《流放后,我揣着金库带飞世子爷》 第1章 抄家 “姐姐,我们还是快拿点金银细软逃命吧,听说三皇子参了国公爷一本,官差很快就要来抄家了!” “可少夫人还没醒呢。” “你还要不要命了,都火烧眉毛了还管这丑女?国公爷在边关打了败仗,十万将士全军覆没。皇上大怒,传了世子爷进宫训斥呢……” 痛,真的好痛! 六月的天阴沉沉的,闷热的空气让人莫名的压抑烦躁。 一身嫁衣的沈婉躺在大红的喜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偏偏耳畔还吵杂的很。 陡然睁眼,只见两个穿着粉红绫子袄的丫头正在翻箱倒柜,将珠宝首饰一个劲的往怀里塞。 “你们是谁?”沈婉一头雾水。 两丫头猛一回头。 昏暗的光线下,一双迷茫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别打我们啊!” 她们吓的尖叫一声,鬼哭狼嚎的向门口冲去。 沈婉一脸茫然。 身为军医的她明明正在战场替伤兵包扎伤口,怎么突然会来到这里? 突然头部一阵剧痛,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穿书了! 书中有个恶毒丑女也叫沈婉,乃武将世家襄阳侯府庶女,她用卑劣的手段顶替嫡姐嫁给了书中大反派——镇国公世子谢慕白。 大婚当日,玉门关失守,镇国公和十万将士以身殉国。 男主三皇子借机弹劾,皇上龙颜大怒,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国公府抄家,奴仆被发卖,一众家眷则被流放至西北蛮荒之地。 听到风声,原主扔下红盖头就想往娘家跑,怎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头部直接磕在了石头上。 到了西北不久,原主就和人私奔了。 谁知那人竟是个人贩子,给她服用了化功散后便将其卖掉。 买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对她非打即骂。 短短几年间,原主便身患恶疾。 见她不行了,买家便将她胡乱用草席卷了扔在路边。 奄奄一息时,她看到了遍身绮罗的谢慕白骑着高头大马去求娶白月光女主,还隐约听到别人唤他首辅大人…… 沈婉想哭。 稀里糊涂的穿书也罢了,可为什么要让她成为那个奇蠢无比的丑女,为什么刚过来就要被流放啊! 突然,腕间一道白光闪过。 沈婉大喜。 看来她运气还不算太差,至少这随身空间也给带过来了。 她是军医,空间内自然备有大量药品及医疗器械,甚至还有一湾可以调理身体的灵泉水,美中不足就是生活用品太少了。 既然必须得流放,那她就得尽快囤点物资了。 于是,沈婉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存放在厢房的嫁妆都收了进去。 不得不说,那襄阳侯可真是抠死了。 那么一大堆嫁妆,竟连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大都是用棉被粗布等便宜物件用来充数。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收完东西,沈婉便匆匆出门。 此时的镇国公府早已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理会她这个刚进门的少夫人。 正准备去库房,却见一个小寡妇拎着个玉色的包袱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沈婉记得这个女人。 镇国公膝下五子,世子谢慕白居末。 他的四位庶出兄长数年前就以身殉国,留下四位寡嫂。 而眼前这位就是三房的孙氏,原主自幼的死对头。 见沈婉迎面走来,孙氏眼底掠过一抹慌乱的神色。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如初,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哟,想不到你这丑八怪命还真硬,我还以为你这一跤摔死了呢。” 沈婉本不想生事,可这女人既然主动送上门来找茬,她这就不能忍了。 “你都没死,我哪里舍得先走一步呢。”她不怀好意地盯着那沉甸甸的包袱,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的包袱看起来挺重的,要不我替你提着?”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向那包袱伸去。 孙氏脸色陡然一变。 她连忙将包袱藏在身后,一脸恶毒地骂道:“休想碰我的东西,丑八怪!” “有时间在这废话,你还不如预备副棺材板儿,给你那位病秧子世子收尸呢。” 话音未落,孙氏便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往外走。 沈婉非常确定,这女人并没有在抄家前逃出国公府,而是和原主一同被流放到大西北。 她不动声色地伸出脚,直接将孙氏摔了个狗啃泥。 漂亮的玉色包袱从手中掉落,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银珠宝散落了一地。 “沈婉,你找死!” 孙氏又急又气。 刚抬头准备大骂,却见那丑女早就没了影儿。 沈婉哪有时间呢,她还得趁官差没来之前多备点东西。 怕时间不够,她使用了瞬间位移,一眨眼便来到了库房。 国公府可真穷,除了粮食和桌椅这些笨重物品,金银细软竟没有多少。 沈婉打量了一下,只是将新米和部分银两收进空间。 抄家时如果库房什么都没有,那皇帝佬儿不起疑才怪呢。 万一他一怒之下将流放改成斩立决,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离开库房后,沈婉又顺路将厨房的可食之物统统收走,甚至还往里面塞了口大铁锅。 反正都要抄家了,这些东西她不拿也会便宜别人。 猛然想起原主生母是被襄阳侯夫人给害死的,于是沈婉又去了襄阳侯府,将所有金银细软一扫而空。 当然,还有狗皇帝和那个陷害忠良的三皇子,她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以清廉节俭着称的三皇子,暗室里的粮食钱财积如山,简直就是狗皇帝的国库分库! 呵呵,这下可是发大财了,那对混蛋父子就等着抱头痛哭吧! 沈婉也没客气,于是小黑爪子一挥。 能收走的就收走,收不走的就一把火给烧掉,反正不会给他留半粒米! 刹那间,三皇子府邸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沈婉身形一隐,人已经回到镇国公府后院。 见时间尚早,她便躺在小院的藤椅上心满意足地喝着冰镇酸梅汤,就等着官差上门了。 突然,前院哭声震天。 沈婉清楚地知道,开始抄家了! 她顺手将碗扔进空间,这才向前院走去。 此时的前院早已是一片狼藉,衣物、布帛等东西被胡乱扔了一地,一众家眷们更是哭的肝肠寸断。 沈婉打量了一下。 果然,孙氏没能逃脱,就连那两个在屋里偷首饰的小丫头也未能幸免。 国公夫人早逝,侧室周姨娘也不是个有主意的。 见官差们手持明晃晃的大刀上门抄家,她早已吓的瘫倒在地,连身边的两个孙子哭哑了嗓子也没看一眼。 院子当中的担架上,赫然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子。 沈婉想,那应该就是她的便宜丈夫了吧。 她好奇地走上前,刚看了一眼便惊呆了。 这男人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漂亮的丹凤眼在眼尾处微微上扬,为他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昳丽。 即便一袭血淋淋的衣裳,也无法掩饰住身上那隐隐透着的高贵清华。 原来,书中的大反派长的这么好看啊! 出于军医的本能,沈婉下意识地弯腰替他检查。 温热的指尖刚触碰到那血淋淋的腿,谢慕白就痛的浑身重重一颤,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得不说,那皇帝佬儿下手就是狠,竟硬生生将他的腿骨给打折了! “给我滚!”谢慕白一把将她的黑爪子打开,虚浮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剧烈地颤抖着。 这时候治伤,貌似也不是时候。 沈婉耸耸肩,也不再说话。 谢慕白也没心情再说什么,只是憎恶地盯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太过阴鸷,不过是一眼,就让沈婉如芒在背。 “赃物都清点完了吗?”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第2章 绝对不放过一个铜板 顺着声音向大门看去,只见一油头粉面的老太监扭着肥硕的腰肢走了进来。 沈婉记得,这老太监是皇上的心腹黄公公。 数年前,他的养子在军中杀了人,被镇国公依律处死。 从这事开始,两人便结下了梁子。 如今派他来抄家,显然皇上是不打算放过国公府了。 “回公公的话,东西都在这儿了,请您过目。” 负责搜查的官差们陆续抬来几个箱子,一脸谄媚地陪着笑。 半箱碎银子,一些破破烂烂的字画,还有些不值钱的笨重铜器。 一心想趁机捞油水的黄公公看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骗谁呢,堂堂镇国公府竟穷成这样?” 谢慕白也有些疑惑。 镇国公府穷是真的,但还没穷到这种地步。 虽然大部分财物已经被他事先藏好,可仓库里留那些的东西也不止这点啊。 “难不成你以为我们提前将东西转移了?”他冷笑一声,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嘲讽。 黄公公眯起了小小的三角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也得有那本事!” 此时他几乎可以断定,镇国公府是真的穷了。 自从狗皇帝决定抄家的那一刻起,暗中派的眼线就已经盯住了镇国公府。 别说是财物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不过,会不会都藏在身上了呢?” 看到人群中那几个如花似玉般的女眷,黄公公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邪恶的光芒。 他踱到孙氏和谢慕白庶妹谢慕容面前,伸出肥腻的爪子,便色迷迷的去摸她们的脸。 谢慕容尚待字闺中,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的她小脸煞白,差点不曾晕死过去。 “你这狗贼,有种冲我来,欺负女人又算什么本事!” 谢慕白恶狠狠地盯着黄公公,周身散发着如尖刀般的锐利气势仿佛不要钱似的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银牙紧咬,试图从担架上爬起。 镇国公府满门忠烈,如今却落到任人欺凌的田地,这让沈婉不由的怒火中烧。 “黄公公,好久不见!”她眼睛一转,笑着向黄公公走去,“早知您来,我说什么也得备下酒席,以尽地主之宜!” 趁其不备,她从空间取一根毒针,迅速扎了一下他的曲池穴。 她不想杀人,即便在书中亦是如此。 可像黄公公这种折辱英雄家眷的小人,他若活在世上,定会有更多的好人受到迫害。 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这一切却丝毫不差的落在了谢慕白眼里。 他并没有拆穿,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女人,她到底想做什么? 黄公公只觉得仿佛被蚂蚁咬了一下,不由地挠了一下胳膊:“滚开,杂家没时间和你废话!” “来人,将府里所有人搜身,一件衣裳也不许留!” 一听这话,一众女眷们吓的面如死灰。 她们一向洁身自好,又怎么能够容忍被那些不成体统的男人给看光呢? 官差们却兴奋的两眼冒光。 除了新进门的沈婉,国公府的其他女眷个个都是顶尖的大美人儿。 这些高贵美丽的女人,他们平时连看一眼都极为奢侈,如今有机会近距离亲密接触,又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黄公公,如果我是您,我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沈婉脸一沉,突然抬高了声音,“就算您不怕被人唾骂,难道也不顾忌我们几个的娘家吗?” “国公府倒台了是真,可我们的娘家却没有垮。” “这事若传出去,且不说别人,我就问您怎么和我爹交待?” 黄公公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是皇上心腹不假,可若竖敌太多,对自己绝对不是件好事。 这几个女人的娘家都是朝廷命官,尤其是眼前这丑女,她爹可是襄阳侯! 襄阳侯是皇上做太子时的伴读,两人感情好的简直都能穿一条裤子。 若打了他的脸,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黄公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派官差找来几个在监狱当差的禁婆。 “你们几个都给杂家搜仔细了!”他翘着兰花指,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遗漏了一个铜板,那就拿你们的脑袋来顶!” 几个禁婆一听,吓的连忙点头。 于是,一众女眷便被带到了里屋。 她们搜的非常仔细,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无一处遗漏。 孙氏身上藏的东西最多,就连塞在肚兜里的银票都被搜出来了。 搜完后,一个禁婆拿过来一堆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扔在地上,没好气地说:“如今你们也不配穿原来的衣服了,这些是黄公公给你们准备的。” 这些贵夫人们素日里穿惯了绫罗绸缎,哪里会穿这种不堪的衣物? “我不穿这个!”孙氏一看,立刻急了,“这衣裳还不知道是谁穿过的,弄不好还有虱子呢!” 一听有虱子,其他女眷们也变了脸色。 沈婉倒无所谓,她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习惯了,哪里会有这么多讲究。 她弯下腰拾起一件,认真穿好。 禁婆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还是这丑丫头识时务。” “至于其他人,如果你们愿意光着身子去流放,这衣裳不穿也罢!” 她们能光着身子去流放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再不甘心,一众女眷们还是磨磨蹭蹭的穿上衣服。 一切都妥当了,禁婆们这才将搜来的东西交给了黄公公。 看着眼前这点东西,黄公公心情越发的郁闷了起来。 难怪谢慕白这病一直不好,敢情是没钱请名医啊! 也对,朝廷好几年都没给镇国公拨军饷了,他们没钱也不奇怪。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扯着尖细的娘娘腔喊道:“来人,马上将犯人押解到城门,给杂家好好伺候着!” 这个好好伺候,连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一路,国公府的人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谢慕白腿断了不能动,奴仆们也不能跟着去西北,所以只能由沈婉和孙氏抬着。 至于其他三位寡嫂,她们还得照看孩子和周姨娘。 在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只见谢慕白突然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座肃穆的府邸。 琉璃瓦,朱漆门。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遥远。 不过一步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看着大反派那凄凉的目光,沈婉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暗暗将原主骂了百八十遍。 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又是如何眼瞎到红杏出墙? 黄公公把押解的差事全权交给了其他官差,而自己刚带着抄来的金银细软先行回宫复命。 就在马车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沈婉勾了勾手指。 于是,车上的财物悄然无息的都到了空间里。 “打死这些通敌叛国的畜生!” “丧尽天良的玩意儿,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混蛋!” “把他们千刀万剐,用他们的血祭奠惨死的将士!” 一行人步履蹒跚的刚走到街头,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鸡蛋和烂菜叶便铺天盖般落了下来。 第3章 断亲 沈婉一惊。 只见大街两侧,赫然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他们的情绪极为激动,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那些官差们半真半假地阻拦着,害的谢慕容脸也被揍肿了,孙氏的肚子似乎也挨了一拳。 众人皆自顾不暇,哭的声嘶力竭,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担架上的谢慕白呢? 听着耳畔那愤怒的声音,谢慕白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化成眼底一点幽深的黑。 原来,这就是他们一心孝忠的帝王,这就是他们拼命保护的子民! 为了大魏江山,谢家男丁浴血沙场,马革裹尸,最后却落到今天这般下场。 沈婉见状,拼命地用身体护着他。 遗憾的是,她实在是太过瘦小了。 不管如何去挡,那些烂菜叶还是能砸到担架上这个男人。 这一路走的极为艰辛,等到了城门口时,众人早已是衣衫不整,一身狼狈。 此时城门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因受镇国公牵连,这次被流放之人极多,也大都是家族式流放。 前来送行的人却没多少,只有零星几个来给亲朋送点衣物碎银,以便路上使用。 见谢家人来了,其余犯人们脸色一变。 “都怪你爹!”一妇人指着谢慕白鼻子,不禁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他通敌叛国,我们又何至于被流放?” “对,都怪他!我男人不过是在他手底下当过几天差,这就被扣上了同党的帽子,简直是冤死了!” “这种祸害就应该绝户,全家死光了才好呢!” 听着众人的指责声,谢慕白宛若大理石般苍白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丝异样。 任凭再恶毒的语言,都不能让他有任何反应。 沈婉不是个好脾气的,看着那些人的丑恶嘴脸,她不禁冷笑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骂?” “当初国公爷风光的时候,你们哪个不是腆着脸上前讨好献媚?” “有好处时一个个尾巴比狗摇的都欢,现在落难了反倒打一耙,可真是无耻至极! 谢慕白眼眸微微一动。 素日里最憎恶她的伶牙俐齿,如今听起来却分外的暖心。 而那些昔日里得了国公府好处的人,却一个个的倒戈相向,恨不能一刀刀将他给千刀万剐!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不过,这一路上怕是不会消停了。 前来送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看着那一个个沉甸甸的包袱,孙氏等不禁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她们的东西都没带出来,若没有亲眷的资助,恐怕都没命走到大西北。 可等了许久,昔日那些口口声声疼她们的娘家却没一个肯来的,唯恐受到牵连。 突然,一辆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管家走了下来。 见他衣领上绣着襄阳侯府的标志,几个寡嫂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果然,还是襄阳侯疼女儿。 老管家走到沈婉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二小姐,奴才是奉老爷之命,有一件东西要送与您。” “什么东西?”沈婉倒有些意外。 书中貌似提过,原主并不受家里人待见。 老管家双手奉上一封书信,朗声道:“自从二小姐抢了大小姐的婚事后,侯爷便气的卧病在床,发誓要和您断绝关系。” 一听这话,谢家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原以为她们的家人不来送行已经绝情了,想不到真正冷血冷心的竟然是有着君子美称的襄阳侯,他竟会在这个时候对亲生女儿落井下石! 沈婉倒是无所谓,冷眼向老管家看去:“想断亲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二小姐,您这可是在为难我啊。”老管家不禁有些为难,“我一个奴才,哪里能做得了主呢。” 沈婉冷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这人一向口无遮拦。” “万一说出点什么好听的,让大魏子民怀疑他和镇国公是同党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听这话,老管家吓的变了脸色:“敢问二小姐有什么条件,奴才好回去转告侯爷。” 因失窃一事,府里早就乱成一团,如果这丑女再狮子大开口,他严重怀疑襄阳侯会将气都移在自己身上。 “给我弄辆架子车,要结实点的!”沈婉想了想,说。 老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下文,便试探性地问:“还有呢?” “没了。”沈婉淡淡地说。 老管家真的惊讶了。 如果换成自己,一定会借机索要大量钱财。 他都做好了和这丑女讨价还价的准备,怎知她想了大半天,竟然只要一辆破车! “这事就不必惊动侯爷了,奴才送您一辆便是。”唯恐这丑女反悔,管家连忙退下。 很快,他命人送来一辆崭新的架子车,绝对的结实! 看着那辆车,孙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梗着脖子,一脸敌意的向沈婉看去:“原来你也有今天!” “还是襄阳侯英明,早早和你这扫把星断绝关系。” “我们可就惨了!堂堂镇国公府好歹也有上百年的基业,结果你一进门就被抄家,全都是拜你所赐!” 一石惊起千层浪。 本来看沈婉就极不顺眼的众人,目光中皆是浓浓的怨恨。 的确,国公府所有的厄运,皆是从这丑女进门那一刻开始! 如果不是她,或许他们根本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见这女人又开始花样作妖,沈婉冷笑道:“三嫂啊,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哪儿有你的本事呢。” “听说你刚拜完堂,连盖头都还没掀呢,丈夫便上战场了。” “不过短短数日,国公府四位公子便血染沙场,我们俩谁是扫把星还真不好说呢。” 这话一出,周姨娘立刻变了脸色,看向孙氏的目光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强!”孙氏急了,有些口不择言,“我相信我家三郎宁可一死,也不想像某人那样被打成残废拖累人!” 听着那冷冰冰的话语,谢慕白目光一暗。 沈婉刚想骂她,却见一大胡子官差走了过来。 “都别吵了!”他阴着脸,没好气地吼道,“马上清点人数,准备出城!” 第4章 狗都比这吃的好 抄家的官差们大都是有点背景的,像负责押解犯人这种苦差事,自然就得给像大胡子这种没钱没靠山的。 流放犯人虽多,但他还是很快将人数清点完毕。 于是,众人们排着队,极不情愿的往外走。 虽已成了流放犯,可这些人一时间还没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 即便穿着粗布麻衣,骨子里还依旧把自己当成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千金,丝毫没把这些不入流的官差们给放在眼里。 一少年顶了句嘴,就被凶神恶煞的大胡子恶狠狠地抽了几鞭子。 锥心刺痛的疼痛,让他立刻变成了缩头的鹌鹑,再也不敢多言。 他们不把官差放在眼里,同样,在这些官差眼里他们和猪狗也没多少区别。 只要速度稍微慢一点,便被无情的皮鞭给抽的皮开肉绽。 在刺耳的皮鞭声和绝望的哭声中,这群衣衫褴褛的流放犯终于走出了城门。 从此,京城的繁华不再和他们有半点关系。 离开京城后,众人才知道刚才那段路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京城的路至少平坦,可城外的路却泥泞不堪,极为难走。 一脚踩上去,鞋子便留在了污秽的泥水中。 沈婉推着车子,自然更是难走了。 周姨娘本来还指望襄阳侯能接济他们一二,如今却成了泡影。 见这丑女推车极为吃力,她也不再伪装,冷冷地说:“少夫人,我们还是别一起走了。” “你的几个嫂子都是寡妇,和小叔子走的太近传出去也不好听。” 没了这病秧子拖累,周姨娘觉得这一路上应该会轻松不少。 对于这个提议,一心想看沈婉笑话的孙氏自然是一百二十个赞同。 大嫂赵氏和二嫂钱氏一个精明一个老实,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开口。 倒是四嫂李氏,她有些担心地问:“可她一个人能行吗?” 孙氏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你对五弟那么关心,莫非动了春心?” 李氏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放心吧,我也不屑和你们同行呢。”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孙氏一眼,轻蔑一笑,“俗话说的好,近墨者黑。” “和你们这种人呆久了,万一玷污了我纯洁的心灵怎么办!” 见有人说话,大胡子挥起皮鞭,恶狠狠的向沈婉抽了过去:“闭嘴!” “万一耽误了行程,看老子不抽死你们!” 沈婉没有反抗,她只是加快了步伐。 于是,冰冷的皮鞭便落在了正幸灾乐祸的孙氏身上。 孙氏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恶的丑女,她绝对故意的! 天,依旧阴沉沉的,闷热的很。 谢慕白躺在车上,冷眼看着眼前那张汗浸浸的脸。 原以为断亲后这丑女会难受,可看了半天,却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伤心。 难道襄阳侯对她并不好,所以她才没有一点留恋? 他不喜欢这丑女,可今天她的种种表现,却让他不得不高看一眼。 她身上的机智勇敢,可不是京城里那些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们所能有的。 没走上一会儿,这些自幼养尊处优的犯人们便有些吃不消了。 若不是忌惮于官差手里的皮鞭,他们连多一步都不想走。 终于捱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所有人也顾不得地面是否干净,便一屁股坐在那里。 本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如今又满身泥渍,越发像一群逃荒的乞丐。 路虽然难走,但沈婉体力不错,再加上原主自幼又武刀弄棒,身体素质极佳。 赶了这么久的路,她虽然有些疲惫,但也不至于像别人那样累成一滩泥。 “都快起来领饭,来迟了就没了!”这时,大胡子提着个破布袋子走了过来,没好气地吼道。 从抄家到现在,众人粒米未尽,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一听有饭吃,立刻来了精神。 大胡子从脏兮兮的袋子里掏出拳头大小的窝窝头,挨个发给大家。 “这让人怎么吃啊!”看着那硬梆梆的窝窝头,谢慕容立刻没了食欲,“府里的狗都比这个吃的好呢。” 大胡子听了,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拜托,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府千金了,有口吃的就凑合着吧!” “想吃好的也行,掏钱买啊,我这儿还有香喷喷的白面大饼,十文钱一个!” 呵呵,十文钱,这群官差就差明抢了! 京城里一文钱一个的大饼,到他这里竟然身价倍增了。 虽然觉得贵,可几个手里有点钱的犯人还是上前购买。 谢慕容没钱。 眼看着别人拿钱买了烧饼,眼泪便扑簌簌流了下来。 沈婉将车停在路边,她用沟里的雨水净了手,这才将窝窝头递给谢慕白。 谢慕白并不接过,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肯赏她一个。 沈婉看了,不由地冷笑道:“这是和谁怄气呢?” “如果是因为我,大可不必。”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沈嫣,看不上我这丑女。” “既然如此,那干脆和离吧。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听“和离”二字,谢慕白终于有了反应。 原来她费尽心机讨好他,竟是为了这个! “呵呵!”他抬了抬眼皮,阴恻恻地冷笑道,“沈婉,既然你如此煞费苦心嫁给我,我又怎么可以辜负你的这番美意呢?” “其实我倒挺庆幸嫁过来的是你,这样嫣儿就不必去那种蛮荒之地吃苦!” 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这反派对白月光倒是一往情深,遗憾啊,人家女主心里眼里只有男主那个气运之子,压根没把他的这一片痴情给放在心上。 “你随意吧。”她耸耸肩,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不和离也没用,我肯定会很快恢复自由身的。” 谢慕白有些不解。 沈婉故意气他:“这都不明白?” “你不吃不喝的,早晚会被活活饿死。” “到那时候,即便你想和我耗一辈子也没机会呢!”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一黑。 他一把夺过窝窝头,赌气似的咬了一口。 那窝窝头做的并不好,又干又硬,硌的他牙都隐隐作痛。 孙氏肚子疼的厉害,她并没有去领窝窝头,跑到一块巨石后面吭哧了大半天。 “这么久没出来,那女人该不会是会跑了吧?”一刀疤脸官差抬眼向大胡子看去,“老大,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的声音很高,吓的孙氏胡乱提着衣服跑了出来。 她在路边净了手,又从怀里拿出一颗珍珠与同行的犯人们换了点钱。 有了钱后,便从官差那儿买了几个大烧饼。 她一边吃着,一边故意向沈婉瞟去:“这烧饼味道还真不错,和府里厨子做的有一拼呢。” “她这珍珠从哪儿来的?”谢慕容并不相信那烧饼会比府里的好吃,只是对孙氏突然拿出的珍珠颇为惊讶。 流放前,禁婆明明将她们身上都搜了个遍啊! 第5章 做笔交易 沈婉咬了口窝头,冷笑道:“你以为刚才孙氏跑到石头后面是做什么?” 谢慕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只觉得一股胃液涌到喉咙,恶心的差点吐了一地。 难怪路上孙氏肚子一直不舒服,敢情是将珍珠吞下去了啊! 可看看那香喷喷的大饼,谢慕容又有些羡慕不已:“如果能和三嫂同行该多好,她那么聪明。” 谢慕容不是周姨娘所生,自幼又被娇惯的不成样子。 所以婆媳几个一合计,将她从同行的队伍名单中也给删除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谢慕白。 沈婉也没客气,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你倒是想过去,问题是人家要你吗?” 一听这话,谢慕容肺都快气炸了,恨不能和这丑女一决雌雄。 可她不敢,因为打不过。 沈婉也没再理会,她也找了个和孙氏相同的理由上了山。 山上长着郁郁葱葱的竹林,她砍下一截做了个简易竹筒,将灵泉水注满后,又从空间掏了个肉包子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便顺手拿了两个果子这才回来。 国库都在空间里呢,沈婉想买多少食物都没问题。 不过如今刚抄家,她不想锋芒太露,更何况同行的那些犯人他们也不友好。 像孙氏那般高调,早晚得出事! 下山后,沈婉分了个果子递给了谢慕白:“刚才在山上摘的,凑合着吃吧。” “五哥,不要吃!”谢慕容看了,立刻阻止,“万一这果子有毒呢?” “我听别人说过,野外的东西不能乱吃,否则会死人的。” 沈婉不以为然,拿起果子咬了一口:“不吃拉倒。”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果子递到唇边。 刚咬了一口,他便微微有些失神。 奇怪,这野果竟和府里新买的果子味道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确定这丑女并没带任何行李出府,他都要怀疑这是自家的果子了。 见他神情有异,谢慕容焦急中竟然隐隐透着几分欣喜:“五哥,你哪里不舒服?” “你就这么盼望你五哥出事啊?”沈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谢慕容小脸一白,辩解道:“胡说,我只是担心五哥罢了。” “我相信沈婉。”谢慕白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管那丑女打了什么主意,但绝无害他之心。 如果有,她也不会向襄阳侯府要这辆架子车,任他自生自灭就是了。 谢慕容碰了一鼻子灰。 吃完烧饼后,周姨娘只觉得口渴难耐。 她不想和那些犯人一样喝沟里的雨水,盯着沈婉手中那红艳艳的果子叹了口气:“唉,如果饭后能有个果子解渴就好了。” 一听这话,孙氏几个儿媳立刻明白了。 “姨娘,按理说我应该上山给你采果子的。”孙氏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可惜我不知道在哪儿呢。” “五弟妹,你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吃独食啊,姨娘她老人家还渴着呢!” 沈婉将手里果子吃完,随手将果核一扔:“你们吃独食时也没想到我啊。” “再说了,我已经吃完了!” 周姨娘听了,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自从国公夫人故去后,国公府后宅皆由她一手打理。 再加上镇国公偏爱,四个儿媳对自己又颇为恭敬,渐渐的,她就以当家主母自居了。 想不到,这个刚进门的丑女竟不把她给放在眼里! “那你再去摘几个!”孙氏阴着脸,用命令的口吻说。 沈婉伸了个懒腰,冷笑道:“想去你自己去!一会儿就要出发了,万一跟不上队伍再落个私逃的罪名可就惨了。” “再说了,三嫂你不是有钱吗,你去买啊!” 素日里,谢慕容和孙氏关系极好。 再加上又看那丑女不顺眼,她不由的恼了:“沈婉,你就去给姨娘摘一个又能怎么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孝顺?” “你不是怕这果子有毒吗?”沈婉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怎么,难道你想毒死你最亲爱的姨娘?” 一听这话,谢慕容气的直接哭出声来。 她自幼被府里人捧在手心长大,十几年来所受的委屈加起来也不及今天一半。 她哭她的,沈婉才不介意呢。 对谢家这群人,她实在厌恶的很,如果他们能和襄阳侯一样也和自己断亲就好了。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看了谢慕白一眼。 这大反派会同意吗? 书中的他最在乎血脉亲情了,素日里对这位庶母更是尊敬有加,简直比亲生儿子都孝顺。 想让他同意分家,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时间到了,都快起来赶路!”大胡子拎着皮鞭,扯着嗓子冲众人吼道,“天黑前若到不了驿站,你们就在野外过夜吧!” 一听这话,众人吓的胡乱爬了起来。 “喝点水吧。”沈婉把装了灵泉水的竹筒递给了谢慕白。 如今人多眼杂,也不方便替他治伤,只能暂时用灵泉水来简单调理一下。 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谢慕白心微微一动:“我不渴,你喝吧。” “五哥,我渴。”谢慕容咽下口水,怯生生地说。 谢慕白冷冷地说:“这是沈婉打的水,想喝得经过她的同意。” 对这个唯一的庶妹,他心疼是真,可也绝对不会拿别人的东西来送人情。 更何况,她对沈婉也不好。 如果想喝,就必须征得那丑女的同意。 谢慕容恨恨地盯了沈婉一眼,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 想让她对这丑女低头,她做不到! 如今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不时有挑着担子的小贩路过。 在周姨娘的淫威下,孙氏迫不得已买了几个桃子,婆媳几个正坐在路边津津有味地吃着。 孙氏本一肚子火,一看到沈婉走过,立刻来了精神。 “好甜呢!”她故意抬高声音,一脸挑衅的向那丑女看去,“这可比山上的野果子好吃多了呢!” “是啊,还是老三媳妇孝顺!”周姨娘也夹枪带棒地说,“日后等我去地下见了国公爷,定会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沈婉懒得理会,低头向谢慕白看去:“喂,你喜欢她们吗?” “她们是我的家人,你不许欺负她们!”谢慕白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之色。 沈婉撇撇嘴。 果然,这大反派护短的很。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被划在他的保护范围,那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这儿,她眼睛一亮:“如果我能给你把腿治好,你能不能护我一世周全?” 等到了大西北,即便她不会像原主那样私奔,可也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尤其是这腹黑美男,待他东山再起,第一剑肯定先斩自己这个结发妻子,好给他的白月光腾位置。 听到这个要求,谢慕白颇为意外,下意识地多看了她几眼。 护她一世周全? 京城人人皆认为,他谢慕白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全靠药吊着这口气。 如今他更是沦为犯人,这丑女又是怎么看出他有能力护她周全? “原来你会医术!”谢慕白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问,“今天在前院,你对黄公公做了什么?” 他并不认为,她会好心到给那老太监针灸。 沈婉一惊。 靠,这大反派眼神可真好使,这都能被他发现! “你猜啊!”她狡黠一笑,并不回答。 算算时间,黄公公现在应该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吧。 那针尖上涂了她新研制的剧毒,毒素进入血液大约一小时后人就会瘫痪,浑身每一寸骨骼更是仿佛被车辗过一般,撕心裂肺的痛。 不出七天,他便会被活活痛死! 见这丑女不肯说,谢慕白也没勉强。 沈婉笑着向他看去:“我说的话你最好考虑一下。” “如果同意,晚上我就给你治腿,这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啊!” 白天人多眼杂,她可不希望空间的秘密让太多人知道。 谢慕白沉吟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他这双腿再不及时医治怕是要废了,如果这丑女能给治好,想要护她一世周全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两人有说有笑,正等着看沈婉动怒的周姨娘不禁大为惊讶。 奇怪,他不是对这丑女恨之入骨吗,为什么现在却这么亲近? 看到她眼底的疑惑,孙氏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五弟已是残废,别说是个女人,就算是头母猪能跟他也不错了。” 周姨娘才不在乎跟着谢慕白的是女人还是母猪,只要别拖累自己就好,反正又不是自己生的。 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吃几口桃子呢。 突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了过来。 第6章 治伤 还没反应过来,周姨娘手里的桃子就被一半大孩子夺走了。 “小杂种,还我桃子!”她气的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便破口大骂。 那孩子脚下生风,甚至连追赶的机会都不给她。 沈婉猜的没错,在这种时候太高调了绝对不是件好事。 听着周姨娘那愤怒的声音,她唇角不由的微微上扬,黝黑的小脸上泛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看着她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驿站。 这驿站破破烂烂的,提供给犯人的房间更是脏的要命。 房间内唯有一张大通铺,上面胡乱堆放了几床泛着油光的破被子,更让人无语的是屋顶上竟然还有个拳头大的窟窿! “我不要睡这儿!”谢慕容一看,急的哭出声来。 她可是千金小姐,又怎么可以和别人挤在一张炕上呢? 看着她那嫩的几乎能掐的出水来的小脸,刀疤脸色迷迷地冷笑道:“嫌这里脏,要不跟我去楼上?” 他形容极其猥琐,一条如蚯蚓般的刀疤从眉骨蜿蜒至嘴角。 一说起话来,那条大蚯蚓便蠕动起来,看起来分外狰狞恐怖。 谢慕容吓的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躲到谢慕白身边。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有五哥的保护。 谢慕白虽没有动,但目光分明凌厉了许多。 “去楼上得多少钱?”孙氏闻言,连忙问。 刀疤脸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再多钱也没地儿!” “都老老实实给我呆在这儿,谁若动了什么歪心思,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一听这话,孙氏气的差点没吐血。 她不明白,她堂堂孙家嫡女,怎么就比不上谢慕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了呢? 这刀疤脸可真是眼瞎,错把鱼眼睛当珍珠! 夜,又不期而至。 折腾了一整天,众人又惊又累。 即便炕很硬,即便那破子很脏,可大家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慕白却没有睡。 清冷的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在他那张苍白的脸庞上,越发显得憔悴不堪。 短短一天内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莫名其妙换了新娘,又是父亲阵亡,甚至连家也没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让他身心俱疲,又如何能安然入眠? “我们开始吧。” 见大家早已经睡着,沈婉便蹑手蹑脚地爬到他身边。 话音未落,黝黑的爪子便向他的裤子伸去。 “你要做什么?”谢慕白目光一凛,迅速将那只小爪子摁住。 看着那锐利深邃的目光,沈婉一时兴起,突然想逗逗这大反派。 “不脱了怎么能知道你伤势如何?”她故意俯下身,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某人的脸上,“不过,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你以为我口味那么重,连个不能动的病人都非礼?” 谢慕白不敢动,只是僵硬地躺在那里,可少女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气却隐隐在鼻翼萦绕着。 他涨红了脸,颤抖着松开了手。 看到大反派这窘迫的模样,沈婉得意一笑,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他身上裤子褪去。 每褪一下,谢慕白颀长的身体都会微微一颤。 他咬破了嘴唇,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滚滑落。 终于,裤子褪下来了。 只见他双腿血肉模糊,隐隐露出森森白骨。 在没有服用止痛药的情况下,也难为这病娇美男一路上竟然没吭一声。 谢慕白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妖艳的红晕,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目光却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丑女用一个类似针的东西将不明液体注入他的身体里。 那是什么? 谢慕白不知道。 正想开口问,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便睡了过去。 趁大反派睡着,沈婉又给他注射了消炎针。 如今天气太热,一路上卫生条件又太差,如果伤口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个小手术,没一会儿便将伤口处理好。 一切搞定后,沈婉便进空间冲了个澡,然后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 这空间灵气充足,不管什么东西扔进去,哪怕放上十年八年也不会变质。 即便过了一天,那糕点还是和刚出锅时差不多。 不得不说,负责押送的那些官差们实在是太黑了,竟然连晚饭都不给。 孙氏等手里有点钱的还好,可以买点东西充饥。 可那些没钱的犯人,只能饿肚子了。 驿站蚊子太过凶残,吃饱喝足后,沈婉胡乱往自己和大反派身上喷了点花露水,便也紧挨着谢慕白躺下。 没办法,炕就那么大。 谢慕白睡在炕尾,而沈婉则把他和谢家女眷们给间隔开了。 大约是太累的缘故,她脑袋刚挨到硬梆梆的土炕,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仿佛有重物落地。 沈婉一惊。 出于军医的本能,她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了起来。 借着惨白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谢慕白趴在潮湿的地面上,正吃力的往门外爬着。 “你这是做什么?”沈婉连忙下炕,伸手去扶他。 谢慕白却把她推开,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别想不开啊!”沈婉死死的将他抱住,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难道你不想替国公爷复仇,不想重振镇国公府?” “堂堂一大男人要自杀,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虽对这大反派没什么好感,可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寻死! 谢慕白本就心急如焚,如果被她这么一抱,只觉得越发的憋不住了。 他涨红了脸,沙哑的声音随着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没想不开,我只是……” 只是什么? 沈婉一脸不解。 看着她那茫然的模样,谢慕白急的满头大汗,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只是……想方便一下。”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这男人路上一直不喝水,原来是怕这个啊! “真是的,你不会喊我吗,害的我以为你要寻短见呢。” 沈婉拦腰将他抱起,径直向门外走去。 谢慕白见状,越发的慌乱了起来:“不……我自己行的……” 这个公主抱就已经让他很是难堪了,如今连最后一丝遮羞布也都要褪下,他真的无法接受。 “放心吧,一会儿我闭着眼睛!”沈婉不以为然,“以后你再敢自己去,腿残了我可不负责。” 谢慕白脸皮薄,可如今的他已是走投无路,只能将心一横。 算了,就当她是空气! 沈婉说到做到,她果然没有看。 “怎么了?”她没听到动静,便有些诧异地问。 谢慕白脸涨的几乎能滴的出血来。 他不好意思说,却又不得不说:“我……我排不出来,可又急的很……” 沈婉会意,便吹起了口哨。 一听这口哨声,谢慕白仿佛受到了严重侮辱。 可诡异的是,这烂招术竟然有用…… 解决完之后,沈婉又将某人抱回了炕上。 不得不说,老谢家的人的睡眠质量可真好。 都闹腾出这么大动静,她们竟然根本没听到!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谢慕白鼓足了勇气,吞吞吐吐地说。 男女授受不亲。 可如今裤子都被脱了,这和肌肤之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得对她负责,即便不爱。 短暂的错愕后,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不必,只要你记住答应过我的事就行了。” 书中写过,这大反派不近女色,唯独对女主情根深种。 让他负责,那无疑就等于在守活寡,这种好事她可是坚决不要的。 谢慕白目光一暗。 良久,性感的唇畔才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是他想多了,任凭是谁,恐怕都不会将青春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吧。 “我这儿还有个果子,你吃了就快点睡吧。”见他晚上没吃饭,沈婉又摸出个果子,“小点声,别让其他人听到。” 糕点什么的倒是有,问题是现在拿出来她也没法解释来源,只能拿果子给他。 谢慕白没有拒绝。 他接过果子,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沈婉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故意笑道,“是不是被我的绝世美貌所吸引,爱上我了?” 谢慕白脸一阴。 爱上她? 他喜欢的是沈嫣那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怎么会看上这种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女人? 即便她医术高超,他也不会因此对她有一丝丝情愫。 不用负责倒挺好,他倒轻松了呢。 第7章 分家 天色越来越暗,黑压压的乌云排山倒海般向人间倾压而来,狂风将雨水拧成手指粗的雨绳,恶狠狠地鞭笞着这肮脏的人世间。 见雨太大,一大早大胡子便喊醒众人,下令原地休整一天。 驿站长年失修,雨水透过屋顶的窟窿哗哗落了下来,正好落在谢慕白所躺的位置。 沈婉见状,便向谢慕容看去:“你往里挪一下,这边都湿了,没法睡。” 谢慕容睡在炕头,她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于是占了大约两人的位置。 “可我这儿已经没地儿了。”她沉着小脸,不悦地说,“你和五哥换个位置不就得了?” 她可是名门闺秀,能和他们睡一张炕已经很委屈了,这丑女竟然还想让她再挤一下! 再说了,谁让这丑女费尽心机嫁过来的,如今受点苦也是活该。 沈婉听了,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本来还想再忍耐一下,如今冲她们这态度,那就必须得分家! 她并没有发作,只是将谢慕白移到自己的位置,又给他喂了点加了“佐料”的水。 见这丑女没有反抗,谢家人都心情大好。 她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甚至还多吃了一个烧饼。 她们似乎忘了镇国公尸骨未寒,忘了她们还在流放的路上。 “谢慕白,你怎么了?” 沈婉酝酿了一下情绪,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谢家人吓的一回头,只见谢慕白脸色苍白,人事不省,殷红的鲜血如小溪般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你们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点去请郎中啊!”沈婉一脸焦急,冲周姨娘等吼道。 周姨娘一听,头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哪儿有钱啊。你也知道的,我身上的钱都被那禁婆给拿走了!” 赵氏等听了,也胡乱摇头。 至于谢慕容,她更是指望不上。 “三嫂,我知道你有钱!”沈婉拽住她的衣袖,焦急地催促道,“你快去找官差,让他找个郎中过来。再迟点,我怕谢慕白他有生命危险!” “把钱都给他用了,那我们怎么办啊?”孙氏一把将她推开,生气地说,“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一家人,凭什么让我掏钱啊!” 从小到大,她在这丑女面前就没占到什么便宜。 如今这丑女遇到麻烦,她比谁都高兴着呢,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对于这个回答,沈婉并没有觉得意外。 她下意识地瞟了谢慕白一眼,质问道:“我们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难道你不是谢家的儿媳?” “别忘了,我们还没分家呢,你的钱就是谢家的钱!” “你家病秧子现在可是个无底洞,难道你想让他一个人拖累死我们啊!”孙氏撇了撇红唇,反驳道,“没分家又怎么了,那我们现在就分!” 自从谢慕白被打断双腿,她就想摆脱这个烦人的累赘了。 如今机会送上门,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看着孙氏这副冷血的模样,沈婉不禁怒火中烧:“姓孙的,你还有点良心吗?” “国公爷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分家?” “这些年来,你们吃的用的不都是国公夫人的吗,如今让你掏点钱就不肯了?” 她没撒谎。 镇国公府虽看起来显赫,其实不过是个空架子。 国公爷为人清廉,再加上狗皇帝又苛扣军饷,无奈下他只能自掏腰包补上。 幸而国公夫人当年嫁妆丰厚,否则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早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孙氏叉着腰,高声骂道:“没良心的是你吧。” “我们已经很可怜了,你还非得拉我们给那死残废陪葬!” 沈婉真的恼了。 她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起来,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叫谁死残废?” “谁腿断了就是谁呗!”孙氏一脸鄙夷。 沈婉一个箭步冲上前,恶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孙氏被突如其来的耳光给打懵了,只觉得右脸火辣辣地疼。 “你……你竟敢打我?”她捂着脸,一脸震惊。 沈婉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地骂道:“我就是打了又怎么了?”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再敢骂谢慕白一句,我就往死里揍你!” 孙氏恼羞成怒。 她两眼喷火,发疯似的向沈婉扑去。 遗憾的是,她哪里是沈婉的对手,即便周姨娘等拼命拉架,还是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分家,必须得分家!”孙氏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如果不分,今天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周姨娘听了,吓的连忙柔声哄道:“好孩子,你别生气!” “分,一定分!” 如今的孙氏可是周姨娘面前的大红人,毕竟暂时还得指望她填饱肚子呢。 她迅速让赵氏借来笔墨,和沈婉正式签了分家协议。 谢慕白躺在冰冷的炕上,清楚地听到了一切,只觉得心脏宛若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这些年来,他自认为对周姨娘和几位寡嫂不薄。 只要是她们想要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他们。 却万万没想到她们竟心狠至此,竟然能见死不救! 罢罢罢,分就分吧。 如此一来,他们谢家也不再欠她们什么了。 其实这家也没什么好分的,孙氏卖珍珠的钱是不可能掏出来的。 当然,那沾了粪便的钱沈婉也没看上眼。 签了分家协议后,周姨娘等也不想在这儿住,她们拿钱贿赂了官差,又换了间不漏雨的房子。 药劲过后,谢慕白才缓缓睁开眼睛,如墨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伤悲。 “我们现在一样了。”他勾了勾唇,自嘲道,“都没人要了。” 他越是如此平静,沈婉的心就越是疼。 “谁说的?”她勉强笑道,“这一路我们还得相互扶持呢。” “别忘了,你可答应过我要护我一世的。” 谢慕白凄然一笑,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如今我自身难保,你觉得我还能护得了你吗?” “只要你有心护,自然可以。”沈婉将手伸向他的裤子,准备清洗伤口,“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至于刚才流的那些血,不过是她空间里的红药水罢了。 谢慕白是个自尊心极强之人,如今却一再被这丑女脱裤子,这让他极为别扭:“还是我自己来吧。” “怕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脱!”沈婉麻利的将他裤子脱下,认真的替他清洗伤口,“你也不必多想,现在我是郎中。郎中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 话虽如此,可谢慕白的脸还是涨成了酱红色。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看到男人的身体,这丑女竟然没一点羞涩呢? 难道如传言所说,她私生活混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第8章 我才不吃你的东西 下了整整一天的雨,阴霾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太阳将毒辣辣的阳光洒向大地。 一大早,官差们便开始催促众人起床了。 不得不说,这驿站的条件还是可以的。 即便再破烂,每人早饭还有碗稀的能照出人影儿的糙米粥,至少比大胡子提供的窝窝头要好上许多。 沈婉将领到的粥端给谢慕白,又把竹筒递了过去:“以后你尿急就用这个,如果不方便就找我。” 谢慕白脸一红。 这丑女怎么这么粗俗,开口闭口就屎啊尿的,何曾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端起碗掩饰脸上的尴尬。 刚喝完粥,外面的官差又开始催促出发了。 沈婉听了,抱着他就往外走。 见谢慕白安然无恙地躺在架子车上,周姨娘等不由的吓了一跳。 不过她们也没后悔分家,反正这死残废活着只会拖累她们。 “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周姨娘瞟了谢慕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没看到你的五哥醒了吗?” 一行人统共孙氏身上那么一点钱,她可不希望再多个人来分杯羹。 更何况这丫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除了给她们拖后腿,貌似再无其他作用。 “姨娘!”谢慕容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向她看去,“可我不想离开你。” 孙氏眼睛一转,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瞟去:“慕容,姨娘也是为了你好。” “你最好和我们保持距离,否则那丑女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恨我们!” 呵呵,那丑女竟敢打她! 这个仇若不报,她就不姓孙! 话音未落,孙氏便拉着周姨娘的手走了。 果然,听了这话,谢慕容看向沈婉的目光变得阴毒了起来。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还没走几步,众人便累的汗流夹背。 谢慕白虽不用走路,可依旧被晒的大汗淋漓。 见路边有芭蕉树,沈婉便停下车走了过去。 “五哥,你看这丑女又偷懒!”谢慕容一看,趁机在谢慕白面前上眼药,“万一跟不上队伍,肯定又是一顿皮鞭!” 因为速度慢,她可是挨了好几鞭子了。 “那你推我吧。”谢慕白不动声色地说。 谢慕容一听,立刻尖叫道:“五哥,我哪里推的动呢!” “推不动你还说什么?”谢慕白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明显的寒意。 谢慕容脸一白。 她咬了咬嘴唇,一脸委屈地说:“五哥,你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啊?” “你也知道的,我胆子小……” 谢慕白没有生气,他只是心寒。 最疼爱的妹妹,竟然在他生死关头弃他而去。 除了那个丑女,那些所谓的亲人们却没一个在乎他的死活。 谢慕容还想解释,却见沈婉拿着一个类似大伞的东西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谢慕白问。 沈婉拭去额头的汗珠,笑着将用芭蕉叶做的遮阳伞在车上捆好:“遮阳伞啊!” “太阳这么大,万一你中暑了怎么办?” 谢慕白听了,心中一暖。 沈婉并没有看站在一侧的谢慕容一眼,推起车子便往前走。 见这丑女竟敢把自己当空气,谢慕容气的脸都白了。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的时候,怎知午饭竟然还是硬的可以当暗器的窝窝头。 如同昨天一样,孙氏没吃窝窝头,又掏钱买的烧饼。 谢慕容看了,将气都移在沈婉身上:“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周姨娘也不会分家的!” “我们分我们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沈婉冷笑道,“再说了,我又没让你和我们一起走,你死乞白赖的跟着我们做什么?” 谢慕容气的七窍生烟,扯着嗓子吼道:“我是和五哥同行,又没跟着你!” 沈婉的确没约她同行,可若不跟着他们,她一弱女子又怎么敢独行呢? 虽说流放的大都是些世家子弟,可难保其中有几个不着调的。 万一吃了亏,到时候她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行,那你别吃我的东西!”沈婉故意说。 谢慕容骄傲地昂起头,一脸不屑的模样:“说的好像我吃过你东西似的。” “我谢慕容宁可渴死饿死,也坚决不吃你一口东西!” 一听这话,沈婉高兴地站了起来:“行,我记住了!” 她借方便的理由上山,又做了个竹筒盛水后,这才从空间掏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大野鸡。 既然分家了,那她就可以好好打牙祭了。 回来后,沈婉便找大胡子官差借了刀。 “官爷,一会儿你尝尝我的手艺!”她陪着笑说。 孙氏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可真是个狐媚子!五弟还没死呢,她这就和男人勾搭上了!” “就她那厨艺,做出来的鸡还能吃?” 对沈婉的厨艺,所有人都不抱希望。 这丑女再不济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进没进过厨房都不好说呢,只是可惜了那只肥嘟嘟的大野鸡了。 “仔细别弄坏了刀刃。”大胡子虽然想吃,但对她的厨艺也抱有怀疑,“最好快点,别耽误了出发时间。” 沈婉可是学医出身,没一会儿,一只野鸡便收拾好了。 “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谢慕白冷眼看着,突然问。 沈婉一边在火上翻烤着鸡,一边笑道:“小时候混军营,天天吃糠咽菜的。” “我吃不了苦,便经常上山猎点野味打打牙祭。” 她没撒谎,原主当初的确混过军营,还染上了一身的兵痞气。 只不过没她这精湛的刀工,更没她的高超厨艺。 谢慕白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这丑女真是无时无刻不给他惊喜。 很快,一缕诱人的香味在闷热的空气中飘散开来,馋的谢慕容眼睛都直了。 大宝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一地。 “娘,我不要吃大饼,我也要吃肉!”他拉着赵氏的手,开始撒泼。 赵氏伸手将他揽在怀里,有些忌惮地瞟了沈婉一眼:“那女人的东西你也敢抢?” 她怕周姨娘,可更怕那丑女。 孙氏眼睛一转,立刻将谢慕容拉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你不是想和我们一起走吗?” “只要你拿一半鸡肉回来孝敬姨娘,我就在她老人家面前替你说话。” “那野鸡不是时常有的,可我的大饼都可以天天有呢。” 周姨娘早就馋了。 见孙氏如此说,她便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容儿,既然你三嫂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 “这事若办好了,以后你就跟我们吃饼吧。” 那丑女会给吗? 谢慕容心里没底。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沈婉走去。 第9章 就是馋你 “五哥……你的腿还疼吗?”谢慕容不敢向沈婉开口,便装模作样的在谢慕白身边蹲了下来,“我知道,昨晚的事都是我不对,我不该离开的。”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整整一夜都没合眼呢。” “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她嘴上在忏悔,可眼珠子却死死地粘在那只烤的外焦里嫩的野鸡上。 周姨娘想吃这香喷喷的烤鸡,她同样也想。 不过一日未见荤腥,却给她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担心也没见你去看一眼啊!”沈婉翻动着烤鸡,幽幽地说。 谢慕容脸一白,不禁有些急了:“官差在那儿守着,我不方便出来的。” “五哥,我发誓,我真的很担心你的!” 如果换做从前,谢慕白绝对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可现在,他不信了。 “说完了吗?”他阴着脸,清凉的声音里散发着丝丝寒气,“说完了就走吧。” 这个庶妹想做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在她心里,他这个亲哥哥竟不如一只野鸡来的重要! “五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以前你可是最疼我的!”谢慕容委屈地垂下眼帘,哭的梨花带雨,“自从这丑女进门后,你就对我态度就变了,也不像以前那般疼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慕白微微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谢慕容双手不自然地搓着衣襟,吞吞吐吐地说:“五哥,我们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啊?” “以前你很疼我的,对姨娘也很孝顺的。” “你也知道的,姨娘她年纪大了,身子骨儿不好,不吃点肉补一下是不行的。” “可以啊!”沈婉并没看她一眼,冷笑道,“你那么孝顺,不管是野鸡还是野兔,上山给她打一只就是了。” 谢慕容俏脸一沉,没好气地说:“我哪儿会打猎?” “那我可没办法了。”沈婉耸耸肩。 谢慕容急了,生气地说:“你怎么就没办法?这么大一只鸡,你分一半给她们便好。” 那么一大群人才吃半只貌似不多吧,这丑女可真是小气的很。 “这可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分?”沈婉反问道。 想吃她的鸡,做梦吧! 别说是鸡了,就算连根鸡毛她也不会给的。 想到这儿,沈婉果然将拔下的鸡毛都扔进了火堆里。 见谢慕容半天也没要到鸡,周姨娘等不由的急了。 尤其是孙氏,她馋的眼冒绿光,厉声喝道:“就凭她是谢家的姨娘,五弟的庶母!五弟是谢家的人,你的东西自然也是谢家的,所以必须得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可我们昨晚不是已经分家了吗?”沈婉冷冷一笑,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既然分家,你们就无权要我的东西!” “官爷还在这儿坐着呢,难不成你还敢当着他的面公然抢夺?” 谢家人当然不敢抢。 一旦动手,肯定又是一顿皮鞭。 鸡已经烤好了。 她扯下两只鸡腿,一只给了谢慕白,另一只则给了大胡子官差。 剩下的一大半,她故意在谢慕容面前晃了一下。 谢慕容心中一喜。 她就知道,有五哥在,这丑女肯定不敢不给的。 她刚伸出手,沈婉便迅速咬了一大口。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馋死他们才好呢! 谢慕容看了,气的直接哭了起来。 “姨娘,他们都欺负我!”她捂着脸跑到周姨娘身边,委委屈屈地哭着。 鸡没能吃到,周姨娘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如今看到谢慕容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气越发不打一处来:“没用的东西,你还有脸过来!” “老三媳妇,去找官差买水去!” “我就不信了,我不吃那口肉还会饿死不成!” 看着谢家人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沈婉脸上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最惨的当属谢慕容,野鸡没吃着,饼也没摸到,就连免费的窝窝头都被一众流放犯们吃光了。 “小丫头,你手艺不错啊!”大胡子啃着鸡腿,不由的打量了沈婉几眼,“这鸡没放盐还能做这么好吃,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沈婉笑道:“也没多麻烦,不过从路边采了几棵香草当佐料罢了。” “如果官爷喜欢,以后我还做给你吃!” 听了这话,谢慕容哭的更厉害了。 如果换成以前,谢慕白肯定第一时间将手里的鸡腿送上。 可现在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坐在“遮阳伞”下,极为优雅地啃着手里的鸡腿。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面对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以德报怨,这也不是他一个反派该有的人设。 吃完后,谢慕白又接过沈婉递过的竹筒喝了点水,这才缓缓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累的筋疲力尽,唯独他最轻松。 那芭蕉叶做的遮阳伞绿绿葱葱的,倒也别致。 即便烈日炎炎,谢慕白在车上也依旧有一片阴凉之地。 最为方便的是,若遇到尿急还不能停车时,他可以扯片叶子遮挡一下,等解决完后再将竹筒悬到车旁。 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又不得不继续起程。 前面是一处长长的山坡,即便沈婉力大如牛,推起车来也有些吃力。 无意中,只见人群里有个身材臃肿的妇人正鬼鬼祟祟的往这边瞟。 “昨天在城门口骂我的就有她。”谢慕白也看到了,提醒道。 沈婉点点头,故意来到大胡子身边,紧紧贴着路边走。 快下坡时,那妇人悄悄从人群人钻了过来,不着痕迹地伸出了脚。 沈婉并没看一眼,直接向那只脚踩去。 妇人看了,肥胖的大脸上泛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这山坡极长,又是下坡,如果车子翻了,那么重伤在身的谢慕白就算不被摔死,也一定会惨不忍睹。 沈婉踏着那只脚,径直而过。 车子并没有翻,甚至都不曾有一丝颠簸。 伴随着一阵清晰的骨骼破碎声,那妇人痛的脸色煞白,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沈婉用了暗力。 这一脚下去,没踩她个粉碎性骨折就不错了。 “又怎么了?”大胡子见状,没好气地骂道,“再敢惹事生非,晚饭就别想吃了!” 妇人瘫坐在地,指着沈婉哭诉道:“她……她踩我的脚,我的脚快断了!” “不是我做的!”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的模样,“官爷,刚才我一直跟着你走的。” “就算我脚再大,也不可能从路边伸到她那里去啊!” 第10章 冲你来的 因为长的凶,那条骇人的长鞭又不离身,除了发饭,平时那些犯人们没一个敢往大胡子面前凑。 唯恐一不小心,就得挨上一通皮鞭。 大胡子非常确定,当时唯有这丑女推着车走在身边,其他人离他们至少还有一米的距离。 这丑女身材矮小,不是小瞧她,就算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条小短腿伸过去,估计也够不到那妇人的裤角。 “贱人,是不是皮痒了找死?”他猛的一下挥起长鞭,恶狠狠的向那妇人看去。 一看那冰冷的长鞭,妇人吓的脸都白了。 “不不不……我真的是被这丑女给踩到的!”她捂着那只受伤的脚,磕磕巴巴地说,“我刚从路那边走过来的。” 孙氏本来走在队伍前面,一听后面的骚乱和沈婉有关,她也顾不得累,立刻折回凑热闹。 “姐姐你别生气,我这弟妹自幼就被扔在兵营无人教导,难免有失礼数。”她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扭着丰膄的小蛮腰便走上前,将那妇人扶了起来,“如果她哪里做的不好,我这个做嫂子的代她向你赔罪。” 孙氏一边说着,一边用责备的目光向沈婉看去:“你说说你这人也是的,多大点事呢。” “不就是踩了别人一脚吗,道个歉不就完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称赞其贤德懂事,颇具大家风范。 相比之下,襄阳侯府那个庶女未免就有些小家子气了,难怪亲爹都不要她了呢。 沈婉并没有理睬孙氏,只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向那妇人看去:“不会吧,你的脚到底有多痒?” “大老远的从那边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踩上一脚?” 一听这话,妇人气的七窍生烟。 “我脑子有病啊,没事找你踩?”她扯着嗓子,高声反驳道。 沈婉斜着眼睛向那妇人看去,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既然不是脚痒,那你就是故意的了?” “你可真是好大胆子!” “就算官爷以前抽了你几鞭子,你也不能如此陷害他啊!” 妇人脸色陡然一变。 她咬着一口黄灿灿的大牙,厉声喝道:“胡说,这事和官爷又有什么关系?” “还敢说没关系?”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冷冷地说,“不信的话,大家都过来看看!” 她放下架子车,指向地上。 刚下了一天的雨,地上的车辙痕迹异常的清晰,就连车轮的纹路都看的一清二楚。 “大家看,我刚才走的可是直线。如果不是这妇人故意将脚伸过来,以这车子的宽度,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踩到她的。”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妇人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不由的向人群中看去:“就算我走歪了也是正常的,可哪里就成了陷害官爷呢?” “算了,多大点事儿呢,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她不怕得罪沈婉,却害怕那个面色阴沉的大胡子。 若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见这妇人面色有异,孙氏也猜到了个大概。 不过她并没有后悔,反正这事她还博得了个好名声。 “你不计较我还计较呢。”沈婉眉毛倒竖,突然抬高了声音,“我问你,如果刚才我被你绊倒,车子也翻了,我男人从这儿滚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你谋害我家男人,陷害官爷,真是其罪可诛!”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的一变。 这山坡又长又陡,路上还有不少碎石。 万一撞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证据在前,即便那妇人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了。 “你少拿官爷来说事!”那妇人心一横,一脸恶毒的向谢慕白看去,“我这么做,就是想报仇!” “如果不是你们谢家,我现在还是人人羡慕的贵夫人,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因私泄愤害人,顶多挨上几鞭子,反正人还没死。 可若有心陷害官差,那罪名可就重了。 沈婉闻言,不由的冷笑道:“谁说这事和官爷没关系的?” “我男人是这次流放的主犯,刚出城他就被人谋害,上面必定会过问。” “到那时,罚点俸禄是小,弄不好官爷还会被以玩忽职守的罪名下狱!” 听了这话,大胡子脸阴的几乎能拧的出水来。 流放路上死几个人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可主犯被人谋杀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衙门里的官差本来就有些看他不顺眼,如今得了这个机会,还不借机往死里整他? 到时候即便上面不追究,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来人!”他沉着脸,声音阴冷的可怕,“既然这妇人觉得那只脚多余,干脆就挑了脚筋。” 妇人一听,吓的面如死灰。 她跪在地上,鸡啄米似的磕头哀求道:“官爷饶命,我保证,我再也不敢了!” “挑了我脚筋是小,可误了行程是大啊!” 大胡子不以为然,一脸冷漠地说:“误了行程,你也不必活了。” 话音未落,他便大挥一手。 两个官差见状,便将那妇人给拖了下去。 很快,闷热的空气中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几个胆小的女人听了,吓的直接瘫倒在地。 孙氏脸色更是难看的很,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给那妇人求情的。 “都给我看到了吗?”大胡子凌厉的目光如尖刀般从众人脸上掠过,声音里夹杂着地狱特有的阴冷气息,“以后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这就是下场!” 有了大胡子的杀鸡儆猴,犯人们一路上安分了许多。 他们有意和沈婉保持距离,唯恐惹上麻烦。 “今天这事多亏你了。”谢慕白微微蹙眉,淡淡地说,“不过你最好小心点,我怀疑人群中还有她的同党。” 刚才那妇人一直在往人群里看,肯定是在寻找同党。 他也曾顺着她目光看去,却一无所获。 沈婉不以为然:“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清楚的记得,这次流放死了不少人,不过原主和大反派都活着到了大西北,所以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见这丑女如此没心没肺,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他有些内急,便从车上拿起竹筒,在芭蕉叶的遮掩下微微侧过身去。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吹了个口哨。 谢慕白脸一黑,差点没尿了一手! 又是一个上坡。 沈婉体力虽好,可再好也禁不起如此长途跋涉。 她虽然在尽力坚持,可豆大的汗珠还是如小溪般顺着黝黑的脸庞滚滚滑落。 谢慕白看了,心中有些不忍。 可即便再不忍,他也无能为力。 这时,一青衣男子走了过来。 他并没有说话,主动帮忙把车拉上了山坡。 沈婉刚想道谢,那男子却去路边水沟喝水,并不看她一眼。 第11章 夜壶 青衣男子身材颀长羸弱,他弯腰喝水时的模样,让沈婉不由的想起了那湾迷失在沙漠里的月牙泉,美的令人窒息。 沈婉不由地看呆了。 她有些好奇地问:“那人是谁?” “他叫王七,京城有名的才子。”看到某人那副花痴模样,谢慕白有些酸溜溜地说,“这人性子怪的很,即便他帮了你,你也不必理他。” “如果执意道谢,反而会惹怒他。” 难道世上的才子都有些怪僻? 沈婉想了想,故意笑着向谢慕白看去:“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见这丑女竟敢打趣他,谢慕白便扭过头去,并不看她一眼。 他本不是个话多之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和丑女同行,每次都会浪费他好多字。 见大反派又不说话,沈婉不禁有些无聊。 长路漫漫,竟然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这多闷啊! 相比之下,倒是周姨娘几个幸福的多,至少那群女人永远不缺聊天的话题。 “老三媳妇,买点水吧,我渴了。” 终于到了休息的地方,满头大汗的周姨娘直接瘫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一听又要花钱,孙氏肉疼的很。 对丈夫的这个所谓生母,她心里并没多少感情。 当初讨好这老太婆,无非是见她执掌中馈还有点利用价值罢了。 无意中,她看到了悬在沈婉架子车上悬着的竹筒。 她清楚的记得,先前那丑女就是用竹筒给谢慕白喂水的。 “官差那儿也不多了,他们还得留着自己喝呢。”孙氏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着说,“五弟那儿还有水呢,要不先喝点他的?” 周姨娘翻了个白眼,冷笑道:“那丑女恨不能和我们断的一干二净呢,还肯把水给我们喝?” “她不给,我们可以想办法偷啊!”孙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而且有了那竹筒,我们就可以用它盛水,这样姨娘喝起来也更方便卫生一些。” “不是我说,官差的碗实在是太脏了,只要掏钱谁都可以喝,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别的毛病呢。” 听了这话,周姨娘心微微一动:“那这事就靠你了。” “等到了林家庄,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如果因为不是林家庄的那位,孙氏又哪里会对她百依百顺呢? “你就放心吧!”她邪恶一笑。 于是,孙氏加快了步伐,故意往沈婉那边走去。 沈婉正在弯腰扶谢慕白,孙氏便借机将悬在车上的竹筒取下,迅速走向周姨娘处。 刚把谢慕白扶起,沈婉便发现竹筒不见了。 一抬头,却发现正在孙氏手里,气的她脸都白了:“混蛋,竟然偷竹筒,你快给我放下!” 孙氏回过头,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谁能证明这竹筒是你的?山两侧的竹子多了去了,难不成只有你会做?” 沈婉还想说话,却被谢慕白制止。 “算了。”他目光闪烁着,压低声音说,“她想要就给她吧。” 见他目光有异,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娘,我也要喝水。”二宝趴在钱氏肩膀上,小声说。 “等三婶过来,二宝就可以喝了。”她拍了拍怀里的小人儿,温和地说。 孙氏刚走上前,还没等钱氏开口呢,小小的竹筒就被周姨娘一把夺了过来。 她拧开盖子,仰脖就喝。 二宝一看,立刻哭出声来。 他年纪虽小,却也不傻。 只要好吃的好喝的一到周姨娘那里,那基本没什么剩余的了。 刚喝了一口,却见周姨娘弯腰全都吐了出来。 “难喝死了!”她皱着眉头,没好气的向孙氏看去,“让你找官差买水偏不去,非得偷那丑女的。” “那丑女的水肯定是从哪个水沟里弄的,难喝的要死!” 沈婉见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三嫂,你抢个夜壶做什么?”她笑的前俯后仰,故意抬高了声音,“难道你口味这么重,就好这一口儿?” 周姨娘脸一白,磕磕巴巴地问:“你……你说什么,这是夜壶……那里面装的是……” “是啊,难道你没觉得那味道不对?”沈婉弯着腰,几乎不曾笑岔了气。 某人果真是一肚子坏水儿,这招数也忒损了些! 周姨娘闻言,弯腰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她一边吐着,一边指着沈婉鼻子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啊!”沈婉耸耸肩,一副无辜的模样,“再说了,我让三嫂把竹筒放下她也不听,还非得说是她的,这你可都是亲眼见到的。” 周姨娘闻言,将气都移在了孙氏身上。 “真是蠢货!”她阴着脸,破口大骂。 孙氏满脸不服,低声辩解道:“我哪儿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尿啊!” 看到谢家人的相处模式,同行的犯人们不由的一脸惊讶。 区区一个妾室竟敢对正经主子大呼小叫,原来镇国公府的家风也不过如此。 “大热天的,在这儿号什么丧啊!”大胡子脸色煞白,冲周姨娘举起了皮鞭。 周姨娘吓了一跳。 她怕痛,更怕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就在皮鞭马上落下的一刹那,却见那大胡子两眼一翻,野牛般强壮的身体轰然倒地。 他口吐白沫,四肢仿佛被电击了般剧烈地抽搐着。 其他官差见状,连忙冲上前。 “怎么办,老大的羊癫疯又犯了!” “快去找郎中啊!”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儿找什么郎中?” “是啊,这里离最近的村子一来一回也得两个时辰,老大他能坚持住吗?” 大胡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众官差们更是急的团团转。 沈婉见状,知道机会来了。 从京城到大西北山高路远,即便自己坐拥巨额财富,可如果没人罩着,这一路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而且她也看的出来,这大胡子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顶多就是贪财而已。 沈婉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径直走了过去。 见路边有根木棍,她顺手拾起塞进大胡子嘴里。 “你这是做什么?”刀疤脸目光一冷,厉声喝道。 他连忙弯下腰,试图将那根木棍取出。 沈婉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想让他把舌头硬生生咬断,就给拿出来!” 一听这话,刀疤脸吓的连忙将手缩回。 他小小的三角眼一亮,迫不及待地问:“你懂医术?” 沈婉微微点头:“会一点。” “你?”孙氏一听,一脸鄙夷地冷笑道,“沈婉,劝你少出这风头。我知道你想找靠山,可也不能拿官爷的命来开玩笑!” “官爷,你还是快去找郎中吧。我和这丑女自幼便认识,她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更甭提什么医术了!” 沈婉轻蔑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你若了解我,自然应该知道我的医术如何。” “可你偏偏阻止我给官爷医治,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难不成你巴不得他出事?” 几个官差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听她们在那吵的厉害,气越发的不打一处来。 “你真的会医术?”刀疤脸将信将疑的向她看去。 沈婉冷笑道:“如果官爷不信那就算了,你还是去找郎中吧。” 郎中是必须得请的,可是问题是大胡子能坚持的住吗? 几个官差不由的面面相觑。 大胡子对他们有恩,他们不能见死不救。 第12章 她是骗子! 看着浑身抽搐的大胡子,刀疤脸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他沉着脸,一脸严肃的对一个官差说:“你先去请郎中,这边就让这女人先试一下。” 如今情况危急,他只能出此下策。 得到命令后,那官差拔腿就往前跑。 “你请吧!”刀疤脸做了个请的姿势,冷眼向沈婉看去。 沈婉不动声色的从空间取出银针,这才缓缓在大胡子身边蹲了下来。 大魏女子有随身带针辟邪的习俗,众人并没觉得奇怪。 沈婉手持银针,手法极为娴熟的替大胡子扎针。 看着她那专注的模样,谢慕白突然觉得这女人好像也没那么丑。 其实这丑女五官还是很精致的,眉眼间和他的未婚妻沈嫣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她的皮肤太差了,黝黑里泛着些许铁青,想必是长年跟随襄阳侯在边关风吹日晒的缘故。 这丑女说的对,他对她并不了解。 以前的他只看到了她的粗俗暴戾,竟不知她也有着如此安静美好的一面。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施针又必须得专心。 几针下去,沈婉额头上便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官爷,你还真信她的鬼话啊?”孙氏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在一边大声说,“万一这位官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沈婉眉头一皱。 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这孙氏却一再打扰施针,这让她心情不由的烦躁了起来。 “把这女人的嘴给堵了,我施针时不能分心!”她眉头一皱,一脸不耐烦地说,“再吵下去,你们老大的命我可不能保证!” 虽对这丑女的医术有所怀疑,但这几个官差还是上前将孙氏给捆了。 由于没有趁手的物件,刀疤脸直接脱下脚上的臭袜子塞进她嘴里。 闻着那泛着酸臭味的袜子,孙氏被熏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该死的丑女,如此奇耻大辱若不报,她就不姓孙! 周姨娘却心中暗喜。 小贱人,竟敢害自己喝尿,如果也让她尝尝臭袜子的滋味! 施针完毕,大胡子却迟迟没有醒,依旧静静地躺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 几个官差看了,神色也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尤其是刀疤脸,他那布满老茧的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谢慕白目光一紧,颀长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是他疏忽了。 他不应该让她出头的。 羊癫疯极为难治,别说是这丑女了,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未必有把握。 沈婉却没有动,只是疲惫地坐在地上,神情有些烦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现场静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大胡子那张苍白的脸上。 如果他不能醒来,沈婉就死定了! “我就说这丑女根本不会医术嘛,你们还偏偏不信!”孙氏不知道怎么把那臭袜子给吐了出来,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不,要闹出人命来了!” 刀疤脸闻言,不由的面露杀意,“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锋利的刀刃,在毒辣辣的阳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谢慕白心脏骤然一紧,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柄极为小巧的尖刀。 “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大胡子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老大,你终于醒了!”刀疤脸心中狂喜,连忙收刀将他扶起,“你刚才又犯羊癫疯了。” “乱说!”大胡子不以为然,“真犯了那病,我能这么快就好了?” 以前犯病时,即便有郎中在侧,他也得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可现在除了累点,身上并没任何不适的感觉。 刀疤脸连忙笑道:“是这个小丫头救了你呢。” 大胡子一抬头,看到了沈婉那张黑乎乎的小脸。 “你这病情只是暂时控制住而已,过一会儿郎中来了,你最好还是找他开点药。”沈婉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疲惫地说,“不过你最近不能太劳累,要多休息才行。” 大胡子倒想休息呢,可他这是押送犯人,又不是游山玩水。 “我也得有这命啊!”他不由的苦笑了几声,抬眼向其他几个官差看去,“你们几个听着,这小姑娘可是我的大恩人,以后不得怠慢于她!” “她一个人推车也太累了,有空的话你们也过去搭把手。” 几个官差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一行人便继续上路。 有那几个官差帮忙推车,沈婉自然轻松了许多。 可她心情却莫名的烦躁,总有种想和人一决雌雄的欲望。 奇怪,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 想到这儿,沈婉便悄悄服用了支霍香正气水。 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偶尔采几棵草药,准备给谢慕白也熬点祛暑。 “你不是说她不会医术吗?”周姨娘拽住孙氏胳膊,压低声音问。 孙氏也是一脸不解:“沈嫣就是这么说的啊!” 周姨娘冷笑道:“你还有没有点脑子,沈嫣放个屁都是香的?” “如今那丑女成了官差面前的大红人,以后她的日子肯定好过着呢。” “都怪你,没事提什么分家。” “如果不分家,现在我们也可以跟着沾光了!” 孙氏气的一肚子火。 这老太婆,明明她也巴不得分家,最后却将脏水都泼到自己头上! 等到了林家庄弄到钱,她就立刻和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分道扬镳! 路边别的没有,不值钱的蒲公英和霍香倒有几棵。 没一会儿,沈婉便采了一小把。 原以为服药后会舒服一点,可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却越来越强烈了。 “不舒服吗?” 突然,一只大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这轻轻一拍,宛若火苗落入油锅一般,沈婉只觉得一股怒火直接从两肋窜了上来,就连每一根发梢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她猛的一下反手将那只大手扣住,下意识地用了暗力。 “关你什么事?” 她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颈部更是粗的一副随时就会爆炸的模样。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浓浓戾气的女人,谢慕白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粗鄙暴戾的沈婉。 推车的刀疤脸也算见过世面的,可依旧被眼前这个女人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这丑女可是大胡子面前的大红人,谁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她呢? 看到刀疤脸慌乱的神情,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不对,她这绝对不是中暑! 刚才扣住谢慕白的手腕时,她竟然动了要将其硬生生捏碎的念头! 为什么会这样? 第13章 中毒了! 沈婉连忙松了手。 只见某人那宛若冷玉般光洁细腻的手腕上,赫然多了几道清晰的指痕。 “没……没什么。”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磕磕巴巴地说,“我不大舒服,得找个阴凉地儿休息一会儿。” 看到她眼底的异样,谢慕白也没多说什么。 自从孙氏打断这丑女施针时,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了。 她一直在深呼吸,似乎在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你快点。”刀疤脸提醒道,“万一跟不上队伍就麻烦了。” 他说的比较隐晦,唯恐这丑女趁机逃跑。 不过碍于大胡子的面子上,他也不好说的太过直白。 沈婉点点头。 见他们走远,她才上了山。 趁四下无人,沈婉迅速进了空间。 她进了实验室,立刻给自己采血化验。 没一会儿,结果出来了。 看到化验结果,沈婉脸色陡然一变。 如同猜测的一样,她并没有生病,而是中了一种慢性剧毒! 这毒极为邪门,中毒后患者最初不会有太多不适,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患者的神经便会受到严重影响,会变得性格暴躁,甚至有暴力倾向。 显然,原主中毒已经很久了。 毒素不仅毁坏了她的神经,甚至还在皮下累积了大量的色素沉淀。 可沈婉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数年前便对年纪尚小原主下此毒手呢。 记忆中的原主幼时也是个明艳无双的女孩,她聪明过人,善于骑射,就连狗皇帝都曾考虑过将她许配给性格懦弱的太子。 当时京城无人不对襄阳侯府二小姐称赞有加,就连才貌双全的女主那时也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 再后来,原主的乳母突然过世。 由于身边无人照料,女主沈嫣主动提出要将自己的贴身婆子给了她。 从那以后,她的皮肤就越来越黑,脾气也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对人拳脚相向。 渐渐的,昔日那个有勇有谋的女孩硬生生变成了个残忍暴戾的丑女! 想到这儿,沈婉不由的遍体生寒。 原以为对书中的一切烂熟于胸,可她竟忽略了这么多隐藏的细节。 好吧,沈嫣,她记住这个名字了! 见时间不早,沈婉便从药架上取下一盒药,吃了一粒后便匆匆出来了。 由于耽误了太多时间,她便加快脚步,匆匆往前走。 刚走没多久,却见流放队伍停在路上。 大胡子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郎中正在给他搭脉。 不得不说,那官差腿脚还蛮快的,这么快就把人给请回来了。 “是不是被那丑女给治坏了?”见老郎中皱着眉头,孙氏心中狂喜,迫不及待地问。 刀疤脸猛的想起那丑女狂躁的模样,也变了脸色。 在那种精神状态下,她能治好吗? 老郎中摇摇头,抱怨道:“官爷这儿明明有神医,又何必让老夫白跑一趟!” 听了这话,孙氏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就连谢慕白眼底也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那丑女懂医术不稀奇,毕竟她在军营里待过,的确有机会接触到医吏。 可他并不认为,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能混到神医的高度。 是这位老郎中少见多怪,还是那丑女果真身怀绝技?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看到沈婉匆匆赶来。 她面色平静,眼底的戾气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刚才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并不是她一般。 谢慕白想了想,便让刀疤脸将她叫了过来。 “什么事?”沈婉将采的草药放在车上,问。 谢慕白微微皱眉:“我躺的时间太久了,腰硌的很痛,你帮忙把我扶起来坐一会儿。” 沈婉也没多想,便上前将他扶起。 看来,她得想办法弄床被子了。 空间里虽有不少,但太新太好了,也不符合他们现在流放犯的身份。 “别动!”谢慕白突然伸出手,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芒,“你脸有点脏。” 冰冷的指尖刚触碰到那温热的脸庞,他的耳尖就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可即便如此,谢慕白还是硬着头皮轻轻抚摸了几下。 是真的,没戴面具。 眼前这个小女人,就是如假包换的沈婉! “你采那么多草药做什么?”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放下,故意转移话题。 沈婉笑着解释道:“你不知道,我这人最怕热了。” “一热起来我就心烦意乱,就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这暴脾气呢。” “这不,我采了点败火的草药。” “对了,你手腕没事吧,先前我用力太大了。” 谢慕白摇摇头,有些自嘲地说:“就算有事也没什么。” “反正我腿已经残了,再残条胳膊似乎也没什么。” 沈婉脸一红。 她刚想道歉,耳畔却传来了大胡子催促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沈婉听了,连忙弯腰去推车。 “还是我来吧。”大胡子见状,连忙说。 沈婉笑道:“官爷,你太客气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妹子你可真是太见外了,还叫什么官爷啊!”大胡子也笑了,“我姓胡,叫胡大海。如果不嫌弃,以后你叫我胡大哥就好。” 胡大海? 一听这个名字,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如果没记错,三皇子日后造反时,手下有名勇猛无比的得力干将就叫胡大海。 万万不曾想到,他就是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大胡子! “怎么,你嫌弃我是粗人,不愿意?”见她不语,胡大海面露不悦之色。 沈婉一听,连忙摇头笑道:“胡大哥说笑了,我又怎么会不愿意?” “只不过我和丈夫如今都是流放之身,如此称呼怕会给你惹麻烦。” 大胡子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麻烦的?” “既然你认下我这个大哥,那以后推车的事就别管了。” “如果再推辞,分明是瞧不起我这个大哥!” 话已至此,沈婉也没办法再推辞:“那就麻烦你了。” 既然三皇子未来的得力干将急着与她交好,那她也只能挖男主的墙角了。 “不麻烦!”大胡子推起车,笑着说,“我知道你要采药,快去忙吧。” 沈婉也没客气,便继续在路边走走停停,不时拔几棵草药。 其实这些草药对治疗她体内的毒并没有半点作用,不过如今借采药之名,她倒可以悄悄从空间拿出一部分换点钱。。 如果没钱,其他东西也不能名正言顺的拿出来使用。 “你媳妇对你可真是一心一意。”看着她的背影,大胡子笑着向谢慕白看去,“能娶个这么好的媳妇,这辈子也是值得了。”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提过和离的。 她讨好自己,分明就是为了留条后路罢了! 谢慕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第14章 送药 “你该不会没看出来吧!”大胡子一脸诧异,“远的不说,你看看这群女人里,哪个有你媳妇这般任劳任怨的?” 由于是朝廷重犯,这一路他没少留意谢家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谢慕白夫妇。 原以为这位尊贵的世子要吃尽苦头,怎知他竟比自己这个官差过的还要滋润。 这一路上,也唯有他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凑巧,身边一妇人正叉着腰破口大骂。 她抱怨自家男人不中用,婚后福还没享到就被连累流放至蛮荒之地。 谢慕白听了,心微微一动。 没错,那丑女对他真的没话说。 即便他身无分文,双腿也不能动,可她还是把他照顾的无微不尽,并没有半句怨言。 所谓的护她一世周全,莫非是想和他共渡余生? 而之前提的和离,估计也只是些气话。 如果不是深爱,那丑女根本没必要如此尽心尽力的。 想到这儿,谢慕白不由的心生感激。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爱上她。 他清楚地知道,感激和爱是不一样的。 刀疤脸怕大胡子累着,没一会儿便过来接替。 路虽然难走,可一行人还是在中午最热时赶到了前边的村子。 村子里并没有驿栈,他们只能在村口的破庙里歇脚。 由于长年无人居住,庙里虽然脏乱了点,可倒也凉爽。 有胡大海在,午饭时沈婉和谢慕白便分到了不花钱的大烧饼。 孙氏手里有钱,自然也买了烧饼。 眼见着他们都有了烧饼,谢慕容气的脸都白了。 虽恨的咬牙切齿,可此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啃手里的窝窝头。 再不吃的话,就连这窝窝头怕是也剩不下了。 沈婉借来官差的小锅,将采来的霍香等药草熬成汤,分给了谢慕白和胡大海。 天气这么热,万一中暑了可就不好了。 “妹子,我这病……还有的治吗?”胡大海端着碗,有些迟疑的向她看去。 对于这病,他原本已放弃了希望。 可自从听了老大夫的话后,他那颗如死水般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或许,眼前这个丑女会有办法的。 沈婉问:“你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年前。”胡大海皱了皱眉头,“押送犯人时出了点意外,伤到了头部,然后就落下这个病根。” “这几年来,钱倒花了不少,可效果却不怎么好。” 沈婉微微点头:“十足的把握我也没有。” “不过有空我给你开个方子,只要按时服药,这病基本不会再犯。” “那就全拜托妹子了。”胡大海一听,感激地说,“如果这病能侥幸治好,那我这条命就都是你的了!” 胡大海是个粗人,心思单纯的很。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书中曾提过,胡母过世时,胡大海穷的没钱安葬,路过的三皇子见状便给了十两银子,从此他便对男主死心踏地。 如今沈婉对胡大海有恩,他自然也不会怠慢于她。 见他们聊的那么热闹,周姨娘等气的连手里的大饼都觉得不香了。 胡大海病情刚稳定,不能太过劳累,所以他和手下几个弟兄商量了一下,在这破庙暂且住下,第二天一早再上路。 一听可以休息,一众犯人们高兴的差点欢呼起来。 走了这两天,他们腿都快累断了,脚上也都磨出了血泡,急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李氏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如今还得经常帮两个嫂子抱孩子,那双小脚更是惨不忍睹。 趁人不注意,便悄悄来到庙外的老槐树下。 她脱下脏兮兮的鞋袜,强忍着疼痛,用细蔑将脚上的血泡一点点捅破。 沈婉看了,悄悄走了过去。 她递过一小包药粉,压低声音说:“敷上这个好的快。” 对于这丑女的善意,李氏有些意外。 “可是……我们已经分家了。”她并没有接过,有些不自然地说。 沈婉笑道:“分家了又如何?” “拿着吧,不过不许给那些人用。” 当初周姨娘等提出分家时,也唯有李氏说过一句关心他们的话。 仅凭这句话,沈婉就不会不管。 李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包药粉:“你不用吗?” “我在军营时习惯了,没事儿。”沈婉淡淡地说,“你快敷药吧,以后走路时最好用布垫在鞋里。” 李氏刚想道谢,却见那丑女已经离去。 破庙大门敞开着,正倚墙休息的谢慕白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见沈婉走了进来,他便面无表情地问:“你不是讨厌那些人吗?” “她和那些人不一样。”沈婉在他身边坐下,笑着说,“如果是坏人,我宁可扔了也不会便宜他们的。” 谢慕白闻言,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这恩怨分明的性子,他喜欢。 只不过他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是眼前这个嫉恶如仇的小女人,还是上午那个情绪失控的疯子? “好哇,你这贱人,得了药竟然还敢背着我们私自用!” “就算你不把我这个嫂子放在眼里,可好歹也得给姨娘和两个孩子留点儿。” “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吃我的烧饼!”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又尖又利的叫骂声。 抬眼看去,只见孙氏带着谢家几个女人站在外面,指着李氏的鼻子骂道。 李氏一肚子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难道她能说,是沈婉不让给他们的吗? “还是老三媳妇孝顺。”周姨娘阴着脸,冷冷地说,“不过都是一家人,药也都用完了,这事我也不会再计较。” “都散了吧,大家都找个地儿休息一下。” 见这老女人如此大度,别说孙氏了,就连沈婉也是一头雾水。 这,似乎不像周姨娘的作风。 “她到底想做什么?”她一脸诧异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冷冷一笑:“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他没再说话,便开始闭目养神。 “你说再有一个月,我们能不能到大西北?”沈婉揉了揉又酸又痛的双腿,问。 虽是军医出身,可身上的装备实在是太差了,尤其是脚下那双鞋。 抄家时,众人的鞋并没有被没收。 这鞋是锦缎做的,乍看起来轻巧漂亮,却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 即便是军医出身的沈婉,也依旧累的不行。 谢慕白并没有睁眼,冷冷地说:“不。” “喂,大哥,再多赏个字呗?”沈婉实在无聊,便轻轻捅了他一下。 谢慕白微微蹙眉。 虽然不悦,但还是非常配合地说:“不能。” 沈婉觉得没趣,也倚着墙开始休息,不再搭理他。 第15章 她是妖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残月孤独地挂在了树梢。 由于庙内空间狭小,而犯人众多,想都留在这里过夜是不可能的。 于是官差们将一部分人赶到外面露宿,谢家人也在其中。 “你们不用动。”见沈婉要起身,胡大海连忙笑道,“门口这边通风好,你们俩就在这儿睡就行。” 孙氏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该死的丑女,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凑巧治好了那官差的病,如今竟能处处压自己一头了! 一怒之下,孙氏又掏钱打点了一下,官差这才同意让她们进去。 沈婉倒挺好奇,就那么一颗珍珠到底能卖多少钱呢? 就算是再值钱,同行这些犯人们也不可能出高价,毕竟他们自己都没多少。 照孙氏这花钱速度,估计很快就要见底了。 谢慕容也想进去,却被官差给拦在外面。 “三嫂!”她拽着孙氏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我真的不想睡外面。” 堂堂公府千金席地而睡,这的确有些为难她了。 孙氏刚想说话,却见周姨娘已经沉下了脸:“想进去可以,自己掏钱!” 谢慕容哪里有钱呢。 如果有,她又何必整天啃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呢? 周姨娘没再理她,径直向庙里走去。 孙氏眼睛一转,连忙凑到谢慕容耳畔,压低声音说:“好妹妹,我不是不想帮你。可你也知道,周姨娘她脾气不好的。” “要不这样,你求那丑女去。” “那丑女如今可是官差眼前的大红人,只要她说一句话,那绝对好使!”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找你五哥啊,那女人可最喜欢你五哥了!” 听了这话,谢慕容不禁有些犯了难。 如今她和谢慕白也闹僵了,她根本没脸再开口求他。 可看看那坚硬的地面,再看看被蚊子咬的一身红疱,她还是厚着脸皮向谢慕白看去:“五哥,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在外面害怕!” 谢慕白仿佛没听到,转过脸便合上了双眼。 “你真的放心让她睡在外面?”沈婉看了,好奇地问。 书中写过,大反派最疼这个庶妹了。 只要她开口,哪怕天上的月亮都能给摘下来。 想当初因为这个庶妹,原主没少和他吵架。 谢慕白没有睁眼,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寒意:“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她也不配做谢家的女儿!” 对那个冷血冷心的庶妹,他内心还是在乎的,毕竟那份血缘是永远斩不断的。 可这短短几天,让他认清楚一个现实。 谢家已经败了,谢慕容就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不能再做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到大西北的路还很长,如果她一直这样,能不能活着到流放地都是个未知数。 “肯定是那丑女不同意!”孙氏并没有听清楚沈婉说了些什么,但依旧不忘记挑拨离间,“你五哥他现在腿脚不便,全都得看那丑女的脸色呢。” “慕容,你自己小心点,我先进去了,否则周姨娘又要骂了。” 话音未落,她便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进了破庙。 谢慕容听了,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 对,就是她! 以前五哥可是最疼她的,自从这个丑女来后,鸡腿也不给她吃了,他甚至都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开!”见她一直站在门口,一官差不耐烦地吼道。 谢慕容自幼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流着泪,无奈地转身。 这庙虽破烂些,可好歹有片瓦遮风挡雨。 可谢慕容却不一样了,此时的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盛夏的夜晚,蚊子多的骇人。 沈婉不方便拿出花露水,便悄悄从空间拿了把药草放在两人中间。 嗅到药草的味道,谢慕白不由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看着身边这一小把嫩绿的小草,他有些诧异地问。 沈婉解释道:“这是我在路边采的驱蚊草,有了它,蚊子就不会咬我们了。” “那昨晚蚊子为什么没咬我?”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怀疑的神色。 他记得很清楚,这女人采草药可是今天的事。 “那是我给你赶了一夜蚊子好不好?”沈婉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清脆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否则那么大屋子就我们两个,你还不被蚊子给抬走啊?” 谢慕白信了。 他只觉得心微微一热,胡大海的话又在耳畔萦绕起来。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他想了想,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不值得你这样的。” 她要的爱,他给不了,他不想欠她太多。 他的声音很低,沈婉压根没听到,只顾着整理地上的稻草了。 “快睡吧。”整理好后,她这才扶着谢慕白躺下。 这庙本来就小,再加上稻草也不多,沈婉只能挨着他躺下。 等人们都睡着后,她才往谢慕白身边凑了凑,悄悄把一颗小药丸递到他唇边。 谢慕白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吞了下去。 “你怎么都不看一眼?”沈婉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难道你不怕是毒药?” 她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他的脸上,弄的他有些痒痒的。 谢慕白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沈婉讨了个没趣,不悦地翻了个白眼。 听耳畔微鼾声响起,她又悄悄凑上前。 确定大反派已经睡熟后,沈婉这才悄悄闪进空间。 她冲了个澡,便径直去了实验室。 那毒素在原主身体里时间太久了,再拖下去,她严重怀疑自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这毒极为罕见,就连她这个专业军医都有些束手无策。 沈婉忙活了一会儿,见时间太久,便只能离开。 她刚出来,却见谢慕白正睁着眼睛,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散发着凄冷的寒光。 糟糕,刚才的事会不会被这大反派发现? 如果被发现,他不怀疑她是妖孽才怪呢! “你怎么不睡?”沈婉心脏一紧,有些心虚地问。 黑暗中,谢慕白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清冷:“刚醒,你怎么也没睡?” 听了这话,沈婉长舒了口气。 她拍拍胸口,这才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刚才做了噩梦,吓醒了。” 借着惨白的月光,谢慕白清楚地看到了那张有着婴儿肥的小黑脸。 再配上那双略带惊恐光芒的大眼睛,看起来越发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他伸出长臂,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快睡吧。” 谢慕白的声音不高,却给人种莫名的安全感。 奔波了那么久,沈婉也的确累了。 嗅着他身上那好闻的气息,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谢慕白却没有睡,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小女人。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睡,只不过躺在那里假寐。 当发现她的呼吸声从耳畔消失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身边空荡荡的,唯有那薄薄一层带着体温的稻草。 她出去了? 不可能! 以他的听力,根本不可能连有人走动都听不到。 就在他还没想通这诡异的一切时,她的呼吸声再度响起,整个人凭空出现在眼前! 难道,她是妖怪? 想到这儿,谢慕白目光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第16章 盗窃财物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 梦里,她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就在她准备抢救伤员时,敌军突然出现了…… “快醒醒,要出发了。”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婉猛的一下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挥起拳头,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做梦了?”看到她的反应,谢慕白瞳孔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问。 在听清是他的声音后,沈婉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原来是场梦! 她”哦”了一声,这才默默地收回拳头,眼底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或许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和战友们并肩作战了。 谢慕白敏锐地察觉到她眼底这抹失望,不禁心生疑惑。 以前这丑女看到他,都是一副恨不能自荐枕席的模样,可如今看到他后竟然在失望! 她真的是沈婉吗?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不管是或不是,哪怕她是个妖怪,谢慕白都不打算追究。 因为他确定,这女人是真心待他好的。 不过她刚才挥拳时的动作倒是干净利索,比一般的兵卒还要熟练,看来襄阳侯练兵还真有一套。 “快起床吧。”谢慕白收起思绪,淡淡地说,“官差已经开始催了。” 沈婉听了,这才胡乱爬起,去门外水沟里洗了把脸。 刚准备起身,却见王七也在水沟边蹲了下来。 “好巧!”沈婉连忙笑着打招呼。 王七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连脸都没有洗,便拂袖而去,徒留下一抹淡淡的青草味道在闷热的空气中萦绕着。 “可真是个怪人!”沈婉心里暗暗地想。 还是那大反派说的对,不能和这人走的太近。 她刚起身走了几步,却见李氏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沈婉真的惊讶了。 奇怪,敷药后这伤非但没好,怎么会越来越严重了? 按理说不至于啊,她这药效果可是非常不错的。 别说这区区血泡了,就连谢慕白那血肉模糊的双腿敷上后都有了明显的改善。 看到她,李氏眼底掠过一抹慌乱的神色。 见人们都挤在官差那里领饭,沈婉便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了?” 李氏闻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 她垂着头,哽咽地说:“周姨娘猜到那药是你给的,于是她们几个昨晚便捂了我的嘴,将脚上的药粉用竹片全都给抠了下来,还威胁我不许再和你来往!” 沈婉一听,猩红的血丝如枯枝的叶脉般迅速在眼底蔓延,体内的毒素也让那狂躁不安的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 “我找她们算账去!” 她咬着牙,紧握的铁拳开始蠢蠢欲动。 她想打人,疯狂地想! 她想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看着那面目狰狞的模样,李氏吓的脸都白了。 “别……求求你别去……”她壮着胆子,连忙上前将沈婉拦住,“你越是这样,她们越是会虐待我的。” 沈婉斜着眼睛,唇畔泛起一抹阴森刺骨的笑意:“区区一个妾室,你到底在怕她什么?” 这一点,她早就觉得奇怪了。 别人对周姨娘好倒也没什么,可像孙氏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竟然也把她当祖宗供着,这的确有些不大正常。 李氏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周姨娘等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哭哭啼啼地说:“以前周姨娘执掌中馈,又是我们几个夫君的生母,所以没人敢对她不敬。” “而且她以前悄悄往外转移过财产,这次流放,想必她会去要的。” “弟妹,我知道我很没用,为了活命我只能依附于她,我不想死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氏说这些的时候,沈婉只觉得两道阴冷的目光穿过层层人墙,径直落在她们这边,这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抬眼看去,却见谢慕白正合着双眼。 看来,是她的错觉。 虽不知大反派是否知道这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孙氏一定是知道的。 否则以她那势利的个性,又怎么会一路上伏低做小尾随区区一妾室? “国公爷知道这事吗?”她悄悄往嘴里塞了片药,这才冷冷地问。 李氏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看着她这副软弱的模样,沈婉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 李氏凄然一笑,无可奈何地说:“怎么说?” “这事若说出去,周姨娘一定会被国公爷赶出家门的。” “可她毕竟是我夫君的生母,夫君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也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见李氏太过可怜,总之听了这话,沈婉心头的怒火消了大半,眼底的戾气也渐渐消失。 “那笔财产在哪儿?”她冷冷地问。 李氏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弟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以后我真的不能再和你来往了。” 自从进国公府大门那天起,她就不受周姨娘待见,更何况这事做的隐秘,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放心吧,以后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的。”沈婉扔下一句话,便飘然离去。 路过胡大海身边时,她打了个招呼。 见他似乎还在为病情困扰,沈婉便将事先写好的药方给了他。 好不容易安抚好胡大海,沈婉这才回到庙里。 刚进门,谢慕白便递过一个白面烧饼,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是不是好心帮忙,却给对方惹来麻烦?” “你怎么知道?”沈婉一脸诧异。 如果不是确定大反派腿脚不便,她都怀疑他在附近偷听。 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声音清凉的很:“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现在可是胡大海的大恩人,周姨娘没那个胆子在这节骨眼儿上找你的茬,所以她只能将气都移李氏身上了。” 沈婉嚼着大饼,有些不悦地说:“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做好人。” “对了,我听李氏说周姨娘偷盗府里财物,并悄悄转移出去了。” 谢慕白“嗯”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你早就知道?”看到他的反应,沈婉有些诧异。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头:“这事我爹也知道。” 周姨娘是镇国公的表妹,周家出事后便寄居在国公府。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很。 所以即便她做出偷盗财物这种事情,镇国公也没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们儿子都生了四个,她也不至于做出什么携款私奔的事情,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沈婉一听,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把那笔钱给要回来?” 大反派是国公府嫡子,他自然有权力追回妾室偷盗的财物。 如果追回这笔钱,那她以后就不用连吃块糕点都得遮遮掩掩的了。 谢慕白摇摇头。 既然亲爹都不计较,他也好再说什么。 沈婉还想说话,外面却传来了胡大海的声音。 “一会儿就到镇上了,你们需要什么就到我这儿交钱,我给你们代买。” 除了孙氏等少数人,其他犯人身上哪儿有什么钱,即便是迫切需要也无可奈何。 “官爷,能带我去吗?”孙氏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走上前,娇滴滴地笑道,“我想买身衣裳,官爷买的怕会不合身呢。” “我也要去!”大宝一听,也立刻举起小手附和着,“我要栗粉糕、烧鹅,还有酸梅汁!” 孙氏恼了,直接吼道:“你以为这还是在府里啊,还要什么酸梅汁!” “再说了,这钱可是我的。” “你们整天吃我的喝我的也罢,还有脸要东西!” 大宝挨了骂,钻进赵氏怀里哭了起来。 赵氏虽一肚子不满,却不敢发作。 二宝倒是乖巧的很,只是坐在钱氏身边不出声。 胡大海本就不是好脾气的,如今被她们一吵,更是心烦意乱。 “都给我闭嘴!”他阴着脸,不耐烦地吼道,“谁都不许去!” 话音未落,他又陪着笑向沈婉看去:“妹子,你有时间吗,麻烦你跟着去一趟吧?” 第17章 她是不是跑了? 孙氏一听,立刻来了气。 “为什么?”她梗着纤细的颈部,声音又尖又利,“难道就因为那丑女救了你,你就可以假公济私?” “我就假公济私了,你有意见?”胡大海叉着腰,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 他长年负责押送犯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群难伺候的主儿。 明明都成了落地鸡,竟还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凤凰! 孙氏也来了脾气。 “当然有意见!”她猛的一转身,开始煽动大家的情绪,“大家都是流犯,凭什么分什么三六九等,凭什么她就有特权?” “某些人可别以为自己是官差就了不起,真惹毛了我们,我们就不走了。” “到时候你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大西北,我看你怎么交差!” 被这些官差们当狗似的驱逐了几天,众人心里本就憋屈的很。 如今听了这话,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对,我们都不走了,有本事一刀杀了我们!” 众人听了,也直接坐下不肯再走。 他们也想要沈婉的待遇,也想顿顿有不花钱的白面大饼! 见一众流犯竟敢造反,几个官差不由的变了脸色。 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流放地,按照规定,他们可是要受严重处分的。 老大也真是的,又何苦为了一个丑女与众人为敌呢? 想报恩有很多办法,又不是非得去赶集。 “你们该不会以为老子不敢动手吧!”胡大海立刻恼了,直接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大刀,“从京城到大西北路程遥远,又得穿越过毒瘴森林,死上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来,你们哪个想先试试老子的大刀锋利不锋利?”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大刀便径直向一妇人头上砍去。 “我走,马上走!” 那妇人吓的魂飞魄散,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顿时,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尿骚味。 胡大海冷笑一声,又将大刀对准一个男人的头部:“你呢?” “我也走!”那男人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磕磕巴巴地说,“我保证,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胡大海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了孙氏身上。 “走……我一定走!”不待他问,孙氏吓的连忙说。 胡大海冷笑着,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鄙夷:“还要去集市吗?” “不不不,我哪儿都不去!”孙氏白着脸,连忙说。 胡大海撇了撇嘴角,这才将长刀抽了回去:“算你还识相。” “我让沈家妹子去集市,是因为她精通医术,让她帮忙买点药。” “你说我有私心,这的确是真的。” 孙氏一听,连忙狗腿似的说:“不不不,你这也是为了我们好。” “如果你身体出了问题,那我们路上该怎么办啊。” 看着她那副奴颜婢膝的模样,沈婉不禁一脸鄙夷。 堂堂国公府的颜面,都被这女人给丢光了。 “你要去吗?”谢慕白盯着她,不动声色地问。 沈婉点点头:“我采的这些草药再不卖就烂掉了。” “等卖了钱,我们路上也不用这么拮据了。” 谢慕白闻言,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怎么了?”沈婉有些诧异,“哪里不舒服?” 谢慕白伸出大手,将那只瘦瘦的小黑手紧紧包裹其中。 她的手好小,好软,比小孩子的竟大不了多少。 沈婉被大反派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她刚想抽回,一个冰凉的物件却落在了掌心。 “这个给你。”谢慕白淡淡一笑,收回了大手。 沈婉低头一看,只见掌心里赫然有着一只极为精巧的玉带钩。 抄家时,黄公公将镇国公府掘地三尺,唯独遗漏了躺在担架上的谢慕白。 其实他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唯有腰带上的玉带钩还值几个钱。 这大反派什么意思,难道想让她帮忙买点东西? 沈婉刚想询问,谢慕白却挺直了身体,淡淡地说,“快吃饭吧,别让官差等太久。” 沈婉不解其意,不过也没多想,毕竟大反派的心思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搞懂的。 饭后,她给谢慕白喂了药,又将他抱到了架子车上,这才和胡大海等离去。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遗失了某种重要的东西一般,就连官差和他说话都没听到。 他心情不好,可沈婉却开心的很。 自从来到这儿,她还是第一次赶集。 这小镇虽然穷了点,但人却不少,实在是热闹的很。 有卖糖人儿的,有卖红豆糕的,还有各种新鲜瓜果蔬菜。 沈婉先陪胡大海去抓了几副药,又将自己带的草药卖掉。 路边的草药根本值不了几个钱,所以她悄悄将空间里的药材又加了些进去,竟然也有小小一笔钱! 沈婉将药递了过去,笑着说:“这就是方子上的药,以后按时吃就行了。” “妹子,麻烦你帮个忙。”胡大海接过药,笑着递过一张纸和几块碎银子,“有些女人用的东西我也不懂,得麻烦你帮忙买了。” “我还得买其他东西,到时候我们就在这药铺汇合可好?” 看着他那灿烂的笑脸,沈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好啊!”她接过钱袋,笑着和胡大海告别。 见她走远,一官差有些担心的向胡大海看去:“老大,这女人万一不回来怎么办?” 胡大海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官差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老大是有心放这女人一马! “那怎么不干脆把谢慕白一起带来?”他有些不解。 胡大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忘了他姓什么?” 官差一拍脑袋,这才回过神来。 此次流放皆因镇国公府而起,如果谢慕白这个主犯跑了,他们还有命回去交差吗? 而沈婉则不一样,她一女流之辈,即便跑了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如果上面要查,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关。 “走吧。”胡大海转过身,冷冷地说,“快点买东西,尽快上路。” 官差听了,笑道:”急什么,时间还早着呢。” “怎么不急?”胡大海没好气地说,“再不急的话,那女人就能追上我们了!” 他看的出来,这丑女对国公府那位世子很是在乎。 如果不把她甩掉,她怕是不会主动离开的。 流放路上太苦了,更何况那位世子爷对她又是淡淡的。 离开,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胡乱买完东西,便抄近路追上了队伍。 看到胡大海回来了,谢慕白下意识的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 果然,没有那丑女。 虽然早就猜到结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竟然有些隐隐作痛。 可他并不后悔。 她没能治好他的腿,同样他也没护她一世周全,如此甚好。 见官差回来了,众犯人们便纷纷上前拿自己代买的东西。 孙氏买了点布料,准备做件换洗的衣裳。 她不会针线,这活自然是几个妯娌的,毕竟她们也不能白吃她的大饼! “咦,沈婉呢?”她一抬头,却没看到那丑女的身影,不由的眼睛一亮,“她是不是跑了?” 第18章 为什么不走? 所有人中,没人比孙氏更希望沈婉逃跑。 一旦逃跑,那丑女就会成为通缉犯,被抓住后可是要砍头的! “跑什么跑啊!”胡大海斜着眼睛,没好气地说,“她拿的东西多在后面呢。” “废话少说,拿了东西就快点上路,别在这儿磨蹭!” 和先前相比,孙氏这次学聪明了很多。 她并没有和胡大海硬刚,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五弟妹拿了那么多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只在这里站着等?” “大嫂、二嫂,我们都快过去帮一下吧。”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向前走去。 谢慕白眉头一皱,如墨的眼底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花。 原以为经过赶集一事,孙氏会安分一点,可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不明白,沈婉出事对这女人又有什么好处,难道皇上还能免了她流放之罪不成? 如果换成旁人,他早就一刀结果了她。 可眼前这个如此恶毒的女人,偏偏是他的亲嫂子! “聋了吗,我的话你没听到?”胡大海脸一沉,厉声喝道,“拿到自己的东西就快点给滚蛋!” “哟,官爷,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去迎一下自家弟妹,又没说您故意放跑了她!”孙氏眼睛滴溜溜一转,阴阳怪气地冷笑着。 轻飘飘一句话,却如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大海,立刻掀起滔天巨浪! 故意放跑? 对,一定是这样! 身为老官差,这胡大海怎么可能让犯人落了单,难道不怕她逃跑? 那丑女对他有恩,于是他便徇私放了她。 想到这儿,所有犯人脸色都变了。 还好赶集一事历历在目,众人虽是一肚子怒火,却也没敢立刻发作。 “三弟妹,你这话有些过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钱氏突然开口,“就算你不相信官爷,也要相信五弟妹,她绝对不会逃跑的,毕竟五弟还在这儿呢。” “不信的话你就在这儿等着,用不了多久,五弟妹肯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她!” 谢慕白闻言,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在他印象里,钱氏是个不争不抢的老好人,从不惹是生非。 可刚才这话,让他听出了别的含义。 或许,他想多了。 “我也信她。”谢慕白薄唇微勾,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大家先走吧,留我和官差在这儿等就好。” 孙氏闻言,不由地冷笑道:“那我也在这儿等着。” 其他犯人闻言,也不肯先行一步。 他们也想看看,沈婉到底有没有被大胡子放跑。 如果有,那他们便可借机向官差提条件了。 即便不能像那丑女般逃之夭夭,至少这一路上也有谈判的资本。 见一众流放犯都不肯走,胡大海不由的怒火中烧。 他“刷”的一下从腰间抽出长刀,厉声喝道:“都给我快走!” “天黑前到不了前面村子,你们就得睡在这荒山野岭!” 可这些犯人们也都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如何不肯走。 “官爷,你就让他们在这儿吧。”孙氏见状,笑着说,“等五弟妹一回来,他们自然就走了。” “再说了,如果我们走的太快,五弟妹追不上怎么办?” 顿时,现场陷入僵局。 一众流犯又没有公开闹事,大胡子手中的大刀也不好落下。 时间过的很慢,众人瞪的眼睛都酸了,可沈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孙氏见状,一脸得意的向谢慕白看去:“五弟,看来你在那丑女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啊。” “或许她迷路了呢。”钱氏在一边小声说。 孙氏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官爷明知她不认路,肯定不会把她落的太远的。” 此时,大胡子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押送了这么多年犯人,可这次的犯人却格外的难伺候。 原以为能轻而易举将这事给糊弄过去,怎知他们却不依不饶,非得追究到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抬头一看,只见沈婉扛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过来。 一看到她,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 “你怎么这么慢?”谢慕白微微皱眉,似有不悦之意,“大家都以为官差把你给私自放了呢。” 沈婉听了,目光便落在孙氏脸上。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又是这个女人在搞鬼。 “唉,某些人心里龌龊,看谁都以为和她一样呢。”她挑了挑眉毛,怪怪地笑了起来,“我男人在这儿呢,我能往哪里跑?” “不过某些人胆子可真大,竟敢污蔑官差,扰乱人心!” 听了这话,孙氏吓的脸色煞白,连忙向大胡子看去:“不不不……我发誓,我真没怀疑你意思。” “刚才我都说了,我相信您不会私自放跑犯人的!” 这话说的,别说胡大海了,就连三岁的孩子都不信。 如果不是她在这儿故意找茬,一众流犯们又何至于顶着个大太阳晒到现在呢? 胡大海早就看这女人不顺眼了,脸色阴沉的可怕:“随口说说就能煽动这么多人,如果你存心造反,那大魏岂不危险?” “来人,将这女人拉下去抽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一听这话,孙氏吓的花枝乱颤,连声求饶。 这些官差性子粗鲁,力气又大。 一鞭子下去,必定皮开肉绽。 二十鞭子下去,那她的皮肤还有法看吗? 遗憾的是,不管她如何哀求,胡大海都无动于衷。 怜香惜玉? 抱歉,在他人生的字典中,从来都没有这几个字! 很快,两个官差便将她拉了下去。 沈婉也没理会,将“买”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地上。 她“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什么吃的用的,甚至还有一口大铁锅! 众人看了,不禁有些相信方才大胡子的话了。 一个女人背着这么一大堆东西,想要她追上队伍的确困难。 “这是给你预备的!” “有了它,哪怕刮风下雨也都不怕了!” 沈婉冲谢慕白一笑,将车上的芭蕉伞取下,换上一个超大号的油布帐篷。 将帐篷四周油布卷起,便是一个简易的遮阳伞。 谢慕白看了一眼那帐篷,不禁面露疑色。 质量这么好的帐篷,这可不是一般的乡野小镇应该有的。 不过他并没有深究,只是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不走?” 沈婉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刚才我不是都说了吗?” 谢慕白闻言,心中不由的一热。 第19章 王七 “沈家妹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刀疤脸笑着走了过来,“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推车!” 其实胡大海没带沈婉回来时,他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只是他没想到,这丑女竟然如此有情有义,竟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给放弃了。 “那就麻烦你了。”沈婉也没客气,笑着递过一条毛巾,“官爷,这个给你。” 如今正值盛夏,天气炎热的很,官差们脖子上搭的擦汗毛巾早已脏的看不出底色来了。 一看到这干净的毛巾,刀疤脸立刻高兴了起来:“多谢妹子。” “客气什么,你推我家男人这么辛苦,一条毛巾又算什么!”沈婉笑着说。 感谢襄阳侯,当初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在嫁妆里塞了大量的毛巾和破帐篷来充数。 在集市时,她找了个机会将空间里的粮食拿出来了一点,怎知竟看到了那满满一大箱子毛巾,于是她便随手掏出了一沓。 回来后,沈婉就将毛巾挨个分给官差。 看着那干净柔软的毛巾,官差们都有些不忍心用。 胡大海接过毛巾,目光复杂地盯了她很久。 “也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沈婉微笑着说:“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不能走。” “你也看到了我男人现在那个样子,我若不在身边照顾,你觉得他还能坚持到大西北吗?” 大胡子闻言,不由地苦笑道:“可真是个傻丫头。” 难道她就没看出来,那男人对她并没有感情吗?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下定决心放她走了。 “有大哥罩着,我傻点怕什么!”沈婉调皮一笑,将一包碎银子还给他,“你可别以为有了药方就可以甩掉我这个妹子了,反正我不同意!” ”对了,你让代买的东西镇上并没有,钱都在这儿呢。 在发现胡大海有意将她抛下之时,她心里感激的很。 自从穿到书中,这还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看着手里这包碎银子,胡大海不禁百感交集。 这本是给她路上用的盘缠,怎知竟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好吧,以后不敢甩掉你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孙氏伤的很重。 那些官差们也没省点力气,二十皮鞭下去,愣是把她那光洁的后背给抽的皮开肉绽。 如果不是惦记她身上那些沾了屎的钱,周姨娘也不会去扶她。 李氏脚上有伤,其他两个儿媳又有孩子得照顾。 于是,周姨娘便大手一挥,同意谢慕容暂且同行,条件是得照顾孙氏。 “他们之间一定有猫腻!”见沈婉和胡大海有说有笑,孙氏红着眼睛骂道,“说不定,五弟头上现在已经成了片大草原了!” 谢慕容虽讨厌沈婉,但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不会吧,官差眼也不瞎的。” 流放队伍中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觉得就算那丑女主动倒贴,胡大海也绝对不会看上的。 “这可不好说!”孙氏一脸恶毒地说,“俗话说的好,什么锅配什么盖!” “你就等着看吧,他们俩早晚会出问题!” 王七本来想在附近水沟洗手,一听这话,他直接拂袖离去。 他生情孤傲,即便流放,也不屑于和这些长舌妇混在一起。 由于耽误了太多时间,一行人在天黑之前还是没能到达前面村子,只能在路上勉强对付一夜。 沈婉架起大铁锅,点燃了柴火,熬了锅热腾腾的小米野菜粥。 由于新购置了物品,手里有点钱的流犯们吃的还是不错的。 孙氏也不例外。 除了布料,她还让胡大海代买了些糕点。 见那丑女折腾了半天竟然只是在熬野菜粥,不由的轻蔑一笑。 也对,就那点草药又能卖多少钱呢,如今能喝碗粥已经很不错了。 胡大海看了,便将新买的肉包子分了她两个。 “不用,我们有的!”沈婉见状,连忙笑着说。 这些官差们手里也没什么钱,如果一直吃他的东西未免有些不好。 胡大海有些不高兴了:“口口声声喊我大哥,如今连个包子都不要,分明没把我当自己人!” 话已至此,沈婉只能收下。 “你身子太虚,得少吃肉!”她将一个包子递给了谢慕白,叮嘱道,“一会儿多喝点粥吧。” 谢慕白接过咬了一口。 虽是世家公子,可不管什么他都吃的津津有味。 “对了,这个你收着吧。”沈婉将那块玉带钩递了过去。 谢慕白瞟了一眼,淡淡地说:“送出去的东西,我没有再收回的习惯。” 夫妻一场,这丑女跟着他没享过半天福,这玉带钩就当做是对她的一点补偿了。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只能暂且收下。 她刚举起包子想吃,却见旁边一小女孩正哭着不肯吃饭。 这大热天的,顿顿都是又干又硬的窝窝头,别说孩子了,就连大人也受不了。 一个年轻美妇正抱着她,旁边一个男人则在耐心地哄着。 沈婉看了,便将自己的包子递了过去:“给孩子吃吧。” 男人猛一抬头,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细细一看,竟是王七! “不必了。”王七淡淡地说,“这包子太过珍贵,还是你自己吃吧。” “又不是给你的!”沈婉不由分说,将包子塞进了小女孩手里,“来,快点吃!” 小女孩并没有吃。 她眨巴着泪盈盈的大眼睛,先看了那妇人一眼,又转身看向王七。 王七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小女孩心中一喜,立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沈婉见状,又盛了碗野菜粥给她。 见小女孩吃的很香,王七这才起身。 他并没有道谢,只是冷冷地看了谢慕白一眼,便傲然离去。 沈婉看了,不由的多打量了他几眼。 “我这小叔子就这性子,少夫人你别见怪。”妇人见状,连忙笑着向她道歉。 沈婉有些诧异:“你们不是夫妻?” “自然不是。”妇人笑道,“我是他的嫂子。” 她还想说话,可怀里的小女孩却嚷着去茅厕。 无奈之下,妇人只能一脸歉意的向沈婉看去:“不好意思,我先行一步了。” 沈婉点点头,也没在意。 她歪着脑袋,目光落在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 一缕清风吹过,吹乱了他身上那袭破旧的长衫。 虽然又脏又破,却依旧给人一种芝兰玉树的感觉。 “离他远点。”见这丑女一直在那看男人,谢慕白声音里带着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酸意,“王七生性最厌恶女人。” 这大才子的怪癖还真不少呢! 沈婉不禁有些好奇。 在书中王七是配角,出场也不多,她对这个人并没多少印象。 她也没多想,便给自己盛了碗粥。 正趴在地上啃大饼的孙氏看了,故意对周姨娘说:“你看看那丑女,好好的肉包子不给自己人吃,反倒给些不相干的外人!” 吃了几天大饼,周姨娘也有些腻了,却又不敢和沈婉硬刚。 “你再拿点钱出来,我要吃肉包子。”她想了想,便对孙氏说,“到时候我自会加倍还你。” 孙氏一听,气的差点哭出声来。 第20章 石灰粉 这该死的周姨娘,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国公夫人了啊! 不过一个卑微的妾室,哪里来的脸指使主子? 孙氏虽恨的咬牙切齿,可她还是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姨娘,我后背痛的厉害,这钱还得留着明天请郎中呢。” 如今正值盛夏,伤口如果不能得到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譬如那个被挑脚筋的妇人,由于缺医少药,她的脚踝上的肌肤已经开始化脓腐烂了。 只要从身边路过,就能清楚地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儿。 “郎中可都是些男人!”周姨娘眼睛一转,故意说,“我觉得还是买点药自己敷一下比较好,毕竟我们女人名节才是最重要的。” “万一被别的男人给看光了,那以后你还要不要活了?” 一听这话,孙氏差点骂她个狗血淋头。 这老女人凭什么要求她守节? 那男人连红盖头都没掀就走了,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他的葬礼上! 她没敢看那冷冰冰的尸体,至于他长的是高是矮,脸是方是圆,她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孙家贪图国公府的权势不许改嫁,估计她现在早已是儿女成群了。 “五弟妹不是懂医术吗,要不让她来给看看?”正抱着孩子的钱氏突然开口。 “我才不要呢!”孙氏直接翻了个白眼,“那丑女不借机整死我才怪呢!” 虽然孙氏不肯找沈婉看病,不过钱氏的话倒是给周姨娘提了醒。 守节不守节的她倒不在乎,如今首要任务是得省钱。 万一在到林家庄之前把钱给花光了,那她可怎么办啊? 周姨娘眼睛滴溜溜一转,连忙对谢慕容低语了几句。 谢慕容听了,不禁面露难色。 见谢家那群女人在窃窃私语,沈婉清楚地知道,她们又要作妖了。 她想了想,不着痕迹的从空间里取出一包东西便揣在了怀里。 夜越来越深,不少犯人们或倚着大树,或躺在杂草里,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山里的夜,还是有些许寒意的。 于是,沈婉取出一床薄被替谢慕白盖上。 这被子颜色虽然旧了点,却又轻又软,夏夜盖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从哪儿来的?”谢慕白问。 “我给人看病没要钱,管他要了床被子。”沈婉冲他做了个鬼脸,得意一笑,“我聪明吧?” 原以为襄阳侯只是抠门,没想到陪嫁的被子里竟然还混有劣等货。 这也好,省的她找不到合适机会拿出来用了。 看到她这副调皮的模样,谢慕白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这女人,他这一路上怕是要吃不少苦了。 “快睡吧,时间不早了。”沈婉替他掖好被角,笑着说。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不上来?” 即便不爱,他也不能自已睡在车上,让这女人睡地上。 更何况幼时听嬷嬷说过,女人最怕受凉了。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天啊,这大反派该不会最近过的太舒服,饱暖思啥玩意儿了吧? 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不过气势上却是不能输的。 她弯下腰,故意装出一副邪恶的模样:“难道你不怕我欺负你?” “怕的是你吧?”谢慕白脸微微一烫,冷笑道,“你是不是怕半夜给我倒夜壶,所以执意不肯睡这儿?” “你离我太远,若有事喊你,那岂不是把所有人都给吵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挪了一下,露出一点位置。 沈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身边躺下。 躺就躺吧,这有什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 被子并不大,两个人只能紧紧挤在一起。 沈婉不敢动,只是直直地躺在那儿。 看到她这副拘谨的模样,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呵呵,这女人抢婚的勇气去哪里了,怎么现在却变成了只纸老虎? 沈婉越是不想动,却偏偏有只不开眼的蚊子一个劲的往脸上扑。 可恶,身边明明有个细皮嫩肉的美男不去咬,偏偏来叮她这身糙肉做什么? 一怒之下,她便抬手去打,怎知胳膊肘却撞到了身边的谢慕白。 谢慕白闷哼一声,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刀疤脸正在附近火堆值夜,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涨红了脸。 唉,世风日下啊! 那丑丫头也真过分,即便是再想要,也不能这么折腾一伤者啊! 他随手将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取下,直接塞住耳道。 架子车虽然窄了点,但却远比睡地上舒服的多。 谢慕白只觉得肩膀一沉,转脸一看,却发现那丑女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看着她这副疲惫的模样,他不由的心中一软。 突然,一个念头猛的在脑海中涌起。 如果是沈嫣,她也会像这丑女一样无怨无悔的陪他流放吗? 他不知道。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出现在架子车旁。 那人颤抖着手,轻轻掀起了被子。 在摸到一个大纸包后,那黑影便立刻跑掉了。 突然,沈婉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唇畔泛起一抹颇有意味的笑容…… 半夜时,一众流犯们被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给吵醒了。 “痛,真的好痛!” 孙氏趴在草丛里,她双手拼命地挥舞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滚滑落。 谢家人也手足无措地站在一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胡大海被从睡梦中吵醒,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又怎么了?” 孙氏咬破了嘴唇,指着沈婉便破口大骂:“官爷,那贱人害我!” 听到声音,沈婉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 “你说什么?”她打了个呵欠,一脸茫然的向她看去。 “还敢说不是你害的!”孙氏举起一张揉皱了的牛皮纸,恶狠狠地质问道,“我问你,这个是不是你的?” 沈婉摸了一下,故意装出一副气愤的模样。 “好你个孙氏,你竟敢偷东西!”她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扯着嗓子便大声喊道,“官爷,快抓小偷啊!” 一听到这个“偷”字,谢慕容脸色有些难看。 东西是她偷的,如果不去偷,周姨娘便不会再给她饭吃。 “好啊,你也承认这是你的了!”孙氏却不怕,扯着嗓子叫骂着,“我问你,你身上藏着毒药做什么?” “为什么我用了这东西后,伤口为什么没半点好转,反而又烫又痛呢?” 不需要太多话语,现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孙氏偷了那丑女的药,结果适得其反。 偷东西虽可恶,可那丑女身上藏毒却更为可怕! 她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这毒不是被孙氏误用,她又准备去害谁呢? 想到这儿,别说那几个之前骂过谢家的妇人了,就连其他犯人们也变了脸色。 “那真的是毒药吗?”胡大海也不好再公然袒护,只能向沈婉看去。 沈婉刚想回答,耳畔却传来了谢慕白幽幽的声音:“是与不是,看一下不都知道了?” 胡大海不禁有些无语。 好吧,明明他才是一行人中的领头,如今却得听这男人的安排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走上前将纸包拿了起来。 厚厚的牛皮纸上,还残存着些许白色的粉末。 胡大海用手指蘸起一点,放在鼻翼下闻了一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石灰粉?” 一听自己后背上被敷了大量石灰粉,孙氏气的脸都白了。 她伸出手,恶狠狠地拧了谢慕容一把。 谢慕容一肚子委屈。 她哪里知道那会是石灰粉呢? 那丑女带宝贝似的贴身收藏,她自然认定是伤药了。 孙氏哪里肯放过沈婉,即便疼的浑身颤抖,也不忘记向她插刀:“就算是石灰粉,这丑女也绝对没安好心!” “好端端的,她带这些下九流的东西做什么?” 第21章 中暑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沈婉不以为然,冷笑道,“石灰粉有杀毒的作用。我男人腿上有伤怕感染,便弄了点给他的生活用品杀毒。” “不过,你该不会把那一大包石灰粉全敷到后背上了吧?” 这孙氏也是活该,谁让她那么贪心的。 那么一大包石灰粉全敷上去,她不疼谁疼,没把她后背给烧成烤乳猪已经很不错了。 “胡说,谁听过石灰粉可以杀毒的?”孙氏轻蔑一笑。 众流犯们虽不懂医术,但也不信石灰粉还用这功效。 那种东西,不就是盖房子时才能用得到吗? “你没听过,不代表不可以!”王七倚着棵老树,清俊的脸庞挂着一抹慵懒的笑容,“可笑啊,孙家一直以书香门第自居,想不到家里的女儿竟不过是个愚妇,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孙氏肺都差点气炸了,却偏偏无言以对。 王七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论才学,他的确可以蔑视任何人。 流犯们虽不信沈婉,但对王七的话还是相信的。 莫说石灰可以杀毒,就算他说石灰能起死回生,众人也不会有半分怀疑。 见王七开口,谢慕白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这怪人似乎对那丑女格外上心,竟一连两次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确定此人有厌女之疾,他都要怀疑王七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 “真不要脸!”胡大海冲孙氏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偷东西在先,又污蔑我妹子藏毒害人,可真是毒妇!”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其他几个官差看去:“从今天开始,任何人不许将吃食卖给她们。” “还有,其他犯人们谁的衣服脏了,以后就让她们几个洗!” “若敢不从,老子就砍掉她的手!” 这话一出,别说孙氏了,就连周姨娘几个吓的都变了脸色。 啃那又黑又硬的窝窝头也罢了,怎么可以让她们洗衣裳? 她们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门闺秀,何曾做过这种粗活? 可胡大海命人挑脚筋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如今不过是洗点衣裳也算是大发慈悲了。 事情已经解决,众人都散了,沈婉也回到了架子车躺下。 谢慕白正盯着她,不动声色地问:“你故意的?” “她们不动坏心思,我也没机会下手啊!”沈婉并没有否认,笑道,“怎么,你心疼了?” 谢慕白剑眉一挑,冷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他不是,从来都不是。 对恶人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哪怕那些人是他的亲人。 “你当然不是了。”沈婉调皮一笑,“不过我是不是很聪明?” “说真的,你有没有被我的聪明才智所深深折服,有没有考虑以后封我个什么大将军之类的做做?” 大反派以后可是要当首辅的,权倾朝野,如果日后能在他手下讨个官做也不错。 总之一句话,她绝对不要像原主那样凄凄惨惨过一生,如果能顺便将渣爹渣姐教训一下那就更好了。 见这丑女又开始自恋,谢慕白直接翻了个身,不再理她。 “这人也太没趣了吧。”沈婉心里暗暗嘀咕着,“难怪沈家姐妹都看不上他。” 她觉得实在无聊,也合眼睡了。 谢慕白却没有睡。 他只是侧身躺着,如黑的眸子在暗夜里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这丑女在集市上的确买了不少东西,但他非常确定,那里面并没有石灰粉。 那么一大包石灰粉,他还不至于路上连丝味道都嗅不到,而那味道分明是她上车后才有的。 显然,那是她看透了孙氏等人的诡计,临时为她们准备的。 她的身上,到底还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儿,谢慕白转过身,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睡的极为香甜的小女人…… 天刚朦朦亮,一众流犯们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出发。 今天格外的热,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也没一缕风。 太阳将毒辣辣的阳光洒向人间,大地也被晒的升腾起袅袅白烟。 只要稍微一动,人们便汗如雨下。 和今天相比,流犯们这才知道前几天的热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沈婉不好意思只让官差推车,便接替了过来。 还没走上几步,身上的衣裳就已经被汗水浸透。 这鬼天气,不中暑才怪呢。 正胡思乱想,前面便有人倒下了。 “大妞,你快醒醒,你别吓娘……”一妇人跪在地上,哭着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 沈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竟是王七的嫂子! 她连想都没有想,推着车子便匆匆走了过去。 一看到她,王七眼睛一亮,一把拽住胳膊便往前拖。 “你等我先把车放下啊!”沈婉吓的连忙说。 万一把大反派给摔坏了,他赔得起吗? 听了这话,王七这才勉强松手。 沈婉将车子放下,连忙来到小女孩面前。 只见她脸色苍白,四肢湿冷,典型的中暑脱水症状。 沈婉把小女孩抱到路边一棵大树下,将毛巾在路边水沟浸湿后放在她的额头上。 采的藿香倒是有一些,不过现在情况紧急,现在煎药怕是来不及了。 “你带着嫂子先回避一下。”沈婉抬头向王七看去,“孩子得通风,身边不能有太多人,而且我治病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妇人还想坚持留下,却被王七给拖走了。 趁他们走远,沈婉迅速给小女孩喂了点藿香正气水,又给喂了些补液盐。 过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一看到娘不在身边,她小嘴一撇,“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听到哭声,妇人哭着便冲了过来。 “大妞,你可吓死娘了!”她抱着孩子,哭成了泪人,“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以后怎么有脸去地下见你爹啊!” 原来她竟是个寡妇。 沈婉听了,不禁心生同情。 那狗皇帝父子俩可真是作孽,为了除掉功高震主的镇国公,竟还连累了这么多无辜之人。 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娘,我没事了,真的。” 确定孩子无事后,王七这才整理了一下衣物,毕恭毕敬的冲沈婉施了一礼。 第22章 避暑汤 沈婉刚想伸手去扶,却见王七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便匆匆向那对母女走去。 “可真是个怪人!”她摇摇头。 不管怪与不怪,方才的事她也算报答了先前王七的相助之恩。 沈婉伸了个懒腰,这才向谢慕白走去。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递过竹筒,有些担心地问。 这两天虽然有喝避暑汤,可大反派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稍不留神就有可能病倒。 谢慕白接过竹筒喝了一口,淡淡一笑:“我没事,倒是你得注意点。” 虽没有风,可头顶的油布伞好歹还可以遮阳。 况且他不用走路,也无须消耗体力。 可这丑女却没这待遇了,即便不用推车,只跟着步行就已经很辛苦了。 这时,人群中又陆陆续续有人出现了头晕呕吐的症状。 这鬼天气闷的像个大蒸笼,偏偏这群流犯们个个又身娇体弱,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看着那一个个脸色煞白的犯人,胡大海不由的着急了。 他想了想,便匆匆来找沈婉:“妹子,情况不大好,又有人中暑了,怕是得麻烦你了。” 沈婉只有一双手,想要她挨个医治有些麻烦。 况且治疗的病人太多,空间的秘密怕是会暴露的。 “要不这样,你先带大家去个凉快的地方休息。”她想了想,说,“我在集市上还买了些绿豆,就放在车上,你让官差熬给大家喝。” “一会儿我再去山上采点药,给不舒服的病人吃。” 胡大海感激的眼圈都红了:“那就麻烦你了。” “不过你一个人采药太累,我再找几个人陪你。” 这活本就不是沈婉的分内事,那些人和她又非亲非故,如今还得让她上山采药,胡大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必了。”沈婉笑着说,“人多上山其实也挺麻烦的,一来得防止他们逃跑,二来他们还不认得草药,我还得分心盯着。” “别的东西也罢,这药万一弄错了可就危险了。” 这事儿胡大海也不是没考虑过,不过是怕她太累罢了。 “我陪你去吧。”王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胡大海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不动声色地问:“你懂医术?” “不懂。”王七一脸冷漠,“不过我可以帮忙拿药。”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我嫂子和侄女还都在这儿呢。” 即便如此,胡大海还是不信。 嫂子和侄女,这人质分量似乎有些不大够。 谢慕白看了,淡淡地说:“那就麻烦王公子多照顾一下我家娘子了。” 见他开口,胡大海也不好再拒绝。 他隐隐觉得,自己在队伍中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王七看了谢慕白一眼,清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用世子爷开口,我也会那么做的。” “我王七虽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知恩图报还是懂的。” 谢慕白冷冷一笑:“如今国公府都抄家了,公子再唤我世子爷未免有些不妥。” “这话若传到有心人耳朵里,谢某怕是又要遭殃了。” 这两人虽然在笑,可谈话间却隐约有刀光剑影掠过,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王七懒得多言,他死死盯了谢慕白一眼,转身便向山上走去。 “我也去了啊!”沈婉见状,便叮嘱谢慕白,“一会儿绿豆汤熬好了你不要喝,毕竟你还吃药呢!” “如果水不够,你就找胡大哥。” 见她如此啰嗦,谢慕白阴鸷的目光不由的柔软了几分。 国公夫人在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整天唠唠叨叨,当时他还觉得烦。 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慕白微微一笑,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胡大海也笑道:“妹子你放心,不是还有我在嘛,你快去吧。” 再不去的话,王七都要爬到山顶去了。 沈婉尴尬地笑了笑,这才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胡大海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你说那个王七会不会搞什么鬼?” 在一众流犯中,除了谢慕白之外,才子王七郎的名声最大。 如果他跑了,上面肯定会怪罪下来的。 “不会的。”谢慕白淡淡地说,“王七生性孤傲,最注重声誉,他宁死也不会做逃犯的。” 听了这话,胡大海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既然谢慕白说不会,想必王七是不会逃的。 王七自然不会逃。 此时他正站在沈婉身边,认真地学习如何辨别藿香。 “你照着这个采就是了。”沈婉弯腰采下一株递了过去,“藿香喜欢温暖湿润的环境,你就去这种地方找准没错。” 王七接过药草,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四岁孩子一次服用多少合适?” 听了这话,沈婉才知道他为何跟着上山了。 “我刚给大妞喂过药,她暂时不用吃。”她笑着说,“就算要吃,还是我来煎吧。” “煎药得讲时间火候,不是说直接扔锅里就行。” 王七点点头。 他弯腰采了一棵递了过去,问:“这个是吗?” “就是这个。”沈婉点头笑道,“这次怕是得需要很多草药,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 “路上你小心点,有事就喊我。” 最后一句话让王七有些不大舒服。 什么叫有事就喊她?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还需要女人保护? 虽然心里不舒服,不过王七也没有说什么。 他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见王七走远,沈婉便躲进了空间。 还是空间好啊,凉爽的很。 其他人在外面热的挥汗如雨,可沈婉却正在浴缸里悠闲自在地泡着澡,手里还拿着瓶事先放在冰箱里的饮料,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可惜大反派疑心太重,否则就给他带上一瓶了。 泡完澡,沈婉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去仓库里拿了一大把藿香。 她想了想,又顺手抱起一个西瓜。 正准备再拿点什么时,突然,不远处传来王七的尖叫声。 第23章 败坏名声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靠,自己该不会这么乌鸦嘴,那大才子真的出事了吧! 她也顾不得许多,抱着东西便从空间冲出,顺着声音方向赶了过去。 只见王七坐在杂草丛中,左手拿着一小把藿香,右手捂着脚踝,痛的满头大汗。 “你怎么了?”沈婉见状,连忙上前。 王七皱着眉头,咬着牙说:“不小心崴了脚。”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后悔带他上山了。 这大才子舞文弄墨可以,做这种粗活未免有些难为他了。 谢慕白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同意让他跟着?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放下怀里的东西。 轻轻卷起他那脏兮兮的裤子,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小腿。 王七脸一红。 他刚想拒绝,却被阻止。 “你还想不想要这条腿了?”沈婉威胁道,“我是郎中,你得听我的!” 王七犹豫了一下,勉强忍了下来。 沈婉检查了一下,还好没伤着筋骨。 空间里的冰也不方便用,她便胡乱拿了瓶红花油出来:“没事,擦点药就好了。” 正准备拧开瓶子,王七却接了过来:“我自己来吧。” 他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被女人碰。 如今能让这丑女替自己检查,这已经是王七的极限了。 见他擦完药,沈婉便伸手去扶。 王七又要拒绝,她有些不耐烦了:“我不扶你,你怎么下山?” “山下还有病人呢,他们可没时间让你在这儿磨蹭!” 她也没管王七是否愿意,便一手提着东西,一手将那大才子给拽了起来。 此时,大胡子已经将一行人带到了树荫处。 官差也支起了锅,绿豆粥正在灶上冒着腾腾热气。 “你们再去捡点柴!”胡大海添了根柴,冲周姨娘婆媳几个喊道。 周姨娘本就懒,如今更是热的不想动。 她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好像也中暑了,实在不能动了……” 反正她也没中暑,喝不喝这绿豆粥也无所谓的。 钱氏和李氏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勉强起身。 刚才打水的是她们,如今捡柴的还是她们! 看着她们这副慢腾腾的模样,胡大海刚想骂,却见沈婉扶着王七回来了。 见王七将身体重量都压在那丑女身上,正在路边休息的谢慕白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搞的?”胡大海连忙上前,将王七扶住。 沈婉笑道:“没事,崴脚而已。” “对了,药材采好了,这就可以煎了。” 听了这话,胡大海才看到她手里的东西。 在看到那个西瓜时,他不由的惊讶了:“这是从哪儿来的? “在山上看到的,就这一个。”沈婉随口说,“我先煎药,煎完药我们就吃瓜。” 众人看着那只又圆又大的西瓜,口水都不禁流了一地。 尤其是孙氏,她的两只眼珠子都快粘在瓜上了。 这大热天,如果能有个瓜解暑那就再好不过了。 煎好药,沈婉便让胡大海给病人分了。 大妞虽暂时不用吃药,不过王七还是给嫂子要了一碗。 沈婉没理会他们,借了胡大海的刀便开始切瓜。 一刀刚下去,只听到“砰”的一声,圆圆的西瓜便裂开两半,露出了鲜红多汁的瓜瓤。 沈婉分了一半给胡大海,剩下的则用小勺抠出一部分瓜瓤,然后放在一个小碗里,这才插上一根干净的竹签递给谢慕白。 “能娶这么好的媳妇,你可真是前世修来的!”胡大海见状,若有所思的向谢慕白看去,“以后你可得好好待她。”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想好好待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做了,怕给她希望。 不做,又心生愧疚。 “我男人脸皮薄,你可就别逗他了。”见大反派目光有异,沈婉便笑着说,“快吃你的瓜去吧。” 胡大海笑了笑,便抱着瓜找其他官差去了。 见大妞脸色不好,沈婉又切了一块送了过去。 见好多人都吃上了西瓜,大宝“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娘,我也要吃!”他拽着赵氏的胳膊,开始撒泼嚎叫。 赵氏慌了神,连忙将他抱着哄道:“好,等到了镇上就让三婶给你买。” “我不,我现在就要!”大宝拼命地拍打着赵氏的肩膀,哭喊道,“那是谢家的瓜,凭什么只给外人不给我啊!” “我才是谢家的长孙,将来整个国公府都是我的!” “如果那丑女敢不给,我就把她赶出家门!” 听了这话,谢慕白正拿着竹签的手微微一滞。 原以为赵氏是个聪明人,想不到她竟这么教育孩子! “你可不许乱说话!”赵氏吓的脸都白了,连忙用手捂住大宝的嘴。 想吃西瓜的又何止大宝一个呢,周姨娘和孙氏还有谢慕容也都在其中。 周姨娘想了想,厚着脸皮向谢慕白看去:“小孩子的话你不必当真。” “真的也无妨。”谢慕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地说,“反正国公府已抄家,都是他的也无所谓。” 周姨娘脸一白。 她冷笑了几声,幽幽地说:“世子爷,你这么冷血,可是会让我们孤儿寡母寒心的。” 分家又如何? 只要她仗着长辈这个身份,终究还是能压他一头的。 “寒心了?”这时,沈婉冷笑着说,“寒心了好啊!” “我本想天热分点瓜给你们消暑的,现在看来不必了。” 一听这话,周姨娘气的脸都白了。 “沈婉,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蹦跶!”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我问你,你一有夫之妇,怎么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陌生男人搂搂抱抱?” “如果在没人的地方,谁知道你们还会做些什么呢。” “世子爷,我也挺佩服你的。” “自己女人都做出这种丑事,你竟连大气都不吭一声!” 王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刚想发作,却见沈婉冷冷一笑:“若论败坏名声,我又怎及得上姨娘你呢?” “听说当初太夫人给你议婚,你嫌弃对方家势太差,便在国公夫人进门前抢先爬了国公爷的床。”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就连孙氏等几个儿媳的脸色都变了。 周姨娘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胡说!” “我哪有胡说?”沈婉冷笑道,“貌似在国公夫人刚进门时大公子就已经出生了吧?” “没……没有……”周姨娘目光有些慌乱不安,磕磕巴巴地说,“这事是太夫人定下的……” “如果真是太夫人定下的,她又何至于多年来不用你去请安侍疾呢?”沈婉冷笑着,将书里看到的内容都说了出来,“还有国公夫人,为什么她成婚多年没有身孕,你敢说这事和你没关系?” 轻飘飘一句话,却如一块巨石落入平静水面,立刻掀起滔天巨浪。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国公夫人进府多年仅生下一子。 原来,这中间有这老女人的手脚! “沈婉,休得信口雌黄!”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的出水来,厉声喝道,“你嫁进来才几天,怎么可能知道府里的事?” 第24章 家丑外扬 家丑不可外扬。 即便是真的,谢慕白也不愿扯下国公府最后一丝遮羞布,不愿让谢家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就算是报仇,那也得悄无声息的去做。 听了这话,周姨娘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小贱人,连你男人都不信你的鬼话呢!”她挺直腰杆,像个茶壶似的满嘴唾沫星子横飞,“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脸,自己行事不端,竟然还有脸冤枉我!” “冤枉?”沈婉轻蔑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那太夫人给你和林秀才定下婚约一事是我编的?” “你爬了亲表哥的床,太夫人腆着脸去林秀才家认错,这事也是我编的?” 一听这话,一些年纪大的犯人们仿佛想起了什么。 那还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一向深居简出的太夫人突然备下厚礼去一落魄秀才家,最后被逐出家门,就连东西都被扔了出去。 当时他们还觉得奇怪,镇国公府怎么会有这么一门又穷又嚣张亲戚。 现在想想,这丑女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周父犯了事,周姨娘一罪臣之女,她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 那秀才好歹也是读书人,能要她已经很不错了。 一时间,犯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看着众人对她指指点点,周姨娘慌了神。 当年的事,是埋在她心底的一根刺。 如今这丑女公然将这刺拔出来给众人看,这让她越发的愤怒起来。 “胡说,根本没有的事儿!”她眼底喷火,恶狠狠地咆哮着,”你这贱人竟敢污蔑长辈,看我不杀了你! 话音未落,周姨娘便伸出锋利的指甲,如匹发疯的母狼般径直向沈婉扑去。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随手将沈婉放在车边的一块瓜皮扔了出去。 还没等靠近,周姨娘就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一众流犯们看了,不由的哄堂大笑。 谢家几个儿媳脸色却难看的很,原来丈夫的生母不仅仅是个妾室,竟然还是个爬表哥床的坏女人! 早知如此,她们说什么也不会嫁过来了。 无端端摔了一跤,这让周姨娘越发的气急败坏。 她刚想破口大骂,却见谢慕白沉下脸,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冰花:“如果想丢人现眼你就继续闹。” “不过你别忘了一件事,妾通买卖!” 轻飘飘几个字,却如一个晴天霹雳在周姨娘头上炸响。 妾通买卖? 这死残废什么意思,难道他信了那丑女的话,要把亲爹的姨娘给卖了不成? “一把年纪了,还卖给谁去呢?”王七一边揉着脚踝,一边抬高声音冷笑道,“这货某些人怕是要砸手里了。” 他本就是个恶毒之人,如今周姨娘竟敢诬陷他清白,他能嘴里留情才怪呢。 淡淡一句话,更是把周姨娘直接贬到尘埃里。 谢慕白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王七一眼。 见事情也差不多了,胡大海便过来验收成果。 这婆娘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想打他妹子! 于是他大手一挥,命周姨娘等给所有流犯打水洗脚。 如有不从,皮鞭伺候! 谢慕容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说过半句话,怎么这事儿倒想起她了? 孙氏背上有伤,周姨娘又自恃是长辈,于是这活便落在其余三个儿媳和谢慕容身上。 还好,不远处有条清可见底的小河,她们也不至于奔波太久。 “还在生我的气啊?”见谢慕白一脸冷漠地盯着那几个女人,沈婉凑上前笑道,“可这又能怪谁呢,谁让她先招惹我的!” 如果不是周姨娘污蔑自己和王七有一腿,她还真没打算这么早就把这秘密说出来呢。 “我没怪你。”谢慕白并没有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我想知道,刚才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盗窃钱财也罢,爬床也罢,这些他都不在乎。 可如果那女人敢动国公夫人,那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沈婉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眼底赫然升腾起一抹阴鸷的寒光。 这么隐私的事,连他都不知情,这女人又是从何得知的? 沈婉挠挠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编:“我那个嫡母吧……她私下里和周姨娘走的很近……其实怎么说呢,外面都传你活不了多久,那世袭爵位早晚会落到你庶兄身上……” “当时国公府除了你之外,也唯有你三哥没娶亲,所以周姨娘便想让他代你娶沈嫣。” “嫡母本来是愿意的,可我那个渣爹却说了国公夫人的事……所以,这桩婚事就没成。” 她越是说的遮遮掩掩,谢慕白就越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他自幼身体就弱,外面的传言就一直没消停过。 只是没想到,就连襄阳侯府都能和周姨娘狼狈为奸。 那沈嫣呢? 她知道这些事情吗? 不,她一定不知道的。 她那么善良,如果知道,她一定会告诉他这个未婚夫的。 胡思乱想中,谢家几个女眷已经打来了水。 几天下来,流犯们脚上都磨起了血泡。 他们虽不敢泡脚,但如今有清水擦洗一下身体还是很凉爽的。 “老大,今天怕是不能赶路了。”看着一个个热的直冒汗的流犯,刀疤脸有些担心的向胡大海看去,“再继续的话,怕是会出人命的。” 这鬼天气,别说那些自幼娇生惯养的流放们了,就连他这种长年在外的壮汉都有些吃不消。 可如今正值三伏天,想找个凉快的天气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继续走怕出人命,可不走误了行程自己遭殃,这让胡大海有些犯了难。 “原地休息,今晚上路!”他想了想,最终做出了决定。 这个决定,让一众流犯们高兴不已。 晚上虽然也热,但总比在这大太阳底下奔波强多了。 由于刚发放了绿豆汤,所以官差们便不再发放午饭。 当然,众人也不在乎。 别说是窝窝头了,天热成这样,就连白面大饼也提不起他们的胃口。 趁天气好,沈婉便将谢慕白推到无人处。 她给他换了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自己则抱着换下的脏衣裳去了河边。 由于没有换洗的衣裳,几天下来,大反派衣裳上的血渍已经发黑变色,脏的都没法看。 集市上并没有卖成衣的,于是她去一户人家里买了套新的。 她将衣服洗净后,便晾在了路边的树枝上。 天气实在是热的很,傍晚时分衣裳就已经干透了。 “大家吃饭吧,天黑了就上路!”胡大海看了眼天边的残阳,催促道。 众人听了,便胡乱啃了几口窝头。 荒山的夜晚已经有丝丝凉意了,不时有几缕微风吹过。 黑暗中,远处的群山如一只只蛰伏的野兽,它们正张着狰狞的大嘴,就等着猎物上门了。 胡大海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探路,一行人则浩浩荡荡的跟在身后。 孙氏后背疼的厉害,谢慕容力气又小,两人很快便落到了队伍最后。 道路两边的荒山上,不时传来野狼的长啸声,吓的孙氏腿都软了。 这时,队伍里已经有人抽泣了起来。 “有什么好哭的?”刀疤脸推着架子车,没好气地骂道,“再哭的话,不把狼群给招来才怪呢。” 听了这话,一众流犯们更加害怕了。 沈婉虽上过战场,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毕竟她没有和狼交战的经验。 “你怕吗?”谢慕白抬眼向她看去。 第25章 沈婉不见了 沈婉才不肯承认自己害怕呢。 她壮着胆子,极为夸张的举起了手里的火把:“我有这个,还会怕它们?” 虽然气势挺足,可谢慕白还是清楚的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一丝慌乱。 原来,这丑女也有怕的时候。 想到这儿,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突然,路边的一处车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却并没有说什么。 “别怕,刚才我是吓他们的!”刀疤脸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我在这条路上走了那么多年,对这里熟悉的很。” “荒郊野外哪里没狼啊,有一两匹也不奇怪,至于狼群是绝对没有的。” “那狼也不傻,看到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它们敢贸然攻击吗?” 听了这话,逃婉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山上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猛一扭头,只见一群野狼瞪着绿莹莹的眸子,飞也似的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有狼!” 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 顿时,现场乱成一团,哭声震天。 看着那群飞奔而来的野狼,大胡子脸色陡然一变。 他“刷”的一下抽出长刀,用力向扑过来的一匹狼砍去。 那狼纵身一跃,巧妙的避开刀锋,径直向架子车扑了过来。 “你快走,别管我!”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厉声喝道。 沈婉并没有理他,高声冲刀疤脸喊道:“你带我男人先走,我掩护!” 话音未落,她挥舞着火把便迎上前。 她害怕是真,可身为军医,还没有遇到危险就退缩的道理! 那狼看到火把,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刀疤脸见状,趁机推着车子向前冲。 见现场一片混乱,沈婉便不着痕迹的从空间取出消音手枪。 用力扣动扳机,那匹野狼便轰然倒地。 “救命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沈婉猛一回头,只见一匹恶狼正发疯似的向孙氏和谢慕容扑去。 两人吓的转身就跑,怎知谢慕容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三嫂救我!”她脸色煞白,拼命地呼喊着。 孙氏哪里还顾她呢,强忍着后背的疼痛便飞也似的跑掉了。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容恨的咬牙切齿。 原来这女人自己能走,还骗她扶了这么久! 她一心待这女人,可危急时刻,这女人竟连她死活都不管! 极度的绝望中,谢慕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近了,又近了! 此时,她已经能清楚地嗅到野狼身上散发着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沈婉刚想开枪,却见一官差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有人在,她自然不方便。 于是,沈婉夺过一官差手中的长刀,就在恶狼扑过去的一刹那,用力砍向它的腰部。 触目惊心的鲜血直接喷了她一身,那匹凶神恶煞的野狼也终于无力地瘫软在地。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这让谢慕容有些诧异。 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却见那丑女手持血淋淋的长刀,宛若天神般赫然站在身后。 “五嫂……”她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 沈婉却没看她一眼,立刻在路边放了把火。 天干气燥,路边杂草又极多。 很快,熊熊大火便在黑暗中蔓延开来。 群狼看到大火有些害怕了,攻势也不似先前般凌厉。 胡大海受了伤,右臂被恶狼硬生生咬下一块肉! 可即便如此,那畜生也没打算饶过他,发疯似的向他扑去。 沈婉见状,冲上前一刀结果了那匹狼:“此地不易久留,我们快走!” 几匹恶狼也罢,可万一再招来更多的狼群,就算再放一把火恐怕也无济于事。 胡大海会意,立刻吹了个口哨。 听到口哨声,众官差们便护着一众流犯们匆匆撤离。 看着那刚死去的狼,沈婉目光一动。 她想了想,直接扛在了肩上…… 胡大海不敢再继续前行,只能带着一众流犯在一处破庙里栖身。 借着火把的光芒,胡大海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三个。 “我男人还没回来呢。”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地哀求道,“官爷,你们快去救他啊。” “要救你去救!”刀疤脸阴着脸,恶狠狠地说,“为了救你们,没看到我们老大都受伤了吗?” 何止是胡大海,几个官差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听了这话,妇人哭的更厉害了。 她却没再说什么,更没有回去救人。 男人虽重要,可和她性命相比,她还是果断选择后者。 “沈婉呢?”谢慕白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却没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胡大海左右张望了一下,不禁有些诧异:“撤离的时候她明明还在我身边啊。” 谢慕白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没有说话,伸出双手便吃力的往外爬。 “你疯了吗?”刀疤脸吓的连忙将他抱住,“你腿都这样了,现在去不是给狼送夜宵吗?” “可我不能扔下她!”谢慕白眼底猩红一片,厉声喝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以她的身手,她完全可以跑掉的!” 听了这话,谢慕容也哭着站了起来。 她一边哭着,一边说:“我这条命是五嫂给的,我也要去找她!” 胡大海听了,不禁心乱如麻。 “还是我去吧!”他想了想,对刀疤脸说,“这里就交给你。” 见他们一个个的都急着去找沈婉,先前那妇人几乎不曾哭岔了气。 “你们站在这儿做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抬眼看去,只见沈婉扛着匹血淋淋的野狼,赫然站在门口。 看到她身上的血渍,谢慕白瞳孔微微一缩。 “你受伤了?”他一把将那丑女拽到身边,眼底满满都是紧张的神色。 看到他眼底的担心,沈婉只觉得心中一暖。 她将狼放下,笑着蹲在他面前:“不是我的血,是这畜生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还好,她没事。 “沈婉,你到底存了什么心?”看到那匹死狼,孙氏一脸惊恐的往角落里缩了缩,“难道你不知道,狼最喜欢血腥味了。” “你把这死狼带来,分明是想引来狼群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我既然敢带,自然就不怕。”沈婉冷冷一笑,“一路上我已经洒下药粉,消除了我们的气味。” “否则即便不带这死狼,其他狼还会顺着气味找来的。” 谢慕容对这些虽然不懂,但还是无条件支持她:”我相信五嫂。” “她刚救了大家,根本没必要弄匹死狼来故意害我们!” 第26章 认错 对于谢慕容的话,众人还是比较认可的。 那丑女若有心害他们,白天时也不必拿出自己的绿豆熬粥,更不必漫山遍野找药给他们治病了。 虽然破庙暂时安全,可一众流犯依旧提心吊胆。 沈婉给几个伤者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后,大家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干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胡大海才带着一众流犯去现场查看。 道路两侧的野草早已经烧成灰烬,就连泥土都成了焦黑色。 很快,官差们在现场找到两具尸体。 一具是那妇人的男人,另一具则是那天被挑了脚筋的妇人。 她脚上有伤跑不动,家人们又不管不问,出事也是正常的。 胡大海命人草草掩埋了两具尸体,又简单在本上标注了一下,这才继续上路。 看来,以后他们还得继续顶着炎炎烈日出发了。 虽然热点,但至少没狼。 “你有没有觉得昨晚的狼群有些奇怪?”沈婉推着车,有些不解的向谢慕白看去。 刀疤脸说过,他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狼群,可昨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谢慕白闻言,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说:“这狼是有人故意放的。” 沈婉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路边有马车的痕迹。”谢慕白冷冷一笑,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凌厉的寒光,“那些人虽然清理过痕迹,却终究还是有遗漏。” “这条路极为偏僻,除了流放之人,平时很少有人会走这里的。” 沈婉听了,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书中对流放的描写极为简单,只是草草几句,她根本不知道其中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原主和大反派能活着走到大西北,无疑也是个奇迹。 “那……他们还会继续动手,对不对?”沈婉一脸不安。 看到她眼底的恐惧,谢慕白心微微一紧。 “没错。”他苦笑一声,一脸嘲讽地说,“只要我不死,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不过他们也太谨慎了,如今我都成了残废,竟然还不放心。” 沈婉担心的向他看去:“你一定有办法,对吗?” 她不怕死,却不想死,更不想不明不白的死。 “不确定。”谢慕白看着眼前这张黝黑的小脸,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这事失败了,藏在我们中间的眼线肯定还会继续出手。” “如果你怕了,我可以给你一纸休书。” 一路上,这丑女做的已经很多了。 哪怕她之前有再多的过错,他都不会再计较了。 毕竟,谁又会责怪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 “你瞧不起谁呢,我还会害怕?”沈婉脖子一梗,一脸得瑟地说,“你又不是没看到,昨天晚上我有多威风!” “足足三匹狼,那可全都是我杀的!”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你确定不走?” “为什么要走?”沈婉反问道,“走了你能再给我找个这么好看的男人吗?” 谢慕白脸一黑。 这丑女,难道她只是喜欢他这张脸? 如果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她就会离开? “这几天你多留点心。”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模样,“如果再出现昨晚那种情况,你一定先走!” 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愿意欠别人的。 “好,我都听你的!”沈婉调皮一笑,“再遇到危险,我保证第一个就逃跑,这总行了吧?” 这时,谢慕容红着眼睛走到车子前面。 “五哥,五嫂,我错了。”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以前是我眼瞎,错把好人当恶人。” 为了生存,以前的她只顾着讨好周姨娘孙氏,对他们夫妻太过绝情。 可关键时刻,竟是素日里最为厌恶的丑女救了她一命! 谢慕容流着泪,缓缓抬起头,鲜血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 沈婉并没有说话,只是转眼向谢慕白看去。 这是他的妹妹,是否原谅得由他决定。 “慕容,你可否听过一句话?”谢慕白冷冷地说,“不是所有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谢慕容点点头:“我也没指望五哥五嫂会原谅,毕竟之前我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不管怎么样,这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你知道就好。”谢慕白不再看她一眼,“沈婉,我们走吧。” 言外之意,他并不原谅。 谢慕容也没再纠缠,只是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离去。 “她好像真的知道错了。”沈婉有些不解地问,“你以前不是最疼她吗,为什么不原谅?” 谢慕白闭着眼睛,淡淡地说:“我没说不原谅,只不过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待她了。”” 有些伤害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抹杀的,他不是圣母,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还以为你怀疑她是那个眼线呢。”沈婉狡黠一笑。 谢慕白不以为然。 不是他瞧不起这个庶妹,以她的智商,想要做个眼线还差的远了。 不过那个眼线到底是谁呢? 那人不仅对路线极熟,还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轻松传出情报,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 前面依旧没有村庄,中午时分,一行人便在一空地处休息吃饭。 天热的厉害,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得知沈婉要烤狼肉,刀疤脸让谢家女眷去拾了些干柴,胡大海又主动上前剥皮。 沈婉将肉切碎,又从空间取出调料腌了一会儿,这才开始烤。 反正她在集市上买了不少东西,并没人对这调料来源产生任何怀疑。 很快,肉香味儿便飘了出来。 一众流犯们虽惊魂未定,可嗅着那诱人的香气,他们还是有些馋了。 不过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些肉没他们的份儿,肯定又是那丑女和官差们吃。 肉烤好了,沈婉拿了些给谢慕白,又顺手给了大妞几串。 “谢谢姐姐。”大妞并没有接过,只是奶声奶气地说,“那位叔叔有伤,你还是给他吃吧。”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立刻阴了下来。 他真的有那么老吗? 喊那丑女是姐姐,到了自己这儿就成了叔叔? 也对,她才十六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而自己已经二十五了,和她的年龄差距貌似有点大了。 “叫哥哥。”大妞娘察觉到谢慕白的异样,小声提醒道。 大妞却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就是叔叔啊!” “他明明和我叔叔年纪差不多,叫哥哥才不适合呢。”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为了保护寡嫂和侄女,王七胳膊也受了伤。 看到某人这副郁闷的模样,他不禁有些想笑。 “不管是哥哥还是叔叔,这些肉你都收下吧。”他想了想,说。 他清高是真,可和大妞的身体相比,那些虚名又算得了什么。 听了这话,大妞这才将肉收下。 看着他们在那吃着烤肉,孙氏等恨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沈婉,这狼肉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理由独吞吧?”她眼睛一转,一脸恶毒地说,“当时大家都在,这肉也应该有我们一份儿的!” 第27章 我不是好人 听了这话,犯人们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谁知道这狼是谁打死的。 既然不确定是谁打死的,那他们自然也有资格分一杯羹。 “是吗?”沈婉回到火堆前继续烤肉,懒洋洋地问,“敢问一句,野狼来时你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孙氏脸一白。 她能说自己当时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一心只急着逃命吗? 当然不能。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故意避开这个问题:“我本就是弱质女流,身上又有伤,如今能在群狼之中能自保就不错了。” “是啊,三嫂保命的本事可大呢。”谢慕容坐在一侧,皮笑肉不笑地说,“她后背伤的那么重,平时连走路都不行,还得靠我扶着呢。” “可一看到狼,那简直是脚下生风,跑的比狗都快!” 见这丫头竟敢拆自己的台,孙氏肺都差点气炸了。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杀过一匹狼?”沈婉冷笑一声,字里行间皆是浓浓的不屑,“既然没杀过,这狼肯定没你的份儿。” “当时来了六匹狼,我杀了三匹,剩下三匹逃走了。” 孙氏一听,立刻反驳道:“你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 “空口无凭,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笑话,一个女人能杀三匹狼? 别说是孙氏了,就连其他犯人们也不相信。 “我的命就是五嫂救的,这还能作假?”谢慕容一听,立刻恼了。 一官差见状,也在一边附和着:“没错,当时这女人杀狼用的还是我的刀呢!” “如果不是妹子,我这条胳膊就被狼给咬断了呢。”胡大海也站出来作证。 见人证一个个都站了出来,孙氏不禁有些慌了神。 可恶,这丑女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不仅会医术,就连身手都如此了得。 奇怪,为什么沈嫣从来不曾提过这些? 胡思乱想中,只见沈婉幽幽地笑了起来,顺手拾起身边的一根树枝:“既然有人作证,那我现在说这匹狼是我的,大家都没意见了吧?” 话音未落,她便轻轻一用力,手腕粗的树枝便应声而裂。 一众流犯吓的浑身一颤。 谁敢有意见呢? 这女人转眼间就能杀掉三匹狼,想杀掉他们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纨绔子弟,那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就算不给我们,你好歹也分给老人孩子点啊。”孙氏还是有些不死心,眼睛一转,“难道襄阳侯没教过你,做人要积德行善,这样才会有好报的。” 周姨娘算老人,大宝小宝又是孩子,他们三个人应该能分一些吧。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言正言顺的从他们手里拿肉吃了。 沈婉取下一根烤好的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你想多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更没想过要积德行善!” “所以,你以后尽量少惹我!” 谢慕白闻言,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勾。 这丫头的小嘴,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那孙氏也是自找的,没事专门惹她做什么。 不过那丑女的狼肉烤的很好,味道非常特别,并没有半点土腥味。 是他没用。 他保护不了她,甚至还得靠她出面来解决各种难题。 孙氏被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刚想开口,却见胡大海阴了脸:“给老子闭嘴!” “连我都敢陷害还想吃狼肉,你们孙家的女人就这么不要脸啊!” “你再敢说一句,看老子不抽死你!” 一听这话,孙氏吓的连忙闭上嘴。 其他人看了,也不敢再打狼肉的主意。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便继续赶路,终于在傍晚时看到一处驿站。 众人看了,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天知道昨晚他们是怎么过的。 他们不怕蚊子,不怕没炕睡觉,唯恐群狼再来复仇。 有几个妇人更是可怜,就连内急都不敢出去,硬生生憋到了天亮。 如今到了驿站,他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这驿站虽破,可有胡大海在,沈婉和谢慕白还分到一处小小的单间。 这房间不大,却也算得上干净。 可谢家人却没这待遇了。 大通铺也没了地儿,胡大海便大手一挥,直接将她们赶到了马厩。 那马厩原本是供过路人拴马的地儿,因路况太差,很多人宁可绕路也不走这儿,于是这马厩就渐渐空了下来。 虽长年不曾使用,可里面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骚臭味。 相比之下,沈婉那个小单间简直就是天堂了。 沈婉将谢慕白抱到床上,又打了桶热水准备冲个澡。 虽然空间有浴缸,可如果一直不在外面洗漱身上却干净清爽,大反派定会起疑心的。 床上并没有挂帐子,谢慕白只能转过身去。 沈婉将桶提到墙角,尽量和某人保持距离。 她一边洗着,一边偷偷往床上瞟。 只见大反派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看来是她想多了,就原主这张小黑脸,大反派能提起兴致才怪呢。 书中写过的,谢慕白不近女色,婚后对原主更是不曾亲近。 现在想想,当初原主和人私奔,恐怕这大反派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 胡思乱想中,沈婉冲好了澡,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见大反派还在“睡”,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这才提起水桶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注意到,某人的耳尖早已红的滴血。 沈婉刚走到院里,便看到蓬头垢面的谢家人坐在马厩门口,活脱脱一群叫花子。 一看到浑身清爽的她,谢家人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周姨娘,她抢先一步跑去厨房要热水。 “给我滚!”厨子一把将她推开,没好气地说,“老子是做饭的,不负责烧水!” 这时,沈婉提着木桶走了过来。 “沈姑娘来了!”一看到她,厨子立刻笑道,“再来点热水?” 沈婉笑着说:“是啊,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点水而已。”厨子接过桶,极为殷勤的往里面倒热水。 周姨娘看了,气的七窍生烟:“凭什么她要水就有,我要就没有?” “因为她治好了我的牙疼,你有意见?”厨子一脸鄙夷。 周姨娘无言以对。 沈婉接过装满热水的桶,笑着向厨子道谢后便回到了房间。 刚推开门,却见谢慕白睁着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你醒了啊!”沈婉随即笑道,“正好我打了热水,你也冲个澡。 谢慕白闻言,脸越发红的厉害了:“其实……我不洗也没事的。” “必须得洗!”沈婉虽然在笑,可态度却非常强硬,“也就是这里的厨子好说话,如果错过,谁知道下次洗澡会是什么时候。”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水倒在木盆里。 驿站条件简陋,没有浴桶,也只能凑合着用盆洗了。 看着那盆冒着腾腾热气的水,谢慕白紧张的手心全是冷汗。 虽然已被这丑女看了隐私,可他还是无法做到和她坦诚相见。 怎么办? 过一会儿,她会不会借机提出非分要求? 不,不可以的! 第28章 钱花光了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清楚地看到那丑女已经伸出了罪恶的小黑手。 “不要!”他身体一僵,下意识的将那只黑手推开,“相信我,这样对你我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虽然对眼前这个丑女不再讨厌,可他却从未想过有进一步发展。 如果不爱,或许保持完璧之身则是对她最大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沈婉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 “大叔,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她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我只是想把你抱到木凳上,难道你还想坐在床上洗澡啊?” 这大反派长的好看是真的,可她又怎么可能和书中人物有感情纠葛? 万一哪天真的回去,家庭聚会时她还得翻开书,向家人介绍这是自己的男友,以后要和书里这个大反派结婚生崽崽? 见她笑的前俯后仰,谢慕白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误会消除后,他心里竟有些许莫名的失落感。 谢慕白没再说话,只是任那丑女将自己抱到了桌前的小木凳上。 “你坐着慢慢洗,我就在门外,有事喊我。”一切都办妥后,沈婉强忍着笑意退出了房间。 天气虽热,不过走廊上倒凉风习习。 沈婉站在门口,一边听着屋里的哗哗流水声,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 “要不要给你搓背?”她实在是无聊的很,便故意挑逗道。 果然,屋里的流水声戛然而止。 不用看就知道,某人现在的脸一定涨成了酱红色。 沈婉听了,笑的越发的开心了起来。 这时,刀疤脸过来送晚饭了。 见她笑的如此开心,再听听屋里的流水声,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可怜那病娇美男,也不知道在那丑女的蹂躏下还能坚持多久。 唉,镇国公府家门不幸啊! 刀疤脸将饭菜交给沈婉,目光复杂地说:“那个……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夫妻感情自然好的很,可是……”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这话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算了。”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刀疤脸叹了口气,便匆匆离去。 沈婉听的一头雾水,良久才回过神来。 唉,男人这种生物啊,他们的脑回路怎么就那么奇怪? 难道是原主这张脸长的太过邪恶,总是能让他们想歪? 很快,谢慕白洗完了澡。 沈婉打开门,这才将饭菜端了进去。 见他一身清爽地坐在那里,她故意吹了个口哨。 果然,纯情的大反派脸又红了。 沈婉看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发现这是丑女的恶作剧后,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好啦,开个玩笑嘛!”沈婉笑着把饭菜摆放在桌上,“你别沉着脸,我胆子小,看了可是会害怕的哦。” “你先吃,我把洗澡水给倒了。” 厨子的手艺不咋样,但也看的出他真的用心了。 两碗白米饭,一碟炒山笋,还有一大碗炖狼肉,这待遇在流犯中绝对是首屈一指。 谢慕白并没有吃,而是等沈婉把残水倒了后,这才拿起筷子。 两人都不是挑食之人,那么多饭菜吃到只剩下一点点菜汁。 而可怜的谢家人,除了菜汁、窝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半夜时,孙氏突然发起了高烧。 官差给找了郎中,不过一夜的时间,钱都花光了,可情况却没半点好转。 “或许五弟妹会有办法。”钱氏抱着二宝,若有所思地说。 谢慕容坐在角落,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你们还有脸去求人家吗?反正我是没脸。” 周姨娘也变了脸色。 对孙氏这个儿媳她并没有多少感情,可如果放手不管,又唯恐寒了其他几个的心,毕竟这一路上还得指望她们伺候着。 她想了想,便带上赵氏去找胡大海。 直接求那丑女肯定不行,但如果胡大海开口或许就不一样了。 胡大海对谢家人厌恶至极,一听是她们,连问都没问便直接将二人赶走。 婆媳俩一脸失落地走到院里,却见刀疤脸迎面走来。 赵氏见状,便上前苦苦哀求。 见她实在可怜,刀疤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带她们去找沈婉。 “不去!”沈婉连想都没有想,果断拒绝,“孙氏是怎么害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她?” 见这丑女如此不给面子,刀疤脸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可她毕竟是你妯娌啊!” 他也不喜欢孙氏,只不过流放刚开始就已经死了两个犯人了,如果死的太多,回京后他们怕是不好交差。 “她害我的时候可没想过我是她妯娌!”沈婉一边梳着头,一边没好气地说,“你们快走吧,我要换衣服了。” 见她下逐客令,周姨娘便径直走到谢慕白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们有气。”她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说,“可不管怎么样,孙氏一进门就替你三哥守节,这么多年来她也不容易。” “看在你三哥的面子上,你就替她说句话吧。” 一想起惨死的三哥,谢慕白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在四个庶兄中,三哥和他关系最好。 由于不是一母所生,其余几位庶兄对他都是淡淡的。 唯有三哥,每次出征回来都会给他带点当地物产,还讲各地风情给他听。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诸位嫂子中,谢慕白对孙氏格外的包容。 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抬眼向沈婉看去。 “你该不会要当圣母吧?”沈婉脸一沉。 谢慕白虽不懂圣母是何意,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他想了想,说:“让她付十两银子如何?” 十两? 一听这个数字,别说是沈婉了,就连刀疤脸都觉得这病娇美男疯了。 如果孙氏有十两银子,她早就去镇上请郎中了,又如何会来求这丑女? “孙氏的钱都拿来买药了,我们真的没钱了!”周姨娘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用衣袖擦拭着眼角,“老天爷,难道你夺去我的丈夫儿子还不够,如今连儿媳也要夺走吗?” 谢慕白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她的双脚上:“如果没猜错,你鞋里还有十两银票。” 一听这话,周姨娘脸色陡然一变。 那钱是她偷偷藏的,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不被人发现,一路上她甚至都不曾脱鞋,可这病秧子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真的吗?”赵氏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转脸向周姨娘看去。 她心思缜密,周姨娘这点小把戏又怎么能瞒的过她的眼睛,她只不过懒得拆穿而已。 可如今孙氏命悬一线,这婆娘又不肯掏钱,未免让她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第29章 娶了你倒了八辈子霉 “那个……我是准备急用时再拿出来的。”周姨娘白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 如今孙氏病的这么严重,这难道还不算是急事? 如果不是谢慕白拆穿,这婆娘显然不会承认,更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赵氏看了,心中一寒。 “看来姨娘是不准备救三嫂了。”谢慕白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沈婉本就不愿意。” 周姨娘冷笑道:“不愿意正好。十两银子,我去镇上找最好的郎中也绰绰有余了。” 虽对这婆娘私藏钱财不满,不过赵氏也没说什么。 流放的路还很长,能省下一点是一点,或许自己还能从中分一杯羹。 “不好了!”突然,李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她流着泪,一脸惊恐的向周姨娘看去:“三嫂刚才没了气,二嫂掐了好半天人中才把她给掐过来!” 如今孙氏危在旦夕,如果没有郎中,她这条小命怕是要交待在这儿了。 听了这话,周姨娘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来了。 死个儿媳又算什么,可如果没了这笔钱,她又怎么能坚持到林家? 如今的周姨娘是骑虎难下,掏出来不舍得,不掏自己就得众叛亲离。 在两个儿媳目光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咬着牙,小心翼翼地脱下了鞋。 她肉疼地拿出银票,极不情愿地递了过去。 沈婉才不愿碰那张臭哄哄的银票,皱着眉头说:“钱给谢慕白吧,我这就去马厩看看。” 倒不是为了十两银票,只不过大反派已经开口,她也不想驳他的面子。 听说孙氏情况不好,此时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在那窃窃私语。 沈婉并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进马厩。 孙氏一动不动地趴在散发着恶臭味的稻草上,脸色煞白,气若游丝。 “五弟妹,你快给看看,老三媳妇不行了。”钱氏红着眼睛,连忙哀求道。 沈婉没有说话,她径直走上前,一把掀开孙氏身上的衣服。 果然,这女人后背上的伤口感染化脓了。 “你们出去吧。”她沉着脸,冷冷地说。 周姨娘一听,立刻表示反对:“不行,我得在这儿陪着。” 花了那么多钱,她倒想看看这丑女到底是如何治病的。 如果能学会几招,日后她岂不是也可以横着走了? “行,那你在这儿,我走!”沈婉也没生气,直接起身。 孙氏的情况很不好,需要用不少医疗器械和药物。 她不是圣母,她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坏人暴露自己的空间秘密。 更何况这些人个个居心叵测,如果被她们发现,定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赵氏见状,连忙陪着笑说:“五弟妹你在这儿安心治病吧,我这就带姨娘出去。” 周姨娘还想坚持,却被几个儿媳给推了出去。 “把门给我看好了,任何人不许进来!”见谢慕容也起身,沈婉冷冷地说。 见沈婉对自己说话,谢慕容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是!”她连忙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很快,小小的马厩里只剩下了沈婉和孙氏两人。 沈婉给孙氏注射了消炎针,又用手术刀将后背的腐肉一点点剔除,最后才敷药包扎。 这手术并不难,却极为繁琐,竟用了足足一个时辰。 等起身从马厩出来时,沈婉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上下没半点力气。 “你就这么看病?”见她出来了,周姨娘立刻变了脸色,故意扯着嗓子吼道,“不过一个时辰,这就要十两银子?” “襄阳侯府可真是好家风,趁嫂子病危就敲诈庶母!” “我们老谢家娶了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白花花的银子就流进了这丑女的腰包,这让她又如何甘心! 一听这话,其他流犯们也震惊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这丑女又怎么可以趁火打劫,这心肠未免也太狠了吧。 “行,那我这就把孙氏后背上的药取下来。”沈婉无力地笑了笑,“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药都已经敷上了,周姨娘怎么可能让她再拿下? 她刚想冲上前,却见胡大海走了过来。 “官爷,你可得给我老婆子做主啊!”周姨娘眼睛一转,立刻哭着改变了方向,“沈婉这贱人她也太恶毒了,我三儿媳都不行了,可那贱人竟然骗了我十两银子,还要把她身上的药都取下来!” 胡大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见他脸色不好,周姨娘不禁心中窃喜。 这丑女的靠山不就是这官差吗? 只要让胡大海对其生厌,看她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 她正得瑟着呢,怎知胡大海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贱人,你骂谁呢?”他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可以在这信口雌黄。” “就你们家人这些德行,如果换成我,就算搬座金山来也不给治呢。” “快给我滚,别在这挡着路,晦气!” 活了这么多年,周姨娘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 她捂着红肿的脸,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怎么就不敢了?”胡大海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一个不入流的妾室罢了,少在老子这儿装什么夫人!” “时间差不多了,都快给我吃饭出发!” 一听要出发,谢家一众女眷不由的犯了难。 “可我三嫂还没醒呢。”李氏一脸担心地说。 胡大海没好气地说:“要不你们抬着,要不你们就把她扔在这儿!” 孙氏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混上了担架的待遇。 很快,一行人便出发了。 赵氏和钱氏两人拿着块木板抬着孙氏,周姨娘牵着大宝,而脚伤未愈的李氏也抱起了年纪尚幼的二宝。 “娘,我也要抱!”见二宝有人抱,大宝立刻拽着赵氏衣衫开始撒娇。 赵氏心疼儿子,可又不能放下担架,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周姨娘看去:“姨娘,你就抱他一会儿吧。” “抱什么抱?”周姨娘没好气地说,“我生了四个儿子都没抱过一个,哪里会抱孩子?” 赵氏眼圈一红。 李氏见了,连忙劝道:”大嫂你也别太难过,等三嫂醒了,她好歹也能走上几步吧,这样你也就轻松了。 趴在担架上的孙氏早就醒了,她本想要点水喝,可一听这话,便又闭上了眼睛。 这担架虽硬了点,可好歹不用走路。 这时,刀疤脸推着谢慕白从身边路过。 “如果我们也有辆车该有多好啊。”赵氏看了,不由的一脸羡慕。 刀疤脸听了,便扭头看去。 赵氏本就生的极美,如今又眼圈微红,泪光点点,倒别有一番风韵,刀疤脸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见这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赵氏脸一烫,立刻扭过脸去。 “有也没用的,我们谁都不会推车。”钱氏苦笑一声,一脸无奈地说,“还是五弟妹有本事,什么都会。” 提起沈婉,李氏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我们也忘了问一下五弟妹,三嫂身上的药得多久换一次。” “换什么换!”周姨娘一听,立刻恼了,“我们现在一文钱都没有,上哪里弄药去啊!” 听了这话,趴在担架上的孙氏目光不由的黯淡了下来。 原以为可以享福了,怎知竟连药都没有。 “老四媳妇,你跟紧她。”突然,周姨娘看到了在路边走走停停的沈婉,立刻来了主意,“她采什么,你就采什么。” “那残废和老三媳妇一样都是外伤,想必用的药也应该差不多。” 李氏倒想帮忙,可看看怀里的二宝,有些迟疑地问:“那姨娘抱着二宝?” “让他自己走!”周姨娘一脸不耐烦地说。 钱氏闻言,不由的恼了:“姨娘,二宝还小,他走不了太远的。” “如果你不抱的话,那我来抱就是了。” 她抱二宝,那孙氏怎么办? 无奈之下,周姨娘决定还是自己跟着采。 第30章 早就醒了 在悄悄喝了瓶葡萄糖后,沈婉的体力早已恢复,于是路上便继续采药。 见周姨娘鬼鬼祟祟地跟着,她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 她采起一株药草,笑着向谢慕白看去:“你少喝点水,一会儿熬药给你喝。” 原来这药不是敷的,而是熬的! 周姨娘听了,连忙弯腰也采了一株。 总之这丑女采什么,她也就采什么。 没一会儿,她手里就有了一小把。 周姨娘隐隐觉得,现在自己也可以采药去卖了。 即便没有林家,以后她在路上也不至于过的太拮据。 天气依旧热的厉害,还没到正午时分众人便开始休息了。 周姨娘刚坐下,便让赵氏借了个小锅给孙氏煎药。 赵氏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这种粗活,就连火折子都不会用,折腾了半天也没把火给点着。 刀疤脸看了,便上前替她点火。 赵氏不敢看他,只是低声道谢。 刀疤脸仿佛没听到,起身便离开了。 “喂,有人看上你大嫂了。”沈婉捅了一下谢慕白,压低声音说。 谢慕白眉头一皱,清冷的声音里事着几分责备:“别胡说!” “我哪儿有胡说?”沈婉一脸坏笑,“你看看刀疤脸,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一个人?” 对赵氏这个大嫂,她没有多少好感,也没太多仇恨。 当然,她也不认为那位端庄漂亮的贵夫人会看上刀疤脸这种官差。 谢家儿郎个个相貌出众,文武双全。 在见识过如此优秀的男人后,赵氏又怎么会看上像刀疤脸这种不入流的官差? “我让你别说了!”谢慕白面露愠意,似乎有些恼火。 沈婉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不用说就知道,某人不想让寡嫂改嫁。 “好啦,我不说!”她调皮一笑,“你喝点水吧,看看你嘴唇干的,都快起皮了呢。” 谢慕白接过竹筒,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 这水极为甘甜,每次喝完都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仿佛就在温泉里泡过般舒服。 折腾了大半天,赵氏这边终于也把药给煎好了。 钱氏和李氏将孙氏扶起,将一大碗药都给灌了下去。 这药极苦,孙氏恶心的差点没吐了一地。 不过她还是强忍着,一是良药苦口,二是为了不用走路。 “你说三弟妹怎么还不醒呢?”赵氏拭了把额头的汗水,有些诧异地问。 她见识过沈婉的医术,好像的确不错的。 听了这话,周姨娘气便不打一处来。 “你给怎么治的?”她抬高声音,恶狠狠的向沈婉看去,“如果治不好,你可得退钱的!” 对于孙氏的病情,沈婉心里还是有数的。 ”放心吧。“她接过谢慕白手中的竹筒,笑道:“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你的宝贝儿媳不但会醒,还能爬起来呢!” 爬起来? 别说周姨娘了,在场所有犯人都不相信。 孙氏都病成这样了,后背还有伤,就算她想爬,也得有那力气啊! “如果她能爬起来,那我就给你当众磕三个响头!”周姨娘眼睛一亮,立刻说,“如果不能,你就把钱还给我!” 既然某人非得磕头,沈婉自然没理由拒绝。 一好事之徒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根香,竟直接插在地上点燃。 顿时,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那根香上。 香越来越短,可孙氏却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胡大海看了,不禁有些替沈婉着急,便出来打圆场:“都散了吧,弄这些无聊的玩意儿做什么。” “官爷,你可不能偏心!”周姨娘见状,立刻来了精神,“这事是我和沈婉定好的,不容反悔!” 沈婉也点点头:“的确不能反悔。” 见她执意如此,谢慕白也不加劝阻,胡大海也无话可说。 短了,又短了! 就在那根香仅剩下一寸的时候,周姨娘挺直了腰杆,一脸得意的向沈婉看去:“快掏钱吧!” 她觉得自己这次可真是赚大发了。 孙氏敷了药,钱还一文没少! 早知如此,她就早点让这丑女给孙氏看伤了。 “不急,再等等。”沈婉不以为然。 她就不信了,孙氏还能再坚持多久! 服药这么久,这药效也应该发作了吧。 就在那根香马上就要熄灭的时候,孙氏突然尖叫一声。 她猛的一下从担架上坐起,拼命的往前爬着。 “三……三嫂,你这是做什么?”李氏吓的脸都白了。 还没等她问完,只听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声音。 紧接着,闷热的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味! 沈婉看了,不由的笑了起来:“周姨娘,现在你可以磕头了。” 先前她采的并不是什么伤药,而是泻药。 赵氏也是个猛女,竟将一大把药草全都给煎了,孙氏她不腹泻才怪呢。 周姨娘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可是你的长辈!如果我给你下跪,会折你的寿的!” “呵呵,谢家的规矩可真是奇怪,就连一妾室都敢自称是主子的长辈了。”沈婉翻了个白眼,冷冷一笑。 赵氏见状,便上前劝道:“五弟妹,你就饶过姨娘这一次吧。” “如果香灭了孙氏没醒,你觉得周姨娘会饶过我吗?”沈婉反问道。 周姨娘当然不会,这一点赵氏也心知肚明。 话已至此,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算了吧。”见赵氏受挫,刀疤脸也腆着脸上前求情,“白磕几个头也没意思,倒不如你罚她点别的。” 沈婉想了想,说:”行,那我就给你个面子。“ ”正好孙氏现在弄脏了衣裳,就让周姨娘给她洗了吧。“ 一听这话,周姨娘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要她给孙氏洗那些沾了粪便的脏衣服,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还不快去!“刀疤脸阴了脸,冲她厉声喝道,”再不去的话,你就直接磕头!“ 无奈之下,周姨娘只能照做。 中午时,官差又开始熬免费的绿豆粥。 当然,谢家女眷只能干活,粥依旧没有。 周姨娘在大太阳下洗了半天的衣服,只觉得头胀的厉害,也想要一碗。 “没你的。”沈婉冷冷地说。 周姨娘立刻恼了,恶狠狠地质问道:“都是公家的钱,为什么别人有就偏偏没我的?” “谁说这是公家的?”沈婉毫不客气地说,“这些绿豆都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喝就给谁喝。” “不仅仅是你,反正谁骂过我和我男人的,一律没有!” “我的东西,没理由给些没良心的玩意儿。” “就算倒了喂猪,我也绝对不会给她一口的!”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去洗手了。 一众流犯们吓的连忙低下头,唯恐自己哪儿做的不够好得罪了这丑女。 周姨娘气的七窍生烟,偏偏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碗碗绿豆粥进了别人的肚子。 沈婉刚洗完手,便看到原本正在分粥的钱氏正端着碗绿豆粥站在谢慕白面前。 “五弟,喝点吧。”她温和地笑道。 谢慕白摇摇头:“我在吃药,不能喝这个的。” 钱氏脸色微微一变。 “少喝点没事的。”她想了想,笑道,“天气这么热,你身子又弱,万一中暑了可就麻烦了。” “就当给二嫂个面子,多少喝一口。”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碗递到谢慕白唇边。 “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喝绿豆粥的吗?”沈婉沉着脸走上前,一把将碗夺下,“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 “再这样的话,我就不给你治腿了。” 谢慕白笑了笑,这才向钱氏看去:“你也看到了吧,她不让喝的。” “我是病人,得听她的话。” 钱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才端着绿豆粥离开。 “她为什么非得让你喝粥?”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沈婉一脸怀疑。 第31章 有毒 “你想多了。”谢慕白淡淡地说,“二嫂是个老实人,她根本不懂吃药需要忌讳些什么的。” 谢家几个儿媳中,钱氏出身最低。 自从进府后,她便低调行事,从不惹是生非。 如果不是生了个儿子,估计很多人都记不起镇国公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如果说她会做什么坏事,估计都没人相信。 沈婉也没多想,便用湿毛巾替谢慕白将手擦干净,这才给了他一个鸡蛋馅饼,这馅饼还是上路前驿站厨子塞给她的。 谢慕白拿着馅饼,极为优雅地吃了起来。 天啊,大反派怎么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沈婉看了,不禁一脸花痴状。 见这丑女痴痴地盯着自己,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好看吗?” 沈婉点点头,非常确定地说:“好看。”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脸皮能厚到这般地步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或许得让这丑女多喝点绿豆粥败败火了,否则她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呢。 绿豆粥可以清火,又比窝窝头好吃,所以一众流犯们便多喝了几碗。 “给孩子喝吧。”见赵氏一脸疲惫地坐在路边,刀疤脸将自己那碗递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哪怕赵氏再愚笨也看出他想做什么。 “不……不用的……”她脸一红,立刻摇头。 大宝还小,根本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便拽着赵氏的衣袖哭了起来:“娘,我要喝,我热……”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赵氏也想弄碗绿豆粥给儿子败火,可这是刀疤脸送来的,这能要吗? 见大宝哭的实在是伤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伸出手。 “大嫂!”钱氏突然开口,冷冷地说,“我们是寡妇,瓜田李下,还是得避嫌的。” 听了这话,赵氏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是的,她得避嫌。 她是个寡妇,除了儿子,没什么比名节更为重要。 万一名节有损,对大宝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官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缓缓地说,“不过我们真的不需要。” 见她如此,刀疤脸也没再说什么,便起身离去。 这一切,丝毫不差的落在了周姨娘眼里。 她刚想开口,却见一犯人尖叫一声,突然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紧接着,其他犯人们也惨叫连连,陆续出现这种状况。 沈婉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妹子,我们这是怎么了?”胡大海痛的脸色煞白,勉强问道。 沈婉心脏一紧:“中毒了。” 中毒! 短暂的慌乱之后,周姨娘迅速恢复了平静。 她指着沈婉鼻子,不禁破口大骂:“贱人,肯定是你干的!” “这些绿豆都是你的,也唯有你能接触到药物,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刀疤脸没喝那绿豆粥,自然没中毒。 一听这话,他粗糙的大手立刻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没错,这丑女嫌疑最大! “沈婉不聪明是真的,但绝对不蠢!”谢慕白冷冷一笑,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嘲讽,“如果她真想动手,不如看着你们一个个被狼咬死,又何必这么麻烦。” 不是他夸大其词,那晚如果没有沈婉,这群人虽不至于全军覆没,也定会损失惨重。 “我也信五嫂!”谢慕容闻言,也立刻说。 胡大海捂着肚子,痛的牙齿直打颤:“先别说这些了。妹子,你快救救我们吧。” 沈婉沉着脸,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出力不讨好的事我再也不会做了。”她想了想,冷冷地说:“怀疑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救。” 一听这话,一众流犯们纷纷喊道:“少夫人,我从没怀疑过你……” “是啊,没中毒的人那么多,凭什么说是你做的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谢家几个女眷身上。 除了沈婉和谢慕白,也唯有他们几个没事。 沈婉瞟了刀疤脸一眼,冷冷地说:“你把没中毒的人都给看好了,万一哪个跑了你就麻烦了。” 虽对这丑女有疑心,可为了让她救人,刀疤脸还是点点头。 沈婉取出银针,迅速在胡大海穴位上扎了几针。 手起针落,只见胡大海脸色一变,直接弯腰吐了起来。 他们中毒时间尚短,那毒药的药力也不算凶猛,催吐绝对是最好的办法。 见她给胡大海医治,其余流犯们也纷纷上前。 吐完之后,众人腹痛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缓解。 “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干的?”胡大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恶狠狠地骂道。 沈婉闻言,立刻向谢慕白看去。 那绿豆是她的,火是刀疤脸烧的,粥是胡大海熬的,这三个环节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谢慕白想了想,目光落在那两个打水的木桶上。 沈婉会意,立刻上前检查。 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桶壁,果然,上面赫然有着零星几点白色粉末。 “妹子,有什么问题?”胡大海紧张地问。 沈婉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问:“谁打的水?” 一听这话,李氏吓的连忙站了起来。 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是我……我和二嫂打的水……” “我保证,这水没问题的!” “打水时,我还在河边喝了好几口呢。” 沈婉闻言,立刻朝钱氏看去。 “不是我。”钱氏一脸坦然,“我没钱,根本买不起毒药。” 李氏心思最为单纯,也在一边附和着:“是啊,二嫂不会做这种事的。” “再说了,她和这些人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做这事?”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看了,立刻走到钱氏面前搜身。 “你不要碰我!”钱氏脸色一变,拼命地挣扎着,“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 见亲娘被人欺负,一向乖巧的二宝也冲上前。 “快放开我娘,你这个坏女人!”他挥起小小的拳头,用力向沈婉身上打去。 撕扯中,一个小小的纸包从钱氏身上掉了下来。 第32章 自尽 沈婉瞳孔骤然一紧。 她一把将二宝推开,迅速拾起了那个小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些白色的粉末,和桶壁上的一模一样。 “这个你怎么解释?”沈婉将纸包递到钱氏面前,冷冷地问。 钱氏脸色陡然一变。 “二嫂,这真的是你做的?”李氏看了,不由的大惊失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说是李氏了,其他人看了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所有人的眼中,钱氏是个安静温和的女人。 她不争不抢,性情温柔,别说是下毒杀人了,平时连只鸡都不曾杀过。 钱氏并没有回答。 “你早就怀疑我了?”她深吸一口气,冷冷的向谢慕白看去,“就算今天我端的不是绿豆粥,你也不会喝,对吗?” 谢慕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杀的是我。” “我也知道,那天试图绊倒沈婉的妇人,还有那晚的狼群,都是你的杰作!” 本来只是怀疑,可今天她再三劝自己喝粥时,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众人闻言,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万万不曾想到,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女人,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你胡说!”二宝挺着小小的胸脯挡在钱氏面前,恶狠狠的向谢慕白看去,“我娘是好人,她不会那么做呢。” 李氏也是一脸不解:“是啊,五弟,你是不是搞错了呢。” “且不说二嫂没本事引来恶狼,就算有,难道她不担心自己和二宝的安全吗?” 谢慕白冷冷一笑,目光落在钱氏那张绝美的脸庞上:“狼群来时,她早就带着二宝躲开了。” “既然她有本事躲开,为什么不直接带着孩子逃跑呢?”李氏还是不解。 做逃犯或许还有条活路,可这漫长的流放路,谁也没把握能坚持下来。 谢慕白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阴冷的可怕:“因为钱家还在京城,对吧?” 钱氏脸色陡然一变。 “五弟,你的意思是有人用钱家当人质,逼二嫂杀人?”李氏还是不明白,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浓浓的疑惑,“可到底是谁想杀你呢?” 不仅是她,就连沈婉也是一头雾水。 狗皇帝? 如果他想杀人,直接将抄家改成灭门即可,可他偏偏没那么做。 显然,他是想放谢慕白一条生路的。 想到这儿,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对,是三皇子,一定是三皇子! 为了除掉太子的靠山,三皇子暗中害死了镇国公。 事情已经闹大,为了保住这个最器重的儿子,皇上只能顺水推舟将国公府抄家。 或许对谢家还有那么一丝愧疚,或许忌惮于镇国公的残余势力,所以他留下了谢慕白的性命。 而三皇子疑心极重,他自然不会留下这个心腹大患。 毕竟,谢家可是太子党的最有力支持者。 “这就得问我的好二嫂了!”谢慕白冷冷一笑,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寒光。 沉默了一会儿,钱氏突然笑了起来。 “以前你二哥天天说你聪明绝顶,原来竟是假的。”她高高地昂着头,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你猜错了,根本没人指使我,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我恨你这个扫把星!” “你生来克父克母克兄长,如今更是连累到了我们!” “如果不杀了你,下一个克死的就会是我和二宝!” 一听这话,一个妇人疯了似的冲上前。 “贱人!”她一把拽住钱氏的头发,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还我男人命来!” “不要打我娘!”二宝见状,伸出小手便上去拉。 那妇人才不管他是不是孩子,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周姨娘等在一侧也不敢说话,唯恐连累自己。 “别伤害我的孩子!”见二宝摔倒在地,钱氏心疼地喊道。 她刚想去扶,却被那妇人给死死拽住:“你的儿子你心疼,那你想过其他人也是有父母有子女的吗?” “可怜我男人还那么年轻,他才二十多就被狼活活咬死了啊!” 钱氏听了,眼底掠过一抹悔恨的神色。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她却没有选择!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凄然一笑,一脸平静的向谢慕白看去,“要杀你的人是我,和二宝无关。”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向李氏看去:“四弟妹,我知道你心善,二宝以后就交给你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钱氏突然一把推开那妇人,飞也似的向一株大树撞去。 沈婉目光一紧。 她刚想制止,却见血光四溅。 钱氏丰腴的身体一软,直接倒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 刀疤脸走上前,伸手试探了一处鼻息,面无表情地说:“死了。” “娘……”二宝听了,发疯似的扑上前,死死的将她抱住,“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李氏也哭红了眼睛。 她上前抱住二宝,可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去劝。 钱氏死了。 她担下了所有罪责,下毒一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虽知她背后定有人指使,但胡大海等也不想追究。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人肯定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的。 唯恐连累自己,周姨娘并不打算替钱氏收尸。 无奈之下,李氏和赵氏便草草挖了个坑将她给埋了。 刀疤脸本欲上前帮忙,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埋葬完钱氏后,流放继续。 沈婉推着车子,有些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钱氏死了,三皇子一定会再派人来的,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听了这话,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你知道些什么?” 钱氏不曾说过指使之人是三皇子,这丑女又是如何知道的? “实不相瞒,他和我那个渣爹走的很近。”沈婉自知失言,便将锅都甩到了襄阳侯身上,“我还隐约听过,他好像想当襄阳侯府的女婿。” “可我心里眼里只有你,自然不可能看上他的。” “我猜他一定是因爱生恨,所以才对你痛下杀手!” 在她这些半真半假的话中,谢慕白听到了他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一向自诩正人君子的襄阳侯,竟然是三皇子的同党! 怎么会这样,当初他不是还考虑过让这丑女和太子联姻的吗? 弄不好国公府被抄家,他也助了一臂之力! 想到襄阳侯,谢慕白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沈嫣,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身为侯府嫡女,难道她对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不,不会的,他不应该怀疑她的。 胡思乱想中,一行人已经到了前面的驿站。 由于众人体内残毒未清,胡大海便找来了医吏,这倒便宜了没钱医治的孙氏。 犯人们身体极弱,所以照顾病人的活儿便交给了周姨娘等几个没中毒的人。 周姨娘哪里会伺候人,也不知道被刀疤脸抽了多少鞭子。 为了能过上舒服日子,她眼睛一转,便去找赵氏。 听了周姨娘的话后,赵氏气的差点没哭出声来。 “难道你不替大宝考虑一下吗?”周姨娘拿出杀手锏,恶狠狠地威胁道,“钱氏干了那缺德事后,你还指望那些官差们会善待我们?” “如果不找个靠山,不仅仅是我,就连大宝也不能活着走到大西北!” 赵氏身体一僵,两行泪水顺着光洁的脸庞滚滚滑落。 自从周姨娘找完赵氏后,刀疤脸对谢家女眷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虽然不曾笑脸相迎,但也不再动不动就挥皮鞭了。 不巧的是,大宝在这个时候也中暑了。 本就挑食的他,此时食欲越发的差了起来。 晚上,沈婉提着水桶出去倒残水,却听到后院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她眼睛一转,便小心翼翼走上前。 刚探出头,眼前的情景却把她给吓了一跳。 第33章 专打你这不开眼的 借着惨白的月光,只见赵氏衣衫不整的坐在草垛下,刀疤脸则紧挨着她坐在一侧。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递过一个蓝色的包袱,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赵氏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看到递过来的包袱,她咬了咬嘴唇,一把夺过便起身离去。 见她迎面走来,沈婉吓的连忙躲在墙角,还好没有被发现! 等刀疤脸也离开后,沈婉才倒了残水匆匆返回房间。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谢慕白看了,问。 沈婉摸了一下脸,有些尴尬地笑道:“大概是热的吧。” 赵氏和刀疤脸的风流韵事她并不想传扬出去,毕竟刀疤脸对她还不错。 虽知这丑女在撒谎,但谢慕白也没有拆穿:“听胡大海说可能要在这儿住上几天,等大家身体好点再出发。” “这样也好。”沈婉点点头,“只是路上耽误时间太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到达大西北。” “你很想去那里?”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大西北有什么好的? 那里只有光秃秃的山坡,龟裂的土地,还有那漫天的黄沙。 沈婉点点头,如实说:“和天天赶路相比,我更喜欢安定的日子。” 谁又何尝愿意奔波! 谢慕白自幼身体羸弱,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 如果不是镇国公府出事,或许到现在他都不会踏出京城半步。 “你后悔吗?”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光洁的脸庞上投下一片暗影,“如果当初不进国公府,你依旧还是襄阳侯府的二小姐。” “我为什么要后悔?”沈婉笑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在把你安全送到大西北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丑女什么意思,难道到了大西北之后她就要离开? 不,不会的! 这一定又是她说的气话! 她好不容易才嫁给他,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传来了更夫的打更声。 如同其他驿站一样,房间内仅有一张床,沈婉和谢慕白只能挤在一起。 虽是同床共枕,可沈婉却紧贴着床边,尽量和某人保持安全距离。 幸好谢慕白睡觉老实,不至于一脚将她给踹飞。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便和胡大海打了个招呼,想借厨房一用。 由于流犯们都中毒了,厨子只是煎药就已经很辛苦了,对他们的伙食也不大上心。 沈婉倒没什么,只不过那病娇美男需要补充营养。 如果他的双腿能早点康复,她也能轻松许多。 对于这个请求,胡大海自然不会拒绝。 厨子已经过去送药了,厨房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于是沈婉便从空间拿出从国公府厨房收来的牛肉,做了两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并配上一碟青菜。 正准备端去找谢慕白一起吃时,一个年轻犯人走了进来。 他大约二十多岁的模样,生着一双桃花眼,相貌虽不及谢慕白,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 “好香啊!”他一脸轻浮地笑着,眼珠子死死粘在牛肉面上,“对了,沈二小姐,听说谢慕白彻底废了,不能人道,不知你有没有为以后考虑过呢?” “考虑什么?”沈婉装糊涂。 她记得这登徒子。 这登徒子本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仗着一张俊脸平时没少做调戏良家妇女的坏事。 当然,原主那张惊世骇俗的脸还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 “考虑改嫁啊!”犯人闻言,色迷迷地笑了起来,“说真的,我早就对沈二小姐极为倾慕,可惜却被那病秧子给捷足先登。” “我虽不如谢慕白身份显赫,但也好歹是官宦人家出身。” “最为重要的是我身体好,总比你跟那个病秧子守活寡好啊!” 对这突然如其来的烂桃花,沈婉并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恶心的很。 一众流犯中,不乏年轻貌美的妇女。 这货之所以来纠缠她,无非就是看中了她和官差的关系还有手里的食物罢了。 “给我滚!”沈婉沉着脸,冷冷地说。 见这丑女竟敢拒绝,那犯人大为惊讶。 襄阳侯府一定穷的连面镜子都没有,这丑女竟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也难怪她当初敢肖想谢慕白。 “好妹妹,你当真这般狠心吗?”他眼睛一转,伸手便去拽她的胳膊,“你可知我想你想的有多苦。” “来,让哥哥抱抱!” 他就不信了,这丑女正值青春妙龄,她还能耐的住寂寞不成! 沈婉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这一动作,将体内那压抑已久的毒素彻底激发。 她飞起一脚,恶狠狠的向他小腹踹去。 那犯人没有防备,颀长的身体如破碎的布娃娃般径直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婉一个箭步冲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踹。 “你给我听好了!”她咬着牙,恶狠狠地威胁道,“以后再敢对我有非份之想,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话音未落,她便傲然离去。 回到屋中,沈婉将面条端给谢慕白。 见她脸色不好,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你的话,你会替我出头吗?”沈婉将气都移在他身上,赌气似的说。 见她火气太大,谢慕白便不再说话。 他想护她一世周全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算了,快吃饭吧。”见大反派不语,沈婉不耐烦地说。 她心情不好,谢慕白也没有胃口。 看着眼前两碗香喷喷的牛肉面,竟无人动筷。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沈婉一抬头,只见刀疤脸带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犯人走了进来。 那犯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调戏沈婉的登徒子。 “官爷,就是她打的我!”那犯人指着她的鼻子,立刻开启告状模式,“刚才我看到这丑女在厨房偷东西,便上前询问,结果被她暴打一顿!” “不信的话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胳膊,都是她打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衣袖。 果然,白皙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原来,就是眼前这个混蛋惹了那丑女。 “他说的都是真的?”刀疤脸阴着脸,冷冷地问。 沈婉不以为然,冷冷一笑:“我倒想知道,他去厨房做什么?” 那犯人目光有些慌乱不安,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沈婉一脸不屑,“男犯们都住在前院,而厨房却在后院,你这路过的可真是巧呢。” 刀疤脸目光一冷。 虽然猜到事情可能是这犯人主动挑起,但他也不想太过深究。 如今胡大海身体虚弱,解毒的事进行的也不顺利,一众流犯们的事情更是都由他一个人负责。 一天下来,他早已累的筋疲力尽,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以后都不许去厨房!”他想了想,有些不悦地说。 见刀疤脸各大五十大板,沈婉有些不大高兴了。 谢慕白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说你别管了,医吏肯定可以的。” “这世上懂医术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也不是只有你才能将大家身体里的残毒去除。” “听我的话,以后别去厨房了,解药的事你也别管了。” 一听这话,刀疤脸眼睛“腾”的一下亮了起来。 第34章 做伪证 “我听你的。”看到刀疤脸眼底那抹光亮,沈婉微微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不该去厨房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其实我也是瞎操心,这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路上,我又出钱又出力的,可最后半点好处没落到不说,反而落了个小偷的嫌疑!” 见她如此聪慧,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尤其像这丑女般一点就通之人。 “官爷,这女人撒谎!”那犯人急了,连忙说,“她去厨房分明是偷东西吃!” “不信你看,罪证就在桌子上呢!” 刀疤脸往桌上瞟了一眼,只见上面摆着两碗香喷喷的牛肉面还有一碟素菜。 他脸一沉,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胡说八道!”他阴着脸,厉声骂道,“驿站厨房里根本就没有牛肉,她又是如何去偷的?”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没事拿我当猴子耍?” 刀疤脸不想深究,可这对夫妻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 没办法,谁让这丑女是胡大海眼前的大红人呢。 一巴掌下去,犯人的脸便火辣辣地痛。 他捂着红肿的脸,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就算这丑女没偷东西,可我身上的伤的确是她打的!” 白白挨了一顿打,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好端端的,我家娘子为什么要打你?”谢慕白冷冷地问。 犯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刀疤脸没好气地骂道:“可恶,竟敢诬陷好人!” 一怒之下,他直接从腰间取出了长鞭。 “他没诬陷,我亲眼见到的,就是这女人打的他!”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二宝赫然站在门口。 钱氏的死亡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不到一天时间,他那张圆润的小脸便迅速凹陷了下去,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 乍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小鬼。 “小孩子不能撒谎!”见他实在是可怜的很,刀疤脸的声音便软了几分。 二宝摇了摇小小的脑袋,奶声奶气地说:“我没撒谎!” “我饿的难受,想去厨房找吃的,刚靠近就看到这女人在打人。” 犯人眼睛一亮。 沈婉听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虽然被陷害,可对于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的二宝,她心里还是同情的。 她走上前弯下腰,微笑着向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萌娃看去:“二宝啊,我打人时你都看到了?” 二宝板着小脸,用力点点头。 他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为了给娘复仇,他就必须得撒谎! 沈婉不由的狡黠一笑,这让二宝想起了故事中的狡猾的小狐狸。 虽然有些害怕,但他还是挺着小小的胸膛,勉强保持镇静。 沈婉笑着问:“那我问你,当时我打他用的是烧火棍还是擀面杖?” 犯人刚想插嘴,却见谢慕白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那阴冷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二宝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想了想。 两样东西厨房都有,不过擀面杖还得找,这丑女初来乍到的,对这儿又不熟,想必烧火棍更顺手一些吧。 “烧火棍!”他非常确定地说。 沈婉听了,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二宝,想冤枉人最好能做到滴水不露。”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 二宝闻言,立刻反驳道:“我没冤枉她!” “你还是快回去吧。”刀疤脸不耐烦地说,“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再有下次,看我不揍你的屁股!” 二宝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说:“我没撒谎!” “那你敢用你娘来起誓吗?”见他还在狡辩,刀疤脸恼了。 二宝小脸一白。 他不敢。 娘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起誓的。 万一娘在九泉之下还不得安宁,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二宝。”谢慕白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拳头打的属于压迫形伤,而棍棒打的有条状创伤,很容易分辨的。” 二宝没被人打过,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区别。 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谎言被他们识破了。 “你想替你娘报仇?”沈婉问。 二宝也没否认,用力点头。 娘是被这两个人给害死的,他要替娘复仇。 “那天的事你也都看到了吧。”沈婉冷笑一声,问,“如果你娘下毒成功,真的杀了你五叔,你会替你五叔报仇吗?” 叔叔又怎么和亲娘相比? 二宝不想再撒谎,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地问:“你娘的命宝贵,那你五叔和其他人就命如草芥了吗?” “你心疼你娘,可我同样也心疼你五叔。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你!” 二宝沉默了。 他虽小,却懵懵懂懂地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别人的命也很重要。 这一点,是娘从来不曾教过他的。 “以后你最好少搞这些小动作。”沈婉微微皱眉,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寒意,“人做错事终究要付出代价的,你娘也不例外。” “如果你娘泉下有知,我相信她一定希望你能做个正直的人。” 这些话太过深奥,又岂是二宝这小小的脑袋能够理解的。 “可恶,和他那个娘一样阴狠!”刀疤脸真的恼了,“来人,将这孩子给我拖下去,抽二十皮鞭!” 本来可怜他新丧母,对这孩子颇为宽容,怎知他竟如此可恶。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二宝年纪尚小,二十皮鞭下去,他定然承受不住的。 “还是算了吧。”他立刻阻止,“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钱氏刚死,二宝心里一定难过的很。 如果不是有仇恨支撑着,他都怀疑这个小小的人儿会坚持不下去,譬如现在的自己。 刀疤脸听了,没好气的冲二宝吼道:“还不快滚!” 二宝死死地盯了谢慕白一会儿,这才倒饬着两条小短腿离开。 二宝离开后,刀疤脸将目光移到那犯人身上。 那犯人脸一白,吓的连忙摇头:“我这伤不是沈二小姐打的,是我自己摔的。” “对,我自己摔的!” “刚才我是睡糊涂了,胡乱说的!” 本想找这丑女出口恶气,怎知事得其反。 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去找刀疤脸告状了。 第35章 黄公公死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残了,就可以肆意欺负我的女人了吧?”谢慕白冷冷一笑。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别说那犯人了,就连在大风大浪里闯过的刀疤脸都觉得后背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 见大反派竟然替她出头,这让沈婉颇为惊讶。 这段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了替他遮风挡雨,如今他突然这般行事,让她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 犯人一脸惶恐,差点没将脖子给摇断:“误会……真的都是误会……” “是否是误会,你还是到胡大哥那里去说吧。”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沈婉,我们走!” “今天这事如果不能给个满意的交待,我谢慕白也枉为男人了!” 沈婉听了,连忙上前准备抱他。 见夫妻俩果真要去找胡大海,刀疤脸连忙上前陪着笑:“老大身体虚弱的很,这种小事还是别麻烦他了。”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话音未落,他便挥起皮鞭,一鞭将那犯人打倒在地。 “来人!”刀疤脸红着眼睛,厉声喝道,“将这混蛋拖出去痛打二十大板,再把他锁到马桶上,不出发不许解开!” 一声令下,两个官差便走了进来,那犯人如同死狗般被拖了出去。 “这个答复你还满意吗?”刀疤脸笑着向谢慕白看去。 再不满意,他就将那犯人的舌头给割了。 总之一句话,无论如何不能让胡大海对自己寒心。 谢慕白微微点头:“麻烦你了。” 刀疤脸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你今天脾气好像特别差。”沈婉扑闪着大眼睛,有些好奇的向某人看去。 原主本来年纪就小,如今再微微歪着脑袋,越发显得活泼可爱。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你不是问我会不会替你出头吗?” 沈婉微微一愣,这才回过神来。 靠,原来大反派这么快就把她划进自己的保护范围了啊! 这岂不是意味着,只要不遇上那个气运加身的三皇子,以后在大魏地盘她就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这儿,她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 “其实你不必这么累的。”看到她这开心的模样,谢慕白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我虽行动不便,但脑子还没坏。”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大可以告诉我。” 沈婉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行,再有人欺负我就找你!” “不说这些了,快吃面吧。” 两人心情大好,就连那面条吃起来也格外的香。 这时,却见胡大海走了进来。 他脸色蜡黄,一双铜铃般的眸子深深地陷了进去,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妹子,听说你被人欺负了?”他咬着牙,一脸愤怒地问。 沈婉笑了笑:“没事的,都已经搞定了。” 本来还一肚子火,可一看大反派替她出头,任凭再大的委屈也都烟消云散了。 “没事就好。”见她并没有不悦,胡大海这才松了口气,“妹子,听说你知道怎么去除我们身体里的残毒?” 医吏开的药他也吃了,可吃完之后毒有没有解不知道,茅厕倒多跑了好几趟,害的他现在双腿发软,就连走路都极为吃力,更别提那些自幼娇生惯养的犯人了。 沈婉一听,立刻知道是刀疤脸说的。 “大哥,不是我不想帮忙。”她有些为难地说,“只是刚才的事让我寒了心。” “你想想,如果是你又出钱又出力地帮他们,可他们非但不领情,甚至还欺负于你,你还能继续无怨无悔地去救他们吗?” 胡大海听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虽不知厨房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这丑女一定是受了委屈。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大哥求你了。”胡大海一脸无奈地说,“路上我们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再拖下去,肯定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 “大哥向你保证,以后谁敢得罪你,我就用皮鞭抽死他!” “医吏还在前厅,如果有时间的话,大哥希望你能过去和他谈谈。” 看着胡大海那张苍白的脸,沈婉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 原因很简单,她要替大反派争取胡大海,坚决不能让他加入三皇子的阵营! 怕谢慕白一个人在屋里过于无聊,沈婉便将他抱到院里大树下乘凉:“我先去前厅,等定下药方就回来。” “这里有水果和糕点,饿了你就吃。” “如果想方便,你就喊一声,我立刻就过来。” 胡大海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妹子,你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 “我让两个兄弟在附近坐着,如果有需要,妹夫喊上一声就行了。” 沈婉还想说什么,却见谢慕白笑道:“你快去吧,一切都依大哥的就是了。” 她点点头,这才跟着胡大海去了前厅。 天气虽热,可树下倒也凉爽的很,不时有微风吹过。 谢慕白和胡大海喊来的那两个官差没共同语言,他闲着无聊,便开始闭目养神。 “听说了没有,黄公公死了!” “这怎么可能?那天抄家时他还生龙活虎的呢,这才几天时间,他就死了?” “我说的是真的!刚才一个路过的官差说的,他说黄公公死的可惨了,全身肉都被自己用指甲一点点抠下来了呢。” 这时,耳畔传来两个官差的对话声。 谢慕白猛的一睁眼,如墨的眼底赫然闪烁着异样的寒光。 对于那根银针,他曾有无数设想,却万万没想到,那一针竟然能要人命! “我想起来了,你说黄公公的死会不会和国库失窃有关?” “嘘,小点声,你还要不要命了!”那官差左右张望了一下,紧张地说,“这件事不能说的,你知道就好了。” “因为这事,看守国库的侍卫都杀了十几个呢。” 听了这话,另一个官差吓的立刻闭上了嘴。 国库失窃? 谢慕白闻言,漂亮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看来离开之后京城倒蛮热闹的,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等沈婉和医吏定好药方后,已是中午时分了。 一看外面的太阳,她连忙放下纸笔匆匆来到院里。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看到他,沈婉便开始道歉,“你一定热坏了吧?” 谢慕白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黄公公死了。” 沈婉“哦”了一声,并没有觉得意外。 不过不得不承认,黄公公倒挺能忍的,比她想象中死亡时间竟稍晚一点。 如果换成别人,估计不用两天便会将自己了结了。 见她不语,谢慕白不由地笑了起来:“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婉摇摇头。 她能说什么呢? 她能说,人是她杀的? 这话若传到那狗皇帝耳朵里,不把她大卸八块才怪呢。 见四下有人,谢慕白也没有追问。 他伸出大手,伸手握住了她那只柔软的小手:“谢谢你。” 听了这话,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看这大反派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黄公公之死是她的杰作了。 第36章 轮椅 见沈婉不说话,谢慕白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人多耳杂,万一走漏了风声就麻烦了。 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药方定下来了吗?”他随口问道。 沈婉点点头。 解毒的药方虽定下来了,可麻烦也随之而来。 大魏本就不富裕,再加上国库被沈婉洗劫一空,如今更是一穷二白。 追查无果后,狗皇帝父子只能以身作则,提倡什么节俭度日,能拨给流犯们的费用更是少的可怜。 面对着这一大笔的医药费,胡大海愁的连饭都吃不下。 在这条路上混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病秧秧的身子找沈婉,准备上山采药。 沈婉也没拒绝,便借着上山采药的名义从空间拿出一部分药材。 当然,这些药材还远远不够。 附近山上草药并不多,如果突然拿出一大堆,那医吏肯定会怀疑的。 如今人多药少,胡大海便决定先给中毒深的流犯们吃,轻症的便暂且不管。 煎完药后,沈婉便和刀疤脸等几个挨屋发药。 “为什么没我的?”见其他人都有,先前那个调戏沈婉的犯人便开始抗议,“那天我也明明喝过绿豆粥的。” 自从刀疤脸一声令下后,他便被用铁链锁在了马桶上。 其他犯人也都是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主儿,哪里会主动去倒马桶。 这一天下来,他简直是苦不堪言,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你都有力气到处跑,还想要药?”刀疤脸目光一冷,没好气地骂道。 都怪这混蛋,那天的事被胡大海知道后,自己还被骂了好几句呢。 一看他动怒,那犯人吓的只能缩回脑袋,却依旧一脸恶毒地盯着沈婉。 沈婉也没在意,只是路过他身边时故意往马桶上踹了一脚。 于是,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秽物倾泻而出,一股脑的全洒在那犯人身上。 “沈婉,你故意的!”犯人气的脸都白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别说其他犯人了,就连他亲娘都立刻捂着鼻子,下意识的和他保持距离。 “我还说你是故意的呢!”沈婉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众目睽睽之下,那犯人哪里能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 “贱人,我和你拼了!”他一咬牙,举起马桶便恶狠狠的向沈婉身上砸去。 这丑女身手虽好,可这屋里大都是他的家人。 他就不信了,自己还能白白吃这个哑巴亏! 沈婉并没有躲闪。 她手指微微一动,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便滚落到了地上。 那犯人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泥,一条丝帕也从怀中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 沈婉一眼就认出,那丝帕是孙氏的! 原以为那女人受伤能老实几天,怎知刚好点就又开始作妖了。 如果没猜错,厨房一事应该就是那女人怂恿的。 “沈家妹子在吗?” 沈婉刚想说话,却见大妞娘匆匆走了进来。 她白着脸,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慌乱的神色。 见是她,沈婉便问:“是大妞又不舒服了?” “不是的。”大妞娘摇摇头,紧张说,“少夫人,麻烦你给我小叔子看看吧,他脚伤好像又严重了。” 沈婉不禁一头雾水。 王七脚伤并不严重,那么一大瓶子红花油擦上去,他没理由还疼啊。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加快步伐匆匆向隔壁房间走去。 这房间不大,却挤了三家人。 王七不愿和老弱妇孺抢炕,便在靠墙边的稻草上睡。 他脸色煞白,银牙紧咬,却始终没吭一声。 看到沈婉,王七眼底掠过一抹心虚的神色。 “嫂子让你来的?”他淡淡地说,“我没事的。” “叔叔撒谎!”大妞板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叔叔的脚明明痛的不敢走路,还说没事。” 沈婉弯下腰,一把撂开了王七的裤角。 果然,他的脚踝又红又肿,甚至比刚崴时还要严重。 “你没按时擦药?”沈婉脸一沉,冷眼向他看去。 王七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傻啊!”沈婉看了,气立刻不打一处来,“你有药不用留着做什么,难道还指望它生个金蛋出来?” 大妞娘也是一脸惊讶:“小叔子,原来你有药啊,那你为什么不用?” 王七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这一路山高路远,难免会有跌打扭伤之类事情发生。 如果他把药用了,那日后大妞娘母女俩需要怎么办? 他身上没钱,也不好意思找别人白要。 沈婉让大妞娘打了盆水替他敷了一下,将脚踝的残水擦拭干净后,这才替他贴上了一片膏药。 “这两天好好休息,尽量别走路。”她叮嘱道。 不能走路实在是太麻烦了,就像大反派。 一向孤傲的他竟连去个茅厕都得需要人抱,什么尊严脸面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正好这几天不用上路,或许她可以趁机给他做个轮椅。 一来他行动方便,二来自己也可以轻松一点。 王七依旧沉默。 “麻烦你了,少夫人。”大妞娘涨红了脸,有些不自然地搓着衣角,“可……可我们没钱……” 看病付钱,天经地义。 可抄家时他们仅带了点贴身衣物便被逐出家门,身上连半文钱都没有。 沈婉摇摇头:“算了吧。” “多谢少夫人!”一听这话,大妞娘感激的眼圈都红了。 沈婉不以为然:“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便拎起木桶,将解药分给屋里其他人。 干完这些,沈婉便找胡大海要了张破椅子还有些木板便回到了房间。 “你这是做什么?”谢慕白坐在床上,一脸诧异地看着地上那个正拿着锤子敲敲打打的小女人。 这到底是什么? 像椅子,却又不是,因为椅子没有轮子。 “给你做个轮椅。”沈婉胡乱拭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早就想给你做了,偏偏没时间。” “有了这个,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最后一句话,让谢慕白心动了。 如果能行动自由,那他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忙活了大半天,沈婉终于将那破椅子改装成了个简易的轮椅。 “来,试试看!”她将谢慕白抱到轮椅上,笑着说,“这是我给你做的手摇轮椅车。” “我在轮椅基础上加了手摇驱动柄,你可以用手控制车直行,转弯,甚至上坡下坡都没问题。” 这轮椅会这么好用? 谢慕白不信。 见他面露怀疑之色,沈婉便笑道:“不信的话你自己试试。”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这丑女的说的试了一下。 没想到,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轮椅车往前行驶了起来。 “它真的动了!”谢慕白又惊又喜。 这小丑女,可真是个宝藏! 沈婉一脸骄傲地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过这车也有缺点,就是不能长时间行驶。” 这些木料太差劲了,勉强在院里走走倒可以,如果指望靠它去大西北,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虽有缺点,但谢慕白已经很知足了。 自从有了这轮椅车,谢慕白便可以经常去院里走走。 她不在的时候,他便独自摇着轮椅到院里乘凉。 夜,如一滴浓墨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渐渐晕染开来。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唯有点点萤火虫在黑暗中诡异地眨着眼睛。 谢慕白刚想回屋,却看到那个欺负沈婉的犯人拎着马桶从屋里走了出来。 第37章 替她出气 “你怎么才来?” 突然,一个拄着棍子的女人从暗影里走了出来。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这个声音他熟悉的很,正是他的三嫂孙氏! 原以为她病的爬不起来,想不到竟能出来走动了。 他没有出声,悄无声息地摇着轮椅躲到墙角,和那无尽的黑暗彻底融为一体。 “我都快被那丑女给整死了,如今能出来已经不错了!”那犯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那丑女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子想和她亲热是看的起她!” “她倒好,竟在老子面前充什么贞节烈妇!” 谢慕白闻言,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眼底赫然射出两道凌厉的寒光。 怪不得那小丑女气成那样,原来如此! 他并没有出声,掌心却赫然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尖刀。 闻到登徒子身上身上的恶臭味,孙氏立刻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也好意思来见我!” 大病初愈的她明显清减了几分,宽大的衣裳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别有一番诱人风韵。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那犯人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色迷迷地笑了起来,“当初不是你爹贪图镇国公府权势,或许我们早就成了呢。” “来,过来让哥哥亲一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拽孙氏的手。 孙氏一把将他推开,压低声音骂道:“混蛋,你给我放规矩点,万一让人看到就糟了!” “我不管,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能把那丑女给整的声败名裂,以后就不许来见我!”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见孙氏就这么走了,刚被勾起邪火的犯人气的弯腰直骂娘。 突然,黑暗中一点亮晶晶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 是银子? 他刚走上前想探个究竟,却见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 不得不说,沈婉的药方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流犯们身体里的毒素虽未完全清除,但已明显控制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大海便下令即刻上路。 沈婉将被褥在车上铺好,又体贴的将竹筒灌满水后,这才将谢慕白抱到车上。 “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沈婉刚推起车子,却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胡大海见状,一把将她拦住:“你儿子是谁?” 疑惑中,只见两个官差抬来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 他满脸血污,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覆在上面,看上去异常的可怕。 其实他伤口创面并不大,但全身筋脉却皆被人挑断,鲜血便如小溪般汩汩流下。 不难看出,下手之人是个难得的高手,就连胡大海看了都自愧不如。 那小丑女的身手是不错,可她离高手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而且他也不认为她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付人。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流放队伍里还隐藏着一个绝世高手呢?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遍体生寒。 沈婉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认出眼前的血人竟是那个企图非礼她的登徒子! 天啊,这到底是谁干的? 不是自己,难道是……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的向谢慕白看去。 会是他吗? 她不确定。 谢慕白依旧沉着那张万年寒冰脸,不发一言,仿佛周围的一切和自己并无半点关系。 “官爷,你可得替我做主啊!”老妇人哭成了泪人,“我儿子一向忠厚老实,除了这丑女,他没和任何人有过矛盾。” “昨天晚上他出去倒马桶再没回来,今早发现时就是这个样子了!” 胡大海听了,脸不由的一沉。 就那种货色,竟然也好意思说是忠厚老实? “你说是沈婉干的?”他一脸不耐烦地问,“行,我问问大家,谁相信这事是她干的?” “以她的医术真想杀什么人,还会给你们留下活口?” “直接一包砒霜毒死得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为了给你们配药,沈家妹子昨晚可是忙到大半夜,这一点我和医吏都可以作证!”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玩意儿,下次有事别指望她再出手了!“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的纷纷摇头。 那小丑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人却不坏。 不管是绿豆粥还是解药,她可都没收过他们半文钱。 老妇人才不管这些呢。 “不是这丑女干的,那又会是谁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呛地般嚎叫着,“老天爷啊,你就开开眼吧!” “被谢家连累流放已经很惨了,为什么又让我最疼爱的儿子受这罪啊!” 其实她也不确定是沈婉做的,毕竟自家这个儿子太不争气,这一路上没少调戏那些漂亮女人。 不过她却打定了主意赖上那小丑女,谁让她手里有钱呢。 “这就得问你儿子了。”谢慕白突然开口,幽幽地说,“谁知道他还得罪过些什么人呢。” 一听这话,老妇人浑浊的眸子一亮。 “那你快给他治!”她指着沈婉,扯着嗓子咆哮道,“等他清醒过来就可以指认凶手了!” “别说我不会治这种伤,就算会我也不会出手的。”沈婉冷冷一笑,眼底皆是嘲讽的神色,“凭什么,就凭他欺负我?” “想救你儿子很简单,找别的郎中啊!” 对她来说,这伤简直就是小儿科,可她觉得自己没这个义务。 听她说不会,老妇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另找郎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没钱。 “我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想。”沈婉眼睛一转,冷笑道,“你儿子素来喜欢招蜂引蝶,会不会因为这个和别的男人起了冲突?”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好好查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女人的物件。” 正趴在担架上的孙氏一听,吓的立刻变了脸色。 “五弟妹,你这样做不大好吧。”她眼睛一转,立刻说,“这里那么多女眷,你当众让人搜一男人的身是不是不大好?” “你非得看吗?”沈婉故意冷笑道,“难道你不会把眼闭上,或者说你本来就想看?” 听了这话,孙氏气的差点没口吐芬芳。 老妇人才不管这里有没有女眷呢,只要能抓住真凶,如果再能赔点钱就更好了。 她连忙弯腰,胡乱摸索着儿子的身体,从他怀里掏出一条女人的丝帕。 这条丝帕她也见过,不过并没当回事,毕竟儿子身上经常会有些女人的东西。 “这不是三嫂的吗?”谢慕容看了,不禁脱口而出。 周姨娘见状,也不由的恼了。 她一咬牙,直接冲孙氏背上就是一巴掌:“贱人,竟敢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冤枉啊!”孙氏一脸惊恐,拼命地解释道,“姨娘,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我一向守身如玉,又怎么可能做这种无耻之事!” 遗憾的是,不管她如何解释,根本没人相信她。 “原来是你这贱人!”一看到孙氏,老妇人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当初你勾搭我家儿子不成,转身又攀上镇国公府这高枝!” “如今镇国公府败了,你又想来继续祸害我儿子?” “说,到底是你哪个奸夫干的?” “赔钱!如果不赔钱的话,今天你就甭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她便疯了似的冲上前,死死地拽住孙氏的头发。 孙氏痛的惨叫连连,可她身上有伤,哪里是这婆子的对手呢。 很快,她便被揍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现场这么多人,竟无一人上前拉架。 热闹也看够了,沈婉这才向胡大海看去:“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胡大海闻言,便阴着脸厉声喝道:“行了,都不许闹了!” “马上给老子上路,否则革杀勿论!” 老妇人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可我儿子现在根本不能走啊。” “不能走简单,挖个坑埋了!”胡大海冷笑道。 他在路上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个无耻之徒,死了也没什么。 话已至此,老妇人只能让几个庶子抬着儿子前行。 至于索赔那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谢家女眷比他们还要穷上三分。 沈婉推着车,走在队伍最后。 “你干的?”她盯着眼前那个病娇美男,不动声色地问。 谢慕白“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沈婉闻言,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只知道大反派多智近妖,竟不知他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良久,她才磕磕巴巴地问。 谢慕白微微皱眉,阴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不悦:“看他不顺眼。” 这个理由,让沈婉不禁无言以对。 好吧,大反派的庇护就是如此霸道给力,不过她喜欢! 正说着话,王七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经过几天的调养,他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走上前,突然开口:“我们同行吧。” 第38章 就喜欢看她们内讧 沈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谢慕白看去。 她从未想过与人同行,人越多,空间的秘密就越容易暴露。 可王七却是难得的人才,如果错过,那对大反派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损失。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谢慕白唇角不由的勾了勾。 不用说就知道,这丑女是在替他筹谋。 这世上,大约也唯有她是全心全意替自己考虑的吧。 “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谢慕白微微一笑。 这王七生性孤傲,世人皆不入他的目。 在大魏,喜欢他的人有很多,可同样讨厌他的也不少。 他那桀骜不驯的性子,素日里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想当初太师有意招他为婿,可王七竟当众拂袖而去,竟连半点面子都不给。 如今有机会,那些人不借机踩一脚才怪呢。 “少夫人对我有恩,我自然得想办法报答。”王七沉着那张俊脸,面无表情地说,“我虽是一介书生,可也不是个废物,或许哪天你们还能用得上我。”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世子爷,我家小叔子随口说说的,你也别往心里去。”见这病娇世子不语,大妞娘连忙陪着笑说。 其实王七提出这个建议时,她内心是拒绝的。 沈婉和官差们关系极好,又精通医术,还能弄来各种食物。 而他们三个呢? 王七脚上有伤,自己和孩子又什么都不会,至于钱财那更是没有。 一起同行,难免会占他们夫妻便宜。 “我同意。”谢慕白淡淡地说。 一听这话,大妞娘又惊又喜:“多谢世子爷!” 她一边说着,一边拽了一下王七的衣袖。 本想让小叔子也说几句,怎知这家伙比驴还要倔强,竟连半个字都不肯说。 这小叔子,可真是让人不省心。 “大妞也上车吧。”见她一直抱着孩子,沈婉便笑着说。 大妞娘一听,连忙摇头:“不不不……你这样会很累的。” 她抱着大妞走路已经很辛苦了,这丑女推着个大男人,车上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加上个孩子岂不更累? “大妞才多重呢,这哪里就能累到我?”沈婉不以为然,笑道,“正好我男人一个人在车上也无聊,让孩子和他做伴也不错。” 大妞娘不是个有主见的人,便抬头向王七看去。 王七也没客气,微微点了点头。 见他同意,大妞娘才将孩子放到车上。 这架子车虽不大,但下面铺着层薄被,上面又有油布遮阳,倒也舒适的很。 “哇,好舒服啊!”坐在柔软的被褥上,大妞一脸惊喜,伸出小手便去摸卷在一侧的油布,“这感觉,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小床呢。” “这个可比小床实用多了。”沈婉笑道,“等下雨的时候就把旁边的油布放下,这样就淋不到妞妞了。” 听了这话,大妞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可若放下油布,我就看不到外面的风景了。” 软软糯糯一句话,却让沈婉突然有了主意。 “那姐姐努力赚钱,到了前面镇子上再买点轻纱。”她眼睛一亮,笑着说,“那轻纱可以防蚊虫,又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那感觉肯定很妙的!” 听了这话,大妞不禁一脸崇拜:“哇,姐姐你好聪明啊!” 见她们有说有笑,大妞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勉强放了下来。 本来还担心这丑女不好说话,想不到她竟如此平易近人。 这时,谢家一众女眷从身边路过。 自从没钱之后,周姨娘便看孙氏极不顺眼。 如今再加上丝帕事件,她没把这贱人给活剥了就不错了。 于是,周姨娘便扔给孙氏一根棍子让自己走,而赵氏和李氏两个则照顾孩子。 至于谢慕容,她早就和这群冷血的女人划清界限了。 见自己势单力薄,孙氏便有心拉拢赵氏。 “五弟妹,让大宝也上车休息一会儿吧?”她眼睛一转,不怀好意的向沈婉看去,“大宝病了,大嫂一个人抱孩子很辛苦的。” 大宝本就娇气的很,如今中暑虽有好转,可依旧撒娇不肯走路。 他本就长的极胖,没走多久,赵氏便累的汗流浃背。 听了这话,赵氏心中一动。 她也巴不得有人替自己分担一下,可问题是沈婉会同意吗? 沈婉抬头看去,只见孙氏正一脸恶毒地盯着自己。 她脸色煞白,头发凌乱。 即便被折腾的宛若从坟墓里新爬出来的女鬼,却依旧没忘记给自己找不痛快。 看着眼前这只打不死的小强,她冷冷一笑:“见你后背有伤,我本想捎你一段的。” “可既然你都开口了,那还是让大宝上来吧。” 一听这话,孙氏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还是捎我吧!” “这怎么可以!”赵氏一听,立刻生气了,“刚才你明明说让大宝上车的。” 孙氏反驳道:“可沈婉想捎的人是我!” “五弟还在车上呢,你一寡嫂上车合适吗?”赵氏阴着脸,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连丝帕都能给别的男人,和小叔子同车自然更不会在乎了。” 早知这贱人如此可恶,当初她说什么也不陪周姨娘去求沈婉了。 一听这话,孙氏恼羞成怒。 她红着眼睛,伸手便去拽赵氏的头发。 赵氏也不是好惹的。 她放下大宝,直接和孙氏扭打在一起。 沈婉抿嘴一笑。 没办法,她就喜欢看她们内讧! 想上她的车,可真把这些女人给美的不轻!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开饭的时间。 沈婉在路边支起锅,又拿出一碗米开始熬粥。 大妞娘不会做饭,便连忙蹲下烧火。 “今天没绿豆粥了吗?”见她们在熬白粥,一个犯人便向胡大海看去。 胡大海阴着脸,冷冷地问:“你出钱?” 这几天的绿豆粥和药材都是沈婉提供的,如今借那犯人之母找茬的由头,她就不再提供了。 升米恩,斗米仇。 如果一直提供,那些犯人们不仅不会感恩,反而会认为理所当然。 那犯人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再多言。 沈婉熬好粥,又切了盘细细的咸菜丝,再配上一碟酱牛肉。 如今天气太热,吃点清淡的倒也不错。 看着手里香喷喷的粥,大妞娘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可王七却一脸坦然,漫不经心地喝了起来。 沈婉又盛了一碗去送给胡大海,无意中看到了孙氏。 只见她被揍的鼻青脸肿,可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却依旧透着一股阴森之意。 她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就喜欢和自己做对呢? 翻遍原主的记忆,她实在记不清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值得这女人对自己如此念念不忘。 “喂,她是不是暗恋你?”回到大反派身边,沈婉压低声音问。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第39章 小心刀疤脸 谢慕白脸一黑。 “不是就不是,你生什么气啊!”见大反派脸色不好,沈婉一边嘀咕着,一边盛了碗粥。 身为战地军医,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和谢慕白平时看到的那些细嚼慢咽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 此时王七和大妞娘已经吃饱喝足,两人正带着大妞在路边水沟洗手。 见谢慕白正盯着那丑女吃饭,大妞娘不由的嫣然一笑:“人人都说是沈婉高攀了世子爷,可我倒觉得他们般配的很。” 那丑女相貌是差了点,可无论性情还是能力,那可都是一等一的。 而谢慕白有什么呢? 他有的,不过是张中看不中用的脸罢了。 “谁说的?”王七不以为然。 大妞娘就知道,这小叔子肯定觉得谢慕白好。 男人都是如此,只知道看脸,实在是肤浅的很。 “我倒觉得他配不上少夫人。”王七冷笑道。 短暂的错愕后,大妞娘随即回过神来。 “原来小叔子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她笑着向王七看去,“那等到了大西北,我一定给你找个和少夫人一样性情的,让你早点成家。” 等这不省心的小叔子成了家,她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王七面色一寒。 他替大妞擦干净手,直接起身离去。 见王七生气,大妞娘不禁一脸茫然。 “难道……他喜欢少夫人?” 想到这儿,她似乎明白了王七为什么执意和沈婉同行了。 不,这绝对不可以! 王七郎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他怎么可以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呢? 不行,为了王家百般声誉,她必须打消他这个不该有的念头! 吃完饭后,沈婉又找借口去了山上,回来时手里便多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大妞觉得,和这位姐姐同行真好。 有白粥喝,还有果子吃! “五嫂,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一下。”谢慕容见状,径直走了过来。 沈婉将果子递给大妞,这才跟着谢慕容来到路边无人处。 “五嫂,千万别和他们同行!”谢慕容沉着脸,压低声音说,“王七他什么都不会,他们几个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沈婉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当初你五哥不也是累赘吗?” 谢慕容脸一白。 “这事你做决定吧。”她想了想,说,“不过你以后得提防着刀疤脸,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和赵氏幽会。” “赵氏和钱氏关系不错,我怕她对你不利。” 这件事沈婉都亲眼见过了,所以听谢慕容说起倒没太多反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这让谢慕容极为尴尬。 她涨红了脸,有些不自然地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那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离去。 对于谢慕容的示好,沈婉心里也不是没数。 只不过这丫头以前做的太过了,想要她原谅可没那么容易。 谢慕白和王七虽没听清楚谢慕容的话,但两人加起来有八百个脑子,又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猜不到。 “你别听她胡言乱语!”见沈婉走了过来,谢慕白淡淡地说,“能与王七郎同行,那可是件幸事。” 王七也没客气,一副傲娇的模样:“这是自然。” 想当初,风流倜傥的王七郎可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为了看他一眼,不知道多少女子整夜蹲在王家门口,可如今就连一个庶女都瞧不起他了。 “我倒觉得,还是分开走比较好。”大妞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说。 王七眉头一皱,有些诧异的向她看去:“为什么?” 大妞娘看了沈婉一眼,咬了咬嘴唇。 “我……我不能再占你们的便宜了……”她想了想,说,“我们王家人宁折不弯,最讲究气节了。” “可如今吃的用的都是谢家的,我觉得我都没资格在你们面前抬头说话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沈婉也不方便说什么。 “不,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大妞一听,立刻抱着她的胳膊哭了起来。 看着脸色苍白的大妞,王七冷眼向大妞娘看去:“你非得如此吗?” “难道在你心里,所谓的气节比孩子的性命更为重要?” 大妞娘听了,不由的沉默了。 这时,胡大海已经开始催促出发了。 沈婉看了大妞娘一眼,便推起了车子。 车子虽重,但原主力大如牛,推起来倒也不吃力。 遇到上坡时大妞娘还主动拉车,这一路倒也顺利的很。 可赵氏却没这么幸运了。 天气本来就热,她怀里又抱着个孩子,没一会儿便双腿发软,眼冒金星。 如果不是李氏反应快,她早就一头摔倒在地了。 赵氏将大宝放下,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行,她得想办法。 如果再抱下去,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这时,她看到了路过的刀疤脸。 既然被这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占了便宜,那她就要将这利益最大化。 赵氏想了想,便硬着头皮走上前,和他低语了几句。 刀疤脸虽然有些为难,可赵氏既然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 他想了想,便陪着笑走到沈婉身边:“妹子,我来推一会儿吧。” 刚才他们鬼鬼祟祟的在路边谈话,沈婉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一看赵氏那副累的几乎虚脱的模样,她立刻就猜到了个大概。 “还是我来吧。”她眼睛一转,笑着说,“胡大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么多人都需要你一个人盯着呢。” “这种时候,我哪儿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 这话说的非常漂亮,竟让刀疤脸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看这车倒挺宽敞的,再坐个人没问题吧。”他想了想,干巴巴地笑道。 谢慕白人精似的,又哪里会猜透他想说什么。 “沈婉,你快靠边停,我肚子疼……”他皱着眉头,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自从分家之后,他对这些所谓的寡嫂就已经寒了心。 如今她们的做法,更是让他嗤之以鼻。 这小丑女又不欠她们的,真不知她们哪里来的脸好意思提这要求! 沈婉会意。 她连忙冲刀疤脸笑道:“不好意思,我男人最近有些腹泻,我先去路边了。” 话音未落,她便迅速推着车子往路边走,只留下面色阴沉的刀疤脸独自在风中凌乱。 “他对你大嫂倒挺不错的呢。”沈婉故意打趣道。 谢慕白闻言,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沈婉并没有留意他的神色,只是好奇的往刀疤脸处张望。 果然,在得知事情没办妥后,赵氏恼了,直接拂袖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看到一抹恨意在刀疤脸眼底掠过。 第40章 使坏 沈婉也没多想,待刀疤脸走远后便推着车子继续上路。 残毒虽已经控制住,可众流犯们的身体依旧虚弱的很。 看着一个个体力不支的犯人,胡大海眉头皱的几乎都能夹死蚊子。 不出所料,在太阳落山时他们没能如期赶到前面村子,只能在野外露营。 王七和大妞娘捡来些枯树枝,在路边生火支灶。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大家的胃口都不怎么好。 沈婉蒸了糙米饭,切了一盘熟狼肉。 那匹死狼不方便扔进空间,她在驿站时便借厨房卤了一下。 这样既方便携带,还易于保存。 见路边有马齿苋,她便顺手拔了些,焯水后用盐和麻油简单拌了一下,这才端给谢慕白等。 “这个真的能吃吗?”看着那碧绿欲滴的野菜,大妞娘有些不大确定地问。 她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可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别说是吃了,之前她都没见过这种野菜。 “当然可以。”沈婉笑道,“这野菜不仅能吃,还有排除湿气的功效,夏天时吃它再好不过了。” 不得不说,周姨娘耳朵还是挺好使的。 一听这话,她立刻让赵氏和李氏也去拔点。 她们没有麻油,便从刀疤脸那儿弄了点猪油胡乱搅拌了一下。 周姨娘尝了一口,便直接吐了出来。 “这是给羊吃的吗?”她皱着眉头,不禁一脸嫌弃。 这野菜又酸又涩,透着一股明显的青草味,看来那丑女的厨艺也不怎么样。 谢慕白也尝了一口。 他洁白的大手微微一僵,目光立刻落在沈婉那张汗浸浸的脸上。 这麻油的味道很特别,是镇国公府特有的。 别说乡野小镇,就连皇宫里都找不出瓶味道一样的。 此时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丑女从国公府带出东西来了。 包括之前的野果,应该也是。 可她到底带了多少,又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呢? 再猛然想起那晚她的突然消失,谢慕白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他目光闪烁着,被眼前这小女人勾起了浓厚的兴趣。 “怎么了?”沈婉被大反派盯的心里有些发毛,有些不确定地问,“是不是不合胃口?”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并没有追问。 他清楚地知道,即便问她也不会说的。 “少夫人,你可真聪明。”王七也吃了一口,笑道,“说真的,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些野菜竟然这么好吃。” 好吃? 周姨娘等不禁一头雾水。 看看他们碗里的菜,再看看自己的,分明都一样啊。 没理由自己做的像野草,而那丑女却做成了人间美味。 对,那王七肯定在拍马屁! 想到这儿,她心里舒服了许多。 饭后,众流犯们便开始占地盘睡觉了。 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好地方,能有棵老树靠着就已经不错了,很快便有人为了争夺地盘吵了起来。 那登徒子之母本就对孙氏有气,如今两家竟都看上了同一株老树,于是便大打出手。 谢家女眷本就身娇体弱,又怎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不是刀疤脸出面喝止,孙氏等估计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大妞娘见状,连忙将大妞从车上抱了出来。 时间不早了,再不占地儿可就迟了。 “这个给你吧。”沈婉见状,便从行李里抽出一条薄被递了过去,“半夜凉,别冻着孩子。” 她可以不睡车,可大反派不行。 他的腿伤虽有好转,如果不注意保养会落下病根的。 大妞娘接过被子,眼眶不由的一红。 这被子虽不贵重,可在流放路上比银子都要来的实惠。 这么好的女人,小叔子能看上她似乎也不奇怪。 将王家人安置好后,沈婉正准备和大反派聊几句,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月光柔柔地洒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美的有些不似凡人,让她突然有种犯罪的冲动。 “唉,可惜只能看不能摸啊!” 沈婉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这才爬上车。 天气太热了,她也没把卷在一侧的油布放下。 刚躺下,却见大反派突然翻了个身,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沈婉没有防备,一张黑脸直接撞到了他的胸膛,吓的她差点叫出声来。 不会吧,难道大反派没睡,听到了她的虎狼之词? 正准备解释,却见他只是紧紧抱着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疑惑中,沈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双唇却不小心触碰到一片柔软。 看着某人那性感的薄唇,她紧张的浑身发抖。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喜欢看美男是真,却从未想过要非礼他啊! 还好大反派没有醒,如果醒了,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谢慕白似乎被吵到了,松开手后又翻了个身。 就在翻身的一刹那,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就连他送的那块玉带钩都没有。 她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转身看去,却见那丑女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那张红艳艳的唇,谢慕白脸微微一烫。 原来,她竟这么甜! 他不敢再看下去,匆忙转过身…… 半夜时,沈婉被人摇醒了。 一睁眼,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妇人:“少夫人,我儿子刚才去前边树林撒尿,怎知一不小心摔伤了。” “我不敢动他,怕伤着骨头,麻烦你过去给看看吧。” 虽和这妇人不熟,可一听是孩子受伤,沈婉还是连忙下车。 树林里阴暗而寂静,几缕惨白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钻了进来,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暗影。 没走一会儿,那妇人却突然不见了。 沈婉心脏一紧。 不好,中计了! 她刚转身,却见一道寒光划过。 “贱人,竟敢逃!”刀疤脸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宛若暗夜中的阎罗般狰狞恐怖。 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刀便迎面砍下。 看着那闪烁着凄冷寒光的长刀,沈婉压抑已久的毒素从血液深处喷涌而出。 原来,这一切竟是他设计的! 她身形微微一移,右手便扣住了刀疤脸的手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手里的长刀也飞了出去。 他刚想爬起,沈婉便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他肋部。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骼破裂声,刀疤脸凄厉的惨叫声直冲云霄。 听到声音,被惊醒的胡大海带着一大群人过来查看。 一看到他,刀疤脸仿佛见到了救星,立刻喊道:“老大,这丑女想逃跑,被我发现了,还把我打伤了!” “你还敢撒谎!”沈婉红着眼睛,一巴掌扇了过去。 刀疤脸浑身重重一颤,一口鲜血直接喷出。 见情况不妙,王七目光一紧。 他上前将沈婉抱住,冷冷地说:“你别冲动,快告诉官爷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此时的沈婉早已失去了理智。 她一把将王七推开,指着刀疤脸鼻子骂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我不推你相好的儿子,你就要诬陷我吗?” 一听这话,正赶来看热闹的赵氏吓的连忙缩回了脑袋。 她是怂恿刀疤脸教训一下那丑女,却没想到这货这么不中用,竟能被一个女人给打成这样! “妹子,你冷静一下。”胡大海微微皱眉,“我们先回去,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他不信这丑女会逃,可刀疤脸跟了他多年,又有着过命的交情,这让他非常难办。 不管伤到哪个,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沈婉冷笑一声:“行,我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 “如果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以后谁的日子都甭想好过!” 如果胡大海敢徇私,那她也不介意撕破脸皮。 只要手握巨额财富,即便没这保护伞她也不怕的。 第41章 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听了这话,胡大海原本阴沉的脸又暗了几分。 看来,这两者之间他必须要有所取舍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众人都带了回去,开始细细盘查。 刚回到露营处,沈婉一眼便看到了骗她的那个妇人。 “就是她!”她指着那妇人,立刻对胡大海说,“刚才就是她告诉我,说她儿子在树林里受伤了,让我过去看看。” “小姑娘,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那妇人一听,立刻笑道,“我出阁五年都没孩子,哪里来的什么儿子?” 既然打定主意要骗人,她自然不可能给自己留下任何马脚。 沈婉斜着眼睛,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孩子了,原来是作孽太多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一听这话,妇人气的脸都白了。 沈婉眼底喷火,厉声喝道:“那你敢发誓,你如果真的诬陷于我,日后就断子绝孙吗?” 这么毒的誓那妇人哪里敢发,她还想生个儿子替夫家传宗接代呢。 见她不敢,众人不禁心生怀疑。 “你少在这儿妖言祸众!”刀疤脸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着,“我亲看到你要逃跑,这又怎么可能有假?” “老大,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会骗你?” 其他官差们听了,也纷纷替他说话。 谢慕白冷冷一笑,眼底皆是不屑的神色:“如果沈婉真想走,趁大家中毒时一走了之便是,又何必辛辛苦苦救人?” “说真的,我真替她寒心。” “如果再有下次,即便她想出手相救,我也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毕竟,禽兽是不值得同情的!“ 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错,当初钱氏下毒时,那丑女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做的。 只要等大家毒发身亡,她便可以悄然离去。 他们的命是她给的。 别说这丑女不可能逃跑,就算是真的要跑,他们也得替她说话啊! 沈婉摸出一片药含在嘴里,那狂躁不安的情绪这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你好歹也是个官差,不过听那女人挑拨几句竟连良心都不要了!”她冷笑着,嘲讽的目光却落在赵氏身上,“别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你们那点破事早就传遍了。“ 见她在看赵氏,现场不禁一片哗然。 不会吧? 堂堂镇国公府的长房夫人,竟然和一上不了台面的官差有一腿! 见众人都盯着她窃窃私语,赵氏不由的急了。 她白着脸,辩解道:“你们看我做什么,这事和我根本没关系!” 她越是如此,众人就越是怀疑。 “你当真敢说没关系?“沈婉走到她面前,死死地盯着赵氏那双慌乱不安的眸子,”我问你,这些日子以来你们母子和周姨娘吃的白面大饼从哪儿来的?“ 一听有白面大饼,孙氏和李氏不禁一脸愕然。 “胡说……没……根本没有的事儿!“赵氏白着脸,一脸惊恐的向周姨娘看去,”我和姨娘根本没吃什么白面大饼。“ 周姨娘也在一边附和着:“对对对,根本没有的事儿!“ 沈婉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将赵氏的衣领。 稍微一用力,一个蓝色的小包袱便掉到了地上。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块尚未吃完的大饼,还有几块散碎银子。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刀疤脸给的。 “好啊,你们竟然背着我吃好的!“孙氏一看,气的眼睛都红了,“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不给你们这些白眼狼东西吃!” 她顾不得身上有伤,飞也似的冲上前便和赵氏撕扯在一起。 李氏虽未动手,但看向周姨娘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见赵氏怕是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周姨娘立刻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早知这大饼是用这种肮脏手段得来的,我说什么也不会吃的!” “贱人,我家大宝可是被你给害惨了!“ “好好的孩子,竟有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娘,你让他日后又如何见人呢!“ 她一边骂着,一边也上前打赵氏。 一听到大宝,本想拖周姨娘下水的赵氏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对,大宝不能有这样的娘,他的身上不能有半分污点! “我……我也是被迫的……“她一咬牙,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刀疤脸身上,”是他欺负我的……“ “如果我不从,他便用大宝威胁我……“ 听了这话,刀疤脸只觉得心重重一沉。 他对赵氏有好感是真,但却没想过要和她发生点什么。 如果不是赵氏主动,他绝对不会撩拨她的。 “天啊,强迫女犯这罪责可是不轻啊!“看到他眼底那抹失望,沈婉故意在一边煽风点火。 王七闻言,也在一边附和着:“没错,这至少得判上十年八年。“ “再加上他试图谋杀于你,这辈子他甭想再踏出大牢半步了!“ 听了这话,刀疤脸不由的怒火中烧。 “赵氏,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他咬着牙,愤怒的目光死死落在赵氏脸上,“明明是你主动勾引于我,又怎么成了我强迫于你?” “我若真想强迫女犯,不管是谢慕容还是孙氏,哪个不比你年轻漂亮?“ “你求我教训一下沈婉给你出气,还答应给我生儿子,难道这也是我强迫于你?“ 见他越说越难听,胡大海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来人,将他捆了!“他阴着脸,冷冷地说,“等到了前面县城,就把他交给官府!” 一听这话,其他官差们便纷纷上前求情。 “老大,你不能这样啊!” “是啊,把刀哥交给官府,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面对同僚的苦苦哀求,胡大海并不为所动,只是拂袖而去。 赵氏名节尽毁,颜面尽失。 一时间她承受不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哭着闹着便要上吊。 孙氏才不会劝呢,只是幸灾乐祸的在一边骂着。 大宝也哭成了泪人,唯有二宝瞪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 果然是谢家的骨肉,颇有几分大将风范,也同样冷漠的很。 沈婉同样一脸冷漠。 没错,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这时,谢慕白伸手将沈婉唤了过来。 “没事吧?”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见那漂亮的大手落在自己身上,沈婉身体不由的一僵。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便胡乱摇头。 “没事就好。”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正低着头等下文,却见他不继续说了。 “我……我还以为你要替赵氏说话呢。”她有些不大自然地说。 “我为什么要替她说话?”谢慕白冷冷一笑,“绿了我大哥,还想让我替她说好话,这可能吗?” 其实对赵氏的做法,沈婉并没觉得有什么。 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了生存,赵氏委身于刀疤脸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她不该得罪自己。 “这事你别管了。”王七拄着棍子走上前,冷冷地说,“我和你男人自然会搞定的。” 这样的王七,沈婉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她眼里,他是个桀骜不驯的才子,可现在的他身上竟隐隐透着一股杀意。 “刚才我推了你一下,你没事吧?”沈婉有些心虚地问。 王七白了她一眼,面露不悦之意。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拂袖而去。 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天刚亮,众流犯们便吃了点饭上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婉觉得周姨娘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就连脚步也分外的轻快。 难道,她巴不得赵氏给自家儿子戴绿帽子? 天气越来越热,犯人们身体本来就虚,再加上长时间的跋涉,不少人又陆续出现了中暑的症状。 尤其那个骗沈婉的妇人,她更是吐的生不如死。 只不过这次,他们甭想从沈婉手里拿到任何药了。 “夫君,你能扶一下我吗?“她白着脸,用求助的目光向身边的男人看去。 身边男人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递过一根棍子:“自己拄着走去!” 因为和赵氏等狼狈为奸陷害沈婉,这引起了其他流犯们的不满,一路没少给他们使绊子。 于是,男人将气都移在这妇人身上。 妇人刚想开口,却又弯腰吐了起来。 看着一个个被晒蔫的犯人,胡大海愁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山坡竟有一处小小的庄子。 胡大海心中一喜,立刻决定在这儿暂且休息一会儿。 第42章 林大善人 一行人刚进庄子,一位扛着锄头的老汉迎面走来。 他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看上去更是强壮有力,宛若壮汉一般。 胡大海看了,连忙上前说明情况。 原以为会被嫌弃,怎知老汉却笑了起来:“这事倒不难。” “我们林家庄的庄主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平时最乐善好施了,我这就带你去和他老人家说一声。” 于是,一行如乞丐般的流犯便跟着老汉往前走。 微风吹过,一抹极淡的异香在闷热的空气里萦绕着。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沈婉微微皱眉。 谢慕白鼻翼微微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是路边的花香吧?”王七瞟了眼路边那零星几朵野花,淡淡地说。 沈婉也没多想,推着车子便往前走。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大宅前。 这宅子简朴而宁静,斑驳的墙壁上刻画着岁月的裂痕,暗红木门上的铜环泛着点点绿意。 大宅门口还站了两个穿着半旧衣裳的家丁,一看到他们,那老汉便走上前低语了几句。 家丁微微皱眉,但还是进门禀报了。 没一会儿,他便将老汉和胡大海都请了进去。 至于其他人,只能顶着大太阳在外面等着。 大家都累了,三三两两靠着墙根坐着,唯有周姨娘不时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 “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怪怪的。”沈婉看了大反派一眼,微微蹙眉。 这庄子安静的有些过分,路上行人也没多少,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还有那两个看门的家丁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可若真说哪里有问题,她还真没看出来。 谢慕白死死地盯了周姨娘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小心点。” 沈婉“嗯”了一声,却没有看他。 自从“偷吻”一事后,她就不敢和他直视。 这大反派目光可是犀利的很,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内心最深处。 她怕,怕这个秘密被他发现。 万一得知自己被占了便宜,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这漂亮的脖子给拧断! 见这丑女在有意避开自己的目光,谢慕白勾了勾唇,眼底满是笑意。 看她平时张牙舞爪的,原来不过是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罢了。 没过一会儿,胡大海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林庄主让我们在后面闲置的粮仓暂住,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不许乱跑,不可惹是生非!” “如果被我发现谁不老实,别怪我手里的长鞭不认人!” 话音刚落,他便把鞭子往空中一甩。 听着那刺耳的鞭鸣声,一众流犯们吓的连忙点头称是。 他们累的腿都抬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力气乱跑呢。 粮仓就在大宅后面,外面还有着高高的围墙。 只要把门一锁,任凭谁也甭想跑出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管家把胡大海等带了过去,并开始分配房间。 这粮仓有一半放着些粮草,空闲的并不多,想要单独的房间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沈婉和王七等几人便挤在一起。 这屋子光线不好,通风更不好,后墙上唯有一个极小的窗户。 一关上门,里面便如蒸笼一般,热的浑身冒汗。 于是,沈婉只能将门打开通风。 由于没有床,老管家便命人从其他仓库拿出一些稻草分给大家。 谢慕白和王七腿脚不便,于是沈婉便和大妞娘去抱了一些,在屋里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倒也柔软的很。 无意中,沈婉看到了周姨娘。 奇怪,这老女人一向是最懒的,她怎么会主动出来干活? 疑惑中,只见周姨娘一把拉住老管家,直接拖到了一间仓库里。 “她该不会也要学赵氏吧?”沈婉看了,暗暗地想。 这时,一个官差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刀疤脸路过。 见她站在门口,刀疤脸咬着黄灿灿的大牙,恶狠狠地盯了一眼。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的沈婉定是尸骨无存了。 “放心吧,再过几日就到县城了。”王七看了,便冷笑道,“那县令是我同窗,这刀疤脸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见他如此护着沈婉,谢慕白有些酸溜溜地笑道:“想不到冷面郎君王七郎竟是个如此热心肠之人。” “那是自然。”王七也没否认,“你以为我会白吃你们的饭吗?” 正说着话,林家的家丁们过来送饭了。 虽是粗茶淡饭,但至少比平时那硬梆梆的窝窝头好许多了。 沈婉刚接过饭菜,却被王七一把夺去。 他找大妞娘要了根银针,小心翼翼的插进饭菜中。 银针并没有变色。 “你也怀疑这些人?”沈婉笑着问。 王七淡淡地说:“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见他们都心生怀疑,大妞娘有些惶恐不安,下意识地抱紧了孩子。 “没事儿,放心吃吧。”沈婉端起粥喝了一口,笑着说。 见她只喝粥,谢慕白便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放到她碗里:“多吃点。” 这个举动恰巧被刚从仓库里出来的周姨娘看到,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在国公府这么多年,这病秧子从未给任何人夹过菜,今天他到底是哪儿又抽风了呢? 看着碗里的菜,沈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她有些不安。 王七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某人也不是无心之人。 饭后,大妞娘主动洗碗去了。 毕竟这一路上都是沈婉在照顾他们,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今晚我们轮流睡吧。”谢慕白看着王七,面无表情地说,“你负责上半夜,我负责下半夜。” “那你可吃亏了。”王七淡淡一笑。 如今天气炎热,大家睡的都晚。 王七值上半夜,对他睡眠基本没什么影响。 谢慕白不以为然:“我白天在车上睡的多,晚上倒也不困。” 见他执意如此,王七也没反对。 “还是我来吧。”沈婉见状,连忙说,“你们身上都有伤,需要休息。” “这里有男人,还轮不到女人来值夜。”谢慕白和王七异口同声地说。 见他们如此同步,沈婉和大妞不由的面面相觑。 真好笑,原来这对冤家竟然也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夜,又如期而至。 无尽的黑暗中,不时传来阵阵猫头鹰阴森森的狞笑声。 王七等早已经睡着,而谢慕白则躺在柔软的稻草上,眸子亮的有些骇人。 “你睡一会儿吧,我来值夜。”沈婉偷偷瞟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 谢慕白微微摇头:“我不困,你睡吧。” 他睡眠本来就少,再加上又有心事,美梦自然更是遥不可及了。 沈婉也不困,便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前那轮月亮。 惨白的月亮周围,赫然有着一道光圈。 “你也睡不着?”谢慕白也看着那道光圈,问。 沈婉微微点头。 “要不我们聊一会儿吧。”谢慕白想了想,说。 沈婉没有反对。 见她不愿说话,谢慕白突然来了兴致,故意往她身边挪了挪。 果然,这丑女吓的小脸煞白,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下。 那惊恐的小模样,让他想起了幼时养的那条吓的炸毛的小黑狗,又丑又萌。 “昨晚你睡的好吗?”谢慕白恶作剧地问。 一听这话,沈婉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完了,真的被他发现了! 怎么办? 说自己是不小心才亲到他的? 问题是他能信吗? 看到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谢慕白脸上的笑意不由的加深了几分。 “睡不好也正常。”他故意说,“毕竟发生这种事,谁心里都会不平静的。” 沈婉脸一白。 事已至此,倒不如主动认错。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要杀要剐,随他去吧,总比天天这般提心吊胆来的爽快! 想到这儿,沈婉心一横:“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怎么处置随你!” 第43章 走水 看着眼前这小女人一脸悲壮的模样,谢慕白心情大好。 自从国公府出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的确得处置你。”他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能上当受骗,不打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我们国公府的智商,都要被你给拉到谷底了!” 什么? 上当受骗? 竟不是偷吻一事? 沈婉一脸茫然。 “你在想什么?”谢慕白故意挑逗她,邪恶一笑,“难道我们所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沈婉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是是是,必须是! 两人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慕白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会意,便悄悄溜出门。 借着惨白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周姨娘和老管家匆匆走出了粮仓。 不会吧,白天刚忙完,晚上又继续? 这老管家的体力也未免太好了吧! 沈婉撇撇嘴。 她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躲进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上去。 老管家带着周姨娘进了一处仓库,这里堆满了大量杂草,光线极差。 “快过来。”老管家压低声音,催促道。 沈婉脸一烫。 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猴急啊,她可不想看这些肮脏的东西。 既然不是做什么隐秘事,她决定还是离开。 刚准备转身,却见老管家拨开地上的杂草,吃力地掀起了一块厚重的青石板。 沈婉一惊。 顺着洞口看去,下面竟是条长长的地道。 原来,这仓库里竟别有乾坤! 老管家扶着周姨娘走了下去,沈婉也连忙跟上。 穿过这长长的地道,眼前豁然开朗,一所极大的院子突然出现在面前。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前院了。 老管家先是带周姨娘沐浴更衣,又把她带到了一间屋子前,自己却退了下去。 不得不说,焕然一新的周姨娘还是非常漂亮的。 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风韵犹存。 也对,当初她若丑上那么一点,也不至于把镇国公给迷的神魂颠倒。 林姨娘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推门。 借着开门的机会,沈婉也悄悄跟了进去。 刚进门,只觉得一股异香袭来。 这房间很大,靠墙的长案上摆放着一撂名人法帖及几方宝砚,笔桶里插的各种毛笔如树林一般,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唐伯虎的真迹,床上还悬着白色水墨画帐子,一看就知道屋子主人品味不俗。 “周采青,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见面之日。” 正在打量时,却听到帐子里传出一个苍老的男声。 周姨娘眼眶一红,泪水如断了线般的珍珠滚滚滑落:“林大哥,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苦?”男人冷笑道,“镇国公府的姨娘还能苦?” “你以为妾室就这么好当吗?”周姨娘流着泪,哭的梨花带雨,“过去的日子我也不想多说,但我敢对天发誓,这些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你。” 沈婉听了,惊的差点没叫出声来。 赵氏和刀疤脸的风流韵事还没闹清,结果周姨娘这里就红杏出墙了。 胡思乱想中,却听那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听了这话,周姨娘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我要你杀了谢慕白和沈婉那贱人,然后就在这里住下不走了!” “反正这些年来我从谢家弄来的钱也不少,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用了。“ 这庄子大半都是她的产业,她自然也算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林家庄虽不如京城繁华,但做个土地财主可远比流放到大西北强多了。 听了这话,沈婉恍然大悟。 怪不得路上周姨娘心情大好,原来林家庄不仅有她的老相好,就连盗窃的财物都存放在这里! “这倒也不难。”男人怪怪地笑了起来,“不过你想在这儿长住,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的林夫人呢?” “死鬼!”周姨娘脸一红,娇声骂道,“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脱下鞋上了床。 很快,帐子里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沈婉脸一烫,匆匆返回了仓库。 “怎么样?” 谢慕白坐在墙角的暗影中,清冷的声音里不夹杂着一丝丝情感。 “周姨娘去前院见了林大善人。”沈婉看了大反派一眼,吞吞吐吐地说,“他们……他们正在干那事呢。” 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没说什么。 自从钱氏一事后,谢家的丑事一桩接着一桩,再多个红杏出墙的姨娘似乎也没什么。 只是可怜了镇国公,他宠了周姨娘那么多年,却没想早已头顶一片青青大草原了。 “还有什么发现?”谢慕白不动声地问。 沈婉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将一切说了出来。 “东西果然在这儿!”谢慕白冷冷一笑。 沈婉微微一愣,诧异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谢慕白“嗯”了一声。 没错,他早就猜到了。 周姨娘懒的要命,平时就连一步都懒得多走。 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加快脚步,毫无疑问,这庄子有她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 而她想要的,定然是那笔从国公府偷盗出来的钱财。 谢慕白紧挨着墙缓缓躺下,淡淡地说:“行了,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 “他们都要动手了,你还能睡得着?”沈婉心急如焚。 谢慕白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月亮周围那淡淡的光圈上,想必明天的风应该挺大的吧。 “放心吧,还不到时间。”他若有所思地说。 第二天一早,一切如旧。 没有风,也没有谋杀,周姨娘也换上了以前的旧衣裳,并没有去前院。 她拿着根稻草坐在仓库门口逗大宝玩,心情似乎不错。 赵氏脸色却非常差,整个人神情恍惚,任凭谁和她说话都没有反应。 唯有看到刀疤脸路过时,她神情才会有波动。 一切都平静的很。 半夜时,起风了。 看着窗外那拼命摇晃的树枝,谢慕白抬眼向王七看去:“收拾一下东西,今晚不在这儿睡了。” “风这么大,我们去哪里?”大妞娘不安地问。 这粮仓虽然简陋,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啊。 “哪里都行。”谢慕白冷冷地说。 王七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向大妞娘看去:“听世子爷的准没错。” 趁着夜深人静,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仓库。 “你们先走,我有点内急。”沈婉眼睛一转,对王七说。 王七虽然脚不大方便,可还是背起了谢慕白:“那你快点。” 沈婉点点头,顺着原路便悄悄返回。 还没等站稳,就看到一群家丁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他们来到谢慕白等住的库房,将几大桶桐油全泼了上去。 一切准备妥当,一家丁便点燃火折子,顺手掷在地上。 很快,熊熊大火便燃烧了起来。 沈婉空间里没有汽油,却有大量酒精。 她冷笑一声,将酒精洒在那些装满了粮草的仓库上,并一把火点燃。 既然那林大善人喜欢玩火,那干脆就玩个够! 火越烧越大,竟顺着大风径在后院蔓延开来。 怕其他人有危险,沈婉故意将堆在墙角的坛子全都摔碎。 听到坛子破碎的声音,胡大海立刻从睡梦中惊醒。 发现失火,他立刻带着流犯撤离,而此时林家的家丁们也装模作样的来救火了。 一时间,后院乱成一团。 沈婉最喜欢乱了。 趁人不备,她便溜到了前院,把林大善人所有财物席卷一空。 既然想杀她,又怎么可以不给点教训! 再说了,这可是谢家的东西,她当然有资格收走! 风实在是太大了,经过一夜的扑救,火倒是灭了,可林家的粮仓却化为一地废墟。 胡大海这边损失也不少,流犯们那为数不多的财物也都被烧光了。 登徒子家人更是只顾自己逃命,竟把他给扔在仓库里。 于是,他也一命归西了。 “怎么会这样?”老管家气的脸都白了,“一定是你们干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胡大海阴着脸,冷冷地说,“贵府失火我很心痛,可你也不能无凭无据说是我们干的!” 一众流犯们好不容易找到个栖身之地,他们哪里舍得烧掉? 更何况饭菜都是林家送的,他们也不用另起炉灶,这事怎么样也和他们挨不上关系。 “还敢说不是你们做的!”老管家红着眼睛,厉声骂道,“我们家多年来不曾走水,怎么你们一来就一把火全烧掉了呢?” 第44章 让他们狗咬狗去 听了这话,胡大海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虽确定这场大火和自己人无关,可不管怎么说,失火毕竟是在他们来了之后。 这个锅,怕是要背定了! “天啊,这是什么?”沈婉故意来到废墟边,尖叫道。 胡大海和老管家闻言,立刻走上前。 废墟中,赫然还有着一滩尚未燃尽的桐油。 刺目的阳光下,那明晃晃的桐油宛若一张大脸,仿佛正在嘲讽老管家的无能。 老管家看了,气的脸都白了。 这些家丁们办事也太粗心了,竟留下如此重要的证据! 他并不知道,家丁们的事办的特漂亮,这滩油不过是某个小丑女特意留下的。 “想把这粮仓烧成这样,需要的桐油可不是个小数目。”沈婉眼睛一转,意味深长地笑道,“可我们得去大西北,又怎么会随身带这么多东西?” “只不过既能在粮仓行动自如,又能搬来这么多桐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老先生,我想你们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众流犯们也不是傻子,又岂会听不懂这话里的含义。 除了林家自己人,任何人都没这本事来放这把火! “丧尽天良的畜生,快还我儿子命来!” 登徒子娘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冲上前。 她早出锋利的指甲,恶狠狠的向老管家脸上抓去。 顿时,那张油腻的老脸上赫然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老管家一惊。 他刚想躲,却见其他流犯也一脸愤怒的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家丁们手里虽有大棒,可流犯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竟不占任何优势。 很快,老管家便被揍的鼻青脸肿。 谢慕白见状,唇角不由的一勾。 不用说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小丑女的杰作。 自从昨晚借故离开时,他就知道她又要有大动作了。 “行了,都给我住手!“胡大海阴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我们立刻出发!“ 明知这里面有猫腻,可胡大海也不想招惹是非。 强龙不压地头蛇。 如果真和林大善人发生冲突,自己带着这么一群老弱病残还真未必能占到便宜。 况且路上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反正人也没事,他不想再为和流放无关的事再费心思。 众流犯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胸口这口恶气也算勉强出了。 听说要走,他们也没反对。 沈婉的架子车放在院子里,除了被烟熏的有些发黑,其余一切倒好。 她将谢慕白抱到车上,让大妞也坐了上去。 见这群人执意要走,老管家也不敢阻拦。 胡大海命人去安葬登徒子,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继续前行,周姨娘婆媳几个也在其中。 昨晚周姨娘本想在前院过夜的,却被林大善人以不能打草惊蛇为由给拒绝了。 如今人没除掉,她还没能脱身,这让她极为郁闷。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可人都走到村头了,她愣是半点主意都没有。 怎么办? 难道她真的要去大西北? 即便真的要去,那也得把钱还给她啊! “站住!” 突然,一头戴纱笠的锦衣老者带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他们有的拿着木棒,有的拿着锄头,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一看到那老者,周姨娘不由的喜上眉梢。 见这林大善人终于露面,沈婉下意识地多看了他几眼。 虽看不清楚面容,可那双大手却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不过他身上的香气倒挺特别,甜甜的,有些像新酿的花蜜。 “好大胆子,我好心收留你们,可你们竟烧我粮仓,还去前院盗我财物!”林大善人打断了沈婉的思绪,厉声喝道,“识相的话快把东西给我交出来,或许我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即便纵火失败,他虽然生气,但也没太往心里去。 可一大早打开柜子,却发现所有财物都不翼而飞,就连库房都被人给搬空了,这让他不由的怒火中烧! 而这几天进过房间且能拿到钥匙的,也唯有周姨娘一人! 一怒之下,他便带着庄子所有男丁追了过来。 周姨娘又不傻,岂会听不出这话中的含义。 她脸一沉,不由的怒火中烧:“胡说八道,大门都锁着呢,我们又怎么去前院偷东西?” 好啊,一定是这混蛋见自己人老珠黄不值钱了,便想独吞那笔钱! “你们一来东西就丢了,不是你们还会有谁?“一看到她,林大善人恨的牙都痒痒了。 沈婉见状,皮笑肉不笑地问:“林大善人,敢问您丢失了多少东西?“ 林大善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冷冷地说:“几大箱金银珠宝,还有数百袋粮食和一些布匹。“ “所以说啊,这事肯定不是我们做的。“沈婉故意拖长了尾音,笑着说,”且不说别的,就说您的那几百袋粮食,我们偷了又能往哪里藏?“ “您再看看,我们这群人老的老,病的病,即便是您把那些粮食白给我们,我们也得搬得动啊!” 林大善人闻言,不由的多看了这群如乞丐般的流犯几眼。 他们两手空空,一个个弱的和病鸡似的,估计一袋粮食就能把他们给压扁了。 可如果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呢? “依我看,盗贼定是您身边的人。”见时机成熟,沈婉便在一边煽风点火,“他先纵火分散您的注意力,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偷走,再嫁祸于我们!” “不得不说,这算盘打的可真是不错!” 听了这话,林大善人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一咬牙,立刻向老管家看去。 对,是他,一定是他! 周姨娘进过房间不假,可她对这里地形不熟,且没什么人手,又如何在短时间内将那一大笔财物转移呢? 而老管家对这里一切极为熟悉,庄子里家丁对其又是言听计从。 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将这事给做的如此漂亮! 见林大善人盯着自己,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老管家一惊:“老爷,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跟了您五六年了,我的为人您应该再清楚不过的!” 林大善人并没有理他,厉声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捆了倒吊在树上,等什么时候招了再放下!” 一听这话,老管家吓的脸都白了。 他已经上了年纪,又如何禁得起这种折磨? 可不管他如何哀求,也依旧改变不了被倒吊的命运。 见他们狗咬狗,沈婉心情大好。 “我们可以走了吗?”她淡淡一笑,抬眼向林大善人看去。 林大善人微微点头。 于是,胡大海大手一挥:“立刻出发!” 一听要走,周姨娘哪儿能同意。 若走了,那她的钱怎么办? “不行,不能走!”她眼睛一转,立刻说,“我们虽是流犯,可也是好人家出身,又怎么可以平白无故被污蔑成小偷?” “今天若不给个说法,我说什么也不走了!” 见这婆娘要生事,胡大海恨的牙都痒痒了。 他直接命人将周姨娘给捆了,直接拖走。 离开林家庄后,一路倒也顺利。 刚得了一笔财产,这让沈婉心情大好。 一路上她都神采飞扬,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谢慕白目光却复杂的很。 那些东西当真是老管家偷的吗? 他不信。 他并不认为,那老管家还有这本事,能在短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么一大堆东西偷走。 想到这儿,大反派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沈婉身上。 昨晚和他们分开后,她究竟做了多少事? “叔叔,你怎么一直盯着姐姐?”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谢慕白脸一红。 “大约是姐姐长的漂亮,脸上有花吧。”沈婉却不以为然,笑着说。 “真的吗?”大妞一听,立刻高兴了起来,“姐姐,花在哪里,我也要看!” 大妞娘见状,连忙训斥道:“傻孩子,胡说些什么呢,姐姐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她隐隐觉得,不能让大妞再和他们同行了。 有这丫头在,这对小夫妻的感情还怎么进展啊! “大家都快点走!”胡大海站在路边,大声催促道,“等过了前面那座桥,我们就到县城了!” 一听马上就到县城了,流犯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心情也好了许多。 听说县城那边驿站条件很好,饭菜更是精细,如果能在那儿多住几天就再好不过了。 刀疤脸的脸色越却不大好。 到了县城,他清楚地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这时,一个赶车的菜农迎面走了过来。 “你们要去县城吗?”菜农问。 胡大海点点头。 “前面桥塌了!”菜农微微皱眉,“你们还是绕路吧。” 第45章 被困 “好端端的桥,怎么会突然塌了?”胡大海惊愕地瞪大眼睛。 “谁知道呢。”菜农摇头苦笑道,“有人说是年久失修,还有人说是有村民偷沙卖钱,把桥底下给挖空了。” “那桥怎么塌的我不在乎,我只想快点赶到县城,否则我这车菜可就全烂光了!” 他急,胡大海更急。 从京城到这儿短短一段路程,他们就已经走了很久了。 而这道桥是通往县城的最近的路,如果绕行又得花上好几天。 况且他身上的食物也不多了,也只能维持一天。 如果不能尽快赶到县城,难道让这一百多人喝西北风去? “走山路!”胡大海一咬牙,终于做出决定。 只要翻过前面那座山,照样也可以到达县城。 这些人走路虽慢,但有一天时间也足够了。 一听要走山路,被五花大绑的刀疤脸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绝对不行!” “这座山路非常难走,旁边就是万丈悬崖,如果掉下去定会尸骨无存!” 虽然人品有问题,但他绝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官差,对沿途路况极为熟悉。 众流犯们本来就不想爬山,如今听了这话,更是直接打起了退堂鼓,无论如何不肯走。 沈婉闻言,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她一个人倒没什么,可如果再推个大活人,未免有些危险了。 “我也是为了他们好。”胡大海阴着脸,冷冷地说,“天气太热,走大路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中暑。” “山上凉快,而且又近,况且有悬崖处不过才两里路而已,一会儿功夫就走过去了。“ “只要别乱跑,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等到了县城,我给每人发一个大鸡腿!” 一听有鸡腿,肚子里早就没油水的流犯们不由的眼睛放光。 走,必须走! 倒不是为了那口吃的,而是他们喜欢爬山! 很快,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山上推车不大方便,还是我背你吧。”沈婉想了想,对谢慕白说,“车子就让胡大哥帮忙推着。” 看着她那副瘦弱的小身板,谢慕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可除了这个办法,他也没有更好主意,只能微微点头。 沈婉弯下腰,毫不吃力的将他背了起来。 谢慕白趴在她肩膀上,只觉得一缕清香飘进鼻孔。 女人都是这么香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小丑女很香,很甜,就像枝头新采撷下的红樱桃。 大约是因为鸡腿的缘故,队伍走的很快,没一会儿便到了半山腰。 六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万里无云,转眼便是暴雨如瀑。 无奈之下,胡大海只能带着众人躲在一间破茅草屋避雨。 沈婉车上有油布,她拿了块让谢慕白披着。 两人倒也没怎么淋着,仅仅是沈婉脚上那双破破烂烂的绣花鞋湿了而已。 可其他人却没这么幸运了,一个个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时,孙氏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姨娘,我饿了,给我点钱买饭。”她转过脸,向五花大绑的周姨娘看去。 周姨娘本就一肚子火,如今见这女人竟找她要钱,气越发不打一处来:“没有!” “姨娘,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钱拿出来吧。”自恃抓住对方的把柄,孙氏也不再伪装,压低声音威胁道,“如果盗窃国公府钱财的事传出去,你说五弟他会怎么处置你呢?” “对了,他以前不是说什么妾通买卖吗?” “你说他知道这事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卖了呢?” 见这女人竟敢威胁自己,周姨娘恨的牙都痒了。 她倒想有钱呢,问题是她真的没有! “如果你能从我身上翻出一文,我就跟你姓!”她咬牙切齿地诅咒道,“如果不能,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见这她发如此毒誓,孙氏心里也有些起疑。 不会吧,这几天这婆娘偷偷摸摸往前院跑,难道不是为了弄钱? 疑惑中,却见沈婉已经做了一锅热香喷喷的瘦肉粥,几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虽然馋的口水都流了一地,可她却没胆子去抢。 且不说打不过了,如果敢动手,胡大海第一个就把她给抽个半死! 雨下越大,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刹那间,只觉得地动山摇,屋顶的泥沙也扑簌簌落了下来。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下意识的将沈婉护在怀里。 沈婉的脸紧紧贴在某人的胸膛,只觉得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喜欢她?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涌起,便被她迅速抛到九霄云外。 这怎么可能。 书中明明写过的,大反派心里有的只是沈嫣,压根没给任何人留半点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时,沈婉竟觉得心脏在隐隐作痛。 天啊,她该不会是爱上这大反派了吧? 胡思乱想中,破庙已经停止了摇动。 一个官差出去打探了一下,很快便回来了:“老大,不好了!” “刚才发生山体滑坡,下山的路被堵死了!” 一听这话,胡大海的脸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霾上几分。 即便到现在,还有人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不开饭吗,我们都快饿死了!” “是啊,总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吧!” 胡大海越听越烦躁。 他想了想,便如实相告:“剩下的食物不多了,每人只能分到一个窝头。在到达县城前,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孙氏一听,立刻尖叫起来,“我们是流犯,你们是官差,你们有义务提供食物的!” 帮赵氏陷害沈婉的妇人闻言,也在一边附和着。 胡大海阴着脸,恶狠狠地说:“再吵的话一个窝头也没有,你们爱吃不吃!” 听了这话,两人吓的只能连忙闭上嘴。 如果再闹,怕是连这唯一的窝头都没了。 雨继续下,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很快,每人的那一个窝头也吃完了。 孩子们饿的厉害,纷纷哭了起来。 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沈婉并没有把空间的存货拿出来。 这可是一百多人,需要不少粮食。 如果凭空拿出那么一大堆,这些人不怀疑才怪呢。 “把东西看紧了。”谢慕白沉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点点头。 在饥饿面前,人性根本就经不起考量。 大反派之所以会黑化,无非就是在流放路上看透了人间冷暖。 于是,她困了就在车上睡,醒了也坐在上面,把车上财物盯的死死的。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毕竟这一路上也唯有这丑女手头最为阔绰。 半夜时,便有人偷偷摸摸的去翻车上的东西。 那人翻了大半天竟连粒米都没找到,这才悻悻地离去。 见他离开了,沈婉才冷冷一笑。 如果不是早有防备,恐怕还真的能让那人给得手了。 她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却见谢慕白如黑的眸子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他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不抓他?” “反正又没粮食。”沈婉狡黠一笑,“不过我这人最大方了,还是送了他不少好东西呢。” 知道这小女人又要搞鬼,谢慕白微微一笑。 山里的夜还是非常冷的,看着小丑女那张冻的有些发白的小脸,他便伸出长臂将她揽在怀里。 沈婉刚想挣扎,耳畔却传来了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别动,我冷。” 听了这话,她才做罢。 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沈婉只觉得心跳莫名有些加速,脸也烫的很。 完了,她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今天……你为什么要护着我?”沈婉吞吞吐吐地问。 会不会也是因为心动? 第46章 饿疯了 应该有那么一点点吧? 当时情况那么危险,而大反派却不顾自身安危,下意识将自己护在怀里。 如果不是心动,那又如何解释? 想到这儿,沈婉紧张的手心冒汗。 一会儿他若表白,她要不要答应? 是直接答应,还是故作矜持推辞一番? 谢慕白缓缓合上双眼,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分外的清冷:“我们有过协议的。” “你给我治腿,我护你一世周全。” 轻飘飘几句话,却如一盆冷水般将沈婉浇了个透心凉。 是她太天真了。 她怎么忘了,从始至终,大反派喜欢的唯有沈嫣一个人! 沈嫣美丽高贵,又有女主光环加身,一大群男人为她神魂颠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一面目丑陋的炮灰女配,又有什么资格去和女主抢男人呢? 沈婉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伤筋动骨一百天。 一百天后,等这大反派能行走自如时,她就会从他的生活中退出。 沈婉并没有发现,谢慕白的耳尖早已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雨下了整整一夜,茅草屋门口的积水也有一尺深了。 胡大海的粮袋已经见了底,再没任何可食之物。 天再不放晴,这群人早晚能饿疯了。 沈婉也没有拿出东西吃,只是默默地喝着水。 这灵泉水有滋补的功效,即便三五天不吃饭,身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娘,我饿……”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声说。 大人不吃饭可以,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光喝水充饥还是不行的。 沈婉想了一下,说:“你等着,姐姐出去给你找吃的。” 一听这话,胡大海立刻制止:“不行,外面太危险了。” 大雨冲毁了道路,这小丑女对这里地形又不熟。 万一一脚踏空掉下悬崖,后果不堪设想。 “我就在附近,不走远。”沈婉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见她执意如此,胡大海也没再反对。 “我也去!”王七看了,也立刻起身。 大妞是王家的人,他没理由让她去冒这个险。 沈婉摇摇头:“你的脚刚好点,就别出去了,万一有什么事儿我还得分心。” 王七脸一白。 好吧,他承认,他去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连累她的。 “那你小心点。”谢慕白依旧沉着那张万年寒冰脸,叮嘱道。 沈婉“嗯”了一声,便披上油布冲进了茫茫大雨中。 见这小丑女和别人有说有笑,对自己反而态度冷漠,谢慕白只觉得心脏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你得罪她了?”王七也觉得有些奇怪,问。 谢慕白摇摇头。 昨晚怕她冷,他甚至还主动抱着她睡。 他已经在努力对她好了,她好像没理由生气啊。 沈婉的确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大概是自己单身太久了,所以才会对大反派暗生情愫。 有这时间悲春伤秋的,还不如填饱肚子来的实在。 想到这儿,她便躲进了空间,直接抱着一大堆零食吃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最喜欢的甜甜圈,此时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吃饱喝足后,见时间不早,沈婉这才从空间闪出,从路边拔了些野菜回去。 流犯们正在茅草屋眼巴巴地盼着她回来呢,见她只是拿回一堆湿漉漉的野菜,不由的泄了气。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孙氏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沈婉冷冷一笑:“不管是不是好东西,反正都不会给你!” “说的和谁想吃似的。”孙氏撇了撇嘴,“不过是些喂猪的野菜罢了,人才不会吃呢。” 沈婉懒得再和她浪费口舌,将野菜交给了迎上前的大妞娘。 王家叔嫂俩都不是爱占便宜之人,他们弄不到吃的,所以平时有活儿就多做一些。 大妞娘用接来的雨水将菜洗净后,这才向沈婉看去:“这个怎么吃啊?” 没有柴火,难道要生吃? 沈婉笑着说:“我给你们拌个野菜沙拉。” 野菜沙拉是什么鬼? 就连满腹经纶的王七都不知道。 沈婉将野菜切碎后,又加了点沙拉酱拌好。 这沙拉酱还是她以前剩下的,想不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看着那盘生野菜,其他犯人们不禁一脸鄙夷,连去抢的欲望都没有。 他们宁可饿着,也要保持高贵的姿态,绝对不会碰这些猪食。 别说他们了,就连大妞娘和王七看了都没胃口。 还是谢慕白比较给面子,他极为优雅地夹起一棵野菜,这才放到嘴里。 原本透着酸涩味的野菜,在包裹了薄薄的一层酱料后竟然别有一番风味。 虽算不上多好,但在这荒山野岭中也算是难得的美食了。 王七等看了,也吃了起来。 胡大海没有胃口,即便沈婉送去一碗,也被他拒绝了。 在饥饿面前,所谓的自尊根本就不值一提。 孩子们饿的受不了,便哇哇大哭起来。 尤其是大宝,他的声音最为凄厉,吵的众人心烦意乱。 几个大汉看了,便也硬着头皮出去找东西吃。 周姨娘被捆着,赵氏也精神恍惚,无奈之下,心肠最好的李氏也跟着那几个男人出去了。 山上可食之物实在是太少了,况且他们也不认得什么野菜,便胡乱拔了一大堆回来。 一口咬下去,差点没把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胡大海看了,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老大,我昨天的窝头没吃,你吃了吧。”刀疤脸倚着墙角坐着,声音虚弱的很。 本就身上有伤,再加上一天不曾进食,他的身体很快便吃不消了。 胡大海眼眶一热。 如今这时候,一个窝头远比金子还要贵重。 他从刀疤脸身上摸出一个硬邦邦的窝头,这才递到他唇边:“你这身子骨儿再不吃点东西不行的。” “不必了。”刀疤脸凄然一笑,无力地摇摇头,“就算到了县衙我也是坐牢,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呢。” “老大,我不怪你。”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真的后悔了……” 胡大海听了,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别说了!”他哑着嗓子,打断了刀疤脸的话,“你给我好好活着,像个汉子一样!” “做错事就要负责,一死了之算什么男人!” 此时,他手里那个黑乎乎的窝头却如一盘大肥肉,引的一众流犯们两眼放光。 突然,一老汉伸出手,直接将那窝头抢走。 刚想去夺回,却见他早已将窝头塞进嘴里。 “快还给我!”胡大海眼睛一红,“刷”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了长刀。 第47章 山洪暴发 那老汉一伸脖子,拼命的往下咽。 窝头又干又硬,直接卡在了他的嗓子眼儿。 只见他面色发紫,两眼直瞪,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沈婉暗暗叫声不好,便立刻冲上前。 她让老汉平躺在地面上,一手以掌根按压脐上两横指的部位,两手掌交叉横叠,连续快速用力按压。 只见老汉身体重重一颤,一大块窝头从嘴里吐了出来。 “我的!” “这是我的!” 还没等窝头落地,几个饿的眼睛绿光的孩子便冲上来抢,很快便打成一团。 沈婉看了,不禁心乱如麻。 抬眼间,却见一老妇人正饿的在墙上抠土吃。 “官爷,我们都快饿死了,你可得想办法啊!”孙氏饿的头晕眼花,哭哭啼啼的向胡大海看去,“你是官差,你得保护我们的!” “实在不行,我们就继续往前走,总不能在这儿活活饿死吧!” 其他犯人听了,也纷纷跟着附和着。 胡大海突然觉得,这哪里是群流犯,分明是群活祖宗! 他是押解犯人的,又不是他们的孝子贤孙,竟然还得负责给他们养老送终! 一众流犯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在孙氏的挑唆下纷纷叫嚣着:“我们要走!” “对,总不能在这鬼地方活活饿死!” 前方虽然危险重重,但他们还是想尝试一下。 与其在这儿被活活饿死,倒不如拼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行,这可是你们要求的!”胡大海一咬牙,硬着头皮说,“出了事情我概不负责。” 沈婉眉头微微一皱,劝道:“胡大哥,慎重。”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赶路,这的确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你不想走拉倒,别拦着我们!”孙氏拄着棍子,一脸敌意的向她看去,“当然,如果你能给大家找吃的我们可以不走。” “脸是个好东西,你怎么就没有呢?”谢慕容冷冷一笑,一脸鄙夷。 孙氏脸一白,骂道:“既然不能给吃的就别拦我们出发!” “她沈婉按了什么心,想存心把我们在这儿给活活饿死啊!” 沈婉并没有理她,只是向胡大海看去。 毕竟他是官差,在这流放队伍里有着决定权。 胡大海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妹子,我们小心点应该没事的。” 他也算是有经验的老官差了,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天气赶路。 风险虽有,但问题应该不算大。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也不再说什么。 她走到大反派面前,弯下腰。 看着那羸弱的肩膀,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油布披在身上,这才趴了上去。 那油布帐篷虽大,但拆开后也仅够他们和王七等几人用,其他人还是得淋着大雨。 见路实在难走,胡大海便命人将周姨娘也给松绑了。 见他们几个披着油布,周姨娘眼红的很。 她咬着牙,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大宝二宝才是谢家的人,没理由将油布给外人却不给自己人的。” “如果老谢家的血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以后怎么有脸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沈婉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反正我也不认得他们。” 一听这话,周姨娘气的差点没吐血。 原以为自己战斗力也算不错了,可在这个油盐不进的丑女面前,她竟连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沈婉不屑于理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慢点走。”谢慕白盯着前面的路,提醒道,“前面就是悬崖。” 沈婉点点头。 那道小路极为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路右侧,便是万丈悬崖。 胡大海在前面探路,一行流犯们战战兢兢的尾随其后。 突然,一个犯人一脚踏空,便直接掉了下去。 “夫君!” 一妇人发疯似的尖叫着。 她试图冲上前,却被胡大海一把拽住。 已经死了一个,他不想再搭上一个。 “我们还是回去吧。”孙氏吓的面如死灰,双腿不停地颤抖着。 胡大海脸一沉,骂道:“不就是你叫嚣着非得出发的吗?” “既然如此,你就在前面探路。” 孙氏一听,吓直接哭出声来:“官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你还我男人命来!”那妇人闻言,将气都撒在她身上,恶狠狠地叫骂着。 孙氏拿什么还呢? 除了哭,她再别无他法。 沈婉抬头看了看那阴霾的天空,劝道:“胡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隐隐觉得,如果不及时回头,或许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听着耳畔那凄厉的哭声,胡大海这才下定决心:“原路返回!” 在那破茅草屋虽然饿肚子,可好歹还可以遮风挡雨,总比在外面安全的多。 流犯们早就吓的胆战心惊,一听要返回,便连忙转身。 和赵氏一伙那妇人本来走的最慢,如今原路返回,反倒走在队伍最前面。 她指着路边水沟笑道:“你们看,沟里的水越来越少,估计雨要停了呢!”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连忙往水沟看去。 果然,原本一尺多的积水此时却少的可怜,就连沟底的石头都清晰可辩。 突然,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山体也传出了阵阵异样的轰鸣声。 “危险,不要往前走!”她脸一白,大声喊道,“快撤!” 那妇人才不肯听沈婉的呢,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不就是因为我伙同赵氏骗了你,你就故意害我。” “我若走的慢了,是不是你再撺掇官差再打我一顿?” 她不仅不听,反而加快了步伐。 见阻拦无果,沈婉也懒得理会。 她转过脸,焦急的冲大胡子喊道:“都跟我走!” 话音未落,她便背着谢慕白向一侧跑去。 胡大海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清楚地知道一定有危险! 于是,他便命众人都跟着沈婉走。 伴随着一阵树木的断裂声,浑浊的洪水从山顶倾泻而下,如万马奔腾一般,将那个不听劝阻的妇人直接卷走。 眼见着那妇人化成洪水中的一个个小黑点,其他犯人吓呆了。 而她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压根没有想要伸手拉一把的意思。 “妹子,谢谢你了。”胡大海哑着嗓子,一脸愧疚地说,“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你的劝。” 沈婉无所谓地摇摇头。 山洪暴发,将道路彻底摧毁。 如今茅草屋是回不去了,当务之急,他们急需要找个避雨的安全地带。 话虽如此,可是去哪儿避雨呢? “我带路吧。”刀疤脸想了想,向胡大海看去,“这一带我走过,记得这附近好像有家猎户。” 虽然人品有问题,但他记路的本事还是非常强的。 由于身上有伤,一个官差便搀扶着他在前面带路。 可众人的鞋底都快磨破了,别说什么猎户,就连个山洞都没看到。 “你会不会记错了呢?”胡大海有些不确定地问。 刀疤脸也是一脸茫然。 不至于啊,他明明记得就在这儿的啊。 “你们看,那边有炊烟!”谢慕白突然开口。 第48章 猎户 顺着大反派目光看去,果然,茫茫风雨中赫然有一缕袅袅炊烟升起。 众人看了,不由的欣喜若狂。 于是,一行人便加快脚步,顺着炊烟方向走去。 穿过茂密的树林,只见半山腰处赫然有着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如果不是有炊烟升起,沈婉都要怀疑这里根本没有人住。 这屋子并不大,只有小小三间,院子里还搭着一个简易的马棚。 见有人来,那匹白马便发出一声嘶吼。 谢慕白看了,漂亮的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 “二狗,你出去看看,好像有人来了。” 这时,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 “娘,你听错了。”一个男人笑道,“这种鬼天气,又怎么会有人上山呢?” 听到说话声,胡大海连忙上前敲门,高声喊道:“有人吗?” 屋里安静了下来。 只听到“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徐徐打开,只见里面站着个猎户打扮的壮汉。 他大约三十几岁,身材魁梧,黝黑的脸庞上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再配上那一脸络腮胡,活脱脱就是张飞再世。 “你们是什么人?”看到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们站在门口,猎户显然吓了一跳。 胡大海连忙陪着笑,说:“我是负责押送流犯的官差,下山路被堵了,不巧又遇到了山洪,所以想在此叨扰一下。” 一听是流犯,猎户连想都没想,“砰”的一声将门关闭。 显然,他对这些不速之客并不欢迎。 主人虽然不欢迎,可胡大海也不想离开。 毕竟这里地势高,相对要安全一起。 如果真遇到什么事儿,或许还可以向这猎户求助。 他打量了一下,便让老弱病残去马厩躲雨。 其他人或坐在屋檐下,或在大树底下休息。 谢慕白腿有伤,自然也进了马棚。 还好架子车还在,这样他就不必像其他人那样坐在夹杂着马粪的杂草上。 淋了这一路,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 为了尽量不让小丑女淋着,大反派的头发也被淋湿了。 他脸色煞白,晶莹的雨珠顺着乌黑的长发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不见丝毫狼狈,甚至还多了几分难以描叙的破碎美感。 沈婉看了,递过一条干净毛巾。 谢慕白却没接过。 他握住了那纤细的手腕,稍微一用力,那小丑女便到了他面前。 还没等沈婉反应过来,却见大反派接过毛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经过这段时间的长途跋涉,这小丑女似乎好看了,脸上的铁青色也减少了几分。 看着眼前那双如寒潭深渊般危险的眸子,沈婉下意识的想逃离。 她怕,怕自己一不留神又会被这眼底的漩涡给卷进去。 “小心点,这里有问题。” 尚未挣脱,耳畔便传来了谢慕白低沉的声音。 沈婉一惊。 “你发现了什么?”她压低声音,警惕地问。 谢慕白沉着脸,不动声色地说:“一贫如洗的猎户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马?” 听了这话,沈婉才悄悄瞟了一眼那匹白马。 果然,马膘肥体壮,皮毛也光滑的很,一看就是精心饲养的。 “是三皇子的人?”她试探性地问。 一听到“三皇子”几个字,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光芒。 “不确定。”他摇摇头,低沉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不过以那位的性子,在炸山的时候就会把我们给直接弄死,根本不可能让我们活到现在。” “显然,我们这群人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炸山?”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一脸不安的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微微一笑:“难道你不觉得昨天的声音有些奇怪吗?”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当时雨声太大,她并没有太留意。 现在细想,那的确像爆炸的声音。 如果不是三皇子,那又会是谁呢? 这群流犯穷的衣不蔽体,那人又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别想太多。”谢慕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地说,“有我在。”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给沈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问。 谢慕白替她将耳畔凌乱的秀发整理好,声音平静的很:“等。” 等? 也对。 既然这群人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他们定然会沉不住气的。 在大雨中奔波了许久,众流犯们又累又饿,大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孙氏没能抢着个好位置,只能在马棚对面的大树下坐着。 这树虽然茂盛的很,可依旧也遮不住那狂风暴雨。 她又冷又饿,抱着膝盖在那瑟瑟发抖。 见谢慕白似乎在搂着那丑女,她气就不打一处来,高声骂道:“天还没黑就亲热上了,可真是不要脸。” “人家是夫妻,做什么都不违礼法。”谢慕容坐在一侧,冷笑道,“倒不像某些人,什么丝帕定情啊,暗度陈仓啊,玩的可欢了!” 胡大海刚睡着便被吵醒,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他冲上前,恶狠狠地抽了她们两鞭子:“再敢多嘴,就给我立刻滚出去!” 看到谢慕容被打,谢慕白垂下眼帘,将眼底的神色掩住。 “心疼了?”沈婉打趣道。 谢慕白抬起眼帘,淡淡地说:“说正事。” “我怀疑这猎户手里应该还有炸药,你想办法拿出来。” 沈婉狡黠一笑:“你确定我能办的到?” “当然确定。”谢慕白薄唇微勾,笑意不达眼底,“林家庄的事你办的就很好。” 沈婉闻言,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可能的! 那事她做的极为隐秘,他是怎么发现的? 原本只是猜测,如今见她并没有否认,谢慕白越发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不例外。”他淡淡一笑,温和地说,“你也不必担心,只要你不说,我就不问。” “但我相信,沈婉绝无害我之心!”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勉强放下。 她就知道,这事终究还是瞒不过大反派的。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把她当成什么妖魔鬼怪,反而还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娘,我要吃饭,我饿!” 那边孙氏刚消停,这边大宝又开始撒泼,拽着赵氏哭闹了起来。 突然,屋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第49章 终于要动手了 破旧的木门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娘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她满头银发,慈眉善目,活脱脱就是庙里的泥菩萨。 “不好意思,大娘。”胡大海看了,连忙上前道歉,“我保证,我们会小点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老大娘并没有理他,只是伸出粗糙的大手,一脸怜悯抚摸着大宝的脑袋:“唉,可真是造孽啊,怎么还有孩子呢。” “好孩子,别哭了。快进屋,奶奶这儿有热粥呢。” 一听有热粥,其他孩子也扯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唯恐落于人后。 “我也要热粥!” “我也要……” 见孩子们哭的可怜,老大娘连忙说:“好好好,都别哭了,你们都进来吧。” 一听这话,几个孩子便争先恐后的往屋里跑。 这一百多人的队伍里,孩子竟然也有七八个。 “大妞,你要不要喝粥?”大妞娘转身问。 大妞却没有回答。 她躺在一地杂草中,面色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少夫人,你快给她看看!”大妞娘一看,立刻吓的慌了神。 沈婉连忙上前。 她摸了一下大妞的额头,只觉得烫的很。 看来,时机到了! 沈婉冲谢慕白使了个眼色,便抱着大妞向老大娘走去,恳求道:“大娘,这孩子烧的厉害。” “我是郎中,想借您的屋子一用,好给这孩子施针。” 一看到沈婉,一抹不易察觉的恨意从老大娘眼底掠过。 “你这么小,又是个女孩子,怎么会是郎中?”她沉下脸,似乎有些怀疑。 胡大海听了,连忙说:“她真的是郎中。” “我们这些人路上生病了,全都是她给治的呢。” 看了看烧的神志不清的大妞,老大娘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屋里破破烂烂,除了两个灶台,唯一的家俱就是靠墙的那张破桌子。 那桌子歪歪扭扭的,上面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擦拭过了。 几个孩子正坐在桌子前,眼巴巴地等着开饭。 “你们就在这儿吧。”老大娘掀开门帘,将沈婉带到了西厢房,“不过提前说好了,除了厨房,你只能待在这儿,不可随意走动!” 沈婉甜甜一笑,目光却落在那只大手上:“这是自然,不过还得向大娘讨点热水。” “这孩子被雨淋着了,得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这手很大,很是粗糙,不大像女人的手形。 老大娘明显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皱着眉头说:“你自己烧吧。” 话音未落,她便走了出去。 西厢房也不干净,墙皮脱落了大半,房梁上也结满了蜘蛛网,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不过在这种恶劣天气,能有片瓦遮雨已经非常不错了。 沈婉略微打量了一下,便替大妞打了一针。 这孩子中暑刚好又淋了雨,身子虚弱的很,普通的药怕是压不住的。 这时,厨房里传来孩子的打架声。 沈婉皱着眉头撩开门帘,却见大宝正将二宝摁在地上,恶狠狠地骂道:“小野种,快把粥给我!” “不!”二宝死死地护着碗,哭着说,“这是奶奶给我的!” “你也配吃!”大宝两眼喷火,骂道,“你娘可是杀人犯,杀人犯的孩子都是大坏蛋,根本不配吃东西!” “把粥交出来,给我们几个喝了!” 其他几个孩子站在一边,也纷纷附和着。 “对,杀人犯的孩子不配吃东西!” “可不是,如果不是他娘,我们根本就不会中毒的!” “他和他娘一样,都是些黑心肝!” 听着那恶毒的话语,二宝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泛起一抹明显的杀意。 他咬着一口小白牙,恶狠狠的向大宝看去:“是,就你配吃!” “你娘不是给你找了个便宜爹吗,你找你便宜爹要东西吃去,为什么要抢我的!” 一听这话,大宝恼羞成怒。 “小野种,我打死你!”话音未落,他那肥硕的小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二宝身上。 沈婉并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大娘母子也站在东厢房门口,目光死死地落在大宝二宝身上,唇畔泛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沈婉看了,不禁恍然大悟。 不会吧,原来自己才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为了那笔财物,林大善人也真是煞费苦心。 老大娘看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走了出去,问:“这两个打架的是谁家的孩子?” “我不会哄孩子,孩子的家人进来一个吧。” 钱氏已死,赵氏又神志不清,一直照顾孩子的李氏便站了起来。 “你去做什么?”孙氏见状,一把将她拽住,“我是你三嫂,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一听有这种好事,周姨娘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胡乱爬起,飞也似的冲上前:“我是他们的亲奶奶,我来!” 老大娘等的就是她。 见鱼儿已经上钩,她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你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进来吧。” 周姨娘一听,兴冲冲地走了进去。 沈婉躲在门帘后看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傻子,分明是急着送人头啊。 周姨娘进屋后先揍了两孩子,又一脸谄媚的和老大娘套近乎。 老大娘虽淡淡的,但还是走到灶台前盛了一碗粥。 就在盛粥的一刹那,沈婉清楚地看到一小撮白色粉末从她指甲落进碗里。 一看到那碗粥,周姨娘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她也顾不得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碗粥就全进了肚子。 正准备道谢,周姨娘看到了门帘后的沈婉。 这贱人一定是馋了! “老姐姐啊,你这粥熬的可是真好!”她眼睛一转,故意拖长了尾音。 沈婉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不知道过一会儿老大娘动手时,这婆娘是否还能如此嚣张。 老大娘冷冷地盯了沈婉一眼,转身便拉着周姨娘去了东厢房。 看着那阴冷的目光,沈婉也没太在意。 她放下门帘,脱下大妞的湿衣裳便来到了厨房,一边烧水,一边在灶前烤着衣裳。 “让开,我也要烤火!”大宝沉着小胖脸,用命令的口吻说,“我是谢家的唯一继承人,你若敢不听话,我就让我五叔休了你! 沈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冷笑道:”好啊,你这就出去和你五叔说去。” “如果你五叔听你的,我立刻就走。” 五叔会听他的吗? 大宝不确定。 这时,水烧开了。 沈婉盛了一碗。 她想了想,又给了二宝一碗。 钱氏虽罪有应得,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二宝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并不敢接过。 “放心吧,没毒。”沈婉冷笑道。 她没再说什么,拿着衣裳和水便回到了西厢房。 摸摸大妞的额头,见已经退烧,她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深。 见众人都已经睡着,沈婉身形微微一隐便进了空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东厢房。 刚进屋,却见睡的如死猪般的周姨娘已经被那对母子给捆了。 猎户掀开一块石板,一脚将她踹了进去,随后母子俩也跳了下去。 沈婉看了,她连想都没想,便也跟了过去。 第50章 抄了他的炸药库! 地窖内很黑。 没有火把,更没有蜡烛,唯有镶嵌在墙壁上的一颗夜明珠在黑暗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看着那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沈婉不由的咽下口水。 还别说,这林大善人真是抠门,都用这等奇珍异宝来照明了,竟然还惦记着自己收走的那点财物。 顺着甬道走了很久,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洞赫然出现在面前。 洞里,竟然堆积着大量的炸药! 沈婉看了,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虽猜到这里会有炸药,却没想到竟有这么多! 别说炸掉这座山了,就算炸掉整个京城都绰绰有余! 不对,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如果林大善人仅仅是个吃软饭的土财主,那他储存这么多炸药做什么? 明明手头阔绰,可他却急不可耐的要夺回那些财物,莫非其中藏有什么秘密? 胡思乱想中,只见周姨娘像死狗般被那猎户随意扔在地上。 老大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桶冷水,直接泼在她脸上。 周姨娘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打了个冷战,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看着这黑乎乎的地洞,她不禁一脸茫然,”我在做梦? 老大娘冷冷一笑,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地府特有的阴凉:“你说呢,周采青?” 一听这话,周姨娘吓的面如死灰。 这世上知道她闺名的人并不多,可眼前这个老女人她是的的确确不认得的。 “你……你到底是谁?”她一脸惊恐的向那老大娘看去。 “老大娘”冷冷一笑,这才缓缓揭下脸上那张人皮面具。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人,而是林大善人的老管家! 短暂的错愕后,沈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就连肚子都在隐隐作痛。 还别说,某人穿女装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分明就是黄公公的翻版! 幸好这空间和外界隔绝,否则老管家定会被她给气的七窍生烟,连夜暴走。 “怎么是你?”周姨娘脸色陡然一变,磕磕巴巴地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老管家沉着脸,阴恻恻地狞笑了起来:“你说我做什么?” “快说,你把偷来的财物放到哪里去了?” 一听问那些财物,周姨娘不由的怒火中烧:“那些东西分明就是你偷的,你竟还有脸倒打一耙!“ “别说我没拿,就算是拿了,你也没资格在这儿说什么,因为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还敢狡辩!”老管家浑浊的眸子骤然一紧,厉声喝道,“你最好给我放老实一点,否则我定会让你后悔终生!” 他可是在林大善人面前发了毒誓的,如果不寻回那笔财物,自己将以死谢罪! 思来想去,他认定了周姨娘就是那个小偷! 周姨娘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见区区一管家就敢对自己大呼小叫,肺都差点气炸了。 她梗着脖子,一脸挑衅的向他看去:“我也劝你一句,识相的话最好把我给放了。” “等天亮时外面的官差找不到我,他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老管家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不禁笑的前俯后仰。 “就凭他们?”他斜着眼睛,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实话告诉你,除了我再没人知道下山的路。” “只要这大雨再下上几天,他们就会全部死在这里!” 沈婉闻言,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么多的东西,我偷了又能藏哪里?”周姨娘想起了沈婉的话,立刻反驳道。 “爹,她肯定有同党!”猎户站在一边插话,“她有好几个儿媳呢,而且还有个和官差不清不楚的。” “如果没猜错,那些东西应该在官差的帮助下被转移了!” 老管家脸色一变。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万一那些东西流落在外,那他们所有人都甭想活了! 想到这儿,老管家猛的一把将周姨娘给揪了起来,恶狠狠地质问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再不说的话,老子就砍了你!” 周姨娘倒是想说呢,可她连那些财物的影儿都没看到,又怎么交代? 见她执意不说,老管家恼羞成怒。 他用力一推,却见周姨娘丰腴的身体径直向后飞去。 这老管家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只见周姨娘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坚硬墙壁上,顿时血流如注,整个人仿佛被抽了筋骨般立刻瘫倒在地。 沈婉吓了一跳。 她连忙走上前,却发现周姨娘已经翻了白眼。 “爹,这老女人死了!”猎户看了,不禁心急如焚,“如果东西再找不回来,三皇子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沈婉猛的一惊。 三皇子?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是三皇子的人,而这里恐怕就是三皇子的炸药库! 看来,她和那气运之子还真是八字不合。 老管家沉吟了一会儿,说:“送那些人下山。” “为什么?”猎户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一脸不解。 老管家阴着脸,冷冷地说:“下山后,周氏的同党自然会取那笔财物的,到时候我们跟着便是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那我们就……” 说到这儿,他邪恶一笑。 “爹,还是你聪明!”猎户听了,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若三皇子日后登基,他定会封你个大官做的。 老管家一脸得意,仿佛自己已经封侯拜相了一般。 “以后多学着点。”他清了清嗓子,说,“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把那些东西找到才是正事。” 猎户点点头。 他瞟了眼周姨娘的尸体,有些担心地问:“那这婆娘的事怎么和外面的官差交待?” “可真是个蠢货!”老管家不耐烦地骂道,“随便编个理由不就行了?” “上去后你看看那丫头醒没醒,如果有任何异样,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猎户听了,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父子俩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沈婉也连忙跟上。 趁他们不注意,她无声地勾了勾手指。 不好意思了,三皇子,这炸药可是大反派要的,她不能不帮他! 至于那颗夜明珠,那可是谢家的东西,她自然也要收走。 不过眨眼的工夫,偌大的地洞便空荡荡的,唯有周姨娘死不瞑目地躺在眼里。 离开地窖后,沈婉便迅速回到西厢房。 她盖上被子,装出一副睡的很熟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猎户撩起门帘悄悄往里面看,站了很久才离开。 见他离开,沈婉迅速闪到空间,胡乱翻着在林家庄收来的财物。 不得不说,周姨娘对老相好可真的是没话说。 什么珠宝首饰,丝绸布帛,竟应有尽有。 想想国公爷也是可怜,堂堂大英雄,竟被这么个女人给戴了绿帽子! 突然,一张纸片从书里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沈婉拿起一看,不由的惊呆了。 第51章 三皇子的窝点 那泛黄的纸张,竟是三十年前林大善人和周姨娘的退婚书! 沈婉做梦都没想到,林大善人竟是当年的林秀才! 可让她不解的是,当初因周姨娘退婚的事,两家明明闹的很僵,可他们又怎么会搞在一起了呢? 难道这其中还有三皇子的手笔? 想到这儿,沈婉继续翻了起来。 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间也找不出头绪。 不过有根木簪倒挺古朴别致,用来给大反派盘发倒是极好的。 雨继续下,天依旧没有放晴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老管家又戴上人皮面具,乔装成了老大娘。 他扭着臃肿的腰肢,故意去了西厢房,捏着嗓子问:“丫头,周妹妹在你屋吗?” 沈婉也装傻充愣,一脸茫然的向她看去:“昨晚她不是和你一起睡的吗?” “我还以为她来找你了呢!”老管家翘着兰花指,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昨晚我们的确一起睡的,可一大早醒来她就不见了。” “不行,我得出去问问。” “万一她真的逃了,官差那儿我可没法交待了!” 原本不知道也罢,可在得知真相后,一看老管家翘着兰花指的模样沈婉就忍不住想笑。 “天啊,她该不会真的逃了吧!”她故意尖叫道,“不瞒你说,周姨娘早就有这打算了。” “不过是官差看的紧,所以她才没能逃脱。” 对于她的反应,老管家非常满意。 “那我快去问问。”他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往外走。 在听到“老大娘”的问话后,胡大海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可恶,他早就知道那姓周的婆娘不是个好东西。 跑就跑了吧,反正这荒山野岭的,即便跑了,她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大山。 “官爷,你们很急吗?”老管家不动声色地问,“我倒知道一条下山的路,不过离县城稍微远一点。” 胡大海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正打瞌睡便有人来送枕头,竟不知这一些都是老管家的阴谋。 一听这话,他激动的热泪盈眶,哪里还有理由不同意。 老管家看了,笑道:“后山有条河,只要我们顺河而下就能到了。” “不过我们没交通工具,大家得自己动手做点竹筏才行。” 山上竹林极多,胡大海带人很快便砍了一大堆。 流犯们不会做竹筏,刀疤脸只能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开始做。 谢慕白绝顶聪明,不过看了几眼便也会了。 他低头捆着竹筏,不动声色地问:“事情都办妥了?” 沈婉也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见她不想说,谢慕白也没再问。 顶着大雨忙了整整一天,竹筏终于做好了。 老管家父子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后山,原本平缓的小河此时却水流湍急,看的一行人心惊肉跳。 猎户扶着老管家上了竹筏,这才向众人看去:“我这儿还能再坐七八个,你们谁上来?” “我来!”一听这话,孙氏飞也似的冲上前。 虽然竹筏足够,可她并不相信那些官差们的技术。 这猎户长年在山林生活,肯定比他们靠谱的多。 见是周姨娘的儿媳,猎户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我记得你们家还有几个人,干脆坐一起吧。” 听了这话,李氏连忙带着二宝等也坐了上去。 无意间,猎户目光落在了谢慕容身上。 在一众流犯中,清丽脱俗的谢慕容就像朵纯洁的百合花般引人注目。 他想了想,便喊道:“那个姑娘,你也上来吧!” 孙氏一听,气的想骂人。 天下的男人全都是瞎子,自己明明貌美如花,为什么他们都视而不见。 谢慕容却仿佛没听到,而是径直走到沈婉身边:“五嫂,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我可没划过竹筏,你不怕吗?”沈婉问。 谢慕容笑道:“不怕,我相信五嫂。” 见这丫头的确有悔改之意,沈婉这才向谢慕白看去:“你说呢?” “你说了算。”谢慕白淡淡地说。 一听这话,谢慕容开心了起来:“谢谢五嫂,谢谢五哥!” 见谢慕容上了沈婉的竹筏,猎户不禁有些失望。 他轻轻一点竹竿,竹筏便顺水而下。 胡大海见状,也照葫芦画瓢。 很快,一排竹筏歪歪扭扭的在河里飘荡着。 漂过长长的小河,一行人终于上了岸。 这里一片荒芜,杂草丛生,连个村庄都没有。 “从这儿到县城还有三十里路。”猎户笑着说,“如果各位累的话,可以到前面客栈休息一下。” “你们放心,那是我表哥开的,到时候让他给你们打个折。” 一听有客栈,沈婉和谢慕白不由的对视一眼。 如果没猜错,那客栈应该是三皇子的一个窝点,那里恐怕比山上还要危险几分。 “他们要行动了。”谢慕白沉着脸,压低了声音,“如果有危险,你一定先走。” 如今的他不过是个废人,如果真动起手来,一定会成为她累赘。 “我走了你就可以再娶一个了?”沈婉瞟了他一眼,不悦地说。 她没再理他,推着车子便随着队伍往前走。 听说那客栈老板是猎户的表哥,一路上孙氏就像脚下安装了弹簧似的,在猎户身旁跳来跳去。 本就生的极美,再加上主动献媚,猎户也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沈婉看了,不禁一脸鄙夷。 为了生存,谢家这些女眷们还真是拼了。 孙氏就嘚瑟吧,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哭了。 果然,没走多远,一座小小的客栈便出现在面前。 胡大海身上虽没什么钱,但有猎户在,店家还是非常豪爽的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老管家的目标是周姨娘几个儿媳,自然给她们安排了上好的客房,而沈婉只能和王七等挤在一处脏兮兮的下房。 “你们休息,我来打扫卫生吧。” 大妞虽已退烧,但身体还弱,所以谢慕容便主动承担起了这活儿。 沈婉则去了厨房,她在灶前烤干了鞋,又打了点热水回屋。 见他们要冲澡,王七等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两人胡乱擦拭了一下身体,这才换上干净的衣裳。 “炸药有多少?”谢慕白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问。 沈婉想了想,说:“大约上万桶。” 反正大反派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此时也不必隐瞒。 一听这个数字,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良久,他才冷冷一笑:“原来竟和他有关。” “你从林家弄来的东西里,是不是藏有什么证据?” 沈婉微微皱眉:“我还没找到,不过我发现了这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张婚书递了过去。 谢慕白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又还给了她:“如果没猜错,周姨娘已经死了吧?” 沈婉一惊。 这大反派果然能掐会算,竟连这个都知道。 “这不奇怪。”谢慕白冷笑道,“如果不是她死了,那两人怎么会放我们下山?” “只是便宜了周姨娘,害我娘的仇还没报就让她这么轻易死了。” 对于某人的分析能力,沈婉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两眼放光,一脸崇拜的向他看去:“大哥,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良久,他才缓缓地问:“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这两天你对我总是淡淡的呢?” 第52章 免费的窝头 “有吗?”沈婉有些心虚,但还是笑着说,“可能是我太累的缘故吧。” 太累? 看到他就累,看到王七就不累了? 谢慕白心里有些隐隐泛酸,不过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他微微低下头,一头如瀑布般柔顺的黑发便垂了下来,遮住了他大半脸庞。 沈婉看了,猛的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有件礼物要送你。”她取出那根木簪,连忙递了过去,“这个给你束发吧。” 自从流放后,大反派的头发都是胡乱用布条扎着。 幸好他颜值高,若换成一般人肯定丑的一塌糊涂。 看着上面的木兰花,谢慕白微微蹙眉。 他不喜欢花,尤其是木兰,可既然是这小女人送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还是双手接过。 他用木簪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固定住,露出一张冷艳绝伦的脸庞。 沈婉看了,脸不由的微微一红。 难怪原主当初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嫁他,这张脸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看的她都有些把持不住。 见这小丑女的眼珠子死死粘在自己身上,谢慕白不仅没有反感,唇畔反而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他在笑,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你休息吧……我……我出去把水给倒了。”她仿佛犯了错的孩子,拎起木桶便匆匆跑了出去。 看着她那慌乱的背影,谢慕容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果然,她还是那个爱他入骨的小丑女。 不过谢慕白实在是讨厌那朵木兰花,他想了想,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从上面拂过,那朵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婉将残水倒掉后,却见老管家正在厨房和厨子鬼鬼祟祟说着什么。 既然客栈有问题,那这里的饭菜肯定是不能吃了。 猛的记起客栈旁边有条河,于是她便找店家借了件蓑衣就出门了。 老管家的目标是周姨娘的几个儿媳,三皇子的心腹大患是谢慕白,所以店里人根本没把这丑女给放在心上。 没一会儿,沈婉便提回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五嫂,你捉的?”刚进客栈,却见谢慕容一脸震惊地走了过来,“你好厉害啊!” 沈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几条鱼而已。” “这次发洪水,从上游冲下来不少呢。” 一听有鱼,其他流犯们也激动了。 本就饿的眼冒金星,如今有免费的鱼摆在面前,他们又怎么可以错过? 也顾不得外面还下着大雨,一众流犯便争先恐后的往河边跑去。 沈婉也没理会,在房间前面的长廊上支起了锅。 见她要做饭,大妞娘便主动上前接过鱼清洗,而王七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堆柴火。 谢慕容尴尬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也插不上手。 至于做饭的活儿还是得沈婉,毕竟大妞娘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很快,潮湿的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鱼汤熬好后,沈婉便开始给大家盛汤,其中谢慕白的鱼肉最多。 他本就身子虚,如今腿上又有伤,不多吃点好的补一下是不行的。 看到谢慕容,沈婉也给了她一碗。 见竟然也有自己的份儿,谢慕容眼眶不由的红了。 “别傻站着,快坐下吃吧。”沈婉笑了笑,催促道。 屋里又闷又黑,除了谢慕白之外,他们几个便坐在长廊上吃饭。 正吃着,却见不远处孙氏正如影子似的粘着那猎户。 那猎户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不知道猎户说了些什么,她便发出一阵极为夸张的笑声。 “不要脸!”谢慕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王七并没看她一眼,冷冷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三哥过世多年,你三嫂想改嫁也是正常,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少夫人,你说对吗?”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立刻点头。 谢慕白闻言,手微微一滞。 如果他们和离了,她也会再嫁的吧。 一想到她有可能嫁给别人,只觉得手里的鱼汤也不香了。 “你们怎么不吃主食啊?”这时,老管家提着个篮子走了过来,笑道,“我这儿有窝头,你们吃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几个杂粮窝头。 大妞刚想去拿,沈婉却笑着说:“妞妞,你病刚好,脾胃虚弱的很,得少吃东西。” 听了这话,大妞便悻悻的将小手收了回来。 虽然很饿,可娘说过,得听姐姐的话。 “谢谢你了,大娘,我们不用了。”沈婉笑着向老管家看去,“我们身上没钱,买不起的。” 这是客栈,不是官府提供的驿站,所有的一切都得花钱的。 胡大海根本负担不起这么一笔庞大的费用,只能由流犯个人负责了。 老管家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丫头,你想多了。” “我和我大侄子说了,你们是我的朋友,这些窝头免费给,不要钱的。” 一听不要钱,谢慕容不禁动了心思。 不过沈婉没发话,她也不敢去接。 “那我就谢谢店家了。”沈婉接过窝头,笑着说。 见她接过,老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又继续派发他的免费窝头去了。 待他走远,沈婉便将窝头都拿到里屋,并没有给他们。 见她如此,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吃她的鱼汤,她拿几个窝头实在不算什么。 饭后,谢慕容洗碗去了,而大妞娘则带着大妞在长廊上玩。 见谢慕白和沈婉在屋里说话,王七便走了进去,单刀直入地问:“这窝头有问题?” “这是家黑店。”谢慕白冷冷地说。 这件事他觉得有必要和王七说一声。 这王七郎胆大心细,多一双眼睛帮忙盯着总是件好事。 王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深吸一口气,问:“不用告诉官差?” “暂时不必,看情况再说。”谢慕白淡淡地说,“也不必告诉你嫂子她们,女人容易沉不住气的。” 胡大海人不坏是真,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官差。 一旦这事涉及到三皇子,谁也不知道他最终会选择哪一边。 王七点点头,目光却落在沈婉身上,不动声色地问:“你不怕?” “害怕他们就能不动手吗?”她给他们沏了两碗水,笑着说,“你们聊,我再去打点。” 刚出门,她便看到孙氏将猎户拉到了一间空屋子。 沈婉皱了皱眉头,还是悄悄跟了过去。 “你走吧,我不喜欢少妇!”猎户阴着脸,冷冷地说。 孙氏拽着他的衣袖,嫣然一笑:“我知道你看上了我小姑子,可她生性高傲,根本看不上你的。” “如果你肯帮我离开这儿,我就可以帮你达成愿望。” 猎户似乎有些怀疑:“你能有什么办法?” “不管什么办法,总之能让你如愿以偿。”孙氏媚媚一笑,“你可要想好了,我小姑子可是堂堂的公府千金。” “若能娶了她,日后你们再生下一男半女,就连你们家的血统都跟着高贵了起来呢。” “只要你同意,今天我就能让你抱得美人归!” 沈婉听了,不由的遍体生寒。 早知道这孙氏不是好东西,想不到她竟如此恶毒,连自己的小姑子都害! 第53章 自作自受 听到这儿,沈婉便匆匆找谢慕容去了。 雨下的实在太大了,院里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 于是,谢慕容便吃力的将水桶提到了长廊,然后蹲在那儿洗碗。 活了十六年,这大小姐还是第一次洗碗。 “洗碗有什么难的!“谢慕容往盆里加了点碱,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用水冲干净吗,估计三岁的孩子都会。“ 她随手拿起一只,怎知手一滑,那只瓷碗便掉到地上,立刻四分五裂。 这时,沈婉提着个茶壶走了过来。 谢慕容吓了一跳,带着哭腔解释道:“五嫂,我……不是故意的……” 独行的这段日子里她吃了很多苦,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占了便宜。 万一这小丑女嫌弃她笨手笨脚不要她,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手没事儿吧?”沈婉并没有看那只碗一眼,只是关切地问。 一听这话,谢慕容连忙摇头。 “没事就好。”沈婉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对了,如果孙氏找你,你一定不要理她。” 一听这话,谢慕容松了口气。 “五嫂放心,我早就不理她了呢。”她连忙笑着说,“我又不傻,为什么要和一个毒妇来往!“ 自从群狼事件后,她和孙氏就已经彻底绝交。 即便沈婉不说,她也不会再和那女人有任何瓜葛。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放心。 其实懂事的谢慕容还是非常可爱的,笑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那大反派的神韵。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当然,如果她的手能再灵巧一点就更好了,否则空间里的碗碟也不知道够不够她摔的。 “这就好。”沈婉点点头,“你先洗碗吧,我去后面厨房给你五哥打点水泡茶。“ 谢慕容闻言,不由地打趣道:“你对五哥可真好!“ “对了,我什么时候能抱小侄子呢?“ “等小侄子出生了,我给你们带孩子好不好?“ 沈婉脸一红。 “讨厌,不理你了!“她一跺脚,提着茶壶便匆匆往后院走。 别说她和大反派是不可能的,就算真能开花结果,她也不敢把孩子交给谢慕容带。 那大小姐摔个碗也罢了,万一把孩子也摔了怎么办? 胡思乱想中,厨房已经到了。 见这丑女来打热水,厨子明显有些不大耐烦。 “你自己烧吧!”他磕着瓜子,没好气地说,“我年纪大了,伺候不过来这么多人!“ 沈婉也没生气,坐在灶前的小凳上便开始烧火。 她能说,她巴不得自己动手吗? 若让这厨子烧,她还担心里面加了东西呢。 突然,隔壁柴房的破门被人踹开了。 紧接着“扑通”一声,似乎有重物落地。 “这是什么声音?“沈婉一脸疑惑。 厨子不耐烦地说:“我们运柴还得向你汇报啊!“ 他没好气的将手里瓜子皮一扔,便起身走了出去。 运柴? 不,这绝对不是扔柴火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沈婉想了想,立刻起身走出厨房。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只见孙氏匆匆往前院奔去。 “糟糕!”一看到那女人的背影,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她连想都没想,一把将那推开破旧的木门推开。 柴房里一片漆黑,光线极差。 沈婉立刻从空间取出一只小手电筒,顿时,一道惨白的光线如同尖刀般硬生生将骇人的黑暗劈成两半。 杂草中,只见一年轻女子倒在地上。 上前一看,竟然是谢慕容。 她脸色苍白,人事不省,后脑勺处明显有被重物打过的痕迹。 “没脑子的死丫头!”沈婉骂了一声。 这时,猎户正心急如焚的往柴房赶。 听到脚步声,沈婉目光一紧。 她手指微微一勾,昏迷中的谢慕容便进了空间。 孙氏既然喜欢干这种偷鸡摸狗之事,那干脆成全她好了。 想到这儿,沈婉立刻使用瞬间位移。 孙氏还没走到房间,只觉得一股甜香袭来,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沈婉拽住她的胳膊迅速回到柴房,直接将她扔在地上。 就在猎户进门的一刹那,沈婉迅速消失。 柴房内光线极暗,他并没有留意到任何异样。 只见杂草中躺着一个女人,猎户连看都没仔细看便如饿狼般直接扑了上去。 很快,柴房里便传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胡大哥你快过去看看,厨房里有蛇!”沈婉先将谢慕容送回房间,又故意找到胡大海,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凑巧,胡大海正在和老管家聊天。 看着她这副惊恐的模样,他不禁笑了起来。 这丫头平时张牙舞爪的,连狼都能杀,想不到被条蛇都能吓成这样! “别怕,我这就过去看看!“他笑着说。 听了这话,老管家也跟了过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却听到柴房里传出一阵异样的声音。 胡大海听了,脸色陡然一变。 一个刀疤脸已经够他糟心的了,如果再出现第二个,他一定会疯的! 他一咬牙,一脚将木门踢开。 屋内光线虽然昏暗,但还是清楚地看到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纠缠在一起。 “天啊,这是做什么孽啊!”沈婉故意尖叫着,连忙捂住眼睛,“三嫂你也真是的,镇国公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很快便引来了不少流犯围观。 三嫂? 一听这话,正赤着膀子埋头苦干的猎户愣住了。 他连忙低头,凑巧孙氏也幽幽地醒了过来。 一看那个如黑张飞般的猎户正趴在自己身上,吓的她失声尖叫起来。 怎么会这样? 倒在柴房的不是谢慕容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自己? 看着孙氏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沈婉冷冷一笑。 很快,孙氏和猎户那点见不得人的丑事便传遍了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在得知孙氏对自己所做种种后,谢慕容气的抄起一根木棍,非得找那女人拼命去。 如果不是沈婉拦着,估计孙氏的头都会被这丫头给敲碎。 “五嫂,我真没跟她走的!”谢慕容哭成了泪人,哽咽地说,“是她偷偷从后面打我的!” 沈婉听了,连忙安慰道:“我知道你最乖了。” “听我的,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和你五哥自会教训她的。” 谢慕白虽未说话,可眼底那抹杀意却浓烈的可怕。 他想,一定是自己太过仁慈了,所以那些人才敢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生米已煮成熟饭,即便谢慕白再生气也没用。 老管家假惺惺地抽了儿子几个耳光后,便让他们明日完婚,并在客栈大摆宴席,宴请一众流犯。 胡大海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便私自把孙氏在画名册上的名字钩掉,就当报答那对母子的救命之恩。 反正狗皇帝忌惮的是谢慕白,孙氏是死是活,根本不影响此次流放。 “我觉得这事不大对劲。“在得知要大摆宴席后,谢慕白微微蹙眉,“就算是那猎户想对孙氏负责,他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 “娶个寡妇,而且还是流犯,如此高调有些不大正常。” 沈婉听了,也不禁满腹狐疑。 按理说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今这么多人知道,难免有个嘴不严实的走露风声。 难不成,这不过是场鸿门宴? 想到这儿,她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对,一定是这样的! 显然,林大善人是个疑心极重之人。 只要将流放队伍所有人除掉,即便周氏婆媳走漏了什么风声,那他遗失财物一事将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原以为他们的目标仅仅是周氏的几个儿媳,顶多再牵到谢慕白,可如今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事情怕是有些难办了。 第54章 放妻书 奸情被撞破之后,孙氏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哭闹,可一听到自己不用再去大西北时,很快便笑靥如花。 那猎户虽然丑点穷点,可跟了他至少可以过安稳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以女主人的身份在大厅布置现场,愣是把客栈那七八个小二给指使的团团转。 大宝低着头,拼命的将碗里的饭往嘴里塞。 二宝虽没有吃,只是颇有兴致地看着小二们在那挂灯笼。 李氏见状,便连忙给他喂饭。 “来,这个赏你了!”看到谢慕白,孙氏立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递过一个肉包子,“看在你是我曾经小叔子的份上,给你个包子。” “可惜啊,你们很快就要出发,估计再吃不上这么好的包子了。” 见这女人又开始疯狂作死,即便谢慕白没发火,可沈婉却坐不住了。 “区区一个包子就想收买我们?”她斜着眼睛,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没百八十两银子,我们可不会喝这喜酒的!” 一听这话,孙氏恼了。 “你不来更好!”她梗着脖子,恶狠狠地骂道,“我又不蠢,怎么可能花钱求你!” 别说孙氏,所有人都觉得沈婉脑子有病,就连胡大海都皱起了眉头。 如果有百八十两银子,那对母子又何必在山上定居呢? “你可别不知足了!”沈婉翻了个白眼,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这还是看在你是我曾经三嫂的份上,给你打了折。” 见这丑女不似开玩笑,猎户也恼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脸找我们要钱?” “天啊,三嫂,你该不会没和人家说吧,你手里可是没有放妻书的啊!”沈婉听了,故意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向孙氏看去。 一听这话,现场死一般的宁静。 他们只记得国公府败了,却忘了谢慕白还活着。 按照大魏风俗,寡妇如果要改嫁,必须得有夫家给的放妻书。 否则她就必须替亡夫守节,孤苦终生! 如果谢慕白不代亡兄签下放妻书,今天这婚事肯定得泡汤。 “狗哥,怎么办?”孙氏慌了神,立刻向猎户看去。 虽然一开始看中的是谢慕容,可在发现孙氏是完璧之身后,猎户对这桩婚事还是算比较满意的,毕竟她长的确实不错。 可如果要银子的话,那他还是得考虑一下的。 区区一个犯妇而已,哪里值这么多钱。 “这事你还是和娘说吧!”他阴着脸,拂袖而去。 孙氏一看,连忙追了过去。 谢慕白见状,便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会意,也悄悄跟了过去。 房间内,孙氏正哭的梨花带雨,而猎户只是冷冷地站在一侧,并没打算替她说话。 “不是我不想帮你,问题是我真没那么多钱。”老管家黑着脸,冷冷地说,“你在镇国公府多年,难道就没存点私房钱?” 孙氏一听,哭的更加伤心了:“我若有钱,还至于被沈婉那贱人欺负吗?” “你没有,可你那便宜婆婆有啊!”老管家冷冷一笑,开始给她下套,“那晚她在我屋休息时,她可说自己手里有不少东西的。” “她还说,她的东西有一大半都交给儿媳保管呢。” 一听这话,孙氏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怎么可以这样!”她涨红了脸,勃然大怒,“这女人一路上吃我的用我的,可拿到钱后却交给别人!”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管她!“ 听了这话,老管家父子不由的对视一眼。 看来,东西不在这蠢女人手里。 “那你说她会把钱给谁呢?”老管家不动声色地问,“既然你是我未来儿媳,我就必须得替你讨回这个公道。” 孙氏想了想。 赵氏痴痴傻傻的,周姨娘自然不会把东西给她,而李氏又胆小懦弱,烂泥扶不上墙,也不是个能堪大任之人。 除了她们,那婆娘似乎再无可信任之人了。 “不知道就算了。”见她一脸茫然,老管家冷笑着,“你先回屋休息,我和二狗再商量一下。” 孙氏虽不想离去,可见他们脸色不好,也只能低头走了出去。 “爹,会不会我们想多了?”猎户压低声音,问,“如今硝矿在我们手里,即便没了地图也没事的。” “如果我们不说,三皇子也不会知道啊!” 硝矿? 一听这两个字,沈婉猛的想起了山上地洞里的大量火药。 怪不得林大善人紧张成这样,硝可是制火药的重要原料,如果这地图落到有心人手里,对三皇子来说怕是个重大的打击。 堂堂皇子要那么多火药做什么? 即便不说,所有人也都能猜的到答案。 老管家脸一沉,骂道:“真是个蠢货!” “我懒得和你解释,既然那蠢女人也不知道,那干脆一起全灭了吧。” 虽然找不回地图,可这些人如果全死了,这件事也就没人知道了。 猎户听了,连忙点头。 “东西还有吗?”老管家冷冷地问。 猎户听了,连忙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大纸包。 老管家看了,唇畔泛起阴森刺骨的笑意:“走,我们去告诉孙氏,婚礼继续……” “那个……孙氏能不能留下?”猎户支支吾吾地问。 虽然算不上喜欢,可如果能娶个名门闺秀做老婆,似乎也不错。 老管家脸一沉:“你要女人还是要命?” 听了这话,猎户便不再言语。 他将纸包放回柜子,这才跟着老管家往外走。 沈婉松了口气。 一不留神,竟踹倒了旁边的夜壶。 顿时,屋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谁?” 老管家猛一回头,浑浊的眸子里赫然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沈婉吓了一跳,连忙闪到一侧。 看着那被踹翻的夜壶,老管家缓缓上前,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就在走到沈婉面前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连他脸上那张人皮面具上的毛孔都看的真真切切。 看着他那犀利的目光,沈婉心脏直接悬到了嗓子眼儿。 不会吧? 这空间与外界隔绝,外人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的。 难道这老管家有特异功能,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第55章 蒙汗药 “爹,这屋里除了我们两个,哪里还有外人?”猎户也四处张望了一下,笑着说,“肯定是老鼠干的。” 这客栈破破烂烂的,有几只老鼠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这老鼠也太嚣张了,大白天的都敢招摇过市。 听了这话,老管家脸上的警惕才渐渐消失:“客栈脏成这样,生意能好才怪呢。” 他骂了几句,这才离开。 这次沈婉谨慎了。 待屋门关闭后,她才无声地勾了勾手指,柜子里的大纸包便到了手里。 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包蒙汗药! 她想了想,将药倒出一大半后,兑了些面粉进去。 干完一切,又将大纸包放回了原位。 再度回到大厅时,却见谢慕白正眼含笑地看着她:“老大娘说要给我打个欠条,说大婚收到的礼金全归我们,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沈婉嫣然一笑:“这当然得答应了,总比一文钱都拿不到的要好。” “你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就收了那欠条,晚上我们就等着一起喝喜酒了。”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冲胡大海使了个眼色,故意抬高了声音:“当然得多喝几杯了,嫂子出嫁可是个大喜事呢。” “依我看我们也别吃饭了,留着肚子晚上大吃一顿。” 见她使眼色,胡大海却没多少反应,依旧一脸淡定地喝着茶。 沈婉颇有意味地笑了笑,这才推着谢慕白回到了房间。 刚回屋,她便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他们预备了蒙汗药,想把我们全杀了!” “竟是这种下三赖的招数!”谢慕白不禁一脸鄙夷,“放心吧,我已经让王七通知了胡大海。” 胡大海不是个喜欢惹事之人,可如今刀都架脖子上了,他也不得不反抗。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还有件事。听他们说,我从林家庄弄来的东西里有张硝矿的地图。”她微微皱眉,“我之前找过,却没看到有什么地图。” 一听“硝矿”二字,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头上取下那根发簪。 没了木兰花的发簪,看起来和之前截然不同。 他稍微一用力,小巧的发簪应声而裂,里面露出一截泛黄的纸卷。 打开一看,果然是张地图。 原来,客栈前方几里处的山中竟然暗藏着一个巨大的硝矿! 三皇子命人在那儿开矿,加工成炸药后再由客栈之人押送到另一座山上的地洞里,由管家之子假扮成猎户在那看守。 如果不是沈婉误打误撞收了那笔钱财,估计这事到现在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会藏在这儿?”沈婉有些惊讶。 谢慕白冷冷一笑,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寒光:“三皇子最喜欢木兰花。” “今晚的喜宴,怕是会非常热闹了。” 狂风来的毫无预兆,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豆大的雨点更是拧成一条条手指粗的麻绳,恶狠狠地鞭笞着这肮脏的人世间。 茫茫夜雨中,小小的客栈处处张灯结彩,极为热闹。 流犯们好久未见荤腥,如今见了酒肉,吃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猎户和孙氏穿着大红的喜服挨个敬酒,看起来倒挺像一对夫妻。 沈婉早已将杯里的酒换成了灵泉水,和谢慕白喝的不亦乐乎。 “天啊,我怎么有些头晕……”谢慕白扶着额头,突然趴在了桌上。 沈婉刚想站起,只见身子一软,也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孙氏反应过来,众流犯们皆纷纷昏倒在地。 虽然只有部分蒙汗药,但想让人处于浅昏迷状态还是没问题的。 “这……这是怎么了?”孙氏看了,吓的脸都白了。 猎户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笑着问:“肉包子好吃吗?” 孙氏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当然好吃,否则一大早她也不会吃三个了。 “那就是了。”猎户瞟了眼那一地流犯,阴恻恻地狞笑着,“这么多肉,估计能用上好几年呢。” 一听这话,孙氏吓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肉包子! 天啊,那包子竟是人肉做的! 原来,这……这竟是家黑店! “狗哥,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孙氏脸色煞白,战战兢兢的向猎户看去,“我保证,这里的事我会全忘记的,别杀我……” “放过你?”猎户冷冷一笑,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寒光,“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会把刀柄递给别人?” “爹,还是你说的对,这女人不能留!” 爹? 孙氏震惊了。 老管家也不再隐瞒,揭上了脸上那张人皮面具。 一见是他,孙氏吓的魂飞魄散:“我不走了,我会安心在这儿过日子,给狗哥生好多好多孩子!” “只要不杀我,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已经是狗哥的人了,说不定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了呢……” “少和我扯这些没用的!老管家阴着脸,冷眼向她看去:“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周姨娘将那笔财物放在哪里了?” 孙氏早已吓破了胆,拼命地摇着头。 她哪儿知道呢? 她若知道,第一个就先把那些钱给偷了。 “既然不知道,那就动手吧!”老管家冷冷一笑,“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他一使眼色,只见旁边伺候的小二们“刷”的一下抽出了长刀。 沈婉握紧手里银针,刚想出手,却见胡大海一跃而起。 他手起刀落,一刀将猎户脑袋砍下。 老管家大怒。 他一挥大手,厉声喝道:“都给我上!” 小二们刚想动手,却见一道道银光闪过,他们便纷纷倒地。 沈婉微微一愣。 她明明只拿出三根银针,怎么七八个小二会同时倒地? 抬眼一看,却见谢慕白正含笑看着她:“娘子好身手。”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她怎么忘了,这大反派可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老管家脸色一变。 他刚想逃,却被另一个官差用刀抵在了喉咙处。 陆陆续续的,人们都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你们都没事?”老管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沈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要怪就怪你药量太少了!” 那些药还少? 那一大包药,别说迷晕一百多人了,就算是一百头大象都绰绰有余! “你搞的鬼?”老管家眼底猩红一片,咬牙切地问。 沈婉也没否认:“没错,我把大部分药都换成了面粉。” “那你为什么不全换了?”老管家有些不解。 沈婉笑道:“全换了的话,大家又如何欣赏你演的这出好戏呢。” 老管家听了,咬着牙冷笑了起来:“我竟忽略了你这废物!” “不过你们也别得意的太早,我主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突然,他用力一咬舌头,一股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雨也停了,太阳出来了。 清理完尸体后,胡大海决定在这儿休整一下,第二天上路。 当时大家都是浅昏迷,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听的非常清楚。 沈婉立了大功,别说胡大海了,就连刀疤脸都拖着病秧秧的身子向她下跪谢恩。 如果不是她把药给换了,此时的他们或许早就变成了肉包子。 沈婉懒得理他,径直回到大反派身边。 “你想不想发财?”谢慕白抬眼向沈婉看去。 第56章 秦公子 一听这话,沈婉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要去硝矿?”她迫不及待地问。 硝可是个好东西,它不但可以用来制造火药,还可以制冰。 有了它想不发财,财神爷第一个就表示不同意,非得把人给摁到金元宝堆里不可。 看着她那两眼放光的模样,大反派唇角微勾:“硝矿自然是你的,不过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沈婉一脸不解。 “硝矿在前面数里处深山里,大批火药却在山上地洞里。”谢慕白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说,“而这客栈位于两者之间,如果单纯只是为了送运火药,似乎没必要雇佣七八个小二。”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火药加工厂。” “如果能找到它,你说这是不是发财了?” 沈婉一听,立刻兴奋了起来。 别的不说,就冲那套制火药的设备,她也得去! “这事就交给我吧。” 话音未落,沈婉便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看着她那蹦蹦跳跳的模样,谢慕白不由的笑了笑。 她竟这么喜欢钱? 别的且不说,仅从林大善人处弄来的钱财,就足够她一辈子用的,更别提国库也极有可能落入了她的手里。 看来,她在襄阳侯府过的非常不好。 此时客栈里早已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留意沈婉。 见老管家的人都死光了,一众流犯们便开始抢夺这里的财物。 而没有粮食的胡大海也大手一挥,命众官差们将这里所有可食之物搬走。 沈婉趁乱四处寻找,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会不会是大反派猜错了? 正在胡思乱想,她猛的看到了那间柴房。 她想了想,便推开了破旧的木门。 一步,又一步。 突然,脚下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心脏一紧。 她连忙弯下腰,用手轻轻敲了几下。 果然,下面是空的。 她心中一喜,连忙将上面的稻草拔开,一块极厚的青石板赫然出现在面前。 一用力,那沉重的石板便被掀开,露出一道长长的台阶。 这台阶表面极为光滑,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从这里下去。 沈婉连想都没想,便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如同山上的地洞一样,这里也是用夜明珠来照明。 再往前走几步,一个地下的火药加工厂赫然出现在面前,墙角处还堆着数百桶尚未送出去的火药。 沈婉小手一挥,所有设备和尚未运走的火药全进了空间。 发财的感觉真是好啊! 就算是日后不制造火药,把这套设备卖了估计也值不少钱。 当然,墙上那颗夜明珠她也不会放过的。 那么大的夜明珠,买下林大善人的庄子都绰绰有余了。 沈婉走上前,伸手将那颗夜明珠取下。 突然,墙壁猛的一转,一个黑乎乎的密室赫然出现。 沈婉一惊,下意识的取出了消音手枪。 刚想动手,却见密室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 他们一动不动,宛若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沈婉小心翼翼走上前。 只见那几人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是过路人,肯定是被那些混蛋给劫过来的。 “来人啊,快来人啊!”沈婉眼睛一转,高声喊了起来。 反正这里的东西全都被收走,即便有人来也只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地洞。 听到声音,胡大海立刻带人过来了。 一看密室里的几个人,他也变了脸色。 “原来那猎户说的是真的。”沈婉故意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他们这儿真的做人肉包子!” 胡大海眼底喷火,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可真是些畜生!” 他一边骂着,一边让官差们将人抬到了客房。 密室里一共四人,一个锦衣华服,应该是富家子弟。 其余三个皆小厮打扮,想必是他的家丁。 沈婉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伤,只不过是太饿晕过去罢了。 她让胡大海取来白糖,兑了些灵泉水给他们喂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那锦衣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沈婉那张小黑脸时,他愤怒地睁大了眼睛:“贱人,要杀要剐随便!” “即便化成鬼,我也会找你们复仇的!” 他的声音太过虚弱,原本霸气十足的威胁此时却软绵绵的,宛若撒娇,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有些汗颜。 “别怕,是我们救了你,那些土匪被我们杀了。”沈婉一边说着,一边拉过胡大海,“看到没有,他是官差,会保护你们的。” 看着胡大海身上那袭兮兮的官差服,锦衣公子眼底的怒火这才消失殆尽,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们要去哪儿?”沈婉好奇地问。 锦衣公子哑着嗓子,疲惫地说:“我姓秦,家住陈留县。” “前几日我带了几个家丁返乡,怎知途中遇到土匪。” “他们杀了我两个家丁,还将他们做成了肉包子。” “如果不是侥幸遇到姑娘,或许我现在也成了那些土匪的腹中之物……” 说到这儿,他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别想太多,一切都过去了。”沈婉听了,安慰道,“我去给你们熬点粥,喝了就休息吧。” 听了这话,秦公子不由的眼眶通红。 沈婉熬完粥后让官差给送了过去,自己便回去向大反派炫耀她的成果了。 当然她也只是过过嘴瘾,并不会真的让他进空间参观。 看着这小丑女得意洋洋的模样,谢慕白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这一路上他所有的欢乐,大约都是她给的吧。 “你那么喜欢钱?“他含笑问。 沈婉用力点点头:“是啊,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钱?“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里暗暗算盘着。 第二天一大早,胡大海便通知大家吃饭后出发。 听到声音,秦公子也带着几个家丁出来了。 一看到他,原本正蹲在墙角啃窝头的孙氏突然眼睛一亮。 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你是……”秦公子打量了良久,并没认出眼前这位女子。 孙氏一看,不由的急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焦急地说:“我是京城孙家的表姐啊!” “小时候你到我家玩,还打碎了祖母的玉观音像呢。” 听了这话,秦公子这才勉强认了出来:“原来竟是表姐!” 数年不见,再加上孙氏又这副打扮,他实在没法将眼前这个乞丐似的婆子和记忆中那个光鲜亮丽的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一听这锦衣公子是孙氏的亲戚,沈婉连看都没有看,把给秦公子预备的那碗粥直接递给身边的人:“你吃吧。” “真的……给我?”那人似乎有些不相信。 沈婉猛一回头,发现却是刀疤脸正红着眼睛看着自己。 她刚想将手缩回,那碗粥却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少夫人,我不是人。”刀疤脸流着泪,哽咽地说,“如果有来世,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又是这两句! 不到一天的时间,沈婉听这两句都快听吐了! 但凡他能有点新意说出第三句,估计她早就原谅他了。 沈婉不耐烦的一甩衣袖,便径直去找谢慕白了。 饭后,一行人终于出发了。 雨后的天格外的蓝,云格外的白,就连迎面吹来的热风都觉得分外的亲切。 经历过这场大雨之后,众人还是觉得那轮太阳更可爱一些。 大家心情都不错,唯一不开心的人就是孙氏了。 当时大家都处于浅昏迷状态,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听的一清二楚。 不管是不是出于被迫,可她愿意替土匪生宝宝一事,还是让众人对其极为鄙夷。 镇国公府满门忠烈,竟然会有这种没节操的儿媳! “你最好还是找少夫人拿点药。”登徒子娘冷笑一声,一脸恶毒的向她看去,“万一真怀了那土匪的种可怎么办?” 儿子的惨死,让她把所有气都移在孙氏身上。 流放路上虽苦,可之前他们一大家子都活的好好的。 可自从这贱人悄悄见过儿子之后,坏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弄不好,儿子就是被这贱人的相好给害成那样的! 第57章 找硝矿 “大娘,你想多了吧?”一犯人冷笑道,“你没听孙氏说,她要给那土匪生好多宝宝吗,或许她还巴不得怀孕呢。” 一听这话,孙氏气的哭出声来。 她也很难的好不好? 年纪轻轻便守寡,孤苦无依的。 只不过是想找个归宿活下去,这又有错吗? 现在倒好,就连最好说话的李氏都不理她了。 “表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的。”孙氏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向秦公子看去,“你要相信我,我也是被逼的!” 自从第一眼看到这个衣着华丽的表弟开始,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秦家虽不如镇国公府显赫,但也是皇商出身。 如果能把他给搞定,那自己下半辈子也算是有个保障了。 大约是怕再遇到土匪,秦公子也顾不上身体虚弱,便勉强支撑着和他们同行。 对于孙氏这个远房表姐,他并不是太在意。 当年攀上了镇国公府,孙家便有些目中无人,渐渐的便看不上他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亲戚。 他胡乱“嗯”了一声,便拖着病秧秧的身子来到沈婉身边施了一礼:“在下秦楚,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见这锦衣男子主动搭讪,谢慕白脸立刻阴了。 “你少打什么歪心思。”王七嘴角一撇,冷笑道,“她是镇国公府的少夫人,你没机会了。” 秦楚脸一红,磕磕巴巴地说:“不不不……公子您误会了……” “我只是感激姑娘的救命之恩……” 沈婉淡淡一笑:“举手之劳罢了。” 秦楚还想说话,却见谢慕白犀利的目光宛若最为锋利的两柄尖刀般恶狠狠的向自己射来。 见他们对自己有敌意,只能悻悻离去。 天地良心,他对这小丑女真没其他心思,只是单纯想报恩而已。 可这两男人怎么了,都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一副唯恐那小丑女会被抢走的模样。 秦家虽算不是富贵,但也不至于落魄到娶一个流犯进门的地步。 “吃闭门羹了?”孙氏见状,故意在一边煽风点火,“我劝你一句,你离那丑女远一点。” “她自幼在军营里混,早就不是什么完璧之身了。” 这话恰巧被王七听到。 他本就讨厌孙氏,如今见她竟然又在诋毁沈婉,便一脸恶毒地问:“这么说土匪娘子是了?” 孙氏脸一白。 她连忙拉着秦公子的衣袖,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表弟你看,他欺负我!” 看着那只脏兮兮的手,秦楚不由的一脸嫌弃。 他连想都没有想,一把将她推开:“表姐自重。” 见孙氏碰了一鼻子灰,沈婉不由地抿嘴一笑。 “沈婉,在路边停一下。”谢慕白看了眼不远处的群山,微微皱眉,“王七,你先把妞妞抱走。” 王七会意,立刻将大妞抱了出来。 沈婉将车子在路边无人处停下,问:“你要方便?” 谢慕白脸一黑。 他将那张泛黄的地图塞进她手里,不动声色地说:“硝矿就在附近,你可以动手了。” 沈婉接过地图看了一眼,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事倒也不难。”她想了想,说,“可惜我只能带走他们已经挖好的原料,剩下的还是三皇子的。” “要不这样,临走的时候我直接将它给炸掉?” 山洞里的火药全在空间,想炸掉个硝矿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把它毁掉,总比留给三皇子用来对付他们要好的多。 “可真是个傻丫头。”谢慕白淡淡一笑,“硝矿极其珍贵,如果炸掉了多可惜。” “你放心吧,我们还有胡大海呢。” 沈婉闻言,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你不是对他不放心吗?” 胡大海是官差,且不是个爱惹事之人。 上次林家庄失火,他明显察觉到异样却没有深究。 这次说不定也会选择视而不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趟这滩浑水。 谢慕白摇摇头,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不管他是否愿意,这滩浑水他是趟定了!” “当然,这一切还得麻烦你。” 沈婉明白了。 这大反派一定是看中了胡大海的身手,想逼他快点上贼船了。 他表面云淡风轻,可实际却一刻也没放弃过复仇。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沈婉将地图收好,淡淡地说。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大反派面前展示将东西收进空间。 谢慕白自认为视力极好,可刚才那张泛黄的纸张从那小丑女手中消失时,他愣是没看出半点端倪。 沈婉并没留意他的异样,只是推起车子直接走到胡大海面前:“胡大哥,我男人肚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去前面树林给他采点药。” 胡大海刚想点头,却见谢慕白皱着眉头说:“刚发完洪水,树林里蛇虫什么的难免会多,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大妞娘不解其意,连忙说:“我陪少夫人去!” 就她那小体格,去了纯粹添乱。 “我陪妹子去吧。”胡大海连想都没有想,立刻说。 这小丑女可是他们所有人的大恩人,别说是陪着采药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沈婉一听,高兴了起来:“那就麻烦大哥了。” 流放队伍继续进行,沈婉和胡大海则进了树林。 这树林极为茂密,遮天蔽日。 外面明明热的要死,可树林里却一片阴凉。 沈婉一边采着草药,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 她眼睛一转,故意从空间掏出一只肥美的大兔子,并用力往它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那兔子吃了一痛,飞也似的向前跑去。 “有兔子!”沈婉故意叫了一声,便立刻追了过去。 胡大海一看,连忙劝道:“你慢点跑!” 沈婉哪里会慢呢。 凭着地图上的指示,她还是很快将胡大海引到了地图上标识的硝矿处。 诡异的是,眼前只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并看不到任何入口。 难道地图标识有误? 这时,胡大海也追了上来。 “兔子呢?”他张望了一下,笑道,“找不到的话就算了,走吧,到了县城大哥请你吃。” 从客栈处他抄了点碎银,虽然不多,但吃顿酒席还是绰绰有余。 突然,山里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快走,危险!” 这声音,和那天山洪暴发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了。 沈婉目光一紧。 她一把将其拽到一处乱草丛中,并压低声音:“别说话!” 胡大海一惊。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荒山突然裂开一道石门。 紧接着,两个劳工推着一辆车子走了出来。 车子上盖着一大块油布,并看不清楚是什么。 “客栈那些混蛋也真是的,雨停了也不来拉货!”两劳工一边走着,一边抱怨着,“一会儿到了那儿,看老子不骂死他们!” 沈婉瞟了胡大海一眼,悄悄往地上扔了一颗玻璃珠。 一劳工脚下一滑,笨重的车子直接翻倒。 顿时,大量的硝石散落了一地。 胡大海见状,脸色陡然一变。 第58章 借兵救人 在大魏,硝矿经营权皆归官家所有,私人并不许开采。 而这些人如此遮遮掩掩,显然这是个黑矿。 胡大海虽然震惊,但秉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他还是不准备插手此事。 他要做的就是将这群流犯平平安安的送到大西北,然后回乡侍奉老母,仅此而已。 沈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便悄悄从空间拿出一只野鸡,并用针刺了一下它的屁股。 那野鸡吃了一痛,立刻拍打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谁?”劳工一惊。 听到声音,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便从洞里冲了出来,一眼就发现了躲在杂草丛中的两人。 “杀了他们!”为首的大汉眼底杀意迸现,厉声喝道。 胡大海自恃身手不错,又是官差身份,并没将他们几个放在眼里。 他缓缓从巨石后走出,冲他们抱拳施礼:“我乃负责押解犯人的官差,不小心误入此地,还望见谅。” 官差身份再低,也是有朝廷编制的。 按照大魏法律,谋杀官差者可是重罪,斩立决! 只要井水不犯河水,胡大海有理由相信这些人会放他们一马的。 “官差算个屁!”为首的大汉一脸恶毒地狞笑着,“就算是官员来了,老子也照杀不误!” 话音未落,他便持剑向胡大海刺去。 胡大海一惊,立刻抽出长刀。 不过几个回合,他很快便察觉到不对。 这几个大汉身手了得,武功套路竟和军营里的兵卒如出一辙,显然是受过正规训练的。 此时他再傻也明白了,这是某个朝中权贵的私矿。 对方人多势众,胡大海即便身手再好,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沈婉顺手将一个大汉撂倒后,直接将一个小纸包塞到胡大海手里。 她压低声音,说:“这个给你,我引开他们,你快跑!” 胡大海鼻翼微微一动,便知道又是石灰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那小丑女大吼一声:“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本姑娘不和你们玩了!” 话音未落,她便飞也似的向树林深处冲去。 动手没占到便宜,竟还被这小丑女给鄙夷了,几个大汉气的脸都白了。 “小贱人,看老子抓到后不砍了你!” “兄弟们,追!” 为首的大汉大骂一声,提剑便追了过去。 见那小丑女替自己引走一半人,胡大海大手一挥。 顿时,白色的石灰粉便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趁几个大汉躲闪之际,他便纵身一跃,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树林。 他要搬救兵! 即便那一百多流犯身娇体弱,即便那十几个官差战斗力也一般,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救她! 追上队伍后,胡大海便下令救人。 “不行,不能去!”谢慕白俊脸一沉,立刻制止,“我们不但不能去,还必须马上走。” “一会儿那些人若追过来,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他坚信,那小丑女不会有事的。 她有着凭空消失的本领,一般的凡夫俗子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敢让她去闯这龙潭虎穴! “谢慕白,你还是不是人!”胡大海勃然大怒,厉声骂道,“那可是你娘子啊!” “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她,你还能活到现在?” 秦楚在一侧听了,也迫不及待地说:“带我去,我也要去救沈姑娘!”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王七微微皱眉,一脸嘲讽地说,“有些人去了纯属添乱,非但救不了少夫人,反而还会拖后腿!” “我这就写封信,官爷你带去交给县令,他自然会帮你的。” 从这里到县城不足十里,想要去搬救兵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前提是那小丑女没有落到那些人手里。 听了这话,胡大海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他将流放队伍交给其他官差,自己则一路狂奔,径直向县城而去。 怕坏人追上来,其余人也连忙加快脚步。 等来到官道时,一行人这才放慢了速度。 “我们快走啊!”孙氏一脸惊恐地催促着,“万一那些人追上来怎么办?” 王七听了,像看傻子似的盯着她:“这里是官道,行人众多,且在县城附近,那些人不敢动手的。” 私自开采硝矿本就是重罪,他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那些人不敢太过嚣张。 听了这话,孙氏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她眼睛一转,立刻在秦楚面前上眼药:“那小贱人可真能惹事!” “表弟你是不知道,这一路上她生出多少事儿来。” 秦楚闻言,不禁一脸厌恶。 他没有再理她,直接拂袖而去。 王七看了,不由的冷冷一笑。 “这又是你们的计谋?”他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没有出声。 “可真是犯贱!”王七面带愠意,冷笑道,“明知你让她犯险,我竟还替你说话。” “如果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谢慕白听了,目光复杂地盯了他一眼。 这一路上,王七郎对那小丑女的关心,似乎超出了正常范围。 而这一切,似乎又和男女之情无关。 不过小丑女现在怎么样了?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沈婉过的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她将那群人引开后,便身形一隐进了硝矿,不仅将大部分开采好的硝石据为己有,甚至还收了一大堆兵器。 只要官府接手硝矿,即便三皇子手眼通天,他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实在太过无聊,沈婉便歪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冷饮一边看漫画。 正看的过瘾呢,胡大海已经带着官兵们杀了过来。 一时间现场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就这样,三皇子心爱的硝矿被官府接手了。 见一切搞定,沈婉这才身形一闪,出现在洞外的树林里。 “胡大哥,你终于来了!”她故意装出一副兴奋的模样,连忙跑了过去。 听到她的声音,胡大海不由的泪流满面。 “没事就好。”他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哑着嗓子说。 沈婉点点头:“对了,大哥,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妹子但说无妨!” 沈婉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这硝矿肯定是某个权贵的,如果被他知道是我们坏了事,一定会报复的。” “所以大哥能不能求一下县令,将我们从这事给择出去?” 在大反派崛起之前和男主为敌,这可不是件好事。 胡大海笑道:“还是妹子考虑的周到。” “我们走吧,世子爷还在驿站等着你呢。” 话虽如此,可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他可是把那位权贵给得罪死了! 这滩浑水,他想?也得?,不想?也得?。 官兵们是骑马来的,没一会儿便回到了县城。 虽是县城,但这里却破破烂烂,一副萧条模样。 刚进城门,沈婉便远远看到驿站门口有个人。 他长发飘飘,白衣胜雪,什么芝兰玉树、惊艳绝伦,总之世上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 一看到他,沈婉的心跳就莫名的加速。 第59章 放了沈姑娘 见小丑女终于回来了,谢慕白那张谪仙般的脸庞上终于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他伸手将她拉到面前,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吧?” 沈婉摇摇头。 “没事就好。” 她刚想说话,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抬眼看去,却见秦楚从对面走了过来。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一头乌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脸上的笑容比三春的阳光还要灿烂。 不得不说,他长的挺好看的。 “你怎么还没走?”沈婉有些诧异。 秦楚笑着施了一礼:“在下盘缠被劫不能前行,恰巧有个亲戚就住在附近,所以就在他家叨扰几日。” 一见他来了,孙氏连忙扭着小蛮腰从驿站里走了出来。 “既然住这么近,那表弟你有空过来陪我啊!”她眼底含笑,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说真的,我们姐弟俩好久都没叙旧了呢。” 如果不是那点亲戚关系,秦楚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同样,沈婉也不想看。 她只是冲秦楚点点头,便推着谢慕白进了驿站。 众流犯们早就回屋睡觉了,大厅内空荡荡的,唯有王七一人在这等着。 见沈婉回来,他便连忙拖出凳子,并替她沏茶倒水,殷勤的有些过分。 沈婉刚坐下,却见秦楚也跟了过来。 “你还有事吗?”她微微皱眉。 秦楚犹豫了一下,这才向胡大海看去:“我……我是来找官爷的,有私事想和他聊一下。” 胡大海虽然累了,但还是点点头。 于是,两人便来到了后院的长廊下。 秦楚递过一张银票,微笑着说:“这是一千两银票,我想恳求官爷放了沈姑娘。” “对你来说,丢失一个无关紧要的犯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错吧。” 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只要摆脱流犯身份,他再给她买套宅子,置办几亩地,想必她日子不会过的太差。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胡大海听了,不禁笑道,“总之一句话,我是官差,不可能私放犯人的!”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离去。 看着胡大海渐渐远去的背影,秦楚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目光阴冷的可怕。 这一切,丝毫不差的落在了孙氏眼里。 见表弟花大价钱救那贱人却不管自己,这让她不由的怒火中烧。 “贱人!”她径直冲到大厅,将气都移在沈婉身上,“都嫁人了你还不知道收敛点,婚前勾三搭四的也罢了,如今竟然连我表弟都不放过!” “明明是你勾引不成,又赖在我身上吧?”沈婉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冷笑道。 她又不瞎,一路上孙氏那点小动作她又岂会看不懂? 看来这孙氏真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是个男人就上! 孙氏红唇一撇,轻蔑地冷笑道:“如果不是你蓄意勾引,我表弟又怎么会掏一千两银子让官差放了你呢?” 一听这个数字,所有人都惊了。 因为是孙氏表弟的缘故,沈婉等对秦楚都没什么好感,却不知他竟是个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可能觉得我不是土匪娘子吧。” 她冷笑一声,起身便推着谢慕白离开,徒留下一脸愤怒的孙氏独自在风中凌乱。 县城的驿站就是不一样,破归破,但却干净的很。 “这次危险吗?”谢慕白问。 沈婉一边洗着脸,一边说:“还好吧,幸好我腿脚快,他们抓不住我。” “或许我不该让你去的。”谢慕白想了想,突然说。 王七骂的对,他不该让她犯险的。 她之所以这么拼命帮他,无非就是因为爱。 可他不爱她,他又凭什么心安理得的去享受她的好呢?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现在我帮你,以后你帮我不就成了?” “会有那么一天吗?”谢慕白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如今镇国公府已败,所有的压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起这个责任。 “当然会的!”见他心情似乎有些低落,沈婉眼睛一转,“对了,胡大海说明天有庙会,可以让我们出去逛逛,你能陪我去买双鞋吗?” “我们再喊上王七他们还有慕容,人多也热闹些。” 谢慕白清楚地知道,这小丑女是为了让他散心。 他不喜欢热闹,却又不忍心拂了她的意,便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等便早早出门了。 胡大海恰巧要把刀疤脸押往县衙,便和他们一路同行。 “五嫂,你看那是什么?”谢慕容看到小摊上摆放着一些芭蕉扇,惊的半晌都合不拢嘴。 国公府除了绢扇就是纸扇,何尝有这种便宜之物? 沈婉看了,笑道:“你可真是千金小姐,竟连这个都觉得稀奇。” 她一边笑着,一边付钱,每人一把。 谢慕白接过扇子替她拿着,而王七也很自然的替大妞娘拿着。 见大反派如此体贴,沈婉有些受宠若惊。 也是沈嫣没福气,这么英俊体贴的男人不要,非得跟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主! “五哥偏心!”谢慕容故意打趣道,“你只知道替五嫂拿着,就不管我这个妹妹。” “让你男人拿去。”谢慕白冷冷地说。 谢慕容脸微微一烫。 听了大反派的话,沈婉不由的看了王七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多想,他对大妞娘的体贴,似乎有些非同寻常。 “你不是想买鞋吗,王七郎脸上可没有鞋的。”见这小丑女在盯王七,谢慕白酸溜溜地说,“前面小摊上倒有不少,我们过去看看吧。” 对于大反派的泛酸,沈婉并没往心里去。 他怎么可能吃醋,顶多是不想被人戴绿帽罢了。 她笑了笑,说:“走,我们买鞋去!” “本姑娘今天开心,每人一双!” “我也有吗?”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逗她:“大妞可不一样啊!” “没我的?”大妞误会了,委屈地撅起了小嘴。 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沈婉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大妞脚长的快,必须得两双!” 一听这话,大妞开心了起来。 “姐姐真好!”她重重地亲了沈婉一口。 大妞娘有些不大自在,低声训道:“大妞,不可以这么唐突的。” “没什么,我就喜欢孩子这样。”沈婉笑说,“走,大家看鞋去。” 小摊上的鞋的确多,虽不是什么绫罗绸缎所制,但绝对结实的很。 沈婉拿起一双男式的,又弯腰替谢慕白脱下了鞋。 他的脚很白,和那只黑乎乎的小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无意间,沈婉温热的指尖从他脚上划过,谢慕白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身体不由的微微一僵。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疯狂的马蹄声。 一抬头,一个蒙面黑衣人手里的弓箭已经瞄准了他们…… 第60章 纳命来! “谢慕白,纳命来!” 伴随着一声怒吼,闪烁着凄冷寒光的箭矢夹杂瑟瑟阴风飞驰而来。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他一把将沈婉推开,袖中的尖刀尚未出手,却见一道人影猛的挡在了他们面前。 锋利的箭矢直接贯穿那人的胸口,鲜血如小溪般喷涌而出。 一滴,又一滴。 殷红的鲜血落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看起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你们快走!”刀疤脸轰然倒地,干涸的唇畔溢出一抹痛苦的低吼。 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自从驿站一事后,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后悔莫及。 如今能有机会偿还欠她的债,他觉得自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沈婉看了,鼻子不由的一酸。 此时现场早已经乱成一团,受了惊吓的人们仿佛没头的苍蝇似的四处逃跑。 “我们走。”沈婉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背起了谢慕白。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尖刀。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 见他们要跑,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拿起放在路边的竹筐,用力掷了过去。 沈婉微微一侧身,便一脚将破筐踹飞。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只见秦楚紧挨着墙站着,他伸长了脖子焦急地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反正那些人的目标是谢慕白,沈婉也没理会他,便直接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她对县城地形不熟,再加上那些黑衣人又骑着马,很快便追了过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再放箭,只是步步紧逼。 “天啊,他们一定是属苍蝇的,怎么那么讨厌!”沈婉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抱怨道。 谢慕白脸一黑。 如蝇逐臭,如蚁附膻。 那些刺客是苍蝇,那自己又成了什么? 看来传言不假,这小丑女的确没读过几本书。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冲出了城门。 突然,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跳下去!”谢慕白凤眼一眯,突然开口。 沈婉连想都没想,直接跳入水中。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冰冷的唇就覆了上来。 他……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不喜欢吗,为什么还要吻她? 沈婉紧张的心跳加速,全身血液似乎也沸腾了起来。 不,不可以的! 即便再喜欢,她也不会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做这种事情的! 想到这儿,沈婉终于回复了神智。 她一咬牙,用力将他推开。 或许用力太大,亦或许是这几天刚下完雨水流湍急,总之这一推,竟直接把大反派推到漩涡之中。 他被水呛了几口,双腿又用不上力,颀长的身体便在河水里浮浮沉沉。 沈婉吓了一跳。 她连忙潜了过去,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 这漩涡实在是太可怕了。 刚想用力,沈婉只觉得水下仿佛有两只神秘的大手,正死死拽着她往下拉。 “放手吧……”谢慕白察觉到异样,哑着嗓子说,“这一路我拖累你太多了。” “不行!”沈婉从身后将他抱住,拼命往岸上推,“你欠我这么多,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了!” “你给我听好了,你必须得活!” 刚靠近河岸,却见那群如苍蝇般令人生厌的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 沈婉暗暗骂了一声。 她心一横,抱着大反派便任由那汹涌河水冲走。 突然,一个浪打了过来。 沈婉趁机一用力,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河边的树枝。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这才把大反派推上了岸。 谢慕白的情况非常糟糕,他双眸紧闭,气若游丝,一副随时都会驾鹤西去的模样。 沈婉吓了一跳。 她立刻骑在大反派身上,双手用力按压他的胃部。 按压了几下后,大反派身体重重一颤,一口污水终于从嘴里吐了出来。 见这小丑女竟以这种诡异的姿势骑在自己身上,刚清醒过来的谢慕白只觉得脸上冒火,就连耳尖都泛起了可耻的红晕。 看他神情有些不大自在,沈婉这才意识到不妥。 她连忙从他身上爬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别多想,我也是为了救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占你便宜吧!”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她,仿佛要在那张小黑脸上看出朵花似的。 沈婉红着脸,不自然地说:“我们还是快走吧,万一那些人追上来就不好了。” 话说这大反派的命可是真苦,这才流放了几天,想杀他的人就有一箩筐了。 不过今天这些刺客有些奇怪,他们手持弓弩,可这一路仅射了一箭,难不成他们想活捉大反派? 沈婉胡思乱想着,这才再度将谢慕白背起。 这里实在是太过荒凉了,除了那满地杂草,竟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走了许久,这才看到一个几乎快要坍塌的土地庙。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在这儿暂且栖身。 唯恐生火引来黑衣人,他们也不敢烤衣服。 幸好天气炎热,沈婉便在两人中间支起一根竹杆,将脱下的湿衣服搭在上面。 一来可以晾干,二来又能将身体遮挡住。 可谢慕白实在是太高了,他一眼便能看到她那瘦弱的肩膀,还有那张满是汗水的小脸。 良久,他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婉啊!”沈婉不禁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她便心中一紧。 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对她起了疑心? 还好自己名字和原主一样,倒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 谢慕白听了,不由地冷冷一笑:“或许你不知道,真正的沈婉根本就不会游泳。” “沈婉的生母是跳湖自尽的,从那时起她就不敢再下水。” 对于这个最疯狂的追求者,他对她也不是一无所知。 更何况有沈嫣在,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谢慕白,我真不该管你!”沈婉小脸一沉,不由的心中一寒,“你知道不会游泳还让我跳河,是想存心淹死我吗?” 是她太蠢了。 明知道这大反派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可自己竟还天真地相信他,还指望他庇护自己,幻想自己会成为他的例外!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抱什么大腿,直接远走高飞多好! 她想走,走的远远的,和这个男人彻底断绝关系! 第61章 谁娶了她就有福了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谢慕白第一次看到这小丑女暴怒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心没来由的一疼。 “我想给你渡气的,结果你不肯……”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下头,声音虚弱的很,“我宁可自己去死,也绝对不会害你的……”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可眼前这小丑女是他无尽暗夜中唯一的光,他又怎么舍得亲手将这抹光亮给毁掉? 听到“渡气”二字,沈婉终于回过神来。 原来,是她误会了。 “可我还是要走的。”她想了想,说,“既然你怀疑我的身份,即便我勉强留下来也没意思的。” 话音未落,她便伸手去拿衣裳。 奇怪,他怎么还不道歉呢? 话都说的这么难听了,如果大反派不给个台阶那她怎么下啊? 万一他不道歉怎么办? 真的走? 一想到要离开他,沈婉只觉得心脏痛的厉害。 胡思乱想中,黝黑的小手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包裹。 “别走!”谢慕白久久地看着她,只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我错了。” “其实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沈婉,我都不在乎的。” 沈婉心微微一沉。 是啊,他为什么要在乎! 真也罢,假也罢,反正从始至终他在乎的也唯有沈嫣一个人而已。 “这可是你说的!”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将手从他大手中挣脱,“不过你放心,等到了大西北后,我绝对不会再缠着你的。” “到时候我会自己搬出去住,买几亩良田,养点鸡鸭,做点小生意。” “等你飞黄腾达之日时,记得给我介绍几个客户就是了。” 只要不缠着,上岸后的大反派应该不会拿自己祭剑吧。 见她未来规划里并没有自己,谢慕白便误以为她还在生气。 刚想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目光一紧,一把将他抱起便钻到了供桌底下。 两人都没穿衣裳,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谢慕白呼吸急促,就连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 他想,他应该还是在乎她的。 世上女子如此多,却没一个能给他这种感觉。 良久,外面再没任何声音。 沈婉冲他使了个眼色,这才胡乱披着衣裳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刚出门,只见一只肥胖的野兔竟在这里啃草! 沈婉心中一喜。 她勾勾手指,那只肥兔子便到了手里。 “我们有肉吃了!”她拎着兔子,开开心心的进了庙里。 此时谢慕白已经穿好了衣裳,见这小丑女衣衫不整,他不由的红了脸:“你……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如今天气炎热,晾了这一会儿,衣裳虽未全干,但也没那么湿了。 沈婉低头看了看,发现只是衣领处未整理好罢了,这都没以前穿的低胸衣露的多。 就露这点,大反派看了还能脸红? 唉,这老学究,可真是保守到家了! 她胡乱整理了一下,这才向他看去:“现在可以了吗?” 谢慕白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兔子上,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你准备怎么做这兔子?” 生火定会将那黑衣人引来的,难道她想生吃兔肉不成? 不过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能有块生兔肉似乎也很不错了。 “谁说要生吃的?”沈婉狡黠一笑,取出一个油布包,“你就等着吃吧。” 谢慕白看了,不禁一脸诧异。 打开一看,竟是一大包石灰粉。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发现那油布竟是干的。 不过他没说什么,唯恐一开口那小丑女又会生气。 有秘密就有秘密吧,若认真论起来,自己的秘密怕是比她的还要多呢。 沈婉也看到了这个动作,不过并没在意。 其实她倒不在乎大反派怀疑自己,重点是这事没办法解释。 怎么解释? 告诉他其实这个世界其实是虚拟的,而他也不过是书中的一个角色而已? “我去打水,一会儿就有吃的了!”沈婉起身,提起墙角那只破木桶便走了出去。 这里荒凉的很,想找水源就得回到河边。 沈婉懒得去,便将空间的灵泉水装了一桶。 回到庙里时,见谢慕白已经将兔子皮给剥好了。 “你怎么会这个?”沈婉有些诧异。 大反派可是尊贵无比的世子爷,又没混过军营,按理说他不应该会这些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这是三哥教的。” “还有我这身武功,大半也是他所授。” “不过镇国公府风头太盛,早就引起皇帝的猜疑,所以我自幼便低调行事,知道我会武功一事的人也几乎没有。” 见他如此坦白,沈婉倒有些不自在了。 她胡乱点点头,说:“那你把肉切成片吧。” 谢慕白听了,便从衣袖中取出那柄锋利的尖刀,认真地切了起来。 沈婉瞟了眼那薄如蝉翼的尖刀,这才将供桌上的香炉和供碗取下洗净。 她将石灰倒入香炉,再加上水,冷水很快便沸腾了起来。 谢慕白看了,唇角不由的一勾。 人人皆知石灰遇水会沸腾,倒没人想过用这个做饭。 不得不说,这小丑女就是聪明的很。 如此古灵精怪的女孩,也不知道日后谁那么有福会娶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或许会嫁给别人,他的心就仿佛被针重重刺了一下。 “你刀工可真不错。”沈婉将肉片放进盛了水的供碗,这才放在冒着热气的香炉上。 这石灰虽然也冒热气,但不像烟那般飘太远,相比烧柴生火还是安全的多。 趁肉还没熟,她又拿出两包火锅蘸料放在另一只碟子里。 沈婉并没有拿出筷子,只是胡乱将墙角的树枝折了几根。 很快,肉熟了。 谢慕白接过筷子夹了片肉,又放蘸了点蘸料,这才放进嘴里。 刚吃了一口,他便惊呆了。 他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什么山珍海味不曾吃过。 可这加了蘸料的兔肉,竟好吃到难以想像。 堂堂侯府千金竟会这么多,他完全可以想象她在襄阳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沈嫣呢? 难道她个这嫡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任由襄阳侯夫妇虐待庶妹? 想到这儿,谢慕白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他抬起头,突然说。 第62章 我会对你好 沈婉闻言,拿着筷子的手不由的微微一滞。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笑道。 谢慕白将目光将到别处,唯恐被她看到自己眼底的那抹怜悯:“因为你对我好。” 听了这个答案,沈婉眼底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是她太蠢了。 除了报恩,他还有什么理由对她好,难不成还能是爱? 即便没有沈嫣,像他这种光风霁月般的人物,也不是自己这种丑女可以亵渎的。 “快点吃吧。”她低下头,淡淡地说,“过一会儿我给你上药。” 见小丑女反应如此冷淡,谢慕白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兔肉后,沈婉又给他喂了点灵泉水。 一切都收拾完毕,她才动手把大反派的裤子褪下,解开了腿上的纱布。 他的腿又长又直,皮肤更是如冷玉般细腻光洁。 遗憾的是,小腿部位的几道狰狞伤疤破坏了这极致的美。 “这么深的伤口,一定会留疤的。”沈婉皱了一下眉头。 即便被脱了很多次,可谢慕白还是涨红了脸。 他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我又不是女人,不在意这些的。” “万一你以后的娘子不喜欢怎么办?”沈婉白了他一眼,“我这里有药膏,等过段时间再按时涂抹,即便日后有疤痕也不会太清晰。” 难道她嫌弃? 谢慕白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改口:“好。” “骨头恢复的也不错。”沈婉一边替他上着药,一边说,“一会儿我给你做副拐杖,短距离行走应该没问题。” “你得适当锻炼一下,否则腿部肌肉会萎缩的。” 谢慕白闻言,唇角不由的一勾。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小丑女微微低着头,耳畔凌乱的秀发遮住了她大半脸庞。 谢慕白下意识地伸手,替她将头发捋在耳后。 正认真包扎着伤口呢,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愣是把沈婉给吓了一跳。 她猛的一抬头,额头竟直接撞到他那高挺的鼻梁上。 谢慕白吃了一痛,不由的轻呼一声。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沈婉看了,连忙伸手去揉。 温热的指尖刚触碰到那微凉的肌肤,谢慕白只觉得仿佛被烫了一下,心跳也莫名加速。 他想,他一定是病了。 沈婉脸也红的厉害。 “没事了。”她垂下眼帘,胡乱取出一片药,“过一会儿你把它吃了,我这就去做拐杖。” 她没敢再看大反派的眼睛,便起身匆匆向外走去。 看着她那匆匆远去的身影,谢慕白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踏着那一地杂草,沈婉上了山。 山上树木极多,想找合适的木头做拐杖并不难。 没多久,她便选中了一棵大树。 原主的力气真是不容小觑,稍微一用力,直接将一根极粗的树枝给硬生生掰断。 山上并没有人,沈婉毫不忌讳的将空间里的工具拿了出来。 反正也不用太精致,没一会儿,一副崭新的拐杖就做好了。 她刚将工具收起,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沈婉心脏一紧,立刻拿着拐杖进了空间。 过了一会儿,从山上走下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 其中那个高的,竟是那个射伤刀疤脸之人! 看来,报仇的机会到了。 沈婉冷冷一笑,不动声色地拿出了消音手枪。 “都怪你,竟把人给逼的都跳河了!”矮个子抱怨道,“如果那两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秦公子交待!” 秦楚? 这事竟和他有关? 沈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懂什么,我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可要到了!”高个子冷笑一声,目光阴冷的可怕,“你知道那个病秧子是谁?” 矮个子摇摇头。 “实话告诉你,他可是镇国公世子谢慕白!”高个子冷笑道,“只要砍下他的人头,我们从此就攀上了三皇子!” “给三皇子做事,总比像我们这样接私活可强多了!” “况且我现在倒怀疑姓秦的也巴不得那病秧子死呢,否则他为什么对那小丑女那么好,竟然花那么一大笔钱也要救?” 矮个子听了,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有钱人口味都这么重?”他挠挠头,一脸疑惑。 高个子冷笑道:“管他重不重的呢,我就问你一句,干不干!” “反正我们只放过一箭,秦公子那边也算有了交待,定金也不必退了。” “当然干!”矮个子连想都没有想,立刻点头。 一听这话,沈婉气的眼都红了。 她连想都没有想,直接扣动了扳机。 两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轰然倒地。 沈婉从空间闪出,将他们全都扔进了河里。 可恶! 秦楚花钱是让救自己,结果这些混蛋竟想拿出他们的命去讨好三皇子! 干完一切,沈婉这才回到土地庙。 她刚进门,谢慕白鼻翼就微微动了动。 他,清楚地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你受伤了?”他试探性地问。 沈婉摇摇头,将手里的拐杖递了过去:“没有啊,这个是给你做的。” 谢慕白接过拐杖,目光却不着痕迹的从她身上掠过。 没错,她没受伤,可她身上的那股血腥气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来,我扶你试试!”沈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伸手将大反派扶了起来。 很久已经不知站立是什么感觉了,如今突然站起,这让谢慕白不由的欣喜万分。 这拐杖做的虽不够精细,但高度却正合适,仿佛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而这小丑女却分明没量过他的身高。 看来,她真是爱惨了他,竟连他的一切都牢记于心。 想到这儿,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步,又一步! 虽然速度比坐轮椅还要慢,可对谢慕白来说已经是个好消息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两人胡乱吃了点东西,便躺在墙角那堆杂草上。 怕她冻着,谢慕白将外衣盖在沈婉身上。 “还是你盖着吧。”沈婉看了,连忙推辞,“你身子弱,又刚落水,如果受凉就不好了。” “我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娇弱。”谢慕白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说,“只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沈婉能说,她根本不想那么早离开吗? 第63章 做噩梦 自从得知中毒后,沈婉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 流放路上太过艰苦,让她用来研究解毒的时间并不多。 如今过去这么久,她也只是暂且将身体里的毒素压制住,再没任何进展。 只不过在这儿耽误太久,胡大海一定非常担心的。 “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说。 谢慕白目光一暗。 沉默良久,他才幽幽地说:“快睡吧,今天你也累坏了。” 沈婉听了,便安静地合上双眼。 奇怪,这大反派怎么还不睡呢? 他不睡,自己怎么进空间? 胡思乱想中,耳畔终于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沈婉听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在确定他睡着之后,她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进了空间。 最近收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光那些硝石就占了一大块空间,或许她得想办法处理一些了。 她简单打量了一下后,便进了实验室。 这实验室很大,各种仪器应有尽有。 沈婉又取了一滴指尖血放在了试纸上,随手塞进仪器里。 很快,电脑上便出现了新的数据。 和之前一样,数据还是没有任何差别。 “天啊,我该怎么办呢?”她痛苦地抱着头,不禁哀号道,“难道我要一辈子当个疯子?” 突然,电脑里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 抬眼看去,电脑屏幕上动弹出一条信息:“抗精神病药,抗抑郁药,请选择。” 沈婉愣了一下,随手点了一下抗抑郁药。 刚点确定,电脑桌的抽屉自动打开,里面赫然装满了各种抗抑郁药品。 沈婉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连忙抬头向货架看去,上面的药并没有任何减少。 沈婉有些疑惑。 她连忙将药品取出,又将抽屉关上。 “过敏了!”她对着电脑,大声喊道。 果然,抽屉再度打开,里面装满了各类抗过敏药物! 天啊,原来电脑竟还有这功能! 原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坐吃山空,想不到这宝贝电脑竟然还能源源不断地提供各种药物! 想到这儿,沈婉刚才的不悦一扫而光,开心的差点飞了起来。 研究不出解药又怕什么,大不了改天抓了沈嫣那白莲花就行了! 她一开心,直接开了瓶香槟庆祝。 光有酒又怎么行呢? 音乐、烤肉统统都安排上! 当然,如果有个漂亮小哥哥在一边替自己鼓掌就更好不过了。 沈婉正喝的过瘾呢,突然,外面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将她的喜悦硬生生打断。 是谢慕白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连忙从空间闪出。 惨白的月光下,只见谢慕白痛苦地皱着眉头,两行苦涩的泪水顺着绝美的脸庞滚滚滑落。 “不要,不要……”他拼命地挥舞着手,声音极为凄厉,“爹,你回来啊……” 看着他这副无助的模样,沈婉只觉得心痛的厉害。 自从镇国公府出事后,大反派并没掉一滴泪。 所有人皆以为他冷血冷心,想不到他将所有的痛苦都压在了心底。 “别怕,没事的。”她连忙伸手将他抱住,安慰道,“放心吧,国公爷现在很安全的!” 谢慕白却仿佛没听到,挣扎的更厉害了。 “爹……你别去了……既然狗皇帝容不下我们,我们为什么非得替萧家卖命……” “娘走了,四个哥哥也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啊……” 听着那凄楚的声音,沈婉心脏仿佛被银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痛。 当初看书时只觉得大反派排除异己时手段太过残忍,可现在看来,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一个人被逼到绝境,谁还有资格要求他讲什么善良呢! “我们不给狗皇帝卖命了,坚决不给!”她抱紧了谢慕白,哑着嗓子说,“从今天开始,谁胆敢再欺负我们,我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大反派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将脸紧紧靠在她的肩膀,颀长的身体重重颤抖着,宛若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可怜。 沈婉看了,越发心疼的很。 她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慕白突然猛的睁开了眼睛,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并没有睡,更没有做梦。 见那小丑女心烦意乱,似乎有急事想做,所以他才装睡。 果然,见他睡着,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他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轻轻地抚摸着稻草上那残余的温度。 谢慕白等了许久,那小丑女依旧没有回来,这让他不由的慌了神。 她该不会不要他了吧? 不,不会的。 哪怕再苦再难,她都没抛弃过他。 会不会出了意外? 想到这儿,谢慕白只觉得后背湿漉漉一片。 可他区区一个凡人,又如何能找的到她呢? 情急之中,他眼睛一转,便决定装做噩梦。 谢慕白刚叫了一声,那小丑女便突然出现。 当时他眯着眼睛,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那抹焦急和慌乱,还嗅到了一股异样的酒香。 她去喝酒了? 和谁一起? 他心里隐隐有些泛酸。 在她伸手将他抱到怀里时,在听到她那感人肺腑的话语时,谢慕白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若负了这等贤妻,那他和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将她抱紧。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 朦胧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身体给给牢牢捆住一般。 猛的一睁眼,她迎上了谢慕白那深邃的目光。 “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沈婉脸一烫,有些不自在地说。 谢慕白温和地笑了笑。 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沈婉,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一听这话,沈婉一个鲤鱼打挺,吓的直接跳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她惊愕地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问。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在她芳心暗许时,是他一盆水将她那点原本不多的爱意给彻底熄灭的。 如果没猜错,接下来他一定会再说出什么协议或者报恩之类的话语! 第64章 我唐突了 看着小丑女那惊恐的模样,谢慕白心微微一痛。 之前他对她到底有多冷漠,一句话都能把她给吓成这样。 “我的意思是说……”他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个字,“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懂我的意思吗?” 活了二十五年,大反派还是第一次表白。 他想她肯定会同意的吧,毕竟她爱惨了他。 为了他,她曾身披铠甲站在城楼,在三军面前向他表白。 当时他只觉得羞愤不已,可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深爱,她又怎么会有这等勇气呢。 听了这话,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从始至终,大反派爱的都是沈嫣一个人,他又怎么会对自己动心? 难道因为自己对他有恩,就想以身相许? 不,这绝对不可以! 她还想回去呢,绝不可以让刚压抑的情愫又死灰复燃。 想到这儿,沈婉用力地摇着头。 见她摇头,谢慕白眼底那抹光芒立刻黯淡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非常爱他的吗? 是他太过鲁莽,吓着她了? “为什么?”他哑着嗓子,一脸不解。 “因为你心里有沈嫣!”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而且我这人霸道的很,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的男人是绝对不可以纳妾的。” “谢慕白,我要的你给不了我的。” 听到沈嫣的名字,谢慕白微微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听到这个名字后就再也没有当初那心中一热的感觉了。 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似乎也没什么难度。 如今他已是阶下囚,又有哪个女人会不怕死给他做小呢。 “我想我会尽力的。”谢慕白想了想,说。 沈婉看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不爱我,就不必勉强。”她摇摇头,苦笑道,“谢慕白,你这么做不仅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 “我承认,当初替婚一事是我冲动了,我向你道歉。” “不过当初沈嫣执意不肯上花轿,我心疼你,不忍心你在大婚当日被人放鸽子,所以才穿上了嫁衣。”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脏骤然一紧。 怎么会这样,沈嫣怎么会不肯上花轿? 当初镇国公府和襄阳侯府并没多少交情,可后来襄阳侯主动上门提亲,再加上他对沈嫣印象也不错,所以才定下这门婚事。 当时抄家的圣旨还没下,她没理由突然拒婚的。 除非,她事先就已经听到了风声! 想到这儿,谢慕白不由的苦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襄阳侯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得到风声后,他把才貌出众的嫡女留着攀高枝,再将早就看不顺眼的庶女给推上花轿。 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换成谁都不会放过的。 不过,这小丑女最后一句又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也不想嫁我,对吧?”谢慕白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笑着向沈婉看去。 他虽然在笑,可笑容里却夹杂着几分苦涩。 如果最后一抹光亮也要从生命中消失,他真不知以后该怎么办。 难道老天如此残忍,非得硬生生把他给推进暗无天日的地狱? 看到他脸上那抹苦涩,沈婉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她清楚地知道,如今自己是大反派最为依赖的人。 她想好好活下去,就不能让他彻底黑化! “我……我想让你光明正大地迎娶我……”沈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将眼底的不安彻底掩盖,“我也知道,一旦你发现新娘不是沈嫣,一定会恨死我的!” “我不想勉强你,也不想勉强自己。” “谢慕白,我们还是就保持现在这种关系吧。” “只要再往前一步,我怕自己会被刺的遍体鳞伤。” 她带着哭腔,瘦弱的双肩膀微微颤抖着,这让谢慕白看了分外的怜悯心痛。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这事是我唐突了。” 在没爱上她之前,他的确不该如此的。 听了这话,沈婉想了想,说:“看来你身体也无大碍了,一会儿我们还是出发吧。” 既然那两个黑衣人找到了附近,这里怕是也不安全了。 更何况如今胡大海一定心急如焚,她也不想给他再添麻烦。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沈婉便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谢慕白趴在她的后背上,手里依旧握着那副拐杖。 这里虽然荒凉,但想要走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沿着河岸往上走,沈婉坚信自己还是能够走的出去的。 “五哥,五嫂,你们在哪儿?” 远远的,前面传来了谢慕容带着哭腔的声音。 “喊什么喊,他们肯定死定了!”孙氏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五弟身上有伤,那贱人背着他怎么和一群高手斗?” “依我的意思还是别找了,有这时间不如在客栈好好休息呢。” 沈婉和谢慕白失踪后,胡大海便带人出来寻找。 脚下的鞋都磨破了,却依旧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秦楚脸一黑,犀利的目光宛若两柄最为锋利的尖刀,恶狠狠的向孙氏刺去。 “原来表姐竟是个如此冷血之人。”他沉着脸,声音冰冷的可怕,“不管怎么说,失踪的可是你的小叔子和弟媳!” 见他生气,孙氏连忙垂下眼帘,装出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 “表弟你误会了!”她凑到秦公子身边,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也是为了他们好……” “如果不继续找,那他们趁机逃走多好?” 话音未落,冰冷的皮鞭夹杂着瑟瑟阴风便呼啸而来。 还没等孙氏反应过来,她的身上便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好恶毒的女人!”胡大海红着眼睛,厉声喝道,“主犯跑了,你想官府拿我问罪?” 孙氏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她连忙摇着头,辩解道:“不不不……官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一边是胡大海,一边是秦楚,此时的孙氏即便巧舌如簧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七本就心急如焚,如今见那女人又开始作妖,便一脸恶毒地笑了起来。 “官爷,别理这种作风不好的女人。” “和这种女人说话,就连你都未必干净了。” 秦楚闻言,不由的皱起眉头。 “表弟你别信他们!”见他皱眉,孙氏吓的脸都白了,“那些土匪太过凶残,我也是受害者啊……” 她是不是受害者,秦楚并不感兴趣。 不过碍于亲戚的面子,他也不好太过冷漠。 他胡乱点了点头,便吩咐身边几个家丁:“你们几个去前面看看。” 其实他和孙氏的想法一样,还是不要继续找了。 只要官差们离开,那小丑女便可成功逃脱。 他并不知,他雇佣的那些黑衣人早已经背叛了他,而决定转投三皇子了。 见他对沈婉如此关心,孙氏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她不明白了,那丑女的命怎么就那么好。 先是胡大海,如今又是秦楚,一个个都恨不能替她遮风挡雨的。 几个家丁听了,便匆匆加快了脚步。 “你说少夫人他们会不会有事?”大妞娘一脸不安的向王七看去,“那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少夫人她带个伤者,想要逃脱怕是有些困难。” 第65章 王姒的女儿 不仅仅是大妞娘,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有谢慕白那个拖后腿的,即便沈婉身轻如燕怕也是无济于事。 王七目光一暗。 他刚想开口,旁边的谢慕容就已经哭出声来。 听着那凄厉的哭声,胡大海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不让她去赶这劳什子庙会。 见他一脸烦躁,秦楚便趁机提议:“官爷,我知道你时间很紧。” “要不这样,你们先起程,我带人继续找。” “你放心,沈姑娘是我的大恩人,我一定会尽力的。” “如果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厚葬他们!” 算算时间,接下来的路胡大海必须快马加鞭了。 如果再耽误下去,一定不能按时到达大西北。 他想了想,说:“我在这儿再找几天吧,其他人可以先出发。” 沈婉没找到,他说什么也不能放心的。 就算真的出了事,他也得替她收尸,即便上面怪罪下来也无所谓。 “老大,不好了!”突然,一个官差匆匆赶了过来,“刀哥伤情恶化,怕是不行了!” 胡大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对他来说,沈婉重要,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刀疤脸同样也重要! “我们先回去!”他沉下脸,立刻向秦楚看去,“沈家妹子这边就拜托你了。” 秦楚闻言,琉璃般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异样的光泽。 他点点头,道:“那你快忙去吧。” 只要这群人一走,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喂,你们别走啊!” 胡大海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猛的一回头,毒辣辣的阳光下,只见沈婉正背着谢慕白走了过来。 一看到她,秦楚脸色陡然一变,孙氏更是气炸了肺。 这该死的小贱人,她命怎么就那么硬,那么一大群黑衣人竟都杀不了她! 王七眼睛一红,飞也似的冲上前。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见一向镇定自若的王七郎竟如此失态,谢慕白和大妞娘的眸子都暗了暗。 不得不说,他对沈婉的关心似乎有些过了头。 沈婉笑道:“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胡大海红着眼睛走上前,激动地说,“来,我背着妹夫,你快休息一下。” 走了这一路,沈婉还真是有些累了。 这大反派看起来很瘦,可背起来却不轻松。 秦楚站在一侧,目光复杂地落在沈婉脸上。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眼前走过,徒留一抹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萦绕着。 王七也想追上去,却被大妞娘拦住。 “嫂子,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吗?”他焦急地说。 大妞娘看了,不由地冷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很急,可若让世子爷看到,你说他会怎么想?”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王七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大妞娘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七弟,我太了解你了。” “你这人一向不喜欢和女人接触,却唯独对少夫人特别关心。” “我知道少夫人的确很优秀,你对她有想法也是正常。” “可她是有夫之妇,你不能害了自己,也不能害了她啊!” 她本不想把这话挑明,可王七刚才的表现太过明显了。 如果再不加以劝阻,事情怕会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听了这话,王七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她竟是这么想的! “嫂子,你知道沈婉是谁吗?”他苦笑几声,这才向大妞娘看去。 大妞娘一脸不解。 沈婉是谁? 她不就是襄阳侯府的庶女,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吗? 难道,她还有其他身份不成? 王七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是王姒的女儿。” 一听这个名字,大妞娘脸色陡然一变。 “你……你说什么?”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问,“她……竟是王姒姑妈的女儿?” 王家乃书香世家,族中男女无不读书。 其中最负盛名的并不是王七郎,而是当年王家嫡女王姒。 她风华绝代,才华横溢,就连狗皇帝当年都要纳她为妃。 只不过红颜薄命,正值青春年华的王姒突然暴毙。 她不曾出阁,又哪里来的什么女儿呢? 还有,她什么时候又和襄阳侯有了瓜葛? 见她一脸震惊,王七微微皱眉:“你知道就行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走吧,再不走就追不上了。” 终于,一行人回到了客栈。 见沈婉平安归来,大妞高兴的直接钻进她怀里。 “姐姐,那些大坏蛋没欺负你吗?”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沈婉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他们若敢欺负我,姐姐会把他们的屁股给揍开花!” “姐姐好厉害哦!”大妞拍着小手,高兴地说,“姐姐,我也要跟你学武功。” “以后若有坏蛋欺负你们,我就收拾他们去!” 堂堂书香世家千金要学武功,别说其他人了,就连站在墙角的二宝听了都觉得搞笑。 那丫头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她哪里像习武的料子啊。 大妞娘连忙走上前,将大妞抱下:“姑姑累了,快让她休息一下。” “是姐姐,不是姑姑!”大妞板着小脸,认真地说。 大妞娘看了沈婉一眼,有些不大自然地笑道:“好,叫姐姐,那你现在可以下来了吗?” 大妞听了,这才松开小手。 这时胡大海已经将谢慕白放在凳子上,自己匆匆向刀疤脸房间走去。 沈婉看了,也跟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刀疤脸是为了救谢白才受的伤。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不管。 刚进门,一个白胡子老医吏便走了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病人的情况不大好,你们还是快点给他预备后事吧。” 胡大海眼眶一红,立刻冲到床边。 刀疤脸的情况非常差,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可怕。 如果不及时输血,性命堪忧。 沈婉看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们都出去,这里交给我吧。” “小丫头,你可别夸海口!”一听这话,老医吏勃然大怒,“我说治不了的,那就等于在阎王爷那里备了案!” “我敢断言,不出三更,这位官爷必死无疑!” 他在县城里可是最有名的医吏,若非如此,县令也不会派他过来了。 沈婉阴着脸,冷冷地说:“那你就在外面等着。” “我倒想看看,有我在,阎王还敢三更派人来!” 老医吏还想说话,却被沈婉给一把推了出去。 胡大海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可真是没教养!”老医吏气的七窍生烟,在门口骂道,“我倒想看看,他还到底能不能活过三更!” 沈婉斜着眼睛,冷笑道:“如果能活过怎么办?” “如果能活过,以后我就给你背药箱,当你的侍从!”老医吏连想都没有想,一脸儿狂妄地冷笑道,“如果不能,你就给我当洗脚婢!” 沈婉点点头:“行,我记住了。” 第66章 原谅他了 记住又如何? 老医吏可不信一个小丫头会有这等本事,能硬生生的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看到他眼底的鄙夷,沈婉也没再说什么。 “砰”的一声,她将半旧的木门紧紧关闭。 听到争吵声,众人也都围过来看热闹。 见老医吏动怒,孙氏眼睛滴溜溜的一转。 “老先生,你消消气。”她也顾不得长途跋涉的辛苦,扭着腰肢便走上前,“我这弟媳妇没读过什么书,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不过我记得她好像说过自己并不会治疗刀伤,如今怎么连箭伤都会治了,这可真是奇事!” 登徒子被谢慕白所伤时,沈婉的确以这个理由拒绝救治,当时在场很多人都听到了。 如果真会,那这丑女当初岂不是见死不救? 登徒子之母恰巧路过,清楚地听到了这话。 “原来竟不过是个无知妇人!”老医吏闻言,冷笑着向胡大海看去,“如此一来怕是连三更都不用,你兄弟便要上路了。” 听了这话,胡大海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沈婉说的话,他也记得。 就算她真的会治,他还是不放心。 这位老医吏可不一般,据说他可是神医之后。 当年若不是因为得罪了权贵,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一个小县城做医吏。 沈婉会医术是真,可胡大海并不认为她的医术能比神医之后更精妙。 可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如今刀疤脸命悬一线,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让她去试一把。 就算是失败,那也是刀疤脸的命。 谢慕白却一脸淡定。 既然那小丑女说能治,那就肯定可以。 看着那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他暗暗记下了几个名字。 那些盼望那小丑女出事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天已经黑了,可那扇门依旧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官爷,都这么久了里面不没动静,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孙氏一脸恶毒地说。 听赵氏说过,那丑女治病时最怕吵闹了。 上次给她治伤,甚至还派了谢慕容在外面看守。 如果真把刀疤脸给救活了,以后那贱人在流放队伍里岂不就是可以横着走了? 谢慕白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阴恻恻地说:“胡大哥,谁敢擅闯,杀无赦!” 一听这话,胡大海立刻从腰间抽出了长刀。 孙氏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嘴。 秦楚站在旁边,极为憎恶地盯了她一眼。 这时,门突然开了。 沈婉脸色煞白,一脸疲惫地站在门口。 她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谢慕白见状,立刻拄着拐杖走上前。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沈婉实在是太累了。 她阖上双眼,把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老医吏见状,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惜啊,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早。” “那位官差明明可以活到三更的,想不到这么早就没了。” 听了这话,胡大海心重重一沉。 “没事的。”他红着眼睛,凄然一笑,“妹子也尽力了。” 他流着泪,也不知是如何走进的房间。 他最信任的好兄弟,竟就这样走了! 孙氏一听,立刻扯着嗓子尖叫起来:“什么尽力了,这分明是谋杀!” “这贱人明明不会医治刀伤还非得逞强,不是谋杀又是什么!”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的窃窃私语。 他们虽讨厌孙氏,但不得不说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胡说!”谢慕容听了,立刻反驳道,“五嫂若真想害他,不理会就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一时间,门口乱成一团。 “行了,都别吵了!”老医吏一脸轻蔑的向沈婉看去,“死就死了,反正那人也活不了多久。” “不过倒是你,小丫头,以后尽量别没事逞强!” “你还是快去烧壶热水,一会儿给我洗脚吧!” 突然,屋里传来胡大海的激动的叫声。 “兄弟,你……你醒了?” 一听这话,老郎中脸色陡然一变。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刀疤脸失血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不可能活的! 胡思乱想中,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小小的房间内,只见刀疤脸静静地躺在炕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很。 看到胡大海,他无力地笑了笑:“我以为这次真的是死定了呢。” “是沈家妹子救的你。”胡大海流着泪,连忙说,“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谢慕容在外面看了,故意斜着眼睛向孙氏看去:“我就知道五嫂一定行的!” “说不定是回光返照呢!”孙氏翻了个白眼。 站在旁一官差听了,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刀哥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子第一个砍了你给他陪葬!” 一巴掌下去,孙氏脸立刻肿了起来。 她流着泪,一脸委屈的向秦楚看去。 秦楚并没有理她,也跟着其他人进了房间。 刀疤脸的身体依旧很虚弱,可眼底却明显有了光亮。 老医吏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这个官差,他真的没事了! “少夫人呢?”刀疤脸嘴里喃喃自语,目光却一直在寻找那个丑女。 终于,他在门口看到了她。 “少夫人……”他红着眼睛,泣不成声,“我……我真不是个东西,根本不值得你救我的……” 如果换成从前,沈婉绝对不会救的。 可自从他替谢慕白挡了一箭,她对刀疤脸所有的不满也都放下了。 “你也救了我男人。”她疲惫地笑了笑,“大家还都是散了吧,病人需要休息,留一个人在这儿照顾就好。” 胡大海一听,立刻说:“我留下。” “我先回屋了,如果有事的话大哥再让人喊我便是。”沈婉点点头。 见她实在是太累了,谢慕白又腿脚不便,大妞娘便上前扶着。 刚要走,沈婉突然回头向老医吏看去:“从明天开始,你给我背药箱吧。” 一听这话,老医吏脸色陡然一变。 沈婉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笑了笑,便任由大妞娘扶着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大妞娘便扶着沈婉在床上躺下,而谢慕容也打来了热水。 “你们走吧,这里有我。”谢慕白看了,淡淡地说。 谢慕容还想坚持,却被大妞娘拉住:“或许人家小夫妻有话说呢。 听了这话,谢慕容脸一红。 她连忙拎起水桶,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很快,小小的房间内只剩下沈婉和谢慕白两人。 “你今天好像格外的累?”谢慕白将毛巾用水浸湿,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脸。 沈婉点点头:“今天的手术有点复杂。” “那支箭紧挨着心脏,稍有疏忽便会有危险的。” 心脏? 难道,她把刀疤脸的衣裳给脱了? 想到这儿,谢慕白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第67章 药王谷的人 即便心里不舒服,谢慕白也没说什么。 自从这小丑女把事情挑明后,他们相处的模式就非常奇怪。 表面上依旧是举案齐眉,可实际却拘谨了许多。 沈婉实在是太累了,连饭也没吃便和衣而睡。 屋里有些闷热,没一会儿额头上便布满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慕白看了,拿起床头的那把芭蕉扇便替她扇了起来。 大约是太舒服的缘故,沈婉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么晚了?“她伸了个懒腰,有些诧异地问。 “可不是,都快吃午饭了呢。“谢慕白笑了笑,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快起床吧,吴县令在他别苑备下酒菜,要请王七和我们还有胡大海一起吃饭呢。” 不得不说,王七这位同窗还是非常讲义气的。 能在这种时候请客,这朋友绝对可交。 听到有人请客,沈婉这才觉得有些饿了:“可我们和他素不相识,去赴宴合适吗?“ “吴县令是太子党的,可以一见。“谢慕白面无表情地说。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从床上爬起。 怪不得大反派敢把硝矿交给官府呢,原来竟是太子的同党。 不过这吴县令也算是命大,竟没因镇国公一事受牵连。 胡思乱想中,沈婉下了床,却见洗脸水和毛巾已经预备好了。 如此贤惠的大反派,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昨晚的手术把她给累的不轻,就连洗脸都有些吃力。 不过要见县令,仪表还是得注意的,总不能丢了镇国公府的脸面。 沈婉胡乱洗了几把,又坐在桌前开始梳头。 可胳膊刚抬到半空,她就痛出了一身冷汗。 “你帮我梳吧。“她想了想,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摇着轮椅过来了。 他接过梳子,认真地替她梳着。 她的头发很漂亮,又黑又顺,仿佛被天水洗涤过,发丝间还透着些许淡淡的清香。 遗憾的是,这么漂亮的头发竟连个发簪都没有。 或许,他对她真的很差。 梳完头后,两人这才来到了大厅。 “姐姐起床了!”一看到她,大妞拍着小手笑了起来,“我们终于可以出发了!” 沈婉脸微微一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睡过头了。” “你那是累坏了。”大妞娘拉着她的手,眼底满满的都是怜爱的神色,“累的话,吃完饭后再回去睡一会儿。” “看看你瘦的,一阵风都能把你给吹跑了呢。” 如果姑妈还在,看到女儿这瘦巴巴的样子一定会心疼死的。 “嫂子,你摸的我身上都痒了呢。”沈婉被她摸的浑身有些不自在,笑着说。 “娘只爱姐姐,都不爱我了呢。”大妞撅起小嘴,撒娇似的说。 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 王七和谢慕白都是喜欢安静的人,却偏偏遇到了三个特别爱说话的。 “叔叔爱你不就行了?“王七拍了拍大妞的小脑袋,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见他们聊的如此开心,胡大海忍不住催促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沈婉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他们可是流犯,让堂堂县令久等的确不大合适。 刚走出门外,却见老医吏突然追了过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沈婉明显有些不悦。 老医吏沉着脸,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来给你背药箱的。” “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 听了这话,沈婉才记起昨晚的事。 “那你先回去等着吧。”她苦笑道,“等哪天我买了药箱再通知你。” 一听这小丑女竟连药箱都没有,老医吏不禁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 一个郎中怎么可能连个药箱都没有? 见他不信,沈婉笑道:“我是流犯,上哪儿弄什么药箱啊。” “就算我有,难道老先生还能跟我去大西北吗?” 听了这话,老郎中不禁面露难色。 如果一个人也罢,可他还有家眷,实在不能远行。 “你走吧。”沈婉淡淡一笑,“其实我也无意冒犯老先生,只不过是救人心切罢了。” “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老先生见谅。” 老医吏听了,越发的羞愧不安。 他想了想,毕恭毕敬地施了个大礼。 沈婉一看,吓的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老先生,这个大礼我可受不起。” “不,姑娘受得起。”老医吏诚恳地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医术无双,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见了姑娘之后,才知道自己一直坐井观天,竟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既然姑娘不需要侍从,那就请你收下这个。“ 话音未落,老医吏便毕恭毕敬的将自己的药箱奉上。 “这药箱里的药材都算不上贵重,不过里面有包金针是祖上传下来的。” “日后姑娘若遇到药王谷的人,凭此金针他们便会听你差遣。“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 果然,里面有一包闪闪发光的金针。 “既是祖传之物,我断断不敢收的。“沈婉闻言,连忙拒绝,“不过,老先生竟是药王谷的人?” 在大魏,提起药王谷的大名无人不知。 药王谷谷主乃天下第一神医,只不过他为人孤僻,不喜与人接触。 即便是狗皇帝请他出山,都被断然拒绝。 “勉强算是吧。”老医吏仿佛想起了不开心的事,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这金针姑娘还是收下吧,如果不收,分明就是嫌弃于我了。” “你还是收了吧,否则老先生不会心安的。”见她还想推辞,谢慕白淡淡地说。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勉强收下。 见她收下,老医吏这才如释重负,悄然离去。 带着药箱赴宴似乎有些不妥,可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收入空间。 于是,她便先把药箱送回房间。 刚走到后院,却见迎面遇到了秦楚。 “沈姑娘。”看到她,秦楚便微笑着问,“听说你们要去赴宴,要不乘我的马车去吧?” 沈婉并没有回答。 她久久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说:“谢谢你。” “不过上次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我是心甘情愿去大西北的,没任何人逼我。” 秦楚脸色陡然一变。 原以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想不到这小姑娘竟然什么都知道! “离孙氏远点。”沈婉突然转移话题,淡淡地说,“你是好人,我不想你吃亏。” 吃亏? 区区一个胸大无脑的孙氏又能奈他何? 秦楚不以为然。 第68章 吴县令 话已经说了,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就是秦楚的事了。 沈婉没再说什么,将药箱放回屋后便匆匆离开。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秦楚心情复杂的很。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整天阴着张脸的死残废到底有什么好。 为了他,她竟连自由都不要了! 不过既然她不想走,自己就得另做打算了。 虽没有马车,但谢慕白一行人还是很快便到了吴县令的别苑。 说是别苑,其实就是一处偏僻的大宅子。 这里没什么亭台楼阁,更没什么奇珍异草,唯有几株老树点缀着这空荡荡的院落。 “吴兄有官职在身,不方便公开和我们来往。“怕谢慕白多心,王七在一边解释。 谢慕白不以为然。 一个流犯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去挑剔那么多呢。 刚走没几步,只觉得一股异香袭来。 “七郎来了!” 一抬头,只见吴县令笑着迎上前来。 他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生的虽不算俊美,但也算得上眉清目秀。 同窗相见,分外激动。 吴县令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王七的手。 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沈婉漂亮的眉头不由的一皱。 一个读书人,他的手怎么都快有胡大海的粗糙了呢? 不过这双手看起来很是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硝矿的事可多亏了你,否则愚兄这次可是要死定了!”吴县令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原以为自己虽算不上什么好官,但至少也能护一方百姓平安。” “却万万没想到,竟有人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王七生性孤傲,不喜与人太过亲近。 可吴县令刚帮过他们,他不得不强忍着心中不悦,勉强笑道:“那些人做这种事自然是遮遮掩掩的,吴兄没发现也是正常。” “对了,我给你介绍几个人。” “这位官差胡大海你也见过了,这是我的嫂子和侄女。“ “剩下这两位可不一般,这位是镇国公世子,这位是世子夫人。” 听了这话,吴县令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裳,上前施了一礼。 “吴县令可真是折煞我了。”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伸手将他扶起,“在下不过是流犯之身,又岂敢受你这大礼。” 吴县令听了,连忙说:“世子爷严重了。” “在下刚入仕途时莽撞的很,惹出不少事来,还是经国公爷提点才化险为夷。” “如今国公爷出事,在下无能,不能替他上书鸣冤也罢,如今见了世子再不以礼相待,那未免太不是人了。” 王七见状,笑道:“吴兄,敢情你这饭不是为我备的,而是为世子爷啊!” “当然也有你的份儿!”吴县令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不是你修书一封,让胡大海前来找我,我又如何能成功接手那个硝矿?” “来来来,各位请进!“ “在下备了桌酒席,还望各位能赏脸吃几口。“ 听了这话,谢慕白等才进屋。 酒席并没有备在大厅,而是安排在一间厢房。 这厢房并没有窗户,仅有一扇木门。 关上门后,屋里便密不通风。 虽然有些闷热,但饭菜还是丰盛的很。 从沈婉来到这儿开始,还没一顿能达到这种档次。 大妞虽然馋的直流口水,可依旧还保持着极好的仪态。 见大家要落座,她才拉着沈婉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想坐你身边。” 原主长的又黑又丑,在许多孩子眼里她可是虎姑婆般的存在。 可大妞不但不怕,反而对她依恋的很。 “好!”沈婉笑着将她抱到凳子上,待众人都落座后才坐了下来。 吴县令看了,便拿起一只银壶开始依次斟酒。 这只银壶很是特别,壶柄处赫然镶着块红宝石,看起来和这破破烂烂的院落有些格格不入。 最后轮到自己时,他在那红宝石上轻轻摁了一下。 沈婉目光微微一动。 “世子爷,在下敬您一杯!“吴县令双手举起酒杯,态度极为恭敬。 沈婉听了,立刻捏了一下大反派的胳膊。 谢慕白会意,笑着举起酒杯。 他并没有喝,只是极为优雅的将酒洒在地上。 “世子爷,您这是……“吴县令脸色一变。 谢慕白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说:“这杯是敬家父的。” “对对对……应该敬国公爷一杯!”吴县令回过神来,也将自己的酒洒在地上。 众人见状,也纷纷照做。 可怜镇国公英雄一世,最后却落个尸骨无存,如今就连祭奠都找不到个地方。 银壶里的酒早已经没了,无奈之下,吴县令只能喊来家丁。 这家丁生的极为精瘦,小小的三角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寒光,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大人,不必这么麻烦了。”沈婉瞟了一眼,笑着说,“我和嫂子都不会喝酒,夫君也不大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吴县令目光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银壶,“难道世子爷嫌在下官职低微,不配给他敬酒?” 大妞娘看了,也在一边冲沈婉使眼色。 如今他们都是流犯,早已没了昔日的荣光。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只落地的凤凰,此时也连只鸡都不如了。 堂堂县令敬酒都不喝,未免有些不识抬举。 “我们想要孩子,所以不便饮酒。”谢慕白唇角微勾,一脸宠溺的向身边的沈婉看去。 一听这话,王七等又惊又喜。 “真的?”大妞娘一脸惊喜的向沈婉看去,“你说我也是的,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少夫人,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我,我可是生过孩子的!” “酒不能喝,螃蟹也不能吃……” 看来,谢慕白是真的不能喝酒了。 吴县令听了,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这抹异样,丝毫不差的落在了谢慕白和沈婉眼底。 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大反派拉住了那小丑女的手,冰冷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着。 沈婉也没有动,默默记着每一个字。 “原来如此啊,那我先恭喜二位了!”吴县令突然笑着向那家丁看去,故意加重了声音,“你去给世子爷和少夫人沏壶茶,记着,要上好的茶!” 家丁会意。 没一会儿,他便端来一壶茶。 将茶壶放在桌上后,他冲吴县令使了个眼色,这才退了下去,并将房门关紧。 吴县令颇有意味地笑了笑,起身去拿茶壶。 这次,他不信他们还能找到借口! 第69章 竟然是他! 就在吴县令马上要拿到茶壶的一刹那,却被沈婉笑着一把抢走。 “还是我来吧。”她提着茶壶走上前,率先替他沏了一杯,“这杯茶是我敬大人的。” 吴县令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这茶可是加了料的,他哪里敢喝呢。 “不不不,在下不过是个芝麻官,哪里担的起少夫人敬茶呢。”吴县令眼睛一转,笑着婉拒,“少夫人您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这茶你可一定得喝的!”沈婉狡黠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您是公公的故人,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我和世子爷大婚时大人您没去,这杯就当做是给你补的喜酒了!” “如果不喝,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 喜酒? 这玩意儿还有补的? 况且他们大婚压根都没请他,他凭什么要喝? 吴县令不禁有些无语。 “吴大人果然嫌弃我们呢。”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自嘲。 吴县令咬咬牙,硬着头皮接过那杯茶。 他心一横,一饮而尽。 他的人就在外面,只要及时服上解药,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刚想走,沈婉又及时沏上了第二杯:“这杯就当做是孩子的满月酒了。” 这丑女还没怀上,满月酒都预备好了? 吴县令不想喝。 可看着谢慕白那深邃的目光,他又不得不把茶喝下。 他就不信了,这丑女还能再想出第三个理由来! “这杯是孩子的周岁酒。”沈婉又替他沏满,笑盈盈地说,“说真的,我和大人一见如故。如果不是我们这尴尬的身份,都想让孩子认你做干爹了。” “吴大人,你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吴县令一听,肺都差点气炸了。 照这丑女的架势,估计连孩子的结婚酒都得喝了。 且不说他了,就连王七都觉得沈婉做的有些过了。 “还是别喝了吧!”他清了清嗓子,劝道,“再喝下去,吴大人都没肚子吃饭了呢。” 沈婉嫣然一笑:“吴大人肯定会喝的!” “如果不喝,他分明就是不疼我孩子!” 他凭什么要疼她的孩子? 吴县令气的火冒三丈,差点没直接把桌子都给掀了。 可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他不能放弃。 他咬咬牙,将这杯也喝了下去。 为了避免这丑女再给沏茶,吴县令直接将茶杯藏在身后。 “实在抱歉,我喝的实在太多了,得先出去一趟。”虽然生气,可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不行,他必须快点走! 再不走的话,自己这条老命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这可不成!”见他想开溜,沈婉哪里能如他的愿,立刻笑着拦住了去路,“大人,小女还有一事相求呢,还望大人答应。” 此时,吴县令肚子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急的满头大汗,胡乱说:“行行行……我都答应你,麻烦你让我先出去一下!” “大人,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事呢?”沈婉故意拖延时间。 不是喜欢下毒吗,那干脆就让他好好尝尝这毒药的滋味。 见她闹的实在太过,王七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少夫人,别闹了!” 吴县令是他的同窗,这丑女如此刁难,分明是不给自己面子。 奇怪,她以前调皮是真,但却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孩。 可今天她怎么了? “我没有闹啊!”沈婉歪着脑袋,笑的和天使似的,“吴大人,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 吴县令急的额头冒汗,他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呢:“没……没有……” “这不就得了?”沈婉一边笑着,一边又换干净杯子沏满了茶,“我见大人才华出众,有心让孩子拜你为师。” “只要喝了这杯拜师酒,以后你就是我儿子的老师了。“ 一听这话,吴县令气的差点没把她给活活掐死。 这女人,分明在故意找茬! “少夫人,你别开玩笑了!”他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声音却不由的抬高了声音,“我这点才华在世子爷和王七郎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在他们面前,我岂敢班门弄斧?” 听着那沙哑的声音,沈婉眉头不由的一皱。 怎么会这样? 看手,他像极了那个人。 可听声音,却分明和另一个人出如一辙。 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嗅着空气里那抹异香,沈婉猛的打了个冷战。 不会吧? 他们竟是同一个人?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的向谢慕白看去。 “我家娘子哪里开玩笑了?”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是你不想收犬子为徒,还是根本不敢喝你命人预备的茶水?”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陡然一变。 “世子爷,你的意思是……这茶有问题?”王七白着脸,一脸震惊的向他看去。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吴县令这人一向最忠厚老实,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若非绝对信任,当初他也不会写信借兵了。 谢慕白冷冷一笑,抬眼向吴县令看去:“林大善人,别来无恙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吴县令捂着小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谢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犀利的可怕:“对,叫你林大善人的确不合适,因为真正的林秀才已经死了!” “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吴县令脸色煞白,却依旧保持镇定。 谢慕白瞟了他一眼,眼底涌动着凄冷的寒光:“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生性孤傲的林秀才明明最恨周氏,为什么又突然和她私通?” “如果和周氏私通的不是真正的林秀才,那一切似乎就能解释的通了。” 真正的林秀才不会留着退婚书的,因为这是他的耻辱。 唯有假的,才会用此来证明自己身份。 吴县令闻言,脸色然一变。 他却并没有害怕,只是一脸挑衅的向他看去:“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那你就是在诬蔑朝廷命官!“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会意。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将吴县令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 面具下,竟然是张苍老却不失红润的脸庞! “是你?”胡大海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分明就是那天带他们找林大善人的那个老农夫!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个陷阱,而自己竟像条没长眼睛的鱼一般,傻乎乎的就上钩了。 “吴县令呢?” 王七回过神来。 他发疯似的拽住那农夫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敢挡我路者,必须死!”农夫白着脸,怪怪地冷笑了起来,“没错,我就是那个假的林大善人,也是这里的假县令。“ “可惜啊,你们再聪明也都没用了,因为一切已经太迟了!“ 突然,他眼睛一红,手中的茶杯恶狠狠地掷在地上。 听到信号,半旧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门外,赫然站着一排装备精良的弓箭手! 沈婉目光一紧。 她一挥手,一大包石灰粉从天而降,白色的粉末直接洒在他们脸上。 弓箭手们痛的扔掉长刀,捂着眼睛便惨叫连连。 胡大海见状,没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都给捆了。 “怎么会这样?“看着眼前这一切,农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不可能的,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有问题的?“ 原以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怎知谈笑间自己便输的一败涂地。 谢慕白轻蔑一笑:“第一点,吴县令才三十左右,而你步履间分明透着几分老态。“ “第二,吴县令是读书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你这般粗糙的手?“ “最重要一点,你身上的香气出卖了自己。” “这熏香是波斯国的贡品,不管是村头的老农夫还是吴县令,以他们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得到此物。” “如果没猜错,这是你主子赏你的吧。 自知大势已去,老农夫不由的苦笑了几声。 “没错,你赢了。”他一脸嘲讽的向谢慕白看去,“可我主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比你父兄死的更惨!” “太过聪明的人,命都不会长的!” 话音未落,老农夫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柄锋利的尖刀。 第70章 同行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掌心赫然多了一柄极为锋利的尖刀。 刚想出手,却见农夫脸色陡然一变。 只见他七窍流血,臃肿的身体宛若一滩烂泥般直接倒在地上。 看着那一地鲜血,大妞娘吓的脸色煞白,连忙把孩子的眼睛捂上。 “死了。”胡大海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面无表情地说。 老农夫死了,可所有人都开心不起来。 能杀死并冒充朝廷官员,还将硝矿据为己有,这后台可不是一般的强大。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所有人也都猜到了个大概。 除了风头正盛的三皇子,在大魏还真没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就连狗皇帝的心腹襄阳侯都不可以! 为了皇位他也是煞费苦心,竟谋划多年,下了这么一大盘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婉微微皱眉,转眼向谢慕白看去。 杀了他的爪牙,又让他丢了苦心经营的硝矿,估计此时三皇子连吃了他们的心都有。 大反派虽聪明绝顶,可遇上那个气运之子难免还是要落于下风。 “走一步看一步,没什么大不了的。”谢慕白淡淡一笑,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寒光,“反正即便他不死,那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胡大海目光一暗。 他知道,谢慕白说的都是真的。 自从靠近硝矿那一刻起,三皇子就不会留下他们任何人的性命。 “你把尸体处理好,别让人发现。”谢慕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此地不宜久留,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这是三皇子的地盘,如果真动起手来,他们一群流犯必输无疑。 “那硝矿怎么办?”沈婉有些焦急地问,“难道就扔在那儿,便宜了那混蛋?”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给炸了呢。 “事情都闹的这么大,你觉得那人还敢接这烫手的山芋吗?”谢慕白唇角微勾,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放心吧,此时就算你双手交给他,他都不敢再碰一下了。” “他不仅不敢碰,甚至都不敢追究此事,除非他想让天下人皆知自己要造反。” “这次,他可真是要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心才勉强放下。 看来,此时只需胡大海将事情处理干净就好。 不得不说,胡大海是个人才。 他将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现场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再加上林大善人等来时身穿便装,又隐瞒了身份,以至于根本都没人知道“县令”到过别苑。 至于“县令”神秘失踪一事,那就和他们无关了。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要即刻上路的消息,众流犯们不禁一脸失望。 县城的驿站吃的好住的好,被窝还没暖热呢这就要走? “刀哥伤的这么重,怕是不能远行了。”一官差皱着眉头,对胡大海说。 本来肋骨就断了,如今又中了一箭,别说是远行,就连正常行走都是个问题。 可如果把他留在这里,林大善人的余党将气都移在他身上怎么办? 胡大海想了想,说:“你们抬他上路吧。” “等到了陈留县,我们把他安置在那儿。” 陈留县是秦楚的老家,离这儿仅有一百多里。 即便这些人身体再娇弱,坚持几天也就到了。 那边驿站的人他也熟,把刀疤脸安置在那儿应该不会有问题。 话已至此,那官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抬着刀疤脸上路。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没走一会儿便汗流浃背。 沈婉见状,便过来替换一下推车的官差。 谢慕容虽不会推车,但也在一边替她摇着芭蕉扇。 “不用扇了。”沈婉笑道,“你这样很累的。” 谢慕容甜甜一笑:“再累也没五嫂你累啊,你推着五哥最辛苦了。” “五哥,以后你可得好好待五嫂。” “若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第一个就不饶你!”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这真是他那个自私自利的妹子吗? 才短短几天,她就成了那小丑女的小跟班。 “瞧你说的,世子爷才不会那么做的。”大妞娘在一边笑道,“你看他眼里全都是少夫人,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呢?” 这话说的,连沈婉这个当事人都不信。 大反派眼里全是她,是因为她正推着车子,他的视线正好落在这里罢了。 谢慕白却仿佛被人拆穿了心事般,立刻将目光移到别处。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婉目光一紧。 很快,一辆漂亮的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半旧的绸缎布帘掀开,却见一身华服的秦楚端坐在车上。 “怎么是你?”沈婉一脸诧异。 她非常确定,出发时并没人通知他,他又是怎么追来的? “我要回陈留,自然会经过这儿了。”秦公子温和地笑道,“对了,我从亲戚那里借了辆马车,你和世子爷都上来吧。” 在马车上又轻松又凉爽,远比顶着个大太阳走路舒服多了。 沈婉刚想开口,却见谢慕白阴了脸:“多谢公子好意,不必了。” 见他如此,沈婉也点头笑道:“我自己走就行了。” 他们不想坐马车,可不代表别人不想。 一见秦楚坐着马车前来,孙氏立刻扭着丰腴的小蛮腰冲了上来,撒娇似的说:“表弟,我脚都痛死了呢。” “你再不来的话,我怀疑这双脚一定会断掉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往车上爬。 秦公子脸色一变,有些紧张地说:“表姐,男女七岁不同席……” “呵呵,你都能让沈婉上,我怎么就不行了?”孙氏毫不客气地爬上马车,冷笑道,“况且她可是有夫之妇,貌似你更应该避嫌的吧?” 秦楚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直接下了车。 孙氏看了,气的脸都白了。 可恶! 本以为同车而行,弄不好会碰撞出什么火花,怎知这混蛋宁可步行也不要和她在一起! 不坐就不坐,反正她是不会走的! 秦楚下了车,匆忙来到沈婉身边。 他刚想搭话,却被谢慕白那阴冷的目光给吓的闭上嘴。 见他实在可怜,沈婉便加快了脚步,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你怎么这样?”她皱着眉,瞟了大反派一眼,“他只是想报恩而已,又没什么恶意。” 谢慕白闻言,下意识地多看了她几眼。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异性靠近她,他都会莫名的烦躁不安。 他想,这是病,得治! 见他不语,沈婉也没再说什么。 无意中,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刀疤脸。 只见他躺在担架上,脑袋却有些吃力地歪着,正一脸恶毒地盯着斜前方。 顺着方向看去,只见赵氏正神情恍惚地走在前面。 她的脸色非常差,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和昔日那丰腴圆润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来,刀疤脸是真的被她给伤透了心。 突然,赵氏弯下身子,痛苦地吐了起来。 第71章 情敌 不用说就知道,天气这么热,这赵氏一定是中暑了。 她本就难受的很,可这时大宝却偏偏拽着她的衣袖哭了起来:“娘,我腿好疼,我不想走了,你抱我! 大宝的哭声极为凄厉,可赵氏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李氏心善。 她有意上前帮一把,可自己怀里还抱着个二宝呢,哪里能再带一个? 李氏想了想,便连忙走到马车前,陪着笑问:“三嫂,大嫂不舒服,能不能让她和大宝也上车坐一会儿?” 这马车虽不算大,但坐两三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况且孙氏后背有伤时,几个妯娌对她也颇为照顾。 “这可不行!”见赵氏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孙氏不禁一脸嫌弃,“万一弄脏了马车谁负责?” 看她那嚣张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这辆车的主人呢。 见她如此冷血,李氏气的脸都白了。 李氏是个老实人,也不会骂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从自己面前走过。 孙氏不帮忙,那还有谁可以呢? 这时,李氏看到了正推着车子的沈婉,却没脸上前。 沈婉看了,便将竹筒递给谢慕容:“送给她吧,中暑了得多喝水。“ 这灵泉水虽不能治病,但用来调理身体和补充体力还是很不错的。 “为什么要给她们?“谢慕容不肯接过,生气地说,”五嫂,赵氏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沈婉笑道:“赵氏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心疼李氏罢了。“ 如果赵氏倒下,以李氏的圣母属性,肯定又得多照顾一个人了。 “照你五嫂的意思去做吧。“谢慕白看了眼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大宝,不禁微微皱眉。 不管怎么说,大宝都是谢家的骨肉。 大哥早逝,如果赵氏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谢家岂不是又要多一个孤儿了。 见他也如此,谢慕容这才接过竹筒。 她走到李氏面前,连句话都没说,直接把竹筒塞过去便转身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沈婉在一片树荫下支起铁锅,做了锅苦瓜排骨汤。 嗅着排骨的香气,一众流犯们脖子都伸成了长颈鹿。 当然,他们也只能闻闻味儿。 这时,秦楚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过来,讪讪地笑道:“我这儿只有饭菜,没有汤,能不能和你们一起搭伙吃呢?” 此次上路,他车上带了不少东西,如果想喝汤做就是了,根本不必搭伙。 显然,他只是想单纯报恩罢了。 想想秦楚一路的表现,沈婉也不忍心再拒绝,便点点头。 原以为又会吃个闭门羹,怎知这小丑女竟然点头,这让秦楚吃了一惊:“真的?” “这还能有假?”沈婉笑道,“我正好没合适的主食呢。” 秦楚一听,连忙把手里的食盒放下。 打开后,里面装了几道精美小菜,还有几碟香喷喷的栗粉糕。 这栗粉糕做的很好,入口即化,就连谢慕容吃了都不禁连连点头。 “五哥,你也尝尝啊!”她拿了一块递了过去,笑着说,“这糕点真的很好吃呢。” 谢慕白只是低头喝汤,并不理她。 大妞娘见状,悄悄将谢慕容拉到一边。 “别招惹你五哥!”她压低声音说,“难道你没看出来,你五哥在吃醋?” 吃醋? 吃哪门子的醋? 谢慕容一脸不解:”不……不会吧?” “我五哥把秦公子当成了情敌?” 虽然她很喜欢沈婉,可她并不认为秦楚追求她,更不认为自己那个孤傲的五哥会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傻丫头,这明摆着的事儿嘛。”大妞娘偷偷瞟了一眼,低声笑道,“你五哥爱你五嫂呢。” 她的声音虽低,可谢慕白却把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爱?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爱上自己曾经最讨厌的女人? 大妞娘一定是糊涂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胡思乱想中,他看到沈婉正微笑着给大妞夹菜。 毒辣辣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了下来,把她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眸子照的亮晶晶的。 她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人群中她永远都是闪闪发光的那一个,让他的眼里只能注意到她,再也容不下别人。 “表弟,你吃饭怎么不喊我?”突然,孙氏扭着小蛮腰走了过来,撒娇似的说,“我都快饿死了呢!” 见这女人阴魂不散,秦楚脸立刻黑了。 “我也在别人这儿蹭饭吃呢。”他冷冷地说,“表姐若饿了,自己想办法吧。” 孙氏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鬼才信他没饭吃呢。 为了救那小丑女,他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票,这叫没钱? “那我跟你一起吃。”孙氏眼睛一转,厚着脸皮在秦楚身边坐下,“我吃饭很少的,你稍微分一点给我就行了。” “这汤看起来很不错,给我一碗吧。” 不待秦楚说话,孙氏便动手去夺他的碗。 “这汤是我的!”沈婉一把将她的手打掉,冷笑道,“如果谁敢给你,那他也别吃了!” 秦楚听了,一脸无奈的向孙氏看去:“你再不走,那我也没饭吃了。” 显然,他不打算和自己这个表姐同甘共苦。 孙氏一听,气的肺都差点炸了。 “好,很好!”她指着秦楚的鼻子,大声骂道,“等见了表哥,看我怎么和他说!” 她一跺脚,哭着便冲回了马车。 对于孙氏的威胁,秦楚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喝着碗里的汤。 大妞正啃排骨,无意中却见二宝正蹲在水沟边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看到这个有着双漆黑眼睛的小男孩开始,她就对他特别感兴趣。 他就像一个谜,让人永远也猜不到答案。 见她在看二宝,沈婉想了想,将两块糕递给了她:“去吧。” 大妞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 “这个给你!”她倒饬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跑了过去,将手里的栗粉糕递给二宝。。 二宝沉着小脸,一脸敌意的向她看去:“我不要仇人的东西!” “你和王家有仇吗?”大妞问。 二宝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大妞奶声奶气地说,“这糕点是姐姐给我的,现在就是我们王家的了!” “我们王家和你又没有仇,你自然可以吃我的东西了。” 二宝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他想了想,接过后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自从钱氏死后,二宝的日子就非常难过。 李氏虽然心善,可她毕竟没什么本事,没把他饿死已经很不错了。 “姐姐是大好人!”大妞坐在他身边,奶声奶气地说,“如果不是她,我们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你可以不喜欢姐姐,但以后不许再害她!” “如果被我发现,我就揍你屁股!”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离去。 看着她那小小的背影,二宝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切,小丫头! 个子不高,口气倒不小! 见大妞回来,沈婉又给她盛了碗排骨汤。 “姐姐,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大妞凑到她身边,好奇地问,“为什么还要让我给他送东西?” 沈婉摸了摸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他是大哥哥的亲侄子,你别看大哥哥脸上淡淡的,可心里却非常在乎他的。” “只不过他现在什么都靠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喝点水吧。”沈婉将碗递给大妞后,又拿竹筒向谢慕白走了过来。 谢慕白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你了。” “谢我?”沈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说二宝啊。” “那孩子很可爱的,如果不是钱氏的儿子,我真想抱过来养呢。” “不过说真的,你以后别整天给秦楚脸色看了。” “他知恩图报,就冲这一点,这人就可以交!” 谢慕白不喜欢秦楚。 这一点,不管谁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过既然她开口了,那他也不会再刁难于他:“我听你的。” “不过……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呢?” 第72章 世子爷惧内 这小丑女虽不漂亮,但她才华出众,性格豪爽,只要不是那些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喜欢上她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大哥,人家眼睛不瞎好吧?”沈婉气极反笑,没好气地说,“你都看不上我,凭什么别人就能看得上啊!” “说真的,我都不知道秦楚做错了什么,你没事就给人家脸色看!” 谢慕白张了张嘴。 他想告诉她,自己并没有看不上她,只不过还没到爱的地步。 可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谢慕白不知道。 其他流犯们坐在远处,清楚地看到小丑女将那冷面世子爷给训的无言以对,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会吧? 堂堂镇国公世子,他竟然还惧内? 也对,襄阳侯这个女儿可不是好惹的。 她脾气不好,力气更是大的惊人。 若不老实,弄不好就是一顿胖揍。 “她……她以前就这样?”秦楚也被吓了一跳,有些不安的向王七看去。 王七不以为然,冷笑道:“比这凶的时候还有呢。” “实话告诉你,她曾一口气杀死三匹野狼!” 一听这话,秦楚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本来对谢慕白没什么好感,可一听这话,他倒对其分外的同情。 见王七竟敢说沈婉坏话,谢慕容第一个急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一边替大妞梳着头,一边抗议道,“我五嫂虽然厉害了点,可她对五哥可好了呢!” “这一路上,不管是吃的用的,她宁可亏了自己也不会亏了五哥的。” “谁娶了她,那真是十辈子修来的!” 大妞娘闻言,也在一边连忙点头。 见这两个人都凑不出一个脑子,王七不禁有些无语,难道她们不明白谢慕白为什么会对秦楚有敌意吗? 当然,她们肯定没看出来。 不过这似乎也是个机会。 他想了想,起身向谢慕白走去。 此时沈婉已经去路边水沟洗手,唯有大反派一人坐在油布伞下喝水。 “能问你件事吗?”王七冷冷地问。 谢慕白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沈婉救了你那么多次,你又不喜欢她,为什么不放了她?”王七盯着他的眼睛,故意说,“我看那秦公子人倒不错,如果沈婉跟了他,日后绝对不会吃亏。” 谢慕白闻言,脸立刻阴了下来。 “你对沈婉这么关心,我还以为你对她有意呢。”他冷笑一声,字里行间透着明显的怒意,“如果跟了秦楚,你怎么办?” “我若对她有意,还能轮得到你?”王七轻蔑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再过几天就到陈留县了,你最好尽快考虑一下,别耽误了她的终身。” “陈留一听就是个好名字,难道这是在暗示沈婉会留在那里?” 谢慕白目光冷的可怕,阴恻恻地冷笑道:“你想多了,她不会走的。” “这可不好说!”王七冷笑道,“我看沈婉对那秦公子印象似乎也不错,否则怎么会同意和他一起吃饭?”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一暗。 他也曾说过要放小丑女走,但她拒绝了。 可如果她对秦楚有意,那她还会无怨无悔地留在自己身边吗? 他不知道。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王七得意一笑,这才拂袖离去。 “你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把世子爷给气成那样?”看着那张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的脸,大妞娘吓的连忙拽住王七的衣袖。 王七淡淡一笑:“没什么,只不过想推他一把。” 他不喜欢谢慕白,可为了沈婉,他愿意成全他们。 “推什么推啊,他明明就喜欢少夫人的。”大妞娘会意,笑着说。 王七冷笑道:“你觉得他自己知道吗?” “那他得傻成什么样,竟不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大妞娘一脸诧异。 王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想说,其实傻的又何止谢慕白一个呢。 若不是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又何至于一把年纪了还单着呢。 这时,前面又传来了胡大海催促出发的声音。 走过这条官道,前面是一处茂密的树林。 胡大海挥舞着长鞭在前面带路,其余人尾随其后。 树林里蚊虫极多,不时咬上人们一口。 沈婉从空间取出一瓶花露水:“这是我新制的花露水,可以驱蚊虫,你们试一下。” 她胡乱冲自己身上喷了几下,这才递给谢慕白。 谢慕白嗅了一下,只觉得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 他没有多想,给自己和大妞喷完后,这才递给王七。 其余人都喷完了,谢慕容便将花露水还给沈婉:“五嫂,这个好香啊,简直比我以前用的胭脂水粉都好闻呢。” “哪有那么夸张啊。”沈婉笑了笑,“对了,秦楚还没喷呢,你给他也喷上一点。” 谢慕白听了,目光一暗。 王七说的没错,小丑女对秦楚似乎真的不错,如今竟连花露水都记得他了。 秦楚本想去接,可一看到某人那阴沉的脸,立刻缩回了手。 “不必了。”他摇头笑道,“我身上还有香囊,没事儿的。” “对了,我去方便一下,你们先走吧。” 既然某人不喜欢他,那他还是和他们保持距离吧,等到了陈留县再报恩也不迟。 见他要走,沈婉也没拒绝。 没过一会儿,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是秦公子!”王七耳尖,立刻说。 沈婉听了,推着车子便冲了过去。 见她如此紧张,谢慕白心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只见秦楚坐在一株老树下,双手死死地捂着小腿,身边还有一条吐着猩红芯子的毒蛇蜿蜒而过。 沈婉目光一紧。 一道寒光闪过,冰冷的银针正中毒蛇三寸。 那毒蛇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便不动了。 “不好了,我家公子被蛇咬了!”家丁吓的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向他们看去。 秦公子摇摇头,凄然一笑。 “没事儿的,不过是被咬一口而已。”他咬着牙,扶着大树试图站起,“走,我们去前边村子……” 沈婉见状,立刻将车子放下。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坐在这里不许动!”她飞也似的冲上前,直接将秦公子摁在地上。 一把撩开裤脚,只见伤口处已经发黑。 看来,这蛇毒性极大!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直接俯下身用嘴去吸。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放开他!” 他刚想制止,却见孙氏尖叫着冲了过来。 第73章 示弱总没错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竟敢当众非礼我表弟!”孙氏气的七窍生烟,不禁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 “你分明是嫌弃了你家死残废,所以勾引我表弟想嫁到有钱人家做少奶奶对不对?” 见这女人阴魂不散,沈婉身体里已经压抑住的毒素竟再度沸腾了起来。 她红着眼睛,一把拾起那条死蛇扔了过去。 看着那迎面飞来的死蛇,孙氏吓的脸色煞白。 她尖叫一声,屁滚尿流的便躲到谢慕白身后。 大妞也吓了一跳,不由的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胡大海等听到声音也都赶了过来。 沈婉取出银针,暂时替秦楚封住血脉。 她站了起来,冷眼向孙氏看去:“想救你表弟很简单,得替他把毒吸出来。” “如果你觉得我做不妥,那你来吧!” 一听这话,孙氏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替秦楚吸了毒,那她岂不可以借有肌肤之亲要他负责? 想到这儿,她立刻同意了:“行,我来!” 不就是吸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来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沈婉冷笑一声,便主动让开。 秦楚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 见孙氏前来,他颀长的身体不由的一僵。 这远房表姐打了什么鬼主意,没人比他更清楚。 若非如此,这一路他也不会执意步行,坚决不同她共乘一车。 “表弟,别怕,我来救你!”孙氏一脸娇羞的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缓缓俯下身。 她刚低下头,沈婉撇了撇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丑话说在前头,这蛇毒厉害的很。” “你给他吸,毒素有可能通过口腔渗入血液,自己中毒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这种蛇毒我没研究,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不清楚。” 一听这话,孙氏吓的脸都白了。 多金美男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没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她猛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立刻说:“我没学过医,这毒怕是吸不干净,还是你来吧……” 秦楚见状,干涸的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他的好表姐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像以前那般自私自利。 倒是眼前这个丑女,为救自己,她竟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难怪谢慕白把她当成宝贝似的护着,唯恐别人觊觎。 如此优秀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 见沈婉要弯腰,谢慕白突然说:“还是我来吧。” “你就别捣乱了。”胡大海见状,立刻说,“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妹子更糟心呢。” “少夫人,还是我来吧,你告诉我怎么做。”一家丁见状,连忙上前,“我不怕死!” 沈婉也没多想,便点点头:“注意点,别咽下去就好。” “吸出一口后立刻吐出,尽量不要在口腔内过多停留。” “其他人都退下,别打扰我治病。” 胡大海知道这小丑女治病时不喜有人在场,便让众人散开。 谢慕白不想走,他想在这儿盯着。 如果那家丁做不好,他可以上的。 可胡大海却不由分说,直接将他给推走了。 众人散去后,家丁便弯下腰。 不得不说,他还是非常聪明的。 没一会儿,便吸出几大口黑血。 “你去漱漱口。”沈婉往嘴里塞了片药,将腰间的竹筒递了过去,叮嘱道,“多漱一会儿。” 家丁接过竹筒,便背过身开始漱口。 趁其不备,沈婉悄悄替秦楚注射了抗蛇毒血清。 毒终究是吸不干净的,如果不注射血清依旧还是有危险的。 秦楚正难受的很,只觉得胳膊仿佛被蚂蚁咬了一下。 等他抬眼看去时,沈婉早已不着痕迹的把针筒收回了空间。 “没事,我给你扎了一针。”她淡淡一笑,“不过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再步行,必须乘车。” 秦楚点点头。 他凄然一笑,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泽:“谢谢你又救了我。” 两次了。 她救了他两次了。 这份恩情,恐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如果你觉得不过意,到陈留付我医药费就是了。”沈婉不以为然。 钱可是个好东西,反正她也不会嫌多,总比某人那些奇奇怪怪的报恩方式要好的多。 秦楚闻言,虚弱地笑了起来:“这是自然的。“ 这时,家丁已经漱完口。 他弯下腰,背着秦公子就往外走。 沈婉看了眼那毒蛇,便从空间拿出尖刀,将蛇胆给剜了出来。 还别说,这蛇胆可真大,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她将蛇胆扔进空间,这才追了过去。 刚走没几步,只见谢慕白等正在不远处等着。 “表弟,你怎么样了?”孙氏装模作样地走上前,含泪问。 秦楚并没有理她,他只是冲沈婉疲惫一笑,这才让家丁将自己背回马车。 “表弟,你等等我啊!” 见他上了马车,孙氏心中一喜,连忙追了过去。 沈婉翻了个白眼,这才走上前将架子车推了起来。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冰凉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双娇艳的红唇上。 她到底有没有给秦楚把毒吸出来呢? 他不知道。 胡思乱想中,一行人已经走出了树林。 孙氏一路追着马车,哭成了泪人。 可不管如何哀求,秦楚铁了心不允许她再上车。 只要稍微一靠近,便被家丁给直接赶走。 傍晚时,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没有客栈,一行人只能在村口的破庙暂且栖身。 秦楚情况不大好,不是头晕就是恶心,闹的沈婉都不敢离开他半步。 谢慕白看了,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痛,好痛……”他目光一暗,突然捂住了胸口。 王七在一边看了,不禁撇了撇嘴唇。 看来,某人还真有危机感了。 听到声音,沈婉连忙跑了过来。 “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她紧张地问。 看到她眼底那抹担心,谢慕白胸口的那股闷气终于顺了许多。 “没什么,只是胸口有点不舒服。”他微微皱眉,哑着嗓子说。 沈婉听了,连忙替他诊脉。 “没什么啊,挺正常的!”她不禁一脸疑惑。 谢慕白垂下眼帘,突然像个受伤的孩子般痛苦无助:“今天……是我爹的六十大寿……” “今年本想给他好好办次寿宴的,却没想到……” 说到这儿,他沉默了。 听了这话,沈婉心中一痛。 难怪他会心痛。 可怜镇国公为大魏呕心沥血,且不说寿宴没能办,最终竟连个体面的丧事都没有,这让大反派又如何不难过呢? “把你肩膀借我靠一下好吗?”谢慕白声音沙哑的厉害,“我真的好累。” “好……”沈婉没有拒绝,伸手把他抱在怀里。 谢慕白将脸靠在她的肩膀上,一脸挑衅的向秦楚看去。 果然,示弱总没错的。 秦楚脸一白。 “沈婉,我只剩下你了……”谢慕白哑着嗓子,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微微颤抖着,“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呢?” 第74章 谢三岁 见某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装出这副弱小无助可怜的模样,别说是秦楚了,就连王七都表示没眼看了。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恶心到他连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 他特想上前问一句某人,你今年满三岁了吗? “你……你胡说些什么啊!”沈婉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一下,“说的好像我扔过你多少次似的。” “别说话,快睡吧。” 听了这话,谢三岁死死地盯了秦楚一眼,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和他抢女人,某人还嫩着呢。 小女人的身体又软又香,嗅着那淡淡的香气,他竟真的睡了过去。 谢慕白睡的并不安稳,沈婉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三皇子陷害,此时的镇国公府定是张灯结彩,高朋满座。 可如今,堂堂大英雄竟到了如此凄凉的地步,别说是收尸了,就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 她越想越是难受,越想替这位大英雄做点什么。 半夜时,趁众人都睡着,沈婉悄悄抱紧了大反派。 她使用瞬间位移,转眼间人便到了数丈外的山脚下。 尚未站稳,谢慕白就警惕地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在这儿?”他微微蹙眉。 沈婉目光有些慌乱不安,连忙笑道:“今天不是国公爷的冥寿吗?” “我趁他们都睡着了,悄悄把你背了出来。” “现在也没地儿买纸钱,不过我这儿还有些水果,勉强也可以当祭品。“ 谢慕白心中一热。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想不到这小女人却记进心里了。 沈婉将他放在一株大树下,又掏出几个水果摆放在地上。 空间里的酒不方便拿出来,她便用那筒灵泉水来凑数。 谢慕白跪在地上,复杂的目光透过层层细雨,似乎看到了那片茫茫大沙漠,看到了那个驰骋沙场的父亲。 良久,他才凄然一笑:“爹,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 他冲玉门关方向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再度抬起时,额头上已经一片鲜红。 沈婉眼圈一红。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将灵泉水递过。 谢慕白接了过去,清洌的泉水便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崎岖的小径流向远方。 祭拜后,沈婉不方便再使用瞬间位移,便背着大反派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破庙走。 雨虽不大,但道路却极为泥泞。 “谢谢你。“谢慕白趴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突然开口。 沈婉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慕白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阖上双眼。 耳畔,唯有那无尽的风雨声,还有小女人那沉重的脚步声…… 第二天一大早,雨停了,天晴了,流放队伍也终于来到了陈留县城。 和之前林大善人那破县城相比,陈留县则繁华了许多。 街上车水马龙,两侧商铺林立,路边的小摊上也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离开京城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如此繁华的地方。 胡大海本想去驿站,但在秦楚的执意邀请下,一行人还是住进了秦家别苑。 这别苑虽不大,却异常的精美。 微风正好,饭后,一众流犯们便在院里乘凉。 沈婉看了,也把大反派推到花荫下。 见鲜花开的正好,谢慕白便说:“你弯下腰。” 沈婉听了,便依言弯腰。 只见大反派顺手摘下一朵花,轻轻地插在她发间。 自从这小女人进门,她就跟他东奔西跑的,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更别提买什么像样的首饰了。 日后安定下来,他一定把全天下最好的珠宝都送给她。 孙氏正坐在门口的藤椅上乘凉,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哟,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恩爱了呢?”她翻了个白眼,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果然啊,男人都是些薄情的玩意儿。” “前些日子还对沈嫣情根深种呢,如今就和这丑女卿卿我我的了。” “说真的,我真替沈嫣不值!” 见这女人又作妖,沈婉气不打一处来。 她梗着脖子,冷笑道:“我们就卿卿我我的,怎么了,你嫉妒了?” “不过你嫉妒也没用,那土匪全家都死光了,你想找人给封放妻书都不能够了呢。” 一听这话,孙氏涨红了脸。 “你这贱人,你再敢说一次试试!”她气的一跳三尺高,“你可别忘了,这是我表弟家,我也算是这儿的半个主人了。” “只要我一句话,你们所有人都得从这儿滚出去!” 听了这话,正在附近乘凉的众人不由的笑了起来。 当初见这女人和富家公子沾亲,他们也没敢踩一脚。 如今秦楚都把她赶下马车,看都不看一眼,他们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这必须是真的!”一男人斜着眼睛,怪怪地冷笑道,“当初你和那土匪在一起时,在柴房滚的可真是好,大家可都看的清楚着呢。” 听着那刺耳的笑声,孙氏气的差点哭出声来:“你们等着,我非得告诉我表弟去……” 突然,只听到“砰”的一声,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紧接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锦衣男子带着一众家丁冲了进来。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楚的兄长秦大少。 见院里竟有这么多穿的破破烂烂的流犯,秦大少不由的心头火起。 “都给我滚!”他红着眼睛,厉声喝道。 孙氏一听,立刻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她挺直了腰板,没好气的冲众人吼道:“没听到我表哥说什么吗,你们都给我滚!” 见众人似乎都吓着了,孙氏不由的一脸得意。 “表哥!”她扭着小蛮腰走到秦大少面前,开始套近乎,“好久不见,人家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呢。” “你是谁?”秦大少眉头一皱,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这个如乞丐般的女人。 孙氏娇滴滴地笑道:“我是你京城孙家表妹啊。” 一听京城孙家几个字,秦大少阴恻恻地冷笑道:“你也给我滚!” “表哥!”孙氏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诧异,“为什么?我可是你表妹啊!” “你们孙家没一个好东西!”秦大少一把将她推开,没好气地吼道,“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若不离开,就别怪我翻脸!” 胡大海见状,便走上前冲秦大少施了一礼。 “是我疏忽了。”他陪着笑说,“见秦公子盛情相约,我便同意在此暂住,却忽略了他家人的感受。” “这位爷息怒,我们这就走。”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冲众人喊道:“都收拾东西,马上去驿站!” 众人听了,便纷纷回屋收拾东西。 沈婉收拾好东西,刚推着架子车要走,却见秦楚拖着病秧秧的身子追了过来。 “沈姑娘,你别走!”他立刻拽住她的车,抬眼向秦大少看去,“大哥,你别这样,我的命可是她救的!” “还有其他人,这一路对我也颇为关照,做人可是要讲良心的!” 秦大少阴着脸,目光落在沈婉脸上:“你喊她沈姑娘?” “是的。”秦楚点点头,“她是襄阳侯家二小姐,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留了。”秦大少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镇国公之事连累了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节骨眼和谢家攀上关系?” “难道,你希望下一个被抄的就是我们秦家?” 见秦楚还要说话,沈婉便笑着打断:“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还是回驿站比较好。” 驿站虽不如别苑漂亮,但至少可以住的理直气壮,也不必担心被人给赶走。 “不,我不能让你走!”秦楚一听,不由的急了,“如果你走,那我也走!” “知恩不报,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见他如此,谢慕白脸一黑。 看来他没猜错,这姓秦的对小丑女的确动了心思。 僵持中,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声音。 “大爷,不好了!”一个婆子白着脸,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夫人难产,流了好多血,人怕是不行了……” 秦大少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快,快去把陈留所有的郎中和接生婆都请来!” “如果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都别活了!” 婆子听了,吓的连忙跑了出去。 秦大少也顾不得这些犯人了,带着一众家丁便匆匆离去。 “沈姑娘,你有没有办法?”秦楚听了,立刻用求助的目光向沈婉看去。 第75章 这贱人要杀人了! 沈婉闻言,不禁有些犹豫。 她想了想,婉拒道:“你大哥请了那么多产婆和郎中,想必不会有事的吧。” 秦大少对他们这些流犯极为反感,这时候去难免会给他心里添堵。 “也就是说你有办法,对不对?”秦楚眼睛一亮,立刻拽住她的衣袖。 谢慕白黑着脸,一把将他手打掉。 说话就说话,没事儿动手动脚做什么。 “世子爷息怒,我只是太急了。“秦楚也意识到不妥,连忙赔罪,“我大嫂已经年近四旬,这可是她第一次怀孕。” “她本来身子就弱,如今又难产,我真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沈姑娘,我求你了!” 情急之下,他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地。 沈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说:“你快站起来啊!” 这男人也真是的,动不动就下跪,难道他缺钙不成? “如果沈姑娘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秦楚也是个倔脾气,含泪说,“我娘走的早,大嫂待我视如己出。” “这份恩情若不能报,我也不配为人了!” 又是报恩! 沈婉被他弄的有些哭笑不得:“行,我答应你就是了。” 面对一个知恩报图的好人,谁又忍心拒绝呢。 “那我们快走!”秦楚一喜,连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地上爬起。 沈婉将车子放下,对谢慕白说:“你先随胡大海他们在驿站等我,我去去就来。” 谢慕白微微点头。 虽然不想让她掺和秦家的事,可既然她要去,他也不好阻拦。 “还去什么驿站啊,你们在这儿就行!”秦楚一脸焦急地说,“沈姑娘,人命关天,我们还是快走吧。” 沈婉点点头。 为了充一下门面,她背上了老医吏送的医药箱。 秦家老宅离别苑并不远,仅隔了两里路。 刚进后院,便看到偌大的院子里站了一大群郎中和产婆。 半旧的雕花木门开开合合,丫头婆子们端出一盆盆被鲜血染红的热水。 看着那一盆盆血水,秦大少心急如焚。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郎中走了出来。 “怎么样?”秦大少连忙上前,焦急地问。 老郎中皱着雪白的眉毛,微微摇头:“夫人身体太弱,再加上产婆说胎儿过大……” “大爷,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留所有的郎中和产婆都站在这儿呢,秦大少又能上哪儿请呢? 想到这儿,他不禁心如死灰,难道老天存心让他绝后不成? “大哥,让沈姑娘试试吧!”秦楚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 秦大少瞟了眼沈婉那瘦弱的小身板,冷冷地问:“你生过?” 沈婉摇头。 “滚。”秦大少面色一暗,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秦楚一看,立刻急了:“大哥,沈姑娘医术很高的。” “前几天我被毒蛇咬了,就是她把我给治好的。” 那白发老郎中听了,不由地冷笑道:“二少爷还是太年轻了。” “术业有专攻,女人生孩子和治疗蛇毒是完全两回事。” 秦楚急了,可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说服他们。 他脸一沉,固执地说:“反正我信沈姑娘。” “你信是你的事!”秦大少勃然大怒,恶狠狠地咆哮着,“可我不能把你嫂子的命交到这样一个女人手里!” “人人皆知,沈家二小姐奇蠢无比,不学无术!” “让她给你嫂子看,分明是要把你嫂子往黄泉路上推!” 见他如此,沈婉苦笑着向秦楚看去:“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去驿站了。“ 产妇家属都破口大骂了,她觉得也没必要在这儿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刚要走,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从屋里跑了出来:“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 秦大少脸色陡然一变。 他刚想冲进去,却被秦楚拦住:“如今大嫂危在旦夕,你为什么不让沈姑娘试试,或许还能保大嫂母子平安。” “你给我滚!”秦大少红着眼睛,用力一推。 秦楚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不过是一推,他那瘦弱的身体便径直向后倒去。 沈婉连忙上前扶住,身上的药箱却被撞落在地。 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几根金针在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金针!”老郎中浑浊的瞳孔一缩,一脸诧异的向沈婉看去,“你是药王谷的人?” 沈婉也不想隐瞒:“故人所赠罢了。” 老郎中一听,立刻向秦大少看去:“大爷,你让这小姑娘试试吧。” 药王谷的人极少与外界接触,如今能连金针都能相赠,想必这小姑娘并非泛泛之辈。 看来,是他坐井观天了。 秦大少虽然满腹狐疑,可见老郎中如此说,还是勉强点点头。 秦楚连忙将药箱收拾好,双手递给沈婉。 沈婉接过,这才进了屋。 漂亮的雕花大床上,只见一三十多岁女子躺在那里。 她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整个人虚弱的很。 沈婉认真检查了一下,发现产妇并无大碍,只是胎儿过大。 即便不用剖腹产,侧切也是必须的。 沈婉净了手,把那些丫头婆子们都赶了出去。 见里面人都被赶了出来,秦大少不禁有些恼了:“没人在里面怎么可以?” “大哥你别急,沈姑娘治病时不喜欢身边有人。”秦楚见状,解释道,“若有人打扰,她会分心的。” 老郎中也劝道:“为了避免医术外泄,神医治病都不喜欢有人在场的。” 秦大少并不信那小丫头会是什么神医,不过见大家都如此说,这才做罢。 等了许久,可屋里依旧没有动静。 秦大少急了。 他顾不得许多,直接破门而入。 刚进门,却见沈婉正拿着一柄血淋淋的尖刀站在床前。 “贱人,你在做什么!“秦大少眼睛一红,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他便抄起一个凳子,发疯似的向那小女人身上砸去。 是他太蠢了,他怎么可以相信一个流犯呢! 如今,却害了自己的妻儿。 沈婉并没有动,连躲闪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椅子落下的一刹那,突然,一阵婴儿的清亮啼哭声打破了平静。 第76章 把家人都接过来 秦大少一听,下意识的想撤手。 遗憾的是,那坚硬的椅子已经落在了沈婉的后背上,顿时四分五裂。 沈婉皱了皱眉。 “快让婆子进来给孩子清洗一下。“她强忍着痛意,冷冷地说。 听了这话,一脸茫然的秦大少才匆忙把那些丫头婆子都喊了进来。 知到孩子平安降生,外面的人欣喜不已,秦楚更是美的合不拢嘴。 只不过他们是男人,不方便进去。 这时,秦夫人也幽幽地醒了过来。 “你怎么进来了?”一看到秦大少傻傻地站在那里,她疲惫地笑了笑,“快出去,里面脏。” 秦大少闻言,这才冲上前。 他握紧她的手,哽咽地说:“不,我害怕。” “早知生孩子这么危险,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你怀孕了。” 秦夫人虚弱地笑了笑:“可真是说傻话。” “就算你不要,我还想当娘呢。” 见秦大少的目光一直粘在秦夫人身上,并没有打算看一眼孩子的意思,沈婉对他的反感这才减少了几分。 “你都不问一句,秦夫人生的到底是男是女?”沈婉将手上的血渍洗净,冷笑着问。 秦大少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真的当爹了。 婆子将孩子洗净,包裹好后才抱到他们夫妇面前,笑着说,“是位可爱的小公子呢。” 听了这话,秦大少看了眼那个小小的婴儿。 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他不由的眉头一皱:“果然丑人多作怪,还没出生就折腾他娘了。” “谁说他丑了?”沈婉撇了撇嘴,冷笑道,“刚出生的孩子大都这样的。” “再说了,这可是秦夫人拼了性命生下来,你怎么可以嫌弃?” “怎么,你是不是连抱都不想抱一下?” 秦大少倒不是嫌弃,只是一想到这丑家伙差点把自己夫人给折腾死,就实在是疼不起来。 听了这小丑女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笨拙的把孩子抱了过来。 一抱到怀里,那种与生俱来的血脉亲情却让他又疼惜不己。 丑家伙这么小,自己会不会摔着他,弄疼他? “大爷,给他取下个名字吧。”秦夫人虚弱地笑道。 秦大少连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长这么丑,就叫阿丑吧。”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秦大少,你这么做合适吗,确定儿子长大后不会恨你吗? “谁说我儿子丑的。”大夫人将孩子抱过,一脸怜爱地看着,“我儿子可好看了呢。” “对了,你请的奶娘呢,儿子该饿了呢。” 听了这话,秦大少才回过神来,立刻冲门外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直接把怀里的婴儿给吓哭了。 沈婉微微扶额。 好吧,有这么个不靠谱的爹,阿丑以后可有的罪受了。 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三个身材健硕的奶娘。 还好,爹不靠谱,阿丑的奶娘还是很靠谱的。 “母子平安,我也该走了。”见阿丑要吃奶了,沈婉背起药箱便往外走。 这时候,想必胡大海他们已经到驿站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才一会儿没见大反派,她竟然有些想他了。 秦大少听了,连忙将孩子递给奶娘。 “沈姑娘留步。” 他连忙走到沈婉面前,直接跪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沈婉吓了一跳,“这儿还有人呢。” 看来秦家男人都严重缺钙,改天得给他们开点钙片补补。 “恩公在上,请受在下一拜。”秦大少并没在意那些丫头婆子们的目光,重重地磕了个头。 沈婉被他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连忙将他扶起:“这种大礼,我可受不起的。” 磕头有什么用啊,还不如直接给诊金来的实在。 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粮食布帛,只要能卖钱的都可以。 “不,你受得起!”秦大少一脸愧疚地说,“先前我那么待你,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可你却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相比之下,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其实从始至终,沈婉都没生过秦大少的气。 如果换成自己,也未必会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行了,我不生气,有这时间你还是快陪夫人去吧。”她笑着说,“女人产后最需要丈夫的关心了。” 秦大少听了,吞吞吐吐地问:“多谢少夫人提点……不过,沈姑娘能不能在这儿住下呢?”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贱内刚生产完身子虚,舍弟身体里的残毒也不知道有没有清除……”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那一大院子的郎中足够你用了。”她摇摇头,“我男人身体不好,把他一个人扔那儿我不放心。” “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再派人喊我也不迟。” 她不傻,自然看的出来这秦大少是想报恩。 只不过刚被从别苑赶出来,她实在不想再寄人篱下了。 见她不肯,秦大少连忙说:“这事倒也不难,我派人把你家人接过来便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会意,立刻走了出去。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也没勉强。 算了,住就住呗,反正他们也不会在这儿住多久。 以胡大海的性子,不出两天便会催他们出发的。 得知沈婉要在这儿住下,秦楚又惊又喜,并亲自给她安排了一处小院。 这小院并不大,只有小小巧巧五六间房子,但假山花园一应俱全,美不胜收。 沈婉刚进小院,就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了一跳。 负责办事的婆子也太粗心了,只知道秦大少要接沈婉的家人,结果除了谢慕白兄妹,竟连孙氏和赵氏等也都接了过来。 “我就知道,表哥是绝对不会不管我的!”孙氏昂着头,一脸高傲的在众人面前炫耀着,“你们能住在这儿,全都是托我的福!” “谁敢得罪我,看我不把他给赶出去!” 李氏不解其中原由,只是低眉顺眼,唯恐惹这女人生气。 沈婉撇了撇嘴。 某人既然爱吹,那就随她去吧。 她并没有拆穿,只是径直向谢慕白走去。 “一定累坏了吧?”见她脸色有些不好,谢慕白便问。 沈婉摇摇头:“倒也没什么,只是热了点。” “走吧,我们快进去吧。” 谢慕白点点头。 她推着大反派走了进去,发现房间大都已被霸占,只剩下光线最差通风也不好的西厢房。 “五嫂,是我没用,我没能给你们抢个好房间。”谢慕容跟了过来,一脸愧疚地说,“可这是三嫂的亲戚家,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见她底气如此不足,沈婉不禁有些诧异:“接你们的婆子是怎么说的?” “她没别说的,只是说接谢家人到秦府。”谢慕容小心翼翼地说,“三嫂说那婆子是她过世表姨妈的贴身婆子,一定是秦大少顾念血脉亲情派人来接她的。” “她们这一路上聊的可欢了,好像的确认识。” “我本不想来的,可又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被人欺负。“ 谢慕白闻言,不由冷冷一笑:“难道就不可能是你五嫂替秦夫人接生,秦大少心生感激,所以才将我们接过来呢?” 天底下接生婆那么多,也没见谁接生后还住主人家,还能把家人都给接过来。 谢慕容表示怀疑。 见她不信,沈婉只是笑了笑:“算了,别提这事了。” “对了,你住哪间?” 第77章 请收我们为徒 一听这话,谢慕容气就不打一处来。 “孙氏自己霸占了最大一间,李氏带二宝住一间,最可恶的是大宝,他竟和赵氏各占一间。”她扳着白嫩修长的手指,开始细细数着,“说什么赵氏精神不好,怕自己半夜被活活掐死!” “我气不过和那小崽子理论,却被孙氏给训了一通。” “无奈之下,我只能睡在客厅的屏风后了。”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心中一暖。 这丫头宁可自己睡屏风后也要给他们留一间屋子,看来她是真的改了。 “我倒觉得这里不错。”她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假山笑道,“这里至少没蚊子,也干净的很。” 这里没蚊子,其他屋里不同样没有吗? 谢慕容一脸不解。 傍晚时分,新晋升人父的秦大少派人请他们赴宴。 孙氏一听,立刻精心梳洗了一番。 她这身衣裳是路上李氏给新做的,布料虽然差了些,但至少干净的很。 “表哥请我赴宴,你们就不必去了。”见沈婉正在给谢慕白梳头,她冷笑着说,“别以为自己当了次接生婆就了不起,难道你不知道三姑六婆地位可是非常低的?” “尤其是接生婆,这双手可是脏的很呢!” 沈婉一边梳着大反派那如瀑布般柔顺的黑发,一边冷笑道:“怪不得你这么脏,原来是双脏手替你接生的啊!” “你胡说!”孙氏一急,骂道,“你才脏呢!” “我脏?”沈婉直接撸起衣袖,露出小臂处的守宫砂,“我再脏守宫砂还在,你的呢?” 看着那点守宫砂,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果然,传言是不可信的。 孙氏气的浑身发抖,却偏偏无言以对。 就因为她跟过那猎户,这一路上所有人都明里暗里挤兑她,一些登徒浪子更是隔三差五占她便宜。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就非得揪住这一点不放呢? 再看看赵氏,这才几天时间,大家都不再提她那点风流韵事了。 “反正不许你去!”孙氏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我家的亲戚,你凭什么去见!” “四弟妹,你带二宝和我去,其他人等一概不许踏出小院半步!” 如今这群人中,似乎也唯有李氏带的出去。 赵氏痴痴傻傻的,大宝又没教养,谢慕容又和她有仇。 可李氏却不一样,她性情温婉,进退有度,那清丽的相貌也不会抢了自己风头。 “你确定是请你,而不是请我?”沈婉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 孙氏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一脸嘲讽地冷笑道:“小贱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还没听说哪个接生婆能赴主人宴会的!” 话音未落,她便扭着丰腴的小蛮腰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却见秦楚已经进了小院,身后还跟了两个拿着包袱的婆子。 “表弟你也太客气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又何必亲自来接我?”一看到他,孙氏连忙换了副笑脸,“说真的,我在这儿住已经很打扰了,你们又何必客气,还送什么礼!” 她一边说着,一边便上前拿包袱。 “我是来接沈姑娘的。”秦楚眉头一皱,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憎恶,“这些东西也是给她的。” 刚才这女人的话,丝毫不差的都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这种表姐,不要也罢! 孙氏听了,双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你……你说什么?”她白着脸,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你……你说什么,我可是你亲表姐啊!” 秦楚懒得理她。 他并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进了西厢房。 此时,大反派已经梳好了头。 某人的手实在是太笨了,梳了大半天也没把头发给束好。 最后还是谢慕白自己出马,用半截发簪将头发固定住。 “世子爷,沈姑娘。”秦楚看了他们一眼,毕恭毕敬地说,“大嫂派我给你们送些衣物,也不知道是否合身。” 沈婉会意。 如果没猜错,定是秦夫人见她衣着太寒酸的缘故。 她笑了笑,说:“秦夫人送的自然都是极好的,替我多谢秦夫人。” 谢慕容接过包袱,放到了西厢房柜子,并用锁锁好。 “沈姑娘,请!”秦楚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婉笑了笑,这才推着谢慕白往外走。 “五嫂,你慢点。”看到脚下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谢慕容提醒道。 见他们往外走,孙氏也跟了上去。 “你就不必去了。”秦楚厌恶地盯了她一眼,冷冷地说。 孙氏一脸不解:“为什么?” “因为大哥只想请他们三位。”秦楚一改平时的温文儒雅,毫不客气地说。 孙氏不信,冷笑道:“不可能,我可是你们秦家的亲戚!” “亲戚?”秦楚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我家可没有嫁给土匪的亲戚!” 话音未落,他便拂袖离去。 听了这话,本来心里就不舒服的大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可恶,竟敢不让自己去! 现在倒好,谁都不用去了! “小杂种,笑什么?”孙氏将气都移在大宝身上,歇斯底里地叫骂着。 大宝冲她做了个鬼脸:“我就笑,气死你这土匪婆子!” “看我不打死你这小杂种!”孙氏气的脸都白了,挥起拳头便向大宝身上砸去。 小院顿时乱成一团。 秦楚清楚地听到了身后的一切,却没有制止。 酒宴就摆在老宅的大厅,除了秦大少,还有白天见过的几个老郎中陪坐。 一见沈婉来了,他们便连忙迎上前,将沈婉夫妇让到了上座。 “对了,你表姐他们呢?”见只有他们三人,秦大少抬眼向秦公子看去。 秦公子微微皱眉:“他们不想来。” 没错,他撒谎了。 只要一想到孙氏那张可恶的嘴脸,他就恶心的吃不下饭。 秦大少也没多想,便去招呼客人了。 “沈姑娘,老夫敬你一杯。”一白发老郎中端着酒杯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说。 沈婉见状,连忙摇头:“我不会喝酒的。” 听了这话,老郎中不禁一脸尴尬。 他举着酒杯站了大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敢问沈姑娘一句,你有没有收徒的打算呢?” 沈婉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我……我想拜沈姑娘为师!”老郎中红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 得知这丫头和药王谷相熟时,他对其医术本还心存几分疑虑。 如今亲眼看到她将一脚踏进阎王殿的大夫人给硬生生拉了回来,这让他不由的心悦诚服。 沈婉诧异地瞪大眼睛:“老先生,你是不开玩笑吧?” “没有。”老郎中一脸严肃地说,“我专攻妇科多年,却不及姑娘十分之一。” “如果姑娘能指点一二,那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话音未落,只见其他几个郎中也纷纷上前。 “求姑娘能指点一二!” 看着那些年龄都可以当自己爹的郎中们,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第78章 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可我是个流犯啊!”看着那一张张无比真诚的脸,沈婉苦笑道,“我在这儿住不了多久的。” 众郎中们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流犯? 堂堂秦家,竟然会和流犯走的如此亲近? “不知沈姑娘可有夫家?”白发老郎中谨慎地问。 最近流放的人家里,貌似没听过有姓沈的家族。 不待沈婉开口,谢慕白清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夫家姓谢,镇国公府。” 一听到镇国公府,众郎中们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如果别的人家也罢,可谢家却是万万不能沾惹上的! “大爷,实在不好意思。”老郎中率先冲秦大少施了一礼,毕恭毕敬地说,“我刚记起家里还有点事,得先行一步。” 其他郎中听了,也纷纷请辞。 像他们这种小人物,实在不敢趟这滩浑水。 秦大少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但也没挽留。 “是我疏忽了。”他一脸愧疚的向沈婉看去,“是他们求我帮忙引荐一下,我这才同意的。” 沈婉耸耸肩:“无所谓,我也习惯了。” “别理他们!”秦楚沉着脸,生气地说,“也没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真有事儿也不可能连累到他们的!” 明眼人都看的出,这次流放不过是狗皇帝和权臣们排除异己的借口罢了。 就这群不入流的乡野郎中,哪里配那些权贵们抬一抬那高贵的眼皮? 听了这话,谢慕白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难道你就不怕被我们连累?”他幽幽地问。 “我有什么可怕的!”秦楚冷笑道,“自从家父过世后,我们秦家只问生意,不问政事,就算天塌了和我们也没关系。” “别提这些了,他们不吃我们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替众人布菜。 不得不说,秦家待客还是非常热情的,饭菜极为丰盛。 什么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大约是被他的热情所打动,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很开心。 趁沈婉出去洗手时,秦楚起身追了上去。 谢慕白看了,也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月色如水,残星点点。 微风吹过,满院荷花清香。 沈婉站在长廊下,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年轻男人。 “沈姑娘,我有话想问你。”秦楚红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你……你真的想去大西北吗?”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帮你的。” 原来又是这事儿! 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我说过,我不可能扔下我男人不管的。” “可他根本就不爱你的!”秦楚急了,反驳道,“他当初想娶的是沈嫣,根本就不是你!” “我知道你担心他,我可以给他一笔钱,托官差们一路上对他多加照顾。” “只要有了钱,即便到了大西北他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的。” “你还年轻,你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见他非得让自己离开,沈婉心微微一动。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她试探性地问。 如果仅仅是为了报恩,他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秦楚闻言,一张俊脸涨的红红的,比月下的红荷还要娇艳三分。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她一眼,用力点点头。 如果再不说,这小丑女怕是就要远行了。 他不想让她走。 他想让她留下,留下做秦家少夫人。 “看来我得给你扎一针了。”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才多大啊,哪里分得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爱。” “再说了,我长的多丑!” “谁说你丑了,我喜欢就行!”秦楚红着脸,有些不服地说:“而且你才十六岁,比我还小呢!” “照你这理论,你更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世子爷。” “你对他,或许不过是一时的冲动罢了。” 两人聊的正热火朝天,根本没注意到花丛后的谢慕白。 听了这话,他瞳孔不由的一缩,目光不由的落在那小丑女的脸上。 她分的清吗? 沈婉苦笑着摇摇头:“问题是我对你连这一时的冲动也没有的。” 秦楚脸一白。 “我到底哪里不如谢慕白呢?”沉默良久,他有些不服气地问。 他是皇商之子,家中大富,且四肢健全,可那谢慕白又有什么呢? 除了个残破不堪的身体,还有流犯的身份,貌似只剩下那张中看不中用的脸了吧。 “你哪里都好。”沈婉笑道,“可惜你不是他,而且你对我也未必是爱。” 秦楚反问道:“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这个问题倒把沈婉给难住了。 身为两世单身狗,她哪里有什么恋爱经验啊。 不过平时看的那些言情小说,对付这个涉世未深的清纯少年貌似绰绰有余了。 沈婉眼睛一转,狡黠笑道:“爱一个人,就是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他。” “和他在一起呢,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秦楚听的一脸茫然,可躲在暗处的谢慕白心却微微一动。 她说的每一条,自己好像全都中了。 可这就是爱吗?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一条都没中。”沈婉拍了拍秦楚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想报恩,但真的不必以身相许。” “快回去吧,再不回去,我男人一定会担心的。” 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又是派黑衣人假装行刺,又是以身相许,哪里有财物来的实惠呢? 如果让秦楚知道这她这想法,一定会伤心死的。 难道他堂堂皇商之子,竟连堆财物都不如! 见她执意如此,秦楚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回到大厅后,众人又吃了一会儿便匆匆散席。 沈婉拒绝了秦楚的相送,和谢家兄妹回到了小院。 刚进门,便见孙氏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纳凉。 一看到她,谢慕容故意揉着肚子向沈婉看去:“五嫂,一会儿你给我点助消化的药吧。” “今晚吃的太多,肚子胀的难受。” “不过说真的,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燕窝粥了。” 孙氏脸一黑。 她气的直接从藤椅上跳起,没好气地骂道:“怎么不撑死你!” “可惜啊,某些人连撑死的机会都没有呢!”谢慕容梗着脖子,冷笑道,“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住进来是沾你的光,如今连有酒宴都不请你反而请五嫂,你说这到底是沾谁的光?” “某些人脸皮可真是厚,什么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 她一边说着,一边扭着纤细的小蛮腰往屏风后走。 沈婉笑了笑。 她给了谢慕容几丸山楂丸,这才推着轮椅便进了西厢房。 刚进屋,一股浓郁的香气便迎面袭来。 “这是什么味道?”她不由的皱起眉头。 谢慕白嗅了嗅,说:“有些像香蒲草的味道。” 如今是夏天,气候潮湿,有钱人家用香蒲草熏一下衣裳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不过为什么唯独他们屋子会有这香气,而客厅没有呢?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地冷笑了起来。 第79章 咬死你! “怎么了?”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 沈婉摇头笑道:“没什么,快睡吧。” 天气本就炎热,西厢房又不通风,屋内更是闷热的很。 不过轻轻一动,便汗如雨下。 沈婉拿来一个大木盆,往里面放了些硝石碎块,又注满水。 硝石溶于水后吸收了大量的热量,渐渐凝结成冰。 谢慕白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自幼博览群书,也算是个饱学之士,竟不知硝石除了能造炸药,竟然还能制冰! “你……你这是跟谁学的?”他诧异地问。 “自己闲来无聊时瞎试的呗。”沈婉笑着说,“快睡吧。” 有了冰降温,屋里果然凉爽了很多。 谢慕白却睡不着,今天秦楚的表白给了他强烈的危机感。 当时他特别害怕。 他怕,怕这小女人会点头,会不要他。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自私,他没资格让她陪自己继续吃苦。 可一想到以后得独自一人面对那漫漫长路时,他的心里就空荡荡的。 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的日子。 想到这儿,谢慕白翻了个身。 沈婉已经睡着了。 月光下的小女人是那么的安静美好,美好的让人不忍心去伤害。 “我爱你吗?”谢慕白仿佛在问她,也仿佛在问自己。 夜越来越深。 黑暗中的蚊子嗅到香蒲草的味道,争先恐后般飞了进来。 西厢房并没有帐子,沈婉和大反派自然成了它们的攻击对象。 沈婉被那嗡嗡的声音吵醒,她并没有打,只是稍微勾了勾手指。 顿时,蚊子被收的一干二净。 她悄悄看了大反派一眼,见他睡的正香,便身形一隐,直接去了孙氏屋子。 不得不说,孙氏霸占的这间屋子就是好。 一进屋,只觉得一股清风从碧纱窗吹了进来,实在是凉爽的很。 孙氏则睡在靠墙的一张拔步床上,上面悬挂着漂亮的撒花帐子。 沈婉悄悄走上前,撩开帐子,将蚊子一股脑儿的全都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又将门锁上。 事情做的这么漂亮,沈婉只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深藏功与名。 刚回屋躺下不久,那边便传来了孙氏的叫骂声。 那么一大群蚊子,估计打到天亮她也打不完的。 李氏听到声音,便连忙过去查看。 怎知一推,门却被人给锁了。 她没有钥匙,只能用力拍着门。 一时间,外面乱成一团。 沈婉抿嘴一笑。 “她那么喜欢香蒲草,或许你应该再送点过去的。” 突然,耳畔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沈婉吓了一跳。 扭头看去,只见大反派那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清冷的寒光。 “你没睡?”她心虚地问。 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心微微一紧。 算了,反正他早就知道自己有秘密了,即便亲眼看到瞬间位移也没什么的。 “谁让她先惹我的!”她撅着小嘴,生气地说,“再说了,我只不过是把她送的蚊子全都还回去而已!” 谢慕白目光一软,轻声笑道:“我想说你应该把她窗户也给封上,万一她跳窗逃跑怎么办?” 话音未落,那边果然传来了开窗户的声音。 沈婉正在后悔呢,却听到“扑通”一声的落水声。 “谁那么缺德,把水缸给挪到这儿的?”孙氏浑身湿漉漉地坐在缸里,歇斯底里地叫骂着。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转眼向谢慕白看去:“你干的?” 谢慕白笑而不语。 自从有了拐杖后,他做事方便了许多。 轮椅行走还有声音,可只要在拐杖下端绑上布条,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很多事情。 比如,搬水缸。 “你也不怕累着。”沈婉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低声抱怨道,“以后不许搬这么重的东西!” 谢慕白点点头。 “快睡吧。”听着孙氏的叫骂声,沈婉心满意足地躺下了。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再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杆。 可孙氏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被蚊子咬了满身大疱,挠的身上皮肤都破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孙氏实在是痒的厉害,便托仆人找秦大少求助。 “大哥,别理她!”秦楚凑巧也在,立刻说,“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知道,她作风极差,还和一土匪不干不净的呢。” 秦大少微微蹙眉:“就算不是好人,她也是娘的远房亲戚,娘在世时挺记挂这些亲戚的。” “我只给她找个郎中,又不和她接触,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胡大海派人送来消息,通知他们明天就出发,才一天时间她应该惹不出什么乱子来吧。” 他真小瞧了孙氏的战斗力。 很快,孙氏便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打肿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庞!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等刚打包好行李,却传来孙氏爬了秦大少床的消息! “别管了,我们走吧。”谢慕白微微皱眉。 “不行,你们不能走!”秦大少见状,苦苦哀求道,“我夫人刚生产完,如果让她知道这事,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我真是蠢,不应该不听二弟的。” “他和我说孙氏不是什么好人,我竟没往心里去!” 沈婉听了,不禁沉下了脸。 她没好气地说:“如果你怕秦夫人知道,就不应该招惹她。” 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如果不是这秦大少给她机会,孙氏又如何能得手? 秦大少一听,急的脸都白了:“冤枉,真的天大的冤枉!” “昨晚孙氏说要祭拜家母,我便见了她一面。” “我敢保证,她上完香后我们只喝了杯茶,喝完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婉心一动。 如果没猜错,孙氏一定拿了猎户的蒙汗药,秦大少恐怕还真是清白的。 “不好了,那女人又在闹了!”一婆子匆匆跑了过来,白着脸说,“她说如果不给她个交代,她就吊死在秦家大门口!” 如果她死了,势必会惊动秦夫人。 秦大少宠妻如命,哪里容得这种事情发生。 他急的脸都白了,苦苦哀求道:“世子爷,沈姑娘,你们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如果能帮我解决这个难题,不管你们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 沈婉倒不是贪图他的东西,只是单纯不想让孙氏如愿罢了。 她想了想,笑道:“这事并不难,你找个婆子来给她验一下身不就行了?” 秦大少脸一白。 “我……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他低着头,磕磕巴巴地说。 第80章 你把秦府打劫了? “你傻不傻啊?”沈婉唇角微勾,巴掌大的小脸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你找的婆子不是你说了算吗?” 秦大少这才如梦初醒。 是他急糊涂了。 陈留县可是他的地盘,他还用得着怕那个土匪婆子? 很快,他便命人找来了个牙婆。 不得不说,这牙婆还是非常专业的。 当着众人的面,她直接拆穿了孙氏的谎话。 秦大少,果真是清白的! “来人,把这贱人送到县衙!” “告诉县令,这贱人诬蔑皇商,罪不可恕!” 秦大少恨的咬牙切齿,眼底赫然升腾起浓浓杀意。 看到他眼底那抹杀意,孙氏这才害怕了。 “五弟救我!”她流着泪,一脸绝望的向谢慕白看去,“我不能死的!” “你答应过你三哥,你会照顾好我的!” 谢慕白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我三哥若知道你如此不知廉耻,一定会后悔娶你进门的。” 孙氏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谢慕白,你还是人吗?”她勃然大怒,发疯似的怒吼着,“我为什么会有今天,难道不就是被你所害吗?”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生!” “当初皇上是想让你上战场的,是你三哥扔下了还没掀红盖头的我,替你去的战场!” “如果当初上战场的是你,我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李氏进门比她要早,对当时的情况非常了解。 她白着脸,辩解道:“当时世子爷又犯病了,难道你能让一病人上战场吗?” 此时的孙氏早已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她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尖叫道:“我不管,反正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欠我的,是他害我成的寡妇!” “你错了。”谢慕白冷冷地说,“如果那次上战场的是我,谢家也逃不过今天的命运。” 他没撒谎。 只要谢家还有一个男丁在,三皇子就不可能放过国公府的。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想像三哥那样轰轰烈烈的血染沙场。 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可如今背负着这累累血债活着,那才是最难的。 三哥临行前曾笑着说过,他这人宁折不弯,忍辱负重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 “胡说,都是你这扫把星给害的!”孙氏哪里肯听别人的解释,像泼妇般坐在地上叫骂着。 见她如此厚颜无耻,沈婉不由地冷笑道:“我男人可没逼你嫁给那土匪!” “你给我闭嘴!”孙氏咬着牙,一脸恶毒的向她看去,“沈婉,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明明是我看先看中了太子,偏偏你去横插一脚,害我只能嫁给了一个庶子!”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早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 听了这话,沈婉终于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对自己会有如此深的恨意。 原来,她竟肖想当什么太子妃! 在书中,那太子无疑就是个人形木偶。 要相貌没相貌,要本事没本事,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让男主的造反更合理。 与其说孙氏看上他,倒不如说看上他太子的身份罢了。 “沈婉,我们走吧。”谢慕白没再看孙氏一眼,冷冷地说。 和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沈婉听了,便推着轮椅往外走。 “她怎么办?”秦大少追上前,压低声音问。 他恨孙氏是真,但碍于亲戚这层身份,又不好真的痛下杀手。 沈婉冷笑道:“两条路,一个是你留着做小妾,第二个就是把她赶走,继续流放!” 秦大少连想都没有想,果断选择第二条。 至于报官,那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事情若传出去,一来自己名声受损,二来也会惊动了正在坐月子的夫人。 倒不如将这女人给逐出家门,一了百了! “看在沈姑娘的面子上,今天就便宜你了!”他阴着脸,恶狠狠的冲孙氏吼道,”来人,抽她二十皮鞭,再逐出家门!“ 原以为自己死定了,一听这话,孙氏立刻转悲为喜。 可一想到那二十皮鞭,她的后背就开始隐隐作痛。 见沈婉要走,秦楚亲自送来一大堆谢礼,秦大少也备了一沓厚厚银票。 “这些布匹我能换成别的吗?”看着那两大箱子布料,沈婉问。 秦楚连忙问:“你想要什么?” “给我辆马车吧。”沈婉笑着说。 她早就想要辆马车了,只不过没机会。 有架子车推着谢慕白虽然方便,但终究还是有些累。 可有了马车就不一样了,又轻松又舒适,一路上还可以看沿途风景呢。 况且收了谢礼,秦楚也不再欠她什么了。 “这有什么难的!”秦楚笑道。 没一会儿,他便命人赶来一辆马车。 沈婉拍了拍那黑马的脑袋,满意地点点头:“多谢。” 她将东西都搬上车,又把谢慕白抱了进去。 车内空间虽大,但谢慕容却执意坐在外面。 “你们回去吧。”沈婉也跳上了车,冲秦家兄弟笑道。 秦家兄弟施礼相送:“少夫人慢走!” 沈婉笑了笑,这才一挥马鞭,马车便徐徐前行。 “五嫂,你真厉害,竟然连马车都会赶!”谢慕容又惊又喜。 “这有什么难的。”沈婉笑道,“我骑马更厉害呢。” 听了这话,谢慕容对她的崇拜不由的又增加了几分:“五嫂,你怎么会那么多?” “没人疼没人爱的,会的自然就多了。”沈婉开玩笑地说。 谢慕白在车内听了,心微微一紧。 突然,一年轻男子骑马追了上来。 沈婉一抬头,却发现是秦楚。 “有事吗?”她诧异地问。 秦楚红着脸,有些心虚的向她看去:“我……我想说,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可以回陈留找我的。” 虽然没有魂牵梦萦,更没有在一起时的甜蜜喜悦,但他还是觉得娶了这小丑女应该会很幸福的。 “不会有那一天的。” 沈婉尚未开口,马车里便传出一个阴冷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高,却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不过轻飘飘一个声音,就让秦楚被打的落花流水,无处可逃。 这次,他真的是败了。 他想自己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和这等男人抢女人。 秦楚没听清楚沈婉又说了些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从眼前走过。 从秦府到驿站并不远,没一会儿他们便到了。 在看到沈婉驾着辆马车来到驿站门口时,王七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把秦府给打劫了?”他诧异地问。 第81章 一刀两断 想想车上那一大堆东西,沈婉笑道:“算是吧。” 可惜这马车太小,否则秦家兄弟都能把秦家老宅给塞进来。 这种知恩图报的人,她希望能再来上一沓。 王七才不信她的鬼话呢,冷笑道:“鬼才信你呢。” “对了,那架子车你要吗?”沈婉从车了跳了下来,问。 如今有了马车,那架子车就派不上用场了。 放在马车上还占地方,倒不如送人。 “要,当然要!”王七连想都没有想,立刻说,“白给的东西,哪儿有不要的道理!” 好端端的车不给自己人竟给别人,孙氏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可她后背痛的厉害,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些。 还好秦府的家丁们力气不大,否则她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未必会有。 “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出发吧。”胡大海清点了一下人数,大声说。 话音未落,却见刀疤脸被人扶着走了出来。 他白着脸,一脸焦急地说:“老大,带上我,我也要一起走!” “你这身子,还是在这儿养伤吧。”看着他那虚弱的模样,胡大海劝道。 刀疤脸摇摇头,固执地说:“不,我要去,我可以的!” “没有我,你们怎么过毒瘴森林呢?“ 两人正说着,却见赵氏突然捂住小腹,鲜血如小溪般顺着双腿汩汩滑落。 “大嫂!”李氏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赵氏痛的脸色煞白,锋利的指甲将柔嫩的掌心硬生生刺破,却始终没吭一声。 刀疤脸心中一痛。 他恨这女人骗了自己感情是真,但心底却从未真正把她放下过。 “少夫人,你……你能不能……”他白着脸,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我能原谅你,不代表能原谅她。”沈婉一边替马整理着鬃毛,一边冷冷地说。 她是个记仇的人。 想要她轻易原谅一个人,绝对没那么容易。 赵氏的情况越来越差,身体更快便支撑不住了。 看着那一地鲜血,大宝傻了眼,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你给看一眼吧。”谢慕白看了,抬眼向沈婉看去。 他不是圣母,对于赵氏的冷血薄情也从未忘记过。 不过她若死了,大宝怎么办? 见大反派开口,沈婉也不好意思驳他的面子:“这可是你说的,只给看一眼!” “至于药,我是没有的!” 谢慕白“嗯”了一声。 沈婉让赵氏平躺在地上,手刚搭到脉上,她脸色陡然一变。 “怎么了?”见她神情有异,李氏的心不由的悬到了嗓子眼儿。 沈婉并没有回答。 她看了赵氏一眼,冷冷地问:“到底吃了多少? 赵氏并不看她一眼。 她只是咬破了嘴唇,一言不发。 “你问她又有什么用呢?”李氏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大嫂受到了刺激,脑子根本就不好使了。”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冷一笑。 果然,谢家四个儿媳中赵氏最为精明。 自从和刀疤脸私情被撞破,她便开始装疯卖傻。 见她疯疯癫癫的,人们自然也不会再提那丑事。 相比之下,同样有私情的孙氏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没事就会被人们拿出来挤兑一番。 “是吗?”沈婉阴凉的目光死死地落在赵氏那张煞白的脸庞上,“我不管你真傻还是假傻,最好告诉我到底吃了多少分量的药。” 赵氏咬着牙,依旧一言不发。 “她到底吃了什么?”李氏听了大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一脸诧异地问。 一妇人看了,不禁脱口而出:“会不会是打胎药啊!” “我见过女人打胎,就这样子,会流好多血的!”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刀疤脸咬着牙,愤怒的向赵氏看去,“你没疯,还把我们的孩子给打掉了?” 活了近四十岁,这可是他最第一次当爹,竟然也是最后一次! “对,我没疯,还把孩子给打了!”赵氏凄然一笑,幽幽地说,“我堂堂名门闺秀,被你这种男人占了便宜已经很委屈了,又怎么可能给你生儿育女?” “我的丈夫是谢家大公子,他玉树临风、文武双全,又岂是你这种人可以比拟的?” “我委身于你,不过是想给孩子弄口饭吃罢了!” 听了这话,刀疤脸目光一暗。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可如今这话亲耳听到从赵氏口中说出,他心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你们谁都不必救我,让我死吧。”赵氏一脸绝望地合上双眼,任苦涩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庞滚滚滑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沈婉替她扎了几针,冷冷地说:“连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吗?” “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可别以为自己死了就可以把孩子推给别人!” 施针之后,赵氏的血渐渐止住了,可脸色依旧惨白如雪。 “她怎么样了?”李氏不安地问。 沈婉摇摇头:“她不肯说药量,我也无能为力。” “这辈子,她怕是不能再生育了。” 听到不能生育,赵氏却笑了。 “不能生倒挺好的。”她白着脸,声音虚弱的宛若从地缝里飘了出来,“我只会给大郎生孩子。” 听了这话,刀疤脸眼底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殆尽。 他想了想,苦笑着向胡大海看去:“老大,我留在这儿,不走了。” 既然赵氏如此厌恶于他,他也不必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这次流放,或许两人此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该断的,始终是要断的。 见他如此,胡大海也没说什么。 他点点头,对众人说:“走吧,马上出发!” 赵氏失血过多不能走,李氏和孙氏便找了块木板抬着。 至于两孩子,也只能跟着同行。 没一会儿,几人便支撑不住了。 眼看着沈婉的马车大摇大摆的从身边走过,孙氏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可恶,这丑女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要学医了。 很快,一行人便离开陈留县,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山村。 这村子不大,家家户户门上却都挂着白布,好像在办丧事。 沈婉心中一紧,连忙向谢慕白看去。 第82章 天花 看着车外那飘扬的白布,谢慕白脸色也阴沉的很:“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沈婉点点头:“我不大确定。” 她不确定,其他犯人们也不敢走。 “官爷,这儿是不是太邪门了吧?”一犯人一脸惊恐的向胡大海看去,“我们还是绕路吧。” 幸而是大白天,如果是晚上遇到这么阴森诡异的地儿,估计早就把他们吓的心脏爆裂了。 “绕什么绕?”胡大海阴着脸,不耐烦地说,“这条路最近,如果绕得多走好几天不说,就连路也不及这里平坦。” “我长年走南闯北,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这些年边关战事吃紧,这么多人家同时办丧事也不足为奇。” “再说了,青天白日的你们怕什么?” “只要心里没鬼,根本就不必害怕!” 他没撒谎。 玉门关一役,大魏十万将士全军覆没。 即便尸骨不能还乡,可家人们还是为他们立了衣冠冢。 一时间,棺材铺生意爆火,就连吹锁呐的都小赚了一笔。 听了这话,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走就走吧。 这村子也不大,只要加快脚步,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提心吊胆一刻钟和在大太阳底下走好几天,他们还是果断选择前者。 “大哥,慎重!”沈婉见状,劝道,“我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 “哟,你什么时候都不忘跳出来指点江山啊!”孙氏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神情,“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个流犯,根本没资格在这儿发号施令!” “我们听官爷的,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着赵氏往前走。 此时她已是声名狼藉,除了包子李氏没人再愿意理她。 为了这唯一的同党,孙氏只能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咬牙抬着赵氏。 “妹子,不会有事儿的。”胡大海听了,抬眼向沈婉看去,“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见他不听,沈婉也不便多言,毕竟自己也没证据。 她想了想,取出数条毛巾递给胡大海和谢家兄妹:“所有人都用这个捂着鼻子,不出这村子尽量不要拿下来。” 谢慕容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 胡大海却不以为然。 他知道这小丑女聪明,但这次未免有些谨慎过了头了。 这里又不是毒瘴森林,带条毛巾做什么? 其他流犯们更是不以为然,大热天捂着鼻子做什么,这么干净柔软的毛巾倒不如用来擦汗呢。 很快,一行人进了村子。 村子里极为安静,不时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 谢慕容听的心里发毛,瘦弱的身躯不由的微微颤抖着。 “你进去吧。”沈婉看了一眼,说。 有谢慕白在,想必这丫头不会太过惊慌。 谢慕容听了,倔强地摇摇头:“不,我要陪着五嫂。” “五嫂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沈婉笑了笑,并没再说什么。 王七推着架子车赶了上来,脸上系着胡大海刚发下来的白毛巾。 看到他这副造型,沈婉不由地抿嘴一笑。 “奇怪,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见她在笑,王七便问。 沈婉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 她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如果不幸真被自己猜中,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没走多远,只见一瘦骨嶙峋的老者正蹲在路边烧纸钱。 一缕阴风吹过,尚未烧尽的纸钱便如断魂的蝴蝶般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 见他实在可怜,胡大海便问:“老大爷,你这是在给谁烧啊?” 天气实在太热了,他并没有听从沈婉的话,只是将毛巾随手搭在肩膀上。 “给我自己。”老大爷重重地咳嗽着,声音沙哑的厉害。 胡大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老大爷缓缓抬起头,凌乱的白发间,掩映着一张满是脓疮的脸庞。 胡大海吓的连忙后退几步,牙齿拼命地打着颤:“天……天花?” “是啊。”老大爷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苦笑道,“前些日子,我们村里突然有人得了这病。” “结果没多久不少人都感染上了,如今没感染的人都跑去山洞里躲着,只剩下我们在这儿自生自灭了。” “我无儿无女,没人给送终,只能先给自己烧点纸钱,免得到阴曹地府受苦。” 听了这话,胡大海肠子都悔青了。 “撤,马上撤回!”他连忙用毛巾掩住口鼻,大声喊道。 走在后面的一些犯人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些什么,听到要撤回,不由地抱怨了起来:“官爷,就走这条路吧。” “是啊,绕路多麻烦啊!” 听到众人的抱怨声音,胡大海只能厉声喝道:“快走,这村子有天花!” 一听“天花”三个字,众犯人们吓了一跳。 他们纷纷捂住口鼻,立刻转身就跑。 此时,他们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孙氏也慌了神儿。 她直接扔下担架,飞也似的跟着人流就跑。 “你好歹带着大嫂啊!”李氏气哭了,大声喊道。 想要孙氏回头,那是不可能的。 沈婉赶着马车速度最快,她刚冲到村口,却见大批的官兵已经设上路障,将村子给封了。 “奉县令之命,牛家村发生大规模瘟疫,将所有路口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为首的官兵阴着脸,厉声喝道。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慌了神。 几个胆小的女人听了,吓的直接哭出声来。 胡大海见状,连忙上前陪着笑说:“各位大哥,我是京城过来的官差,负责押送流犯。” “我们进这村子也不过一会儿时间,根本不可能感染上瘟疫的,求你行个方便,就放我们出去吧。” 那官兵冷笑一声,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如果人人都这么说,那我岂不是要把村子所有人都放出来?” “如果疫情蔓延开来,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一犯人不服,质问道:“难道你想把我们这些根本没病的人困死在这儿?” “一群犯人而已,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官兵目光一紧,阴恻恻地冷笑道,“弓箭手准备,谁若敢踏出这路障半步,革杀勿论!” 第83章 神医再世 一声令下,众弓箭手齐刷刷地举起了手里的弓箭,闪烁着凄冷寒光的箭矢对准了众流犯们的胸膛。 只要敢往前再走一步,锋利的箭矢就会贯穿他们的身体。 众人看了,立刻吓的魂飞魄散。 “我们还是回去吧。”唯恐胡大海吃亏,沈婉连忙跳下车走上前,“其实官爷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这病传染性很强,弄不好现在我们已经感染了呢。” 她故意冲着那官差,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为首的官兵一看,吓的连忙用衣袖挡着脸。 “死丫头,你给我滚远点!”他黑着脸怒吼着,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丫头万一真被感染,那自己岂不是也逃不掉? 看着他这副惊恐的模样,沈婉故意又往前走了几步:“官爷你别担心,我应该是没事儿的。” “我只是从村里路过,仅近距离接触过一个天花患者,听他说了几句话,但我绝对没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哎官爷你跑什么啊,你听我说啊……” 那官兵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都近距离说话了,这丫头还想怎么样? 此时他眼里的沈婉,分明就是个行走的天花病毒。 众官兵们虽后退了十余米,但依旧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妹子,现在该怎么办?” 胡大海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尽量和沈婉保持距离。 刚才他离那天花病人最近,如果真的感染了,他不想连累任何人。 沈婉想了想,说:“我们去弄点艾草熏一下,再洒点石灰消毒。” “不过大哥你暂时怕是得隔离,如果有什么不适立刻找我。。” 胡大海点点头:“我都听妹子的。” “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谁胆敢不从,你就让其他官差处置他们便是。” 别看他人高马大,却最容易胡思乱想。 此时的胡大海就已经脑补出自己满脸脓包是什么样子了。 “大哥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我给你点药预防一下。”看到他眼底的不安,沈婉笑了起来,“你身子壮实,应该不会有事。” “你换上这口罩戴着,比毛巾保护性要好的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一包口罩和一包药。 在没确定是否感染之前,她也不敢随便注射疫苗,只能开些预防类的药品。 “你扔过来吧。”胡大海不敢上前。 沈婉会意,便将东西扔了过去。 见她有药,一些犯人也纷纷上前:“也给我们些预防一下吧。” “给你们可以。”沈婉想了想,说,“不过得跟着我去采艾草、找石灰。” 一听要去找石灰,众人立刻哑了火。 村子到处都是病毒,他们哪里敢轻易靠近呢。 “我去!”王七沉着脸,缓缓举起手。 “我也去!”大妞娘和谢慕容见状,也连忙附和着。 见她们俩也举手,沈婉摇摇头:“嫂子还是留在这儿照顾孩子吧,慕容也得照顾你五哥,我和王公子去就行了。“ 看着小丑女那纤瘦的身体,谢慕白不由地叹了口气:“婉儿,相比之下,我们真是枉称男人。” “每次遇到困难都是靠你一女人来保护,列祖列宗的脸,可真的是被我们这些男人给丢光了!”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们想了想,也举手表示愿意同行。 沈婉看了,满意地点点头:“有众兄弟们在,何愁打不败这场瘟疫!” “走,我们这就出发!” 她一声令下,一行人便推着架子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怕被感染,沈婉分给他们一些口罩,又往他们身上喷了消毒液。 “你们去山上采些艾草,我去找石灰。”她想了想,对几个男人说。 王七一听,立刻制止:“想找石灰得进村子,那里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沈婉笑道:“怕什么,我可是郎中,绝对比你们知道该如何预防。” “架子车归我,你们采完艾草后就先回去,然后点燃熏一下。” “放心吧,我忙完很快就回去的。” 王七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也没再坚持。 沈婉换上口罩,这才推着车子进了村子。 那老大爷还坐在路边,见她过来,不由地冷笑道:“小丫头,你竟然还敢回来,难道你不害怕?” “我不怕。”沈婉笑着说,“我不但不怕,或许还可以替你医治,因为我是郎中。” 老大爷并不相信:“这病还有得治?” “小姑娘,你别拿我寻开心了。” 沈婉走上前,非常确定地说:“我的确可以治。” “大爷你现在病的并不严重,只要按照吃药病情完全可以控制住。”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一个药包。 老大爷瞪着那双浑浊的眸子,一脸怀疑的向她看去:“你为什么要帮我?” “村口被封了。”沈婉耸耸肩膀,苦笑道,“如果你们的病不治好,我们也出不去的。” “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我必须替你们治好。” 听了这话,老大爷眼底的警惕减少了几分,这才接过药。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那我能帮你些什么吗?”他问。 沈婉想了想,说:“把村子所有病人聚到一起,我来安排。” 不得不说,老大爷办事速度就是快。 没一会儿,他便将村里所有病人都喊到了家庙。 这村子并不大,可病人竟足足有几十人! 沈婉从中挑选了几个症状稍轻的病人,让他们用石灰粉给村子每一个角落消毒。 至于其他人,她则挨个给注射喂药。 见沈婉年纪太小,一老婆婆皱着眉头骂道:“骗谁呢,如果这丫头会治病,那母猪都能上树了呢。” “是吗?”沈婉冷冷一笑,“如果没猜错,老婆婆你很严重的头痛病,而且现在就痛的很厉害。” 老婆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都说了,我郎中!”沈婉笑着走上前,“我能让你头马上就不痛,信吗?” 老婆婆将信将疑。 沈婉取出银针,轻轻往她头上扎了几下。 没一会儿,老婆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我的头竟然不疼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说,“乡亲们,我们遇到神医了,我们真的有救了!” 一听这话,众村民们纷纷磕头道谢。 “你们快起来!”沈婉看了,连忙说,“药已经分完了,我也得回去了。” “可……可我们没有诊金。”众乡亲们有些不安的向她看去。 沈婉笑道:“我不要钱,你们给我些石灰就行了。” 大家一听,不由地笑了起来:“我们村子别的没有,最不缺的就是石灰了。” “来,大家快给神医多拿点。” 村民们就是热情,那一袋袋石灰,差点没把小小的架子车给压垮了。 不管沈婉如何推辞,几个村民还是帮她把车子推到了村口。 “你还会来吗?”一个村民不安地问。 沈婉笑道:“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的。” 一听这话,众村民们不由的喜笑颜开。 沈婉和他们告别后,便推着车往前走。 “站住,你不许再往前走一步!” 突然,一个凄厉的女声响起。 第84章 我陪你 沈婉猛一抬头,却见孙氏捂着口鼻站在远处,一脸愤怒的向她看去。 “孙氏,你这是做什么?”谢慕白脸一沉,声音冷的可怕。 孙氏红着眼睛,厉声质问道:“这话应该问她才对吧,刚才她是不是进村子了?” 沈婉也没打算隐瞒,冷冷地说:“没错,只有村子里有石灰。” “你进村那么久,弄不好已经感染上了病毒,还好意思再回来?”孙氏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声音又尖又利,“万一传染了我们,你担的起这个责任?” 听了这话,众人皆一脸警惕。 不过小丑女对他们不错,他们也不好跟着起哄。 当然,如果孙氏能将她赶走也不错,毕竟天花实在是太可怕了。 王七几个已先一步回到众犯人处,将新采来的艾草点燃。 见孙氏如此,他便冷笑着问:“那她又是为了谁去找石灰的?” “如果不是为了你们,她又何必冒险进村?” 听了这话,其他犯人们不禁一脸汗颜。 可孙氏却不这么想,她梗着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她这么伟大,也应该为了我们主动隔离。” “别的不说,你看官爷都能主动和我们保持距离,她为什么就不能?” 她没撒谎,自从沈婉建议胡大海远离众人后,他就在几十米处的石头处坐着休息。 一来可以监视这些流犯,二来若真有问题,也不至于传染他人。 其实沈婉压根也没想和他们走的太近,不过孙氏这态度让她心寒。 再看看其他人那些复杂的目光,她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 “行,我这就走!”沈婉推着车子掉头就走。 既然这群人如此薄情寡义,那这些石灰也不必给他们了。 “等等!”孙氏一急,大声说,“你走可以,但石灰得留下!” 沈婉回过头,像看傻子似的向她看去:“你脸呢?” “我弄的石灰,凭什么给你!” 孙氏脸一白,却依旧狡辩道:“谁说这是给我一个人的,这是给大家的。” “再说了,你男人还在这儿呢,难道他不用?” 话音未落,却见谢慕白冷冷地说:“我不用。” 他拿起皮鞭,往黑马身上抽了一下。 于是,马车便缓缓向前驶去。 “五哥,你这是去哪儿?”谢慕容正和大妞娘在一起烧艾,一脸惊愕地问。 谢慕白没有回头,目光落在沈婉那张汗浸浸的小脸上:“我不能让你嫂子一个人在外面。” “可你会被她给传染的!”孙氏见状,立刻大声喊道,“谢慕白,难道你就不怕?” “这有什么可怕的。”谢慕白淡淡一笑,眼底皆是嘲讽的神色,“我宁可一死,也绝对不做忘恩负义之人。” 听了这话,众人脸红的几乎能滴得出血来。 他们都是些名门子弟,一向自视清高,最注重名节。 如今被人骂是忘恩负义,这无疑比打他们的脸更难受。 “贱人,给我滚!”一官差见状,指着孙氏鼻子骂道,“少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又岂是你可以赶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皮鞭恶狠狠的向孙氏抽去。 孙氏不想离开众人。 她一边躲闪,一边惊恐地说:“不不不,我不能走……难道你不怕我跑了吗?” 这官差会怕吗? 村子所有出入口已被官兵层层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提一大活人了。 况且这里处处都是病毒,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乱跑呢。 “你随便跑,我绝对不追!”官差冷冷一笑。 他没再搭理孙氏,壮着胆子向沈婉走去:“少夫人,你快过来吧,别理这种贱人!” 这官差不在乎什么名节,他最在乎的就是命。 所有人里也唯有这小丑女会医术,如果没了她,他们会更危险。 沈婉也猜透了他的心思,便淡淡一笑:“还是算了吧。” “既然你已经把孙氏赶走,那这车石灰就给你了。” 一听这话,官差连忙道谢。 他接过架子车,将满满一大车石灰推了回去。 “你也回去吧。”沈婉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摇摇头,目光无比坚定:“不,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外边。” “你不怕被传染?”沈婉狡黠一笑,“我的手可是碰过病人的!” 谢慕白摇摇头。 他不是不怕。 他怕,非常怕,他怕她有危险。 这次不同以往,以前遇到危险她可以神秘消失。 可这病毒无孔不入,万一真被感染,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可以呢? “行!”见他执意如此,沈婉笑着跳上马车,“那你就陪着我吧。” 谢慕白笑了笑,便冲着黑马又抽了一鞭。 很快,黑马便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了树林里。 半夜,小雨又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一众流犯们被淋的无处躲藏,可沈婉却开心地坐在车厢内听着雨打树叶的声音。 见光线太过昏暗,她便撩起车窗的帘子,在外面挂了一盏羊角灯。 “我这儿有好吃的!”她眼睛一转,拿出一大包酱牛肉,“村里人给我的。” “放心吧,这肉没问题。” 谢慕白笑道:“在我面前,你还用编这么差劲的理由吗?” 沈婉脸一红。 也是,那么多硝石和炸药她都收走了,他没点破不代表他傻。 看着她那涨红的小脸,谢慕白接过了牛肉:“有酒吗?” 沈婉撇了撇嘴,从空间掏出一壶桃花酿。 “我家的?”谢慕白接过,微微一笑,“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我们大婚时剩下的喜酒。” 果然,他没猜错。 府里遗失的那些物品都被她给收走了,还有国库和三皇子府邸被盗,应该都是她干的。 不过如果她不说,他也不会追问。 “你到底喝不喝?”沈婉脸一沉,去抢那壶酒,“不喝给我!” 谢慕白一闪,笑道:“当然喝了。” 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流进白瓷酒杯,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有酒有肉,谢慕白突然觉得这流放路上似乎也没那么苦。 很快,酒肉的香气便顺着微风传到了孙氏鼻子里。 虽被官差赶走,可她也不敢离众人太远,只能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下躲雨。 嗅着那诱人的香气,她气的脸都白了。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又是那丑女! 这群人中,也唯有她隔三差五吃肉打牙祭! “吃吧,吃死你!”看着不远处那点灯光,孙氏咬着牙骂道,“那肉上肯定有病毒,吃了你就会得天花!” 突然,她只觉得身上痒的厉害。 孙氏挠了几把,却越挠越痒。 她一撩开衣袖,借着羊角灯那点微弱光芒,只见胳膊上赫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 第85章 竟是人为! 沈婉酒量不大好。 不过几杯低度的桃花酿,便让她有些脸庞发烫,头晕目眩。 “就这点酒量?“大反派唇角含笑,伸手把她揽到怀里。 沈婉刚想挣脱,却被某人抱紧。 “靠着肩膀休息一下吧。“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脸,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她才十六岁啊! 十六岁的谢慕容还五谷不分呢,可这小女人就已经担负起整个流放队伍安危的重任了。 靠着那宽厚的肩膀,沈婉只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怎么办? 她好像越来越依赖大反派了。 一想到日后他会风风光光的去求娶沈嫣,她的心就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痛。 胡思乱想中,只见孙氏冒着雨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沈婉,快救我!”她白着脸,哭天呛地般的嚎叫着,“我好像被感染了!” 沈婉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尖叫道:“你离远点,万一传染了我怎么办?” “贱人,你敢不给我治的话,我就拉个垫背的!” 孙氏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她一把拽住谢慕白的衣袖,无论如何不肯松手。 见这女人竟如此恶毒,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锋利的尖刀刚落到掌心,却见沈婉一针向那女人前额刺去。 顿时,孙氏身体一软,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泥泞中。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冲她做了个鬼脸,狡黠一笑:“你说做什么呢?” “你都想传染我男人了,你说我又会怎么对付你呢?” 孙氏闻言,立刻吓的魂飞魄散。 沈婉也没客气。 她跳下马车,一把拽住那女人的衣领,像拖死狗似的径直往前走去。 在路过一个蛇窝时,她便顺手把孙氏扔了进去。 “沈婉,你混蛋!”见那一条条吐着猩红芯子的蛇爬上自己的身体,孙氏眼底满满的都是惊恐的神色。 她最怕蛇了,可这丑女竟敢把她扔在这里! 沈婉从衣袖抽出一柄锋利的尖刀,冲着刀尖吹了口气。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她邪恶一笑,恶狠狠地说,“我一再宽恕你,不是因为我怕,而是不想脏了手!” “可你再三挑衅于我,如果再不出手,会不会被你认为是个包子呢?” 看着那闪烁着冰冷光芒的尖刀,孙氏真的害怕了。 是她傻。 从小到大,她在这丑女面前就没占过什么便宜,却偏偏想处处压她一头! “你……不能那么做!”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杀人得偿命的!” “谁说我杀人了?”沈婉冷笑道,“我可以说是你得了麻风病心生绝望,自己想不开自杀的!” “你说官差会不会信我的话?” 胡大海是这群人的领头,哪怕这丫头说太阳晚上出来,他都会无条件相信。 看到孙氏眼底的恐惧,沈婉冷冷一笑,手里的尖刀已经落在了孙氏那张惨白的小脸上。 “不……我再也不敢了……”孙氏吓的哭出声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婉你原谅我吧,我不该再三为难于你的!” “求求你别杀我,我真的好怕……” 对于孙氏的话,沈婉才不信呢。 她收起尖刀,缓缓起身:”放心吧,一个时辰后穴道便会自动解开。“ ”当然,前提是你能活到一个时辰后……”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回到车厢后,见小丑女身上湿了,谢慕白便拿出毛巾,替她擦拭脸上的雨水。 “你说孙氏和那些人一直在一起,她会不会传染给别人。”谢慕白微微蹙眉。 如果孙氏感染,那大宝、二宝怕也是逃不掉了。 他不喜欢那两孩子,却不代表不关心。 “她肯定不是那病。”沈婉冲他做了个鬼脸,“就算被感染,这病最快也得好几天才能发作,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有症状。” “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是过敏了。” ”我把她扔在蛇窝,那蛇没毒,这次估计能把她给吓个半死!” 听了这话,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宠溺的神色。 他伸出冰冷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可真是调皮。” “别打头啊!”沈婉捂着额头,生气地说,“万一打笨了你负责啊!” “我负责。”看着那张可爱的小脸,谢慕白突然说。 下半辈子如果能和她一起度过,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看着大反派那炽热的目光,沈婉只觉得脸烫的厉害。 “我……我困了……”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磕磕巴巴地说。 谢慕白微微点头。 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又取了床薄被替两人盖好。 第二天一大早,风停了,雨住了,又是一个热的让人烦躁的天气。 吃完早饭,沈婉便将一瓶消毒液递给大反派:“我答应村民们今天继续给他们医治,你在这儿等着。” “这个是消毒液,你过一会儿往周围喷几下。” 谢慕白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地说:”还是我陪你去吧。” 每次都是她一个人独闯龙潭虎穴,他心里真的非常不忍。 他是男人,应该去的。 沈婉笑道:“你就别去了。” “我身子壮,消毒措施又做的到位,肯定不会有事的。” “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的,带着你速度倒会慢。” 原来,自己成了她的拖油瓶。 谢慕白心里虽然有些酸酸的,但还是微微点头:“那你小心点。” 沈婉笑着点点头,这才进了村子。 在替村民们发放完药物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姑娘,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老大爷红着眼睛,感激地说,“昨天吃了你的药后,我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 沈婉笑道:“大爷你病症比较轻,如果不出所料,有半个月应该就会全愈了。” 一听才半个月就能好,老大爷又惊又喜:“姑娘,你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可惜我们这儿太穷,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的。” “不过前些日子一个过路商队过来讨水喝,给了我们一些衣物。” “虽然是穿过的,但看上去还算比较新。” “如果你不嫌弃,就拿回去穿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家里掏出件衣服。 虽是半旧衣裳,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我们家也有!”几个病人听了,也纷纷从家里掏出几件衣物。 看着那些半旧的衣裳,沈婉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看衣服大小,这似乎是同一个人的衣物。 有内衣,有裤子,还有长袍。 那过路的商人也是奇怪,就算是为了报恩,又何必将自己的贴身衣物送人呢? 这手法,倒像极了小说中用来害人的手段。 想到这儿,沈婉不由的心中一紧:“你们发病是他们走后多久?” 老大爷点点头:“最早的一个是他们离开后半个多月吧。” 沈婉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万万不曾想到,这场瘟疫竟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第86章 摆明了一个不留 可又有谁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沈婉几乎都没有去想,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三皇子的名字。 “这些衣物挖个深坑都烧了。”看着那几件衣物,沈婉目光一暗。 一听要烧掉这么好的衣服,老大爷不禁有些心疼。 “为什么?”他一脸诧异的向她看去,“小姑娘,就算这些衣服穿不了,你可以送给别人啊。” “实在不行,你拿到当铺去也能换几个钱的。” 沈婉摇摇头,冷冷地说:“你们就是被这些衣服给传染的。” 一听这话,众村民们吓的脸色陡然一变,手里的衣物也落到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 “是啊,我们和那些商贩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害我们?” 为什么? 因为这是流放队伍去大西北的必经之路。 只要谢慕白前脚进了这个患有天花的村庄,官兵们后脚便会封村,把他们全都活活困死在这里。 为了除掉大反派,三皇子也算是煞费苦心,竟早早布下这个局,摆明了这一百多人一个也不想留。 当然,这一切沈婉是不可能告诉村民们的。 “或许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吧。”她想了想,安慰道,“毕竟这么缺德的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 “听我的,快把这些衣服远远的挖个坑烧了,再洒上石灰粉后掩埋。” 对于沈婉的话,众村民们还是比较相信的。 村子的人一向健健康康的,自从那队商贩经过后,就有了这可恶的毛病。 于是他们按照沈婉说的,将这些衣物都焚烧掩埋。 沈婉又拿出些消毒液,和村民们将村子彻底消毒后这才匆匆离开。 她走出村子,躲进空间消完毒后才回到树林。 刚进树林,便看到谢慕白正坐在车上远远地看着。 “今天回来的倒早。”他目光一软,将手里的竹筒递了过去。 沈婉接过喝了一口,这才将自己的发现悉数告知。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一沉,目光阴冷的可怕。 “果然够狠!”他冷笑一声,眼底赫然升腾起浓浓的杀意,“难道他就不怕疫情蔓延,再传到京城?” “你……你该不会想让病情扩散吧?”沈婉白着脸,不安地问。 书中写过,为了复仇,大反派手段极其阴狠,双手不知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 也正是因为这个,三皇子才会众望所归,踏着他的尸骨登上皇帝宝座。 谢慕白眉头一皱,目光复杂的向她看去:“你以为我是三皇子?”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长舒了口气。 对,她怎么忘了,如今的大反派还没黑化呢。 唉,如果他一直不黑化那该多好啊。 “不……我只是随口说说。”她有些不自然地笑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慕白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冷笑道:“即来之,则安之。” “我们走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沈婉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难道你不怕感染?” 大反派身体很弱,病毒最喜欢找他这种病娇美男下手了。 如果他真感染了,再毁了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就算他不想黑化也难啊!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谢慕白淡淡一笑,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泽。 沈婉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红着脸说:“我又不是神医,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对了,中午想吃什么?” 反正大反派已经知道她有秘密,如今取东西也不必再避讳了。 谢慕白想了想,说:“记得抄家前厨子熬了锅香菇海鲜粥,我想喝那个。” 香菇海鲜粥? 当时沈婉收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也记不得还有这么锅粥了。 于是,她胡乱掏出一个砂锅。 打开一看,是牛肉汤。 再掏出一个,是锅粳米粥。 “真没有啊!”沈婉一脸无辜的向大反派看去,“我保证,我没见过那个,我也没偷喝。” 谢慕白自认为视力还是很不错的,可这小丑女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变出两个砂锅,他竟没看出任何端倪。 “这粳米粥也是不错的。”他淡淡一笑,盛了碗粥。 他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可其他人就惨了。 穿过这村子就有个小镇,再加上天气又热,所以胡大海只预备了一天的窝头。 那点窝头很快就被吃光,他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村子里倒有粮呢,可是他们不敢进。 出去更不现实,毕竟路口还有大量的官兵把守。 若敢硬闯,他们就会立刻被射成马蜂窝。 无奈之下,一些犯人们只能拔野菜吃。 很快,别说是野菜了,就连路边的野草都被拔的一干二净。 再过几天,估计都得啃树皮了。 他们惨,孙氏更惨。 那些蛇没毒是真的,但也把她给吓了个半死,身上更是被咬了好几口。 好不容易从蛇窝爬出来,刚看到树上有个野果,却被王七给一把摘走。 沈婉正和谢慕白吃的香呢,却见王七拿着个果子走了过来。 见他们吃的如此好,他不由地冷笑道:“亏我还在担心你们,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沈婉笑道:“我也想给你们送的,可我现在若过去,不得把其他人给吓死啊?” “一群忘恩负义的玩意儿,管他们呢。”王七在她身边坐下,将果子递了过去,“怕你饿着,刚摘的。” “如果你不想吃,那我就带回去。” 沈婉一听,一把将果子夺了过来:“不吃白不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咬了一口。 这果子又酸又涩,并不好吃。 不过沈婉倒是挺开心的,毕竟这是王七摘的。 见他们互动如此亲密,谢慕白不禁微微皱眉:“说吧,有什么发现?”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王七白了他一眼,不悦地说,“那些官兵们分两拔,每六个时辰换一次岗。” “就在昨天晚上,有人给他们送来了大量的桐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桐油? 一听这两个字,谢慕白和沈婉不由的对视一眼。 难道,他们也想放火? 第87章 孙氏死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沈婉气的脸都白了,厉声骂道,“就算我们碍了他的路,可那些村民们却是无辜的!” “一把火将村子全都烧掉,亏他想的出来!” “若让这种人登上帝位,大魏百姓能有好日子过才怪呢。” 见她有些口不择言,谢慕白伸手拍了拍她那瘦弱的肩膀。 “你不必那么谨慎。”王七看了,冷笑道,“自从决定和你们同行那一刻起,我就不会站在三皇子那边。” 虽然不曾明说,可他心里却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三皇子表面韬光养晦,但他的野心却瞒不了王七,毕竟自己也曾经是他拉拢的对象。 这次被流放,和当初的拒绝绝对有关。 三皇子招揽不到的人才,他宁可毁掉,也绝对不会让他成为太子的党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婉一脸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 山上树极多,如果官兵们真的放火,后果不堪设想。 她倒可以逃,可其他人呢? 谢慕白想了想,抬眼向王七看去:“你去找胡大海,把我的意思告诉他。” 两人又密谋了一番,王七这才起身要走。 “这个你拿着。”沈婉看了,拿了两包酱牛肉给他,“小包给胡大海,大包你们吃。” “谢慕容那里,你得多照应着点。” 王七误会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牛肉,笑道:“看来这里村民们还是挺热情的。” “你不怕这牛肉有病毒?”沈婉狡黠一笑,活脱脱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王七不以为然:“你都敢要,我怕什么!” 对于小丑女的医术,他放心的很。 就算她治不好麻风病,但想自保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行了,你快走吧!”沈婉笑着催促道,“再不走的话,那些官兵们都要放火了呢!” 听了这话,王七这才拎着牛肉离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沈婉不禁挠挠头:“你说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自从第一次见面,王七对她就不错。 这一路上,他对她的关心似乎有些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围。 “是不是喜欢你?”谢慕白挑了挑剑眉,酸溜溜地说。 沈婉撇了撇嘴:“鬼才信呢。” 她隐隐觉得,王七一颗心都扑在大妞娘身上。 当然,这话她不敢乱说。 她不信,谢慕白也不信。 可如果无关风月,王七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主动帮助她呢? “算了,别提这些了。”谢慕白替她盛了碗牛肉汤,“多吃点,今晚的事全靠你了!” 沈婉已经饱了。 可听了这话,还是接了过来。 傍晚时,又起风了。 狂风中,山上的树木拼命地摇晃着,宛若鬼影幢幢。 趁着夜色,沈婉身形一隐,直接进了空间。 她溜到官兵帐中,搞定一切后便绕到了众官兵们后方。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些官兵开始行动了。 他们将大量的桐油倒在路口,又将点燃的火把扔了上去。 “奇怪,怎么点不着呢?”一官兵一脸诧异。 另一官兵见状,连忙弯腰细闻。 “糟糕,被调包了!”他脸色陡然一变,失声尖叫道。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原想将牛家村夷为平地,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了这瓮中之鳖! “快救火啊!”胡大海大吼一声,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见火势极猛,众流犯们并不敢上前。 “跟我走!”王七沉着脸,一脸郑重地对众人说,“我知道出路!” 一听这话,众人眼睛不由的一亮。 王七的确知道出路。 白天时他们都商量好了,火由沈婉来放,她会在最北边留下一个缺口,众流犯们便可以借此逃跑。 只要他们走了,三皇子自然也不会再为难这些可怜的村民。 火越来越大,等官兵们好不容易把火扑灭时,却发现一众流犯等早已跑的干干净净。 “可恶!”为首的官兵气红了眼睛,破口大骂,“撤!” 这时,孙氏摇摇晃晃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一听官兵们要撤,她兴奋的差点没叫出声来。 她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太好了,胡大海等只顾着逃命把她给扔下,如今这些官兵们也要撤退,那她岂不就成了自由之身? 听到脚步声,官兵们这才注意到孙氏。 见她满脸红肿,一官兵吓的瞪大眼睛:“头儿,这女人有天花!” 为首的官兵目光一冷,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弓箭。 只听到“嗖”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 孙氏尚未跑到路口,却见锋利的箭矢已经贯穿她的胸口。 她一脸茫然地低下头,看着那如小溪般汩汩流下的鲜血。 怎么会这样? 她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那丰腴的身体便重重地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她瞪着空洞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黑漆漆的天空…… 天亮了,官兵们也撤退了。 沈婉却没有走。 她将药分给村民们,耐心地告诉他们药量和用法。 “姑娘,你真的要走吗?”老大爷含着热泪问。 沈婉点点头:“是的,我必须得走。” “你们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控制,不过还得继续隔离。” “再过上几个月,身上的病毒没了传染性,你们的家人也可以下山了。” “当然我没用,这病会留疤的,这个我治不好。” 老大爷他们还会在乎区区疤痕吗? 能死里逃生,对他们来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姑娘,我们已经很知足了。”老大爷感激地说,“不过你们路上得小心点,前面数十里处有个黑风寨,那里住着伙土匪。” “他们抢了女人就卖掉,男人就杀了。” “这些年来,他们祸害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道:“大爷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们这行人里面有官差,那些土匪再大胆子也不敢和官家做对吧?” 不敢吗? 她不知道。 可老大爷却相信了:“好像也是,官府的车辆从那边走还真没出过事,不过小心点总没错的。” 听到沈婉要走,村民们送来了不少东西。 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蔬菜瓜果,可沈婉还是收下了。 她知道,如果不收,他们心里一定过意不去的。 和村民们告别后,沈婉这才上了马车,和谢慕白快马加鞭,终于追上了胡大海。 “孙氏死了。”胡大海面无表情地说。 第88章 验血 冲出路口后,胡大海并没有走远。 他潜伏在附近树林准备接应沈婉,却看到了孙氏被杀一幕。 身为官差,他有责任保护自己的流犯,可这次他并没有。 素日里这女人最爱兴风作浪,如今她死了,他倒可以松口气了。 由于刀疤脸不在,其他官差也不大认得路,在他们的催促下,胡大海这才带众人转移到安全地带。 沈婉只是“嗯”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太多神情。 “那些村民们说附近有个黑风寨,你知道吧?”她淡淡地问。 胡大海皱了下眉头:“听说过,那是个土匪窝。” “不过如今牛家村情况特殊,我们也只能走那条路了。” “对了,我们在牛家村有过停留,会不会有问题?” 他胆子虽大,可一想到老大爷那张满是脓疮的脸,还是不禁后背一凉。 沈婉笑道:“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件事。 “大哥,你马上将所有人都召集到我这里,我给大家验下血。” 胡大海闻言,立刻将一众流犯喊了过来。 “我才不要她给检查呢。”登徒子娘见状,立刻说,“这女人在村里待的时间最久,她才最有可能感染上病毒呢。” “如果让她给检查,弄不好会将身上的病毒传染给我们!” 其他流犯虽不敢直说,但也纷纷找各种理由推脱。 “我离那老大爷很远,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我更没事了,我还站在队伍最后呢。” 见他们执意如此,沈婉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这样吧,我去树林,离你们远点。” “让谢慕容和大妞娘给你们采血,由她们将血样交给我,这总行了吧?” 自从她离开队伍后,谢慕容等并未和她有任何接触,这个安排倒也妥当。 众流犯们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毕竟他们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感染。 于是,沈婉将采血注意事项告诉谢慕容和大妞娘,又将一包银针和数个小瓶交给了她们。 两人都冰雪聪明,一点就通,很快便能得心应手。 沈婉见状,这才和谢慕白赶着马车来到树林里,在一处空旷处停了下来。 “你在外面给我盯着点儿。”她淡淡地说,“一会儿若有人来,千万不能让他们打扰我。”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真乖!”沈婉摸了一下他的头,调皮一笑,“等我忙完了请你吃糖!” 谢慕白脸一黑。 这丫头,难道他不知道男人的头和女人的腰一样,都是不能随便摸的吗? 沈婉并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将他抱到车外,自己则留在车厢内。 很快,谢慕容便过来送第一批血样。 每份血样上都标注着流犯们的名字,每次都是谢慕白接过,再转交给沈婉。 如此几次后,谢慕容对车厢内的沈婉产生了好奇。 “这次我递给五嫂吧。“她笑着说,“说真的,我挺想看看五嫂是怎么通过这些血液判断是否感染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撩车上悬挂的帘子。 谢慕白目光一冷:“你敢动一下试试。” 一听这阴冷的声音,谢慕容吓了一跳。 这样宛若阎罗的五哥,是她从未见过的。 “给……都给你……”她白着脸,战战兢兢的将手里的血样递了过去。 谢慕白接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走。” 谢慕容一听,这才跌跌撞撞地离去。 待她离开,谢慕白才将血样递了进去。 他坐在车外,竖着耳朵听着车厢内的一切。 车厢内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如果没猜错,此时撩开帘子,里面定是空无一人。 不过他没有动。 那小丑女让他给守着,无非是相信自己。 很快,一百多份血样便有了结果。 在看到一流犯的化验结果时,她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沈婉想了想,便离开空间找到了胡大海。 她指着登徒子娘,压低声音说:“她感染了病毒,虽然非常轻微暂时还没传染性,但她年纪实在太大了,我怕她身体承受不住。” 胡大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队伍中出现了感染者,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现在没传染性,可不代表以后没有! 他阴着脸,立刻向那老妇人看去:“你出来,离大家远一点!” “为什么是我?”登徒子娘一脸诧异。 她不明白,可其他人却都听懂了这话后的潜在含义。 他们捂着口鼻,纷纷和这妇人保持距离。 看到众人的反应,登徒子娘也回过神来。 “贱人,你少冤枉我!”她指着沈婉鼻子破口大骂,“我怎么可能得麻风?” “我知道了,你和孙氏是一伙的,我儿子就是被你们给害死的!” 沈婉懒得理她。 她累了一天,哪里还有精神吵架。 “你准备把她怎么安置?”她抬眼向胡大海看去。 胡大海连想都没有想,果断地说:“把她留在这里就行了。” 一听这话,登徒子娘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唯一离的近的就是刚逃出来的牛家村。 她宁可死,也绝对不会去那个满是麻风病人的村子。 “不,我不要在这儿!”她连忙向自己几个庶子看去,“我没病,要和我儿子在一起!” 几个庶子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娘,你还是听官爷的吧!” “是啊,你这样勉强上路,对自己身体也不好的。” 本就是庶出之子,这嫡母对他们又不咋样,他们才不会傻到和她继续同行呢。 听着庶子们那冷漠绝决的话语,登徒子娘只觉得心脏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看着她那满头白发,沈婉不禁心生怜悯。 “牛家村的村民们已无大碍了。”她想了想,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和他们打个招呼。” “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药,你现在只是刚感染,只要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的,甚至连伤疤都不会有。” 其实能留在牛家村也不错,至少不用再长途跋涉。 “要留你留下,反正我是不留!”登徒子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见她如此,沈婉走上前。 她弯下腰,压低声音说:“你以为继续走就很好吗?” “前面就是土匪窝,再往前走还有毒瘴森林。” “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我们死了多少人,接下来的路还会死多少,我们心里都不清楚。” “不瞒你说,往年流放大西北的犯人,能有六成走到就已经是很幸运了。” 听了这话,登徒子娘沉默了。 走了这些日子,她体力已经明显不支,也不知能再坚持多久。 况且那几个庶子又不可靠,她并不认为在关键时刻还能指望得上他们。 “我真的感染了?”她问。 沈婉点点头。 第89章 接种疫苗 登徒子娘想了想,说:“行,那你给我药!” 走就走,反正跟着流放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赌上一把。 “上面写着用法和注意事项,你必须按时吃!”沈婉也没犹豫,将一大包药交给她。 “放心吧,我命金贵着呢。”登徒子娘接过药,便起身向胡大海看去,“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走后,你不会给我弄个什么通缉犯吧?” 胡大海巴不得她走呢。 一听这话,他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将她名字勾掉:“你可以走了。” 一个无足轻重的老太太,随便编个理由便能糊弄过关。 听了这话,登徒子娘挺直了腰杆。 她瞟了眼几个庶子,一脸得意的向他们看去:“你们继续流放吧,我可要走了!” 几个庶子却不以为然。 他们宁可流放,也不想得麻风病。 谢慕白想了想,便掏出周姨娘给的那张银票:“老大娘,这个给你当盘缠吧。” 一听有钱,登徒子娘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多谢世子爷!”她连忙冲到马车前,双手将银票接过,“世子爷大恩大德,老婆子我没齿难忘!” “果然,镇国公府都是大好人!” 看到大反派这举动,沈婉不禁心生疑惑。 奇怪,他到底又想做什么? 她可不认为这大反派会这么好心,还会主动给人盘缠,尤其是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由于距离有点远,她没听清楚谢慕白和登徒子娘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婆子一个劲的点着头。 没一会儿,登徒子娘便兴冲冲地拿着银票离开了。 见她离开,沈婉便找到胡大海:“这次的事情太危险了,不过也给我提了个醒,或许我们得接种疫苗。” ”疫苗是什么?“ 别说胡大海了,就连谢慕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注射后,你就基本不会再得那种病。”沈婉尽量用最浅显的语言解释着,”凑巧,这天花疫苗我会制,我想给大家都接种上。“ “真的不会再得?”胡大海有些不信,“那有羊癫疯疫苗吗?”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会制这么多种疫苗。”沈婉笑道,”当然,这疫苗采取自愿的原则,如果不想接种就算了。” “这事你和大家说一下,如果有愿意接种的就过来找我。” 胡大海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和那些流犯们说了。 可除了王七等还有几家平时和沈婉关系较好的流犯,其他人都不愿意接种。 沈婉也没勉强,只给这几十人接种了天花疫苗。 一切搞定后,胡大海才便命众人继续上路。 沈婉上了马车,好奇的向大反派看去:“你为什么给那老太太钱?” “如果我说觉得她可怜,你信吗?”谢慕白淡淡一笑。 沈婉摇摇头。 见她不信,谢慕白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刻了起来:“还是你了解我。” “不管以后我做什么事,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听了这话,沈婉也不好继续追问。 “对了,给你点甜头!”她猛的想起一件事,笑着递过一包糖,“我答应过你的,你乖乖在车外坐着,我就给你糖吃!” 她并没有注意,自己竟将空间里的那包巧克力给拿了出来。 谢慕白接过,不禁有些诧异。 虽未出过远门,但他自认为见过的东西也不少。 活了整整二十五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怪的糖果。 还有这包糖果的袋子,这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疑惑中,他将包装袋打开,只见里面是块黑乎乎的东西。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掰开一点放进嘴里。 那奇怪的糖果入口即化,只觉得一股极为特别的醇香在口齿中蔓延开来。 如此好吃的糖果,他还是第一次吃到。 也不知是在牛家村受了惊吓的缘故,还是众人不敢面对黑风寨,总之队伍走的比乌龟还要慢。 区区几十里路,直到太阳下山走了还不足一半。 没有驿站,也没有破庙,一行人便在路边过夜。 由于沈婉在牛家村待的时间最长,除了王七几个,其他人都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沈婉也没在意,她借机去了趟山上,回来时便扛了只山羊。 王七见状,便支起锅灶,而剥羊皮的活自然还是胡大海的。 很快,闷热的空气里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一众流犯们馋的直流口水,却没一个敢上前。 一来怕沈婉和胡大海的拳头,二来又担心他们身上有病毒。 最让人郁闷的是,如今他们竟连用来充饥的窝头都没有,只能胡乱从路边拔点杂草充饥。 可越吃杂草,就越觉得那边的肉炖的香。 趁着炖肉,沈婉也预备好了蘸料。 肉炖好后,他们便蘸着蘸料吃了起来。 “和五嫂一起就是好!”谢慕容拿着块肉,一脸得意的向李氏看去,“五嫂就是有本事,连肉都能弄来呢!” 孙氏死了,可周姨娘几个儿媳还剩下赵氏和李氏。 赵氏离他们坐的极远,于是谢慕容便决定向李氏炫耀。 李氏并没打算理她,只是扭过头去。 二宝也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他靠在李氏身边,直接合上双眼。 沈婉想了想,盛了块肉递给大妞:“送过去吧。” 大妞会意,便立刻倒饬着两条小短腿走了过去。 “这是给你的!”她沉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 二宝刚睁开眼睛,却见李氏一脸不安地说:“不用了,你们留着吃吧。” 因为分家一事,她对沈婉心存愧疚,哪里好意思再占她的便宜? “吃吧。”沈婉并不看她一眼,淡淡地说,“就算你不吃,孩子也得吃的。” 这一路上,二宝吃了不少苦。 这孩子如果像大宝一样愚笨倒也罢了,偏偏他懂事的让人心疼。 李氏想了想,还是收了下来:“二宝,谢谢五婶!” 二宝并没有说话,只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地盯了沈婉一眼。 “这孩子小,还不懂事呢。”李氏见状,一脸尴尬地笑着。 沈婉也没在意。 只要二宝不作,她还是愿意拉他一把的。 “我也要吃肉!”大宝见状,立刻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也姓谢,她没理由只给二宝不给我!” 赵氏一向精明的很,从不主动出击。 可如今她刚小产,身体弱的很。 如果不好好补补,怕是坚持不到大西北。 再加上大宝又饿的厉害,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向沈婉看去:“少夫人,你能分给我们一点吗,一点就好。” 沈婉还没开口,谢慕容先恼了:“当时你跟着周姨娘春风得意时,还记得分给别人一点吗?” 第90章 他还是个孩子啊! 赵氏不像孙氏那般厚颜无耻,听了谢慕容那番义愤填膺的话,不由地垂下了头。 她有羞耻心,可大宝却没有。 “四婶不也没给你们东西吗?”他瞪大眼睛,气乎乎的冲沈婉等吼道,“还有,二宝娘可是杀人犯,为什么你能给他就不能给我,明明我才是谢家长孙好不好?” 盛怒之下,他便飞也似的冲到了锅前,伸手便去抢肉。 “不许抢!”大妞见状,立刻用小小的身体挡在前面。 本就稍大几岁,再加上大宝生的膘肥体壮,力气极大,一把便将大妞给推倒在地。 “给我滚!”大宝红着眼睛,恶狠狠地骂道,“你算哪根葱,竟敢挡本少爷的路!” “这肉是我们谢家的,你一外人哪里来的脸阻拦!” 沈婉一看,不由的怒火中烧。 她一把拽住大宝的胳膊,厉声喝道:“你竟敢打人!” 本就看这熊孩子不顺眼,如今又公然抢肉,这毛病她可绝对不会惯着! “放开手,你弄疼我了!”大宝拼命挣扎着,哇哇大哭起来。 赵氏看了,心疼的都快碎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还是个孩子啊!”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匆匆上前将大宝抱在怀里。 “孩子又怎么了?”沈婉冷笑道,“就你家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就不是?” 此时大妞早已被大妞娘扶起,白嫩嫩的掌心赫然蹭掉了一块皮。 二宝看了,目光一冷。 见大妞受伤,赵氏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就算大宝做错了,你也不能动手!”她抱着大宝,目光里明显夹杂着些许怨恨,“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他!”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道:“抢我的东西,我就有资格!” “你给我听好了,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孩子。” “你若不教育,日后有的是人替你教育!” 赵氏心疼儿子,可又不敢和这丑女硬刚。 没了刀疤脸的庇护后,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谢慕白看去。 有那层血缘关系在,或许他会心软,拉他们母子一把吧。 “大宝的确需要教育了。”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如果你觉得沈婉没资格教训他,那我这个当叔叔的可就要出手了。” 听了这话,赵氏目光一暗。 良久,她才苦笑道:“我知道了。” 即便心中有再多怨言,她也没脸开口。 毕竟在谢慕白最困难的时候,她还是弃他而去了。 大宝不服,他刚想破口大骂,却被赵氏给拦住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沈婉夫妇在流放队伍里地位越来越高,就连胡大海有事都得先征求他们的意见。 如果真的产生矛盾,那些官差们都会率先出马收拾她的。 别人不说,此时胡大海的脸色就已经非常难看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抱着大宝离开。 沈婉等也没再理会,吃饱喝足后,见还剩下不少肉汤,便分给在牛家村时上山采艾草的几个人。 那几人又惊又喜,愣是把肚子都给撑圆了,看的其他没分到的流犯们不禁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看来,他们以后得听那小丑女的话了。 只要跟着她混,一定会有肉吃! 沈婉并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只是在车厢内铺好了被褥,又扶着谢慕白躺下。 这马车远比架子车舒服多了,两人躺起来倒也宽敞。 可大反派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非得往她身边凑,这让沈婉有些不大自在。 “对了,你喜欢钱吗?”谢慕白紧挨着她,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沈婉连想都没想,笑道:“钱谁不喜欢?” “那明天我送你份大礼。”谢慕白唇角微勾。 明天? 大礼? 难道,和黑风寨那群土匪有关? 看到她那疑惑的神情,大反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快睡吧,明天等着做富婆就行了。” 不过她日后腰缠万贯,定会有无数美男趋之若鹜。 到那时,她还会看得上双腿残疾的他吗? 想到这儿,谢慕白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沈婉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兴奋地说:“行,钱到手后我分你一半!” “你都留着吧。”谢慕白淡淡地说,“反正我也没地儿放。” 既然如此,沈婉也就不客气了。 她紧挨着大反派,开开心心地睡了过去。 看着她那甜美的睡颜,谢慕白只觉得心跳突然加速。 他缓缓伸出手,冰冷的手指缓缓从她脸庞滑过。 她不漂亮,但却可爱的很。 可他没资格去爱,也不能那么自私,不能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想到这儿,谢慕白收回了手,眼底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第二天一大早,胡大海便催众人出发了。 沈婉刚起来洗脸,却看到大宝的脸似乎被蜜蜂蜇了,大半脸几乎都肿成了个大馒头。 奇怪,大半夜的哪来的蜜蜂呢? 在看到二宝唇畔那抹阴险的笑容时,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用说,这小萌娃是在替大妞出气。 胡大海依旧没有窝窝头,一行人胡乱在水沟里喝了几口水后就匆匆上路。 沈婉空间里还有不少糕点,还是照昨天那样分配。 只要跟着上山采过艾草的,全都有份儿。 见他们吃的那么香,其他流犯们肚子就更饿了。 “都给我快点走!”见那些流犯们无精打采,胡大海便催促道,“等到了前边驿站,我们就有大饼吃了!” 大约大饼的诱惑力太大,一众流犯们这才加快了脚步。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抬眼看去,只见一群蒙面大汉骑着骏马飞驰而来。 他们手持明晃晃的大刀,杀气腾腾。 一看到土匪,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 这些年来黑风寨的土匪横行,但却从未和官差发生冲突,所以他才决定冒险走这条路。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敢连官差都敢动! 众流犯们更是吓的面目失色,直接哭出声来。 还没等胡大海上前搭话,为首的土匪便手起刀落,走在最前方的一流犯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谢慕白目光一紧,立刻对沈婉说:“他们目标是我,你驾车把他们往山上引!” 沈婉听了,便用力往马上抽了一鞭。 黑马发出一声嘶鸣,飞也似的便往山上狂奔。 见谢慕白要逃,那些土匪果然快马加鞭追了过去。 身后,锋利的箭矢铺天盖地般射了过来。 谢慕白目光一冷。 他来到车外,一把夺过沈婉手里的缰绳,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快走!” “不行,我得和你在一起。”沈婉立刻说。 第91章 带他进空间 “你不是想要钱吗?”谢慕白阴着脸,声音冷的可怕,“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十余里便是那些土匪的老窝,他们地窖里藏了大量粮食。” “只要你把这批粮草卖掉,还怕没钱吗?” 沈婉心微微一动:“你怎么知道的?” 谢慕白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见他不语,沈婉明白了,这一定又是三皇子的窝点。 不得不说,大反派就是厉害。 他足不出户,竟能对三皇子的一切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有男主光环加身,三皇子能否赢他还真不好说呢。 “好,我这就去!”沈婉想了想,把一颗手雷交给他,“如果遇到危险,你把它下面这个引信拔了,然后扔向那些人。”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用它!” 谢慕白看了那手雷一眼,虽然不认得,但还是接了过来。 他刚接过,却见小丑女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凭空消失在闷热的空气中。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沈婉第一次在他面前使用瞬间位移。 谢慕白虽然惊讶,但也没太过震惊。 原来,她真的是妖怪。 虽不认得路,但沈婉这小妖怪还是很快便来到了黑风寨。 这寨子极大,占地大约有四五亩,不时有巡逻的土匪经过。 沈婉打量了一下,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了地窖。 果然,偌大的地窖内的粮草堆积如山。 又是火药,又是粮草,墙角更是堆了大量的兵器,如果说三皇子不想造反,估计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她勾了勾手指,就连一根草毛都没给剩下。 临行前,她还不忘送三皇子一份厚礼,一把火便将这土匪窝给烧了。 沈婉惦记着谢慕白,甚至都没能欣赏一下那火景便迅速回到山上。 此时谢慕白已经弃了马车,被十余个土匪给逼到了悬崖边。 只见他傲然站在一块岩石上,手持一柄血淋淋的长剑,宛若暗夜中的杀神般阴森恐怖。 原来,他竟可以站起来了! 沈婉又惊又喜。 她刚想上前,却见为首的土匪阴恻恻地狞笑了起来:“世子爷,这儿风景不错吧?” “如此风水宝地,用来安葬你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谢慕白薄唇微勾,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未必吧,或许埋葬的是你也不一定。” 话音未落,他便将手里长剑扔下,取出了沈婉送的那枚手雷。 虽不曾用过,可他还是按照她说的拽下引信,用力向那群土匪掷去。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个土匪倒在血泊中。 别说那些土匪了,就连谢慕白都被这手雷的威力给惊着了。 虽然身体不好,可他自幼便钻研各种兵器,却从未见过一件能与之相媲美的兵器! 如果让襄阳侯知道自己将如此优秀的女儿逐出家门,他会不会连肠子都悔青了呢? “你还想试试吗?”谢慕白冷笑着向那为首的土匪看去,修长的手指缓缓伸进衣袖。 那土匪并不知道他没手雷了,吓的脸都白了。 可沈婉却清楚地知道,这些人不能留了。 他们见识了手雷的威力,定然会上报给三皇子。 如果让三皇子知道大反派有这种厉害的兵器,定会加紧追杀他的计划。 见大反派一直不动,为首的土匪仿佛猜到了什么。 “你倒是再扔一个试试啊,没了吧?”他怪怪地笑了起来,手里的弓箭对准了大反派的胸口,“谢慕白,你死期到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想为难于你的。” “等到了阴曹地府,记着告诉阎王爷,是三皇子容不下你的!” 就在这一刹那,沈婉从空间取出消音手枪,迅速扣动扳机。 一个,又一个! 很快,所有土匪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谢慕白站在高高的岩石上,清楚地看到了她手中那个更为小巧的兵器。 这是什么? 这个似乎使用更为方便一些。 “我们快走。”沈婉也不管他在想什么,立刻上前将他背起。 听到爆炸声,其他土匪定然会追上来的。 谢慕白也没拒绝,任她背着自己在山间狂奔。 弃车跑了许久,他的双腿早已经开始打颤。 如果她再晚来一会儿,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的住。 这小丑女,可真真是他的小福星。 果然,没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余土匪也追了过来。 沈婉对地形不熟悉,偏偏四周又没适合地方可藏。 眼见着土匪们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她一咬牙,直接带着大反派进了空间。 空间内四季如春,光线充足。 脚下是青石铺成的小径,两侧则是大片的药田。 往前看去,正前方是一座极其精美的白色小楼,后面还有一排排仓库。 一湾泉水绕过仓库,顺着用青石砌的水沟缓缓流向药田。 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谢慕白这次真的震惊了。 “这是什么地方?”良久,他才哑着嗓子问。 沈婉一脸疲惫地说:“我的随身空间。” “放心吧,这里与外界隔绝,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的。” 人都已经进来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随身空间是什么? 谢慕白不懂。 他想了想,突然问:“你经常突然消失,就是进了这里?” 沈婉点点头。 谢慕白心中一热。 如此重要的秘密她都能和他分享,看来她真是爱惨了他。 “空间的秘密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谢慕白想了想,说,“万一传出去,怕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事若让三皇子知道,他定然不会饶过这小丫头的。 沈婉既然敢带他进来,自然也没想再瞒他。 在山上破庙时,他用身体保护自己时,就已经清楚地摆明了他的态度。 即便不爱,他也不会让她有事。 “放心吧,除了你再没第二个人知道。”沈婉笑了笑,这才背着他走进了小楼。 进了小楼,谢慕白突然觉得自己眼睛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墙上挂着的那个圆圆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它那黑色的长针会自动转呢? 还有桌上那只白瓷猫咪,为什么它一直在诡异地招手? 沈婉把正在胡思乱想的大反派放到了贵妃榻上。 天气本就极热,再加上又沾染了那些土匪们喷出的大量血渍,某人那袭白衣此时脏的几乎都看不出底色。 “要不你泡个澡吧?”她想了想,说,“顺便再把衣服换了。” 看看身上的脏衣服,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虽然很累,可沈婉还是去浴室放好水,又给贴心地预备好了沐浴露和浴巾等物品。 一切准备就绪后,这才让大反派进来。 看着眼前这奇怪的小房间,谢慕白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那是什么? 那个银色的东西怎么轻轻一拧就能流出来热水? 还有头顶那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不明物体,怎么比世上最好的夜明珠还要亮上数万倍呢? 正在疑惑,突然,身旁出现一个男人。 他目光一冷,掌心赫然多了柄锋利的尖刀。 第92章 庶女的苦你不懂 刚准备出手,谢慕白却见那男人也横眉冷对,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细细一看,那男人竟和自己一模一样。 他挑眉,那男人也挑眉。 他生气,那男人也生气。 谢慕白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刚触碰到那男人的脸,只觉得指尖一片冰凉。 “这是什么?“他诧异地问。 沈婉看了一眼,笑道:“这是镜子。“ 这怎么可能? 镇国公府虽穷,但也不至于连面镜子都没有。 可那些铜镜加在一起,都不及眼前这一半清晰。 见大反派不信,沈婉笑道:“其实就是在玻璃上面镀了层水银而已。“ 水银不是有毒吗? 还有那玻璃又是什么? 生平第一次,谢慕白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沈婉又找来几件男人衣裳,笑着说:“我出去了,洗完澡后你换上吧。” 往年谢慕白过生日时,亲戚们大都会给他送些衣物。 不过他不喜欢穿别人送的,都随手放在厢房柜子里。 沈婉收东西时也没注意,竟把他的衣服给收了进来。 看着那一件件华美的衣裳,谢慕容白眼角微微有些发红。 物是人非事事休。 如今衣裳如故,而自己已非昔日那个春风得意的少年郎。 把大反派安排妥当后,沈婉就默默退了出去。 对谢慕白来说,空间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甚至每一块瓷砖,都能让他瞠目结舌。 他泡在浴缸里,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一抬头,他看到了墙上的花洒。 那是什么? 有点像荷塘里的莲蓬,不过它下面似乎有个按钮,难道是机关?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伸手把它拿了下来。 轻轻一摁,热水便如清泉般喷涌而出,直接喷了他一脸。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看来在这空间里他得小心点,毕竟这里的机关实在是太多。 不过那小丑女总是清清爽爽的,想必应该是经常进来泡澡吧。 自从流放后,这还是谢慕白第一次泡澡。 他洗了很久,这才换好衣服缓缓走了出来。 在山上站了太久,他的双腿痛的厉害。 刚走到沙发前,谢慕白突然双腿一软,颀长的身体径直向前倾去。 沈婉没有防备,直接被他扑倒在沙发上。 四目相对,脸庞微红,彼此的呼吸紧紧缠绕在一起。 谢慕白喉结微微一动,只觉得嗓子干的冒火,不由的又想起了她唇齿间的甜美。 他刚低头,试图去品尝那久违的甜美,沈婉却率先回过神来。 “你……你没事吧?她连忙扭过头去,目光有些慌乱不安。 谢慕白也回过神来。 是的,他不能这么做的。 在没有确定自己心意之前亲热,无疑是对她的不尊重。 “没……没事。”他连忙直起身体,只觉得脸烫的厉害。 看着她那通红的脸,沈婉想了想,递给他一杯冰镇饮料降降火。 谢慕白胡乱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凉意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很少喝这种凉凉的东西,不过既然是她给的,那就另当别论。 “对了,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空间的?“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他随口问。 话刚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 如此重要的秘密,换成谁恐怕都不会说吧。 沈婉自然不可能把实情告诉大反派。 怎么说,难道告诉他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喝了口饮料,胡乱编道:“其实我能有这空间应该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当年她差点毒死我,我又怎么可能有这奇遇?“ 论信口雌黄,就连孙氏和周姨娘都未必及她半分。 趁现在大反派对自己印象不错,或许是到了给渣爹渣姐下绊子的时候了。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眼底杀意腾腾:”谁干的?“ 见他如此护着自己,沈婉心中一热。 “算了,还是不说了。“她垂下眼帘,装出一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模样,”庶女的苦,又怎么是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嫡子能够懂的呢?“ 虽未直说,可谢慕白却清楚地听出了话外之意。 在这些大家族里,嫡母虐待庶子女,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像他娘亲那般好性子的嫡母,在京城里可是少之又少。 “嫡母骂的对,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区区一个庶女竟然敢肖想你。“见他脸色不好,沈婉趁热打铁,“我也知道,就凭我这副嘴脸,根本就配不上你。“ 这时候,大反派是不是该安慰她了呢? 谢慕白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他特别想告诉她,自己非常庆幸当初进门的那个女人是她。 见大反派不说话,沈婉不禁有些失望。 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在他心里的分量。 想借他力给白月光下绊子,怕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我想过了。“她有些生气了,故意说,”等到了大西北,如果你还没爱上我,我还是离开吧。“ “我不能那么自私,去阻止你寻找自己的幸福。“ “天底下好女孩那么多,你一定会遇到个真心喜欢的。“ 会有吗? 谢慕白实在想不出,世上还有哪个女孩会如此吸引自己。 他非常确定,他是喜欢她的。 可如果她想走,他也不能强留。 毕竟,自己实在没资格强求她一起吃苦。 谢慕白想了想,硬着心肠说:“只要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明明是自己提的,可见他同意,沈婉却觉得心脏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痛。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自己对他还没死心?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人呢?“ “应该就在附近,刚才我明明看到他们是往这个方向跑的。“ “胡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他们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那我们再找找,如果放跑了他们,三皇子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听到外面土匪的谈话,谢慕白目光一冷。 沈婉看了他一眼,从空间掏出了消音手枪。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瞄准扣动扳机。 几个土匪尚未搞清发生什么,强壮的身体便轰然倒下,鲜血流了一地。 “我们还是走吧。“谢慕白看着那小小的消音手枪,面无表情地说。 第93章 你大姨妈真坏! 见大反派如此焦急,沈婉只觉得心微微一紧。 原来,和她单独相处竟让他如此为难! “好。”她故作轻松地笑道,“不过你得闭上眼睛。” 谢慕白依言,轻轻地合上双眼。 短暂的眩晕后,再度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正站在马车前。 被土匪追杀时,他将马车弃在路边的树林里。 都过去这么久了,想不到竟然还在原处。 一看到他们,那黑马便伸长脖子,发出一阵嘶鸣声。 沈婉扶着大反派上了车,自己也跳了上去。 一挥皮鞭,骏马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了出去。 很快,他们便追上了胡大海等一行人。 虽说土匪的目标是谢慕白,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是杀了十几个无辜的流犯,不少人身上也都挂了彩。 “妹子,你们没事儿?”看到他们,胡大海连忙上冲上前。 沈婉笑道:“我们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哪里会有事儿呢。” 胡大海听了,下意识的多打量了他们几眼。 见谢慕白换上了新衣裳,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也没有多想。 毕竟离开县城时,秦家可是给了他们不少东西。 “没事就好。“他点点头,苦笑道,“幸好黑风寨突然失火,那些土匪急着回去,否则我们这些人可能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从京城出发时浩浩荡荡一百多人,可才短短数日,就已经死了二十多个。 照这速度,等到大西北时这些人怕是所剩无几了。 见他情绪低落,沈婉只能安慰道:“别想太多,我们还是快走吧。“ 虽然土匪已经退了,可难保不会再卷土重来。 此时她只想尽快赶到驿站,毕竟那里是官家地盘,就算是三皇子的爪牙也不敢轻易造次。 如果敢强攻,那就相当于直接宣告造反。 胡大海听了,点点头。 他命人草草掩埋了尸体,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了驿站。 由于伤亡惨重,众人的心情都不好。 尤其那些死了家人的流犯们,他们更是哭的肝肠寸断,连饭也不吃,更别提上路了。 无奈之下,胡大海便下令在此休整几日。 沈婉的心情也不大好。 从一大早开始,她的小腹就开始痛,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你们到底怎么了?“王七走到大反派面前,一脸严肃地问。 前几天小两口还是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闹别扭了? 猛的想起某人上了趟山后就换了衣服,王七不由的邪恶了。 唉,那小丑女的心也太急了。 就算是再喜欢,她好歹也得挑个合适的场合啊! 谢慕白并不知道王七在想些什么,只是摇头。 “五哥,你可不能欺负五嫂!“谢慕容见状,立刻说,”这一路上五嫂为我们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知道你喜欢提是沈嫣,可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对五嫂好一点呢?“ “如果你负了五嫂,我可不会再认你这个哥哥!“ 沈嫣! 怎么又是沈嫣! 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谢慕白就有些莫名的烦躁。 见他脸色有不好看,大妞娘连忙陪着笑说:“我觉得你们都想多了,女人的心思你们猜不透的。” “或许过几天,少夫人自己就好了。” 谢慕容表示反对:“我也是女人啊!”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傻上几分的丫头,大妞娘不禁有些无语。 “行了,都别说了!”王七看了看外面的太阳,说,“马上要吃饭了,世子爷,你去请少夫人出来吧。” 小丑女那么喜欢这病娇世子,或许稍微哄一下就好了。 谢慕白想了想,便摇着轮椅回到房间。 这驿站条件很差,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异味。 沈婉趴在床上,听到有人开门,她连动都没动一下。 谢慕白摇着轮椅上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了?” 大反派还会有错吗? 笑话,他怎么会有错! 分明是自己犯傻,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还想主动离开。 可不离开怎么办? 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求娶白月光? 沈婉越想越烦。 她没有理他,直接翻了个身。 “如果我哪里做错了,我向你道歉。”谢慕白想了想,说,“不过你也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饭还是得吃的。” 沈婉没好气地说:“不想吃。” “还是吃一点吧。”谢慕白不由分说,上前去扶她,“大家都等着你呢。”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沈婉不耐烦地爬了起来。 刚走到大厅,只见谢慕容和大妞娘已经去做饭了,只剩下王七在那儿看大妞和二宝玩儿。 “姐姐,你衣服上怎么有血?”大妞伸出小手指着她的裙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谁干的?” 沈婉一摸,立刻慌了神。 靠,原来书里人物也会有例假的啊! 不过原主这也太不正常了吧,都这么久了才来一次! 听到有血,大反派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我看看!”他一把将她拉到身边,眼底满满都是担心。 沈婉连忙挣脱,不自然地笑道:“没……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都这么多血!”王七急了,“不行,我带你找医吏看看去!” 见王七真的要走,沈婉吓的脸都白了。 “不不不,我真的没事儿的!”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是……大姨妈来了!” 大妞一听,不由的恼了。 “你大姨妈心怎么那么狠啊!”她挥舞着小拳头,生气地质问道,“她为什么要用刀扎你屁股!” “二宝,跟我走,我们找那坏女人算账去!” 土匪来袭时,大妞娘母女被冲散了。 是二宝死死地拉住了大妞的手,最后在官差的保护下逃脱。 于是,两小只的友谊在那时便得到了升华。 听大妞要替那丑女出气,二宝不想去。 可看着她那生气的小脸,又不得不站了出来。 “不不不……你们都误会了……”沈婉涨红了脸,一脸焦急的向门口看去,“我没事儿的,你们不用管我!” 奇怪,大妞娘和谢慕容怎么还不来啊! 只要她们有一个在,就能化解自己眼前的尴尬。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一脸问号的脸,沈婉一急,径直跑回房间。 她换好衣服,又冲了杯红糖水。 刚准备喝,却见谢慕白摇着轮椅驶了进来。 “你大姨妈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他冷冷地问。 如果没记错,襄阳侯夫人的大姐嫁到了南疆,由于路途遥远多年不曾回京。 而且这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车队,应该不是她。 难道,是这小丑女生母的姐妹? 她生母是谁? 他不知道。 见大反派一直刨根问底,沈婉只能心一横。 她厚着脸皮说:“就是……女人一个月一次的……那就叫大姨妈……” 短暂的错愕后,谢慕白这才回过神来。 他脸红的几乎滴着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 沈婉听了,一脸烦躁地推开门。 刚想吼几句,却见几个妇人扶着个浑身脏兮兮兮的年轻姑娘走进了大厅。 刚看了一眼,她不由的愣住了。 这个如乞丐般衣衫褴褛的姑娘,竟是女主沈嫣! 她怎么会来这里? 这时候她不是应该和三皇子偶遇,然后展开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吗? 沈嫣也看到了她。 “婉儿!“她哭的梨花带雨,直接跪倒在地,”求求你,求你把谢慕白还给我吧!“ “他是我丈夫,我不能没有他的!“ 第94章 白月光来了 仇人相见,本该分外眼红的。 可女主这通神操作,直接把沈婉给整不会了。 她想做什么? 书中明明写过,大反派对白月光各种穷追猛打,恨不能连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给她,可女主却始终不为所动。 如今突然求自己把谢慕白还她,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也好,白月光既然主动送上门,自己也不必千里迢迢的去复仇了! 凑巧,赵氏也从外面进来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眼睛一转。 “沈大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她拖着病秧秧的身子走上前,语重心长地劝道,“虽说你和世子爷有婚约在先,可不管怎么说二小姐已经进门了……“ 说到这儿,她故意停住。 众人都不是傻子,清楚地听出了话外的含义。 沈嫣和谢慕白有婚约,她才是正经的谢家儿媳。 而沈婉这丑女,无非就是个抢人婚姻、鸠占鹊巢的坏女人! 只要沈嫣愿意,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少夫人就不得不被扫地出门。 沈婉并没有说话。 她强忍着内心的不安,默默转过身,目光落在刚出来的谢慕白身上。 白月光来了,他应该不会要自己了吧? 看到沈嫣后,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一看到大反派,沈嫣泣不成声。 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却见身子一软,直接昏倒在地。 不得不说,美女就是美女,就连晕倒的姿势都这么漂亮,每一个角度仿佛都经过精心测量过一般。 赵氏看了,连忙让那几个妇人帮忙将她扶到了自己屋里。 “你们在哪儿遇到的她?”谢慕白冷眼向那几个妇人看去。 几个妇人闻言,连忙说:“我们去河边打水,看到沈大小姐倒在那儿。” “看她的样子,好像遇到了土匪。” 赵氏看了谢慕白一眼,故意说:“想不到,大小姐竟对你如此情深意重。” 谢慕白目光一紧。 沈婉看了,不由地苦笑了起来。 果然,女主就是大反派命中的劫。 只要她一出场,他智商立刻降为零,哪怕再多核桃也补不过来那种。 “少夫人,你还是给大小姐看看吧。”赵氏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在一边说,“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亲姐姐!” 虽然憎恶至极,可沈婉还是走上前。 女主脉相平稳,身体壮实的很。 虽不至于一拳打死头牛,但再跑上几里绝对不成问题的,根本不像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 不过她装昏迷的样子实在是太假,身体僵硬不说,就连那宛若羽扇般的睫毛都在微微颤动着! 既然送上门,沈婉觉得必须得好好招待一下这个嫡姐,否则又怎么对得起自己身体里那些难解的毒素? “情况不大好!”她眼睛一转,立刻向众人看去,“你们快出去抓几条蚯蚓,要最肥最长的,否则姐姐没个十天半月怕醒不过来。” 赵氏一听,连忙说:“我这就去。” 对沈嫣她并没多少好感,只不过如此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急需要找个靠山。 而沈家这个嫡女,无疑是最佳人选。 本就是夏季,雨水又多,想抓几条蚯蚓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一会儿,她便抓来几条。 沈婉用两根细棍夹起一条,看着那条肥肥的蠕动的蚯蚓,唇角不由的一勾。 她倒想看看,这白月光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你这是做什么?”赵氏诧异地问。 沈婉冷笑道:“这可是军营里老医吏教我的偏方,平时我都不舍得用呢。“ “如果有人昏迷不醒,就抓几条蚯蚓从患者鼻孔塞进去。“ “这样蚯蚓就会顺着鼻孔往里爬,再穿过喉咙直接到胃里,保证起到异想不到的奇效。” 众人闻言,恶心的差点吐了一地。 沈婉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蚯蚓放在了沈嫣面前。 她故意使坏,夹着蚯蚓在女主面前摇晃,并不直接塞进去。 冰凉的蚯蚓刚触碰到肌肤,女主吓的小脸一白,失声尖叫起来。 “不要!”她一把将沈婉手打开,瘦弱的身体如受了惊吓的鹌鹑般瑟瑟发抖。 众人看了,不由地连声赞叹:“这招果然奇了,还没放进去就醒了!“ 谢慕白英俊的脸庞上却没多少神情。 他抬眼向沈嫣看去,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一看到他,沈嫣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立刻哭了起来:“自从国公府出事后,我娘便把我给关了起来,不许再见你。” “前几日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这才逃了出来。“ “我是你娘子,如今你被流放,我怎么可以留在京城安享荣华?” “我要随你去大西北,无论如何也不回去了!” 听了这话,众人目光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沈嫣重情重义,如果赶她走似乎不合适。 可沈婉同样对谢慕白痴心一片,这一路上对他照顾颇多,若赶她走也不大好。 让她们姐妹共事一夫? 那更不可能了。 且不说以襄阳侯府的门第不允许女儿做出这种事,就这两大小姐的性子也不可能和对方分享同一个男人。 谢慕白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你暂且留下吧。“他看了沈婉一眼,说,”等想通了再回京城。“ 沈婉听了,只觉得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痛。 是啊,他本来喜欢的就是白月光。 如今女主千里寻夫,大反派又怎么可能不被感动? 其实如果不是沈嫣别有用心,她真的可以成全他们的。 可她不能。 这白月光一看就知道没按什么好心,她不能让大反派上当,不能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我早就想通了!“见大反派这么快就上钩了,沈嫣得意地瞟了小丑女一眼,”就算是要饭,我也要陪着你!“ 见白月光向自己示威,沈婉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她想了想,一脸恶毒地说:“姐姐想陪世子爷是好事,可前提是得先养好身体,毕竟这流放可不是游山玩水。“ “大嫂,你去把这些蚯蚓炖了,给姐姐好好补一补。“ 一听这话,沈嫣气的脸都白了。 “不不不……我身体没事儿。“明明恨的咬牙切齿,可她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奇怪,这死丫头明明是个无脑花痴,如今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就连目光都变得清亮了起来。 沈婉笑道:“如今我可是郎中,你得听我的。“ “可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医术呢?“沈嫣不想吃蚯蚓,故意问。 沈婉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姐姐在闺房弹琴品茗的时候,知道我在战场厮杀吗?“ 沈嫣脸一白。 “不知道吧?“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了去呢,改天我再慢慢告诉你!“ “大嫂,你快点把蚯蚓炖好,否则姐姐这身子怕是撑不住的。” 赵氏不疑有假,毕竟她也听过蚯蚓可以入药。 她便连忙拿着蚯蚓去了厨房,很快便端来一碗令人作呕的汤。 沈嫣不想喝,可她又不能说自己真的没病。 “快喝吧。”见她犹豫,谢慕白将药端过盛了一勺递到唇边,温和地说,“来,我喂你!” 第95章 我压根不喜欢你!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即便沈嫣再不情愿,还是一脸悲壮地张开了嘴。 刚喝了一口,她便伏在床边吐了起来。 顿时,小小的房间内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一向爱干净的谢慕白却没嫌弃,他微笑着着她的后背,声音更是温和的不得了:“没事儿,等把这碗喝完了,你身体就好了。” 沈嫣想骂人。 沈婉也想骂人。 看着他们这亲密无意的模样,她气的拂袖而去。 回到屋后,沈婉便躺在床上生闷气。 大约是生气的缘故,小腹竟痛的更加厉害了。 她在这儿肚子疼某人不闻不问的,反而在那白月光面前充什么暖男,竟然还主动喂药! 或许,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想到这儿,只觉得脸上有冰凉的泪滴滑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口终于传来轮椅驶来的声音。 沈婉一听,直接拉起被子盖住脸。 只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木门被打开。 “大热天的,捂着被子多热。”谢慕白看了,轻轻替她掀开被子。 “别管我!“沈婉翻了个身,直接给他一个后背,“陪你未婚妻去吧!” 谢慕白薄唇微勾,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生气了?“ “鬼才生你的气呢!“沈婉红了眼圈,没好气地说,“我又不喜欢你,我生的哪门子气?” “以前的话全都是骗你的,我压根就不喜欢你!“ “当初抢你,只不过是报复她们母女罢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并没有生气。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你在气我将沈嫣留下?“ “没有。“沈婉口是心非,冷冷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当初她宁死不上花轿,如今却又千里迢迢跑过来,如果说没鬼才怪呢。“ 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温和地说:“你想多了。“ “我一流犯,又有什么值得她算计的呢?“ “先让她跟着我们,等过段时间她吃不了苦,自然就会回去的。“ 见他处处替白月光说话,沈婉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 不过白月光来这儿到底要做什么,书里并没有这一段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剧情,事态也会向不一样的方向发展? “沈婉。“谢慕白轻声唤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声音很轻,犹如羽毛拂过心尖,听的人心里酥酥的,麻麻的。 只不过,这关心来的实在太迟了。 “关心的话还是留给你未婚妻去吧,用不着和我说!“沈婉不由地冷冷一笑,“今晚你也不必在这儿睡了,免得你没法和她交待。“ 见她如此,谢慕白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起来。 小妖精,竟然还装! 醋坛子都打翻了,竟然还在嘴硬! 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笑着说:“我问慕容了,她说女孩子不方便的时候得多喝点益母草汤。” “我去厨房熬了一下午,也不知道火候怎么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转过身来。 看着眼前那热腾腾的药,她满腹狐疑:“刚才你没陪沈嫣,是去给我熬药了?” “你以为呢?”谢慕白宠溺一笑,“快喝吧。” 沈婉听了,心里的气这才消了大半。 可一想到他喂沈嫣,气又不打一处来:“你让王七来吧。“ “找他做什么?“谢慕白有些不解。 沈婉赌气似的说:“找他喂我啊!“ 谢慕白气极反笑。 如果他不喂,沈嫣能喝掉那碗蚯蚓汤吗? “行,我喂你!“他盛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这才递到她唇边。 本不想喝,可猛的想起大反派喂沈嫣时并没有吹,沈婉心里这才舒服了许多。 药也喝了,气也消了。 到了晚上,大反派还是爬上了她的床。 得知小丑女肚子痛,他便贴心的给她预备了暖水袋。 “不怕你未婚妻生气?”沈婉抱着热水袋,故意问。 谢慕白耐着性子,解释道:“她会离开的。” “是啊,你舍不得她吃苦呢。”沈婉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就我命贱,活该受罪。” 谢慕白笑了笑。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合上双眼。 “不好了,沈大小姐又吐了!“ “世子爷,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突然,门外传来了赵氏焦急的声音。 谢慕白微微皱眉,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悦:“你给她找医吏吧,我又不是郎中。“ “谢慕白,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赵氏急了,指责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沈大小姐一姑娘家,又何至于千里迢迢跑来呢?“ “路上她遇到了土匪,差点出事,这一切难道你就不感动吗?“ “我知道,你现在有了沈婉,你怕她不高兴。“ “可如果沈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心里过意的去?“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看了身边的沈婉一眼,欲言又止。 “去吧。“沈婉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 心不在,她勉强留也没用。 再说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留他的心呢。 和他有婚约的是白月光,嫁进门的是原主。 而自己,不过是个误闯书里的外来者。 谢慕白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他替她掖好被子,这才起身下床。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沈婉心重重一沉。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是陷进去了。 她爱上了大反派。 爱的很深。 所以在沈嫣到来时,她怕了。 和白月光抢男人,她没半分胜算。 沈婉睁着眼睛,就这样在黑暗中等了整整一夜。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大反派还是没有回来。 等他回来,她一定不理他!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你怎么才回来?”虽然生气,可沈婉还是脱口而出。 门外,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五嫂,是我,慕容,你能开门吗?” 听到谢慕容的声音,沈婉只觉得心脏从云端直接跌落谷底。 一夜,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回来! 她明明说过,那女人有问题的,可他却不肯信她,反而整夜陪在那女人身边! 在他心中,孰轻孰重,由此由此可见一斑。 “门没关,你进来吧。”她苦笑道。 谢慕容闻言,便推门走了进来。 见小丑女眼底布满血丝,她不禁担心地问:“五嫂,你一夜没睡?” 沈婉没有说话。 “五嫂,你放心,我只认你一个人!”谢慕容握住她的手,红了眼圈。 听了这话,沈婉心一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你……你别生气……“谢慕容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说。 第96章 女主竟是小绿茶! “你快说!”沈婉心急如焚,催促道。 谢慕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见她不语,沈婉一把将她推开,飞也似的向赵氏房间奔去。 在大魏,人们认为小产是件极为晦气的事,再加上赵氏名声极差,没人愿意和她同屋。 于是,胡大海便把她和大宝安排在一间废弃的屋子里。 如此一来,倒方便了初来乍到的沈嫣。 沈婉刚准备冲进去,却见沈嫣抱着件男人衣裳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世上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 果然,女主光环就是强大,仅凭一张脸就足以赢了所有人,也难怪男主和大反派都被她给迷的神魂颠倒。 “婉儿,你怎么来了?”沈嫣故意装出一副心虚的模样,吞吞吐吐地问。 沈婉没有理她,径直冲进了房间。 只见谢慕白坐在轮椅上,只穿着件单薄的内衣。 一看到她,他脸色一变:“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沈婉强忍着心痛,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恭喜你们。“ 是她傻,傻到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剧情都不会偏离主线。 她错了。 如今剧情不但偏离了,甚至都快歪到爪哇国去了。 大反派本就对女主有意,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发生点什么似乎不正常了。 “婉儿,你真的误会了。”沈嫣连忙走了进来,怯生生的向她看去,“我和世子爷真的什么都没做。” “刚才是我吐到了他身上,所以让他把衣裳给脱了。” “你看衣裳还在这儿呢,我正准备拿出去洗。” “如今你来了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这茶里茶气的话语,让沈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小说里的小绿茶都是这样的。 她不喜欢,可偏偏那些狗男人就吃这一套! “交给我做什么?“沈婉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又不是我吐的!” 既想要美男又不想付出,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话音未落,她便气冲冲地回到了房间。 屋里实在是闷热的很,沈婉不耐烦地推开窗户。 窗外,沈嫣正顶着炎炎烈日,笨手笨脚地洗着衣裳。 明明驿站附近就有条河,她偏偏要在这儿打水洗,傻子都知道她是想做给大反派看的。 沈婉看了,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胡大海催促吃饭的声音。 她想了想,便径直去了厨房,煎了几块牛排,又热了些牛奶。 做好后,便端着来到大厅。 此时大厅里已聚集了不少人,沈嫣和谢慕白也在那里。 “慕容,大妞,你们都快过来尝尝!”沈婉将饭放到桌上,故意高声喊道。 一看那香喷喷的牛肉,沈嫣连忙推着谢慕白上前。 她刚想伸手,却见沈婉已经将几块牛排都分完了。 “怎么没我和世子爷的?”沈嫣柳眉微蹙,清澈的眼底明显泛起一抹恼意。 沈婉并不看她一眼,冷笑道:“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啊!“ “至于世子爷,他的起居饮食以后都由你来照顾,和我无关!“ 王七闻言,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谢慕白一眼。 “人啊,总得要点脸的。”他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我妹子是傻,但却不蠢,某些人总不至于脸皮厚到连自己的相好也要她来养吧!” 自从沈嫣来后,王七对谢慕白根本没个好脸色。 当初同行,他也是看在沈婉的面子上。 “五哥,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谢慕容红着眼睛,也在一边指责着,“五嫂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做对不起她的事?” “你快点把这女人赶走,这样我还认你是我的好五哥!” 一听这话,沈嫣肺都差点气炸了。 “世子爷,要不我还是走吧!”她垂下眼帘,哭的梨花带雨,“只要你能过的幸福,哪怕我死了也无所谓了。”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目光久久落在沈婉那张黝黑的小脸上。 四目相接,仿佛有千言万语,可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良久,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嫣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赶你走的!“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吃沈婉的一口东西。“ 听了这话,沈嫣不由的心中一喜,一脸挑衅的向沈婉看去。 “我也不会。“她故意说,”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照顾你!“ 她就不信了,不就照顾一个人嘛,这还能难到哪里去。 话音未落,沈嫣便推着谢慕白去胡大海处领窝头。 胡大海看了她一眼,只拿了一个给谢慕白:“我们这儿窝头是定量的,姑娘不是流犯,自然没你的份儿。“ “那我买行不?”沈嫣立刻取下一只耳环,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这总够了吧?“ 这耳环虽算不上名贵,但想把这一大堆窝头都包了还是绰绰有余。 胡大海并没看那耳环一眼:“我说了,这窝头是定量,没有多余的!” “厨房那边你也不必去了,所有东西都有在这儿呢。“ 沈嫣一听,立刻恼了:“你故意的!“ 没错,胡大海就是故意的。 得罪沈婉,就是得罪他。 “我不饿,你吃吧。“谢慕白看了,将自己的窝头递给了她。 见他对自己如此贴心,沈嫣不禁娇羞一笑。 “世子爷,你对我真好。“她接过窝头,故意向沈婉示威。 刚咬了一口,沈嫣痛的直接哭出声来。 吐掉嘴里的窝头一看,里面竟夹杂着一颗血淋淋的门牙! “怎么会这样?“她捂着嘴,哭着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无奈地摇摇头:“我们是流犯,饭菜里有石子、沙砾什么的不足为奇,能有口吃的已经不错了。“ 这确定是食物,而不是暗器? 沈嫣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早知流犯的伙食差成这样,她说什么也不来了! 沈婉故意夹起一大块牛肉,微微叹了口气:“唉,最近胃口越来越差了,竟连牛肉都不香了。” “算了,不吃了,再吃我又要长肉了!” 沈嫣一听,气的差点没吐血。 这该死的贱人,嫡姐在这儿门牙都硌掉了,她竟在那儿嫌牛肉难吃! 沈婉瞟了她一眼,这才端起碟子往后院走去。 沈嫣眼睛一转,便悄悄跟了过去。 第97章 毁她的容! 沈婉冷冷一笑,不着痕迹的在牛排上加了点“佐料“。 她随手将碟子放在后院的石桌上,回屋便倚在窗前往外看。 果然,沈嫣也蹑手蹑脚地跟了过来。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这才将那碟牛排端起匆匆回房间。 驿站的饭菜太过难吃,从昨天到现在她也仅喝了几口水而已。 如今有了肉,沈嫣自然不会放过了。 没过一会儿,赵氏房间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冷一笑。 这点“佐料“,就当做是小绿茶陷害原主这些年的利息吧。 至于其他的,那还得慢慢算。 听到惨叫声,众人从大厅匆匆赶了过去。 谢慕白摇着轮椅速度太慢,竟被人们给挤在了最后面。 见沈婉站在窗口,他死死地盯了一眼。 沈婉扭过头去,并不看他。 众人来到沈嫣屋前,只见那张白皙的脸庞上赫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看起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啊,有妖怪!“大妞看了,故意对二宝说,“她会不会吃了我们?” “那我们快点逃吧。”二宝会意,奶声奶气地说。 看到一张俏脸变成这样,沈嫣本就一肚子火。 如今一听这话,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小野种,你说什么!”她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一看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大妞吓的小嘴一撇,直接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沈婉从屋里走了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她一把将大妞抱在怀里,冷眼向那小绿茶看去,“你好歹也是名门闺秀,竟用如此恶毒的语言骂孩子!“ 一看到沈嫣,沈嫣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地拽住了沈婉的衣袖,厉声质问道:“我问你,你在牛肉里是不是加了东西?” 沈婉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冷笑道:“不加东西那肉还怎么吃,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贱人,你竟敢在肉里下毒!”沈嫣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就是吃了你的牛肉,脸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谢慕白听了,不由地看了沈婉一眼。 对于沈嫣的话,众流犯们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谁都知道,这小丑女爱惨了谢慕白。 如今自己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冲动之下她难免会做出些错事。 “我下毒,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沈婉一把将小绿茶的手打掉,没好气地说,“刚才在大厅大家可都看到了,我做的牛排只给了王七和谢慕容等几个,根本没给你,所以你变成这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沈嫣,我现在倒怀疑你是不是在故意陷害我!” “从小到大,这种事你可没少做过!”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你陷害人的伎俩怎么一点都没进步呢?”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在京城,沈嫣可是出了名的贤惠善良,她又怎么可能做出陷害别人的事情? 不过小丑女的话倒有几分道理。 她没给沈嫣牛肉,这事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做的! “你……你胡说!”沈嫣脸一白,用求助的目光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丑女绝对是在诬蔑我!” “她恨我把你抢回来,所以故意坏我名声,毁我容颜!“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想了想,说:“我愿意相信你,只不过你没吃她的东西,变成这样肯定和她没什么关系的。” 沈嫣闻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她要说,自己偷吃了那丑女不要的东西?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丑事! 堂堂的襄阳侯嫡女,又怎么可以吃别人的剩饭呢? “你不该骂我侄女的。“王七也走了过来,阴恻恻的向她看去,”真想不到,堂堂襄阳侯嫡女,竟会像乡野泼妇般骂人。“ 听了这话,沈嫣不由的慌了神。 刚才她实在是太生气了,一不留神才暴露了本性。 “不不不……我真不是故意的……”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遗憾的是,众人再也不会相信这小绿茶的花言巧语。 先是冤枉庶妹下毒,又咒骂孩子,这女人也实在是太恶毒了。 看着众人那一脸鄙夷的神情,沈嫣哭着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你一定要相信我……“ “求你救救我,如果没了这张脸,我真的不想活了!” 从小到大,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 如果脸没了,这让她拿什么去攀高枝呢? “说什么傻话呢。”谢慕白看了沈婉一眼,不动声色地说,“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和容貌无关。” “就算你永远都这样,我也绝对不会嫌弃的。” 沈婉听了,心里不由的一痛。 果然,有女主光环加身就是好啊,哪怕变成个丑女也会有无数人疼爱。 倒是自己这炮灰,不管如何努力也摆脱不了被遗弃的命运。 “不,我不要这样……”沈嫣哭成了泪人儿,拉着谢慕白的衣袖哭了起来,“你快去给我找郎中,找最好的郎中!” 这穷山僻壤的,上哪里找什么好郎中? 谢慕白想了想,只能找来医吏。 只不过那医吏看了也是连连摇头,劝他们另请高明。 “要不找沈婉吧。”得知出事后,赵氏也匆匆赶了过来。 沈嫣一听,立刻拒绝:“不行!” “那丫头本就恨我入骨,如果让她来给我治,她一定会借机害我的!”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淡地说:“要不这样,我们一边走一边找郎中吧。“ “不过这路上怕是没什么好郎中,如果嫣儿执意要治好脸,恐怕得回京城了,毕竟那里名医多。“ 一听回京城,沈嫣立刻不闹了。 不行,在事情没有办妥之前,她绝对不能回去的! “我不回去。“她拭着眼角的泪痕,凄然一笑,“我要陪你继续走,如果这张脸治不好,那我也认命了!” 她就不信了,凭自己这高超的手腕,又怎么可能搞不定这男人。 接下来的几天,沈嫣都安静的很。 除了看医生,她便照顾谢慕白。 不过小绿茶真的不会照顾人,衣服洗不干净,屋子不会收拾,就连倒个尿都能吐了一地。 看着她弯腰狂吐的模样,沈婉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她倒想看看,这小绿茶还能再坚持多久。 经过几天休整之后,胡大海终于下令出发。 马车是沈婉的,架子车是王七的。 无奈之下,谢慕白只能坐着轮椅,让沈嫣推着前行。 小绿茶何曾吃过这种苦啊。 走了没一会儿便累的浑身疼痛,好几次都差点把谢慕白给推到沟里。 “这轮椅坏了。”谢慕白看了眼轮子,抬眼向沈嫣看去,“你给修一下吧。” 第98章 毒蘑菇 “我哪里会这个啊!”沈嫣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可恶的死残废,他是把她当女佣了吗? 又是洗衣服,又是倒夜壶,如今竟连修车这种粗活都想让她做。 别说她不会,就算是会也坚决不做! “我以为沈家的女儿都会这些呢。”谢慕白“哦”了一声,淡淡地说,“没事,坏就坏了,要不你背着我上路吧。” 沈嫣一听,气的差点没问候他老谢家十八代祖宗。 “我没用,我没那么大力气的。”她微微垂着头,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 谢慕白微微皱眉,清冷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绪:“你没学过武功?“ 见这病秧子一直追问,沈嫣有些不耐烦了。 “我自幼身体羸弱,娘便让我学习琴棋书画。“她强忍着不悦,轻声笑道,“婉儿身体壮实,所以爹便把她带到了边关。”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故意不动声色地问。 沈嫣杏眼圆睁,一脸愕然:“我怎么知道啊,那以前没轮椅时你们是怎么走的?” “沈婉用架子车推我,或者背着我。”谢慕白淡淡地说。 沈嫣闻言,不禁欲哭无泪。 看来她当初拒婚是正确的,这病秧子果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一路上竟得全靠女人照顾。 如果不是为了以后前程着想,打死她都不想见到这个废物。 她想了想,勉强笑道:“放心,我有办法的。”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那些官差们虽然不搭理她,可流犯们却不在乎。 于是,她用一枚耳环雇佣了一身体壮实的流犯,让他背着谢慕白。 “那轮椅别扔了。“谢慕白趴在那流犯身上,对沈嫣说,“你先推着,等到前面镇子上找人再修理一下还能用。” ”不行,你得把轮椅给扛起来,这样拖会拖坏的!“ 沈嫣虽然恨的咬牙切齿,但还是装出一副贤惠的模样,笑着点点头。 拖,她使劲拖! 改天,她一定用破席把这混蛋给卷了,拖他的尸体去! 这一路沈嫣走的极为辛苦,可沈婉却简直不要太轻松。 她驾着马车,头顶撑着遮阳伞,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谢慕容并没和谢慕白同行,依旧坐在车上陪着她。 在看到被太阳晒的七荤八素的沈嫣时,沈婉故意向谢慕容看去:“车厢里有冰镇酸梅汤,你拿点给大妞他们吧。“ 谢慕容听了,连忙车厢里那一大桶酸梅汤拿出了出来。 她先盛了碗给沈婉,这才盛了些给王七等送去。 “好凉啊!“王七喝了一口,笑着向沈婉看去,”你这是怎么弄的,好像在冰里镇过一般。“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如果我说我会制冰,你信吗?” 有了硝石就是好,随时随地都能可以喝到冰镇饮料。 王七不信。 王家也算是有钱人家,每逢三九天的时候都会购买大量冰块放在地窖储存,待来年盛夏时再用。 如果可以制冰,他们又何必如此劳民伤财? “你就使劲吹吧!”看着那一大碗冰镇酸梅汤,沈嫣咽下口水,冷笑道,“如果你真有这本事,岂不早就富甲一方?” “放心吧,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沈婉轻蔑一笑。 她能说,她现在就已经富甲一方了吗? 沈嫣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这丑女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 一个连大字都识不了几个的蠢货,怎么会有这等本事? “嫣儿,我热,你弄把伞给我撑着吧!“这时,谢慕白又大煞风景地说。 一听这声音,沈嫣气的头都大了。 荒郊野外的,这混蛋让她上哪儿弄伞呢? “等到了前边镇上再说吧。“她虽然在笑,可声音里明显有些不耐烦。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中午开饭的时间。 有胡大海在,沈嫣自然还是没有窝窝头。 “我们吃什么呢?“谢慕白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抬眼向她看去。 沈嫣想哭。 再继续下去,她严重怀疑自己会疯掉的。 “你先喝点水吧。”她随手在水沟里盛了碗水,应付似的说,“我去山上采些野菜去。” 谢慕白点点头。 他喝了口水,漂亮的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 原以为沿路的水都是甘甜的,可自从那小丑女离开后他才知道并非如此。 如果没猜错,以前的应该是她空间里的水。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向沈婉看去。 奇怪,这一路上别人都晒黑了,可她怎么却明显白了几分呢? 沈婉并没有看他一眼,此时她正认真的教大妞娘做冷面。 雪白的面条上放了笋丝、鸡蛋、牛肉,再浇上调好的汤汁,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世子爷,我们有好吃的了!“ 没一会儿,沈嫣兴奋地抱着一大堆蘑菇回来了。 见某人的目光却落在那小丑女身上,她恨的牙都痒痒了。 可恶,这些日子自己给他当牛做马的,可他竟然还惦记着那个丑女! “让你受委屈了。“她眼睛一转,怯生生地说,“我没婉儿有本事,弄不到面条,只能弄来点蘑菇。” 谢慕白淡淡地说:“蘑菇也很好了。” 见这病秧子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好,沈嫣气的差点把所有蘑菇都摔到他脑袋上。 真不知道,那丑女又是怎么忍受这么久的。 不过她也得忍! 只要忍过这一时,日后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荣华富贵。 听说沈嫣采了蘑菇,沈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 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赫然放着一堆色彩鲜艳的蘑菇。 漂亮的蘑菇可是有毒的,难道千金大小姐沈嫣不知道? 沈婉刚想开口,却见谢慕白冷冷地盯了她一眼。 看着他那阴凉的目光,她便不再说话。 沈嫣身上虽没钱,但首饰还是有一点的。 她用另一只耳环换了点锅碗瓢盆,便动手开始支灶。 奇怪,别人的灶怎么支的那么牢固,可她却偏偏不行呢? 更可恶的是,那病秧子只是坐在那儿看着,压根没打算伸手帮一把的意思。 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也唯有那丑女当成宝! 无奈之下,沈嫣又拿了枚戒指找人帮忙。 折腾了大半天,满满一大锅蘑菇汤终于炖好了。 “快喝吧。”她连忙盛了一碗,双手递到谢慕白面前。 谢慕白看了一眼,如墨的眸子里涌动着异样的光芒:“你先尝一口,刚才你盐好像放少了。” “如果太淡,你再加点。” 沈嫣闻言,目光突然慌乱了起来。 第99章 你走吧! 小绿茶眼底那抹明显的慌乱,丝毫不差的落在了沈婉眼里。 不过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给你们尝一下吧。”坐在附近的赵氏一听,立刻走了过来。 她正好饿了,那窝头又实在是难以下咽。 自己也罢了,随便撸两把野草也能对付一顿,可大宝他还在长身体,这怎么能行呢? 于是,她厚着脸皮直接盛了满满一大碗。 沈嫣一看,急的脸都白了。 她伸手去抢,没好气地说:“这是给世子爷的。” 这蘑菇可是她精心采的,在谢慕白没吃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动的。 “就你们两个人,哪里能喝的了这么多?”赵氏微微一侧身,躲过了那只迎面而来的脏手,“再说了,我只喝这一碗。” “大小姐,以后你采蘑菇的时候带上我,我们可以做伴儿的。” 话音未落,她便喝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大小姐的厨艺简直太差了,就连猪食都比这要精细一些。 可如今已经是流犯之身,能有口吃的她也知足了。 “盐的确少了。”赵氏咂了咂嘴,又往碗里加了点盐,这才递给大宝。 沈嫣看了,吓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她一把夺过大宝手里的碗,恶狠狠地掷在地上。 顿时,半旧的瓷碗四分五裂,热腾腾的蘑菇汤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恣意流淌着。 “我都说了,这是给世子爷的!”沈嫣一扫平时的柔弱模样,恶狠狠地怒吼道,“想喝的话,自己去山上采去!” 赵氏倒想去山上采呢,可她哪里分辨的出是否有毒呢。 万一吃了小命不保,那岂不惨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沈婉悄悄从空间放出一只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 “这是什么?” “难道是老鼠成精了?” 突然有只白色老鼠跑出来,众人都极为惊讶,就连沈嫣和赵氏一时间都忘了吵架。 他们见过的老鼠大都是灰黑色的,还从未见过如此通体雪白的。 小白鼠大概是饿了,它爬到蘑菇汤前,东嗅嗅西嗅嗅。 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大蘑菇,刚想张嘴,却突然七窍流血。 赵氏看了,吓的魂飞魄散。 “快救我,少夫人你快救我!”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尊严了,连滚带爬的向沈婉跑去。 沈婉并没看她一眼,淡淡地说:“用手指抠一下嗓子眼儿就行了。” 赵氏听了,连忙抠着喉咙,蹲在路边便狂吐起来。 看着那血淋淋的小白老鼠,再看看差点连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的赵氏,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世子爷,你听我解释!”沈嫣吓的浑身发抖,含泪向他看去,“我自幼长在深宅大院,哪里会分辨这些呢?” “我不顾名节千里迢迢来寻夫,又怎么会害你,我也根本没有理由去害你啊!“ 沈婉瞟了眼某人那阴霾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吗?” “那刚才世子爷让你喝时,你为什么不喝?” “为什么赵氏和大宝要喝时,你会吓成那样?“ 见这丑女竟敢拆台,沈嫣气的七窍生烟。 “我不饿不行吗?”她没好气地吼道,“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这有错吗?“ 沈婉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眼向大反派看去。 她就不信了,小绿茶都要取他性命了,某人还会傻傻地护着她! 谢慕白缓缓抬头,阴凉的目光落在沈嫣那张紧张的脸庞上。 “我相信嫣儿。”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嫣儿这么善良的姑娘,又怎么会杀人呢?“ 死到临头了竟还替小绿茶说话,沈婉气的脸都白了。 “行,毒死你活该!”她咬着牙,没好气地骂道,“算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竟然还管你的闲事!” 果然,白月光就是白月光。 当时看书时她还觉得奇怪呢,聪明绝顶的大反派怎么会那么容易中了男女主设下的圈套,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被爱情迷昏头脑的男人,智商分明就是零! “我的事以后你不必管了。”谢慕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如今嫣儿也来了,我们得保持距离,免得她误会。” 一听这话,本来还紧张的要死的沈嫣立刻松了口气。 “世子爷,你别这样!”她拽着他的衣袖,哭的梨花带雨,“都是我不好,因为我让你们吵架了。” “要不还是我走吧,我走了你们就不会这样了。” 小绿茶一边哭着,一边装模作样的要走。 嗅着这浓浓的绿茶味,沈婉不禁一脸鄙夷。 可谢慕白却非常受用。 “不,你是我的未婚妻,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走!”他拽住了沈嫣的胳膊,目光落在沈婉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沈婉,你走吧!” “我和你并无婚约,根本算不上是夫妻。” “况且流放名单上也没你的名字,你可以走了!” 一听这话,一直默不作声的胡大海终于忍不住了。 “谢慕白,你还算是个人吗?”他勃然大怒,指着某人的鼻子厉声骂道,“这一路上若不是有这丫头,你坟头的草估计都很高了呢!”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难道你不觉得痛吗?” 谢慕白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我必须给嫣儿一个交代。” “沈婉若一直留在队伍里,对嫣儿来说不公平!” 听了这话,沈婉气极反笑。 “好,很好!”她起身走到大反派面前,冷冷地说,“谢慕白,我算认清了你!” “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你先把这一路上花的钱还给我!” “还有,你身上这衣裳还是我买的呢!” 话音未落,她便动手去拽大反派的胳膊。 谢慕白目光一紧。 一听只是要钱,沈嫣立刻来了精神。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她直接将腕上的金镯取下,递了过去,”这总够了吧?“ 沈婉并没有接,目光却落在沈嫣的头上。 沈嫣会意,将身上最后一根发簪取了下来。 现在的她和其他流犯也没什么区别,都身无分文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没这小丑女碍事,她的计划就能顺利完成。 “勉强凑合着吧。“沈婉接过首饰,漫不经心地说,”从今以后,这累赘就交给你了。“ “说真的,我也伺候烦了。“ 见她真的要走,大妞娘急了。 “少夫人,你别冲动。“她连忙上前劝道,“世子爷也不过是一时糊涂,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是啊,五嫂,你别走!“谢慕容也哭着说,”你看沈嫣现在满脸红疙瘩,长的和个癞蛤蟆似的,我五哥能看上她才怪呢。“ “你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如果因为这女人分开,那真是太可惜了。“ 王七却不同意她们的意见。 “让她走吧。“他沉着脸,严肃地说,”不管去哪儿,不比做流犯好吗?“ “这一路上风吹日晒的,又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离开绝对是件好事!“ 听了这话,大妞娘和谢慕容才不再说话。 沈婉听了,也笑了起来:“王公子说的对,我这就要去享福去了!“ “有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了,就分给你们吧。” 车上的东西她基本都没有留,都分给了王七和胡大海等,就连昔日上山采艾草的几个人也得了些被褥之类的物品。 清空马车后,沈婉跳上了车。 抬眼向谢慕白看去,却见他侧过脸去,正在和沈嫣低声说着些什么。 沈婉冷笑一声,用力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嘶鸣声,骏马便如黑色的闪电般飞驰而去。 沈婉离开了,王七等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看着手里那一大包食物,他们也没胃口。 可沈嫣却兴奋的很,就连脚步比以前都快了许多。 傍晚时分,一众流犯们来到一条大河边。 看着那滚滚河水,胡大海不由地皱起眉头。 如果绕路走,怕是又要耽误了许久。 这时,几条渔船飘然而至。 沈嫣见状,连忙上前陪着笑说:“各位大哥,能载我们过河吗?” “想过河可以,但必须得给钱!”渔夫盯了她一眼,冷笑道。 沈嫣身上的首饰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钱呢。 她眼睛一转,娇声笑道:“我是襄阳侯嫡女,我保证,只要能将我们送过河,到了前面镇子我就付你们一百两银子。” 一听一百两银子,众流犯们不由的震惊了。 看来,襄阳侯府这嫡女就是比庶女强。 这一路上那小丑女对他们虽然不错,但也只分给他们点药品之类的东西,从未想过让他们走的更轻松一些。 渔夫闻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行,你们都上来吧。” 听了这话,众人争先恐后地上了船。 谢慕白皱了皱眉头,也坐进了船舱。 凑巧的是,王七正阴沉着脸坐在身旁。 “小心点,船有问题。”谢慕白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说。 第100章 做我的丫头 王七闻言,目光复杂的向谢慕白看去。 他刚想询问,却见沈嫣扭着纤细的小蛮腰走了进来。 她紧挨着谢慕白坐下,眼珠子却一直滴溜溜地转,不时往舱外的渔夫身上看去。 王七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知不觉中,渔船便行驶到了河中央。 河里本就凉快,再加上两岸风景又极美,不少流犯们都坐在外面乘凉戏水。 大妞娘讨厌沈嫣,也带着孩子来到舱外。 一时间,舱外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不好了,进水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王七目光一紧,立刻冲了出去。 低头一看,甲板上赫然多了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冰冷的河水直接漫了进来。 一时间人们乱成一团,小小的渔船也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虽是流犯,可他们大都是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寄生虫,根本不通水性。 “情况不妙,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逃命吧!” 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流犯们,渔夫唇畔泛起一抹阴森邪恶的笑容。 话音未落,他便纵身一跃,直接跳进水里。 而其他渔船已经走远,即便流犯们吼破了嗓子,也压根没有要掉头的意思。 “小叔子,这可怎么办?“大妞娘见状,一脸惊恐的向王七看去。 王七并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谢慕白。 他知道,这病娇美男绝对有办法的。 “不会有事的。“谢慕白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正准备逃跑的沈嫣身上,“嫣儿水性极好,让她把我们送到对岸就是了。” 一听这话,沈嫣像看傻子似的盯着他:“让我送?” 这病秧子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提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 这几天伺候他本就一肚子气,怎知他竟变本加厉,还要让她将这些犯人送上岸! 笑话! 如果想救他们,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跑到这鬼地方? “没错。”谢慕白点点头,温和地笑道,“你这么善良,一定不会看着大家都被淹死的。” 一听沈嫣会水性,其他流犯纷纷涌进船舱。 “先送我,我身体不好!” “不行,先送我家孩子,我家孩子还小着呢!” 还没等沈嫣反应过来,一只只大手就已经死死将她拽住。 “不,不行的!”她白着脸,大声辩解道,“我自己游勉强可以,但带个人真的不行的!” 她没撒谎。 她自幼娇生惯养,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呢。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王七会意,故意质问道,“以前每次遇到危险,都是沈婉拼了命的救我们,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 一听这话,众人也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 “是啊,同是姐妹,怎么相差的就这么大呢?“ “可不是,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劝世子爷把沈婉留下呢。” 一个最为强壮的流犯见状,直接把她抱到船头便跳了下去。 “放开我,我真的不行了!”沈嫣呛了好几口水,一脸惊恐的大声呼喊着。 可不管她如何挣扎,那流犯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他死死地抱着沈嫣,拼命地催促道:“给老子快点游!” 这大汉实在是太重了,别说是游了,沈嫣只觉得自己立刻就要淹死了。 此时船上的情况也不大好。 水越来越多,破旧的小船也渐渐下沉。 谢慕白倒是一脸淡定。 冰冷的河水已经将鞋袜浸透,可他却依旧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 这时,一艘漂亮的客船从远处驶了过来。 谢慕白看了,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救命啊!“ 看到那客船,众流犯们纷纷挥舞着胳膊,大声呼喊着。 近了,又近了! 他们清楚地看到,沈婉穿着袭淡粉色的纱裙静静地站在船头。 微风吹乱了她那乌黑的长发,一双如墨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生平第一次,他们觉得这丑女竟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圣洁。 听到呼救声,沈婉让水手们把船靠近,并将渔船上的人都接了过来。 在王七背着谢慕白上船时,她故意将脸移到一边。 “快走吧。”她抬眼向水手看去。 见他们要走,正在水里挣扎的沈嫣不由的急了。 “妹妹,快救我啊!“她连忙喊道。 沈婉微微皱眉,面无表情地说:“襄阳侯早已和我断绝关系,貌似你再喊我妹妹不大合适。“ “那我喊你沈姑娘,这总行了吧?“沈嫣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脚将那壮汉踹掉,”求求你,快救我!“ 被那壮汉折腾了这么久,别说是游到对岸了,此时她就连爬上船的力气都没有。 “给我个救你的理由!”沈婉抱着胳膊,坏坏一笑。 就冲原主身体里的毒素,她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小绿茶的。 情急之下,沈嫣不禁脱口而出:“我把谢慕白给你,这总行了吧?” “嫣儿,你这样不大合适吧?”谢慕白坐在甲板上,冷冷地说,“我发过誓的,定要和你生死相依,你怎么可以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呢?” “要不这样,干脆我陪你一起死吧!” 话音未落,他便做出一副要跳河的架势。 “你死你的,少拉着我!”沈嫣眼睛一红,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我不要死,我还没活够呢!” 谢慕白并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沈嫣,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吧?”他冷笑着,目光如尖刀般凌厉的可怕,“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看着那凌厉的目光,沈嫣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她不是掩饰的很好吗,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不,不可能的,他们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你……你胡说些什么?”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只是单纯想找你罢了。” “可你这人又懒又馋又没本事,还天天把我当女佣使,我当初眼瞎才看上你的!” 谢慕白气极反笑。 想当初这桩婚事可是襄阳侯府求来的,又何来的眼瞎一说! 以他堂堂镇国公世子的身份,别说娶个侯府千金了,就算尚公主也是绰绰有余。 “谢慕白本来就是我的,又何尝用你来让!”沈婉勾了勾唇,邪恶一笑,“想让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要不你给我当半个月的使唤丫头?” 让她堂堂侯府千金当使唤丫头? 沈嫣听了,肺都差点气炸了。 第101章 我爱你,沈婉 “行,我答应你!”为了活命,沈嫣不得不咬着牙,硬着头皮点点头。 半个月就半个月,或许她还有机会完成任务呢。 只要完成任务,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顺手拿起一根竹竿递了过去。 沈嫣双手死死地握着竹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爬。 就在上船的一刹那,那个被她踹掉的大汉突然从水里伸出两只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双腿。 情急之下,沈婉双腿胡乱地猛踹着。 撕扯中,她的裤子竟被硬生生给拽了下来,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大长腿。 船上一众男流犯们见状,惊的眼睛都直了。 果然,京城第一美女名不虚传啊! 谢慕白却侧过脸,并不看一眼。 “不许看,你们都不许看!”看着那一双双猥琐的眸子,沈嫣哭着叫骂着,“再看的话,我让我爹把你们眼珠子都剜出来!” 遗憾的是,不管她怎么叫骂,裙下的春色早已经被众人一览无余。 沈婉冲王七使了个眼色。 王七会意,便带人将沈嫣和那个落水的大汉都拉了上来。 沈嫣实在是太累了,她像条死狗般蜷缩在坚硬的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淑女形象全无。 “从今天开始,沈嫣就是我的粗使丫头。”沈婉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大家也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使唤她。” “如果她敢不从,直接打一顿就好了。” 沈嫣一听,气的眼睛都红了:“沈婉,你无耻!” “是吗?”沈婉冷冷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那阴凉的目光,让沈嫣如芒在背,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此时她竟有种错觉,仿佛那丑女才是天上飞翔的凤凰,而自己才是那只不入流的杂毛鸡。 沈婉点点头,冷冷地说:“来人,将这女人给扔进河里,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丫头!” 一听这话,沈嫣吓的差点没尿了出来。 她的体力早已经严重透支,万一再扔进水里,她是必死无疑了! “不不不……我什么都听你的!”沈嫣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沈婉轻蔑一笑,转身便向船舱走去。 谢慕白看了,也让王七把自己扶了过去。 客舱内,沈婉坐木榻上,漫不经心地品着茶。 这茶是狗皇帝今年刚赐给国公府的明前龙井,可惜国公爷还没喝了一口便血染玉门关了。 见大反派站在门口,她赌气似的说:”你都赶我走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谢慕白有些吃力地走了进来,含笑向她看去。 不过一日未见,却如隔三秋。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说:“我回来是想看你被那沈大美人骗的有多惨!“ 在强烈的嫉妒心驱使下,一时间她竟没看透他的意图。 可就在大反派要赶她走时,透过那双阴凉的眸子,她终于明白了。 借着让他还衣服的机会,撕扯间,大反派冰凉的指尖迅速在她掌心写了个字。 船! 最初沈婉是惊愕的,可她很快便回过神来。 她清楚地知道,前方不远处便有一条大河。 如果没猜错,沈嫣应该会在那里再度动手! 于是,她随便敲诈了小绿茶的首饰后便径直奔到河边。 河边早已备好了几条船,而那几个渔夫也明显是练家子。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迅速用小绿茶给的首饰租了条客船,远远地监视着。 果然不出所料,刚到河中央大反派所乘的船便出了问题。 “现在看到了,满意吗?”谢慕白在她对面坐下,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沈婉并没有回答,只是替他也沏了杯茶:“你早就发现她有问题了?” 谢慕白“嗯”了一声。 从那几个妇人把沈嫣扶回客栈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爱与不爱,从一个人的眼睛里就能看的出来。 那小丑女眼底满满的都是他,可沈嫣的眸子里除了算计就只剩下阴险了。 不过到底是谁派她来的呢? 是三皇子? 还是襄阳侯? “你不走,她下手不方便。”他接过茶,品了一口,“不过,你为什么要救她?” 姐妹亲情? 他不信。 “我留她还有用。”沈婉撅起小嘴,冷笑道,“等我的事情办妥了,她是死是活与我就没任何关系了。” “当然,如果你舍不得可以继续带她上路。” 看着她那诱人的红唇,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他起身来到她面前,一把将这小女人给拽到了怀里。 看着怀里那香香软软的小人儿,他性感的喉结动了动,目光炽热的可怕。 还没等沈婉反应过来,他那冰凉的唇就已经覆了上去。 这个吻,他等了太久! 没错,他爱她! 在沈嫣没来之前,谢慕白还不能确定这小丑女对自己有多重要。 可现在,他明白了。 他,不能没有她! 沈婉身体一僵,只觉得天眩地转。 她下意识地想逃。 可大反派却死死的将她禁锢,疯狂地掠夺着她口腔内的每一寸柔软,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突如其来的吻像狂风暴雨般让人措手不及,唇齿间的甜蜜更是让沈婉大脑一片空白。 她顺从的闭上了眼睛,任他百般怜爱,恣意采撷。 “快说,我舍不得谁?”良久,大反派才伏在她的耳畔,声音沙哑的厉害。 沈婉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再敢说一个字,定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真的爱上了自己? “你说呢?”她心跳的厉害,目光有些慌乱不安。 谢慕白缓缓抬起头,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她那被吻的红肿的唇瓣上抚过,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暧昧气息:“我舍不得你。” “沈婉,我爱你!” “我要和你在一起,要生好多好多孩子!” 沈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可是……可是我这么丑……” “在我心里,你才是最美的。”谢慕白温柔一笑,轻轻地吻着她那光洁的额头,“沈婉,当初是你先撩拨我的。” “你抢婚不说,还悄悄夺了我的初吻,你必须对我负责的!” 听了这话,沈婉越发的害怕了起来。 天啊,这大反派简直太可怕了! 他明明早就知道了那晚的事情,却能装的和没事儿人一样。 问题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万一真和他在一起,自己又要离开书里该怎么办? 看到小丑女眼底的恐惧,谢慕白微微一笑,将她抱的更紧了:“我答应你,以后我绝对不会三妻四妾,你将是我唯一的妻。” “如果负你,定遭天诛地灭!” 听着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沈婉心一横。 算了,死就死吧。 如果不能和大反派轰轰烈烈爱一场,她肠子都会悔青的。 她一咬牙,伸手勾住谢慕白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可恶,刚才脑子晕乎乎的,都没能好好尝一下大反派的滋味。 既然决定要在一起,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快到了岸了,你们也收拾一下吧!“ 突然,王七莽莽撞撞地跑了进来。 第102章 欠你的婚礼 一看两人这暧昧的姿势,王七脸一红,吓的连滚带爬便往外跑。 他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竟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沈婉脸更是红的厉害。 “都怪你,没事就勾引我。“她匆忙将大反派推开,抱怨道,“现在怎么办,王七一定会说出去的!“ 见小丑女翻脸速度如此之快,谢慕白不禁有些暗暗称奇。 如果没记错,王七进门前是某人主动的吧? 可和自己的女人,又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我们是夫妻,做这些是正常的。”他笑了笑,胡乱整理着衣裳。 “谁和你是夫妻了?”沈婉扭过头去,酸溜溜地说,“和你有婚约的可是沈嫣,不是我!” 谢慕白沉吟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欠你的婚礼,我会给补上的。” 别的新娘该有的,她都会有的。 别人没有的,她也会有! “谁说要嫁你的?”沈婉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还得再好好考虑一下,万一哪天遇到个比你更帅的怎么办?“ 谢慕白脸一黑。 他就知道,这丑女就是个小花痴! “还会有比我更帅的?”他阴恻恻地问。 见某人脸皮这么厚,沈婉掩口而笑。 不错,在书里大反派的颜值可是数一数二的,唯有男主可以和他相提并论,看来就算自己想红杏出墙也会有难度的。 很快,客船便到了岸边。 这时,胡大海正发疯似的找渔船救人,见他们平安到达,他又惊又喜。 “妹子,多亏了你!“他拉着沈婉的衣袖,哽咽地说,“那些渔夫们可太不是东西了,不管我怎么说,他们都不肯相助。” 见某人拽着小女人的衣袖,谢慕白脸立刻黑了。 他一把将那只大手打掉,直接把沈婉抱在怀里宣示主权。 胡大海愣了一下,大煞风景地问:“你们和好了?“ “那沈嫣怎么处理的?“ 见这货如此没眼力见,王七没好气地走上前,直接把他推走。 不会说话就最好闭嘴,实在不行捐给有用的人也可以! “五哥,五嫂,你们没事可真是太好了!“谢慕容也冲上前,哭成了泪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好好的船,怎么说漏水就漏水了呢?” 自从沈婉被赶走后,她和谢慕白便不再来往,更不屑于共乘一船。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她才逃过一劫。 “我们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沈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别哭了,我们还是快点到驿站好好休息一下吧。” 镇上的驿站离这里并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这驿站并不大,但沈婉和谢慕白还是分了个单间。 “五嫂,这次回来你不会再走了吧?”谢慕容拉着她的手,撒娇似的说,“我不管,如果以后要走,你必须得带上我!” 自从下了船,这丫头就一直粘着沈婉,弄的谢慕白想和心上人说句悄悄话的机会都没有。 “你都多大人了,竟然还和个孩子似的。”他阴着脸,不悦地说,“别忘了,婉儿比你还小上几个月呢。” “我不管,反正她就是我嫂子!”谢慕容不以为然,梗着脖子反驳道,“如果你再敢看沈嫣一眼,我就不认你这个五哥!” 沈婉见状,连忙笑着说:“好好好,都听你的!” “你五哥累了得休息,你还是快回屋去吧。” 见她如此护着谢慕白,谢慕容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不过,她还是死死地盯了某人一眼,这才忿忿地离去。 见这不识趣的丫头终于走了,谢慕白一把将沈婉拉到怀里。 “我都快成大恶人了。”他紧紧地抱着她,笑着说,“你是不知道,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不仅仅是慕容,就连胡大哥和王七都不理我了呢。“ “看来以后我可不敢惹你,否则定会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沈婉得意一笑:“你知道就好。” “你先休息吧,我去会会沈嫣。” 谢慕白微微皱眉。 好不容易才把谢慕容那丫头赶走,原以为终于可以过一下二人世界,想不到又冒出个沈嫣。 “不,我想抱你一起睡觉。“他如实说。 不提这个也罢,一提这个沈婉立刻来了精神。 她叉起腰,质问道:“坦白交代,这些日子你们怎么睡的?“ “还能怎么睡啊?“谢慕白笑道,”自然是我睡床,她找赵氏去了。“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把床让出来给她睡?“ 他才不干呢。 别人睡地是否舒服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他的女人。 沈婉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聪明!” “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慕白哪肯松手,像块橡皮糖似的死死地在她身上:“亲我一下。” 沈婉红着脸,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对于这蜻蜓点水的吻,大反派极不满意。 他重重地亲了一下她的唇,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看着某人那开心的模样,沈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这是找男人吗? 这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 她一边吐槽着,一边向门外走去。 胡大海可不管什么侯府千金,只要得罪沈婉的就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于是,千金小姐沈嫣便被安排在靠墙角的马厩里。 至于一心想拉拢沈嫣的赵氏,他大手一挥,让她和几家流犯挤在一起。 那些流犯有男有女,即便赵氏有心让沈嫣来住,那大小姐为了名节着想也绝对不敢去的。 刚进门,就见小绿茶正抱着双膝流泪。 一看到她,沈嫣眼睛一红,恶狠狠地质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长的就和个笑话似的,有什么好看的。“沈婉冷冷一笑。 一听这话,沈嫣气的脸都白了。 “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丑女好看!“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沈婉笑道:“是吗,要不要我打盆水给你看看?“ “算了,我建议你还是别看了。” “你看看你这张脸,丑的和癞蛤蟆似的,估计你自己看了都会吐呢。” 沈嫣闻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昔日白白嫩嫩的肌肤,此时摸上去却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即便不用照,她都可以想象的出此时的惨状。 她生气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沈婉耸耸肩,笑道,“我只是来关心一下我的丫头,顺便让你把驿站的马桶都刷了,最好能用香熏一下。” 沈嫣听了,肺都差点气炸了。 她眼底喷着,恶狠狠地威胁道:“沈婉,你别太过分,难道你不怕我回府后告诉爹!” “随便告诉啊!“沈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阴恻恻地冷笑道,”当然,想告诉你也得等半个月后。“ “丑话说在前头,这半个月内你若敢耍什么花招或者是逃跑,你被男人剥了裤子的事绝对会传到京城。“ 虽有女主光环加持,可她就不信了,一个声名狼藉且被毁容的女主还能得到气运之子的青睐! 沈嫣听了,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第103章 就是故意整你 一个女人若没了名声,即便出身再高贵,相貌再出众,也绝对不会有好人家考虑。 若不能嫁个王公贵族,那她这一生岂不就全完了? 沈嫣又气又恨,偏偏又无可奈何。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脸不情愿的向后院走去。 沈婉也没回屋。 她搬了张藤椅放在芭蕉树下,躺在那儿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监工。 看着那一大堆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马桶,沈嫣欲哭无泪。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咬咬牙,拿起水桶便来到水井边。 之前洗衣裳都是赵氏帮忙打水,如今赵氏不在,也只能她自己来了。 原以为打水非常容易,可折腾了大半天,愣是半桶都没打上来,气的沈嫣差点没把水桶给砸了。 突然,半旧的木门徐徐打开。 抬眼看去,只见谢慕白拄着双拐缓缓走了出来。 原来这死残废能走了啊! 这还是沈嫣第一次看到他站起来的模样,原来他竟这么高,身材这么好。 如果能和这等美男子生儿育女,那无疑也是件幸福的事。 可惜,他只不过是个流犯。 想到这儿,沈嫣迅速回过神来。 她眼睛一转,直接将木桶扔进了井里,随即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好妹妹,我不是故意的。“她挤出几滴眼泪,哭着说,”我这就下去把水桶拿上来,求求你别打我!“ 见这小绿茶开始作妖,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吃着水果向大反派看去。 “你要跳井把水桶拿上来?“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见他开口,沈嫣心中狂喜。 她就知道这病秧子还是在乎她的,否则又怎么会愿意和她一起去死? 沈嫣哭的梨花带雨。 她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说:“我必须这么做,否则妹妹一定会生气的。“ “可你也不能跳井啊!”果然,谢慕白开口了。 沈嫣闻言,一脸得意的向沈婉看去。 “你身上这么脏,万一跳进去了,那别人还用不用喝这水!”大反派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嫌弃,冷冷地说。 一听这话,沈嫣气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你还在为在河里的事生气?“她眼睛滴溜溜一转,磕磕巴巴地辩解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寻死,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 “你可是镇国公府世子,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 “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整个国公府可全都完了!“ 她就不信了,如此大义凛然的一番话,还不能让这病秧子回心转意! 谢慕白像看傻子似的向她看去。 “谁说我要复仇的?“他阴着脸,冷笑道,”沈嫣,可少在这儿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什么血海深仇,难道你的意思是皇上还能冤枉了我们不成?“ “不行,我得立刻修书一封禀告皇上,让他多留意点襄阳侯府!“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往屋里走。 一听这话,沈嫣愣住了。 看来那人还是多心了,竟以为这病秧子会有什么雄心报复。 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罢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见他当真要去写信,沈嫣连忙哭着向他看去,“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世子爷,求你别这样,我也只是心疼国公爷罢了!” 见小绿茶的眼珠子死死粘在谢慕白身上,沈婉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我还在这儿呢,拜托你别一直盯着我男人行吗?“她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忘了告诉你,谢慕白愿意娶我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唯一的女人!“ “你还有话说吗?” “如果没有,马上给我捞起水桶继续刷马桶!“ “天黑之前若洗不完,仔细你的皮!” 其实这些马桶并不多,可对于沈嫣来说这真的很难。 “沈婉,你故意整我!”她银牙紧咬,厉声喝道。 沈婉也没否认,皮笑肉不笑地说:“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想当初在府里时你也没少让我刷马桶,如今我这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如墨的瞳孔微微一缩。 “再说下去也毫无意义,还是快点忙正事吧。”他想了想,抬眼向沈嫣看去,“要不这样吧,我拿根绳子系你腰上,你下去拿桶,然后我再把你拉上来。” 对于这个主意,沈嫣是一百二十个满意。 如果拿不到桶,那丑女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过这病秧子愿意帮她,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还有意思? 想到这儿,她心中窃喜,连忙点头。 谢慕白取来一根极粗的麻绳,亲手替她系在腰间。 很快,沈嫣便顺着绳子下了井。 谢慕白直接将绳子另一端系在了附近的一株老树上,然后迅速来到沈婉身边,拉着她便进了屋。 刚进屋,沈婉便忍不住了。 她弯着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大反派也太缺德了,竟然把小绿茶给悬在了井底! “她以前经常欺负你,怎么没听你说过?“谢慕白阴着脸,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悦。 沈婉笑道:“怎么说啊?“ “当时你对那小绿茶情根深种,我若说她什么坏话,你会信吗?“ 虽不知小绿茶为何物,但谢慕白却清楚地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谁说我对她情根深种的?“他皱着眉头,不悦地说,”我眼光可没那么差,那婚事是我爹订的。“ 以前,他误以为自己是真的爱沈嫣的,毕竟她又温柔又漂亮。 可通过和小丑女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这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爱。 爱是魂牵梦绕,是把她放在心尖。 她开心了,他也会跟着开心。 她难过,他心情也会随之郁闷。 “这倒是真的。“沈婉厚颜无耻地笑道,”你现在眼光就很不错的。“ 她还想继续说话,外面却隐隐传来了小绿茶娇滴滴的声音。 “世子爷,麻烦你快把我拉上去,人家腰都快断了呢。“ 沈婉听了,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敢勾引她的男人,这就是下场! 很快,小绿茶也察觉到了异样。 “世子爷,你还在吗?“ “求求你,快把人家拉上去啊!“ “井好深的,人家怕……“ 沈婉正听的津津有味呢,却被大反派一把揽在怀里:“别听了,我们快休息吧。“ 这驿站的床很小,可大反派却坚持抱着她挤在一起。 好不容易才哄到手的女人,他哪能轻易放手呢? 天气虽热,可大约因为太累的缘故,两人还是很快便睡着了。 井下,沈嫣正拼命地呼救。 遗憾的是,除了睡的极为香甜的沈婉夫妇,后院再无人居住。 等人们发现她时,已是夕阳西下。 她在井里悬了那么久,又累又怕,整个人早已经虚脱,累的连站立都不能够了。 虽然讨厌她,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众流犯们还是把她送回了马厩,一女犯甚至还给了喂了碗水。 “把沈婉喊来,我在话和她说。“沈嫣阴着脸,目光阴沉的可怕。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可再伪装,反正谢慕白那里已经骗不住了。 那女犯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把沈婉给请了过来。 “什么事啊!“沈婉打了个呵欠,一脸不耐烦地走进马厩,”你知不知道,打扰人睡觉是件很没素质的事!“ 沈嫣并没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冷冷地说:“行了,我也没时间和你废话,我想和你谈笔交易。” “如果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在爹面前替你求情,让你重回襄阳侯府。” “而且,我还会让娘给你选个比谢慕白英俊一百倍的男人!“ “其实你心里应该也有数,谢慕白不可能看上你的。他对你好,无非是利用你照顾他罢了。“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还别说,这条件倒挺诱人的。” “说吧,让我做什么?” 沈嫣沉下脸,清澈的眼底赫然布满了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杀了谢慕白!” 第104章 没有解药 对于这个条件,沈婉并没有觉得奇怪。 这一路上,小绿茶谋杀的方法并不高明,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她的意图。 不过有一点她真的想不通,如果说狗皇帝和三皇子想杀大反派正常,可这小绿茶貌似没有出手的理由。 他们无冤无仇,婚约也不必履行。 她如此煞费苦心前来,如果说没人指使,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要杀他?”沈婉目光一冷,居高临下的向那小绿茶看去,“你和谢慕白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并不重要!“沈嫣冷冷一笑,一脸傲慢地说,“重要的是,谢慕白必须得死,这可是上面的意思!” 这上面又会是谁呢? 是狗皇帝,还是三皇子? 其实不管是谁,沈婉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这条件听起来是很不错。”沈婉想了想,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给的好处似乎还不够。” 都这条件还不够? 一辆架子车都能断亲的主儿,竟然说这条件还不够! 看来,这丑女的胃口变大了。 “行,你说吧。”沈嫣倚着那破烂的墙壁,冷笑道,“只要襄阳侯府有的,我自然都会给你。” 沈婉听了,笑容里夹杂着明显的霜花。 “别的我也不要,我只要解药!“她冷冷一笑,目光凌厉的可怕。 一听这话,沈嫣脸色陡然一变。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她白着脸,目光有些飘忽不定,“我怎么听不懂?” 她不能承认的! 她可是人美心善的京城第一美女,如此恶毒的事绝对不会是她做的! “听不懂?”沈婉弯下腰,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行,那我帮姐姐好好回忆一下。” “数年前你的贴身婆子给我下毒,害我性情暴戾,容颜尽毁,最后我和太子的婚事也不了了之。” “如果没猜错,这件事应该是你指使的吧!“ 沈嫣一听,头立刻摇的和搏浪鼓似的。 她白着脸,断然否认:“不是我做的。“ “你是我亲妹妹,我没理由要害你!“ “说句不好听的,你只不过是个庶女,姨娘又早故,你对我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小绿茶声音虽大,却明显底气不足。 看着她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沈婉阴恻恻地冷笑了起来:“是吗?“ “当初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头可是我的,和太子议婚之人又是我,那时谁认得你沈嫣是谁呢?“ “你也不必狡辩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 “如果没证据,你觉得我会公然抢你的男人?” “天底下美男那么多,为什么我不抢别人,偏偏选择你的未婚夫呢?” 听了这话,沈嫣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这丑女当初骚扰谢慕白时,她还觉得这丫头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现在想想,她分明就是想给自己难堪!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嫣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问。 沈婉盯了她一会儿,冷笑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一句话,你到底交还是不交!“ “如果交出解药,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马。” “可如果不交,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将你的种种恶行昭告天下!” “我……我真的没解药。“沈嫣紧张地直起了身体,战战兢兢地说,”那毒是从娘柜子里偷的,我只知道是慢性毒药,能让人变丑。“ “我发誓,我真的没想要伤你性命。“ “当时人们眼里只有你这个庶女,根本没人记得我这个嫡女。” “我气不过,就想给你点教训……” “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沈婉闻言,不禁微微皱眉。 什么,这毒是从襄阳侯夫人那里得的? 堂堂一侯爵夫人,她手里怎么会有如此罕见的毒药? 看来,书里还有很多隐藏的细节被她忽略了。 虽想不通,但沈婉却清楚地知道,想要解毒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如此说来,你根本拿不出任何有诚意的东西了!“她扬了扬眉毛,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丫头。“ “你休息吧,一会儿别忘了刷马桶!“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便往外走。 沈嫣一听,肺都差点炸成一地碎片。 可恶的死丫头,她都快被谢慕白那混蛋给整死了,竟然还得刷马桶! 不行,她得逃! 反正下毒一事东窗事发,这丫头根本不可能轻易饶过自己。 至于被脱裤子一事,还是交给家里去摆平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趁大家都已经睡着,沈嫣蹑手蹑脚地溜到后院。 后院并不大,墙角有着一个小小的狗洞。 只要从这里钻出去,她便自由了。 胡思乱想中,沈嫣直接趴在地上,吃力的向外爬去。 很快,她的头便伸出了洞外。 嗅着墙外那新鲜的空气,沈嫣长长地舒了口气。 自由近在眼前,这让她又如何不兴奋呢? 正准备继续往外爬,可她那丰腴的屁股却被狗洞给死死卡住了。 沈嫣一咬牙,再用力,怎知却卡的更死了。 她并不知道,此时沈婉正站在窗前,当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见小绿茶被卡在狗洞,她便高声喊了起来:“不好了,有贼!“ 一听这声音,沈嫣恨的牙都痒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通木棒便如雨点般疯狂落下,重重地落在她那柔软的身体上。 “别打,是我!“沈嫣痛的哭出声来,失声尖叫道,”我是沈嫣!“ “胡说,你怎么可能是我姐!“沈婉拎着木棒,冷笑着向众人看去,”我姐堂堂名门闺秀,又怎么可能做出钻狗洞这种事情!“ 一听这话,其他人纷纷表示赞成。 于是,他们手上的力度不由的又加重了几分。 听到声音,赵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怎么都在这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好奇地问。 众人懒得理她。 赵氏也没在意,便径直走上前。 借着屋里散发的那点微弱光芒,她看到那小小的洞口处卡着一个硕大的屁股。 “大嫂,是我!“听到赵氏的声音,沈嫣眼底泛起一抹光亮。 第105章 第一次想打女人 一听是沈嫣的声音,赵氏吓的花容失色。 “果然是沈大小姐!“她连忙说,”大家快把她给拉出来啊!“ 众人却没有动手,只是抬眼向沈婉看去。 管他什么大小姐二小姐的,此时他们只听眼前这小丑女的话,谁让他们的命是她给的呢? 如果不是她,今天肯定就要淹死在河里做水鬼了。 沈婉闻言,故意生气的向赵氏看去:“你少侮辱我姐姐,我姐姐才不会钻狗洞呢。“ 听了这话,趴在狗洞里的沈嫣气的差点没骂人。 鬼都不相信这丫头没听出自己的声音,她分明是借机报复! 算了,报复就报复吧。 事已至此,她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卡在这里,还是要想办法出来的。 “是我,真的是我!”沈嫣咬着牙,高声喊道。 沈婉听了,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不会吧?” “姐姐,三更半夜你不睡觉,爬这狗洞里做什么?” 一流犯听了,故意接过话:“大小姐是不是想逃啊?“ “胡说!”赵氏一听,立刻反驳道,“大小姐又不是流犯,想走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任何人不得阻拦的。”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莫非姐姐是想不守承诺,不想给我做半个月的丫头了?” “姐姐你这人也真是的,你不想干直说啊,又何必这样坏自己的名声!” 不守承诺? 不行,她绝对不能落下这么个名声。 她还想当王妃呢,堂堂王妃又怎么可以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想到这儿,沈嫣咬着牙说:“妹妹你误会了。” “刚才我看到一只野狗叼了个窝头跑了出去,所以便去追,怎知却卡在这里了。” “我答应做你半个月的丫头,这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变的。” 行,那她就忍耐半个月。 半个月后,她就不信这丫头还有理由强留自己! 听了这话,沈婉抿嘴笑道:“姐姐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来,大家快把我姐姐给拉出来!” “手都给我放轻点,如果再把我姐姐的裤子给脱下来,我和你们没完!” 一听这话,沈嫣吓的脸都白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那流犯脱掉裤子的一幕不由的又浮现在眼前。 胡思成想中,众人已经死死地拽住了她的双腿。 可为了离开狗洞,沈嫣不得不勉强忍耐。 等半个月期限一到,她就立刻回襄阳侯府,让爹把这些亲眼见到她被脱裤子之人全部杀光! 不得不说,众流犯们真的很心力。 可这狗洞实在是太小了,沈嫣的腰都被磨破了皮,却依旧死死卡在原处。 “要不把墙拆了吧!”她疼的厉害,有些不耐烦地说,“大不了让我爹给送点钱过来!” 虽然府里财物大都被沈婉洗劫一空,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赔这么区区一堵墙却不成问题的。 “这怎么可以!”沈婉眼睛一转,立刻说,“如果拆墙引起坍塌怎么办,到时候你可就被埋在废墟下了。” “那你说怎么办?”沈嫣急了,没好气地吼道。 难不成,她就要一辈子生活在这狗洞里? 沈婉邪恶一笑:“既然往后拖不出来,不如我们先去找胡大哥打个招呼,然后把人分成两拨,一拨人在院里往外推,另一拨人在院外往外拉。“ “当然,这样姐姐可能会受点委屈,不过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只要能出来,受点委屈又算什么,总比被坍塌的墙硬生生砸死要好的多。 突然,沈嫣一脸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小丑女如此卖力帮她,定是有所企图! “你确定我这是帮你?”沈婉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趴在这儿不出来,活谁干,马桶谁刷?” “我找的是粗使丫头,又不是个老王八!” 听了这话,沈嫣突然有些不想出来了。 只要在这儿趴上半个月,那自己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 遗憾的是,此时根本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 于是,两拨人分工合作。 一拨推,一拨拉,差点没把沈嫣给硬生生拉成根长面条! 沈嫣痛的哭天呛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硬生生给扯成两半! 见还是没任何进展,沈婉眼睛一转:“姐姐,你忍一下!“ 话音未落,她抬起脚,恶狠狠的往小绿茶屁股上踹去。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沈嫣终于从狗洞里出来了。 可怜她屁股处早已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于是,几个流犯便把她抬回了马厩。 “少夫人,你快给大小姐看看啊!“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裙,赵氏连忙向沈婉看去,“大小姐她流了好多血呢。” 想拿自己来讨好沈嫣,沈婉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姐姐不过是点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她斜着眼睛,皮笑肉不肉地说,“倒是大嫂你得注意,你小产后没能好好调理,怕会落下病根,弄不好以后再也不能生了呢。“ 见这贱人竟敢当众揭自己的伤疤,赵氏气的脸都绿了。 沈嫣还是第一次听说赵氏小产一事,不由的一惊。 赵氏不是守寡多年了吗,又怎么会突然小产? 难道她红杏出墙? 想到这儿,她立刻下定决心要和赵氏保持距离。 她可是名门闺秀,和这种声名狼藉的女人混在一起,对自己绝对不是件好事。 “我没事儿的。“沈嫣立刻向赵氏看去,“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见她如此,沈婉冲赵氏得意一笑,转身便回到了房间。 折腾了大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 谢慕白坐在窗户前,清楚地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你可真是调皮。“他唇角微勾,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不过那贱人也是自找的,竟敢对你下毒!“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一惊:“你都知道了?“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这事你不该瞒我的。“ “我不是怕你担心吗?”沈婉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再说了,我告诉了你,你还能去打她不成?” “也不是不可以。”谢慕白俊脸一沉,眼底一片寒意。 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可沈嫣却不一样。 敢对他的小女人下毒,他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女人。 “你真的会动手打女人?”沈婉歪着脑袋,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 谢慕白淡淡一笑:“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打你的。” “讨厌,又拿我寻开心!”沈婉脸微微一红,“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她说的有些话是假的。” “我追你的时候,还根本不知道中毒一事。” 这大反派心思敏感,万一被他误会了可就糟糕了。 看着那红彤彤的小脸,谢慕白不由的心中一热。 他伸手把小女人拉到身边,迫使她坐在自己腿上:“傻丫头,我自然信你。” “不过沈嫣手里虽没解药,但沈夫人手里一定会有的。” “你别急,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到的。” 见大反派如此关心自己,沈婉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好啊!”她狡黠一笑,“不过我还是想自己试试。” “我就不信了,我苦学多年医术,竟连这么个毒都解不了!” 见她执意如此,谢慕白便点点头。 他拍了拍她的小手,温和地说:“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明天一早我们还得赶路呢。” 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胡大海急的眼睛都红了。 再拖下去,他一定会疯的。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胡大海便如小恶魔般拼命地催促众人吃饭出发。 沈嫣屁股上有伤,起起路来姿势怪怪的,活脱脱一只吃多了的企鹅。 当然,沈婉并不会因此放过她:“我这边不用你伺候,你去给王七拉车吧。” 见架子车上只坐着一个小女孩,沈嫣不以为然。 拉就拉。 更何况还有王七推着呢,相信她不会太累的。 她刚走上前,却将王七将一条绳子系了个圈,直接套在她脖子上。 他想做什么? 难道想要她像畜生一样拉车? 沈嫣眼睛一红。 第106章 刘太傅 “王七,你好大胆子!”沈嫣气的银牙紧咬,厉声喝道,“你别忘了,我爹可是皇上最器重的权臣!“ “折辱于我,就等于在打我爹的脸!” 这些年来,她顶着襄阳侯嫡女的身份四处招摇,谁敢不给她几分颜面。 想当初镇国公府那么显赫,不也得卖他们沈家一个面子,同意娶她进门吗? 王七轻蔑一笑,丝毫没掩饰眼底的嘲讽:“是又如何,难不成襄阳侯也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如果真是,还望大小姐事先告知,免得我会遭到报复!” 不得不说,王七这张嘴可真是太恶毒了,差点没把沈嫣给硬生生气死过去! 襄阳侯是有名的伪君子,最喜欢沽名钓誉。 这话若传到他耳朵里,为了名声,他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无奈之下,沈嫣只能硬着头皮拉起绳子,吃力的往前走去。 今天实在是太热了,没有风,没有云,唯有那轮太阳将毒辣辣的阳光洒向大地。 别说是沈嫣这等千金小姐,就连壮汉胡大海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胡大哥,上车吧。”见他满头大汗,沈婉笑着喊道。 胡大海有羊癫风,他这身体不能太过劳累。 可谢慕容还在车上呢,胡大海哪儿好意思进去休息? 他想了想,说:“妹子,你进去休息吧,我来赶车。” 对于这个要求,沈婉没有拒绝。 反正驾车处撑了柄遮阳伞,总比他顶着个大太阳走路轻松多了。 于是,胡大海上了车,而沈婉和谢慕容便进了车厢。 由于太过闷热,沈婉便将马车上的帘子都撩了起来。 她和谢家兄妹一边聊天,一边用扇子扇着风。 这芭蕉扇虽不漂亮,但却极实用,就连坐在一侧的谢慕白都被扇起的风吹乱了长发。 见这丑女如此滋润,沈嫣气的脸都白了。 谢慕白剥了个核桃,故意把皮往外扔。 沈嫣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就被一半坚硬的核桃皮给砸中了。 “死残废!“她痛的捂住额头,差点没哭出声来,”等成了王妃,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行人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县城。 流放这么久,这还是众流犯们见过的最繁华的地方。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车马喧哗,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神情。 一众流犯们看了,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如果自己也能生活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当然,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没这福分。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骚乱声。 沈婉连忙从车窗探出头,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倒在地上。 附近还站了些看热闹的人,他们只是窃窃私语,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胡大海微微皱眉。 和流放无关的事,他不想插手。 “你去看看吧。”谢慕白看了眼那老者,突然向沈婉看去。 沈婉本就想去,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便直接跳下车。 天气这么热,如果没人管的话那老者怕会有生命危险。 她连忙走上前,只见老者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呼吸也极为困难。 看到有人过来,他那干涸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向她求助。 沈婉弯腰认真检查了一下,发现是突发心绞痛。 她手指微微一勾,空间里的速效救心丸便赫然到了掌心。 沈婉取出十几粒,放在老者舌尖下让其含服。 过了一会儿,老者神志渐渐清醒过来。 “小姑娘,是你救了我?“他沉着脸,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这老者虽穿的极为普通,可他说话的语气,还有那通身的气派,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沈婉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见她如此客气,老者唇角微勾,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小小年纪便有此医术,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为了这糟心的毛病,这些年来他也不知道寻了多少名医,可效果却不尽如意。 可这次不一样。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他心痛的症状便得以缓解。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或许有救了。 见老者病情已经稳定,沈婉便把他扶到路边阴凉处坐下。 她刚要开口,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只见几个家丁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老爷,您又犯病了?”见老者坐在路边,为首的家丁一脸惊恐,“您就听我一句劝,以后千万别一个人出门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老者并没理会他们,只是抬眼向沈婉看去:“小姑娘,老朽身体依然有些许不适,不知道你可否去一趟寒舍,给老朽再好好看看。”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为难。 这心绞痛治疗起来极为麻烦,如果要给老者治疗,恐怕要耽误很多时间。 胡大海急着赶路,她不能在这种时候给他找麻烦。 “这……似乎不大合适吧。”沈婉想了想,笑着说,“我们还急着去驿站。” “去驿站?”老者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皱,有些不解的向她看去。 去驿站投宿的,不是官差就是犯人。 显然,这小姑娘不是官差。 可看她的模样,更不像是犯人。 沈婉点点头:“我是流犯,自然得去驿站了。” “而且我们在赶时间,明天一早就得出发了。” 一听是流犯,几个家丁一脸警惕的向她看去。 老者闻言,眉毛皱的更紧了。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又抬起头,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在看到车厢内的谢慕白时,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你是因国公府的事被牵连的?” “我就是国公府的少夫人。”沈婉笑着说。 听了这话,老者脸色陡然一变,犀利的目光如同尖刀般落在那张黝黑的小脸上。 襄阳侯府二小姐抢婚一事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有着可爱笑容的小姑娘。 他想了想,淡淡地说:“是老朽唐突了。” “老朽身体不适,得先回去休息了。“ 沈婉听了,点点头:“那你老人家得多注意点身体,别再顶着个大太阳出来了。“ 在家丁的搀扶下,老者这才站了起来。 他目光复杂地盯了她一眼,这才带着家丁离去。 “老爷,你为什么不找她再要点药呢?”一个家丁小声问。 老者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镇国公府的人你也敢招惹?” 家丁听了,便没再说什么。 当事人都走了,其他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就散了。 于是,胡大海等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便到了驿站。 和之前的驿站相比,这里条件明显好了许多。 这次,沈婉和谢慕白分到了一个通风极好的单间。 她打开窗户,又将房间简单打扫了一下。 “对了,你为什么要我救那位老者?”沈婉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 谢慕白并没有回答,只是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沈婉摇摇头。 她可是第一次来这小县城,哪里会认得这老者呢。 “他是刘太傅,当年教过狗皇帝和你爹。“谢慕白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说。 沈婉一听,吓的连手里抹布都掉了下来。 她随手救的老者,竟是大名鼎鼎的刘太傅! 不过这刘太傅教学肯定不咋样,否则怎么教出这么两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救他?“想到这儿,沈婉有些生气地说。 第107章 骗药 小丑女生气时的模样很好看,她沉着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小脸,撅着粉嘟嘟的嘴唇,活脱脱一只炸毛的小黑狗。 谢慕白看了,特想上去撸几把。 他握住沈婉的手,稍微一用力便将她拉到怀里。 她的手很小,很软,他不由的想起了黑狗掌心的小肉垫,这让他不由的又多捏了几下。 沈婉被他摸的浑身极不自在,她刚想逃,却见大反派已经开口了。 “刘太傅为人刚正不阿,不愿同流合污。” “所以在狗皇帝登基后不久,他便告老还乡了。” 沈婉听了,便知道大反派想要拉拢刘太傅。 如今他已有了胡大海和王七两个帮手,如果再能将德高望重的刘太傅收入麾下,那无疑是如虎添翼了。 只是,那刘太傅肯吗? 毕竟狗皇帝可是他的学生,他和镇国公又没太深的交情,又怎么会帮这大反派呢? “所以如果他再派人来请你,我希望你能答应。”看到她眼底的疑惑,谢慕白微笑着说。 沈婉歪着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他看去:“他还会来找我?” 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他俯下身,冰凉的唇落在她那光洁的额头上。 他想,他一定是中毒了。 中了一种名叫沈婉的毒。 “会的。”他哑着嗓子,说,“人都是怕死的,老太傅自然也不例外。” 会吗? 沈婉有些不大确定。 没过一会儿,刘太傅便派人送来了谢礼。 这份谢礼并不重,也算不上寒酸,让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婉手握国库,根本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她略微留了几件,其他都分给了谢慕白和王七等,就连素日里和她走的比较近的流犯们也得了小小一笔。 见没自己的份儿,沈嫣气的差点把马桶都给摔了。 别的也罢了,好歹给她条裤子啊! 幸好天热,她只穿裙子也没什么。 半夜时分,突然,驿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胡大海趿着双鞋走了过去,刚打开门,却见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少夫人呢?“他白着脸,焦急地问。 胡大海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三更半夜的,我妹子早就睡着了。“ “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来吧,别打扰我们休息!“ 见这不入流的官差竟敢推辞,家丁不由的恼了。 他脸一沉,厉声喝道:“好大胆子,若耽误了正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家丁声音很大,谢慕白睡眠本来就浅,很快便被吵醒。 他清楚地知道,机会来了。 “快醒醒。”他拍了拍沈婉的肩膀,温和地说,“刘太傅派人来了。” 沈婉打了个呵欠,这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记着,不要随便给他药。”谢慕白替她穿好衣服,叮嘱道。 沈婉笑道:“我这人这么小气,哪里舍得随便给呢。” “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慕白却抱着她,无论如何不肯松手。 怀里的小女人香香软软,他不想放开。 “还有事?”沈婉有些疑惑。 谢慕白涨红了脸。 他猛的亲了她一下,这才松手躺下。 看着纯情无比的大反派,沈婉不由地笑了。 她撸了一把他那乌黑的长发,这才取出老郎中给的药箱,迅速下楼。 那家丁正在和胡大海吵的不可开交,一见那小丑女下楼,眼睛不由的一亮。 “少夫人,麻烦你快去给我家老爷看看吧!“他连忙上前,苦苦哀求道。 沈婉点点头:“我们快走。“ 见她一口答应,这让家丁又惊又喜。 马车就在外面备着,没过一会儿,两人便很快到了刘府。 刘太傅是个廉洁之人,即便位高权重,府邸却不见半分奢华,简朴的很。 顺着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往前走,很快便来到了老太傅房间。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也极为急促。 见这小丑女进屋,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声音虚弱的厉害:“又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来,我给你检查一下。“沈婉笑着走上前。 家丁见状,立刻搬来一个半旧的绣墩。 沈婉坐下,将手搭在刘太傅那削瘦的手腕上。 刚诊了一会儿,她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老太傅脉相虽弱,但也不至于严重到呼吸困难。 这时,她猛的想起了大反派的话。 他叮嘱她不要送药,难道他已经猜出了老太傅在装病? 见她皱眉,刘太傅凄然一笑:“小姑娘,我是不是不太好了呢?” “我胸口有些痛,呼吸也很吃力。” “要不你再给我喂点白天的药吧,我吃那药很舒服的。” “你放心,我会付钱的,不管多少钱都可以!” 此时,沈婉已经猜到了刘太傅的想法。 如果没猜错,他是想仿制这速效救心丸。 一旦自己手里的药对刘太傅没了任何吸引力,那她又如何帮助大反派拉拢他呢? 想到这儿,沈婉笑着说:“你现在身体没太大问题,不需要吃那种药。” “况且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是不好的。”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扎上几针,保管你呼吸顺畅,还能美美的睡个安稳觉,保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见她不肯给药,刘太傅目光一暗。 可他还是不死心,直接把话挑明:“我想提前买些备着,以备不时之需,少夫人尽管开价。“ “你这可是难为我了。“沈婉装出一副发愁的模样,皱着眉头说,”这药配制起来极为麻烦,我手里现在也只剩下一颗。“ “可这颗是留给我男人,我不能随便卖掉的。“ 此时老太傅即便再想要那药,也不方便开口。 谢慕白是病秧子的事是真的,可心脏却没任何毛病。 这一点,他非常确定。 宫里的太医和他极熟,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毫无疑问,一定是自己的心思被谢慕白给猜透了,所以这小丑女无论如何也不肯给药。 怎么办? 刘太傅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抬眼向沈婉看去:“那麻烦少夫人先给我针灸吧。“ 见他不再坚持,沈婉便取出了银针。 针灸完毕后,刘太傅并没有再备谢礼,只是淡淡地说:“明天一早带你男人过来吧,我请你们吃饭。“ “可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啊!“沈婉有些为难。 刘太傅沉着脸,淡淡地说:“放心吧,这些我来搞定,你把你男人带来就行了。” 这顿饭,会不会是场鸿门宴呢? 沈婉不知道。 第108章 义女 回到驿站后,沈婉便将刘太傅的话悉数告诉了大反派。 “这老头子可真是一肚子坏水儿!”谢慕白闻言,一脸鄙夷地冷笑了起来,“甭理他,我们不去。” 沈婉听了,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些不大够用:“你不是想拉拢他吗?“ “我找他,和他主动求我,这又怎么能一样?“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人人皆知刘太傅一身傲骨,想要他纡尊降贵去求一阶下囚,那似乎是不大可能的。 沈婉虽表示怀疑,但也没再说什么。 她打了个呵欠,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你辛苦了,快睡吧。“看着小女人疲惫的模样,谢慕白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 对这小女人,他心里是愧疚的。 如果不是自己,这一路上她又何必这么辛苦。 沈婉点点头,紧挨着他便躺了下来。 大反派的身体很凉,犹如一块冰。 即便炎炎夏日,肌肤依然宛若冷玉般清凉细腻,这让沈婉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钻,不安分的小黑爪子甚至还胡乱摸了几把。 谢慕白脸色平静的很,可内心却感到一种莫名的骚动。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着七情六欲。 一想到她那诱人的唇,大反派喉咙不由的微微一动。 他这么想了,也决定这么做。 刚低头去吻,却见那小女人双目微阖,早已进入了梦乡。 谢慕白看了,不由地苦笑了几声。 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又是一个大热天。 不得不说,刘太傅的手腕还是非常强悍的。 一大早,一心急着出发的胡大海却下令原地休息一天,这让众流犯们不由的又惊又喜。 很快,刘太傅便派家丁过来接人了。 “不好意思,我男人身体不大舒服,不便出门。”沈婉一脸歉意地说,“麻烦你回去转告老爷,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显然,家丁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这么多年来,就连皇帝佬儿都不曾拒绝过老太傅的要求,可这小丑女分明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不答应! 果然,镇国公府的人都一身反骨,就连新进门的儿媳都这么嚣张。 不行,他得快点回去禀告老太傅! “这病秧子可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刘太傅闻言,气的直接摔了个茶杯,“镇国公怎么生出这么个狐狸!” 家丁听了,不禁有些不解:“老爷,不都说镇国公世子是个废物吗?“ 依他看,这事定是襄阳侯府那个丑丫头的主意。 那丫头的目光太过清亮,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心机的。 “说他是废物的人才是真的蠢呢!“刘太傅冷笑一声,眼底满满的都是嘲讽的神色,“依老朽看,所有人都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虽和镇国公府并没什么来往,但身为朝中重臣,难免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第一次在皇上的寿宴上见面时,那小狐狸才七岁。 他生的非常羸弱,也不喜欢和人说话,只是冷眼看着王孙公子在皇上面前卖弄文采。 不过一眼,老太傅便从那双阴凉的眸子里看到了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和隐忍。 那时他就知道,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日后,定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见老太傅动怒,家丁连忙在一边献主意:“老爷,既然他们不肯给,那我们干脆直接去抢!“ “抢来后,我们再把那药丸交给太医院,让他们帮我们多制一些。” 不过是一群流犯罢了,即便抢了也不会有人追责的。 老太傅一听,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混蛋,我们是土匪了吗?”他红着眼睛,恨恨地骂道,“马上备车,老朽亲自去会会那个病秧子!” “他再推辞,老朽也不要这条命了!” 听到刘太傅亲自前来的消息时,沈婉是惊讶的。 果然,还是大反派聪明。 为了活命,刘太傅还真是能屈能伸,不亏是襄阳侯的老师。 这次谢慕白没有拒绝,他把老太傅请进了房间,两人关上门谈了大半天。 沈婉并没有进去,便沏了壶茶在大厅等着。 见外面停着辆古朴又不失贵气的马车,沈嫣立刻扔下马桶,从门后悄悄探出大半个脑袋。 那人能坐这等马车,想来身份不会太差,弄不好还会是沈家的故交。 如果能搭上这根线,说不定还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门终于打开了。 谢慕白摇着轮椅,亲自将刘太傅给送了出来。 老太傅脸色不大好,看来两人聊的并不愉快。 见他们出来了,沈婉连忙起身。 老太傅径直走到她面前,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一遍。 “可真是个好孩子。”他叹了口气,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可惜你这孩子命不好,嫁个男人是残废,摊个亲爹又不靠谱,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听这老者竟敢骂襄阳侯,沈嫣不由的怒火中烧。 “死老头,你好大胆子,竟然连朝廷命官也敢辱骂!”她迅速从门后冲了出来,厉声质问道,“快说,你到底是谁!” 本就满脸红点,如今又横眉冷对,此时的沈嫣看起来越发显得丑陋不堪了。 “我是刘太傅。”刘太傅皱眉看了她一眼。 沈嫣梗着脖子,一脸不屑地冷笑道:“管你太富还是太穷的……只要敢骂我爹就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儿,她好像记起了什么。 “等等……你说你是谁?”她瞪大眼睛,一脸诧异的向刘太傅看去。 家丁看了,冷笑道:“我家老爷正是帝师刘太傅,当朝天子还有你爹襄阳侯都是他的学生。“ 一听这话,沈嫣吓的双腿一软,差点没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眼前这个冷冰冰的老者,竟是连皇帝佬儿都得顾忌三分的刘太傅! “原来是刘太傅啊!“沈嫣眼睛一转,立刻换了副笑脸,”您老人家还记得吗,数年前的千秋节,我在宫里见过您一次呢。“ 这可是大魏最强悍的大腿,只要攀上,她何愁不能一飞冲天! 刘太傅懒得理她,只是冷冷的向沈婉看去:“小丫头,想不想认个干爹?“ 沈婉听了,立刻向谢慕白看去。 不用说就知道,这一定是大反派搞的鬼。 谢慕白微微点头。 小丑女没任何背景,如今的他也是自身难保,他必须给她寻个强大的靠山。 而孑然一身的刘太傅,似乎就是最佳人选。 见沈婉没说话,沈嫣眼睛一亮,抢先道:“我同意!“ “老太傅,您认我吧!“ 刘太傅皱着眉毛,一脸嫌弃的向她看去:“认你?” “是啊,当然是认我了!”沈嫣弯着腰,狗腿似的陪着笑,“我妹妹是流犯,认了她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况且她很快就要去大西北了,也不可能在您面前尽孝。” “可我不一样,我是自由身,可以在您面前承欢膝下!” 刘太傅眉毛皱的更紧了。 他阴着脸,不耐烦地说:“来人,把这丑女给我拖下去!” 一听这话,沈嫣一脸得意的向沈婉看去。 她就知道,只要刘太傅不傻,一定会选自己这个嫡女做义女。 这时两个家丁冲上前,直接架住了她的胳膊。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嫣吓的花容失色,高声喊道,“老太傅可是让你们把那丑女给拉下去的!” “现场就你最丑,不拖你拖谁?”家丁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冷笑道。 沈嫣闻言,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不,不是的! 她只是脸上有红点而已,她的五官还是非常标致的,她才不是丑女! 刘太傅并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冷眼向沈婉看去:“怎么,你不同意?” 第109章 欲擒故纵 沈婉想了想,摇摇头:“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我看的出老太傅并不情愿,所以勉强认亲也没意思。“ 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搞没搞错,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刘太傅啊! 在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他攀上关系,可这小丑女竟然随口就给拒绝了! 王七也混在人群里,急的他拼命使眼色。 只要有了这么个强悍的义父,日后在大魏,哪怕她横着走甚至斜着走都不会有任何人敢说半个不字! 管他情愿不情愿呢,只要他同意认不就得了? 短暂的错愕后,刘太傅不由的又多看这小丑女几眼。 “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他捋着雪白的胡须,转眼向谢慕白看去,”这么好的姑娘落到你手里,可真是委屈了她!“ 这话虽不好听,可大反派并没有生气。 他也知道是自己福泽深厚,今生才会遇到她。 “那就算了吧。”谢慕白微微点头,一脸宠溺的看着那个倔强的小丑女。 既然她不愿意,他自然不会勉强。 没这靠山又如何。 日后东山在起时,自己就是她最强大的靠山。 “谁说算了?”刘太傅笑着走上前,目光温和的向沈婉看去,“这么好的女儿不要,那我才是老糊涂了呢。”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义女。” “日后谁若敢欺负我女儿,我定会打断他的双腿!“ 这时,赵氏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老太傅,这似乎不妥吧。“她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笑道,“我弟妹可是襄阳侯的女儿,而侯爷又是您的学生,如此一来岂不是差了辈份?“ 一听这话,沈嫣也拼命的在一边点着头。 这等福气自己没有,那也绝对不能落在这小丑女身上,否则那小丑女以后还不得天天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啊! 见赵氏竟敢捣乱,王七立刻冷笑道:“怕什么,襄阳侯已经和沈婉断亲了,这事难道你不知道?“ “赵氏,我都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 “难道她以后过的好,还能妨碍你改嫁不成?“ 论恶毒,恐怕没人能比的上王七这张嘴。 赵氏气的脸都白了,偏偏却无言以对。 “这亲断的不错。“老太傅点点头,笑道,“如此一来,我就能白捡个好女儿了。“ 他不由分说,上前拉住了沈婉的衣袖:“走,跟义父回家,咱不住这破驿站。” 如果说之前是被谢慕白胁迫,他不得不认下这个义女,可现在老太傅却是心甘情愿。 这丫头,实在是合他的脾气。 只是没想到像襄阳侯那种人渣,竟还能生的出这么优秀的女儿。 沈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说:“这不妥的,我是流犯。” 听到“流犯“二字,刘太傅不由的皱起眉头。 “我的女儿想回家住,谁敢说什么!“他沉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一会儿我给你们领头官差写封信,此次行程延长半个月。“ “如果上面怪罪下来,一切由我负责!“ 如此霸气护女,这让沈婉不由的心中一热。 活了两世,身为孤儿的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父爱为何物。 “那我男人呢?“她回过头,有些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 见她如此记挂着那小狐狸,刘太傅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果然,女儿都是胳膊肘往外拐。“他冷冷一笑,“行,也带上他!“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勉强放下。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刘府。 刘太傅是个清廉之人,视金钱如粪土。 即便贵为帝师,他的府邸却依旧简朴的很,不见半分奢华。 刘府虽不算大,但小院还是有几座的。 “世子爷就住这处吧。“路过一处偏僻的小院时,刘太傅停下了脚步。 这院子虽然偏僻,倒也干净的很。 谢慕白点点头,转身对沈婉说:“那我们就住这儿吧。“ “这不行!“刘太傅摇摇头,冷笑着向他看去,“以前你们怎么住我不管,可如今婉儿已经是我的义女,这事我就能做得了主。” “和你有婚约的是沈嫣,所以说你婉儿还算不上是夫妻。“ “在没光明正大娶她进门之前,你不许有任何想法!“ 谢慕白脸一黑。 早知如此,他就不给这小女人找什么靠山了。 这哪里是靠山,分明是来给自己心里添堵的! “那我现在就提亲。“他连想都没有想,果断地说。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一泄心头之恨,老太傅哪里会轻易同意。 没人知道,在驿站房间时,骄傲了一世的他竟被一黄毛小儿给训的无地自容。 “我不同意!“他断然拒绝,”无媒无聘,你就想这样娶了我的宝贝女儿?“ “谢慕白,你给我听好了!“ “我嫁女儿,必定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听了这话,谢慕白沉默了。 “义父,你别这样。”见大反派脸色不好,沈婉一个劲的拽他的衣袖,“我根本不在乎这些的。” “不,我在乎!”谢慕白突然开口,抬眼向她看去,“太傅说的对,我不能委屈了你。” 他爱她,自然得给她最好的。 别的女人有的,她要有。 别的女人没有的,她也要有。 老太傅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义父!”沈婉拽着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说,“可他双腿不便,一直都是我在身边照顾。” “如果突然让他一个人住,我怕他会不方便。” 这话倒给老太傅提了个醒儿。 他突然问:“你们住一起时,那小狐狸有没有欺负你?” “根本没有的事儿!”沈婉脸一红,胡乱摇着头,“世子爷可是难得的君子,他怎么会做那种事?” “再说了,他身上还有伤呢。” 听到有伤,老太傅猛的又想起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你该不是有病吧?“他阴着脸,直接向谢慕白看去。 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这么久,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除非…… 一听这话,谢慕白气的涨红了脸。 沈婉脸一红,推着刘太傅便往外走,没好气地吼道:”你这人真是的,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被吼了的老太傅不仅没生气,还一脸严肃地解释道,”万一他有隐疾怎么办?“ “说真的,我不喜欢他。“ “如果你愿意,义父可以给你找个比他好上一千倍的!”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世上还有那种男人吗?”她苦笑着问,“别说一千倍,哪怕好一点点的你能找出一个吗?“ 刘太傅沉吟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或许有个人你会满意。” 是的,这世上或许唯有那个人可以和这小狐狸一争高下了。 “反正除了谢慕白,我是看不上任何男人的。”见他要动真格的,沈婉吓的直接推他往前走,“行了,你还是快带我去看看我的屋子吧,你总不至于让我一直站外面吧。” 见这小丑女如此执迷不悟,刘太傅也没再强求。 对这个义女,他还是非常尽心的。 他特意把她安排在府里最漂亮的院落,当然,也是离谢慕白最远的。 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有好几个,衣裳首饰更是预备了一大堆。 沐浴更衣后,沈婉这才出来正式老太傅行礼。 看着眼前这焕然一新的女孩,刘太傅极为满意。 “有些话不大好听,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他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 “婉儿,你是女孩,做事应该矜持些。有些事别太主动,否则会被谢慕白给拿捏住的。” “如果你想长长久久和他在一起,最好欲擒故纵。“ ”否则有一天他厌倦了你,那你该怎么办?” 活了两世,这还是沈婉第一次谈恋爱。 不得不说,老太傅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可怎么欲擒故纵呢? 她不会。 见她把这话听进去了,刘太傅满意地点点头:“你明天再去看他吧,今晚先晾晾。“ “小别胜新婚,古人的话可是有道理的。” 第110章 小别胜新婚 沈婉觉得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便微微点头。 见她点头,刘太傅不由的拈须一笑。 “你先休息吧,如果需要什么尽管和丫头婆子们说就是了。”他笑着说,“这是自己家,你也不用客气。” “谁敢怠慢于你,一巴掌打过去就是了。”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能拆的散就尽量去拆。 那小狐狸太聪明了,这丫头绝对玩不过他。 而且他并不认为,那只狡猾的狐狸对她是真心的。 “多谢义父关心。“沈婉听了,连忙道谢。 刘太傅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去。 刚出门,一家丁便压低声音问:“老爷,为什么不开口找她要药呢?” 这义女又哪能白认? 如果不拿出药来,那要她又有何用! “药在她手里和在我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刘太傅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淡淡地说,“只要有需要,她自然会拿出来的。” 夜色如墨,残月如钩。 冰冷的月光透过漂亮的碧纱窗,在洁净的地面上投射下斑驳的暗影。 沈婉躺在极为舒适的雕花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已经习惯了有大反派在身边,如今突然一个人睡,她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可老太傅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他们又没有结婚,这样不明不白的住一起似乎有些草率了。 可大反派一个人在那边能行吗? 他的腿刚好些,也不知道半夜起来上厕所会不会不方便。 沈婉越想越烦。 不行,她得过去看看。 管他什么小别胜新婚的,反正她现在就想看到他! 想到这儿,她立刻爬了起来。 刚起身,房间内却传来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下意识地取出消音手枪。 突然,一只苍白的大手伸进了漂亮的撒花帐子。 沈婉目光一紧。 她刚准备扣动扳机,却看到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庞。 看到她手中那支枪,大反派抱怨道:“好狠的心,明明没睡都不去看我,竟然还拿这种东西来对付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衾躺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沈婉连忙把枪放下,陪着笑问。 大反派腿不方便,让他过来貌似是有些不大合适。 谢慕白从她手里拿过枪,仔细地端详着:“睡不着。” “你呢,你怎么也没睡?” 沈婉脸一烫。 她能说,她也不大适应一个人睡吗? “茶喝多了,所以就睡不着了。”她胡乱编了个理由,压低声音问,“对了,外面的丫头婆子呢,你进来时她们没拦你?” 大户人家规矩多,主子睡觉也得有人值夜。 这不,她门外就站着两个婆子呢。 “你觉得她们拦的住吗?”谢慕白颇有兴致地把握着那支枪,“不过你为什么不去看我,是不是那老头子说什么了?“ 巧了。 刘太傅讨厌他,他也讨厌刘太傅。 两个太过聪明的人遇到一起,非但没有什么所谓的惺惺相惜,反而互相瞧对方不顺眼。 沈婉紧挨着他躺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有一天你功成名就,别人一定会拿现在的事来抹黑你的。” “我们不是夫妻,却同吃同住,毕竟这事在他们眼里这是不合礼法的。“ 谢慕白不以为然,继续研究那支枪:“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想?” “谁敢乱说一个字,我定会让他后悔终生!” 见他要扣动扳机,沈婉吓的脸都白了。 “别乱动!“她一把夺过,责怪道,”你一扣动扳机,子弹就会发射的。“ 扳机? 子弹? 这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 谢慕白表示没听过。 “这个是怎么做的?“他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问。 在山上他见识过这枪的威力,小小巧巧一物件,竟比他的尖刀还要厉害的多。 “别人给的,我也不会做。“沈婉胡乱编道,”你喜欢就送你了。“ 谢慕白摇摇头:“你还是留着防身吧。“ 喜欢又如何,毕竟在他心里,没什么比她安危更重要的了。 见他不收,沈婉也没强求:“对了,你的腿怎么样,我看看。” 她撩开大反派的裤子,露出一截宛若冷玉般的小腿。 看着那漂亮的小腿,沈婉微微皱眉。 ”你怎么这么白啊!“她有些不悦地抱怨道,”你这么白,是不是就是为了衬托我有多黑?“ ”可我就是喜欢黑怎么办?”谢慕白挑了挑眉,笑意不达眼底。 沈婉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信呢,这世上会有喜欢丑的。 ”行,那等我变白后,你再去找个黑的吧。“沈婉认真替他检查了一下腿,见无大碍便从空间掏出一瓶药递了过去,”每天一片就可以了。“ 谢慕白并没有接过药,只是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我不管,我只要你。“ “婉儿,我累了,我们快睡吧。” 沈婉一听,急的小脸都白了:“你不回去睡?“ 谢慕白“嗯“了一声。 “你别这样啊,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沈婉急了。 谢慕白伸手将她抱紧,微微皱眉:“自己的女人都不能抱着睡,还有天理吗?“ 沈婉顿时有些无语。 算了,再争执下去,定会把外面的婆子给吵醒的。 无奈之下,她也枕着他的胳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刚朦朦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婉打了个冷战,立刻惊醒。 “快起来!“她连忙推了一下谢慕白,“来人了!” 谢慕白却没有动。 近了,又近了! 只要再走两步,那人便可以走到床前! 由于天热,床上悬着极薄的撒花帐子。 白天站在外面,也能把帐内的一切看个大概。 沈婉一急,直接将大反派收进空间。 借着那抹曙光,她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婆子悄悄走了过来。 那婆子往帐子内看了一会儿,这才退了出去。 “告诉老爷去,小姐床上没有男人!”她压低声音,对另外一个人说。 那人听了似乎有些惊讶:“谢慕白不在屋里,又不在这边,他一残废又能去哪里?” “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婆子有些不耐烦地说,“万一吵着小姐休息,老爷一定会生气的。” 那人听了,也没敢再逗留,便匆匆离去。 待婆子也走远后,沈婉这才将谢慕白给放了出来。 大反派睡眠极浅,其实早在婆子走到门口时他就已经醒了,可他不舍得离开。 “快走吧。”沈婉催促道,“他们已经发现你不在屋里,肯定会继续找的。” “找就找吧。“谢慕白翻了个身,”等我睡一会儿再说。” 见他还不肯走,沈婉不由的急了。 “口口声声说想娶我,可连退婚书都没给沈嫣,你拿什么娶我?“她眼睛一转,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难不成,你想让我进门后做二房?” 第111章 好俊的男人 一听这话,谢慕白直接坐了起来。 对啊,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如果不给沈嫣退婚书,那他又怎么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他的小丑女在一起。 “你等着,我这就去办。”他重重地亲了她一口,这才匆匆下床。 婆子们虽然守在屋外,可沈婉并不担心。 对大反派的身手,她还是非常相信的。 待他离开后,沈婉又躺了下来。 她摸着枕头,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如果真能嫁给他,似乎也不错。 可一想到日后大反派会被沈嫣和三皇子联手害死,她的心就悬到了嗓子眼儿。 胡思乱想中,婆子端着衣服和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沈婉简单梳洗了一下,换好衣裳,这才去前院向刘太傅问请安。 不,她不能让大反派有事,她要替他争取到刘太傅! 刚走到前院,却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定睛一看,竟是沈嫣! 见这丑女竟然一袭锦衣华服,小绿茶恨的眼睛都红了。 “恭喜你,攀上高枝了!“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可惜啊,义女就是义女,当不了真的。“ “既然当不了真,为什么你昨天抢的比谁都欢呢?“沈婉也不是好惹的,故意气她,”我知道,你是在羡慕嫉妒恨!“ “有什么可羡慕的!”沈嫣一脸不屑,骄傲地昂起头,“等回了京城,我还是襄阳侯府的嫡小姐!” “日后,我至少会嫁个王孙贵族。” “哪里像你,也只配跟个流犯去混了!“ 她大概想多了,就凭她这张丑脸,别说是王孙贵族了,就连市井无赖都未必会要。 “你说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沈婉轻蔑一笑,“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我的丫头!“ “我现在虽不在驿站住了,可你见了我也依旧的恭恭敬敬。” 虽未曾明说,但通过沈嫣现在这副打扮她就知道,这小绿茶在驿站过的并不好。 也对,有王七和谢慕容在,她能过的好才怪呢。 “不好意思,今天怕是不行了!“沈嫣扭着纤细的小蛮腰,一脸得意的神情,”我可是刘太傅请来的贵客,得先去见他老人家了!” “有什么话,等我见完太傅再说。“ 短暂的错愕之后,沈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大反派可真够缺德的,派人去接这小绿茶竟也不说清是谁请的。 沈嫣刚走了没几步,却见谢慕白摇着轮椅过来了。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递过一个信封。 “我不要!“沈嫣得意地瞟了沈婉一眼,故意抬高了声音,”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沈婉,就应该和我保持距离。“ “这是退婚书。”谢慕白面无表情地说。 退婚书? 沈嫣听了,不禁一脸尴尬。 尴尬归尴尬,不过这退婚书来的倒蛮及时的。 这次离京前,皇上正准备给三皇子议婚。 为此,三皇子生母愉妃还甚至悄悄见过她。 即便没有挑明,可那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时,一个家丁从书房走了过来。 她胡乱接过退婚书,连忙冲那家丁喊道:“我是太傅请来的客人,他老人家终于有时间见我了?“ 家丁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谁说太傅要见你的?“ “难道不是他要见我?“沈嫣听了,不禁一头雾水,”可刚才明明是刘府的人把我接过来的。“ 家丁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阴着脸,不耐烦地说:“接你来的是世子爷,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至于老太傅,他想见的唯有我们家小姐,其他人他不感兴趣。” 沈嫣一听,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可恶! 这病秧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提前说清楚,害的她竟当众出丑! 离开驿站时,她可是告诉了每一个人,刘太傅要见她了! 如今脸打的这么响,这让她以后又如何见人? “我先走了。”谢慕白拍了拍小丑女的小黑爪子,目光无比温柔。 沈婉点点头。 见他走远,她这才准备去书房。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抬眼看去,只见几个侍卫扶着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大约二十多岁模样,生的极其斯文儒雅,行动举止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只不过他的脸色太过苍白,眉宇间皆是浓浓的病态。 沈嫣不过刚看了一眼,立刻痴了。 看着小绿茶那副花痴模样,沈婉不禁微微皱眉。 “见过三皇子。”一看到他,家丁连忙上前行礼。 什么,他竟是三皇子! 沈婉一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男主怎么在这时候突然出现? 书中写过,他们的重逢可是在男配发迹后。 他这时候突然出现,难道是属下追杀不力,所以他便亲自出马? 听到家丁的话后,沈嫣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天啊,原来他就是自己要嫁的三皇子啊!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跪倒在地:“小女不知三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一看那张满是红点的脸,三皇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虚弱地问:“你认识本王?“ 虽然明显不悦,可他的声音却非常好听,比三春的阳光还要温暖几分。 “虽未谋面,但早已如雷贯耳。“沈嫣涨红了脸,娇滴滴地说,”家父曾在小女面前提过,三皇子文武双全,乃世间少有的经世之材!“ 听了他们的对话,沈婉更加震惊了。 天啊,他们现在竟然还不认识! 完了,又英俊又高贵的三皇子,会看上眼前这个满脸红点的女主吗? 男女主都不能相爱了,那剧情岂不是崩的都没法看了! “你爹是谁?“三皇子虽然有些不耐烦,可笑容依然灿烂。 见他在笑,沈嫣眼睛一亮。 “家父襄阳侯。“她连忙笑道,“如果没记错,您还到过沈府好几次呢。“ 听是襄阳侯的女儿,三皇子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原来是沈二小姐。“他误会了,“不过你不是去大西北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听了这话,此时沈嫣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三皇子认错了,我是沈家嫡女!”沈嫣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娇羞一笑。 现在轮到三皇子惊愕了。 什么? 沈家嫡女? 这就是母妃替自己精心挑选的京城第一美女?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装出一副并不知情的模样:“原来如此。”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小绿茶脸上做过多停留,只是抬眼那家丁看去:“请向太傅通报一声,就说晚辈萧衍之来访。“ 家丁闻言,连忙向书房走去。 很快,刘太傅便摇着折扇迎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一看到三皇子,他微微皱眉。 三皇子无力地笑了笑。 他强打着精神走上前,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小王奉父皇之命巡查边关,凑巧路过贵地,特意前来向太傅问安。“ 傻子都知道,他目的何在。 在朝堂内外,刘太傅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仅仅是三皇子,就连太子也试图拉拢过他,只不过他不愿意趟这滩浑水罢了。 “你有心了。“刘太傅微微蹙眉,”不过看你脸色不大好。“ 三皇子笑了笑,声音沙哑的厉害:“不过是天热中暑罢了。“ “巧了,小女略通医术,不妨让她给你看一下。“刘太傅目光微微一动,“婉儿,过来见过三皇子。“老太傅笑道。 沈婉听了,只以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在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后,三皇子明显愣了一下。 第112章 好看的男人都有毒 “是你?”三皇子剑眉微挑,琉璃般的眼底掠过一抹诧异的神色。 “你认得我?”沈婉心脏一紧。 不会吧? 刚才他分明把沈嫣当成了原主,显然他并不可能认识自己的。 “当然。”三皇子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其温和的笑容,“我们之前见过的。“ “三年前小王狩猎时受伤,是姑娘将小王背下山的。” “没想到,如今我们能在这里见面。” 原主和男主竟然还有这么段过往? 沈婉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既然是旧相识,如此甚好!“见他们认识,刘太傅哈哈大笑起来,”外面太热,我们还是进去吧,顺便让婉儿给你看看!“ “不是我吹,我这女儿的医术,估计整个大魏都找不出几个来呢。” 给男主治病,沈婉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可是大反派的仇人,她凭什么给他治啊,不一针扎死就算客气了!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沈嫣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家丁拦住:“我可是襄阳侯的嫡女,凭什么那贱人可以进我却不能! 她就不信了,三皇子会不给她这个面子!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千里迢迢跑来追杀谢慕白,最后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果然,三皇子脚步微微一顿。 沈婉看了,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果然,男主贪心的很。 既想拉拢德高望重的刘太傅,又不想失去襄阳侯这个靠山。 可惜啊,鱼和熊掌从来都不是可以兼得的! 她故意脚下一歪,三皇子便迅速将她扶住:“小姐,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沈婉故意装出一副不安的模样,勉强笑道,”刚才分心了,没看路。“ 沈婉的声音很低,小绿茶站在不远处根本听不清楚。 她只看到三皇子正扶着那丑女,两人在低语着什么,模样极其亲昵。 刘太傅可是有名的老狐狸,又岂会猜不透这小丑女的想法。 他阴着脸,冷冷地说:“来人,把外面那个丑女人给我赶出去!” “小小年纪便满口脏话,可真是没教养!” “谁将来娶了她,那可就倒霉了! 沈婉听了,心不由的一动。 靠,老太傅这摆明了是要拆散一对是一对啊! 有他这句重话,就算打死三皇子他也不敢娶沈嫣了。 不过看刚才男女主的互动,他们之间貌似没擦出什么火花来啊。 “老太傅说的极是。”果然,三皇子陪着笑说。 他是聪明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襄阳侯和老太傅之间,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见他如此懂事,老太傅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进了客厅。 很快,几个丫头便奉上了茶。 三皇子接过茶,极为优雅地品了一口。 老太傅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满意。 这三皇子出身好,又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生的更不必多说了。 除了谢慕白,这世上怕是再无人能与其相媲美的了吧。 如此出众的人物,这小丑女应该不至于看不上吧。 想到这儿,老太傅便清了清嗓子,笑道:“婉儿,快给三皇子看看吧。” 即便再不情愿,沈婉还是走上前。 她取出一块丝帕搭在三皇子手腕处,这才将手搭上。 三皇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含笑向她看去。 这女人相貌虽不出众,不过如果是老太傅的女儿,那可以考虑。 “没事,有点中暑而已,并不严重。”过了一会儿,沈婉便将手放下,“我开几副药,三皇子清清静静休息几天就行了。” 听了这话,三皇子含笑向刘太傅看去:“看来小王得在老太傅这里叨扰几天了。” 他就不信了。 近水楼台,凭自己这等容貌,还能搞不定一黄毛丫头。 沈婉了,心中一紧。 天啊,刘府就这么大,万一男主也住进来,他们早晚会相遇的! 大反派如今腿伤还未全愈,想赢极为困难。 可三皇子若死在这里,又会给刘太傅惹来麻烦的。 老太傅对她极好,她不能害了他。 看到她眼底的不安,刘太傅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似乎有些不妥。“他品了口茶,笑道,”婉儿年方十六,尚未出阁,三皇子住这里不大方便。“ “不过若有时间,三皇子倒可以常来坐坐。” “老朽身体不好,小女倒可以陪你逛逛。” 傻子都听的出来,这老太傅是在撮合沈婉和三皇子。 沈婉一听,气的差点没当场翻脸。 大反派还活蹦乱跳的在小院里住着呢,老太傅这就要给自己介绍男人了? 三皇子却一脸惊喜。 丑就丑点,那又如何! 只要日后登上皇位,后宫佳丽三千,难道还多这丑女一口饭吗? “义父,我有点不舒服,先告辞了。” 沈婉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她胡乱施了一礼,便拂袖离去。 “义父?”三皇子有些诧异地问。 老太傅点点头,笑道:“老夫一生无出,没想到老了竟有了个义女。” “不是老夫自吹,我这义女的好可是许多人所不及的。” “日后老夫所有家当,都会留给她的。” 听了这话,三皇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本以为拉拢老太傅会费点心思,想不到竟如此容易!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老太傅手里的一颗棋子。 沈婉离开客厅后,径直奔向大反派处。 一把推开门,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一室清凉。 谢慕白坐在窗前,手里捧着本泛黄的古卷。 再配上那袭白色长衫,越发显得清雅脱俗。 “那人来了?“他并没有转身,淡淡地问。 沈婉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你男人有千里耳,你信吗?”谢慕白冷冷一笑,目光阴冷的可怕,“如果没猜错,老太傅要替你们牵线搭桥。“ “好看的男人都有毒,你可得小心点,千万别被某人的外表给欺骗了!“ 论相貌,三皇子和大反派不分伯仲。 三皇子是温和的,犹如春日里的那抹阳光。 而大反派却是清冷的,恰似冬日里枝头的那轮残月。 见他已经知道,沈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那你呢,你有毒吗?“ “你说呢?“谢慕白薄唇微勾,笑意不达眼底。 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有,而且是最毒那种!“ 第113章 原来是她! 谢慕白邪魅一笑。 他伸出大手,直接将那小女人拉到怀里,迫使她坐在自己腿上。 “确定?“他俯下身,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她的脸庞上,“要不要试试? 沈婉脸一红。 “讨厌,说正事呢!“她一把将他的俊脸推开,不悦地说,”我想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阴冷的可怕。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 如今沈嫣和三皇子都扛着明晃晃的大刀追杀来了,他竟然要静观其变? 见这小女人一脸不解,谢慕白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 “钝刀子杀人,那才是最疼的。“ 他所承受的苦,必将十倍奉还! 他要一点点,一口口,将自己的仇人给活活咬死! 听了这话,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聪明人下棋,至少能算计到十步之后。 就像三皇子,他蜇伏多年下了那么大一盘棋,成功一举翻身。 “对了,刘府是不是有你的人?“突然,她猛的想起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如果不是有眼线,大反派怎么可能消息如此灵通? 现在想想,他到自己小院如入无人之境,或许也是这个缘故。 谢慕白没有否认。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和地说:“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后背有些发凉。 原以为大反派不过是个光杆司令,万万不曾想到,就连老太傅府上都有他的眼线。 或许,他私底下的势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难怪大反派到了大西北短短数年后便能东山在起,原来他早就留了后手。 沈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 刚进门,一个婆子便笑盈盈地端来一堆礼物:“小姐,这是三皇子送给您的谢礼。“ 沈婉看了一眼,大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绸缎胭脂等物品。 “把这些分成两份。“她想了想,说,”一份你们分了,另一份送到驿站,交给谢慕容和王七。“ 本不想收这份谢礼,可转念一想,不收到便宜了那三皇子,倒不如拿出来送人情。 婆子听了,有些不确定地问:“小姐,你当真一件不留?“ 这些绫罗绸缎可都是江南织造的贡品,平时只进贡给皇室所用。 别说是她们这些奴才了,就连京城的夫人小姐也未必能得到,这可是真正的有价无市! “当然是真的。“沈婉淡淡一笑,”过几天我还得继续流放,穿再好的衣裳也糟蹋了。“ 婆子也不再坚持,便低头谢恩。 “对了,昨晚是你值夜吗?“沈婉突然问。 婆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回小姐的话,是。“ 沈婉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她淡淡地说。 得知沈婉将谢礼都分了,三皇子并没有生气。 “有点意思。”他看着手里那碗暗褐色的药,颇有意味地冷笑道,“难怪刘太傅会收她为义女。” ”这么有意思的女孩,也的确很讨人喜欢。“ 一黑衣人弯着腰,目光有些慌乱不安:“主子,还有件事情得向您禀报。” “刘太傅新收那义女不是别人,正是襄阳侯府庶女沈婉!“ 沈婉! 一听这话名字,三皇子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沈婉,她不是抢了嫡姐婚事嫁给谢慕白了吗? 既然她住在刘府,岂不是意味着谢慕白也在那儿? 想到这儿,他那清澈的眼底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可恶! 原来竟是她! 怪不得长这么丑! 不过刘太傅他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两条板凳都要坐? “主子,要不要我杀了那丫头?“黑衣人目光一冷,问,”据探子来报,这一路如果不是她捣乱,估计我们早就得手了!“ ”就连钱氏,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自尽的。“ 三皇子脸色陡然一变,骂道:“蠢货,你是想把刘太傅逼到谢慕白那边吗?” “再备下一份厚礼,本王明天亲自拜访。” 既然刘太傅有意撮合,他自然不能拂了这番美意。 不过抢谢慕白的女人,他想想都觉得有些刺激。 如果能让她再给自己生个孩子,到那时谢慕白岂不是要气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皇子便打扮的和只开屏的孔雀似的,屁颠屁颠的去了刘府,怎知却扑了个空。 沈婉猜到他会继续骚扰,于是早早便来到了驿站。 刚下车,却见一个浑身是灰的脏女人飞快地跑了出来。 她头发凌乱,身上脸上全都是草木灰。 如果不是那双漂亮的眸子,沈婉还真没看出这就是沈嫣。 “贱人,你给我站住!“谢慕容拎着个木棍追了过来,厉声骂道,”让你去掏灰,你竟去偷吃鸡蛋!“ “那鸡蛋可是给大妞补身子的,你吃了孩子吃什么?” 看着那手腕粗的木棍,沈嫣咬紧嘴唇,委屈地哭了起来。 “哭,哭什么哭?“谢慕容瞪大眼睛,没好气地骂道,”现在觉得委屈了?当初你害我哥时怎么就没觉得委屈?“ “快给我马上去厨房将打扫干净,否则别怪我手的大棒不认人!” 客船漏水一事沈婉并没细说,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沈嫣搞的鬼。 也正是因为这个,谢慕容对这女人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她给活活折磨死。 “我这就去!”沈嫣一听,哭着点点头。 她本来想逃的,可一想到三皇子那张英俊的脸庞时,立刻又改了主意。 与其等着赐婚,倒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即便生米煮不成熟饭,至少也得让三皇子对自己有个好印象。 想到这儿,沈嫣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话音未落,她便连忙往后院走去。 “五嫂,你回来了!”见沈婉来了,谢慕容连忙笑着迎上前,”不过你说她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平时如果不动粗,想让那大小姐做点什么基本是不可能的,可今天她顺从的的让人害怕,总觉得她按了什么坏心。 第114章 谢慕容犯花痴了 沈婉故意打趣道:“是你教导有方吧?” “我才懒得教导那贱人呢。”谢慕容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神情,“对了,嫂子,你怎么回来了,五哥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车上看。 “你五哥还在刘府呢。”沈婉笑着说,“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对了,有没有人欺负你?” 这小丫头长的太漂亮了,难保不会有些登徒子对其起了歪心思。 虽说有胡大海在,可他毕竟是个粗人,根本不可能处处照顾的。 “有你这座大靠山在,谁还敢欺负我啊!“谢慕容得意一笑,”你是不知道,自从刘太傅认了你做义女后,就连赵氏见了我如今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呢。“ ”就是大宝可恶,见了我就吐口水。“ 赵氏本不是个惹事之人,只不过如今周姨娘已死,刀疤脸又没有同行,她急需要找个靠山。 只不过她选错了靠山,错把沈嫣当成了救命稻草。 “他再吐你就揍他!”沈婉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笑道,”走,回到去,我给你和大妞带了好吃的呢。“ 刘太傅对她虽好,可她绝对不会拿他的东西来送人情。 至于今天的礼物,都是她空间里的。 一听有好吃的,谢慕容眼睛一亮。 她拽着小丑女的衣袖,撒娇似的说:“我就知道五嫂你最疼我了。“ 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沈婉不由地笑了笑。 谁曾想到,当初势如水火的两人如今能相处的这么融洽。 两人回到屋里,又把大妞娘母女喊了过来。 四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聊天。 正聊的热火朝天,王七匆匆走了进来。 “什么事?“见他脸色不大好,沈婉连忙问。 王七微微皱眉:“外面有个男人指名要见你。“ 男人? 沈婉想了想,说:“我先出去看看。” “我陪你!”谢慕容见状,连忙起身。 既然有男人来找五嫂,那她就必须得盯着。 如今五嫂可是刘太傅的义女,难免会有些不长眼的狂蜂烂蝶来骚扰。 而五哥又不在这儿,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沈婉没有拒绝。 两人刚到大厅,只见一身锦衣华服的三皇子带着几个侍卫站在那里。 一看到他,谢慕容惊的眼睛都直了。 原以为五哥已是神仙般的人物,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英俊的男人。 那眼睛,那眉毛,竟无一处不美的恰到好处。 看着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沈婉悄悄拽了她一把。 真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还是个超级大花痴! 一看到帅哥,口水都差点流了一地。 搞没搞错,你亲爹就是被他给害死的好不? “你怎么来了?”沈婉清了清嗓子,冷眼向三皇子看去。 看到她眼底的冷漠,三皇子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我今天去拜访老太傅,顺便想找小姐再拿点药,不巧你不在府里。“ “我想你一定是来这儿了,所以便过来试试运气。“ 身为皇上最器重的皇子,他备受京城名媛青睐。 他就不信了,凭自己这家世相貌,还能被那个死残废给比下去。 不过在驿站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不想暴露身份。 毕竟此次出宫他身上还肩负着任务,绝对不可以有任何闪失。 “昨天药方你照着吃就是了。“沈婉沉着脸,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疏离感,“记着多休息,尽量别出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某人还听不懂,那纯属弱智了。 果然,听了这话,三皇子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他不是笑着说:“多谢姑娘,那我先去抓药了。“ 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沈嫣也从后院跑了过来。 一看到他,她眼睛一亮:“三……“ 话刚出口,三皇子俊脸一沉,阴冷的目光如两柄最为锋利的尖刀般恶狠狠向其刺去。 沈嫣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 显然,某人不想暴露身份。 可到手的机会若轻易放过,那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三天前我们见过的,公子还记得吗?”沈嫣眼睛一转,扭着纤细腰肢便走上前。 看着她那满脸红点,三皇子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也不知道这女人得的是什么毛病,会不会传染。 看到他眼底那抹警惕,沈婉心微微一动。。 “你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找她?“她故意走到三皇子身边,轻轻推了他一把,”如果想见她,就别打着找我的名义!“ 说话间,手里的银针已经刺到了他的肌肤。 三皇子不是黄公公,下手力度必须极轻,否则定会被他发现端倪。 还好,三皇子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起疑。 沈嫣见状,立刻来了精神:“沈婉你什么意思,难道所有人都只能找你不能找我?“ “爹不同意你回沈家,我还特意进宫去见了愉妃娘娘,想请她老人家替你说几句话。“ “再看看你,你又是怎么对我这个嫡姐的?“ “从小到大,你为我做过什么?“ 听到“愉妃“二字,三皇子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愉妃是他的生母,后宫里一个不受宠的妃子。 如果不是自己争气,估计现在的愉妃还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 他拉拢襄阳侯是真,但不想让沈家把手伸那么长,算盘竟都打到愉妃头上了。 “我替你嫁进镇国公府,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了!“沈婉冷笑道,”有些话我不想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我劝你别惹我,当心我把你们母女做的那点见不得人的事都给说出来!“ 沈嫣一听,哭着便去拽三皇子的衣袖:“你看她欺负我……“ “姑娘自重。“三皇子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开,冷冷地说,”贵府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话音未落,他便冲沈婉施了一礼,这才匆匆离去。 原来美男连走起路来都这么漂亮! 谢慕容看了,不禁暗暗赞叹道。 不过这美男到底是谁,怎么会和沈家姐妹都认识呢?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五嫂,他是谁?” 第115章 被她给传染的 沈婉阴着脸,冷眼向谢慕容看去:“你只要记住,这个男人是你不能招惹的就行了。” 且不说三皇子是谋害镇国公的凶手,就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三皇子就绝非良人。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便径直离去。 谢慕容碰了一鼻子灰,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她知道,如今自己是流犯之身,根本不配肖想这么英俊的贵公子。 可她真的很好奇,这个能和五哥相媲美的男人到底是谁。 “那丑女没说错,这男人还真不是你能肖想的!”沈嫣走到她面前,高傲地昂着头,“我劝你最好收了那心思,免得自讨没趣。” 一听这话,谢慕容气的脸都白了。 这女人又算是个什么玩意儿,竟敢对自己这般无礼! 想当初国公府还没出事时,沈嫣这贱人每次见了自己都是笑语盈盈,亲切的不得了。 再看看现在,一副眼珠子恨不能长到天上去的恶心模样。 亏自己当初还支持她和五哥的婚事呢,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眼瞎,竟没看出这女人是如此恶毒无耻! “你也收起那心思吧!”谢慕容也不是好惹的,故意气她,“没看到那位公子眼里只有五嫂吗?” “我猜啊,他一定是被五嫂的风姿所深深折服了。” “至于你这种腹内空空的蠢货,人家那种见过世面的贵公子能看得上才怪呢!” 见成功把沈嫣给气了个半死,谢慕容得意地撇了撇嘴,这才追沈婉去了。 沈婉却径直去了沈嫣住的马厩,悄悄在她喝水的木桶加了点东西。 她没在驿站待多久,在谢慕容处稍微坐了一会儿便匆匆返回刘府。 老太傅上了年纪,午饭后便回屋休息了。 听说他睡着了,沈婉这才去了谢慕白房间。 “怎么才回来?”谢慕白替她沏了杯茶,问。 沈婉接过茶,一饮而尽:“那只苍蝇追到驿站去了。“ “我不信,都现在了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一缩,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捏住了手里的茶杯。 他的手很白,白的几乎和那茶杯溶为一体。 “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阴着脸咬牙切齿地骂道。 沈婉点点头,对此表示赞成:“可不是,我又岂是他可以肖想的!” “你说他若知道你在这里,他会不会趁机动手?“ 这一路上三皇子的人可没消停,如果真的正面遇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以为刘太傅是吃素的?“谢慕白不以为然,冷笑道,”放心吧,他不敢的,至少他不会蠢到在刘府动手!“ 刘太傅是狗皇帝最为敬重的人,如果得罪了他,那就等于断了三皇子的登基之路。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其实他那人倒有点本事。”沈婉想了想,有些好奇的向大反派看去,“我不明白,当初国公府为什么会支持碌碌无为的太子,而不支持他呢?” 如果当初站对了队伍,或许国公府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对于朝堂这些事,她真的不懂。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太子虽然平庸,但为人忠厚老实;三皇子聪明是真,却阴狠狡诈。“ “让这种人掌权,对大魏百姓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沈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她只想过着躺着数钱的小日子。 可惜啊,自从遇到这大反派,这愿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小姐在这儿吗?”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 沈婉听出来了,这是她院里的婆子。 她匆匆走了出来,问,“什么事?” 婆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毕恭毕敬地说:“太傅醒了,要你立刻去前厅一趟。” 这么快就醒了? 见她脸色不好,沈婉不禁心生疑惑:“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婆子摇摇头。 她并没到前院,是府里的家丁过来传的话。 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家丁的神情就知道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陪你去吧。“谢慕白闻言,摇着轮椅走了出来。 沈婉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你在这儿等我吧。“ “刘太傅人很好,他不会害我的。“ 见她执意如此,谢慕白也没再阻拦,只是冷冷地看了那婆子一眼。 婆子会意,笑道:“世子爷放心,我陪小姐过去。“ “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多看了这婆子几眼。 原来,竟真的是她! 见这小丑女这么盯着自己,婆子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无妨。“谢慕白淡淡一笑,”少夫人聪明绝顶,猜出是你也没什么。“ “你们快去吧,别让老太傅等太久。“ 在确认这婆子是大反派的人后,沈婉看她越发的亲切了起来。 很快,两人便来到前院。 “你在外面等着吧。”沈婉看了婆子一眼,叮嘱道,“如果真有什么危险,你先护着世子爷离开,不必管我。” 听了这话,婆子不由的心中一热。 她眼圈微微一红,用力点点头。 沈婉深吸一口气,这才进了大厅。 一进门,便看到刘太傅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上也有明显的褶皱,显然他醒来后尚未梳洗便匆匆过来了。 右侧的椅子上,则坐着一位头戴白色纱笠的男子。 “婉儿来了!“一看到她,刘太傅便焦急地催促道,”你快给三皇子看看。“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那毒起了效果啊! 三皇子闻言,伸手摘下了纱笠,露出一张满是红点的脸庞。 如果不说,根本没人会相信眼前这个丑八怪就是那个把谢慕容给迷的神魂颠倒的绝色美男。 “你……你怎么会这样?“沈婉故意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三皇子微微一笑,声音依旧温和的很:“或许是被沈嫣给传染了吧。“ 他虽然在笑,可心里在却暴躁的可怕。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脸就奇痒无比,很快便变成了这副德行。 侍卫们把全城的医生都搜罗了过去,却连这是什么病都说不清楚。 猛然间,他想到了这个小丑女。 “不至于吧?“沈婉眼睛一转,摇摇头,”驿站里那么多人都没事,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传染给你了呢,除非……“ 三皇子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问:“除非什么?” “除非她是故意的!”沈婉非常确定地说。 三皇子目光一动,不动声色地问:“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这还用问吗?”沈婉冷笑道,“因为这根本不是病,而是中毒!” 一听“中毒”二字,老太傅也慌了神。 第116章 他也是穿越者 正午时分,一张重金求医的告示贴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 三皇子坐在客栈的窗户前,目光阴冷的可怕。 自从告示贴出去后,便说是郎中了,就连一些目不识丁的老妇人都前来献上偏方。 什么儿童子尿,陈年的马粪,总之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子都冒了出来。 看着那一张张方子,愣是把绝色美男三皇子给气的面目狰狞,暴跳如雷。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躲在空间里的沈婉都吓的浑身汗毛根根倒竖。 不过,如果他能把那些方子都给尝试一遍该有多好啊。 “三皇子,听说您病了?”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不用看就知道,小绿茶来了! 三皇子连看都没看一眼,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字:“滚!“ 他烦躁的很,实在不想再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三皇子息怒,我可是来给您送药的。“沈嫣笑的花枝乱颤,声音更是甜的滴着蜜。 沈婉听了,只觉得身上激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就这玩意儿还能当女主? 这茶里茶气的模样,男主能看上她也算是眼瞎! 送药? 这女人脸比自己还严重呢,她哪里来的什么药? 三皇子猛一抬头,本欲骂上几句,却见沈嫣脸上的红点竟消失的无影无踪,露出了一张光洁可人的脸庞。 再配上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丝毫没有辱没京城第一美女的美誉。 “你的脸好了?“他目光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问。 “当然好了。“沈嫣眼睛一转,媚媚地笑了起来,“家母乃药王谷弟子,她精通医术,我自幼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了点皮毛。“ “为了这药我可是研究了很久,想不到刚研究出来,三皇子您竟然也能用的上,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这些人喜欢那丑女不就是因为她会医术吗? 如果自己假装也会,说不定也能让人刮目相看。 沈婉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什么? 堂堂襄阳侯夫人,她竟会是药王谷的弟子? 怪不得自己身上的毒如此难解,原来是遇到了高手。 胡思乱想中,却见沈嫣已经将一碗灰色的汤药放在桌上。 沈婉伸长脖子一看,肚子都差点给笑炸了。 还别说,这小绿茶想象力还蛮丰富的! 不用说就知道,她误打误撞间发现了木桶里的水可以治疗脸上的红点。 可唯恐端着碗清水被人当成傻子,便往碗里加了把灶灰。 侍卫用银针试了一下确定无毒后,这才递给三皇子服下。 果然,刚喝完没一会儿,他的脸就已经没那么痒了。 “三皇子,依我看,我们这毒一定是沈婉那贱人下的!”沈嫣趁机在一边煽风点火。 三皇子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嫉妒我比她漂亮,恨你在皇上面前参了镇国公一本!”沈嫣连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 沈婉闻言,不禁微微扶额。 就这智商,原主还能被她玩的团团转,那原主到底有多蠢呢! 这小绿茶,她分明是嫌自己女主光环太盛,非得给徒手拆下来。 果然,三皇子脸色陡然一变。 他可以残害忠良,但却不能容忍被别人提起! 他,必须是好人! “来人,将这女人给本王扔出去!“他咬着牙,厉声喝道。 沈嫣一脸茫然。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刚立了大功吗? 三皇子不奖励自己也罢,为什么还要恩将仇报? 她并不知道,最初发现异样时,三皇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沈婉,毕竟她是谢慕白的女人。 可在发现小绿茶双手捧着解药出现时,他又打消了这个疑虑。 如果没猜错,沈嫣是故意的。 至于原因,无非是想借机勾搭自己成为王妃罢了。 见戏已经唱完,沈婉觉得自己也该回去了。 她刚想走,却见三皇子突然拿出一个打火机。 轻轻一摁,蓝色的火苗便猛的一下钻了出来。 “难道女主会是沈婉?“他皱着眉头,一脸烦躁地说。 沈婉闻言,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天啊,她……她竟遇到了同一个世界的人! 怪不得他是气运之子呢,原来自带金手指。 让大反派和这样一个有着现代思维的人去斗,他能赢才怪呢。 三皇子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漂亮的眉头微微皱着。 除了男主这个身份,他对书中的情节一无所知。 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种书都大同小异,定会有个能给自己助力的女主。 可女主会是谁呢? 沈婉盯了他一会儿,这才使用瞬间位移,回到了刘府。 她匆匆来到大反派房间,刚想把自己发现的秘密告诉他,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说呢? 难道告诉他,他们这些人物本不是现实世界中存在的,而自己和那气运大反派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话说出去,他不把自己当神经病才怪呢。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谢慕白扶着墙站了起来,轻轻把她拥在怀里。 听到他的声音,沈婉才回过神来。 她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没什么,我只是见三皇子的毒解了,可自己的还没摸到头绪,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其实她现在根本没那么急。 反正身体里的毒素已经被控制住,只要不在乎这张脸美丑,估计再活上几十年没问题的。 谢慕白笑了笑,递过一张字条:“这是我刚收到的。” “沈夫人本是药王谷谷主的侍女,后来摇身一变,成了襄阳侯夫人。” “如果你想解毒,或许我们可以直接去药王谷。” “我这儿有地图,到时候我们找个机会直接去。” 找襄阳侯夫人直接要解药也不是不可以,但动静未免闹的太大。 如今情况特殊,他们暂时不方便和襄阳侯发生正面冲突。 等局势稳定后,他们再新仇旧账一起算! “药王谷?”沈婉微微蹙眉。 这是她第四次听到这个地方了。 区区一个侍女都如此厉害,那药王谷谷主岂不是华佗再世? 第117章 沈婉,你莽撞了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婆子匆匆走了过来:“小姐,世子爷,老爷请二位过去吃饭。“ 自从住进刘府后,这还是老太傅第一次和他们吃饭。 沈婉隐隐觉得,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别怕,有我呢。”谢慕白替她把耳畔凌乱的秀发捋顺,微笑着说。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午饭摆放在后院的一座凉亭里,菜式虽然不多,但都极为精细。 三人坐在石桌边,看着这桌饭菜却无一人动筷。 “沈婉,你莽撞了。”老太傅阴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有些心虚,但还是勉强笑道:“义父,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不会吧? 这出大戏她唱的那么精彩,就连那气运之子都上当了,没理由被这老太傅给一眼看穿吧? 老太傅听了,冷冷地盯了她一眼。 这目光极为犀利,仿佛一眼就能看到灵魂最深处。 不过是一眼,就让沈婉如芒在背。 “你别这样!”谢慕白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不悦地说,“你会吓到她的。” “现在想起害怕了?” 老太傅盯着沈婉那张吓的有些发白的小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不信义父也罢,但你动手之前哪怕和谢慕白那小狐狸商量一下也好啊!“ “你知不知道你动的那个人是谁?“ “他可是三皇子啊!“ “他对镇国公府存了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被他抓住把柄,就算义父我也未必能救得了你!“ 所有长了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如果不出意外,三皇子应该会取代太子成为下一任皇帝。 得罪皇帝是什么后果,恐怕没人比老太傅更清楚。 “事情已经做了,你就别再骂她了。“谢慕白把沈婉抱在怀里,冷眼向老太傅看去。 见他如此护着,老太傅恨恨地骂道:“这丫头早晚会被你给宠坏的!” “我的女人自然得宠着。”谢慕白冷冷地说。 老太傅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的女人?” “我同意了吗?” “我是她义父,她的婚事由我决定!” 他不明白,三皇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为什么这丫头偏偏就是看不上呢? “你决定把她嫁给三皇子?”谢慕白薄唇微勾,一脸冷漠的向他看去,“好,就算她愿意嫁,你觉得三皇子会真心待她吗?” “当然,看在你的面子上,三皇子不会亏待她的。” “可你想过没有,老太傅,你已经老了,你还能护婉儿多久!” 别说是老太傅了,就连沈婉都觉得这话太难听了。 她吓的小脸煞白,连忙伸出小手去拽他的衣袖。 老太傅气的嘴唇发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沈婉见状,吓的连忙上前给他塞了几颗速效救心丸,然后用手给他抚胸顺气。 良久,老太傅才缓过气来。 “我的女儿,我不用你管!”他颤抖着手,指着谢慕白的鼻子骂道,“总之有我一天,你就甭想娶婉儿!” 话音未落,他便捂着胸口离开了。 看着他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沈婉有些不大高兴的对大反派说:“他心脏不好,你为什么非得招惹他啊!” 大反派不以为然:“放心吧,他死不了。” 如果老太傅承受能力那么差,他又怎么可能混迹朝堂那么多年。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眼向沈婉看去,“这次你真的莽撞了。” 一个能苦心布局多年除掉镇国公府的人,他又岂会是沈嫣那种没脑子的蠢货。 万一哪天他察觉到不对,那小丑女就危险了。 沈婉听了,不禁一脸委屈。 老太傅怪她也罢了,如今竟连大反派也怪她了。 “行,都是我的错!”她垂着眼帘,委屈地哭了起来,“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这总行了吧?” 如果不是为了他,自己又何必与那气运之子为敌呢? 见小丑女哭了,谢慕白目光一软。 他把她拉到身边,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傻丫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他低下头,目光极为凝重,“我是想复仇,可和复仇相比,我更在乎的是你的安危,你明白吗?” “三皇子这个人不简单,连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其实老太傅生气也是因为如此,他是怕自己也没能力保住你,你明白吗?“ 听了这话,沈婉哭的更加厉害了。 她流着泪,哽咽地问:“我是不是很笨,专门给你们惹麻烦?” “谁说你笨的?”谢慕白俯下身,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再说了,你是我的女人,你惹出麻烦我不来收拾谁来收拾?” 沈婉听了,只觉得心中一暖。 或许,她得去找老太傅道歉去了。 面对沈婉的道歉,老太傅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罢罢,你喜欢那小狐狸就继续喜欢吧。”他倚着藤椅,自嘲道,“我也老了,也护不了你多久了。” “不过听义父一句劝,你们快点走吧。” “三皇子那人精明的很,我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回过神来。” 既然小丑女喜欢,干脆就遂了她的心愿。 至于以后日子是苦是甜,那都是她自己选的。 算算时间,沈婉觉得自己也真的该走了。 照这速度下去,估计到过年时都未必能到大西北呢。 临行前,她给老太傅留了满满一箱药。 有速效救心丸,跌打膏,甚至连伤风感冒药都给预备好了。 “不行,这实在是在贵重了!“老太傅看了,连忙摇头,”你给我瓶那个治心脏的药就好了,我再找人照样给制一些。“ “你放心,那人非常可靠,他绝对不会把药方外传的。“ 沈婉笑道:“你就留着吧。“ “若吃完了你再写信给我,我托人给你捎过来。“ “悄悄告诉你,这些可都是我自己制的,也不贵。” 听了这话,老太傅才勉强同意。 他想了想,抬眼向谢慕白看去:“照顾好我女儿!” “万一哪天你厌弃她了,不许打不许骂,直接给我送回来,我养她一辈子!” 谢慕白阴着脸,表示不想和他说话。 这时,胡大海等人也过来汇合了。 诡异的是,人群里竟然还有个拄着拐棍的年轻女人。 定晴一看,竟然是沈嫣! 第118章 天花再现 沈婉吃了一惊。 短短一日不见,这小绿茶怎么都熬上拐棍了? 要怪只能怪三皇子那两个侍卫下手太狠了,说好的扔出去,他们竟然真的扔了,而且是大力扔! 可怜小绿茶身娇体弱,直接被他们扔出了好几米远,右腿腿骨愣是硬生生的被摔断了。 一看到这小丑女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沈嫣便恨的咬牙切齿。 不过她只是恨恨盯了一眼,便径直向老太傅走去。 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哭着说:“太傅大人,求您看在和我爹师生一场的情份上,借点钱让我找个郎中吧。” “你看看,我的腿……” “我还年轻,我不想当个残废!” 见她实在是可怜的很,老太傅目光一软。 他刚想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一阵马蹄声。 抬眼看去,却是三皇子。 他脸上的红点已经消失殆尽,露出一张光洁如玉的绝美脸庞。 阳光下的他,越发显得圣洁高贵。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谢慕白下意识地握住了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他的手很痛,却不及心中万分之一! 玉门关漫天飞舞的黄沙,十万将士的冤魂,此时却仿佛在耳畔哭泣!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看似光风霁月般的男人所赐! 沈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她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他那冰冷的大手。 在众人的目光的注视下,三皇子下了马车,极为优雅的冲老太傅施了一礼:“小王本是来向太傅辞行,想不到小姐竟然也要出发了。” “巧的是,小王也往西北方向走,或许彼此路上倒能有个照应。” 老太傅“嗯”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凭心而论,他是比较看好三皇子做女婿的。 可女大不中留啊,谁让她非得跟着那小狐狸去流放呢。 见他如此冷漠,三皇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谢慕白身上。 他看了眼那轮椅,温和地笑道:“谢兄,好久不见。” 谢慕白没有理他。 “三皇子你别见怪。“沈婉见状,连忙笑道,“他就这性子,不喜欢和人说话。” “不信你问太傅,想让他多赏一个字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难吗? 老太傅特想上前质问某个小丑女。 你说你男人不喜欢说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如果不是他,自己气的差点就心脏爆裂吗? “这倒是真的。”三皇子笑的云淡风轻,“谢兄一直就这性子。” “有故人相伴,相信此行定不会寂寞。” 他当然不会寂寞。 这一路上,大反派会始终如一的惦记着他。 寒喧过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向城门走去。 “那我怎么办呢?”见没人搭理自己,沈嫣不由的急了。 此时老太傅已经关上了大门,显然不打算再搭理。 无奈之下,她只能拄着拐杖去追流放队伍。 或许,自己还可以找三皇子赔点医药费! 一行人刚走到城门口,却见一队用毛巾捂着脸的官差飞驰而过。 沈婉一惊。 还没等反应过来,厚重的城门便重重地关闭。 “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胡大海连忙上前,问,“城门什么时候能开,我还得押送犯人去大西北呢。” 官差沉着脸,沙哑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几分慌乱:“城东出现天花,为防止瘟疫蔓延,县令下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一听这话,所有人脸色陡然一变。 几个胆小的女人听了,吓的直接哭出声来。 刚逃离牛家村,想不到竟然又被困这里,难道他们这辈子子都逃脱不了天花的阴影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天花呢?”三皇子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追问道。 见他衣着不凡,官差还是如实回答:“听说是从京城回来的商贩感染的。” “京城?”三皇子目光一紧。 官差点点头:“没错。”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各地出现好几处天花瘟疫。” “我劝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一会儿城内就要森严,街上不许有任何人。” 回去,回哪里呢? 现在满城都是病毒,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得到消息后,老太傅第一时间派人接回沈婉夫妇还有三皇子,同县令一起商量对策。 三皇子身份最为高贵,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做个决断。 “这事还是交给小姐吧。”他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小姐精通医术,由你来负责此事再好不过了。” 没错,他故意的。 自从把沈嫣扔出客栈后,他反复思索此事,越想越觉得奇怪。 虽无十分证据,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中毒一事和这小丑女逃脱不了干系。 “好啊!”沈婉没有拒绝,笑着向他看去,“不过这事还需要三皇子你出面才会更好办。” 呵呵,她笨是真的,但并不蠢。 既然男主非得把她往危险里推,那自己也不介意陪他玩玩。 “小王又不懂医术。”三皇子闻言断然拒绝。 沈婉笑道:“不需要你懂医术的。“ “如今城内突然出现天花,百姓定是人心惶惶。“ “在这种时候,我们就需要个定海神针。“ “如果此时县城里地位最高的人出来安抚百姓,定会减少大家心底的恐惧感。“ “我义父年纪太大了,县令大人又忙其他事情,况且他们也都没你有号召力。“ “你可是大魏百姓最爱戴的三皇子啊,只要你振臂一呼,百姓们定然会相信官府,相信我们能够成功熬过这次瘟疫。“ 看着那一张一闭的小嘴,三皇子突然觉得好像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小王这人不大会说话的……“他目光明显有些慌乱。 这里的人又没打过疫苗,他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过才半句,老太傅就已经清楚地看到了他心底的恐惧。 遇到这种事情都能害怕退缩,就这种货色,又怎么配当大魏未来的皇帝! “没事,你随便说什么都行。“沈婉笑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只要百姓们看到你,他们就心安了。“ 此时,三皇子已是骑虎难下。 去,危险! 不去,没有皇位! 所以,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第119章 懂医术的都去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三皇子不得不硬着头皮点点头。 这里危险是真的,但有机会也是真的。 只要能把县城的疫情控制住,一来可以拉拢老太傅,二来也能增加自己在百姓中的威望。 很快,众人便做了分工。 县令负责城内治安和物资运输,老太傅负责提供药品,谢慕白负责全城消毒,治疗的事儿交给沈婉,而英俊潇洒的三皇子就负责当他的吉祥物。 沈婉让县令将城内所有懂医术的全都找了过来,她将城区分成了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个负责人。 而自己,则挑了疫情最为严重的城东区域。 “我这里有批毛巾,大家都发下去吧。“沈婉扛来几箱毛巾,有些歉意地说,”因为数量太少,这些只能发给郎中,其余人只能用自己想办法了。“ 其实空间里的口罩完全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若拿出来,三皇子肯定第一个识破自己的身份。 毕竟,口罩可不是这个年代应该有的物品。 分工完毕后,一众医术参差不齐的郎中们便奔向了县城的各个角落。 “我们这是去哪儿?”三皇子坐在马车里,有些不安的往车外看去。 沈婉笑道:“当然是去城东了。” “你知道的,城东分给了我。”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的肺都快炸了。 故意的,这丑女绝对故意的! 城东疫情最为严重,她自己作死也罢,为什么还非得拉上别人? 好不容易拿了个男主剧本,他可不想去当炮灰! 不行,他才不要去! “好!“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便笑着说,”不过小王有些内急,可否在路边停一下? 鬼才要去呢。 他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哪里能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见这气运之子想逃,沈婉便笑着递过一个竹筒:“你还是凑合一下吧。” “说真的,你是皇子,可得注意安全。” “现在人心未定,难免会有些居心叵测之人趁火打劫,你单独出去我怕会有危险。“ 看着手里那个竹筒,三皇子不禁有些懵了。 这丑女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出现安全问题。 不过,他确定要用手里这玩意儿? “小王……突然又不想去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说。 微风吹过,半旧的布帘半卷。 这时,沈婉突然看到沈嫣正拄着个拐杖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走。 胡大海等已经带着众流犯们去了驿站,却唯独留下了她。 她身无分文,再加上又是京城人氏,偌大的县城竟没一个人肯收留她。 “对了,她不是会医术吗?“沈婉眼睛一亮,立刻向三皇子看去,”听说您的脸还是我这位嫡姐给治好的呢。“ “如今城东正好郎中短缺,正好带她过去吧。“ 看看沈嫣那张漂亮的小脸,三皇子同意了。 不管是不是女主,只要这女人别动什么歪心思,他还是不介意自己后宫里多个女人的。 沈婉听了,立刻命随行的官差将沈嫣给抓了。 “你们要做什么?”沈嫣一脸惊恐地问。 官差随口说:“给你找个落脚的地方。” 一听这话,沈嫣不由的心中一喜。 果然,人长的美就是好,刚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城东。 城东路口早已经站满了看守路口的官兵,他们早就得命令,见有马车进来也没做任何检查。 宽敞的马路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马蹄哒哒落地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分外的清晰。 三皇子伸出大手,悄悄将帘子撩开一道缝隙。 看着这空荡荡的大街,他终于松了口气:“看来疫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话音未落,迎面走来几个官差,他们正抬着一具具尸体往外走。 三皇子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不,我不要来这儿!“沈嫣一看,立刻要往外跑,“我可是襄阳侯府嫡女,我才不要来儿种地方!” 官差见状,直接把她给拽住。 管她是什么嫡女庶女呢,三皇子下的令,他们哪个敢不从呢。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只见路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病人。 他们精神萎靡,满脸脓疱,黯淡的眼底早已没了求生欲望。 不远处,便是县令命人设的熬药处和施粥处。 几个郎中脸上戴着白色的布巾,正蹲在灶前烧着火,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中药味。 药熬好后,一官差盛了几碗,送给路边的病人。 那些病人眼珠微微一动,并没有接过。 “大娘,你怎么不喝药呢?”沈婉见状,便下车问。 老大娘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没用的,我已经喝了好几碗了。” “病情没任何缓解也罢,却越来越严重了。” 沈婉听了,便去灶前检查药渣。 那些郎中开的药中规中矩,并无不妥。 不地如今人心惶惶,病人们吃几次药不见效便就放弃了。 她想了想,对几个郎中说:“里面再加一味解毒草吧。“ “这怎么可以?“郎中一听,立刻反驳道,”这药方可是何老大定下的,不可以随意改的。“ “就算真的要改,那也得征得他的同意!“ 何老大是城东区郎中的头儿,据说他医术精湛,擅长各种疑难杂症。 沈婉知道自己分量不够,便一挥手,召出了“吉祥物”。 三皇子不肯下车。 他端坐在车上,清了清嗓子:“这也是本王的意思,你们照这位小姐说的去做吧。“ 一听这话,几个郎中吓了一跳。 早就听说三皇子要来视查,想不到竟真的来了! 既然他发话了,别说加味解毒草,就算加砒霜他们也得加! 沈婉见状,这才点头向三皇子看去:“我们再往前走走吧。“ “我们还不回去?“三皇子脸一沉。 他真不知道这丫头的胆子是什么做的,这里疫情都这么严重了,她竟然还要往前走。 不过她感染天花似也没什么,反正已经丑成这样了,毁容就等于整容。 “刚来就要走啊?”沈婉笑道,“你还没和百姓们说说话呢。“ “嗯……也不用多,只要说一柱香的时间,我们就走!” 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让三皇子有些犯了难。 见他面露迟疑之色,沈婉笑道:“如果怕你就先回去吧。” 三皇子一听,火立刻上来了。 他怕死,但绝对不能背负上怕死的名声。 “小姐都不怕,小王又怎么会害怕。“三皇子笑道,“我们走吧。” 他们并没有理会在那儿哭闹的沈嫣,两人在城东转悠了一会儿。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往外走。 “很抱歉,你们不能出去了。“负责守卫的官兵说,”上面有规定,任何人不可出去,否则革杀勿论。“ 第120章 超速的鹦鹉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的脸都白了。 “谁下的命令?“他再也无法控制住心头的怒火,厉声质问道。 那人一定是不想活了,竟然连他堂堂三皇子都敢坑。 等回到京城后,看不灭了那混蛋满门。 官兵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三皇子息怒,这是皇上刚下发的旨意。“ “近来好几处县城都出现天花疫情,皇上便下令疫区最严重区域彻底封闭,只许进不许出。“ 一听是狗皇帝的旨意,三皇子张了张嘴,没了下文。 沈婉倒是松了口气。 看书时她记得狗皇帝的确下过一次这样的命令,只是不确定是不是现在罢了。 可看看三皇子那宛若死了亲爹似的表情,她还是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那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出去啊?“ “我很多东西都没带,而且也没和家里人说一声。“ “就这样封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官兵一听,立刻笑道:“小姐需要什么尽管提。” “老太傅派人来传话了,让我们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一切都听她的? 三皇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这丑女的陪衬。 “行,你通知运输队伍多弄些石灰过来吧。“沈婉点点头,”等负责消毒的人来了把这里彻底弄一下。“ “你们自己也注意一点,千万不能摘下脸上的毛巾。“ 见她如此贴心,官兵们连忙道谢。 “三皇子,那我们怎么办?”沈嫣哭成了泪人,怯生生的向他看去,“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本就极度郁闷,如今这女人又在耳边哭哭啼啼的,弄的气运之子心情越发的不爽了起来。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跟着郎中去给病人诊治去?“他阴着脸,没好气地说。 沈嫣一听,吓的脸都白了:“我哪儿懂什么医术啊!“ “这怎么可能?“沈婉冷笑道,”现在街上可都传遍了,你治好了三皇子的脸,这还叫不懂医术?“ “而且我听说嫡母可是药王谷的人,你自幼在她身边长大,又怎么可能不会?“ “如果再说不会,那么我问你一句,我身上的毒又是谁下的?” “你用自己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发誓说不是你?” 这话一出,三皇子震惊了。 做梦都不曾想到,原来襄阳侯府竟如此热闹,嫡姐竟给庶妹下毒! 面对着沈婉的咄咄逼问,沈嫣张了半天嘴,愣是没敢发这毒誓。 若没了那富贵荣华,那自己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来人,把这女人送到医馆。”三皇子想了想,说,“让她在那儿照顾病人。” 美女虽好,但哪里比得上命金贵。 他清楚地知道,如今想要活命,必须得抱紧这小丑女的大腿。 他坚信,老太傅是绝对不舍得让她送命的。 既然不能出去,当务之急,他们必须找个落脚的地儿。 沈婉想了想,便驱车来到了施药处。 这附近有几间空房子,虽说简陋了些,但在那里休息还是很不错的。 刚下车,一个生的极为精瘦的老郎中便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擅自更改我药方的丫头?”他阴着脸,厉声质问道。 沈婉微微点头。 显然,眼前这个精瘦郎中便是人们口中的何老大了。 “可真是好大胆子!”何老大红着眼睛,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鄙夷,“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竟敢连老夫的药方都敢更改!” “以为你有点后台就了不起,在疫情面前,一切以病人生命为重!” 旁边熬药的郎中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老先生,这位姑娘可是三皇子的人啊!”一郎中连忙拽住老郎中的衣袖,压低声音提醒道。 何老大这才注意到车厢里的三皇子。 看着他那畏畏缩缩的模样,他就越发不把沈婉给放在眼里。 这丫头医术当真如此高明,她主子又怎么可能吓成这样? 显然,她连主子的信任都没得到。 “不管是谁的人,在老夫的地盘就得听话!”他冷冷一笑,“从今天开始,我开的药方任何人不得更改,否则老夫就撒手不管了!” 这何老大是从外县过来的郎中,医术高明,难免有些心高气傲。 沈婉点点头:“行!” “要不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们分开诊治病人。” “你的病人我不插手,我的病人你也不必过问。” 这老郎中的药虽没大问题,但缺点是见效太慢。 照这速度下去,恐怕要死伤惨重。 “这自然好!”老郎中冷笑道,“到时候没人找你治病,你可别哭!” 沈婉耸耸肩膀:“没问题!” 见这小丑女竟敢应战,老郎中轻蔑一笑,拂袖而去。 “你有多大把握?”三皇子心里有些没底,问。 沈婉哪里会和他说实话,只是笑道:“不知道,但我会尽力的。“ 尽力? 也就是说这丑女并无把握? 想到这儿,三皇子只觉得脑门隐隐作痛。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傻乎乎的跟她来到了城东。 这丑女搞不定疫情也罢,万一害自己感染上,那他岂不是惨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离开。 天色越来越暗,夜幕再次笼罩着大地。 沈婉没那么娇贵,随便找了床被褥便在路边的空房子休息,而三皇子却执意在车上过夜。 看着他那飘忽不定的目光,她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沈婉并没有拆穿,只是敞开着窗户,闭眼装睡。 见夜深人静,三皇子鬼鬼祟祟撩开布帘,放飞了一只白鸽。 沈婉抬了抬眼皮。 她看到那鸽子后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动。 走就走吧,反正这一天也足够把他给吓个半死的。 有这一次,他绝对能消停好几天。 第二天一大早,三皇子连饭也不吃,便伸长了脖子往天上看。 奇怪,怎么还不来呢? 见他心不在焉,沈婉决定逗逗他。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从空间放出一只白色的鹦鹉。 一看一抹白从面前飞过,三皇子纵身一跃,死死将那只鹦鹉抓住。 “轻点嘛,死鬼!“那鹦鹉一张嘴,把众人都给惊着了。 那媚媚的声音,竟然和周姨娘有几分神似! 沈婉也吓了一跳。 这鹦鹉查抄国公时顺路收的,原本留着解闷儿,怎知这家伙一张嘴便超速。 如果没猜错,这只污的掉渣的鹦鹉是周姨娘的!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三皇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不……这鹦鹉不是本王的……“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遗憾的是,他越解释众人越是怀疑。 不是他的还会是谁的? 他们都是些穷人,谁没事养只鸟玩,还教它这么污的段子? 第121章 三皇子溜了 生平第一次,三皇子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型社死现场。 他讨厌鹦鹉! 这辈子都讨厌! 极度的羞中,一只白鸽挥舞着翅膀飞了过来。 三皇子眼睛一亮,立刻将它接住。 他装模作样地取下鸽子脚下的竹筒,取出一张纸条。 刚看了一眼,他便装出惋惜的模样向沈婉看去:“本想在这儿多陪小姐几日,怎奈父皇有急事宣小王回京。“ “这匹马车先留给你了,等小王忙完京城的事就赶回来。“ 沈婉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可京城那边也很危险的啊!” “要不这样,你多带点石灰粉,这个可以消毒的。” 她不由分说,直接拿起一大袋子石灰粉放在三皇子的肩膀上。 “用不着这么多吧?“三皇子被压弯了腰,磕磕巴巴地问。 沈婉故意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多带点准没错的,谁知道路上还能不能弄的到啊。“ “我不能和其他人说,免得他们心里恐慌,你明白吧?“ 明白什么? 三皇子一头雾水。 重就以,只要能平安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哪怕让他再扛上两也没问题的。 于是,他就扛着一大袋石灰粉,吃力的往路口走去。 刚走没几步,却见谢慕白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他们将石灰粉放在架子车上,在袋子处剪上一个小洞,随着车子的前行,那白色的石灰粉便顺着小洞洒了一路。 “消毒这么简单?” 看看别人那轻松自在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扛着一大袋石灰的傻模样,三皇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那丑女给耍了。 当然,只是好像,因为自己也不确定。 不管如何,三皇子还是凭着那张纸条成功离开了城东。 刚出路口,他便把它撕成碎片。 一缕微风吹过,白色的纸片便如断魂的蝴蝶般随风飞舞。 一张假的纸条,不要也罢。 沈婉早就猜到纸条是假的,但也没有拆穿,毕竟现场已经来了好多病人。 她倒些灵泉水,熬了一大锅药,又预备了一些西药小药片。 众郎中们都端坐在桌前,旁边并配一位帮忙发药的官差。 很快,何老大面前的病人便排起了长龙,其他郎中们面前也陆陆续续有人排队。 唯独沈婉,她面前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这时,谢慕白从附近路过。 他不能推架子车,便把石灰粉放在腿上,没一会儿身后便形成了一道白色的粉线。 见小丑女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他不由的一阵心疼。 沈婉却不以为然。 见大反派路过,她便开心地挥了挥手。 “求您给我儿子看看吧!”突然,一个妇人抱着个小男孩冲到了老郎中面前,哭天呛地般喊道。 沈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只见那小男孩满脸脓疮,双目紧闭,呼吸也极其微弱。 “把这孩子抱走吧!”老郎中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这孩子不行了,预备后事吧。” 一听这话,妇人哭的几乎不曾晕死过去。 ”大夫,求您再看看吧!“ ”他还那么小,他不有有事的!“ 老郎中被吵的有些不耐烦,冲身边的官差挥了挥手。 两个捂的严严实实的官差会意,上前便夺过孩子,直接放在担架上。 一旦被放到担架上,病人就会送往一间破庙,在那里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妇人尖叫一声,哭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等一下!“沈婉见状,立刻上前,”我看看!“ 她简单检查了一下,便让人把孩子抬到旁边屋子里。 老规矩,清退闲杂人后关门。 孩子的情况很差,整个人烧成了个小火球,一脸脸烂的几乎都看不出原本模样。 沈婉迅速给他打了退烧针,这才开始输液。 没办法,再不输液,这小男孩的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看着那紧闭的木门,何老大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故弄玄虚!“ 他也没再理会,便继续给其他病人诊脉发药。 没一会儿,一大锅药便见了底。 见何老大病人一个个拿药离去,而自己儿子被那丑女抱后却再也没有出来,那妇人越发的心急如焚。 “不必等了。“看着自己面前那长长的队伍,何老大对那妇人说,”有这时间,还不如给你儿子预备后事呢。“ 妇人一听,越发哭的肝肠寸断。 别说何老大了,就连她自己都不希望那丑女能救得了自己的孩子。 而其他人也没打算安慰她一下,他们依旧排着队,等待着老郎中的诊治。 突然,紧闭的木门打开,明媚的阳光泄了一地,照亮了孩子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娘……“他撇了撇小嘴,奶声奶气地喊道。 那妇人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会吧? 她的儿子没死? “娘……我饿……“孩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虚弱地说。 妇人听了,这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上前抱着孩子,冲沈婉磕了个头:“多谢姑娘,姑娘可真是神仙再世啊!“ ”如果这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 沈婉疲惫地笑了笑:“你言重了。“ “我再给你开点药,每天三次,饭后服用。“ “如果孩子再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来找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小药包递了过去。 妇人接过药,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其他病人对视了一眼,发疯似的向沈婉奔去。 “姑娘,快给我看看!“ “不,给我看,我症状比你严重!“ 看着眼前这密密麻麻一大群人,沈婉笑着说:“大家别急,先排队,我都会给看的!“ 她不厌其烦的替病人诊脉,他们的症状都不算重,也不必输液,只是用中药再配上点西药就行了。 谢慕白在不远处看了,眼底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就知道,他的女人绝对是最厉害的。 而何老大却是一脸茫然。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那小孩子怎么就突然起死回生了呢? 从早晨到天黑,沈婉看了整整一天,这才把所有病人给看完了。 她扶着腰站了起来,抬眼向一个官差看去:“有没有不方便出门的病人,你带我过去看看。“ 虽然又饿又累,可身为医者,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官差听了,连忙点头。 “等等!”何老大见状,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婉实在是太累了,懒得和他浪费口舌:“你还想怎么样?“ “你……你……“何老大咬咬牙,有些不自然地问,”你怎么给那孩子治的?“ “你觉得我会说吗?”沈婉冷笑道。 何老大脸一白。 若非嫡传,谁又会把自己的绝学告诉别人呢? 沈婉没再理他,进户给最后几个病人看完后,她已经累的头晕脑胀,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正准备顺着小路往回走,怎知身体一软,竟直接倒在地上。 昏迷前,她察觉到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 那就是,这里的地面怎么会是软的? 第122章 义工来了 再度醒来时,沈婉发现天已经亮了,而自己正躺在路边那间空屋子里。 不对,这地好像没那么软啊! “醒了?”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抬眼看去,只见谢慕白正坐在身边,目光温和的向她看去。 “那个……我昏倒时是你抱住了我?”沈婉试探性地问。 她想知道是错觉,还是这世上真有柔软的地面。 谢慕白笑了笑,眼底满满的都是怜惜的神色:“不是我还会是谁?” “你说你傻不傻,一大早到现在饭也没吃,水也没喝,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沈婉撅着小嘴,委屈地说:“这不怪我嘛,病人那么多,我总不能不管吧。” 谢慕白能说,此时他非常怀念她孤零零坐在桌后的时光吗? 虽然尴尬了些,可至少轻松。 “以后你只看重症,其余的交给别人吧。“他想了想,说,”你什么都干了,自己累不说,其他郎中们脸上也不好看的。“ “更何况那些轻症对他们来说并不难,真的不需要你出手的。“ 沈婉听了,乖巧地点点头。 大反派说的对,是自己想简单了。 只想着去救人,却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 “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谢慕白笑了笑,说。 沈婉不以为然:“少骗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好消息。” “真的!“见她不信,谢慕白认真地说,“城东这边不是人手不够吗,有个官差说他组织了些人,要过来帮忙。“ 沈婉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真的?“ 城东这边疫情最为严重,能干活的人极少。 别说他们这些郎中了,就连运粮的官差都得一个劈成两个干,简直比驴过的还辛苦。 谢慕白笑着点点头:“你看,他们来了!“ 沈婉猛一抬头,却见胡大海带着一众流犯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有王七,谢慕容,甚至就连大妞娘都过来了。 他们脸上都蒙着白色的毛巾,手上也戴了半旧的手套。 一个个全副武装,雄纠纠、气昂昂,宛若出征的将士。 “你们怎么来了?“沈婉一看,急出了一身冷汗,”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胡大海笑道:“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再说了,我们只是帮忙分发东西而已,又不是让我们去给看病。“ 沈婉鼻子一酸,还是拼命地摇头:“可嫂子你不应该来的。“ “你来了,孩子怎么办啊?” 大妞娘听了,温和地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老太傅把大妞接到刘府去了,我这不就有时间了吗?“ “再说了,我们可是打过疫苗的,我们才不怕呢。” 听了这话,沈婉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谢谢……谢谢你们相信我!”她红着眼睛,哽咽地说。 当初打这疫苗时,队伍里人大都不信她。 唯有眼前这些人,他们虽不知疫苗为何物,可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她。 这种信任,让她颇为感动。 见她哭的厉害,大妞娘笑了起来:“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 “我们的命都是你给的,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你呢?“ 一听这话,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 沈婉拭去眼角的泪痕,勉强笑道:“那好,从现在开始所有男人分成两拨,胡大哥带一拨人把路口的粮食分发到东街住户手里,王七带人分发到西街住户手里。“ “女人们也分成两拔,一拔由大妞娘带着去熬粥,一拔由慕容带着在这边熬药。“ 众人一听,立刻按照她说的去做。 见她在这儿调兵遣将,何老大站在门外翻白眼。 对于这小丑女的医术,他并不相信。 这丫头之所以能在这里指点江山,无非就是因为攀上了三皇子的缘故。 他撇了撇嘴,一脸轻蔑地冷笑道:“小丫头,你敢不敢和我正式比试一场?“ “当然敢。”沈婉想了想,说,“就我们两个比试没意思,倒不如让所有郎中都参与进来。“ “谁治愈的病人最多,我就拿出一万两银子做彩头!“ 一万两? 对于他们这些穷郎中来说,一万两可是个天文数字。 何老大不由地冷笑道:“三皇子替你出?” “你以为我义父是摆设?”沈婉扬了扬眉毛。 何老大微微皱眉:“你义父是谁?” “刘太傅。”沈婉冷冷地说。 国库在手,区区一万两银子她还没放在眼里。 只不过如今她是流犯,做事必须低调。 这种时候,她就必须搬出刘太傅来当招牌。 一听“刘太傅“三个字,何老大脸色陡然一变。 他死死地盯了她一会儿,冷笑道:“原来是刘太傅的义女,好,很好!”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离去。 沈婉冲他背影做了个鬼脸。 “他一直刁难你?”突然,谢慕白冷冷地问。 “没有的事儿!”她笑道,“我改了他的药方,他自然生气了。” “对了,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当初队伍里那个感染天花的老太太离开时,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登徒子娘刚离开不久,京城那边便出现天花。 她隐隐觉得,这两者之间可能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怀疑是我做的?“谢慕白目光一冷。 沈婉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好奇。“ 谢慕白盯着她,冷冷地说:“我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投奔都察院御史去,那是她的亲堂兄。“ “都察院御史?“沈婉有些诧异。 谢慕白点点头,如墨的眼底赫然漂浮着薄薄的冰花:“是他做的伪证,说我爹和敌军勾结。“ “你说的,那老太太病情不严重。“ “算算时间,她现在应该也只能感染了都察院御史,顶多再感染他几个同僚,还不至于传染这么多人。“ 他并没有说,是他建议登徒子娘把药给卖掉,故意让她发病的。 沈婉听了,立刻明白了。 都察院御史是个老顽固,除了上朝,平时极少和人接触。 显然,大反派并不想伤害百姓,单纯只是想让整个朝堂重臣全都感染。 对于他的做法,她不赞成,却又没资格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毕竟,那些朝臣们也大都该死。 “以后再有这种事,我希望你能和我说一声。”她想了想,说,“或者我可以帮你。” 谢慕白摇摇头,冷冷地说:“不。” “有些事我可以做,你不可以!” 他的双手是肮脏的,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是自己来做比较好。 沈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的微微一笑。 “真奇怪,那这次天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大反派干的,更不是三皇子,那还会是谁?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官差走了过来:“小姐,不少病人都点名要你给治病,他们都在外面等急了。“ 沈婉听了,连忙点头。 她刚想出去,却被大反派拉住:“我陪你。” “我是你男人,得和你在一起。” “诊病我不会,但我可以帮忙发药的。” 城东消毒工作已经完毕,此时他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他的小女人。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也没拒绝。 她想了想,推着谢慕白便走了出去。 刚出门,却看到老郎中那边已经摆好了桌椅,开始替人诊治。 诡异的是,他面前空荡荡的,竟连一个病人都没有。 “沈姑娘来了!”一看到沈婉,病人便蜂拥而至。 第123章 老夫不怕死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沈婉还没坐下,一群病人已经涌到了面前。 她想了想,高声说:“从今天开始,官差会给每个病人发号码牌。“ “轮到哪个病人时,只要哪个郎中有空就可以给他看。“ 一听这话,一众病人们不高兴了:“你这意思就是说我们无权选择郎中了?” “这怎么可以,谁知道我们轮到的那个郎中医术怎么样呢。” “对啊,万一遇到个垃圾,我们就也得认命? 众病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 谢慕白听了,冷冷地说:“如果你们觉得自己轮到的郎中不好可以选择不看。” “当然,也不会再有别的郎中给你看。” “郎中们也是人,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无偿给你们看病,难道就是为了被你们指责?” “你们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他们不欠你们的!” 听了这话,众病人们虽然有些不服,但还是闭上了嘴。 再差的郎中,貌似也比没有要好的多吧。 很快,官差便做好号牌依次发放。 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官差故意的,沈婉和老郎中分到的大都是些重症病人。 他们的情况都不大好,单纯吃药怕是控制不住了。 看来输液一事必须提上日程,不能再偷偷摸摸的了。 幸好三皇子被她给早早吓跑了,否则今天这事怕就是要。 沈婉让胡大海在屋顶上挂了好几个铁钩子,将药水挂在上面,这才手脚麻利的替病人扎好针。 由于屋里人多闷热,她只能打开窗户通风。 其他郎中们一眼便看到了这通神操作,不由的面面相觑:“这是做什么?” 谁知道这是做什么呢。 何老大自认为走南闯北多年,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他敢对天发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治疗方式。 沈婉对官差说:“你盯着点,等药水没了就喊我。” 官差听了,连忙点头称是。 她又陆续检查了几个,最后都送到屋里输液。 见这小女人实在是太累了,谢慕白心疼的很。 他想了想,说:“教给我吧,我帮他们扎针。“ 沈婉想了想,还是手把手教给了他。 在这种时候,她的确需要一个护士。 不得不说,大反派真是聪明的很。 不过看了一遍,他便能做的非常好。 “故弄玄虚!“老郎中不以为然。 他并没有再看沈婉,便专心给病人看病。 施针,喂药,一气呵成。 很快,一个病人脸色渐渐睁开了眼睛。 老郎中看了,一脸得意的向沈婉看去:“我赢了!“ 沈婉正忙的团团转。 她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胡乱点点头。 见这丑女输的心服口服,老郎中不禁一脸得意。 突然,屋里一个病人坐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儿?“他瞪着浑浊的眸子,一脸茫然的四处张望着。 老郎中一看,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这不可能的! 他已经使尽了毕生医术,怎么可能连个小丫头都赢不了? “老夫不用你让着!“他径直冲到沈婉面前,没好气地咆哮道。 沈婉微微蹙眉:“我们医者,为的就是治病救人,而不是拿来争强好胜的!” 一席话,愣是把老郎中给羞的无地自容。 他又气又急,直接拂袖而去。 沈婉也没理会,继续看病发药。 其他病人们症状都比较轻,直接去谢容慕处领药就行了。 在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时,沈婉刚想松口气,却见一官差匆匆跑了过来:“不好了,老郎中突然晕到了,小姐你快过去给看看!” 沈婉听了,立刻跑了过去。 只见老郎中躺在坚硬的地面上,双眼紧闭。 沈婉刚搭了一下脉,只觉得他烫的厉害。 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一咬牙,一把撩开他的衣袖。 果然,胳膊上赫然有着一片密密麻麻脓疮。 “他也感染了?“官差见状,吓的脸都白了。 沈婉微微皱眉。 老郎中不仅已经感染了,而且应该感染了很久。 不过他用药将自己的症状给压制住,所以外人才没有察觉。 她想了想,说:“没事,他症状很轻的,我先给打他一针把烧退下来。“ “不用。“老郎中缓缓醒了过来,冷冷地说,”我是郎中,我可以自己治!“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道:“大叔,我知道你医术很高明。“ “可有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你的药退烧没那么快的。“ “你有基础疾病,如果不及时退烧不行的。“ 老郎中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老夫不怕死!“ 沈婉被他气的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行啊,那你去死吧!“谢慕白突然开口,冷冷地说,”你死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有多无用。“ “一个无用之人,死了也白死!“ 老郎中脸色陡然一变:“你说谁无用?“ “说你啊!“谢慕白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鄙夷,冷笑道,”你不仅无用,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其实你自己内心也清楚,你医术不及我家娘子。” “可为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你宁可去死,也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你就是个无用的懦夫!” 一听这话,沈婉吓的脸都白了。 她连忙拽住大反派的衣袖,低声说:“快别说了!” 这老郎中心脏不大好,再说下去,真有可能把他给活活气死的。 果然,听了谢慕白的话后,老郎中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行,我这就让她给治!”他指着大反派鼻子,冷笑道,“等治好后,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懦夫!” “想当年,老夫可是跟着国公爷驰骋沙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懦夫?” “呵呵,老夫压根就不知道这两字是怎么写的!” 沈婉听了,不由的和谢慕白对视一眼。 原来,这爆脾气老郎中竟镇国公的人!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同时涌进了两人的脑海。 胡思乱想中,却见老郎中说:“开始吧。” 沈婉想了想,这才取出针筒和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给老郎中注射了退烧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没一会儿,老郎中额头上便泛起一层薄汗。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开始退烧了。 即便看这丫头再不顺眼,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医术的确在自己之上。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我盯着。”沈婉看了眼那吓的脸色煞白的官差,说。 官差一听,立刻拔腿就跑。 他能说,他早就想离开了吗? “说吧,你为什么这么做?”沈婉沉下脸,冷眼向老郎中看去。 第124章 替国公爷报仇 老郎中脸一沉,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警惕的神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的?”沈婉冷冷一笑,“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发病时间会比城东病人还要早?” 这事骗的过别人,却骗不过一个专业军医。 老郎中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不关你的事!”他阴着脸,冷冷地说。 谢慕白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她是镇国公府少夫人。“ 一听这话,老郎中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愕的向谢慕白看去,”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镇国公世子娶的明明是襄阳侯府的小姐,又怎么可能和刘太傅成为儿女亲家?“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果然,他是镇国公的人。 “何轩。“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你的真实名字吧?“ “你们十三岁就跟镇国公上战场,负伤后做了军吏。“ “对了,那次负伤,还是镇国公把你从战场上背下来的。” 何老大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你……你到底是谁?”他红着眼睛,猛的从怀里抽出一柄锋利的尖刀,厉声喝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谢慕白淡淡一笑。 他静静地打量了何老大一会儿,问:“难道你没觉得我长的像一个人吗?” 何老大瞪大眼睛端详了半天,突然回过神来。 “你……你是世子爷?”他紧张的浑身发抖,磕磕巴巴地问。 怎么会这样? 他们不是应该在流放路上吗,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只令牌。 那只令牌乃黄金所制,上面刻有一个“谢”字。 一看那令牌,老郎中连忙跪倒在地,哭着喊道:“属下拜见世子爷!“ “老先生快起来!“谢慕白伸手去扶。 老郎中一看,吓的连忙躲闪。 “别……世子爷别碰我!”他流着泪,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我身上有病毒的。” “况且玉门关一战,属下没本事保护好国公爷,实在是罪孽深重!” 一听”玉门关“三个字,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他冷冷地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郎中红着眼睛,思绪又回到了那片黄沙飞舞的土地。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哑着嗓子,哽咽地说,“属下是医吏,对许多机密之事并不知晓。”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仗打的非常顺利,将敌军赶到了边境十里外,国公爷也决定搬师回朝了。” “可突然有一天,国公爷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信上写了些什么内容没人知道。” “不过第二天,国公爷就下令追击敌军,后来……” 说到这儿,老郎中便泣不成声。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色一变。 穷寇莫追! 以镇国公驰骋沙场多年的经验,他根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显然,那封信就是关键。 “当时我在城内买药,没能随国公爷一同赴难。“老郎中流着泪,目光无比坚定,”我也去战场上找过,除了国公爷的头盔,再没找到他的任何物品。“ “我本想带着头盔回京城报丧,怎知却传来了国公府被抄家的消息。“ “我没什么本事,武功又差,想替国公爷复仇怕是会很难。“ “这时,我凑巧遇到了一个患了天花的老太太,于是我便故意感染上。“ “京城那些官员和百姓们没一个好东西,感染后我就故意在那儿住了段日子。“ 听到这儿,沈婉有些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小县城离京城甚远,他似乎没理由把这里也给搅的鸡犬不宁。 “因为刘太傅。”老郎中冷冷地说。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难道国公爷的事和他有关?” 不,这怎么可能呢! 刘太傅多年不曾过问政事,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加害镇国公呢? “不,只是他不能活!”老郎中也没打算隐瞒,如实相告,“如果他站在三皇子那边,那三皇子定然会夺了太子的位子!” “我一直怀疑,那天的密信和三皇子有关!”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为了复仇,这老先生也真是拼了。 “可刘太傅不是坏人。“谢慕白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我比你更想复仇,只不过我不能伤害无辜之人,我相信我爹也是这么想的。“ “你想想,多年来他驰骋沙场多年是为了什么,难道不就是为了保一方百姓平安吗?“ “如今你恶意让百姓们感染瘟疫,死伤惨重。“ “如果让他知道,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 老郎中眼圈一红。 “只要能替国公爷复仇,就算是我被世人唾弃也无所谓!“他昂着头,一脸倔强地说。 沈婉微微扶额。 唉,和这老郎中说话可真累。 “可你想过没有,他真正的仇人是谁?“她有些无奈地问。 老郎中连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三皇子啊!“ “三皇子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皇上会一点儿都不知情?“沈婉反问道。 老郎中听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他白着脸,目光有些慌乱不安,”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连替自己保卫边关的重臣都要杀呢?“ 心寒,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狗皇帝的忘恩负义,足以让所有将士寒心。 “让婉儿先给你把病治好,然后离开这里。“谢慕白想了想,说,”如果你实在没地儿去,就去谢家庄吧。“ “谢家的祖坟在那儿,附近还有家庙和一些田地。“ “凡物可充官,可祭祀产业并不没收,你去了那儿日子也不至于过的太过艰难。“ 老郎中听了,连忙说:“可我想跟着世子爷!“ “你去那儿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谢慕白淡淡地说,“麻烦你将我爹的头盔葬在谢家祖坟,这样也勉强算是有个衣冠冢了。“ ”日后我爹上香拜祭的事情,全都拜托老先生了。“ 听了这话,老郎中连忙点头。 没了老郎中的帮助,治病的事情竟顺利了许多。 很快,城东疫情便得到了缓解。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刚走的半路的三皇子肠子都快悔青了。 到手的功劳,就这样被那小丑女给抢走,气的他将手头的茶杯全都摔成了碎片。 不行,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思索再三后,他便调转车头连夜返回刘府。 刘太傅人精似的,又岂会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这个贪生怕死的混蛋,分明是来摘果子的。 不过碍于狗皇帝的颜面,他也没有拆穿。 城东疫情完全控制住后,沈婉才带着胡大海等走出了城东。 一看到他们,刘太傅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他红着眼睛,跌跌撞撞地冲上前。 沈婉一看,连忙躲闪。 第125章 谢慕白,我要弄死你! “义父,或许我身上还有病毒呢。”见老太傅一脸诧异,沈婉连忙笑着说,“我们这些人必须先找个地方隔离段时间,等确定没事后才能出来。” “当然,在这段日子里还得麻烦义父送饭了。“ 虽然都注射过疫苗,但由于时间尚短,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那些抗体是否能抵御的住病毒的侵袭。 刘太傅听了,不由的热泪盈眶:“好孩子,你受苦了。“ 原以为这瘟疫不过是几天的事,可自从这丫头进了城东再没出来后,他就后悔了。 这事本和她无关的,她只要老老实实坐在屋里便能躲的过去。 可她没有,她连想都没有想便选择了疫情最严重的地方。 他清楚地知道,她是为了他。 “小姐受累了!“ 三皇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匆匆从后面走来,却刻意在和沈婉等保持距离。 一看到他,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她故意装傻:“你不是去京城了吗?” 三皇子脸微微一白,连忙笑着掩饰脸上的尴尬:“小王记挂着这边,所以路上写信给父皇请求回来。” “父皇仁慈,自然同意了。” 记挂? 估计是记挂着这里的功劳吧? 京城疫情比这里要早,可到现在还在蔓延,但这里却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平静。 这个功劳若被别人抢了去,三皇子可是连觉都睡不好的。 “对了,沈嫣呢?”沈婉被这话恶心着了,立刻转移话题。 想当初她可是和沈嫣一同进的城东,这些日子太忙,她竟忽略了那小绿茶。 老太傅闻言,一脸不屑地冷笑道:“襄阳侯可是生了个好女儿。” “你们在里面忙的团团转的时候,她竟装死被人抬了出来。” “不过看在她腿断了的面子上,老朽也没和她计较,隔离后把她送驿站去了。” 听了小绿茶的光辉事迹后,沈婉突然觉得这男女主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一个假冒圣意开溜,一个装死逃跑。 如果他们俩不般配,那世上再无般配之人了。 提起沈嫣,三皇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毕竟自己也有逃跑的嫌疑。 “各位都累了吧?”他连忙笑道,“小王已经包下一家客栈,大家可以去那里隔离。” “所需要的一切供给,小王一人负责。“ 他会这么好心? 这气运之子安排的地方,沈婉表示不敢去住。 “三皇子的好意思,我们还是别拒绝了吧。“见小丑女想拒绝,谢慕白突然开口。 见他开口,三皇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传本王的令,立刻将这些人送往平安客栈,好生照顾!“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向客栈走去。 平安客栈就是在驿站对面,为了方面监视,三皇子也在驿站住了下来。 “主子,都查清楚了。“黑暗中,一大汉冷冷地说,”不管是硝矿还是黑风寨出事时,胡大海的流犯队伍都在那儿。“ 三皇子闻言,恨的咬牙切齿:“果真是谢慕白干的!“ “这……会不会是巧合呢?“大汉有些怀疑,”那谢慕白双腿已经残了,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波。“ “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姓沈的丫头呢。“三皇子冷冷地说。 大汉听了,更加诧异:“一个小丫头而已,她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么多东西,那豆芽菜似的丫头搬上一年都未必搬的完呢。 三皇子摇摇头,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本王总觉得那丫头有些不一样。“ “你派人给我盯紧了,如果客栈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除了那丫头,其余人杀无赦!“ ”谢慕白,本王迟早要弄死你的!“ 他不死,自己又如何登上皇帝宝座呢。 听了这话,大汉点头称是。 “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突然,沈嫣拄着拐杖,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一看到英俊的三皇子,她娇羞一笑,露出了那缺损的大门牙。 三皇子看了立刻没了兴致,直接命人把她赶走。 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又怎么能及得上那个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小丑女呢。 他想,那小丑女拿的一定是大女主逆袭剧本。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沈婉正拿着望远镜,将他屋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你未婚妻正在勾搭三皇子。”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 谢慕白脸一黑:“我已经退婚了。” “那你前未婚妻。”沈婉从善如流,立刻纠正,“你说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本以为剧情偏的没影儿了,可看到这对俊男靓女又站在一起时,她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万一回归主线,那大反派岂不是又危险了? “关我什么事!”谢慕白剥好一颗葡萄,直接塞进她的嘴里。 用葡萄堵住她的嘴,看她还怎么乱说! 沈婉吃着葡萄,却找不到地儿吐籽。 谢慕白看了,将手伸到她唇边。 看着那只漂亮的大手,沈婉也没客气,便直接吐在上面:“当然关你的事!“ “如果三皇子和襄阳侯联手,对你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见她说的是正事,谢慕白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很显然,三皇子看中的是你,毕竟刘太傅可比襄阳侯实力要强许多。“ 沈婉点点头:“那我就用美人计,拆散他们?” 美人计? 这话若传出去,估计沈嫣第二颗大门牙也保不住了。 “那你不如对我用美人计。”谢慕白冷笑道,“我若高兴了,实力绝对比刘太傅强,你信吗?” 沈婉当然信。 毕竟书里写过,当年他可是带着十万将士直逼皇宫,将狗皇帝给拉下了马。 “我说正事呢。”她盯着三皇子的一举一动,说。 谢慕白净了手,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我说的也是正事。” “只要你肯嫁给我,日后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这牛吹的,让沈婉心里有些发毛。 “我要三皇子那一头长发!”她眼睛一转,立刻说,“你能给吗?“ 她倒想看看,这大反派如何满足这个愿望。 那三皇子身手可不弱,想拔光他那一头长发的难度无易于上青天! 第126章 醋坛子翻了 “要那玩意儿做什么?”谢慕白脸一沉,酸溜溜地说,“难道你男人的头发不比他的好看?” 大反派的头发的确很漂亮,又黑又亮,乍看上去,宛若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好看。”沈婉拽起他一缕黑发缠绕在指尖,坏坏地笑道,“我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反正想拔光他的头发。“ 一听“看他不顺眼”几个字,谢慕白高兴了。 自己女人提的要求,那必须得满足。 毕竟哪天看顺眼了,那可就糟了。 他想了想,点点头。 “得了吧,我和你开玩笑的!”沈婉伸手捏着他的俊脸,“我可没那么无聊。” 确定下关系就是好,可以随便非礼大反派。 大反派也好脾气,只要她高兴,随时随地都可以被非礼。 只要一撸那头长发,他就立刻化身成一只乖巧听话的大狗。 这时,王七推门走了进来。 见小丑女在那儿捏某人的脸,他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丫头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老虎屁股都敢摸。 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某只“老虎”竟然一脸享受。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过分啊!”王七翻了个白眼,忿忿地骂道,“考虑过我这种老光棍的感受吗?” 一看到他,沈婉吓的连忙缩回手,却被大反派一把抱在怀里。 “你是在嫉妒?“谢慕白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的向他看去。 王七死鸭子嘴硬,无论如何不肯承认:“我有什么可嫉妒的。“ “说正事,刚才我把客栈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问题,就连小二都非常可靠。“ 谢慕白微微点头:“不过还得注意点。“ “这样,你找几个人轮流值夜,小心点总没错的。“ 王七点点头。 不过他们仅有不到二十人,又在别人地盘上,想要提防三皇子似乎有些困难。 “对了,这个给你!“看到他眼底的为难,谢慕白从沈婉手中抢过望远镜,递了过去,”这个可以看清楚远处的东西,有了它你会方便很多。“ 沈婉一看,气的小脸都白了。 可碍于王七在场,她得给大反派留点面子,也不便发作。 “真的?“看着那奇怪的小玩意儿,王七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谢慕白淡淡地说,“你拿回屋慢慢试吧。“ 王七那么聪明,想把这望远镜给研究透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听可以看清楚远处的东西,王七立刻来了兴致。 此时即便谢慕白想留他,他也绝对不会多逗留一秒。 果然,这家伙拿到望远镜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他走远,沈婉这才生气的向大反派看去:“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把东西送人?“ 倒不是心疼望远镜,只不过她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 即便王七真的很喜欢,那也得和自己商量一声。 “不想让你留着看其他男人。“谢慕白也不想隐瞒,实话实说。 从拿出望远镜开始,这小丑女就一直盯着对面的三皇子,连眼角余光都懒得赏他一个。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和醋坛子谈恋爱,简直太累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有道理!”她直接躺在床上,懒得再和他说话。 见她生气了,谢慕白腆着脸凑上前,紧挨着她躺了下来:“我赔你。” “拿什么赔?”沈婉头也不回地问,“难道你还能再变出个望远镜?” 谢慕白伸出长臂,从身后将她揽在怀里,笑着说:“把我赔给你。” “你本来就是我的!”沈婉理直气壮地说。 谢慕白听了,唇角差点没咧到脑后去。 这么霸气十足的话语,他喜欢。 “那这个怎么样!“他递过一只玉镯,问。 沈婉接过一看,惊的连忙转过身:“你从哪儿来的钱买的的?“ 如果没记错,大反派身上可是没钱的。 好不容易从周姨娘处儿得了十两,最后还给了登徒子娘。 “你的问题可真多。“谢慕白笑了笑,”你男人别的不行,但字还是能值几个钱的。“ “在刘府时我托家丁出去卖了几张字,然后买了这个。“ 他的女人,自然也得穿金戴银的。 不过他并没有说,他并不是去卖字,而是替人抄书。 为了这个玉镯,他连毛笔都抄坏了好几根。 沈婉听了,喜滋滋的将玉镯带上。 国库里金银珠宝虽多,可没一个能比的上这个。 因为,这是大反派送的! “开心了?”谢慕白宠溺一笑。 沈婉一高兴就昏了头,拍着胸口说:“以后我空间的东西你随便送。”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其实只要别看其他男人,她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乱碰的。 有了手镯,沈婉心情大好,一直举着胳膊在那儿打量着。 “别看了,快睡吧。“谢慕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笑道:“不,我要盯着三皇子!” 这屋和三皇子的房间仅有一街之隔,只要推开窗户,便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说真的,整个客栈中绝对没有比这里再合适用来监视的了。 “你还敢看!“谢慕白脸一黑,伸手去挠她痒。 沈婉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怕痒。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笑着连声求饶,“我保证,以后只看你一个,其他男人们在我眼里都不过是过眼浮云!” 即使她态度再好,谢慕白也没打算轻易放过。 “认错就完了?”他阴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有些诧异:“那你还想怎么样?” “磕头认错?” “喊你帅哥?” 谢慕白摇摇头。 “那是什么?”沈婉一脸茫然。 不会吧? 他……该不会在这种时刻把自己给吃干抹净吧?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 沈婉看了,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一口。 而大反派却趁势压了下来,愣是把她给吻了个天昏地暗。 就在沈婉快被吻晕时,大反派突然起身去了外面。 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冲澡的声音。 沈婉听了,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靠,原来某人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啊。 不知不觉中,沈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 大反派依旧没有在屋里,只有沈婉一个。 她懒洋洋地爬了起来,觉得屋里有些闷热,便随手推开了窗户。 一抬头,却发现对面赫然站着一个大光头。 那人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快,快给本王把那混蛋给抓住!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不,先把窗户给本王关上!” “这件事不许传出去,否则本王灭了你们满门!” 沈婉一听,吓的连忙把窗户关上。 靠,才一夜之间,岁月对三皇子做了些什么? 猛然间,她想起了昨晚自己说的话。 不会吧? 大反派真的三更半夜把三皇子头发给剃了? 第127章 挖了你的眼睛 沈婉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大反派不在附近,这才身形微微一隐,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三皇子房间。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毕竟可不是谁都能看到气运之子这副狼狈模样。 只见三皇子眼底喷火,漂亮的俊脸扭曲成一团,看起来异常的阴森恐怖。 不过,他这头剃的可真不错,又光又亮,简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还别说,大反派日后若不做首辅,倒可以考虑做个剃头匠。 “三皇子!” “大老远就听到您在发脾气,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您生气了呢?”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媚媚的声音。 侍卫刚想阻拦,却见沈嫣拄着拐杖闯了进来。 一看到三皇子这副最新造型,她惊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她装出一副愤怒的模样,恶狠狠地咆哮着,“谁那么缺德,竟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不行,我这就修书一封给我爹,让他帮忙调查此事,必须严惩那恶棍!” 见这女人突然冲进来,三皇子本就一肚子火,如今一听这话,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这蠢货,是不是巴不得整个大魏都知道他睡觉时头发被人剃了? “来人,将这女人眼睛给挖了!”他咬着牙,厉声喝道。 一听这话,沈嫣吓的腿都软了。 “三皇子您息怒,我也是替您担心啊!”她连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您想想,那人今天能来剃您的头发,明天就能来割您的头啊……“ 沈婉在一侧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以前看书时她怎么不知道,这女主竟然是个没脑子的? 难道她不知道,三皇子动怒正是因为这个? 果然,三皇子听完后,眼底那抹杀意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可沈嫣却依旧没察觉到危险,反而在那说着:“您说,会不会是沈婉那贱人干的?” 一听这话,三皇子眼底的杀意突然减少了几分。 “你知道些什么?”他阴着脸,冷冷地问。 见他主动问自己,沈嫣不禁又惊又喜。 本来只是恶意抵毁,如今她倒得编出点什么东西来了。 “我和那贱人也一同生活过几年,对她也算有所了解。”她想了想,便信口开河,“可现在她却给我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本来只是怀疑,后来她去城东治疗天花后,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我写信问过我爹,他说军营里根本没什么医术高明的医吏。” “所以,就算这丑女想学,她也没机会!” 三皇子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如果小绿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对面房间住的沈婉,很可能是假的! 如果她不是沈婉那会是谁? 对于小绿茶的抵毁,沈婉倒不以为然。 毕竟自己用的是原主的身体,就算是滴血认亲她也是货真价实的沈家小姐。 “你确定?“三皇子阴着脸,声音沙哑的厉害。 沈嫣也不确定。 突然,她眼睛一亮:“我知道怎么分辨真假了……“ 她的声音极低,沈婉刚想上前听,却见她已经说完了。 三皇子微微点头,眼底掠过一抹阴森的寒光。 沈婉心脏微微一紧,看来自己得小心点了。 不过,她绝对不会放过沈嫣的! 她想了想,故意从身后推了那女人一把。 沈嫣本就身娇体弱,这一推,直接扑到了三皇子身上。 一看这个缺了门牙的女人抱着自己,三皇子脸一黑。 “不……我不是故意的!“沈嫣白着脸,拼命地摇着头,”我是被人推的!“ 推? 两个侍卫离他们甚远呢,他们可没那么长的手去推她! 这女人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只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襄阳侯的女儿又如何,又怎及的上刘太傅的义女呢。 不过如果那沈婉是假的话,那眼前这女人似乎可以考虑一下了。 三皇子收起了眼底的怒意,淡淡地说:“小姐没事就好。” “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本王自会找你。“ 回去? 回哪儿? 还回那个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马厩? “可是……可是我不想和马住一起。“沈嫣垂着头,哽咽地说。 三皇子会意,便说:“那你先在客房住下吧。” 一听这话,沈嫣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她施了一礼,立刻拄一着拐杖走了出去。 热闹也看够了,沈婉便退回房间。 她推开门,匆匆往外走去。 刚下楼,却见一流犯正拿着柄崭新的刷子在刷马桶。 “你这刷子毛可真是不错!”沈婉随口赞了句。 流犯笑道:“世子爷赏的,他那里还有很多呢。“ 他哪里来的刷子? 沈婉微微皱眉:“他人呢,我正在找他呢。” “他回屋了。”流犯立刻说,“大概和姑娘走的不是一条路。“ 沈婉道了谢,又匆匆往回跑。 如果三皇子和沈嫣真的揭穿了自己的身份,那大反派会怎么想? 他现在爱他是真,可万一他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时,他还会像现在这般宠她入骨吗? 她不知道。 刚回屋,只见大反派果然坐在桌边看书。 “听说你弄了批刷子?“沈婉没话找话。 谢慕白微微点头。 沈婉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对面的头发哪儿去了?“ “你不看到了吗?“谢慕白看了她一眼,唇角含笑。 都看到了? 猛然间,沈婉想起了那个马桶刷! 不会吧? 大反派他……他竟然把堂堂三皇子的一头黑发拿去做马桶刷了? 她刚想开口提一下有关自己的身世,怎知对面却来了三皇子的声音。 “沈小姐,小王找你有点事。“ 靠,这么快就来了! 无奈之下,沈婉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摇着轮椅走上前,一把推开了窗户。 在看到头戴纱笠的三皇子时,他这个始作俑者的脸上并没有半分异样,仿佛这件事和自己没半分关系。 看到他,三皇子倒是微微一愣。 他很快便过神来,淡淡地问:“沈小姐呢?” 沈婉闻言,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他不知道,那小绿茶到底和三皇子说了些什么。 看来,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刚才京城有人过来,说你生母方姨娘的墓地土有些松了。“一看到她,三皇子淡淡地说,“襄阳侯并不管,所以小王觉得这事有必要和你说一声。“ 第128章 这就是恶人的下场 沈婉听的一头雾水。 原主本就是炮灰女配,在书里笔墨并不多,她生母更只是一笔带过。 准确地说,她对原主的生母根本没任何印象。 不过,堂堂三皇子连官员姨娘坟头土松了都管,他到底有多闲啊! 不对,这一定有问题! 可即便明知有问题,沈婉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要说错一句,自己身份就会彻底暴露。 想到这儿,她掌心不由的湿漉漉一片。 透过那层薄薄的轻纱,她清楚地看到了三皇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察觉到她的异样,谢慕白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冰凉的指尖仿佛不经意间从她那柔嫩的掌心滑过。 沈婉心脏微微一紧。 “你是皇子不假,可你也不能拿我寻开心啊!“她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我生母葬在金陵老家,她的墓地怎么可能在京城?“ “还有,她也不姓方,她姓王!“ 话音未落,她便重重的把窗户关上。 应付完三皇子那边,那大反派这边怎么办? 身为女儿,怎么可能对生母都一无所知? “热了吧?“谢慕白却没有追问,只是替她沏了杯茶。 沈婉并没有接过,壮着胆子问:“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谢慕白看了她一眼,温和地笑道,”你是在金陵出生的,出生没多久王姨娘便过身。“ “你爹并没有出来料理后事,只是命家丁草草将她下葬,然后把你抱了回来。“ “你嫡母是个妒妇,不许你爹纳妾。“ “即便后来有了你,她也不许任何人在府里提起你娘,试图将她所有痕迹给抹掉。“ “别说你了,估计连襄阳侯都快忘了自己还曾有这么一个姨娘了吧。“ 这些话虽都是真的,但不代表谢慕白相信她的身份。 可她是人也好,是妖也罢,都不影响他爱她。 沈婉眼圈一红。 她清楚地知道,他是在替自己掩饰。 “如果我是假的沈婉,你还会相信我吗?“她哑着嗓子问。 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显然,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又说胡话!“他缓缓起身,将茶杯交到她手里,”快喝吧,我出去转转。“ 话音未落,他便走了出去。 刚出门,谢慕白目光便黯淡了下来。 其实他早就怀疑过小丑女的身份,但没实际证据。 可今天有了证据,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开心。 他怕,怕小丑女告诉他一切。 怕她身上背负了某个任务,一旦完成会就会离自己而去。 “不好了!“突然,王七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他脸色煞白,沙哑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嫂子……她……她突然昏迷不醒。“ 谢慕白一听,立刻去找沈婉。 沈婉也急了。 一行人匆匆来到大妞娘房间,只看到她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面色微红,呼吸正常,看上去和睡着了无异。 沈婉取出银针,轻轻刺了一下她的指尖,可大妞娘依旧毫无反应。 “王公子,你怎么发现她不对劲的?”她微微皱眉,问。 王七红着眼睛,紧张地说:“刚才我过来送水,一开始还以为嫂子睡着了。” “可我一不小心打碎了茶杯,当时声音很大的,但她根本没任何反应。” “觉得事情不对劲,便试着喊了她几声,结果她根本没任何反应……“ 沈婉听了,也不禁有些糊涂。 她想了想,问:“嫂子最近吃过什么?” “都是客栈提供的东西。”王七听了,立刻说,“我用银针检查过,那些食物没有问题。” “就连她平时喝的水我都提前尝过,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如果此时还有人说王七对大妞娘没意思,估计没人会信。 毕竟,一般人可做不到对嫂子这般细致体贴的。 饭菜没问题,水没问题,而大妞娘脉相也没问题,根本不像患了病。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突然,一缕淡淡的香气飘了过来。 扭头一看,原来桌上花瓶里插着几枝鲜花。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目光一紧,立刻走上前,将银针刺进花蕊。 很快,银针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 “怎么会这样?”王七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和几个男人没日没夜的轮流值班,就连狗洞都给堵了,就是怕三皇子的人乘虚而入。 想不到,最后竟败在这几朵花上! 后院里栽了不少鲜花,他们巡逻时也经常从那里走过。 假以时日,这里所有人怕是都逃不掉的。 “他们事先在花上洒了毒粉。“沈婉看了谢慕白一眼,淡淡地说,”嫂子她喜欢花,采来放在了房间,所以她最先中招。“ 谢慕白点点头,问:“有救吗?“ “我试试。“沈婉想了想,说。 听了这话,王七突然扭头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沈婉心中一急,连忙问。 王七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老子要把后院那些花全都铲了!“ “铲它们做什么。“沈婉冷冷一笑,”你戴上口罩,把所有花粉都收集了交给我,我自有用处!“ 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这三皇子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王七听了,果然将所有花粉都收集了过来。 等他回来时,沈婉已经给妞娘打完了针,她接过花粉便回到房间。 ”你要做什么?“谢慕白追了上来,问。 沈婉看了他一眼,也不打算隐瞒:”做坏事,你去吗?“ 谢慕白连想都没有想,果断点头。 以前有事都是小丑女一人去,如今她能带自己,这让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沈婉拉住他的手,身形微微一隐,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对面驿栈。 不是喜欢下毒吗? 那干脆下个够! 于是,两人在所有房间的床上都洒上了有毒的花粉。 尤其是三皇子屋里,沈婉将剩下花粉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香熏炉里。 很快,三皇子几个便昏迷了过去。 沈婉冲三皇子用力踹了几脚,即便把他们所有财物都收了还不解气。 ”帮个忙!“她想了想,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大反派会意,笑着点点头。 很快,怡红楼外的大街上,便躺了个一丝不挂的光头男子。 第129章 丢人了 三皇子是被吵醒的。 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一丝不挂地躺在县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众人正围着他,对他各种指指点点。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在房间午睡的,怎么转眼间会躺在这里? 还有,他午睡时明明穿着衣服的啊! 看着众人那异样的目光,他吓的连忙用双手护住隐私部位。 还好他是外乡人,当地人并不认得他。 万一这事传到老太傅耳朵里,那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这时,沈婉和谢慕白正站在不远处,幸灾乐祸地看着某人那副狼狈模样。 “不许看!”大反派用手捂住他的眼睛,酸溜溜地说。 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儿学的这些损招,不过他喜欢。 对付三皇子这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这招最实用了。 “天啊,你……你怎么在这儿?“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靠,她怎么来了? 沈婉一巴掌把谢慕白大手打掉,只见沈嫣拖着那条不便的腿走了过来。 一看到她,三皇子眼底赫然升腾起浓浓杀意。 本就怕这事被熟人知道,这该死的女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往上凑。 他一咬牙,直接抢了旁边妇人手里的布料,披在身上就往前跑。 “你等等我啊……”沈嫣不知死活地追上前。 三皇子哪里肯等她呢,越发的加快了脚步。 ”三皇子,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沈嫣一边拼命追着,一边大声喊道。 此时,三皇子恨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看在襄阳侯的面子上,他真想一把将这女人给活活掐死! 这么大的声音,她是不是恨不能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当三皇子没穿衣服躺在青楼门口啊! 此时,站在街角的沈婉已经笑破了肚子。 “你前未婚妻可真是蠢!”她笑的前俯后仰,“她该不会以为,只要看了三皇子的身体自己就能当王妃了吧?” “问题是那么多人都看了,难道三皇子要把所有人都娶回去?“ 一想到三皇子那狼狈的模样,她就笑的越发的厉害了起来。 啊,不行了,她的肚子真的好痛啊! 幸好这空间与世隔绝,否则这刺耳的笑声一定会被三皇子听到的。 “快走吧。“谢慕白伸出大手,轻轻的替那小女人揉着肚子,”大妞娘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再不回去,王七估计也要和某人一样在街上乱跑了。“ 王七那点可怜的心思,终究还是没能藏的住。 就连迟钝如谢慕白者,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记挂大妞娘,沈婉还真想追上三皇子几条街为他摇旗呐喊呢。 不得不说,三皇子的腿脚就是好。 他很快便甩掉了沈嫣,匆匆回到驿栈。 刚回房间,他就被眼睛的一切给惊呆了。 他的行李呢? 还有他挂在墙上的长剑呢? 如果不是看到对面的沈婉正在那儿梳头,他简直都要怀疑自己走错门了。 这时,几个侍卫也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看到他们那衣衫不整的模样,三皇子厉声喝道,”我们的行李呢?“ 他不明白,几个侍卫就更不明白了。 看着他们这副扶不上墙的模样,一向斯文儒雅的三皇子竟然恶狠狠的踹了他们几脚。 没用的废物,东西看不住也罢了,竟然连主子都给看丢了! 最近怪事可真是太多了。 先是国库和自己的私库被盗,如今竟连他的行李都能被人给偷了。 当然,他做梦也猜不到这一切和对面那个正梳头的的小丑女有关。 事情搞定了,大妞娘也醒了过来。 喜事一件接着一件。 隔离期结束了,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就在打开大门的一刹那,大家不由的欢呼了起来。 再看看对面那几个,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没了行李,三皇子只能去找刘太傅求助。 原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可那点丑事愣是被传到了老太傅耳朵里。 老太傅对他极其失望,也打消了要将沈婉嫁给他的念头。 虽是义女,可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把她嫁给一个喜欢逛青楼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当朝皇子! “三皇子,你的脸色怎么不大好啊!“沈婉故意问,”要不我给你看一下?“ 三皇子抬了抬眼皮,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瘟疫结束了,刘太傅也没理由让流放队伍继续在这儿住。 于是,沈婉给他留了整整一箱的药。 “不行,这实在是太多了!“老太傅一看,连忙说。 这药效果如此好,如果卖的话,这一大箱怕是连座城池都能买的得下来。 “收女儿点东西还客气什么。”沈婉笑着说,“你再推辞,分明就是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听了这话,老太傅也没再坚持。 他想了想,抬眼向谢慕白看去:“老朽就这么一个女儿,暂且先交给你了。” “但如果遇到合适的男人,我还是会替她相看的。” 谢慕白阴着脸,面无表情地说:“不会有了。“ 是啊,不会有了。 三皇子的事给他提了个醒,只要谁敢对自己的小女人动了歪心,那他就把那混蛋剥光扔青楼门口。 “死小子,你就不能说句会好好待她?”刘太傅没好气地骂道。 谢慕白听了,这才点点头:“我会的。“ 他清楚地知道,老太傅这是认可了自己。 “快走吧!”刘太傅挥了挥手,有些伤感地说,“再走十几天,就会走到毒瘴森林,你们一定要小心点。” 他叮嘱了大半天,这才向三皇子看去。 看看这个不成器的皇子,老太傅张了张嘴,愣是没想出半句送行的话。 “走吧!”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于老太傅的厚此薄彼,三皇子极度失望,对谢慕白的恨意就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于是,在一片告别声中,一行人缓缓前行。 “半个月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沈婉冷眼向小绿茶看去,冷冷地说。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沈嫣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离京时那个丰腴艳丽的女孩,此时却瘦成了豆芽菜,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一听可以走,她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飞回京城。 她刚想走,却见三皇子也在人群队伍里。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起走?”沈嫣看了,诧异地问。 第130章 收买人心 一看到这小绿茶,三皇子眼睛杀意迸现。 他一把将马车上的帘子放下,唯恐自己一时冲动做出错事。 侍卫会意,他立刻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直接把沈嫣甩在身后。 沈嫣一看,立刻急了:“三皇子,你等等我啊……” 她一边喊着,一边拄着拐棍拼命地追着。 “真不要脸!”谢慕容看了,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明明不熟,还非得跟在人家屁股后面!” 大反派和王七方便去了,沈婉和谢慕容在路边等着。 听着这酸溜溜的话语,沈婉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她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问:“你现在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谢慕容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五嫂,你误会了。”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是单纯讨厌沈嫣而已。” “对了,那贱人那么害五哥,你们就这样放过她?” 沈婉摆弄着手里的皮鞭,颇有意味地笑了起来:“你是替你五哥抱不平,还是因为她纠缠三皇子才生气?” 谢慕容一听,急的涨红了脸。 “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沈婉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慕容,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但绝对不可以是他。” “原因很简单,他姓萧,而你姓谢!” 镇国公的惨死,注定了谢慕容的绮梦不过是一场单相思。 “嫂子,我真的没有……”谢慕容试图解释。 见大反派和王七过来了,沈婉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不必解释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事别让你五哥知道。” 如果让大反派知道亲妹妹竟对仇家心生好感,他非得剥了她的皮不可!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迎上前将谢慕白抱到车上。 其实他的腿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即便扔下双拐也能勉强走一会儿。 只不过三皇子在这儿,大反派也只能继续装残废。 “你们聊什么聊的那么开心?”谢慕白淡淡地问。 谢慕容连忙低头。 “女孩子之间的秘密,男人不方便知道的!“沈婉调皮一笑。 听说是女孩子的事,谢慕白也没再继续追问,毕竟“大姨妈事件“闹的太过尴尬了。 “对了,王七和你说什么了?“她好奇地问,“我看他脸色有点不大对劲。” “男人之间的秘密,女孩不方便知道。”谢慕白模仿某人的口气说。 沈婉撅起小嘴,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 “真是拿你没办法!”谢慕白伸手刮了一下她那小巧的鼻子,笑道,“行,我告诉你。” “大妞娘察觉到王七的意思,现在不理他了,然后他就想知道我是怎么哄你开心的。” 沈婉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好奇地凑上前:“那你怎么说的?”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看了她一眼,突然吻住了她那诱人的红唇。 “别这样!”沈婉脸一红,低声抱怨道,“慕容还在外面呢。” “是你问我的啊!“谢慕白一脸无辜状。 沈婉听了,气极反笑。 “以后再敢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她挥起小手便去打他肩膀,责备道,“你这话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婉是什么不正经女人呢。” 这叫不正经吗? 谢慕白没觉得。 听他们在车厢内有说有笑的,谢慕容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如果不是国公府被抄,现在的她应该也开始议婚了吧。 可现在她一流犯,又能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估计不是身边这些流犯,就是乡间种田的农夫了。 很快,到了中午开饭的时间。 由于在瘟疫中帮了大忙,县令给了每个义工二十两银子做为感谢。 手里有了闲钱,那十几个流犯家吃的自然很不错。 其他流犯们却没这种待遇了,他们的伙食依旧是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 这时,一个侍卫提着一袋大饼走了过来:“这是三皇子给的大家的。” 一听这话,其他流犯们眼睛亮的发光。 虽说这次流放和三皇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可流放途中那恶劣的环境早已折了他们的风骨。 风骨算什么,尊严又算什么。 只要能活着,那比什么都重要。 李氏和二宝分了两个,她将二宝的留下,把自己的掰开两人吃。 见他们吃的津津有味,谢慕白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想当初在国公府时,这种大饼他们可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可现在,不过一半大饼都能让他们欣喜若狂。 见他在偷偷看二宝,沈婉会意,便让大妞又过去给送了两个鸡腿。 看着那香喷喷的鸡腿,李氏眼眶一红,一脸感激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却装作没看到,转身便和大妞娘聊天去了。 “三皇子倒挺大方的。”大妞娘笑着说,“这一百多个大饼,估计得花不少钱呢。” 谢慕容刚想附和,却猛的想起小丑女坐在身边,便不再说话。 “可不是。”沈婉冷冷一笑,丝毫没掩饰眼底的嘲讽,“抄了我们国公府那么多东西,供应一辈子的大饼也都够了呢。” 大妞娘听了,也低下了头。 王家虽不如国公府门第高,可抄家钱也是衣食无忧,丫头婆子一大堆。 再看看现在,她那一双只会拿笔的手已经粗糙的和老树皮似的。 “你以后说话别那么尖酸刻薄。”饭后,谢慕容对沈婉说,“你没看刚才大妞娘脸色都不好看了呢。” “无所谓。”沈婉冷冷地说,“我只是想提醒她,别因为点小恩小惠就把仇恨给忘了。” “我们为什么会有今天,难道她不清楚吗?” “连她都这么想,那其他人呢?” 谢慕容无言以对。 “你嫂子说的对。”谢慕白喝了口水,淡淡地说,“慕容,以后你跟着她多学着点。” 见五哥也不帮自己,谢慕容心里有些委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她又没吃三皇子的大饼,只不过单纯评论这人是否大方而已,他们用得着这样吗? 她越想越委屈,便借着洗手的名义去河边哭了起来。 “别哭了。” 突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条洁白的丝帕便递了过来。 第131章 喜欢三皇子那种类型 谢慕容猛一抬头,只见三皇子微笑着站在面前。 他一袭淡蓝色的锦缎长袍,头戴一顶半旧的纱笠。 微风吹过,白纱飘飘,衣袂纷飞。 乍看上去,宛若一枝不惹尘埃的空谷幽兰。 不过是一眼,谢慕容便痴了。 很快,她便回过神来。 她不能和他来往的,他是镇国公府的仇人! 想到这儿谢慕容连忙起身,转身就要走。 “本王就这么惹人生厌吗?“三皇子微微叹了口气,沙哑的声音在微风中听起来分外的落寞寂寥。 谢慕容心微微一紧,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觉得他似乎不是个坏人。 “慕容,快点,要出发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沈婉那清脆的声音。 谢慕容不敢多做停留,匆匆跑了回去。 自从有了马车之后,对谢慕容来说流放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抱着膝盖坐在沈婉旁边,目光不时的往前面马车瞟去。 一缕冷风吹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很快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小路本就坑坑洼洼,如今更是极为难走。 “什么时候能到前面驿站?”沈婉看向胡大海,大声问。 胡大海摇摇头:“路太难走了,估计得明天才能到,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对付一宿吧。” 夜路本就难走,再加上雨又大,沈婉也觉得不必继续前行。 可是上哪儿过夜呢? 这附近也没什么破庙,也没什么山洞,除了路边那一株株一抱多粗的大树再无他物。 可即便如此,一众流犯们还是来到树下。 他们坐着块石头,倚着那粗壮的大树,虽说依旧会被雨淋,但总比继续上路强多了。 谢慕容看了,不禁有些为难。 这马车是沈婉的,平时都是他们夫妻俩在在里面睡。 以前不下雨时她还能凑合一下,可如今这么大的雨,难道要让和其他人一起挤大树下? “慕容,快进来!”见她坐在车外,沈婉便喊她,“外面雨大,别湿淋了。” 谢慕容回头看了一眼。 这马车并不大,他们夫妻俩睡是绰绰有余。 如果再加上自己,难免有些逼仄。 况且男女有别,她若在这儿睡了,对自己名声难免有损。 “不用了,我还是坐油布伞下面吧。”谢慕容笑道。 谢慕白猜测到了她顾忌,淡淡地说:“还是我在外面吧。” “这可不行!”谢慕容笑道,“你若淋病了,那五嫂就有的忙了。” 大反派身子刚好点,他的确禁不起任何折腾。 沈婉想了想,便从空间拿出一顶帐篷:“走,我给你找个地儿休息。” 她跳下来,冒着大雨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开始动手支帐篷,谢慕容则站在一侧提着羊角灯替她照明。 对于支帐篷这种活,谢慕容并不感兴趣。 她一边提着灯,一边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 无意间,却看到沈嫣正站在三皇子马车前又哭又闹。 还好,三皇子并没有掀开帘子,更没打算看她一眼。 沈嫣那么漂亮他都不为所动,看来他并非什么登徒浪子。 胡思成想中,沈婉已经支好帐篷,并在里面铺好被褥。 见光线太暗,她又拿出过谢慕容手里的羊角灯挂在帐篷里。 这羊角灯光线虽差点,但却结实的很,不存在安全问题。 “五嫂,你好厉害啊!”谢慕容这才正式打量这舒适的小窝,不禁又惊又喜。 这小窝,绝对比挤在马车里舒服多了! “你一个人在这儿睡我不放心,让大妞娘她们过来陪你吧。”沈婉笑着说。 听了这话,谢慕容目光一暗。 她就知道,自己不配拥有个单独的小窝。 什么为了她啊,那丑女分明是为了王七! 大妞娘母女一过来,王七便可以自己在架子车上睡了。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不过谢慕容还是笑了起来:“这样就有我陪我聊天了呢。” 沈婉点点头,又递给她一包糕点:“这天气不方便做饭,你就凑合吃一口吧。” “谢谢五嫂。”谢慕容接过后便随手扔到一边。 如此随意的动作,让沈婉眉头微微一皱。 她不愿多想。 不管怎么说,谢慕容都是自己的小姑子,况且她人又不坏。 人嘛,谁还能没点小缺点呢。 把谢慕容安置好后,沈婉又撑着伞把大妞娘母女送了过来。 一切都安排妥当,她才上了马车。 见她头发都被淋湿了,谢慕白拿起毛巾替她擦拭着。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慕容好像有点奇怪。“沈婉想了想,有些不安地问。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笑道:“没觉得啊。” 沈婉知道,这事就不应该和他说。 男人都神经大条,即便这心思敏捷的大反派也不例外。 “等到了大西北,我们给她找个婆家吧。”她笑着说。 如果谢慕容能有个婆家,或许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哪有啊!”沈婉笑道,“我是在想啊,你看我比慕容还要小几个月,我都有男人了,可她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呢。” 听了这话,谢慕白微微皱眉。 “其实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本来呢我是想把慕容许配给王七的,可谁知王七他……” 沈婉听了,笑着说:“这事也不急,我们慢慢来。” “都说长嫂如母,你现在倒越来越有嫂子的模样了呢。”替她擦拭完后,谢慕白又帮她把湿漉漉的外衣脱掉,“都开始操心起小姑子的婚事了。” 沈婉调皮一笑:“你才知道我有多好啊!” “捡了这么一个宝贝,你就偷着乐吧!” 雨下的很大,可由于距离很近,谢慕容躺在帐篷里,依旧能隐隐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王七是不错,可她并不喜欢他说话时的恶毒刻薄。 她喜欢温润如玉的男人,喜欢那种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的男人。 没错,她喜欢的是三皇子那种类型。 胡思乱想中,谢慕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雨继续下。 沈婉跳下车查看马掌,却见一蓝衣男子走了过来。 抬头一看,只见三皇子站在面前。 “有事吗?”她又低下头,眼底一抹警惕的神色。 三皇子撑着油纸伞站在她面前,突然问:“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本王?” 第132章 我有办法 “没有的事儿。”沈婉并不抬头,清脆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一只马掌已经有些松了。 三皇子看了,立刻说:“本王来吧。” 他放下手里的伞蹲了下来,冰冷的雨点立刻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裳。 一大早探路的官差回来禀告,前面道路被洪水冲毁,而后面的石桥也塌了,众人便困在这荒郊野外。 此时谢慕白正在架子车上和王七、胡大海商量对策,所以他瞅准时机凑了过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沈婉断然拒绝。 且不说大反派是个醋坛子,就冲气运之子残害忠良这一条,她就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 三皇子闻言,漂亮的大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自认为长的极好,再加上堂堂皇子的身份,这世上应该没有女人能抗拒得了自己的魅力。 可现在,他竟被一丑女给嫌弃了。 “沈小姐,你又何必这么客气呢。”三皇子尴尬地缩回手,笑道,“老太傅也是本王的长辈,我们也算是自己人。” “我是长辈,哪里能让晚辈干活呢。”沈婉胡乱拭去脸上的雨水,冷笑道。 三皇子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她是老太傅的义女,认真论起来还真算是自己的长辈。 他想了想,说:“本王知道,因为国公府的事情你可能对本王会有所误会。” “不过本王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报答一下当年的恩情。” 沈婉抬起那张满是雨水的脸,粲然一笑:“好啊,等什么时候用的上,我自会去找你。” 三皇子碰了个软钉子,自觉没趣,便拾起伞灰溜溜地走了。 谢慕容正好打开帐篷透气,清楚地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可恶! 这丑女不许她和三皇子接触,自己倒聊的热火朝天,笑的连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呢。 想到这儿,她没好气的将把帐篷又关上。 架子车上几人也商量完了事情,胡大海便背着谢慕白回马车,恰巧也看到了。 胡大海见状,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真是臭不要脸!” “妹子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他竟然还敢惦记!” 皇子又如何? 皇子就可以抢别人的女人? 谢慕白阴凉的目光穿过茫茫风雨,如犀利的尖刀般恶狠狠的向某人刺去。 三皇子突然打了个冷战。 他猛一回头,却见胡大海和那小丑女正扶着那死残废上车。 这一路他盯了许久,实在没看出这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难道国库和硝矿的事情都只不过是巧合,他们真的只是凑巧路过? 可凑巧次数太多,肯定就是有问题了。 由于食物短缺,直到快中午时胡大海才提着袋子开始发饭。 不用想就知道,还是杂粮面窝窝头。 疫情的这段时间,一众流犯们在驿站过了几天舒坦日子,见又是这种难以下咽的食物,不由的抱怨了起来。 “天啊,这窝头都被雨水给泡成什么样了,这还能吃吗?” “可不是,你看看这上面还有泥,如果三皇子能再分点大饼就好了。” “想什么呢,三皇子就一辆马车,哪里能带那么多东西?” “是啊,也就是三皇子人好肯分东西。你们再看看那丑女,有好吃的时候什么时候记得我们!” 沈婉坐在马车上,清楚地听到了众人的抱怨。 果然啊,舒坦日子过久了,某些人的劣根性就会暴露出来了。 为了一口吃的,竟连自己是因何被流放的都给忘了。 行,既然他们觉得三皇子好,那干脆让他把好人做到底得了! 想到这儿,她便喊来王七,和他低语了几句。 王七会意,立刻找了几个孩子跑到三皇子车前哭着闹着喊饿。 最近事事不顺,三皇子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听到孩子哭就更烦了。 可为了维护声誉,他还是让侍卫给了他们几个包子。 “今天发的是包子啊,香喷喷的肉包子,大家快去领啊!” 孩子们接过包子撒腿就跑,一路上兴奋地尖叫着。 一听有包子吃,其他流犯眼睛不由的一亮。 他们立刻扔掉手里的窝头,硬是将那小小的马车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今天气太热,食物不易储存,所以三皇子预备的食物也不多。 如果天黑前再到不了驿站,就连他自己也得饿肚子。 看着眼前那一双双期待的眸子,侍卫连忙向三皇子禀告:“主子,怎么办,包子根本不够。” “多大点事儿,直接告诉没了!”三皇子一脸不耐烦地说。 侍卫听了,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可是我们不是还得拉拢他们吗?” 一听这话,三皇子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没错,他要拉拢这群流犯。 这些人和谢慕白、沈婉等一起同行这么久,说不定会发现些什么。 可如果不给点好处,他们凭什么替他办事呢? 他倒想再发些包子呢,问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让他上哪儿弄呢? 这时,沈嫣拄着个拐棍走到车前。 她冷冷一笑,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您在想些什么,我有办法!” 三皇子心微微一动。 他嫌弃沈嫣太脏,并不让上车,便撑伞来到树林里。 “说吧。”看着那茫茫大雨,他冷冷地说。 沈嫣有些吃力地走上前,冷笑道:“我知道您想拉拢他们。” “其实这些人想要的很简单,只要能有口吃的就心满意足了。” 三皇子听了,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这种时候你让本王上哪儿弄吃的?” “三皇子没有,可那贱人有啊!”沈嫣邪恶一笑,“那贱人喜欢囤东西,就算所有人都饿死了,她手里肯定还有存货。” “我倒有个主意,你找她买点粮食煮给大家吃。” “如此一来,那些流犯们对您岂不是更加感恩戴德!” 小绿茶出这计谋也没按什么好心,一来自己实在饿的厉害,急需填饱肚子;二来她也想在三皇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华,顺便再恶狠狠踩上那贱人一脚。 不管沈婉卖不卖米,只要三皇子开了口,那丫头都会成为其他流犯们的公敌。 三皇子闻言,心不由的一动。 他想了想,便撑着伞去找沈婉了。 可是,她会同意吗? 第133章 三皇子是贼? 一听三皇子的提议,沈婉气极反笑。 不得不说,出主意的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一旦卖了粮食,一众流犯们只会对三皇子感恩戴德,而自己则会被骂自私贪婪。 如果不卖,三皇子依旧落了个好名声,骂名还是她自己担着。 “五嫂,你就答应吧。”她偷偷瞟了三皇子一眼,小心翼翼地说,“老太傅不是还给了我们一袋米吗?” “你看那些人那么可怜,我们就帮帮他们吧。” 见某人圣母心又发作,沈婉不由的冷冷一笑。 看来美男的魅力就是大,自己好不容易才掰正的小姑子,竟然又要当圣母了。 谢慕白坐在车厢内,清楚地听到了外面的一切,不过他并没有说话。 “天啊,我的耳朵怎么这么疼呢!”沈婉突然捂着耳朵,装出不舒服的模样,“谢慕白,你快给我看看,我耳朵里是不是进东西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进了车厢。 三皇子撑着伞,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谢谢你。”他目光复杂地看了谢慕容片刻,这才怅然离去。 看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谢慕容心微微一动。 她想了想,便悄悄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果然,男主剧本就是爽,自己的后宫这么快就又多了一员。 他并没有回头,径直进了小树林,在一条小河边蹲了下来。 谢慕容想了想,也悄悄追了过去。 “本王怎么可以喜欢她呢?”看着水中那抹纤细的倒影,三皇子故意叹了口气,“本王姓萧,她姓谢,本王是她的仇人啊!” 谢慕容一听,心脏立刻狂跳不已。 她想了想,鼓足勇气走上前:“你不是想要粮食吗,我可以帮你!” “你要帮本王?”三皇子心中窃喜。 谢慕容点点头。 “可你哥哥你嫂子会生气的。”三皇子摇摇头,故意说,“本王不能让你难做。” “可我不这么做,那些人会饿死的!”谢慕容眼底含泪,哽咽地说。 看着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三皇子故意装出一副激动的模样:“你……你是不是心里也有本王?” 如果能搞定这丫头,或许还套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没……没有!”谢慕容脸一白,立刻摇头,“我只是心疼那些人罢了。这件事你听我的,今晚就行动。” 晚上,谢慕容果然把沈婉和谢慕白骗到了自己的帐篷。 趁官差不注意,三皇子的侍卫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了马车里。 看着谢慕容那飘忽不定的目光,沈婉故意说:“这里没水了,我回车厢拿点。” 一听这话,谢慕容吓的脸都白了。 “不不不……我们不渴的。”她白着脸,连忙说,“而且外面下雨,水喝多了也不方便的。” 沈婉听了,笑着点点头:“也对。” “慕容啊,不是嫂子我心狠,只是那些粮食的确不能卖。” “这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万一再堵上段时间,到时候我们吃什么去?” 谢慕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没有米不是还有别的吃吗? 这一路上她又不是没看到,每次大家都饿的没东西吃时,这小丑女总能弄来各种好吃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沈婉悄悄捏了一下大反派的手。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叫声。 谢慕容听了,立刻松了口气。 她笑着向他们看去:“五哥,五嫂,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沈婉也没再停留,背着谢慕白便回到了车厢。 伸手掀开座椅上铺的布,那袋米果然无影无踪。 谢慕白看了,脸阴的几乎能拧的出水来。 “她……她怎么可以这样!”他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剧烈颤抖着。 沈婉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是我错了。” “有些人啊,好日子过的久了就想作妖了。” “你也不必生气,毕竟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是啊,这都是谢慕容自己选的! 她也不是孩子了,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想到这儿,谢慕白才勉强点点头,可如墨的眼底却掠过一抹浓浓的失望。 第二天一大早,三皇子便命人开始蒸米饭了。 嗅着空气中那诱人的香气,众流犯们口水都差点流了一地。 见时机成熟,沈婉便清了清嗓子,故意尖叫起来:“不好了,有贼,我的米不见了!” 听到声音,胡大海连忙前来查看。 当初老太傅给米的时候他也在,还是他亲手搬到了车上。 如今车厢里却空荡荡的,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天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偷那女人的东西?” “会不会是贼喊捉贼啊?” 众流犯们阴阳怪气地议论着。 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过这小丑女的东西,可又有谁得手过呢? 况且这丑女身手不错,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去自讨没趣。 沈婉径直走到那些侍卫面前,一把掀起锅盖。 “你这是做什么!”其他流犯一看,生气地质问道,“你自己丢了米还不让我们吃饭了?” 看着锅里尚未蒸熟的米,沈婉冷冷一笑:“这是我的米!” “沈小姐,你有什么证据?”三皇子微微皱眉,掀开了悬在马车上的帘子。 沈婉指着锅里的米,冷冷地说:“这是老太傅送我的御田胭脂米。” “这米产量极低,如果没记错,宫里每年也只有十几袋吧。” “就算是胭脂米又能证明什么?”沈嫣拄着拐棍在一边帮腔,“难道堂堂皇子连点胭脂米都没有,还用得着偷你的?” “那你的意思是,三皇子这是从京城带来的米?”沈婉撇了撇嘴,轻蔑一笑,“别说是皇子了,就连皇上出巡都不会带这米!” 三皇子脸一白。 完了,他可真是快被姓谢那丫头给害死了。 偷什么不好,偏偏偷这极为难得的御田胭脂米! 这下倒好,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贼了! 不,不行,他不能当贼,他还得当皇帝呢! 可他又该如何解释呢? 第134章 好人难当 三皇子想了想,微微泛白的脸庞上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巧了,老太傅也送了本王一袋。” 反正现在被困在这荒郊野外,这些人也不可能去找老太傅求证。 众流犯们闻言,也纷纷跟着附和。 他们才不管这米到底是不是偷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五嫂,我们回去吧。”谢慕容有些心虚地走上前,轻轻拉住了沈婉的衣袖,“米长的都一样,也不能仅凭一袋米就说是三皇子偷的。” “他可是皇子,要什么没有,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沈婉轻蔑一笑,冷眼向她看去:“真的?” 她的目光太过犀利,犹如两柄最为锋利的尖刀,仿佛能看到人心灵最深处。 谢慕容不敢看那双眼睛,只能垂下眼帘,胡乱点点头。 此时,沈婉对她是失望到了极点。 她一把推开那小圣母,转身便回到了车厢里。 看着小丑女这副生气的模样,谢慕白心疼的很。 “对不起。”他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一脸愧疚地说,“我这些家人真是……太过分了!” 原以为谢慕容是个懂事的,想不到竟愚蠢凉薄到无可救药。 难道她忘了镇国公是怎么死的,自己又为何会来到这里? 沈婉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莞尔一笑:“我这人比较懒,也不大会处理妯娌姑嫂关系的。” “这样也好,以后就我们两个清清静静过日子就行了。” 这次不管谢慕容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原谅了。 话虽如此,可她的心还是在隐隐作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谢慕容已经有了感情。 谢慕白人精似的,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在安慰自己? 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把她抱紧。 即便世上所有人都背叛自己又如何,只要有她在,他就不会觉得孤单。 很快,侍卫们把两大锅米饭蒸好了。 这可是上等的御田胭脂米,别说这些流犯们了,就连三皇子本人都不能经常吃到。 可碍于颜面,他也只能强忍,不去和流犯们抢饭吃。 沈嫣饿的眼冒金星,本想大快朵颐,可一看三皇子就在附近,便装出一副淑女的模样,安安静静的在队伍最后排着队。 只要搞定三皇子,那自己就是未来的皇后,所以现在吃再多的苦也都是值得的。 可还没轮到她呢,两大锅米饭就已经被盛的干干净净,就连个米饭粒都没给她剩下。 沈嫣一看,气的差点没哭出声来。 见别人吃的极香,谢慕容也有些饿了。 她想了想,便怯生生地回到马车前:“五嫂,还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吗,那是最后一点粮食了。”沈婉并没有掀开帘子,不耐烦地说。 谢慕容微微一愣。 难道小丑女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太在意,反正这小丑女肯定有办法。 “要不……我上山找找看有什么吃的?”她试探性地问。 以前都是这丑女主动找食物,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毕竟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五哥挨饿。 听了这话,坐在车厢内的沈婉不禁冷冷一笑。 都和仇人做出内外勾结的丑事来了,这丫头竟然还想让自己给找吃的,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脸! “你想去就去吧,不必问你嫂子。”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你嫂子累了,以后做饭这些活儿都交给你了。” 谢慕容吃了一惊。 她哪里会找吃的呢? 就算以前独行时,那也有胡大海发的窝头呢。 要不去三皇子那里要碗米饭?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涌起,便被她迅速否决。 不,绝对不行的! 如果这么做,岂不就是变相和五哥决裂? 谢慕容越想越烦,一气之下便回到了帐篷。 她饿的厉害,肚子都在隐隐作痛。 “路边没有野菜,我随便拔了点野草,要不你吃点垫补一下?”大妞娘看了,故意问。 谢慕容才不肯再碰那种畜生吃的东西呢。 如果让三皇子看到,那她以后还怎么有脸和他说话啊。 那小丑女也太小气了,为了袋粮就不管他们死活了。 沈婉的确没考虑过那小圣母的死活,不出了这口恶气自己今晚绝对睡不好的。 不过算算时间,应该快了吧。 果然,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沈婉和谢慕白相视一笑。 她漫不经心地撩开帘子,只见一个个流犯们正捂着肚子在满地泥泞中打滚,神情极为痛苦。 大宝吃的太多,更是痛的肝肠寸断。 三皇子吓的眼睛都直了,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沈嫣本来正为没抢到米饭而懊悔,可一看眼前情形,立刻来了精神。 “一定是你这贱人干的!”她指着沈婉鼻子,厉声骂道,“刚才做饭时你打开锅盖,肯定就是在那时下的毒!” 听了这话,众人脸色陡然一变。 “拜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沈婉冷笑一声,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你们一共蒸了两锅米饭,我只打开了其中一锅。” “如果这事真是我做的,为什么吃了饭的人都出现问题了呢?” “再说了,这些米又不是我的,你们想寻真凶去找提供米的人啊!” 听了这话,众流犯们脸色陡然一变,一脸惊恐的向三皇子看去。 不会吧? 他们如今都沦落成流犯了,皇上还不打算放过他们? 看着那警惕的目光,三皇子顿时有些慌了神。 显然这是那小丑女设下的圈套,弄不好谢家那丫头也有份儿,她们姑嫂沆瀣一气,就等着他上钩了。 可如果今天这些人真的死在这里,那他的嫌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他不能让他们死! 一是为了自己的清白,二是国库和硝矿的事情还没有头绪。 可这次出行他连个太医都没有带,即便是不想让他们死他也无能为力。 此时谢慕容再傻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心里的慌乱并不亚于三皇子。 可为了向三皇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还是壮着胆子走到沈婉身边,柔声说:“五嫂,救人要紧,其他事我们就暂且放一放吧。” “万一真闹出人命,胡大哥怕也是没办法对上面交代的。” 第135章 沈嫣不能死 小丑女和胡大海关系极好,如果胡大海有危险,谢慕容觉得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必了。”胡大海摇摇头,“只要我如实向上面禀告,上面定不会为难于我的。” 想拿他当枪使,这丫头未免还嫩了点。 在谢慕容偷米之前,沈婉早就和胡大海等打过招呼。 如果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三皇子那个笨手笨脚的侍卫,又如何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成功把米给偷走? 赵氏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显然,这胡大海是想放弃他们啊! “五弟妹,求求你救救大宝吧!”她强忍着腹部剧痛,抱着大宝便跪在大雨中磕头,“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谢家的血脉啊!” 沈婉冷冷一笑,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嘲讽:“这事还是不管的好,万一再落个贼喊捉贼的名声怎么办?” 李氏没抢到米饭,所以她和二宝都安然无恙。 见大宝痛的实在是厉害,她便向谢慕白求情:“五弟,大嫂是做了许多错事,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求你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就劝劝五弟妹吧。” 谢慕白却仿佛没听到,直接扭过头去。 见他们连大宝都不给治,众流犯们眼底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殆尽。 “妈的,和小这畜生拼了!”一流犯痛的实在忍不住,便破口大骂,“老子明明什么都没做便成了流犯,如今还要赶尽杀绝!” 他勉强支撑起身体,恶狠狠的向三皇子冲去。 其他流犯们见状,也红了眼睛。 见这群流犯要造反,几个侍卫“刷”的一下抽出长刀,挡在三皇子面前。 三皇子一看,立刻急了。 无意中,他看到了人群中一脸紧张的沈嫣。 “本王知道是谁下的毒了!”情急之下,三皇子脱口而出。 他指着沈嫣,抬高了声音:“这女人昨天见过本王,想嫁与本王为妃,不过被本王拒绝。” “于是这毒妇心生怨恨,就在饭中下毒诬陷于本王和她有过节的沈小姐!” “襄阳侯夫人是药王谷出来的,想必这毒妇对毒药也极为精通!” 众流犯们听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以前每次有好吃的,这丫头都第一个冲上前。 可今天她却扭扭捏捏的不肯上前,非得站在队伍最后,竟连一口米饭都没有吃。 如果说她没问题,估计连鬼都不信呢! 沈嫣做梦也没想到,本想装淑女勾引三皇子,结果这竟成了自己下毒的依据! “不,不是我干的!”看着众人那愤怒的目光,她拼命地摇着头。 遗憾的是,此时根本没人再相信她的解释了。 众流犯们强忍着疼痛蜂拥而上,硕大的拳头便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沈婉最喜欢看狗咬狗了,不过如今男女主撕成这样,看来这对官配怕是没戏了。 沈嫣哪里能坐以待毙呢。 她胡乱摸起地上的碎石,拼命的向那群流犯扔去。 突然,一块小石子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像沈婉飞来。 凑巧,沈婉正回头偷看谢慕容的反应,并没留意到那颗石子。 大反派见状,猛的一下把她抱到怀里。 锋利的石子划破了他的鬓角,鲜血顺着那光洁的面庞滚滚滑落。 三皇子还在这儿,他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 沈婉看了,心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傻子,万一留疤了怎么办?”她连忙替他包扎伤口,责备道,“以后不许这样。” 谢慕白不以为然,淡淡一笑:“我是男人,无所谓的。” 疤在自己身上,总比在她身上要好的多吧。 “你等着,等我给你出气去!”沈婉心中一热,对那小绿茶的怨恨又浓烈了几分。 见她要走,谢慕白一把拽住,压低了声音:“她现在还不能死。” “她若死了,三皇子定会把这笔账算在我们身上,这样就可以名正顺的让狗皇帝下旨杀我们。” “况且留她一命,还可以用来和襄阳侯夫人谈条件。” 小丑女身上的毒,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派出去的人也曾偷偷溜进了襄阳侯夫人的房间,却毫无收获。 沈婉点点头:“这事交给我吧。” 话音未落,她便跳下了马车,径直向那群人走去。 “这女人可是襄阳侯最疼爱的女儿,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襄阳侯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她阴着脸,冷冷地说。 此时那些流犯们也没了力气,他们捂着肚子,却依旧咬牙骂道:“反正死路一条,要死就一起死!” “本来想救你们的,如果你们真的想死那就算了。”沈婉听了,故意笑道。 一听这话,一众流犯们眼睛一亮。 他们立刻跪倒在地,鸡啄米似的磕着头:“多谢少夫人出手相救,日后我们定以少夫人马首是瞻,听从少夫人吩咐。“ 沈婉才不信他们呢,毕竟连谢慕容都能背叛,更何况这些人。 “这我可不敢!”她冷笑道,“只求你们以后别背后插刀就行了。” 那药她只放了一点点,即便不吃药再有半个时辰也会全愈。 这群人是可恶,但毕竟无冤无仇,她还不至于想要他们的命。 沈婉取出银针,挨个给他们施针。 即使轮到大宝和赵氏,她也没有拒绝。 “娘,我不会感激她的。”施针后,大宝咬着一口小白牙,恶狠狠地说,“她是想救那些人,所以才顺便捎带上我们的。” 娘跪在地上求她的时候,那丑女分明没同意! 赵氏紧张的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说:“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说出来。” 大宝咬着牙,点点头。 施针后,众流犯们的腹痛果然得到了缓解。 沈婉收好银针,这才向趴在污水里的沈嫣看去。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又换了根针,用力刺了一下小绿茶的曲池穴。 “你……你这是做什么?”沈嫣痛的抬起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不得不说,那群流犯们下手就是重。 好好一个大美人,此时竟被揍成了烂猪头。 沈婉压低声音,阴恻恻地狞笑着:“想活命的话就回去告诉你娘,拿解药来找我换!” “否则,你全身肌肤会一寸寸变黑腐烂,最后成为一具骷髅!” 第136章 她也是穿越者? 面对沈婉的威胁,沈嫣非但没害怕,反倒是松了口气。 “骗谁呢。”她翻了个白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有这种剧毒不早就拿出来了吗?” 如果换成自己,肯定在第一时间拿出来换解药,哪里用得着这么久。 这丑女,绝对是撒谎! “我为什么要早点拿出来?”沈婉闻言,像看傻子似的向她看去,“难道你没看出来,这段日子我有多开心?” “看你被脱裤子还得睡马厩,我都想大摆筵席庆祝一番了!” “如果不是三皇子推出你当挡箭牌,我还真想陪你再好好玩玩呢。” “反正这毒暂时也不会危及生命,我怕什么!” 听了这话,沈嫣脸色陡然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 她猛的一下撩起衣袖,只见如雪的肌肤上赫然有着一块黄豆大小的黑斑。 “你,你好狠!”她吓的浑身发抖,却依旧恶狠狠的向眼前这个小丑女看去。 沈婉粲然一笑,缓缓起身:“多谢表扬,我会更加努力的。” “不过半个月后如果你拿不到解药,那就不必回来了。” 她并没再看那小绿茶一眼,便拂袖而去。 由于距离尚远,两姐妹又压低了声音,众人根本没听到她们谈了些什么。 见沈婉离开,三皇子便主动迎了上来。 “此女太过歹毒,等前面路通之后,本王就把她交给官府!”他沉着脸,装模作样地说。 话虽如此,可只要襄阳侯一日不倒,他就不能真的要了沈嫣的命。 可为了自证清白,他就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如此。 不过这丑女是沈嫣的亲妹妹,她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好啊!”沈婉淡淡一笑。 她这冷漠的反应倒让三皇子吃了一惊。 看来,这对亲姐妹的矛盾还真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步。 这时,胡大海派出去探路的官差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前方道路终于勉强可以通行了。 胡大海大手一挥,下令即刻出发。 谢慕容听了,便连忙去找沈婉:“五嫂,那帐篷我不会收,你帮忙给收起来吧。” “我饿的没力气,你自己收吧,我们在前面等你。”沈婉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懒洋洋地说。 谢慕容一听,气的差点哭出声来:“我哪里会收这个啊!” “不会就扔了!”沈婉直接跳上马车,驾车离去。 拐弯时,她悄悄往后瞟了一眼。 果然,那小圣母此时正站在帐篷面前哭呢。 她就知道,谢慕容肯定舍不得这帐篷。 如果扔了,日后她就得风餐露宿了。 不得不说,小圣母的魅力还是非常大的。 在流放队伍最后的三皇子竟走上前,亲自帮她把帐篷收好。 “对不起。”谢慕白红着脸,一脸不安的向他看去,“我不知道那米有问题。” 虽对这小圣母并不是完全相信,可三皇子还是装出一副伤感的模样:“本王从来都没有怪过你,那事就算你知道也无所谓的。” “国公爷的事本王一直想和你说声抱歉,只不过本王也很无奈。” “那封奏折如果不是本王呈上去,后果可能更严重,你明白吗?” “否则通敌叛国之罪,又怎么可能仅仅是流放这么简单?” 谢慕容本就没什么脑子,如今听了这话,更是心乱如麻。 她愿意去相信他,可即便相信又有什么用呢。 堂堂三皇子,他怎么可能会娶一流犯为妃呢? 胡思乱想中,见帐篷已经收好。 谢慕容不敢再看三皇子一眼,扛起来便匆匆追沈婉去了:“五嫂,等等我!” 一听是小圣母的声音,沈婉快马加鞭,立刻将她给甩的远远的。 都这时候了,某人竟然还想坐自己的马车,她可真是天真无邪! 见马车越来越快,谢慕容不禁心急如焚。 她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满地泥泞中。 “你这是何苦呢。”这时,三皇子上前把她扶起,眼底满满的都是怜悯的神色,“沈婉都这么对你,你又是何苦非得和她同行呢。” “很明显,她已经怀疑你了。” 谢慕容红着眼圈,反驳道:“我五嫂对我很好的,她也非常信任我的!” “当初在城东时,她还教我给病人输液呢。” 输液? 一听这两个字,三皇子只觉得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响。 难道,沈婉也是穿越者? 可一本书里怎么会有同时两个气运之子?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儿,他立刻对谢慕容说:“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强你。” “本王还有急事,必须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他便扔下谢慕容追沈婉去了。 前方道路虽然勉强可以通行,却极为难走。 沈婉驾着马车,更是越发的困难,车轮更是深深地陷进了淤泥里。 其他流犯见状,便主动上前帮她推车。 这小丑女不计前嫌一再出手相救,如果他们还再不能分辨是非,那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雨停了,天晴了,众人也终于走过这段坑坑洼洼的泥泞小路。 沈婉左右张望了一下,果然没看到沈嫣。 她并不想拆穿,反倒希望那丫头速度能再快一点,这样就能早点会会那位襄阳侯夫人了。 终于到了前面一处干净空旷地带,一众人便坐在那儿休息。 趁沈婉在路边洗手,三皇子跟了过来。 他眼睛一转,笑着问:“在京城时本王听过一个上联颇有意思,好像是什么‘奇变偶不变’。” “这下联本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不知道小姐可有好的?” 沈婉手微微一滞。 不用说就知道,应该是小圣母走漏了什么风声,这才引起气运之子的怀疑。 “你这可就问错人了。”她冷冷一笑,“我自幼被扔在边关,能认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这些湿的干的。” 三皇子探究的目光死死地落在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试图从其中找到答案。 看她样子不像撒谎,可输液一事又如何解释? 难道她是个学渣,将以前学的东西全都忘了? 想到这儿,他便直接问:“听说在城东时你替病人输液,小王竟从不知世上还有这种治疗方法。” 第137章 圈套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沈婉不以为然,随口胡编,“我在边关时还遇到一个奇人。” “当时城中一产妇难产,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可那人竟把产妇肚子剖开,然后把婴儿给取了出来。” “在大家都以为这产妇必死无疑时,怎知她竟平安活了下来。” “除了肚子上有道伤疤,其余和常人无异。” “我输液还是跟他学的呢。” 三皇子闻言,不由的心脏一紧。 原来她并不是穿越者,而是另有其人。 不行,他必须找到那个穿越者。 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气运之子,他绝对不允许有第二个存在! “那人在哪儿?”三皇子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不动声色地问。 沈婉摇摇头:“我哪儿知道啊。” “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三皇子听了,心里暗暗算盘着。 “没事了吧?”沈婉洗完手,冲他笑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三皇子闻言,连忙道:“打扰小姐了。” 沈婉没再理他,便径直回到车厢。 见她回来,谢慕白便体贴地递过竹筒,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沈婉接过竹筒喝了口水,这才将帘子放下。 “悄悄吃,别被发现。”她从空间取出一包糕点,压低声音说。 谢慕白接过,拿起一块递到她唇边。 “我喂你。”沈婉刚想伸手去接,某人却低声笑道。 看看大反派那张帅的掉渣的脸,沈婉也没拒绝。 她吃的很香,唇畔还沾了些许糕点屑。 “你不吃吗?”见某人一直盯着自己,沈婉诧异地问。 谢慕白突然俯下身,将她唇畔的糕点屑吃的干干净净。 “你别这样!”沈婉脸一红,“外面还有人呢。” 谢慕白却不以为然:“他们又不敢偷看。” 又救了一次这些流犯,他们对小丑女自然是感恩戴德,哪里敢轻易打扰他们夫妻休息呢。 这时,谢慕容终于扛着帐篷赶过来了。 本就饿的难受,再加长途跋涉,她刚追上队伍便直接昏倒在地。 再度醒来时,小圣母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干净的青石板上,而沈婉正站在面前。 “五嫂,求求你,给我点吃的……”一看到她,谢慕容便虚弱地说,“哪怕一口就好。” 自从偷了胭脂米后,她就没再吃过任何东西。 如果再没食物裹腹,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死掉的。 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冷笑道:“现在知道没粮食不行了吗?”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谢慕容流着泪,拼命地点着头,“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眼前这张苍白的小脸,沈婉不由的一脸鄙夷:“为了一个男人就能背叛家人,你觉得你这人还可以相信吗?” “也是我傻,当初竟然会相信你。” “一个根本不把生父死活在心上的人,又怎么会对其他人好!” 话音未落,她扔了一个馒头便转身离去。 这个馒头,就当是她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情谊了吧。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容泪如雨下。 “想和他们和好吗?”三皇子瞅准时机凑上前来,温和地笑道。 谢慕容摇摇头:“他们不会原谅我了。” “谁说的?”三皇子凤眸微微一眯,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沈婉最在乎你五哥了,如果能把你五哥的腿给治好,你说他们会不原谅你吗?” 如果国库和硝矿一直没有头绪,那他不介意直接灭口。 除了这心腹大患,他才能腾出手来收拾另外一个气运之子。 “可我根本不懂医术啊!”谢慕容垂下眼帘,幽幽地说。 不得不说,小圣母真的很漂亮。 尤其这垂下眼帘的模样,颇有几分病西施的味道。 三皇子看了,喉结微微一动。 他缓缓俯下身,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到她那光洁的脸庞上:“本王听说前面不远处就是药王谷,如果你带他们去药王谷替求医,他们还会生你的气吗?” 谢慕容心微微一动。 休息的差不多了,胡大海便开始清点人数上路。 其他流犯都在,唯独少了沈嫣。 沈婉也没理会:“跑就跑了吧。” “她腿上有伤,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胡大海觉得有几分道理,也没再深究。 于是,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前面的路比较平坦,虽然又累又饿,但大家还是很快到了前面驿站。 大约有三皇子在,驿站的人对他们极为客气。 沈婉去厨房烧了水,和大反派都冲了个澡。 她刚提着残水出去,却见谢慕容匆匆走了过来。 “五嫂,我有话和你说。”她低着头,怯生生地说,“听说药王谷就在附近,我惦记着五哥的腿,不知道你能不能求一下官爷,我们先去给五哥看完腿再走行吗?” 沈婉听了,不由的转身和大反派对视一眼。 药王谷极为隐秘,根本没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显然,这小圣母有问题。 即便不是她的主意,那肯定也是受三皇子指使。 “也好。”谢慕白微微点头,“可我们并不认得路。” 他倒想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鬼花招来。 一听这话,谢慕容高兴了起来:“这事不难,驿站的厨子去过,他认得路。” 如果没猜错,那厨子也是三皇子的人。 很快,谢慕容便找来厨子带路,而自己并没有去。 那厨子长了一张极为老实憨厚的脸庞,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很快,他便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树林。 丛林掩映中,一座小小的茅草屋赫然出现。 “这就是药王谷?”看着如此简陋的房屋,沈婉有些疑惑的向那厨子看去。 厨子笑道:“正是。”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这房屋虽然简陋,但有老谷主在自然也不同凡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开门。 只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木门便打开了。 屋里并没有人,唯有一些半旧的桌椅。 “两位进来稍坐一会儿,老谷主可能去采药了,我这就去喊他。”厨子将二人请了进来。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进了屋子。 刚进门,那厨子却退了出去,紧接着便听到落锁的声音。 第138章 必须造反 突然,一缕白烟从窗棂纸的破洞中飘了进来。 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他并没有动,白皙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收紧,压低声提醒道:“迷香。” “这么下作?”沈婉听了,气极反笑。 谢慕白点点头,叮嘱道:“小点声,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谋杀大反派这么重要的事,三皇子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如果不在附近盯着,万一真出了什么差池就麻烦了。 沈婉会意,故意抬高了声音:“这谷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烧点水给你喝吧。” “说真的,走了这一路,我嗓子干的都冒火了呢。” 谢慕白笑了笑,温和地说:“我陪你吧。” “好啊!”沈婉调皮一笑,推着他来到厨房。 这厨房和客厅不过是用块木板间隔,外面白烟依旧可以肆无忌惮地飘进来。 不过这里隐蔽性比较好,三皇子的人即便趴在窗户上也根本看不到他们。 厨房里脏兮兮的,灶台上覆了层厚厚的灰尘。 显然,这里长时间没人住过了。 由于时间匆忙,三皇子的人便简单把外面打扫了一下。 突然,灶台下的一块石板引起了谢慕白的注意。 这厨房脏的仿佛像罩了个厚厚的泥壳,可这块青石板上的灰尘却分明薄了许多。 谢慕白弯下腰,轻轻敲了一下那石板。 果然,下面是空的。 他稍微一用力,青石板便被抬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洞。 沈婉看了,不由地笑道:“三皇子可真是喜欢地洞啊!” “既然闲着没事,我们就进去看看。” 谢慕白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两人便拾阶而下。 这石阶也是青石凿成,表面被踩的极为光滑,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从这儿出入。 再往前走去,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地洞赫然出现在面前。 靠着墙壁处,堆放着许多箱子。 沈婉上前打开,只见里面装满了金疮药。 又打开另一箱,竟然也是! “他真的要造反!”她心中一紧,连忙向大反派看去。 金疮药可是战略物资,三皇子囤了这么大批量的药,显然动机不纯。 看着满满一箱金疮药,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不,是他想让我们造反。”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一头雾水。 见她一脸不解,谢慕白淡淡一笑:“我们两个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有大批的金疮药,你说这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气的小脸煞白,厉声骂道:“畜生,这也太阴险了吧!” “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难道非得置你于死地才甘心!” 见小女人生气了,谢慕白笑着把她拥在怀里:“别生气,你男人又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 “不过,这事得需要你的帮助。” 只需要他一个眼神,沈婉就知道大反派要做什么。 一切搞定后,两人便进了空间在沙发上喝茶。 茶都喝了一大壶了,可外面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客厅的白烟都弥漫成雾了,他们怎么还不动手,难道是想把他们困在这里活活饿死? 经过一路奔波,两人都累了,便歪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谢慕白睡眠极浅。 听到声音,他立刻把小丑女摇醒。 沈婉会意,她身形微微一隐,两人便又回到了客厅。 此时,客厅内的迷烟早已散去,并嗅不出半分异样。 沈婉和谢慕白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宛若睡熟了一般。 紧接着,耳畔便传来破门而入的声音。 沈婉眯着眼睛悄悄瞟了一眼,却见三皇子和老太傅赫然站在门口。 怪不得这么久,原来这气运之子是为了让刘太傅来做人证。 见两人趴在桌上,三皇子故意走上前,重重地拍了一下谢慕白的肩膀:“快给本王起来!” 就在大手落下的一刹那,解药也随之飘到了他们的鼻尖前。 沈婉冷冷一笑。 过了一会儿,她才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 “好困啊!”她打了个呵欠,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谷主呢,他老人家怎么还没来?” 一抬头,她便看到了老太傅那阴沉的脸。 “义父?”沈婉揉揉眼睛,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太傅并没有理她,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他一挥大手,身后一群官兵便蜂拥而至,将屋里给翻了个天翻地覆。 “这儿有个地洞!”果然,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厨房。 这时,谢慕白也“醒”了。 老太傅死死地盯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把人给老朽都押下去!” 话音未落,几个官兵便上前拽住了谢慕白和沈婉的胳膊。 由于大反派有伤,一个官兵只能背着他下了地洞。 看着洞里那一大堆箱子,三皇子一脸愤怒的向谢慕白看去:“谢兄,你怎么可以这样?” “父皇待你们父子不薄,每次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都记挂着你们镇国公府。” “可你们呢?” “国公爷叛变,十万将士血染沙场。” “父皇心软,特意为谢家留下你这条血脉。” “怎知你不知悔改,竟然还试图谋反!” 听着这慷慨激昂的话语,老太傅眼底满满的都是失望的神色。 谢慕白有复仇的心思,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一再阻止沈婉和他在一起。 却没想到这小狐狸竟如此不中用,这么快就露了马脚。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沈婉瞪大眼睛,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什么谋反?” 见这小丑女装傻充愣,三皇子不由的冷冷一笑:“沈小姐,本王念及当年的恩情,并不想与你为敌。” “只要你能供出谢慕白谋反的证据,本王定会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饶你不死。” 沈婉瞪大眼睛,像看傻子似的向他看去:“拜托,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好好看看,我男人现在都站不起来呢,就算他有谋反之意,你觉得就凭他一个还能掀起什么波澜不成?” 第139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皇子闻言,不由地冷冷一笑:“沈小姐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把谢慕白带到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这批金疮药?” 如今铁证如山,他不信那死残废还能跳出他的五指山! “你少来冤枉我!”看着气运之子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沈婉气的直接翻脸,“我初来乍到的,根本性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地洞,更不知道什么金疮药!” 此时,她真不想承认和他是同一世界过来的,她的世界里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三皇子冷冷一笑,转眼向谢慕白看去:“沈小姐不知道,谢兄应该清楚的很吧。” “我不清楚。”谢慕白沉着那张万年寒冰脸,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悲,“你少血口喷人!” “本王是否血口喷人,打开这箱子一看便知分晓!”三皇子阴恻恻地狞笑道,“老太傅,请上前一看!” 话音未落,他便一挥大手。 其他官兵见状,七手八脚地打开箱子。 老太傅上前看了一眼,脸色陡然一变。 见他脸色不好,三皇子不由的一脸得意。 早知道除掉这大反派如此简单,自己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沈婉却一脸淡定,唇畔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箱子都打开了,可这小丑女竟然还没有一丝恐惧,这让三皇子的心里有些犯了嘀咕。 他匆忙低头看去,只见箱子里却空荡荡的。 别说是伤药了,就连根毛都没有。 三皇子一惊。 这空荡荡的箱子,让他不由的想起了那被盗的国库,还有那消失的硝矿石。 再看看眼前这两人,他们两手空空,根本没有可藏东西的地方。 可除了他们俩,再不可能有其他人动这些金疮药。 这是他自己的窝点,负责看守的人也绝对可信的。 “你大老远的飞鸽传书把老朽看来,就是为了看这个?”老太傅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寒意。 三皇子面色如雪,厉声喝道,“搜,马上给本王搜!” 他就不信了,那些金疮药还会凭空消失,肯定是被谢慕白和沈婉给藏起来了。 那些官们听了,又把这地洞给搜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看着三皇子那张煞白的脸,老太傅冷冷一笑:“金疮药呢?” 这个问题,三皇子也想知道。 见老太傅动怒,他只能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陪着笑说:“看来是本王的消息有误。” “是吗?”谢慕白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可看三皇子刚才的语气分明非常笃定,一副要置我于死地之架势。” “老太傅,这事您可得替我们做主。” “如果这里面真有金疮药,那我和沈婉今天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本不愿搅进这滩浑水,可如今三皇子竟然连沈婉都要拉下水,这让刘太傅无法接受。 他想了想,说:“放心,此事老朽定会向皇上禀报。”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差点没血管爆裂而亡。 自己精心布下的局,没除掉谢慕白也罢,怎知倒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甚至还搭上了那么一大堆金疮药! “老太傅息怒。”即使再不情愿,三皇子也不得不弯下腰,陪着笑着向老太傅道歉,“此事真的是误会。” “都怪驿站那厨子,这消息是他告诉本王的。” “本王这就把他拿下,向谢兄和沈小姐赔罪。” 弃车保帅,这招他玩的最溜了。 反正他手下一大堆人,舍弃一个看守药房的也不算什么。 事已至此,刘太傅也不想再深究。 再深究下去,难道还能指望皇上把他最器重的儿子给杀了? 只不过,这人的确不合适当皇帝。 “既然如此,那就把那厨子给五马分尸。”老太傅想了想,目光阴森的可怕,“如果被他给跑了,那老朽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婉儿,你觉得这么处理怎么样?” 沈婉也明白老太傅的意思,毕竟指望狗皇帝主持公道那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见好就收。 “也好。”她想了想,说,“不过为了安全着想,我们不敢再和三皇子同行了。” 有这气运之子在,再加上谢慕容那个无脑花痴,谁知道他们还能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切都听小姐的意思。”三皇子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勉强笑道。 老太傅满意地点点头:“婉儿,走吧。” 沈婉听了,连忙上前扶着他。 很快,一行人回到了驿站。 听到风声,那厨子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他刚翻过后院泥墙,就被三皇子的人给灌了哑药,抓到了老太傅面前。 见这厨子哑了,老太傅越发相信了自己内心的判断。 为了杀鸡儆猴,他特意将刑场搬到了前面小镇。 听说三皇子要在这儿处决犯人,不少村民来看热闹。 “哇,三皇子好英俊哦!” “何止是英俊,听说他更是才高八斗,是大魏难得的帝王之材!“ “是啊,如果是他当皇帝就好了呢!“ 听着众村民的谈话声,沈婉和谢慕白不由的对视一眼。 想不到,三皇子在民众们的呼声竟是如此之高。 很快,便到了行刑时间。 老太傅并没有说话,只是冲身边官兵使了个眼色。 官兵立刻走上前,将那厨子四肢和脑袋系在了五匹烈马腿上。 厨子恶狠狠地盯着三皇子,嘴里哇哇乱叫,一副恨不能将其给生吞活剥的模样。 三皇子不以为然。 他一声令下,五匹烈马便朝不同方向飞奔而去。 几个胆小的妇人看了,吓的直接晕死过去。 “看到了没有?”老太傅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三皇子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敢诬蔑老朽的女儿,这就是下场。” 三皇子清楚地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次,自己是把老太傅给得罪惨了。 即便心里再不舒服,他也只能点头称是。 虽然杀了他一个属下,可沈婉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她眼睛一转,悄悄勾了勾手指。 突然,一只野鸡从三皇子头顶飞过。 三皇子一惊。 第140章 大妞失踪了 三皇子猛一躲闪,头上的纱笠却被野鸡直接撞飞。 阳光下,一个亮的发光的大脑袋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村民们一看,惊的眼睛都直了。 怪不得皇上宁可立平庸无能的长子为太子,原来他们心目中俊美无双的三皇子竟然是个秃头! 不仅仅是大魏,所有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残疾或者容貌有损者不得为帝。 三皇子虽无残疾,相貌也极为出众,但就冲光头这个隐疾就足已经丧失了争夺帝位的资格。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后代头上光秃秃的,实在是有损皇家威严。 看着众人那异样的目光,三皇子吓的连忙捂着脑袋。 “来人,快来人!”他白着脸,厉声喝道。 侍卫们一看,吓的连忙拿来一块黑布替他蒙上。 在众侍卫的簇拥下,三皇子这才一脸狼狈的匆匆离开。 老太傅看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义父,我们走吧。”沈婉嫣然一笑,上前扶住了他。 见她如此懂事,老太傅心中的不悦这才消散了几分。 行刑已经结束,厨子的尸体也被官兵给处理掉了,此时在这儿也没多大意义。 于是,老太傅点点头。 一行人刚回到驿站,却见大妞娘一脸惊恐的冲沈婉跑了过来:“不好了,大妞和谢慕容都不见了,王七和胡大哥正带人到处找她们呢!” “他们让我在这儿等你,让你帮忙想办法。” 刚从树林小屋回来时,谢慕容明明还在的。 不过当时急着抓那厨子,大家对她都没太在意。 那丫头见事情败露想逃跑也正常,但她为什么要带上大妞? 这一路上,也没见她对大妞疼到哪里去啊! 用来要挟王七? 那似乎更不可能了。 “她们又能去哪儿呢?”老太傅微微皱眉,“还是快派人去找找吧。” 既然是沈婉的小姑子,他觉得这事不能不管。 想让小狐狸疼她,他这个当爹的就得多做点什么了。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对这唯一的妹妹,他早已是寒了心。 先是帮仇人盗窃粮食,如今又和仇人狼狈为奸,陷害自己的亲哥哥。 如果三皇子真想杀人灭口,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她不该拖上大妞的。 “对了,慕容好像是跟一个男人出去了。”突然,正在一边洗衣服的李氏好像想起了些什么,有些不确定地说,“但大妞当时并没和她在一起。” 沈婉闻言,立刻问:“那男人长什么样?” 她不在乎谢慕容,但不能不管大妞的安危。 李氏摇摇头。 “我知道!”二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那人是三皇子的侍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说出“三皇子”几个字时,沈婉竟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她来不及细想,便径直向三皇子房间奔去。 “谢慕容和大妞呢?”沈婉一把推开门,没好气地问。 在众人面前露出了光头,这让心情本就不好的三皇子更加烦躁。 见这小丑女竟前来兴师问罪,他一脸不耐烦地说:“那是你的人,问本王做什么。” 他用黑布包着头,恨不能头发能在一夜之间长出。 可这头发却偏偏不如他的愿,他越是着想,它长的就越慢。 都被剃了好几天了,竟才冒出一点点。 “你说问你做什么?”沈婉一把扣住他的命门,死死地盯着那张俊脸,“有人亲眼看到你的人把谢慕容给带走了!” 看着那被扣住的命门,三皇子握紧的了拳头又松了松。 他冷冷一笑,反问道:“带走又如何?” “为了生存,这些女流犯们在路上做了些什么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听说,谢慕白的两个嫂子都已经失身了……” “可惜啊,堂堂镇国公府,竟连个守节的女人都没有。” 见这混蛋肆意抵毁国公府,沈婉气的眼底喷火,手上不由的加重了力度。 三皇子痛的身体一僵,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对皇子不敬,你可知这是什么罪?”他咬着牙,声音冷的可怕,“如果本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谢家所有人都得陪葬!” 明明恨的咬牙切齿,但他却没有动手。 天花一事这丑女立了大功不说,单凭刘太傅这个靠山,他就不能轻易和她翻脸。 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命门还被这小丑女扣着呢。 只要她稍微一用力,他的大男主剧本到此就要隆重落幕了。 沈婉斜着眼睛,轻蔑冷冷一笑:“反正没罪你也会带人捉赃,敬与不敬又有何区别!” 三皇子心一沉。 “婉儿,你这是做什么!”这时,刘太傅和谢慕白也匆匆赶来。 “我只是想救人而已!”沈婉并没有看他们一眼,一脸愤怒地怒吼着,“三皇子,你别太过分了!” “仅杀了你一个属下,陷害一事我就轻易放过,你竟还不知足!” “你和谢慕容那点肮脏事儿我不想管,但大妞必须给我还回来!” “她才四岁啊,她还是个孩子!” 三皇子闻言,不禁一脸无辜:“那小丫头失踪和本王并没半点关系,抓她又有什么用啊!” 刘太傅眉头一皱。 别人也罢,偏偏失踪的是王七的侄女,那这事麻烦就大了。 王七是什么人,他可是京城第一才子。 只要他随便写上几笔,这事定会传的沸沸扬扬。 他想了想,冷眼向三皇子看去:“老夫相信这事不是你做的,不过你若知道些什么不妨告诉婉儿。” “只要人没事儿,那这件事就过去了。” 言外之意,如果大妞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当然,他也不希望沈婉和三皇子公然为敌。 看看老太傅那阴冷的眸子,再看看扣在自己命门上的那只小黑手,三皇子终于做出了让步:“来的时候,那侍卫将马拴在镇子口的树林里,或许他们去那里了。” 看来,这次又要损失一个下属了。 不过他并不在乎。 一颗棋子而已,大不了再找一个顶替便是。 “行,我这就去看看!”沈婉死死地盯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如果找不到人,我就去京城告御状!” 话音未落,她便松开了手。 就在松手的一刹那,冰冷的针尖刺破了三皇子的肌肤。 如雪的肌肤上,一点殷红的血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你……你对本王做了什么?”看着那滴血珠,三皇子抱着胳膊,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看去。 第141章 去三皇子老巢 沈婉并没有理会,推着谢慕白便冲出了门外。 “不过被指甲划破点皮就这么娇气!”老太傅看了,不禁一脸嫌弃,“如果天下男儿都像你一般,那还指望谁去镇守边关!” 他越想越觉得,坚决不能让这个比女人还要矫情的家伙登上皇位。 太子虽然平庸了点,但绝对不至于蹭破点皮就如大限将至。 现在看来还是镇国公那老头子眼神好使,一眼就看穿了这货难堪大任。 一听这话,三皇子脸色陡然一变。 他刚想解释,却见老太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也对,一滴血又能代表什么呢? 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一个小丫头,她又能有多大本事。 他并不知道,那是沈婉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此时的沈婉已经坐上马车,带着官兵和一众流犯匆匆向镇口小树林奔去。 在众人的帮助下,他们差点把这小树林给掘地三尺,却依旧没有发现大妞和谢慕容的踪迹。 “大妞,你在哪儿啊!”看着这空荡荡的树林,大妞娘急的哭出声来,“你快出来啊,别和娘玩躲猫猫了!” “是娘不好,娘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屋里的。” 听着那凄厉的哭声,沈婉眼睛一红。 “那混蛋会不会在撒谎?”她拽了一下大反派的衣袖,压低声音问。 谢慕白微微蹙眉。 有老太傅在,按理说三皇子不敢撒谎的。 一低头,只见树下有一堆马粪,旁边还有着一个浅浅的蹄印。 “他没撒谎。”谢慕白看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说,“我知道了,我们往东南方向走。” 东南方向? 那可是长平县! 所有人都知道,愉妃就是长平人氏。 换句话说,那是三皇子的老巢! 一旦去了那里,就连老太傅说话怕是也不好使了。 “世子爷,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领头官兵听了,小心翼翼地说。 谢慕白面露不悦之意:“你们怕就别去了。” 这话一出,领头官兵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他当然怕了。 除了老太傅,在大魏怕还真找不出几个不怕三皇子的。 “老太傅吩咐过,一切听小姐吩咐。”他想了想,便向沈婉看去。 沈婉听了,目光便落在一众流犯身上。 见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领头官兵心中一喜。 果然,女人都是胆小怕事的。 “你找个人先把这些流犯带回去,顺便再给老太傅报个信。”沈婉想了想,说,“其余人乔装成过路商队,随我一同去长平。” 一听这话,领头官兵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丑丫头还真是不怕事大,竟然连三皇子的老巢都敢闯,她是不是嫌自己长的太丑,想早点投胎换张漂亮脸蛋? 他生气,那些流犯们也急了。 “少夫人,我们得跟你去的。” “是啊,少夫人对我们有恩,如今你有事我们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带上我们吧,人多或许还可以有个照应。”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焦急的脸,沈婉心中不由的一热。 果然,自己这一路的付出并没有白费。 “你们去长平不方便的。”沈婉微笑着说,“况且胡大哥那边急着出发,不能耽搁太久。” “麻烦你们告诉胡大哥一声,我和世子爷办完事后一定会追上队伍,绝对不会耽误他的行程的。” 即便不说这话,也没人会信他们夫妻会逃跑。 如果真想逃,他们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那带上我吧!”大妞娘拽住沈婉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我不在身边,大妞一定会害怕的。” “嫂子你听我说,你先回去。”沈婉劝道,“我知道你担心大妞,可现在情况危急,嫂子又不会武功,带你上路难免会影响程。” “如果因此耽误了正事,难道嫂子不后悔吗?”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大妞给带回来的。” 听了这话,大妞娘只能哭着点点头。 安抚好大妞娘后,沈婉便把谢慕白给抱上了车。 很快,一行人便向长平方向走去。 长平离这里并不远,不过一天的路程而已。 此时沈婉乔装成一个中年富商,脸上粘着胡子,而谢慕白也换了袭女装,虽不施粉黛,皮肤依旧白的发光。 看着大反派穿女装的模样,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想自己一定是捡到宝了,这么好看的男人竟是自己的! 见某人一直盯着自己,谢慕白脸一阴。 他本想穿男装的,可某个小丫头却偏偏想尝试一下男装。 无奈之下,他只能做出让步。 他没有再理她,撩开帘子向外看去。 此时一众官兵们也都乔装成了随从,挑着担子紧随左右。 谢慕白往路边看了一会儿,能过那凌乱的马蹄印,他便判断出了那侍卫的大致路线。 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从东门进了长平城。 和预想中的不一样,三皇子的老巢并不繁华,看起来甚至还不如陈留县。 沈婉并没有急于找人,而是先在一处客栈住下。 刚进屋子,谢慕白便找人要来纸笔。 “小美人儿,你这是做什么?”沈婉轻佻地冲他吹了个口哨。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提起笔,淡淡地说:“画大妞和慕容的画像,然后让那些人拿着出去打听。” 一听这话,沈婉便笑了起来:“这个还是我来吧。 话音未落,她便拉着大反派进了空间。 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沈婉以最快的速度画了两幅肖像画,又打印了许多份。 看着那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电脑屏幕,谢慕白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使。 画画不应该用纸笔吗? 为什么这小丑女什么都没用,一会儿便画出这么一大堆?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画功竟如此了得。 不过寥寥数笔,竟画的栩栩如生,仿佛此时谢慕容和大妞正站在眼前似的。 画完后,两人也没再空间过多逗留,便走了出来。 沈婉找到领头官兵,将画像交给他:“把这些拿给路边的乞丐,只要有这两个人的线索,便赏白银万两。” 一听这话,领头官兵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怪不得那些流犯们都愿意跟这夫妻俩混呢,原来竟有这等好处,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还需要跟班吗? 领头官兵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拿着画像匆匆退了下去。 很快,路边的乞丐便传来了谢慕容的消息。 堂堂公府千金,竟被人给卖到了青楼! 第142章 竟被卖到青楼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谢慕白差点没气炸了肺。 他不想再理会谢慕容的死活是真,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跳进火坑。 谢家的女儿,又怎么可以做倚楼卖笑的青楼女子! “你派人把那乞丐安置好,不可怠慢。”沈婉瞟了他一眼,这才向那官兵看去,“等找到人后,我就立刻付钱。” “不过大妞的消息也得加快速度,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反正国库都在空间呢,花仇人再多的钱她也不会心疼。 一听这话,领头官兵激动的浑身发抖。 这丫头随手甩给乞丐都能是万两白银,那给自己的还会少吗? 不得不说,有个德高望重的干爹就是好。 他连忙点点头,讨好似的问:“小姐,需要在下去一趟青楼吗?” 这丑女是女人,去那种地方不方便。 那病娇世子连路都走不稳呢,似乎也不能指望。 而自己是男人,经常混迹于三教九流,对那种地方并不陌生。 “也好。”沈婉想了想,说,“有个侍从在身边,似乎更符合身份。” 官兵听了,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这丑女想做什么,她一个女人竟要亲自去青楼? 想到这儿,他连忙向谢慕白看去。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估计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去那种地方。 “婉儿,还是我陪你去吧。”大反派连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 领头官兵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夫妻还真是般配的很! 不管这官兵怎么想,沈婉还是和换了男装的大反派去了青楼。 不过这大反派实在是太漂亮了,为了避免抢自己风头,她故意把他那张俊脸给抹黑。 “乖,回去后给你洗白白。”见大反派阴着脸,沈婉连忙陪着笑说。 谢慕白“嗯”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即便如今两情相悦,和这惜字如金的大反派聊天似乎还是有些困难。 沈婉耸耸肩,这才和他去了青楼。 一进门,一个涂脂抹粉的胖老鸨便迎上前。 尚未靠近,只觉得一股令人作呕的香气便迎面袭来。 “哟,两位爷,你们是外乡人吧,第一次来长平?”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媚媚地笑道。 沈婉捋了一下胡须,粗着嗓子说:“没错。” “听说你这儿的姑娘都是大美人儿,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一听这话,老鸨高兴了。 她一甩手中的丝帕,一脸得意地笑道:“还是这位爷有眼光!” “您也知道的,当朝愉妃娘娘就是我们长平人。” “不是我吹,我们长平山清水秀,专门出这种顶级大美女呢。” 这老鸨虽然在笑,可眼珠子一刻也没从沈婉他们身上移开过。 这矮子衣着华丽,应该是主子。 身后的高个子虽然穿的差点,但五官轮廓却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这位爷,要不姐姐给你介绍一个?”老鸨色迷迷地盯着大反派,故意往他身上凑。 谢慕白脸一黑,故意往后退了一步。 那老鸨没站稳,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 “你……你不是来找姑娘的?”见大反派脸色不好,她不禁有些暗暗生疑。 沈婉见状,笑着上前说:“一个随从而已,他哪里配找这里的姑娘!”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锭金子。 一看金子,老鸨不由的两眼发光。 她一把夺过,笑的花枝乱颤:“老爷放心,我这就让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来陪您!” 最漂亮的姑娘,会是谢慕容吗? 那丫头虽不如沈嫣漂亮,但在这小县城应该是艳压群芳吧。 胡思乱想中,老鸨已经喊出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她们都涂脂抹粉,身段极其妖娆,走起路来如一条条摄人心魄的美女蛇。 一看到谢慕白,她们便主动上前勾引。 其中一个红衣女子最为大胆,竟直接伸手去摸大反派的脸。 沈婉一看,不由的心头火起。 她立刻上前,一把将那女子给推开。 “老爷息怒!”老鸨误会了,连忙上前陪着笑说,“这些姑娘不懂规矩,您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她一边笑着,一边没好气的冲那几个姑娘骂去:“眼瞎了吗,这位爷才是你们的主顾!” 一听主顾竟是眼前这个还没三块豆腐撂起来高的小矮子,几个姑娘立刻没了精神。 “都给我滚!”沈婉阴着脸,没好气的冲老鸨吼道,“拿这种货色来糊弄我,你以为老爷我没见过世面吗?” “告诉你,老爷只找雏儿!” “这种肮脏货色,老爷怕有病!” 一听要雏儿,老鸨不禁有些犯了难。 见她不语,沈婉又掏出一锭金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这总够了吧?” “够,当然够了!”老鸨一看,眼珠子都差点掉到了地上,“老爷可真是好运气,我昨夜新买了个丫头,那小模样啊要多标致就有多标致,嫩的几乎都能掐的出水来呢。” “不过那丫头还没调教过,性子野的很,不知道老爷您……” 沈婉听了,确定此女定是谢慕容无疑了。 这小圣母人品虽有问题,但在这方面她和孙氏、赵氏完全不一样,她绝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 三皇子那么引诱,她都没敢越雷池半步。 “老爷我还怕野的吗?”沈婉冷笑道,“敢不听话,一顿大嘴巴子给她扇过去,揍到她老实为止!” 一听这话,老鸨不由的喜笑颜开:“原来老爷就喜欢这一口啊!” “来来来,我这就带您去看看那丫头,保你满意!” 沈婉点点头。 她冲谢慕白使了个眼色,这才跟着老鸨来到二楼。 他们走到一间屋子前,只见漂亮的雕花木门上挂着只沉甸甸的大锁。 老鸨打开门,这才陪着笑说:“老爷,您慢慢享用。” “你下去,让我的人在外面守着就成。”她粗着嗓子说,“如果把老爷我给伺候舒坦了,肯定会给你打赏。” 老鸨点点头,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放心,我一定躲的远远的。” “不过……这门还是得锁的。” 沈婉也没反对:“这是自然。” 话音未落,她便走进了房间。 刚进门,身后便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沈婉并没在意,她正准备找谢慕容,却见一只硕大的花瓶迎面飞来。 第143章 年纪大了想男人 沈婉微微一侧身,漂亮的花瓶便重重砸在身后的门上,立刻四分五裂。 还别说,经过这一路奔波,小圣母的手上力气倒见长。 “给我滚出去!”谢慕容龇着雪白的牙齿,宛若发疯的母狼般恶狠狠的向她看去。 沈婉一看,倒来了兴致。 她上上下下把小圣母打量了一遍,皮笑肉不笑地说:“装什么装啊,都进了这种地方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啊!” “今天如果把大爷给伺候舒坦了,或许我倒可以考虑替你赎身。” 一听这虎狼之词,站在门外的谢慕白立刻变了脸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丫头经常来这种地方喝花酒呢。 这话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极为刺耳,更别提未经人事的小圣母了。 果然,谢慕容又羞又愤,一副恨不能将眼前那“三寸钉”给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越是如此,沈婉就越是来劲儿。 她故意冷笑着往前走,小圣母看了,吓的脸都白了。 情急之下,谢慕容猛的抽出事先藏在袖子里的剪刀,抵在自己那如雪般的玉颈上:“站住!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你是不是傻啊!”沈婉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拿你自己的性命去威胁一个陌生人,你觉得我会怕吗?” “你动手啊,倒是快点啊!” 话音未落,她便一步步向小圣母走去。 见那“三寸钉”步步紧逼,谢慕容吓的浑身发抖。 她心一横,锋利的尖刀刺破了柔嫩的肌肤,鲜血立刻染红了身上的衣裳。 就在继续加重力度的一刹那,沈婉手指轻轻一弹,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便弹到了谢慕容的手腕。 小圣母只觉得手腕处一麻,手里的剪刀便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刚想弯腰去捡,沈婉却一脚把剪刀踩住。 谢慕容猛一抬头,却迎上了“三寸钉”邪恶的目光。 “你……你不能碰我!”她吓的魂飞魄散,磕磕巴巴地说,“我嫂子是刘太傅的义女!” “如果你敢伤害我,我嫂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的镇国公府已是树倒猢狲散,她唯一能拿出来唬人的唯有沈婉的身份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不由的酸酸的。 沈婉听了,不禁一脸嘲讽:“哟,这时候记起你嫂子来了,怎么不搬出你的三皇子来吓唬人呢?” 一听这话,谢慕容猛的一惊。 她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三寸钉”。 没错,是她,一定是她! 那身材,那走路的姿态,分明就是那小丑女! “嫂子!”谢慕容鼻子一酸,抱着她的双腿便痛哭不已,“我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是啊,你当然以为见不到我们了。”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阴冷的可怕,“如果不是命大,我和你五哥都要死在你的手里了!” “在你和三皇子狼狈为奸做那个局时,是不是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今天!” 谢慕容听了,拼命地摇着头:“不……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被骗的。” “他骗我说药王谷就在附近,只要找谷主治好五哥的腿,你们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了。” “知道真相后我便去找三皇子算账,却被他的侍卫给抓了。” “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过要害你们的心思!” “如果真有半点,那就让我下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听了这毒誓,站在门外的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对这个庶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她压根就没什么脑子,不过遇到个清俊男人,稍微说上几句好话,她便会被骗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竟连什么血海深仇都给抛到脑后去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原谅她。 见小圣母不像撒谎,沈婉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冷冷地问:“大妞呢?” 谢慕容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流着泪,哽咽地说,“那侍卫用刀威胁我时,大妞突然过来了。” “那侍卫怕惊动其他人,便给我和大妞都下了药。” “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儿了,却没看到大妞。” “嫂子,求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婉微微皱眉。 “现在知道是不是有点晚了呢?”她阴着脸,冷冷地说,“你年纪大了想男人我可以理解,但看上自家的仇人就未免有些没良心了。” “谢慕容,你想过没有,你姓谢,你亲爹就是死在他的手里啊!” “我都不明白了,我说那么多你都不肯相信,为什么那该死的三皇子放个屁你就当成真理了呢!” 谢慕容垂着头,悔恨的泪水顺着光洁的脸庞滚滚滑落。 遗憾的是,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这次我可以救你,但从今天开始,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沈婉越说越气,没好气地说。 如果不是看在大反派的面子上,她真不想理会这小圣母。 听了这话,谢慕容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呢。 她流着泪,用力地点点头。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沈婉便冲门外喊道:“老鸨呢?” 听到声音,谢慕白立刻把老鸨给请了过来。 原以为是谢慕容又不老实,老鸨拎着皮鞭便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小贱人,看我不抽死你!” 她刚想动粗,却被沈婉直接用尖刀抵住了喉咙。 “老爷……你……你别生气……”老鸨吓的脸都白了,浑身如箩筛般瑟瑟发抖,“我知道,一定是这丫头冲撞了你!” “你放心,我一定打断她的腿,给你老人家出这口恶气!” 沈婉冷冷一笑,目光阴森的可怕:“这丫头我要了。” “不过,卖他那个人呢?” 老鸨听了,不禁面露难色。 见她不说,沈婉手上又加重了力度。 “我说,我这就说!”老鸨吓的魂飞魄散,连忙说,“那人当时还带了个小女孩,不是我说啊,那女孩长的可真漂亮,长大后绝对是当花魁的料……” “说正事!”沈婉目光一紧,手上又加重了力度。 老鸨吃了一痛,吓的连忙说:“好好好,我这就说!” “我听那人是外乡口音,而且这姑娘卖的又极便宜,怕来路不明,就派人盯着,怎知那人竟直接去了史府!”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第144章 失踪的孩子 在长平县,史家绝对是可以只手遮天的大家族。 三皇子的生母愉妃,正是史家的女儿! 想去皇妃的娘家寻找大妞,这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 “老爷,求求你放过我吧!”老鸨白着脸,苦苦哀求道,“我只想开门做生意,不想惹是生非,更不想招惹上史家啊!” 沈婉闻言,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微微颔首。 “行,那我就饶你一条狗命!”沈婉看了,冷笑着向老鸨看去,“不过你的嘴最好给我严实一点,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对外吐露出半个字,我定会让你尸骨无存!” “史家你得罪不起,我家主子你更不是你能够得罪的起的!” 老鸨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一个胆敢和史家做对的人,他的后台又能差的到哪里去? 她又不傻,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掺和这些达官贵人的事情。 即便点头,沈婉也不放心。 她取出一颗药丸塞进老鸨嘴里,冷冷地说:“事情办完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话音未落,她便转向门外走去。 谢慕容见状,她也顾不得擦拭一下颈部的鲜血,跌跌撞撞的便跟了出去。 很快,三人便上了马车迅速离去。 马车行驶到拐角处时,沈婉突然让谢慕白停车:“你送慕容先回去,我去史府看看。” 大妞的事不能再拖了。 她还是个孩子,没了亲娘在身边,她一定会非常害怕的。 谢慕白连想都没有想,说:“我陪你吧。” “史家不同其他地方,那里守卫森严,地形复杂,我怕你一个人搞不定。” “时间还早,我把慕容送回客栈然后一起去。” 沈婉听了,也没再拒绝。 虽说已经习惯了单打独斗,可有大反派在身边,她心里会更踏实。 很快,谢慕白便把小圣母送回客栈,交给了领头官兵。 沈婉也依照约定,给了那乞丐一万两的银票。 看着那一万两银票,谢慕容越发的愧疚不安。 为了她,这小丑女付出的真是太多了。 沈婉根本没理她,和谢慕白回屋换了衣服后又匆匆出门。 街上行人极多,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诡异的是孩子竟没几个。 难道,这和大妞失踪有关? 沈婉和谢慕白不由地对视一眼。 “大娘,街上怎么一个孩子都没有?”沈婉想了想,便跳下车找一老大娘打听。 老大娘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匆匆离去。 不用说就知道,长平县最近一定发生了很多事,而且一定和孩子们有关! 可史家抓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看来,这史府我们是必须得去了。”谢慕白微微皱眉。 沈婉点点头,表示赞成:“我们走吧。” 两人走到小巷无人处,身形微微一隐,人便已经到了史府。 史府很大,不过并不奢华,就连厅堂前的柱子上的红漆都有些许脱落。 大妞会被关在哪里呢? 看着这偌大的院子,沈婉不禁有些头痛。 “跟我走。”谢慕白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说。 话音未落,他便顺着长廊往前走,挨户查看。 可查遍了整个院子,也没发现大妞的踪迹。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沈婉有些诧异地问。 她非常确定,在抄家前,这大反派可是连京城都不曾出去。 “只要有心,你自然会知道想知道的一切。”谢慕白淡淡地说。 沈婉会意。 不用说就知道,大反派一定在史府也安插了眼线。 “你在襄阳侯府就没个自己人?”她好奇地问。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头。 他的确安排了。 只不过那眼线太不给力,没几年便死掉了,想再安插个眼线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婉也没生气,继续跟着大反派往前走。 前院检查完,两人又去了后面。 和前院的古朴肃穆不同,后院则奢华的很。 这里地形极为复杂,如果不是有谢慕白在,沈婉觉得自己一定会迷路。 两人陆陆续续搜了许多院落,却依旧一无所获。 突然,一个婆子牵着只大黄狗迎面走了过来。 那黄狗似乎嗅到了什么,它呲起锋利的牙齿,冲沈婉拼命狂吠起来。 沈婉一惊。 这空间与外界隔绝,按理说这狗不应该察觉到什么的。 那婆子也没在意,没好气的冲黄狗骂道:“叫什么叫啊,闻到点气味就乱叫,改天我把你鼻子给割了,看你还有力气叫!” 气味儿?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和谢慕白对视一眼,目光最后锁定在身后的那座小院。 院里只有两个手持兵器的家丁,他们正懒洋洋地坐在凉亭乘凉。 沈婉和谢慕白看了他们一眼,便悄悄溜进了屋子。 屋里空荡荡的,却没一个人。 突然,空气中里隐隐飘来一股难闻的气味。 顺着气味方向寻去,两人迅速来到屏风后。 屏风后有一张桌子,桌上仅放了一只瓷花瓶。 沈婉看了,便试探性地去拿。 她认为自己力气也不算小,怎知那花瓶却纹丝不动。 谢慕白薄唇微勾,伸手便将那花瓶轻轻一拧。 突然,脚下的地板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洞,那股难闻的气味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沈婉微微皱眉,不禁有些无语。 还别说,这三皇子可真是对地洞情有独钟。 “慢点。”谢慕白扶着她,这才往下走。 两人刚走没几步,头顶的地板便自动合上。 沈婉心微微一紧。 “别怕。”谢慕白拉着她的手,低沉的声音给她种莫名的安定感。 是啊,有他在,她还用怕什么呢,毕竟大反派可是这本书中难得的强者。 刚走下去,沈婉便惊住了。 偌大的地洞内,赫然绑着数十个孩子。 无一例外,她们都是女孩,而且都生的极美。 她们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鲜血顺着胳膊上插的一根管子滴到地上一个透明的容器中。 在众女孩之中,沈婉一眼便看到了大妞。 她心中一紧,连忙走上前。 大妞的情况很糟糕,虽然尚有生命体征,但对外界的一切却毫无反应。 毫无疑问,她被人下了药。 沈婉顾不得许多,伸手便要去抱她。 突然,头顶的地板再度裂开。 第145章 狗皇帝的丹药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略微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沈婉立刻收回手。 而谢慕白也走上前,伸手把她护在怀里。 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拎着大桶从青石台阶走了下来。 沈婉一眼就认出,那个瘦子便是三皇子的侍卫! “这味道可真是难闻!”胖子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手里的木桶,“真不知道这臭哄哄的药有什么用,竟然还得天天喂给这些小野种喝。” 侍卫拎着个空桶,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这药方可是三皇子从药王谷寻来的,只要这些小野种喝段时间,那她们的血可就是最好的药引了。” “到时候制成长生不老药献给皇上,国舅爷可就立了大功,说不定就连我们也能分一杯羹呢。” “不过说真的,多年没回府,这儿竟没一点点变化。” 听了这话,沈婉和谢慕白不由地对视一眼。 怪不得那侍卫卖掉谢慕容后直奔史府,原来他竟是史家的人。 只是这三皇子也太恶毒了,竟丧尽天良用女童血做药引! 不过他和自己都不是书中人物,貌似没理由不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药。 难道,他想弑君篡位? 想到这儿,沈婉恍然大悟。 看来,狗皇帝疼他是真,但也不是那么想把皇位传给三皇子,否则那禽兽就不会有如此大的动作了。 胡思乱想中,却见两男人已经来到一众孩子面前。 胖家丁打开木桶,将里面那散发着异味的药汁挨个给孩子灌了下去,侍卫则将容器里的鲜血悉数倒进桶里。 “对了,听说你从外面带来一个漂亮小妞,然后卖到了青楼?”胖子一边喂着药,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 侍卫也没否认:“本来三皇子让杀人灭口,然后再回这边看看丹药练的怎么样了。” “可那小妞实在是太漂亮了,白杀了怪可惜的,所以我就把她给卖了。” 沈婉闻言,不由地冷冷一笑。 或许,这话应该让小圣母亲耳听听,听听她的心上人是如何待她的。 谢慕白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目光如尖刀般凌厉的可怕。 “那你就没尝尝滋味儿?”胖子色迷迷地笑着。 侍卫白了他一眼,一脸轻蔑地冷笑道:“你以为我傻啊,尝了还能卖个好价钱?” “有那钱,我再娶个家世干净的女人不香吗?” 他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干活。 把最后一滴血倒进木桶后,两人这才离开。 “先把孩子弄进来吧。”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如果不能把史家连根拔起,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受到伤害的。” 沈婉一听,自然知道大反派想做什么。 她无声地勾了勾手指,那些被捆着的女孩便都进了空间。 空间里别的没有,空屋子倒有几间。 沈婉把她们安置好,又贴心地给盖上了被子。 一切都处理完毕,两人才去了后院靠墙处的库房。 不得不说,史家还是蛮有钱的,金银珠宝都快堆积成山了。 那一人多高的红珊瑚,估计连皇宫都未必会有。 沈婉也没客气,小手一挥,库房搬空。 看着空间里那一大堆金银珠宝,谢慕白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里面还能装多少?”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淡淡地说:“再多也没问题。” 谢慕白听了,便又拖着她来到一个地窖。 一进地窖,沈婉震惊了。 偌大的地窖内,竟藏了大量的铠甲兵器! 不过一挥手,所有铠甲兵器便自动到了空间。 “这些,就是以后我们起兵的资本。”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兵器,谢慕白眼底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花,“婉儿,你敢陪我一起干吗?” “当然敢!”沈婉也没含糊,立刻说。 谢慕白缓缓转过身,复杂的目光落在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失败了呢?” 三皇子和狗皇帝在大魏根深蒂固,想要除掉他们并不容易。 这事,连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失败了我就带你走。”沈婉搂住他的脖子,笑着说,“大不了我们就在这空间过一辈子!” 听了这话,谢慕白眼睛湿润了。 他伸出长臂,紧紧把这个小女人抱在怀里,声音沙哑的厉害:“好。” “想不想干坏事?”沈婉调皮一笑。 谢慕白点点头。 “那我带你去放火!”沈婉见状,立刻说。 从小到大,大反派都是个克守规矩之人,从未做过这么疯狂的事。 他竟第一次知道,原来坏事也可以做的如此开心。 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参天。 “哪个挨千刀的干的?”国舅爷披散着头发,跌跌撞撞的从书房跑了出来。 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青天白日的,又没有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走水了呢? 突然,沈婉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 没错,那人正是三皇子的侍卫! 她眼睛一转,一把将他推到国舅爷面前。 一看到他,国舅爷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眼睛一红,伸手便扼住了侍卫的喉咙:“畜生,一定是你干的!” “史府一直好端端的,怎么你一来就走水?” “说,是谁指使你干的!” 侍卫吓的脸色煞白,浑身如箩筛般瑟瑟发抖。 “不……不是我……”他拼命地解释道,“属下一直忠于三皇子,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时候如果不煽风点火,沈婉觉得对不起自己! “有没有能代表国公府身份的东西?”她连忙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会意,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 雪白的手帕上,赫然绣着国公府的标志。 沈婉一把抓过,直接塞进那侍卫怀里,并故意露出一角。 国舅爷也清楚地看到了那一角,一把将手帕抽出。 在看到国公府的标志时,他立刻变了脸色。 “不对,这手帕是刚才有人硬塞进去的!”侍卫看了,也慌了神,“国舅爷,我发誓,刚才真的有人往我怀里塞东西!” 第146章 杀国舅爷 “你干脆直接说是我给你塞进去的得了!”国舅爷气的脸色铁青,眼底燃烧的熊熊烈火比府里的大火还要猛烈三分,“浑蛋,亏我对你这么信任!” “当初看你忠厚老实,所以才把你给了三皇子。” “万万没想到,你竟是国公府的眼线!” “说,镇国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能让你背叛于我!” 侍卫一听,急的脸都白了:“国舅爷,您一定要相信,这手帕真的不是我的!” 他心急如焚,可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找出的理由竟然连自己都不能信服。 见这两人只是动嘴不动手,沈婉不由的急了。 她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直接塞进侍卫手里。 看到小丑女的举动,谢慕白唇角不由的微微一勾。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女人,就连干坏事都这么可爱。 虽看不见,可那侍卫却清楚地感受到有人在握自己的手。 他试图挣扎,可那人的力气却实在是太大,手里的尖刀竟直接刺在国舅爷的胸口。 国舅爷愣住了。 看着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他那张油腻的老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不,不可以! 他的丹药还没献上,亲外甥还没登基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死掉? 还没等他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臃肿的身体便重重地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侍卫也傻了眼。 看着手里那血淋淋的尖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个给自己递刀的人是谁呢? 疑惑中,胖家丁手中的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 国舅爷已死,库房也被搬空,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 于是,谢慕白便拉起沈婉的手:“走吧,我们还是先看一下孩子,再把他们送回家。” 本想再看会儿戏,可听了这话,沈婉也只能作罢。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驿站,而是来到史府后街一处闲置的院落。 沈婉做事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 她给大妞采了血,便匆匆去了实验室。 原以为是中毒,怎知孩子身体里竟然只有些许迷魂药的成分。 难道大妞服药时间尚短,毒素并没有侵入身体? 谢慕白倚着门,冷眼看着这小丑女的一举一动。 虽看不懂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可她那专注时的模样却格外的美丽迷人。 他真不知当初自己是怎么瞎了眼,竟然觉得她丑。 沈婉没留意到他的异样,又匆匆出来替其他孩子采了血。 如同大妞一样,她们都没有中毒。 为什么会这样? 猛然间,沈婉想起了大反派曾经说过的话。 “那个喂药的家丁是自己人?”她抬头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没有否认,微微点头。 如果不是那个家丁,他又怎么可能对史府的地形了如指掌。 “那你能告诉我,哪里还没有你的眼线?”沈婉一边给孩子输液,一边笑着问。 区区一点迷魂药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孩子们失血过多,身体极其虚弱,必须得输点营养液。 “王七家没有。”谢慕白态度极好,如实交待,“秦楚家也没有,药王谷也没有。” 像王七这种远离权力纷争的人家,他是不会浪费精力的。 只不过药王谷是自己疏忽了。 原以为药王谷的人淡泊名利,不问世事,他便将其忽略了。 谈笑间,一瓶营养液便输完了。 “估计过一会儿她们就会醒了。”看着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沈婉有些发愁,“到时候怎么安排她们?” 继续留在空间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突然把孩子抱给家人,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坏人呢? “这不难。”谢慕白淡淡一笑,平静地说,“这事交给我。” 见史府走水,附近的一些百姓们也纷纷提着水桶前来救火。 对这些百姓们来说,史家并不仅仅是皇亲国戚,更是整个长平县的骄傲。 如今史府有事,他们怎么可能袖后旁观? 混乱中,有人在一处废弃的空屋里发现了数十个小女孩。 “囡囡!”看到其中一个小女孩,一大汉发疯似的扑了过去。 小女孩也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向他看去,奶声奶气地问:“爹,我怎么会在这儿?” 为什么会在这儿? 难不成国舅爷这么好心,把他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女儿都给接过来养着? 想到这儿,大汉眼底猩红一片。 他一咬牙,发疯似的向柴房奔去。 他抱起柴,直接向火海扔去。 敢伤害他的家人,这所谓的“骄傲”不要也罢! 昔日赫赫扬扬的史府,在众百姓们的“帮助”下,就这样化为一堆灰烬。 见事情已经办妥,沈婉和谢慕白这才抱着大妞离去。 回到客栈后,他们并没有在此多做停留,便驱车去追赶流放队伍了。 昔日乘车时,谢慕容都悠然自得地坐在沈婉身边。 只不过经此变故,她只能跟在车后步行。 沈婉也说话算话,不仅领头官兵,就连其他人也都拿到一笔可观的赏金。 看着手里的银票,众官兵们都恨不能随这小丑女一同去大西北。 “对了,你不是说要给那老鸨解药吗?”谢慕白突然想起这事,问。 沈婉抱着熟睡的大妞,调皮一笑:“我能说给她喂的是片维生素吗?” 维生素是什么? 谢慕白不知道。 不过他却清楚地知道,那东东肯定没毒。 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一行人便赶到了镇上的驿站。 原以为流放队伍早就走了,怎知一推门,便看到王七等都坐在那里。 一看到大妞,大妞娘哭着便冲了过来。 “好孩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她抱着大妞,哭成了泪人,“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啊!” 王七目光复杂地盯了她一会儿,却没有说什么。 他想了想,走到沈婉面前便施了一礼。 “你别这样!”沈婉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我把大妞当亲人一样,救她也是应该的。” “不过,你们怎么都没有走呢?” 王七摇摇头,苦笑几声:“你们不在这儿,胡大海又怎么会走呢。” “不过你们离开后,三皇子和老太傅有急事也走了。” “对了,这是老太傅留给你的一封信。”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一个信封。 沈婉打开,只见漂亮的信笺上面只有几个苍遒有力的大字:“毒瘴森林。” 这是老太傅第二次提醒了。 看来,想过那毒瘴森林定是危险重重。 记得刀疤脸曾经说过,没了他很难过毒瘴森林的。 可如今他已退出流放队伍,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第147章 解毒草 得知沈婉等平安归来,胡大海便下令继续前行。 天气依然炎热的很,路依旧崎岖不平。 可每到上坡时,一众流犯都会主动上前帮忙推车,以至于那匹大黑马懒的都不想用力了。 看着他们额头上的汗水,沈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趁休息时,她便做了些冰镇酸梅汤让胡大海分给众人。 “天啊,你买这么多冰得花多少钱啊!”看着那几大桶酸梅汤,胡大海不禁暗暗咂舌。 在夏天,冰块可是奢侈物品。 这几大桶酸梅汤,估计得花她不少银子。 “没多少。”沈婉笑了笑,“总比大家中暑要好的多吧。” 中暑又得吃药又影响行程,对胡大海来说的确不是件好事。 听了这话,他不禁一脸愧疚的向她看去:“妹子,这些本是我该考虑的事儿。” “瞧你,又见外了不是?”沈婉嫣然一笑,“既然认了我这个妹子,以后你就不许再客气。” 胡大海眼圈一红,用力地点点头。 见沈婉给大家发酸梅汤,一众流犯们更是感激涕零。 “少夫人可真是大好人。” “是啊,这一路上我们那么待她,可她却不计较。相比之下,我们也太不是东西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谢慕容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在众人之中,沈婉给她的好处最多。 什么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比自己在国公府时用的丝毫不差。 可小丑女对她的好,竟抵不过一渣男的几句甜言蜜语! 见小圣母心情不好,赵氏便凑上前。 赵氏是个聪明人,自从沈婉质问三皇子胭脂米一事时,她就猜到这事绝对和这小圣母有关。 如今自己在流放队伍里势单力薄,她需要拉拢谢慕容。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事又怎么能怪你呢?”赵氏在她身边坐下,装模作样地安慰着,“当时你也是替大家着想,所以才担了盗窃的恶名,只是没想到被坏人钻了空子罢了。” 这几句话,直接说到谢慕容的心窝子里。 可三皇子的教训就摆在眼前,打死她再也不敢轻信任何人:“盗窃就是盗窃,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我都做错了。”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离去。 赵氏看了,气的直接冲她背影啐了一口。 这一切,凑巧被沈婉看到了。 她想了想,便喊来胡大海:“以后只要是我的东西,都不必给赵氏母子。” 胡大海点点头。 他拎着木桶,故意向赵氏走去。 “娘,终于轮到我们了!”大宝一看,兴奋的两眼放光。 赵氏也高兴极了。 从离开国公府后,她就没再喝过冰镇酸梅汤,几乎都快忘了冰是什么味道。 她连忙掏出碗,激动地递到胡大海面前。 胡大海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绕过她去。 “为什么没有我的?”赵氏一看,立刻急了。 自从和刀疤脸那点破事被捅破后,她也豁出去了。 反正已是残花败柳,又何必再装什么优雅贵妇。 胡大海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地说:“这是少夫人的东西,你还有脸喝吗?” 赵氏一听,气的都白了。 “不,我要喝,我就是要喝酸梅汤!”大宝一看,也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不喝酸梅汤,今天我就不走了!” 一看大宝又哭了,赵氏心疼的要命。 她想了想,厚着脸皮便向马车走去。 “五弟,我知道我得罪过你们。”赵氏并没有看沈婉一眼,故意向谢慕白看去,“可不管怎么说,大宝都是你的亲侄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 “别的不提,就拿二宝来说,钱氏还想杀你呢,可你们有东西为什么宁可给那贱人的儿子也不给大宝?” 谢慕白也懒得看赵氏。 他盛了勺酸梅汤递到沈婉唇边,淡淡地说:“因为他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娘。”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不肯放过自己。 为了生存,除了委身于男人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 这时,前边传来了胡大海催促出发的声音。 沈婉喝了酸梅汤,冲大反派甜甜一笑:“坐稳了,一会儿可别摔着。” “好。”谢慕白也笑了,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看着小两口这副甜甜蜜蜜的模样,赵氏嫉妒的都快疯了。 凭什么啊! 那丑女貌若无盐,凭什么她就能成为老太傅义女,还能得到像谢慕白这等男人的怜爱! 自己这般花容月貌,为什么偏偏就没这等福气? “在这儿发呆做什么,还不快滚!” 突然,一皮鞭重重地落在了赵氏身上。 抬眼一看,胡大海正阴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赵氏吓了一跳,连忙抱起大宝就匆匆赶路。 走了没多久,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村子出现在面前。 村口,一个满身补丁的老大娘正在大太阳底下晒着草药。 “解毒草,二十文一株!”见有人过来,老大娘便吆喝起来,“有了它就可以防瘴气,成功走过毒瘴森林。” 一听这话,沈婉眼睛一亮。 再有几里路就要到毒瘴森林了,自己还没想好对策,想不到竟能遇到卖这个的! 她跳下车,连忙走上前。 低头看去,只见一块蓝色破布上,果然摆放着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草药,和自己认识的解毒草截然不同。 “妹子,别信她的,快走吧。”胡大海上前,沉着脸说,“这村子人大都是骗子。” “往年从这儿走时我也被骗过,什么解毒草,根本就不好用。”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微微皱眉。 “别怕,有我呢。”见她皱眉,胡大海便安慰道,“我们用毛巾捂着口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以前刀疤脸在的时候,他就是用毛巾蘸了些水让我们捂着的。”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就是在这村里打的水。” 这里并不缺水,不远处便是条小河,可刀疤脸为什么非得舍弃求远,去村里打水呢? 沈婉越想越觉得奇怪。 不过这村子离毒瘴森林非常近,而这些村民们却可以安然无恙的生活在这里,说不定他们真知道什么解毒的秘方。 可胡大海也买过这里的药草,却分明是假的! 她想了想,便从地上拾起一棵药草。 不过这药草的手感有些奇怪,摸上去好像有层薄薄的包浆一般。 刚将药草放到鼻下,沈婉便笑着向老大娘看去:“大娘,这陈年甘草什么时候能防瘴气了呢?” 老大娘死死地盯了她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小姑娘,不懂你可别乱说,甘草哪有长这样的。” “是吗?”沈婉取来竹筒,用清水冲洗。 老大娘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果真是甘草!”胡大海看了,不由的怒火中烧,“该死,你们竟敢拿劣质甘草来冒充解毒草!” “你可知道,你们这么做会害死很多人的!” 见胡大海面色不善,老大娘脸色陡然一变。 “来人,有人砸摊子!”她目光一紧,扯着嗓子便厉声吼道。 第148章 杀了他! 话音未落,几个壮汉便从村里冲了出来。 他们个个身材魁梧,人高马大,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好大的胆子!”为首的大汉脸一沉,恶狠狠地瞪着沈婉,“我们村里人在这儿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从来没人敢砸场子,你们一群流犯倒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这儿闹事!” “识相的话快给我滚,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大约是见有人撑腰,那老大娘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无意中,沈婉看到了她那如雪般的玉颈,心不由的微微一紧。 显然,这不是一个乡野老妇该有的肌肤。 “我可是诚心来做生意的,你们用些假的解毒草来糊弄我又是什么意思?”沈婉并没有拆穿,只是不动声色地冷笑道,“如果你们一口咬定这就是解毒草也行,你们马上带着它去毒瘴森林走上一个时辰,如果没事我就买!” 听了这话,几个大汉不由的向那老大娘看去。 显然,这老大娘是他们几个的头儿。 老大娘阴着脸,如尖刀般凌厉的目光上上下下把沈婉打量了一遍。 良久,她才冷冷地问:“你当真要买解毒草?” “这不是废话吗?”沈婉冷笑道,“我们这群人要过毒瘴森林,不买解毒草怎么行?” 老大娘闻言,阴凉的目光如同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在看到谢慕白时,她的目光明显微微一顿,但很快便移开了。 “行!”她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便点点头,“二十文一株,你们每个人至少得有五株才能平安过毒瘴森林。” “我算了一下,你们大约有一百人吧,给你算十两银子就好了。” “不过货在村里,想要的话你一个人进去拿。” 只要这小丑女进了村子,那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沈婉摇摇头,断然拒绝:“这可不行,万一你们以次充好怎么办?” “我得带上我男人,让他帮忙掌掌眼。” 大反派身手不错,人又聪明的很。 有他在身边,即便这老大娘狡诈如狐,也谅她占了不什么便宜。 听了这话,老大娘也冷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小夫妻感情还蛮好的。” “行,带就带!” 不过一个瘸子而已,她还根本没放在心上,反正她也不介意自己的长刀下再多一个冤魂。 王七闻言,便和几个流犯把谢慕白抱到了轮椅上,并推到了沈婉面前。 老大娘看了,这才带着他们进了村子。 这村子极破,凹凸不平的黄泥路两侧皆是低矮的茅草屋,却显有炊烟从烟囱袅袅升起。 很快,沈婉跟着老大娘来到一处茅草屋。 推开破旧的木门,只见院里晾晒着大量的药草,但都不过是些普通药材。 “进来吧。”老大娘进了屋,淡淡地说,“东西都在里面呢。”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走了进去。 虽然破旧的很,但屋里却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桌面擦拭的几乎都能照的出人影儿。 老大娘搬出一只竹篓,里面盛着半篓药草:“都在这儿,你看看吧。” “这可是新品种,和外面那些劣质解毒草完全不一样呢。” 沈婉听了,便伸手拿出一株。 这药草和自己认识的解毒草极为相似,顶端却开着蓝色的小花,她一时间也无法判断是真是假。 “茅厕在哪儿?”她眼睛一转,连忙双手捂着小腹。 老大娘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随手指了个方向。 沈婉看了,便弯着腰匆匆跑了进去。 茅厕内气味极为难闻,她屏住呼吸,立刻进了空间的实验室。 沈婉净了手,这才取了一段药草,小心翼翼地放进仪器内。 很快,电脑屏幕上便弹出一串串数据。 就在马上出结果时,一向任劳任怨的劳模电脑居然死机了! 沈婉一看,气的差点没疯了。 她会做饭,会医术,唯独对修理电脑不大精通。 可这里又没有修理工,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阵。 见沈婉进去很久都没出来,老大娘不由的起了疑心。 “对了,茅厕没纸呢。”她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我还是去给你娘子送点吧。” 老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几张极为柔软的细草纸。 看到那草纸,大反派目光微微一动。 在大魏,这种细草纸并不便宜,唯有大富之家才舍得使用。 国公府也算有钱了,但也唯有主子有资格用这等草纸。 显然,眼前这老大娘身份非同小可。 她是谁呢?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丰腴的老大娘,谢慕白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女人,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 “不必了,她自己有。”大反派沉着脸,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越是如此,老大娘就越发坚信那丑女在茅厕做些什么。 “可她这么久没出来,是不是不舒服?”她想了想,笑道,“我还是去看看,万一你们在我这儿出了事可就糟了。” 话音未落,她便扭着丰腴的腰肢向屋外走去。 谢慕白见状,立刻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阴着脸,冷冷地说:“我家娘子在那儿方便,你这时候去貌似不大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大娘斜着眼睛,怪怪地冷笑道,“大家都是女人,难道她还怕看不成?” 谢慕白剑眉一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有我在这儿,还轮得到你去?” 他这傲慢无礼的态度,彻底把老大娘给激怒了。 她白着脸,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娘子进去那么久没出来,难道我就不能怀疑她图谋不轨?” “就一个茅厕而已,又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谢慕白冷冷一笑,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尖刀。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此时老大娘闯进去一定看不到沈婉的。 万一空间的秘密泄露出去,定会给她带来极大的灾难。 所以,他坚决不能让她有事。 看着那阴凉的目光,老大娘不由地轻蔑一笑:“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区区一个残废就能拦得住我吧?” 话音未落,她便拍了拍手。 听到声音,在街上守着的几个大汉都闯了进进来。 他们阴沉着脸,手里赫然拿着锋利的长刀,眼底杀意腾腾。 “杀了他!”老大娘目光一冷,厉声喝道。 第149章 襄阳侯夫人 一声令下,几个大汉立刻挥起长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眼底迸射出浓浓的杀意。 尚未出手,几个大汉却轰然倒地,鲜血如小溪般从胸口处的血窟窿汩汩流下。 老大娘一惊。 她猛的一下从身后抽出长刀,怎知一个冰冷的东西却顶在了太阳穴。 “你再动一下试试!”沈婉沉着脸,阴恻恻地冷笑着。 一听到她的声音,老大娘震惊不已。 “你……你不是在茅厕吗?”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问。 她可是亲眼盯着这丑女进的茅厕,她敢对天发誓,这丑女进去后绝对没有出来! 沈婉挑了挑眉,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轻功吗?” “本想陪你再好好玩玩的,怎知你竟不知天高地厚,要害我男人!” “把刀给我扔了,否则我保证你的脑袋会立刻开花!” 老大娘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虽不认得这丑女手中的物件,可她却相信,那几个大汉之死和这小小的物件脱不了干系。 她咬咬牙,这才将手里的长刀扔在地上。 “你不是沈婉,你到底是谁!”老大娘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冷冷地问。 真正的沈婉不学无术,身手也不远及现在。 所以,眼前这丑女一定是假的! 见她握紧拳头,谢慕白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会意,她枪口一低,直接击中那女人的手腕。 老大娘惨叫一声,手腕处立刻血流如注,掌心里的白色粉末也随风飘散。 “这话貌似得我来问你吧?”沈婉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居高临下的向她看去,“你说我不是沈婉,我倒想问问你的真实身份! ”“都这时候了,你该不会说自己只是个普通农家老妇人吧?” 老大娘伏在地上,目光阴森的可怕。 她自认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这丑女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才对,可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了呢? 老大娘咬咬牙,狡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看着她那阴森毒辣的目光,谢慕白轻蔑一笑,“襄阳侯夫人,你又何必装傻呢!” 先前他并不确定,可在看到她手中的毒药时,他确定了。 眼前这个满身补丁的老大娘不是别人,而是襄阳侯府的当家夫人! 一听这话,沈婉大吃一惊,一把揭掉了老大娘脸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极其美艳的脸庞。 难怪襄阳侯对其又敬又畏,原来原主的嫡母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襄阳侯夫人脸色一变,一脸恶毒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淡淡一笑,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丝温度:“夫人记性好差,我们以前见过的。” “即便你换了妆容,可你走路的姿态,还有说话时的语气都没有变。” 听了这话,襄阳侯夫人脸色陡然一变。 怪不得三皇子对这死残废如此忌惮,原来他记忆力竟如此强悍! 不过见了几次而已,他就能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好,很好!”襄阳侯夫人冷冷一笑,这才转眼向沈婉看去:“你不是想要解药吗?” “可以!” “只要你把嫣儿的解药给我,我自然会给你解了身上的毒。” 最初得知沈嫣被这丑女下毒,襄阳侯夫人不以为然。 一个在军营长大的野丫头,她那点伎俩又怎么配和自幼生长在药王谷的自己相提并论? 可在她研究了沈嫣身上的毒后,襄阳侯夫人震惊了! 这别说是解了,这毒她连见都不曾见过! 于是她便乔装成乡野老妇,在沈婉必经之路设下天罗地网,就等她上钩了。 却万万不曾想到,自己精心布下的局竟如此轻易被识穿! “你先把解药给我!”沈婉才不肯上当,冷冷地说。 襄阳侯夫人死死地盯了她一眼。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沈婉见状,一把夺了过来。 打开后,只见瓶里赫然盛着几颗红色小药丸。 乍看上去,让人不由的想起江南的相思豆。 沈婉将瓶子放在鼻翼下嗅了一下。 突然,她脸一黑,把所有药丸一脑股的全塞进襄阳侯夫人嘴里。 “你这贱人,你要做什么?”襄阳侯夫人一边拼命地吐着,一边叫骂道。 沈婉抱着胳膊,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骗谁呢?” “或许我医术不及你,但药还好歹认得一两样。”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解药,而是断肠散!” “只要服用后,不出一日便会暴毙而亡!” 一听这话,襄阳侯夫人脸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用手指拼命地抠着喉咙,试图将药吐出。 谢慕白闻言,目光不由的一冷。 他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刀,手起刀落。 襄阳侯夫人痛的惨叫一声,便永远失去了她的右手。 敢害他的小女人,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解药呢?”谢慕白阴着脸,目光阴冷的可怕。 襄阳侯夫人痛的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 她吃力地抬起头,眼底满满的都是愤怒的神色:“你……你竟如此恶毒!” 谢慕白没有否认。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一直都是如此。 “如果你不说,我会让你痛苦一百倍!”他阴着脸,与生俱来的寒意仿佛不要钱似的从骨髓深处散发出来,“比如说,我会砍掉你的四肢,然后扔到蛇窟里……” “谢慕白,你这畜生!”襄阳侯夫人打了个冷战,厉声骂道,“枉我当年想把嫣儿许配给你!” “可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有了这丑女后竟全不记得当年情义!”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一冷,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一滴,又一滴,殷红的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刃缓缓滴下。 看着那点点鲜血,他薄唇微勾,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看着那阴森森的笑容,襄阳侯夫人吓的心神俱碎:“我说……我全都说……” “这药……压根就没解药。” 谢慕白目光一寒。 “我发誓,我说的全都是真的!“见他脸色有异,襄阳侯夫人连忙解释道,“这毒或许有解药,但我这里真的没有。” “这药方是当年我离开药王谷时整理的,当时谷主还没没研究出解药。”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担心,这是慢性毒药,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想要解药的话,你们可以去药王谷,反正离这里也不远。” 沈婉听了,不由的和大反派对视一眼。 他们隐隐觉得,这女人好像真没有撒谎。 “我保证,我知道的全都说了。”襄阳侯夫人痛的浑身发抖,一脸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那你们……能不能放了我呢?” 此时她也不敢奢求什么替沈嫣索要解药,自己能逃过这一劫就行了。 “还有件事。”沈婉想了想,问,“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听这话,襄阳侯夫人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就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个女人就像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始终会在她心头萦绕着。 第150章 化尸水 “我不知道。”襄阳侯夫人白着脸,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得知你爹在外面养外室后,我就劝他,说不能这么委屈了人家姑娘,倒不如接进府一起住。” “不过你娘执意不肯,非得一个人留在金陵。” “想想也对,她一个人在那边住倒也逍遥自在,来京城或许还不适应。” 这个蛇蝎美人会那么好心? 沈婉不信。 就算真的说过这话,她肯定也是没安什么好心,参照王熙凤和尤二姐就知道了。 断腕实在是太痛了,襄阳侯夫人痛的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 “在我生了你姐姐第二年,你爹突然把你给抱回来了。”她咬着牙,哑着嗓子说,“他说你娘难产而死,便把你抱回来给我抚养。” “婉儿,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娘可曾虐待过你!” “不管吃的用的,哪样不和你姐姐一样?” “当初你爹想带嫣儿去边关,是我劝他带上你的。” “如果不是你在边关历练过,当初皇上又怎么会想选你做太子妃?” 说别的沈婉或许还信,可当初送原主去边关,难道不就是嫌她碍眼? 在京城这些大户人家里,嫡母虐待庶女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没一家敢像襄阳侯夫人这样,直接把庶女送到边关军营。 毕竟刀剑无眼,一不留神便会血染沙场,她们定会被众人的口水给活活淹死的。 “原来你就是这么疼我的啊!”沈婉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因为疼我,所以你们母女才命人在我饭菜中下毒,把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如果不是她们母女,原主的人生定不会这般凄惨。 以她那出众的美貌才华,又怎么可能沦落到横死街头的悲惨结局呢。 襄阳侯夫人哪里肯承认呢。 “不不不,我发誓,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她拼命地摇着头,解释道,“嫣儿当时年纪小,嫉妒心太强,一时冲动才做出这种傻事。” “婉儿,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杀我的,我可是你的嫡母啊!” “这事万一传出去,以后你又如何在大魏立足!” 在大魏,庶子谋杀嫡母可是要被凌迟处死的。 此时襄阳侯夫人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这小丑女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 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那今天这仇就不得不报! “婉儿不方便动手,不代表我不可以!”谢慕白阴着脸,如墨的眼底赫然漂浮着些许冰花。 话音未落,他便手起刀落。 襄阳侯夫人尚未来得及挣扎一下,整个人便倒在了血泊中。 “既然她没有解药,那也没必要留了。”看着地上的尸体,谢慕白站了起来,“我把这儿处理一下,你看看村子里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既然这里村民们长年卖药材,想必会有小丑女想要的东西。 沈婉闻言,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顺手将消音手枪扔进空间,便飞也似的开始搜寻草药。 这屋子虽破,可草药却有不少。 什么金银花啊,藿香啊,虽然都不大值钱,但在这炎炎夏日绝对实用。 若有剩余,拿来变卖也是极为方便的。 很快,屋里屋外的草药都被她收到空间。 从屋里出来时,院里的尸体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几滩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黄水。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沈婉皱着眉头,连忙捂住鼻子。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如实交代:“化尸水。” “你从哪儿弄来的?”沈婉闻言,不禁一脸诧异。 谢慕白也没想隐瞒,从怀里把东西都掏了出来:“在长平时,我的人给的。” “他不仅给了这个,还给了些银票。” “本想到了前面县城给你买点东西,既然你问起,那这些银票你就拿着,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见大反派态度如此良好,沈婉笑摸了一把他的头。 某人实在是太高了,见小丑女还得踮着脚尖,他便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真乖。”她从大反派手中抽走银票,仅给留了一张,“男人嘛,身上总得有点钱的,总不能让人说我虐待你吧。” “当然也不能给你太多,不是有句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吗,我这也是替你考虑。” 大反派的钱她可得盯着点,她在这儿省吃俭用的,万一被别的小姐姐给花了怎么办? “你把这些尸水给清理干净吧,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沈婉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我出去再转转。” 谢慕白乖乖地点点头。 离开茅草屋后,沈婉还走没多久,便在村子中央看到一口水井。 她想起胡大海的话,便上前打了一桶。 这水非常清澈,可细细嗅去,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奇怪,这井水怎么会有药味儿? 难怪刀疤脸舍近求远,非得到这村子来打水,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可他为什么没说,竟连胡大海都没告诉? 胡思乱想中,旁边的祠堂里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目光一紧,从空间掏出手枪,便径直走了进去。 偌大的祠堂内,只见全村老少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怪不得村子里没有人,原来竟都遭到了襄阳侯夫人的毒手! 沈婉见状,便上前替村民们检查。 还好他们中毒时尚短,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一见有陌生人来,那些村民们吓的浑身发抖,一脸惊恐的向她看去。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沈婉一边替他们扎针,一边说,“那些坏人被我打跑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见她扎针手法极为娴熟,村民们眼底的恐惧这才渐渐消失。 很快,他们便俯身呕吐起来。 将胃内的毒药排空后,沈婉又给他们喂了解药。 渐渐的,村民们脸上有了些许血色,精神也好了许多。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一上了年纪的老者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老夫是这里的村长,一大早有个老大娘带了几个人来谈生意。” “可我哪儿能想到,他们竟是来要我们的命的!” 沈婉自然知道,襄阳侯夫人选择这里是为了等自己,不过这话不能说罢了。 不过,她还是得给这些无良奸商点教训。 第151章 无良奸商 “那老太太说是买过你们的假药,害她损失惨重。”沈婉连想都没有想,便信口开河,“我觉得她肯定是在撒谎,毕竟卖假药可是断子绝孙的缺德事,谁会这么不要脸啊!” 众村民们听了,只觉得脸上一烫,根本不敢搭话。 如果此时地上有条缝隙,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老村长更是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问:“那……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沈婉摇摇头,“我和我男人只是过来买解毒草的,那老太太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 还能怎么想呢? 一次不成功,肯定会有第二次的。 想到这儿,村民们的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打也打不过,用毒更不是那老女人的对手。 搬家? 可他们除了卖假药什么都不会,离开这儿怕是得活活饿死。 “不会吧,难道你们真的卖假药了?”看着他们那一张张纠结的脸,沈婉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们可真是糊涂,假药可是能闹出人命的。” “服药的人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的家人不来找你们拼命才怪呢!” 一听这话,老村长连忙解释道:“小姑娘,你误会了。” “我们卖假药是真,但都是在药里掺了些陈年旧药,顶多药力差了些,根本闹不出人命的。” “我发誓,这绝对是第一次有人找上门来!” 对他的鬼话,沈婉可是连半个字都不信。 她挑了挑眉毛,皮笑肉不笑地问:“那往年卖给过路人的解毒草都是真的了?” 都用甘草来冒充解毒草了,他竟还有脸解释! 如果不是看村里孩子们可怜,她真想袖手旁观的。 老村长脸一白。 “行了,你不必再说了!”沈婉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冷地说,“既然你们这儿药大都是假的,我也不买了。”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离去。 顺着黄泥路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一座小山赫然出现在面前。 山上长满了各种草药,就连溪水里都沾染了药草的香气。 看着那满山草药,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解毒草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它的确有抵御瘴气的作用,但效果并不理想。 而这些水里含了各种草药的香气,应该正好和瘴气相克。 若非如此,刀疤脸也不会每次都舍近求远,非得进村打水。 想到这儿,沈婉无声地勾了勾手指。 想把小溪收进空间是不可能的,但储存溪水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些草药她也不会放过。 留在这儿,只会让这些无良奸商继续骗人。 很快,山上各种草药都进了空间。 更让她震惊的是,其中竟然还有棵百年野山参! 这次,她可真的是发大财了! 沈婉兴冲冲的将草药都收进空间,这才回到茅草屋。 见她满脸笑容,谢慕白便知道这小丑女肯定又得了好东西。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他微微一笑,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沈婉冲他做了个鬼脸,调皮一笑:“暂时保密,以后再告诉你!” 见她不说,谢慕白也没强求。 “我们快走吧,估计胡大哥都急了呢。”他微笑着说。 沈婉听了,这才推着轮椅往外走。 刚走没几步,却见老村长带着两个大汉追了过来。 糟糕,难道他发现了山上草药没了? 沈婉心微微一紧。 “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也无所为报,这桶水留着过毒瘴森林时用吧。”老村长一挥手,两个大汉便递过一桶水和一篓草药,“只要把毛巾在水里浸湿,然后捂着口鼻,再配上解毒草,就可以顺利通过毒瘴森林。” “只不过今天的事,还望姑娘能保密。” 沈婉点点头,将东西都接了过来。 这次的草药都是真的,里面并没夹杂一根甘草。 至于村子里的这点破事,她更没打算说。 反正草药已经没了,他们想要骗人都没东西了。 “对了,姑娘,有件事想和你打听一下。”老村长犹豫了一下,问,“听你口音好像是京城人氏,不知道可否认识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官差?” 沈婉心微微一动,故意问:“你们很熟?” “也不算熟。”老村长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以前我也做过官差,和他一起混过几年。” “往年他经常从这儿路过,可今年一次也没见到,所以我便问问。” 沈婉也不打算和这些奸商说实话,只是笑着说:“没听过呢。” “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告辞了。” 老村长闻言,也没再挽留。 很快,沈婉便和谢慕白来到村外。 见她拿来水和解毒草,胡大海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多亏有妹子在,否则这毒瘴森林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走呢。” “大哥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沈婉笑着说,“我们快走吧。” 胡大海在村外本就等的心急如焚,如果不是王七拦着,估计早就闯了进去。 于是,一行人便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趟过一条浅浅的小河,一片大森林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森林郁郁葱葱的,除了大点,看起来和其他森林并没什么不同。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毒瘴森林了。 沈婉看了,便将水和解毒草交给胡大海。 胡大海也知道使用方法,在他的监视下,一行人很快都全副武装完毕。 “记着,大家一定不能把毛巾拿下来!”沈婉看了,叮嘱道,“万一吸入瘴气,肯定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尤其是带孩子的家长,一定要看好孩子,千万别让他们摘下。” 赵氏不以为然,直接翻了个白眼。 谁还不知道看好孩子呢,还用得着这丑女在这儿装好人。 胡大海又亲自检查了一遍,这才正式上路。 森林里安静的很,没有蚊虫,没有毒蛇,甚至连一只飞鸟都不曾有过。 见一切都正常,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看来这毒瘴森林不过是徒有其名,根本没传言中那么可怕。 尤其是几个孩子,他们竟然在路上打闹起来。 大宝最为恶毒,仗着身高优势,他直接去拽一男孩脸上的毛巾。 “住手!“沈婉目光一冷,厉声喝道。 一听这尖利的声音,大宝吓哇哇大哭起来:“娘,那丑女又欺负我……” 赵氏见状,一脸心疼的把他揽在怀里。 “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训孩子?”她沉着脸,不悦的向沈婉看去,“我还没死呢,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再说了,这里哪有什么瘴气,估计都是骗人的!” 沈婉听了,不由的冷笑道:“是吗?” “如果有人拽掉大宝脸上的毛巾,你一定不会在意的吧?” 二宝一听,立刻伸手去拽大宝脸上的毛巾。 本就讨厌大宝,再加上这小胖子又欺负过大妞,这笔账他可记的清清楚楚呢。 第152章 迷路 赵氏一惊,一把将二宝的小手打掉。 “小杂种,你想干什么?”她气的额头青筋暴起,破口大骂,“果然和你那个黑心肝的娘一样,小小年纪便知道杀人了!” “万一大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越说越气,伸手便去揪二宝的头发。 李氏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止。 不得不说,谢家几个儿媳里数她心地最善良。 即便再苦再难,她都没想过要放弃二宝。 谢慕白听了,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对于赵氏这个寡嫂,他是彻底无语了。 就冲她这德行,大宝长不歪就不对了。 “大嫂,原来你也会紧张啊!”沈婉也看不下去了,一脸嘲讽的向赵氏看去,“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 “大家都是流犯,谁又比谁高贵些?” “既然大宝可以随便拽别人毛巾,凭什么二宝就不行?” 赵氏气的脸都白了,偏偏却无言以对。 其他流犯们见状,也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赵氏。 “行了,大家都看好自己的孩子吧。”在前面探路的胡大海听了,冷冷地说,“不管是谁,只要有人敢拽你们脸上的毛巾,直接打回去就行了。” “哪怕是打死打残,我也绝对不会怪罪你们。” 显然,这话是说给赵氏听的。 熊孩子又如何? 熊孩子犯了错,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见胡大海都发话了,赵氏吓的再也不敢出声。 由于刀疤脸不在,探路的活儿便成了胡大海的。 渐渐的,脚下的绿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枯黄的杂草。 突然,一缕阴风吹过,灰黄色的雾气从地面升腾而起。 浓雾越来越大,能见度极低,即使是胡大海也都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小心,是瘴气!”沈婉目光一紧,大声说,“大家都掩好口鼻,跟上队伍!” 众人一听,吓的连忙捂紧了脸上的湿毛巾。 “老大,要不弄个火把?”一官差实在看不清路,便问。 沈婉听了,连忙劝阻:“这里枯草太多,用火把很容易发生火灾的。” 这群流犯们老的老,小的小,大都手无缚鸡之力,万一真出什么意外,想带他们逃命怕是有些困难。 听了这话,人群中不由的一阵骚乱。 “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赵氏眼睛一转,立刻提议道,“等雾散了再走。” 走了许久,她的两条腿便如灌了铅一般,就连多走一步都极为吃力。 如果能在这儿休息一会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婉摇摇头,声音阴冷的可怕:“这瘴气毒性太大,即便我们掩住口鼻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别怕,少夫人一定有办法的!”见大家慌了神,一个流犯立刻安慰道。 听了这话,众流犯们便眼巴巴的向沈婉看去。 由于雾太大,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脸。 浓雾之中,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马车上。 那身影虽瘦瘦小小,但却如定海神针般,给他们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沈婉想了想,便从空间取出一只小巧的小电筒。 轻轻一摁开关,惨白的光芒便如大手般将那灰黄色的瘴气硬生生撕成两半。 “这是什么?”众人看了,不禁一脸惊愕。 谢慕白脸上却没多少神情。 小丑女空间里的宝贝实在是太多了,随手拿出一个就足以惊艳所有人。 他隐隐觉得,她很可能真的是什么狐仙妖怪。 除了妖精,谁又能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宝贝? “这是手电筒。”沈婉淡淡一笑,解释道,“我在边关时遇到一个江湖游医,这是他送我的宝贝,一直没舍得用。” “胡大哥,这个就送你了。” 胡大海一听,吓的连忙摇头:“不不不,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却没一颗夜明珠的光芒能与其相媲美。 这等宝贝,估计连皇宫里都没有吧。 “你还是收下吧。”沈婉将手电筒塞到他手里,笑着说,“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全在你手上,这区区一个手电筒又算什么呢。”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的心中一热。 “少夫人可真是大好人。” “是啊,为了我们,这一路上她可是花了不少钱,如今竟连这么名贵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听着众人对小丑女的赞美,赵氏嫉妒的都快疯了。 “她那分明是为了自己!”她咬着牙,低声嘀咕着,“不拿出这个,她自己也走不出去!” 她的声音虽低,可身边的流犯却清楚地听到了这话:“既然这么讨厌少夫人,那一会儿你别跟着走就行了。” 赵氏一听,肺都差点气炸了。 不过是一点小恩小惠,这群流犯就被那丑女给收买了,可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可眼见着队伍出发,她还是连想都没有想便跟了上去。 灰黄色的瘴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突然,李氏脚下一绊,抱着二宝便摔倒在地。 “四婶!”二宝见状,连忙伸出小手去扶她,“你没事吧?” “四婶没事儿的。”李氏捂着血淋淋的右腿,勉强笑道,“我刚才不过是被树枝绊了一下罢了。” 她右腿痛的厉害,只能用手撑着地面爬起。 一低头,一截惨白的腿骨赫然出现在面前! 李氏一看,吓的失声尖叫起来。 听到惨叫声,胡大海立刻折回。 他看了眼那惨白的腿骨,微微皱眉:“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过一截骨头而已。” 他能说,前面的尸骨会更多吗? 流放路上,毒瘴森林绝对是死亡人数最多的一个关卡。 上次他和刀疤脸押送时,仅在这一处就折了三分之人的流犯。 众人看了,也都吓软了腿。 “我……我不走了!”赵氏吓的浑身发抖,带着哭腔说,“我要回去!” “回去死的更快!”胡大海冷冷一笑,“再坚持一会儿,估计再有一柱香的时间就能走出去了。” 听说只需要一柱香时间,众流犯们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二宝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李氏只能扶着旁边一株歪脖子老树站了起来。 她刚往前走一步,痛的又摔倒在地。 “四嫂,你和二宝上车吧。”沈婉想了想,说。 李氏本不肯的。 她和孙氏、赵氏不一样,她没脸心安理得享受这小丑女的恩惠。 胡大海看了,便直接把她抱到了车上。 李氏涨红了脸。 她没有进车厢,只是拘谨地坐在沈婉身边。 二宝也被王七给抱上车,他本想在外面陪着李氏,却被大反派给喊了进去。 “进来吧。”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外面地方小,摔下去就不好了。” 二宝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车厢。 见他们都上了车,赵氏眼底的恨意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很快,流放队伍继续前进。 说好的一柱香时间,可在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后,众人还是没看到尽头。 “婉儿,好像不对。”谢慕白撩起帘子看向车外,指着不远处那棵歪脖子树,“这条路刚才我们分明走过。” “你看那树,刚才四嫂就是在这里摔倒的。” 沈婉听了,便连忙抬头看去。 黄灰色的浓雾中,那株歪脖树如同狰狞的厉鬼般站在那里。 胡大海也看到了,只觉得掌心湿漉漉一片。 完了,他迷路了! 第153章 药王谷 “你们快看,那边有房子!”突然,二宝眼睛一亮,伸出小手指向不远处。 胡大海听了,立刻举起手电筒照去。 借着惨白的光芒,只见灰黄色的瘴气中影影绰绰有座茅草屋。 谁会在这种鬼地方生活呢? 胡大海想了想,对众人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如果有人,那就问路。 如果没人,那就在这儿暂且休息。 走了这么久,别说那些身娇体弱的流犯们了,就连他这两条腿都有些打颤。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表示赞成。 于是,一行人步履蹒跚地来到茅草屋前。 这茅草屋极大,足足有七八间,屋顶的茅草似乎也是新换的。 胡大海心中一喜。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走上前敲门。 很快,一个十余岁的青衣少年便走了出来。 一看门前站着密密麻麻一大群人,他吓的尖叫一声,“砰”的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沈婉看了,微微皱眉。 这里瘴气这么严重,而这少年脸上却没任何遮挡。 显然,这茅草屋里住的不是普通人。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毛毛燥燥的。”这时,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少年连忙说:“师父,外面有好多鬼呢。” “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鬼!”老者不以为然。 少年似乎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男男女女一大群,估计有上百只鬼。” “为首的厉鬼人高马大,长的可凶了!” “他手里还拿着个法器,比我们的煤油灯还要亮上千百倍,估计是用来招魂的!”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笑出声来。 可胡大海却郁闷的很。 他自认为长的也不算丑,哪里就成了凶神恶煞的厉鬼了呢。 老者冷笑道:“你为什么确定是鬼,而不是人?” “当然是鬼了!”少年非常确定地说,“我们这儿好几年都没来过一个人,突然来这么一大群,那定是厉鬼无疑了。” 听了这话,胡大海便让李氏上前敲门。 一众女犯中,李氏并不是最美的那个,但看起来最善良,说话的声音也绝对是最温柔的。 李氏素来不喜欢抛头露面,一听这个要求,她不禁有些犯了难。 “我陪你吧。”沈婉想了想,便说。 见小丑女开口,李氏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见她点头,沈婉便扶着李氏下车,缓缓走到茅草屋前。 “别怕。”见她有些犹豫,沈婉鼓励道。 李氏咬咬牙,便伸手敲门:“里面有人吗?” “我们是过路的,要去森林那边的清平镇,不巧迷了路,还望善人能帮忙指路。” 不得不说,李氏声音就是好听。 甜甜的,柔柔的,听的沈婉心都有些痒痒的。 如果自己用这声音和大反派撒娇,他会是什么反应? 胡思乱想中,里面老者笑了起来:“傻小子,听到没有,这分明是人,哪里是鬼!” 他一边笑着,一边上前打开门。 这老者大约七八十岁的模样,白发如银,面色却红润的很,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看到眼前这密密麻麻一大群人,他也不由的吃了一惊:“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氏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是流犯,这老者会不会吓的再度关门? “过路的。”沈婉见状,连忙笑着说,“老爷爷,请问我们怎么才能去清平镇呢?” “麻烦您能给指个方向,我们立刻就走。” 见眼前这小丫头虽丑,但嘴却蛮甜的。 老者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说:“就算给指了路也没用,你们走不出去的。” “所以我们需要您老人家的帮助啊。”沈婉甜甜一笑,装出一副异常乖巧的模样,“老爷爷您生的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大好人!” “得了,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老者冷笑一声,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老夫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吃这一套?” “你们快走吧,老夫不喜欢和外面人接触。” 见他如此,胡大海不由的犯了难。 “老大,要不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一官差听了,凑到他耳畔压低声音说。 胡大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我们是官差,不是土匪!”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欺压百姓的事情却断然不会做的。 此时,他只希望于那小丑女会有办法。 沈婉调皮一笑,歪着脑袋向老者看去:“老爷爷,你让我们往哪儿走啊?” “我们不认得路,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在您门口休息了。” 见这丫头摆明了要赖上,老者不由的恼了。 他一挥大手,一缕淡淡的白雾飘过。 沈婉目光一紧。 她一把拽住李氏,以最快的速度向旁边躲去。 “方华刹?”沈婉鼻翼微微动了动,不由地冷笑道,“老爷爷,您这到底是想赶我们走,还是想留我们呢?” “中了这毒,我可就变成老太太了,就是想走也没力气。” 老郎中给她的医箱夹层中有本医书,闲来无聊时也曾看过几眼。 这方华刹,便记载在其中。 老者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皱,将这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竟然认得方华刹,谁教你的?” 这方华刹是药王谷秘方,即便襄阳侯夫人都不知道。 此时,沈婉已经猜出了这老者的身份。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确要对我下毒。”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银针,脸上却笑的云淡风轻,“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药王谷吧。”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陡然一变。 万万不曾想到,阴错阳差间他们竟误闯了药王谷! 难不成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药王谷谷主? “倒是个聪明的丫头。”谷主也不想再掩饰,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听说你杀了我药王谷的人?” “襄阳侯夫人虽然仅仅是个侍女,可我们药王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若在外受了欺负,药王谷其他人定会替他报仇雪恨!” “你身后这些人想离开这儿可以,只要你自刎于我面前,我会即刻命人把他们送到清平镇!” 一听这话,赵氏立刻尖叫起来:“沈婉,你竟然连嫡母都杀,可真是恶毒至极!” “自己做的孽自己偿,你少连累我们!”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第154章 我在等三皇子 一流犯性子急,一听这话,直接飞起一脚把赵氏踹倒在地。 “怕连累你就快点滚!”他红着眼睛,破口大骂,“我们的命是少夫人给的,无论如何都会和她站在同一阵线。” 众人听了,也纷纷在一边附和着。 赵氏本就生的柔弱,这一脚那流犯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愣是把她踹的站都站不起来。 她只觉得喉咙一腥,鲜血直接将蒙在脸上的毛巾染红。 赵氏重重地咳嗽着,一脸愤怒的向那群流犯看去:“那贱人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护着?” “一个连嫡母都能杀的毒妇,又怎么可能真心待你们好?” “你们也有子女,今天你们这么做,难道是想让子女将来学这毒妇杀父弑母不成?” 果然,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脸色微微一变。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站在沈婉这一边。 见他们脸色有异,赵氏眼底掠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她就知道,这招绝对管用。 等到了清平镇,她就立刻向官府举报那丑女的累累恶行,让她尝尝凌迟处死的滋味! “谁说婉儿杀了嫡母?”谢慕白冷冷一笑,一脸挑衅的向谷主看去,“襄阳侯夫人远在京城,就算婉儿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这么远跑去杀人。” “还有,堂堂侯府夫人又怎么可能是你们药王谷的侍女?” “老谷主,你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吧?”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没错,这事绝对不是沈婉干的。 抄家时襄阳侯夫人还是好好的,而沈婉这一路基本都和他们在一起。 即便偶尔离开,那点时间也根本不够她回京杀人。 见大反派替自己说话,沈婉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被人宠爱的感觉真是太幸福了,就连萦绕在身边那些瘴气看起来都像粉红爱心泡泡。 “你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吧?”见大反派仪容不俗,老谷主不由地冷笑道,“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襄阳侯夫人悄悄来这边的事?” 谢慕白故意装傻。 他微微蹙眉,诧异地问:“竟有这事?” “既然襄阳侯夫人来了,怎么会没人知道?”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看向一众流犯看去:“你们谁见过她了?” 众人一听,立刻摇头。 “想冤枉我娘子的话,拜托你找个好点的理由。”谢慕白冷冷一笑,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屑的神色,“如果你说她在路上杀了你某个弟子,这绝对比谋杀襄阳侯夫人靠谱的多。” “堂堂侯府夫人,没事跑到这种荒山野岭做什么?” “如果说是想见婉儿,可为什么根本没人看到?” “还有,你说她死了,那尸体呢?” “连具尸体都没有,难道凭你红口白牙就能定了我家娘子的罪?” 老谷主气的脸都白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难道他能说,他那个侍女是千里迢迢跑过来谋杀庶女的? 如果是为了谋杀庶女,那她死了岂不是活该! “好,很好!”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说,“这事儿你们干的确实漂亮,一点破绽都没有。” “老夫也懒的和你们这群流犯多费口舌,既然你们不想走,那就在外面蹲着吧!” 话音未落,他便重重的把门关上。 据他观察,外面的瘴气至少还有两个时辰才会消散。 两个时辰,足够要这些流犯们的命了。 见指望老谷主指路是不可能了,胡大海便命众流犯们原地休息。 这药王谷虽不大,但院子倒蛮宽敞,两侧还搭有几间可以遮风挡雨的草棚。 众人也没客气,都进去休息了。 李氏是个极有眼色的人,见要睡觉了,她便带着二宝也进了草棚。 赵氏和大宝也想进,却被官差给赶了出去。 “这是人休息的地方,你们也配?”官差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厌恶,恶狠狠地骂道。 看到他眼底的怒意,赵氏也不敢硬闯。 见众人都去休息了,沈婉也上了马车。 刚进马车,大反派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小丑女很香,发间萦绕着股淡淡的清香,每次闻了都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那老医吏给的金针你为什么不拿出来?”谢慕白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淡淡地问,“老谷主看了,或许会给你解毒的。” 老医吏说过,如果遇到药王谷的人,只要拿出金针,他们便会听命于小丑女的。 小丑女身上的毒,是他的心病。 虽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自己的心意都不会变,可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的。 “我故意的。”沈婉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我要在这儿等人呢。” “等谁?”谢慕白缓缓松开手,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沈婉调皮一笑:“三皇子啊!” 一听是他,谢慕白醋坛子立刻打翻了。 自从三皇子对这小丑女动了心思后,大反派就越发的看他不顺眼了。 “你怎么确定他会来?”他阴着脸,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酸意。 赶了一天的马车,沈婉也有些累了。 她将头靠在他那宽厚的肩膀上,笑道:“我送了他件大礼,这时候他应该领教到威力了。” “如果没猜错,此时的三皇子现在正快马加鞭往药王谷赶来。” “说真的,我并不知道药王谷在这儿。” “既然我们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为什么不留下看戏?” “等看完戏,我再拿金针找老谷主去。” 流放这么好玩,不让男主参与一下多没意思。 凭什么她的男人就得吃苦,那气运之子就可以整天吃香的喝辣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里的酸意才减少了几分。 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路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有什么可委屈的。”沈婉不以为然,笑着从空间拿出些食物,“你快吃吧,我再给王七他们送点。” 今天的晚饭极为丰盛,有国公府之前卤的牛肉,有香喷喷的糕点,还有空间后院刚成熟的樱桃。 这樱桃又大又红,宛若一只只漂亮的小红灯笼。 身为资深吃货,空间里不种点吃的又怎么可以呢。 沈婉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将食物交给王七和胡大海,让他们分发给众人。 所有人都知道小丑女刚从长平县回来,这些东西想必是在那里买的。 “天啊,这也太奢侈了吧!”众流犯们看了,不禁又惊又喜,“少夫人,这真是让你破费了。” 别的不提,仅这一大包樱桃,估计都得好几两银子。 “也不值多少钱的。”沈婉笑道,“既然大家一路同行,彼此照应也是应该的。” 看着那红艳艳的樱桃,赵氏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了。 她刚想上前去拿,却被胡大海一把推开:“滚开,没你的份儿!” “娘,我饿!”大宝见状,拉着她的衣袖又开始撒泼,“我要吃牛肉,要吃樱桃!” 赵氏也想吃啊,问题是那丑女不给啊! 她眼睛一转,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听说长平县国舅家的府邸被烧了,是不是你干的?” 第155章 卸磨杀驴 “什么,史府被烧了?” “在客栈时我隐约听了几句,好像不仅史家府邸被烧,就连国舅爷也被杀了呢,据说三皇子和老太傅突然离开就是因为这事。” “这事可别乱说,万一消息是假的,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史家可是愉妃娘娘的娘家,这可不是我们能够得罪的主儿。” 赵氏这话一出,众流犯们便你一言我一句议论起来。 王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牛肉,却没说一个字。 “你干脆直接说这瘴气也是我放的得了!”沈婉却不以为然,一脸轻蔑的向赵氏看去,“我和史家无冤无仇,没事去招惹他们做什么?” “怎么,我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赵氏翻了个白眼,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浓浓的恶毒。 本就脸色煞白,再加上蒙在脸上的毛巾又沾染了鲜血,此时的她看起来越发的狰狞恐怖,宛若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厉鬼。 “这可不好说。”赵氏瞟了沈婉一眼,阴恻恻地狞笑着,“朝中人人皆知,是三皇子参了国公爷一本,所以镇国公府才会抄家。” “国舅爷是三皇子的亲娘舅,你把这气移到他身上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史府出事时你和世子爷恰巧都在长平县,这事恐怕不是巧合吧。” 话虽如此,可现场没一个人肯再信她。 国舅爷是个疑心极重之人,府里守卫更是极为森严。 别说是一个女人了,就连御林军都未必能在史家后院放把火,然后全身而退。 “有证据的话你就去官府举报我!”沈婉脸一沉,没好气地说,“可若没证据,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这一路没收拾你不代表我怕你,我只不过是看在死去的大哥的面子上罢了。” 见小丑女动怒,胡大海立刻举起长鞭,劈头盖脸的向赵氏抽去:“再敢多嘴,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见他动怒,赵氏吓的连忙闭嘴。 胡大海这人面冷心狠,只要他说了,他就绝对做的出这事! 想当初,那女犯的脚筋不就是说挑断就挑断了吗? 见赵氏老实了,沈婉也懒得再搭理。 “过一会儿大家把毛巾在水里再浸一下,记得一定要保持湿润。”她回车上又提了桶溪水,交给胡大海,“当然,赵氏母子就不必给了。” 听了这话,大家把毛巾浸湿后又迅速捂着口鼻,虽然有些许憋气,但身体并无不适。 赵氏和大宝却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进不了草棚,只能坐在院里的一株大树下。 随着脸上毛巾的渐渐变干,两人只觉得头晕脑胀,难受想吐。 夜越来越深,众人渐渐都进入了梦乡。 即便是盛夏,可山里的夜还是有些寒浸浸的。 沈婉将头靠在大反派肩膀上,身上又盖了件极薄的被子。 谢慕白看了,又将她身上的被角给掖了掖。 见他如此体贴,沈婉便故意捏着嗓子,模仿李氏说话的声音:“谁家帅哥这么好看又体贴呢?” 听了那矫揉造作的声音,谢慕白颀长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微微皱眉,似有不悦地说:“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是跟谁学的?”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个调调吗?”沈婉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你看胡大海,平时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 “可李氏一说话,他态度明显就好了许多。” 谢慕白皱着眉头:“可我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别人。”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不由的一热。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那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别看她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可一遇到感情的事,沈婉就没那么自信了。 大反派实在是太优秀了,她根本没信心抓住他的心。 谢慕白人精似的,又岂会猜不透这小女人在想些什么。 他知道,她没安全感。 “婉儿,你不知道我多想要个孩子。”他缓缓俯下身吻着她的额头,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压抑,“只要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沈婉脸一烫,只觉得心跳突然加速,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生孩子? 不会吧,他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做那事儿吧? 胡思乱想中,大反派已经把她压到了身下。 突然,半旧的布帘被人一把掀起。 沈婉吓了一跳。 猛一抬头,却看到了王七那张阴沉的脸。 见坏好事的又是这大才子,大反派不禁面露不悦之意,只能极不情愿地直起身体。 王七脸微微一红。 他并没有离开,反而径直进了车厢。 “史家的事是你们干的?”他沉着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怒意,“谢慕白,婉儿年纪小不懂事也罢,你怎么也跟着疯起来了?” “如今史家出了事,且不说三皇子了,就连皇上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就算你想复仇,但拜托你能不能低调一点。” “有些事情完全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必要非得你亲自动手的。” 沈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并没有反驳,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大妞被他们抓了当药引。” 听了这话,王七颀长的身体重重一颤,整个人立刻僵在那里。 良久,他才凄然一笑:“也是我傻。” “之前我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天花一事立了功,皇上会因此赦免我们。”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是我高估了某些人的人性。” 沈婉见状,不由地笑道:“你果然傻。” “狗皇帝好不容易才把你们这些心腹大患逐出京城,他哪里舍得再让你们回来。” “他才不管你们曾立过多少功,对朝廷有多少贡献。” “卸磨杀驴,怕是没人比他玩的更溜的了。” 话音未落,谢慕白便伸出大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说谁是驴呢?”他沉着脸,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责备。 沈婉捂着额头,一脸不悦的向他看去:“就算说错了话,你也不能打头吧。” “我本来就长的矮,再打长不高怎么办?” 谢慕白不以为然:“我觉得你现在身高正好。” 见两人在这儿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王七酸的牙都快掉了。 小两口在这儿腻歪着呢,他也不好意思再久留。 他没有说话,便默默退了出去。 见王七离开,谢慕白便伸手把小丑女拉到怀里:“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沈婉也没拒绝,顺势偎依在他怀里。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再度醒来时已经艳阳高照。 不得不说,瘴气退散后的药王谷还是很美的。 这里群山环绕,流水潺潺,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沈婉撩开帘子,抬眼向外看去。 只见赵氏和大宝脸色蜡黄,如同受伤的小狗般蜷缩在地上。 “他们……他们不行了。”李氏一瘸一拐地走到沈婉面前,吞吞吐吐地说,“五弟妹,你……你能不能救他们一命呢?” “别的不说,你想想大哥。” “大哥年纪轻轻便血染沙场,最后竟连唯一的血脉都不能保住,这让他又如何能瞑目呢。” 第156章 求医 和谢慕容这小圣母不同,李氏是真的爱心泛滥。 对谢家每一个人,她都抱有一颗同情之心。 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大伯子,沈婉并没有多少感情。 更何况自己又帮过赵氏好几次,想让她一直帮下去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把昨天那些话捅到衙门,你猜我会是怎么下场?”沈婉微微皱眉。 李氏脸一白。 谋杀国舅爷,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就算……就算你不救大嫂,可大宝并没说过那话的……”她白着脸,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知道大宝被大嫂惯坏了,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如果有人肯教导,他会变好的。” 会吗? 别说沈婉了,就连李氏自己都不信这话。 大宝的恶毒已经沁入骨髓深处,想要他变好除非再次投胎。 可明知如此,李氏还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丧命。 沈婉犹豫了一下,用询问的目光向大反派看去。 她是肯定不想救那对恶毒母子的,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家人,她得征求他的意见。 看着昏迷中的大宝,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一想起大哥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他的心就仿佛被刀扎了一般,锥心刺骨地痛。 或许,大宝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的。 几位兄长都不在了,身为谢家唯一男丁,他理应担负起教导侄子的责任。 可是他没有。 他一心只顾着筹谋退路,忽略了他们的教导。 “留他们一命吧。”他想了想,目光复杂的向沈婉看去,“不过不必完全治好。” 若完全治好了,赵氏岂不是又有精力出来得瑟了。 倒不如让他们母子留点后遗症,至少这一路上会安静许多。 沈婉没有拒绝。 她想了想,便用溪水熬了点解毒草,这才让李氏给赵氏母子服下。 服药后,赵氏母子悠悠地清醒过来。 “大嫂,是五弟妹救的你。”李氏见状,连忙提醒道,“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赵氏只是冷冷地盯了沈婉一眼,却不发一言。 对此沈婉也没觉得意外,毕竟这女人又不是第一天如此。 突然,只听到“吱呀”一声,老谷主推门走了出来。 原以为会看到遍地尸体,怎知外面这群流犯竟依旧生龙活虎,根本不像吸入瘴气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就算这些人知道了那口井的秘密,可他们两手空空,又是如何携带了那么多的水呢? 一看到他,胡大海便想上前套近乎,却被沈婉制止:“如今瘴气已经散去,我们肯定能找的到路的。” “小丫头,你可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老谷主轻蔑一笑,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别说找到路了,在这森林里你能不能分的清方向都不好说呢。”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道:“这又有什么难的?” “树叶茂密的地方是南方,稀疏的地方是北方。” “我自幼在军营长大,如果连这个都不会可真是白混了。” 老谷主听了,不禁哑口无言。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队极为奢华的马车驶了过来。 沈婉一眼就认出,为首的车夫是三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 “老谷主在吗?”侍卫匆匆跳下车,冲老谷主施了一礼,“我家主子突发怪病,还望老先生给通传一声,望老谷主能出手相救。” 一见又来了这么多人,老谷主不由的恼了。 他喜欢清静,不喜与外界来往。 可突然间却来了两拨人,愣是把他这偌大的院子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不在!” 他脸一沉,“砰”的一下子关上门。 看着那紧闭木门,侍卫脸色难看的很。 这时,一辆马车的帘子缓缓掀起,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沈嫣!”虽然戴了层薄薄的白纱,可沈婉依旧一眼就认出来了。 原以为这小绿茶回京去了,怎么又和三皇子搞到了一起,难道她忘记自己这条腿是怎么断的吗? 沈嫣在马车时早就看到这群流犯了,恨的她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 可为了三皇子,她还是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维持着自己那淑女仪态。 此时小绿茶对三皇子早就没什么好感了,可除了他,貌似再无人能给她皇后之宝座。 为了那个宝座,她也必须得忍! 穿过人群,小绿茶恶毒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沈婉脸上。 她死死地盯了一眼,这才拄着拐杖走到门前,娇声笑道:“老谷主,麻烦您开门吧,我是襄阳侯府的嫡女。” “如今有位贵人身中奇毒,还望老谷主能出手相助。” 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答。 沈嫣眼睛一转,立刻笑道:“老谷主,小女这次前来一是带这位贵人看病,二是我娘还有封信给您。” 良久,半旧的木门才徐徐打开。 出来的并不是老谷主,而是昨晚沈婉见过的那青衣少年。 这少年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生的比女人还要清秀俊美。 “信呢?”少年阴着脸,冷冷地问。 他的声音很好听,稚气未脱。 沈嫣听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 少年并没有再看她一眼,接过信后便转身关门。 “他是女人。”谢慕白轻轻拽了一下沈婉的衣袖,压低了声音。 沈婉有些诧异,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酸意:“你怎么知道的?” 大反派一眼就能看出,难道是他阅女无数不成? “她没喉结。”谢慕白老实回答。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这才舒服一点。 她轻轻掐了一把大反派的胳膊,酸溜溜地说:“以后看女人不许这么仔细!” 谢慕白点点头。 不看就不看。 在他眼里,其他女人不过如同蝼蚁一般,根本不配自己多看一眼。 “可你得让我看。”他猛的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低声说。 沈婉翻了个白眼。 这时,木门再度打开。 少年沉着脸,冷冷地说:“屋里地方小,只能让病人进来。” “我的腿还有伤呢。”沈嫣眼睛一转,立刻笑道,“能不能求谷主看在我娘的面子上也给我治一下啊。” 少年微微皱眉,回头看去。 在得到老谷主的允许后,他才淡淡地说:“行,那只能你们两个进来。” 听了这话,沈嫣不禁心中狂喜。 三皇子允诺过她,只要能治好这怪病,他就带她回宫见愉妃! 都见了父母了,那自己这未来皇后的宝座岂不是跑不掉了? “你到底对三皇子做了些什么?”见小丑女不理自己,谢慕白便伸手把她抱住。 沈婉邪恶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很快,三皇子便戴着一顶纱笠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步履坚定,根本不像有病的模样。 众流犯们看了,不禁一头雾水。 “他是不是装病?”大妞娘拽了一下王七胳膊,小声问。 王七摇摇头。 虽从未有人和他提起,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事一定和那小丑女有关。 为了谢慕白,她真是拼了全力。 沈婉悄悄取出一颗玻璃珠,轻轻一弹。 顿时,三皇子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漂亮的纱笠也滚落到一侧。 众人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第157章 全都软禁了 上次见时还是光头,可短短几天时间,三皇子的脑袋上竟长了许多癞疮,散发着恶臭味的脓水顺着光头缓缓流下,就连衣领处都被染成了暗黄色。 “不许看,看什么看!”沈嫣见状,立刻梗着脖子冲众流犯吼道,“再敢看的话,就剜了你们的眼睛!” 她真是想多了。 就算是求这些流犯,他们都不想再看一眼。 那满头的浓疮,看的连他们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 一个侍卫匆匆上前,用黑布替三皇子遮住。 三皇子胡乱从地上爬起来,他蒙着脑袋,冷眼向一众流犯看去。 那目光太过凌厉太过阴毒,即便是见过世面的胡大海看了都有些不寒而栗。 在看到人群里的沈婉后,三皇子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动。 他并没有说什么,便转身进了茅草屋。 “等等我啊!”沈嫣一看,连忙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追了上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人群中的谢慕容凄然一笑。 对于这个男人,她真的放下了。 只听到“砰”的一声,半旧的木门紧紧关闭。 众流犯们对视一眼,一脸的幸灾乐祸。 自从中毒一事后,他们对狗皇帝父子彻底寒了心。 只要三皇子倒霉,那就是他们最大的快乐。 沈婉见状,故意对胡大海说:“胡大哥,趁着现在天气好,我们还是快走吧。” 她就不信了,疑心极重的三皇子会放他们离开。 胡大海也不想和狗皇帝父子有任何瓜葛,便点点头。 于是,他下令即刻出发。 果然,一见他们想走,侍卫便立刻上前拦住:“很抱歉,各位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众流犯们一听,立刻恼了。 侍卫笑道:“各位别多心,三皇子也是好意。” “这毒瘴森林危险重重,结伴而行也算是有个照应。” 照应个毛线! 三皇子分明是不想把这事给传出去。 如果能治好,大家相安无事离开森林。 万一治不好,这群人就必须得被灭口了。 众流犯们闻言,不由的怒火中烧。 即便是含冤被流放,他们也是老老实实的去大西北,可那位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却偏偏要把他们往死路上推! 这,不是在逼他们造反吗? “如果我们非得走呢?”胡大海阴着脸,粗糙的大手下意识地摁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侍卫瞟了眼那粗糙的大手,阴恻恻地狞笑着:“那只能留下你们的脑袋了。” 一听这话,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 他刚想抽出长刀,却被沈婉制止:“大哥,你别冲动。” “老谷主医术高明,想必用不了多久三皇子便会痊愈的。” “如果因此耽误了行程,相信三皇子也会替我们解释的。” 这次来药王谷,那气运之子可是带了不少训练有素的侍卫。 如果真动起手来,自己这边还真不占优势。 更何况沈婉本就不想走,可如果自己主动留下,三皇子那混蛋定会起疑心的。 听了这话,胡大海这才勉强咽下这口恶气。 这时,半旧的木门再度打开,只见老谷主背着个药篓走了出来。 他刚往前走了一步,那侍卫便笑着迎上前:“老谷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显然,不仅胡大海等,就连药王谷的人也都被软禁了。 “给你家主子找药去!”他沉着脸,没好气地骂道,“怎么,老夫都不能出门了?” “行行行,那我也不出去了,就让你家主子长一辈子癞疮吧。” 一听这话,侍卫慌了神儿。 他连忙弯腰陪着笑:“老谷主别误会,小的别没的意思。” “不过采药这种粗活,不拘交给哪个人做就是了,您又何必亲自出马呢?” “老夫不去你去?”老谷主白着脸,劈头盖脸地骂道,“那草药唯有老夫一人认得,你若采错了药治死你家主子,那可和我没关系。” 侍卫还想说话,屋里却传来了三皇子温和的声音:“你让老谷主去吧,有灵枢小兄弟在这儿,本王不会有事儿的。” 傻子都听的出来,那个女扮男装的灵枢是被当人质了。 听了这话,侍卫这才作罢。 老谷主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才踏出房门。 在看到沈婉等还在院里没走,他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见他在看自己,沈婉故意沏了碗酸梅汤,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果然,老谷主脸色更加难看了。 大热天的,自己得出去采药,这丑女倒可以在这儿喝酸梅汤,这世道何其不公啊! 他恨恨的一跺脚,这才离去。 “你觉得他能治的好吗?”看着老谷主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压低声音问。 沈婉喝了口酸梅汤,笑道:“或许能吧。” 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大反派突然觉得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三皇子这次怕是有苦头吃了。 谢慕白没有猜错。 此时的三皇子头皮又痒又痛,他都恨不能将头皮给硬生生撕下来。 看着他这副难受的模样,沈嫣心里乐开了花。 活该,谁让他命人摔断自己的腿的! 她强忍着笑意,却依旧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三皇子,要不您先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问题是三皇子现在能睡的着吗? 三皇子微微皱眉,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见这货竟然不理自己,沈嫣便将气都移在灵枢身上:“你就没点止痒的办法吗?” “我学医时间尚短,还没资格给人看病。”灵枢坐在藤椅上,没好气地说。 都被当成人质了,她心情能好才怪呢。 “我不管,我这命你这就给他治!”区区一个小弟子都敢对自己不敬,这让沈嫣越发的火大。 灵枢一听,更是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你凭什么来命令我?”她气的拍案而起,厉声喝道,“你娘不过是伺候我大师姐的侍女,而我却是正式入门弟子。” “严格算起来,你娘也是我的奴才。” “你一奴才的女儿,又有什么资格冲主子大呼小叫!” 沈嫣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她刚想继续争吵,却见三皇子不耐烦地喝道:“别为难灵枢小兄弟,本王忍耐一会儿就是了。” 既然是药王谷的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拉拢。 听了这话,灵枢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可我看您难受心急啊!”见这货竟不和自己站同一阵线,沈嫣不由的急了。 “没事,沈婉不是在外面吗?”一想到那个黑脸小丫头,三皇子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你让她进来吧。” “看在老太傅的面子上,她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 第158章 请沈婉进来 一听这话,沈嫣立刻变了脸色:“这怎么可以?” “您这病一定是那贱人干的,如果让她来治,分明就是羊入虎口!” 三皇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银牙紧咬,性感的薄唇上赫然泛着一滴殷红的血珠。 如果再不能缓解一下,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他瞟了灵枢一眼,富有磁性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寒意,“传本王的话,请沈小姐进来!” 侍卫站在门外,清楚地听到了三皇子的命令。 于是,他便来到沈婉面前如实转述。 一听这个要求,沈婉连想都没有想便果断拒绝:“我这人记仇,虽然那厨子已被处死,可有些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再说了,老谷主的弟子不是还在里面吗,你找她去。” 听了这话,侍卫倒松了口气。 如果这丑女果断答应,他倒要怀疑其中有猫腻呢。 其实不管是他还是三皇子,都没真的打算让沈婉进去。 只要足够惨,他们有十足的理由相信灵枢会出手的。 不都说医者父母心吗? 身为药王谷弟子,鬼才信灵枢连止痒都不会,那小子一定是因为软禁一事还在生气呢。 至于沈婉,那还是算了吧。 这丫头和谢慕白是一伙的,再加上以前的事,谁知道她会不会趁机在药里加点佐料呢。 “你还是去看看吧。”见他松了口气,谢慕白突然笑着向沈婉看去,“你若不去,老太傅那边怕是会生气的。” 不过一个目光,沈婉便瞬间秒懂。 “行,我就看一眼!”她故意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这才说,“如果我治不了,你们不许怪我啊!” 这一出,倒把那侍卫给整不会了。 怎么会这样? 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丑女进去,如今突然进去,岂不是会乱了三皇子的计划? 可事已至此,他又不能再说什么。 无奈之下,侍卫只能请沈婉进去。 沈婉推开森林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既然三皇子不想让她来,那就更得来了。 一见她进门,三皇子不由的吃了一惊。 “麻烦沈小姐了。”短暂的错愕之后,他还是很快挤出一抹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麻烦的。”沈婉也没客气,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如果不救,我怕再被人诬陷造反。” 听了这话,三皇子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沈嫣见状,厉声喝道,“还不快给三皇子看病?” “给我听仔细了,你若敢耍什么花招,我就把你家那死残废给碎尸万段!” 自从三皇子许诺带她回宫之后,小绿茶的底气明显足了很多,压根就没把沈婉给放在眼里。 见她如此厚颜无耻,别说沈婉了,就连灵枢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幸亏我不会。”她撇了撇嘴,轻蔑一笑,“否则现在被训斥的就是我了。” 沈婉听了,也冷笑了起来:“那这病我可不敢看了。”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准备离去。 三皇子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你能不能闭嘴!”他咬着牙,恶狠狠的向沈嫣看去。 见他动怒,即便一肚子气,沈嫣也不敢再发作。 三皇子缓缓起身,冲沈婉施了一礼:“沈小姐,本王也不敢劳烦你看病,不过你也别生气。” “你也知道的,嫣儿她就这性子。” 沈婉听了,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 “嫣儿,叫的倒蛮亲切的嘛,看来你们的好事快成了?”她挑了挑眉毛,一脸嘲讽的向三皇子看去,“这可是个好消息,一会儿我就写信给义父,让他别再为我的婚事操心了。” 一听这话,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 “沈小姐你误会了。”他连忙解释道,“婚姻大事皆由父皇做主,本王哪里敢私定终身呢。” 如果可以二选一,他还是觉得娶眼前这丑女比较稳妥。 当然,前提是这小丑女愿意。 沈嫣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这该死的三皇子,分明想脚踏两条船! “行,那我给你看看吧。”见小绿茶脸色不好,沈婉越发的开心了起来。 这话一出,不开心的人又多了一个。 三皇子闻言,肠子都快悔青了。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又不能不重新坐下并撩起衣袖,露出一截如雪般的手腕。 沈婉也坐了下来,将黑爪子搭在上面。 见她在诊脉,灵枢撇了撇嘴。 敢在药王谷班门弄斧,如果这丫头不是傻子就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怎么样?”三皇子一脸警惕的向沈婉看去,“有的治吗?” 沈婉微微皱眉:“我虽懂医术,但并不精通,只能给你止痒。” 她想了想,便找灵枢要来纸笔,迅速开了个药方。 沈嫣一把将药方夺过。 她必须得盯着点,万一那丑女做什么手脚,那自己的皇后梦岂不是要破灭了? “你看的懂吗?”沈婉斜着眼睛瞟了一眼,一脸鄙夷地冷笑道。 沈嫣脸一白。 上面的字她倒是认得,可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她就不知道了。 早知有今日,当初她说什么也要学医了。 可襄阳侯夫妇一心想让她攀高枝,只让学那些琴棋书画,愣是连半页医书都没让碰过。 “你看看!”沈嫣眼睛一转,立刻将药方递到灵枢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说。 灵枢也听话,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怎么样?”沈嫣焦急地问,“有没有问题?” 灵枢冷笑道:“我都说了我不会看病,你怎么非得问我?” “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侍女,凭什么听你的!” 三皇子的头痒的实在难受,可即便有药方在手也不敢随意用。 如果灵枢真的能给看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不信我,那就把药方还我!”沈婉见状,便起身去夺。 三皇子看了,目光微微一动。 “本王信!”他想了想,这才冷眼向沈嫣看去,“你去给本王煎药吧。” 煎药是一回事,喝不喝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得罪那丑女。 一听这话,沈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让我煎药?” 她哪里会这些粗活呢,再说一大堆药材摆放在面前自己也不认得啊。 “你不去谁去?”三皇子微微皱眉,声音里透着几分明显的不悦,“难不成你想让本王去?” 为了皇后那个宝座,沈嫣也觉得应该自己去。 可是她哪里会这个啊! 万一抓错了药,这倒霉催的三皇子一命呜呼,那自己以后怎么办? 第159章 美女图 见这女人如此蠢笨,三皇子气的差点没爆粗口。 果然,没有女主光环就是不行。 就这种智商还想当皇后,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拼命冲沈嫣使眼色,可小绿茶却一脸茫然,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就在三皇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时候,沈嫣这才恍然大悟。 “我这就去!”她一手拿着药方,一手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向后院的厨房走去。 灵枢年纪尚小,心思单纯很。 见小绿茶蠢成这样,她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刺耳的笑声,让三皇子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沈婉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笑着向灵枢看去:“小兄弟,茅厕在哪儿?我有点内急。” “跟我来吧。”灵枢听了,便懒洋洋的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沈婉见状,便跟着她到了后院。 想当年药王谷也有过鼎时期,可如今物是人非,弟子们一个个离去,唯有那一间间空荡荡的房子在诉说着这里昔日的辉煌。 “你那药方开的不错啊。”灵枢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若有所思地问,“你师父是谁,你为什么会认得芳华刹?” 沈婉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问:“你医术也不错啊,可你为什么要装出不会治病的样子?” 一提起三皇子,灵枢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为什么要给他治?”她气的柳眉倒竖,恶狠狠地骂道,“什么狗屁皇子,一来就把我和师父当囚犯软禁起来。” “这么多年来,我和师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我们药王谷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她本就生的非常极为娇俏,如今又撅着小嘴,越发显的天真可爱。 “对了,你们是什么人?”灵枢猛的想起这事,抬眼看去。 沈婉如实回答:“我们是流犯啊,你师父没告诉你吗?” 一听“流犯”二字,灵枢吓的连忙后退几步,一脸警惕的向她看去。 “你……你怎么会是流犯?”她瞪大眼睛,不解地问,“你不是阿若的庶女吗?” 阿若,襄阳侯夫人的乳名。 自从当了侯府夫人之后,她就不再用这个名字,试图将自己人生中这段不光彩的岁月给彻底抹掉。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沈婉笑了笑,“反正一句话,我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杀了我她连觉都睡不好呢。” “不过你也用不着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更不可能伤害你的。” “倒是你师父,一上来就对我用芳华刹,可真是半点人性都没有!” 一听这话,灵枢高兴了起来。 “我也觉得他没人性呢。”她两眼闪闪发光,高兴地说,“你不知道,当年我有位师姐,据说她才貌双全,医术极为厉害。” “就因为她喜欢上外面的一个男人,师父一怒之下就把她给逐出药王谷了呢。” “如果当年师姐没离开,哪里轮得到这些跳梁小丑在这儿嘚瑟。” “对了,你不知道吧,阿若以前就是伺候我师姐的。” “当然,当时我还没出生呢,这些都是师父醉酒后说的。” 对于药王谷的隐私,沈婉并不感兴趣。 不过这灵枢倒蛮可爱的,就冲她不给三皇子治病,这个朋友她就交定了。 “你这么可爱,你师父知道吗?”沈婉挑了挑眉,故意逗她。 灵枢微微一愣,娇俏的小脸上立刻泛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你爱上我了?”她吊儿郎当地走上前,嬉皮笑脸地说,“虽然你长的不算好看,但如果你愿意,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把你男人踹了吧,以后跟着我,保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沈婉一听,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她伸手敲了一下这丫头的脑门,笑道:“小丫头,你跟谁学的这些?” “好痛啊!”灵枢捂着脑袋,一脸惊愕的向她看去,“不过,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男的?” “喉结都没有,你还冒充什么男孩啊!”沈婉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灵枢听了,不禁一脸失落。 当了十几年的男孩,她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呢,怎知却被人给一看眼穿了。 “我自己去茅厕就行了。”沈婉往厨房瞟了一眼,笑着催促道,“你还是快去盯着点吧,我那个嫡姐可是什么都不会,万一把厨房给烧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丫头不离开,自己怎么办事呢。 虽说有老医吏送的金针,但万一老谷主不认账怎么办。 为了保险起见,沈婉决定还是自己先看看。 如果能拿到解药方子,也不必再和那老谷主纠缠了。 灵枢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万一房子烧了,师父回来后不骂死她才怪呢。 “多谢提醒!”她扔下一句话,撒腿便往厨房跑去。 见她离开,沈婉便身形微微一隐。 她先来到书房,只见书架上撂满了各种医书。 如果换成别的地方,沈婉一定会毫无顾忌的把书收走。 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老谷主也不是什么坏人,她不能这么做。 她想了想,便悄悄上前翻看。 这些书很普通,大都是些入门的中医知识,翻了大半天也一无所获。 难道会在老谷主的卧室? 沈婉不认得老谷主的卧室,便一间一间地找。 她先去了隔壁房间,只见屋里空荡荡的,桌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显然,这屋子长时间没人住了。 沈婉刚想走,突然,墙上的一幅美人图引起了她的注意。 轻轻拂去落在上面的灰尘,不过刚看了一眼,她便惊呆了。 原以为小绿茶和小圣母已经是人间绝色了,可在画中美人面前竟然直接秒成渣渣。 她的美,似乎不足以用世上任何词汇形容。 细细看去,画上赫然有着一行小字:赠胞妹王姒。 再往下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根本分辨不清了。 王姒是谁? 搜遍原主的记忆,沈婉也没从脑海里找到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画中女人有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虽说是第一次看到,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第160章 救火 沈婉心中一紧。 她身形微微一隐,人便已经站在了后院。 此时厨房已是浓烟滚滚,熊熊火焰宛若恶魔般张着狰狞的大嘴,仿佛要吞噬天地万物。 果然,那小绿茶永远不会让她失望的。 不过装模作样煎个药而已,她竟真的把药王谷的厨房都给烧了! 此时,三皇子的侍卫和一众流犯们也冲到了后院,纷纷开始救火。 只不过火势太大,一时间人们根本无法靠近。 沈婉顾不得许多,她迅速打了桶水从头顶浇下。 “不要过去!”王七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沈婉并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冲进了火海。 刚冲进火海,她便看到了倒在灶台边上的沈嫣。 小绿茶脏兮兮地趴在地上,满头秀发已经烧成灰烬,看起来极为狼狈不堪。 一看到沈婉,她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救我,我是你亲姐姐!”沈嫣死死地抱着她的双腿,开始讨价还价,“只要你肯救我,我就带你回府!” “我还可以告诉你到底是谁陷害镇国公的,又是谁想将镇国公府连根除掉!” 她就不信了,这小丑女对那死残废那么迷恋,如今自己有这么重要的情报在手,她没理由不救自己的!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想笑。 自己可是看过书的,知道的细节恐怕比这小绿茶还要多吧。 这小绿茶可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么一点点料就想保自己一命。 “可我对这事并不感兴趣。”她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能扳倒镇国公府的定不是普通人,你以为我会傻到用鸡蛋去碰石头?” 见这小丑女竟然不买账,沈嫣恨的牙都痒痒了。 她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你若不救我,我定会让你后悔终生!” 都死到临头了,这小绿茶竟然还敢威胁自己,这让沈婉不由地冷笑了起来。 她一把将沈嫣胳膊打掉,没好气地说:“行啊,等你从这火海里出来再说吧。”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向前走去。 火越来越大,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即便站在对面,也未必能看清楚对方的脸。 想到这儿,沈婉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躲进了空间。 还是空间好,即使外面火势再大,也根本伤不了自己半分。 穿过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终于在墙角处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灵枢。 这丫头吸入了太多烟雾,整个人已经不醒。 沈婉勾了勾手指,灵枢便出现在了空间的地板上。 突然,头顶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紧接着,一根燃烧着的房梁落了下来。 “婉儿!”谢慕白刚摇着轮椅来到后院,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心脏被彻底掏空,痛的几乎窒息。 不行,他得救她,他不能让她有事! 刚想起身,一只大手却落在他的肩膀,将他死死摁住。 猛一回头,却发现是胡大海。 谢慕白眼底猩红一片,发出一阵如恶狼般的嘶吼声:“放开我!”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这儿,我去!”胡大海红着眼睛,厉声喝道。 他不是傻子。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早就知道这病娇美男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 可三皇子还在这儿呢,这个秘密又怎么可以让他知道! 一个残废都能让那对父子各种忌惮,如果知道好了,那他们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就在胡大海要冲进火场的一刹那,只见沈婉背着灵枢走了出来。 大火早已吞噬了她脸上的毛巾,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分外的明亮。 此时的她,宛若神女般圣洁耀眼。 谢慕白目光一紧,连忙摇着轮椅冲上前。 这时,胡大海已经上前将昏迷中的灵枢抱下。 其他流犯见状,也连忙拎起水桶往沈婉身上泼水。 谢慕白紧张地握住了那双脏兮兮的小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还好,她没事儿。 除了脸上脏了些,其余一切安好。 “没事儿就好。”他哑着嗓子,责备道,“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无论如何你都不许去做。” “这里男人还没死光呢,总不至于什么事都得让你去以身犯险。” 沈婉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好,我答应你!” “沈嫣还在里面吧?”三皇子死死地盯着他们,突然开口。 沈婉冲他点点头:“没错,你去救吧。”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三皇子闻言,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一个愚蠢的女人罢了,哪里值得自己以身犯险。 “务必将沈大小姐救出!”他连想都没有想,便冷眼向一众侍卫看去,“她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绝对不会轻饶你们的!” 听了这话,众侍卫们只能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当然,这些和沈婉都没任何关系了。 刚回到马车上,谢慕容立刻打来了清水,大妞娘也递过了干净的毛巾。 谢慕白接过毛巾,在清水里浸湿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替小丑女擦拭着。 其实这张脸擦和不擦也没多大区别,反正都是一个颜色。 大妞娘见状,轻轻拽了一下谢慕容的衣袖,二人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这种时候,他们小夫妻定然会有许多话要说的吧。 “对了,你听过王姒这个人吗?”怕大反派训自己,沈婉便故意转移话题。 谢慕白微微点头:“她是王七的亲姑姑,想当年是京城第一才女,就连狗皇帝对她都动了心思。可惜红颜薄命,王姒在二十岁时未嫁而亡。” 一听这话,沈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她是王七的亲姑姑?”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慕白点点头,幽幽地说:“没错。” “天下十分才情,王家独占七分。” “而这七分中,最出色的就是王姒了。” 沈婉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神神秘秘地说:“我在药王谷看到了她的画像。” “药王谷怎么会有她的画像,难道她也是药王谷的人?”听了这话,谢慕白也惊讶了,“可如果真的是,为什么没听王七提起过?” 沈婉耸耸肩膀:“或许他也不知道吧。” “你看看我就知道了,喊了那坏女人那么多年的嫡母,不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的身份吗?” 两人正聊的起劲,突然车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第161章 连女人的醋都吃 “别跟着我,我不会看病!” “再敢跟着,信不信我一拳把你脑袋给打爆!” 是灵枢的声音。 沈婉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还别说,这丫头身体素质倒不错,醒的蛮快的。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沈嫣被救出来了。 三皇子舍不得襄阳侯这块大肥肉,又没脸请自己,只能骚扰灵枢那丫头了。 沈婉掀开悬在车上的帘子,只见灵枢正撅着小嘴气冲冲的往前走,一个侍卫如苍蝇般尾随其后。 一看到沈婉,灵枢眼睛一亮:“原来你在这儿啊!” 话音未落,她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听说你叫沈婉,我就叫你婉儿姐姐好不好?”她一边跑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婉儿姐姐,多谢你刚才救了我。” “说吧,你想要什么,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就算你想要我也无所谓。” 听了这话,谢慕白一张俊脸立刻阴了下来。 “别这样,人家是小姑娘呢。”见某人脸色不好,沈婉便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小姑娘又如何? 大反派表示,沈婉只能要自己,其他人都得靠边站,哪怕是小姑娘也不行。 他的女人,任何人不得有非分之想! “你男人脾气好像不大好啊。”灵枢眼睛滴溜溜一转,调皮地笑道,“婉儿姐姐,要不你还是留在药王谷陪我吧。” “我这人没别的本事,最大优点就是脾气好!” “而且我师傅只剩下我一个弟子了,将来偌大的药王谷只能我一个人来继承。” “这药王谷虽不如外面繁华,但也绝对比你流放好的多。” 谢慕白闻言,脸阴的几乎都拧的出水来了。 “毛都没长齐竟然还敢调戏女人!” 王七不知道从哪儿走了过来,一把便将灵枢推开。 “靠,你竟然敢推我!”灵枢气白了脸,上前便拉着沈婉哭诉,“婉儿姐姐,你可得替我做主,他欺负我!” “这男人脾气也不好,你也不能选他!” 见这丫头一直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沈婉也不禁有些无语了。 “你刚醒过来身子还虚着呢,还是找个地儿好好休息一下吧。”她拍了拍灵枢的肩膀,柔声说。 一听休息,灵枢小嘴一撇,差点没哭出声来。 “婉儿姐姐你看……”她指着那被大火烧毁了大半的屋子,开始诉苦模式,“都烧成这样了,其他房间也一定不安全了,今晚我又得睡外面了。” “这茅草屋可是我和师父刚修葺的,转眼间就被那丑八怪给烧成这样了!” “等师父回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不得不说,这场大火把药王谷烧的倒蛮彻底的。 只是可惜了,沈嫣那小绿茶还没有死。 “你可以找她重新盖的。”沈婉眼睛一转,便开始给她主意,“实在不行,你直接找三皇子。” “沈嫣可是他带过来的,这事他必须得负责。” 灵枢点点头,开始暗暗算盘着如何敲那对狗男女一笔。 “说完了没有?”王七黑着脸,没好气的冲灵枢吼道。 灵枢冲他做了个鬼脸,这才转身离去。 见灵枢走远,王七便走到马车前。 “你也是来训我的?”沈婉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紧张地搓着双手,“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确定她并没有受伤后,王七预备的那些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没事就好。”他想了想,抬眼向谢慕白看去,“是这样的,胡大哥有些心急,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说真的,这地方实在是不易久留。” “万一再来几次瘴气,我怕孩子们受不住。” 由于没有得到较好的治疗,赵氏和大宝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些症状。 尤其是赵氏,她现在嗓子痛的厉害,就连挑拨离间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七不怕死,但他不得不替大妞娘母女考虑。 谢慕白盯了他一会儿,阴冷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杀意:“婉儿之前被沈嫣下过毒,她之前脾气不好皆是因为毒素所致。” “而药王谷里,极有可能有解毒的秘方。” 一听这话,王七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下毒?”他白着脸,一脸惊愕的向沈婉看去,“你……你怎么没说过?” 沈婉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是怕你们担心吗?” 王七听了,眼底猩红一片。 “我去杀了她!”他发疯似的尖叫着,转身便冲了出去。 沈婉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你等等!”她连忙跳下车。 不得不说,王七的速度真的太快了。 沈婉刚伸出手,他就已经冲到了三皇子新搭的帐篷前。 他一把将沈嫣从帐篷里拖了出来,抬脚便是一通乱踹。 众流犯们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一向斯文儒雅的才子王七,原来竟也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滚开,你这混蛋!”沈嫣双手死死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等回了京城,我一定会让我爹杀了你的!” 她伤的并不重,不过一头长发全被烧光,头皮上也伤痕累累。 一场大火,竟阴错阳差间让小绿茶和三皇子留了个情侣发型。 众侍卫们一看,立刻上前制止。 “我们不能让王七吃亏!”其他流犯们看了,也纷纷上前帮忙。 一时间,现场乱成一团。 三皇子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都给本王住手!”他扯着嗓子,厉声喝道。 遗憾的是现场太过嘈杂,根本没人听到他的话。 盛怒之下,三皇子便伸手去拽王七胳膊。 沈婉见状,趁乱往他腿上踹了一脚。 三皇子只觉得腿上一麻,直接摔在了沈嫣身上。 沈嫣痛的惨叫一声,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三皇子试图爬起,可那条腿却仿佛并不属于自己一般,竟连一丝力气都用不上。 本就对其恨之入骨,如今有了机会,谢慕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她取出沈婉之前送的银针,恶狠狠的向他后背刺去。 “别打了!”胡大海站在一边,假惺惺地拉架。 他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该如何拉架。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三皇子和沈嫣便被揍的鼻青脸肿,就连那些侍卫挥起的大棒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其中当属沈嫣最惨,本就掉了一颗大门牙,如今连另外一颗也没保住。 “行了,你就消消气吧。”见现场越来越乱,沈婉怕王七吃亏,便将他给拽了出来,“难道你不觉得,现在这样比杀了她更解气?” 看着沈嫣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王七心头的怒火才勉强消了一些。 “我真没用。”他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原以为有襄阳侯在,你的日子总不至于过的太差。” “却万万不曾想到,你竟吃了这么多的苦!” 见他对自己如此关心,沈婉心里越发的糊涂了起来。 如果不是确定他对大妞娘有意,她都要怀疑王七在暗恋自己。 他对她的好,似乎有些非同寻常。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犹豫了一会儿,问,“别骗我,我想知道真相。” 第162章 家丑不可外扬 王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何尝不想和沈婉相认呢,只是他不能说的! 王家最在乎声誉,可若让世人知道王家引以为傲的才女竟未婚先孕,甚至还做了妾室,那王家的百年声誉岂不是毁于一旦? 可如果不说,他又该如何向沈婉解释? 看着眼前这双无比真挚的眸子,王七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天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胡思乱想中,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出门寻药的老谷主终于回来了。 看着那满地灰烬,老谷主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浑身更是如箩筛般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是老谷主声音太大,还是人们都打累了,总之他们终于结束了战斗。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灵枢眼睛一转,立刻冲上前开始告状,“那个坏女人故意在厨房纵火,还想烧死我!” “如果不是婉儿姐姐出手相救,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呢。” 见灵枢竟然恶人告状,沈嫣肺都差点气炸了。 这场大火是如何引起的,没人比那小子更清楚。 如果不是灵枢故意捣乱,自己手里的火折子又怎么会落到油瓮里,那火又怎么会蔓延到旁边的柴火上? “胡……胡说……”她拼命地抬起头,试图解释。 本就身上有伤,再加上刚才这通胖揍,可怜的小绿茶愣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滚,都给老夫滚!”老谷主气的直接将药篓掷在地上,冲三皇子等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本想看在阿若的面子上给你们治病,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好使了!” “别以为你拿灵枢来要挟老夫就会服软,实话告诉你,没用的!” “只要老夫愿意,今天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忌日,大不了玉石俱焚!”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小瓷瓶。 三皇子一看,立刻慌了神。 世人皆知,药王谷最擅长的并不是制药,而是制毒。 如果真要玉石俱焚,即便他把所有亲信全带上都未必是老谷主的对手。 这老谷主一把年纪了敢破罐子破摔,可是他不敢。 “老谷主息怒,都是误会。”三皇子胡乱从地上爬起,只觉得浑身每一寸关节都锥心刺骨的痛,“走水一事绝对是意外。” “沈嫣自幼娇生惯养,她不会做这些粗活,所以才会酿成大祸。” “本王向你保证,七天之内,一定还您一座更加漂亮的房子。” 工匠们虽进不来这深山老林,但他好歹也带了不少侍卫,七天内修座房子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这话,老谷主心中那团怒火才勉强减少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这才落到沈婉身上:“是你救了灵枢?” 沈婉微微点头。 她救灵枢单纯因为喜欢,和其他无关。 “这个恩情老夫记住了。”老谷主阴着脸,冷冷地说,“阿若的事老夫也不会和你再计较,你还有什么条件可以随便提。” “只要能办的到,老夫都会尽力而为。” 王七一听,连忙上前:“沈嫣那毒妇在少夫人身上下了毒,还望老谷主能替她诊治一下。” 一听这话,老谷主目光微微一动。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最后落在沈婉那张黑的泛着铁青色的小脸上。 “你……你中了噬魂散?”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问。 原来那药叫噬魂散。 沈婉暗暗地想。 “什么,噬魂散?”灵枢一听,立刻来了气,“师父,当初你给师姐选了个什么侍女啊,为什么会如此恶毒!” “不行,你必须得把婉儿姐姐身上的毒给解了,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师父!” 通过师徒两个的反应,沈婉清楚地知道,这毒肯定没那么简单。 也对,就连空间里的电脑都不能给出个合适的治疗方式,他们为难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谢慕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落在老谷主那张红润的脸庞上。 在看到眼底那抹为难之后,他只觉得心脏微微一紧。 如果连药王谷的人都无能为力,那他的小丑女岂不是就危险了? “老夫想和你单独聊聊!”老谷子皱着雪白的眉毛,冷冷地说。 一听这话,三皇子不由的急了。 药都采回来了,他怎么可以不先给自己医治,却让那小丑女给抢了先呢。 可如今老谷主正在盛怒之下,这气运之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去去就来。”沈婉回眸一笑,向正坐在车上的谢慕白看去。 虽然紧张的很,可谢慕白清冷的眸子里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很快,沈婉便跟着老谷主来到森林深处。 这里人烟罕至,树木格外的旺盛,就连溪水似乎也分外的清澈。 “这里没瘴气,你可以放心摘下脸上的毛巾了。”老谷主阴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听了,依言摘下。 在看清楚她的面容后,老谷主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娘是谁?” “我不知道。”沈婉摇摇头,“我只知道我娘姓王,以前住在金陵,在我出生的时候她就难产而死了。” “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 对于那个所谓的生母,沈婉脑海里并没有一丝印象。 就连这些,还是大反派告诉她的呢。 老谷主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你说什么,你娘姓王,她叫王姒对不对?” 王姒? 王七那个风华绝代的姑妈? “这不可能的吧!”沈婉听了,不禁笑道,“王家的女儿又怎么会给人做妾室呢。” 听了这话,老谷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啊,应该不是她的。”他捋着雪白的胡须,自言自语地说,“她不可能做妾,更不可能和阿若这贱婢共事一夫的。” “可是,你为什么和她长的那么像呢?” 像? 自己竟和那位绝色佳人长的像? 沈婉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立刻笑了起来:“老谷主,你这是在表扬我,还是在骂王姒呢?” 老谷主闻言,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本来挺讨厌你这丫头的,想不到你倒挺会说话的。”他在一块青石板上坐了下来,淡淡地说,“坐下吧,老夫给你看一下。” 沈婉依言坐下,并撩起衣袖,露出一截漆黑的手腕。 老谷主将手搭在她腕上,雪白的眉毛立刻皱成了一团。 第163章 又多了个靠山 良久,老谷主才收回手。 他皱着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毒时间太久了,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 “而且不瞒你说,这噬魂散老夫至今没能研究出解药。” “还是阿姒说的对,太过歹毒的药还是不要研制,否则定会酿成大祸。” 一想起那个被自己逐出师门的得意弟子,他心里就百感交集。 没了王姒,药王谷竟再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衣钵。 沈婉听了,心不由的微微一紧。 “无所谓的。”她很快便恢复如初,笑着说,“反正这毒素我已经压制住,暂时不会有事的。” 见她心态如此好,老谷主倒颇为意外:“难道你不怕死?” “当然怕了!”沈婉耸耸肩,笑道,“可怕又能怎么样呢?” “与其终日惴惴不安度日,倒不如坦然面对每一天。” 见这丑女小小年纪便如此豁达,老谷主眼底掠过一抹欣赏的光芒:“你这性子,还真的和王姒有几分相像。” “不过你是如何认得芳华刹的,阿若可不懂这个。” 沈婉也没有再隐瞒,从空间取出了那包金针。 一看那金针,老谷主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是陈师弟什么人?”他红着眼睛,连忙问,“他人在哪里?” 老谷主和老医吏师出同门,感情好的很。 由于是前任谷主的儿子,老医吏本该继承谷主之位的。 可为了一个女人,他离开了药王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前任谷主大怒,下令药王谷所有弟子不得与外界通婚。 也正是因为这个,老谷主才将王姒逐出师门。 “我和他是有点渊源。”沈婉如实回答:“他现在在一处小县城做医吏,日子过的挺好的,不过他并不希望被人打扰。” “他不可能没告诉你,只要凭着这金针,药王谷所有人都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吧?”老谷主紧张地问。 沈婉点点头:“的确说过。”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老谷主两道雪白的眉毛倒竖,眼底满满的都是愤怒的神色。 如果早知道是陈师弟的朋友,他说什么也不会使用芳华刹的。 沈婉嫣然一笑:“你知道你有多凶吗?” “我若早点拿出金针,万一被你误会是我偷的怎么办?” 老谷主翻了个白眼。 偷? 能从陈师弟手中偷到金针,这世上恐怕还没几个人吧。 “切,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他冷笑一声,面露不悦之意,“放心吧,就算拼了这条老命,老夫也得研究出解药。”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这个是解毒丸。” “只要服了这药,即便瘴气再大你也不需要蒙着脸了。” “大热天的蒙个毛巾,你也不嫌热!” 沈婉接过,拧开一看,只见里面装了满满一瓶黑色小药丸。 “难道你不怕我照药研制出仿品?”她嗅了一下,已经猜出了药丸的大致成分。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老谷主轻蔑一笑,“如果你能研制出来,老夫绝对不会追究。” 药王谷的秘方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人给研究透了,那他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那就多谢了!”沈婉心中一喜。 空间的仪器又不是摆设,只需要扔上一粒,药物的所有成分便会自动出来,甚至连配比都一清二楚。 果然还是个孩子! 见她兴奋成这样,老谷主暗暗地想。 “那对狗男女都得罪过你?”他突然问。 沈婉点点头,狡黠一笑:“你想帮我出气?” “你有好办法?”老谷主问。 沈婉想了想,便凑到他耳畔低语了起来。 听完后,老谷主气极反笑:“你这丫头,都快赶上灵枢了。” “行,老夫依你!” “我们还是快回去吧,灵枢那性子容易惹事,我怕她一把药把那狗屁皇子给杀了。” 沈婉听了,便连忙起身。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那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前。 果然,灵枢绝对不会让老谷主失望的。 此时她正缠着三皇子,拿了个破算盘在那计算烧毁房屋的损失。 “不都答应给你们重新盖了吗,你还在这儿瞎叫唤什么?”沈嫣倚着棵大树,没好气地说。 灵枢唇角一撇,冷笑道:“我们屋子里人参、鹿茸、灵芝这些都不是钱?” “害我和师傅风餐露宿,不得给点补偿?” “还有,当时在火海里我都快吓死了,这个是不是也得给买点补品压压惊。” 三皇子头痒的厉害,被这丫头一吵,就越发的心烦意乱。 “行,你慢慢算吧。”他双拳紧握,一脸不耐烦地说,“算完后你给本王报个数目就行了。” 虽然府邸的金银被盗,但身为皇子,这点钱还是难不到他的。 话到说到这份上儿了,灵枢也不客气,挥起大笔便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这时,老谷主和沈婉回来了。 三皇子实在是难受的很,一看到老谷主回来,他便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施了一礼:“老谷主,麻烦你给本王看一下吧。” “还有我!”沈嫣一听,也拼命地爬上前,“我不想当光头!” “这事怕有些麻烦。”老谷主微微皱眉,故意说,“你们俩现在这情况需要我们药王谷祖传的金针,可金针并不在老夫手里。” “那金针在哪儿?”三皇子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勉强问。 沈婉笑了笑:“不巧,在我手里。” 一听这话,那对狗男女脸色齐刷刷一变。 “不过这金针一次只能救一个人。”老谷主皱着眉头,故意说,“这金针得在药里浸泡整整十年,然后才能发挥它的威力。” “如果今天用了,下一次就得等十年后了。” 十年? 沈嫣才不可能等十年呢。 十年后她就二十七岁了,到时候还怎么嫁人? 再说了,如果先治好三皇子,他可能娶自己这样一个满头伤疤的女人进门吗? 人为不己,天诛地灭! “救我!”沈嫣连想都没想,便抢先说,“婉儿,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我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的筋的亲姐妹啊!” “可三皇子对我明显比你对我好啊!”沈婉故意挑拨离间,若有所思地说,“在太傅府时,他还送了不少礼物给我。” 沈嫣一听,便脱口而出:“好什么好?” “如果真好,当时在城东他怎么把你一个人给扔在疫区啊!” 第164章 绿茶玩不过渣男 一听这话,三皇子倏地瞪大眼眸,一脸愤怒的向沈嫣看去。 就这德行,打死他也不相信这小绿茶会是女主。 相比之下,倒是沈婉更像。 “京城附近发生天花,父皇命本王速回。”他阴着脸,富有磁性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嘲讽,“难道以沈大小姐的意思,本王要抗旨不遵才行吗?” 此时,他倒庆幸自己没有回京。 据侍卫来报,京城那边的天花越发的严重了起来,就连宫里的太监都感染上了。 如果这个时候回去,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种要命的事,还是交给那个窝囊太子去做吧。 当然,如果太子能染上天花暴毙就再好不过了。 沈婉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不信三皇子是这种人。” “如果是,当初他就不会同意和我一起去城东了。” 见这丑女竟然替自己说话,三皇子不禁又惊又喜。 “可这事还是得你们俩自己商量一下。”沈婉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故意说,“由我来做决定,终究会得罪其中一个。” “其实你们俩个我都不喜欢,一个也不想救。” “若不是我有求于老谷主,我才懒得理你们呢。” 话音未落,她便转过身,径直向马车走去。 她无声地勾了勾手指,三皇子车上的财物及粮食全都进了空间。 一想到某人又变成穷光蛋了,沈婉心情格外的好,就连脚步也变得轻盈了起来。 见小丑女蹦蹦跳跳的向自己走来,谢慕白如墨的眼底涌动着异样的温柔。 沈婉跑到他面前,直接跳上马车。 谢慕白也没客气,一把将她揽在怀里,随即将帘子放下。 见大反派竟把这丑女当宝贝似的宠着,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 “为什么拿下毛巾了?” 谢慕白才不理会别人怎么想,他把小丑女抱在腿上,关切地问。 沈婉狡黠一笑。 她从空间取出解毒丸,取了一粒塞进他嘴里:“老谷主给了我解毒丸,这样就不怕瘴气了。” “有空我再自己制点,这样大家都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了。” 谢慕白张嘴将药服下,有些不安地问,“那你身上的毒呢?” “老谷主说他会尽快研制出解药的。”沈婉故作轻松地笑道。 一听这话,谢慕白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紧。 十几年的时间老谷主都没能研制出解药,他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研制出呢? “别担心,我没事儿的。”察觉到他的异样,沈婉笑着搂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就算研制不出解药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已经将毒药给彻底压制住了。” “你看看,我是不是很久都没乱发脾气了?” 话虽如此,可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毒怕是压制不了多久的。 即便小丑女不再乱发脾气,在毒素的侵袭下,她的五脏六腑也会很快衰竭的。 “是。”谢慕白下意识的把她抱紧,哑着嗓子说,“我真的好想立刻娶了你。” 沈婉嫣然一笑:“你都没求婚呢,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求婚? 还有这种事? 成亲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如今老太傅已经松了口,他们随时都可以完婚的。 只不过,谢慕白不想委屈了她。 “怎么求婚?”他想了想,问。 沈婉撅着小嘴,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这事儿得问你自己啊,哪里能问我呢。” 问自己? 大反派表示,他真的不知道。 论懂女人心思,谢慕白绝对不如那气运之子。 “这个机会必须给本王。”三皇子阴着脸,冷眼向沈嫣看去,“如果本王的病治不好,就等于彻底失去争夺皇位的机会。” “本王答应你,等回京之后,本王一定找太医给你医治。” “你这不过是普通烧伤,不会有问题的。” 沈嫣才不肯信他的鬼话呢。 若非为了皇后之位,她可是连一眼都不想看眼前这个男人。 她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如果有问题呢?” “不管有没有问题,本王都会娶你。”三皇子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开始抛诱饵,“你也知道的,本王需要襄阳侯的支持。” “沈婉背后虽有老太傅,可她和谢慕白同吃同睡,早已是残花败柳。” “试问一句,大魏百姓能接受一个这样的皇后吗?” 听到这话,沈嫣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对啊,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那丑女早就对谢慕白虎视眈眈,如今可以名正言顺在身边,如果不做出点什么事那才叫奇怪呢。 小绿茶想了想,一脸怀疑地问:“可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 “本王为什么要反悔?”三皇子冷笑道,“除非本王不想要这个皇位了。” “本王就问你一句,干还是不干。” “如果不干,你可以立刻去找沈婉。” 沈嫣确定三皇子对自己无意,不过却相信他对皇位的执着。 身为皇子,谁不想坐上那个宝座。 更何况太子太过窝囊,易储应该是迟早的事情。 “行,我干!”沈嫣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以后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做皇后!” “那本王就在此先谢过皇后娘娘了。”三皇子闻言,唇畔泛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很快,三皇子便亲自来到马车前,把结果告诉了沈婉。 对于这个决定,她并没有觉得奇怪。 以小绿茶那点智商,她根本玩不过三皇子那渣男。 “一万两银子。”沈婉淡淡地说。 三皇子微微一愣,但随即回过神来:“也好。” “这针十年只能用一次,一万两也算是值得。” “那当然了。”沈婉故意说,“不过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施针,让你物超所值。” 一听这丑女亲自施针,三皇子立刻变了脸色。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沈婉冷笑道,“不过这金针可是我的宝贝,我绝对不会借给任何人的。” 即便三皇子再不情愿,再不喜欢这丑女,他还是勉强点点头。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甚至多一秒都不能再坚持了。 如果这丑女胆敢动什么手脚,那他就将谢慕白给碎尸万段,让她后悔终生! “行!”三皇子点点头,对身后的侍卫说,“马上取一万两银票送过来。” 史府虽然化成一堆瓦砾,可国舅爷在长平还是有些产业的。 国舅爷膝下无子,身为外甥,三皇子便顺理成章地接管了他的一切。 虽然不多,但苍蝇再小也是肉。 没钱,他拿什么来造反啊! 侍卫闻言,立刻返回马车。 “不好了!”很快,身后传来了侍卫的尖叫声。 第165章 熟悉的配方 三皇子一惊。 他死死地盯了沈婉一眼,这才返回马车。 “什么事值得这么大怪小怪的?”他阴着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怒意。 侍卫一脸惊恐的向他看去,磕磕巴巴地说:“钱……都……都不见了。” 三皇子脸一黑。 这怎么可能! 马车一直有人看守,即便那些流犯们有这个贼心也没机会的! 三皇子不信,可他还是直接上了马车查看。 撩开铺在座位上的布帘,放在下面的包袱果然不翼而飞。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如同私邸和硝矿一模一样,消失的毫无任何预兆。 谢慕白,一定是谢慕白干的! 每次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东西就会消失,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巧合能够解释的! “不好了,我们的粮食也不见了。”另一个侍卫也走上前,战战兢兢地说。 一听这话,三皇子一口老血涌上喉咙,整个人立刻晕了过去。 一见他晕倒,侍卫吓的脸都白了。 沈嫣看了,也立刻慌了神。 不,不行,他绝对不能死的! 他若死了,那自己的皇后梦怎么办? “老谷主,求你快点给他看看吧。”她真的怕了,一脸紧张的向老谷主看去。 看着那被烧的摇摇欲坠的茅草屋,老谷主暗褐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清了清嗓子,冷眼向灵枢看去:“你过去给看看吧。” “跟为师学了这么多年,也应该学点皮毛了。” 灵枢会意,便上前替三皇子诊脉。 “没事儿。”她随手往某人手腕上一搭,便立刻拿了下来,“天太热了,三皇子头上又一直蒙着块布,不中暑才怪呢。” 想让她好好诊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反正婉儿姐姐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 老谷主听了,便抬眼向沈婉看去:“丫头,还记得我告诉你的那几个穴道吗?” “记着把握好力度,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沈婉摇摇头:“可他答应的一万两银子还没影儿呢。” 三皇子现在可是身无分文,想要他再拿出一万两银子,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就不能先救人吗?”沈嫣一听,立刻恼了,“不都说医者仁心吗,你怎么可能这么恶毒,竟见死不救!” 沈婉冷冷一笑,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我就是恶毒,你有意见就别找我。” 可不找她又能找谁呢,显然药王谷那两位并不想插手这事。 “那我给你写个欠条。”沈嫣想了想,咬着牙说,“等离开这里我就立刻还你。” 沈婉点点头:“记得让三皇子也在上面画押,你的人品我可是不信的。” 一听这话,小绿茶气的脸都白了。 可她急着救渣男,也顾不上太多,便按照小丑女的要求写好欠条,并拉着三皇子的手摁上手印。 看着手里的欠条,沈婉邪恶地吹了口气,这才塞进怀里。 不把三皇子这块大肥肉压榨成油脂,她又怎么会安心呢。 沈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取出一根金针。 她将膀子抡圆后,这才恶狠狠的向三皇子身上扎去。 三皇子身体重重一颤,痛的鬼哭狼嚎,那凄厉的尖叫声差点没将所有人的耳膜给硬生生震破。 “贱人,你要干什么?”沈嫣一惊,一脸警惕的向沈婉看去。 众侍卫们见状,“刷”的一下抽出腰间的长刀,眼底赫然升腾起明显的杀意。 其他流犯一看,也立刻站在沈婉身后,誓与她共存亡。 看着那一柄柄闪烁着凄厉寒光的长刀,沈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这不是醒了吗?” 沈嫣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看去。 果然,三皇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却黯淡的很。 “怎么样?”沈嫣连忙扶着他,关切地问。 三皇子微微皱眉,目光虚盯着半空的某一点。 他哑着嗓子,声音虚弱的很:“有点晕。” “给你们治病太麻烦了,那我还是先走了。”沈婉啐了一口,转身便要走。 见她要走,沈嫣立刻急了:“一万两银子,你竟然只扎一针?” “刀都快架脖子上了,你以为我还能集中精神给治病?”沈婉没好气地说,“才一万两银子,还不值得我以身犯险呢。” “钱我不要,你就等着你家三皇子当一辈子癞疤头吧。” 听了这话,三皇子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侍卫们都已经拔出了长刀。 “你们都退下。”他无力地摇摇头,一脸疲惫地说,“本王相信沈小姐。” 听了这话,侍卫们才收起长刀。 “沈小姐,请!”三皇子疲惫一笑,彬彬有礼地说。 沈婉翻了个白眼,这才极不情愿地走上前,胡乱扎了几针。 她每一针都极为用力,三皇子痛不欲生,差点连国粹都给喊出来了。 这丑女一定故意的,弄不好这一切都是谢慕白的主意! 想到这儿,他想要除掉谢慕白的心思不由的又几分。 就在三皇子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沈婉终于收手了。 “可惜了啊!”她摇摇头,一脸惋惜地看着手里的金针,“下次再见,怕是得十年后了。” 她一边叹息着,一边怅然离去。 沈嫣见状,连忙上前扶着三皇子:“有效果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施针不久,三皇子只觉得头上脓疮好像没那么痒了,就连痛意也减少了几分。 难道,这种怪病的施针方式就是如此奇怪? 他微微点头:“好像有用。” “这病一定和那贱人有关,所以她才会治。”沈嫣压低声音,一脸恶毒地说,“还有那老谷主,现在分明和她是一伙的了。” “我觉得你还是得当心点,或许那贱人会在针上动什么手脚。”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恶毒,听说钱氏和孙氏的死都和她有关呢。” 见三皇子痛成这样,此时她倒暗暗庆幸让出这个机会了。 如果换成自己,想必肯定挺不过这几针的。 三皇子心里烦躁的很,只觉得眼前天眩地转。 可一听这话,他目光微微一动:“嫣儿,有件事情必须要你去做。” “什么事?”沈嫣有些受宠若惊。 自从谋杀谢慕白失败后,别说愉妃了,就连襄阳侯对这宝贝女儿都极为失望。 如今三皇子竟亲自求她,看来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 三皇子眼底掠过一抹阴毒的神色,咬牙切齿地说:“拆散他们!” “我?”沈嫣一听,不由地冷笑了起来,“我可没这本事。” 那小丑女和死残废现在恩爱着呢,想当初自己使尽百般手段都没能让他们分开,现在自然更不可能了。 更何况如今长发尽失,容颜有损,谢慕白更不可能看得上自己了。 “是的,你!”三皇子邪魅一笑,温热的指尖轻轻的从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滑过,“现在本王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也唯有你才会尽力去做。” “你放心,这事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一群狼可怕,可如果将它们一个个分化,那也不值一提了。” “没了沈婉和药王谷的谢慕白,他充其量也不过是只失去利爪的瘸狼罢了。” 第166章 仙女没这么丑的 看着那一头癞疮,沈嫣不由的一阵恶心。 如果换成以前,这美男计对她来说肯定管用。 别说是摸脸了,就算是三皇子勾一勾小手指她都能屁颠屁颠地自荐枕席。 可现在一看那流着脓水的脑袋,她真的提不起半分兴致。 但为了皇后之位,小绿茶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行,我都听你的。”沈嫣娇羞一笑,有些不安的向三皇子看去,“不过你说我娘到底去哪儿了?” “她说给我找解药去,如今解药没找到也罢,怎么连个音讯都没有?” 三皇子闻言,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动。 对于襄阳侯夫人的结局,他早就猜到了。 如果没猜错,此时的她恐怕早已死于谢慕白、沈婉之手。 只不过他不能说,毕竟这小绿茶实在是没脑子,弄不好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夫人一定是路上有事给耽搁了,你也不必太担心。”他想了想,声音如三春般的阳光般温暖,“等夫人到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老谷主一定会给你解毒的。” “如果他不同意,本王就求到他同意为止,本王想他应该不会想和皇室为敌吧。” 听了这话,沈嫣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也对,她娘可是制毒高手,要出事也是别人出事,怎么能轮的到她呢。 不过身上的毒倒有点麻烦,但应该也不至于有太大问题。 襄阳侯夫人曾告诉了她一个秘密,这秘密不但能让自己保命,还能成功离间谢、沈二人。 太阳越升越高,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午了。 药王谷附近瘴气极重,别说什么山猪、野兔,就连只飞鸟都不愿从上空飞过,想在森林里打猎是绝对不可能的。 胡大海支好了灶,沈婉便开始动手做饭。 其他流犯一看,便连忙上前帮忙。 淘米的淘米,劈柴的劈柴,一时间忙的不亦乐乎。 “少夫人,以后这种粗活还是交给我们做吧。”大妞娘淘着米,温和的声音里明显夹杂着些许敌意,“我们吃你的喝你的,哪里好意思什么都不做。” “人哪,总得有点良心。” “如果连感恩都不懂,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听了这话,正在一边挖野菜的谢慕容羞愧地低下了头。 没错,大妞娘就是说给她听的。 如果不是这小圣母,大妞又怎么会被三皇子的侍卫给抓走? 沈婉笑了笑,说:“只要我们无愧于天地就好,至于那些坏人,老天爷自然会惩罚他的。” “真的吗?”大妞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连忙问,“那害我们流放的大坏蛋会遭到报应吗?” 如果是从前,别说大妞娘了,就连王七听了这话都会立刻制止。 可现在他们和三皇子已经势如水火,除了没撕下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没什么可再顾忌了。 “当然会。”二宝一边拾着柴,一边恨恨地盯了三皇子一眼,“而且啊,这报应来的还挺快的。” 虽然年纪尚小,可历经种种,他的眼底却有着明显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稳重和成熟。 在大魏,三皇子参国公爷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就连路边三岁的孩子都心知肚明,更别提他这个当事人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不由的多看了二宝一眼。 和赵氏相比,李氏还是挺会教育孩子的。 原本是非不分的二宝,如今也懂事了许多。 沈婉也听到二宝的话,笑着向大妞看去:“我这儿还有几个果子,你拿过去吃吧。” 大妞一听,连忙捯饬着两条小短腿走了过去。 看着那几个又红又大的果子,她立刻明白了:“二宝,快过来帮我拿果子。” 二宝也不是傻子。 这一路,那丑女通过大妞给了他不少好吃的。 如果不是她暗中相助,自己和李氏怕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只不过钱氏的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让他始终无法直视沈婉对自己的好。 “快去吧。”正在一边洗菜的李氏看了,催促道,“记得谢谢少夫人。” 二宝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 他双手接过果子,眨巴着大眼睛向沈婉看去。 犹豫了半天,他才憋出两个字:“谢谢。” “快去吃吧。”见他如此懂事,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 灵枢坐在一侧,有些好奇地问:“喂,你是妖怪吗,怎么有这么多好吃的?” “为什么不能是仙女?”沈婉听了,有些不大高兴。 灵枢狡黠一笑:“仙女哪有长这样的。” 是啊,仙女哪有这么丑的。 可丑又怎么了? 也不耽误大反派喜欢。 “我告诉你啊,丑女有福。”沈婉眼睛一转,神神秘秘地说,“你看看,我男人长的多好看?” “其实男人啊,心眼都小的很的。” “娶个漂亮女人回家整天提心吊胆,倒不如弄个丑的安心。” 灵枢听了,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那大反派。 这男人脾气虽然不好,不过那张脸还是挺好看的,比那个狗屁皇子还要好看。 “那我还是别嫁人了。”这丫头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怕嫁个丑八怪。” 谢慕白正坐在一侧洗手,见那丑女把灵枢给唬的一愣一愣的,性感的薄唇不由的微微上扬。 他突然觉得,流放其实也是件蛮幸福的事。 只要有她在身边,再苦再难都无所谓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饭菜很快便做好了。 药王谷的粮食在大火中化为一片灰烬,师徒俩便跟着沈婉等一起吃饭。 由于粮食也丢了,三皇子等人只能坐在一侧喝凉水充饥。 可那群流犯们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几碗凉水下去,一众侍卫们只觉得更饿了。 沈嫣眼睛一转,便主动走动沈婉身边:“婉儿,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灵枢端着碗,没好气地说:“怎么,又想给婉儿姐姐下噬魂散了?” 沈嫣脸一白。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磕磕巴巴地说,“其实,被真正下毒的人是我……” “我身上的毒,就是婉儿给下的。” “不过我没生气,真的,我能理解婉儿的心情。” 沈婉听了,不由地撇了撇嘴。 不用说就知道,这小绿茶又要搞什么鬼了。 “你也得有脸生气啊!”灵枢一听,立刻尖叫起来,“你给婉儿姐姐下毒,婉儿姐姐就不能报复?” “依我看,婉儿姐姐不是太心慈手软了,给你也来点噬魂散就好了。” 沈嫣流着泪,用力摇摇头:“婉儿身上的毒都是那婆子干的,和我没任何关系。” “不过说真的,婉儿,我刚知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告诉你。” “如果不听,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第167章 你娘是王姒 这小绿茶的话能信? 别说沈婉了,其余流犯也都是一脸不屑。 “行,正好我们闲着无聊,倒不如听听解闷儿。”沈婉一边吃着饭,一边说,“单独聊就不必了,就在这儿说。” “在这儿?”沈嫣闻言,不由的心中窃喜,“你确定?” 说真的,这事若单独聊就没什么意思了,她恨不能让全大魏百姓都知道此事呢。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沈婉不以为然,冷笑道,“反正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又有什么怕别人知道的。” 她干的坏事儿可多了,只不过小绿茶不知道罢了。 如果让她知道,估计早就吓的屁滚尿流,连去官府告状的勇气都没有了。 沈嫣邪恶一笑,一脸幸灾乐祸地说:“行,你可别后悔!” “切,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沈婉大反派夹了一筷子菜,“来,你也多吃点,吃饱了好有力气看戏。” 见这丑女分明把自己当猴子耍,沈嫣恨的牙都痒痒了。 “行,那我有话就直说了!”她死死地盯着谢慕白那张绝美的侧颜,不怀好意地冷笑道,“婉儿,我想说的是关于你娘的事!”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 她就不信了,这小丑女会对亲娘的事不感兴趣。 沈婉并没有看她一眼,继续招呼着大家吃饭。 她仅留了一粒解毒丸做研究,其余的都分给了,所以众人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我爹认识你娘时,你娘已经怀孕了。”见众人都没什么反应,沈嫣一脸恶毒地说。 一听这话,王七脸色陡然一变。 “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他俊脸一沉,厉声骂道,“侮辱一个死者,你也不怕遭雷劈!” “我为什么要怕?”沈嫣轻蔑一笑,“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事儿老谷主也可以作证的。” 老谷主嘴里塞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老夫又不认识你爹和她娘,哪里知道你们家的这些破事。” “不,您知道的。”沈嫣邪恶一笑,眼底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如果没说错,王姒当年怀孕后才被你逐出师门的吧?” 王姒? 一听这话,所有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拜托,你换个人行吗?”沈婉也笑岔了气,手里的菜都掉到了地上,“你说我娘是王姒?” “王姒是什么人啊,人家可是京城有名的大美人儿。” “不是我瞧不起襄阳侯,别说是做妾了,就算是许以正妻之位,人家王姒也不可能正眼看他一眼的。” 见她肚子疼的厉害,谢慕白便放下碗筷,体贴地替她揉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对沈嫣的话有几分相信。 王七这人生性凉薄,对女人更是厌恶至极。 可他对沈婉却异常的好,每次有危险都冲在前面,恨不能用生命来呵护她。 而这一切,偏偏又无关风月。 王姒! 难道,小丑女真的是王姒的女儿? “这绝对不可能的。”王七黑着脸,漂亮的丹凤眼里赫然涌动着毁天灭地般的怒意,“姑母未嫁而亡,哪里来的什么孩子。” “沈嫣,你再敢诋毁我们王家的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王七不打女人,但不代表不打畜生!” 众人听了,也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着沈嫣。 大反派给揉了大半天,沈婉的肚子终于舒服了些。 “看来你身体里的毒是不想解了啊。”她直起身体,冷眼向小绿茶看去。 沈嫣不以为然,冷笑道:“不,正是因为我想解毒,所以才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你和老谷主谁给我解毒,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谁。” “我不但知道你娘是王姒,还知道你爹是谁。” “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真是爹的亲生女儿,他会那么待你吗?” 这话一出,原本正在笑的众人突然都沉默了。 原以为是偏心,可哪怕再偏心也没人对亲生女儿如此恶毒的啊。 可如果沈婉不是亲生的,那一切似乎就都顺理成章了。 “老夫不想知道。”老谷主饿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阿若的女儿又如何。 如今就算是阿若活生生站在面前,他照打不误! 沈婉闻言,也点点头:“我也不想知道。” 身为一个穿越者,她对原主的事情都不感兴趣,更何况原主的家人了。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她现在所在乎的,也唯有谢慕白一人而已。 见这丑女不接招,沈嫣不由的有些乱了阵脚。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的向三皇子看去。 见小绿茶如此无用,三皇子肺都差点没气炸了。 这蠢货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配合:“这不可能吧?” “襄阳侯怎么会这么傻,竟让一个怀孕的女人进门。” 王七脸一黑。 他刚想接话,却见沈婉使了个眼色。 王七见状,只能勉强压下胸口的怒火,恨恨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 见众人还不接话,沈嫣急了:“谁说我爹傻的,只不过我爹受人所托罢了。” “其实当初我那贴身婆子想多了,即便她不下毒,沈婉也做不成太子妃的。” “亲生兄妹,又怎么可能结为夫妻!” 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脸色陡然一变。 沈婉再也沉不住气了,没好气的冲三皇子骂道:“这贱人都诋毁皇上了,你就不管一下,你就是这么当儿子的?” “如果你不管的话,那我来管!” “身为大魏子民,皇上又是一贱人可以随意抵毁的!” 话音未落,她便从胡大海腰间抽出长刀,直接向沈嫣身上砍去。 本就身上有伤,如今一看这明晃晃的大刀,小绿茶越发的慌了神。 怎么会这样? 按照自己的周密计划,这时候这丑女和大反派不应该心生隔阂了吗? “三皇子救我!”情急之下,沈嫣一脸惊恐地尖叫道。 三皇子见状,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虽恨不能把这小绿茶被活活砍死,可谁让她有个当侯爷的亲爹呢。 为了日后大计,他绝对不能让她有事! 第168章 这不科学 见三皇子想开口,谢慕白便阴恻恻地冷笑了起来:“沈嫣,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三皇子可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他若替你求情,岂不是代表认同你的说法,认同皇上行为不检点?” 一听这话,三皇子刚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下。 怎么会这样,这不科学啊! 在谢家流放前,在男主光环的加持下,自己可是顺风顺水,不管是私采硝矿还是铲除太子党羽,一切都顺利的超乎想象。 就连铲除镇国公,他也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 可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运势会突然一落千丈,就连喝口凉水都塞牙。 难道是书中另一个穿越者已经崛起,夺走了自己的气运? 一想到这儿,他掌心不由的湿漉漉一片。 见三皇子竟没替自己求情,沈嫣气的脸都白了。 为了活命,她只能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婉儿你不要这样,这事我也是听爹醉酒后说的,他总不至于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吧!” “而且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真是当朝公主,这样就不用被流放了啊!” 如果沈婉是当朝公主,那她就是谢慕白杀父仇人的女儿。 如此一来,她和谢慕白就必定会分道扬镳。 到时候三皇子就可以把他们逐个击破,彻底打消后顾之忧。 其实沈嫣压根没把襄阳侯酒后的话当真,就连现在也是如此,毕竟他醉酒后可是不管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除了这个法子,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拜托,撒谎之前你能不能先照照镜子?”王七沉不住气了,冷笑道,“你和少夫人虽肤色不同,可眉宇间却如出一辙。” “你眼瞎,不代表其他人也眼瞎!”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这个谣言发酵起来。 王家的声誉,绝对不能有任何损失! 她们长的像?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自己可是绝色佳人,又怎么会和一丑女像? 对此,沈嫣坚决否认。 “的确挺像的。”老谷主瞟了一眼,幽幽地说,“难道说阿若也和皇上勾搭上了?” 三皇子脸一白。 他清楚地知道,从今天开始,狗皇帝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不过对自己来说,这或许也是件好事。 “你准备怎么处置?”沈婉一脚将小绿茶踹倒在地,冷静眼向三皇子看去,“她诋毁的可是你爹,你最有发言权了。” 三皇子想了想,淡淡地说:“等到了清平镇,本王会把她交给官府依法处置。” “到时候就怕你舍不得了吧?”沈婉闻言,故意冷笑道。 众流犯们听了,也纷纷跟着附和着。 “是啊,听说三皇子和沈大小姐正在议婚呢。” “怪不得沈大小姐有家不回,非得跟着个男人上路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哟,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啊,说不定之前早就勾搭上了呢。” “如此说来,她千里迢迢追世子爷是另有所图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三皇子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咬咬牙说:“来人,抽沈嫣二十皮鞭!” “以后若再敢胡言乱语,就割了她的舌头!” 沈嫣一听,立刻恼了。 “你竟敢打我?”她气的柳眉倒竖,厉声喝道,“我乃堂堂襄阳侯嫡女,你若敢动我一根指头,我爹定不会饶过你的!” “还有,你施针的机会可是我让给你的!” “如果不是我,现在你还顶着个癞疤头在那痒着呢。” 见这小绿茶说话如此粗俗,三皇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怪不得皇上当初不替太子选沈家嫡女,原来竟如此粗俗愚笨。 不过,刚才她说的话是真的吗,那个小丑女当真是自己的妹妹? 胡思乱想中,三皇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这蠢货拖下。 “我去监工!”灵枢唯恐天下不乱,立刻扔下饭碗跳了起来。 有她在,沈嫣这次是甭想有好日子过了。 很快,不远处便传来小绿茶凄厉的惨叫声。 沈婉懒得再理会,便和谢慕白等继续吃饭。 饭后,她便背着大反派回到了马车。 刚放下帘子,沈婉便撩起大反派的裤子,开始替他检查伤口。 不得不说,大反派身体素质还是非常不错的。 才这么短的时间,他的双腿竟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来你走路基本没问题了。”沈婉摸了摸,笑着说,“不过以后得每天按摩,这样有助于恢复。” 小丑女的手很是柔软,指尖掠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让谢慕白不由的一阵脸红心跳。 她认真的模样真的很美,如同一颗最美丽夜明珠,在无尽的暗夜中闪闪发光。 “有没有人说你的腿长的很漂亮?”沈婉一边给他按摩,一边笑着问。 谢慕白点点头。 “谁?”一想到大反派的腿被别的女人看去,沈婉心里就酸溜溜的。 谢慕白淡淡地说:“你啊!” 从小到大,他都没觉得自己长的有多好看,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吸引了这个小丑女。 如果自己长的再丑点,她会不会就不喜欢了呢? 沈婉脸微微一红。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大概就是个花痴吧。 “沈嫣的话,或许有几分是真的。”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沈婉微微皱眉:“你是说我是狗皇帝的私生女?” “不。”谢慕白非常确定地说,“或许,你娘真的是王姒。” 听了这话,沈婉正在按摩的双手微微一颤。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抬眼向大反派看去:“因为王七?” 谢慕白点点头。 “可我不认为王姒会看上襄阳侯。”沈婉非常确定地说。 谢慕白略微思索了一下,淡淡地说:“如果你娘真是王姒,那你爹肯定不是襄阳侯。” “襄阳侯眼睛又不瞎,不可能让一个侍女做正室,而委屈了王姒。” “我猜那个人身份一定非常特殊,只不过不方便和你们母女相认,所以他才拜托襄阳侯给你个名分。” 沈婉听了,不由的思索了起来。 能让襄阳侯心甘情愿戴绿帽子的人可不多,难道那个人真的是狗皇帝,而自己和谢慕白之间果然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婉白着脸,一脸不安的向大反派看去,“如果沈嫣说的全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谢慕白听了,久久地盯着眼前这张黑乎乎的小脸。 “我明白了。”见他不语,沈婉凄然一笑,“也对,这种事换成谁都很难接受的。” 话音未落,大反派突然伸出长臂,死死将她抱在怀里。 “如果是真的,那我就罚你给我多生几个孩子!”他俯在她耳畔,富有磁性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沈婉,你别想逃的!” 沈婉鼻子一酸,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 “这可是你说的!”她含着泪,哽咽地说,“你不许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谢慕白笑道,“反正你亲爹又不是狗皇帝。” 沈婉一惊。 她猛的一下直起身体,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你为什么那么确定?” 第169章 谁是贼 看着小女人眼角的点点泪花,谢慕白心不由的一疼。 果然,她真的是爱惨了自己。 如果哪天他们真的被迫分开,她一定会伤心死的。 “可真是个傻丫头。”他缓缓俯下身,轻轻吻去她去眼角的泪珠,“我相信我岳母的眼光。” “王姒那般神仙似的人物,又怎么会看上那种凡夫俗子。” “我相信,我那岳父绝非普通人物。”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对于她一个穿越者来说,亲爹是谁并不重要,只要别是大反派的仇家便好。 “那对狗男女真可恶。”她越想越委屈,哭着骂道,“竟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要拆散我们。” “我不管,我要报复他们,这就报复!” 她可没那气运之子那么有耐心,有仇最好当场就报。 忍耐久了,她一定会憋出病来的。 谢慕白想了想,突然笑道:“都吃过午饭了,你说老谷主的房子是不是可以盖了呢?” 沈婉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我这就去!”她连想都没有想,直接跳下车找灵枢去。 看着小女人那急匆匆的模样,谢慕白一脸宠溺地摇了摇头。 灵枢那丫头就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 还没等听完沈婉的话,她便风风火火的找找三皇子盖房子去了。 “明天不行吗?”三皇子微微蹙眉。 午饭都没吃呢,一众侍卫们都饿的前胸贴后背,哪里还有力气盖房子? 灵枢一听,立刻摇头:“这可不行!” “君子言而有信,说好的七天就必须七天。” “如今大半天已经过去了,你只剩下六天半的时间,万一在剩下时间内完不成,这岂不是有损三皇子的清誉?” “还有,你说要建造一座比以前更漂亮的房子,你可要说到做到!” 一个沈嫣那边还没闹清,如今灵枢又蹦出来了。 三皇子被吵的心烦意乱,不耐烦的找拿出纸笔,胡乱画了几笔。 沈婉好奇,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估计这气运之子之前是个美术生,不过寥寥几笔,一座巴洛克风格的漂亮小楼便跃然纸上。 三皇子随手将图纸给了侍卫,不耐烦地说:“你们照这个建吧。” 这些侍卫们动刀动枪可以,可哪里会盖房子呢。 看着手里那张图纸,他们不由的面面相觑。 灵枢见状,连忙向沈婉看去:“婉儿姐姐,麻烦你帮忙给盯着点吧,这群废物太不中用了。” 这世上,大约也唯有这丫头敢将这群训练有素的侍卫们称为废物了吧。 众“废物”对这个称呼极为不满,偏偏却无可奈何。 这师徒俩本就不好对付,如今又和谢慕白、沈婉统一战线,他们想赢还真没多少把握。 “你们这些人分两拨。”沈婉想了想,便开始调兵遣将,“一拨先把这些瓦砾给清理了,另一拨去山上开采石头。” 为首的侍卫听了,一脸诧异地问:“为什么要开采石头?” “你们三皇子图纸上画的就是石头啊。”沈婉冷笑道,“你们开采完石头,再去挖窑烧瓦。” “看这图纸,估计得需要不少。” 一听这话,众侍卫们差点没疯了。 光是开采石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竟然还得挖窑烧什么瓦! 这三皇子,分明是在坑他们啊! “出去买不就行了?”为首的侍卫阴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挑了挑眉,轻蔑一笑:“万一你们跑了怎么办?” “就算是不跑,可如果你们出去乱说些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药王谷软禁了三皇子呢。” 灵枢也不是个有脑子的。 一听这话,立刻在一边附和着。 “对,建不完房子,你们甭想离开药王谷半步!”她叉着腰,指着那侍卫的鼻子骂道,“况且这图纸可是三皇子亲自画的,如果不照做,你们这就是抗命不遵!” 众侍卫们一听,此时连杀了三皇子的心都有。 别说七天,就算给七十天,他们也根本做不到什么挖窑烧瓦啊! 三皇子也很委屈。 这能怪他吗? 他之前也建过小楼的,甚至比这个还要复杂几分。 虽然有些许波折,可那些工匠们还是如期完成。 他哪里知道这些侍卫们如此没用,连个图纸都看不懂也罢,竟连如何下手都不知道。 “还有啊,这门是铁制的。”沈婉指着图纸,对那侍卫说。 侍卫听了,冷笑着问:“我们还得再开采个铁矿,顺便再学会打铁?” “聪明!”沈婉冲他竖起大拇指,“那这个活交给你了。” 侍卫一听,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照三皇子这图纸,他这辈子怕是离不开药王谷了。 别说他了,就连三皇子本人都觉得这计划不可行。 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铁门我们就加倍赔钱,日后灵枢小兄弟自己出去买。” 灵枢一听,又掏出了算盘噼里啪啦地拨了一通:“你现在共欠我们药王谷一万两银子了。” 三皇子点点头。 再加上欠小丑女的,共计两万两。 区区两万两能让自己脱身,这倒也划算。 “可本王的财物刚被偷了。”三皇子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之色。 一听这话,那侍卫立刻在一边说:“东西是上午丢的,三皇子也是因此被气的晕厥过去。” “这药王谷也没再进什么外人,那小贼一定就在我们中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一众流犯看去。 “会不会是你们贼喊捉贼啊!”一直默不作声的谢慕容突然开口,一脸恶毒地冷笑道,“你们的马车可没人敢靠近,除了你们自己人,谁又有机会能接触的到那财物?” “其实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已是流犯,也不差再多背个小偷的罪名。” “只不过你们想以此赖掉欠下的债,未免有些太无耻了。” 见小圣母突然向自己扎刀,三皇子颇为意外。 她不是根本没脑子吗,怎么突然间变的如此伶牙俐齿了? “不……你误会了……”他勉强笑着说,“本王又没说你们是小偷。” “那就是我和师父了?”灵枢脖子一梗,没好气地骂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你病也治好了,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师父,你还是让他快走吧。” “再不走,或许我们也得被发配大西北呢。” 三皇子一听,连忙解释:“不不不,本王没说是你们。” “那你到底说的是谁?”沈婉不怀好意的向他看去。 三皇子闻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170章 活的连狗都不如 看看横眉冷对的灵枢,再看看一脸冷笑的沈婉,三皇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说:“本王没有确切证据,不敢乱说。” “那就搜身吧。”沈婉不怀好意地冷笑道,“我们虽是流犯,可也不想平白无故被人冤枉是贼。”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也纷纷附和着。 见这丑女主动提出搜身,三皇子清楚地知道,那笔财物和粮食已经被转移了。 即便搜,也根本搜不出任何东西。 “或许,是本王粗心遗失了。”三皇子咬咬牙,只能勉强咽下这口恶气。 他觉得自己这气运之子越过越悲催,如今竟沦落到得看一群流犯的眼色行事。 这也怪自己。 如果当初事情做的能再漂亮点,将他们一网打尽,自己又何必受今日这奇耻大辱。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冷笑着向三皇子看去:“那这房子现在还盖吗?” “如果不盖就说一声,这样我就不用帮忙张罗了。” 三皇子听了,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盖,一定得盖!” 不盖的话,不用说别人,灵枢那小恶魔第一个就不干,可偏偏药王谷的人又不能杀,当然也未必能杀得了。 “行,那我们就开始吧。”沈婉见状,便催促道,“不过时间紧迫,你这些人手又不多,必须马上开始了。” “我觉得吧,炼铁烧窑这些未免有些难为你们了,不如都折现。” 对这个提议,三皇子哪敢有任何异议。 虽说不用炼铁烧窑,单是采石头和砍树就得不少时间。 此次出行,三皇子只带了十几个侍卫。 就算他们身体素质再好,也禁不起这么白天黑夜的连轴干。 三皇子见进度实在是太慢,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帮忙。 见这气运之子实在是太过凄惨,沈婉想了想,便给胡大海等一众流犯发了水果和零食。 于是他们便坐在草棚里,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天南地北地侃大山。 看着那些流犯,再看看自己这双被钝锯磨出了血泡的手,三皇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气运之子竟活的连猪都不如。 一转身,他看到了正趴在地上休息的沈嫣,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早知如此他就不抽这小绿茶后背了,直接抽耳光多好,这样自己这边还能多个干活的人。 “来,尝尝我新做的酸梅汤!”沈婉笑盈盈地端着碗酸梅汤走了过来,“这酸梅汤我可是在溪水里浸了大半天,冰凉的很呢。” 三皇子眼睛一亮。 看来,这小丑女对自己也并非完全无意。 只要自己再加把劲,或许就能把她搞定。 他刚伸出双手,却见沈婉和自己擦身而过,径直向老谷主走去。 三皇子一脸茫然,双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其实杀了那贱人就好。”赵氏悄悄走到三皇子身后,声音沙哑的厉害,“离开了那贱人,谢慕白就是个十足的废物。” “如此一来,再也没人坏你的大事了。” 听了这话,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 他缓缓转身,冷眼向赵氏看去:“你可是谢家的长媳,为何要帮助谢家的仇人?” “因为我恨她!”赵氏咬着牙,一脸恶毒地说,“那贱人明明能把我和大宝给治好的,可她偏偏只治一半。” “你看看,我现在嗓子都成什么样了。” “还有大宝,他到现在一直尿裤子。” “好好的男孩若落下这个病根,这让他以后怎么办?” 自从跟了刀疤脸之后,赵氏的心态发生了严重的变化。 以前的她还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如今她的良心早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只要和大宝能活命,哪怕把灵魂出卖给魔鬼她都不在意。 三皇子听了,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离开了沈婉,谢慕白就是个废物,那岂不是代表着这一路上的许多事都是这小丑女做的? 或许,还包括他的硝矿和火药。 他目光一冷,压低声音问:“这一路上沈婉可有异常表现?” “有。”赵氏略微思索了一下,说,“她运气似乎特别好,不管条件多么艰苦,她都能弄来吃的。” “老太傅不喜欢和人相处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他唯独对沈婉不一样。” “总之一句话,沈婉的运气好的没话说!” 运气好? 想想那消失的硝矿,再想想小丑女先进的治疗方式,三皇子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不,不可能的! 那丑女顶多是个女主罢了,她怎么可能是那个气运之子? 她若是,那自己呢?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运气突然断崖式下跌,就是从这小丑女流放开始。 想到这儿,三皇子脸阴的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你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吧?”他沉着脸,冷冷地问。 赵氏冷笑道:“当然知道了!” “只要那贱人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立刻向你汇报。” “当然,我也是有要求的。” 三皇了冷笑道:“什么要求?” “我要大宝继承镇国公爵位!”赵氏目光一冷,阴恻恻地狞笑着,“不都嘲笑我嫁了个无用的庶长子吗?” “如今我倒要那些人看看,庶子的儿子也是能继承爵位的!” 她要回镇国公府,要做谢家真正的女主人,要把那个丑女给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三皇子盯了她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行,你够狠,不过本王喜欢!” “你继续盯着,如果他们夫妻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本王报告。” “事情若办妥了,本王定会让你如愿。” 两人正聊的起劲,耳畔却传来了灵枢催促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呢,快点干活!”她坐在一块青石上,一脸敌意的向三皇子看去。 赵氏看了,不由地冷笑道:“这丫头可真是个小恶魔。” “你说什么?”三皇子心脏微微一紧。 赵氏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说的是药王谷的那个丫头啊。” “别看她穿着男装,可我一眼就能认出,她绝对是个女孩。” 女孩? 一听到这两个字,三皇子那颗心又活泛了起来。 利用女人替自己做事,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不管是沈嫣还是谢慕容,她们哪个不是为自己前赴后继? 听到声音,沈婉也回过头来。 见三皇子和赵氏并肩站在一起,她心微微一滞。 看来,谢家的叛徒又多了一个。 “大嫂,你是去帮三皇子干活的吗?”沈婉眼睛一转,故意抬高了声音,“那太好了,这边的瓦砾都清理不完了,你过去帮忙吧。”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脸都青了。 她刚想拒绝,却见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 多一个人干活,那自己就可以少干一些了。 “是啊,她可真是大好人。”三皇子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大夫人,你请吧。”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带上大宝也可以的。” 收拾瓦砾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大宝都这么大了,干这点小事一定没问题的。 见三皇子也是如此,赵氏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犯贱似的跑过来献策了。 现在倒好,半点好处都没得到,倒先得干活了。 第171章 雇你们干活 可三皇子都已经发话了,赵氏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日后的荣华富贵还全指望着他呢。 问题是那堆碎石实在是太多了,况且药王谷的架子车也在大火中被毁于一旦,就连那些侍卫们也只能用扁担将其一点点挑出去。 看着那一地碎石,赵氏突然眼睛一转,笑着向众流犯们看去:“我们在这儿叨扰老谷主也不大好,要不大家一起帮忙把这儿清理干净吧。” 这可是一百多流犯,如果他们也能帮忙速度定然会很快的。 一听这话,老谷主立刻摇头。 “瞧你说的,大家都在院里哪里就打扰到老夫了呢。”他一边喝着酸梅汤,一边笑道,“没事儿的,大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哎小丑女,把你手里果子给老夫一个。” 沈婉听了,便最大最红的一个扔了过去。 老谷主接过,直接咬了一大口。 想把他当枪使,老谷主表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不傻! 赵氏见状,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娘,我不要去干活!”大宝看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我要吃水果,要喝酸梅汤!” 听着大宝凄厉的哭声,赵氏心都快碎了。 流放路上极苦极难,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这个儿子了。 别说是干活了,就连磕一下碰一下她都不舍得。 “那你在这儿坐着,哪里都别去。”赵氏想了想,说,“娘干完活就找你。” 即便不用干活,大宝也不开心。 凭什么二宝和大妞都有好吃的,为什么自己就没有。 赵氏也没留意大宝在想些什么,便极不情愿地干活去了。 趁灵枢去河边洗手,三皇子终于找了个机会接近她。 谢慕白有沈婉又如何,等自己纳老谷主唯一弟子为侧室,整个药王谷岂不全都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挤出一抹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 见三皇子腆着张俊脸凑过来,灵枢这不解风情的丫头直接翻了脸:“你盯着我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我干活去!” “七天后这房子若建不起来,我就去京城告御状,告你仗势欺人!” 一听这话,三皇子对灵枢那点小心思立刻就没了。 若真把这丫头纳为侧室,自己一定会被早早气死的!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就在三皇子以为过了好几个世纪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胡大海等在院里点起篝火,沈婉又从空间拿出一大块腌好的狼肉。 于是众流犯们围着篝火一边聊天,一边烤着肉。 很快,诱人的香气便在微凉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谁还要烤肉?”沈婉将烤好的肉给了谢慕白一些,又抬头问。 老谷主一听,立刻举手。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灵枢见状,伸手把他的大手拍下,“连婉儿姐姐身上的毒都没解呢,你还好意思吃?” 老谷主不以为然:“吃饱了老夫才有力气研究呢。” “那你多吃点!”沈婉听了,笑着递过去几串。 老谷主接过烤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三皇子又累又饿,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他懒洋洋地坐在树下,目光死死地落在沈婉那张灿烂的笑脸上。 她会是那个气运之子吗? 如果是,那这丫头绝对不可以再留了。 见三皇子一直盯着那群流犯吃烤肉,众侍卫们误会了。 “主子,您吃点吧。”一侍卫递过一碗刚熬好的野菜粥,小心翼翼地说。 看着眼前那碗连点油花都没有的野菜粥,三皇子无力地摇摇头。 他饿是真的,但却没胃口。 “你们怎么又停了?”见三皇子坐在那儿不动,灵枢不由的恼了,“都这么久了,你们却连碎石都没收拾干净,可真是废物!” 看着那一大堆碎石,三皇子不由的犯了难。 原以为盖房子是件很简单的事,想不到这么麻烦。 仅凭他们十几个,就算不吃不喝也干不完的。 不过,先前赵氏的话倒给他提了个醒儿。 如果这一百多流犯能帮忙,想要在规定时间内盖成房子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三皇子想了想,便信步走到沈婉面前:“沈小姐,本王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说吧。”沈婉并不看他一眼,淡淡地说。 三皇子盯着她,笑道:“是这样的,你看我们盖房子人手也不够,所以想请大家帮帮忙。” “当然,本王不会白用你们的,本王可以付工钱的。” 虽说胡大海是领头官差,可他清楚地知道,在这支队伍里实际说话算的却是谢慕白和这小丑女。 “你是拿我们寻开心吗?”沈婉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自己都说了身上没钱,如今更是欠了一大笔债,你拿什么来付工钱啊。” 三皇子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笑道:“本王可以打欠条的。” “你们可以拿着本王的欠条到宝通钱庄,绝对可以兑现的。” 宝通钱庄? 这气运之子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底牌给亮出来,难道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想到这儿,沈婉心脏不由的微微一紧。 这时候若暴露身份,定会引起三皇子的追杀。 大反派这边还没预备好呢,她不能给他再招来麻烦。 没错,三皇子的确是故意的。 只要宝通钱庄再有什么闪失,那就足以确定这小丑女的身份。 她若真是那个气运之子,别说是老太傅的义女了,就算是亲生女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 “我们才不要给他干活呢。”一流犯听了,愤愤地说,“除非……” 除非给他挖坟墓! 那样他不仅会干,甚至还会分文不收。 沈婉见状,笑着向三皇子看去:“你也看到了。不过如果你价钱公道的话,我想还是会有人考虑的。” 那流犯刚想说话,却被谢慕白制止。 “放心吧,她不会害你们的。”他压低声音,冷冷地说。 听了这话,那流犯这才安静了下来。 也对,跟着那小丑女只有享福的份儿,哪里会吃亏呢。 “价钱好说!”三皇子眼睛一亮,连忙笑道,“你报个价吧。” 沈婉想了想,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说:“无论男女老少,每人每天一两银子。” 一两! 这小丑女是在明抢吗? 一两银子,在外面都可以雇佣十个专业的泥瓦匠干上一天了。 “你可以不同意。”见三皇子不语,沈婉冷笑道,“反正我们也不想干。” 三皇子咬咬牙,勉强点头:“行,一两就一两!” 药王谷位于毒瘴森林,想要在这儿飞鸽传书求救是完全不可能的。 如果花钱就能解决问题,他愿意。 只要宝通钱庄还在,他就不至于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沈婉听了,这才抬眼向一众流犯们看去:“每天一两银子,你们愿意吗?” 第172章 噬魂散 如果换成以前,区区一两银子还不足以让这些流犯们抬一抬眼皮。 可如今在流放路上,这一两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 一两银子,足够买好多粮食了。 而且他们大都是家族式流放,每人每天一两,这六七天下来的收益绝对很可观的。 “干,当然干!”众流犯一听,纷纷回答。 他们清楚地知道,这是小丑女在给大家谋福利。 虽然三皇子身上暂时没钱,人又极其恶毒,但凭着他的身份地位,他绝对不可能赖掉这笔账的。 听了众人的话,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不鄙夷的笑意。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自己明明是这群人的仇人,可为了点钱,他们依旧毫不犹豫的把节操和尊严给抛弃了。 当然,他也非常确定这群扶不上墙的流犯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如果自己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本王能再买点食物吗?”三皇子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得寸进尺。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直接点头:“没问题,一百两银子一袋粗粮。” “还有油盐啊各种调料,如果你有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打欠条就行!” 赵氏一听,立刻尖叫道:“你疯了吗?” “才一袋粗粮,你竟然要一百两?” 沈婉冷笑道:“是三皇子想和我做生意,你在这儿激动个什么?” “她该不会是又春心萌动了吧?”一流犯听了,怪怪地冷笑了起来,“可惜啊,某人也没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副尊容。” “都一把年纪了,也就刀疤脸能凑合你。” “还想攀上三皇子,你做梦去吧!” 这话一出,所有流犯们都哄堂大笑。 自从鞭刑之后,沈嫣便痛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更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本对三皇子一肚子怨恨,可一听这话,她还是猛的一下抬起了头,如毒蛇般阴森的目光死死落在赵氏脸上。 虽说上了年纪,可不得不承认,赵氏还是美艳高贵,风韵犹存。 如果她存心勾搭三皇子做个露水夫妻,也不是没一点希望的。 想到这儿,沈嫣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赵氏白着脸,一脸惊恐地说:“没……我没有……” 话虽如此,可她的心还是不由的微微一动。 “你到底要不要?”沈婉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抬眼向三皇子看去,“实话告诉你,我的米可不多了。” “把这袋米卖给你,我们就得混着野菜一起吃了。” 一百两就一百两,又不是什么天文数字。 三皇子想了想,直接打了一千两银子的欠条。 “除去这几天的工钱,剩下的都换成食物。” 沈婉听了,便从车上搬下一堆食物。 看着那辆半旧的马车,三皇子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 那马车的确不小,但到底能装多少东西? 这丑女拿出这么多,那她以后还有东西吃吗? 难道她会魔法,能凭空变出东西? 想到这儿,三皇子心不由的一动。 如果她能凭空变出东西,那岂不是也能将东西给变没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国库和硝矿的事情,就铁定是这丑女干的了! “快搬走吧,我和老谷主还有的忙呢。”见他在胡思乱想,沈婉冷冷一笑,又瞟了沈嫣一眼,“我这毒若解不了,某些人也甭想活了!” 沈嫣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她不想死。 如果这时候死了,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赵氏? 夜来越深,半空中那轮冷月却分外的明亮。 一众流犯们收了钱,也加入了盖房子的大军中。 沈婉将这里交给了谢慕白和灵枢,自己则和老谷主则坐在不远处研究噬魂散。 这药毒性太过复杂,几乎每次试验结果都不一样。 “要不这样,你暂且别吃抑制毒素的药。”老谷主皱着眉头,说,“有时候症状表现出来,或许更容易对症下药。” “而且你那抑制毒素的药对身体副作用太大,暂时停了也不错。” 沈婉微微皱眉。 “好。”她想了想,说,“不过这几天你得多盯着我点,我怕再犯病伤及无辜。”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以毒攻毒。” “还有,这件事别告诉我男人,我怕他担心。” 老谷主点点头。 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得带她去个远离人烟的山洞了。 这毒万一发作,那可真的是能要人命的。 接下来几天,沈婉果然没再服药。 药不过刚停,血液里那蜇伏的毒素便又如恶魔般苏醒过来。 沈婉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和人们保持安全距离,甚至都不再和大反派一同睡觉。 看着她眼底那抹狂躁的情绪,谢慕白越发的担心了起来。 “不许抢我的果子,这是给大妞的!”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二宝愤怒的小奶音。 沈婉转身看去,只见一个侍卫手里正拿着个红彤彤的果子。 二宝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向那侍卫腿上扑去。 他实在是太小了,那混蛋不过一抬腿,便将他给踹倒在地。 沈婉眼睛一红,身体里那不安分的血液再度沸腾起来。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向那侍卫身上踹去。 伴随着一阵骨骼的破碎声,那侍卫的身体高高飞起。 如果不是为了建房子预备了些泥土,今天恐怕就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了。 恍惚间,大反派仿佛又看到了昔日那个噬血的恶女。 沈婉刚想冲上前再补一脚,耳畔却传来了谢慕白清冷的声音:“婉儿,你过来一下。” 冰凉的声音犹如一道清泉般缓缓流过,沈婉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恨恨地盯了那侍卫一眼,这才转身向大反派走去。 “你身上的毒……又犯了?”谢慕白犹豫了一下,问。 沈婉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 “老谷主说他想到办法了。”她想了想,说,“不过解毒过程极为复杂,他的医术又不能外传,便想让我搬到附近的山洞住几天。” 没错,她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 刚才如果不是大反派开口,自己怕是又要闯祸了。 谢慕白伸出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柔顺的长发:“那我陪你。” “我们是研究解毒的,又不是去玩。”沈婉勉强笑道,“你不知道你长的有多好看,一看到你这张脸我都无法安心研究了。” “还有,这边不能没了你。” “三皇子忌惮我和老谷主,如果你不在这儿镇着,他怕是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会不会有危险?” “还能有什么危险!“沈婉笑道,“有老谷主在,最差结果就是维持原样呗。” 话虽如此,谢慕白的心却依旧悬在半空中。 “那你小心点。”他想了想,叮嘱道。 沈婉点点头。 她又找灵枢叮嘱了几句,这才和老谷主去了山洞。 这山洞极黑极深,在走了大约十几米后,一个铁笼赫然出现在面前。 “你想好了?”看着那锈迹斑斑的铁笼,老谷主问。 沈婉点点头。 “这可是很危险的。”老谷主微微皱眉,“你说的以毒攻毒的法子的确可行,可只要稍不留神,后果就不堪设想。” 沈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就算不赌这一把,我也活不了几年的。” 见她主意已定,老谷主也没再勉强:“行,你进去吧。” 沈婉听了,毅然走进了铁笼。 刚进去,老谷主便用铁链把铁笼锁上。 第173章 他一定会受不了 看着那冰冷的锁链,沈婉凄然一笑:“如果失败,你就不要把我放出去了。” “得了吧,如果不把你放出去,你男人会把我们药王谷夷为平地的。”看着她那张黑黝黝的小脸,老谷主苦笑道,“所以,我们必须得成功。” 自从第一眼看到那个病娇美男时,他就知道这男人不好惹。 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让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会成功吗? 沈婉不确定。 不过书中的穿越者命大都很硬的,她相信自己应该也可以。 更何况原主可是到了大西北后才死的,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早就挂了吧。 想到这儿,沈婉松了口气:“是啊,我们必须成功,开始吧!” 老谷主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过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沈婉接过,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缓缓流入胃里,身体里那不安分的毒素和药汁立刻在身体里搏斗了起来。 痛,真的好痛! 沈婉痛苦地皱起眉头,双手死死地握住了那锈迹斑斑的铁栏杆。 “丫头,如果忍不住就算了。”老谷主看了,连忙劝道,“我这就给你催吐,这样你就不会难受了。” 对于这次解毒,他心里也没有底。 以毒攻毒是最简单的办法,同时也是最危险的。 只要稍有不慎,轻者落下残疾,重者当场死亡。 沈婉咬破红唇,用力地摇摇头。 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她就不能后退。 不解开噬魂散的毒,她又如何能和大反派长相厮守? “我没事儿。”她声音沙哑的厉害,瘦弱的身体如风雨中无枝可依的枯叶般拼命地颤抖着,“你先出去吧,如果忍不住我再喊你。” “还有,千万别让任何人进来!” 老谷主清楚地知道,这丫头不想别人看到她毒发时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这毒才刚开始发作,一会儿会更加痛苦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山洞内,死一般的寂静。 沈婉只觉得冷汗不停的从额头上渗出,阵阵剧痛像毒蛇般恶狠狠地啃噬着浑身每一寸肌肤,痛的几乎窒息。 突然,她惨叫一声,猛的挥起拳头向冰冷的栏杆砸去。 黝黑的小爪子上,赫然多了一块触目惊心的淤青。 此时的谢慕白正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那些人盖房子,只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安。 “不过一会儿时间没看到少夫人,你就想成这样?”一流犯看了,笑着打趣道。 王七瞟了那人一眼,没好气地说:“人家这叫做夫妻恩爱,你这老光棍根本不懂的!” “说的好像你不是老光棍似的。”流犯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王七脸一白。 他刚想反驳,却见谢慕白突然开口:“王七,你在这儿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我和胡大海说一声,让他陪着你吧。”王七一听,连忙说,“你腿脚不方便,身边得有个人的。” 这毒瘴森林虽危险重重,但最让他担心的却是三皇子。 如果让谢慕白落了单,三皇子的人怕会借机动手。 他对这病娇美男倒没什么好感,可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沈婉那儿他怕是没法交代。 胡大海身手不错,对付三五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谢慕白也明白他的苦心,便微微点头。 很快,王七便找到了监工的胡大海。 对于这个的请求,胡大海自然没有拒绝。 于是,他便推着谢慕白往森林深处走去。 这一切,被一直坐在树下偷懒的三皇子皆收入眼底。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也悄悄尾随其后。 他倒想看看,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 莫非,他被盗的那些财物藏在这里? “世子爷,你要去哪儿?”胡大海推着轮椅,有些诧异地问。 谢慕白左右张望着:“我要找个山洞。” 突然,他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轮椅也停了下来。 三皇子一看,吓的连忙躲在树后。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柄闪烁着凄冷寒光的飞刀便迎面飞来。 三皇子匆忙往旁边一闪,锋利的尖刀紧紧贴着耳根飞过。 他只觉得耳朵一痛,伸手一摸,却血淋淋一片。 他的左耳,没了! 癞疤头刚解决,如今又成了一只耳。 “该死的胡大海!”三皇子咬着牙,心里恨恨地骂道。 可怜的胡大海并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背锅侠。 而始作俑者谢慕白却一脸淡定,继续前行。 这森林极大,从白天走到了天黑,却依旧没看到一个山洞。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看着那茂密的森林,胡大海有些心虚地说。 好吧,他真的不适合当向导,这种事还是“刀疤脸”比较擅长。 突然,不远处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谢慕白心中一紧。 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座小山赫然出现在面前。 山上并没有路,唯有一条野藤悬在半空中充当阶梯。 胡大海刚想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极淡的血腥气息。 糟糕,他们被人跟踪了! 他目光一紧,立刻冲谢慕白使了个眼色。 谢慕白淡淡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背我上去吧。” 他自然知道身后之人是谁,只不过不想理会罢了。 见他如此淡定,胡大海才知道,原来这病娇美男早就发现了。 果然,镇国公府名不虚传。 就连看似最虚弱的世子爷,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难怪沈家妹子对他如此迷恋。 胡大海点点头,弯腰将谢慕白背起。 他纵身一跃,便死死地握住了那根长藤。 就在刚要爬到山顶时,突然,一把锋利的镰刀在头顶出现。 胡大海吓了一跳,连忙喊道:“是我,别砍这长藤!” 这小山虽不算高,可如果摔下去也不是开玩笑的。 一听是胡大海的声音,老谷主才收了手。 他探出脑袋,在看到胡大海背上的谢慕白时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一残废还挺能折腾的!” “快回去吧,沈婉解毒正到关键时期,你还是别进去打扰她了。” 谢慕白固执地说:“不行,我得陪着她。” “她根本不用人陪的!”老谷主有些不耐烦了,“你去了纯粹添乱。” 话音未落,山洞里又传出了沈婉凄厉的惨叫声。 谢慕白目光一紧。 第174章 求婚 老谷主刚想转身回山洞,却见一道白影从眼前掠过。 不会吧,见鬼了? 别说他没反应过来,就连胡大海也是一脸茫然。 他只觉得后背一轻,耳畔的呼吸声便瞬间消失。 如果不是没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都要怀疑那病娇世子是不是掉下去了。 此时的谢慕白也顾不得许多,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冲进山洞。 山洞内一片漆黑,唯有一盏煤油灯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芒,他迅速来到了山洞最深处。 近了,又近了! 谢慕白清楚地看到,一长发凌乱的女子被锁在锈迹斑斑的铁笼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声。 她挥舞着血淋淋的拳头,重重地砸着那铁笼。 一拳下去,铁笼的栏杆已经有些扭曲变形。 虽看不清楚面容,可谢慕白依旧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小女人! “婉儿!”谢慕白心中一痛,立刻冲上前。 此时沈婉早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大脑更是乱成一团。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她感到片刻的晴明,她停止了嘶吼,一脸茫然的向眼前这个男人看去。 “婉儿,你不认得我了?”看到她眼底的迷茫,谢慕白焦急地说,“我是谢慕白,是你男人啊!” 男人? 她还有男人? 沈婉用力思索着。 可只要稍微一思索,头就剧烈地痛了起来。 “不,我不认识你!”她拼命地摇着头,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滚,你给我滚开!” 谢慕白哪里肯走。 “不,我不会离开的!”他眼圈一红,哽咽地说,“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解毒很危险的。” “在你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我怎么可以不在你身边?” 沈婉并没有再听他的话,她只是拼命地拽着头发,发疯似的尖叫着。 “老谷主,你快来看看,她很痛的!”谢慕白眼睛一红,拼命的冲洞外喊道。 很快,老谷主和胡大海也匆匆跑了进来。 一看到谢慕白站在铁笼旁,老谷主不由的愣了愣,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 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三皇子的缘故。 “你快给婉儿看看!”谢慕白一把拽住老谷主的衣袖,眼底猩红一片。 老谷主无奈地摇摇头:“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如果止痛,定会掩盖她身体的一些异样状况。” “到时候若有什么突发状况,我就无能为力了。” 谢慕白闻言,目光不由的一暗。 “放我进去。”他连想都没有想,果断地说。 老谷主一听,诧异地瞪大眼睛:“你疯了?” “她现在就是头疯狼,会咬死你的!” “你看看这铁栏杆,都被她给砸变形了!” “这一拳若落在你身上,你觉得自己能承受的住吗?” 胡大海听了,也在一边劝道:“世子爷,你冷静一点。” “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你真的不能冒这个险。” “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等沈家妹子清醒过来,她还不得后悔死啊!” 会轻功又如何? 这铁笼就这么大,如果小丑女追着打,这病娇世子还能逃的掉吗? 谢慕白目光凌厉的可怕,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打开。” 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却让老谷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算了,既然有人存心要找死,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那你速度可得快点。”老谷主冷冷地说,“万一把她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打开铁笼,谢慕白便在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见突然闯进来个人,沈婉一脸警惕。 谢白心中一疼,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婉儿,别怕!”他红着眼睛,沙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会陪着你的。”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就连情绪失控的沈婉一时间也无法挣脱。 情急之下,沈婉俯身便去咬他的手指。 顿时,一股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谢慕白并没有动,只是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此时,他只恨不能自己代她去承受这一切痛苦。 胡大海见状,悄悄拽了一下老谷主的衣袖。 这种时候,他们还是别在这儿碍眼了。 “婉儿,嫁给我吧。”谢慕白并没有留意到他们离开,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女人。 沈婉死死地咬着他的手指,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做同意了。”谢慕白淡淡一笑,吻了吻她那汗浸浸的额头。 或许,是时候给她一个名分了。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将是他唯一的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洞中那点煤油灯也渐渐熄灭。 黑暗褪去,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朦胧中,沈婉渐渐苏醒了过来。 她只觉得浑身又酸又痛,简直比在战场上爬行数十里还要累。 突然,她发现自己正被一男人死死地抱在怀里。 是他,没错,一定是他! 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青草香味是那么特别,只要闭着眼睛,她也能清楚地判断出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沈婉一惊。 “对不起,我来晚了。”谢慕白哑着嗓子,心疼地说,“我早该想到会这样的。” 沈婉疲惫地笑了笑。 看来,她没选错人。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 谢慕白微微皱眉,却没吭一声。 “你受伤了?”刚握住那血淋淋的伤口,沈婉便恼了,“是被我咬的对不对?” “难道你没看到当时我已经神志不清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谢慕白红着眼圈,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分外的清冷,“我只怕失去你。” 从出生那一刻起,大反派的身上就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责任。 在刚懂事的时候,他就被父母教育要韬光养晦,要为整个谢家而活,他也都照做了。 原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命,可在爱上这小丑女那一刻起,他突然特别想为自己活一次。 沈婉心中一热。 她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冰冷的泪水顺着脸庞滚滚滑落。 “我们还是快出去吧。”良久,沈婉才说,“否则老谷主该着急了。” 谢慕白点点头。 他双手握住铁链,稍微一用力,手腕粗的锁链便应声而断。 沈婉看了,不禁暗暗咂舌。 原主那么作,没被大反派给一巴掌拍死也是命大。 胡思乱想中,她只觉得身体一轻,却见谢慕白已经抱着她走出了铁笼。 天渐渐亮了起来。 看着洞口那抹明媚的阳光,沈婉脸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虽然身上依旧很痛,可她的心里却甜丝丝的。 原来,被人宠爱的感觉是这么好。 听到洞里传来脚步声,老谷主和胡大海猛的回头,却见谢慕白抱着个女人走了出来。 一看怀里那女人,两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沈婉呢?”他们不约而同地问。 谢慕白一头雾水。 沈婉不就在自己怀里吗,难道他们俩傻了,连人都不认得了? 他一低头,在看清楚怀里的女人后也不由的大吃一惊。 第175章 谢慕白好福气 “你……你是婉儿?”谢慕白惊愕地瞪大眼睛,吞吞吐吐地问。 见众人反应都如此奇怪,沈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糟糕! 一定是自己在铁笼里横冲直撞,弄伤了这张丑脸。 算了,反正这张脸已经丑到极致了,毁容就等于整容。 “我知道,我现在样子一定很丑。”她摸了摸脸颊,厚着脸皮向大反派看去,“不过,我想你一定不会嫌弃吧?” 她想,他一定不会的。 大反派当初看上她,也绝对不是因为颜值。 如果再添点伤疤,似乎也无伤大雅。 听了这话,谢慕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谷主见状,连忙端来一盆清水。 沈婉看了,心微微一紧。 看来,自己这张小丑脸伤的可真不轻。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向盆里看去。 刚看了一眼,沈婉惊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水中的女子花颜雪肤,明眸似水,美的简直不似凡人。 什么沈嫣、谢慕容,在这张脸面前根本就不配一提! 细细一看,竟和王七那位风华绝代的姑妈竟有几分神似! “这……这真的是我?”她瞪大眼睛,有些不确定的向众人看去。 看着眼前那张绝美的脸庞,老谷主浑浊的眼底赫然涌动着苦涩的泪花。 “没错,这就是你,你就是王姒的女儿。”他哑着嗓子,情绪异常的激动,“我想,一定是阿姒怕我们药王谷后继无人,便把你送过来了。” “沈婉,做老夫的弟子吧,老夫会把平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你。” 虽有灵枢,可那丫头神经比烧火棍还要粗上几分,实在难堪大任。 可这丫头不一样,她悟性极高,在医术方面甚至比王姒还有潜力。 把药王谷交给她,就算是死自己也可以瞑目了。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立刻黑了。 这老谷主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想留下这小丑女? 不,不对,现在叫她小丑女貌似不大合适了。 如今的沈婉风华绝代,艳光四射,世上能出其右之女人貌似不多了。 “妹子身体现在还虚的很,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胡大海见状,连忙笑着说:“行了,大家都别站在这儿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再不回去,王七他们肯定要着急了。” 他们在这儿已经耽误了太久,再不回去,谁知道房子盖成什么样了呢。 听了这话,老谷主才想起这档子事。 他们几个都不在,灵枢那丫头又没脑子,万一被人骗了去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儿,他便连忙顺着长藤滑下。 “还是我背着你吧。”胡大海往山下瞟了一眼,向谢慕白看去,“那人很可能还没走。” 谢慕白犹豫了。 “放心吧,我没事的。”看到他眼底的犹豫,沈婉笑道,“我可以的。” 话音未落,她便从他怀里下来,顺着那根长藤快速下山。 这小山虽不高,但却极为陡峭,即便三皇子把眼睛盯瞎了,也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他胡乱将伤口处理了一下,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根长藤。 这时,只见一白衣女子从天而降。 她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体态轻盈,容颜极美,恍若仙子下凡。 这是谁? 三皇子不由的看呆了。 活了两世,他竟不知世上竟还有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 胡思乱想中,只见胡大海也背着谢慕白下了山,一行人踏着杂草往药王谷方向走去。 难道,她是沈婉? 三皇子胡乱地想。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那女人丑的惊天动地,和眼前这绝色美人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待一行人走远后,三皇子这才回过神来。 他想了想,便顺着长藤上了山。 他想知道,他丢失的财物到底在不在这里。 而谢慕白等却压根没打算理会这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药王谷。 见谢慕白紧接着一绝色美女的手,众人都震惊了。 “五弟,你怎么可以这样?”李氏忍不住了,指着谢慕白鼻子质问道,“为了你,少夫人这一路吃了多少苦,难道你都没放在心里?” “如今为了个女人,你竟不念少夫人这一路的好!” “这女人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她能像少夫人那样对你一心一意吗?” 这话一出,所有流犯也纷纷指责着。 听着众人的指责声,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难道在这些人心里,自己当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灵枢性子最急,她连问都没问一句,冲过来便去抓沈婉的脸:“小贱人,敢和我姐姐抢男人,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沈婉微微一笑,伸手将她的手腕扣住:“你这急性子,早晚会惹出事来的。” 一听这声音,灵枢惊讶了。 “你……你是婉儿姐姐?”她瞪大眼睛,一脸诧异地问。 众人闻言,越发的惊讶了。 听声音,的确是沈婉。 可这张脸,和那个小丑女截然不同啊! “除了她还会有谁?”谢慕白淡淡一笑,眼底皆是幸福的神色,“你婉儿姐姐身上的毒解了,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三皇子刚回来,便听到了这句话。 “这死残废的运气怎么这么好!”一侍卫恨的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骂道。 三皇子冷冷一笑,眼底泛起一抹阴毒的神色:“放心吧,他的好运很快就要用尽了。” 虽然在山洞一无所获,可这沿途有不少是他的地盘,想要除掉个人还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其他流犯们也纷纷涌上前,将沈婉如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原来这世上竟有这般绝色的人物,他们今天可算是长了见识。 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庞,王七却没有上前。 他只是站在人群最后,静静地看着那张脸。 “行了,大家都别围着我了!”看着那一张张热情的笑脸,沈婉浑身有些不大自在,“老谷主的房子还没盖好呢,我们快去帮忙吧。”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房子没法盖了。”灵枢皱着眉头,指着那座盖了一半的房子说,“我们没任何工具,房梁根本弄不上去啊。” 沈婉看了,不由地笑道:“这倒也不难。”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很好奇,在没任何工具的情况下,那么粗的房梁又如何能弄的上去。 第176章 新谷主 沈婉实在是太累了,她坐在一块青石上,指点着王七做了个滑轮。 论手巧,一众流犯里没人能比的过大反派。 不过他的手指刚被她咬伤,实在是做不了这些。 做好后,胡大海将滑轮固定住,再用绳子把房梁捆住。 沈婉一声令下,几个流犯一同用力拽另一端的绳子,那房梁便立刻升到了半空中。 “婉儿姐姐,你好聪明啊!”灵枢看了,不禁又惊又喜。 其他流犯们也是纷纷赞叹,眼底满满的都是崇拜的神色。 “你从哪儿学的这个?”三皇子目光闪烁着,不动声色地问。 “这有什么难的。”沈婉不以为然,“以前在边关时遇到一渔家女,她又矮又瘦,竟能将好几十斤重的船帆轻松拉起,当时我觉得好神奇。” “后来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竟是因为这个滑轮。” 这个解释的确天衣无缝,即便三皇子怀疑,也找不到任何破绽。 “原来百姓们竟这么聪明啊。”一流犯闻言,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趁这次流放,我得多留意点了。” “如果能学个什么一技之长,或许日后还可以衣食无忧呢。”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眼睛一亮。 对,他们也要学! 哪怕学会种田,日后到大西北也是可以勉强糊口的。 “这事以后再说吧。”沈婉笑了笑,眼底满满的都是疲惫的神色,“我们还是快点帮老谷主把房子盖好,这样他们就不用风餐露宿了。” 在大家的帮助下,老谷主的新房子终于盖好了。 虽然没有装修,但对老谷主和灵枢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这小楼极为结实,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必担心什么狂风暴雨,更不必隔三差五就得寻茅草修葺屋顶了。 新房竣工后,沈婉便拿出食物,让大妞娘等几个女人做饭庆祝一下,而自己则留在马车内休息。 她实在是太累了。 虽然身体里的剧毒已解,可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烈火中淬炼过一般,始终隐隐作痛。 “很难受吗?”见她满脸倦意,谢慕白关切地问。 沈婉看了眼他那包扎好的手指,无力地笑了笑:“只是累了点。” “倒是你,手指还疼吗?” 谢慕白摇摇头:“我给你揉揉肩吧,或许这些能舒服一点。” 狗皇帝的酷刑他都能熬的下来,这区区一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小丑女突然变这么漂亮,他一时间还是有些不大适应。 见那病娇美男正在给沈婉揉肩,沈嫣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一转眼,又看到赵氏正在给三皇子端茶,心中的怨恨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很快,饭菜都做好了。 不得不说,大妞娘的厨艺见长。 虽都是些粗茶淡饭,但味道倒也不错。 “姐姐,你还有解毒丸吗?”大妞拉着沈婉的手,奶声奶气地问,“二宝的吃完了,再不吃他就得用毛巾继续蒙着脸了。” 不待沈婉回答,老谷主便冷笑着向大妞看去:“你以为解毒丸那么好制啊。” “仅那一瓶,老夫我都弄了好几个月呢。” 那丹药他本想只给沈婉一人,怎知这丫头竟全都给分了。 如今吃光了,他们只能继续蒙着脸了。 沈婉听了,笑着拿出个瓶子递给大妞:“巧妙,姐姐刚仿制出来呢。” 老谷主一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一把将瓶子夺过,打开后往掌心里倒了几粒。 不过轻轻一嗅,他便知道这药丸竟比自己所制的还要好上几分。 其实这并不奇怪,空间内的仪器极为先进,同样的配方所做出的药物,自然比老谷主手制的要好一些。 “丫头,做老夫的弟子好不好?”看着手中的药丸,老谷主立刻做出决定,“只要你答应,药王谷所有资产全是你的,就连谷主之位老夫也会立刻传给你。”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不会吧? 大名鼎鼎的药王谷,就要落入这小丫头手里了?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行,你还有灵枢呢。” “你确定把药王谷交给她,她不会把这儿全都给拆了?”老谷主斜着眼瞟了一眼那个只顾着埋头干饭的丫头,冷笑道。 灵枢头也不抬地说:“你这点破产业我还看不上呢。” “偌大的药王谷就我们两个,我当谷主后还能管得了谁?” “管你?” “你能听我的吗?” 老谷主翻了个白眼,这才向沈婉看去:“药王谷虽没什么人了,可流落在外的弟子却也有几个。” “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全都会听从于你的。” 沈嫣一听,立刻插嘴:“这可不行,她是王姒的女儿,一旦做了你的弟子岂不是乱了辈分?” “王姒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和药王谷再无半点关系。”老谷主沉着脸,一脸严肃的向沈婉看去,“你放心,即便你当了谷主,老夫也不会强求你留在这里。” “老夫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能将药王谷发扬光大就好。” 沈婉被他吵的有些不耐烦,只能胡乱点点头。 行,当就当吧。 再不同意,这老谷主也不知道能啰嗦多久。 老谷主心中一喜。 他从手上取下一枚碧玉指环,极为郑重地戴在了沈婉的大拇指上。 于是,沈婉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药王谷谷主。 事情都已经办妥,第二天一大早,老谷主和灵枢亲自将他们送上了大路。 “老夫知道你要远行,所以特意备了些药材和银两。还有,三皇子的欠条了在这里。”他把一个大包袱塞给沈婉,叮嘱道,“不过有个人你得留心,那丫头叫齐思浓,当年在药王谷跟老夫学过几天。” “那丫头心术不正,没几年便被老夫给赶走了。” “除了她,药王谷其他弟子你都可以随意使唤的。” 齐思浓? 这名字倒挺好听的。 沈婉点点头。 这时,前面传来了胡大海的催促声。 “我真的该走了。”沈婉笑了笑,将一大包樱桃递了过去,“我没别的东西,只有这些不值钱的水果。” “等到了大西北安定下来,我就给你写信。” 话音未落,她又笑了起来:“算了,还是你给我写吧。” “这可是毒瘴森林,谁敢来这儿送信啊!” 老谷主接过樱桃,笑着点点头。 见马上要出发,沈嫣也没太心急。 就算老谷主不给解毒也没什么,她坚信娘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到了清平镇,一切都会结束了。 老谷主还想说话,却见灵枢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走:“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反悔,直接把婉儿姐姐给留下!” 见师徒俩走远,沈婉等一行人这才往前走。 流犯们服用了解毒丸自然没事,可三皇子等却明显不行了。 襄阳侯夫人给的药早已吃完,这几天他们身体陆续都出现了各种状况。 无奈之下,三皇子又写下一张欠条,购买了一瓶解毒丸。 有了解毒丸后,他们的体力渐渐恢复,于是一行人很快便走出了森林。 刚出森林,一处小镇便赫然出现在面前。 清平镇,终于到了! 三皇子看了,便冲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悄悄溜到了旁边的小路。 大家并没注意,继续往前走。 刚进镇子,一个浑身补丁的婆子突然倒在队伍前方。 第177章 交出谷主指环 “奶奶,你别吓我!”一十几岁少年扑在那婆子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听到声音,马车内的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他伸出素白的大手,极为优雅地撩开帘子。 “沈小姐,麻烦你给看一下吧,这祖孙俩实在是太可怜了。”他抬眼向沈婉看去,温和地笑道,“至于所需费用,本王愿意承担。” 沈婉本欲下车,可一听这话,不由的多打量了那婆子几眼。 那婆子骨瘦如柴,腹部却如小丘般高高隆起,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炸开的模样。 “还是算了吧。”婆子偷偷瞟了三皇子一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素不相识,老身哪里好意思让您掏钱呢。” 看情形他们并不认识,但如果说两者并无半分关系,沈婉不信。 三皇子是什么鬼德行她还不清楚吗? 他花的每一文钱,都暗藏着强烈的目的性。 三皇子微微一笑,目光柔和的似一滩水。 不得不说,他这张脸有着强烈的欺骗性,看起来还真像个大好人。 “既是大魏子民,本王又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三皇子微笑着,柔和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此时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一听这话,他们纷纷惊愕不已。 “难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皇子?”一村民眼睛贼溜溜一转,高声喊道。 三皇子微微颔首。 一听这话,那婆子故意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多谢三皇子大恩大德!”她不停地磕着头,再三道谢。 其他村民们看了,也纷纷赞扬不已。 “三皇子可真是大好人!” “可不是,他文武双全,菩萨心肠,可真是难得的仁君呢!” 听着众人的赞扬声,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含笑向三皇子看去。 她倒想看看,这气运之子到底想做些什么。 三皇子装模作样地摇摇头,笑道:“诸位过奖了,况且这事还得拜托这位姑娘。” “她是药王谷的人,医术绝对没得说。” 他就不信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沈婉还好意思拒绝。 一听是药王谷的人,祖孙俩不禁又惊又喜:“天啊,我们真的有救了!” “如果没猜错,您一定是齐大姑娘了。” “人人都说您人美心善,今天一看才知道所言不假,您简直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齐大姑娘? 齐思浓? 她竟在这儿附近? 想到这儿,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这位可比那位齐大姑娘厉害多了。”沈嫣唯恐天下不乱,立刻从马车里伸出脑袋,“她可是药王谷的新任谷主,你说厉害不厉害?” 她没脑子是真,可却不相信三皇子会这么好心,主动替人掏医药费。 如果没猜错,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 听是药王谷谷主,祖孙俩不由的对视一眼。 “药王谷谷主不是位老者吗?”显然,他们并不相信。 沈婉笑了笑,淡淡地说:“我刚接任谷主之位,前任谷主的确是位老者。” “那就多谢谷主出手相助了。”婆子一听,立刻磕头谢恩。 沈婉瞟了三皇子一眼,笑道:“大娘不必多礼,我也没说过要替你治。” “从始至终,都是三皇子一个人说的。” “我和他有仇,如今他突然开口,我哪敢随便出手。” “不过既然三皇子答应替您治病,就让他带您去找齐大姑娘去吧。” 不是她心狠,只不过三皇子安排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出手。 三皇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他精心设下的圈套,想不到这丫头竟不上钩。 “沈小姐,不管本王和你有什么过节,都和眼前这位老大娘无关。”他想了想,故意说,“只要你肯替老大娘治病,本王愿意向你磕头认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 一听这话,村民们一边赞叹着三皇子的善良仁义,一边指责着沈婉的冷血无情。 不得不说,这气运之子还挺会替自己造势的。 今天不管沈婉是否出手,他这个好人可是做定了。 “三皇子你可千万这样,我可担待不起。”沈婉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万一再污蔑我造反,那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是我心狠,我只想自保。” 这话一出,村民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污蔑造反? 这怎么可能? 善良仁义的三皇子,又怎么会做这种令人不耻的龌龊事? 可这丫头既然敢当众说,显然手里是握有确凿证据的。 “都说医者仁心,原来药王谷的谷主也不过如此。”沈嫣见状,一脸恶毒地说。 沈婉冷笑道:“你娘也是药王谷的人,你那么好心就带这位大娘回京城找她去啊。” 沈嫣一听,气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不能回京城的,她还要在这儿等。 襄阳侯夫人和她说过,如果没在药王谷碰面,就改在清平镇会合。 所以即便老谷主没给解毒,她也没太担心。 “既然谷主不肯给医治,那就算了。”那少年冲婆子使了个眼色,故意装出一副失望的模样,“我们还是去找齐大姑娘吧。” “齐大姑娘来了!”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起来。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四个年轻婢女抬着顶大红的软轿缓缓走来。 轿子上,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她一席鹅黄色长裙,满头珠翠,容颜极美。 “你说你是药王谷谷主?”齐思浓柳眉微挑,一脸不屑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微微点头。 齐思浓闻言,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看来老谷主眼神可是越来越差了,哪怕传给灵枢都比传给你要好。” “不会治就不会治,又何必在这儿东拉西扯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药王谷的人有多冷血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那祖孙俩看去:“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药王谷有庸才不假,但绝对不会有没人性的!” 见这女人如此诋毁沈婉,一众流犯们不由的恼了。 他们少夫人怎么会是庸才,又怎么会没人性! 见他们要坏事,沈婉抢先笑道:“既然姑娘如此善良,那这位老大娘就交给你了。” “我还急着赶路,麻烦姑娘让一下。” 听了这话,齐思浓不由的冷笑了起来:“既然是庸才,那你也不配做药王谷的谷主了。” “不如把谷主指环交出来,让有能者居之。” 她冷笑着,目光落在沈婉手上那只碧绿的指环上。 这枚指环,她心心念念惦记了许多年。 万万不曾想到,老谷主宁可把指环交给一个认识才几天的野丫头都不肯给自己! 说到这儿,她和三皇子不由的交换了个眼色。 没错,这消息是三皇子派人透露给她的。 他们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可并不妨碍今天他们站在同一战线。 无论如何,三皇子绝对不允许药王谷的势力落在沈婉手里。 一旦落到她手里,那和落在谢慕白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药王谷的弟子虽不多,但势力却不容小觑。 就连才在药王谷混了几年的齐思浓,如今也成了名震一方的神医了。 “如果我不交呢?”沈婉冷冷一笑,一脸挑衅的向齐思浓看去。 第178章 她肚子里是个胎儿 齐思浓红唇一撇,绝美的脸庞上漾起一抹阴毒的笑意:“如果不交,那我就召集药王谷在各处弟子,让你不得不交!” 如果众弟子对这个新任谷主都不服,即便沈婉不交出指环,那她谷主这个身份也不会被世人所认可。 听了这话,三皇子暗暗地松了口气。 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不屑的神色。 他的小女人,又岂是这种不入流的蠢货可以打倒的。 沈婉冷冷一笑,一脸轻蔑的向齐思浓看去:“一个都没正式在药王谷记名的学徒,又有什么资格召集药王谷众弟子,又哪里来的底气向谷主叫板?” “如果没记错,你是因品行不佳被逐出药王谷的吧?” 一听这话,齐思浓气的脸都白了。 这些年来,她可是三里五乡有名的神医。 这段不光彩的过往,在外根本无人知晓。 一定是灵枢那贱婢,是她嘴欠告诉这贱人的! 齐思浓白着脸,厉声喝道:“你一个庸才,休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不是庸才你来治啊!”沈婉反将了她一军。 如果这是什么简单的毛病,齐思浓也不会大张旗鼓把这婆子给弄到这儿来。 没猜错的话,这病连她自己也没把握。 果然,齐思浓脸色一变:“你不是谷主吗,你不治让我治?” 沈婉笑道:“正因为我是谷主,所以让你先治。” “当然如果你治不了的话,身为谷主,我还是愿意善后的。”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从药王谷出去的,哪怕是被赶出去的。” 一听这话,齐思浓气就不打一处来。 善后? 自己可是跟老谷主正经学过好几年的,她还需要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善后? “行,今天我就露一手给你看看!”她俏脸一沉,厉声喝道,“落轿!” 听到声音,几个侍女这才将软轿放了下来。 这个婆子可是齐思浓精心挑选的,她腹大如箩,四肢纤细,看脉相却无任何异样。 齐思浓装模作样地诊了一会儿脉,冷笑道:“这病人腹中长了个瘤子,需要长年服药才能遏制其发展。” 那少年听了,却微微皱眉。 这句话齐神医可是说了无数遍,为了治这病,他们祖孙俩连栖身的房子都卖了。 别说长年服药了,如今的他们就连一副药的钱都未必能凑的齐。 “齐大姑娘可真是神了,我这肚子里真的有个东西。”婆子点点头,非常确定地说,“摸上去还硬硬的,有好多年了。” 沈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向齐思浓看去:“既然病人都如此信任你,那你继续治吧,我倒想看看这瘤子什么时候能消。” 一听这话,齐思浓不由的急了。 如果真的能治,她又何必指使这祖孙俩来这儿呢。 “这病我只能保守治疗。”她眼睛一转,一脸恶毒地冷笑着,“你呢,难不成你有办法消除?” “如果你能让这瘤子消除,我不仅承认你的身份,还可以为奴为婢伺候你一辈子!” “如果不能,你就交出指环,一辈子给我洗脚拖地!” 鬼才信这丫头能治呢。 这等怪病,估计除了老谷主,这世上怕是再没人能治得了。 “行,这可是你说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婉也不再拒绝。 只要不是什么绝症,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少年听了,连忙扶着婆子来到沈婉面前。 沈婉将手搭在婆子干瘦的腕上,微微阖上双眸。 此时,空间里的电脑数据快速更新着,一张清晰的b超浮现在冰冷的屏幕上。 沈婉微微皱眉。 “如果不行的话,你还是趁早认输吧。”见她皱眉,齐思浓不禁心中狂喜,“我也不要求你为奴为婢,只要交出指环即可。” 沈婉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向婆子看去:“你肚子里的并不是什么瘤子,而是个胎儿。” “你胡说!”少年闻言,脸色陡然一变,“我奶奶守寡多年,怎么可能怀孕?” 这话一出,其他村民们也纷纷附和着。 “郑婆子可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贞洁烈妇,又怎么可能怀孕呢?” “这丫头太可恶了,医术差也罢了,竟然还往郑婆子头上泼脏水!” 众流犯们听了,也不禁替沈婉有些担心。 且不说这婆子是否恪守妇道,就冲如今这年龄,她也根本不可能怀孕啊。 “敢问一句老大娘,你年轻时是否有次怀孕但孩子并没生下来?”沈婉并没在乎众人的目光,只是严肃地问。 婆子认真地想了想,说:“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我怀孕好几个月了,突然大出血。” “我死鬼男人没钱,便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自生自灭。” “或许我命大,血倒是止住了,可孩子却没生下来。” “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想不到我也活到了现在。” “现在想想,距离应该也有好几十年了吧。” 一听这话,众人惊讶了。 “神了,可真是神了!” 他们惊愕地瞪大眼睛,纷纷称赞着。 “那当然,你们以为老谷主会随便拉个人当新谷主吗?”一直默不作声的胡大海听了,一脸骄傲地昂起了头。 何止是他,其余流犯们也是一脸欣喜。 他们少夫人可真是神医再世,竟连这等怪病都知道。 一大群人里,唯有三皇子党羽不开心。 尤其是沈嫣和赵氏,恨的差点没把一口银牙给硬生生咬碎。 这贱人,可真是到哪里都能刷一波存在感。 “就算是个死胎又如何?”齐思浓脸色有些难看,阴恻恻地狞笑着,“难不成你还能给打得下来?” 沈婉想了想,笑着向郑婆子看去:“我劝你还是别治了。” “为什么?”不待郑婆子回答,少年便抢先问,“因为很贵?” “没事的,哪怕再多钱我都肯付。” “实在不行,我给你做奴仆。” 不得不说,这少年真的极为孝顺。 看着他那双急切的眸子,沈婉摇摇头:“我也不需要什么奴仆,不过这事你们最好商量一下。” “老大娘年纪大了,靠药物将死胎打下是不可能的。” “除了开刀将身体里的死胎拿出,再无他法。” 一听这话,齐思浓故意抬高声音:“你开什么玩笑?” “开刀?” “活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膛剖腹能活的。” “为了沽名钓誉,你也不能拿出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别说她了,就连那少年听了也变了脸色。 第179章 求你给我开刀 “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至于怎么选择是你们的事。”沈婉并没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只是冷眼向少年看去,“而且我得事先提醒你,开刀会有危险的。” “如果成功,你奶奶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如果失败,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少年听了,目光变得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有一个人目光比他还要复杂几分,那就是三皇子。 开膛破腹,这分明是现代的治疗方式。 没错,那气运之子就是她,是她硬生生抢了自己的好运!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琉璃般的眼底赫然浮起一层薄薄的冰花。 “我在药王谷也住过几年,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方法?”齐思浓一脸怀疑。 看到三皇子眼中的异样,沈婉故意向齐思浓看去:“因为你不是谷主!” “这一绝学唯有历代谷主才能学,也幸好我聪明,才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其中诀窍,否则你以为老谷主会随便把谷主之位传给我?”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古人都能刮骨疗伤,做个剖腹手术似乎也不足为奇。 可不管她是与不是,三皇子都会像条毒蛇一样死死地缠着她的。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 沈婉抬头看了眼那毒辣辣的太阳,冷眼向少年看去:“我得先去驿站,明天一早就出发。” “在天黑之前你不去找我,那我就当没这回事儿了。” 话音未落,她便冲黑马屁股上抽了一鞭。 于是,马车便径直前行。 众村民们看了,便自动分成两列让其通过。 “你……真的会做那个手术?”李氏坐在一旁,有些不相信地问。 一听这话,走在一边的赵氏立刻竖起了耳朵。 她这举动,丝毫不差的落在沈婉眼底。 “当然会。”沈婉笑了笑,故意神神秘秘地说,“不过这不是我在药王谷学的,而是在边关时跟一江湖游医学的。” “其实我没告诉他们,我只试过一次,其实我心里也没把握。” “不过你放心,那祖孙俩肯定不敢来找我的。” 李氏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没错,开膛破肚可是大事儿,那婆子不害怕才怪呢。 是自己想多了,还怕沈婉手术失败被人给缠上。 听到这儿,赵氏便故意放慢脚步,神不知鬼不觉的往三皇子车队那边凑去。 见这女人故意靠过来,气本就不顺的沈嫣越发的火冒三丈。 别人也罢了,这赵氏算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不守妇道的老寡妇,她哪里来的脸去肖想三皇子,来和自己争皇后之位! 这时,沈嫣看到了车上的一个夜壶。 她一把拿起,恶狠狠的向赵氏头上砸去。 还没等赵氏反应过来,她的脑袋就开花了,鲜血顺着光洁的额头汩汩流下。 “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三皇子不是你这种贱人可以肖想的!”沈嫣一脸鄙夷的向她看去,“别说王妃,你就连给他洗脚提鞋都不配!” 原本赵氏只是动过那个念头,并不敢付诸行动,毕竟三皇子身份实在是太高贵了。 可小绿茶这番话,成功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做什么王妃的,只要能把沈嫣这贱人给拉下马就行。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捂着受伤的额头来到一侍卫面前,将刚才沈婉的话悉数告知。 “你的头怎么了?”侍卫看了,问。 赵氏故意往沈嫣马车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 她没再说什么,便迅速退下。 侍卫见状,立刻转告三皇子。 对于赵氏的能力,他极为满意。 不得不说,这女人办事比钱氏靠谱多了,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应该选她做眼线的。 “主子,刚才赵氏被沈大小姐给打了。”侍卫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如果沈大小姐再惹事,属下怕赵氏不会再尽心替我们办事了。”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便不打一处来。 这个沈嫣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不容易在沈婉身边安插个眼线,她竟然敢打! “等到了客栈,你给去赵氏送点钱。”三皇子想了想,说。 客栈是他的地盘,想弄点钱不成问题。 当务之急,他得先把赵氏给稳住。 侍卫点点头。 沈婉等比三皇子先一步到了驿站,一行人很快便安顿下来。 如同以前一样,沈婉和谢慕白还是分到了最干净通风也最好的单间。 他们简单冲洗了一下,便在躺在床上休息。 在药王谷折腾了这些日子,他们都累了。 谢慕白微微侧着身体,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身边那张绝美的小脸上。 “不习惯我这张脸?”沈婉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问。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 所有人都觉得他捡了大便宜,可并没人知道他有多不习惯。 每次抱她的时候,他都觉得那是对小丑女的背叛! “那你会不会不爱我了?”沈婉眼睛一转,故意逗他。 谢慕白听了,立刻摇头。 “那你亲我!”沈婉眼睛一转,撒娇似的说。 如果换成以前,大反派早就第一时间扑上去吻的她怀疑人生。 可他打量了许久,这才缓缓俯下身。 沈婉见状,主动抱住他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一口,大反派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你以前说过,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那张脸。”看着无比纠结的大反派,沈婉笑着说,“可你现在的反应,分明只是喜欢那张丑脸。” 谢慕白有些急了。 他涨红了脸,用力摇摇头:“不,你误会了,我只是习惯了那张脸罢了。” “我发誓,我真的很爱你。” 沈婉当然信。 大反派连那张丑脸都能下的去嘴,没理由接受不了一个美女。 “好啦,我信你!”她笑着钻进他怀里,一脸疲惫地打了个呵欠,“如果没猜错,过一会儿我还有的忙呢。” 她没猜错。 天还没黑,胡大海便敲门称楼下有人找她。 不过让沈婉意外的是,来的只有郑婆子一个人,而那少年却没有出现。 一看到沈婉,郑婆子便红了眼睛。 “沈谷主,还望您大慈大悲,替我把腹中死胎取出来吧。”她连忙跪在地上,哽咽地说。 看着她那微红的眼眶,沈婉冷冷地问:“既然不愿意,你为什么还要来?” “不,我愿意!”郑婆子一惊,立刻说,“三皇子付医药费,沈谷主替我刀开,我一乡野婆子何德何能有这种待遇,我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沈谷主,求你一定要给我开刀,越快越好!” 见她如此焦急,沈婉清楚地知道,一定是齐思浓对那少年做了些什么。 第180章 用生命来陷害我 “这事不急,我得先替你检查一下身体。”沈婉想了想,笑着说,“如果身体条件不允许,勉强手术反倒会危及生命。” “而且手术都有风险,想做的话必须得征求你家人的同意。” “对了,你孙子呢,有些细节我必须得和他交代一下。” 一听这话,郑婆子脸色陡然一变。 “不必找他。”她咬咬牙,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还是个孩子,你和他说了也没用的。” “这事我就自己做主了,哪怕死了我也认了!” 死了? 听到这两个字,沈婉目光微微一动。 “也好。”她想了想,笑着向胡大海看去,“胡大哥,麻烦你给她安排个房间泡澡,再让大妞娘给她送身干净的衣裳,如果检查结果没问题我就给她做手术。” 对于她的要求,胡大海自然不会拒绝。 这驿站虽算不上多大,但空屋子还是有几间的。 “老大娘,跟我走吧。”胡大海冷冷地说。 郑婆子看了他一眼,这才跟着去了后院。 见郑婆子被带走,躲在门后偷看的赵氏撒腿就往外跑。 不得不承认,经过这段时间的长途跋涉,赵氏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如弱柳扶风的大夫人,言行举止间多了几分市井气息。 “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呢?”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氏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不用看就知道,这一定是她那个病秧秧的小叔子。 “我……我去给大宝洗裤子去。”赵氏勉强平静了一下心情,转身向谢慕白看去。 自从被瘴气伤了身体后,大宝的裤子似乎永远都是湿的。 想指望沈婉给治是不可能的,不过今天齐思浓的出现倒给了她一线希望。 可齐思浓和她非亲非故的,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抱紧三皇子的大腿。 谢慕白死死地盯着她,锐利的目光宛若两柄最为锋利的尖刀般恶狠狠的向赵氏刺去。 赵氏不敢看那双眸子,只能将目光移到别处。 “你还记得大哥吗?”谢慕白突然问。 赵氏眼圈一红。 她抬起优雅的天鹅颈,沙哑的声音如同恶鬼用指甲用力地划着窗棂:“记得又有什么用,他能替我遮风挡雨还是能养活我们母子?” “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好好把大宝养大。” “世子爷,以后你还是把我当陌生人吧,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 见她如此执迷不悟,谢慕白微微皱眉。 赵氏也没再理他,转身便走出门外。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心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不明白,他的家人们为什么一个个会变成这样? 是她们本性如此,还是苦难能够泯灭一个人的良知? “过来帮我打扫卫生吧。”见大反派一脸落寞地坐在那里,沈婉想了想,笑着喊道,“我需要间手术室呢。” 谢慕白听了,这才胡乱收起思绪。 这里条件太差,想找个无菌手术室是不可能的,沈婉只能找了个空房间进行布置。 她在房间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小床,又铺上干净的褥子。 谢慕白则拿着喷壶,将每一个角落都彻底消毒。 “别想太多。”沈婉一边整理着小床,一边说,“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粉身碎骨,那也是她的报应!”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是啊,路是自己选择的。 赵氏年纪也不小了,她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这时,郑婆子洗完澡过来了。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一进门,她就急匆匆地问。 沈婉看了她一眼:“我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如果可以就马上手术。” “我身体没问题的!”郑婆子拍着瘦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说,“沈谷主,马上开始吧。” 不过轻轻一拍,她便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你好像很急?”沈婉微微蹙眉。 郑婆子脸色微微一变。 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勉强笑道:“急……当然急了。” “你看我一把年纪了还挺着个大肚子,走出去都觉得丢人呢。” 沈婉没再说话,替她检查了一下身体。 郑婆子的身体不大好,但也不是到了不能手术的地步。 “不大好呢。”沈婉摇摇头,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你这身子骨儿,至少得一个月后才可以手术。” “不过你别担心,我可以在这儿等一个月。” “在没做手术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清平镇。” 一听这话,郑婆子急的脸都白了。 别说一个月了,她就连多一天都不想等! “能不能再快点啊!”她焦急地问。 沈婉摇摇头:“这可不行,你不怕死我还害怕呢。” “我可是药王谷的谷主,万一真出什么差池,那以后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郑婆子能说,她巴不得这丫头混不下去吗? “放心吧,你就在这儿住下。”沈婉盯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反正费用三皇子付,而且我还会留在这儿给你调理身体。” “我们先回屋了,你也快回房间休息吧。” 话音未落,她便推着谢慕白离开了。 刚出门,沈婉便看到胡大海迎面走来。 “晚上盯着点那婆子。”她压低声音,冷冷地说。 短暂的错愕之后,胡大海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立刻点头。 夜,又不期而至。 借着惨白的月光,郑婆子悄悄溜到了沈婉预备的手术室。 她从腰间摸出一柄锋利的尖刀,恶狠狠的向自己腹部刺去。 就在刀尖马上要刺进腹部的一刹那,她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的尖刀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突然,房间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郑婆子一惊,却见沈婉和胡大海等举着煤油灯站在屋子里。 “你这是做什么?”沈婉看了眼地上的尖刀,不动声色地问。 郑婆子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满是褶皱的脸庞滚滚滑落。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失败了。 郑婆子心一横,迅速弯腰去拾那柄尖刀。 遗憾的是,她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刚弯下腰,胡大海便一把将那尖刀拾了起来。 “还给我!”郑婆子一看,发疯似的冲上前,“这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两个官差见状,直接将她拽住。 “能让你用生命来诬陷我,也真是为难你了。”沈婉淡淡一笑,冷眼向她看去,“说吧,是把你送到官府,还是如实交代?” 第181章 我必须死 一听这话,郑婆子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她不能去官府,不能让孙子的人生有任何污点! “不不不……沈谷主,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活够了而已。” 一听这话,胡大海恶狠狠地啐了她一脸:“能寻死的地儿多了去了,不管是投河还是上吊,哪个死不了?” “你还特意跑到这儿来陷害人,可真是恶毒至极!” “老天有眼,让你这毒妇生这种怪病,可真是报应!” 本就生的凶神恶煞,如今又勃然大怒,胡大海那张涨红的大脸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看着那张杀气腾腾的大脸,郑婆子吓的双腿发软,差点没直接瘫倒在地。 “官爷,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在这儿给各位添麻烦的。” “可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是被逼无奈的。”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李氏竟然再度圣母心发作。 “少夫人,你就放了她吧。”她小心翼翼地说,“这婆子年纪也大了,又生了这种怪病,真的很可怜的。” 谢慕白闻言,死死地盯了她一眼。 一看那阴凉的目光,李氏吓的连忙低头不语。 突然,驿站外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沈婉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外面来了黑压压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三皇子,齐思浓尾随其后,后面还浩浩荡荡地跟着一队官兵。 显然,他们的准备工作做的不错。 “看到了吗?”沈婉挑了挑眉,冷眼向李氏看去,“如果不是我察觉到异样,过一会儿我就会被他们抓住,从此身败名裂。” “运气不好的话,这后半辈子我怕是要在大牢里度过了。” 李氏听了,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杀了这婆子!”胡大海恼了,直接撸起衣袖。 “我也没办法的。”郑婆子吓了一跳,哭着说,“可我必须得死啊,我不死的话我孙子就完了!” “齐大姑娘抓了我孙子,给他喂了毒药。” “她威胁我,如果在今晚子时前不死,那死的就是我孙子啊!” “我一把年纪了,统共就这一个孙子。” “只要他没事,哪怕让我出卖良心都无所谓!” 对于郑婆子的想法,沈婉完全能够理解。 可惜她不是谢慕容,更不是李氏,想要她同情心泛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沈婉站在窗口,见三皇子等人进了驿站,唇畔不由的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突然,她取出一根银针,直接刺在郑婆子的膻中穴上。 郑婆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瘫倒在地。 这时,三皇子等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二楼,径直向手术室奔来。 手术室大门紧闭,唯有谢慕白一人坐在轮椅上。 清冷的月光透过走廊破旧的窗户洒在他那苍白的脸庞上,越发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那份美,竟连三皇子看了都心生嫉妒。 “你在这儿做什么?”三皇子脸一沉,冷冷地问。 谢慕白并不看他一眼,清冷的声音如一缕琴声在黑暗中回荡着:“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这里是驿站,我在这儿并不奇怪。” “可你堂堂三皇子半夜三更带人跑到这里,这似乎不大正常吧。” 虽未看过书,可自从第一眼看到这病娇美男开始,三皇子就对其颇为忌惮。 他,一定是自己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让开!”三皇子并没有回答,只是厉声喝道。 谢慕白薄唇微勾,略微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我娘子在里面,你一男人进去合适吗?” “我是女人,我进去!”齐思浓一听,便一把将谢慕白推开,破门而入。 屋内光线极为昏暗,唯有一盏煤油灯在黑暗中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借着那抹微弱的光芒,齐思浓清楚地看到郑婆子静静地躺在正中央的小床上,衣服上沾染了大量血渍。 而沈婉站在床旁,双手血淋淋的,目光更是惶恐不安。 “贱人,你杀人了!”齐思浓心中狂喜,立刻抬高了声音。 听到声音,三皇子也急切地走了进来,其余人将谢慕白挡在了门外。 看到沈婉那惊恐无助的模样时,他突然心中有些不舍。 这等才貌双全的美人若杀了,未免有些可惜了。 “沈小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他想了想,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不会治,你就别逞这个强。” “如今闹出人命,就算是本王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走吧,我们还是去官府吧!” 沈婉一听,连忙点点头。 “走,我们快去!”她立刻上前,伸手便去拽三皇子衣袖。 一看那血淋淋的手,三皇子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你那么急着去官府?”齐思浓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怎么,是牢饭太好吃了,还是你受不了流放之苦,想找个安稳的地儿养老?” 看着她这副嚣张的模样,沈婉收起眼底的惊恐,高傲地抬起了头。 “没错,我的确是想找个安稳的地儿。”沈婉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向齐思浓看去,“不过不是我住,是给你找的!” “你说什么?”齐思浓冷笑一声,“你该不会是吓糊涂了吧。” “那地儿可是你沈大谷主的,我可没这福分消受的。” 一想到这贱人马上就要坐牢,齐思浓心情大好,就连这闷热的空气似乎都格外的清新。 “你怎么不问问郑婆子死之前对我说了些什么呢?”沈婉冷冷一笑,高声道,“她说她死了,她的孙子就得救了。” 一听这话,齐思浓脸色一变。 “什么狗屁孙子,本姑娘根本听不懂!”她没好气地说。 “不会吧?”沈婉冷笑着走上前,死死地盯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分明是你绑架了她的孙子,你竟然说不懂?” “我看你们也带了官兵过来,不如让他们立刻去搜,看看到底能不能从你那儿找到她孙子!” “只要人还活着,那就绝对能找的到!” 听了这话,齐思浓竟松了口气。 齐思浓也不再掩饰,阴恻恻地狞笑着:“如果我说确定找不到呢?” 不需要太多语言,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话外的含义。 “贱人,你好狠的心!” 突然,郑婆子猛的一下从小床上坐起,一脸愤怒的向齐思浓看去。 齐思浓一惊,就连牙齿都在拼命地打着颤:“你……你竟然没有死?” “你这贱人不死,我哪里舍得死!”郑婆子跳下小床,一把拽住了齐思浓的头发,“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死了,就会立刻放了我孙子。” “万万不曾想到,你竟然敢杀人灭口!” 第182章 少年没死 极度的愤怒下,郑婆子瘦弱的身体里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她咬着一口稀疏的黄牙,死死拽住齐思浓的长发,压根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齐思浓痛的嘴都歪了,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快救我!”她双手死死护着头,带着哭腔喊道。 三皇子一看,连忙上前帮忙。 虽然没搞定灵枢,但如果能拿下齐思浓也不错。 谢慕白为什么能活到现在,还不是因为身边有个懂医术的女人? 如果不是沈婉,估计他现在坟头的草已经很高了。 这齐思浓身份虽然差了点,但以她的姿色做个侍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沈婉死死地盯着他,突然开口。 一听这话,三皇子伸出的双手立刻停在了半空中。 他敢承认和齐思浓是一伙的吗? 他不敢。 上次的事老太傅已经恼了,私下里也对他放下了重话。 如果再敢动沈婉一根汗毛,老太傅便会亲自去金銮殿面圣! 见主子吃了亏,齐思浓的几个侍女连想都没有想便冲了进来。 她们刚想去拉郑婆子,却被沈婉三下五除二全都放倒在地。 三皇子看了,目光微微一动。 这是大魏军营中士兵们常用的招术,是这丫头故弄玄虚,还是自己想多了? “我根本没抓任何人!”齐思浓痛的哇哇大叫,却依旧狡辩道,“一定是你这婆子收了这贱人的钱,所以污蔑于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侍女使眼色。 只要把那少年给处理的干干净净,沈婉就找不到任何证据。 如此一来,自己还有机会拿到象征着谷主身份的碧玉指环。 几个侍女会意,便胡乱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去。 “你们要去找那少年?”谢慕白摇着轮椅,突然挡住了他们的路。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众侍女们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大反派身上的威压,又岂是她们这些无名小卒能够承受的住的。 “不必这么麻烦了。”谢慕白并没有看她们一眼,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嘲讽,“人马上就到了。” 一听这话,齐思浓脸色陡然一变。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那少年的藏身之处极为隐秘,他们没理由找的到的! 撒谎,这病秧子一定是撒谎,想让自己乱了阵脚! “如果人来不了,我倒想看看你们又如何解释!”齐思浓一咬牙,直接从郑婆子手中挣脱。 遗憾的是,郑婆子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齐思浓那头乌黑如云的长发,愣是被硬生生拽下一缕。 “如果来了呢?”沈婉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齐思浓脸一白。 她咬咬牙,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如果来了,我就任你处置!” 沈婉点点头:“好,很好!”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抬眼看去,两个官差抬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走了过来。。 他脸色煞白,呼吸极其微弱。 “孩子!”郑婆子眼睛一红,飞也似的扑到了少年身上。 齐思浓目光有些慌乱不安,不由的向三皇子看去。 三皇子盯了她一眼,不禁一脸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看中的女人都扶不上墙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装模作样地问。 少年痛苦地皱着眉头,复杂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掠过。 在看到齐思浓时,他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她……她……”他吃力地指向齐思浓,断断续续地说,“下毒……” 支离破碎几个字,足以让齐思浓万劫不复。 其实一开始沈婉和大反派就猜到齐思浓会对这祖孙俩动手了,于是便让几个官差暗中盯着。 胡大海手下这几个官差身手虽差了点,但监视人还是非常专业的。 根本没废多大力气,他们便掌握了这少年的行踪。 如今证据齐全,就算是三皇子有心袒护也无济于事了。 “来人!”他想了想,厉声喝道,“将这女人捆了,立刻送往县衙!” 一声令下,众官兵们蜂拥而上,团团将沈婉包围。 谢慕白却没有动,唇畔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越发的深刻了起来。 “混蛋!”三皇子突然上前,一巴掌将为首的士兵打倒在地,“本王让你们捆的是齐思浓那个毒妇,不是沈小姐!” 如今祖孙俩都没死,那齐思浓这次可是输定了! 齐思浓一惊。 她刚想说话,却见三皇子冲她使了个眼色。 虽不解其意,但她对三皇子还是比较信任的,毕竟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去就去!”她红着眼睛,冷笑道,“我倒想看看,县令是会听我的,还是信你们这群流犯的谎言!” 一听到流犯二字,郑婆子祖孙俩脸色陡然一变,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却不以为然:“走就走!”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向谢慕白走去:“走,我们去县衙!” 一听沈婉要去县衙,藏在柜子后的众人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见三皇子等离开,胡大海立刻通知所有流犯立刻起程。 众流犯们睡的正香,突然被吵醒难免有些生气,可一听沈婉惹上事要去县衙,他们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起,趿着鞋便往外跑。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一众流犯,沈婉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等到了县城,我给大家每人做套新衣裳,再请你们去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她想了想,大声说,“从今天开始,只要我沈婉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诸位!” “走,立刻出发,去县城!”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对沈婉越发的感激了起来。 沈嫣在车内看了,轻蔑地撇了撇嘴角。 区区一群流犯而已,即便被沈婉谢慕白收为己用又如何? 他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只要三皇子随便抽支军队就能将其团灭。 无意中,她看到了人群中被五花大绑的齐思浓。 不得不说,齐思浓人品虽然有问题,但医术绝对在襄阳侯夫人之上。 她不过随便开了副药,便将沈嫣身体里的毒给化解。 不行,她得救这女人,她要替三皇子招兵买马! 正在胡思乱想,耳畔却传来两个侍卫的谈话声。 “你说齐大姑娘会不会有事?” “废话,三皇子怎么舍得她有事,弄不好她还会是我们未来的王妃呢!” 第183章 就喜欢看他们互撕 一听这话,沈嫣肺都差点没气炸了。 可恶,竟然又有人惦记王妃之位! 赵氏也罢了,一个生过孩子的犯妇对自己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这齐思浓不一样,她可是药王谷的人! 区区一个药王谷侍女都能成为襄阳侯夫人,更别提一个在药王谷正经学过好几年的良家女子了。 虽是不记名弟子,但齐思浓的医术却足以为其增色不少,想嫁进皇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行,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她就坚决不允许未来皇后宝座花落他家! 想到这儿,沈嫣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杀意。 看到小绿茶眼底那抹杀意,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赶着马车。 虽是半夜,但月色正好,清冷的月光柔柔地洒向大地,照亮了每个人的眸子。 李氏的腿伤已好,她不好意思再坐沈婉的马车,便拉着二宝的小手继续前行。 镇上的路倒也平坦,走起来倒也没太累。 不知不觉中,两人竟走到了齐思浓身边。 夜,死一般的宁静,唯有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在暗夜中回荡着。 突然,一阵烈马的嘶鸣声响起。 紧接着,沈嫣的马车发疯似的向人群冲去。 李氏吓的脸色煞白,她胡乱抱起二宝便往前跑。 混乱中,竟和被五花大绑的齐思浓撞在一起,三人一起倒在地上。 这时,沈嫣的马车已经冲了过来。 看着那高高的扬起的马蹄,齐思浓面如死灰。 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就在马蹄落下的一刹那,沈婉纵身一跃,一把将那匹马死死拽住。 胡大海等见状,趁势上前把人救出。 还好,三人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受伤。 “怎么了?”三皇子也下了车,装模作样地走了过来。 沈婉瞟了那车夫一眼,冷笑道:“还是问你的人吧。” “会不会是在毒瘴森林时间太久,瘴气伤了它呢。”车夫一听,连忙解释道,“当时解毒井水连人都不够用,所以我喂它时就减少了量。” 这话骗骗别人可以,可还骗不了沈婉。 那瘴气有毒是真,但只能伤人肺腑,对大脑神经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赵氏中毒那么严重,到现在为止她只是嗓子无休无止地痛,可神志并没有丝毫影响。 三皇子看了眼齐思浓,见她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没错,那话是他故意命人说给沈嫣听的。 有些事他不方便出手,只能交给别人。 只是那小绿茶也太扶不上墙了,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人没事就好。”他微微点头,这才一脸感激的向沈婉看去,“沈小姐,刚才多亏了你了。” “如果本王的马伤了人,那真是罪孽深重了。” 沈婉冷冷一笑。 她并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李氏面前:“走,我们上车!” 或许,她得再弄几辆车了。 同行的流犯们若是生个病,有辆车休息一下似乎也不错。 如同以前一样,二宝跟着谢慕白坐在车厢里,李氏则陪着沈婉在马车外。 身为寡嫂,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小叔子保持距离。 又走了许久,人们也累了,便暂且在路边休息。 沈婉拿出些糕点,让胡大海分给众人。 “为什么要救我?”借着去方便的机会,齐思浓走到沈婉身边旁,阴着脸问。 虽然受了惊吓,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黑漆漆的大眼睛里一片冰冷。 “我不是想救你,只是单纯想救他们罢了。”沈婉并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 她没撒谎。 齐思浓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为了李氏和二宝,她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齐思浓冷冷一笑:“话虽如此,可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谢倒不必,不过这一路上你得多留意点了。”沈婉吃着糕点,面无表情地说。 齐思浓微微皱眉,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意外?” “你觉得呢?”沈婉扬了扬眉,冷笑道,“在毒瘴森林时那马都没有事,偏偏这时候疯?” “你也是学医的,难道连这个都没想到?” 齐思浓目光一动:“不,这不可能的,我可是刚解了沈嫣身上的毒。”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沈婉瞟了她一眼,笑道,“当你的存在威胁到沈嫣的利益时,你们之间的那点交情早就不值一提。” “况且沈嫣也不过是被人当了枪使,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沈婉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一路太过风平浪静也没意思,倒不如提点一下齐思浓。 没办法,她就喜欢看这些恶人互撕。 听了这话,齐思浓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三皇子?”她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眼底杀意迸现。 可恶,原以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知这癞疤头竟想卸磨杀驴! 沈婉并没有说话,她只是笑了笑,便起身离去。 二宝坐在不远处,清楚地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那丑女说的都是真的?”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虽然如今的沈婉已经很美了,可二宝还是习惯了这个称呼。 谢慕白微微点头。 “我是不是很笨?”二宝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虽然对沈婉心中有恨,可他却不得不承认,那女人简直太聪明了。 如果自己有她一半,四婶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不,你很聪明。”谢慕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只要你肯做个好人,我可以教你。” 其实在四个兄长之中,他和二哥感情最为淡薄。 和大哥的沉稳三哥的洒脱不同,二哥性子阴郁,平时极少和人说话。 二嫂钱氏也是个老实人,如果不是有了二宝,他们夫妻俩在镇国公府的存在度就几乎为零。 谁也没想到,他们竟能生出一个这么聪明的孩子。 什么是好人? 二宝不清楚。 他觉得娘是好人,可娘却想谋杀五叔,那她还算是个好人吗? “你让我再想想。”二宝沉着巴掌大的小脸,极为严肃地说。 谢慕白淡淡一笑:“行,你慢慢想吧。” 这时,前面又传来了胡大海催促上路的声音。 从清平镇到县城并不算远,天刚亮时一行人便到了县衙。 一听说三皇子来了,县城的百姓们都纷纷挤在县衙门口,想一睹这位皇子的风采。 县令哪敢坐着呢,早早便站在一侧候着。 在众人激动的目光中,沈婉等一行人便进了衙门。 刚进门,齐思浓突然飞起一脚,直接将沈嫣踹翻在地。 三皇子上前拉架,也被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明明说要娶我的,为什么又和这贱人勾搭在一起!”齐思浓红着眼睛,像条发疯的饿狼似的怒吼着,“你亲口说过,沈嫣这贱人私生活混乱,作风不好,裤子都被男人给脱了,你肯定不会要她的。” “你让我救她,我救了;,让我陷害沈婉,我也照做了。” “如今事情败露,你竟和那贱人要联手杀我,你还有点人性吗?” 第184章 又多了一笔进项 齐思浓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愣是把三皇子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怕这女人生疑,这一路上他已经在尽量照顾她了。 路上她也安安静静的,更没惹任何事,这让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原想等骗她进大牢后再动手,怎知这女人压根不给他机会,一进衙门就开始闹,偏偏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 这话一出,无异于冷水落进热油里,现场立刻炸了锅。 怎么会这样? 深受百姓们爱戴的三皇子竟是个陷害他人的无耻之徒,甚至还要杀人灭口? “你胡说,谁私生活混乱了?”沈嫣一听,立刻白了脸,“襄阳侯府家教极严,我至今仍是处女之身,不信的话就找牙婆来验一下!” 众流犯们并没能进衙门,只能和百姓们站在门口。 一听这话,他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骗谁呢,哪有家教严的名门闺秀不老老实在家,偏偏和陌生男人混在一起的。” “可不是,我可亲眼见到她被男人脱了裤子的,这还会有假?” “还别说,她的腿长的还挺好看的呢……” 这等劲爆的大瓜,立刻引起了围观百姓们的好奇心。 原来堂堂京城第一美女,竟也不过是个风流女子。 也对,如果襄阳侯府当真家教极严,沈嫣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百姓们吃瓜吃的津津有味,可这却害苦了县令。 案子还没审就已经打的鸡飞狗跳的了,如果真审起来,谁知道这群人会不会把衙门的屋顶给拆了呢。 一个是三皇子,一个是神医齐思浓,而另一个又是老太傅的义女! 就他这点来头,不管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他想逃。 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沈婉站在一侧,一直在留意这县令的一举一动。 见他想溜,她故意上前拦住诉苦:“大人,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刚才齐思浓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她和三皇子诬陷我呢!” “如果连你也不能给我做主,那我只能回去找义父去了。” 县令一听,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算他有九条命,这事也不敢管啊! 他吓的浑身发抖,半天竟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见县令都不敢开口,众百姓们的好奇心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疯了,她疯了!”三皇子也慌了神,立刻喊道,“来人,快去给齐大姑娘找个郎中!” 她必须得疯! 如果不疯,那自己岂不是就要背上诬陷沈婉的罪名? 谢慕白静静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一听这话,他徐徐垂下眼帘,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冷厉的直线:“药王谷谷主就在这儿呢,不知道三皇子还想请什么样的郎中。” “齐思浓真疯假疯,让婉儿看看不就成了?” 这话一出,外面的百姓们更是炸开了锅。 在他们眼里齐思浓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那位药王谷谷主的医术岂不是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老谷主呢?”百姓们眼睛亮晶晶的,纷纷询问。 撕扯中,齐思浓身上的绳子也脱落了。 一听这话,她立刻指着沈婉大声喊道:“她就是药王谷谷主!” 一看鼎鼎大名的药王谷谷主竟然不过是个小丫头,众人不禁一脸失望。 “三皇子不想让药王谷落到她手里,所以便让我……”齐思浓正吼的带劲,突然只觉得后背一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正汩汩流下。 她是医者,又岂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说话,想将三皇子的种种恶行公布于众。 遗憾的是,太迟了。 齐思浓一脸不甘地阖上了双眼,丰腴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一地血泊之中。 “杀人了!” 门外几个胆小的妇人看了,吓的失声尖叫起来。 沈嫣也是一脸茫然。 长这么大,她这双手压根就没碰过刀啊,可手中这柄血淋淋的尖刀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没人比谢慕白看的更清楚。 当时现场乱成一团,三皇子冲侍卫使了个眼色。 于是,便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当然他是不会拆穿的。 为什么要拆穿? 不管是齐思浓还是沈嫣,她们俩人没一个好东西,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一见公堂上竟闹出人命,县令这次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可三皇子却不允许他晕,愣是命人将他救醒。 事已至此,县令也只能将所有罪责将齐思浓身上推,谁让她已经死了呢。 为了安抚沈婉,他倒是费了番心思。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将齐思浓名下所有财产判给沈婉作为补偿。 而沈嫣则因过失杀人被关进大牢,唯有三皇子毫无发无伤,全身而退。 “太便宜他了!”回去的路上,王七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 谢慕白淡淡一笑:“谁说的?” “对了,你最有才华,不如把近来这些事编个童谣吧。” 王七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自古以来,朝代更替,必有谣谚。 一首稚嫩的童谣,足以扰乱人心。 很快,一首“亡魏者,三也”的童谣便在各地传播开来。 在听到那童谣后,三皇子气的直接吐了一口老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官司结束后,沈婉先带人抄了齐思浓的家产,又带着一众流犯们去宝通钱庄兑现。 三皇子早就提前打过招呼了,钱庄掌柜命人在前边柜台兑现,而自己则带着几个王府侍卫坐在钱库里,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死死地盯着那些钱财。 一天过去了,别说钱了,就连地上的沙子都没少一粒。 他觉得那三皇子肯定是犯糊涂了,好好的钱又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看着沉甸甸的腰包,沈婉心情大好。 “走,我们去酒楼!”她小手一挥,大声说,“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点!”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兴奋的两眼放光。 “这可不行!”李氏见状,连忙劝道,“少夫人,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的,哪里能这么破费呢。” “如果你真想请客,我们随便吃碗面条就行了。” 沈婉听了,笑道:“四嫂你也不必替我省钱,这一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 听了这话,李氏也没再好说什么。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酒楼。 赵氏和大宝也想进,却被胡大海一脚踹到门外。 “你们还有时间吃东西?”胡大海阴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有这时间,还不如给三皇子通风报信去呢。” 第185章 你应该原谅我的 赵氏脸一白。 “官爷您太会开玩笑了。”她眼睛滴溜溜一转,连忙笑道,“我怎么会给三皇子通风报信?” “三皇子和镇国公府之间的矛盾,您应该很清楚的。” 其实她根本不差这一顿饭,毕竟三皇子已经派人送来了银票。 那银票虽不多,但也足够他们母子用了。 不过如今人多眼杂,她还是得继续装装样子,毕竟自己手里可没有三皇子的欠条。 胡大海轻蔑一笑。 他看了眼大宝,故意冷笑道:“我清楚,可你不清楚吧!” “等大宝长大后,知道他娘竟和仇人狼狈为奸,你觉得他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 “摊上这么一个娘,他这辈子不毁了才怪呢!”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往里走。 一转身,却看到李氏正白着脸站在身后。 “你……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磕磕巴巴地问,“大嫂……她,她真的和三皇子是一伙的?” 她不信,就像不信谢慕容会对三皇子动心一样。 这等血海深仇,她们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胡大海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以后凡事多动点脑子。” “一时的慈悲若害了妹子,你还有脸活吗?” 他没再看李氏一眼,便径直向里面走去。 李氏瘦弱的身体一僵,整个人便愣在那里。 看着正站在大太阳底下的赵氏母子,她心乱如麻。 胡思乱想中,酒宴已经正式开始了。 沈婉小手一挥,极为豪爽地包下了整间酒楼,好酒好菜更是尽管上。 看着那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众流犯们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些都是他们以前经常吃的,原以为这些美味佳肴注定今生无缘,想不到竟能再次看到,这让他们心中不由的百感交集。 “快吃吧。”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肯动,沈婉笑道,“我和胡大哥商量过了,大家最近都太累了,就在这县城多休息几天。” “我给大家预备了些布料,趁这几天有空大家都做好。” “流犯怎么了,流犯就不能穿的干净整洁吗?”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做世上最滋润的流犯,把这次流放当成一次旅游!” 听了这话,众人眼眶一红。 他们暗暗发誓,以后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跟着她去闯! 很快,饭菜都上齐了。 沈婉、大反派和胡大海等一桌,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谢慕白本就话少,和胡大海等更没多少共同语言,只是默默地听他们在那胡侃。 见面前有盘螃蟹,沈婉不由的心中一喜。 海鲜可是她的最爱,只不过这里人似乎不大喜欢,就连堂堂镇国公府厨房里都几乎没有。 她刚伸手去拿,却又匆忙放下:“好烫啊!” “那你过会儿再吃吧,万一烫伤手就不好了。”王七看了,说,“反正我们也不吃这些的,都是你的。”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伸手拿起一只,默默地剥好后便放在沈婉的碗里。 “世子爷可是真疼你。”胡大海看了,笑着打趣道。 沈婉脸一红。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她红着脸,羞涩的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却摇摇头:“你吃吧,我喜欢剥。” 见他竟有这种嗜好,沈婉自然得满足了。 螃蟹好吃是真,但她真的不喜欢剥。 “对了,你们为什么都不吃海鲜?”沈婉有些诧异地问。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京城离海边太远,那些鱼虾运过来时都不新鲜了,所以我们都不大吃,慢慢就养成这习惯了。” 听了这话,沈婉仿佛发现了商机。 如果有新鲜的海鲜,想必京城中人慢慢也会养成吃海鲜的习惯吧。 “说真的,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胡大海打断了她的思路,故意坏笑着问。。 沈婉一听,脸红的越发厉害了。 “别逗她了。”王七见状,没好气的踹了胡大海一脚,“人家小姑娘脸皮薄,你能不能消停点。” 胡大海翻了个白眼,故意冷笑道:“你这么护着她做什么?” “坦白说,你对我妹子是不是有非分之想?” 王七脸一黑。 虽然老谷主非常确定原主是王姒的女儿,但沈婉并没有和王七相认。 在王家人眼里,没什么比名誉更重要。 既然王七不想相认,沈婉也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可是我哥,你不许欺负他!”沈婉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故意冲胡大海吼道。 胡大海笑道:“可我也是你哥啊!” “怎么,你这个哥长的好看,就不要我这个丑哥哥了?” 几个人正聊的不亦乐乎,突然,酒楼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 “沈小姐,外面有个婆子哭着喊着要见你。”酒楼老板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 自从知道沈婉的身份后,所有人见了她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可是老太傅的义女啊! 万一她老人家一发飙,自己这酒楼能不能保的住都是个未知数。 可他又不敢赶那婆子走,对方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有个什么差池,那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个祖宗? 沈婉微微皱眉:“行,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谢慕白见状,也摇着轮椅跟了出去。 门外,郑婆子挺着个硕大的肚子跪在毒辣辣的大太阳底下,哭的肝肠寸断。 那少年还躺在那半旧的担架上,气若游丝。 齐思浓死了,那些侍女们也找不到解药,就连县衙的医吏都无能为力。 无奈之下,她只能厚着脸皮找到沈婉。 一看到沈婉,郑婆子便鸡啄米似的磕着头:“沈谷主,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孙子吧!” “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我孙子没半点关系!” 沈婉看了一眼。 那少年的情况的确不大好,如果再不医治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如果你死在驿站,你知道我娘子现在会是什么状况吗?”谢慕白沉着那张俊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冰花。 他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 就算这祖孙俩此时全死在面前,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郑婆子重重地磕着头。 一下,又一下,殷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汩汩流下。 “我知道……”她老泪纵横,一脸懊悔地说,“只要沈谷主肯救我孙子,哪怕让我死都无所谓。” “不……不要求他们……”少年皱着眉头,痛苦地说,“奶奶,做错了事终究要付出代价的。” “死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看到娘了……” 一听这话,郑婆子哭的越发挺厉害了。 “是奶奶糊涂,奶奶对不起你!”她伏在少年身上,哭成了泪人。 过路的行人们看了,无不驻足观看,叹息落泪。 “你就救救他们吧!”赵氏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故意拭着泪说,“老大娘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 沈婉听了,立刻走上前,恶狠狠地抽了她一个耳光。 “你……你为什么打我?”赵氏捂着那肿胀的脸,厉声质问道。 沈婉冷笑道:“我知道错了,你也应该原谅我的。” 第186章 你不可以要我孙子 “是啊,婉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必须得原谅她!”谢慕白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的向赵氏看去,“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她还小着呢。” “她脾气不大好,日后哪天再打了你,我一定会让她第一时间道歉的。”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浑身发抖,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死残废是什么意思? 听他的意思,那丫头还会继续动手打她? 那丫头可是练家子,长此以往,自己岂不是小命不保? 谢慕白这轻飘飘几句话,原本正准备劝沈婉大度的那些路人们也纷纷闭嘴,唯恐自己也挨上一个大嘴巴。 “不许打我娘!”大宝气的小脸煞白,飞也似的向沈婉身上撞去。 沈婉身体微微一侧,那小胖墩便直接撞在郑婆子身上。 郑婆子痛的眼前一黑,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奶奶!”少年一看,急的脸都白了。 他勉强支撑起身体,吃力的向郑婆子爬去。 不得不说,这少年极为孝顺,而且三观极正,这样的人若死了未免有些可惜了。 看着他那张煞白的脸,沈婉想了想,说:“放心吧,我会救你们的。” “真的?”郑婆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不过不是因为你!”沈婉并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我是看在你孙子的面子上。” 听了这话,郑婆子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看看沈婉的目光,再看看自家孙子那张清秀的小脸,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不可以的!”郑婆子脸色陡然一变,用力摇头,“你已经有男人了,你不可以再要我孙子!” 对,一定是这样的! 在大魏几乎无人不知,襄阳侯这庶女极为好色,就连她现在的男人还是从嫡姐手里抢来的呢! 沈婉:……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少年长的是不错,但在出谪仙般的大反派面前,他还压根不够看啊。 “我们走吧。”谢慕白也变了脸色,直接拉住沈婉的手。 果然,好人不能当。 再当下去,自己的娘子都要没了呢。 少年一听,立刻向沈婉看去:“不,我愿意追随谷主!” “可我不同意!”沈婉一听,立刻恼了,“我沈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男人都要的!” 她直接把谢慕白推到前面,抬高声音:“你看看,我男人长的多好看!” “有了他,我还能看的上别的男人吗?” 可恶,这祖孙俩脑子一定是被门给挤了,没看到大反派的脸阴的都快拧得出水来了吗。 听了这话,少年下意识地看了大反派一眼。 四目相接,不过轻飘飘一个目光,就足以让他一败涂地。 这男人分明就是天上的冷月,是用来敬仰而不可亵渎的。 而自己,充其量就是暗夜中长的稍微齐整点的萤火虫。 萤火之光,又岂敢与皓月争辉? “不……谷主你误会了……”少年涨红了脸,重重地咳嗽着,“我只想给谷主做奴仆而已……” 他没有钱付诊金,有的只是烂命一条。 只要奶奶能安然无恙,他为这女人做一辈子奴才又如何。 听了这话,沈婉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我一流犯,哪里需要什么奴才。”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替少年简单检查了一下,并替他扎了几针。 几针下去,那少年果然没那么难受了。 “一会儿我给熬副药,喝了就没事了。”沈婉直起腰,淡淡地说。 少年听了,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们没钱的。” 郑家的全部家当都给了齐思浓,如果不是没钱,他们祖孙俩又怎么会听齐思浓的指使,故意去镇口演戏。 “以后再说吧。”沈婉不以为然,“我这就熬药,你暂且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酒楼后厨还得做菜,实在不适合熬药。 于是沈婉便让胡大海帮忙在路边支了个简易灶台,开始动手熬药。 一众吃瓜群众也顾不得天气炎热,依旧顶着大太阳在这儿看热闹。 齐思浓下的毒定是奇猛无比,这丫头怎么可能一副药就能给解了呢? 虽说她是谷主,可看看那张稚嫩的脸庞,实在难以服众。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没一会儿沈婉额头上便泛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慕白看了,便摇着轮椅来到沈婉身边。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扇子替她扇风。 此时,王七等早已来到门口。 “她还真没看错人。”看着正在扇风的谢慕白,王七若有所思地说。 最初得知沈婉嫁给谢慕白时,他紧张的都快疯了。 那个冷漠孤傲的病秧子,又怎么会真心待她呢。 胡大海笑道:“妹子人这么好,又有本事,世子爷喜欢她也是正常的。” 听了这话,王七突然向他看去。 “你可别多想,我对妹子完全是感激敬重!”胡大海打了个冷战,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家虽穷,但镜子好歹还是有一面的。” 见他如此有自知之明,王七脸色这才好看了。 很快,药熬好了。 胡大海见状,连忙上前接过药。 他是个粗人,也不管烫不烫,反正一股脑的给少年灌下。 总之一句话,坚决不能让沈婉动手。 她若动手,那位病娇世子的脸色还有法看吗? 一副药下肚,少年被呛的差点连肺都咳了出来。 “怎么样?”郑婆子一脸紧张的向他看去。 少年勉强平复了一会儿,只觉得呼吸渐渐变得顺畅了许多。 “奶奶,我胸口不疼了,好像也有力气了。”他不禁又惊又喜。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地上爬起。 胡大海刚想伸手去扶,却被沈婉制止:“让他自己来。” 一时间,所有人目光全落在那个身材羸弱的少年身上,尤其是赵氏。 少年双手撑着地,他咬紧牙关,可稍微一用力便摔倒在地。 “哟,原来药王谷的谷主就这水平啊!”赵氏心中狂喜,故意在一边冷笑道,“不得不说,老谷主这次真的莽撞了。” “还是齐思浓说的对,哪怕把药王谷交给灵枢都比交给你靠谱呢。” 听了这话,众人也不禁一脸失望。 药王谷落到这种人手里,怕是要完了。 沈婉仿佛并没听到他们的话,只是用鼓励的目光向少年看去:“别怕,再试试,你一定可以的!” 齐思浓下的毒极为刁钻,但如果对症治疗倒也不难。 少年听了,这才重新鼓起勇气。 他一咬牙,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神了,真神了!” 众人看了,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这少年明明还气若游丝,可转眼间竟能自己站起来了! 果然,药王谷名不虚传! 郑婆子又惊又喜,泪水顺着满是褶皱的脸庞滚滚滑落。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只要你没事,奶奶就算死一万次也值得了。” “别,你可千万别死!”胡大海一听,立刻喊道,“你一死我们就要倒霉的!” 郑婆子脸一红。 少年整理了一下衣裳,毕恭毕敬地跪在沈婉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 第187章 喝口水吧 “沈谷主,我代我奶奶向你道歉。”少年红着眼睛,愧疚地说。 错了就是错了,他并不想解释太多。 哪怕再多的理由,都无法抵消对沈婉的伤害。 “我接受。”沈婉点点头,淡淡地说,“我先吃饭去了,下午再给你奶奶做手术。” “记着,从现在开始,你奶奶不许吃任何东西,哪怕一口水也不可以!” 少年听了,连忙点头。 他们现在穷的身无分文,就算想吃也没东西。 见沈婉等都回去吃饭了,一众吃瓜群众这才渐渐退散。 郑家祖孙俩没地儿去,只能坐在酒楼门口的阴凉处。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又没有风。 很快,郑婆子便汗如雨下。 少年有些心疼,说:“奶奶,你先坐一会儿,我去趟茅厕。” “奶奶陪你!”郑婆子连忙说。 少年摇头笑道:“没事的,我现在已经可以走了。” “再说茅厕就在后街,那里人多,不会有事儿的。” 郑婆子听了,这才做罢。 不得不说,沈婉的医术还是值得信赖的。 不过一会儿功夫,少年便可以扶着墙缓缓行走了。 “老大娘,你喝口水吧。”见少年走了,赵氏不怀好意地送来一碗水。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次手术成功。 因为天花一事,那丑女已经是声名鹊起。 如果这次手术再成功,她岂不是可以在大魏横着走了? 郑婆子一听,立刻摇头:“不不不,沈谷主说不能喝的。” “就一口,润润嗓子而已,哪里就会有事了呢?”赵氏笑的花枝乱颤,“你看你热成什么样了,如果再不喝点水,极有可能虚脱甚至中暑的。” “不是我唬你,前些日子我也中暑了,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呢。” 郑婆子心微微一动。 就一口,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想到这儿,她接过了碗。 刚准备喝,却被人一把打翻在地。 破旧的瓷碗四分五裂,洁净的冷水刚洒到滚烫的地面,便迅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湿漉漉的痕迹。 郑婆子猛一抬头,只见沈婉正阴着脸站在那里:“你已经陷害我一次了,还想有第二次?” “不不不……我只是想喝口水而已。”郑婆子一听,连忙摇头解释。 沈婉没再理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赵氏,目光阴冷的可怕:“你给我听好了,如果这婆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信不信我把你双手给剁了!” 这时,少年拿着柄破烂的芭蕉扇回来了。 他并没有去茅厕,而是想给奶奶找柄扇子。 一看眼前这情形,他立刻明白了一切。 “贱人,为什么要害我奶奶?” 少年红着眼睛,顺手从路边拿起一根木棍,劈头盖脸的向赵氏身上砸去。 赵氏吓的抱着头,飞也似的向前逃跑。 即便少年身体极为虚弱,可她还是挨了好几棍。 “谷主!”少年拄着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对不起……我没看好奶奶……” 沈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冷冷地说:“走吧,跟我回驿站。” 不得不说,县城的驿站就是比镇上的好,又干净又明亮。 回到房间后,沈婉从空间取出布匹,这才让胡大海分给大家。 看着一众流犯在那欢天喜地的分布匹,少年一脸诧异的向一个流犯看去:“沈谷主送你们的?” “当然!”那流犯笑道,“你不知道,我们少夫人可好了。” “这一路上多亏了她,否则我们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呢。” “总之一句话,跟着少夫人混,绝对不会错的!” 听了这话,少年目光微微一动:“你们为什么都称谷主是少夫人?” 难不成,那个病娇美男有什么来头? “难道你不知道,沈谷主就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那流犯不禁一脸诧异。 少年脸色一变。 很快,沈婉把祖孙俩接到驿站的消息便传到了三皇子耳朵里。 三皇子微微蹙眉,却没说话。 自从沈婉施针后,他头上的癞疮已经得到了缓解。 为了掩上耳目,他戴上了假发,甚至戴了个假耳朵。 如此一来,便又成了世人眼中那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主子,我现在该做什么?”看着那近乎完美的侧颜,赵氏微笑着问。 和前几次不一样,这次三皇子亲自见了她。 三皇子想了想,说:“那祖孙俩是死是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盯得着沈婉和谢慕白的行踪。” “如果他们外出,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本王。” 为了确定沈婉的身份,三皇子也算是下了血本,竟连宝通钱庄都拿出来了。 他的大部分钱都放在各地钱庄,一旦起事,这批钱就会派上用场。 而宝通钱庄,则存放了近三分之一的钱财。 钱预备好了,官兵们也预备好了,可等了这么久那钱庄竟然还没事,难道硝矿和府邸的事并不是他们做的? “是。”赵氏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走开。 她含羞带笑,故意用胳膊往三皇子身上蹭了蹭。 沈嫣的话给她提了醒,她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抓住眼前这个男人。 赵氏年纪虽然稍大,但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非常自信的。 能嫁进镇国公府做大夫人,除了家世,容貌自然也是个重要因素,否则又怎么会把刀疤脸给迷的神魂颠倒呢。 见她在那搔首弄姿,三皇子微微皱眉:“还有事吗?” 赵氏微微一愣。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三皇子有隐疾,对女人不感兴趣? 她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 “那你回去吧。”三皇子垂下眼帘,淡淡地说。 听了这话,赵氏只能退下。 见她离开,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鄙夷的笑容。 他可是老油条了,又岂会看不出赵氏那点小心思。 他喜欢美女是真,但还不至于到了来者不拒的地步。 不管是沈嫣还是齐思浓,她们都是尚未出阁的少女。 对于已经生过孩子且和官差有染的妇女,他实在提不起兴致,万一有病怎么办? 不过说到沈嫣,似乎得想个办法把她给救出来了。 他可以让那丫头背锅,但还真没胆子把她在大牢里关上一辈子。 其实沈婉压根没相信三皇子会把沈嫣给关上一辈子,毕竟襄阳侯那边不好交代。 当然,让那小绿茶在牢里住一辈子未免有点便宜她了。 有那时间,倒不如陪自己一路去流放呢。 不知不觉中,谢慕白和王七等已经将手术室给预备好了。 沈婉找到少年,将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又讲了一遍。 少年听了,便跪下磕了个头:“沈谷主,不管这次手术是否成功,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了。” 沈婉还没说话,谢慕白脸色就变了。 第188章 财源滚滚 “世子爷,我是郑大山的儿子,叫郑铁牛。”少年见状,立刻说,“我爹是国公爷的马前卒,这次在玉门关也没能回来。” 谢慕白闻言,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少年眉眼间和郑大山还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想了想,说:“等你奶奶手术后再说吧。” 如同以前一样,谢慕白和胡大海等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 沈婉并没有进空间,直接给郑婆子做了局麻。 在将腹中那个已经钙化了的胎儿取出后,郑婆子突然眼圈一红,声音沙哑的厉害:“我可以看看它吗?” “还是别看了。”沈婉想了想,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它是个男孩。” 已经钙化的胎儿早已面目全非,她怕郑婆子接受不了。 但她也能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那种特殊的情感。 听了这话,郑婆子凄然一笑:“原来是个男孩啊。” 她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阖上了双眼。 很快,手术做完了。 沈婉打开门,把少年喊了进来。 “这是你未曾谋面的叔叔,你把它安置了吧。”郑婆子缓缓睁开眼,指着沈婉手中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死胎,哽咽地说。 少年红着眼眶,从沈婉手中接过包裹。 如果不是这个叔叔,奶奶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把它好好安葬的,因为那是奶奶的孩子。 经过几天的休养,郑婆子终于可以下床了。 虽然身体还是虚弱的很,可精神却好了许多。 听说郑婆子怀了多年的胎儿终于“生”出来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而郑婆子也不忘替沈婉各种宣传,差点没给吹上天去。 沈婉也没理会这些,她找谢慕白商量:“对了,我想在这儿开个药铺。” “你知道的,我手里有不少草药,如果卖给其他药铺他们肯定会砍价,而且我们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来钱渠道。” 对于这个建议,谢慕白没有拒绝。 他想了想,问:“可我们都不在这儿,你把它交给谁打理?” “我让过路的商人给老谷主带信了,他说让灵枢过来。”沈婉笑道,“而他老人家就在谷里种草药,成熟了就拿到县城来卖。” 老谷主喜欢清净,可灵枢却不一样。 她年纪尚小,生性活泼,巴不得早点离开毒瘴森林呢。 “老谷主年纪大了,他一个人在那里可以吗?”谢慕白微微皱眉。 “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第二件事。”沈婉嫣然一笑,“郑婆子祖孙俩正好无处可去,所以我想让他们去药王谷住。” “一来彼此有个照应,二来老谷主也不必亲自来县城送草药,这活交给郑铁牛便行了,我们还可以给他点工钱。” “齐思浓死后,她那些侍女也全都散了,不过房契在我手里。” “我想把那儿收拾一下,前面做药铺,后院让灵枢住。” 灵枢脾气虽不好,但医术还是不成问题的。 再加上有药王谷这个大靠山,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动她。 谢慕白听了,微微点头。 “谢谢你了。”他想了想,说,“我本来想给点钱,让郑氏祖孙俩做点小生意。现在想想,去药王谷或许更好一些。” 能留在老谷主身边,郑铁牛或多或少都能学到些东西,即便日后靠采药也能维持生计。 “你还有私房钱?”一听到“钱”,沈婉警惕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上次你给的,还有十两。”他老老实实地交代。 “对了,宝通钱庄怎么办?”一提到钱,沈婉想起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拽着大反派的衣袖便开始撒娇,“我知道这是个局,可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心里很难受的。” 到嘴的肥肉只能看不能吃,不难受才怪呢。 谢慕白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这事不急,你先忙药铺的事吧。” “总之一句话,我们不会便宜三皇子的。”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大反派最聪明了,有他在她完全可以放心的。 在一众流犯的帮助下,齐思浓的院子很快被打扫好。 这院子虽不算大,但做个药铺还是绰绰有余的。 刚打扫完毕,灵枢也亲自来送药草了。 她还是一袭男装,乍看上去,分明就是个极为清秀的假小子。 “婉儿姐姐,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一看到沈婉,她直接扑上前抱住,“你不知道我整天守着那糟老头子有多无聊,如今终于能出来,打死我也不再回去了!” 见一少年竟当众抱着沈婉,郑铁牛惊的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现在的男孩子,果真都这么大胆了吗? 谢慕白脸一沉,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小气鬼,连抱都不让抱一下。”灵枢听了,这才松开手,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沈婉见状,笑道:“他这人就这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等我们离开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听了这话,灵枢心里才舒服了些。 婉儿姐姐还是爱她的,否则又怎么会把这药店交给自己? “对了,这药铺叫什么名字?”灵枢打量了一下,问。 有大反派和王七在,这种弄文弄墨的事哪里用沈婉费脑筋呢。 王七淡淡地说:“神农尝百草,不如就叫百草堂。” “为什么不叫神农堂呢?”灵枢大煞风景地问。 郑铁牛听了,不禁低低地笑了起来。 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比自己更不通文墨之人。 还神农堂,为什么不叫女娲堂、燧人堂? “管它叫什么呢,就算没名字,你往这儿一坐自然也会有客户上门的。”沈婉也知道再多解释也不过是白费口舌,笑着说。 论医术,灵枢自然不及沈婉。 可顶着老谷主嫡传弟子的名头,县城这些百姓们自然会买账的。 这嫡传弟子,再怎么样也比齐思浓那个不记名弟子要厉害的多吧。 很快便到了开业的日子,就连一向不喜热闹的老谷主都来了。 开业第一天免费义诊,一时间百草堂前人山人海,挤的水泄不通。 就算是过了义诊期,百草堂门口也是车水马龙,气的其他家药铺都想关门大吉了。 可即便生意再红火,流放也得继续。 沈婉拉着灵枢的手,两人在路口说个不停。 “谷主,你要的马车已经备好了。”这时,郑铁牛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说。 说来也是奇怪,老谷主一向不喜和人接触。 在看到郑家祖孙后,竟毫不犹豫地同意他们留在药王谷。 沈婉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两辆半旧的马车。 虽然算不上奢华,但也绝对结实。 “事情办的不错。”沈婉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在跟着老谷主多学着点,说不定以后你也可以独当一面的。” 郑铁牛点点头。 “行了,那我走了。”沈婉笑着向老谷主等看去,“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灵枢不舍得她走,却被老谷主拽住:“你能不能懂点事儿?” “你婉儿姐姐还得赶时间,万一误了行程可就麻烦了。” 听了这话,灵枢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沈婉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才驾车离去。 由于新添了两驾马车,一辆用来装粮食,另一辆则由几个孩子坐。 见孩子们不用顶着大太阳走路,再加上大家都换上了干净的新衣裳,心情越发的好了起来。 当然,大宝并没有这个待遇。 赵氏抱着浑身脏兮兮的大宝跟在车后,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等三皇子大事成后,看自己怎么收拾这群贱人! 这几天三皇子也没闲着,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 此时他正站在高高的城门上,亲眼看着那群衣着光鲜的流犯们出了城。 “主子,钱庄的东西都在。”侍卫走上前,压低声音说。 听了这话,三皇子松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世上哪有能让物品凭空消失的法术。 “走,去大牢!”他想了想,说。 如今沈婉已经离开,是该把沈嫣给放出来了。 再不出来,谁知道那丫头会在襄阳侯面前说点什么。 “主子,不好了!”这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第189章 钱又没了 看着那侍卫惊慌失措的模样,三皇子不以为然。 不得不说,他手下这些侍卫们的心理素质越来越差了。 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还能吓成这样? 只要不是钱没了,哪怕是皇帝驾崩、太子造反都无所谓的。 “钱……钱没了。”侍卫双腿一个劲的打着颤,磕磕巴巴地说。 一听这话,三皇子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他脸色陡然一变,厉声质问道:“你再说一遍,什么没了?” “钱庄的……钱全都没了。”侍卫白着脸,舌头也有些不大灵光,“刚才小的和掌柜的都坐在仓库里,可所有钱就这样从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 “真的,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没了,只剩下一只只空箱子!” 三皇子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这可是一大笔钱啊,这笔钱足够一支军队大半年的使费了,怎么会就这样没了? 他勉强支撑着身体,抬眼向城门外看去。 此时,一众流犯们离开城门才不过几里路。 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折回来盗窃,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如果不是他们,这又会是谁呢? 三皇子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会不会……有鬼呢?”侍卫白着脸,小心翼翼地说。 在亲眼目睹钱财消失的那一刻时,他第一反应就是鬼干的。 除了鬼,又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把那么一大堆钱给搬走呢? 就算是白给,几个壮汉也得搬上大半天的。 可身为现代人,三皇子又怎么会相信这个。 “胡说,这世上哪里会有鬼!”他目光一冷,厉声喝道,“来人,将他和钱庄所有人都给本王捆了!” “查,给本王好好地查!” 不是沈婉和谢慕白做的,但不代表可以排除他们的同伙。 国舅府防守那么森严,不也混进了镇国公府的眼线吗? 如果是那掌柜的监守自盗,那一切似乎都能解释的通了。 “主子,冤枉,真的是天大的冤枉!”那侍卫一听,吓的连忙跪倒在地,“我们真的没动那笔钱!” 遗憾的是,此时的三皇子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肯听他的解释。 于是,宝通钱庄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大牢。 车厢内。 “这次我们可是真的发大财了。”沈婉兴奋的两眼放光,献宝似的从空间掏出一沓银票递了过去,“不过你这主意就是好,一来可以洗清我们身上的嫌疑,二来还能趁机铲除三皇子的党羽。” “这一次,我们可是真的赚大了!” 看着她那兴奋的模样,谢慕白一脸故意问:“这钱是给我的?” 沈婉一听,吓的连忙将银票藏在身后。 “不!”她摇摇头,坚决不给,“我只是让你看看。” “以后你若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但绝对不是现在!”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可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看着小女人这可爱的模样,谢慕白伸出素白的大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行了,你在车厢里休息吧,今天换我赶车。”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身为男人,他哪里舍得自己的女人那么辛苦呢。 况且赶车又不需要腿,即便赵氏看到了也不会怀疑。 沈婉点点头,胡乱数着手里的银票:“那你去吧,我再整理一下,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谢慕白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慢慢挪到车外。 见这病娇美男亲自赶车,众人都有些意外。 更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他技术竟然不错。 也对,谢家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废物呢。 由于手里有了钱,众流犯在县城买了不少东西。 王七却没买太多,而是买了辆牛车。 这牛车虽慢,但总比走路轻松。 只不过那大黄牛根本不听话,他让往东走,大黄牛偏偏往西走。 大妞没有跟着二宝坐马车,而是和大妞娘都坐在牛车上,晃的她们母女都有些头晕。 “大妞,你家黄牛怎么专门和你叔叔作对啊?”二宝趴在马车窗口,笑着问。 大妞小嘴一撅,奶声奶气地反驳道:“我家大黄牛这叫有个性呢,你懂什么。” 众人一听,都不由地笑了起来。 “没错,你家牛不走寻常路呢。”听到声音,沈婉从车厢探出脑袋向一众流犯看去,“你们谁会赶车,过去帮王七一把。” 一听这话,一个汉子举起了手。 沈婉认得这汉子,他是登徒子的庶兄。 虽然有个喜欢惹事的嫡母和弟弟,但他这一路上倒蛮老实的。 “冯二你会赶车?”沈婉有些好奇。 冯二点点头:“以前在家时跟车夫学过一点,不过那时是马车。” 在沈婉眼里,牛和马大约都差不多的。 她略微想了想,便点头笑道:“那你去帮王七一把吧。” 冯二听了,便走到牛车旁。 王七不喜欢冯家的人,怎奈这黄牛根本不听他的,只能将鞭子交给冯二。 说来也怪,冯二不过轻轻抽了一鞭,那大黄牛就老老实实地走直线了。 “叔叔,这黄牛为什么听你的,不听我叔叔的?”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冯二笑道:“大约你叔叔身上墨香味太重了,这黄牛不喜欢。” 一听这话,众人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听着这一路欢声笑语,赵氏气的脸都白了。 偏偏这时,空气里又传来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不用说就知道,大宝又尿了。 齐思浓死了,大宝这病又不得不拖了下来。 无奈之下,赵氏只能把大宝裤子脱下,在路边水沟清洗。 “大宝不知羞,都这么大了还光屁股!”其他孩子看了,纷纷冲他做鬼脸。 大宝一听,立刻恼了,生气地说:“谁说我没新裤子的,我会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拽赵氏的胳膊:“娘,我要穿新裤子!” “等娘有钱就给你买啊。”赵氏见状,连忙哄道。 见她不给买,大宝便哇哇大哭起来:“你就是不想给我买!” “我都看到了,你衣裳的夹层里有两张银票。” “明明有钱却不给我买新衣服,你一定是留着给哪个野男人的!”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脸都白了。 她一咬牙,直接给了大宝一个耳光。 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直接把大宝给打懵了。 别说是他了,就连赵氏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来,别说打了,她就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大宝讲。 为了他,她不得不委屈于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可今天他说这话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 “怪不得某人最近天天往外跑呢。”沈婉趴在马车窗口盯着她,突然冷笑道,“原来又有了相好的。” “你有相好的也罢,可你怎么能藏着钱连孩子都不管?” 一听这话,其他人也纷纷指责着。 沈婉从车里拿出一块布,递给李氏:“四嫂,麻烦你给大宝做条裤子吧。” 李氏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 她不喜欢大宝,但也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天天光屁股。 赵氏见状,眼底猩红一片。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那块布便向沈婉脸上掷去:“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才不要你的破布!” “你当真那么好人,为什么不治好大宝的病?” “怎么,现在想离间我们母子,就开始装好人了?” 第190章 又见秦楚 “切,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待沈婉开口,王七便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离间你们母子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是图你们什么都不会,还是图你尖酸刻薄、私生活混乱?” 论怼人,赵氏那点道行在王七眼中还不够看的。 果然,一听这话,赵氏额头青筋爆起,差点没直接疯了。 她伸出双手,飞也似的冲上前。 今天如果不能把王七这张臭嘴给撕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突然,半旧的皮鞭夹杂着瑟瑟阴风袭来。 还没等赵氏反应过来,光洁的脸庞上赫然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大家给我听着。”胡大海阴着脸,恶狠狠地说,“以后这贱人胆敢说我妹子一句坏话,就给我往死里打!” “谁若不打,老子抽他!” 一官差闻言,立刻笑着说:“老大,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把舌头割了多简单。” 一听这话,赵氏吓的连忙捂住嘴。 嗓子哑了已经很让她痛苦了,如果再不能说话,她想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人人都说赵氏聪明,现在看来她最傻不过了。”谢慕白坐在马车上微微皱眉,不由地冷笑道,“她似乎忘了,和你作对会有什么后果。” 沈婉将手里的布料扔到一边,凑到他身旁笑着说:“你可别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虎姑婆呢。” 他的小女人当然不是虎姑婆,是块小甜糕。 只要看一眼,大反派就想上前咬一口。 “看着点路,别一直盯着我。”见他一直在盯着自己,沈婉脸微微一红。 谢慕白故意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说:“可你在身边,我会分心的。” 一听这话,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 沈婉刚想逃回车厢,某人竟以极快的速度吻了一下她的唇。 沈婉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脸,一双大眼睛却透过手指的缝隙紧张地观察着四周。 还好,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集中在赵氏身上,根本没人留意这边的情况。 “讨厌!”沈婉红着脸,伸手去拧大反派的大腿,“再敢乱来,信不信我揍你!” 谢慕白并没有反抗,只是故意闷哼一声。 王七离的最近,听到声音他便扭头去看。 一见沈婉的手放在大反派身上,他立刻想多了。 他涨红了脸,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吓的慌忙扭过头去。 沈婉一看,气的差点哭出声来。 “你欺负我!”她委屈地撇着嘴,晶莹的泪珠在眼底隐隐打转儿。 大反派哪里舍得欺负她呢。 见小女人真的恼了,他老老实实认错:“我错了。” 沈婉才懒得理他呢,独自回到车厢生闷气去了。 很快,又到了吃饭的时间。 大家在县城买的食物足够了,所以也没用沈婉提供粮食。 小女人心情不好,谢慕白便自己动手做饭。 “算了,还是我来吧。”沈婉看了,便伸手夺过铲子。 没办法,某人的厨艺太感人了。 “那你教我。”大反派像块粘糕似的粘着她,笑着说。 沈婉没有理他,便继续做饭。 大约是犯了错的缘故,谢慕白态度极其良好,连忙动手往火堆里添柴。 很快,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赵氏身上有银票不假,但为了掩人耳目,在县城时她并没有买粮食,只能去找胡大海拿窝头。 “没有。”胡大海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驿站的人看大家都买了粮食,所以没提供。” “如果你饿了,自己去路边找点吃的吧。” 上哪儿找吃的呢? 赵氏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里连片山都没有,路边也是光秃秃一片,别说是树木了,就连根杂草都极为难得。 赵氏想了想,便去找李氏。 “四弟妹,你能不能给我们点吃的呢?”她哑着嗓子问。 李氏并没看她一眼,断然摇头。 赵氏一惊。 怎么会这样? 李氏不是最好说话的吗? 以前孙氏那么作,她不是都没计较过吗,怎么到自己这里却不行了? “为什么?”赵氏不解地问。 李氏冷冷地说:“我是镇国公府的儿媳。” “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背叛国公府的!”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差点没骂人。 “镇国公府都败了,你还在这儿守什么?”她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声说,“四弟妹,趁着年轻,你还是替自己考虑一下吧。” “如今钱氏、孙氏都不在了,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致的。” “沈婉和我们不一样,她有男人,有老太傅,可我们有什么?” 李氏摇摇头,目光无比坚定:“我还有良心。” 一个能忘记夫家血海深仇和仇家勾搭到一起的女人,她不屑为伍。 即便同情心再泛滥,也绝对不会蔓延到赵氏这种人身上! “你少在这儿给我装什么清高!”赵氏恼了,没好气地说,“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大宝都快饿晕了,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你好歹卖点给我!”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连李氏都搞不定,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给自己吃的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少在这儿为难别人!”沈婉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把赵氏推开。 见沈婉出面,赵氏即便心中再恼火,只能夹着尾巴离开。 没错,她手里是有银票。 可有银票又有什么用呢,毕竟这些人连钱都不肯要。 无奈之下,她只能在路边拔几棵野草充饥。 饭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前面就是豫州城了。”谢慕白看着远方,淡淡地说,“那里我还有点东西,喜欢的话可以给你。” 这小女人的气性可真大,这一路都在撅着小嘴不肯理他。 既然她喜欢钱,那他只能出大招了。 沈婉心微微一动。 如果没猜错,豫州应该是大反派的地盘了。 离开京城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到他的势力范围。 胡思乱想中,一行人进了豫州城。 原以为长平县已经很是繁华了,可和豫州相比却根本不值一提,其繁华程度竟然丝毫不逊于京城。 道路两侧商铺林立,街上人群更是熙熙攘攘,不时有异国商队经过。 刚准备去驿站,却看到一支商队迎面走了过来。 “秦楚?”沈婉看了,不由的一愣。 秦楚却没认出她,他只是下车和路边店家讨价还价。 “现在天热,冰自然贵了。”店家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报价,“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秦楚刚想说话,可那傲娇的店家已经拂袖而去。 沈婉想了想,便上前问:“公子,你需要冰?” 第191章 你是饭碗也没用 见一貌美女子上前搭讪,秦楚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你有?”他一脸警惕地问。 看到他眼底的警惕,沈婉突然心情大好。 看来这张脸的变化还挺大的,就连秦楚都认不出来了。 “当然。”她眼睛滴溜溜一转,故意逗他,“不知道公子需要多少?” “你有多少?” “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在夏季冰可是个稀罕物件,又岂是说有就有的? 见这美女口出狂言,秦楚也懒得理会,转身就走。 他还得做生意呢,哪里有时间陪一疯女人在这儿胡扯。 这女人长这么漂亮,弄不好还是哪个青楼的姑娘,没事儿出来拉客了。 见秦楚竟然不理自己,沈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难怪这货到现在还单身,有美女主动搭讪竟然都不理。 看来当初是自己想多了,还怕他吃了孙氏的亏。 现在想想,即便一百个孙氏加在一起也没用的,因为这钢铁直男根本不是一般女人能够搞的定的。 见小女人笑的如此开心,谢慕白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这一路自己可是各种讨好都没见她露个笑脸,怎么一看到秦楚就开心了? “秦楚!”沈婉实在忍不住了,笑着喊道。 一听有人喊自己名字,秦楚不禁一头雾水。 他可是第一次来豫州城,貌似在这边也没什么熟人。 回头张望了一下,发现竟是那美女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是谁?”他微微蹙眉,不禁一头雾水。 “你认识的人。”沈婉调皮一笑,冲他做了个鬼脸,“想谈生意就到驿站,我在那儿等你。” 驿站? 那不是流犯住的地儿吗? 想到这儿,秦楚眼睛腾的一子亮了起来。 他立刻上前,问:“请问你认识沈婉吗?” “当然认识。”正在赶车的谢慕白实在忍不住了,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一看到他,秦楚又惊又喜:“世子爷,你也来了!” “对了,少夫人呢,怎么没看到她?” 见这货一心挂念着自己的女人,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他想,这小子一定是和自己八字犯冲。 “你到底是找人还是做生意啊。”沈婉跳上马车,坐在谢慕白身边。 没办法,大反派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再和秦楚站一起,估计整个豫州城都得承受他的雷霆之怒了呢。 谢慕白也没客气,也不顾这里人多眼杂,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小女人是自己的,不是任何人可以肖想的! 看到两人极为亲昵地坐在一起,秦楚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指着谢慕白的鼻子,厉声喝道,“少夫人对你恩重如山,你怎么可以见异思迁?” “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不应该放手的。” 沈婉离开后,秦大少便给秦楚安排相亲。 可看了那么多漂亮女人,他竟没一个满意的。 那些名门闺秀一个个如弱柳扶风,估计风吹吹就倒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那小丑女好,娶回家后至少心里踏实的很。 一听这话,层层乌云立刻袭上大反派那张俊脸,宛若狂风暴雨的前夕。 果然,他没猜错,这小子到现在都没死心。 看着那张黑脸,沈婉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玩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坦白相告:“我就是沈婉啊!” “你是饭碗也没用!”秦楚斜着眼睛,一脸鄙夷地冷笑道,“别以为有副好皮囊就可以抢别人的男人,终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沈婉听了,不禁一头黑线。 这时,落在后面的胡大海等也赶着马车走上前来。 “秦公子?”一看到秦楚,他也愣住了,“你在这儿黑着脸做什么,谁又得罪你了?” 秦楚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没人得罪我。” “对了,沈婉呢?” 既然那薄情郎负了她,那他就必须去找她,他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遗憾。 胡大海不禁一头雾水:“她不就是在这儿吗?” 话音未落,他突然回过神来。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他笑着指向沈婉,“妹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这就是她本来的模样。” “怎么样,漂亮吧?” 听了这话,秦楚一脸惊讶的向沈婉看去。 眼前这绝色美人,当真是以前那个又黑又丑的小丫头? 细细看去,眉眼似乎没变,身形也没变,原来肤色竟真能严重影响一个人的颜值。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的。”沈婉低着头,双手不自然地搓着,“我没想到你情绪会如此激动。” 果然啊,不作死不会死。 一个玩笑,结果弄的所有人都不开心。 尤其是那大反派,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给哄好了。 “你……你真的是沈婉?”秦楚有些不敢相信胡大海的话,磕磕巴巴地问。 谢慕白听了,越发将怀里的小女人抱的更紧了:“当然是。” 看到这病娇世子幼稚的举动,秦楚一时间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别站在大街上叙旧了。”胡大海见状,笑着说,“走,秦公子,我们去驿站慢慢谈。” 当初在陈留县时,秦楚对他们颇为照顾,就冲这份情谊胡大海也不会怠慢于他。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驿站。 “对了,你怎么来豫州了?”胡大海替秦楚沏了杯茶,问。 秦楚心虚地瞟了谢慕白一眼,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是来买冰的。” “最近陈留冰块奇缺,我想买点回去。” 见大反派一直阴着脸,沈婉便轻轻捅了他一下,这才笑着说:“我是说真的,我有熟人能弄到冰块,你要多少?” 空间里的硝石都快堆积成山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至于日后造火药,她再去那硝矿弄就是了。 见她不似撒谎,秦楚便说:“这次我带了九辆马车,如果能装满更好。” “如果不能,两三车也可以。” “至于价钱好说,我绝对不会亏了你的。” 沈婉点点头:“行,那你什么时候走?” “冰到了就走。”秦楚低着头,却始终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给人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疏离感。 现在想想,还是以前的她更平易近人一些。 “明天可以吗?”谢慕白突然向沈婉看去。 如果可以,他巴不得秦楚现在就带着冰块快点滚。 第192章 把自己给卖了? 沈婉又岂会不明白大反派的想法。 这家伙醋坛子早就打翻了,如今能同意和秦楚做这笔生意已经是很不错了。 “行,那明天一早交货。”她想了想,说,“不过你要的比较多,我可以和朋友商量一下,打个九折。” 一听这话,秦楚眼睛腾的一下亮了起来。 整整九大车冰,如果能顺利运到陈留,那自己得赚多大一笔啊! 看到他眼底那抹光亮,谢慕白心中的不悦突然一扫而光。 原以为这姓秦的对小女人感情有多深呢,想不到竟然还不如九车冰多。 这种情敌,不要也罢。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沈婉这才推着大反派来到房间。 这房间很是干净,就连被褥也是新换过的。 驿站的人早就知道谢慕白要来,所以提前预备好了一切。 沈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行李提了进来。 “我来吧。”谢慕白接过包袱,放进了柜子里,“如果需要什么尽管说,这驿站的都是自己人。” 见大反派似乎消气了,沈婉这才开口:“我需要大量的水,还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空间里灵泉水极多,但她不舍得用。 拿灵泉水去制冰,那无疑是暴殄天物了。 谢慕白点点头。 见他同意,沈婉便得寸进尺。 她凑上前,笑着说:“我还有个想法,我觉得我们可以多做一些,让秦楚代为批发。” “这冰块虽有季节性限制,但利润却很高的。” 开药铺倒没什么,毕竟自己是药王谷谷主,手里有点药材也不足为奇。 可如果卖冰,那就必须得低调点了。 毕竟三皇子是现代人,他对硝石制冰的方法应该也略有耳闻。 不过这事若让秦楚出面就没问题了,秦家是皇商,人脉极广,就算垄断大魏的冰块销售都不会令人生疑。 谢慕白没有说话,依旧点头。 见他不语,沈婉便拽着他的衣袖,又开启了撒娇模式:“你别总阴着脸好吗,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还有啊,你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因为那么点小事就生气。” “再说了有男人喜欢我,那是证明我优秀啊!” “如果我人见人嫌,岂不是证明你眼光不好?”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知道他的小女人很优秀,但却不喜欢被人惦记着。 不过既然在某些人眼里还是九车冰更重要,他自然不会再计较什么。 “我也为上午的事向你道歉。”他想了想,说,“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是他唐突了。 小女人脸皮薄,他不该在众人面前和她开玩笑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见大反派认错态度如此良好,沈婉笑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给我脸色看。” “当然,我可以冲你发火,因为我是女人!” 这世上竟有如此不平等的条约? 就连当年镇国公带兵直逼番邦王庭时,都没敢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 虽然觉得不公平,可谢慕白还是点点头。 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的女人呢。 万一不同意,她去找别的男人签这不平等条约怎么办? “真乖!”见他点头,沈婉开心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那我们快休息吧,天黑后我们就行动。”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床躺下。 虽然天气很热,可沈婉却紧紧挨着大反派。 他的皮肤很凉,宛若一块上等的冷玉,只要抱着他,那炎炎酷暑似乎都不敢再靠近。 谢慕白也没拒绝,反倒是一脸享受地合上双眼。 不得不说,在自己地盘上睡觉就是安稳。 再度醒来时,已是夜幕低垂,残月如钩。 借着月色,谢慕白带着沈婉来到一处极为精美的园子。 “这是哪里?”看着那漂亮的亭台楼阁,沈婉诧异地问。 这里实在是太美了,甚至比镇国公府的后花园都要精致几分。 谢慕白淡淡地说:“这是我外祖送我的别苑,如果喜欢,我就送你了。” 这别苑仍在外祖名下,所以并不在抄家范围内。 “送我?”沈婉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在寸土寸金的豫州城,这么一大处院落应该值不少钱的。 谢慕白微微点头,白皙的俊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不仅这院子,还有这里所有财物都归你了。” “外祖说……说这园子是留给我媳妇的……” 一听这话,沈婉涨红了脸。 她吞吞吐吐地问:“那……那你当初怎么没给沈嫣?” “你要不要?”谢慕白脸一沉。 这等良辰美景,为什么非得提那小绿茶来扫兴。 沈婉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要,当然要!” 白给的园子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如果不要,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女人呢。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 惨白的月光下,只见一老奴手持长刀,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沈婉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她刚取出银针,却被大反派拦住。 “哑伯,是我。”谢慕白伸手握住那人手腕,冷冷地说。 一看到他,哑伯眼圈红了。 他连忙扔下长刀,跪下便开始拼命磕头。 谢慕白见状,上前将他扶起:“快起来吧。”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沈婉,我未过门的娘子。” 沈婉听了,便上前施礼。 哑伯诧异地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 他胡乱用手比划着,嘴里哇啦哇啦说个不停。 “他在说什么?”沈婉看不懂,一脸诧异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淡淡一笑:“哑伯说你长的好漂亮,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谢谢哑伯!”沈婉听了,高兴地说。 谢慕白微笑着向哑伯看去:“我们是路过这儿的,顺便过来看看。” “你预备点饭菜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吃饭。” 哑伯听了,便连忙去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他是我娘的老仆。”谢慕白向沈婉解释道,“我娘出嫁后,这园子便由他在这边看着。” “走吧,我带你去找水。” 如今四下无人,他也不必再坐轮椅。 大约习惯了他一直坐着的缘故,如今某人这骇人的身高愣是给沈婉强烈的压迫感。 大反派却似乎非常享受这种身高差,一路紧紧把她拥在怀里,仿佛拎着只瘦弱的小鸡仔似的。 顺着青石小径向前走去,只见一股泉水从假山泻下,汇成一湾清潭。 “好清澈的水啊!”沈婉看了,笑着说,“不过装这么多桶水,估计需要点时间了。” “谁说需要桶的?”谢慕白将水闸关闭,淡淡地说,“直接用湖里的水就行了,这是从山上引来的泉水,极为干净的。” 沈婉也没避讳,不过一伸手,大量的硝石便落进了湖水中。 “看来还得很久吧。”谢慕白看了,说,“走吧,我带你去我娘住过的屋子看看。” 沈婉也闲着无聊,便同意了。 镇国公夫人的房间很是奢华,仅那百宝格上的陈设,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不菲。 看来即便是抄家,这大反派也绝对是个土豪,这么奢华的宅子说送人就送人,眼睛连都不眨一下。 谢慕白绕过百宝格,来到一堵墙壁前。 他打开一个暗格,将一个精美的小锦盒取了出来:“地契和钥匙都在这里。” “收了这个,你就是谢家的儿媳了。” 这……就相当于把自己给卖了? 虽然很爱大反派,可看着那精美的小锦盒,沈婉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第193章 你的名字叫老铁 看到小女人眼底的慌乱,大反派心微微一紧。 他一直认为,她一定是爱他的,而且是爱的刻骨铭心的那种。 可她为什么要犹豫,又在怕些什么? 谢慕白洁白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收紧,苍白的指节清晰可辩。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你……不愿意?” “不……不是的。”沈婉涨红了脸,一脸羞涩地问,“你……这是在求婚?” 自从挑明关系后,她一直在幻想他求婚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是在铺满鲜花的小路,还是在满天繁星下。 今晚月色虽不大好,但星星还是蛮漂亮的。 不过,他这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呢? 一会儿自己该答应,还是要矫情一下下? 听了这话,谢慕白一脸不解的向她看去:“我不是已经求过婚了吗?” “什么时候?”沈婉一脸茫然。 求婚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没在场? 谢慕白如实交代:“就在药王谷铁笼里,我很郑重的向你求婚了。” 一听这话,沈婉气的差点没晕过去。 别人求婚都是鲜花钻戒,自己倒好,有的只是锈迹斑斑的铁笼。 “我当时同意了?”她没好气地问。 谢慕白一脸淡定:“你没反对。”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原以为秦楚是个钢铁直男,现在看看,最钢这个竟是眼前这位,最悲催的是这偏偏还是自己选的! “可我也没同意啊!”沈婉有些不甘心地说。 好不容易谈次恋爱,她可不想日后告诉自己的孩子,你爹是在铁笼里求的婚。 所以,你的名字就叫老铁! 见小女人不高兴,谢慕白真的糊涂了:“你不愿意?” “我也没说不愿意!”沈婉几乎都快抓狂了,不由的抬高了声音,“可哪有人求婚像你一样随意啊。” 随意? 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她不是喜欢钱吗? 这园子和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按理说她应该满意的。 难道她想要的是三媒九聘? 也对,他应该再隆重一些的。 别的女人有的,她自然也得有。 “那……你暂且替我保管着吧。”谢慕白想了想,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见这大反派竟然还不求婚,这让沈婉心情越发的不爽。 “你不怕我收了东西后不嫁?”她并没接过东西,没好气地问。 现在想想,以大反派这条件拖到二十五才成亲,绝对和他的不解风情有关。 谢慕白脸一黑。 他直接将盒子塞进她手里,冷冷地说:“那我嫁!” 堂堂镇国公世子还会当上门女婿? 这话若传出去,估计就连街头的流浪狗都不会相信。 当然,沈婉更不信。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婉听了,立刻将东西收进空间。 哑伯微微弯着腰走了进来,冲他们比划了一通。 “饭做好了,我们去吃吧。”谢慕白看了,对沈婉说。 沈婉点点头。 由于天气太热,酒菜就摆放在花园的凉亭里。 虽然算不上丰盛,但也极为精致。 见小女人心情不好,谢慕白便一直替她夹菜,而自己却没怎么吃。 沈婉看了,便也给他夹了个鸡腿:“你太瘦了,男人有点肌肉才好看呢。” 原来她喜欢肌肉男。 谢慕白听了,便埋头干饭。 哑伯站在一侧,目光却一刻也没从沈婉脸上移开过。 他弯着腰走上前,替她将面前的茶斟满。 “多谢。”沈婉看了,连忙道谢,“不过我饭后再喝就行了。” 哑伯嘴里哇啦哇啦说个不停,却不着痕迹的将桌上的茶水打翻。 顿时,暗褐色的茶水全都洒在了沈婉身上。 “你没事吧?”谢慕白连忙上前把她拉到一边,胡乱擦拭着身上的茶水。 沈婉摇摇头。 哑伯见状,连忙上前用手比划个不停。 谢慕白看了,说:“哑伯向你道歉,他说他不是故意的。” “房间里有我娘年轻时穿过的衣裳,你可以过去换一下。” 看着身上那脏兮兮的衣裳,沈婉便点点头。 “我带你去吧。”谢慕白看了,说。 这凉亭离房间不远,不过几步的距离。 见他们要走,哑伯也连忙跟了过去。 哑伯进了房间,找出几件衣裳,这才拉着谢慕白退了出去。 不得不说,自己那位未曾谋面的岳母眼光就是不错,几十年前的旧衣裳都这么漂亮。 沈婉选了件淡绿色的纱裙,认真穿上。 她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这才走出房间。 本想给大反派个惊喜,可屋外却空荡荡的。 人呢? 疑惑中,沈婉信步向前走去。 刚走没几步,却看到大反派正和哑伯在站在假山旁,神情极为激动,似乎在争论着些什么。 她想了想,便悄悄走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已经按照我的意思找了男人来勾引沈婉,让沈婉主动离开我?”谢慕白脸色极其难看,声音阴冷的可怕。 一听这话,沈婉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原来当初原主私奔竟是大反派安排的? 怎么会这样? 他讨厌原主,一纸休书将其赶走就是,为什么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为什么要将她蹂躏致死? 难道是因为恨? 他恨她坏了自己和沈嫣的好姻缘,所以便把她推进万劫不复的阿鼻地狱? 也对,他若慈悲为怀也就不是大反派了。 哑伯用力地点点头,嘴里也不知道哇啦哇在说些什么。啦 “是我疏忽,忘记通知你了。”谢慕白摇摇头,“我知道,国公府的事襄阳侯绝对逃脱不了干系,可婉儿她现在不一样了。” “总之我以前说的话你不必再理会,以后你就把她当女主人来对待。” “除了她,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娶任何女人的,你明白吗?” 哑伯哪里会明白这些? 这命令明明是世子爷下的,人也已经派出去了,想要下达收手的命令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 “你走吧。”谢慕白想了想,说,“你去池塘看看,如果水结冰了就告诉我一声。” 大夏天的,水还能结冰? 哑伯虽然不信,但还是退了下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当初下达这命令的时候,他恨不能那丑女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爱上她。 突然,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猛一回头,却看到沈婉赫然站在不远处。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谢慕白脸一白,警惕地问。 沈婉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笑道:“刚来。” “不过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是在背着我偷偷和女人约会?“ 听了这话,谢慕白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了下来。 刚才的话若被听到,难免她不会胡思乱想。 这事若换成谁,怕是都无法接受的。 “瞧你说的,除了你,这里还能找到第二个女人?”他淡淡一笑,“我带你看看园子吧,水池那边我让哑伯在盯着了。” “等完全凝结成冰后,我们收了就走。” 沈婉没有拒绝。 谢慕白缓缓走上前,伸出长臂将她揽在怀里。 沈婉虽然在笑,可身体却潜意识的在抗拒着这个凶手。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原主的残存意识在作怪。 察觉到她的异样,谢慕白心脏骤然一紧。 果然,她什么都听到了。 第194章 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完了,她一定生气了! “婉儿,你听我解释……”谢慕白脸色煞白,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当时刚流放,我对你心里有恨,所以便飞鸽传书给哑伯下了那个命令。” “我发誓,我现在真的很爱你。” “如果伤害你,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他真的太紧张了,以至于连颀长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活了二十五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是她带给了他光明,让他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活的如此开心恣意。 他不想再生活在黑暗之中,不想生命中这唯一的一抹光亮也弃自己而去。 看到大反派眼底的紧张,沈婉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不抓住他,他一定会再度黑化。 到那时,整个大魏将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而他也会按照原来剧情的发展,最后惨死于男女主之手。 “我同意嫁给你了。”她想了想,认真地说。 对于这个结果,谢慕白显然并不相信。 “真的?”他微微挑眉,漂亮的丹凤眼里写满了怀疑。 在他绞尽脑汁想让她嫁时,她没有答应。 如今得知自己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坏事,她没理由突然同意的。 沈婉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张冷峻的脸庞上:“如果我说我对那件事并不介意,你信吗?” 谢慕白当然不信。 沈婉真的没有怪过他,毕竟那时的大反派对自己没有感情,有的只是耻辱和怨恨。 可原主的身体却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因素,下意识地在排斥。 “我不知道该对你怎么说,或许有些事说出来你并不会相信。”沈婉想了想,说,“如果我说,我和三皇子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你会不会觉得荒唐可笑?” 三皇子? 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在药王谷时,三皇子画了张建筑图纸,那风格竟和小女人空间的小楼有些相像。 没错,他们应该来自同一个地方,难道说他们都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可如果说是细作,似乎又不像。 狗皇帝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蠢,他没理由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不是沈婉?”他哑着嗓子,不安地问。 沈婉摇摇头,苦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我和三皇子一样,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是什么身份我不清楚,但我之前是名军医。” “说真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反正一觉醒来,我就躺在你的婚床上,然后就抄家了。” 这事听起来虽然荒唐可笑,可谢慕白却相信了。 怪不得她和以前的沈婉判若两人,原以为是噬魂散的缘故,原来竟是换了个芯子。 “你会离开吗?”他深吸一口气,问。 沈婉静静地看着着那双如墨般的眸子,凄然一笑:“如果你不要我,我会离开。” 这个秘密她早就想说了,只不过大反派却一直在逃避。 如果他不接受,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慕白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如一座完美的玉雕般站在那里,仿佛还在消化这个听起来极为荒谬的事情。 见他不语,沈婉不由地苦笑了起来。 她从空间掏出锦盒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去。 “把东西带上。”身后,传来了谢慕白清冷的声音,“我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再收回的。” 沈婉微微仰起脸,强迫泪水不从眼中落下:“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等明天和秦楚做完那笔生意,我自然会离开的。” “还有空间里那些东西,属于谢家那部分我会原封不动还给你。” 话音未落,谢慕白突然从身后将她揽在怀里。 “那都是你的。”他俯在她耳畔,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爱意,“如果哪天你突然消失了,记得一定带上我。” 他知道,她之所以说出这个秘密,无非就是不想让他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他想害的是真正的沈婉,又不是她。 可她越是如此,他的心就越痛。 他怕。 她能悄无声息地来,或许也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至于她究竟是谁,他并不在意。 是襄阳侯庶女也好,是军医也罢,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只是她这个人而已。 听了这话,沈婉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溢出眼眶。 “难道你不觉得这事听起来很荒唐?”她红着眼睛,哽咽地问,“你就那么相信我?” 谢慕白缓缓将她身体转过,声音温柔的很:“我信。” “不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沈婉勉强笑道:“我真的就叫沈婉。” “不过我是孤儿,在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可牵挂的。” 在那个世界没牵挂的,可在这里她有。 大反派早已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让她断了自己回去的路。 谢慕白心中一热。 他缓缓俯下身,吻上了她那火热的唇。 沈婉没有拒绝,缓缓合上双眼。 就在谢慕白想加重这个吻时,哑叔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一看到现在这情形,他吓的连忙捂住眼睛。 怪不得少主人不舍得将这女人处理掉,原来他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了啊。 “什么事?”谢慕白将沈婉抱在怀里,冷眼向哑叔看去。 听到声音,哑叔这才开始哇啦哇啦地比划着。 “池水已经开始结冰了。”谢慕白看了,对沈婉说,“走,我们去看看。” 沈婉红着脸,任大反派牵着手便往前走。 很快,三人已经来到了池塘边。 果然,池塘的水面已经覆了层薄薄的冰。 “再等一会儿,冰会更厚的。”沈婉弯下腰,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冰层。 谢慕白也蹲了下来,说:“我这就让哑叔预备工具,等完全冻住后把冰切好装桶里。” “对了,你不是想让秦楚代为批发吗,其实你可以把制冰这活交给哑叔。” “他一个人在这儿里非常安全,不会引起注意的。” 沈婉想了想,便点点头。 反正制冰这活也没多少技术含量,只要把握好比例即可。 天朦朦亮时,池塘里的冰已经非常坚固了,哪怕成年人上去奔跑都没问题。 谢慕白并没有让沈婉动手,他和哑叔将冰切割好装桶,又将假山上的闸门打开。 于是,清澈的泉水便又流进了池塘里。 “库房里给你留了大量的硝石,以后你按照比例做就行了。”谢慕白对哑叔说,“以后会有个姓秦的公子来找你买冰,钱你收着就行。” “不过你要记住,不可以卖给其他人,这件事一定要低调。” 一听这话,哑叔拼命地点点头,又用手比划了起来。 “放心吧,这些冰我们自己运走。”谢慕白看了,说,“你先去库房检查一下,我记得我好像忘记锁门了。” “这边收拾好后我们就走,你也不必送我们。” 哑叔一听,立刻向库房奔去。 他得快点,他必须送送少主人才行。 瞅准时机,沈婉勾了勾手指,地上的冰桶全部收进空间。 “我们也走吧。”谢慕白拉着她的手,说。 第195章 我的侍女 虽说哑叔对谢家的忠诚毋庸置疑,可无论如何,谢慕白坚决不允许第三个人知道空间的秘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被三皇子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小女人的。 沈婉点点头。 她拉着大反派的手,身形微微一隐,人便已经回到了客栈。 这次谢慕白并没有闭眼,可他却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只觉得耳畔似乎有风声一掠而过。 如果不是脚上还残存着后花园的泥土,他甚至都会怀疑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驿站。 “你们那儿的人都这么厉害吗?”看着脚下那新鲜的泥土,谢慕白有些好奇地问。 沈婉摇摇头:“也不是的。” 谢慕白闻言,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他就知道,他的小女人一定是最厉害的。 随身空间这种东西,那定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其实我只不过是个小透明,顶多就用空间收收东西,那个瞬间位移还是用来逃命的技能。”沈婉苦笑道,“真正的大佬可是连火箭啊卫星都会制造,甚至连外太空都可以去呢。” 火箭是什么? 外太空又是什么? 如果这小女人都不算什么,那自己在那个世界岂不就成了个废物? 如果在那个世界,她应该会看不上他的吧。 “那三皇子呢?”谢慕白想了想,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 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他肯定没有空间,更不会瞬间位移,但有没有别的技能不清楚。” “这人小聪明是有,而且又忍耐力又异于常人。” “最重要的是这人气运太旺了,我们得多留意点。” 气运太旺? 谢慕白微微皱眉。 没错,三皇子的气运好的不得了。 他才能是有,但绝对没到了可以轻易将镇国公府连根拔起的地步。 不过他最近运气有些差,难道是因为这小女人的缘故? 怪不得三皇子最近对这小女人极为留意,或许他也察觉到了异样。 “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有些事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沈婉胡乱洗了把脸,催促道,“明天一早秦楚还要来接货呢。” 听了这话,谢慕白这才洗漱上床。 在得知小女人的秘密之后,大反派不仅没有丝毫芥蒂,却越发的粘着她了。 他紧紧抱着她,一副唯恐其随时都会消失的模样。 第二天一大早,秦楚便早早来到驿站。 看到后院那一只只装满冰块的大桶,他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哪里是冰块啊,这分明就是一堆堆闪闪发光的银子啊! “我给你个地址。”沈婉递过一张纸条,笑着说,“我们在这儿住不了几天的,以后买冰你就找他。我们和他说好了,他的冰只卖给你一个。你零卖也好,批发也罢,全都随你的意。” “至于价格,你看着办。” 秦楚这人不坏,更不是个喜欢贪便宜之人。 让他报价,双方都不会吃亏。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秦楚双手接过,又将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如今冰可是紧俏货,那人将冰块的代销权给自己,这无非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想不发财都难。 毫无疑问,那人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是看在沈婉的面子上。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谢慕白沉下了脸:“还不走?再不走冰都融化了。” 运冰的商队向来都是快马加鞭,半路时还得换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否则到家时就只剩下一桶水了。 秦楚也没再多说什么,又将一块令牌交给沈婉:“这是我哥的令牌,秦家在各地都有商队,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们就是。” 秦家是皇商,人脉极广。 得了这块令牌,就相当于打通了大魏一大半的流通渠道。 “如果我想做生意,可以让他们帮忙运货?”沈婉接过令牌,有些不确定地问。 秦楚点点头:“当然可以,见这令牌如见我哥本人。” 秦大少是秦家的家主,那些商队都对其自然是忠心耿耿。 他还想继续说,却被家丁催促着匆匆匆上路了。 “果然啊,商人重利轻离别。”胡大海瞟了沈婉一眼,故意笑道,“为了赚钱,他都不肯和我们这些老朋友多说一句。” 沈婉清楚地知道,胡大海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毕竟秦楚那点小心思,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不说就不说呗。”沈婉笑着拉起大反派的手,今天我高兴,走,我给你买好吃的去!” 这豫州城可是大反派的地盘,两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哪怕把天捅个窟窿都没人管。 沈婉买了两个糖人,每人一个。 谢慕白不喜欢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但见小女人兴致如此高,只能勉强配合咬了一口。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喜欢糖人儿了。”沈婉开心的像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说,“可我是孤儿,根本没人给我买。” “后来长大了,我赚的第一笔钱就是买了一大堆的糖人儿。” “结果你猜怎么着?” “当时天气太热,我又没有冰箱,那么多的漂亮糖人全都融化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中一痛。 可惜自己没本事,不能遇到童年时的她。 如果可以,他会用生命去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见大反派眼圈微微发红,沈婉无所谓地笑了笑:“唉,都过去的事了,而且我也没觉得那日子有多苦。” “说真的,我觉得老天待我不薄的。” “你看看,我长的又矮又瘦性子又不好,可他却偏偏把你给了我。” “你说我这是不是运气爆棚,如果去赌坊岂不是要大杀四方?” 听了这话,谢慕白唇畔这才勉强泛起一抹笑意。 他伸出大手,紧紧将她那瘦弱的小手包裹其中。 不管这小女人究竟是谁,既然已经牵了手,那她就别想离开了。 “小贱人,竟敢跑!” “你可是老子花十两银子买来的,想跑就先把钱给还了!” 突然,前面传来一个恶狠狠的男声。 抬眼看去,一大汉正手持皮鞭,恶狠狠的向倒在地上一少女抽去。 那少女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被揍的鼻青脸肿,鬼哭狼嚎。 不过,这少女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沈婉想起来了。 没错,是她! 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丫头。 当时她穿着粉红绫子袄,正在和姐姐一起偷东西。 看到她,谢慕白脸色也变了。 “她是我的贴身丫头吟夏。”他阴着脸,冷冷地说。 镇国公府被抄家后,一众主子皆被流放,而奴才们全都被卖掉,吟夏也不例外。 “你想救她?”沈婉不动声色地问。 谢慕白没有说话。 第196章 世子爷睡过的女人 即便什么都不说,沈婉也猜到了大反派的想法。 他不是好人,但对身边人却极为仗义。 更何况吟夏能有今天,也算是被镇国公府所连累的。 此时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观,他们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是在一边指指点点。 沈婉想了想,便径直走到大汉面前:“这丫头是你的?” “你算哪根葱,竟敢管老子……”大汉猛一抬头,恶狠狠地咆哮着。 一见搭话的竟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大汉惊的两眼发直,口水都差点流了一地。 “是……这是我新买的奴婢。”他一双眸子死死地粘在沈婉身上,色眯眯地笑道,“姑娘你喜欢?” “只要嫁给我,不仅仅这丫头,就连我所有家当都是你的!” 谢慕白瞳孔微微一缩。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一颗石子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大汉的膝盖。 只听到“哎哟”一声,大汉便痛的直接摔倒在地。 “谁干的?”他抱着右腿,恶狠狠的冲众人咆哮着,“快给老子滚出来!” 看着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众人吓的不由的后退几步。 虽然没看到,但沈婉却清楚地知道这一定是大反派干的。 “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连你舌头也给割了!”沈婉阴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见她衣着不俗,大汉刚起的色心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也对,如此姿色的女子,如果不是世家千金,就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女人了。 既然得罪不起,倒不如趁机敲上一笔。 “你想要这丫头?”他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的向沈婉看去。 吟夏是他从人伢子手里花二两银子买来的,本想让她白天干活晚上暖床,怎知这丫头竟比自己还像主子,竟连生火这种小事都不会。 这不,今天做个饭差点把厨房都给烧了。 “小姐,求你买下我吧。”吟夏爬到沈婉面前,苦苦哀求道,“我什么都会做,我会端茶递水,会打扫屋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婉能说,她说这些活儿自己都会吗? 看来,这丫头在谢慕白身边的日子过的倒蛮滋润的。 “多少钱?”沈婉想了想,抬眼向那大汉看去。 大汉略微思索了一下,直接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 “三十两?”沈婉微微皱眉,“行,三十就三十。” 如今边关不稳,大魏经济极为萧条。 三十两银子,买两个年轻漂亮的小丫头也绰绰有余。 不过既然是大反派的贴身侍女,贵就贵点吧。 “三百两!”大汉阴恻恻地冷笑道。 一听这个数字,别说是沈婉了,就连那些围观的人们都看不下去了。 “三百两,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啊!” “别说一个姿色平平丫头了,这价格就连买怡红楼最红的姑娘都绰绰有余了。” 大汉梗着脖子,一脸不屑的向众人看去:“你们知道什么?” “这可是镇国公世子的贴身侍女,素日里给世子沏茶暖被窝的,这和普通丫头能一样?” “这可是世子爷睡过的女人,难道你们就不想尝尝她的味道?” 话音未落,谢慕白手中便赫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尖刀。 就在他想动手的一刹那,却见沈婉俏脸一沉,转身就走。 “哎姑娘,你不买了吗?”大汉见状,连忙追上前。 沈婉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我不聪明是真,但也不蠢!” “你让我花三百两银子买个别的男人睡过的女人,我是脑子被门挤了?” 大汉一听,肠子都差点悔青了。 他怎么忘了,这买家可是个姑娘。 别说是世子爷睡过的,就算皇帝睡过的她也不可能要的啊。 “那给你算便宜点,二百五十两。”他眼睛滴溜溜一转,连忙报出一个数字。 沈婉冷笑道:“二十两,多一个子儿我都不要!” “二十两哪能行呢!”大汉一听,立刻尖叫起来,“姑娘,你可不能这么砍价啊!” “那你自己留着吧。”沈婉头也不回的便往前走。 其实大汉早就想把吟夏给转手了,毕竟自家没那么多东西够她败的,不过如今能敲一笔算一笔。 “行行行,二十两就二十两。”他装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将卖身契递了过去,“我和姑娘一见如故,就把这丫头送你了。” 沈婉接过卖身契,将银票给了大汉。 “走吧。”她瞟了眼吟夏,淡淡地说,“我带你见个人。” 吟夏听了,连忙狗腿似的跟在身后。 刚走没几步,她便看到了人群中的谢慕白。 数日不见,他还是那么冷峻孤傲。 即便这漫长的流放,也没能使他容颜有半分折损。 “世子爷!” 吟夏眼圈一红。 她跌跌撞撞地冲上前,重重地跪了下来。 谢慕白微微皱眉:“这位是少夫人,以后你伺候她吧。” 少夫人? 吟夏抬起头,这才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沈婉。 她刚想磕头,却被沈婉制止:“算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再不回去,胡大哥一定会着急的。” 从市集到驿站并不远,没多久便到了。 见他们竟买了个大活人回来,胡大海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还是流放吗? 他们一行人穿的干净整洁,又有马车,如今又有了丫头。 还别说,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成了游山玩水了。 “吟夏?”李氏端着盆出来倒水,一看沈婉身边站着个姑娘,不禁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 吟夏眼圈一红。 “偶然在路上遇到的。”谢慕白冷冷地说,“婉儿把她买了回来,以后和我们一起走。” 就算到了大西北,他也打算给小女人买几个丫头。 这吟夏好歹是自己人,使唤起来倒更放心一些。 李氏听了,笑道:“那让吟夏跟我睡吧,我那通铺很大,再睡个人没问题的。” 吟夏不过是个丫头,想让胡大海给她单独安排房间是不可能的。 如今能跟着李氏一起睡,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沈婉没有拒绝,便点点头。 李氏将残水泼掉,这才拉着吟夏的手往屋里走。 “世子爷什么时候又娶了一个?”吟夏凑到李氏耳畔,神神秘秘地问。 李氏笑道:“什么又娶了一个,这还是以前的少夫人。”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吟夏点点头,又回头偷偷看了沈婉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婉将从这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敌意。 “她是不是暗恋你?”沈婉推了一把大反派,问。 第197章 比主子还金贵 对于这种弱智的问题,谢慕白表示不想回答。 王七是不喜欢和女人接触,可大反派却是没女人敢和他接触。 即便哪个不怕死的壮着胆子往前凑,也会被他那凌厉的目光给吓的退避三舍。 活了整整二十五年,也唯有襄阳侯府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庶女公开向他表白过。 “好啦,和你开玩笑的。”见大反派不高兴了,沈婉便笑着拉着他的手撒娇,“我饿了,想吃饭了。” “不信你听听,我肚子都在咕咕乱叫了呢。”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就知道,在她面前他压根就没什么底线可言。 只要小女人一撒娇,哪怕天大的事都可以原谅的。 “我没碰过吟夏。”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也没碰过其他女人。”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解释,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我信!” “行啦,我们回屋换件衣服就快去吃饭吧。” 她当然信了。 这大反派虽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纯情的很。 记得在书里,他到死都还在为小绿茶守身如玉呢。 沈婉一边笑着,一边推着大反派往二楼走。 豫州是谢慕白的地盘,即便如今已是流犯之身,驿站依旧把他奉为上宾,就连其他流犯的待遇也随之提升了不少。 除了赵氏母子,大家的饭菜都极为丰盛。 每次吃饭时,都给人一种在驿站大摆宴席的错觉。 知道沈婉喜欢海鲜,谢慕白便特意让厨房给备了虾。 他净了手,拿起一只便开始剥。 “世子爷,还是奴才来吧!”吟夏一看,连忙上前夺过,“以前伺候您这些活儿可都是奴才做的,如今奴才回来了,这些自然还是奴才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瞟了沈婉一眼。 这丫头是在挑衅自己? 沈婉微微皱眉。 如同京城那些名门贵族一样,素日里镇国公府也极少吃海鲜,所以吟夏剥虾的动作实在是笨拙的很。 一只虾还没剥好,她的手倒被虾皮给刺破了。 “你退下吧。”看着那滴鲜血,谢慕白皱起了漂亮的眉毛。 见他皱眉,吟夏误会了。 她不由的又往前凑了凑,媚媚地笑道:“多谢世子爷关心,奴才没事儿的。” 她想多了。 谢慕白不是在担心她的手,而是在心疼那只虾。 沾上了鲜血,他的小女人又怎么吃呢? 他沉着脸,阴冷的声音进而夹杂着浓浓的冰花:“吟夏,你是少夫人买回来的,你应该伺候的人是她。” 吟夏脸一白,有些心虚地瞟了沈婉一眼。 “对不起,少夫人。”她双手不自然地搓着,支支吾吾地说,“奴才……奴才习惯了。” 她习惯了,可沈婉不习惯。 早知道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买这个丫头回来给自己心里添堵了。 连虾都不会剥,这哪里是丫头,分明就是主子! “你去后院把马喂了吧。”沈婉想了想,说。 喂马? 吟夏哪里会这种粗活呢。 她还想说话,却被李氏给推了出去:“你这丫头可真是傻,竟连谁是主子都分不清楚。” “想在这儿长久待下去,你只要听少夫人的话准没错。” “至于世子爷的话,你倒是可听可不听。” “可若得罪了少夫人,你以后绝对没好日子过。” 听了这话,吟夏不禁有些糊涂了。 她诧异地问:“四夫人,难道如今谢家是那丑女说的算?” “你说谁丑啊!”李氏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不是我吹,整个大魏想找出个比她漂亮的怕是很困难呢。” “你先去喂马吧,喂完后再回我屋吃饭。” “我先回去了,二宝那边还需要人照顾呢。” 吟夏还想说话,却见李氏已经离开了。 看着马厩里那三匹高头大马,吟夏不由的犯了难。 她刚一靠前,那黑马便伸长了脖子。 吟夏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 无奈之下,她便胡乱把草料往前一扔。 马吃不到草料,急的发出阵阵嘶鸣声。 听到声音,众人便匆匆来到后院。 在看到那满地的草料时,沈婉只觉得头都大了。 怪不得那大汉要将这丫头卖掉,毕竟谁都不想养个祖宗。 “还是我来吧。”谢慕容见状,便动手收拾地上散落的草料。 她不仅喂了马,连王七的那头大黄牛也给喂了。 见堂堂公府千金都能手脚麻利的干这些粗活,吟夏不禁惊呆了。 沈婉微微扶额,一脸无奈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也是一脸无辜状。 他想给沈婉找个丫头伺候,却万万没想到吟夏竟然这么不中用。 “慢慢来吧。”谢慕容摸了摸黄牛的脑袋,抬眼向吟夏看去,“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教你。” 吟夏能说她不想学吗? 原以为跟着谢慕白上路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想不到竟然还得干活。 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即便再不情愿,她也只能点点头。 见马已经喂好,沈婉和谢慕白便回去继续吃饭。 这时,王七悄悄走上前。 自从那点心事被大妞娘察觉后,他们叔嫂俩之间就很少说话。 即便每天坐在一张桌吃饭,两人之间也没任何交流。 不是王七不想,是大妞娘不肯。 “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吧。”谢慕白冷冷地说。 王七一听,立刻恼了:“凭什么?” “如果让你放弃沈婉,你愿意吗?” 他是真心的。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爱上了那个温柔贤惠的嫂子。 为了她,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提亲,甚至不愿再和异性接触。 “我们不一样。”谢慕白并没有生气,只是握紧了沈婉的手,“你们王家最注重声誉,如果你娶了自己的亲嫂子,你说外面人会怎么说?” 他没撒谎。 如果不是顾忌这个,王七早就向大妞娘表白了。 “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沈婉想了想,劝道,“不过我会去陪陪大妞娘的。” “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这事影响到大妞,你明白吗?” 王七当然明白。 他早就把大妞当亲生女儿了,哪里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他连想都没想,便用力点头。 “晚上你先睡吧,我可能会晚点回来。”沈婉见状,便对谢慕白说。 谢慕白不想独守空房,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点头同意。 晚饭后,沈婉便大妞娘那里坐了很久,直到半夜时分才离开。 见出门,却见吟夏鬼鬼祟祟的向二楼走去。 众流犯们或住在后院,或住在一楼,唯有谢慕白和沈婉的房间在二楼。 沈婉想了想,身形微微一隐,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过去。 房间门虚掩着,吟夏左右张望了一下,便悄悄溜了进去。 屋里点着煤油灯,那是谢慕白特意给沈婉留的。 他侧身躺在床上,双目微阖,似乎已经睡着了。 吟夏深吸一口气,她壮着胆子走上前,将手伸向了谢慕白的衣裳。 第198章 多了个帮手 “你要做什么?” 突然,谢慕白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如墨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吟夏吓了一跳。 她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奴才……奴才见房门没关,便进来看看。见世子爷和衣而睡,就想给您把衣服给脱了……” “那个……在国公府时,奴才就是给世子爷叠被铺床的……” 谢慕白微微勾唇,眼底一片寒意。 在国公府时,吟夏姐妹俩的确是做屋里这些琐事的。 不过如今有了沈婉,他就不想和异性有任何接触。 “以后你不许随便进我和少夫人的屋子。”他沉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冰花。 吟夏一听,连忙问:“那奴才做什么呢?” “你跟慕容学劈柴吧。”谢慕白想了想,说,“以后驿站的柴都交给你一个人了。”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笑岔了气。 这驿站上上下下住了一百多人,每天得需要大量的柴火。 让她一个人劈柴? 这病娇世子分明是想把这身娇体弱的吟夏给活活累死啊! 也对,如果累趴下了,这小丫头也没时间惦记其他的了。 “可奴才只想留在世子爷身边。”她红着眼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谢慕白死死地盯了她一眼。 “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的。”他面色阴霾,宛若暗夜中的杀神般阴森恐怖。 一听这话,吟夏吓的连忙磕头:“奴才明天一早就去劈柴。” 话音未落,她便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见她离开,沈婉冷笑了几声,这才从空间走了出来:“还敢说她对你没想法?” 她的突然出现,让谢慕白微微愣了一下。 他并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一脸憎恶地说:“原以为她是个老实的。” “就她,还老实?”沈婉冷笑道,“当初我刚在婚床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们姐妹俩在翻东西想逃跑。” “不过我也能理解,她们年纪还小,不想被拖累也是正常的。” 如今国公府败了,吟夏也没个靠山。 见大反派日子过的倒也算滋润,难免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谢慕白微微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 “吟夏的娘是我娘的贴身丫头。”他想了想,如实交代,“你放心,我不会带她继续上路的。” “豫州城这么大,随便给她找个地方安置就行了。” 哑叔那边地方宽敞的很,但他觉得吟夏不配住,因为那是小女人的园子。 沈婉也没生气,只是紧挨着他坐了下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说现在这孩子怎么了,才十三四岁就知道勾搭男人了,也不嫌害臊。” 看那丫头瘦巴巴的小模样,估计连大姨妈都没来呢。 谢慕白听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沈婉有些心虚地问。 谢慕白皮笑肉不笑地说:“沈二小姐十二岁就开始骚扰我了,还给我写了不少情书。” 靠,原主竟然这么猛!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反驳道:“那又不是我干的!” 谢慕白笑了笑,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他能说,他倒希望是她干的吗? “对了,大妞娘那里怎么样了?”大反派不想继续谈吟夏,便转移话题。 沈婉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双崭新的布鞋:“她这人倔的很,谁说都没用。” “不过她给了我这个,还说有空给你再做一双。” 这一路上,她对王七叔嫂颇为照顾。 大妞娘是个感恩之人,便熬了几个晚上做了双新鞋。 这鞋并不漂亮,但鞋底极为厚实,特适合他们这种流放之人。 看着那双厚实的新鞋,谢慕白心微微一疼。 他倒不怕流放,只是难免有些委屈这小女人了,这流放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挺好看的。”他想了想,说,“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沈婉真的困了。 她胡乱洗了几把脸,便枕着大反派的胳膊躺了下来。 “你说我们现在还没成亲,天天睡一起是不是不大合适?”沈婉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问。 大反派一听,下意识的把她抱紧。 正在想怎么哄她,耳畔却传来了小女人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那甜美的睡颜,谢慕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小女人实在是太累了。 从流放那天开始,她几乎都没闲着过,就连鞋都不知道磨破了几双。 他俯下身,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便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吵醒。 大清早的,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 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打开房门。 刚开门,却见吟夏端着盆水站在门口。 “少夫人早。”她满脸堆笑,仿佛昨晚的事并没发生过一般,“奴才是来给您和世子爷送洗脸水的。” 她刚想进屋,沈婉直接伸手将盆接了过来。 “以后这事我自己来就行了。”沈婉阴着脸,冷冷地说,“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对了,世子爷不是让你劈柴去吗,你怎么还不去?” 吟夏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那浓浓的恨意。 都怪这贱人! 世子爷以前性子冷是真的,却从未对他们这些奴才说过半句重话,更不曾苛责过他们。 可自从有了这贱人,世子爷态度马上变了。 “是。”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可她还是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奴才马上就去。” 吟夏本就娇气的很,如今让她顶着大太阳劈柴,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考验。 砍了整整一上午,那点柴火竟连壶水都烧不开。 站在一侧的赵氏看了,便扭着丰腴的腰肢走上前。 “瞧瞧这小脸晒的,都快成了煤球呢。”她故意装出一副怜惜的模样,摇摇头,“傻丫头,听我一句劝,能走就快点走吧。” “那女人在这流放队伍里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如果得罪了她,那真的是生不如死的!” “不信你听听我这声音,全都是那恶女给害的!” 听着赵氏那沙哑的声音,吟夏又惊又怕。 “我不能走。”她连忙把赵氏拉到一侧,压低声音说,“三皇子抓了我姐姐,如果我不能将世子爷和那女人除掉,我姐姐就会被卖进青楼!” “三皇子和我说过,如果有困难就找你。” “大夫人,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再这样无休无止地劈柴了!” 一听这话,赵氏不由的愣住了。 做梦都不曾想到,这吟夏竟然也是三皇子的人! 不过也好,自己在这流犯队伍里孤掌难鸣,如今有个帮手倒也不错。 “我有个办法。”她眼睛一转,唇畔泛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只要这事成了,保准他们俩不得好死!” 第199章 你行你上! 豫州虽好,可终究不能长住。 如果住久了,难免会消磨流犯们的意志,以后的路怕是会更难走了。 第二天一早,胡大海便通知众流犯们继续出发。 一听要出发,吟夏眼睛不由的一亮。 她和赵氏对视一眼,两人不禁面露喜色。 “你不必去了,以后留在这驿站打杂吧。”看到她眼底的喜悦,谢慕白冷冷地说。 吟夏是他的贴身侍女,他不想将尖刀刺向她的胸膛。 负责驿站的官员是外祖昔日的属下,有他罩着,只要吟夏别作妖,以后的日子不会过的太差。 “不,奴才要跟着世子爷!”吟夏一惊,连忙跪在地哭了起来,“自从离开国公府后,那些人伢子压根就不把奴才当人看。” “他们不给奴才饭吃,还整天打骂。” “在遇到世子爷之前,奴才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如果世子爷不要奴才,那奴才只能一死了之了。” 见她哭的伤心欲绝,其他流犯们看了心里也酸酸的。 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落到人伢子手里,她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不过他们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谢家的私事。 见这丫头如此执迷不悟,沈婉心情越发的不爽了起来。 他们已经给过她机会了,既然她非得作死,那她也只能成全。 她想了想,故意说:“可流放路上很苦的,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奴才不怕苦!”吟夏听了,连忙说,“只要能跟在世子爷和少夫人身边伺候就好。” “奴才知道自己很笨,但奴才一定会努力学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沈婉再不答应未免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行,那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吧。”她想了想,说,“你就跟在第二辆马车后面,照顾那些孩子就行了。” 一听只是照顾孩子,吟夏不由的松了口气。 她做不惯那些重体力活,但照顾孩子应该没问题的吧。 很快,一行人便打点好行囊,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豫州城。 天气依旧炎热的很,毒辣辣的太阳把路边的大树晒的无精打采。 才没走上几里路,吟夏就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更可恶的是,车上几个小恶魔不是喝水就是撒尿,气的她都想爆粗口。 看着被太阳晒的心烦意乱的吟夏,沈婉笑着向谢慕白看去:“她当真不是主子,而是你家的丫头?” 这小身子骨儿简直比谢慕容这等公府千金还要娇弱,才走了这么一会儿便受不了。 “我家丫头也不做粗活的。”谢慕白微微皱眉。 沈婉闻言,不由地自嘲道:“看来我连个丫头都不如呢。” 谈笑间,一个探路的官差回来了。 “老大,前面的路塌了。如果想去大西北,我们只能从凌云峰那边走了。” 凌云峰? 一听到这三个字,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原以为吟夏是动了私情,想不到竟想要他的命! 不过在抄家之前那丫头连京城都不曾离开过,她又是怎么知道凌云峰的呢。 思索中,他看到了赵氏那得意的神情。 谢慕白看了,心微微一动。 原来又是她! “这可怎么办?”一听这话,胡大海有些急了。 从豫州城去大西北仅有两条路,平时大家都走宽敞平整的官路。 而凌云峰那边只有一条钢索人吊马桥,虽说车马可以通过,但由于年久失修,早已没人从那边走了。 一官差听了,白着脸说:“要不我们绕路?” 从这儿绕路,最保守估计也得一个月。 一个月后,即便一众流犯们踩上风火轮也根本不可能如期到达大西北。 一时间,一向老练沉稳的胡大海没了主意,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谢慕白和沈婉看去。 “先过去看看吧。”谢慕白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既然吟夏和赵氏有意把他往那边引,他倒想看看这两女人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胡大海听了,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掉转方向向凌云峰走去。 走了大约一两里路,只见一条大河赫然出现在面前。 河水极为汹涌,两岸悬崖宛若刀劈一般,陡峭的很。 而通往对岸的,唯有一条长长的钢索人马吊桥。 桥面上铺的木板已经有了年头,看起来破破烂烂。 突然,天色暗了下来。 一阵狂风吹过,破旧的吊桥便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会坍塌的模样。 “这马车应该过不去的吧?”李氏看了,不由的白了脸。 吟夏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有少夫人在前面探路,肯定没事的。” 这桥有了年头,再加上赵氏又通知人动了手脚,如果不出问题那才叫奇怪呢。 只要沈婉的马车走过,他们夫妻定会落入水中。 这河水又极深,他们想要活命是万万不可能的。 听了这话,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沈婉身上。 “我也觉得问题不大。”沈婉看了眼那摇摇欲坠的吊桥,笑着说,“吟夏,你先探路。” 一听这话,吟夏立刻惊了。 怎么会这样? 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让她一个小丫头去探路? “我?”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 沈婉点点头:“没错,就是你。” “你是奴才,难道还想让主子探路?” 这话虽不好听,但却是大实话。 身为奴才,哪里能让主子以身犯险。 听了这话,汗水立刻浸透了吟夏身上那薄薄的衣裳。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她慌了神,有些口不择言。 沈婉红唇微沟,冷笑道:“没错,我是怕了,你行你上啊!” 吟夏张了张嘴,一时间却无言以对。 情急之下,她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赵氏看去。 “这不大妥当吧。”赵氏见状,哑着嗓子说,“这丫头虽是奴才,可好歹也是条人命。” “五弟妹你会武功,由你来探路再合适不过了。”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道:“你大概忘记了,流放名单上并没有我的名字,所以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我身上。” 她一边笑着,一边向胡大海看去:“胡大哥,我这位大嫂胆大心细,不如让她陪吟夏一同探路吧。” 见那吊桥极为危险,胡大海本就不舍得让弟兄们去冒险。 如今听了这话,他连想都没有想便直接点头。 反正赵氏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真掉到河里淹死倒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你去!”他拿着长鞭,指着赵氏的鼻子厉声喝道。 第200章 中了圈套 看着那冰冷的皮鞭,赵氏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她怕挨打,可更怕过桥。 那桥有多危险,或许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要不他去!”胡大海阴恻恻地狞笑着,手中的皮鞭却指向了大宝。 一听这话,赵氏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去!” 她之所以忍辱负重地活着,不就是为了孩子吗? 如果大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定然也不会苟延残喘。 吟夏心中一喜。 她连忙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向沈婉看去:“既然大夫人去探路,那奴才是不是就不必去了?” 沈婉瞟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是谢家的奴才,一会儿得多照顾点大夫人。” 呵呵,戏都唱到这儿了,她怎么可能让这主角退场呢。 吟夏小脸一白。 “世子爷……”她哭的梨花带雨,一脸紧张的向谢慕白看去。 她伺候这病娇美男好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应该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冒这个险吧。 他性子虽冷,但对府里奴才们还是很不错的。 谢慕白并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少夫人说的对,你是谢家的奴才,有义务照顾大夫人。” 吟夏还想说话,却被胡大海一脚踹上了吊桥。 她打了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冰冷的木板上。 透过木板的缝隙,只见滚滚河水汹涌而过。 吟夏吓的面如死灰,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顿时,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世子爷救我!”吟夏浑身发抖,一脸绝望地呼喊着。 沈婉听了,下意识地看了大反派一眼。 只见他阴沉着脸,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丝丝神情,仿佛这件事和自己并没有半点关系。 对于恶人,他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赵氏站在吟夏身后,颤颤巍巍的把她扶了起来。 她哑着嗓子,难听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走吧。” 不走又能怎么办? 如今胡大海拿着皮鞭在桥头堵着,想返回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自己死了,以李氏那温厚宽和的性子,她一定不会不管大宝的。 一想到大宝,赵氏不由的心如刀绞。 可她不敢回头,唯恐一回头就没有走下去的勇气。 “那你在前面!”吟夏眼睛一转,立刻说。 赵氏本就心情不好,见一奴才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不由的恼了。 她柳眉倒竖,厉声喝道:“你一奴才竟敢指使主子?” “我是少夫人买的奴才,又不是你的!”吟夏也不甘示弱,反驳道。 以前或许还会怕这位高贵端庄的大夫人,可现在一个流犯一个奴才,谁也不比谁高贵些。 再说了,这馊主意是这女人出的,分明是她计划不周连累了自己。 一听这话,赵氏眼底猩红一片。 她一咬牙,挥手便给了吟夏一个耳光。 突如其来的耳光,直接把吟夏给打懵了。 “贱人,你竟敢打我!”她眼睛一红,伸手便去拽赵氏的头发,“你也没撒泡尿照照,你配打我吗?” “你不守妇道,这一路不知道跟了多少男人,竟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自称什么主子!” 极为恶毒的语言,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刀般恶狠狠地刺向赵氏的心脏。 如果换成以前,名门出身的她只会默默忍受。 可历经种种,她早已不知羞耻为何物。 “就你守妇道?”赵氏一脚踹向吟夏的小腹,恶狠狠地骂道,“都不知道被卖了几次,说是黄花大闺女谁信啊!” 看着那摇摇晃晃的吊桥,众人不禁一脸茫然。 她们是不是嫌这桥太过结实,想让它早点断点? “别打了,你们倒是快点去探路啊!”沈婉掏了把瓜子,一边吃着一边不怀好意地喊道,“若是耽误了行程算谁的?” 胡大海一听,“刷”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了长刀。 他黑着脸,恶狠狠地冲桥上吼道:“你们到底走不走?” 一看那闪烁凄厉寒光的长刀,两人吓的也不敢打了。 胡大海面冷心狠,惹恼了他被一脚踹下吊桥都有可能。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恶狠狠地盯了对方一眼,这才胡乱爬起,战战兢兢的往前走。 风渐渐小了,两人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几乎停滞不前。 她们清楚地知道,每走一步,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看着眼前那摇摇晃晃的吊桥,吟夏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她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木板上,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世子爷救我,我怕……” 一些心软的流犯看了,都不禁红了眼圈。 可碍于沈婉的面子,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端端的你又为什么会怕呢?”看到众人眼底的异样,沈婉冷笑着向吟夏看去,“是不是再走一会儿,桥就会断了呢?” “你……你胡说些什么?”赵氏猛的一回头,眼底满满的都是惊恐的神色。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这件事她做的非常隐蔽,这女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但她并不知道,沈婉早暗中命人把她盯紧了。 沈婉又不蠢,她不可能明知身边有颗不安分的定时炸弹却视而不见。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最清楚。”沈婉冷冷一笑,目光落在吟夏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给你们个机会。” “如果谁能先说出真相,我就让她回来。” “否则,今天无论如何你们也得给我走到桥那边。” “如果不走,那我就一刀将这吊桥给砍断!” 话音未落,胡大海便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吟夏一看,连忙大声喊道:“我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女人做的!” “昨晚她飞鸽传书通知三皇子,让他命人将官道的道路摧毁,让大家不得不从凌云峰走。” “这吊桥她也让人动了手脚,桥那边的钢索快被锯断了。” “只要走到那儿,别说马车了,就连三岁孩子的重量也承受不住!”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他们都知道赵氏不是什么好人,却万万没想到,她心肠竟恶毒至此! “你胡说!”赵氏脸色陡然一变,恶狠狠地咆哮着,“分明是你勾引世子爷不成,便因爱生恨,所以干下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谁说我对世子爷有私情的?”吟夏一听,立刻恼了,“我若对世子爷有点什么,还用等到现在?” “那你三更半夜跑到他屋里做什么!”赵氏反问道。 吟夏果然还小,论心机,她永远都不是赵氏的对手。 “我想找镇国公的虎符啊!”她不由地脱口而出。 镇国公阵亡后,虎符却悄然消失,这个秘密也唯狗皇帝父子等几个知道。 这话刚一出口,吟夏便后悔莫及。 这事如果让三皇子知道,他一定会把她给碎尸万段的。 第201章 圣谕来了 赵氏闻言,猩红的唇畔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信她会把将所有秘密告诉别人。 不过三皇子这人眼也太瞎了吧,这么重要的任务竟不交给自己,反而交给这么个没脑子的丫头! 吟夏自知失言,连忙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三皇子他抓了姐姐啊……” “他说如果想救姐姐,就给我两条路。” “一条是拿虎符去换,另一条就是……” 沈婉听了,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另一条就是杀了我们?” 听着那阴冷的声音,吟夏一脸惶恐地低下头。 此时,原本同情这丫头的那些流犯们也不再说话。 唯有李氏红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不能随便当好人。” 虽说这丫头不是自己买回来的,可沈婉的一时心善却换来这个结果,这让她不由的想到了自己。 如果换成自己,肯定也会那么做的。 “妹子,世子爷,怎么处置她们?”胡大海提着明晃晃的大刀,瓮气瓮气地问。 只要一声令下,他就手里刀落,这条破旧的吊桥就会落入滔滔河水之中。 谢慕白看了会儿那破旧的吊桥,笑的云淡风轻。 虽然在笑,可眼底那抹浓浓的杀意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桥太旧了,貌似也没必要留了。”他并不看吟夏一眼,若有所思地说。 一听这话,胡大海立刻挥起了手中的长刀。 吟夏、赵氏一看,吓的面如死灰,哭天抢地般嚎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众人眼底却没有一丝怜悯。 大宝又惊又怕。 他刚想上前,却见二宝沉下了小脸,奶声奶气地说:“你想一起去死?” 一听这话,大宝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需要娘的照顾,但他更怕死! 突然,不远处黄沙滚滚,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抬眼看去,竟是老太傅的车队! 沈婉见状,立刻跳下马车。 车队徐徐停了下来。 一家丁掀起悬在车上的布帘,扶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傅下了车。 “义父,你怎么来了?”沈婉连忙上前扶着,诧异地问。 看到老太傅,谢慕白也微微侧身行礼。 虽不喜欢这老头子,可既然辈分在,他也不能太过失礼。 看着眼前这绝色美人,老太傅半晌才回过神来。 “听说你变漂亮了,老夫急着过来看看呢。”他拍了拍沈婉的胳膊,笑道,“另外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最近京城天花泛滥,就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这是好消息? 众流犯们听了,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不明白,但沈婉和谢慕白却懂了这话中的含义。 “我们还得流放,不能回京的。”沈婉笑着摇摇头。 老太傅笑道:“所以啊,义父找皇上商量了一下。” “听说如今你做了药王谷谷主,只要你能让药王谷出面控制疫情,他就赦免谢家所有人,并封你为兰阳郡主,即刻前往封地,并赏赐财物若干。” 一听这圣谕,沈婉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狗皇帝又想控制疫情又不想让她回京,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兰阳地处大西北,正是他们的流放地,看来他是铁了心想把他们扔在那穷乡僻壤了。 就这种条件,还想让她出手相助? 她对这条件不满意,其他流犯们听了却激动万分。 “少夫人,快答应啊!” “是啊,只要您点一下头,你们就不是流犯了!” 虽然皇上没能赦免其他人,但不妨碍他们替谢家开心。 谢家实在是太苦了。 满门忠烈,最后却落了个抄家流放,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见沈婉笑而不语,老太傅便冷眼向谢慕白看去:“老夫的女儿可不会嫁个流犯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替谢家平反了?”谢慕白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似笑非笑地问。 老太傅脸色一变。 如果皇上肯替谢家平反,想当初也不会任由三皇子胡作非为了。 现在平反,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你应该知道答案的。”老太傅冷冷地说,“但有句话老夫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听了这话,谢慕白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正是因为不是一个人,所以我不能轻易同意。” 他指着二宝,冷笑着说:“您看到了吗?” “他才四岁,却不得不背负着叛贼之后的名声度日。” “身为长辈,我得替他考虑。” “还有这些孩子,他们何错之有?” “让这些孩子沦为朝廷斗争的牺牲品,我觉得恶心!” “一个男人连孩子都保护不了,又怎么配谈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见他没有为自己利益而争取,反而是在替这些孩子说话,老太傅目光微微一动。 他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想让皇上也赦免了他们?” “可即便赦免了他们,他们依旧得跟随父母去大西北的。” 沈婉也听懂了大反派的意思,便笑着向老太傅看去:“义父,当初城东一事很多人都出了力的。” “依我的意思,倒不如当初参与救治之人都赦免了。” “至于那些孩子,或许他们大部分依旧得去大西北,可没了流犯的身份至少不会受人歧视。” 狗皇帝能派老太傅前来,定会给他一定的权限。 老太傅听了,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 “老夫真还没看出来,你这丫头竟如此贪心。”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冷笑道,“说吧,你还有什么条件?” 沈婉果然没猜错,狗皇帝的确给了老太傅极大的权限。 为了保住京城,他也算是拼了。 “能不能让我男人继承国公爷的爵位?”沈婉眼睛一转,笑着问。 一听这话,老太傅脸色陡然一变。 抄家的旨意是皇上下的,如今能赦免他们已属不易,这丫头竟然还想恢复谢家的爵位? 别说他了,就连李氏和王七等都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少夫人,还是算了吧。”大妞娘悄悄拉了一下沈婉的衣袖,压低声音说。 看着老太傅那张阴霾的脸,沈婉微微一笑:“不,这事绝对不能算。” “如果我成了郡主,那我男人还是个庶民岂不是太不般配了?” “再说了,这爵位充其量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我男人身娇体弱,且无一兵一卒,如果这样皇上都还在害怕那我也无话可说。” 谢慕白沉着脸,冷笑着向桥上那两个女人看去:“如果他们不怕,三皇子又何必派那两人谋杀我们呢?” 谋杀? 老太傅一惊,这才顺着谢慕白的目光向桥上看去。 第202章 一个虚名而已 摇摇晃晃的吊桥上,赫然趴着两个女人。 “老太傅救我!”看到老太傅,赵氏立刻哑着嗓子哭了起来,“沈婉要杀我!” 虽知老太傅是沈婉的义父,但她还是想赌一把,毕竟在场所有人里也唯有他能压的住那贱人。 吟夏一听,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跟着赵氏便哭了起来:“我是三皇子的人,求老太傅救救我!” 原以为搬尊大佛出来会提高获救率,可一提那个气运之子,老太傅脸立刻阴了下来。 可恶,那小子竟敢一再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 自己已经放过他一次了,可他竟再三对沈婉下手,这分明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义父,如果您不高兴,那我就把她们放了。”沈婉故意垂下头,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我也知道,夹在我和三皇子之间您很难做的。” 一听这话,赵氏和吟夏不由地对视一眼。 果然,君臣有别。 这老太傅再位高权贵,他也不得不顾忌皇室。 若日后三皇子登基,她们就不信这糟老头子不害怕。 “你这丫头是在激老夫?”看到赵氏和吟夏眼底的得意,老太傅不由地冷笑了起来,“就算老夫收拾不了三皇子,还收拾不了他的奴才?” 话音未落,他便缓缓走到桥前。 “不,我不能死的!”看到他眼底的杀意,吟夏吓的连忙说,“我是奉三皇子之命来寻找虎符的。” “如果误了三皇子的大事,老太傅您也未必能担待得起!” 一听“虎符”二字,老太傅目光一冷,满是褶皱的老脸上赫然覆着一层厚厚的冰花。 虎符遗失一事可是朝廷机密,这贱人竟敢在大庭广众公然提起,就算是他想留她一命也是不能的了。 老太傅一伸手,身后侍卫立刻递过了弓弩。 看着那闪烁着凄厉寒光的箭矢,吟夏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才十三岁,她不想死! 极度的绝望中,她看到了谢慕白那双冰冷的眼。 “不要……”吟夏吓的浑身发抖,用求助的目光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救我,我真的是被迫的!” 谢慕白却垂下眼帘,并不看她一眼。 被迫又如何? 自己的一时心软差点害了那小女人,他早就追悔莫及了,又怎么可能会替她求情? 不管吟夏是否愿意,锋利的箭矢还是准确无误地贯穿了喉咙。 看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赵氏吓的魂飞魄散。 “你去告诉三皇子,这就是谋害老夫女儿的下场。”老太傅阴着脸,冷眼向她看去,“等回京后,还请他在皇上面前给老夫个交代。” 原本他内心还是偏向狗皇帝父子的,可他们却偏偏要把他往沈婉这边推。 这次,也是到了该表明立场的时候了。 本以为死定了的赵氏一听这话,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太好了,自己不用死了,甚至不用流放了,这分明是因祸得福啊! 等到了三皇子那里,自己和大宝就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是是是,我一定会转告的。”赵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战战兢兢的从桥上往回爬。 看着她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一个孩子不禁嘲笑道:“她好像条狗啊!” “是啊,还是条恶毒的狗!” 听着孩子们的议论声,大宝涨红了脸。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他都觉得自己这个娘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再看看二宝,自从钱氏没了之后,他的小日子简直不知道有多滋润。 如果娘离开了,四婶应该也会养自己的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氏终于爬了回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伸手便去拉大宝:“孩子,跟娘走吧!” 一看那只脏兮兮的手,大宝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他想了想,摇摇头:“不,我不跟你走。” “为什么?”赵氏一惊,“你不跟娘走,那你要去哪儿?” 大宝连想都没有想,直接指着李氏说:“我要跟四婶!” 四婶和那丑女关系好,只要跟了她,自己也能有二宝的待遇。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脸都白了。 她胡乱从地上爬起,直接扇了大宝一个耳光:“臭小子,竟然敢嫌弃你娘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吗?” “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跟我走!” 赵氏一边骂着,一边抱起哇哇大哭的大宝便往前走。 虽然被这唯一的儿子伤的体无完肤,可她还是无法做到将他抛弃。 “把孩子留下。”身后,传来了老太傅阴冷的声音。 赵氏一惊:“为什么?” “不留下孩子,你怎么能回来?”老太傅冷冷一笑。 看着老太傅那副阴恻恻的模样,沈婉差点没笑岔了气。 原以为赵氏是个聪明人,想不到竟如此天真无邪。 老太傅是什么人,即便不杀她,也绝对能把她整的生不如死。 从这儿走到三皇子那边,再折回追上队伍,别说是赵氏一弱女子了,就连是胡大海这种壮汉都未必能吃的消。 “可我们马上就不是流犯了啊。”赵氏一脸不解的向老太傅看去,“您不是说要赦免我们谢家人吗?” 虽然在流放路上红杏出墙,可谢慕白并没有代长兄写下放妻书。 如此一来,自己还算是谢家的儿媳。 一听这话,沈婉笑的更是直不起腰来了。 “义父,我又想到一个条件。”她笑着向老太傅看去,“如果要赦免她,那天花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谢慕白也微微点头:“我这就代大哥写下放妻书,我们谢家容不下这种私生活混乱的女人。” “不过朝廷流放名单中有她,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她押送到大西北,否则官差那边不好交差的。” 刀疤脸一事后,他也曾想过替大哥写放妻书。 可一想到大宝,他又放弃了。 如今赵氏想沾谢家的光摆脱流犯的身份,这是他坚决不允许的。 一听这小夫妻俩的话,赵氏气的想特想爆粗口。 这时,一侍卫上前将大宝夺了过来,没好气地吼道:“还不快滚!” 赵氏看了大宝一眼,只能咬咬牙往前走。 偏偏这时,耳畔又响起了老太傅的声音:“婉儿,义父答应你了。” “不就是镇国公这爵位吗,一个虚名而已,老夫给那小狐狸便是!” 听了这话,赵氏只觉得喉咙一腥,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来。 第203章 死人才会守住秘密 虽说只是个虚名,但有了镇国公这个身份,朝廷每年都得拨给谢慕白一笔极为可观的俸禄。 当然,他不会再像国公爷那样傻乎乎的把家当拿出来替狗皇帝贴补军队。 有了这笔俸禄,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们在大西北也绝对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小日子。 “多谢老太傅。”谢慕白微微一笑,施了一礼。 老太傅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只是老夫同意,可皇上那儿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呢。” 谢慕白听了,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如果没猜错,你现在身上有张空白的圣旨。”他也没客气,直接拆穿,“只要你填上就行。” “某人的底线应该是不给兵权,不许回京,只要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事。” 即便京城瘟疫再严重,狗皇帝也绝对不会放虎归山的,花点钱能把事情搞定就再好不过了。 对于那个人,他早就看透了。 老太傅脸色陡然一变。 半晌,他才冷笑了起来:“所以呢,你想再要一笔钱?” “不必了。”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泽,“大西北人烟罕至,即便再多钱也没地儿花。” 不得不承认,这小狐狸的确聪明的很,可老太傅对他就是喜欢不起来,他怕自己这的义女玩不过这混蛋。 老太傅死死地盯了他一眼,这才没好气的从怀里抽出圣旨补上字。 对于这位帝师,狗皇帝还是非常信任的。 补完字,他神情肃穆,将圣旨高高举起。 众人见状,连忙跪下。 虽对狗皇帝有许多不满,可如今势单力薄,他们也不得不低头。 沈婉虽不大习惯,但还是跟着跪了下来。 “在下双腿有伤,不方便下跪。”看着那张明黄色的圣旨,谢慕白淡淡地说,“王七,扶我到轮椅上吧。” 即便不跪,他也要给足狗皇帝面子,总不能坐在马车上接旨。 对于谢慕白的伤老太傅心里也有数,只不过懒得拆穿。 有沈婉在,即便他现在不是健步如飞也应该是行动自如了。 老太傅将圣旨草草宣读完,便将圣旨交到谢慕白手里。 “婉儿,那京城的天花就拜托你了。”老太傅并没再看大反派一眼,转身向沈婉看去。 沈婉点点头:“放心吧。” “我会把治疗方法写下来交给药王谷的人,一切由他们来做。” 听了这个回答,老太傅极为满意。 他疼沈婉是真,但更在乎京城百姓的安危。 所以在狗皇帝束手无策时,他推荐了沈婉。 如今边关不稳,如果京城再出现动荡,那么大魏危矣。 “有你出面,义父自然放心。”老太傅笑了起来,“不过你打定主意跟那小狐狸去大西北了?” “可别怪义父没提醒你,大西北条件极为艰苦。” 沈婉听了,微微皱眉:“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小狐狸啊,人家哪里像狐狸了?” “把老夫的女儿都给拐走了,还不像狐狸?”老太傅脸一沉,没好气的冲大反派吼道,“臭小子,你也给老夫过来,老夫有事和你们说!”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他将圣旨交给王七,自己则摇着轮椅缓缓上前。 突然,老太傅冲侍卫们使了个眼色。 就在这一刹那,侍卫们纷纷举起箭弩,将一众流犯团团包围。 看着那锋利的箭矢,众流犯们吓的面无血色,双腿发软。 “住手!”谢慕白手里的尖刀抵在了老太傅的后腰,声音阴森的可怕,“谁敢乱动,我就杀了他!” 一听这话,众侍卫们吓的连忙放下弓弩。 如果老太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算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偿命的啊。 “不用管老夫!”老太傅红着眼睛,厉声喝道,“除了沈婉和谢慕白,其余人全给老夫杀了,一个不留!” “虎符的事情,坚决不能传出去,毕竟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虎符遗失可是大事,若传出去定会军心不稳。 沈婉是义女,他不舍得。 谢慕白是沈婉在乎的人,他不能杀。 众流犯们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骇人的寒意宛若毒蛇般从脚踝蜿蜒而上,仿佛要硬生生咬断他们的喉咙! “义父,他们不会说的!”沈婉听了,连忙劝道,“这事若传出去,在大魏定会掀起血雨腥风,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流放已经很苦了,难道我们还希望再经历战争吗?” 老太傅摇摇头,苦口婆心地劝道:“傻孩子,老夫不敢冒这个险的。” “只要稍有差池,百姓们就又要遭殃了啊!” “如今镇国公没了,番邦更是虎视眈眈,万一真打起来大魏必败无疑的!” 虽说尖刀抵在他后腰上,可众流犯们并不相信谢慕白会动手。 老太傅是什么人啊,他可是狗皇帝最敬重的老师! 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在场所有人都得陪葬! “我们发誓,我们绝对不会对外说半个字的!”众流犯们跪在地上,指天发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这世上最虚无缥缈的怕就是誓言了吧。 老太傅混迹朝堂多年,又怎么会轻信区区几句毒誓! 想当初皇上不也曾对镇国公立下重誓永不相疑,最后不也是落了个抄家流放的下场吗? “义父,你杀了他们怕也是没用的。”沈婉想了想,劝道,“吟夏那丫头没脑子,谁知道这话她对多少人说过,难道你要杀尽天下人吗?” “要不这样吧,我们这些人哪里都不去,只去大西北,即便被赦免之人也不得还乡。” “大西北人烟罕至,就算是有心传什么谣言都很困难的。” 见他们如此护着这些流犯,老太傅不禁又气又恼:“婉儿,为了一群流犯,你当真要和义父翻脸?” 不得不承认,老太傅对沈婉还是很不错的。 为了她,他甚至不惜和三皇子翻脸。 而这两小畜生,竟为了群不成体统的流犯将刀抵在自己身上! 他对她的好,沈婉也不是不知道。 可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 她想了想,便重重地跪了下来:“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的。” “我们不想伤害您,也不想让他们有危险。” “在我心里他们很重要,而您也同样重要!” 老太傅不信。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蔑一笑。 看眼着那抹鄙夷的笑意,沈婉目光一暗。 突然,她取出一柄锋利的尖刀。 第204章 你就仗着我宠你 老太傅目光一冷。 就在这一刹那,只见沈婉高高把刀举起,直接刺向自己的小腹。 “婉儿!”大反派眼睛一红,发出一声如恶狼般的嘶吼。 他一把将老太傅推开,颀长的身体跌倒在地,发疯似的向沈婉爬去。 众侍卫见状,手中的弓弩立刻举起,对准了他们的胸膛。 谢慕白却没看他们一眼。 “婉儿,你别吓我。”他一把将小女人抱在怀里,如墨的眸子里隐隐泛起晶莹的泪花。 沈婉并没有说话。 她痛苦地皱着眉头,抬头老太傅看去。 “你这是做什么?”显然,老太傅也愣住了。 “你是我的义父,我们不该对你无礼的。”沈婉凄然一笑,声音虚弱的宛若从地缝里飘出来一般,“况且我也知道了虎符一事,我若死了义父更能心安的。” “如此一来,我也不亏欠于你,也不会负了朋友。” 众流犯们听了,不禁泪如雨下。 老太傅明明不想杀她的,可为了他们,她却毅然选择一起赴死。 这份情义,他们这辈子怕都是无法报答的。 看着从沈婉指缝流下的鲜血,老太傅急的脸都白了:“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义父依你就是了!” “来人,快来人,快给小姐看看啊!” 可现场这些人除了流犯就是侍卫,他们哪里会医术。 大家急的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把她抱上马车,我给她包扎止血。”谢慕白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尖叫道,“然后立刻返回豫州城!” 除了回豫州,似乎别无他法。 老太傅一听,立刻冲身边侍卫吼道:“聋了吗,还不快点把小姐抱到车上!” “如果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夫绝对不会饶过你们!” 众侍卫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幸好这一刀不是他们刺的,如果是,这老太傅还不得把他们给碎尸万段啊! 他们刚想上前,却见王七已经抢先一步将沈婉抱上了马车,随后又将谢慕白给抱了上去。 “他会包扎吗?”老太傅有些担心的向王七看去。 王七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这时,胡大海也快速跳上马车,拿起皮鞭便赶车。 于是,一行人再度浩浩荡荡的向豫州城走去。 车厢内。 沈婉躺在谢慕白腿上,双目微阖。 “别装了,起来吧。”谢慕白拿着那柄弹簧刀,颇有兴致地玩着。 在小女人拿出尖刀时,她悄悄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清楚地知道,她要演戏了。 可在看到鲜血喷涌而出的一刹那,他还是慌了神。 虽然明知是假,但心却在隐隐作痛。 “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沈婉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大反派的腿好舒服,再加上马车的颠簸,困意很快便找上门来。 看着她那甜美的睡颜,谢慕白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你在这儿睡的倒挺香的,都不知道老太傅派人来询问了几次吧?” 听了这话,沈婉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真的挺疼我的。”她打了个呵欠,一脸疲惫地说,“只不过他有着太多无奈之处罢了。” “说真的,这个义父比亲爹都靠谱。” 拿那渣爹和老太傅相比,这无疑是对老太傅最大的侮辱。 谢慕白将弹簧刀放下,唇角微勾:“其实他也是在演戏。” “你说什么?”沈婉一惊。 谢慕白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冷笑道:“如果他真的想杀这些人,又何必放走赵氏,留下大宝?” “那老狐狸不想杀人,又怕秘密泄露,只能唱一出大戏吓吓那些人了。” “就今天这情形,你觉得那些流犯还敢把虎符一事对外说吗?” 只要不傻,这些劫后余生的流犯们是绝对不敢对外透露半个字的。 沈婉听了,气的直接爬了起来。 她撅起小嘴,不悦地说:“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聪明,为什么只有我笨?” 看着她那生气的模样,谢慕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聪明也是错啊。 可这又能怪谁呢? 若要怪,那也只能怪爹娘了。 本想再告诉小女人另一件更扎心的事,可一看到她那落寞的目光,大反派又忍了下来。 算了,这扎心的活儿还是交给老太傅吧,只希望过一会儿小女人别太崩溃了。 很快,一行人又回到了豫州。 老太傅一把推开木门,径直闯进了沈婉房间。 “别装了,快起来吧。”他径直走到床前,冷冷地说。 沈婉一惊。 她缓缓睁开眼睛,有些心虚的向老太傅看去:“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太傅瞟了谢慕白一眼,冷笑道:“如果是真的,这小子早就跑过去了,还会爬吗?” “别跟老夫说什么腿伤,有你在这儿,他上房揭瓦都没问题。” 一听这话,沈婉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为什么我最笨?”她想哭。 大反派看穿了老太傅的意图,而老太傅又看穿了她那点小把戏。 她隐隐觉得,自己活着好像就是这了衬托他们智商有多高似的。 老太傅微微挑眉,冷笑道:“这就是老夫为什么反对你们在一起的原因。” “老夫都玩不过这小狐狸,你能行吗?” 谢慕白阴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可你还是配合了。” “不配合怎么办?”老太傅一屁股坐在床前的绣墩上,没好气地说,“难道让婉儿真的刺自己一刀?” “好好的姑娘,都跟你学坏了!” 大反派表示,这锅他可不背。 再说了,这叫坏吗? 他的小女人可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哪里有一丁点坏的地方呢? “觉得坏你别来!”谢慕白也没给好气,反驳道。 老太傅也不甘示弱,直接吵了起来:“老夫想看女儿,还轮不到你来管!” “早知道你小子这么难缠,当初老夫就让她嫁三皇子得了!” 不提三皇子也罢,一提这气运之子,大反派脸立刻阴了下来。 见两人竟吵了起来,原本心情郁闷的沈婉直接躺不住了。 “好啦,您老人家就别生气了。”她连忙爬了起来,拉着老太傅的手开始撒娇,“我就知道义父您最疼我了。” 老太傅本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可被她这么一撒娇,再大的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你呀,就是仗着我宠你!”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那当然了。” “不过说真的,您让赵氏去传话,难道不怕三皇子一刀把她给杀了?” 任务失败,三皇子会留下一颗无用的棋子吗? 老太傅并没有回答,而是冷笑着向谢慕白看去:“你觉得呢?” “不会。”谢慕白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因为大宝还在我们手里。” 他猜测对了。 气急败坏的三皇子非但没有杀赵氏,反而给她安排了上好的房间。 “主子,一颗废子而已,您为何还要留着?”侍卫不解地问。 第205章 谁说是废子? 三皇子邪恶一笑,琉璃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谁说是废子的?” “谢慕白袭了爵位不假,可他毕竟膝下无子。” “如果他死了,那这世袭的爵位会落到谁身上?” 大宝虽然不成器,可他庶长孙的身份却远远是二宝所不能及的。 如果大宝袭了爵位,那镇国公府自然就是赵氏当家。 把镇国公府交到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手里,和灭了谢家又有什么区别。 听了这话,侍卫恍然大悟。 “那虎符一事怎么办?”他还是有些担心,“吟夏这丫头嘴也太不严了,虎符不见一事迟早会传扬开的。” 那可是一百多流犯啊,再加上老太傅又在场,这次怕是纸包不住火了。 他是侍卫,自然知道遗失虎符的后果有多严重。 可虎符会在哪里呢? 边关没有,谢慕白身上也没有,难道被番邦给抢走了? 三皇子听了,一脸鄙夷的向他看去。 这侍卫是他的心腹,原以为是个聪明的,想不到竟愚蠢至此。 “你当真以为本王蠢到那种地步,会无缘无敌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没脑子的丫头吗?”他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老太傅悄悄给父皇写信了,信里内容不说你也应该猜的到。” “父皇虽疼本王,可也不敢轻易废太子的。” “现在这形势,唯有越乱,本王才越有机可乘!” 狗皇帝疑心极重,即便对襄阳侯和自己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能完全信任,但对老太傅却是个例外。 如今老太傅在狗皇帝那里给自己上眼药,结果可想而知。 如果再不动手,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此时,他需要的就是乱。 所以在第一眼看到没脑子的吟夏时,他便想到了个借刀杀人的主意。 一来可以天下大乱,二来皇上也会将这笔账都算在谢家头上。 他就不信了,都到这种时候了,皇上还不能硬下心肠杀谢慕白。 侍卫还是一脸茫然。 当然,三皇子也没在乎他是否能懂。 当务之急,先把赵氏给哄好了再说。 原以为会受点皮肉之苦,可三皇子的突如其来的示好让赵氏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什么衣裳啊首饰的,只要是女人用的东西都源源不断的往她屋里送。 “这……这太贵重了。”看着那一大堆东西,赵氏诚惶诚恐,“奴才无能,没能完成任务。” 听着那沙哑的声音,三皇子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为难受。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挤出一抹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不,你做的很好。” “在本王所有眼线中,你是最出色的一个。” 赵氏人品不好,但小聪明还是有的。 她出手办的事,远比吟夏强一百倍。 看着那灿烂的笑容,赵氏只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 这男人长的也太好看了吧,难怪沈嫣要甩了谢慕白选择他。 “我……我哪儿有主子说的那么好。”她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见她神情有些恍惚,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对于自己的魅力,他还是非常自信的。 他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将赵氏耳畔略微凌乱的秀发捋到耳后。 赵氏身体一僵,只觉得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身体里流过。 她刚想主动出击,却见三皇子已经笑着离开了。 这一切,被藏在暗处的沈嫣看了个一清二楚。 自从和沈婉等分道扬镳后,三皇子本想送小绿茶走的,怎奈京城天花严重,只能让她暂且同行。 没办法,谁让她爹手里有权呢。 看着赵氏那副含羞带笑的模样,沈婉又岂会看不透她的想法? 就这点手段,还是自己玩剩下的呢! “贱人!”沈嫣大吼一声,抄起一根木棍便打了过去。 敢和自己抢男人,这老女人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氏也没太躲闪,甚至硬生生挨了好几棍。 一听到后院闹了起来,正在为自己魅力而感叹的三皇子气的脸都白了。 若不是因为襄阳侯,他真想一刀将这小绿茶给砍了! “别怪大小姐,都是我不好。”赵氏这老绿茶捂着红肿的脸,哭的梨花带雨,“我不该住下的。” “我这就走,不给你们心里添堵了!” 话音未落,她便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 “你不用走!”三皇子见状,连忙安慰道。 见这癞疤头竟敢不护自己,沈嫣越发的怒火中烧,不由地又挥起了木棍。 三皇子见状,气的一把将她的棍子给夺了。 这一切,被老太傅的眼线一五一十地传到了豫州城。 “三皇子该不会连赵氏也收了吧?”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谢慕白冷冷一笑:“他还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如果没猜错,三皇子是想让大宝袭这爵位了。” 对于大反派的话,沈婉信。 只要他还活着,三皇子就不会消停的。 毕竟想登上帝位,不踏着大反派的鲜血是不可能的。 “做这么多缺德事,他也不怕遭天谴。”她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不明白,这种恶人又怎么会成为男主的。 是因为他脸皮厚,还是因为没人性? “他会遭到报应的!”谢慕白微微皱眉,“不过我不应该把吟夏带回来的。” 一时的心软差点铸成大错,这让他后悔莫及。 沈婉却没生气,毕竟书里的大反派就是在亲友的背叛下才一步步黑化的。 即便没有吟夏,也会有吟秋、吟冬的。 “如果对贴身丫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还会觉得你没人情味儿呢!”沈婉嫣然一笑,“以后我们谨慎点就是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他想了想,将小女人从床上扶了起来:“不提她了,快吃药吧,药都凉了。” 自从装模作样刺那一刀后,沈婉就不得不天天演戏。 大妞娘更是每天三次熬药,弄的沈婉现在一打嗝儿就满嘴的草药味。 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她可怜兮兮的向大反派看去:“能不喝吗?” 她又没有伤,为什么要喝? “不能。”谢慕白断然拒绝。 这些都是调理身体的药,小女人每次大姨妈来时肚子都疼,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调理一下。 “乖。”大反派盛了一勺吹凉,这才笨拙地递到她唇边。 沈婉烦躁的很。 在床上不过躺了两天她就浑身难受,真不知道大反派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想了想,便开始提条件。 谢慕白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点头:“只要你把这碗药都喝了,我就让你出去。” 为了出去,沈婉还是乖乖把药喝了。 大反派也信守承诺,稍微一用力便把她给抱到了轮椅上。 小女人很瘦,如一缕轻烟似的,弄的他都不敢太用力,唯恐伤着。 “你……不继续装了?”见他高高地站在自己身边,沈婉有些好奇地问。 第206章 我想回京 话音未落,却见大反派已经拿起了拐杖。 “再等等吧。”谢慕白淡淡一笑,“还不到时候。” 看着他唇畔那抹笑意,沈婉心里暗暗问候了三皇子祖宗十八代好几遍。 那气运之子还真是阴魂不散,把大反派害的连正常走路都不行。 于是,两人一个拄着拐杖,一个坐着轮椅,一对装病的家伙就这样来到了驿站后院乘凉。 此时灵枢已经收到沈婉的飞鸽传书,连夜带着郑大牛前往京城,而百草堂则交由老谷主打理。 有了沈婉给的治疗方法,京城的疫情很快便得到了控制。 狗皇帝除了嘉奖了灵枢之外,又赏赐了兰阳一处府邸给沈婉。 傻子都知道,这是在催促他们快点上路。 沈婉倒不急着出发,但胡大海却急。 虽说狗皇帝赦免了好几户人家,可他手里的流犯依旧还有不少,他还是得如期将他们押往大西北。 于是,装了几天病后,沈婉便告别老太傅,一行人继续出发。 刚离开豫州城不久,冯二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少夫人,麻烦你给我大嫂看看吧。”他脸色煞白,磕磕巴巴地说,“她突然晕倒了。” 登徒子母子俩不是东西,但几个庶子还是比较老实的。 尤其是冯大,城东疫情时他没少出力。 沈婉点点头,故意出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向大妞娘看去:“麻烦嫂子扶我一下。” 不待大妞娘动手,王七就已经把她抱上了轮椅。 看着王七那娴熟的模样,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表哥又怎么了? 表哥也不能这么随便和表妹搂搂抱抱的啊! 如果不是确定某人喜欢的是大妞娘,他真想一脚将王七给踹飞。 不行,自己的腿得快点“好”了,他不能再给任何异性接近小女人的机会。 沈婉摇着轮椅来到前面,只见冯大正紧张抱着一三十多岁的妇人坐在路边。 她脸色蜡黄,精神极差。 见沈婉过来,冯大娘子无力地笑了笑:“不过是中暑罢了,又何必惊动少夫人,少夫人身上还有伤呢。” “无妨,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沈婉笑着说。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手搭在冯大娘子的手腕。 “怎么样?”冯大心急如焚。 沈婉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恭喜你,要当爹了。” “真的?”一听这话,冯大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娶妻已经整整十年了,可大娘子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为此没少被嫡母嘲讽。 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也试过各种偏方,但都徒劳无功。 万万不曾想到,孩子竟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 冯大娘子也有些怀疑:“我月事一直不准的。” 精心调理都没怀上,怎么可能一流放就有了呢? 路上这么艰苦,吃不好穿不暖的,这孩子怎么就来了呢? “不会有错的。”沈婉笑着说,“嫂子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冯大一听,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他抱住大娘子,重重地亲了一口:“娘子,你可真棒!” 冯大娘子涨红了脸。 “还有人在呢。”她打了一下冯大的肩膀,羞涩地低下头。 冯大不以为然,嘴都咧到了耳朵后:“怕什么,你是我娘子!” “以后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弄!” 幸好在药王谷时赚了点钱,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还是少夫人有先见之明,先敲上三皇子那小畜生一笔。 “可嫂子有孕在身,不方便长途跋涉。”冯二微微皱眉。 沈婉也不傻,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冯二赶的是王七家的牛车,但有王七在车上,让冯大娘子同行也不方便。 还有辆马车倒是可以坐人,但孩子们太吵,并不适合孕妇休息。 她想了想,说:“这样吧,把那辆拉粮食的车稍微收拾一下,让大娘子坐那辆。” 冯大娘子也不年轻了,且又是头一胎,自然得格外注意。 “还是我坐那辆吧。”王七微微皱眉,“牛车虽慢,但比较稳一点。” “而且那车上粮食又多,未免逼仄了些。” 他对冯家人并没什么好感,不过大妞娘现在天天阴着张脸,看的他心烦意乱。 或许,他该回避一下了。 如果从她眼前消失,她应该挺开心的吧。 听了这话,大妞娘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那就多谢王公子了。”冯大心中一喜,连忙起身施礼。 王七并没看他一眼,便起身向最后一辆马车走去。 见冯大娘子坐上了牛车,一些妇人心里难免有些不高兴。 “真不要脸。”冯三娘子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骂道,“怀孕才一个多月,显然是在路上有的。” “大娘子心也真大,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想着那事。” 冯三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声说:“快别说了,别让老大听到!” “老冯家有后了,难道你不高兴?” “想坐马车的话简单,你也怀一个啊!” 冯三娘子当然不高兴了。 城东疫情时他们夫妻都没有去,所以并不在赦免名单之内。 如今自己依旧是流犯之身,可老大家不但成了良民,还有了孩子,这让她心里一时间有些不平衡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嫁过来才几天就跟着你流放了,你让我怎么有孩子?”她拽着冯三耳朵,便高声骂道,“我可告诉你,我做不出来那么不要脸的事!” “我心疼你流放辛苦,不想把你身子给掏空!” 她抬高了声音,故意让冯大娘子听到。 果然,冯大娘子听后立刻变了脸色。 “老三,你不教训你老婆我可就要动手了!”冯大一听,立刻恼了。 冯三是个“妻管炎”,哪里敢教训三娘子呢。 见大哥恼了,他只能连忙陪着笑说:“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教训她的。” 话音未落,他便拽着三娘子走到前面。 沈婉看了,不禁微微皱眉:“原以为就我的妯娌事多呢,原来都一样。” “那是冯大做的不好。”谢慕白淡淡地说,“娘子性子软,他就应该一巴掌扇过去。” “你那三个嫂子那么厉害,也没见你动一根手指头。”沈婉反驳道。 谢慕白轻声笑道:“你收拾她们都绰绰有余了,又何需我动手。” “如果你打不过,我定然会出手的。” 沈婉不信。 当初原主那么作死,他都没动过一根手指头,更何况他的亲嫂子! 两人不再说话,队伍继续前行。 中午吃饭时,冯大娘子走了过来。 “国公爷,少夫人,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她不自然地搓着衣襟,吞吞吐吐地说,“我想回京。” 第207章 你想送死? 短暂的错愕之后,沈婉随即回过神来。 “因为三娘子那些话啊?”她笑了笑,说,“以后她若再敢说,你让大哥打回去就是了。” “这事你不必往心里去,否则会动了胎气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由于身上“有伤”,做饭的活儿便成了大反派的。 谢慕白从豫州带了些牛肉,正认真地做着牛肉粥。 冯大娘子并没有走。 她双手抚摸着小腹,还是坚持道:“也不仅仅因为这个。” “我上了年纪,如今能怀上孩子也不容易。” “虽说可以乘车,可舟车劳顿,我怕……” 沈婉没有说话,她从谢慕白手里接过勺子,极为娴熟的在锅搅动着。 其实冯大娘子的担心也是正常的,怀孕前三个月胎相不稳,的确不易太过劳累。 “如果想送死,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的。”谢慕白往火里添了根柴,淡淡地说。 冯大娘子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你是不是傻了啊?”听到谈话,冯大连忙过来拽她,“你想回京送死?” “老太傅能放我们一马,那是看在少夫人的面子上。” “如果回京,且不说老太傅了,就连皇上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冯家虽无什么朝中重臣,可好歹也在官场上混。 如果当时换成自己,冯大也会像老太傅一样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的。 如今能捡回一条性命,那已属万幸了。 冯大娘子却根本听不进去,依旧固执地说:“可我们不说那件事不就行了吗?” “你能保证自己不说,可其他人能相信你吗?”冯大有些生气了,苦口婆心地劝道,“为了我们少夫人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忍心再难为她吗?” “如今有牛车坐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怀孕,冯大真想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到底灌了多少水。 就这智商,以后生的孩子怕是不会聪明了。 话虽如此,可冯大娘子心里还是不大高兴。 这小女人是老太傅的义女,如果她有心罩着,他们想回京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让老太傅写封信,京城那些人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沈婉也不傻,自然猜到了她的想法。 若想让自己和老太傅打招呼,那是万万不能的。 虎符一事已经很让老太傅为难了,身为义女,自己不能尽孝也罢,哪里还有脸再去给他添麻烦。 更何况冯大娘子口口声声说会保守秘密,但谁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吐露半个字。 大魏,还没到乱的时候。 “如果大娘子执意要走我也不拦,当然我也没资格去拦。”沈婉往粥里又加了点青菜,淡淡地说,“如今你已是良民,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不过离开之后你的安全就和我无关了。” 听了这话,冯大娘子脸色陡然一变。 不过写封信而已,哪里就难为她了呢? 她恨恨地盯了沈婉一眼,转身便回到了牛车上生闷气。 “少夫人息怒。”冯大见状,连忙陪着笑道歉,“贱内是太紧张孩子了,所以才会这样。” 沈婉笑了笑:“没什么,你去看看她吧。” 冯大听了,这才退下。 “果然啊,人心不足蛇吞象。”谢慕白冷冷一笑,又往火里添了根柴,“是流犯时想做良民,是良民后又想回京。” “回京后呢,她会不会又想让你帮忙让冯大官复原职?” “以后冯家的事,你还是尽量少管吧。” 沈婉点点头。 她为这些人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还有人不知足,那她也无能为力。 很快,粥熬好了。 “尝尝吧。”沈婉盛了一碗,笑着递给大反派。 谢慕白接过,尝了一口。 不得不说,小女人的厨艺就是好,同样的食材做出的粥味道却和别人截然不同。 沈婉笑着向他看去:“对了,听说再往前走不远就是海边,我们可以在那儿多住上几天,到时候我会做各种海鲜给你吃。” 各种海鲜? 一听这话,谢慕白手里的碗差点掉到地上。 其他流犯们听了,也不禁对其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他们不明白,这小女人怎么会那种又腥又臭的东西感兴趣。 “到时候大家一起尝尝!”沈婉抬起头,笑着向众人看去,“尤其是孩子们可得多吃点,吃海鲜聪明呢。” 众人一听,吓的连忙摇头。 他们宁可笨,也不要吃那种东西。 二宝听了,目光却微微一动。 傍晚时分,一行人还是来到了海边。 残阳下,渔船已经陆续返航,渔民们正将一筐筐鱼虾往岸上抬。 沈婉看了,便摇着轮椅上前,笑着问:“大叔,这些怎么卖的?” 听到有人询问,为首的渔民便抬头看去。 见这少女衣着不俗,身后又跟着一大群人,便料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鱼两文钱一斤,今天这虾个头大,得三文一斤。”渔民连忙笑着说,“如果小姐要的多,我还可以帮您联系镇上的商队,他们可以帮忙送货。” 沈婉看了看那几条船,说:“那我都要了。” 这话一出,别说这些渔民了,就连众流犯们也惊讶了。 且不说他们不爱吃这些,就算喜欢,她也用不着买这么多。 如今天气炎热,这海鲜没几天就坏了啊。 “小姐,你是不是开玩笑啊!”渔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 附近镇子上的确有商队过来贩鱼,但他们要的都不多。 毕竟夏天海鲜极难储存,他们也不敢冒险。 “没有,我都要了。”沈婉笑着说,“大叔,麻烦您帮我联系商队吧。” 见她不似开玩笑,渔民便匆忙去镇上找商队。 “妹子,你要这么多海鲜做什么?”胡大海看了,问。 沈婉笑道:“我想做点小生意。” “正好我们也该吃饭了,今晚大家就请吃海鲜吧。” 一听这话,一众流犯们吓的连忙拒绝:“不必了,我们还有粮食。” 幸好他们在豫州预备了足够的粮食,否则也得吃这些东西了。 见他们拒绝,沈婉也没勉强。 好不容易来个大客户,渔民们便热情的把他们请到村子里休息。 村子虽不大,但空房子还是有几间的。 沈婉在院里支了口大锅,便动手做海鲜大餐。 “好腥啊。”冯大娘子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我想吐。” 冯大见状,连忙扶着她走了出去。 “少夫人,这个真的不会腥吗?”大妞娘在一边帮忙烧火,有些不确定地问。 沈婉笑道:“当然不会。” “而且这海鲜特别新鲜,和我们在京城吃的完全不一样呢。” “你先看着锅,我再给大家烤点虾。” 虾还能烤? 别说大妞娘了,就连当地渔民都没听过。 沈婉将虾用细铁丝串好后,这才放在火上烤。 待火候差不多时,她又刷上烧烤料。 “谁想吃过来拿吧。”她一边熟练地烤着虾,一边说。 众流犯们都坐在一边装聋作哑,就连一向最听她话的大妞都没有动。 见没人支持,谢慕白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一串。 没办法,谁让是自己女人做的呢。 突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第208章 你看上了少夫人? 借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谢慕白清楚地看到了二宝那张稚嫩的小脸。 二宝举着一串烤虾,那神情简直比抄家时还要悲壮上几分。 “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自己?”谢慕白微微皱眉。 国公府里基本没人喜欢海鲜,尤其是二宝。 记得有次过年,钱氏给二宝夹了块鱼肉,小家伙不过刚吃了一口便直接吐了。 如果不是国公爷喜欢,海鲜这道菜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谢家的餐桌上的。 二宝板着小脸,认真地说:“少夫人说吃海鲜会聪明的。” 他要变得像小丑女一样聪明,这样四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钱氏没了,四婶就是他的娘,他得孝顺她! 吃海鲜真的会聪明吗? 谢慕白深表怀疑。 京城的人大都不吃海鲜,可也没见比别人笨到哪里去啊,难道说如果吃了还会更加聪明? 胡思乱想中,只见二宝已经深吸一口气,用力向烤虾咬去。 这虾烤的极好,外酥里嫩,鲜甜味美。 再配上烧烤料的味道,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这真的是虾吗? 二宝不禁有些怀疑。 见他突然不动了,谢慕白想了想,说:“不喜欢就算了吧。” 还没等他说完,二宝突然向大妞看去,兴奋地喊道:“你快过来吃啊,这烤虾简直太好吃了!” 大妞撅着小嘴,压根不信。 那腥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好吃? 别说大妞不信,就连谢慕白也有些怀疑。 他尝试着咬了一口,立刻被那鲜美的味道惊住了。 “好吃吗?”沈婉一边刷着烧烤料,一边笑着问。 谢慕白点点头。 这虾真的很好吃,可自己以前吃过的完全不一样。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不吃,而是运到京城的那些不够新鲜罢了。”见他点头,沈婉起来,“好吃你就多吃点。” “我再晒上一些,留着路上吃。” 看来,自己这笔生意应该不会赔了。 见二宝和谢慕白吃的津津有味,其他人也有些心动了。 胡大海刚尝了一口,便连忙抓起一大把分给众兄弟们:“你们快尝尝,我这妹子的手艺可真是绝了,不吃的话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听他这么一说,众流犯们一看,也纷纷上前去拿。 “别急,我慢慢烤!”沈婉看了,笑着说,“大家都会有的。” 见她坐着轮椅还如此忙碌,李氏便走上前:“少夫人,不如你教给我吧。” 她虽不如沈婉手巧,但人却很聪明,一点就通。 沈婉想了想,便将手里的烤虾交给了她,自己则坐在一边指点。 谢慕容坐在人群里,也没脸上前。 冯二看了,便将手里的烤虾分给她一串。 沈婉又用铁丝串了些鱿鱼,让李氏一起烤了。 此时,大妞娘的鱼也炖好了,再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众人吃的不亦乐乎。 “你以前经常吃海鲜?”王七端着碗,有些不解的向沈婉看去。 大魏沿海地方并不多,这丫头又长年在边关,按理说她没机会接触太多的海鲜。 看到他眼底的疑惑,沈婉笑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说的那个在边关时遇到的渔家女吗?” “做海鲜这手艺,我全都是跟她学的呢。” 在药王谷时她的确说过这话,王七听了也没再继续问。 “姐姐你可真厉害!”大妞咬了一口虾,认真地说,“长大后我也要像你一样聪明。” 一听要变聪明,二宝立刻将手里的虾给了她。 见两小只如此有爱,李氏半开玩笑的向大妞娘看去:“这两孩子年龄相仿,不如我们订个娃娃亲怎么样?” 谢家乃功勋之家,王家也是名门望族,算起来倒也般配的很。 “这事以后再说吧。”不待大妞娘回答,王七便抢先说,“孩子还小,这事不急。” 倒不是他嫌弃二宝,而是钱氏的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万一二宝遗传了钱氏的阴毒,那大妞这辈子岂不就完了? 见他拒绝,李氏神色有些尴尬。 也对,王家一向清高。 他们连皇家都瞧不上,又怎么可能把谢家给放在眼里呢。 这时,渔民也带着商队的人过来了。 一看商队负责人衣领上的标记,沈婉不由的乐了。 巧了,竟然是秦家的商队! 秦家商队大都运送自家的货物,但如果还有闲置的地方,也会替人捎些货并收取一定费用。 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生的五大三粗,孔武有力。 “运到哪儿?”看到院里那一筐筐海鲜,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沈婉笑道:“京城。” 一听运往京城,大汉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小丫头,你是不是拿我寻开心?” “你知道从这儿到京城得走多久,你确定到了那儿这些海鲜还能卖吗?” “再说了,京城哪家店铺会收这些臭鱼烂虾?” 沈婉笑了笑,说:“我给你钱,你负责送货就是了,至于如何储存那是我的问题。” “我给你写封信,你按照上面地址送过去,那店铺的人自然会给代卖,这个不用你操心。” 话音未落,她便将一封事先写好的信递了过去。 一看上面的地址,壮汉惊讶了:“你要把货送到秦家在京城的店铺?” 沈婉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了秦楚给的令牌。 一看那令牌,壮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你……你是秦大少的朋友?” “算是吧。”沈婉笑着说,“只要你按时把货送到,该付的钱我一文也不会少了你的。” 这壮汉哪敢再收钱呢,只要能把这活祖宗伺候好了就行了。 “钱倒不必了。”他立刻弯着腰,陪着笑说,“小姐放心,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货物送到京城,只是不知道货物卖完后货款如何转交。” “交给秦楚就行。”沈婉想了想,说,“以后他会转交给我的。” 秦楚为人极为仗义,是个可以信赖之人。 一听到秦楚的名字,壮汉对沈婉的态度越发的恭敬了起来。 能让秦楚代收货款,显然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那明天一早我来取货。”他想了想,说。 沈婉点点头,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这些就当给兄弟们路上买水喝吧。” “如果推辞,那我就找别人去了。” 见她执意如此,壮汉只能接过银票。 饭后,趁众人都睡了,沈婉便和谢慕白将鱼虾全部打包完毕,并在里面放了大量的冰块。 “那女人这次就等着赔钱吧。”刚准备回屋,一个房间里却传来了冯大娘子恶毒的声音。 冯大似乎生气了,压低声音质问道:“少夫人赔钱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一口一个少夫人,你是不是见她漂亮,看上了她?”冯大娘咬牙切齿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看到漂亮女人就不老实了。” “行,我这就给你们腾地儿,你追你的少夫人去!” 第209章 想娶少夫人那样的 听着那尖酸刻薄的话语,谢慕白英俊的脸庞上立刻乌云密布。 他刚想发火,却被沈婉笑着拦住:“傻瓜,大半夜的你和一孕妇计较什么。” “若真吵起来,不明就里的人只会说你欺负女人。” 冯大娘子是高龄孕妇,胎相不稳。 如果因此有个什么闪失,众人只会觉得是谢慕白的过错。 “她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让着她呢。”谢慕白阴着脸,面露不悦之色。 自从得知怀孕后,冯大娘子便仿佛立过什么大功似的,恨不能让众人把她给捧到天上去。 冯大捧着她也罢了,可别人凭什么惯她这臭毛病。 “明天再说吧。”沈婉打了个呵欠,一脸疲惫地说,“我真的好困,想收拾她的日子还多着呢。” 看着她那疲惫的模样,谢慕白只能勉强咽下这口恶气。 第二天一大早,商队的人便过来装货了。 在众流犯的帮助下,一大堆货物很快便被搬到马车上。 “小姐,你确定这些海鲜运到京城没问题?”壮汉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道。 这漂亮女人是秦家两位公子的朋友,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自己可担待不起。 沈婉笑道:“我打听过了,你们秦家的商队速度极快,按正常速度行驶绝对没问题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壮汉也不便再说什么。 只要这女人不怕损失惨重就行,反正自己也收了钱。 他施了一礼,便快马加鞭向京城方向驶去。 见商队离开,沈婉又向渔民们预定了今天的货。 如今盛夏天气炎热,海边又有风,特别适合晾晒鱼虾。 在一众流犯的帮助下,沈婉在干净的青石板上腌晒了许多。 “姐姐,这虾晒干了好吃吗?”大妞将晒好虾捡起小篮子里,好奇地问。 沈婉听了,便剥了一个递到她唇边:“你尝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大妞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小嘴。 晒过的虾很好吃,和烤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现在天气热,用盐腌过了易储存。”沈婉笑着说,“我们到大西北还得走段时间,这样我们路上就有的吃了。” 二宝在一边捡着虾,目光却不时的往大妞这边瞟去。 冯大娘子可是孕妇,想让她顶着大太阳晒虾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坐在一株大树下,见二宝在往大妞那边瞟,便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家伙,长大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大娘我给你留意着点。” 谢家不是和王家关系好吗? 她就不信了,如果王家一再打谢家的脸,谢家还能没任何反应。 “少夫人那样的。”二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说。 本以为这小家伙会说是大妞,万万没想到他竟喜欢沈婉那种,这让冯大娘子不由的怒火中烧。 现在的人可真是势利眼,不过得了点那女人的好处便把她给捧上天了。 听了二宝的话后,大反派突然回头,死死地盯了这小崽子一眼。 看来,自己得抽点时间好好教育一下这小子了。 小小年纪别的不会,倒学会惦记别人的女人了! “为什么?”见谢慕白在看二宝,冯大娘子眼睛一转,一脸恶毒地问,“你喜欢长的漂亮的?” 二宝摇摇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不,我喜欢有本事的。” “这小家伙倒挺贪心的。”胡大海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笑道,“这可是白天,你这梦也该醒醒了,你以为有本事的女人满大街都是啊。” 天底下漂亮女人不少,可像沈婉那么有本事的女人,他觉得应该不多了。 如果二宝这择偶标准不降一降,胡大海觉得这小子怕是要孤老终生了。 冯大娘子听了,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既然那女人这么有本事,她为什么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再帮自己一次? 她越想越生气,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大郎,不好了,我肚子疼。”冯大娘子慌了神,一脸紧张的向冯大看去。 一听这话,正在搬东西的冯大连忙跑了过来。 虽然对这女人有着颇多怨言,可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紧张的很。 “少夫人,麻烦你给看看吧。”看着大娘子那慌乱的神情,冯大也害怕了。 沈婉微微皱眉:“为了避嫌,我觉得你还是另请他人吧。” “这村子里虽没郎中,但镇上肯定有的,如果你脚步快的话不用中午就能回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流犯们都愣住了。 在他们眼里,这小女人是个极有爱心的人。 只要不得罪她,她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避嫌?”冯大听了,不禁一头雾水。 谢慕白早就看冯大娘子不顺眼了,如今有了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他薄唇微勾,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昨晚你娘子都说了,说你看上了我的女人。” “即便你不避嫌,我娘子也必须和你保持距离的。” 众人一听,惊的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知道这小女人是极好的,却做梦都没想到,已经有了家室的冯大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对,冯大娘子人老珠黄,又拿什么和正值妙龄的沈婉比呢。 如此一来,沈婉的确得避嫌。 冯大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毫无疑问,他们夫妻听到了昨晚的话。 “没……没有的事儿……”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这都是贱内乱说的。” “无风不起浪。”王七也沉下了脸,冷冷地说,“如果你没动什么歪心思,你女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诬蔑你!” “以后你娘子也别坐我的车了,我可不想和你这种人有任何来往!” 一听不让自己坐牛车,冯大娘子吓的脸都白了。 这怎么可以? 她如今怀着身孕,如果和其他人一起步行,那孩子还能保的住吗? 冯三娘子见状,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怪不得某些人在路上那么饥渴呢,原来是想用孩子留住男人的心啊。” “也对,上了年纪的女人都这样,心里没安全感的。” “你胡说!”冯大娘子白着脸,没好气的冲她吼道,“你才没安全感呢。” “我男人又没惦记别人的女人!”冯二娘子梗着脖子,故意抬高了声音。 第210章 有金矿 冯大娘子急的脸色煞白,拼命地解释着:“没,大郎他没有的……” “行了,你就别说了。”冯大阴着脸,冷冷地说。 他清楚地知道,此时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话是冯大娘子亲口说的,这一点并没人冤枉她。 事已至此,他也怨不得别人。 如果非得怨,那只能怨自己命不好,摊上这么个不知感恩的女人。 晚饭时,沈婉没有再管饭。 她分给大家一些鱼虾,让他们各自起灶。 冯大娘子本就不大会做饭,如今有了身孕自然不肯再做。 无奈之下,冯大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来。 他的厨艺更不用提了,熬出来的粥连猪食都不如。 冯大娘子怀孕本就有些恶心,如今看着那以下咽的饭菜更是没了胃口。 “活该!”冯三娘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不过怀个孕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太后了啊!” 冯三胆子小。 唯恐冯大生气,便一个劲的冲自己女人使眼色。 “瞅什么瞅,我说错了吗?”冯三娘子脸一沉,没好气地吼道,“想回京城她自己回啊,为什么非得拉上少夫人?” “不帮忙她就故意坏少夫人名声,这种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可看不上!” 这冯三娘子也不是什么善茬,沈婉清楚地知道,这女人是在向自己表忠心。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吃完饭后便和谢慕白在门口的大树下乘凉。 不得不说,海边的夜晚还是非常凉快的。 柔和的月光洒在辽阔的大海上,海风轻轻拂过,将大海的凉意送到岸上。 看着那片美丽的大海,谢慕白不由的握住了沈婉的手。 即便什么都不说,沈婉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意。 这时,大妞和二宝也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姐姐,你们在看什么?”大妞好奇地问。 沈婉脸一红,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看大海啊。” “姐姐,你说大海里真的有龙宫吗?”大妞偎依在沈婉身边,奶声奶气地问。 沈婉笑道:“或许有吧。” “那有龙吗?”二宝问。 经过这段相处,他对沈婉的敌意也渐渐消失了。 这小丑女说的对,做错事得付出代价的。 如果有人要杀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沈婉听了,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你找龙做什么?” “剜了它的胆给四婶吃。”二宝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四婶晚上给我和大宝缝补衣裳,眼睛都累的生疼。” “大宝说如果吃了龙胆,四婶的眼睛就不会疼了。” 沈婉笑着摸了摸他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你四婶可真没白疼你。” “只不过我们还指望龙王行云布雨呢,如果你把他的胆给吃了了,那岂不是要天下大旱?” “到时候大家都没水吃,你四婶也会渴坏的。” 二宝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没错,四婶也得喝水的,不能剜龙王的胆。 “你现在只要乖乖听话,有空跟着王七叔多认几个字,这样四婶就会开心了。”沈婉笑着向他看去。 “可叔叔最近心情不好,连我都不大搭理呢。”大妞撅着小嘴,委屈地说,“说好了要教我写名字的,到现在他都没教。” 沈婉听了,笑着说:“没事,让谢叔叔教你们。” 论才学大反派不如王七,但教两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谢慕白却不想教。 他不喜欢孩子,更不喜欢他们打扰自己和小女人独处。 沈婉见状,便从随手从地上拿起一块小碎石递了过去。 无奈之下,谢慕白只能接过。 “这石头怎么发光?”突然,二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沈婉这才注意到,小小的碎石竟在月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她连忙拿过,细细一看,竟是块金矿石。 “你们再看看,附近还没有这样的石头?”沈婉立刻说。 大妞和二宝听了,连忙四处寻找。 果然,两人又在附近寻了几块闪光的小石头。 见他们在找石头,一路过的渔民笑道:“这东西有什么稀奇的,前面山脚下有不少这种会发光的石头,如果你们喜欢可以去捡。” “不过你们千万不要上山,那山被人承包了。” “那些人穷凶极恶,有次有个孩子上山玩,硬是被他们给打折了腿。” 沈婉听了,不由的和谢慕白对视一眼。 如同硝矿一样,在大魏,金矿的开采权也属于官府。 如果是官府开采,这些人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看来,山上一定有猫腻,如果没猜错又是三皇子的手笔。 “多谢大叔。”沈婉甜甜一笑,“我们捡几块给孩子玩就行了。” 渔民也没多想,点点头便离开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沈婉想了想,掏出两块糕点给大妞、二宝,“吃完后记得漱口,否则牙齿里会长小虫子的。” “对了,我这儿还有瓶眼药水,二宝你带回去给四婶,让她睡觉前往眼里滴上一滴。” 两小只乖乖接过,道谢后这才开心地离开。 “你想去看看?”谢慕白看着手里那小块金矿石,含笑向沈婉看去。 沈婉狡黠一笑:“难道你不想?” 谢慕白笑而不语。 他当然想。 只要是三皇子的私产,他都想一扫而光。 于是,两人就快乐地达成共识。 趁夜深人静,沈婉便带着大反派去了山上。 一看金矿的规模,两人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怪不得三皇子那么有钱,只要守着这座金矿,他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金矿规模虽大,但并没有劳工干活,唯有几个黑衣人提着大刀在四处巡逻。 “你们都把眼睛给瞪大了!”为首的黑衣人哑着嗓子,冷冷地说,“三皇子的产业接连出现问题,我们这金矿可不能再出事了。” “怎么可能出事呢。”一小弟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地走着,“大哥,你也太谨慎了。” “不就是沈婉和谢慕白来了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都说钱庄的事不是他们做的吗,我们又何苦停工呢。” 第211章 腰包鼓了 “小心点总没错的。”为首黑衣人阴着脸,冷冷地说,“硝矿和钱庄的人都被三皇子下令砍了,如果金矿再出什么差池,下一批就轮到我们了。” 话虽如此,可其他小弟们并没往心里去。 只要金库不出事,他们依旧可以在这儿过着逍遥自在的小日子。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不禁有些想笑。 他们并没有直接动手,反而回到了渔村。 反正确定了具体位置,这事也不急于一时,倒是三皇子又要杀一批他精心培养的手下了。 盛夏虽未退场,可初秋的脚步却越来越近了。 天阴沉沉的,海边的晨风透着丝丝凉意,柔柔地吹在所有人脸上。 大约天气太过凉爽的缘故,众流犯们的心情都不错。 尤其是大妞,她更是在牛车上放起了风筝。 王七昨天已经放出话去,冯大娘子也不好意思再坐牛车,只能跟随众流犯们一同前行。 见大妞在那儿玩的不亦乐乎,她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可恶,沈婉欺负她也算了,那王七又算个什么玩意儿! 牛车那么大,难不成她还能给坐坏了不成? “我走不动了。”冯大娘子越想越气,便直接坐在路边不肯再走。 见她又开始作妖,冯大又急又气。 可为了孩子,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各种安慰。 冯大娘子也犯了倔脾气,打死就是不听。 她不想再走,她想回京城! 冯大被她吵的头都大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胡大海。 “这个我可管不了。”胡大海连想都没有想,果断拒绝,“如今你们也不是流犯了,这事不在我职责范围之内。” 话音未落,他便往黑马身上抽了一鞭,直接将冯大远远甩在身后。 看着冯大那落寞的神情,沈婉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其实冯大这人并不坏,只不过是大娘子太作了。 沈婉想了想,转身向大反派看去:“你帮我盯着点,我干点事。” 即便不说,谢慕白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陪你吧。”他想了想,说。 沈婉摇摇头,压低了声音:“有人来怎么办?” 听了这话,谢慕白也不再坚持。 虽说这些流犯都是自己人,可难保有心术不正之徒。 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小丑女的秘密,那无异于将刀柄递给了三皇子。 他想了想,微微点头。 见大反派如此听话,沈婉重重地亲了他一口,随后便直接去了金矿。 轻车熟路的,没一会儿沈婉便将大批的金矿石收走。 正准备离开时,却猛然发现一箱黄灿灿的金子,这让她心情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她勾了勾手指,一大箱金子便进了空间。 不得不说,腰包鼓起来的感觉就是爽。 只要记住三皇子这几个窝点,日后大反派想起事还怕没钱吗? 天越来越阴,风越来越大。 转眼间,盛夏的炎热被狂风吹散的无影无踪。 可众流犯们却并不开心,因为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又是一场风雨。 突然,蛋黄大小的冰雹不分辈分排行般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人们身上。 “妹子,下冰雹了!”胡大海猛的一下撩起布帘。 不待他完全撩起,谢慕白便一把将布帘放下。 “咦,妹子呢?”胡大海诧异地瞪大眼睛。 虽未完全撩起,但他确定自己只看到了那病娇美男一个。 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她在我身后换衣服。” 这时候换什么衣服? 难道,又是她那个什么大姨妈来了? 这时,沈婉回来了。 听到大反派的话,她立刻笑道:“大哥有事吗?” 没错,是那小女人的声音。 胡大海松了口气,刚才的疑虑一扫而光:“下冰雹了,我想找妹子拿点油布给大家披一下。” 沈婉等在车上还好说,可其他人只能胡乱将行李顶在头上遮挡。 冯三娘子在豫州时买了柄油伞,她刚撑开,崭新的油伞便被狂风给吹走了。 “大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吧。”沈婉将空间的油布分给大家,又向胡大海看去。 对于这个要求,胡大海自然不会拒绝。 在这种恶劣天气赶路,万一再砸伤几个就不划算了。 前面有片树林,众流犯们看了,便争先恐后的往前冲去。 “不要过去!”沈婉心中一紧,大声喊道,“小心打雷!” 冯大娘子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就喜欢显摆,哪里就有雷了呢。” “你不信就去吧。”谢慕容披着油布,冷冷地说。 虽然沈婉不再理她,但对于那小女人的话她还是非常相信的。 “去就去。” 冯大娘子没有油布,顶着包袱便匆匆向树林跑去。 冯大一看,急的脸都白了:“别摔着!” 都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怀次孕,万一有什么闪失就麻烦了。 一道惨白的闪电在半空中划过,紧接着,一个闷雷在头顶炸响。 一株极粗的老树被雷劈倒在地,立刻燃烧了起来。 看着那滚滚浓烟,冯大娘子吓的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没错,刚才她正是冲那株老树去的。 那老树极粗极高,想必一定能遮挡冰雹的。 “活该!”胡大海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谁让她不听劝的。” 还好,冰雹很快便停了下来,怎知瓢泼大雨又从天而降。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沈婉看了,不由地叹了口气。 见她情绪不高,谢慕白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没事的,一定会有村子的。” 离开渔村已经很久了,这一带虽然偏僻了些,但还不至于到杳无人烟的地步。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大雨中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别说村庄了,就连个土地庙都没看到。 “你看,那边有个村子!”就在众人心灰意冷之际,谢慕白突然伸手指向远处。 果然,茫茫风雨中,一片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赫然出现在眼前。 胡大海心中一喜,连忙驱车前往。 他勒紧缰绳,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木门。 只听到“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 一看那张脸,沈婉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倒竖,掌心更是湿漉漉一片。 第212章 她没死? 惨白的闪电下,只见周姨娘如鬼魅般站在茅草屋门口。 她穿着件满是补丁的破衣裳,脸色如纸般苍白,极薄的嘴唇却宛若涂抹了鲜血般诡异的红。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死在地洞里了吗? 沈婉记得非常清楚,周姨娘当时的确没了呼吸。 谢慕白也沉下了脸,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尖刀。 “你们找谁?”女子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听到声音,胡大海这才回过神来。 他用皮鞭指着那女人,厉声喝道:“周氏,你好大胆子,竟敢悄悄逃跑,也不怕被抓后砍头!” 女人微微皱眉,用看傻子似的目光向胡大海看去:“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谁啊!”这时,屋里传出一个虚弱的男声。 女人回过头,生气地喊道:“当家的,外面来了群神经病,你快喊村长把他们赶走!” 话音未落,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咳嗽着走了出来。 他生的极为消瘦,脸色蜡黄,一副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的模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看到门外站着一大群人,男人不由的心生警惕。 胡大海刚想开口,沈婉抢先笑着打断:“我们是过路的,不巧遇到大雨,想在您这儿暂且避一下,我们会付钱的。” “刚才的事都是误会,这位大婶长的和我们见过的一个流犯有几分相像。” “当然,我们肯定认错人了。” 听到有钱,男人目光微微一动。 看着那密密麻麻一大群人,他心里暗暗算盘着:“我家太小了,容不下这么多人。” “要不这样,我和村长说一声,把你们分到各家去吧。” 沈婉笑着点头:“那就有劳大叔了。” 这村子极穷,老村长一听有人留宿付钱,自然是欢喜的很。 很快,一众流犯便被分到了村民家里。 胡大海和王七等去了村长家,而沈婉和谢慕白则在这男人家留宿。 不为别的,他们就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男人家不大,只有三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屋里也没多少陈设,却干净的很。 “我叫刘九,这是我老婆,村里人都叫她九婶。”男人重重地咳嗽着,却依旧非常热情地介绍。 九婶并不理他,只是冷眼向沈婉夫妇看去:“跟我来吧,你们夫妻俩就住这间。”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这房间没有门,只悬着条洗的泛白的门帘。 九婶进了屋,从柜子里取出一床被子:“这是给我女儿新做的,她还没盖过呢。” “你女儿呢?”沈婉听了,不由的左右张望了一下。 九婶冷冷地说:“她去邻居家玩了,一会儿就回来。” “你们休息吧,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沈婉甜甜一笑:“那就麻烦九婶了。” 九婶懒得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沈婉见状,连忙躲在门帘后往外看。 只见那女人在灶台前坐下,极为娴熟地生火做饭。 她绝对不是周姨娘! 周姨娘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这些粗活儿。 再看看这女人,她的手虽然很白,可指尖却有一层薄薄的茧。 显然,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妇。 “周姨娘还有其他姐妹吗?”沈婉想了想,转身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摇摇头。 对于周姨娘婚前的琐事,他了解的并不多。 身为男人,谁会没事对父亲的小妾格外留意呢。 很快,饭做好了,九婶送来两碗热腾腾的米酒甜汤。 沈婉笑着道了谢。 待九婶离开后,她便迅速从空间抽出一根银针。 这甜汤没有毒。 谢慕白看了,便拿起一碗极为优雅地吃了起来。 见大反派吃的很香,沈婉问:“要不把我的再分给你一点,我酒量不好。” “你都吃了吧,这甜汤做的很不错的。”谢慕白笑了笑,“再说了,吃个甜汤哪里就能醉了呢。” 一共才一碗甜汤,应该没多少酒吧。 况且这米酒的度数又极低,想必不会有事的。 沈婉想了想,便吃了起来。 大反派说的没错,这甜汤做的非常好,只是酒味浓了些。 很快,一碗甜汤便见了底。 与此同时,沈婉的脸也热了起来,头也开始发晕。 “哪里来的漂亮小哥哥?”她歪着脑袋,坏坏地笑了起来,“告诉姐姐,有没有女朋友啊?” 谢慕白脸一黑。 早知道她酒量这么差,说什么也不让她吃了。 “别闹了,去床上躺一会儿吧。”他微微皱着眉头,把小女人从凳子上扶起。 刚走到床边,怎知脚下一滑,两人竟直接倒在床上。 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紧紧缠绕在一起。 沈婉目光迷离,伸手勾住了他那性感的下巴:“你这妖孽,长这么好看是不是就是为了勾引我啊?” 勾引? 难道不是这小女人在勾引他吗? 谢慕白性感的喉结微微一动,只觉得心脏莫名的加速。 “沈婉,你别玩火!”他哑着嗓子,拼命地压抑着内心的欲望。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原来你认识我啊!” 她打了个酒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认识也没用呢,可我已经有了大反派呢……” 大反派是什么鬼? 谢慕白听的一头雾水。 “怎么办,我好喜欢他呢。”沈婉只觉得头痛的厉害,突然哭了起来。 见她哭了,谢慕白有些慌了神:“喜欢就喜欢,你别哭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可他没这么喜欢我啊。”沈婉哭成了泪人,哽咽地说,“你都不知道,他连求婚都在敷衍我呢。” 见她哭的这么伤心,谢慕白心中有些不解。 求婚,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他俯下身,轻轻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沈婉却挣扎了起来,粉嫩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肩膀上:“坏蛋,不许碰我,就算你长的再好看也不行!” 见这小女人情绪极为激动,谢慕白便去抓她的手。 撕扯中,她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抹如雪般的白。 第213章 轻薄了我闺女 大反派看了,只觉得脸上一烫。 这一路两人虽然睡在一起,但却从未逾越雷池半步。 胡思乱想中,沈婉猛的抬起头,咬住了他的耳朵。 谢慕白吃了一痛,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好,我不碰你,你乖乖睡觉。” 松开手后,沈婉这才乖乖躺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慕白却没有睡。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脸庞,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时,外面厨房传来了烧火的声音。 谢慕白想了想,便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你怎么出来了?”看到他,刘九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谢慕白淡淡地说:“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一定是你咳嗽吵着客人了。”九婶正在熬药,一听这话,便抬眼向刘九看去。 刘九听了,连忙用枯瘦的大手捂住嘴。 “九婶是当地人?”谢慕白沉着脸,不动声色地问。 九婶并没看他一眼,微微摇头:“小时候我娘带我要饭来到这里,后来是刘家收留了我们。”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九婶是哪里人氏?” “不记得了。”九婶摇摇头,“我娘走的早,她什么遗言也没留下。” 她头脑清晰,说话条理分明。 即便谢慕白有心试探,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大反派不是个多话之人,今天却一反常态,陪她聊了许久。 说话间,九婶已经熬好了药,双手端给了刘九。 刘九微微皱眉,可还是勉强将那一大碗药喝了下去。 喝完后,他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突然,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老鼠经过。 “小伙子,时间不早了,我得扶你九叔回屋休息了。”九婶脸色一变,冷眼向大反派看去,“你也快回去吧。” 谢慕白眉头微微一皱。 他刚想说话,九婶已经猛的一把撩开了门帘,浑浊的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的力度极大,仿佛要将这破旧的门帘给硬生生拽下来。 屋里空荡荡的,唯有一个歪歪扭扭的柜子和张半旧的木床。 谢慕白看了,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此时,沈婉早已睡着了。 她安静地躺在小床上,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太累,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慕白替她拭去汗珠,这才紧挨着她躺下。 半夜时,一缕淡淡的白烟从门帘下飘了进来。 这一觉谢慕白睡的很沉,再度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 他刚睁开眼,便迎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定睛一看,身边竟然多了个陌生的姑娘。 那姑娘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副刚被蹂躏过的模样。 “你是谁?”谢慕白猛的一下起身,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凌厉的寒光。 看着大反派那凌厉的目光,姑娘吓的连忙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刘九夫妇急匆匆闯了进来。 “畜生,你怎么可以这样?”一看眼前这情形,刘九气的眼睛都红了,不禁破口大骂,“我好心留你在这儿过夜,你竟凌辱我女儿!”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搬起凳子往大反派身上砸去。 谢慕白目光一紧。 他一把夺过凳子,重重的往墙上扔去。 顿时,破旧的凳子四分五裂。 “我娘子呢?”他阴着脸,冷冷地问。 和刘九相比,九婶相对平静一些。 她沉着脸,冷笑道:“你娘子一大早便出去了。” “你倒好,有个那么漂亮的娘子还不知足,竟把魔爪伸向了我女儿!” “她才十四岁啊,你让她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呢?” 听了这话,那姑娘哭的越发的伤心了起来。 她的哭声极为凄厉,很快便引来的附近的邻居来看热闹。 大妞肚子不舒服,沈婉一大早便过去给她看病了。 听到隔壁吵的厉害,她便匆匆摇着轮椅往回走。 怎知刚进门,便看到眼前这一幕。 此时谢慕白已经下了床,拄着根拐杖站在地上。 而那姑娘则蜷缩在被窝中,雪白的肩膀随着哭泣剧烈地颤抖着。 众人堵在门口,一脸诧异的往屋里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婉深吸一口气,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微微皱眉,一时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有些烦躁地说,“但我绝对没碰她。” “你胡说!”一听这话,姑娘哭的更凶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你全都做了,还敢说没碰我?” “如果今天你不给个说法,那我就去死!” 话音未落,她便哭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向墙壁撞去。 九婶一看,连忙将她抱住。 “禽兽!” “可不是,这浑蛋生了副好皮囊,怎知却不干人事!” “咱村虽穷,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这浑蛋今天若不给个交代,所有人都别想走!” 众村民们见状,也纷纷指责着。 一众流犯们虽然愿意相信谢慕白,可如今人家姑娘就衣裳不整地站在那儿呢,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谢慕白没有辩解,只是平静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却没看他,目光落在那干净的被褥上。 “你说怎么办吧?”刘九阴着脸,冷眼向沈婉看去,“我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你男人玷污了清白,这事必须给个说法。” “如果不给,那我们就见官!” 看着干净的被褥,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对于大反派,她是一个二十个放心。 自己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久,即便欲望再强烈,他也只是冲个冷水澡而已,从不肯越雷池半步。 她不信,一相貌平平的乡下丫头都能让禁欲大佬控制不住。 沈婉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儿,大家何必弄的这么剑拔弩张呢。” “不过你们可得考虑清楚了,我先进门自然是正妻,这位妹妹进门也只能做妾了。” “我这人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动手,哪天我若把她给打残了你们可别后悔!” 九婶连想都没有想,冷笑道:“做妾就做妾,这是她的命!” “既然你不反对,那干脆今天就把酒席摆了,让他们正式入洞房。” 第214章 要娶完璧之身 “别,还是让你女儿做正室吧!”王七阴着脸走上前,直接将沈婉推走,“我妹子出身高贵,一乡野丫头又怎么配和她共事一夫。” 他没撒谎。 不管是襄阳侯庶女,还是老太傅义女,这两个身份都不是那乡下丫头可以比拟的。 冯大娘子听了,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冷笑道:“王公子,你消消气。” “国公爷把人家好好的黄花大姑娘给睡了,难道想拍拍屁股就走人?” “再说了,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的,纳个妾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少夫人嫁进门也这么久了,至今尚无所出,即便没今天这事,她也应该替男人张罗房小妾了。” “女人啊,就应该贤惠点。” 再让那小女人不帮自己回京,如今这就是报应! 冯大听了,急的直冲她使眼色。 这个傻婆娘可真是作死,得罪了沈婉夫妇还不够,如今竟连王七也给一并得罪了。 傻子都看的出来,这王七可是把少夫人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是吗?”王七冷冷一笑,一脸恶毒的向冯大娘子看去,“原以为你是个贤惠之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冯大娘子一脸茫然:“我怎么不贤惠了?” 嫁进冯家这么多年,她孝敬公婆,对小叔子也极为友善,哪里就不贤惠了? “你进门十年都没给冯大找个小妾,这还叫贤惠?”王七一脸鄙夷地冷笑道,“如此不贤不惠之人,又哪里来的脸指责别人!” 论比言语恶毒,没人比的过王七。 想和他在言语上一较高低,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冯大娘子气的浑身发抖,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偏偏这时,冯三娘子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可不是!” “当年婆婆还赏了个通房丫头给大哥,却被大娘子给逐出家门了。” 一听这话,冯大娘子更是气的脸色煞白,小腹竟又开始隐隐作痛。 见她脸色不好,冯大吓的连忙把她拉了回去。 “你们吵够了吗?”九婶沉着脸,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谢慕白那张冷峻的脸庞上,“你娘子已经同意了,你的意思呢?” 谢慕白刚想开口,却见沈婉笑着冲他使了个眼色:“你就答应吧。” “虽说是乡下丫头,可好歹是个黄花大姑娘,你也不吃亏的。” “我们家虽算不上富裕,但多养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谢慕白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想了想,笑道:“娘子所言甚是。” 这话一出,九婶和刘九对视一眼,那就连哭的肝肠寸断的姑娘也面露喜色。 众流犯们却有些忍不住了。 他们刚想发作,却被胡大海给拦住。 “不过,我的女人只能是完璧之身。”谢慕白冷笑着走到床前,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 那床单虽旧了些,但却干净的很。 看着那干净的床单,九婶脸色陡然一变,那姑娘更是吓的缩了缩脑袋。 “连落红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黄花大姑娘?”谢慕白冷冷一笑,转眼向那姑娘看去,“我现在倒怀疑,你们是不是经常玩这种把戏,看到个家境稍微殷实点的男人便往上凑。” “你们到底是想要钱,还是想借机寻门好婚事?” 他的目光太过犀利,看的那姑娘遍体生寒,宛若置身于寒冰地狱。 “不……不是的……”她吓的小脸煞白,拼命地摇着头,“我不是那种人!” 谢慕白目光一冷,厉声喝道:“那你是什么人?” 本就心慌意乱,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更是把她吓的魂飞魄散。 情急之下,姑娘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九婶看去。 显然,这女人才是这伙人的主心骨。 九婶气白了脸,恶狠狠地说:“可这也不能代表我女儿不是第一次。” “是与不是,到了官府自然就见分晓。”沈婉想了想,抬眼向胡大海看去,“大哥,先把他们三个捆了关在柴房,一会儿上路时带上。” 话音未毕,她便向人群中一直默不作声的老村长看去:“你还有要说的吗?” 老村长一听,吓的连忙摇头。 都惊动官府了,他哪里还敢再说话。 于是,胡大海便命人将那一家三口给捆了扔在柴房,而其他人都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没用的贱人!”九婶阴着脸,恶狠狠地啐了那姑娘一口,“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姑娘委屈地哭了起来:“这不能怪我啊。” “都怪你迷香放的太多了,今早给那女人闻解药时,她也不是很久才清醒过来吗?” 让跟一瘸子上床,她心里是拒绝的。 可在看到谢慕白那张英俊的面庞时,她立刻动了心思。 别说是给这男人做妾了,就算是做个通房丫头她都心满意足。 “那你自己不会主动点吗?”刘九红着眼睛,劈头盖脸地骂道,“以前爬男人床时速度那么快,怎么现在却不行了?” 姑娘哭的更凶了:“你以为我不想啊,再说就算真的发生了也没用的。” “你们明知道我不是处女,还偏偏一口一个黄花大姑娘,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出破绽吗?” 突然,只听到“砰”的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却见沈婉等人赫然站在门口。 “我说了,我没碰她的。”谢慕白满眼无辜,低头向小女人看去。 沈婉笑着点点头。 “下次玩‘仙人跳’,麻烦找个漂亮的,否则我男人看不上。”她笑了笑,一脸嘲讽的向九婶看去,“我知道你们日子苦,也想过安稳的小日子。” “大牢虽然环境差了点,可好歹提供一日三餐,也算满足了你们的愿望吧。” 九婶虽然生气,可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仪态。 一看就知道,这女人绝非一般的乡野村妇。 “多谢了。”她冷笑道,“不过我们以后的日子就不劳你操心了。” 反正诬陷又不是什么大罪,顶多在牢里关上几个月。 几个月后,他们又可以恢复自由。 “你以为我想操心啊?”沈婉狡黠一笑,“我不过是看在周姨娘的面子上关照你一下罢了。” 九婶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第215章 被当枪使了 “想她了?”见这女人脸色有异,沈婉轻蔑一笑,“别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惜啊,纸包不住火的!” 她猜对了,九婶果然和周姨娘有关系。 天底下那么多人,长的像也不是什么怪事。 可这女人言谈举止根本不是一个乡野村妇该有的,这让沈婉不能不多想。 九婶故作镇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们中了迷香吧?”见她矢口否认,沈婉眼底皆是嘲讽的神色,“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竟连面粉都不认得。” 面粉? 九婶脸色陡然一变:“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沈婉冷冷一笑,“我亲手换的,这又怎么会有假?” “我酒量不好是真,但还没到了区区一杯米酒就醉的地步。” “可不装醉又怎么能让你放下戒心,还有你当真以为我男人的床那么好爬吗?” “如果不是想看你们到底要玩什么花招,你女儿现在早就见了阎王。” 九婶听了,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原来自己没听错,当时屋里的声音并不是老鼠,而是这女人在搞鬼! 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再掩饰了:“没错,周采青是我的嫡姐。” “周家抄家后她便被亲戚接走,而我和生母也被卖到这里。” “我和周采青没什么感情,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她是你可以杀的!” 胡大海勃然大怒。 他黑脸一沉,破口大骂:“胡说八道,周采青分明是私自逃跑,哪里有人杀她!” “采青的大儿媳给我来信了,这还有假?”九婶柳眉倒竖,眼底猩红一片。 赵氏? 就连自己对周姨娘的情况都不大清楚,赵氏这个儿媳更没理由知道的,除非…… 为了对付他们,三皇子也是煞费苦心了。 谢慕白微微蹙眉,冲谢慕容使了个眼色。 谢慕容会意,上前从九婶怀中取出一封信。 打开一看,果然是赵氏的字迹,信中让九婶拆散沈谢二人。 谢慕白想了想,便喊来大宝,冷眼向九婶看去:“你知道这孩子是谁吗?” 九婶瞟了一眼,并不回答。 “他是赵氏的儿子。”谢慕白阴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赵氏扔下儿子投奔三皇子了。” “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要的女人,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听了这话,九婶不由地看了大宝一眼。 二宝见状,挺着小胸脯走上前:“姨奶奶,我五叔没撒谎,大伯母不是好人,她在路上时还想杀我们。” “还有奶奶并没有死,她在山上逃跑了。” “不信的话你问问大伯母,她见过奶奶的尸体吗?”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九婶定然不会相信。 可二宝是周氏的亲孙子,这让她就不得不多想。 可恶,自己竟被那女人当枪使了? “不必和她解释了。”沈婉淡淡地说,“既然东西都收拾好了,大家就出发吧。” 胡大海听了,便下令即刻出发。 雨后的天气极为凉爽,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县城。 将九婶一家交给官府后,沈婉又特意找县令叮嘱了一番。 如今她可是皇上亲封的兰阳郡主,虽说没什么实权,但这身份还是能唬住几个人的。 有了她的“关照”,九婶怕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交代完一切,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驿站。 “我没碰那姑娘,就连头发都没碰。”谢慕白郑重地解释道。 沈婉替他和王七沏了茶,冷笑道:“如果碰了,你觉得自己还能坐在这儿吗?” “给我听好了,以后见到异性不仅不许碰,就连多看一眼也不行!” 谢慕白温顺地点点头。 见某人被一小丫头训成了狗,王七差点没笑出声来。 原来某人也会有今日啊! “说来也恨人,九婶怎么舍得让亲生女儿做这种事!”沈婉越想越气,忿忿地骂道。 王七接过茶,笑道:“县衙那边传来消息了,那姑娘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只不过是同伙而已。” 听到不是亲生的,沈婉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你们慢慢喝吧,我答应大妞给她折飞机的。”她放下茶壶,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如今不用坐轮椅,她开心的都快要飞起。 见这小女人根本闲不住,谢慕白不由的微微皱眉。 “她年纪小好动正常的。”见他皱眉,王七笑道,“不是我说你,你一老男人,以后有事多让着点她。” 老男人?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老男人? 谢慕白表示不服。 “那你呢?”他薄唇微勾,一脸嘲讽的向王七看去。 王七也没打算装嫩:“我是老光棍,怎么了?” “你比婉儿大了快十岁,她都可以喊你叔叔了呢。”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俩最近有问题。” “我可告诉你,就我这妹子的性子,你若把她给惹恼了,她可真能说走就走的。” 谢慕白知道他没撒谎。 他也知道,求婚的事情让她心里不舒服。 想到这儿,他突然问:“你知道怎么求婚吗?” “你要求婚?”王七一脸诧异。 不会吧? 千年铁树要开花了? 这个冷血冷心的家伙竟然想主动求婚? 谢慕白微微皱眉:“之前我求过一次,可她好像不大高兴。” “你在哪儿求的?”王七眼睛一亮,强烈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谢慕白如实相告:“就在药王谷山洞的铁笼里。” 一听这话,王七一口老血差点没吐了一地。 “你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啊!”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骂道,“你怎么不在茅厕求婚?” 谢慕白一脸茫然。 他觉得只要有诚意,不管在哪里求婚都一样的。 “算了,你还是继续打光棍吧。”见他一脸茫然,王七骂道,“谁嫁了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家伙,那纯属倒了八辈子霉!” 谢慕白知道自己不够好,可他觉得自己也没差到这种地步啊,那老光棍王七凭什么这么侮辱自己! “那你说该怎么做?”即便心里不悦,可他还是虚心地问。 如果不是看在沈婉的面子上,王七才懒得教他呢。 刚想喝口茶润润嗓子,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第216章 有人下毒 王七一惊,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琥珀色的茶水顺着冰冷的地面恣意流淌着。 两人也顾不上许多,飞也似的冲出门外。 阳光下,只见冯大娘子红着眼睛,挥舞着铁锹向人们身上砸去。 冯大刚上前阻止,却被一锹砸伤了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到底怎么了?”听到声音,沈婉也连忙从大妞娘房间走了出来。 冯大捂着受伤的肩膀,痛苦地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 “她一上午都不高兴,我以为又要作妖就没理会。” “路上她也没怎么吃东西,就刚才喝了点水,好端端的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大妞娘白着脸站在门旁,战战兢兢地问:“会不会是鬼附身?” 此时的冯大娘子的确像被鬼附身,她面目狰狞,力气大的惊人,就连一个成年壮汉都根本拦不住。 沈婉不信什么鬼附身。 不过,她不能让冯大娘子再这样下去了。 趁那女人攻击胡大海之际,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的银针直接扎在了冯大娘子的大椎穴。 冯大娘子双腿一软,如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胡大海看了,终于松了口气。 “少夫人,求你给她看看吧。”冯大抱着大娘子,苦苦哀求道。 即便不说,沈婉也会给看的。 倒不是为了冯大娘子,而是怕她伤了其他人。 她伸手将冯大娘子大椎穴上的银针取了出来,刚准备收起,却猛然发现针尖黑的可怕。 中毒了? 看着那漆黑的针尖,众人立刻变了脸色。 “怎么会这样?”冯大脸色煞白,焦急地说,“她的饮食都是由我一手负责的,怎么可能中毒?” 疑惑中,又相继有人出现了癫狂的症状。 他们眼底猩红,见人就打。 “快把他们都给捆起来!”沈婉一惊,连忙冲胡大海喊道。 胡大海见状,立刻和众官差将出现症状的流犯都捆了起来。 “妹子,怎么会这样?”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流犯,胡大海真的怕了,“会不会是九婶他们干的?” 大家手里都有了点钱,路上都是各自起灶。 他想不明白,那人又是如何做到同时给这么多人下毒? 沈婉摇摇头。 九婶房间她都翻遍了,除了迷药之外再无任何毒药。 她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抬头向冯大看去:“你说大娘子喝完水后才突然发疯的?” 冯大点点头:“喝了大约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她就变成这样了。” “他们也喝水了?”沈婉转眼向其他流犯家属看去。 那些家属也点点头。 今天虽说不热,但走了一路难免口渴,休息时喝点水再正常不过了。 沈婉听了,立刻向院子角落的那口井走去。 她手脚麻利的打了桶水,将银针放进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银针便迅速变黑。 不得不说,下毒之人太过歹毒,分明是想将他们给团灭! 王七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很。 刚才沈婉给他们沏茶的水,正是自己从厨房提来的。 而这驿站仅有这一口水井,如果不是冯大娘子突然发狂,说不定自己就是下一个中毒之人。 胡思乱想中,大妞娘突然发疯似的冲上前,死死地掐住了沈婉的脖子。 沈婉刚想出手,却见大反派一个箭步冲上前,不过轻轻一拐杖,大妞娘便晕倒在地。 王七看了,心差点没碎了一地。 他连忙上前,将大妞娘抱在怀里。 “还有谁喝过水?”沈婉也顾不得大妞娘,冷眼向众人看去。 听了这话,又有十余个流犯陆陆续续站了出来。 “我只喝了一口。”冯三娘子白着脸,战战兢兢地说,“应该不会有事吧?” 沈婉并没有回答,立刻向胡大海看去:“胡大哥,把所有喝过井水的人都捆起来,我会尽快研究解药。” “还有,通知驿站官差把这口井给封了,任何人不可以靠近。” 此时的胡大海早已没了主意,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照做。 一切都安置妥当后,沈婉匆匆拎着那桶水回到房间。 谢慕白也跟着走了进去:“我能做点什么?” “你去查一下到底是谁投毒的吧。”沈婉有些烦躁地说,“如果是驿站的人也罢,可如果在那些流犯里就麻烦了。” 谢慕白点点头,退出后便锁上房门。 见大反派离开,沈婉便进了空间。 她便将水倒入仪器里,很快,电脑屏幕上便出现一大串数据。 这是苗疆的剧毒,解毒倒不难,难的是所需的药材。 空间里的西药只能缓解症状,想要根除还是得需要草药。 在做了几次试验无果后,沈婉便从空间出来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 她打开门,却见谢慕白如一株挺拔的白杨般站在门口。 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洒在身上,宛若为他镀了层淡淡的银边。 “这是我让人出去买的。”他从怀里掏出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温和地说,“你快吃吧。” 如今没了水,厨房自然没办法做饭,众人只能去外面买。 沈婉接过:“你也快吃吧。” “我已经吃了。”谢慕白进了房间,将门关上,“下毒之人是驿站的一个官差,还没等审问便咬舌自尽了。” “你这边怎么样?” 沈婉微微皱眉:“我这边也有点麻烦,需要几味草药。” “药王谷那边或许有,我找人捎信过去,只是不知道这边是否有秦家的商队。” 秦家商队脚程快,让他们捎信再合适不过了。 只不过这小县城极为偏僻,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们。 谢慕白想了想,说:“给我吧。” “你?”沈婉微微一愣。 谢慕白如实交代:“我手里还有几个人。” 他没说,他身边一直有支暗卫在暗中保护。 没有他的命令,他们绝对不会现身。 沈婉会意,但也没有多问。 也对,像大反派这种身份的,手里没几个可用之人才叫奇怪呢。 “行,那一会儿我就写信。”她点点头,笑道,“来,你喝点水。” 驿站的水虽不能喝,不过她空间的灵泉也足够了。 谢慕白刚接过水,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第217章 去贺州 “不好了,二宝也发疯了!”门外,传来了李氏惊恐的声音。 沈婉一听,立刻扔下包子便往外跑。 刚进房间,只见二宝脸色铁青,发疯似的将大宝摁在地上猛揍。 虽然人高马大,可在情绪失控的二宝面前,大宝却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鹌鹑,丝毫没有还手的力气。 沈婉立刻冲上前,替二宝扎了几针。 扎针后,二宝渐渐平静了下来,一脸疲惫地躺在地上。 “我真不知道他也喝水了。”李氏红着眼睛把他抱到床上,哽咽地说,“都怪我不好,是我没看好孩子。” 这一路的相互扶持,李氏早已将二宝视为己出,她对他的关心丝毫不逊于钱氏。 “不怪四婶。”二宝哑着嗓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沈婉看去,“是我不好,我没告诉四婶。” “少夫人,我会不会有事?” 沈婉微微皱眉。 何止是有事啊,这事大了去呢。 这毒素会侵入大脑,让人失去理智并产生暴力倾向。 时间久了,人就会变成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会尽力的。”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李氏,“这药有镇静作用,如果二宝实在忍不住你给喂一粒。” “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 李氏接过,连忙点头。 “少夫人!”见沈婉要走,二宝眼睛滴溜溜一转,奶声奶气地问,“我能喊你五婶吗?” 看着那黑漆漆的大眼睛,沈婉又岂会不明白这孩子在想些什么。 显然,他怕自己不给他治。 “当然可以。”沈婉笑着说,“不过五婶只喜欢善良的孩子,二宝以后能做到吗?” 二宝一听,立刻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大宝听了,眼底却掠过一抹恶毒的神色。 这女人什么意思,她只喜欢善良的? 也就是说自己不是善良的孩子,那杀人犯的儿子才是? 他不知道,这极其细微的神情却丝毫不差的落在谢慕白眼底。 见二宝情绪稳定了,沈婉和谢慕白这才回到房间。 回屋后,沈婉立刻写了封信。 第二天傍晚,她便收到了老谷主的回信及几种草药。 不过最关键的极品天山雪莲他手里并没有,只能去那些大户人家寻找。 可这小县城极偏极穷,想在这儿找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去贺州吧。”谢慕白想了想,说。 贺州极为富庶,但却是三皇子的地盘,也是宝通钱庄总部所在地。 一听要去贺州,沈婉自然不会拒绝。 一来可以发笔财,二来也是为了救人。 两人商量了一下,便向胡大海辞行。 “不行,你们两个去太危险了。”胡大海一听,断然拒绝,“我还是派官差去吧。” “那雪莲极为名贵,如果药店以次充好,他们能分得清吗?”沈婉摇摇头,断然拒绝,“而且现在这里乱成一团,他们得留下来帮你。” “万一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那可就糟了。” “我给你留点药,如果有人再发狂便喂上一粒。” “你放心,这毒要不了命的,只要看好他们就行了。” 胡大海无言以对。 别说以次充好了,就算药店拿个假药出来,他手下这些弟兄们也未必能分辨的出来。 他想了想,便点点头。 只不过那天山雪莲极为名贵,这次怕又是得这小女人自掏腰包了。 不是他不想掏钱,只是狗皇帝穷的叮当响,拨给流犯的费用更是低的没眼看。 “那你们小心点。”除了叮嘱,胡大海也做不了什么。 沈婉笑道:“放心吧,有我在呢。” 为了赶时间,他们也没顾得上休息便连夜出发。 谢慕白拄着拐上了车,双手握住了缰绳。 沈婉也没客气,直接跳上了马车,毕竟有男人宠着也是件极其幸福的事。 很快,马车便踏着月色驶出了县城。 “其实我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沈婉趴在他肩膀上,笑着说。 谢慕白淡淡一笑:“可我知道宝通钱庄的地下钱库在哪里。” “那我用瞬间位移!”一听这话,沈婉狗眼“腾”一下子亮了。 只要能用瞬间位移,她绝对不多走一步,尤其又有那么一个大宝藏在等着她。 谢慕白微微蹙眉:“贺州是军事重地,我想亲自走一下这段路。” 他对大魏各地地形的了解,大都来自暗卫们送来的地图。 可对于这种军事重地,他还是想亲眼看看。 这个理由,沈婉没办法拒绝。 反正她留下了药,那些流犯们暂时也不会有问题,某人想看就看呗。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沈婉心中一紧。 她迅速取出银针,却被谢慕白制止:“这是我的人,他叫黑鹰。” 黑鹰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在马车前跪下。 “少主,还是奴才来赶车吧。”他微微低头,朗声道。 谢慕白也没拒绝,便让出位置,和沈婉并肩坐在一起。 “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被三皇子的人跟踪的。”沈婉想了想,说。 大反派和原主这张脸长的太招蜂引蝶了,不管去哪儿都会成为绝对的焦点。 顶着这两张脸在贺州出现,分明是直接给三皇子发定位。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两张人皮面具递了过去。 谢慕白接过,小心翼翼的替沈婉戴上。 一照镜子,镜里赫然出现了一个极为清秀淡雅的少女,淡到仿佛一条热毛巾就能把五官给抹掉一般。 伸手摸去,竟和真正的皮肤并没任何差别。 “好神奇啊!”沈婉又惊又喜,“这可比林大善人家的人皮面具好多了。” 谢慕白也戴好了面具。 他这张脸倒没什么特色,老实巴交的,估计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沈婉看了,笑着去摸他的脸:“你现在这模样,连我都想欺负你一顿呢。” 一听这虎狼之言,黑鹰惊的双手一抖,勒的那匹黑马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声。 不会吧? 这女人竟这么猛! 看来自家少主应该早就被她给吃干抹净了。 “什么事?”沈婉吓了一跳,立刻握紧了手中的银针。 第218章 丁大少要议婚了 听了这话,黑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事。”谢慕白早已习惯了这小女人的口无遮拦,伸手将悬在马车上的帘子放下。 初秋的夜晚,寒浸浸的。 沈婉钻到大反派怀里,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再度醒来时,已经到了贺州城。 虽然相距不远,但贺州和豫州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豫州处处透着富庶安宁,而贺州城则喧闹的很,处处一片欢声笑语。 三人没吃早饭,便来到路边的一处小摊。 “大娘,来三碗面!”沈婉在矮凳上坐了下来,笑着对摊主说。 见这矮凳有些脏,黑鹰下意识的想用袖子替谢慕白擦拭。 谢慕白盯了他一眼,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坐下。 黑鹰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本是大反派的贴身暗卫,对主子的性情自然了解的很。 少主素有洁癖,就连所用之物都不喜别人去动。 可如今他竟面不改色坐在这么脏的矮凳上,和那女人开开心心地吃着面条。 他觉得,少主一定是被这女人给带坏的! “你也快吃啊。”见他一直站在那里,沈婉笑着喊道。 黑鹰不敢。 他是暗卫,根本没资格和少主坐一起的。 见他不动,谢慕白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坐。” 黑鹰一听,立刻在谢慕白身边坐了下来。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益春堂少东家要议亲了呢。” “真的吗?他家世好,又精通医术,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气能嫁给他呢。” “我可听说了,少东家眼光高着呢,一般女人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益春堂少东家? 听到这几个字,沈婉心微微一紧。 她连忙向旁边食客看去:“麻烦打听一下,这位少东家叫什么名字?” 那食客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叫什么你都没机会的。” “他娶的女人定是位绝色佳人,你还是省省心吧。” 谢慕白脸一沉。 刚想发作,却被沈婉拦住:“大叔你说笑了,我有位故人,他家药店也叫益春堂。” “听名字一样,我就有些好奇想打听一下。” 食客撇撇嘴,一脸轻蔑地冷笑道:“行,那你说说你那位故人叫什么名字?” 那浑蛋叫什么来着? 书里只写了和原主私奔那纨绔是益春堂少东家,并没提他的名字。 见沈婉说不出,食客一脸鄙夷。 果然,不过又是个想嫁到有钱人家的虚荣女人罢了。 “是不是叫丁辛夷?”谢慕白不动声色地说。 一听这话,那食客惊讶了:“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少东家啊。” “没错,少东家名讳就是丁辛夷。” 沈婉听了,下意识地看了谢慕白一眼。 她怎么忘了,丁辛夷是大反派的人。 如果不是大反派的意思,那位丁大少又怎么可能会和原主私奔呢? 弄不好丁大少手里的化功散,也是大反派提供的。 不过丁家是贺州有名的富商,益春堂便是其中的产业,或许他们手里会有天山雪莲。 胡思乱想中,沈婉吃完了面,便同大反派和黑鹰去客栈。 刚走没多远,便看到路口熙熙攘攘站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 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宛若一只只随风飞舞的花蝴蝶。 这是做什么? 哪家青楼的姑娘游街? 沈婉正胡思乱想,无意中却看到了门上的匾额。 极为气派的大门上方,赫然有着“益春堂”三个大字。 “我家少主今天不见客。”老管家站在门口,冲那群叽叽喳喳的姑娘解释道,“如果大家想议亲,就请媒婆去丁宅吧。” “这里是药铺,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可这些姑娘们哪里肯呢。 一旦去了丁宅,就得按照正常议婚流程来了。 到时候盲婚哑嫁,谁知道丁家会选择谁呢? 所以一听丁大少今天在益春堂坐诊,众姑娘们便纷纷打扮一番堵在门口,希望能被丁大少相中。 “我就是来看病的!”一红衣女子见状,连忙说,“我肚子不舒服,必须找丁大少看一下。” 管家冷笑道:”“我们家大少只喜欢健康的女子,对你这种病秧子没兴致。” “想看病可以,排队吧。” 一听这话,一黄衣姑娘拼命挤到最前面:“我身体好,我是来找少东家探讨医术的。” “少东家要给病人看病,没时间探讨医术。”老管家冷冷地说。 不管她们说什么,老管家都会将所有路给堵死。 沈婉看了,不禁冷冷一笑。 就那么一个渣男,想不到竟成了个抢手货。 书里曾写过,这渣男相貌平平,都不够给大反派提鞋的。 在和原主勾搭期间,他又和不少女人保持着暧昧关系。 “我是来买药的。” 突然,一个甜美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 沈婉一惊。 顺着声音看去,却见遍身绮罗的沈嫣走了过来。 她补了门牙,又戴了假发。 再加上精致的妆容,越发显得妩媚动人。 她既然来了贺州,三皇子自然也应该来了。 不过她要天山雪莲做什么,难道三皇子的病这么快就发作了? 不对,自己这边急需雪莲,三皇子病情又突然加剧,这一定不是巧合。 难道说,暗中有一只神秘的大手在刻意操纵着他们厮杀? 想到这儿,沈婉只觉得遍体生寒。 “不知道姑娘想买什么药?”见沈嫣相貌出众,老管家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沈嫣娇声笑道:“小女想求贵店的镇店之宝——极品天山雪莲。” 老管家一听,断然拒绝,“丁家的天山雪莲不卖只送,它只能送给丁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这是什么该死的规矩? 想逼自己议婚? 沈嫣一听,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这可不行! 如果和这商户之子议婚,以后三皇子能要她才怪呢。 沈婉却没太在意。 反正丁大少是大反派的人,买他株天山雪莲应该不至于被拒绝吧。 这时,一个家丁从药铺里走了出来:“少东家说明天一早在街口摆下擂台招亲,你们明天再来吧。” 一听这话,众姑娘们兴奋的差点没飞了起来,连忙往家里跑去。 趁这一天时间,她们可得好好准备,无论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丁大少! 第219章 根本不认识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水泄不通的道路便空荡荡的。 老管家站在门口,斜着眼睛向沈婉看去:“聋了吗,想议亲明天去擂台!” “怎么,经过你家门口就必须得去打擂?”见他如此嚣张,沈婉不由地恼了,“本姑娘路过这儿想去客栈也不行?” 可恶! 不过一只杂毛鸡而已,这老管家还真把丁大少当凤凰了啊! 老管家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大叔息怒。”沈嫣见状,连忙扭着丰腴小蛮腰上前娇声笑道,“这位妹妹年纪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我和你熟吗?”沈婉冷笑一声,冷眼向小绿茶看去。 由于戴了人皮面具,小绿茶并没认出她。 沈嫣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初次见面,何来相熟一说。” “既然不熟悉,那你为什么要叫我妹妹?”沈婉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怎么,想占便宜还是想在老管家面前刷存在感?” 沈嫣被拆穿了心思,脸涨的通红。 “不……不是的……”她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沈婉懒得再理她,大步流星的便向前面客栈走去。 不得不说,贺州城的客栈就是好。 不管是价格和装修,都甩了别的地方一大截。 沈婉点了桌饭菜,和大反派、黑鹰一起在房间里吃。 “既然你认识丁大少,那我们去找他买雪莲吧。”沈婉给大反派沏了杯茶,“沈嫣来了,我怕夜长梦多。” 反正国库在手,别说区区一朵雪莲了,就算是整个丁家她都能买的起。 谢慕白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沈婉闻言,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会吧,难道大反派现在还没收服丁大少? “你……你不是知道他的名字吗?”她磕磕巴巴地问。 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我真的不认识他,贺州的情况我都是通过暗卫知道的。” “丁家是贺州最大的商贾,我自然留意了。” 沈婉听了,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她撅着小嘴,可怜兮兮的向大反派看去:“那怎么办,我得罪了他的管家。” “要不,明天我也去打擂?” 一听这话,大反派的脸立刻阴了下来。 “婚姻不是儿戏。”他沉着脸,如墨的眸子里透着几分深沉莫测的思量,“就像你上了我的花轿,你就是我的人。” 沈婉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讲交情不可能了,打擂也不成,难道直接去收了? 如果是三皇子的产业也罢,可日后丁家偏偏会成为大反派的人,她又怎么可以拿自己人东西呢? “不是有黑鹰吗?”谢慕白淡淡地说,“他略通医术。” 一听这话,黑鹰吓的差点没直接噎死。 “不不不。”他拼命地摇着头,再三拒绝,“属下若赢了,估计那丁大少掐死属下的心都有呢。” 他没撒谎。 这黑鹰人高马大,五官粗犷,他若胜出了,以丁大少那尿性,还真能干出杀人灭口的事。 “让你去就去!”谢慕白不容分说。 少主已经动怒,黑鹰哪敢不从。 第二天一早,他便打扮成一个乡野村姑的模样,跟着两人来到擂台前。 擂台上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依次放着几种药材。 按照规则,只要众姑娘们认对了就算过关。 而擂台一侧则悬着条白色的纱帘,丁大少就坐在帘后观看。 很快,比试正式开始。 不过是最普通的几样药材,可第一局就淘汰了一大半。 黑鹰略通医术,自然顺利过关。 经过几轮比试,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一看那剩下的三个姑娘,老管家脸阴的都能拧得出水来。 这三人一个比一个丑,尤其那个又黑又高的姑娘,看的他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差点没吐了一地。 如果真娶进家门,那他们家少东家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老管家在这儿提心吊胆的,可丁大少倒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他悠然自得地品着茶,仿佛眼前这一切和自己并无半分关系。 “如果这一关他胜出了怎么办?”沈婉拽了拽大反派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难道真把他嫁过去?” 谢慕白不以为然:“如果丁大少同意也未尝不可。” 这话如果被黑鹰听到,弄不好会立刻背叛他这个少主,立刻转投三皇子那温暖的怀抱。 谈话间,一个家丁端来三个匣子,里面各放了一朵雪莲。 一看雪莲,沈婉立刻瞪大眼睛。 “请三位姑娘分辨一下,这三朵中哪朵是极品天山雪莲。”老管家淡淡地说,“胜出者,就是丁家未来的主母。” 这三朵雪莲看起来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别说那两位姑娘了,就连黑鹰看了都一脸茫然。 “哪个是?”谢慕白压低声音问。 沈婉摇摇头:“都不是。” “其实这几朵也可以入药,但药效肯定不如那极品的好。” 谢慕白刚想提醒黑鹰,却见他已经随手拿起一朵。 丁大少看了,唇畔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原来丁大少也会骗人啊!” 这时,一顶大红的软轿在擂台前停下,沈嫣摇着绢扇缓缓走下。 沈婉正纳闷怎么没看到这小绿茶呢,怎知她这么快就来了。 不过,她什么时候懂医术了? 沈婉微微皱眉。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果然,只见三皇子赫然坐在对面茶楼。 他面色苍白,一脸疲惫,典型的肾虚表现,应该还会有遗尿的症状。 三皇子的确出现了遗尿的症状。 唯恐走漏风声,他便暗中请了位名医。 那名医拟了份药方,但需要极品天山雪莲做药引。 贺州虽是三皇子的地盘,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索要。 一来丁家势力庞大,二来自己这病必须保密。 堂堂皇子一把年纪了还尿床,这事若传出去,且不说皇上怎么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法见人了。 虽然对这个尿床男人极为不满,可为了皇后梦,沈嫣还是愿意出面求药。 至于赵氏,她是流犯之身,这种场合的确不方便出面。 听了沈嫣的话,丁大少目光微微一动。 第220章 我选她! 在看到沈嫣那艳若桃李的脸庞时,老管家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昨天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对这位美丽高贵的姑娘颇为满意。 如果她能成为丁家的少夫人,定会成为少东家的贤内助。 “你胡说八道!”一胖姑娘举着手中的雪莲,生气的向沈嫣看去,“难道丁大少会没事戏弄我们不成?” 她还真说对了,丁大少就是在戏弄她们。 为了应付催婚,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极品天山雪莲可是丁家的传家宝,想必有了些年份。”沈嫣高傲地昂着头,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再看看这三朵,一看年份就不长。” 一听这话,老管家笑了起来:“看来,这位姑娘就是我们的少夫人了。” 他命人取来一只锦匣,锦匣里赫然有一朵枯萎泛黄的雪莲。 “这才是极品天山雪莲。”老管家笑着说,“按照祖宗传下的规矩,这雪莲就是少夫人你的了。” 沈嫣心中一喜。 她刚想接过,沈婉冷冷一笑:“慢着!” “姑娘还有话说?”见又是昨天那个坏脾气的丫头,老管家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愤怒。 沈婉当然有话说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雪莲落到沈嫣手里。 有了这雪莲,万一三皇子的尿床病好了怎么办? “当然,你这雪莲保存方法不好。”她信步走上擂台,瞟了眼那锦匣中的雪莲,“新采下来的雪莲要放在有冰水的盒子里存放,且不能过度光晒。” “即便时间久了,也必须注意温度和湿度。” “你看看这雪莲干巴巴的,再加上这大太阳一晒,都快成黄花菜了呢。” “趁它现在还有点药用价值,我劝你们快点把它放到通风阴凉处吧。” 老管家听的一头雾水。 用冰储存? 这世上竟还有这种稀奇古怪的储存药材的方式? 他不懂,可丁大少却听懂了。 虽说雪莲干后依旧有药效,但绝对不如新鲜的效果好。 他缓缓掀开白纱,含笑向那小女人看去。 这女人虽算不上漂亮,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见他在看那小女人,谢慕白脸色难看的很。 “糟糕,丁大少好像看中了那女人!”赵氏站在三皇子身边,哑着嗓子说。 虽看不惯沈嫣出风头,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这雪莲的重要性。 毕竟这些日子的尿布都是她洗的,这让她越发的开始思念同样尿床的大宝了。 可为了大计,她不得不忍。 三皇子微微皱眉:“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听了这话,赵氏也回过神来。 “是沈婉!”她眼睛一亮。 一听这个名字,三皇子眼底猩红一片。 沈婉,又是沈婉! 这女人可真是阴魂不散! 杀又杀不得,娶又娶不了。 极度的愤怒下,一股温热的液体又顺着双腿缓缓流下。 “可她来这里做什么?”赵氏并没闻到,若有所思地问,“难道也是为了这雪莲?” 三皇子微微皱眉:“通知那管家,让他宣布结果。” 那老管家是他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沈嫣才事先知道了答案。 赵氏听了,立刻退了下去。 在接到命令后,老管家笑着向沈婉看去:“就算你说的储存方法是对的,可我们这一关比试的是谁能分辨出哪朵是极品天山雪莲。” “这位小姐已经先说出答案,所以姑娘你输了。” 一听这话,沈嫣骄傲地昂起头。 看着她这副骄傲的模样,沈婉眼睛一转,冷笑道:“按照规则,这位姑娘没参加前几关的比试,所以她也没资格进入最后的决赛。” 她拿不到雪莲,这小绿茶也甭想。 想治好三皇子的尿床,下辈子吧! 老管家脸色陡然一变:“她没资格,你一样也没资格!” “我又没说我有资格。”沈婉狡黠一笑,“我只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见这女人竟敢公开挑衅,老管家勃然大怒:“来人,把这女人给我赶走!” “慢着!”丁大少突然开口,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容。 他缓缓走上前,目光落在沈嫣那张娇艳的脸庞上。 沈嫣心中一喜,害羞地低下头。 她就知道,只要这张脸在,她就是大魏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当然,除了那个眼瞎的谢慕白。 “这位小姐的确很聪明。”丁大少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我选她了!” 沈嫣故作娇羞地笑道:“可公子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就这么匆忙决定是不是不太好呢。” 她喜欢被人追,但却不会嫁,除非他的身份能超过三皇子。 “我知道你名字做什么?”丁大少像看傻子似的向她看去。 沈嫣一头雾水。 她猛的一抬头,却见丁大少的手指正指着沈婉。 “你……你确定选她?”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磕磕巴巴地问。 丁大少笑道:“这还有假?” “这位姑娘精通医术,活泼可爱,我选她又有何不妥?” “我是个生意人,自然要娶个对我有帮助的女人。” 沈嫣听了,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少东家,您慎重。”老管家见状,连忙劝道,“这位小姐一看就出身高贵,日后对丁家一定会有帮助的。” 沈婉眼睛一转,立刻冲谢慕白使了个眼色。 谢慕白会意,故意哑着嗓子在下面起哄:“是啊,快娶这位小姐吧!” “我以前在京城见过这位小姐,她好像是襄阳侯嫡女呢。” “娶了她,少东家以后你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不会吧? 丁家虽大富,但并非皇商,更无一官半职在身。 襄阳侯嫡女身份尊贵,当初她可是和镇国公世子有过婚约的,如今怎么会突然选择一最底层的商人? “不,我不是……”沈嫣拼命地摇着头,矢口否认。 不,她坚决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那这姓丁的一定会缠着自己的。 她可是要嫁三皇子的,这种无权无貌的商贾之子,根本不配自己多看一眼。 沈婉笑道:“那你是谁?” 第221章 给我们个儿媳 “管她是谁呢。”丁大少眼底波光粼粼,含笑向沈婉看去,“我只关心你叫什么。” 丁大少相貌平平,却生了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 尤其他看人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极为深情的错觉,也难怪当初原主会抛弃大反派跟他走。 此时,大反派的脸已经比锅底灰还要黑上几分了。 沈婉并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老管家手里的那株雪莲上。 丁大少笑了笑。 他立刻拿过雪莲,双手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你确定?”沈婉被他看的头皮有些发麻,硬着头皮问,“不后悔?” 丁大少眼波流转,声音柔的似一滩水:“我为什么要后悔?” 话音未落,他便抬头向众人看去:“行了,你们都散了吧,本少爷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众人听了,不禁一脸茫然。 怎么会这样? 一个相貌平平的乡野丫头,一个国色天香的富家小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该如何选。 “丁大少一定会后悔的。” “是啊,这姑娘长的也太差劲了。细眉细眼的,和香烛铺卖的纸人似的,也不知道丁大少能不能下得去嘴。” “丁大少既然愿意,肯定就能下的去嘴,只是不知道那口小白牙会不会被杠掉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脸色难看,沈嫣的更难看。 她不明白,自己这花容月貌怎么会输给了这么个丑丫头。 不行,她还得拿那株雪莲呢。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沈嫣不死心,故意扭着丰腴的腰肢往他身边凑。 她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自己搞不定的男人。 丁大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一脸嫌弃地说:“离我远点!” “你以为本大少眼瞎啊,本少爷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商贾之女。” 沈嫣心一紧。 完了,一定是自己这通身的气派太过引人注目,被他看穿了真实身份。 “你一定是个风尘女子!”丁大少撇撇嘴,嫌弃地说,“有钱人家的女儿,哪里有像你这样抛头露面的。” “再看看你穿的,俗不可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沈嫣一听,她气的额头青筋爆起,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差点没吐了一地。 老管家见状,刚想上前劝阻,却见丁大少高声说:“走,回府,本少爷要带这位姑娘见一下父亲。” 一听这话,黑鹰吓的脸都白了。 是他没用。 他输了不说,还把少主的女人都给搭了进去。 “那我哥哥和我姐姐怎么办?”沈婉眼睛一转,立刻向丁大少看去。 只要有大反派在,她相信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丁大少微微一愣,诧异地问:“你还有哥哥姐姐?” “怎么了,不可以?”沈婉一听,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我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哥哥姐姐有什么奇怪的。” 见她如此,丁大少陪着笑说:“是我唐突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哥哥姐姐一同回家吧。” 听了这话,谢慕白和黑鹰便走上前。 一看黑鹰,丁大少略微惊讶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姐姐请!” 黑鹰“嗯”了一声,便同谢慕白并肩膀前行。 “那两人是谁?”赵氏站在茶楼窗口,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三皇子刚换完尿布,回来时只远远看到两个模糊的背影。 “会不会是胡大海和王七?”他想了想,说。 胡大海极为强壮,王七身材颀长,乍看起来倒有几分相像。 他们俩个和那小女人关系不错,三人同行也不足为奇。 “可他们来贺州做什么?”赵氏百思不得其解。 三皇子也想知道。 不过此时他最担心的是那株雪莲,万一真被那丫头给得了,那自己这病又该怎么办? 那沈嫣也太不中用了! 如果不是赵氏不方便出面,他也绝对不会用那蠢货。 “派人盯着他们。”三皇子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再通知钱庄的人务必把钱库守好,如有差池提头来见!” 见他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赵氏有些受宠若惊:“是,我这就去。” 此时,丁大少已经带着沈婉等到了丁宅。 不得不说,丁家的确很有钱,处处透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原以为这场擂台又是无果而终,可一听竟带回个姑娘,丁老太爷惊的差点没从太师椅上掉下来。 这怎么可能? 那小子不是不成家的吗,怎么突然带回个姑娘? 莫非,那姑娘是个天仙? 丁老太爷也顾不得太多,趿着鞋便向门口冲去。 刚冲到门口,便看到沈婉和黑鹰迎面走来。 丁老太爷身体一僵,一张老脸更是沉了又沉。 他往嘴里塞了颗药丸,壮着胆子问:“到底是哪个?” 如果是那个大黑妞,他宁可老丁家断子绝孙! “是这位姑娘。”丁大少笑着走到沈婉身边。。 这个虽然也不咋样,但还不至于吓死人,丁老太爷紧皱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开了几分。 “其实是个误会。”沈婉想了想,抬眼向老太爷看去,“其实我只是想买药的……” 又一个买药的! 丁大少不禁有些无语。 “你真的不想嫁我?”他眨巴着漂亮的桃花眼,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向她看去。 丁老太爷也变了脸色。 他阴着脸,恶狠狠的向沈婉看去:“既然不想嫁,你就不应该去打擂台!” “老太爷,您误会了。”见他动怒,沈婉连忙解释道,“打擂台的是我姐姐。” “我只是见那么好的雪莲竟暴露在阳光下觉得太可惜了,便上前提醒。” “不信你问丁大少,我说的可否属实。” 丁老太爷闻言,便转眼向自家儿子看去。 丁大少耸耸肩,表示所言非虚。 “不管怎么样,如今贺州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你们必须得给我们丁家一个儿媳。”老太爷想了想,说,“只要同意,你想要什么药便随便拿!” 既然儿子好不容易看中一个,那他这个当爹的总得出点力。 黑鹰一听,立刻挺身而出,瓮气瓮气地说:“那我嫁!” 第222章 哑叔的缘故 一听这话,丁老太爷两眼一翻,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算了,你们都滚吧!”他无奈地挥了挥手。 丢人就丢人,总比这大黑妞当儿媳好。 那强壮的大身板,不把儿子给压骨折才怪呢。 “爹,我和这姑娘说几句吧。”丁大少想了想,含笑向沈婉看去。 “你还是和我谈吧。”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 想勾搭他的小女人,也得问问自己是否同意。 丁大少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和大哥谈也好。” “大哥,请!” 谢慕白并不看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沈婉怕大反派吃亏,也找了个理由悄悄跟了过去。 “你为什么执意娶她?”谢慕白阴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丁大少双手一摊,笑道:“当然是喜欢啊!” 谢慕白闻言,凌厉的目光如尖刀般从他身上扫过。 不过一道目光,就让丁大少如坐针毡。 他不是王七! 王七是个文人,他绝对不会有这种上位者的目光! 谢慕白冷冷一笑:“丁大少从十三岁身边便没缺过女人,十七岁时养了一处外室。” “如果没记错,你那位外室姓秦,还是个寡妇。” “那寡妇给你生了个女儿,生下来时双眼仿佛蒙了一层白雾,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听这话,丁大少脸色陡然一变。 “你到底是谁?”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清澈的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杀意。 秦氏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这么多年来之所以不娶亲也是为了她。 丁家大富,丁老太爷绝对不允许他娶一寡妇进门的!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冷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娶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丁大少心里暗暗算盘着。 这男人既然知道秦氏,想必来头不小,丁家怕是得罪不起。 “谁说我不知道她名字的?”他想了想,说,“她叫沈婉,襄阳侯庶女。”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声音阴冷的可怕:“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丁大少脸一黑,咬牙切齿地骂道,“前年去京城,我和她在街上发生口角,那恶女差点没把我裤子给扒了!” “别说戴面具,就算化成灰老子也绝对认得她!”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哭出声来。 这可恶的原主,分明是不坑死自己誓不罢休啊! “沈婉没有哥哥。”丁大少深吸一口气,向谢慕白看去,“既然不是亲妹妹,你又何必如此护着。” “听我一句劝,离她远点,否则她会连你一起拐上床的!” 谢慕白闻言,目光犀利的可怕。 突然,他伸出大手死死地攥住了丁大少的手腕。 “放开,疼……”丁大少痛的脸色煞白。 谢慕白并没有放手,一脸轻蔑地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这些鬼话吗?” “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如果不说,我不敢保证秦氏母女的安全。” 丁大少脸色陡然一变。 “你无耻!”他白着脸,厉声骂道。 谢慕白也没生气,只是冷眼向他看去:“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你可以叫,但我敢保证在家丁赶到之前要了你的命。” 这话丁大少绝对信,毕竟这男人的目光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对,他不是人,他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行,我说!”丁大少咬咬牙,“秦氏亡夫的叔叔在豫州,他让秦氏找人拆散沈婉和世子爷。” “如果这事成了,他就可以代侄子写下放妻书。” “我不能再拖了,如今孩子已经两岁了,我必须给她们母女个名分。” 谢慕白微微皱眉:“秦氏亡夫姓什么?” “姓权,听说他叔叔是个哑巴。”丁大少如实说。 原来是哑叔的缘故! 沈婉微微扶额。 “放妻书的事可以交给我。”谢慕白想了想,说,“我要那朵雪莲。” 丁大少心中一喜。 可转念一想,他还是摇摇头:“那雪莲是丁家传家宝,我爹不会同意的。” “如果我能治好你女儿的眼睛呢。”沈婉听了,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听了半天,她几乎可以确定那女孩是患了新生儿白内障了。 一看到她,丁大少脸色陡然一变。 “我自己就是郎中。”他阴着脸,冷冷地说,“她眼睛什么样我心里清楚的很。” 沈婉笑道:“难道你没听说我现在已经是药王谷谷主了吗?前段时间京城闹天花就是我的人给治的。” 贺州地处边陲,信息并不是特别通畅。 再加上狗皇帝有意隐瞒,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你就继续吹吧!”丁大少冷笑道,“前几年你还吹自己要睡谢慕白呢!” “不是我小瞧你,即便你上了花轿,这辈子你注定也得守活寡!” 沈婉脸一黑,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再说了,这和治你女儿的眼睛有什么关系?” “当然,如果你想你女儿一辈子看不到阳光就当我没说。” 话音未落,她便拉着大反派的手往外走:“走,我们不要那雪莲了!” 见他们要走,丁大少突然有些慌了神,难道这女人真懂医术? 女儿是他的命根子。 如果错过了女儿复明的机会,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是我唐突了。”他想了想,还是走上前,“沈小姐,麻烦你去给小女看看!” “只要能治好眼睛,别说是雪莲了,就算要我的命都可以!” 世人皆看到他的风流成性,却没人看到他的一片痴情。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后街一处小院。 这院子不大,小小巧巧,却收拾的非常干净。 “这么早就回来了?”听到声音,一个年轻少妇走了出来,想必她就是秦氏。 她大约二十多岁的模样,相貌清秀。 “慧儿睡了吗?”一看到她,丁大少便连忙走上前。 秦氏点点头,目光却向沈婉看去:“这位是……” “这是我给慧儿请的郎中。”丁大少听了,连忙说。 秦氏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些年来郎中也请了不少,可每次除了折腾孩子却没半分效果。” 她摇摇头,抬眼向沈婉和大反派看去:“你们走吧。” 第223章 能看到娘吗? 见秦氏如此,丁大少有些急了。 他耐着性子,柔声安抚道:“行与不行咱就再试这最后一次,万一慧儿的眼睛真的能好呢。” 对于沈婉的医术,他也不是很相信。 可两年来女儿的病毫无进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自己就是贺州城有名的郎中,慧儿的眼睛怎么样没人比你更清楚了。”秦氏摇摇头,哽咽地说,“每次看她吃那些难以下咽的药,我的心就痛的很。” “看不见又有什么,我可以一辈子给她当眼睛的!” 听了这话,丁大少眼睛也湿润了。 沈婉打量了秦氏一会儿,笑着问:“敢问嫂子一句,你是不是经常有腹泻、腹痛的症状?” 秦氏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我给开过药的。”丁大少微微蹙眉,“可她这病有点麻烦,一直反复。” “是有点麻烦。”沈婉笑道,“但也不是不可以治。如果没猜错,嫂子现在肚子就很疼吧。” 秦氏听了,这才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女人。 她没有说话,点点头。 沈婉想了想,笑着说:“如果嫂子信我,我给你扎一针。” 秦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扎就扎吧,她就看看这小女人医术到底如何。 如果真的不错,或许女儿还会有希望。 “姑娘里屋请!”秦氏不冷不热地说。 丁大少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沈婉拦在门外。 如今三皇子还在贺州,打针一事若传出去,他定会猜到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丁大少一脸不解。 他和秦氏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又有什么可回避的? “因为你是郎中。”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 丁大少听了,便讪讪地退了出去。 他是郎中,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规矩。 自己给病人看病时同样不让许同行在场,免得被偷学。 不过那女人真的是药王谷谷主,她的医术都高深到怕别人偷学的地步? 见他退出了去,秦氏这才关上门。 “你转过身去,把衣裳脱了露出后背。”沈婉淡淡地说。 肌肉注射自然是臀部比较好,可她并不认为秦氏会同意,毕竟大魏风俗还没开放到那种地步。 秦氏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露出后背。 沈婉悄悄从空间取出针筒,轻轻扎在她三角肌上,将药水都推了进去。 “放心吧,过一会儿就见效了。”她将针筒收好,笑着说。 秦氏将衣裳整理好,有些疑惑的向她看去:“刚才扎针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有凉凉的液体进入体内。” “那是药。”沈婉点点头,“你这病有点麻烦,需要注射三天,想要根除得长期治疗。” “你压力太大且睡眠严重不足,这对你的病恢复没好处。” 听了这话,秦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我压力怎么能不大呢?” “是我没用,没能给慧儿个健康的身体。” “还好丁大少人好,若换成以前那畜生,估计早就把我赶出家门了。” 听她提前的男人,沈婉好奇心立刻被勾上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男人对你不好?” 秦氏眼圈一红。 “他是个赌鬼,几年前输了钱便要把我卖到青楼。” “如果不是遇到丁大少,我现在……” 说到这儿,她便泣不成声。 沈婉眼圈也微微发红。 原本对秦氏没什么好感,可听了这话心里也酸酸的。 对于一个苦命人,她实在没资格去指责什么。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见她们许久未出来,丁大少急了。 秦氏听了,连忙上前开门。 一看到她,丁大少焦急地问:“怎么样?” “我肚子真没那么疼了。”秦氏又惊又喜。 丁大少也是一脸惊讶。 这怎么可能? 以前秦氏服药后很久才会缓解,那小女人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可再看看秦氏的脸色,和之前相比明显好了许多。 难不成,她当真是药王谷谷主? “这位姑娘医术果然高明。”秦氏眼睛闪闪发光,一把拉住了沈婉的手,“看来慧儿有救了。” “我也得先看看孩子再做定论。”沈婉笑着说,“孩子呢?” 一听这话,秦氏立刻带她去了厢房。 看到秦氏,乳母便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 这小女孩生的粉妆玉琢,五官像极了丁大少,可一双大眼睛里却蒙了层淡淡的白雾。 沈婉猜对了,这孩子是先天性白内障。 “可以治吗?”秦氏紧张地搓着衣襟,不安地问。 沈婉点点头:“没事,你们都出去吧,一会儿就好。” 一会儿就好? 众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眼疾,竟然一会儿就好? 秦氏虽不信,但还是和乳母都退了出去。 沈婉把门锁好,轻轻抱起了孩子:“慧儿别怕,姑姑这就给你治眼睛。” 小女孩有些认生,下意识地想逃。 沈婉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身形微微一隐,两人便进了空间。 屋外。 秦氏心急如焚,虽然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却给她度日如年的感觉。 “你坐一会儿吧。”见她一直在门外徘徊,丁大少劝道,“就算是诊脉开药那也需要些时间的。” 这时,屋里传来了沈婉甜美的声音:“你们都进来吧。” 一听这话,秦氏吓的脸都白了。 怎么这么快? 完了,一定是失败了! 胡思乱想中,她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厢房。 只见慧儿双眼蒙着白色的纱布,乖乖地躺在小床上。 “是不是又失败了?”秦氏眼圈一红,声音沙哑的厉害。 沈婉在盆里净了手:“手术很成功的。” “两天后我给拆纱布,到时候她就可以看见了。” 这就成功了? 别说秦氏了,就连丁大少也是一脸怀疑。 “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在这儿住下。”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淡淡地说,“当然最好把我姐姐给接过来,他一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她当然得住下。 她得在这儿盯着天山雪莲呢。 万一被三皇子的人钻了空子,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对于这个请求,丁大少自然不会拒绝。 两天后,慧儿眼睛上的纱布终于拆开了。 “能看到娘吗?”秦氏紧张地问。 慧儿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第224章 谢慕白眼瞎 秦氏和丁大少目光一暗,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失望。 是的,他们不应该报希望的。 不过失望了这么多年,似乎也不差这一次了。 沈婉却不以为然。 “慧儿乖。”她在慧儿面前蹲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着,“来,看看你能不能抓住姑姑的手指。” “如果抓住了,姑姑给你做小兔子!” 慧儿听了,便伸出胖嘟嘟的小手。 尝试了几次后,她终于抓住了沈婉的手指。 “她……她能看见了?”秦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婉笑着说:“当然了。” “刚拆下纱布,她看不清东西正常的。” “这几天暂时不要让她出门,别被强光刺着眼睛,七天后她就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出去玩了。” 秦氏又惊又喜。 她一把将慧儿抱在怀里,哭着问:“孩子,你认得我吗?” “你是娘。”慧儿奶声奶气地说,“我记得你的声音。” “那我呢?”丁大少连忙上前。 慧儿甜甜一笑:“你是叔叔啊!” 一听“叔叔”二字,丁大少眼圈一红。 怕影响声誉,秦氏一直让孩子喊他叔叔,连声爹都不敢叫。 他流着泪,无力地点点头。 “雪莲我这就派人送过来。”丁大少转过身,含泪向沈婉看去,“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沈婉想了想,笑道:“以后你别和三皇子来往就行了。” “为什么?”丁大少有些疑惑。 贺州可是三皇子的地盘,丁家和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瓜葛的。 “因为我和他有仇啊!”沈婉一脸严肃地说。 “因为谢慕白?”丁大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微微挑眉,“沈婉,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有些话我必须得说。” “谢慕白他眼瞎,他根本就不懂得你的好。” “听我句劝,离开他吧。” “他不喜欢你,你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我觉得你身边这位大哥就不错。”就在大反派要爆发之时,丁大少指着他说,“他人虽然长的丑,但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沈婉有些好奇,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丁大少清了清嗓子,得意地笑道,“他看你时的目光,就和我看慧儿母女是一样的。” “你跟了他,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听了这话,大反派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算这小子有点眼光,否则一定让他尝尝谢家尖刀的威力。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沈婉强忍着笑意,说,“如今嫂子和慧儿已无大碍,我得走了。” “我会给你留些药,按时让她们母女吃。” “使用方法我都写在上面了,你按着上面做就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车上取下一个包袱递了过去。 丁大少打开看了一眼,发现竟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小药片。 果然,药王谷谷主就是非同凡响,就连制的药都和普通郎中不一样。 他想了想,有些不死心地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如果你想离开谢慕白我可以帮忙的。” 沈婉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对大反派都没好印象呢? 他人长的好,身手又不错,能嫁给他绝对是捡到宝了。 “真的不用。”沈婉看了大反派一眼,笑着说,“我这人死心眼,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改了。” “如今我和他一路同行,就不信还搞不定他!” 见她执意如此,丁大少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就别劝了。”秦氏见状,笑着走了过来,“这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人,她绝对是考虑清楚才这么做的。” 见秦氏也这么说,丁大少也不再强求。 第二天一早,他便派人送来了极品天山雪莲还有一大堆谢礼。 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姑娘,你不再住几天?”秦氏拉着她的手,有些不舍地问。 沈婉笑道:“皇上有旨,我还得去兰阳呢。” “那以后我带慧儿去兰阳看你。”秦氏眼圈微微一红,唇畔却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沈婉笑着瞟了丁大少一眼:“好啊,不过到时候希望你们一家三口都去。” 一听这话,秦氏羞红了脸。 “放妻书我会搞定的。”谢慕白抬眼向丁大少看去,“不过老太爷是否会让她进门,那就得看你的了。” 丁大少感激地说:“多谢大哥,就算再难我也会娶她的。” 他的话,沈婉绝对信,只是这过程怕会艰难了些。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谢慕白抬头看了眼太阳,淡淡地说。 丁大少听了,连忙将行李帮忙搬上马车。 黑鹰一挥皮鞭,马车便缓缓向前驶去。 丁大少和秦氏并没有回家,而是目送着那马车离去。 “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丁大少微微皱眉。 秦氏一脸茫然:“谁和谁?” “就那个大哥和沈姑娘啊。”丁大少若有所思地说,“我看出来了,其实沈姑娘也很喜欢他的。” 喜欢他? 那世子爷怎么办? 秦氏越听越糊涂。 丁大少也没解释,只是看着那辆马车渐渐远去。 “小心点。”谢慕白坐在车厢里,冷眼向黑鹰看去,“三皇子的人一直盯着我们。” 这几天幸好住在丁家别苑。 若非三皇子对丁家有几分顾忌,估计已经动手好几次了。 黑鹰点点头。 路过一处半旧的宅子时,谢慕白突然伸手指了一下:“这就是宝通钱庄总店的钱库。”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马车刚到贺州城门口,却被一队官兵拦下来了。 “宝通钱庄丢失了财物,在下奉命排查!”一官兵提着大刀站在马车前,恶狠狠地吼道,“车上人都给我滚下来。” 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自己还没动手,三皇子就已经开始热烈盼望了。 同为现代人,她怎么可以不满足他的愿望呢? “来,我扶你。”谢慕白拉着沈婉的手,淡淡地说。 三人并没反抗,极为顺从地下了车。 那官兵上前胡乱翻了一下,将袖里的一张银票塞到了包袱里。 “这是什么?”他故意抬高声音,厉声喝道。 第225章 谢慕白的腿好了 沈婉看了,不动声色地勾了勾手指。 “你问哪件啊?”她故意装傻充愣,歪着脑袋问。 谢慕白唇角微勾,如果没猜错,这官兵很快就要倒霉了。 此时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听这话,纷纷驻足看热闹。 见人越来越多,官兵也得意了起来。 “你说这是什么!”他一把拎起包袱,极为嚣张地质问道:“为什么宝通钱庄丢失的银票会在这儿?” “整整十万两的银票,你可别说是钱庄送的!” 一听银票的数额,现场一片哗然,看向沈婉等人的目光也变得怪异了起来。 “胡说,你快把包袱还给我!”沈婉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动手去抢。 伴随着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半旧的包袱应声而裂,里面的衣物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证据在此,你还敢狡辩!”官兵昂着头,冷笑道。 沈婉盯了他一眼,也笑了起来:“敢问证据在哪儿呢?” 官兵听了,不禁有些狐疑。 低头看去,地上除了女人的贴身衣物,别说是银票了,就连张纸片都没有。 不对,银票呢,他刚才明明亲手放进去的! 谢慕白看了,冲黑鹰使了个眼色。 黑鹰脸一黑。 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主子呢。 “流氓!”他用衣袖捂着脸,极为夸张地哭了起来,“先污蔑我们是贼,如今竟连我的贴身衣裳也不放过!” “受了这等奇耻大辱,我哪里还有脸活着啊!” 他一边哭着,一边装模作样去撞墙。 见这壮妞要寻死,众人吓的连忙制止,并纷纷指责那官兵。 官兵更是吓的脸色煞白。 这银票是上面给的,用完还得上交呢。 如今银票没了,上面一定会怀疑被他私吞了。 “妹子,你这又是何苦呢。”谢慕白阴着脸,冷眼向黑鹰看去,“与其一死,倒不如去官府告状。” “有众乡亲们在,相信刺史大人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一听要去告状,官兵更是吓的腿软。 “误会,都是误会!”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黑鹰捂着脸,哽咽地说:“你说误会就是误会?” “分明是看人家长的漂亮你才动了歪心思,否则为什么要动我的衣裳?” 即便同情这壮妞,可众人并不信这话。 这官兵虽然长的不咋样,可谁会没事爱上一个比自己还要强壮的女人? “两位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官兵用力抽着自己的嘴巴,苦苦哀求道,“是我眼瞎,我该死,求姐姐饶我一条狗命吧。” “为什么要饶你?”沈婉眼睛一转,冷笑道,“我姐的贴身衣裳都脏成这样,这还能穿吗?” 官兵一听,连忙从身上掏出钱袋递了过去。 沈婉掂量了一下,虽没几文钱,但也没有嫌弃。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她冷笑着向那官兵看去。 官兵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当然可以,姐姐慢走!” 这时,谢慕白已经将把地上的衣裳都收拾好了。 三人上了车,在众官兵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驶出城门。 刚出城门,谢慕白便将悬在车上的布帘放了下来。 没错,他让沈婉去宝通钱庄的仓库了。 很快,沈婉便满载而归。 她兴奋的两眼发光,凑到大反派耳畔笑道:“这次三皇子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可他没拿到雪莲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谢慕白微微蹙眉。 听到雪莲,沈婉猛的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对了,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奇怪。” “我们这边中毒需要雪莲,偏偏三皇子那边病情加重也需要,你说那下毒之人是不是存心想让我们交手,然后他坐收渔人之利?” 谢慕白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实在想不出谁会这么做。” 狗皇帝? 老太傅? 似乎都不是。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原以为只不过是和三皇子的双方交锋,怎知又扯进一方神秘势力。 突然,黑马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声。 谢慕白一把撩开帘子,只见二十余个彪形大汉赫然站在马车前。 他们脸上蒙着黑纱,露出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手里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东西留下,人马上滚!”为首的大汉阴着脸,厉声喝道。 沈婉刚想出手,却被谢慕白拦住:“没事儿,有我和黑鹰呢。” 听了这话,沈婉心中一暖。 也对,只要三皇子驿站那边的眼线传来消息,他自然会猜想到是谢慕白来了贺州。 既然如此,也不必再装了。 黑鹰闻言,“刷”的一下抽出长刀。 手起刀落,为首大汉只觉得头上一凉。 伸手摸去,一头浓密的黑发竟被直接削光! 他恼羞成怒,立刻挥舞着大刀砍了过去。 不得不说,三皇子失策了。 他以为同行的是胡大海和王七,所以仅派了二十几个精干侍卫。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区区一个黑鹰都能把他们给打的片甲不留。 情急之下,一个大汉取出弓弩,对准了沈婉的胸口。 擒贼先擒王。 只要将这女人给除了,还怕拿不到雪莲? 看着那锋利的箭矢,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他一挥衣袖,一道寒光从袖口流出,直接贯穿那大汉的心脏。 不,他不是王七,绝对不是! 还没等大汉想明白这个问题,强壮的身体便重重地倒在地上。 谢慕白下了车,踏着那一地鲜血缓缓向前走去。 他眼底猩红一片,宛若暗夜中的杀神般阴森恐怖。 众大汉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倒竖,掌心湿漉漉的一片。 恍惚间,他们仿佛看到了镇国公。 没错,他是谢慕白! 他竟然会武功! 他的腿竟然好了! 突然,谢慕白夺过一柄长刀。 手里刀落,鲜血如烟花般溅了一身。 很快,脚下尸体便堆成了小山。 看着那血淋淋的长刀,谢慕白随手掷在地上。 “走吧。”他转身上了马车,面无表情地说。 见他脸上有血渍,沈婉连忙用丝帕去擦。 “怕吗?”大反派突然问。 第226章 好大胆子 沈婉用力摇摇头,清澈的眼底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我才不怕呢,我觉得你好帅啊!” 她可是战地军医,曾在死人堆里将受伤的战友背出来,又怎么可能被这些给吓着? 更何况这些人可是要杀他们的,如果他们不死,那死的定是自己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原本担心这小女人被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给吓着,没想到她的胆子竟如此大。 他看中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人。”大反派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 沈婉点点头:“巧了,我也是,我犯的事都够砍好几次头了。” 见她如此,谢慕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在晚上赶到了驿站。 黑鹰将马鞭还给谢慕白,自己则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此时胡大海和几个官差正坐在院里,眉头皱的几乎都能夹死苍蝇。 “老大,怎么办?”一官差愁眉苦脸地说,“少夫人给的药已经吃完了,她若再不回来,真的会出人命的!” “尤其冯大的女人,她怀孕了也不敢多给药,现在和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听了这话,胡大海眉头皱的更紧了。 早知这次流放会很困难,却万万没想到会困难到这个地步。 照这速度下去,这支队伍早晚得全军覆没。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沈婉笑盈盈地进了门。 听到声音,胡大海眼睛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妹子,你终于回来了!”他连忙冲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再不回来,大哥我可就真的没辙了。” 谢慕白脸一阴,故意咳嗽了几声。 一看到那醋坛子,胡大海吓的连忙缩回双手。 不过这病娇美男是准备和三皇子正式开战了吗,竟连拐杖也不拄了。 一听沈婉回来了,那些没中毒的流犯们也纷纷从屋里冲了出来。 在看到长身玉立的谢慕白后,众人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难怪当初沈婉豁出脸也要嫁,原来这男人竟这么好看。 他五官俊美,身材颀长。 乍看上去,宛若天山之巅那清冷圣洁的雪莲花。 一想到雪莲花,王七不禁脱口而出:“你们寻到药了吗?” 大妞娘的情况也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癫狂。 如果不是王七没日没夜地守着,估计她早就自残而亡了。 沈婉点点头:“我这就熬药,一会儿就分给大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走去。 王七一看,连忙抱柴生火。 沈婉取出雪莲,和其他草药一起放进锅里,然后加水盖上锅盖。 如今中毒人数太多,她也没时间用小砂锅慢慢熬。 很快,小小的厨房内便弥漫着一股药香味。 熬好后,沈婉让胡大海把中毒的流犯都聚集在院子里。 她挨个给流犯检查了后,这才根据中毒程度发药。 服了半碗药后,冯大娘子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少夫人,能再给我点吗?”看着那一大锅药,她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那极品雪莲对女人特别滋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 “不能。”沈婉并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胎儿不好。” 是药三分毒? 冯大娘子不信。 以前未出阁时,家里那些姨娘有喜了,哪个不是大碗的汤药补着,也没见哪个孩子有问题。 那么一大锅药都不舍得再给自己一碗,这女人可真小气的很。 沈婉也给大妞娘检查完后,让王七给盛了满满一碗药。 冯大娘子看了,气的差点没吐血。 那大妞娘中毒明明比自己要轻,凭什么她就能喝一大碗?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因为她们关系好的缘故! 很快,一大锅药便见了底,患者们的病情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沈婉扶着腰,疲惫地说,“病人家属多注意点,如果有什么情况就喊我。” “除了冯大娘子,其他人明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见她累了,谢慕白连忙上前扶着。 经过一路奔波,如今又熬了大半天药,这小女人不累才怪呢。 “为什么别人都能痊愈,偏偏我不行,还不是因为你给的药太少了?”冯大娘子眼睛一红,厉声质问道,“沈婉,我知道我得罪过你,可你没必要公报私仇!” 谢慕白阴着脸,目光凌厉的可怕:“你好大胆子,竟敢直呼郡主名讳!” “胡大海,扇她耳光!” 如今他已袭了镇国公的爵位,自然有资格命令胡大海。 一听这话,早就看她不顺眼的胡大海便撸起衣袖,恶狠狠的向冯大娘子脸上抽去。 冯大娘子身体重重一颤,一口鲜血夹杂着惨白的门牙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冯大一看,吓的连忙跪地求饶:“世子爷,不不不……国公爷,郡主,贱内罪该万死,可求两位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就饶她一条贱命吧。” 见自家男人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冯大娘子越发的愤怒了起来。 凭什么别人的男人都能飞黄腾达,而自己就得嫁给这窝囊废。 那贱人之所以如此嚣张,无非就是因为有老太傅护着罢了。 什么狗屁义女,还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虽然一肚子怒火,可她却不敢表现出来。 胡大海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再来上几巴掌,自己腹中的孩子怕是要受不了的。 谢慕白沉着脸,冷冷地说:“冯大,这是最后一次。” “以前不计较,不代表我们夫妻好欺负。” “如果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管她是不是什么孕妇!” 说到这儿,他抬眼向胡大海看去:“如今他们已经不是流犯,可以不必一起同行了。” 一听这话,冯大脸色陡然一变。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离开流放队伍,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护着他们夫妻。 “分开就分开!”冯大娘子不知死活地说,“说的好像谁想和你们一起走似的。” 如果不是有孕在身,冯大也想狠狠抽这女人一耳光。 “行了,都散了吧。”沈婉实在是太累了,无力地说。 谢慕白听了,便扶着她回了屋。 “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大反派想了想,说。 第227章 联手灭了谢家 “什么事?”沈婉连脸都没洗,便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虽然几天没回来,可李氏每天都过来打扫,屋里依旧一尘不染。 谢慕白走上前,体贴的替她将鞋脱下。 “如今我已是国公爷,而你也贵为郡主,我觉得我们需要有个家丁了。”他将鞋放到地上,又将毛巾浸湿替她擦脸,“就像今天这种情况家丁便可以动手,不需要劳烦胡大哥的。” 身为官差,胡大海的确不方便经常殴打百姓。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你该不会想让黑鹰来吧?” 堂堂暗卫扮女人已经很没面子了,如今再做家丁,黑鹰那张老脸该往哪儿放呢? 谢慕白点点头:“三皇子若知道我腿好了,肯定会急着动手,我们身边得有个可靠的人。” “胡大海虽可靠,可他得押送流犯,真动起手来怕他照顾不过来。” 沈婉打了个呵欠,一脸疲惫地说:“你做主吧。” 她实在是太累了,连口水都没喝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慕白并没有睡,他紧挨着她躺下,心里暗暗盘算着三皇子接下来的动向。 或许,他们得和胡大海暂且分开段时间了。 大反派没有猜错,此时三皇子并不知雪莲已经进了流犯们的腹中,依旧在紧锣密鼓布置计划。 “用普通雪莲不行吗?”沈嫣有些烦躁地问,“实在不行,我写信让我爹帮忙找!” 自从镇国公倒台后,襄阳侯便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只要他一声令下,定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为之效劳。 “你是怕知道主子病情的人太少了吧?”赵氏阴着脸,冷冷地说。 见赵氏对自己如此不敬,沈嫣脸一黑:“姓赵的,你找抽吧?” “有本事的话你去找雪莲!” “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那上不了台面的娘家,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极品雪莲什么样呢。” 赵氏并没有说话,只是委屈地低下头。 三皇子看了,心里顿时不爽了。 如果不是沈嫣太没用,自己又何必损失十万两银票和二十多个训练有素的侍卫。 最让他肉疼的是宝通钱庄的仓库,那可是他的大半心血啊。 “嫣儿,你这话有些过了。”他微微蹙眉,冷眼向沈嫣看去。 见他还护着那个女人,沈嫣也恼了,没好气地质问道:“我问你,你到底帮谁?” “你最好想清楚,如今你得罪了老太傅,如果再得罪了沈家,你应该知道后果。” “别以为你是皇子就了不起,其实我也不是非你不嫁。” “只要我和我爹愿意,就连太子怕也不会拒绝这门婚事!” 三皇子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太子虽笨,但也不傻,他又怎么会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为正室? 不过,做姬妾倒是有可能的。 可不管是做正室还是做姬妾,他都不能让襄阳侯和太子联手。 “你胡说些什么?”三皇子微微皱眉,不悦地说,“你现在最关心的事应该是帮本王找雪莲,而不是在这儿和自己人斗嘴!” 沈嫣冷笑道:“怎么找?说不定那贱人早就把雪莲炖了吃了。” 对她的看法,赵氏并不赞成,不过并没有说话。 “这么名贵的东西她舍得吃?”三皇子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们说她会不会是故意和本王抢雪莲的?” “或者说,本王这隐疾和她有关!” 那女人精通医术,给自己扎针时的手法更是怪异的很。 如果她想趁机做什么手脚,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是她干的。”赵氏连想都没有想,直接说。 她和沈婉有仇,如今有机会上眼药又怎么可以错过? 沈嫣也恨不能沈婉立刻去死,可她现在更讨厌赵氏! 这一路上,三皇子和赵氏关系极为暧昧。 虽说赵氏这身份不足以做皇后,可如果她抢先自己一步生下孩子那就糟糕了。 母以子贵,想当初愉妃不也是生下孩子才从女史升为嫔妃的吗? “我倒觉得不可能!”沈嫣眼睛一转,故意给赵氏心里添堵,“你没听那名医说王爷是肾虚吗?” “我猜啊,是不是王爷在路上被什么狐狸精给吸了阳气?”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的差点没血管爆裂而死。 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是真,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拉的。 他刚想发作,一侍卫匆匆走了进来。 “主子,驿站那边传来消息了。”他微微弯着腰,有些惊恐地说,“沈婉拿了雪莲后,当夜就炖给流犯吃了。” 一听到这话,三皇子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你是不是搞错了?” “那么贵的雪莲,她拿去给流犯吃?” 侍卫点点头,如实交代:“他说是有流犯中了苗疆剧毒,所以沈婉急着寻这雪莲做药引。” 赵氏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大宝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他有没有事?” 侍卫摇摇头:“这个不知道。” “还有件事,谢慕白的腿好了,而且他和沈婉一同出去了几天。” 原以为雪莲被吃已是晴天霹雳了,可一听这话,三皇子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谢慕白的腿好了? 也对,那小女人医术高明的很。 有她在,他的腿不好才叫怪事呢。 可他和沈婉一同出去又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他想起了城外惨死的二十多个侍卫。 在看到那些侍卫尸体上的伤口时,他还在暗暗疑惑。 这刀伤是两个人干的,其中一个一刀毙命,下手稳准狠,而不管胡大海还是沈婉都没这种身手。 难道说,谢慕白会武功? 想到这儿,三皇子额头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马上去查下毒之人是谁!”他沉着脸,眼底掠过一抹浓浓的杀意,“只要和那人联手,何愁灭不了谢家!” 侍卫听了,立刻说:“是。” “不过属下怀疑是苗疆凌家干的。” “沈婉说那些流犯中的是苗疆剧毒,而苗疆最擅长制毒的就是凌家了。” 苗疆凌家? 三皇子一听,不禁面露喜色。 第228章 你一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三皇子的乳母来自苗疆,和凌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凌老爷子膝下仅有一女,对其疼爱有加。 如果能娶了她,对自己争夺皇位绝对是如虎添翼。 此时的沈嫣和赵氏并不知道,她们的三皇子又有了新目标。 又是一个艳阳天。 一大早谢慕白便和沈婉来到镇上,“买”下了一个家丁。 对于家丁这个新身份,黑鹰倒是挺喜欢的。 他是暗卫,这些年来如鬼魅般一直生活在暗影里,唯有主子需要时才会出现。 如今能堂堂正正地生活在阳光下,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看到两人从集市带回个家丁后,一直沉默的谢慕容忍不住了。 “五哥,五嫂,你们忘了吟夏的事儿吗?”她郑重地说,“连贴身丫头都不可靠,更何况一个陌生人呢?” 沈婉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说:“亲人都不可靠,谁还敢指望什么贴身丫头。” “既然都一样,所以找个陌生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背叛时我们下手倒能毫无顾忌呢。” 如果小圣母不是大反派的亲妹妹,在她偷粮给三皇子时,沈婉一定会把她给揍的怀疑人生,哪里会就这样轻易放过。 谢慕容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良久,她才哽咽地问:“你们当真不会原谅我了吗?” “你说呢?”沈婉气极反笑,“如果我那么害你,你会原谅吗?” 谢慕容目光一暗。 是的,她不会,可她还是对谢慕白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毕竟那是她的亲哥哥。 “五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她含着泪,抬眼向大反派看去去。 谢慕白微微皱眉。 “其实我们现在保持这种距离也挺好的。”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冷地说,“平时互不打扰,如果你有事我们还是会帮的。” “其实在你选择帮三皇子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 谢慕容眼圈一红。 良久,她才凄然一笑:“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从来都没有原谅过我。” “你觉得我这人太过冷血薄情,亲爹死了都不难过。” “可这能怪我吗?从小到大,我一共才见过爹几次,你让我怎么对他有感情?” “我生母走的早,而我只能像条狗一样去讨周姨娘欢心,我容易吗?” “你是世子,周姨娘自然不敢把你怎么样。” “而我呢?” “我如果不在她面前讨好献媚,谁知道她会把我给许配到什么人家!” 她没撒谎。 在谢家后宅,周姨娘一手遮天。 除了谢慕白,她可以安排所有子女的婚事,包括谢慕容。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小圣母说的没错,他内心深处从未真正原谅过她。 一想起抄家后她和周姨娘等有说有笑的情景,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你和杀父仇人联手害我的理由!”沈婉挑了挑眉,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国公爷是疏忽了对你的教育,却不曾虐待于你。” “如果摊上襄阳侯那种歹毒的爹,你还能弑父不成?” 谢慕容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她刚想解释,却见沈婉已经拉着谢慕白离开了。 黑鹰目光复杂地盯了谢慕容一眼,也匆匆离去。 在驿站休整了一天后,众人继续上路。 谢慕白已经放出话去,不许冯大一家同行,所以出发时胡大海也没通知他们。 一看要上路,冯大急的胡乱收拾了个包袱,拉着冯大娘子便连忙去追。 “为什么非得跟他们一起走?”冯大娘子恼了,不悦地说,“如今我们手里也有点钱了,虽然不能回京城,可不管去哪个村子都可以生活的。” 她不想去大西北,更不想和沈婉同行。 只要一想起那女人的嘴脸,她就恶心的想吐。 “你说我是为了谁?”冯大气的脸都白了,没好气地说,“你体内余毒未解,不跟着少夫人怎么办?” 冯大娘子不以为然。 那小女人医术是不错,可世上好郎中多的是,这毒也未必她一人能解。 “行,你不走,那我走!”冯大一听,直接手离去。 真不知前世做了什么孽,自己才会遇到这么个没脑子的女人。 一见他真的要走,冯大娘子急了。 虽对冯大有诸多不满,可她哪敢独自一人留在驿站。 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追。 没走多远,冯大娘子便累的气喘吁吁。 沈婉在车上看了,一把将帘子放下。 “我想去趟苗疆。”她想了想,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既然是苗疆的剧毒,想查幕后黑手也只能去那里。 “你想去凌家?”谢慕白唇角微勾,含笑问。 沈婉一听,高兴的直接搂住他的脖子:“你一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怎么想的都知道!” 蛔虫? 那么恶心的东西? 谢慕白不想做蛔虫。 他想做件衣裳,替她遮风挡雨,还可以天天陪着她。 大反派微微皱眉,并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一会儿我和胡大海说一声,到前面路口就分开走吧。” 在得知他们要去苗疆时,胡大海并没觉得奇怪。 “那你们小心点。”他想了想,说,“苗疆我去过,那里人擅长用毒用盅,稍不留神便会中招。” “尤其有个什么情花盅,一旦中招你们就只能留在那儿任人摆布了。” 情花盅? 沈婉没听过。 她点点头,笑着说:“多谢大哥提醒。” “对了,那两辆马车就留给你了,我们人少也用不上。” “还有这点钱你拿着,路上没钱可是不行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张银票递了过去。 一看上面的数额,胡大海吓的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哪里来的脸收你的钱呢。” “这钱又不是白给你的!”沈婉狡黠一笑,“李氏照顾两孩子不容易,这一路上还得你多帮忙。” “有些事我出面她会不好意思,你给她找个人帮她照顾孩子。” “还有大宝那里得盯紧了,我怕赵氏会回来抢。” 她看的出胡大海对李氏有意,便有心撮合他们。 胡大海是个好人,李氏跟了他也不会吃亏的。 听了这话,胡大海脸一红,有些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 他也不傻,自然听的出沈婉的言外之意。 谢慕白却将目光移到别处,仿佛根本没看到一般。 见他并没有反对,胡大海终于松了口气。 到了前面路口时,黑鹰便轻轻一勒疆绳,从小路离开。 一见那马车掉转方向,冯大急的连忙上前问胡大海:“少夫人呢?” 第229章 捷足先登 “看好你那个惹事精老婆就行了,少管别人的事!” 胡大海自然不会透露沈婉的行踪,他黑着脸,没好气地说。 虽不曾回答,可冯大却清楚地知道沈婉暂时不会回来了。 沈婉不在这儿,那大娘子身体里的残毒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情急之下,他拽着老婆便去追。 这可是他第一次当爹,他不想孩子有任何问题! “你到底想做什么?”冯大娘子一看,气的眼睛都红了,“还敢说对那女人没意思,如今人都走了,你竟然还去追!” “行啊,有本事的话你休了我,你快去追那女人啊!” 她用力将冯大推开,怎知自己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顿时,鲜血顺着双腿流了一地。 冯大吓的脸色煞白。 “少夫人留步!”他哑着嗓子,发疯似的尖叫着。 遗憾的是,黑鹰驾车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就在他们夫妇拉扯的时间,马车已经消失在那条崎岖的小路上。 此时马车早已趟过一条小河,来到一处郁郁葱葱的小树林。 走了许久,马也渴了,于是三人便在这儿暂时休息一下。 沈婉也下了车,弯腰洗脸。 她微微低着头,露出如天鹅般优雅的玉颈。 看着那白的发光的肌肤,谢慕白突然有些脸红心跳。 别人都以为天天抱着个大美女睡觉是件幸福的事,可天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何等的煎熬。 他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 每天晚上他都得拼命地压抑着欲望,一次次地冲冷水澡,连他都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胡思乱想中,他拿了条干净的毛巾走上前。 沈婉一抬头,怎知大反派一弯腰,光洁的额头便撞到他那高挺的鼻子上。 谢慕白吃了一痛,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你没事吧?”沈婉一看,吓的连忙伸手去摸。 温热的指尖落在谢慕白的脸上,他只觉得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体内蔓延开来。 可恶! 青天白日的,他怎么竟然又想冲冷水澡了。 黑鹰看了,立刻退下。 虽没吃过猪肉,可他也见过猪跑的。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接下来不发生点什么才怪呢。 “还说没事。”看着大反派那微微发红的鼻尖,沈婉心疼地给吹着气,“都怪我太粗心了,没注意到你过来。” 嗅着她身上那好闻的香气,谢慕白实在忍不住了。 他一把将她禁锢在怀里,一副恨不能将她揉碎再融进自己骨血里的架式。 “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大反派声音沙哑的厉害。 听着那沙哑的声音,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吧? 他竟然在想这个? “别,你别这样……”她试图挣扎,“黑鹰还在附近呢。” 她脸皮虽厚,可也没厚到给黑鹰来个现场直播啊。 她并不知道,此时黑鹰已经退出了八丈远,唯恐听到半点不该听到的。 本就箭在弦上,怀里这小女人一挣扎,谢慕白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再也无法压抑内心那团熊熊燃烧的欲火,滚烫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在她的脸上,颈上。 “禽兽,放了这姑娘!” 正想进一步动作,突然,一个愤怒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抬眼看去,只见一少女手持长鞭,怒目而视。 她生的非常漂亮,宛若怒放的夹竹桃,美艳且有强烈的攻击性。 “你是谁?”谢慕白瞳孔一缩,声音阴冷的可怕。 “你管我是谁!”少女用软鞭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看你生的人模狗样的,竟三番两次强抢民女,如今更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 “今天不乖乖把这姑娘给交出来,就别怪姑奶奶手里的软鞭不认人!” 沈婉一听,就知道这姑娘误会了。 她连忙笑道:“你搞错了,这是我男人。” “姑娘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那少女却压根不信,一脸严肃地说。 沈婉不禁欲哭无泪。 “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呢?”她苦笑了几声,主动将大反派抱紧,“这真是我男人。” “不过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附近有人强抢民女?” 见这女人主动抱那男人,少女脸涨成了猪血色。 “你们真的是夫妻?”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着,“是这样的,最近这一带经常有人强抢民女炼盅害人,坏我苗疆名声。” “我实在气不过便出来抓那些禽兽,想不到竟认错人了。” “你们继续啊,我这就走!” 继续? 都这样了,即便是谢慕白也没有兴致了。 “姑娘可是凌筱筱?”沈婉却眼睛一亮,立刻跳了起来。 凌筱筱脸色一变,一脸警惕的向她看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除了你,苗疆还有谁能有姑娘这等姿色?”沈婉笑道,“你长这么漂亮,又来自苗疆,所以我猜到也不奇怪。” 书中写过,凌筱筱是苗疆凌家唯一继承人。 这丫头虽没什么脑子,但用盅绝对是一绝。 为了拉拢凌家,三皇子设计英雄救美,成功俘获佳人芳心。 只不过小绿茶女主光环太过强大,在某次交战中,凌筱筱被大反派一刀砍死。 “漂亮?”凌筱筱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禁有些怀疑,“你确定说的是我?” 从小到大,爹都叫她是野丫头。 苗疆的那些人见了她更是吓的绕路走,她觉得一定是自己长的不好看的缘故。 “当然。”沈婉笑着走上前,“人人都说沈嫣是京城第一美女,依我看来,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呢。” 凌筱筱听了,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少给我拍马屁。” “如果不是女人,我都怀疑你要勾搭我了呢。” “既然是误会就算了,本姑娘也没时间陪你们胡扯,我还得继续去抓禽兽呢。” 沈婉眼睛一转,笑着说:“要不我们陪你一起?” “那禽兽如此可恶,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对不起了,三皇子,这次要破坏他的好姻缘了。 凌筱筱听了,这才细细地打量了两人一遍:“你确定你们是去帮忙,不是拖后腿?” “我怎么就拖后腿了?”沈婉有些恼了。 她从空间取出一柄银锭,轻轻一掰,那银锭便被掰成两半。 凌筱筱看了两眼放光,差点没直接磕头拜师。 第230章 又挖了墙角 “姐姐,你收徒吗?”凌筱筱风风火火地冲上前,迫不及待地问,“我不学别的只学这招,我可以给钱的!” 见这少女如此可爱,沈婉对她的好感便多了几分。 “可我这是天生的啊!”她无奈地耸耸肩。 说来也是奇怪,王姒一柔弱女子,她又怎么能生出如此强壮体魄的女儿,莫非原主的生父是个孔武有力的武夫? 一听这话,凌筱筱不禁一脸失落。 “怎么我就没这么好的命!”她撅着小嘴,不悦地说,“我还指望着学会这个回去揍大师兄呢。” “也罢,你不是想和我一起去救那些姑娘吗,那我们就一起吧!” 沈婉听了,不禁想为她大师兄洒下一掬同情之泪。 这时,黑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在树上躺了大半天,估计够他们夫妻大战好几个回合了才慢腾腾地回来。 怎知刚回来,便看到谢慕白和沈婉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和人聊天。 果然,少主体力就是好! 即便大战好几个回合,也依旧精力充沛,小腿都没一点儿打颤! 想到这儿,黑鹰不禁一脸的崇拜。 见他看大反派的眼神怪怪的,沈婉有些糊涂。 不过她没想太多,此时还得快点拉拢眼前这小丫头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她笑着向凌筱筱看去。 凌筱筱连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等啊!” “我打听过附近那些村民了,那些禽兽大都在这一带活动。” “实在不行我们就上演美人计,引蛇出洞!”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美人计”三个字,黑鹰只觉得太阳穴砰砰直跳。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等美差怕是又要落到自己身上了。 “也好。”谢慕白微微点头,抬眼向黑鹰看去,“这事就麻烦你了。” 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凌筱筱不是自己人,以免有诈,他必须得留在身边盯着。 至于沈婉,他不舍得。 黑鹰一头黑线。 他想了想,无奈地说:“这倒不是不行,不过那些禽兽不来抢我怎么办?” 谢慕白听了,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 这黑鹰生的太过强壮,想要劫他的色,那似乎有些难度。 “还是我来吧。”沈婉想了想,抬眼向黑鹰看去,“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等到了他们老巢再动手。” “对了,把你的面具再给我一张,要最丑的。” 一听要最丑的,黑鹰立刻掏出压箱底的一张。 这张面具他珍藏许久,为了避免吓哭隔壁小朋友,他一直没敢用。 沈婉往脸上一戴,差点没把凌筱筱给笑破肚子。 这一脸的大麻子,再配上那个如山楂般的酒糟鼻,简直丑的惊天地,泣鬼神! 脸虽丑了点,可沈婉这身形一看就是少女,至少比人马高大的黑鹰有诱惑力。 谢慕白虽然不悦,可见她执意如此也只能勉强同意。 “好看吗?”沈婉冲他狡黠一笑。 谢慕白“嗯”了一声。 沈婉笑了笑,便抱着个木盆和几件衣裳去了河边,而谢慕白等则藏在了树林。 可等了大半天,手中的衣裳都快搓碎了,却依旧没看到什么禽兽。 “他们会来吗?”黑鹰有些沉不住气了,冷眼向凌筱筱看去。 凌筱筱非常确定地说:“一定会的!” “在我来这儿之前,这附近失踪了六七个少女。” “苗疆有种盅毒,必须得在少女身体里才能培养出来。” “我爹觉得这盅太损阴德便不准族人炼制,想不到那些人竟如此丧尽天良,悄悄跑到外面来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飞奔而来。 沈婉并没有动,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平静的水面上。 大汉一挥长鞭,沈婉便被直接卷起,落在了马背上。 “小美人儿,跟哥哥去享福吧!”他呲着一口大黄牙,色色地笑道。 沈婉邪恶一笑,猛一回头。 “靠!”一看到那张大麻子脸,大汉吓的直接把她往下推,“快给老子滚,别污了老子的眼睛!” 一听这话,沈婉恼了。 “不行,既然你劫了我,就得对我负责!”她直接拽住大汉的衣袖,无论如何不肯松手。 大汉气的脸都白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就长成这副德行,竟然还想要我负责?” 此时他严重怀疑这丑女是故意的,她一定是听说附近经常有少女失踪,便来这里碰碰运气。 “不负责就别想走!”沈婉拽着他的衣袖,装模作样地大哭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有流氓轻薄良家女子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刺的大汉耳膜隐隐作痛。 “小祖宗,你别叫了行吗?”怕招来人,大汉只能硬着头皮妥协,“行行行,我负责行不,我这就带你回家!” 一听这话,沈婉高兴了起来。 她甜甜一笑,捏着嗓子说:“这可是你说的,还不快走?” 大汉欲哭无泪。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女人? 生的如此丑陋,估计他的宝贝盅虫看了都会反胃。 罢罢罢,实在不行带回去宰了。 他咬咬牙,一挥皮鞭,那匹马便向远处奔去。 “走!”谢慕白眼底喷火,咬牙切齿地说。 听了这话,凌筱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大对劲。 不对啊,明明自己才是指挥,什么时候变成了他说了算? 胡思乱想中,黑鹰已经把她推上了马车。 他的动作太过粗鲁,气的凌筱筱想骂人。 她故意坐在马车外,一脸恶毒的向黑鹰看去:“你不怕我是骗子,把你们给卖了?” 黑鹰不理她,只是快马加鞭向前奔去。 见他不说话,凌筱筱便故意捣乱:“实话告诉你,我和那些禽兽是一伙的。” “我们是人犯子,把你们抓了扔进黑窑挖炭去,这辈子都甭想出来!” 黑鹰被她吵的有些烦了,没好气地说:“该害怕的人应该是你吧?” “我连人面皮具都有,难道你就没怀疑过我们的身份?” 一听这话,凌筱筱这才回过神来。 她小脸煞白,一脸惊恐的向他看去:“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231章 杀了你儿子! 黑鹰轻蔑一笑,根本不屑回答。 凌筱筱真的害怕了。 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你们别想伤害我,我很厉害的,我会用盅!” 黑鹰不理她,谢慕白更懒得理她。 很快,马车在一座小山前停了下来。 这山并不高,道路却极为崎岖,山上更是树木参天,遮天蔽日。 此时沈婉已经到了那些禽兽们的大本营——一间几乎快倒了的庙宇。 庙里菩萨的金身早已脱落,供桌上也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桌前放着满满一大缸香油,香油上爬着些黑乎乎的虫子,估计就是他们培育的盅虫。 几个年轻姑娘分站在菩萨两侧,她们脸色煞白,目光空洞无神,宛若一具具没了灵魂的僵尸。 不得不说,这些禽兽的手段就是毒辣。 “这是新抓来的?”这时,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拄着根拐杖走了过来。 一看到沈婉那张麻子脸,他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嫌弃。 大汉有些心虚地笑道:“是的。” 沈婉见状,连忙上前亲亲热热地说:“您就是爹吧!” “爹,我叫大美,是您未过门的儿媳。” “我和哥哥情投意合,这次来就是想和您老人家商量一下婚事。” 老者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皱。 他没有理她,只是盯了大汉一眼。 大汉吓的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的。” “那个……我是把她抓来炼盅的!” 老者一听,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存心恶心死我的小宝贝吗?” “师父,反正小宝贝也看不见她的脸,凑合着也能用吧。”大汉拭去脸上的口水,有些不悦地说,“再说了,这里本就人烟稀少,上哪里找那么多漂亮姑娘啊。” 他没撒谎。 这附近只有个牛家村,漂亮姑娘那可是稀缺物种。 再过些日子,他觉得自己连瞎眼老太太都能给扛回来。 “原来您是师父啊!”沈婉眼睛一转,笑着说,“师父,我虽长的丑点,可身体却壮实的很,什么都能干的!” “我虽不会什么炼盅,但我可以学啊!” 老者听了,嫌弃地打量了她一眼。 罢罢罢,如今也只能委屈一下他的小宝贝了。 “你真的什么都能干?”他想了想,不怀好意地问。 沈婉一听,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老者也没客气,随手从油缸里捞出一只盅虫。 这盅虫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你把这个吃了,我就同意你们的婚事。”看着手中那只盅虫,他阴恻恻地狞笑了起来。 沈婉暗暗冷笑着,直接抓起盅虫便往嘴里放。 就在靠近嘴唇的一刹那,便不着痕迹的将它收进了空间。 想用她的身体炼盅,做梦吧! “真好吃!”她用力伸了一下脖子,装出一副兴奋的模样,“师父,还有吗?” “如果我能多吃几个,是不是马上就能和大哥拜堂成亲了?” 老者见状,邪恶地狞笑了起来。 “不必,一个就好了。”他从怀中取出一面破破烂烂的手鼓,冷笑道,“乖,我马上就让你们拜堂!” “不过呢,可能会有一点点痛呢!” 话音未落,他便用力一敲。 一听到鼓声,那几个姑娘突然倒在地上。 她们双手捂着腹部,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曲成一团,极为痛苦地挣扎着。 “你怎么没事?”看着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沈婉,老者一脸惊愕。 这时谢慕白已经悄悄摸上了屋顶,掀开一块瓦片。 虽未发出一点声音,可沈婉还是清楚地嗅到来自他身上那种特殊的气息。 “我怎么会有事儿呢?”她冷冷一笑,从空间取出火折子,直接扔进油缸。 顿时,火光参天。 “不好,快走!”老者脸色陡然一变,立刻拍了一下破鼓。 突然,那些姑娘们如僵尸般直直的从地上站起,发疯似的往外冲。 那大汉也想逃,沈婉一脸坏笑把他拦住,声音又甜又腻:“不是说好了要负责的吗,身为男人,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一看到那张丑脸,大汉眼底杀意迸现:“给我去死吧!” 他红着眼睛,伸手便把她往火里推。 敢伤他们培育了好几个月的盅虫,不杀她又如何泄心头之恨! 大汉用力一推,却发现那小丑女竟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完了,竟是个高手! 慌乱中他猛的一挥手,一只黑豆大小的盅虫便向沈婉脸上飞去。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小小的盅虫竟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敢伤他的小女人,谢慕白没把那大汉的脑袋给劈了就算是大发慈悲了。 “多谢了!”沈婉甜甜一笑,一针扎在那大汉的曲池穴上。 大汉只觉身体一麻,身体便不听使唤了。 屋外,黑鹰已经将那些发疯的姑娘们给控制住。 而凌筱筱却高高地站在一块青石上,一脸惊愕的向那老者看去:“师叔,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老者扬了扬眉,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为什么不可以?” “在苗疆你爹管着,如今出了苗疆,难不成你这丫头还想管我?” “实话告诉你,你还没这个资格,我辈分可比你大!” 凌筱筱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她没资格可我有!”沈婉将尖刀抵在大汉喉咙上,冷眼向老者看去,“如果你不老实交代,我立刻就杀了你儿子!” 凌筱筱听了,越发的惊讶了:“他什么时候有的儿子?” 别说凌筱筱了,就连大汉这个当事人也是一脸懵逼。 不是徒弟吗? 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儿子? 老者更是一脸震惊,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 沈婉没说错,那大汉的确是他的儿子。 准确地说,是他和长嫂的私生子,书中曾简单描写过。 这老者早就和嫂子不清不白,唯恐事情败露,便将孩子寄养在苗疆一户农家。 老者并没有解释,只是一脸愤怒的向沈婉看去:“快给我把人放了,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是吗?”沈婉轻蔑一笑,“我倒想知道,到底是你的盅快还是我的刀快。” 话音未落,她手上便加重了力度。 顿时,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大汉颈部流了下来。 “你想问什么?”老者脸色陡然一变,咬牙切齿地问。 沈婉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冷地问:“前段时间你给了谁一包毒药?” 老者瞳孔一缩,一脸警惕的向她看去:“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儿子的命还要不要!”沈婉脸一沉,厉声质问道。 如果不揪出那只神秘的幕后黑手,她终究不能心安的。 第232章 会武功的奴才 “师父,救我啊!”大汉吓的脸色煞白,浑身更是如箩筛般瑟瑟发抖。 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敢隐瞒半个字,那个丑女就会一刀将自己喉咙割断。 看着儿子那惊恐的神情,老者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如实交代:“没错,前些日子是有人找我买了包毒药,但我并不认识他。” “苗疆的规矩,做生意只要钱货两讫就行,不该问的绝对不多问。” 沈婉微微皱眉,抬眼向凌筱筱看去。 凌筱筱点点头。 “那人长什么模样?”谢慕白冷冷地问。 老者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那人蒙着脸,看不清楚样貌。” “不过听声音他应该五十多岁,中气十足,一定是个练家子。” “那包毒药我要了两千两银子,他也没还价,出手倒挺阔绰的。” 五十多岁会武功的男人,还很有钱,那会是谁呢?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愣是连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 “你们得罪过什么大财主吗?”凌筱筱瞪大那双漂亮的星星眼,好奇地问。 不待沈婉回答,老者便摇摇头:“那人肯定不是财主。” “为什么?”沈婉微微挑眉,“你不是说他出手挺阔绰的吗?” 老者点点头,非常确定地说:“他有钱是真,但绝对不是财主。” “那人虽然穿的很好,可那通气的身派分明就是个奴才。” 凌筱筱不信:“你怎么知道是奴才?” “你们家的奴才我见多了,我怎么就不知道?”老者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信不信随你。” 这话沈婉倒是信。 大佬办事哪有自己亲自出马的,找个小弟跑腿也正常。 谢慕白想了想,问:“那人是如何找到你的?” 听了这话,老者脸色微微一变。 可看看宝贝儿子脖子上那柄尖刀,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人本是找苗王买药的,苗王没同意,我便接了这笔生意。” 苗王,也就是凌筱筱的亲爹。 早年练毒时,年纪尚幼的凌筱筱打翻了药炉,结果身中剧毒。 后来命虽救了下来,但对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从那时起,苗王便觉得太过歹毒的毒药有损阴德,便不许再对外销售。 “无耻!”凌筱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才向沈婉看去,“姐姐,麻烦你把这两浑蛋交给我吧。” “我要把他们带回去,让我爹治他们的罪!” 听了这话,沈婉也没拒绝。 “行,那都交给你。”她嫣然一笑,“其实我们也想去趟苗疆,要不结伴同行?” 从老者这里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或许苗王会知道些什么。 凌筱筱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太好了,那我给你们带路!” “不是我说啊,苗疆的路可难走了!” “你们中原人一听到毒瘴森林就头疼,可在我们那儿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等到了那儿我带你看赶尸去,还有各种盅虫,可好玩了呢!” 好玩? 沈婉表示,自己可没那么重的口味。 不过,她还是笑着说:“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谈笑间,谢慕白已经命令黑鹰将老者父子俩给捆了。 凌筱筱这小恶魔更是花样百出,又拿了条绳子将那父子俩像串蚂蚱那样串在一起。 她拽着绳子的一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那这些姑娘怎么办?”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六个姑娘,黑鹰不禁有些头疼。 他还是单身狗呢,可不想一个个给扛下去。 “这有什么难的!”凌筱筱轻蔑一笑,从老者身上取下那面破鼓递了过去,“你就敲它,她们肯定会跟你走的。” 黑鹰接过,有些好奇地敲了一下。 果然,那些姑娘“腾”的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黑鹰往前走了一步,她们也紧紧尾随。 看着那一双双直勾勾的眼,沈婉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谢慕白会意,伸手将她那柔软的小手包裹其中。 一切准备就绪,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山下走。 突然,老者浑浊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吹了个又尖又利的口哨。 紧接着,树林里传来了嘶嘶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听的人不寒而栗。 抬眼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蛇群吐着猩红的芯子,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 “撒谎,当初让你教我御蛇术,你明明说自己不会的!”凌筱筱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她一边骂着,一边取出雄黄向蛇群洒去。 遗憾的是,她带的雄黄实在是太少了,对密密麻麻的蛇群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谢慕白和黑鹰对视一眼,立刻抽出长刀向蛇群砍去。 而这时,老者如一条灵蛇般从绳索中挣脱,拽着儿子便一溜烟跑掉了。 沈婉暗暗叫声不好。 她刚想去追,却见一条手腕粗的毒蛇飞也似的向凌筱筱后背发起攻击。 此时她也顾不得那对父子,迅速取出银针。 一道闪寒光过,那条夹杂着瑟瑟阴风的毒蛇突然软了下来,直接搭在了凌筱筱肩膀上。 凌筱筱吓了一跳。 猛一回头,看到沈婉正在和毒蛇搏斗,眼底皆是感激的神色。 看着那越杀越多的毒蛇,黑鹰心里有些发慌。 他倒不是怕自己,而是怕那六个姑娘出事。 “快走!”沈婉迅速放了把火,大声喊道。 蛇最怕火了。 一看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蛇群便不敢再靠近。 沈婉等见状,趁机冲下了山。 很快,小小的山上便浓烟滚滚,火光参天。 凌筱筱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可恶,竟差点被那两浑蛋给害死!”她小脸被浓烟熏的脏兮兮的,咬牙切齿地骂道,“也是我傻,当初竟信了他的鬼话。” “快擦把脸吧。”沈婉递给她一条毛巾,笑着说,“以后别轻易相信别人就行了,否则你这性子很容易吃亏的。” 这眼药必须得上,万一三皇子再来个什么英雄救美,这丫头轻易就上当了怎么办。 听了这话,凌筱筱猛的想起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眨巴着漂亮的星星眼,问:“你们到底是谁?” 第233章 不许进村 一听这话,沈婉直接笑出声来。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啊!”她一边笑着,一边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我叫沈婉,估计你也听说过,就是京城里那个有名的恶毒庶女。” 看着眼前那张绝美的脸庞,凌筱筱诧异地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人人都说那沈婉脸比盆还大,青面獠牙的,又怎么会是你?” 如果京城的丑女都长这样,那自己去了岂不是就成了妖怪? 沈婉将面具还给黑鹰,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可能,我那是中毒了呗。” 凌筱筱恍然大悟。 猛然间,她看到了谢慕白那张阴沉的脸。 她下意识的往沈婉身边凑了凑,神神秘秘地问:“这男人是你抢来的?” 在大魏,原主的名声早已是臭的一塌糊涂。 尤其是她好色一事,更是在有心之人的添油加醋下传的沸沸扬扬。 沈婉看了大反派一眼,笑着说:“算是吧。” 怎么不算呢? 沈嫣的未婚夫成了自己的男人,不是抢的又是什么? 凌筱筱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姐姐,你好厉害啊!”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那镇国公世子怎么办?” “听说你早就把他给吃干抹净了,你不想负责?” 沈婉正拿起竹筒喝水。 一听这话,她呛的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谢慕白倒是一脸淡定。 他取出丝帕,轻轻地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水珠。 “我就是镇国公世子。”他淡淡地说。 凌筱筱听了,强烈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既然你是被迫的,为什么还要对姐姐这么好?” “谁说我是被迫的?”谢慕白并不看她一眼。 他竟不是被迫的? 也就是说,传言有误? 见这丫头这么喜欢打听别人隐私,黑鹰一脸嫌弃地瞟了她一眼。 一看这黑脸汉竟敢瞟自己,凌筱筱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瞧这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沈婉和谢慕白也不禁有些无语。 算了,就当不知道吧。 反正这儿离苗疆也不算远,再坚持几天就行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那大汉是我师叔的儿子?”凌筱筱好奇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懒得解释太多,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对了,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吧?” “麻烦你把这些姑娘身上的盅毒给解了,趁天黑前送她们回家。” 听了这话,凌筱筱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 她倒出几粒药,依次给几个姑娘服下。 很快,一只只黑色的盅虫便从她们的嘴里爬了出来。 有了人血的滋养,才短短几天时间,那盅虫已经长的有核桃那么大了。 黑鹰看了,直接抽出长刀。 手起刀落,那一只只盅虫便被砍成了碎屑。 “你傻啊!”凌筱筱一看,气的直接骂道,“这个得用火烧的,否则它的卵还会繁衍出无数小盅虫的。” 她一边骂着,一边用火将那些碎屑烧掉。 黑鹰翻了个白眼。 还不知道谁傻呢,反正自己是不会随意上陌生人的车的。 很快,那些姑娘们渐渐清醒过来。 一看到眼前站着几个陌生人,她们吓的抱成一团,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等看去。 “你们别怕,坏人已经被我们给赶走了。”沈婉温和地说,“你们住哪里,我这就送你们回家。” 大约是她目光太过真诚的缘故,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们几个都是附近牛家村的。” 牛家村离这里不远,仅有几里路。 很快,一行人在天黑前便赶到了牛家村。 刚进村,便看到几个村民正坐在村口闲聊。 一看到那几个姑娘回来,他们仿佛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 “他们这是怎么了?”沈婉有些诧异。 疑惑中,村长浩浩荡荡地带着一大群人来了。 “爹!”年纪最大那姑娘一看,立刻哭着冲了过去。 村长脸一黑,厉声喝道:“我不是你爹,我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我问你,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那姑娘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婉刚想开口,凌筱筱却抢先说:“她遇到坏人了!” “你这人也真是的,女儿失踪了也不报官更不去找,如今好不容易才回来你竟然还有脸指责她!” 一听这话,村长脸色陡然一变。 “既然如此,那你们都不必回来了。”他阴着脸,冷眼向那几个姑娘看去。 “为什么?”沈婉有些不解。 村长久久地盯了那几个姑娘一会儿,冷冷地说:“名节都没了,她们还配活在世上吗?” 这话一出,几个姑娘嘤嘤地哭了起来。 虽说养盅得处子之身,可这些日子她们也没少被那大汉占便宜。 沈婉见状,立刻恼了。 “你什么意思?”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厉声质问道,“难道在你心里,所谓的名节比女儿的性命还重要?” “没错。”村长也没否认,“这是我们牛家村上百年来的规矩。” 一个肥头大耳的少年站在他身边,瓮声瓮气地说:“是啊!如果姐姐执意留下,那也只能浸猪笼了。” 浸猪笼? 一听这话,沈婉肺差点没气炸了。 她撸起衣袖,刚想动手,却见一妇人哭着冲上前来。 “这可是你亲生女儿啊,你竟那么狠心要把她赶走?”她流着泪,冲村长质问道,“一姑娘家流落在外,你让她怎么活?” 听了这话,其余几个姑娘的父母目光也微微一动。 “你们懂什么?”村长黑着脸,厉声骂道,“我只问你一句,若把她留在村里,二牛的婚事怎么办。” “这七里八乡的,哪家肯把自家女儿嫁到一个坏了名声的人家?” 小胖一听,也恼了。 “娘,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姐姐,就不管我的死活了?”他白着脸,厉声质问道,“如果搅黄了我的婚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妇人无言以对。 她流着泪,哭着向女儿看去:“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是啊,不是我们心狠,只是你们的兄弟怎么办呢?”其余几户人家听了,也开始抹着泪向自家女儿看去。 见这群人如此愚蠢自私,沈婉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刚想发作,却被谢慕白拽住:“就算勉强留下,你觉得这些人会善待她们吗?”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作罢。 她想了想,抬眼向村长看去:“既然你不要她们了,那我可以带走吗?” “随你。”村长冷冷地说。 沈婉听了,便转身向那些姑娘看去:“我在兰阳的府邸正好没人,如果你们不嫌弃那是苦寒之地就跟我过去吧。” “我是郎中,到那儿后可以教给你们医术。” “学点本事在身,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至于饿死。” 一听这话,几个姑娘连忙点头。 兰阳虽是苦寒之地,可总比她们无处栖身要好的多。 “行,那就这样定了。”沈冷笑着向村长看去,“不过提前说好了,以后你可别求着让她们回去。” “这是自然。”村长不以为然。 不过几个姑娘而已,他堂堂一村之长又怎么会去求她们,他巴不得她们永远不回来呢。 沈婉一挥小手,冲那些姑娘大声喊道:“我们走!” 就在挥手的一刹那,一缕淡淡的白烟从袖口流出。 第234章 你们想回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此时去镇上客栈已经来不及了,沈婉便拿了几个帐篷分给众人:“今天我们就在村口凑合一宿吧。” 村口极为平坦,附近又有水井,的确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此时谢慕白已经点燃了熊熊篝火,黑鹰也在帮几个姑娘支帐篷。 虽说有人收留,可几个姑娘的心情都不大好。 见沈婉在做饭,村长女儿红着眼眶走了过来:“小姐,还是我来吧。” “你先休息吧。”沈婉笑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村长女儿犹豫了一下,勉强笑道:“我的命是小姐给的,以前的名字也不必提了。” “小姐,你就给我取个名字吧。” 取名? 让沈婉做饭打架可以,可取名就有些难为她了。 “取名倒不急。”她想了想,笑着问,“如果你爹来求你,你会回去吗?” 村长女儿连想都没有想,果断摇头。 在娘选择弟弟的那一刻起,她就彻底心寒了。 她清楚地知道,父母能放弃自己第一次,也会有第二次。 “那你们呢?”沈婉抬眼向其他姑娘看去。 其他姑娘们也胡乱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的家人怎么会求她们回去? 见她们点头,可沈婉心里却有些没底。 这些姑娘如今不过是无处可去罢了,如果家人们再说上几句好话,谁也保不住会不会出现第二个谢慕容。 对于这种立场不坚定的人,她绝对不会放在身边的。 “让我再想想吧。”沈婉将腌好的肉放在火上烤,“我这人读书不多,想取个好名字可难了。” 很快,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姐姐,你手艺不错啊!”凌筱筱坐在篝火旁,兴奋地盯着她手里的烤肉,“我能尝尝吗?” 见这丫头这么馋,黑鹰不禁撇了撇嘴。 其实黑鹰不是个难相处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这丫头时他就讨厌的很。 “当然可以!”沈婉听了,笑着将手里肉串分给大家。 几个姑娘都没什么胃口,唯有凌筱筱吃的满嘴油光。 晚饭后,大家都回帐篷休息去了,唯有黑鹰躺在树上守夜。 这树极高,可以将整个牛家村收入眼底。 半夜时,村里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狗叫声。 “村长,借你家牛车用一下。”一妇人拼命地敲着村长家的那破破烂烂的木门,“我家男人突然不行了,必须去镇上找郎中。” 村长一听,吓的连忙爬起。 他刚开门,却见自家女人慌慌张张地扶着儿子冲了过来:“当家的,不好了,二牛他突然口吐白沫,嘴歪眼邪了。” 怎么会这样? 算了,牛车还算大,拉两个病人去镇上也不是不行。 “行,都上车!”村长连忙说。 好不容易把两个病人抱上车,怎知又有村民哭着喊着冲了过来。 不会吧? 他们也是来借车的? 牛家村极穷。 除了村长家,竟再无一辆牛车。 “村长,我爹快不行了!” “我老婆也不行了!” 看着那一张张焦急的脸,村长也慌了神。 他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说:“要不这样,我先赶车去镇上请郎中,到时候让他给大家一起看。” 一村民听了,哭着说:“这一来一去得多长时间啊,我怕我爹坚持不到郎中来啊!” 他没撒谎,病人的情况非常不好,去镇上请郎中时间明显不够。 情急之中,一妇人突然叫道:“我记起来了!” “白天来村里那个漂亮姑娘,她好像说自己是郎中。” “听说她们就在村口露营,不如过去找她吧!”” 去求那丫头? 村长听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刚信誓旦旦说不会去求,怎知打脸来的如此快。 可看着那一个个昏迷不醒的村民,再看看自家那个口吐白沫的儿子,他还是硬着头皮说:“走,去村口!” 黑鹰躺在树上,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于是,他在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谢慕白。 “知道了。”谢慕白淡淡地应了声,便搂着熟睡中的小女人继续躺在车上。 白天她挥手的一刹那,他就猜到了这一切。 那缕白烟虽然极淡,可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很快,村长带着一众村民们赶了过来。 他们的脚步声实在是太大了,几个被从睡梦中惊醒的姑娘吓的抱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姑娘,我们村里有人生病,麻烦你给看看吧。”村长硬着头皮走到马车前,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沈婉打了个呵欠,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治病很贵的。” “我们可以出钱的!”村长一听,连忙说。 沈婉冷笑道:“你请不起的。” “我是药王谷谷主,你说我的出诊费该给多少合适?” 那丫头竟是药王谷谷主? 一听这话,村长也不知道心里是喜是悲。 喜的是有谷主在,村里人就有救了。 悲的是,这诊金他们真的付不起! 村长眼睛一转,故意抬高了声音:‘大妮儿,如今你弟弟病重,你就不打算出来看看吗?’ 听了这话,村长女儿这才和几个姑娘慢慢吞吞的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看着像傻子一样嘴歪眼邪的弟弟,她目光微微一动。 “大妮儿,你就替我们说句话吧。”村长女人抱着儿子,哭成了泪人,“你弟弟可不能出事啊!” “他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让我怎么活呢!” 本来有些心软,可一听这话,大妮儿立刻变了脸色。 她红着眼睛,一脸嘲讽的向那女人看去:“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出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村长女人一听,连忙解释道,“你弟弟还小……” 村长见状,便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这样吧,只要能治好这些人,我就同意你们几个回村。” “兰阳可是苦寒之地,听说那里黄沙遍地,还时常有野狼出没,不管在哪儿都没有在家好。” 听了这话,几个姑娘不由的心动了。 她们连忙走到马车面前,苦苦哀求道:“小姐,求你救救他们吧!” 沈婉听了,笑着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也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小女人这招就是妙。 一来可以打脸老村长,二来也可以剔除有可能叛变之人。 如今非常时期,他们身边不可以有任何危险因素存在。 “你们想回家?”沈婉撩开帘子,冷笑着向那几个姑娘看去。 第235章 你会疼女儿吗? “不……不是的……”两个姑娘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们的亲朋好友……” 亲朋好友? 一听这四个字,凌筱筱眼珠子差点没翻到天上去。 “今儿我可算是开了眼界了。”看到她的反应,沈婉忍不住笑了起来,“逐出村的时候,谁把你们当成亲朋好友了?” “我现在倒怀疑,当初出事时他们是不是巴不得你们快点死啊!” 她这话极其恶毒,气的村长额头青筋暴起。 如果不是有求于这女人,他真想甩手离去。 “这根本不用怀疑的!”大妮儿也没客气,死死地盯着亲爹那张阴沉的脸,“只要我们死了,他们的名声就不会受损了。” 村长气的浑身发抖,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定格在哪种颜色。 可大妮儿偏偏没说错,不仅仅是他,其他姑娘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 丢一个女儿算什么。 可如果因为她坏了自家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弟弟都快不行了,你还在这儿斤斤计较这些小事?”老村长不敢骂沈婉,但却敢骂大妮儿。 在牛家村,女人的地位极低。 别说骂几句了,哪怕是打的不能出门见人都不是什么怪事。 “我这叫斤斤计较?”大妮儿气极反笑,“你的意思是只有你可以无情无义,我就不能?” “如果你觉得我没良心,抱歉,那是跟你学的!”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多打量了大妮儿几眼。 还别说,这姑娘的性子她倒蛮喜欢的。 她想了想,伸手把大妮儿喊了过来:“你不担心你弟弟吗?” 大妮微微皱眉。 那是她的亲弟弟,怎么可能不心疼。 可一想起家人对自己的冷漠绝决,她的胸口就仿佛被扎了把锋利的尖刀,锥心刺骨地痛。 “放心吧,我给你出气!”沈婉猜透了她的想法,笑着说。 人得救,因为毒是她下的。 可这口气也必须得出,否则怎么对得起这些受尽折磨的姑娘! 大妮儿眼圈一红,一脸感激的向她看去。 沈婉笑了笑,抬眼向村长看去:“虽说是你的女儿,可如今大妮儿已是我的人。”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 “你欺负了我的人还想让我出手相救,这世上怕是没这么好的事儿吧?” “想让我救人也可以,只要这几个姑娘的气消了,我不但可以给治,而且分文不取。” “如果她们心里还有一丁点儿的委屈,那就拜托你们另请高明吧。” 一听这话,那些村民们连忙放下身段苦苦哀求。 有扇自己耳光的,有哭着忏悔的。 至于这忏悔有几分真心,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除大妮儿之外,几个姑娘本就对村长的提议动心,如今更是顺坡下驴选择了原谅。 村里虽然穷些,可总比人烟稀少的大西北要好。 “大妮儿。”见其他姑娘都点头了,村长女人连忙上前拉住女儿的手,“娘知道错了,快救救你弟弟吧?” 大妮儿一脸冷漠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说话。 村长咬咬牙,问:“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我可以原谅你们。”大妮儿想了想,冷笑道,“不过你们得给我一份断亲书。” 村长目光一冷,厉声质问道:“你确定?” 大妮儿点点头。 见她执意如此,村长一怒之下写下断亲书。 “小姐,我原谅他们了。”接过断亲书,大妮儿凄然一笑。 沈婉点点头。 她装模作样地替村民们检查了一下,这才取出一瓶小药丸,让大妮儿给他们服下去。 没一会儿,病人们渐渐清醒过来。 “除了大妮儿,你们几个都回去吧。”沈婉瞟了那几个姑娘一眼,冷冷地说。 那几个姑娘也没推辞,立刻随家人回村去了。 “没良心的玩意儿。”看着他们的背影,凌筱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沈婉嫣然一笑:“你生什么气啊,反正我们救人时也没求回报,再说我们不是还有大妮儿吗?” “还请小姐给奴才赐名。”大妮儿听了,毕恭毕敬地说,“奴才不想和过去有任何瓜葛了。” 名字? 沈婉微微皱眉。 这时,一片微微泛黄的树叶从半空飘落。 “有了!”她心中一喜,伸手将树叶接住。 凌筱筱一脸震惊:“不会吧,叫树叶?” 一听这名字,大妮儿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叫染秋如何?”看着那被秋意层层染黄的树叶,沈婉笑道。 染秋? 别说大妮儿了,就连大反派对这个名字都极为满意。 “挺好听的。”谢慕白抬眼看了看夜空,淡淡地说,“时间不早了,大家快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上路呢。” 听了这话,凌筱筱兴冲冲的一头钻进帐篷:“我自己住一个啊,谁都甭想和我抢!” 那些姑娘走了正好,她还不想和别人挤一起睡呢。 染秋却没有进帐篷,反而扶住了沈婉,温顺地说:“小姐,你上车吧。” 沈婉不大习惯被人服侍,但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车。 如果拒绝,她怕染秋会不自在。 夜色已深,初秋的深夜还是非常冷的。 谢慕白把她紧紧抱在胸口,又用被子盖好。 沈婉像条八爪鱼般死死地抱在他身上,睡意全无:“你说那些村民们为什么那么狠,对亲生女儿都这般无情?” 谢慕白微微蹙眉:“其实这事不难理解。” “大魏向来以男子为尊,儿子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女儿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当女儿的存在对儿子的利益构成威胁时,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儿子。” 又是重男轻女! 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安的向他看去:“那你会疼女儿吗?” 大反派也是大魏人,如果他也重男轻女怎么办? 谢慕白俯下身,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泽:“我喜欢女儿,那你给我生吗?” “讨厌!”沈婉脸一红,伸手去拍他的胸膛。 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嬉笑间,半旧的马车微微摇晃起来。 黑鹰看了,觉得自己必须为替少主做点什么了。 天终于亮了。 从牛家村到镇上并不近,一行人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了。 大家都饿了,便决定吃点东西继续上路。 凌筱筱在饭馆靠窗位置定了位子,几人一边聊天一边看街上的风景。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骚乱声。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大汉飞起一脚,直接将一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踹倒在地。 第236章 骗子 凌筱筱就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 一看这情形,她气的拍案而起:“可恶,今天姑奶奶不把他给揍的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凌!” 沈婉看了,连忙伸手将她拽住。 “你先坐下。”她笑着说,“我们不妨再看看。” 凌筱筱一听,立刻急了:“姐姐,难道你就忍心看那小乞丐被欺负?” “你看他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这么小就流落街头,多可怜啊!” 不得不说,这丫头心肠极好,就是没脑子。 沈婉刚想开口,却见黑鹰的眼珠子早已翻上天去。 “你什么意思!”凌筱筱一看,立刻恼了,“我告诉你,我忍你这黑小子很久了!” “从第一次看到你,你就不停地翻白眼!” “再敢翻,信不信姑奶奶给你直接抠出来!” 她一边骂着,一边撸起衣袖便要动手。 黑鹰不是个话多之人,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那是个骗子。” “你说是骗子就是了,我还看你不像好人呢!”凌筱筱才不信呢。 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乞丐,他怎么可能是骗子? 再说了,这黑小子不过刚到这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真的是骗子。”沈婉笑着将她拉到座位上。 凌筱筱瞪大眼睛,一脸诧异的向她看去:“你怎么也这么说?” “真的是。”染秋也在一边低声附和着。 见她也是如此,凌筱筱真的惊了。 她瞪圆了漂亮的星星眼,有些不服气地问:“你看出了些什么?” 染秋看了沈婉一眼,这才说:“那乞丐的脖子很干净,脸上的灰明显是新涂的。“ “他的手虽然粗糙,但掌心老茧的位置和农夫的并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可一个能磨出一手老茧的人,在四肢健全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去做乞丐的。” 见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沈婉笑着冲她竖起了大拇指:“你观察的倒挺仔细的。” “女人大都心细吧。”染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凌筱筱一脸茫然。 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这丫头在说她不是女人? “打他的那个人也有问题。”谢慕白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他下手看起来虽重,但落下却时却收了几分力,并伤不到五脏六腑。” “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听了这话,凌筱筱又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 果然,那大汉的拳头虽挥舞的瑟瑟生风,可杀伤力并不严重。 如果换成自己,现在那小乞丐早就没命了。 “浑蛋,竟敢骗人!”凌筱筱越想越生气,“今天不把你们给抽死,姑奶奶我就不姓凌!” 见这丫头又要动粗,沈婉笑着说:“你就坐下看戏吧。” “如果真是冲我们来的,即便我们不动他们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如果不是,我们又何必去理会呢。” 虽然喜欢打抱不平,可如果事事都要管,那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苗疆。 染秋见状,也笑着给她盛了碗汤:“凌小姐,你多吃点吧,一会儿还得上路呢。” 虽是小镇,但这客栈的饭菜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可凌筱筱却没什么胃口。 她撅着小嘴,可怜兮兮的向沈婉看去:“婉儿姐姐,我手痒。” “你等着吧,有他们受的。”沈婉想了想,取出一串鞭炮便交给了黑鹰。 谢慕白看了,一脸宠溺地笑了笑。 王七说的对,她还没长大呢。 这丫头和凌筱筱凑一起,不把天给捅出个窟窿就不错了。 “这是做什么?”凌筱筱一脸不解。 黑鹰瞟了她一眼,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 他接过鞭炮,立刻退了下去。 见这黑小子如此嚣张,凌筱筱冲他背影做了个鬼脸。 街上那两人打了半天,可现场竟无一人上前劝阻,这让他们极为郁闷。 大汉想了想,指着小乞丐骂道:“今天先饶你这一次!” “下次再敢偷馒头,看我不揍死你!” 话音未落,他便拂袖而去。 小乞丐一脸疲惫地便坐在原地,偷偷往饭馆瞟去。 见那几人依旧在那吃吃喝喝,这让他不由的一肚子火。 凌筱筱性子急,又从窗户探出脑袋。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只见那小乞丐一跳三尺高,双手更是胡乱脱着裤子。 谢慕白一看,立刻伸手将沈婉眼睛捂住。 这种脏东西,他觉得某人没必要看。 不过最近黑鹰越来越不着调了,即便教训一下那乞丐,也不用把鞭炮塞人家裤裆里啊。 “靠,这人身手竟这么好!”凌筱筱兴奋的两眼放光,大声叫道,“姐姐你快看,刚才他跳的比兔子还高呢。” “哇,他屁股好白啊……哈哈他光着屁股跑的模样好狼狈啊!” 谢慕白听了,一张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快走吧。”他拥着沈嫣,直接起身,“我们天黑前还得赶到县城呢。” 沈婉不想走,她想继续吃饭。 可大反派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再坐下去估计牙都快酸掉了。 染秋一看,也立刻跟着离开。 见他们都走了,凌筱筱不禁觉得有些无趣。 她在这儿无趣,赵氏同样觉得无趣。 县城客栈。 “主子,求你让我离开吧。”赵氏跪在地上,含泪向三皇子看去,“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大宝现在怎么样了。” “而且若不能救出大宝,沈婉定会拿他来要挟我的。” 虽然决定依附三皇子,可在赵氏心里没什么比大宝更重要。 那边传来消息,沈婉和谢慕白离开流放队伍了,这正是她回去夺孩子的最好机会! 三皇子微微蹙眉,可目光依旧温柔的很:“大宝的事本王自会安排,你就留在这儿安心做事吧。” “本王向你保证,大宝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大宝是得救,可绝对不是现在。 赵氏这人极为聪明,他必须把她留在身边。 见这对狗男女当着自己的面就在这儿眉来眼去的,沈嫣一脸恶毒的向三皇子看去:“我觉得你还是让赵氏去吧,毕竟母子连心。” “如果你执意拦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故意拆散人家母子呢。” 三皇子目光一冷。 即便看在襄阳侯的面子上,他也不想再忍了:“沈嫣,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要的东西本王可以给,但本王的事你不许再插手!” 沈嫣轻蔑一笑:“行,我记住了!” “哪天被这小寡妇给吸干了阳气,你可别哭!” 话音未落,她便重重地摔门离去。 沈婉和谢慕白刚进县城客栈,便看到那小绿茶愤愤的从房间走了出来。 第237章 拒绝恋爱脑 四目相接处,仿佛有银色的焊花在黑暗中闪烁着。 既然小绿茶在这里,那三皇子自然也在了。 想到这儿,沈婉下意识的向凌筱筱瞟去。 此时,那丫头正撸着袖子非得找黑鹰掰手腕。 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沈婉只觉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凌筱筱太单纯了,她那点心机在老油条三皇子面前压根就不够看。 不行,她不能让他们再度走到一起! 只要凌筱筱不春心萌动,苗疆这股势力自然也不会落到三皇子的手里。 苗疆虽地处边陲,近年来更是有衰败之势。 可不得不承认,这依旧是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区区一只盅虫,就能抵的过千军万马。 沈嫣也愣住了。 看到沈婉身旁长身玉立的谢慕白,她嫉妒两眼冒火,差点没直接发疯。 再想想那个还得用尿布的三皇子,她真想立刻履行婚约,将眼前这个光风霁月般的男人据为己有。 见这女人眼珠子死死粘在自己身上,谢慕白感到一阵恶心。 他伸手将沈婉揽住怀中,正式向小绿茶宣示自己已是名草有主。 见三人就这样站在走廊里对峙,染秋也愣住了。 可她并没有问。 身为奴才,她清楚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嫣儿!”这时,刚安抚好赵氏的三皇子从屋里也匆匆追了出来。 他讨厌沈嫣,但却不讨厌她背后的势力。 一看到沈婉和谢慕白也在,他下意识地夹紧双腿。 在他们面前,他绝对不能丢丑。 可即便如此,谢慕白还是清楚地嗅到了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你们不是去兰阳了吗?”三皇子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了平静。 沈婉并不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去哪儿和你没关系。” 对于她的冷漠,三皇子并没有觉得奇怪。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感兴趣。 谢慕白的女人,睡起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吧。 “你还是这性子,一点儿都没变。”他装出一副极为大度的模样,笑着向谢慕白看去,“不过谢兄的腿恢复的倒蛮快的,真是恭喜你了。” 他虽然在笑,可心里却恨的咬牙切齿。 明明自己才是气运之子,可为什么却越混越惨。 而本应该成为自己成功路上踏脚石的炮灰,如今却越来越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隐约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离自己远去,而且怎么抓也抓不住。 这种感觉,让他心情极度不爽。 “这得多谢三皇子和襄阳侯。”谢慕白淡淡一笑,清冷的声音宛若琴声般在昏暗的光线下回荡着,“如果不是你们,婉儿又怎么会上花轿,我又如何能得到这样优秀的娘子。” 他说的全是实话,他真的庆幸他们将这个可爱的小女人推给了自己,可沈嫣和三皇子却从字里行间听出了不一样的含义。 这男人是在吃醋,还是在为当初换亲一事而生气? 不管是哪个原因,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只要沈谢两人的感情还没到无坚不摧的地步,那他们就还有希望。 三皇子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笑道:“谢兄果然是个有福之人。” “谢兄,沈小姐,要不一会儿我们一起用饭?”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了凌筱筱愤怒的声音:“黑小子,你到底掰不掰?” 三皇子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美艳少女正缠着个黑脸侍卫。 一看到她,他微微蹙眉:“凌筱筱?” “你谁啊?”凌筱筱一脸烦躁。 三皇子眼睛一亮,笑道:“本王乃当今圣上第三子。前年你和苗王进京面圣,你们还来过本王府邸。” 凌筱筱盯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们那是给你乳母送东西,你别多想。” “还有,麻烦你别直呼我名字,我们不熟!” 她耳朵又不聋,刚才沈婉和谢慕白对这狗屁皇子的态度她可是清楚听到了。 他们俩讨厌的人,那定是坏人! “姐姐,走,我们上楼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沈婉便往三楼走,“这些臭男人好烦人! 见这丫头对三皇子没什么好感,沈婉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你好像不喜欢刚才那个男人?” “当然不喜欢!”凌筱筱心情不好,没好气地说,“什么皇子啊,竟一点素质都没有,上来就直呼姑娘家的名字。” 沈婉见状,高兴地说:”那你以后离他远点。” “姐姐告诉你,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知道吗,刚才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姑娘就是我的嫡姐。” “他一边勾搭我的嫡姐,一边还想娶我,你说他还算是个人吗?” 一听这话,凌筱筱气的肺都快炸了。 “他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她涨红了脸,破口大骂,“就他那副肾虚的模样,还想两个都要?” 沈婉瞟了谢慕白一眼,笑道:“如果没猜错,他屋里应该还有一个呢。” 别人没注意,可却瞒不过她。 刚才他们在二楼走廊谈话时,里屋明显有人在偷看。 而那人,一定就是赵氏! 凌筱筱听了,气越发不打一处来:“怪不得他肾虚呢。” “可如果他看上你了怎么办?”沈婉眼睛滴溜溜一转,故意问,“他是皇子,若他父皇下旨怎么办?” “我呸!”凌筱筱破口大骂,“我们苗疆也不是吃素的。” 苗疆远离京城,虽隶属大魏,但实际控制权为苗王所有。 对于皇室,他们还根本没放在眼里。 “好啦,不过和你开玩笑呢,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沈婉笑着说,“你快回屋休息去吧,有事儿再找我。” 凌筱筱点点头。 回到房间后,谢慕白用探究的目光向沈婉看去:“你好像对凌筱筱格外关心?” “我喜欢她。”沈婉笑道。 谢慕白不信。 见大反派不信,沈婉只能老实交代:“我怕三皇子打她的主意。” “你也知道的,三皇子最喜欢用联姻扩充自己的势力了。” “沈嫣,我,甚至齐思浓,他都想借此收为己用。” “如果他真的拉拢了苗疆,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谢慕白微微蹙眉。 小女人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可他隐隐觉得,她还知道些什么。 若非如此,她绝对不会如此紧张。 看她的神情,好像三皇子立刻就要迎娶凌筱筱似的。 第238章 我的女人我来宠 虽然怀疑,但谢慕白并没有问。 可有件事,他真的特别想知道:“三皇子身上的毛病是你干的?” 为了遮掩异味,三皇子身上佩戴了许多香包。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逃不过大反派的鼻子。 如果没猜错,此次三皇子急着去苗疆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拉拢苗王。 苗王擅长用盅用毒,很多人都忽略了他的医术。 除了药王谷,敢在医术上称第二的恐怕也唯有苗疆了。 沈婉挠挠头,有些心虚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肾虚遗尿罢了。” 狗皇帝不是喜欢这个儿子吗,她倒想看看,他还会不会立一个尿裤子儿子为皇帝。 即便敢立,三皇子敢当吗? 谢慕白微微皱眉:“是在药王谷施针时你动的手脚?” 沈婉点点头。 “你莽撞了。”谢慕白想了想,说,“三皇子又不傻,肯定会猜到是你干的。” “猜到又如何?”沈婉狡黠一笑,拉着他的手便开始撒娇,“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照样不会放过我的。” 谢慕白心中一暖。 他清楚地知道,她是为了他。 其实只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三皇子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做了就做了吧。”谢慕白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淡淡地说,“以后你小心点。” “如果有什么危险记得第一时间回来找我,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小女人这次玩大了。 如果被找到确凿证据,三皇子一定会往死里整她的,即便是老太傅这块招牌都未必好用。 谋害皇子可是重罪,轻则凌迟处死,重则抄家灭族。 可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谁都别想伤害她半分。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看着大反派那双深邃的眸子,沈婉不安地问。 谢慕白摇摇头:“没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有我。” 如今自己已不是流犯之身,行事也不必像以前那般瞻前顾后了。 见大反派如此毫无底线地宠着自己,沈婉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甜甜一笑:“你不怕把我给宠坏了?” 谢慕白当然不怕。 把她给宠坏最好了,这样她就不可能看上其他男人了。 “我的女人我不宠谁宠?”他淡淡一笑。 看着他那微微上扬的薄唇,沈婉心中一热。 她刚踮起脚尖,想尝尝那薄唇的味道,怎知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沈婉脸一红。 谢慕白笑着吻了吻她的唇:“走吧,我们出去吃饭。” “我想吃烤羊腿。”沈婉撅着嘴,“来的时候我看对面酒楼有卖的,好像还不错。” 谢慕白点点头。 “你身上还有钱?”沈婉眼睛一转。 谢慕白如实交代:“你给的零用钱我都存着呢。” “那以后你若急着用钱怎么办?”沈婉想了想,问。 起事需要不少钱的,万一他突然急用怎么办? 或许,自己得给他加点零用钱了。 谢慕白不以为然:“找黑鹰就好。” “除了豫州,我在各地还有些产业,以后带你去看。” 沈婉好奇地问:“有多少?” “也不多。”谢慕白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大约二十多个商铺,十几个庄子,七八处宅院,还有一个铁矿一个盐矿。” “等找个时间我让黑鹰把地契整理一下,都交给你。” 一听这么多产业,沈婉兴奋的两眼放光。 天啊,原以为豫州的产业已经是极限了,想不到大反派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大笔产业。 不用说就知道,这是他用来起事的老本。 “不不不,我不要。”她连忙摇头,“你还有用的。” “需要时找你拿不就行了?”谢慕白淡淡地说,“走吧,我们去吃烤羊腿。” 突然多了那么一大笔财产,沈婉心情好的很,就连脚步也格外的轻盈。 于是,两人手拉手到了对面酒楼。 刚想进门,却猛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凌筱筱拿着只新出炉的烤羊腿,一脸警惕的向三皇子看去。 “凌小姐,你也是来买羊腿的?”三皇子含笑向她看去。 凌筱筱沉着脸,没好气地说:“你眼瞎吗,没看到我手里拿的什么吗?” 本就对这男人没什么好感,再加上沈婉那番添油加醋,她觉得自己没一拳将这浑蛋给揍扁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三皇子吃了一惊。 对这张脸他还是非常自信的,再加上这高贵的身份,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敢冲他这般无礼。 沈婉瞧不上他,可好歹也没如此粗鲁地骂过人。 “你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误解啊。”他勉强压抑着内心的不悦,笑道,“本王和沈小姐有些误会……” “哦,你和谢慕白那个逃婚的未婚妻有误会啊!”凌筱筱故意装傻,“不是我说你,你堂堂皇子何苦去捡个别人不要的女人?” “在我们苗疆,只要有婚约就必须得嫁过去。” “像她这种势利眼的女人,在我们那儿会被口水给活活淹死的!” 见她如此诋毁沈嫣,三皇子也不在意。 对他来说,没什么比皇位更重要了。 “你误会了,本王和她并没有半分关系。”三皇子微微一笑,温和地说,“不过襄阳侯是父皇的肱骨之臣,本王怕她一弱女子流落在外有危险,才暂时带在身边的。” “听说你屋里还有个女人?”凌筱筱不怀好意地问。 三皇子笑道:“那个女人和本王没关系,倒和谢慕白有关系。” “和他有关?”凌筱筱不禁一头雾水。 三皇子微微点头:“没错,她是谢慕白的大嫂赵氏。” “本王只是见她可怜,想帮她找回儿子。” 凌筱筱听了,连声赞叹道:“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见她夸奖自己,三皇子不由的心中一喜。 “行,你继续帮你的那些女人去吧!”凌筱筱抱着羊腿说,“我还得快点回去给婉儿姐姐一个惊喜。” “这么好吃的羊腿,她一定会喜欢的!” 三皇子见状,便笑着说:“正好本王也饿了,要不我们先在这儿吃完,回去时带给他们。” “我才不和你一起吃呢。”凌筱筱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们又不熟!” 原以为磨了半天嘴皮子会有效果,想不到又碰了一鼻子灰,这让三皇子极为郁闷。 他还想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阵轻笑声。 第239章 男女通吃 三皇子猛一回头。 借着悬在门口的大红灯笼,他清楚地看到见沈婉和谢慕白赫然站在门口。 本就是俊男美女,再配上这忽明忽灭的烛光,越发美的不似凡人。 看着那两张近乎完美的脸,三皇子突然有种错觉。 仿佛他们才是书里的男女主,而自己才是真正的炮灰! 沈婉真的不想笑的,可这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看来这气运之子的男主光环也不咋样,就连书里最他最痴情最忠心的凌筱筱都搞不定了。 这一笑,更是把三皇子给迷的神魂颠倒。 “婉儿姐姐!”一看到他们,凌筱筱兴冲冲地抱着大羊腿跑过来了,“这是我刚买的,正准备带回去一起吃呢。”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汗颜。 她想和谢慕白吃完再给他们带饭的,想不到凌筱筱竟还记挂着自己! “你对我可真好!”她伸手搭在凌筱筱肩膀上,坏坏地笑道,“快说,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爱上我了?” 一听这话,谢慕白那张俊脸以肉眼可见速度阴了下来。 “这倒可以考虑一下!”凌筱一听,立刻高兴了起来,“走,我们回去找染秋一起吃,坚决不给狗男人一口!” ”男人,只会影响本姑娘拔刀的速度!” 她正生黑鹰的气呢,怎知那不开眼的三皇子偏偏来找不痛快。 至于谢慕白那冰山美男,她可不敢对他有意见。 当然,更不可能有好感。 “我们走吧!“沈婉冲谢慕白笑了笑,拉着凌筱筱的手便高高兴兴往回走。 烤羊腿有了,三皇子又碰了一鼻子灰,她心情自然好极了。 谢慕白微微点头,却没有动。 见两小姑娘如此亲密无间,三皇子不禁一头雾水。 奇怪,那沈婉魅力怎么那么大? 谢慕白喜欢她,老太傅宠着她,如今连凌筱筱这丫头都和她情同姐妹。 她这男女通吃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如果她能为自己所用,那该有多好啊! 见三皇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小女人,谢慕白脸阴的可怕。 他沉着脸,冷冷地说:“身为皇子,一直这样盯着别人的女人是不礼貌的。” 初夜的秋,寒浸浸的。 可那缕冰冷的声音,比秋夜还要凉薄上上几分。 听到声音,三皇子这才回过神来。 他收起纷飞的思绪,一脸挑衅的向谢慕白看去:“只要你们一天没成婚,本王还是有机会的。” “当初谢家的花轿都抬到襄阳侯府的大门前了,你和沈嫣最后不也是没成吗?” 沈婉不愿意又如何? 老太傅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 身为皇子,他不信连个女人都得不到。 见他竟敢肖想自己的小女人,谢慕白阴霾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说真的,我现在倒挺佩服你的心态。”他挑了挑眉,用同情的目光向三皇子看去,“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女人。” “听说你最近肾虚很严重?” “有遍访名医的时间,不如清心寡欲好好调理一下。” 三皇子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无稽之谈!”他明显有些心虚,却依旧死鸭子嘴硬,“本王身体好着很呢,否则本王又怎么会到处巡查?” 正说着呢,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三皇子并不知道,那香囊再混上尿骚味的味道有多难闻。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颇有意味地笑了笑:“没病就好,有病可得早治!” “你看当初我双腿伤势有多严重,如果不是得到及时治疗,又怎么可能恢复的这么好。” “三皇子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如果身体垮了,以后可拿什么去争皇位呢!” 见他说的如此直白,三皇子不禁恼羞成怒,狭长的丹凤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 事已至此,他也不必再伪装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对方做了些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本王的事不劳你费心!”他白着脸,咬牙切齿地骂道,“有这时间你最好担心一下你自己。” “这次流放你也看出来了,镇国公一出事,太子竟连个屁都不敢放!” “跟着这样一个昏庸无能的主子,你觉得你还有希望吗?” “本王改主意了。” “本王不会杀你。” “本王要留着你的狗命,看本王是如何登上皇位,如何风风光光将沈婉给娶进门的!” 一听要娶沈婉,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杀意。 “行,那我就等着!”他冷冷一笑,一脸嘲讽的向这个尿裤子皇子看去,“我倒想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你现在只是遗尿,你说再过些日子,这世上会不会又多一个太监?” 一听这话,三皇子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怎么会这样? 除了那名医,他遗尿一事唯有赵氏和沈嫣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沈嫣虽没脑子,可人生地不熟的,就算她想说怕也不会有人听。 难道是赵氏? 她是镇国公府长媳,而镇国公府之所以会有今天也是因为自己! 难不成,她是谢慕白刻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 想到这儿,三皇子掌心湿漉漉一片。 ”我这病,是你干的?”他白着脸,咬牙切齿的向谢慕白看去。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的大反派定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谢慕白没有否认:“你知道就好。” “这一路你谋害过我几次貌似不必说了吧,如今我反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果我和那些流犯再有任何差池,那么你尿裤子的事立刻就会传遍大江南北。” 一听这话,三皇子额头青筋暴起。 原以为这病是沈婉干的,想不到竟是谢慕白! 如果是他,那下手之人会是谁呢? 他仿佛知道了答案。 赵氏,一定是赵氏! 自己一开始只是尿频,可自从吃了赵氏给煎的药后,直接发展成了遗尿! 看着他那张煞白的脸,谢慕白冷冷一笑,这才转身离去。 客栈里空荡荡的,唯有沈婉拿着半只羊腿坐在桌前。 见大反派回来了,她嫣然一笑:“你怎么才回来,你们到底有多少可聊的。” “随便聊几句而已。”谢慕白淡淡地问,“怎么只有你一个,凌筱筱呢?” 第240章 不急着上路 沈婉笑着迎上前来:“那丫头一进门就看到了黑鹰,怎知两人一见面就又吵起来了。” “她说要和黑鹰单独谈谈,便分了一半羊腿给我,让我们先吃。” “染秋怕出事,就过去劝架了。” 一听两人又有矛盾,谢慕白不禁微微皱眉。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将沈婉拥在怀里:“我们先回房间吧。” 县城的驿站虽不奢华,但也干净的很。 沈婉将那一半羊腿切成片放进碟子里,又从空间里取出了些鹅油卷。 见空间里的黄瓜成熟了,她便摘了几条和新晒好的海米凉拌了一下。 再配上新鲜的樱桃汁,一顿简单又有营养的晚饭便预备好了。 谢慕白尝了一口黄瓜,不禁笑道:“这胡瓜和我以前吃的味道好像不大一样。” “你们这儿叫它胡瓜啊?”沈婉有些诧异,“我们那儿叫黄瓜。” “这是改良过的品种,味道和以前的不一样也正常。” 他们那儿? 每次一提及这个话题,谢慕白就莫名的有些心慌。 “放心吧,我不会走的。”看到他眼底的担心,沈婉坏坏一笑,“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三皇子不是急着去苗疆吗,所以我们要不要放慢行程?” 她实在是太坏了。 苗王医术不错,弄不好还真有可能治好三皇子的遗尿。 三皇子越是急,她就越不想让他如愿。 见她故意不提那边的事,谢慕白只觉得心中一暖。 “你可真是调皮!”他笑着捏了一下她那漂亮的鼻尖,“行,什么都依你。” “不过三皇子对你好像还没死心,你可要当心点。” 沈婉狡黠一笑:“放心吧,他现在首要目标是凌筱筱呢。” 自己可是只小狐狸,没那么容易上当。 可凌筱筱生性单纯,如果三皇子肯下番功夫,弄不好还真有希望搞定。 话虽如此,可谢慕白还是有些不放心。 三皇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万一他使阴招怎么办? 不行,他得寸步不离地跟着。 胡思乱想中,却见沈婉夹了块肉递到他唇边。 谢慕白张开嘴,极为顺从地吃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吃着,如同真正的夫妻一般。 这时,刚尿了裤子的三皇子也回来了。 他远远地看着窗上那两个身影,心里嫉妒的都快疯了。 他不服。 那该死的炮灰凭什么活的这么滋润,凭什么自己就得整天带着尿布? 猛然间,三皇子突然又想起了谢慕白的话。 他脸一黑,立刻回到房间。 红烛摇曳。 昏黄的烛光下,赵氏正坐在床上认真地叠着尿布。 沈嫣想做皇后是真,但她绝对不会给人洗尿布的,哪怕那个人是三皇子也不行,所以这活儿便成了赵氏的。 看着手中的尿布,她不由的又想起了大宝。 即便大宝对自己极其冷漠绝决,可她还是割舍不掉。 看着赵氏那绝美的侧颜,三皇子性感的喉结微微一动。 他门锁上,如同一头蛰伏已久的野兽般缓缓走去。 一步,又一步。 赵氏虽没有抬头,却清楚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如果换成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顺从。 反正自己已经是残花败柳了,和三皇子这等英俊高贵的男人睡也不吃亏。 可现在一闻到他身上的尿骚味,她立刻就没了兴致。 三皇子走上前,没有任何语言,更没有任何铺垫,便直接将她压在身下。 他想知道,赵氏到底是不是谢慕白的人。 他更想知道,如今的自己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吗? 赵氏虽然不悦,但并没有拒绝。 如果能用自己的身体替大宝谋得出路,那也是值得的。 想到这儿,赵氏缓缓闭上眼睛,甚至主动迎合。 就在想进一步动作时,那股熟悉的液体再度流下。 看着那湿漉漉的被褥,三皇子又羞又怒。 “滚!”他一脚将赵氏踹到地上,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什么玩意儿,竟连男人都不会伺候!” 谢慕白说对了。 如今的他不仅仅是尿床,连做个正常的男人都有问题了。 不行,他得快点到苗疆。 有乳母的面子在,想必苗王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的。 第二天一大早,三皇子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 刚出门,却见沈婉拉着凌筱筱的手高高兴兴地往外走,而谢慕白则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身后。 “你们不出发?”见他们连行李都没有拿,三皇子微微皱眉。 不会吧? 他们不也是急着去苗疆有事吗? 沈婉瞟了他一眼,笑道:“我们想去逛街,怎么了?” 都这时候了,他们竟然还要逛街? 或许,这正是这小女人用来拉拢人的手段。 三皇子想了想,抬眼向凌筱筱看去:“你一女孩子独自在外面很危险的,还是快点回家吧。” “我可是苗疆圣女,谁敢惹我?”凌筱筱不以为然,“哪个不开眼的惹了我,我就送他一只盅虫,让他生不如死!” 昨晚的谈话中占了上风,这让她心情极好。 准确来说,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骂。 那黑鹰就像个哑巴,任凭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吭一声。 三皇子一脸尴尬。 好吧,他承认,在中原恐怕没人敢轻易惹这疯丫头,就连自己也不敢。 “你着急的话自己先走吧。”沈婉眼睛一转,故意笑道,“我和筱筱还要在这儿玩几天呢。” “是啊,这县城虽不大,但倒蛮好玩的!”凌筱筱眼睛一亮,立刻说,“我听店家说了,这里的糖葫芦可好吃了! “那我请你吃!”沈婉一听,立刻来了兴致,”回来再给染秋多带些!” 染秋大姨妈来了,她不想出门,便留在客栈休息。 一听这话,凌筱筱拉着沈婉便往前跑:“那我带你去,去晚了可就没了!” 见他们都不走,三皇子也不想走了。 逛街? 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如果能在这几天内把凌筱筱拿下,还怕苗疆不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儿,他便对侍卫说:“本王突然记起还有事情要办,过几天再走吧。” “你又惦记上沈婉了?”这时,沈嫣扭着丰腴的小蛮腰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第241章 臭流氓 一看到小绿茶,三皇子的头就大了。 赵氏倒好拿捏,毕竟她有软肋,可沈嫣却不一样。 如今的沈嫣早已和他撕破了脸皮,不再维持昔日那高贵典雅的淑女模样。 如果惹恼了她,她真有可能立即回京去找襄阳侯上眼药水的。 襄阳侯本就是个势利小人,之前和那个窝囊太子走的很近,后来见狗皇帝偏爱自己,便迅速调转风向。 如果不能给他足够的利益,那小人还真能干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你以为本王喜欢捡剩饭?”三皇子想了想,压低声音说,“谢慕白腿好了,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沈嫣想了想,不以为然:“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兰阳啊!” “皇上不是封沈婉个什么狗屁郡主吗,他肯定得跟着过去的。” 在她眼里,谢慕白除了长的好看点出身不错,貌似再没什么优点了。 论才华,他不及王七。 论带兵打仗,更不及他四位兄长。 除了沈婉那个只知道看脸的家伙,估计没人会真心想嫁他。 三皇子不禁一头黑线。 是他的错,他早该想到这小绿茶生了个榆木脑袋,根本猜不透其中的利害关系。 再想想沈婉可以在谢慕白身边出谋划策,他就越发看沈嫣不顺眼了。 早知如此,当初愉妃提议娶变丑后的沈婉时他就应该同意。 三皇子强忍着一腔怒火,神神秘秘地说:“事态紧急,本王没时间和你解释太多。” “有件事本王交给你,你一定得办好了。” “你盯着点赵氏,如果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立刻向本王汇报。” 一听让自己盯着赵氏,沈嫣立刻恼了。 她都已经容忍他们俩勾勾搭搭的了,竟还想让自己给那贱人当丫头不成? 见她想发作,三皇子立刻补充了一句:“本王怀疑她是谢慕白派来的眼线。” 一听这话,沈嫣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看来自己还真小瞧了那赵氏,想不到那老女人竟掩饰的这么好,害的自己一直以为她是想爬床。 “你放心,我这就去盯着她!”不待三皇子叮嘱,沈嫣便飞也似的跑了回去。 把小绿茶打发掉后,三皇子这才去追沈婉一行人。 这县城虽不大,但街上也热闹的很。 什么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沈婉在路边买了几串糖葫芦,和凌筱筱吃的不亦乐乎,而谢慕白却在身后替她们提着东西。 怪不得都说女人麻烦。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丫头就差点把整条街给搬了回去。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把马车给赶过来了。 “你也吃啊。”见大反派像个圣诞老人似的站在那里,沈婉便把自己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去。 谢慕白不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可看着她咬剩的半颗山楂,他还是咬了下去。 “他连你的口水都不嫌弃啊!”凌筱筱捅了沈婉一下,不怀好意地笑道,“看来他真是自愿被你抢的。” 沈婉坏坏一笑:“难道没可能是他抢的我?” “切!”凌筱筱才不信呢,冷笑道,“我笨是真,可不傻!” 谢慕白突然开口:“其实是我抢的她。” 这小女人原本不想跟他混的,是自己用感情胁迫她留下来的。 在他眼里,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抢! “世子爷,你可真是彻底完了。”凌筱筱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冷笑道,“还没成亲你就这么护着,如果以后你真把婉儿姐姐娶进家门,估计你得天天跪搓衣板呢。” 跪就跪,谢慕白并没觉得跪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好。 沈婉正想开口,无意中发现三皇子鬼鬼祟祟跟了上来。 她眼睛一转,笑着向谢慕白看去:“既然你这么听话,那我看中的东西你会给我买吗?” 谢慕白点点头。 小女人给的零用钱他都没用,如果不够,那就找黑鹰去。 “羡慕吧?”沈婉一脸得意的向凌筱筱看去,“我可是有男人给付钱的,如果羡慕我也给你找一个。” 找谁呢? 王七心里只有大妞娘,胡大海年纪又偏大,也不知道秦楚现在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还别说,如果凌筱筱真能和秦楚走到一起,男的俊女的俏,这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总比她跟了三皇子要好的多。 “当然羡慕了!”凌筱筱狡黠一笑,“好姐姐,看在人家没男人要的份上,你能不能也替我付钱,我也想让别人羡慕呢。”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这凌筱筱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见住店是沈婉付的钱,她便匆匆去买羊腿。 ”行,谁让你是单身狗呢。”沈婉耸耸肩,“想要什么你就说吧。” 凌筱筱一脸不解:“单身狗是什么?” “就是光棍,没恋爱对象啊!”沈婉坏坏地笑道。 凌筱筱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非得是狗,不能是蛇,或者是蜘蛛?” 她不喜欢狗。 狗又不能用来炼盅。 如果要她选,她就选蜘蛛。 “管他是什么呢,反正是你光棍儿就对了!”沈婉拉着她的手,笑着说,“走吧,可爱的小光棍,想要什么姐姐给你买!” 两人一边笑着,一边蹦蹦跳跳地进了路边一家店铺。 谢慕白看了,也只能拎着那一大堆东西跟了过去。 “凌小姐,如果看中了本王给你买。”三皇子见状,立刻凑上前陪着笑说。 虽说不喜欢凌筱筱这性子,但不得不说,他还是非常吃她的颜。 沈嫣是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莲,时间长了难免有些索然无味。 而凌筱筱却是朵带刺的蔷薇,又美又辣。 如果娶回去做个贵妃,那也是非常不错的。 凌筱筱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臭流氓!”她猛一回头,没好气的冲他骂道,“等回了苗疆,我一定告诉我爹你轻薄我!” 轻薄? 三皇子一脸茫然。 他只是单纯想付个钱而已,怎么就成轻薄她了呢? 沈婉强忍着笑意,故意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天啊,原来你竟是这种人,亏我以前还把你当正人君子呢。” 三皇子越听越糊涂。 在看到谢慕白眼底那抹嘲讽后,他这才连忙往柜台看去。 干净的柜台上,赫然摆放着数件花花绿绿的女人的内衣! 还别说,这东西他还真不能给买! 第242章 竟然这么猛? 三皇子脸一阵白一阵青,一时间竟不知该定格在哪种颜色。 谢慕白故意掏出一锭银子,似笑非笑地说:“老板娘,麻烦把我娘子挑的几件给包起来。” 一听这话,老板娘高兴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还是这些外乡人好说话,连价格都不讲,便直接买这么多。 沈婉故意瞟了三皇子一眼,也替凌筱筱付了钱。 反正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化干戈为玉帛,如今有机会,不趁机扎上一刀她就不姓沈! 果然,一看到沈婉替凌筱筱付钱,三皇子那神情仿佛吃了翔一般,实在是难看的很。 他越是如此,沈婉就越是高兴。 她得意一笑,拉着凌筱筱的手便走出店外。 三皇子看了,只能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见他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凌筱筱不禁恼了。 ”你为什么非得跟着我?“她沉着脸,没好气地质问道。 三皇子白着脸,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本王只是随便走走。” 随便走? 这县城虽不大,但路还算宽敞。 他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也叫随便走? “姐姐,我先走了!”凌筱筱不耐烦地说,“你和姐夫继续逛吧。”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沈婉看了,也立刻拉着谢慕白离开了。 刚回房间,沈婉直接趴在床上大笑起来:“太好笑了!” “你说三皇子现在是不是穷到连面镜子都没有,都混到尿裤子的地步了,竟然还腆着张大脸去追凌筱筱!” “拜托,那可是苗王的女儿啊!” 苗王膝下仅有一女,对其更是宠爱有加。 就算三皇子身份再尊贵,他也绝对不舍得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谢慕白将手里那一大堆东西放下,这才淡淡地说:“他是皇子。” “仗着皇上的宠爱他就可以轻易得到许多东西,所以脸难免会大了些。” 沈婉刚想说话,门外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少主,奴才有事单独和您说。”门外,传来了黑鹰低沉有力的声音。 谢慕白看了沈婉一眼:“我去去就来。” 沈婉点点头。 她知道大反派有大事要做,而那些自己又不懂。 既然帮不上忙,那自己就不能给他拖后腿。 见她点头,谢慕白这才走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门。 趁四下无人,沈婉便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药材又成熟了一批,仓库里的矿石和火药也堆积如山。 或许,她得找个时间把库房给清理一下了。 可这些东西又能存放在哪里? 豫州? 不行! 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虽是大反派的地盘,不过那里人多眼杂,很容易走漏风声的。 如果非得要选,最好能选一个人烟稀少又是自己地盘的地方。 要不,干脆就把它们放在兰阳! 想到这儿,沈婉眼睛一亮。 还别说,狗皇帝还真给她解决一个大难题。 见枝头的樱桃又成熟了不少,沈婉便摘下一些。 刚洗完准备吃,外面却传来一阵叫骂声。 细细一听,似乎是凌筱筱的声音。 沈婉也顾不得多想,便匆匆离开空间来到走廊。 走廊尽头,只见凌筱筱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正恶狠狠地骂着黑鹰。 谢慕白站在一侧,并不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了?”听到声音,染秋也匆匆赶来。 见人都齐了,凌筱筱立刻来了精神。 “你们以后离这死变态远点!”她连忙走到沈婉面前,将药瓶递了过去,“姐姐你看,他竟然悄悄买什么东西?” 沈婉有些好奇。 打开一看,她直接涨红了脸。 “这是什么啊?”染秋不认识,好奇地问。 凌筱筱脸皮厚,直接吼道:“就是男人那方面不行吃的那种药!” “他又未婚,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如果没猜错,一定是准备去哪个青楼的!” “都成了软脚虾了竟然还想逛青楼,你也算是个人才!” 染秋一听,立刻涨红了脸。 “会不会是误会啊?”沈婉见状,连忙说。 对于黑鹰的私生活,她不想干预太多。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生活,就连娶妻生子都不能。 就算他去那种地方她觉得也可以理解,当然,谢慕白不可以。 他若敢去,她定会打断他的双腿再傲然离去。 凌筱筱反驳道:“这怎么可能是误会,要不他买这什么,没事磕着玩?” 黑鹰眨巴着眼睛,有些无奈的向谢慕白看去。 他这可都是为了少主好啊,如今却得背上变态的骂名! 见他在看谢慕白,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吧,难道这药是给大反派买的? 可大反派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他终于忍不住了? “那个……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沈婉脸一红,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我觉得我们还是别管比较好,只要他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就行了。” 凌筱筱想了想,这才作罢。 “算了,本姑娘就不和他计较了。”她极为大度地说,“不过姐姐你也得注意点,留这么个老色鬼在身边,万一他把歪主意打到你和染秋身上怎么办?” “不行,染秋,今天你跟我一起睡,我来保护你!” 一听这话,沈婉也连忙举手:“我也和你们一起!” 大反派药都准备好了,他若真要开荤,那自己岂不是会很惨? 想想就瑟瑟发抖。 谢慕白脸一沉,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回来睡!“ 见大反派真的生气了,沈婉这才灰溜溜回到他身边。 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直接拖回房间。 “别,你别这样……”沈婉吓的双腿发软,苦苦哀求道,“我喜欢你是真的,但我想把第一次留到新婚夜……” “求求你别吃药,真的别吃……” 她给大反派诊过脉的。 大反派肾好的惊人,如今再加上药物,就自己这把小身子骨儿还够他折腾的吗? 如果不吃药,或许自己还能试试。 “黑鹰想多了,那是他私自买的。”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我的身体我很清楚,貌似还不需要那些药物,不信你试试?” 一听这话,沈婉越发的害怕了起来。 她拼命地摇着头,狗腿似的拍着马屁:“不不不,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你最厉害的!” 这头摇的太猛了,一用力,竟然落了枕! “疼,好疼!”沈婉歪着脑袋,带着哭腔说。 谢慕白看了,不禁有些无语。 听到吵架声,三皇子也蹑手蹑脚地摸上三楼。 刚上楼,便传来了沈婉的凄厉的尖叫声。 不会吧? 那病娇美男竟然这么猛? 三皇子听了,嫉妒的都快疯了! 第243章 赵氏死了 正在为自己不行而烦恼呢,那可恶的病娇美男就来刺激他那敏感的神经! 三皇子越听脸色越难看。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任锋利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还没完了是吗? 改天就让人把那病娇美男的腰子给割了,看他还敢得瑟不! “怎么,吃醋了,是不是后悔没能早点拿下那丫头?” 极度的烦躁中,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三皇子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他猛一回头。 黑暗中,只见沈嫣那双眸子诡异的闪烁着,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 三皇子懒得和她浪费口舌,他一拂衣袖,径直离去。 房间内。 沈婉正轻轻扭动着脖子,一脸欣喜的向大反派看去:“想不到你还会这招!” “你轻点。”谢慕白叮嘱道,“习武之人都会这个,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沈婉脖子舒服了许多,却依旧不敢做太大动作。 可惜自己施针不方便,否则扎上一针就好了。 “以后你不许和别人一起睡。”大反派想了想,严肃地说。 他宁可每晚冲冷水澡也不想她和别人睡一起,哪怕是女人也不行! “那你得答应我,成婚前不许欺负我。”沈婉不敢看他的眼睛,红着脸说,“你做的到吗?” 谢慕白点点头。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沈婉心里突然有些不大舒服。 “对了,你打算让赵氏一直留在三皇子身边吗?”她想了想,便转移话题。 不管怎么说,赵氏都是镇国公府的长媳。 如果她真成了三皇子的外室,那岂不是在打谢家的脸? 谢家满门忠烈,又岂可让这种行为不检点的女人给污了名声。 谢慕白不以为然,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泽:“放心吧,有人比我们更容不下她的。” “当然,或许我们得给添把火才行。” 既然赵氏有心作死,他这个昔日的小叔子自然得成全她了。 或许没了她,大宝倒能改好。 看他的神情,沈婉清楚地知道,赵氏怕是快下线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嫣尚未梳洗,便急匆匆拉着三皇子去了赵氏房间。 一推门,只见赵氏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封信。 听到有人来,赵氏吓的连忙将信藏在身后。 “交出来!”三皇子阴着脸,目光一冷。 赵氏脸色陡然一变。 她目光有些飘忽不定,磕磕巴巴地笑道:“这是家书,没什么可看的。” 见她不肯,沈嫣唇畔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将那封信夺了过来。 “还我!”赵氏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沈嫣才不肯还呢,冷笑着便将信交给三皇子。 三皇子低头一看,落款竟是李氏。 如今李氏正随着流放队伍去大西北,她们怎么还会有联系? “主子,你一定要相信我!”赵氏吓的连忙跪在地上,辩解道,”一大早醒来,我桌上便多了这封信。“ “我发誓,我和李氏真的没任何联系的!” 沈嫣扬了扬眉毛,冷笑道:“李氏替你照顾儿子,你们有联系也不是什么怪事。” “做了就做了,又何必撒谎?” “除非,你们背着三皇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听了这话,赵氏脸色陡然一变。 “一定是你设下的圈套!”她指着沈嫣的鼻子,厉声骂道,“我知道,因为三皇子宠我,你就看我不顺眼。” 一听这话,沈嫣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贱人,竟敢污蔑于我!”她一脚将赵氏踹倒在地,破口大骂,“我连李氏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去陷害你?” 她没撒谎。 对谢家的几个儿媳,沈嫣并不了解。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侯门嫡女,又怎么会把那些庶子家眷放在心上。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得处置她!”沈嫣拉着三皇子衣袖,又哭又闹,“如果不处置,我这就立刻回京城去!” 此时对三皇子来说,这封信的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正好,凌筱筱不是嫌他身边有太多女人吗? 如果能借此将赵氏打发掉,或许还能博得她几分好感。 况且赵氏也未必可靠,把她赶走自己倒也能安心点。 想到这儿,三皇子冷冷地说:“来人,将赵氏拖下去!” 话音刚落,两个身材彪悍的侍卫便走了进来。 赵氏见状,发疯似的尖叫道:“萧衍之,你想卸磨杀驴?” “这一路上若不是我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你以为自己还有现在?” “你若敢动我一根汗毛,信不信你的秘密就会立刻传遍大江南北!” 听了这话,三皇子眼底的杀意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果然,这女人不能留了。 准确地说,知道自己秘密的人都不能留,包括沈嫣!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他阴着脸,抬眼向沈嫣看去,“本王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沈嫣会意,笑道:“放心吧,这事交给我!” 她一挥手,那两侍卫便捂了赵氏的嘴,直接拖了出去。 沈婉和谢慕白刚下楼,便清楚地看到眼前这一幕。 一看到他们,赵氏惊恐的眸子里赫然升腾起一抹光亮,随即用求助的目光向他们看去。 她是谢家的儿媳。 他们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婉和大反派却都没有动,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 见他们并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赵氏眼底那抹光亮一点点消失,最后化为瞳孔里一点幽深的黑。 “你有没有觉得我太过残忍了?”见赵氏被拖走,谢慕白突然问。 沈婉摇摇头:“她害我们那么多次,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走吧,我们快吃饭去吧。” “我昨晚没睡好,吃完饭还得回去休息呢。” 谢慕白听了,便拉着她的手下了楼。 不得不说,沈嫣下手就是狠。 当天中午,护城河里便多了具女尸。 那女尸已被毁容,且有明显被侵犯过的痕迹。 在得到赵氏的死讯后,谢慕白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滞,再无任何反应。 “婉儿姐姐,我们明天出发吧?”凌筱筱有些不耐烦地走了过来,“天天在这儿盯着那张肾虚脸,我看了就反胃。” “再说了,我得快点让我爹去抓师叔他们。” “如果不能早点把他们抓住,还会有其他女孩受到伤害的。” 此时她对三皇子的厌恶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想按照书中的情节发展是不可能的了。 第244章 遇到人贩子了 “好啊!”沈婉点点头,笑道,“其实我之所以暂且不走,是不想和三皇子同行。” “那人一肚子坏水,一不留神他就有可能给我们下绊子。” 一听三皇子,凌筱筱撇了撇嘴角,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鄙夷。 “要不我们干脆半夜走,直接把他给甩了。”她眼睛一转,连忙压低声音,“若是再甩不了,我就给他下盅!” 沈婉一听,嘴里一口汤全喷了出来。 谢慕白看了,用丝帕认真地替她擦拭着嘴角。 “你说的对,我觉得我们还是悄悄走吧。”沈婉接过丝帕擦着嘴,故意神神秘秘地说,“听说没有,三皇子身边那个赵氏失踪了。” 一听这话,凌筱筱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赵氏失踪,三皇子却仿佛没事儿人一样不闻不问。 至于真凶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她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 沈婉狡黠一笑:“说不定是为了讨好你呢,所以急着打发掉身边的莺莺燕燕。” 三皇子那点心思表现的太过明显,就连神经比钢筋还粗的凌筱筱都察觉到了。 “我可不想守活寡!”凌筱筱又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说,“行,那我们就今天半夜出发。” 沈婉笑道:“那我一会儿再买辆马车。” “染秋肚子不舒服,长途跋涉她怕受不了。” 凌筱筱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我陪你去买,买了我来赶车!” “你不知道,我挑马可是一绝呢!” 谢慕白脸一黑。 这该死的丫头,才认识几天呢,就一副好像恨不能时时刻刻都粘在沈婉身上的架势。 不就是买辆马车吗? 这事交给黑鹰足矣,哪里用得着这丫头。 看来,黑鹰讨厌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收拾行李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们很快就回来。”见凌筱筱兴致颇高,沈婉便笑着摸了摸大反派的头,“乖,等我回来给你买糖吃。 本不想答应,可不过被撸了几把毛,谢慕白便同意了。 饭后,沈婉和凌筱筱便开开心心地去街上看马车了。 这小县城极穷,卖马的人并不多。 看着那一匹匹瘦骨嶙峋的马,沈婉差点没为它们洒下一掬同情之泪。 “你们平时不喂它们?”她一脸不解的向那些马贩子看去。 马贩子笑道:”现在世道不好,人能吃饱了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是我吹,这些马已经很努力了,至少它们现在还活着。” 本想凑合着买一匹的,可看着这一匹匹如弱柳扶风般的病马,沈婉和凌筱筱真的替它们担心。 从这儿到苗疆虽不远,但路并不好走。 就它们这些小身子骨儿,估计还没走到就已经英勇就义了。 这时,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我家有匹好马,两位姐姐要吗?” “你能有什么好马?”凌筱筱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力地说,“小弟弟,你还是一边玩去吧,姐姐在忙正事呢。” “我说的就是正事!”小男孩一脸认真地说,“那匹马极好,不过能出的起价钱的人并不多,如果两位姐姐怕贵那就算了。” 凌筱筱一听,立刻来了兴致。 “姐姐,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她连忙说。 沈婉盯了那小男孩一会儿,这才勉强点头:“行,那我们就去看看。” 听了这话,小男孩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于是,两人便跟着小男孩向前走去。 他们走了很远,越走越是偏僻。 沈婉察觉到异样,立刻从空间取出银针。 “小心点。”她压低声音,提醒道,“我们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一听这话,凌筱筱这才回过神来。 她迅速从腰间取出长鞭,袋子里的盅虫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男孩把她们带到一处破旧的大宅子。 刚跨进门槛,身后的木门便突然关闭。 小男孩看了她们一眼,突然冲进一间屋子关迅速关上门。 “小弟弟,别调皮了,你说的良驹呢?”沈婉深吸一口气,故意问。 院子里静悄悄的,死一般的宁静。 沈婉和凌筱筱对视一眼,这才缓缓向前走去。 推开屋门,只觉得一股甜甜的异香袭来。 沈婉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拉了一把凌筱筱,两人假装中招后便直接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耳畔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沈婉悄悄睁开眼睛,只见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看那两人,她吓了一跳。 这两人,竟是在镇上遇到的那对骗子! “还别说,这两女人长的可真不错。”少年咂咂嘴,连声赞叹道,“肯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你想的倒挺美的。”壮汉冷笑道,“只有雏儿才值钱,残花败柳就算了。” “这一路上你又不是没看到,最漂亮这丫头一直和她男人睡在一起,估计早就被玩烂了。” 她们遇到了人犯子? 沈婉暗暗地想。 ”别看了。”壮汉冷冷地说,“先把她们给关好了,一会儿等卫姨过来验货。” “那卫姨来之前,我们能不能先玩玩?”看着沈婉那张娇俏的脸庞,少年不由地吞下了口水,“在镇上时我就看中这丫头了。” 壮汉一听,直接扇了他一巴掌:“找死是吗?” “卫姨说过,想玩女人去青楼,这里的女人一个都不许动!” 少年捂着脸,不悦地说:“我只是说说而已。” “废话少说,快点把她们给关起来!”壮汉扛起凌筱筱,径直往前走去。 少年看了沈婉一眼,这才把她抱了起来。 很快,两人便被关到了一处地牢。 沈婉悄悄睁开眼睛。 这里光线极为昏暗,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借着那微弱的光线,她清楚地看到地牢里还关押着十来个姑娘。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和凌筱筱使了个眼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谢慕白在客栈门口徘徊许久,却始终不见沈婉回来。 “世子爷,饭菜已经预备好了,小姐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染秋走上前,毕恭毕敬地问。 谢慕白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突然,黑鹰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他俯在谢慕白身边,低语了几句。 谢慕白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个时辰前。”黑鹰连忙说。 谢慕白阴着脸,眼底赫然射出两道如尖刀般锐利的光芒:“传令下去,即刻寻找少夫人。” “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第245章 卫姨 谢慕白的目光太过凌厉,就连站在二楼的三皇子也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股毁天灭地般的杀意。 见黑鹰匆匆离开,三皇子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紧。 能让一向沉稳冷静的谢慕白如此失态的,这世上怕也唯有沈婉了吧。 难道,她出事了? 想到这儿,三皇子眼睛一亮。 “马上去查沈婉的下落!”他立刻向侍卫看去。 如果沈婉真出了事,对自己来说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 没了她,那谢慕白和老太傅之间联系就彻底断了。 当然,如果能借此机会将她收为己用就更好了。 夜,越来越深,瑟瑟秋风夹杂着泛黄的落叶纷纷落下。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内越发的阴冷潮湿,唯有一盏煤油灯在黑暗中孤独地闪烁着。 沈婉和凌筱筱也“清醒”了过来。 她们紧紧抱在一起,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别怕,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的。”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姑娘看着她们,凄然一笑。 见她不像坏人,沈婉便主动问:“姐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秀儿,你们就叫我秀姐吧。”秀儿微微蹙眉,“你们看起来不像穷人家的姑娘,怎么也会被……” 沈婉垂下眼帘,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我们是过路的外乡人,本想去买匹马的,怎知被一孩子给骗到这里。” “秀姐,我们还能逃出去吗?” 秀姐苦笑着摇摇头。 她看了看四周,声音沙哑的厉害:“这地牢只有一扇门,只要把门从外面一锁,我们就插翅难飞了。” 凌筱筱性子急。 一听这话,她直接撸起衣袖:“那我们直接杀出去!” “我就不信了,凭我们这么多人还离不开这鬼地方!” 沈婉看了,轻轻拽了她一把。 她们是来将恶人一网打尽的,又不是单纯地打架斗狠。 “说的倒轻松,你杀一个试试啊!”看着凌筱筱这副愤怒的模样,一胖姑娘一脸鄙夷地冷笑了起来。 凌筱筱一听,立刻急了:“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了性命搏一把。” 秀姐听了,不禁微微皱眉。 “前几天卫姨过来,有个姑娘趁着开门时往外跑。”她咬了咬嘴唇,眼圈微微发红,“她被抓住后,卫姨就让那些畜生当着我们的面把那姑娘给活活糟蹋死了。” “如果想活命,你们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吧。” “至于以后的事,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是卫姨! 看来,那女人才是这群浑蛋的头儿。 “卫姨经常来吗?”沈婉好奇地问。 秀儿摇摇头:“也不是,有客户的时候她才会过来。” “我被抓之后,已经有好几个姑娘被卖掉了。”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有些糊涂了:“秀姐,你长这么漂亮,那些客户为什么没选你?” 这秀儿虽没有沈嫣、齐思浓那等出众美貌,但也绝对是楚楚动人。 难道那些客户眼瞎,偏偏以丑为美? “她们不看相貌的。”秀姐摇摇头,苦笑道,“卫姨每次来都会采我们的血。” “只要和客户提供的血液相溶,不管你是美是丑,就会被卖掉。”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和凌筱筱对视一眼。 她们都精通医术,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如果没猜错,这些姑娘应该是被当药人给卖了。 “我怀疑这事和我师叔有关。”凌筱筱凑到沈婉耳畔,压低声音说,“以前他曾给老妇换少女血,说是可以返老还童。” “当然,最后他失败了。” 沈婉倒觉得不像。 那老者现在一心只想养盅,如果有这么多妙龄少女在此,早就给喂上盅虫了。 可凌筱筱的话却给她提个醒儿,这事定和苗疆有关。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一切,都得等卫姨来了才知道答案。 见她不语,凌筱筱坏坏地笑道:“喂,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你也不怕姐夫担心?” 一听这话,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糟糕! 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大反派一定急坏了。 可这些姑娘们一个比一个清醒,自己也不方便使用瞬间位移。 突然,只听到“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被人推开。 那些姑娘吓的连忙蜷缩在墙角,一脸惊恐的向门口看去。 很快,只见几个男人簇拥着一红衣女子走了进来。 她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又黑又瘦,浑浊的眸子在火焰下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乍看上去,活脱税一个新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 她高傲地昂着头,一脸不屑地打量着自己手里的这些货物。 “还别说,新抓的这两姑娘长的倒不错。”她看了,满意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身体是否争气。” 话音未落,她便冲身后那少年使了个眼色。 少年会意,立刻上前打开牢门。 于是,几个男人走了进去。 他们有的端着盆水,有的手持银针,还有的拿着胳膊粗的大棒。 一看到他们,几个姑娘更是浑身瑟瑟发抖。 一男人随手拽起一个姑娘,手中的银针恶狠狠的向她指尖刺去。 “一会儿我先来。”沈婉压低声音,对凌筱筱说。 凌筱筱一听,立刻拒绝:“不行,还是我先!” “我会盅,就算被带走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沈婉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这时,秀儿也被扎了一针。 嫣红的鲜血落进洁净的水中,很快便融为一体。 秀儿看了,顿时面如死灰。 她没有哭,更没有挣扎,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般傻傻地坐在那里。 见血相溶,其他姑娘暗暗松了口气。 沈婉见状,故意问:“秀姐姐,你的伤寒好了吗?” 一听这话,秀儿死灰色的眸子里赫然泛起一点光泽。 她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晦气!”卫姨撇了撇涂的猩红的嘴唇,骂道,“就这种身子骨儿,怎么给客户养药?” “再换一个!” 见沈婉替秀儿出头,其他姑娘恨的咬牙切齿。 只要选中秀儿,那她们暂时就是安全的。 可如今被这丫头一搅和,她们就再度陷进危险之中。 “我肚子疼……” “我有女儿痨……” 几个姑娘见状,纷纷开始胡编。 卫姨就算再傻,也看出了她们的小伎俩。 她刚想开口,却见沈婉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别……你们别碰我啊……” “我力气很大的,你们若敢碰我,我就揍死你们!” 第246章 坏人的钱必须收 一听这话,卫姨不禁来了兴致。 “先试试那丫头。”她邪魅一笑,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用豆蔻新染的红指甲,“身体好的丫头,价格自然得再高点。” 听了这话,那几个男人直接上前。 沈婉曾用仪器化验过,原主是o型血,可以和任何血型的血液相溶。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可以顺理成章地代替秀儿做药人。 秀儿见状,立刻哭了起来:“不,我身体没事儿,还是让我去吧!” 她不想做药人,更不想让沈婉代替。 “滚开!”一男人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没好气地骂道,”给老子好好养着身子,这病再不好的话,老子一刀砍了你!“ 他一边骂着,一边极为粗暴的用银针向沈婉指尖扎去。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碗洁净的水上。 很快,两滴血液便相溶在一起。 卫姨看了,唇畔泛起一抹阴险的笑容:“行,那就这个了。” “把她带到上面检查一下,明天一早发货。” 听了这话,那少年有些不舍地看了沈婉一眼。 他犹豫了一下,陪着笑向卫姨看去:”卫姨,你看这姑娘这么漂亮,做药人未免可惜了些。” “不如这样,把她卖到青楼吧,那价格绝对不会低的!” 在听了前半句时,沈婉本来对这少年还多了几分好感。 可一听后半句,气的她直想问候他十八辈祖宗! 卖到烟花之地,还不如干干净净做药人呢。 “那又如何?”卫姨挑了挑那化的极为精致的眉毛,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阴毒的光芒,“你给我记住一条,有些客户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钱就是王八蛋,没了可以再赚。” “可命若没了,守着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来人,将这姑娘给带走!” 少年张了张嘴。 见他还想求情,之前在镇上见过那壮汉用力拽了他一把。 “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沈婉瞪大眼睛,装模作样地尖叫道。 凌筱筱见状,也在一边配合着:“放开我姐姐,你们不许伤害她!” 卫姨冷冷一笑,眼底皆是浓浓的嘲讽。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使了个眼色。 两个男人见状,便将沈婉拖出了地牢,并带到一间干净的厢房。 卫姨翘着兰花指走了进来。 她替沈婉简单检查了一下身体,在确定其没病后这才退了出去,并命人落了锁。 听到落锁的声音,沈婉迅速使用瞬间位移,来到了后院。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唯有只吃多了的猫头鹰不时发出阵阵狞笑声。 沈婉身形微微一隐,悄悄溜到卫姨下榻处。 刚进门,却听到床上传来一阵嬉笑声。 “死鬼,整天就想着那点破事!”卫姨偎依在壮汉怀里,媚媚地笑道。 壮汉像条大狗似的使劲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笑道:”你说的,只要事情办的漂亮,什么事都依我的!” “事情办的是不错。”卫姨伸手将他推开,冷笑道,“不过暂时不要行动了。” “为什么?”壮汉一脸不解。 卫姨冷笑道:“谢慕白和三皇子都在这儿,你胆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也不怕出事!” “那两人都人精似的,被发现端倪可就完了!” 壮汉听了,不禁一脸鄙夷。 “我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原来是这个啊。”他伸手将卫姨揽在怀里,一脸轻蔑地冷笑道,“谢慕白不足为虑。” “镇国公府已经败了,如今的他不过是虎落平阳,就算有心管怕也没这本事。” “至于三皇子,那家伙一心只惦记皇位,哪里有这功夫来理会这些小事。” 听了这话,沈婉眉头微微一皱。 原以为这事和三皇子有关,怎知竟不是他干的。 看来,自己得快点去苗疆了。 “小心点总没错的。”卫姨冷笑道,“三皇子最近想皇位都想疯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拿我们当垫脚石。” “为了皇位那家伙可是连良心都可以出卖,所以我们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 壮汉胡乱点点头:“好好好,心肝宝贝,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来,你说过要满足我的!” 他色色地笑着,直接将卫姨压在身下,并胡乱拉下帐子。 很快,两人的衣裳便扔了出来。 沈婉眼睛一转,顺手将衣裳收走。 无意间,她看到了桌上的首饰盒。 对于坏人的东西,她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她勾了勾手指,不管是首饰盒还是柜子里的银票,只要是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全都收走。 一切搞定后,沈婉便悄悄溜出去。 她在所有屋子周围洒下大量酒精,并体贴地点了一把火。 天这么冷,风这么大,他们连衣裳都没了,一定也需要烤烤火的。 很快,熊熊大火便蔓延至整个院落,大有毁天灭地之势。 沈婉趁机溜到地牢,她一拳将守卫打倒在地,迅速从他腰间取下钥匙。 可这些钥匙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楚是哪把。 情急之下,沈婉一脚将门踹开。 “快走!”她冲进地牢,将牢门上的锁链硬生生拽断。 一看到她,凌筱筱心中一喜。 ”你们还不快走,还想留在这儿做药人?” 见那些姑娘们只是坐在地上吓的发抖,凌筱筱直接拽起便往外推。 此时外面火势已经很大了。 卫姨只穿了个红肚兜,和那壮汉极为狼狈的从大火里冲了出来。 “你们快点!”她顾不得遮掩身体,大声冲手下那些兄弟喊道,“把屋里面的银票和首饰全给我拿出来!” 那可是她的家底啊! 如果没了,谁知道还得再卖多少姑娘。 趁他们只顾着救火,沈婉带着一众姑娘悄悄往后门溜去。 只要把这些姑娘送出去,那她和凌筱筱便可以和这群畜生放手一搏了。 “快来人啊,她们要跑!”胖姑娘眼睛一转,突然大声喊道。 不是不想逃,可她并不认为沈婉会成功。 万一失败,自己面临的肯定又是那个姑娘的悲惨命运。 如果能“戴罪立功”,说不定这些人还会网开一面,放她回家。 凌筱筱一听,气的眼睛都红了。 一怒之下,她直接用皮鞭勒住那姑娘的颈部。 稍微一用力,那胖姑娘便上了西天。 听到声音,卫姨猛一回头。 看到沈婉带着那群姑娘要逃,猩红的血丝如枯叶的叶脉般迅速在眼底蔓延开来。 “杀!”她咬着牙,宛若涂抹了鲜血的唇畔吐溢出一缕阴冷的声音。 一声令下,大汉们纷纷挥起长刀砍了过来。 沈婉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如果只是自己和凌筱筱,这事压根就不算事。 可再加上这群弱不禁风的姑娘,她就不得不小心行事了。 第247章 他是魔鬼 就在那群大汉冲过来的一刹那,沈婉直接扔出一个纸包。 为首的大汉见状,一刀便削了过去。 顿时,白色的石灰粉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贱人,你使诈!”大汉痛的扔掉手中的长刀,不禁破口大骂。 沈婉狡黠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对付你们这种禽兽,还配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话音未落,她便顺手拎起一桶水,用力向他脸上泼去。 “快闪!”卫姨脸色一变,尖叫道。 话音未落,一桶冷水便从天而降。 “我的眼睛!”大汉双手死死地捂着眼睛,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凌筱筱见状,立刻挥起长鞭冲了过去。 “大哥小心!”少年眼睛一红,持刀便冲上前。 虽自幼娇生惯养,可凌筱筱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强的。 别说对付这些区区小毛贼,就连千军万马她都不放在眼里。 她皓腕一翻,冰冷的长鞭便夹杂着瑟瑟阴风将少年打翻在地。 其余大汉见状,也纷纷挥刀上前。 “秀姐姐,你们快走!”沈婉一脚踹翻一个大汉,厉声喝道。 秀儿听了,立刻向其他姑娘看去:“我们快去报官!” 她清楚地知道,此时自己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 有这时间倒不如报官,将这些恶人绳之以法。 姑娘们胡乱点点头,跌跌撞撞的向后门奔去。 卫姨黑脸一沉,猩红的眸子里赫然升腾起浓浓的杀意。 她纵身一跃,直接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想逃?”她红唇微勾,枯瘦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阴森邪恶的笑容,“能从我手里走出去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 众姑娘对其本就极为畏惧,如今一听这话,更是吓的不敢上前。 卫姨邪恶一笑。 她顺手从墙角抄起一把铁锹,恶狠狠的向秀儿头上砸去。 “救命!”秀儿吓的花容失色,失声尖叫道。 沈婉刚想上前,却被那少年死死缠住:“姐姐,跟我走吧,卫姨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我保证,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可这少年却出落的极美。 他唇红齿白,乍看上去宛若个娇俏的小姑娘。 “给我滚!”看着那张比女人还要娇媚的脸庞,沈婉一脚将他踹飞。 这时,卫姨手中的铁锹已经落了下来。 沈婉心中一急。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寒光闪过。 卫姨惨叫一声,冰冷的铁锹连同血淋淋的断掌齐刷刷落在地上。 沈婉一惊。 抬眼看去,只见谢慕白和黑鹰从天而降,赫然出现在面前。 一看到大反派,众姑娘们都惊呆了。 尤其是秀儿。 活了近二十年,她竟不知世上还有如此矜贵清雅的男人。 他就像天上那轮冷月,似乎只能用来仰望。 而稍微靠近一点,无疑就是对他的亵渎。 谢慕白并没有看她一眼。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沈婉拉到身后。 手起刀落,卫姨那些党羽便纷纷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看到大反派的飒爽英姿,秀儿只觉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卫姨更是吓的面如死灰。 这男人不是人,他就是魔鬼!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男人。 她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转身便逃。 沈婉见状,立刻掷出手中的银针。 一道银光闪过。 卫姨只觉得身体一麻,竟连再动一下都不能,只能保持着那个试图逃跑的姿势站在原地。 凌筱筱见状,便上前将她给捆了。 而其他几个想逃的同党,也都被黑鹰给制伏。 “你没事吧?”在结果了最后一个大汉后,谢慕白立刻握住了沈婉的手。 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可眼底的紧张却是怎样也无法掩饰的。 他知道她会隐身,即便是千军万马都不能把她怎么样。 可在听说她被绑架后,他还是慌了神。 如果她真有什么差池,他甚至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 “放心吧,我怎么会有事?”沈婉调皮一笑,“再说了,还有筱筱在呢。” 凌筱筱昂着头,得意地笑道:“姐夫,有我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一听到“姐夫”二字,短短时间内,秀儿的脸色变幻了好几次。 原来,这男人是那漂亮姑娘的。 在确定沈婉真的无碍后,谢慕白这才松了口气。 见卫姨衣衫不整,沈婉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她想了想,便对黑鹰说:“你找件衣裳给她穿上,总不能这样光溜溜的去见官吧。” 倒不是怕卫姨丢人,而是她不想让大反派看到。 黑鹰听了,便伸手去脱那少年的衣裳。 刚拽住衣裳,却见少年痛苦地皱起眉头。 “靠,你还没死啊!”凌筱筱吓了一跳,立刻向谢慕白看去,“姐夫,这小子想把姐姐卖到青楼!” “既然他喜欢,那干脆就满足他。”谢慕白微微皱眉,声音阴冷的可怕,“黑鹰!” 黑鹰会意,抬手便是一刀。 少年惨叫一声,顿时血流如注。 见大反派下手如此狠毒,卫姨自知情况不妙,便苦苦哀求道:“各位英雄,求你们饶过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是蒋老怪,是他逼我这么做的,你们快去抓他!” 蒋老怪? 沈婉隐约听过,书里好像是有这么号人物。 此人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数年前他的亲妹妹嫁到孙家做妾,有了孙家的庇护,蒋老怪就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那蒋老怪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和孙家攀上了关系,也从未在京城出现过。 别说是谢慕白了,就连孙氏这个嫡小姐都没见过他。 最后还是气运之子出场,这才成功将其杀掉。 “蒋老怪在哪儿?”谢慕白冷眼向卫姨看去。 卫姨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这人性子很怪,给我下达命令时都是隔着窗户,我从未见过他的脸。” “不过有次他离开后,我好奇进屋看了一下,发现窗前竟然有个小矮凳,凳子上还有孩子的脚印。” 听了这话,沈婉恍然大悟。 “筱筱,那个骗我们来的孩子呢?”她连忙问。 第248章 踢到铁板上了 凌筱筱一拍脑袋,这才猛然想起。 “对啊,那小畜生呢?”她一把揪住卫姨的头发,厉声喝道,“快把那小畜生给交出来,本姑娘今天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卫姨却一脸茫然。 “什么孩子?”她一脸不解地问,“小孩子嘴不严,容易走漏风声,我们做这种生意的怎么会要孩子?” 听了这话,那痛不欲生的少年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孩子不是你派来的?”他双手虚捂着下部,磕磕巴巴地说,“前几天他拿着你的令牌过来的,说是要在这儿打杂。” 卫姨也惊讶了。 ”这绝对不可能的!”她非常确定地说,“我的令牌前几日交给蒋老怪了!” “要那令牌明明是真的!”少年强忍着疼痛,非常确定地说。 听了这话,卫姨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正想下令,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只听到“砰”的一声,半旧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县令带着一队官兵匆匆赶来。 “属下见过世子爷,见过郡主!”一看到他们,县令便立刻下跪。 世子爷? 郡主? 卫姨一听,吓的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 完了,她竟踢到铁板上了! 这该死的蒋老怪,分明想坑死她啊! 谢慕白微微皱眉,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传令下去,立刻封锁县城,全力捉拿蒋老怪!” “其他人都给捆了,带回县衙严加拷问!” 县令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沈婉见状,立刻从一尸体身上撕下一块布,用木炭胡乱画了几笔:“这人就是蒋老怪,本郡主和苗疆圣女差点都死在他手里!” 一听苗疆圣女也在,县令差点没哭出声来。 原以为可以在这小县城安稳度日,怎知这些大人物怎么全都聚集在这儿啊! 不管哪个在这儿出点事,自己这颗脑袋怕就是保不住了。 他战战兢兢地接过那块破布,可一看画上竟不过是个孩子,县令惊讶了:“郡主,您确定他就是蒋老怪?” “蒋老怪已经快三十岁了,怎么可能是个孩子?” 沈婉非常确定地点点头。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患有侏儒症。”她冷笑道,“他每次和卫姨隔着窗户谈事都得踩着矮凳,足以证据其身量不高。” “还有,今天他骗我和苗疆圣女时,我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现在想想,是他的牙齿出了问题。” “他的牙齿磨损严重,根本不像个孩子应该有的。” 县令听的一头雾水。 “照郡主的话去做就行了。”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婉儿,我们走!” 县令一听,连忙说:“属下已经替世子爷和郡主预备好了下榻之处……” “不必了!”谢慕白断然拒绝,“这些姑娘都是受害者,你看着安排一下吧。” 他冲黑鹰使了个眼色,便拉着沈婉的手匆匆离去。 黑鹰会意。 那少年不是喜欢青楼吗? 虽不是女儿身,可净身后的他稍微打扮一下便艳压群芳,相信生意一定会很不错的。 “姑娘……你……你真的是郡主?”秀儿匆匆追上前,吞吞吐吐地问。 原以为这漂亮姑娘不过是家世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想不到竟是郡主! 沈婉不以为然:“一个虚名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快跟县令回去吧,他会帮你和家人团聚的。” 秀儿摇摇头,泪水顺着光洁的脸庞滚滚滑落。 她偷偷瞟了谢慕白一眼,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是孤女,早已经无家可归了。” “郡主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愿能留在您身边端茶倒水。” 沈婉本来对秀儿印象不错,可一看到她偷偷瞟大反派,心里立刻不舒服了。 “不必了。”她握紧谢慕白的手,冷冷地说,“我已经有侍女了,身边暂时不需要人。” “而且我们还要去兰阳,山高路远的,带你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实在是不方便。” 秀儿一听,连忙说:“我很能吃苦的!” “郡主,求您大发慈悲收下我吧!” 见她实在可怜,凌筱筱想了想,说:“既然姐姐不需要,那你跟我回苗疆吧。” 苗疆虽然不算富裕,但养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一听这话,秀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想报恩的……” 苗疆又是虫子又是毒的,她不想去。 最重要的是,那里又没有世子爷。 见她如此,沈婉越发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今天救你们,凌小姐也没少出力的。”沈婉故意笑道,“想报恩找她也一样的。” 话已至此,秀儿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很快,一行人回到了客栈。 见他们回来了,染秋又惊又喜。 她预备了艾叶水,让沈婉和凌筱筱回屋泡澡去晦气,而谢慕白只能在楼下等着。 ”世子爷。”秀儿端了茶走到谢慕白面前,目光有些飘忽不定,“您一定渴了吧。” 谢慕白又不傻,自然猜透了她的心思。 他阴着脸,冷冷地说:“不该想的事情不要想,否则对你没好处。” “世子爷,我怎么听不懂您说什么啊。”秀儿尴尬地笑了笑,心虚地说,“我只是想单纯报恩而已。” “这次多亏了郡主和世子爷,否则我就死无全尸了。” 谢慕白微微皱眉。 如果不是凌筱筱的丫头,他早就翻脸了。 “你是凌小姐的丫头,你伺候她就行了。”他勉强压抑着内心的不悦,冷冷地说,“还有,以后没事别靠近我,我讨厌长的丑的人!” 一听这话,秀儿气的直接哭出声来。 她知道自己长的不如沈婉,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丑啊! 这时,沈婉和凌筱筱泡完了澡,一身清爽地下了楼。 一看眼前情形,凌筱筱便立刻问:“怎么了,谁欺负了你?” “没……没有……”秀儿摇摇头,哽咽地说,“我只是给世子爷送杯茶,怎知他误会了。”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勾引世子爷……” 第249章 人贵有自知之明 沈婉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自己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姑娘,想不到竟是个小绿茶! 看着她唇角强忍的笑意,大反派那张俊脸又阴了几分。 坏丫头,她竟然还敢笑,等回了房间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我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凌筱筱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一定是误会了。” “秀儿是个聪明人,她还不至于没自知之明,敢和姐姐抢男人。” “我姐姐是谁啊,她可是天底下最聪明最漂亮的女人。” “敢和她抢男人的,那一定是穷到家里连泡尿都没有,压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 听了这话,秀儿哭的更凶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啊,这女人为什么偏偏要扎人心窝子? “肯定是误会。”沈婉笑着向秀儿看去,“不过我男人脾气不大好,以后你尽量离他远点。” “其实这也怪我,我这人喜欢吃醋,所以他习惯了视所有异性为洪水猛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秀儿再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唉,找个长的好看的男人就是麻烦,得天天盯着那些狂蜂乱蝶。 秀儿再傻,也清楚地听出了话外的含义。 可话已至此,她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回去!”谢慕白一把拽住沈婉的手,不悦说。 沈婉吐了吐舌头。 坏了,大反派生气了! 两人刚想走,却见染秋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小姐,饭菜都预备好了……” “送到房间去。”谢慕白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从今天开始,我和郡主单独吃饭。” 听了这话,染秋不禁有些奇怪。 这一路上大家都是一起吃饭,为什么突然要分开呢? 她不明白,但秀儿却听懂了。 毫无疑问,大反派在防着她。 可她不明白,自己长的明明也不丑,他为什么就不肯多看一眼呢? 刚回到房间,谢慕白便一把将沈婉推倒在床,压在身下。 “你真的不生气?”他凑近她的脸,酸溜溜地问。 以前沈嫣和他纠缠时,这小女人明明酸的牙都快掉了,可今天为什么不生气? 难道,她不爱他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有些莫名的慌乱。 “生气,当然生气!”沈婉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可你长的这么好看,暗恋你的姑娘能从大西北排到京城呢,难道我要活活气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沈婉的姿势有些吃力,大反派看了,便极为配合地低下了头。 “反正很快就到苗疆了,办完正事我们就走。”沈婉撸了两把他的长发,笑着说,“到时候就算她再惦记你也没用了。” “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别的事也罢,可对于这方面的事,她对大反派可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当初自己那么丑他都能下的去嘴,这爱的得有多深才能做到啊! 至于秀儿,她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当然,这丫头以后最好安分点。 如果再敢动什么歪心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谢慕白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生气。 “我的腰好痛哦!”沈婉眼睛一转,撒娇似的说,“你不知道那地牢条件有多恶劣,里面连点稻草都没有,我们只能坐在那潮湿的地面上。” “我敢说,时间长了我一定会得风湿病的!” 谢慕白听了,便替她揉着腰。 “对了,凌筱筱怀疑卫姨这事和苗疆有关。”沈婉认真地说,“苗疆有种古老的邪术,叫换血术,据说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最近苗疆的人太不安分了,我猜他们和外界有什么勾结。” 又是苗疆! 正人君子谢慕白微微皱眉,白皙修长的手指却极不安分地伸进了沈婉的衣裳。 沈婉吓了一跳。 她刚想挣扎,却见大反派压低声音:”别动,这样按摩效果会更好一些。 听着他那沙哑的声音,沈婉表示想收回刚才的话。 什么正人君子啊! 那火辣辣的目光,分明是下一秒就要化身为大灰狼直接将她吃干抹净了。 “对了,那县令是你喊来的?”沈婉吓的小脸一白,连忙转移话题。 谢慕白摇摇头。 见他摇头,沈婉吃了一惊:“那他是谁喊来的?”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三皇子。”谢慕白一边替她揉着腰,一边说,“估计是他也发现你们失踪了,于是便派出人去。” 其实早在大宅时,他就猜到了一切,只不过没拆穿罢了。 不管三皇子动机如何,只要对事态发展有利,他不介意装傻充愣。 “他会那么好心?”沈婉不信。 谢慕白唇角微勾,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还不是为了讨好你和凌筱筱?” “可惜啊,如果他抢先一步找到你们,苗王就得欠他一个人情。” 书中写过,三皇子就是因为救过凌筱筱,苗王才决定誓死追随的。 还好谢慕白行动快,这才让那气运之子失去了这个机会。 “你说那县令能抓得住蒋老怪吗?”沈婉好奇地问。 谢慕白冷冷一笑,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泽:“所有暗卫都派出去了,相信会有消息的。” “对了,你和凌筱筱是不是故意被绑架的?” 沈婉实在是太累了,她打了个呵欠,还没回答他的问题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她那疲惫的模样,谢慕白心疼的很。 他替她脱掉鞋,又体贴地盖好被子。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一张纸条从窗户缝隙塞了进来。 第二天一早,县衙那边便派人过来,将沈婉等人都请了过去。 肃穆的公堂上,只见一被五花大绑的小男孩跪在那里。 他实在是太过瘦小了,拇指粗的麻绳捆在身上,仿佛随时都能将他那柔弱的身体给硬生生勒断。 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孩子就是恶贯满盈的蒋老怪! “世子爷,郡主!”县令弯着腰,一脸谄媚地笑道,“属下不负所托,终于将这蒋老怪给抓住了。” 谢慕白薄唇勾了勾。 人是暗卫抓的,一大早给扔在了衙门。 这县令脸皮也真是厚,竟敢直接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贱人!”蒋老怪用眼角余光瞟了沈婉一眼,低声骂道。 “还不知道谁贱呢!”沈婉也没生气,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妹妹不过是妾室,严格来说你连孙家的亲戚都不是。” “就这样傻乎乎为他们卖命,你不贱谁贱?” 蒋老怪冷笑一声,并没有接话。 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这样妹妹就永远是清白的。 “应该是为了他外甥袭爵吧。”谢慕白沉着脸,不动声色地说。 第250章 杀人灭口 蒋老怪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你有证据吗?”他挺直了小小的身体,稚嫩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嘲讽,”如果没有,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所有事情都是你干的?” 见他如此执迷不悟,谢慕白薄唇微勾,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可真是愚蠢至极!”他清了清嗓子,冷笑道,”“你知道什么叫借刀杀人吗?” “如今你们兄妹都自身难保,你竟然还想替那些人遮掩。” “你该不会真的认为孙大少是为了给妹妹报仇,所以才让你刺杀沈婉的吧?” “他真那么疼妹妹,又何至于亲妹妹流放都不肯接济一下。” 蒋老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以为然地冷笑了几声。 沈婉也微微有些失神。 这事她也觉得奇怪,却一直没想通孙大少又为什么非得置自己于死地? “你妹妹是妾室,你外甥根本没资格袭孙家的爵位。”看到蒋老怪脸上的不屑,谢慕白并没在意,“孙夫人膝下无子,于是便想把你外甥记在名下。” “她想养那孩子是真,却未必想留下你妹妹。” ”还有孙大少,你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蒋老怪脸色陡然一变。 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眼前这男人又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他并不知道,谢家早已在孙家安插了眼线。 “或许你还不知道,如今的沈婉已是皇上亲自册封的郡主。”谢慕白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只要她出事,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朝廷也会派人追杀你的。” “只要除掉你,他们就会对你妹妹下手,让孙夫人名正言顺地抚养孩子。” ”对了,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孙大少又纳了一房姬妾,听说极为受宠。” 蒋老怪听了,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殆尽。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他拼命地摇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凄厉地尖叫道,“孙大少很疼我妹妹的,他不可能害她的!”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轻蔑一笑。 这时,一只白鸽突然从外面飞了进来。 蒋老怪脸色一变。 显然,这是他的信鸽。 县令见状,连忙命人将鸽子抓住,并将脚上的信筒取下。 他取出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仅有四个极为潦草的小字:“蒋姨娘殁。” 蒋老怪看了,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想不到竟这么快! 他前脚刚通知孙家事情已经办妥,他们手脚就下此毒手! ”畜生!”他咬破嘴唇,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姓孙的,我和你没完!” “我说,我什么都说!” “这事是孙大少让我做的,在我落脚处有他的信件,他才是真正的幕手指使!” “你们快杀了他,快替我妹妹报仇!” 凌筱筱见状,连忙上前问:“那你的换血术跟谁学的?” 即便在苗疆,能熟练掌握换血术的人也不多。 如果没猜错,一定是师叔做的! 事已至此,蒋老怪也破罐子破摔,将所有一切便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是苗疆圣女教的。” “胡说八道!”凌筱筱一听,气的脸都白了,“本姑娘从来没收过徒弟,你少血口喷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张的向沈婉看去:“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 沈婉当然信她。 她想了想,问:“教你换血术的人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蒋老怪摇摇头,“她戴着面纱,自称是苗疆圣女。” “我特么的还自称是天皇老子呢!”凌筱筱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破口大骂,“那畜生在哪儿,你快告诉我,我保证直接打死她!” 蒋老怪摇摇头。 那女人极为神秘,他之前并没有怀疑过她的真实身份。 可如今真正的圣女站在面前,那传授他换血术的女人又会是谁呢? 众人见状,也相信了他的话。 如果那人存心陷害,别说冒充圣女了,就算冒充苗王都有可能。 谢慕白微微皱眉,冷眼向县令看去:“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听了这话,县令立刻点头。 虽然这县令是三皇子的人,但谢慕白却敢肯定,他不敢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毕竟,这事还牵扯了凌筱筱! 见他点头,谢慕白便带着沈婉离开了。 由于来的匆忙,他们并没吃早饭。 于是,大反派便带着她去了路边小摊吃面条。 “蒋姨娘真的死了?”沈婉抬眼向他看去。 谢慕白将面条上的肉都夹给她,微微一笑:“还是你聪明。” “那信鸽是真的,但纸条被黑鹰换了。” “我已经通知了老太傅,这次孙家彻底完了。” 沈婉点点头。 孙家人品行不端,如今也是罪有应得。 “那少年呢?”她想了想,问。 谢慕白淡淡地说:“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此时,某个偏远小镇上突然多了一个极为娇俏的娈童。 他日日夜夜被蹂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谢慕白不会告诉沈婉这些的,他怕吓着她。 “滚开,你别跟着我行不行!”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凌筱筱愤怒的声音。 抬眼看去,却见三皇子正像苍蝇般尾随其后。 他一袭锦衣华服,再配上漂亮的白玉冠,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的高贵优雅。 “凌小姐你别误会。”他微微一笑,递过一只锦盒,“听说小姐昨晚受了惊吓,本王特意预备了条朱砂手串给你压压惊。” “我不要!”凌筱筱一把将锦盒打落在地,不耐烦地说,“我们苗疆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朱砂!” “拜托,求你以后别跟着我行不行?” “我还未婚,还得嫁人呢!” 如果已婚,三皇子能说自己就不会这样死缠烂打了吗? 见她对堂堂皇子都这般无礼,秀儿吓的脸都白了。 “小姐,你别这样。”她连忙劝道,“王爷也是一番好意的。” 她不明白,这女人眼光怎么就这么高。 人家可是皇子啊,身份尊贵人长的又好看。 苗疆圣女又如何。 可若嫁给堂堂皇子,那绝对是高攀了! “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凌筱筱生气地质问道。 秀儿吓的小脸一白,便不再说话。 三皇子见状,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或许,这丫头会是个突破口。 第251章 他竟然在造枪! 见三皇子贼心不死,沈婉不由地皱起了漂亮的眉头。 如果他一直死缠烂打,谁也不敢保证事态不会按照剧情发展的。 她想了想,笑着冲凌筱筱喊道:“哟,这又是谁惹了我们凌大小姐呢?” 一看到她,凌筱筱眼睛一亮。 “婉儿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啊!”她连忙跑到沈婉身边坐下,故意瞟了三皇子一眼,“我们还是快点起程吧,你不知道这县城的环境有多差劲。” “都秋天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苍蝇,简直烦死了!” 沈婉替她沏了杯茶,笑道:“有苍蝇你一巴掌拍死不就行了,多大点事儿呢。” 见这两丫头一口一个苍蝇,即便三皇子脾气再好也恼了。 可恶,她们见过这么英俊潇洒又博学多才的苍蝇吗? 再看看谢慕白。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唇角那抹嘲讽的笑容却分外的明显,连掩饰都没打算掩饰一下。 三皇子越看越生气。 他的一挥衣袖,愤然离去。 秀儿左右张望了一下,悄悄追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看到她,三皇子不动声色地问。 秀儿不自然地搓着双手,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是代我家小姐向您道歉的。” “我家小姐脾气不大好,您千万别跟她计较。” 被大反派拒绝后,秀儿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可在看到风流倜傥的三皇子后,她那颗死水般的心湖又泛起了微微涟漪。 她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狭隘了。 世上美男这么多,自己又何必单恋一棵树。 这样既不会对不起沈婉,自己也可以觅得如意郎君。 听了这话,三皇子唇畔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用说就知道,这丫头一定是被自己的绝世风姿所折服了。 “本王不会和她计较的。”他摇摇头,故意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本王虽然喜欢筱筱,但也没要求她必须喜欢本王,她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见那高高在上的三皇子竟然在看自己,秀儿只觉得心跳加速,整个人彻底沦陷了。 谢慕白好看是真,但他绝对不会用这种温柔的目光来看她。 “我……我会劝劝小姐的。”秀儿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时间久了,她一定会发现王爷的好的。” 看着她那涨红的脸,三皇子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可在看到她掌心的老茧时,心里突然又有些失落。 难不成自己堂堂皇子,也只能吸引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丫头? 他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说:“其实这事本来也无所谓,只要筱筱幸福就好,只不过本王不想看她继续错下去。” 错下去? 秀儿一脸不解。 “你竟没看出来?”三皇子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难道你不觉得她执意和沈婉同行有问题?” 秀儿没看出来。 当初认识她们的时候,凌筱筱便和沈婉情同姐妹。 两姑娘感情好,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秀儿瞪大眼睛,傻乎乎地问:“还望王爷明示。” “小姐对秀儿有救命之恩,秀儿不希望她有危险。” 见这蠢女人上钩了,三皇子故意沉吟了一会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只是她不该喜欢上谢慕白。” “虽说谢慕白和沈婉如今还不是夫妻,不过如今他们同吃同住,成婚也是迟早的事儿。” “以筱筱的性子,她又怎么可能给人做妾呢?” 一听这话,秀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王爷,您一定是搞错了。”她掩口而笑,“小姐和郡主感情好的很,她和世子爷关系倒不怎么样。” 三皇子勾唇一笑:“看来你还没喜欢过一个人。” “算了,就当本王什么都没说吧。” “筱筱就交给你了,麻烦你以后多照顾点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包碎银子递了过去。 秀儿一看,吓的连忙摇头。 “拿着吧。”三皇子笑了笑,“筱筱粗心,如果路上缺什么东西就麻烦你了。” 听了这话,秀儿才双手接过。 “快走吧。”三皇子淡淡地说,“时间久了,沈婉会起疑心的。” 听了这话,秀儿这才胡乱将钱袋塞进怀里,匆匆返回路边小摊。 “你这是去哪儿了?”凌筱筱随口问。 秀儿连忙笑道:“我去了趟茅厕。” 看着她额头的点点汗珠,沈婉目光微微一动。 现在天气凉爽的很,还没到去趟茅厕就热出一身汗的地步。 显然,秀儿撒谎了。 “我们走吧。”沈婉并没有拆穿,淡淡地说。 听了这话,一行人便回到客栈。 有老太傅出面,蒋老怪一事很快便结案了。 蒋老怪及其党羽被全部处死,而孙家夫妇也因谋害郡主问斩。 狗皇帝大笔一挥,将孙家其他人也判了流放。 事情已告一段落,沈婉等便继续前行。 黑鹰在集市上又新买了辆车,凌筱筱本想驾车,这活儿却被秀儿给抢了过去。 “还是我来吧,我养父就是赶车的。”秀儿夺过鞭子,笑着说,“别的或许我不行,但赶车这种活儿我还是没问题的。” 沈婉听了,不由地多打量了她几眼。 很快,两辆马车便缓缓行驶在崎岖的小路上。 不得不说,秀儿赶车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虽不如黑鹰,但也勉强说的过去。 凌筱筱是个闲不住人,她撩开帘子,一路上和沈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谢慕白被她们聒噪的实在受不了,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他伸出大手,一把将帘子放下。 凌筱筱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见她生气,黑鹰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去死吧!”一看到某人竟在幸灾乐祸,凌筱筱随手从车上抓起个物件便扔了过去。 定晴一看,竟是她的贴身内衣! 黑鹰没有防备,大红的内衣就这样蒙在了他那张黝黑的脸庞上。 秀儿立刻误会了。 看来三皇子说的话都是真的,凌筱筱肯定对谢慕白有意,否则为什么会扔那么秘密的东西给他呢? 她并不认为,那内衣是送给黑鹰的。 区区一个奴才,堂堂苗疆圣女能看得上才怪呢。 听到凌筱筱的叫骂声,谢慕白脸一黑。 “你别这样。”沈婉见状,连忙拽着大反派的衣袖,“和她闹僵了,岂不是把她往三皇子那边推?” 谢慕白不以为然:“她想去洗尿布就去吧。”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 这丫头一再欺负黑鹰,分明没把他这个世子爷给放在眼里!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突然,一只白鸽飞进了车厢。 谢慕白一抬手,那白鸽便乖乖地停在他手腕处。 他取下信筒,刚打开里面的纸条,一张俊脸便立刻阴了下来。 “怎么了?”沈婉紧张地问。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他将纸条递过,只见上面赫然画着一支现代手枪! “三皇子的?”沈婉心脏一紧,下意识地问。 谢慕白微微点头,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没想到他竟会造这个!” 第252章 那皇帝佬儿故意整你 沈婉看了,掌心也湿漉漉的一片。 看来自己小瞧这三皇子了。 最近事情太过顺利,她竟忽略了三皇子才是这本书的真正男主。 三皇子近来气运差是真,却无法改变他本身具有的能力。 那家伙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竟连枪都会制造。 只要加大规模生产,别说整个大魏了,就连整个世界怕是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你会吗?”谢慕白抬眼向沈婉看去。 沈婉摇摇头:“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但我动手能力不行。” “如果没猜错,他学的就是军工专业。” “他这枪支设计的非常专业,和我平时用的基本差不多。” 她喜欢兵器,空间书房里也囤了不少关于兵器方面的书籍。 只不过沈婉是个业余爱好者,肯定不如三皇子专业。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你知道怎么做就足够了,动手可以找别人。”他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泽,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婉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有你在,我何愁不赢!” 沈婉脸微微一红:“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你已经很厉害了。”谢慕白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沈婉红着脸,伸手去推他:”别这样,黑鹰和染秋还在外面呢。” 见她真的害羞了,谢慕白也没再逗她。 他只是紧紧抱着她,让她倚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午饭的时间。 黑鹰将马车停在路边,染秋也手脚麻利地支起了灶。 沈婉拿出事先在饭馆买的烤羊腿,稍微加热了一下便吃了起来。 大反派虽放出话不一起吃饭,可凌筱筱还是厚着脸皮凑上前。 见她如此厚颜无耻,黑鹰阴了脸。 “这是我姐姐的东西,你凭什么有意见?”见他阴了脸,凌筱筱夹起一块羊肉便吃了起来。 她吃的实在是太快了,不过刚一口便被噎住了。 黑鹰看了,越发的一脸鄙夷。 “慢点,没人和你抢的。“沈婉看了,连忙将竹筒递了过去。 凌筱筱喝了口水,甜甜一笑:”姐姐你最疼我了!” “对了,按照我们的速度,明天就能到苗疆了。” ”不过去苗疆必须穿过一片森林,那里蛇虫鼠蚁极多,而且都有毒。” 一听这话,秀儿吓的脸都白了。 “你不怕?”见染秋一脸淡定,她悄悄问。 染秋笑了笑:“我相信我家小姐。” 她相信沈婉的能力,但秀儿却不信凌筱筱。 “我这儿有几个香囊,你们戴上吧。”凌筱筱递给沈婉三个香囊,“我和秀儿都有了,你们也带上吧。 “怎么只有三个?”染秋看了,问,“可我们有四个人呢。” “三个正好啊!”凌筱筱梗着脖子,故意说,“你们每人一个,没有那黑大汉的!” 黑鹰脸一沉。 这丫头把内衣都扔自己脸上了,他都没找她决一死战,她还想做什么? “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他实在忍不住了,质问道。 凌筱筱冷笑道:“没什么,单纯讨厌你这张脸而已!” 黑鹰气的脸都白了。 他刚想发作,却见谢慕白冲他使了个眼色。 黑鹰看了,这才做罢。 算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和这种没脑子的丫头争吵,无疑是在拉低自己的素质。 “姐姐,你真的要去兰阳吗?”见黑鹰哑了火,凌筱筱开心了起来。 沈婉一边吃着肉,一边点头:“是啊,那是我的封地。” “你说那皇帝佬儿怎么想的,怎么把那么偏僻的地儿赐给你啊!”凌筱筱愤愤地说,“兰阳我去过,那里一片黄沙,可真是个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儿。” “什么封赏啊,我怎么觉得他像是在故意整你!” “要不这样,你跟我留在苗疆吧。” “苗疆虽不如外面繁华,但也绝对比兰阳强一百倍!” 沈婉一听,吓的连忙左右张望了一下。 她拉着凌筱筱的衣袖,压低声音说:“小点声,万一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听到就听到,我还怕他不成!”凌筱筱有些不服气地说,“如果不是你,京城的天花能控制的住吗?” “这么大的功劳他遮着掩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说了他还在京城,就算我声音再大他也听不见的!”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虽说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但隔墙有耳,这话难保传不到狗皇帝父子耳朵里。 如果不是背靠苗王这座大山,估计这丫头早就因为这张嘴被揍的投胎好几次了呢。 不过那三皇子也要去苗疆的,算算时间他也该追上来了吧。 果然不能想,刚想到三皇子,沈婉便远远看到他的马车也来了。 很快,马车便在附近停下。 “好巧!”三皇子下了马车,笑着向他们看去,“凌小姐别误会,本王是去拜见苗王的,并无他意。” 凌筱筱并不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吃羊肉。 秀儿见状,低声提醒道:”小姐,三皇子在和您说话呢。” 见她替三皇子说话,沈婉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看来,某个小绿茶也沦陷了。 “这烤羊腿看起来不错啊。”三皇子笑了笑,故意笑着向沈婉看去,“沈小姐,你能不能……” “不能!”沈婉头也不抬,断然拒绝。 给这对狗东西吃,她还不如直接扔了喂野狗呢。 三皇子碰了一鼻子灰,不禁有些尴尬。 “王爷,还是算了吧。”沈嫣撩开帘子,一脸轻蔑地冷笑道,“不过一点羊肉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县城时我预备了不少食物,我们去吃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命人取出食物。 “还别说,你还真有几分当贤妻良母的潜质呢。”沈婉微微挑眉,故意问,“对了,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一听喜酒二字,三皇子下意识地瞟了凌筱筱一眼。 “本王的婚事得父皇做主的。”他有些不自在地说,“本王突然想起还有急事,得先前一步了。” 话音未落,他便匆匆命侍卫收拾东西,带着沈嫣便乘车离去。 不是他不想套近乎,实在是沈婉那丫头太过分了。 再聊下去,凌筱筱能相信他和沈嫣是清白的才怪呢。 “你嫡姐可真讨厌。”凌筱筱撇了撇嘴,又瞟了黑鹰一眼,“简直和某人一样!” 黑鹰真的忍不住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质问道:“凌小姐,麻烦你别太过分了!” “就算你是苗疆圣女,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你处处针对于我,是对我个人有意见,还是对世子爷和郡主有意见?” 不得不说,这顶帽子扣的可真大。 凌筱筱一听,立刻恼了:“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我怎么会对他们有意见?” “那你就是针对我了?”黑鹰也不是好惹的,反问道,“你知道一个姑娘一直故意找一个男人麻烦,这意味着什么吗?” 凌筱筱一脸茫然。 意味着什么? 不就是单纯的讨厌吗? 看着她这副茫然模样,黑鹰冷笑道:“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你喜欢我的!” 笑话! 不就是气人吗,说的好像谁不会似的。 他不喜欢说话是真,但不代表他不会! 果然,一听这话,凌筱筱气的眼底喷火。 “黑鹰,我杀了你!”她直接抽出软鞭,发疯似的向黑鹰抽去。 第253章 你是假的! 凌筱筱身手不错,可黑鹰也不是吃素的。 身为暗卫,他的武功自然不容小觑。 很快,两人便打成一团。 谢慕白喜欢清静,虽然沈婉也闹腾,但他却甘之若饴。 可若换成其他人,他真的没那么好的性子去忍。 没错,他就是这么双标。 “姐姐,你快想个办法啊!”秀儿看了,连忙向染秋求助。 由于都是丫头,她觉得她们之间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可染秋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在意:“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是啊,过一会儿就好了,可再过一会儿就又会打起来。 沈婉也没打算拉架。 其实黑鹰这人脾气极好的,凌筱筱虽然调皮,但也不是个喜欢惹事之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凑一起就能打起来。 难道果真如黑鹰所说,那丫头对他有意思? 额,他们两个若真走到一起,估计天都会被捅出个大窟窿。 烦,好烦! 烦凌筱筱和黑鹰天天吵架,烦三皇子在那儿制造兵器。 若不是需要证据替老国公爷洗刷冤屈,她真想一枪结果了那气运之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瑟瑟秋风中,豆大的雨点不分辈分排行般疯狂地落了下来。 雨越来越大,半旧的马车在泥泞的小路上吃力地行驶着。 沈婉撩开帘子,抬眼向外看去。 照这速度,他们今晚怕是赶不到小镇,又得在外露营了。 “慢点,看着脚底下!”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抬眼看去,只见一辆马车倒在路边的泥泞中。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趟着淤泥,将一华服男子从马车中给背了出来。 怎么又是三皇子! 沈婉看了,只觉得头隐隐作痛。 被淋成落汤鸡的三皇子也看到了她,立刻将目光移到别处。 虽然对这丫头没太多好感,可在美女面前他也是要面子的。 偏偏这时,那侍卫一脚踏空,两人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三皇子实在是太惨了。 天天用尿布已经很可怜了,这一跤脑袋直接磕在车上凸出的一根钉子上,顿时多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一会儿他若求我,我想去看看。”沈婉想了想,转身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微微皱眉:“因为造枪的事儿?”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婉笑着偎依在他怀里,撒娇似的说,“而且我对枪支有一定了解,让我去再合适不过了。” 谢慕白手里虽然有人,可他们并不专业。 即便是三皇子的手榴弹都掷过来了,他们也未必知道它的威力。 听了这话,谢慕白没有拒绝。 果然,没一会儿侍卫便来求沈婉了。 经过一番残酷的讨价还价,沈婉还是下了车。 染秋见状,立刻替她撑着伞。 不得不说,身为侍女,她比秀儿可是称职多了。 此时,侍卫早已将三皇子给背上了马车。 三皇子伤的很重,一道血口子直接从额头蔓延到嘴角,皮肉翻起,深可见骨。 “谢谢你。”他痛的倒吸了口冷气,但依旧装出一副温和的模样,“本王以为你不会来的。” “你的人答应给一千两银子。”沈婉替他清理着伤口,目光却不时向其他地方瞟去。 三皇子心微微一动。 如今的沈婉已是郡主,皇上那些赏赐就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她肯定不差这点钱的。 她这么好心替自己医治,八成又是为了谢慕白。 可她真的是沈婉吗? 容貌变了,性子也变了。 “沈小姐,你还记得那次救本王的事情吗?”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 沈婉懒得理他,冷冷地说:“忘了。” 她的确忘了。 貌似她救了他好几次,当然平时也没少害他。 “就是第一次。”三皇子盯着她那张绝美的脸庞,微笑着说,“虽然时隔多年,可本王记得很清楚,当时你还开玩笑要让本王以身相许呢。” 沈婉也没觉得奇怪。 毕竟原主太过豪放,见到帅哥说出这种虎狼之词也不足为奇。 “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她淡淡地说,“你不也没当真吗?” 三皇子闻言,洁白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收紧。 “可当时本王同意了。”他死死地盯着她,不动声色地说,“但你反悔了。” “自从认识谢慕白之后,你眼里就不再有任何男人了。” “当时本王还在庆幸摆脱了你,可现在想想,本王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沈婉“哦”了一声,继续替他包扎伤口。 见她没有反应,三皇子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你不是沈婉!”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冰花。 沈婉手微微一颤。 “你胡说些什么?”虽然心里有些慌乱,可她脸上还是看不出一丝异样,“我不是沈婉,难道你是?” 难道他发现了些什么? 这一路自己已经非常小心谨慎了,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事情自己也给了合理的解释,他没理由怀疑的! “你真的不是。”三皇子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因为你根本没说过要嫁本王的话。” “沈婉,我猜对了,其实我们都来自于同一个世界。” “你会输液,会治疗天花,如果没猜错,你之前应该是个医生。” “再加上你身手又不错,所以说你是个军医应该更恰当一些。” 沈婉心脏微微一紧。 见她脸色有异,三皇子目光柔和了许多。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将她那柔软的小手包裹其中:“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离开谢慕白吧,和我合作,我们才是一路人!” “只要我们联手,整个世界都将是我们的!” 其实他也不完全确定自己猜测是否正确,不过这女人如果真是个夺走自己男主光环的气运之子,或许自己得做点什么了。 杀了? 风险太大。 娶了? 看着眼前这张美的不似凡人的脸庞,三皇子喉结微微一动。 娶她,貌似自己也不吃亏。 沈婉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冷一笑。 “我看你是不是被撞傻了?”她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地说,“还另外一个世界,你以为自己是神仙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以为说几句话威胁我就可以免了诊金?” “还有,甭想让我在筱筱面前替你说话。” “你都有了沈嫣还想嚯嚯别的小姑娘,还要点脸吗?” 她一边骂着,一边下了马车。 可惜啊,包扎了这么久,她竟没在车上发现半点端倪。 刚下车,侍卫便将一千两银票送了过来。 “会不会破相?”沈嫣撑着漂亮的油纸伞也走了过来。 尿裤子可以治,可如果破了相就麻烦了。 本来就缺只耳朵,如果再留道长疤,那她可就得慎重考虑一下是否嫁他了。 第254章 我们才是一路人 “得看你们付多少钱了。”沈婉扬了扬眉,冷笑道,“一两银子有一两的治法,只要诊金足够,你让我替三皇子换张脸都行。” 沈嫣听了,不禁一脸鄙夷。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即便贵为郡主,这丫头也依旧改不掉一身的小家子气。 真不知道谢慕白怎么瞎了眼,竟看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人。 侍卫闻言,连忙将一千两银票双手奉上。 别说一千两了,就算是一万两他们也得付。 三皇子若真毁了容,就等于自动放弃了争夺皇位的资格。 日后若太子登基,不秋后算账才怪呢。 沈婉接过银票,这才和染秋往回走。 “为什么要给他治?”凌筱筱从车里探出脑袋,不悦地问。 沈婉嫣然一笑:“马上就到苗疆地界了,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说会不会给你爹惹麻烦?” 凌筱筱微微皱眉。 “讨厌,他为什么非得去苗疆?”她啐了一口,不悦地说。 见她如此可爱,沈婉笑的更开心了:“你就消消气吧。” “这天气也不适合赶路,恐怕又得露营,你得委屈一下了。” 凌筱筱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可委屈的?”她昂着头,一脸得意地说,“我在苗疆时也经常露营,不知道有多好玩呢。” 她都这么说了,本来还在为露营发愁的秀儿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一行人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便在那里安营扎寨。 沈婉和凌筱筱都各自睡在自己的马车上,至于黑鹰和染秋几个,就得再搭两个帐篷。 三皇子没预备帐篷,他和沈嫣倒可以在车里休息,其余人就不得不披着蓑衣在雨中瑟瑟发抖。 夜越来越深。 沈婉枕着大反派的胳膊,却迟迟不能入睡。 三皇子的枪到底造的怎么样了呢? 她实在睡不着,便决定再去探个究竟。 见这小女人悄悄坐起,谢慕白微微皱眉:“你要去哪儿?” “去三皇子那儿。”沈婉也没打算隐瞒,“如果枪真的造出来了,他身上一定会有的。” “白天时我不方便动手,所以我决定趁他睡着了再看看。” 至于三皇子怀疑她来历一事,沈婉并没有说,她怕大反派担心。 只要自己小心点,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谢慕白听了,也坐了起来:“我陪你吧。” 自从被王七骂过后,他就决定不再让她独自犯险了。 现在想想,或许那时还是不够爱吧。 沈婉也没拒绝。 大反派胆大心细,有他在或许会更好一些。 于是,她拉着谢慕白的手,身形微微一隐。 三皇子的马车和他们相距甚近,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到了三皇子的马车内。 三皇子却没有睡。 借着悬在车里的灯笼光芒,他拿着根笔在上面涂涂改改的。 沈婉悄悄凑上前,只见上面依旧画着柄手枪。 和谢慕白手中的图纸相比,这次似乎更精细一些。 “看来我们想多了。”谢慕白看了,轻声冷笑道,“他的手枪还没造出来。” “你怎么知道?”沈婉有些不解。 谢慕白勾了勾唇:“如果造出来了,他还用得着在这儿反复修改吗?” “对了,你这里有纸笔吗?” 沈婉点点头。 她有些诧异地问:“有倒是有,不过你要那些做什么?” “我想画下来。”谢慕白看了眼那图纸,认真地说,“如果我们能得到这张图纸,在他的基础上改良一下,说不定还能抢先一步造出枪。” 他见识过手枪的威力,那可是连最锋利的长剑都不能比拟的。 如果能用它武装军队,又何愁不胜呢? “想要这个简单。”沈婉随手从茶几抽屉取出手机,凑到了三皇子身边。 她将摄像头对准图纸,认真地拍了好几下。 “谁?”突然,三皇子猛的一抬头,面露凶光。 谢慕白脸一沉,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尖刀。 “别怕,没事儿的。”沈婉却一脸淡定,笑着向大反派看去,“他察觉不到我们的。” 这时,车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回主子的话,煤矿那边来信了,问款项还是像以前那样存进宝通钱庄吗?” 近来宝通钱庄接连出事,所有人对它的安全性都产生怀疑。 煤矿? 一听到这两个字,沈婉兴奋的两眼放光。 本来还在愁到大西北后冬天该怎么办,可爱的三皇子这么快就送来了煤炭。 三皇子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不必了,让他们暂且保管。” “还有,煤矿一定得加强管理,无论如何不能出事。” 若再丢了这个矿,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疯的。 听了这话,外面的人这才悄然离去。 沈婉也顾不得三皇子了,哼着小调便来到书房。 她将手机连上电脑,并打开了打印机。 很快,便打印了十几份。 大反派不是想看吗,这次让他看个够。 看着那清晰的图片,谢慕白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虽然聪明绝顶,可他表示真的看不懂这图纸。 “这里除了医学方面的书籍,还有部分武器方面的。”见大反派对这图纸非常感兴趣,沈婉便笑着说,“对了,那些书都是简体字,要不你从电脑上看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笔记本电脑的字体设置成繁体。 看着那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谢慕白越发对她那个世界产生了兴趣。 ”你快看吧。“见他在发呆,沈婉笑着催促道,“过一会儿天就亮了,你也不方便了。” 谢慕白听了,便安静地看了起来。 沈婉本想陪他的,可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她歪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在如雪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 看着她那甜美的睡颜,谢慕白宠溺地笑了笑。 他让她枕在自己大腿上,又将外衣脱下替她盖上。 这一觉沈婉睡的极香,再度醒来时,却发现谢慕白两只眼睛熬的和兔子似的。 “你一直没睡?”看看墙上的钟,沈婉诧异地问。 谢慕白点点头:“你们那儿的武器真厉害,估计我得学很久。” “慢慢来吧,这事也急不得。”沈婉笑着伸了个懒腰。 正想继续说话,马车外却传来一阵吵架声。 第255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糟糕,千万别被人发现车里没人! 沈婉一惊,立刻拉着谢慕白从空间出来。 气都没喘匀呢,半旧布帘就被人一把掀开。 定睛一看,却是染秋。 “郡主,你快去看看,突然来了两个人要带走秀儿,凌姑娘和他们吵起来了!”染秋一脸惊恐地说。 沈婉听了,连忙下车。 此时天早已晴了,可路上依旧存了不少积水。 两中年男女叉着腰站在泥泞中,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小贱人,你竟敢拐我女儿?”那泼妇红着眼睛,冲着凌筱筱就是一通乱骂,“秀儿爹娘死的早,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她给拉扯大的,好好的大姑娘就这样被你给拐走了?” 一大早的,凌筱筱正在洗脸呢,就这样无缘无故被人骂了一通,不由的也恼了。 “你骂谁贱人?”她撸起衣袖,厉声质问道,“秀儿是自愿跟我走的,哪里来的什么拐卖!” “秀儿,你说是不是?” 秀儿躲在凌筱筱身后,战战兢兢地点点头。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那男人见状,也骂了起来,“如今你攀上高枝了,就不认得养父母了?” “想走可以,你得掏钱!” “你从五岁便到我们家,这十几年的吃喝拉撒可花了老子不少钱。” “没一百两银子,今天你就甭想离开这里!” 沈婉听了,不禁一头黑线。 是她疏忽了。 当初她想的太过简单,以为只要秀儿逃离火坑就好,没想到养父母竟然找了过来。 “一百两就一百两!”凌筱筱不以为然,伸手便掏钱袋。 糟糕了,钱袋呢? 她紧张地瞪大眼睛,连忙上车去找。 可车上其他东西都在,唯独少了钱袋。 秀儿白着脸,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怀里。 这一切,丝毫不差的都落在了沈婉眼里。 三皇子一直在不远处观看。 见时机成熟,他便整理了一下衣裳,微笑着走了过来。 “本王这儿有。”三皇子看了秀儿一眼,这才递过一张银票。 那炽热的目光,让秀儿脸上一烫。 秀儿心中的男神,在凌筱筱眼里却如草芥般不值一提。 她一把将他推开,连忙跑到沈婉面前:“我借姐姐的。” “你先别急,我再问问。”沈婉拍了拍她的手,这才向秀儿看去,“他们真是你养父母?” 秀儿低着头,红着眼睛说:“他们本是我的远亲,爹娘没了后他们便收留了我,但同时也霸占了我家的财产。” “再后来我大了,他们便想把我卖给一糟老头子做妾。” “我不想嫁那糟老头子,便逃了出来。” “再后来的事,郡主您都知道了。” 沈婉听了,笑着向那对夫妇看去:“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对夫妇明显有些心虚,脸色微微一变。 “真的又如何?”他们依旧死鸭子嘴硬,“养了她十几年,那点财产早就用光了。” “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们是她的养父母,自然可以决定她的婚事。” “她不想嫁也可以,那就掏钱先把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给还了!” 见这对夫妇如此厚颜无耻,凌筱筱气的脸都白了。 秀儿却只是流着泪,目光不时的向三皇子瞟去。 有他在,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沈婉看了,笑着说:“筱筱啊,人家是养父母,我们也不好强留的。” ”要不这样,你就让秀儿跟他们回去吧。” 呵呵,想在凌筱筱身边安插眼线,三皇子这算盘打的可真不错。 可惜了,三皇子不是张生,秀儿也不是红娘,这场《西厢记》注定是唱不了的。 一听这话,凌筱筱和秀儿都急了。 “不,我不要回去!”秀儿哭着说,“那老头子都可以做我爷爷了呢,我不要嫁他!” 沈婉故意叹了口气,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那是你的养父母,就算闹到官府也是他们有理的。” 见她如此,秀儿不由的急了。 “只要郡主肯帮忙,我就不必回去的。”她流着泪,迫不及待地说。 她不想回去。 在见识了谢慕白和三皇子这等天人之姿后,这让她又如何能再看上其他男人呢? 别说那糟老头子,就连县城最英俊最潇洒的公子也未必能入得了她的眼了。 凌筱筱也想替秀儿说话,却被沈婉制止。 “如果你还把我当姐姐的话,今天这事就交给我做主。”她沉着脸,严肃地说。 凌筱筱性子虽冲动,但对沈婉还是非常信任。 她想了想,用力点头。 ”行,那你们就把人带回去吧!”见她点头,沈婉便冷眼向那对夫妇看去,“不过带回之前我们得算笔账。” “这些日子以来,秀儿吃穿用度都是我妹妹付的。” “刚把她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时,她身体虚弱的很,还吃了我好几副补药。” “我也不多要,五十两就行了。” “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五十两! 别说五十两了,那对夫妇浑身上下加起来也不够五两。 “姑娘,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啊!”那泼妇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尖叫道,“就一个乡野丫头,哪里就值得了这么多!” “五十两都不值,那你刚才哪里来的勇气找我妹妹要一百两?”沈婉冷冷一笑,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怎么,看我妹妹脾气好,想敲诈她?”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走,立刻跟我到官府去!” “秀儿欠我们的钱,你们这做养父母的自然得偿还!” “我就不信了,我堂堂郡主还不能替妹妹讨回这笔债!” 一直默不作声的谢慕白看了,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就知道,他的小女人是最厉害的。 “我们不要那丫头了还不行吗?”那泼妇白着脸,拼命地摇着头,“从今以后,我们和她再无任何关系!” 他们才不敢去衙门呢。 这女人可是郡主,到了那儿他们还能有好果子吃? 唯恐沈婉把他们拽走,夫妇俩吓的落荒而逃。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秀儿这才松了口气。 “多谢郡主相救!”她拭去眼角的泪痕,上前施了一礼。 沈婉并没有说话。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既然你不想跟他们走,为什么不把身上的钱拿出来?” 听了这话,凌筱筱不禁一头雾水。 “她哪儿来的钱呢?”她有些不解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冷冷一笑,直接从秀儿怀里掏出一个钱袋。 第256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凌筱筱一看,立刻惊讶了:“我的钱袋怎么会在这儿?” 没错,这是她的钱袋! 这上面还绣着苗疆凌家的标志,她绝对不会搞错的!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秀儿身上。 “秀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染秋看了,极为失望地说。 她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却清楚地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拿。 更何况凌筱筱对秀儿有恩,她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秀儿吓的面如死灰。 她拼命地摇着头,哭着说:“不……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 钱袋是从她怀里搜出来的,就算说破了天也没人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算了,你走吧。”凌筱筱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冰花,“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一听这话,秀儿连忙跪倒在地。 “小姐,求你别赶我走!”她流着泪,拼命地磕着头,“如果你不要我,我真的没地儿可去了!” 凌筱筱心善,但也最恨别人利用这一点来骗自己! 而秀儿,就好死不死地挑战了她的底线。 “你去哪儿和我没半分关系。”凌筱筱心意已决,冷冷地说。 见她铁了心不要自己,情急之下,秀儿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三皇子看去。 三皇子人那么好,他一定不会不管自己的。 “你看三皇子做什么?”沈婉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冷笑道,“难不成是他指使你的? 一听这话,三皇子脸色一变。 他高高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指地说:“本王乃堂堂皇子,还没穷到需要偷人钱财的地步。” ”倒是某些人,竟连国库都敢偷,也不怕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对于他的指桑骂槐,谢慕白并没有介意。 反正三皇子也没证据,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秀儿听了,只觉得心一寒,却没有再说什么。 沈婉最喜欢看互撕了,见这丫头竟不配合,便笑着向谢慕白看去:“对了,盗窃得判几年?” 谢慕白会意,极为配合地说:“凌姑娘那笔钱不是个小数目,估计囚禁个三五年就行了。” 一听得囚禁三五年,秀儿吓的腿都软了。 她可听说过,大牢那种地方极为恐怖。 尤其像她这种年轻姑娘,一旦进去就甭想清清白白地走出来。 “三皇子救我!”秀儿也顾不得许多,哭着向他看去,“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 “你竟敢污蔑本王!”三皇子恼羞成怒,厉声喝道。 秀儿哭成了泪人,哽咽地说:“奴才不敢!” “奴才想促成你和小姐,便想出了这一招。” “姑娘们不都喜欢英雄救美吗,所以我故意偷拿了她的钱袋,待危急时刻你再挺身相助。”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贪图什么钱财。”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看,我并没有动钱袋里一文钱!” 凌筱筱听了,便检查了一下钱袋。 果然,钱都在,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原谅这丫头的。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三皇子身上。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替本王的婚事操心!”见众人目光有异,三皇子涨红了脸,厉声骂道,“来人,将这贱人押往县衙,从重处置!” 虽然不曾承认,可现场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三皇子应该没指使过秀儿,但事情却是在他的暗示下做的。 否则,秀儿一个侍女又怎么会替他的终身大事操心呢? 如今出了事,三皇子自然要扔掉这颗弃子。 见他如此凉薄,秀儿更是心如死水。 这时,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走上前。 “等等!”见他们要动手,沈婉笑着向三皇子看去,“不管怎么样,秀儿都是好意。如果这事成了,那她还是你们的大媒人呢。” “什么媒人?” 突然,一个阴冷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抬眼看去,只见出去方便的沈嫣回来了。 她红唇微勾,阴恻恻的向他们看去:“你们要给谁做媒?” 不管是谁,只要敢和她抢皇后宝座,那就是她的敌人! 一看到沈嫣,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 凌筱筱那边还没搞定,万一再把这女人得罪了可就完了。 不过,他是得考虑一下把沈嫣给送走了。 有她在,自己泡妞都施展不开拳脚。 “你对本王有恩,这个要求本王又怎么能不答应。”三皇子并没有理会沈嫣,只是淡淡地看了沈婉一眼。 话音未落,他便向沈嫣走去。 他们并没有吃饭,径直上了马车。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秀儿只觉得心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她对谢慕白仅仅是有好感,但对三皇子,她真的动了心。 可这唯一的一次动心,竟然给了这么个冷血薄情的混蛋!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有些男人不是你可以碰的。”看着她眼中的泪花,沈婉冷冷地说,“其实你想觅个如意郎君也不是错,只不过这人不合适。” “你们压根不是一路人,他的生活不是你可以闯入的。” 秀儿是乡下丫头,生活圈子简单的很。 三皇子诡计多端,身边女人更是多如牛毛。 想要他对一乡下丫头付出真心,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秀儿流着泪,凄然一笑:“没错,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是啊,他可是皇子,偏偏又生的那么好看。 那种人物,又岂是自己可以肖想的。 “你走吧。”沈婉想了想,说。 秀儿微微蹙眉,有些惊讶的向她看去:”你不处置我?”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先打发掉你养父母,然后再拆穿这事吗?”她笑着问。 秀儿摇头。 沈婉淡淡地说:“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本性不坏。” “你只是想促成筱筱和三皇子,却没想过要害她。” “如果你敢害筱筱,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秀儿凄然一笑。 她重重地磕了个头:“郡主,小姐,你们保重!”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离去,目光异常的坚定。 见她离去,大家虽然有些伤感,但还是没有挽留。 一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继续上路。 凌筱筱讨厌三皇子,便故意绕开小镇,抄了小路。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河边。 河对岸,便是凌筱筱口中的大森林。 只要穿过那片森林,他们就到了苗疆。 突然,一具女尸从河里漂了过来。 第257章 替秀儿报仇 “有死人!” 染秋吓的花容失色,失声尖叫道。 定晴一看,竟是秀儿! 沈婉一惊,连忙让黑鹰把尸体打捞了上来。 秀儿满脸伤痕,致命伤是胸口的刀伤。 看来凶手对其恨之入骨,竟一连刺了好几刀。 “一定是那个尿裤子的畜生干的!”凌筱筱气的眼底喷火,厉声骂道,“今天若不阉了他,姑奶奶就不姓凌!” 她撸起衣袖,拎着皮鞭便向小镇方向走去。 “不是他干的!”沈婉盯着那具尸体,冷冷地说。 凌筱筱猛的一回头,诧异地问:“不是他还会有谁,难道是她养父母?” 秀儿的圈子极为简单,除了他们,她实在想不出秀儿还会有什么仇人。 ”也不像。”沈婉看着秀儿那血淋淋的伤口,摇了摇头,”你看她的伤口并不深,显然对方力气不大,不能做到一刀毙命。” 三皇子是练家子,这种活儿完全可以做的很漂亮。 就算是那对夫妇,如果他们联手杀人,也绝对不会太吃力。 黑鹰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微微点头。 ”你点什么头,难道你知道是谁干的?”见他点头,凌筱筱没好气地问。 在她印象里,这黑脸汉又蠢又笨,绝对不可能比自己聪明的。 黑鹰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沈嫣。” “笑话,怎么可能是她?”凌筱筱冷笑一声,一脸不屑。 沈嫣可是娇滴滴的侯府千金,估计连杀鸡都不会呢,又怎么会杀人? 见她不信,黑鹰也没再说话。 和这种愚蠢的女人说话,倒不如拉着大黑马聊天。 “的确是她。”沈婉点点头,“应该是她知道了秀儿要撮合你和三皇子。” “你知道的,她一心想当皇后。” “只要有可能威胁到她皇后之位的人,她绝对不会留的。” 凌筱筱不信黑鹰,但对沈婉的话还是非常相信的。 一听这话,她气的脸都白了。 秀儿虽然背叛过自己,但她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贪心了一点。 她是做错了事,但罪不至死。 “还做皇后呢,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她银牙紧咬,恶狠狠地骂道,“回去我就告诉我爹,以后别理那尿裤子的!” “我倒想看看,三皇子登不上皇位,她沈嫣怎么做这皇后!” 沈婉要的就是这话。 就算不能替大反派收服苗疆,至少也不能让他们站三皇子那边。 苗王最疼这个独女了。 只要凌筱筱发话,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书中就是如此,为了宝贝女儿一句话,他可是搭上了整个苗疆。 在凌筱筱死后,为了给女儿复仇,苗王率大军突袭大反派,最后却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好,那我们就不让她做皇后!”沈婉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让秀儿入土为安吧。” 凌筱筱点点头。 黑鹰草草将秀儿埋了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趟过那条河,他们很快便走进了那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凌筱筱说的没错,在这森林面前,毒瘴森林压根就不够看。 这里古树参天,遮天蔽日,到处都是蛇虫鼠蚁,看的沈婉头皮发麻,后背汗毛根根倒竖。 更让人无语的是,这里压根就没有路。 一行人只能下车,踏着那一尺多深的杂草往前走。 一脚下去,不是踩到手腕粗的毒蛇,就是惊飞了一些不知名的毒蛾。 还好有凌筱筱送的香囊,才不至于被它们所伤。 见小女人脸色不好,谢慕白便弯下腰:“我背你。” “我可以的!”沈婉壮着胆子说。 谢慕白却依旧坚持。 她是可以,但他舍不得她害怕。 看到她那慌乱的模样,他会心疼的。 见大反派执意如此,沈婉只能趴在他那宽厚的后背上。 凌筱筱看了,不由地笑道:“姐夫,你对姐姐可真好!” 本来极讨厌这丫头,可这一声甜甜的“姐夫”,让谢慕白对她印象立刻好转。 ”等我帮你找个!”沈婉笑道,“到时候也有人宠你了。” 这世上还有好男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凌筱筱竟鬼使神差般看了黑鹰一眼。 黑鹰没有香囊,便成为众毒虫的攻击对象。 凌筱筱看了,便将自己的递了过去。 “不要!”黑鹰没好气地说。 沈婉笑着说:”你还是拿着吧。” “你若有个什么差池,以后谁替我们赶车啊!” 听了这话,黑鹰这才接过。 那香囊并不大,上面还残存着凌筱筱的体温。 握着那小小的香囊,黑鹰脸没来由的一烫。 看到他的异样,沈婉微微一愣,随即伏在谢慕白身上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叫欢喜冤家啊,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如果他们俩成了,那三皇子会不会气的哭出声呢?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猛一回头,透过层层叠叠树叶的缝隙,只见三皇子一行人竟然也进了森林。 凌筱筱也看到了。 她连想都没有想,一脸愤怒地吹响了挂在颈部的骨笛。 突然,各种毒虫如潮水般疯狂的向三皇子等袭去。 一个侍卫不慎被毒虫咬了一口,立刻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敢靠近。 毕竟,脚下还有各种毒虫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三皇子跳上了马车。 他虽然一脸镇定,可眼底却充满了浓浓的恐惧。 ”我不要去苗疆了,我要回京城!“沈嫣也胡乱爬上马车,吓的哭出声来。 早知如此,当初三皇子让她留在小镇时就应该同意,谁知道苗疆竟这么可怕啊! 三皇子眸色沉沉,字里行间皆是浓浓的怒意:“我们还回的去吗?” 是的,他们根本回不去了。 各种毒虫将他们包围的密不透风,别说回去了,能不能活到下一秒都是个未知数。 这时,一只手掌大的蜘蛛爬上了马车。 他一咬牙。 手起刀落,黑乎乎的蜘蛛便被砍成了两半,乳白色的毒液顺着木板恣意流淌着。 大约嗅到了毒液的气味,其他蜘蛛争先恐后的往上爬。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蜘蛛,沈嫣吓的面如死灰,立刻拽住了三皇子的衣袖。 “别拽着本王!”三皇子白着脸,厉声喝道,“你这样本王怎么动?” “可我害怕!”沈嫣哭着说。 本就心烦意乱,被她这一哭,三皇子火更大了。 他阴着脸,不耐烦地说:”滚开!” 沈嫣才不松手呢。 她不会武功,万一三皇子只顾自己保命不管她怎么办? 沈婉眼睛一转,对凌筱筱低语了几句。 凌筱筱邪恶一笑。 她顺手从树上抓起一条无毒蛇,径直向前扔去。 于是,吐着猩红的芯子的大蛇,发疯似的向三皇子袭去。 第258章 发笔小财 三皇子一惊。 他连想都没有想,一把拽起沈嫣挡在自己身前。 不得不说,凌筱筱的武功还是很不错的,那条大蛇准确无误地砸在沈嫣脸上。 沈嫣吓的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凌筱筱和沈婉对视一眼,得意一笑。 突然,凌筱筱猛的想起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她可是你的嫡姐,这么整她没事吗?” “没事儿,你继续,别整死她就行了!”沈婉抱紧了大反派的脖子,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一路上沈嫣没少给自己使绊子,如今这点惩罚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凌筱筱一听,拽着她的胳膊便开始撒娇:“好姐姐,可我就想整死她怎么办?“ 从第一眼看到沈嫣开始,她就莫名的反感。 如今又加上秀儿这事,她就更是厌恶至极了。 听了这话,黑鹰微微皱眉:“少主,沈嫣暂时不能动。” 虽然谢慕白已经袭了镇国公的爵位,可不过是个虚职。 和大权在握的襄阳侯相比,分量未免还是有些不够。 如今谢慕白这边还没做好反击的准备,实在不方便发生正面冲突。 “没死就行。”谢慕白沉着脸,淡淡地说。 他没好意思说,连襄阳侯夫人都被自己杀了呢。 只不过小女人想玩,那他就暂且留那小绿茶一条狗命。 凌筱筱听了,反驳道:“就算死了和你们也没关系,反正下手的是我!” ”你们怕襄阳侯,可我不怕!“ 虽说苗疆近年来势力渐微,可强龙不压地头蛇。 别说是区区一个襄阳侯了,就连狗皇帝都不敢轻易动苗王。 沈婉见状,笑着说:“”我知道你不怕。 “只不过苗疆和襄阳侯发生冲突,即便你爹不说什么,那其他人呢,到时候为难的可是你爹!” 凌筱筱听了,目光变得黯淡了起来。 这些年来她惹了不少祸,每次都是爹出面摆平的。 看着亲爹一把年纪了还向别人低头道歉的模样,她心里极为愧疚。 为了个背叛过自己的秀儿给亲爹惹麻烦,那似乎有些得不偿失了。 可就这样轻易放过沈嫣,她心里又不舒服。 凌筱筱咬着牙,恨恨的向沈嫣看去。 此时,那大蛇已经被侍卫一刀砍断。 三皇子也没理会沈嫣的死活,迅速从怀里取出一只白色瓷瓶。 刚拧开,微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香气。 嗅到香气后,那些毒虫便不再靠前。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胆战心惊。 这药只有一点,一旦用完,他依旧得面对这些可怕的蛇虫鼠蚂。 “靠,这和我的药竟然一样!”凌筱筱看了,不禁惊讶了,“他怎么会有这个?” 沈婉笑道:“你忘了,他乳母可是你们苗疆的。” 凌筱筱挠挠头,不禁有些糊涂。 她不明白,区区一个乳母,爹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堂堂苗王,给乳母跑腿送东西也算了,如今竟连这么珍贵的药粉都送她了。 如果不是爹对故去的娘情深意重,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暗恋三皇子的乳母了。 凌筱筱越想越烦,抬眼向沈婉看去:“要不……我这就放了他们?” 那条大蛇没毒,可其它毒虫却是货真价实的。 不过一会儿功夫,三皇子已经折损了好几个侍卫。 再拖下去,估计他们就得全军覆没了。 沈婉眼睛一转,狡黠地笑道:“想不想发财?” 谁没事会和钱过不去啊? 凌筱筱听了,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行,事成之后我们俩平分!”沈婉邪恶一笑,直接从大反派后背跳了下来。 见她从车上取出一根长绳,谢慕白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这个给你。”他将自己身上的香囊取下,戴在她身上。 小女人不喜欢踩到那些东西,再加上一个,或许那些毒虫便会自动绕行。 沈婉看了,连忙摇头:“不用,我有了,你还得用呢。” “戴着吧。”谢慕白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我和黑鹰站一起就行了。” 凌筱筱看了,笑道:“你们在这儿推辞什么,有我在,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放心的从树丛后走了出去。 一看到她,三皇子眼睛陡然一亮。 他刚想开口求助,突然改了主意。 “沈小姐,你快点离开,这里很危险的!”三皇子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关切地说。 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都这时候了,这尿布皇子竟然还不忘勾搭女人。 可惜啊,自己又不喜欢洗尿布。 “好啊!”她点点头,故意转身要走。 三皇子脸一黑。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女人突然出来不是为了帮他们,仅仅是为了看笑话? 唉,这男主光环怎么就越来越弱了呢? “你……你有没有办法救我们?”三皇子急了,硬着头皮问。。 沈婉回眸一笑。 这一笑,愣是把身处危险之中的三皇子给看呆了。 “有是有,但你说我为什么要救你们?”沈婉歪着脑袋,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 为什么? 交情? 貌似没有。 三皇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理由。 极度的烦躁中,他胡乱挠了把脸。 在摸到包扎的纱布时,三皇子眼睛一亮:“本王可以付钱的,你报个价吧!” 对,钱! 这小女人对自己一直有敌意,可每次只要给钱,她都会出手相救的。 沈婉莞尔一笑。 还别说,这三皇子还真了解自己。 “行,那就十万两黄金。”她想了想,认真地说,“这是救你一个人的价格。” “如果要救其他人,你得加钱。” 十万两! 还是黄金! 三皇子一听,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自从府邸和钱庄陆续出事后,他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十万两黄金,都够他武装一支战备精良的队伍了,甚至还可以再给他们备上两个月的粮草! 这丫头开口就是一万两,她也不怕撑死! “这是不是有点多了?”三皇子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陪着笑问。 沈婉灿然一笑,眼睛亮晶晶的。 “既然价格不合适,那就算了。”她耸耸肩膀,“你继续砍你的那些毒虫吧,我追凌筱筱他们去了。” 见她不同意,三皇子咬咬牙:“本王依你就是了。” “本王现在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不如先给你打个欠条吧。” 十万两就十万两,钱再多也没自己的命金贵啊! 沈婉点点头。 三皇子并没有纸笔,只能咬破指尖,用血写下一张欠条。 写完后,他用力一扔。 沈婉一把将欠条接过,认真地看了一眼:“行,那你站好了。” 她用绳子打了个扣,用力一甩,绳子便牢牢的套在三皇子腰部。 稍微一用力,他便高高地飞起。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提前卸了力气。 于是,三皇子便一头扎在那一尺多深的杂草中。 树丛后的谢慕白看了,唇角不由的一勾。 这小女人可真是太调皮了。 三皇子遇到她,那点好运也算是用光了。 “还有我们!”见三皇子得救,其他侍卫也纷纷向沈婉看去。 这时,昏迷中的沈嫣也被吵醒了。 沈婉并不理会他们,只是笑着向三皇子看去:“你是皇子,身价自然要贵些。” “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 “一个侍卫一千两黄金,沈嫣乃侯府嫡女,身份尊贵,那就五万两黄金。” “只要你肯打欠条,我这就救人!” 第259章 又吃醋了 如此庞大的数字,从沈婉嘴里说出来却轻飘飘的。 仿佛她说的并不是什么黄金,只不过是路边的破石子罢了。 七八个侍卫,还有那个倒在马车上的沈嫣,再加上先前欠的十万两,这就得近十六万两了,而且还特么的是黄金! 近年来番邦在边境长期骚扰,再加上连年天灾,大魏早已是民不聊生。 十六万两黄金,都快够大魏一年的财政收入了! 三皇子算了算,觉得自己这下真的是穷的连底裤都剩不下了。 就算没人再动那煤矿,他也得拿出变卖还债了。 问题是把那煤矿卖了,离十六万两黄金差的还远着呢! 侍卫死了就死了,反正他手下有的是人,大不了从军队里再挑几个就是了。 可如果一个光杆司令去苗疆,被人看到了对自己形象似乎不好。 反正不到一万两黄金,咬咬牙掏也掏了,至于沈嫣…… 想到这儿,三皇子便抬眼向沈婉看去:“沈大小姐已经被毒蛇咬死,也不需要再救,你救这几个侍卫就好。” 对此,沈婉没感到意外。 在三皇子眼里,沈嫣哪里比得上黄金重要。 她若死了,他还可以把这罪名推到苗疆身上。 到时候他再从中斡旋,说不定还能坐收渔人之利。 沈嫣刚清醒过来,第一句便听到了这话,气的肺都差点炸了。 为了他,她离开京城,千里迢迢去追杀谢慕白! 可最后换来了什么呢? 先是拿自己当盾牌,如今竟连这区区五万两黄金都不舍得掏了! 沈婉正站在小绿茶正对面,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她醒了。 “就算死了,你也得替她收尸啊。”她眼睛一转,故意说,“毕竟你们俩情投意合,你总不至于连后事都不给她办吧。” “谁说本王和她情投意合的?”三皇子一听,立刻撇清关系,“本王只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照顾她的。” “在本王心里,她哪里比得上你重要!” ”本王发誓,你对本王的救命之恩,本王这么多年来从未曾忘记过!” 一听这话,沈嫣气的脸色煞白。 “姓萧的,你好狠!”她一咬牙,挣扎着从车上爬了起来,指着三皇子鼻子便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我呸!” 话音未落,她便向沈婉看去:“我和你说实话吧,当初是愉妃求我杀谢慕白的。” “她承诺,只要谢慕白一死,便立刻求皇上给我和三皇子赐婚!” 呵呵,某人不是想勾搭那小贱人吗? 她倒想看看,将他老底拆穿后,他还能勾搭到沈婉! 即便小绿茶不说,沈婉也知道这些。 大反派虽然失势了,可他的眼线却依旧还在。 那个表面上不争不抢的愉妃,实际比谁都有野心。 “你胡说!”三皇子一听,脸色陡然一变,“母妃一向淡泊名利,不问世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怎么不能?”沈嫣梗着脖子,一脸轻蔑地冷笑道,“你不也是伪造信件诬蔑镇国公吗?” 一听这话,躲在树丛中的谢慕白瞳孔骤然一紧。 显然,这小绿茶知道些什么。 他连想都没有想,立刻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见大反派突然走出来,三皇子脸色一变。 “十万两黄金,我救你。”谢慕白阴着脸,冷冷的向沈嫣看去。 沈嫣一脸诧异:“不是说五万吗?” “现在涨价了。”谢慕白不耐烦地说。 看看谢慕白,再看看沈婉,沈嫣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立刻撕下一截衣袖便开始写欠条:“行,十万就十万!” “等离开这儿后,我就立刻通知我爹送钱!” 自从被沈婉洗劫一空后,如今襄阳侯府穷的都快要饭了。 可只要能活,哪怕再多钱她也不介意。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取过沈婉手中的长鞭,稍微一用力,那长绳便如灵蛇般径直向沈嫣飞去。 三皇子看了,目光微微一动。 果然,他的身手不错。 沈嫣双脚刚落到地面,便吓的双腿一软,直接向前倒去。 黑鹰站在大反派身后,而染秋和凌筱筱分列两侧。 谢慕白来不及躲闪,沈嫣那柔软的身体便直接跌进他怀里。 一看怀里的小绿茶,他吓了一跳,一把将她推开。 沈婉没有防备,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我不小心才碰到她的。”谢慕白并不看她一眼,连忙向沈婉解释。 虽说这小女人近来极少吃醋,可沈嫣却不一样。 沈嫣是这小女人心中的一根刺,毕竟他们曾经有过婚约,还差点结为夫妻。 沈婉冷冷地盯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沈小姐,还有我们呢!”其他侍卫一看,吓的连忙喊道。 虽说有谢慕白在,可他坐地起价的本事太厉害了,他们并不认为三皇子会那么大方。 “这让你主子救吧,这生意不做了!”沈婉没好气地说。 三皇子倒想救呢。 问题是绳子在谢慕白手里,他不敢去抢。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连忙去追沈婉了。 他当然要追了。 这小女人能安然无恙走到这里,身上一定有着什么宝贝。 只要跟着她,自己就一定是安全的。 见主子竟弃他们于不顾,众侍卫又惊又怒。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替其卖命,可如今置身于险境,他怎么可以不管不顾? 三皇子不管他们,谢慕白更不可能管。 沈婉这小财迷还为了点黄金还可能出手,可他却不会。 见沈婉走了,他也跟了过去。 “带上我啊!”沈嫣吓的小脸煞白,一脸惊恐地尖叫道。 那点力气刚才骂三皇子时早就用光了,如今的她双腿发软,连多走一步都不行了。 凌筱筱才不会背她呢,染秋更不会。 沈嫣是沈婉的仇人,她自然不会去扶主子的仇人。 此时,这倒霉的活儿只能落在黑鹰身上。 没办法,人是少主救的。 见黑鹰背起了沈嫣,凌筱筱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一路上,她是各种冷嘲热讽。 骂归骂,可有她带路,一行人还是很快走出了森林。 见出森林,黑鹰随手将沈嫣扔在地上,牵着马车便往前走。 既然进了这苗寨,他也不怕她逃。 这里地形险峻,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被毒虫咬到。 沈嫣不会武功,更不懂医术,哪怕再傻她也绝对不敢跑的。 沈婉沉着脸走在最前面。 见她不高兴,谢慕白便故意指着不远处笑道:“婉儿你看,那边有兔子。” “你不是喜欢吃兔肉吗,我这就去给你抓。” 第260章 必须闹别扭 “不想吃!”沈婉冷冷地说。 见自家少主这么没出息的哄那丫头开心,黑鹰脸立刻黑了。 少主又不是故意的,这丫头凭什么生气。 就这点度量,又怎么配做谢家的当家主母。 日后少主大仇得报,后宅定是美女无数。 别说和女人有肢体接触了,到时候还得同房生孩子呢。 照这妒妇的性子,弄不好还真能干出谋害子嗣的恶行! 谢慕白却不生气,依旧陪着笑走在沈婉身边。 突然,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野鸡从眼前飞过。 “兔子有什么好吃的,姐姐,我给你抓野鸡去。”凌筱筱眼睛一亮,高兴了起来,“你不知道,我们苗疆的野鸡可难抓了,一会儿让你瞧瞧我的身手!” 话音未落,她便张着两只小手向野鸡奔去。 一见有人,那野鸡便扑棱棱地飞走了。 “讨厌!”凌筱筱撅着小嘴,生气地说。 黑鹰撇了撇嘴角。 就这身手还让人瞧? 瞧什么? 瞧她是如何丢人现眼的? “不服你上啊!”见他撇嘴,凌筱筱恼了,“你以为苗疆的野鸡和外面那些鸡似的,呆头呆脑的啊!” “你若能抓住,我敬你是条汉子!” 黑鹰才不想上呢。 他堂堂暗卫,没事去抓一只鸡做什么。 再说了,这丫头是谁,自己凭什么得听她的! 谢慕白想了想,说:“你去吧,正好大家也饿了。” 对,让他去! 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可如果两人吵架很严重,沈婉绝对不会不管的。 黑鹰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果然,美色误人啊! 他终于明白了,当初周幽王为什么会烽火戏诸侯。 看看自家少主,就差在脑门上贴上昏君两个光闪闪的大字了。 见黑鹰不动,三皇子便笑着向沈婉看去:“你等着,本王去弄给你吃!” 如今沈嫣那边是得罪死了,凌筱筱那儿也看不到希望,相比之下,他觉得眼前这小女人貌似是好攻克的。 如果她真的也是穿越者,那自己胜算应该更大。 毕竟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肯定有着很多的共同语言。 沈婉懒得理他。 见她不语,三皇子误以为她同意了。 他笑了笑,立刻向前那只野鸡奔去。 “夹着尿布跑的倒挺快的!”沈嫣瞟了沈婉一眼,阴恻恻地狞笑着,“对了,或许你还不知道三皇子尿裤子的事吧?” “哎哟说起来可丢人了,以前赵氏在时,她每天都得给他洗尿布。” “你是不知道,三皇子那床铺啊,一掀起被子来那味道难闻死了!” 既然他如此无情无义,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想勾搭沈婉? 呵呵,做梦吧! 皇子如何,今天就让他就看看得罪她的下场! 三皇子跑的虽快,却也清楚地听到了沈嫣的话。 他银牙紧咬,眼底赫然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看来,这女人不能留了! 沈婉又岂会猜不透沈嫣的想法。 她眼睛一转,故意冲三皇子大声喊道:“你快点,加油啊!” 三皇子心中一喜。 看来,这小女人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意思。 他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立刻脚下生风,飞也似的向那野鸡奔去。 谢慕白脸一黑。 黑鹰刚想上前,却见某人早已冲了出去。 见谢慕白也追了上来,三皇子一惊。 早就知道这货不简单,万万不曾想到他轻功竟如此好! 果然,谢家儿郎个个出类拔萃,看来当初执意除掉谢家是正确的。 错就错在自己下手太晚,没提前把这病秧子给杀了。 一想到这儿,他就更恨沈嫣了。 这蠢货都主动送上门了,竟然还不能得手,可真个废物! 胡思乱想中,那只野鸡又飞了过来。 谢慕白瞟了三皇子一眼,突然加快了步伐。 三皇子看了,便纵身一跃,直接向那只野鸡扑去。 他要让沈婉好好看看,到底是那病秧子厉害,还是自己这个穿越者更胜一筹! 就在指尖刚触碰到鸡毛的一刹那,突然,他嗅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猛一低头,却发现脚下是个粪坑。 三皇子暗暗叫声不好。 他刚想逃离,谢慕白却一脚踏在膝盖处,直接将野鸡夺走。 这一脚,大反派用了暗力。 三皇子只觉得膝盖一麻,直接掉进了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粪坑里。 “谢慕白,你这王八蛋!”他拼命挣扎着,歇斯底里地叫骂着。 虽然身手不错,可被谢慕白踩过的膝盖却根本用不上力。 偏偏这粪坑又极深,他越是挣扎,下沉的速度就越是快。 众人见状,不由的哄堂大笑。 尤其是沈嫣,她趁机冲上前,恶狠狠的往粪坑里扔了几块石头。 三皇子刚想破口大骂,那令人作呕的液体竟直接溅进嘴里,恶心的他差点没将心肝脾肺肾全都给吐了出来。 谢慕白并没有看他一眼。 他拎着鸡走到沈婉面前,递了过去。 “幼稚鬼!”沈婉看了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谢慕白见状,连忙追上前:“婉儿,你想怎么吃这鸡,红烧还是清蒸,要不我烤给你吃?” “不想吃。”沈婉冷冷地说。 见她还在生气,谢慕白有些无奈地笑道:“那你说,你怎么样才会不生气?” “要不打我一顿?” 小女人的手那么小,打在身上和挠痒痒似的,算起来还是自己占了便宜。 “让三皇子抱我一下?”沈婉眼睛一转,故意说。 谢慕白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认真地说。 沈婉和他并肩往前走,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但现在我们必须这样。” 谢慕白心微微一动,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 显然,她也把沈嫣的话听了进去。 沈嫣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定会想办法报仇的。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拉拢他。 当然,想拉拢人必须得给对方足够的利益。 而最让谢慕白在乎的,自然就是替镇国公清洗冤屈! “你不必这样的。”谢慕白微微皱眉,“我有办法让她开口的。” 沈嫣不会武功,对付她应该不难的。 “还有三皇子。”沈婉不动声色地说,“如今到了苗疆,谁知道他会不会说服苗王,将凌筱筱许配给他。” “如果我给他点希望,或许这事就不会成。” “凌筱筱讨厌他是真,但有三皇子乳母在,苗王怎么想的就不好说了。” 谢慕白微微皱眉。 没错,三皇子乳母不是个简单人物。 凌筱筱香囊里的药粉极为珍贵,可区区一个乳母竟然都能有。 显然,她和苗王的关系非同一般。 “可他们会信吗?”他想了想,问。 因为这点小事就闹别扭,沈嫣或许会信,但三皇子却未必了。 第261章 都掉进去了? 沈婉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一个光杆司令而已,就算不信他也会赌一把的。” 大反派不知道什么叫光杆司令,不过却清楚地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正说着话呢,突然,沈婉在路边的一株大树下停了下来。 她打量了一下,稍微一用力,手腕粗的树枝便硬生生折了下来。 谢慕白脸色微微一变。 不用说就知道,这小女人是要去帮三皇子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并没有阻止。 “这个倒不错。”沈婉掂量了一下,并握紧了手中的树枝。 原主天生神力,不过轻轻一握,手腕粗的树枝上赫然多了一道浅浅的裂纹。 她想帮三皇子是真,但却没说怎么帮。 不让他吃点苦头,自己又怎么对得起那未曾谋面的公公! “一万两黄金,同意吗?”沈婉掂了掂手里的树枝,冲粪坑中的三皇子喊道。 此时的三皇子还有拒绝的勇气吗? 再拖下去,他绝对会成有史以来第一个死在粪坑里的穿越者! “成交!”他连想都没有想,便立刻同意。 沈婉听了,从怀里取出一条丝巾遮在脸上,武装完毕后才向三皇子走去。 她来到粪坑边,把树枝递了过去。 沈婉这树枝选的不大好,稍微有点短。 即便三皇子的胳膊都快抻成面条了,可离指尖离树枝还尚有几寸的距离。 不得不说,这粪坑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不过刚站了一会儿,沈婉就觉得胃液上涌,也真难为三皇子能在里面待这么久。 见小女人站在那臭气熏天的粪坑旁,谢慕白心中有些不忍。 他想了想,冲黑鹰使了个眼色。 黑鹰不禁一头黑线。 他就知道,这种脏活臭活肯定又是自己的。 即便那丫头再作,少主也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 黑鹰不想帮忙。 可他是暗卫,对主人的命令不得不从。 他咬咬牙,极不情愿地走到沈婉身边,故意抬高了声音:“少夫人,还是我来吧!” 他想提醒沈婉,她可是谢慕白的女人! 就算三皇子不是谢家的仇人,她也不能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 沈婉正被熏的想吐呢,一听这话,她连想都没有想,便直接将树枝塞进黑鹰手里。 就在黑鹰接过树枝的一刹那,她故意拍了一下他的手。 黑鹰一惊。 这女人想做什么? 难不成她荤素不忌,竟连自己也要调戏? 不,这可不行! 胡思乱想中,他猛然看到了树枝上的那道裂纹,这才恍然大悟。 “快,快点把棍伸过来!”见黑鹰站在那儿不动,三皇子扯着嗓子尖叫道。 黑鹰一听,连忙将手里的树枝递了过去,并体贴地叮嘱道:“王爷,您可要抓住了!” 既然少夫人想玩,那他就必须得配合啊! 不得不说,还是他的胳膊长。 稍微往前一伸,三皇子便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那根树枝。 黑鹰也太坏了。 他故意放慢速度,一点点往上拖。 那感人的速度,简直比蜗牛爬行还要再慢上三分。 奇怪,这树枝怎么还不断? 这禽兽都快拖出来了,可这树枝却依旧没任何异样。 可三皇子近在咫尺,黑鹰也不好当面做什么手脚。 万一被察觉,说不定会给少主惹来麻烦。 别说他急,远远站在一侧的沈婉也急了。 “你可真笨!”凌筱筱见状,上前便去夺树枝,“来,本姑娘给你示范一下!” 见她要坏事,黑鹰恼了。 他脸一沉,厉声喝道:“你放开手!” “就不!”凌筱筱也犯了倔脾气,“我这就让你看看,本姑娘是如何一下子把人拽上来的!” 黑鹰哪里肯给。 两人你争我抢,急的三皇子脸都白了。 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讨厌他的人竟然还会抢着救自己! “你们能不能快点?”他焦急地催促道。 拉扯中,只听到“咔嚓”一声,手腕粗的树枝应声而裂。 黑鹰心中一喜。 可这喜不过三秒,便立刻转为无尽的悲伤。 他和凌筱筱脚下一滑,两人齐刷刷的向那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粪坑倒去,愣是把三皇子给直接压到了身下。 沈婉一看,吓的脸都白了,立刻从马车上取下绳子便往前冲去。 谢慕白和染秋见状,也连忙上前。 沈嫣却没有动,她只是坐在路边的青石上,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当然,如果如果沈婉也能掉进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遗憾的是,沈婉并没有掉进去,她和谢慕白、染秋七手八脚的将粪坑里三个倒霉蛋都拉了上来。 “都怪你!”凌筱筱浑身脏兮兮的,哭着向黑鹰骂道,“你早点把树枝给我不就没事了吗?” 黑鹰的情况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听这话,他也恼了:“不是你去抢怎么会有事?” 他们俩在这儿吵的极为热闹,可三皇子却没这么幸运了。 他无力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他对天发誓,此生永不再踏入苗疆半步! 苗疆,绝对和他八字犯冲! “行了,你们就别吵了。”沈婉看了,连忙扶起凌筱筱,“那边有小溪,我们快过去清洗一下。” 凌筱筱听了,立刻哭成了泪人:“姐姐,千万替我保密,这事可不能让我爹知道,更不能让别人知道……” 堂堂苗疆圣女掉进粪坑,而且还是和两个男人同时掉进去。 这事若传出去,她以后还有脸混吗? 遗憾的是,话音未落,两个苗疆打扮的农夫便从这里路过。 见几个男女满身污秽在粪坑边,他们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凌筱筱一看,火更大了,“滚,都给本姑娘滚!” “再看的话,本姑娘就把你们全扔粪坑里去!” 见她这么凶,两农夫吓的撒腿就跑。 “行了,快走吧!”沈婉皱着眉头,拉着凌筱筱便往溪边走,“再喊下去,他们认不出你才怪呢!” 听了这话,凌筱筱才作罢。 秋天的阳光虽然还是暖暖的,但河水却冰凉的很。 可即便如此,凌筱筱三人还是跳进溪水里,彻彻底底洗了一遍。 洗完澡后,凌筱筱冻的小脸发青,牙齿打颤。 沈婉让染秋取来衣裳替她披上,又点燃了一堆火。 “冷,好冷!”凌筱筱打了个喷嚏,磕磕巴巴地说。 沈婉听了,连忙替他们煮了姜汤。 “姐姐,我怎么觉得自己身上还有味道啊?”凌筱筱喝了口姜汤,可怜兮兮地问。 沈婉笑了笑,违心地说:“哪里有,你不过是受凉了嗅觉不灵敏了。” 凌筱筱不信。 她想了想,便直接凑到坐在身边的黑鹰身上闻了一下。 第262章 他们都配不上我 “好臭啊!”凌筱筱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说。 黑鹰脸一黑。 他能说,某人和自己其实都是一个味道吗? “那你可得感谢黑鹰了。”沈婉眼睛一转,笑着说,“摔下去时,可是黑鹰用身体护着你,这样你才没陷的更深,否则你以为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听了这话,凌筱筱瞟了黑鹰一眼,没好气地说:“谢谢了啊!” 黑鹰没搭理她。 其实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她是女孩子,自己总不能把她压在身下,否则会对这疯丫头名声有损。 即便不喜欢,他也不会拿一个姑娘的名声开玩笑。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见他不语,凌筱筱急了。 眼看着又要吵架,沈婉连忙用毛巾替她擦拭着头上的水珠:“行了,你就快喝你的姜汤去。” “万一真生病了,回去后怎么和你爹交代?” 凌筱筱听了,这才低头喝汤。 她和黑鹰都有热乎乎的姜汤喝着,可在冷水里泡的时间最长的三皇子并没有。 他没有姜汤,更没有换洗衣裳,只能穿着湿漉漉的衣裳蜷缩在火堆边瑟瑟发抖。 见这尿布皇子冻的脸色铁青,沈嫣越发的开心了起来,就差放挂鞭炮庆祝了。 这时,谢慕白也把那只惹事的野鸡给烤好了。 不得不说,大反派真是心灵手巧。 这野鸡烤的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就连一向养尊处优的三皇子都给看饿了。 谢慕白拽下一只鸡腿,很自然地递给沈婉。 沈婉眼睛一一亮。 她刚想伸手,却猛然想起两人还在“冷战”,便立刻扭过头去。 谢慕白看了,不禁有些无语。 可为了沈嫣和三皇子,他也不得不暂且忍耐。 见两人闹别扭,沈嫣漂亮的眸子滴溜溜一转。 她想了想,便故意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走上前:“婉儿,今天的事纯属意外。” “如果因为这事你和世子爷怄气,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没了三皇子这个靠山,她这一路定会很难走的。 可如果拉拢了谢慕白,即便不至于吃香的喝辣的,也不至于挨饿受冻。 沈婉并不看她一眼,没好气冷冷地说:“你再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进粪坑?” 一听这话,沈嫣吓的立刻闭嘴。 她信,她当然信! 这死丫头天生神力,别说把她给扔进粪坑了,就算一拳头把她脑袋给打爆都有可能。 沈婉没有吃烤鸡,从车上拿了些肉包子和染秋几个分着吃。 谢慕白和黑鹰有也有烤鸡果腹,唯有三皇子和沈嫣在那儿饿着肚子看他们大快朵颐。 沈嫣饿的实在是难受,厚着脸皮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我能不能买点鸡肉呢?” 怕他不同意,她连忙说:“我可以打欠条的!” 呵呵,这小绿茶还没完没了了! 她什么意思? 难道想趁他们“冷战”,她要趁虚而入? 沈婉也没说话,一把撸起衣袖。 “我不说了!”沈嫣一看,吓的连忙躲远。 三皇子看了,唇畔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也饿,可他不傻,他绝对不会在沈婉气头上时去蹦跶。 饭后,一行人便继续出发。 走了大约几里路,一座古老又神秘的苗寨赫然出现在眼前。 寨子里极为热闹,有在街头卖小吃的小贩,有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妇人,还有在路边喝茶研究盅虫的大汉。 “筱筱,你们这儿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看着人们脸上那幸福满足的笑容,沈婉又惊又喜。 凌筱筱微微皱眉:“我怎么没觉得?” 这里似乎唯有交通不便和世外桃源相似,其他的好像根本不挨边吧。 “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沈婉伸出手,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胳膊。 凌筱筱哈哈大笑起来:“别碰我,真的好痒的!” 听到这爽朗的笑声,两个正喝茶大汉便转身看去。 一看到凌筱筱,他们吓的将手里茶杯直接一扔。 “圣女来啦!”大汉一边发疯似的往前跑,一边扯着嗓子尖叫道。 一听这话,其余人也是吓的面目失色,纷纷四处逃窜。 顿时,原本热闹的街道乱成一团,满地狼藉。 一小男孩被撞倒在路中央,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沈婉看了,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一看到她,小男孩哭的越发伤心起来:“别抓我,我很乖的,我不要娶圣女!” “为什么这么说?”沈婉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小男孩流着眼泪,奶声奶气地说:“我娘说了,只要不听话,长大就得娶圣女!” 沈婉越听越糊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脸不解的向凌筱筱看去。 凌筱筱不自然地挠挠头,吞吞吐吐地说:“大概是他们觉得都配不上我吧,所以才不想娶我。” 鬼才信她这话呢。 那些人一看到她的架势,分明就像见了某种洪水野兽似的。 这时,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 “小姐,真的是你回来了?”一看到凌筱筱,老管家激动地说,“你不知道,这几天老爷都快急疯了呢。” “你再不回来,他老人家就要亲自出去找你了呢。” 凌筱筱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都是留信了吗,他还急什么呢。” “对了,我带了几位朋友回来,回去后你给他们预备几间上好的客房。” 老管家一听,立刻抬眼向沈婉等看去。 稀奇,可真是稀奇,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们家小姐竟然有朋友了! “大叔好!”沈婉甜甜一笑,冲老管家施了一礼。 老管家一看,吓的连忙摇头:“姑娘你这可真是折煞老奴了。” ”姑娘请,老奴这就带各位去凌府。“ 穿过两条小巷子,一行人便来到一处半旧的大宅子。 一听凌筱筱竟带朋友回来了,苗王半信半疑。 ”那些人肯定是有所图谋!”他握紧了手里的蛇头拐杖,浑浊的眼底赫然升腾起凌厉的寒光。 一青衣公子听了,笑道:“师父多虑了,或许真的是筱筱妹妹的朋友呢。” “你觉得可能吗?”苗王听了,不由地冷笑道,“筱筱一出门别人都吓的要死,就她还会有朋友?” “一会儿你别出去,在暗中盯着,看看这群人有没有问题。” “如果有,你也别小气,将新研制出的小宝贝全都用上!” 听了这话,那青衣公子也不禁微微蹙眉。 苗王的话虽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就凌筱筱那连鸡狗都厌烦的性子,想交朋友怕是比研制盅虫还要难上几分。 苗王深吸一口气,这才拄着根蛇头拐杖迎了出来。 一看到站在人群中浑身湿漉漉的三皇子,他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第263章 招他做上门女婿 “筱筱,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领?”苗王脸一沉,没好气地说,“其余人可以留下,这乞丐必须赶出去!” 三皇子脸一黑。 才几年时间,这老苗王就不认得他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苗王,如今的三皇子身上脏兮兮的,大半张脸又用纱布包裹着,再加上那满身的臭味,别说老苗王了,估计连狗皇帝这个亲爹看了都未必认识。 一听这话,两个家丁立刻上前,拽着三皇子胳膊便往外拖。 沈婉想了想,悄悄在凌筱筱耳畔低语了几句。 凌筱筱坏坏一笑,微微点头。 “老寨主,是本王!”三皇子一惊,立刻大声喊道,“花姨是本王的乳母!” “三年前,我们见过面的!” 一听“花姨”二字,苗王气极反笑。 他扬了扬花白的眉毛,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花姨可是三皇子的乳母,你可别告诉老本朽,你就是三皇子!” 打死他都不相信,眼前这个一身屎臭味的乞丐会是风流儒雅的三皇子! 大魏虽穷,但还没穷到连皇子都得出去要饭的地步。 三皇子闻言,连忙抬眼向凌筱筱看去:“如果老寨主不信的话,您可以问一下凌小姐。” “你别问我啊,我哪儿知道!”凌筱筱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你告诉过我你是三皇子不假,可我认识的三皇子雄姿英发,谦虚有礼,身体还壮实的不得了。” “再看看你一副肾虚样,一路上像只发情的孔雀似的,没事儿就调戏女人。” “如果不本姑娘武功盖世,估计早就被他给得手了呢!” 一听这话,苗王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他做梦都巴不得女儿嫁人是真,但也绝对不是什么货色都可以的。 敢轻薄他的女儿,纯粹找死! “来人,将这禽兽给乱棍打出去,仔细脏了我们凌府的地儿!”他咬着牙,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杀意。 三皇子试图反抗。 可只要稍微一用力,被谢慕白踏过的膝盖就撕心裂肺地痛,连动一下都不能。 显然,那病娇美男动了手脚。 惶恐中,几个家丁挥舞着大棒便将他给赶了出去。 “还有你,你也给我滚!”凌筱筱指着沈嫣鼻子,厉声喝道。 沈嫣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如果不能在凌家落脚,在苗疆这种毒虫遍地的地方,她一身无分文的弱女子又该如何生存呢? 想到这儿,她连忙用求助的目光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我听我爹说过一些关于玉门关的事。”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沈嫣笨是真,但也不蠢。 她清楚地知道,谢慕白将她从毒虫中救出并不是为了那十万两黄金,而是为了那些可以证明镇国公清白信件。 只要有这秘密在手,她坚信谢慕白一定会帮自己的。 谢慕白盯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我不想知道。” 沈嫣一惊。 靠,不会吧,难道他不想替镇国公复仇?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急了,有些口不择言,“你这么做,对得起惨死的国公爷吗,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吗?” 谢慕白微微蹙眉。 他阴着脸,冷眼向小绿茶看去:“我是否对得起谢家列祖列宗,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退婚书我也给了你,你和谢家再无任何瓜葛,你也没资格对我们谢家的事在这里指手画脚!” 沈嫣听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没等她想好呢,就已经被两个家丁给拖了出去。 谢慕白自然想知道信件一事,但如果表现的太过明显,难免被那小绿茶牵着鼻子走。 倒不如欲擒故纵,等那小绿茶主动开口。 听了刚才的对话,苗王不由的多打量了谢慕白几眼。 见这年轻人气度不凡,他不禁面露欣赏之意:“听刚才的谈话,这位公子好像是镇国公之子?” “正是。”谢慕白极为优雅地施了一礼,“在下谢慕白,镇国公第五子。” 苗王眼睛一亮。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原来是世子爷啊!” “刚才听说你和那女人退婚了,那不知世子爷对我家筱筱印象如何?” 听了这话,沈婉终于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一看到凌筱筱便发疯似的逃跑了。 “爹,你这是做什么?”凌筱筱一听,立刻急了,“这是我姐夫!”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沈婉拉了过来:“这是我路上认的姐姐,他们俩才是一对呢。” 苗王听了,一脸怀疑的向谢慕白看去:“不会吧?” “你爹可刚死,热孝还没过呢,你这么快就娶亲了?” 苗疆虽然偏僻,但不代表消息落后。 像玉门关这等大事,苗王自然格外关注。 谢慕白笑道:“等热孝过后,我和婉儿便完婚。” 听了这话,苗王这才上上下下打量着沈婉。 “爹,我这姐姐可厉害了!”凌筱筱兴奋地说,“她是襄阳侯庶女,还是皇上新封的兰阳郡主!”” 这一大串头衔虽长,可苗王并不在意。 这头衔听起来不错,但都不过是些虚名,和自己的宝贝女儿根本没法比。 不过既然谢慕白已经来了,那这事也不必急于一时。 苗王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笑道:“原来是郡主啊,失敬,失敬!” “来人,快给各位贵客安排上房,千万不能怠慢!” 老管家一听,连忙陪着笑走上前。 “各位贵客,请跟老奴来吧!”他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 于是,一行人便跟着老管家向后院走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苗王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他沉着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声音阴冷的可怕:“你觉得这些人突然前来,所求何事?” 听了这话,青衣男子摇着折扇缓缓走来。 “肯定想拉拢师父您呗!”他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师父若和他们走的太近,花姨怕是会不高兴的。” 苗王微微皱眉。 “花姨那边以后再说。”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当务之急,先把筱筱的婚事搞定。” “在苗疆,哪里有十六岁的大姑娘还没人上门提亲的。” 青衣男子笑道:“其实只要师父您愿意,给筱筱在京城那些皇子里面挑一个就是了。” 为了苗疆的势力,那些皇子自然不会拒绝。 可苗王心疼女儿,他不想女儿嫁进皇家受委屈。 “就筱筱这性子,她还不得把人家后宅的女人全给杀光了啊!”苗王苦笑道,“可这谢慕白却不一样了。” “镇国公府已败,我们可以招他做上门女婿,到时候只有我们筱筱欺负他的份儿!” 欺负他? 想想谢慕白那双深邃的眸子,青衣男子就觉得这事似乎不大可能。 “可他已经有意中人了。”他笑着说。 苗王冷笑道:“所以这事得靠你了。” “只要拆散他们,那谢慕白和筱筱的事自然就是水道渠成了。” 青衣男子听了,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第264章 想要我吗? 看在凌筱筱的面子上,老管家自然不敢怠慢沈婉一行人。 于是,他将几人安排在后院的一座吊脚楼。 这吊脚楼虽然旧了点,但却非常干净,布置的也极为精致,颇有几分异族风情。 屋里陈设也颇为讲究,凌筱筱更是搬来了她新做的被褥,唯恐沈婉受半点委屈。 “姐姐,缺什么你尽管和我说!”她吸了下鼻子,大大咧咧地说,“这里的奴才谁敢怠慢你,你就告诉我,我非得抽他们大嘴巴不可!” 沈婉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说:“这个我倒不担心,不过你爹看到男人就想替你议婚是怎么回事?” 虽说在“冷战”,可一听自己男人被别人看上,她心底的醋意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如果对方不是凌筱筱的亲爹,她真有可能冲上前,一把将他的拐杖给折断! 凌筱筱脸一白。 她挠挠头,有些不自然地笑道:“那个……你别误会啊,我爹也未必是真的看上了世子爷,这是他的老毛病了。” “不怕姐姐你笑话,我爹一直想给我招个上门女婿。” “你也知道的,男人嘛都要脸的,他们才不愿意上门呢。” “况且我又太过调皮,以前惹了点事,所以这事就更难办了。” 沈婉微微蹙眉。 既然老苗王一心想替女儿招上门女婿,那书里的他又为什么会把唯一的女儿远嫁京城呢? 难道三皇子做了些什么,让老苗王不得不答应? 不行,自己得打起精神来。 万一真让三皇子得逞,不但对大反派构成威胁,对凌筱筱也未必是件好事。 “恐怕不是一点事吧?”沈婉眼睛一转,笑着问。 如果仅是一点点,那些人见了这丫头至于吓成那样?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这丫头闯了什么大祸。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凌筱筱有些笨拙的将被褥替沈婉铺好,嘟着小嘴说,“就是前几年我悄悄在外面炼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给烧了。” “偏偏那天风大,大火烧了大半个寨子,飘出来的毒气又伤了不少人。” “但我发誓,真的没闹出人命!” 都火烧苗寨了,害的不少乡亲中毒,这还不算是大事? 那什么是大事,非得把天捅出个窟窿才算? 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也难怪老苗王替女儿着急,就凌筱筱这累累恶行,她在苗疆想嫁出去怕是不容易了。 “哎呀,事情都过去了呢。”凌筱筱拉着她的胳膊,撒娇似的问,“不过,姐姐,你真的要和姐夫分房睡?” “你也太小气了,不就是抱了那丑女人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这样,我这就把那女人脸给毁了,这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沈婉气极反笑。 “行啦,你快回屋休息去吧。”她一边笑着,一边把这丫头往门外推,“还有,回去后再喝点姜汤,你鼻子明显不通气了呢。” 凌筱筱应该是受凉了,不过沈婉并没打算给她药。 这里可是苗寨,在大魏,老苗王的医术可是仅次于老谷主,这点风寒对他来说那简直是不值一提。 如果给了药,谁知道那苗王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急着出风头呢。 “姐姐,你就让我在这儿再玩一会儿吧!”凌筱筱像橡皮糖似的死死缠着她,“我不想见我爹,一见到他就会催婚的!” “当初我悄悄跑出苗疆,也是因为这个!” 虽然很喜欢这小丫头,可沈婉还有事呢。 她笑着将凌筱筱推出门外,压低声音说:“你忘了你师叔的事了吗?” “再不让你爹想办法,谁知道你师叔还会祸害多少姑娘。” 一听这话,凌筱筱眼睛一亮:“靠,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有正事谈,想必就不会再催婚了吧。 沈婉刚想说话,却猛然间看到一青衣男子正站在一株大树下向这边看。 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几分。 见沈婉在看自己,他微微一笑,便飘然离去。 “那人是谁?”沈婉看了,连忙问。 凌筱筱左右张望了一下,一脸茫然:“谁啊,在哪里?” 这时,那青衣男子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才有个男人就站在那棵大树下。”沈婉指着那棵大树,“他穿着蓝色衣服,手里拿着柄折扇,生的非常好看。” 凌筱筱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我以为是谁呢,他叫素问,我爹的徒弟,也是我大师兄。” “既然你师兄长的这么好看,你爹为什么不把你许配给他?”沈婉真的生气了。 那素问虽不及谢慕白,但也绝对是人中翘楚。 老苗王也真是过分。 放着这么个大帅哥没看中,就偏偏看中别人的男人? 凌筱筱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大师兄不能人道。” “我爹再讨厌我,也不至于让我守一辈子活寡吧。” 沈婉听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可惜了,那么好看的男人偏偏有这种隐疾。 “不说了,我先回去了。”凌筱筱急着去找苗王,笑着说,“晚上一起吃饭啊!” 她理想很是美好,可现实却非常骨感。 老苗王研制的盅虫正到关键阶段,他留下了凌筱筱和素问护法,只是命老管家给沈婉等送去饭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沈婉躺在柔软的小床上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 她想了想,便悄悄下床。 刚打开房门,却见大反派赫然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沈婉脸一红,问。 谢慕白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那你呢,这么晚出来做什么?” “想你了。”沈婉一把将他拉进房间,迅速将门反锁,“亲爱的,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真假,我们都不要冷战了好吗,我真的受不了!” 冷战明明是她提的,可没想到最难受的竟是自己。 亲爱的? 这想必是他们那边的称呼吧。 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可谢慕白却喜欢的很。 “好!”他一把将沈婉抱进怀里,用力地吻着她那柔嫩的唇。 他能说,其实他也很难受吗? 没她在身边,他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入睡了。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上的床,缠绵良久。 沈婉脸色绯红,目光迷离。 “想要我吗?”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眼向他看去。 突如其来的虎狼之词,愣是把正憋的难受的谢慕白给吓了一跳。 他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想……” 一听这话,沈婉便去脱他的衣裳。 第265章 用煤矿抵债 谢慕白颀长的身体一僵。 “不,不可以的!”他紧张地摁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脸涨成了酱红色。 见大反派竟然拒绝,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她俏脸一沉,字里行间皆是不悦的意味:“你不愿意?” 某人明明一副恨不能立刻化身为饿狼的架势,为何现在自己都同意了,他竟然还要拒绝? 见小女人生气了,谢慕白深吸一口气,拼命地压抑着身体里的那团邪火。 “你别误会。”他红着脸,声音沙哑的厉害,“我答应过你的,这事得留到大婚之夜。” “是我不好,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衣衫不整地逃下床。 再不逃,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 看着大反派那红的几乎能滴血的脸庞,沈婉突然来了兴致。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提前呢?”她媚媚一笑,故意扯下衣领,露出一痕雪脯。 一看那片雪白,谢慕白手一抖,竟连腰带都系不上了。 这小女人纯粹在玩火! 难道她不知道,男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吗? 看着如此纯情的大反派,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好吧,貌似某人比自己还紧张。 “不可以的!”谢慕白吓的连忙扭过头,沙哑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我真的很爱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热孝在身,不能这样的。” 这个理由,沈婉表示无法反对。 镇国公刚死,大反派的确该守孝的。 三年内他们不能完婚,更不能做这事。 “是我唐突了。”沈婉有些失落地笑了笑,便起身下床,“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去看看那小绿茶?” 秋天的夜晚还是很冷的。 尤其是山里的夜,越发的寒意袭人,也不知道那小绿茶和三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看她做什么。”谢慕白胡乱整理好衣裳,不悦地说。 其实让那小绿茶多吃点苦头也不错,等她实在是捱不住了,一定会主动妥协的。 想让自己主动向她示好,他办不到。 “那我去看三皇子了。”沈婉对着镜子梳理着长发,淡淡一笑。 她实在是太笨了。 即便来到这儿许久,也依旧只会扎个高马尾或者丸子头。 谢慕白上前接过梳子,认真地替她梳着:“为什么要看他?” “赚钱啊!”看着镜中那张阴霾的俊脸,沈婉坏坏地笑道,“现在的他可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我得趁机拔他几根毛。” “我先去收了那煤矿,随后就去找他。” 那煤矿她眼馋好几天了,等到了大西北后的取暖可全靠它呢。 况且不出去怎么办? 某人刚把她的邪火给勾上来却又临阵脱逃,不出去吹吹冷风她也会很难受的。 “我陪你。”谢慕白替她绾了个漂亮的发髻,淡淡地说。 沈婉微微蹙眉,但没有拒绝。 半夜时,起风了。 瑟瑟冷风中,冰冷的秋雨无情拍打着三皇子那张惨白的脸庞。 由于没能及时换药,他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很快便发起了高烧。 他蜷缩在墙角,整个人虚弱的没一丝丝力气。 突然,一盏闪烁着昏黄光芒的羊角灯赫然出现在面前。 抬眼看去,只见沈婉一身素白长裙,如同最为圣洁的仙子般飘然而至。 “快救本王!”一看到她,三皇子浑浊的眼底赫然升腾起一抹光亮,“本王给你打欠条!” 除了欠条,他似乎也拿不出任何东西了。 沈婉红唇微勾,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你欠的那些我都怕你无力偿还呢,还想再欠啊?”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等你先把之前的账算清了再说。” 什么? 这女人竟然在这时候要他还款? 他若有钱的话,自己还会打欠条吗? 三皇子听了,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可没办法,如今虎落平阳,他也只能忍受这小女人的刁难。 三皇子微微皱眉,暗暗盘算了一下手里的财产。 除了那仅剩下的一个煤矿,他貌似再拿不出任何值钱的产业。 虽然不舍得,可为了活命,三皇子还是咬咬牙:“本王还有个煤矿,用它来抵债如何?” 沈婉一听,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某人还不知道,他的那些煤和货款此时全都在自己的空间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呢。 当然,在空间里躺着的还有大反派。 “你以为我傻啊?”沈婉挑了挑眉毛,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大魏不许私人开采煤矿,你拿这个还债,分明没安好心!” “还是沈嫣说的对,你这人太过阴毒了。” “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不救你了。” 一听这话,三皇子立刻急了。 “那是父皇给本王的矿,所有手续都齐全,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他连忙解释道。 没问题才怪呢。 如果真没问题,他又何必偷偷摸摸地开采。 不过把煤矿给她也不错,以后可以借此为要挟将她收入后宅。 “原来如此。”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不过你得和我说实话,今天沈嫣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是你故意诬陷的国公爷?” 三皇子一听,立刻否认。 “这怎么可能?”他连想都没有想,连忙摇头,“沈嫣那性子你也知道,她嘴里什么时候有过实话?” “况且本王也不是弹劾镇国公,只是将下面呈上来的证据如实上报罢了。” “至于怎么定夺,那都是父皇的意思。” “本王区区一个庶子,敢对朝中大事指手画脚吗? 沈婉也装傻,胡乱点点头:“原来如此。” “行,那这笔生意就成交了。” ”你给我煤矿,我给你治病。” 见这丫头如此好骗,三皇子眼底掠过一抹狡诈的笑意。 他立刻写了份转让书,这才递了过去。 沈婉只是瞟了一眼,便随手掏了瓶药递了过去:“每天三次,每次一丸。” “不需要喝汤药?”三皇子问。 沈婉摇摇头:“不需要。” “不出三天,你便可以退烧了。”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见她要走,三皇子眼睛一转,故意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大声问:“沈婉,我们真的不可能吗?” “本王对你心意如何,难道你一点都没感到吗?” 正在空间的谢慕白一听这话,气的直接取出了尖刀。 第266章 凌筱筱病了 三皇子突然打了个冷战,只觉得一股骇人的寒意如潮水般疯狂向自己席卷而来。 抬眼看去,却见眼前这小女人依旧笑靥如花。 “你开什么玩笑啊!”沈婉笑的眉眼弯弯,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嘲讽,“你不是喜欢沈嫣和凌筱筱吗,什么时候和我扯上关系了?” 三皇子实在是难受的很。 他匆忙服了粒药,这才用自认为最温柔的目光向她看去:“原来你竟真的没感受到。” “你好好想想,如果本王当真对你无意,为什么非得和你们一路同行,难道本王不知道谢家人对本王有敌意?”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老太傅,本王是否和他提过想娶你为妻。” 虽然如今的他境遇比路边乞丐强不了多少,可三皇子依旧想再尝试一下。 如果自己拿的真是大男主剧本,这女人没理由不被自己收入后宫的。 谢慕白真的恼了。 他挥起手中的尖刀,直接向三皇子嘴上削去。 就在这一刹那,三皇子突然一扭头,冰冷的尖刀紧贴着他那性感的薄唇削过。 虽然只削掉一小块皮肉,可鲜血却如小溪般汩汩流下。 沈婉看了,不禁有些无语。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大反派搞的鬼。 “你怎么了?”她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问。 三皇子更是一头雾水。 刚才他明明察觉到似乎有尖刀从自己嘴唇掠过,可眼前这小女人却分明没出手的。 难道,真的见鬼了? 想到这儿,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没事。”他捂着嘴唇,连声说。 沈婉听了,这才转身离去。 见她走远,三皇子突然后悔了。 刚才他应该再借点钱的,或者要点饭菜也行啊。 如今虽有了药,可肚子饿的问题却没办法解决。 为了填饱肚子,他只能勉强挪到垃圾堆旁边。 见里面有块杂面馒头,三皇子咬咬牙,还是伸出手。 刚准备去捡,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却突然伸了过来,一把将那馒头给抢走了。 抬头一看,竟是沈嫣! 于是,两人便打成一团。 听到身后的声音,沈婉笑了笑,推开后门便来到凌府后院。 “大半夜的,姑娘这是去哪儿呢?”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清冷的笑声。 沈婉一惊。 借着昏黄的灯笼光芒,只见素问撑着柄油纸伞走了过来。 他唇角含笑,温和地问。 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沈婉就觉得这男人不简单。 可在听说他有那难言之隐后,便心生几分同情。 “公子不也是没睡?”她淡淡一笑。 素问看了眼她脚上的泥土,笑道:“我刚从筱筱房间出来,就看到沈姑娘从后门进来了,便随口问问。” “如果姑娘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 沈婉目光微微一动。 “大半夜的,你去她房间做什么?”她瞪大眼睛,警惕地问。 凌筱筱脾气不好,按理说她应该不会让异性半夜随意进入房间的。 素问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大事。” “筱筱发烧了,我过去给她扎了几针。” 沈婉一听,连忙问:“她没事吧?” 那丫头,早就说了让她多喝姜汤,却偏偏不听! 这下好,终于感染了风寒,这下子能老实几天了。 素问微微蹙眉:”烧的有点厉害呢。” “不过她现在已经睡了,姑娘若想去看还是等明天吧。” 有苗王和素问在,凌筱筱应该不会有事吧? 别说区区一个风寒,就算是什么疑难杂症估计都不是问题。 沈婉点点头。 “既然沈姑娘也没睡,不如一起散会儿步?”素问眼波流转,笑着说,“关于师叔的一些问题,我还想请教一下。” “筱筱病了,也不方便问她。” 他生的虽不如谢慕白,可笑起来却摄人心魄。 尤其是那双如墨的眸子,仿佛暗藏着可怕的漩涡,能将所有人的灵魂给卷走。 沈婉没有拒绝。 见她点头,素问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沈婉倒没觉得有什么,可空间里的大反派却敏锐地察觉到这男人的异样。 如果不是小女人心无杂念,还真有可能被他给迷住了。 “原来如此!”在听了沈婉的介绍后,素问微微点头,“是筱筱莽撞了。” “苗疆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就好,她不应该牵扯到你们的。” “或许姑娘不知道,我那位师叔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这次你们得罪了他,他定会加倍报复的。” 沈婉倒不以为然。 报复就报复,反正如今他们已经是一身虱子了,也不怕再多几个。 她想了想,问:“你师叔说前段时间他把毒药卖给了一有钱人,公子可认得那人?” “当然认得。”素问轻声笑道,“当时还是我把那人带到师父面前的。” “那人是谁?”沈婉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 素问轻轻摇头,面露不悦之色:“这是秘密。” “我们苗疆的规矩要替客人守住秘密,不管最后生意是否成功。” “也正是因为如此,苗疆的信誉才会一直好。” “不但我不会说,就连师父也不会说的,这事姑娘以后最好不要再提。” 见他如此,沈婉也不好再追问。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不好啦,老寨主,小姐晕厥过去了!”一个丫头扯着嗓子,惊慌失措地尖叫道。 沈婉一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素问便已经向前奔去。 沈婉看了,也匆匆跟了过去。 只见凌筱筱躺在漂亮的小床上,烧的满脸通红,人事不省。 素问立刻上前,替凌筱筱简单检查了一下便要扎针。 “不需要的。”沈婉焦急地提醒道,“筱筱是高烧晕厥,先用湿毛巾替她降温,然后再吃点药。” “扎针虽然也见效,但终究要慢一些。” “如今筱筱情况危险,我觉得还是先吃药吧。” 素问微微蹙眉,如墨的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泽:“姑娘有药?” “有!”沈婉咬咬牙。 她冒着暴露的风险,从空间取出一粒退烧药。 刚准备给凌筱筱喂,却被素问一把夺走。 “你什么意思?”沈婉立刻急了,“筱筱烧的厉害,再不快点退烧会有危险的!” 第267章 这女人没良心 素问并没有说话,只是不着痕迹的将药片藏进衣袖中。 突然,只听到\"砰”的一声,半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顿时,一股骇人的寒意席卷了整个房间。 抬眼看去,只见老苗王阴沉着脸,如同鬼魅般阴森森地站在门口。 一看到他,沈婉心脏一紧。 她隐隐觉得,凌筱筱的突然晕厥怕是没这么简单。 或许,就连那病都是假的。 谢慕白也沉下了脸,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那柄锋利的尖刀。 “交出来!”老苗王死死地盯着素问那张俊美的脸庞,声音阴冷的可怕。 素问唇角微勾,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师父,你想要什么?”他微笑着问。 苗王脸一黑。 他一把拽住素问的胳膊,直接将药片夺了过来。 素问看了沈婉一眼,面露愧疚之色。 苗王看了一眼那白色的小药片,阴恻恻的向沈婉看去:“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如针,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筱筱若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一定会很伤心的。”沈婉淡淡一笑。 “你想多了,她不会知道的。”苗王邪恶一笑,浑浊的眼底赫然升腾起浓浓的杀意,“因为我绝对不允许药王谷的人活着离开苗疆!” 沈婉微微一愣。 显然,自己是药王谷谷主的事情是凌筱筱说的,可自己却没听她提起过苗疆和药王谷有什么深仇大恨! 凌筱筱没说过,老谷主也没说过,这仇恨又是从何而来呢? 这时,谢慕白手中的尖刀已经蓄势待发。 “给我个理由。”沈婉想了想,一脸淡定的向老苗王看去,“就算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苗王目光一冷。 他咬着牙,阴恻恻地狞笑着:“行,老朽就让你死个明白!” “如果不是药王谷,筱筱的娘也不会死,所以你别想活着离开苗疆了!” 这理由,让沈婉和谢慕白都不能信服。 药王谷和苗疆素无来往,如有这等深仇大恨,老苗王岂不早就带人将药王谷给灭了? “师父,万万不可!”素问立刻挡在沈婉身前,苦苦哀求道,“筱筱好不容易才有个朋友,你这么做她一定会伤心的。” “更何况沈姑娘还小,师母出事时她还是个孩子,所以这笔账无论如何不能算到她身上的。” 看着他如此夸张的表演,谢慕白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立刻收起了手里的尖刀。 大反派看出异样,沈婉自然也看出来了。 她直接坐在一半旧的绣墩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戏。 “畜生,让开!”苗王眼睛一红,厉声喝道。 素问连忙跪在地上:“师父,就当做是为了筱筱,你就放过她吧。” “混蛋!”苗王挥起那狰狞的蛇头拐杖,恶狠狠的向他身上砸去。 素问并没有躲。 只见他颀长的身体重重一颤,一缕殷红的鲜血便顺着唇角汩汩流下。 沈婉吐了吐舌头,继续磕着瓜子。 趁那师徒俩不注意,她还悄悄往空间塞给了大反派一把。 看着手里那一大把瓜子,谢慕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见沈婉没有上前,苗王师徒俩不禁有些尴尬。 少了女主角,这戏该怎么唱? 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师徒俩演技如此精湛,她没理由发现破绽的! “你明明不会武功,为什么不躲?”无奈之下,苗王只能硬着头皮质问道。 素问摇摇头,凄然一笑:“你是我师父,忤逆师父的确该打。” “行,今天我就放这丫头一马。”苗王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不过今天这事不许有第四人知道。” “如果走漏半点风声,我第一个就先杀了你!”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笑出声来。 此时她特想把大反派放出来,然后看看老苗王是如何杀掉这个宝贝徒弟的。 “多谢师父!”素问立刻磕了个头,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 苗王死死地盯了沈婉一眼,这才拂袖离去。 见他离开,素问这才一脸愧疚的向沈婉看去:“对不起,我没能保住你的药。” “无所谓的。“沈婉摇摇头,继续磕着瓜子,”不过今天这事如果真有第四个人知道,你师父真的会杀你吗?” 素问脸一白。 显然,这小女人的反应不在他计划之内,这时候她不应该对自己的英雄救美感激不尽吗? 她为什么如此凉薄? “你的意思是,你会告诉世子爷?”素问勉强压抑着内心的不满,问。 这种小把戏骗骗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可以,想骗谢慕白那种小狐狸却未必能行了。 沈婉摇摇头,笑道:“我的意思是万一筱筱知道怎么办?” “虽然她昏迷了,但未必听不到的。” “你也知道的,筱筱这人心直口快。” “只要她知道的事,没两天整个大魏都能知道呢。” “那个素问大师兄啊,我觉得趁现在有时间,你最好给自己预备一下后事吧。” 一听这话,素问差点没气的血管爆裂而死。 好吧,这小女人压根就没良心可言。 想勾搭她,还得另辟蹊径。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沈婉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筱筱这里就交给你了,明天见!” “对了,如果办后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过来找我。” “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力气还是有的,我可以帮你挖坑!” 如果不是大反派在,她还真想撸起衣袖秀一下肌肉。 原主这身肌肉,不用来挖坑实在是太可惜了。 沈婉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见她离开,素问再也不想掩饰了。 他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恶女,真是个恶女! 谁娶了这丫头,绝对倒了八辈子霉! “失败了?”突然,身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素问没有回头。 他清楚地知道,一定是苗王又回来了。 “这女人根本就没良心!”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对了,师父,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我想向你禀报。” 非常重要的事情? 在苗王心里,没什么事比解决凌筱筱婚事更重要了。 第268章 我们闯祸了 素问压低声音,在老苗王耳畔低语了几句。 尚未听完,某人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便一片煞白。 “你说什么?”老苗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震惊的向素问看去,“街头那乞丐当真是三皇子?”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亲眼见过三皇子的。 那三皇子生的极为俊美,堪称人中龙凤,在大魏估计也唯有谢慕白能与之相媲美。 才短短三年,他怎么就变的如此狼狈不堪? 素问微微蹙眉:“虽不确定,但应该差不多。” “如果真是普通乞丐,沈婉没必要大半夜的去给他送药。” 自从沈婉出门后,他便一直暗中尾随。 在看到她给三皇子药时,素问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对于素问的话,老苗王还是非常相信的。 在苗疆,虽说苗王是名义上的统治者,但大多数决策都是他和素问两人商量后才做的决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苗王皱起了花白的眉毛。 素问笑道:“和以前一样,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别忘了,这事还牵连到筱筱。” “如果不是她否认,三皇子又怎么会被我们赶出门外?” 苗王听了,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一提起凌筱筱,他头就又大了。 这丫头的祸可真是越闯越大,如果不快点给她找个男人看着,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把苗疆的天给捅破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早早便起床了。 风停了。 雨住了。 雨后的苗疆美的宛若一幅精美的水墨画卷。 沈婉推开窗户,含笑向对面的房间看去。 谢慕白也站在窗前,冲她宠溺一笑。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冲她撅起了红艳艳的唇。 短暂的错愕后,谢慕白立刻涨红了脸。 这丫头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调戏自己了。 看到他那绯红的脸,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刚准备开口,却见黑鹰和染秋从楼下走过。 染秋神色平静,可黑鹰的眼底却明显闪烁着焦急的光芒。 奇怪,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想到这儿,沈婉不由的和谢慕白对视一眼。 谢慕白也是一头雾水。 在看到两人向凌筱筱房间走去时,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自己没猜错,黑鹰真的心动了。 其实他们俩在一起倒也不错,只不过如今苗王和素问一心搞事情,这让她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这件事了。 很快,两人便走到凌筱筱房间前。 染秋独自走了进去,黑鹰则在外面等消息。 他是男人,实在不方便进小姐的闺房,虽然凌筱筱比汉子还要阳刚几分。 没一会儿,染秋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不好了,凌小姐突然喘不过气来了。” “那快找少夫人!”黑鹰脸一白,立刻说。 会不会又是那师徒俩的把戏? 沈婉心微微一紧。 疑惑中,只见凌筱筱屋前已经乱作一团。 大约是嫌房间离厨房太远,素问直接在院里支起锅,亲自动手煎药。 见他神色焦急,不似有假。 胡思乱想中,黑鹰已经一脸焦急地冲了过来:“少夫人,你快去给凌小姐看看吧!” 凌筱筱生病,沈婉不是不急。 只不过经过昨晚的事情,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放心吧,有苗王和素问在,筱筱不会有事的。”沈婉嫣然一笑,故意打趣道,“不过你怎么这么关心筱筱?” “平时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架,又是什么时候好成这样的?” 黑鹰脸一红。 “少夫人,你别逗我开心了。”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是把她当成普通朋友。” 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严肃地说:“有些事啊,还是挑明了说比较好。” “老苗王正在替筱筱择婿,如果你一直不说清楚,筱筱可能就要另嫁他人了。” 凌筱筱虽名声不好,但年轻貌美,家世又极好。 即便在苗疆嫁人困难,可如果离开这里找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黑鹰听了,不由的沉默了。 他是暗卫,他不配有感情的。 凌筱筱身份尊贵,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刚逃离黑暗的穷小子,他又拿什么来配她呢? 这时,谢慕白也走了过来。 “如果你是真心的,我可以成全你。”他淡淡地说。 黑鹰凄然一笑,眼底掠过一抹无奈的神色:“他们不会同意的。” “只要你和凌筱筱同意就行。”谢慕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其实身份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要是真心,所有一切都不过是浮云。” “在我是流犯的时候,婉儿不也是不离不弃吗?” 凌筱筱会是沈婉吗? 黑鹰不知道。 “我……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摇摇头,有些烦躁地说,“况且她现在病的厉害,我也不想去考虑太多,只要她没事就好。” “少夫人,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沈婉淡淡一笑:“你要相信苗王和素问的医术。” “如果他们治不了,我再过去看也不迟。” 见她执意如此,黑鹰也不方便再说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能紧张地盯着素问的一举一动。 很快,药煎好了,素问亲自端着送了进去。 不得不说,他对凌筱筱极好。 这些活儿明明那些丫头奴仆们都可以做,但他还是亲自动手。 他对凌筱筱的好,好的似乎已经超出了寻常师兄妹的关系。 可若说他们之间有男女之情,貌似又不像。 难道,是姐妹? 这念头刚在脑海涌起,便被沈婉立刻否定。 这绝对不可能的。 素问虽不能人道,但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胡思乱想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声。 “不好了,小姐不行了!”一个丫头从屋里冲了出来,哭成了泪人。 沈婉一惊。 她顾不得许多,立刻冲下楼去。 见她要闯进屋里,素问立刻制止:“你不能进去,苗王在里面替筱筱施针,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筱筱到底是什么病?”沈婉红着眼睛,问。 素问微微皱眉:“也没什么,不过小时候的老毛病罢了。” “每当天气转凉或者感染风寒时,那病便会犯。”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是哮喘?” 素问阴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第269章 怕再没机会了 沈婉脸色一变,一把将素问推开。 老苗王没撒谎,素问真的不会武功。 不过轻轻一推,他那如弱柳扶风般的身体便摧枯拉朽般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沈婉没有理他,一把推开了房门。 如果没猜错,凌筱筱应该是过敏性哮喘,如今怕是引起了喉头水肿了。 单纯靠草药治疗,那丫头怕是挺不过这一关。 刚冲进房间,只见老苗王正站在床边。 他浑浊的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如树皮般枯瘦的大手颤抖着拿起了一根银针。 明明最擅长针灸,可现在他心里却没了底。 数年前,苗王夫人也是因为这病过世的。 当时他竭尽全力,甚至都求到了药王谷,但最后都没能将她留住。 如今唯一的女儿又是如此,这让他又如何能不紧张? 一看到沈婉闯了进来,老苗王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 “你来做什么,快滚!”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沈婉并没有生气,只是冷冷地说:“我能救筱筱!” “如果你确定自己能救她,我可以离开!” “如果不能,你最好出去在外面给我守着,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别说在大魏,就算在现代,喉头水肿也是非常凶险的一种病。 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治疗,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虽然沈婉信心满满,可老苗王却不信。 连自己都没把握的事,这丫头她能行吗? 难道药王谷的医术已经高明到如此地步,区区一个小丫头都在自己之上? 见他不语,沈婉直截了当地问:“你走还是我走?” “时间紧急,你尽快做决定。” 老苗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死死地盯了她一眼。 这一眼,有威胁,有警告,甚至还有几分乞求。 沈婉并没有躲闪,坦然迎上了他那凌厉的目光。 老苗王点点头。 他悄然转身,拄着那根蛇头拐杖便向外走去。 他真的老了。 昔日那战无不胜的大英雄,如今却成了个佝偻着腰的白发老者。 走出门后,老苗王将房门紧紧关闭,便如一尊庄严的门神般赫然守在门口。 谁若敢硬闯,那就得先问问他手中的蛇头拐杖! 凌筱筱的情况不大好,她的确引起了喉头水肿。 沈婉迅速从空间取出药物替她输液,并为她戴上了氧气面罩。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 不过区区一瓶药水的时间,却给人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她怎么还不醒呢? 沈婉微微皱眉。 她取出毛巾,小心翼翼地替那凌筱筱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突然,外面传来了黑鹰焦急的声音。 他不由分说,便直接硬闯。 果然,这货终于忍不住了。 沈婉目光一紧。 很快,外面便传来一阵打斗声。 这里可是凌家,老苗王又怎么可能容忍一陌生男人私闯女儿的闺房! 更何况如今凌筱筱危在旦夕,他就更不可能同意! 沈婉并没有出去阻止,只是细心的替凌筱筱又调了一下氧气的流速。 渐渐的,凌筱筱脸色有所好转,惨白的小脸上也有了几丝淡淡的红晕。 这时,老苗王也飞起一脚,直中黑鹰的小腹。 只听到“砰”的一声,黑鹰连同那半旧的木门一起被踹倒在地。 沈婉脸色一变,一把将悬在床上的纱帐拉下。 就在黑鹰倒下的一刹那,大反派以诡异的速度冲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出去!”谢慕白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冰花。 黑鹰脸一白,眼底满满的都是焦急的神色:“少主,你就让我看一眼吧。” “我知道我不配喜欢凌姑娘,可如今她都这样了……” 老苗王和素问听了,不由的对视一眼。 对他们来说,有男人喜欢凌筱筱那绝对是件天大的喜事,可眼前这个男人却不行。…… 区区一个卑微的车夫,他又怎么配得上天之骄女的凌筱筱? “我命令你……出去!”谢慕白死死地盯着黑鹰,目光凌厉的可怕。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黑鹰目光一暗。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的向那漂亮的撒花帐子看了一眼,这才勉强从地上爬起。 谢慕白看了看沈婉,便把黑鹰给拽了出去。 半旧的木门再度关闭。 沈婉这才撩开帐子,却猛然发现凌筱筱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死死地盯着那条透明的输液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筱筱,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婉急出了一头冷汗,迅速替她拔针,不着痕迹的将所有东西都收入了空间。 糟糕,怎么让她看到了呢? 这丫头一向口无遮拦,她若知道了,那就等于直接敲锣打鼓告诉了老苗王师徒俩。 凌筱筱并没有说话,无神的眸子始终虚盯着半空中的某一点。 “你怎么了?”沈婉吓了一跳,“筱筱,你别吓我。” 良久,凌筱筱才有了反应。 她咬了咬嘴唇,幽幽地问:“他……他真的喜欢我?”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松了口气。 这丫头,一定是被黑鹰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方式给吓着了。 “应该是吧。”她笑着说。 凌筱筱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眼都是不解的神色:“可他为什么喜欢我?” “我脾气不好,脑子又笨,还是个惹事精,整个苗疆都没人敢娶我呢。” “对,眼瞎,他一定眼瞎!”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这丫头压根就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好,长的漂亮,心地善良,为人又仗义。 就冲这个,黑鹰看上她也不奇怪。 她正想说话,外面又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沈姑娘,你是不是在和筱筱说话?”老苗王哑着嗓子,焦急地问。 虽然门已经坏了,但在没得到沈婉的允许之前,他依旧没有进。 沈婉笑着说:“筱筱刚醒,不过你们最好别进来太多人。” “她现在身体很虚弱,万一再被病毒感染就麻烦了。” 一听这话,老苗王直接冲了进来。 见他进来,沈婉便退了出去。 “筱筱,怎么样?”老苗王连忙问。 凌筱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老苗王眼睛一转,试探性地问:“那你知道,刚才这丫头是怎么给你治疗的吗?” 第270章 好像看上她了 “你说什么?”凌筱筱没听清楚,一脸诧异的向老苗王看去。 见她脸色有异,苗王误以为女儿在鄙视自己想偷艺。 他故意咳嗽了几声,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没……没什么的。”他不敢看凌筱筱的眼睛,有些心虚地说,“我是在想,如果这丫头早出生些年,说不定你娘就不会死了。” 果然,自己小瞧了药王谷了。 就在十余年前,即便是老谷主对这病都束手无策。 可如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都能轻松给治好。 不过那老谷主眼光还真是不错,竟找了个如此有天赋的丫头做继承人。 可惜了,他们苗疆怎么就没个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呢? 这时,沈婉早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刚出门,所有人都迎上前去。 “凌姑娘怎么样了?”黑鹰虽然在问,可目光却不时的往屋里看去。 大约怕他偷看,老苗王竟在凌筱筱床前又加了架屏风。 不待沈婉回答,染秋便笑道:“有少夫人在,你的凌姑娘怎么会有事?” “不是我说,我们家少夫人医术那绝对是一流的!” 谢慕白听了,唇角不由的微微上扬。 在他心里,表扬沈婉比表扬自己还要高兴几分呢。 黑鹰一听,立刻涨红了脸。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你只是担心筱筱!”沈婉笑着打趣道,“如今她没事了,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没看到凌筱筱,黑鹰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老苗王还在里面,他只能勉强点头。 “我们也走吧。”谢慕白扶着沈婉,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沈婉当然想一起走,问题是他们还在”冷战“呢。 她摇摇头,独自向后院走去。 看着那纤瘦的背影,素问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某种东西刺了一下。 他觉得,他好像看上她了。 为了感谢沈婉,三天后,老苗王在府里大摆筵席。 偌大的院子里高悬着一串串大红灯笼,一道道美味佳肴摆满了桌子,最让沈婉喜欢的是那极具民族风情的歌舞表演。 看着这热闹温馨的场面,她突然有些期待快点去兰阳了。 到了那儿,她也要把自己的府邸打造的这般漂亮。 素问坐在老苗王左侧,虽不开口,可目光不时往她身上瞟去。 沈婉刚抬头,他却又迅速将目光移到别处。 “筱筱,快去敬你姐姐一杯,你的命可是她救的!”老苗王笑着说。 凌筱筱一听,立刻端起酒杯跑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丫头身体素质就是好。 前几天还在那儿要死要活的呢,如今就又生龙活虎,一拳都能砸死两头牛。 “姐姐,我们干一杯!”凌筱筱虽然在笑,可神情却有些不大自然。 沈婉瞟了黑鹰一眼,这才笑着说:“你身体不好,现在不能喝酒的。” “不仅仅酒,还有席上这些辣的、刺激性的食物你暂时都不要吃。” 一听这话,凌筱筱不高兴了。 “好姐姐,你就让我吃一口吧!”她拉着沈婉的衣袖,撒娇似的说。 “叫祖宗也没用!”沈婉一把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下,“这几天给我乖乖吃点清淡且容易消化的!” ”想喝酒,等身体好了再说!” 凌筱筱不悦地撇撇嘴:“行,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她刚转身想走,恰巧和黑鹰四目相对。 见他在看自己,凌筱筱连忙扭过头去。 黑鹰目光一暗。 老苗王人精似的,在场所有人那点小心思皆被收入眼底。 如今是秋天啊,他们怎么一个个都春心荡漾了呢? 他并没有拆穿,只是笑着向沈婉看去:“这次多亏了沈姑娘,否则我家筱筱可就危险了。”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只要能办到,老朽就算拼了这条老命都无所谓。” 沈婉心微微一动。 书中写过,当年三皇子就是救了凌筱筱,才会有后来的芳心暗许和苗疆的大力支持。 如今自己抢了三皇子这功劳,日后苗疆助他和大反派厮杀一事想必就不会上演了。 沈婉想了想,笑着说:“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老寨主,不知道是否可以?” “当然可以!”老苗王一听,立刻点头。 素问却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瞟了老苗王一眼。 违背祖宗规矩的事,老苗王会做吗?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微笑着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前段时间有人来找老寨主买毒药,您可知那人是谁?” 一听这话,老苗王脸色一变。 见他不语,沈婉淡淡一笑:“不方便说就算了。” “爹,你快说啊!”凌筱筱见状,立刻拉着老苗王的胳膊开始撒娇,“我这条命可是姐姐给的,让你告诉件事情就这么难?” “你别和我提什么狗屁规矩,按照规矩,师叔早就死两百回了,可他现在还不是好好地活着?” 老苗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 “我虽不认得,但那人应该是来自京城。”他认真地回忆着。 京城? 一听这话,沈婉下意识的向大反派看去。 不是三皇子干的,难道是狗皇帝? “还有呢?”凌筱筱催促道。 老苗王想了想,非常确定地说:“他应该和药王谷有关。” “什么?”沈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问。 老苗王非常确定地说:“那人进苗疆时身上并没有佩戴我们的香囊,而是用的药王谷的配料。” 京城,管家,药王谷! 能唯一将这三者串联到一起的,似乎唯有襄阳侯府了! 而那时阿若已死,在井水下毒之人绝对不可能是她。 既然不是她,那剩下的人也唯有襄阳侯了! 一想到这儿,沈婉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可她不明白,襄阳侯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狗皇帝最忠实的走狗吗,他为什么要在暗中下手,唆使谢慕白和三皇子厮杀呢。 “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吗?”凌筱筱撸起衣袖,愤愤地问,“如果知道,我这就让我爹给狗皇帝修书一封,将那凶手给满门抄斩,就连家里的狗都不留!” 第271章 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休得胡说!”苗王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敢对当今圣上不敬,你还要不要脑袋了?” 凌筱筱不以为然。 她撅着小嘴,梗着脖子说:“不要就不要!” “婉儿姐姐立了那么大的功,竟然还得去大西北,你说这不是坑人吗?” 苗疆虽偏僻,但至少物产富足。 可大西北呢,那里有的只是漫天的黄沙,还有那流浪的饿狼。 关于沈婉这一路的“丰功伟绩”,凌筱筱这大嘴巴早就告诉了老苗王。 别说她了,就连老苗王都觉得狗皇帝有些过分了。 如果不是这丫头,估计现在京城所有百姓都已经团灭了吧。 “就算他真的狗,你也不能说啊!”老苗王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隔墙有耳,这事万一传出去怎么办?” 虽说苗疆是自己的地盘,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他不怕那狗皇帝,但不代表想撕破脸。 凌筱筱不服。 她还想说话,却被沈婉笑着打断:“好啦,你就快吃饭吧,饭后你还得吃药呢。” 一听又要吃药,凌筱筱便哭丧着脸。 “啊我不要吃了!”她轻轻摇晃着身体,撒娇似的说,“姐姐,那药真的好苦的!” 自从脱离危险后,沈婉便没再开药,而是让她继续服用素问煎的药。 其实素问开的药方很是不错,只不过不适合急症罢了。 “你可别告诉我说,苗疆没有蜜饯。”沈婉忍不住笑了起来。 凌筱筱狡黠一笑:“我想吃姐姐做的甜汤。” “筱筱,不可对恩公这般无礼。”苗王看了,连忙说。 他觉得,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是真的该管管了。 明明和那丫头同龄,可人家都能治疗疑难杂症了,自家这个却还在跳粪坑。 他可是苗王,整个苗寨都是他的地盘。 即便凌筱筱有意隐瞒,可她和三皇子等掉入粪坑一事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 他们凌家祖宗十八代的脸,全都被这丫头给丢的干干净净,一点儿都不剩的那种! 沈婉笑了笑:“无所谓的。” “既然筱筱喜欢,那饭后我就去熬。” 听了这话,凌筱筱终于开心了起来。 她甜甜一笑:“那我陪你去!” 沈婉点点头。 见那疯丫头总是粘着自己的小女人,谢慕白有些不高兴了。 算了,一会儿还是“偶遇”沈嫣去吧。 把事办完,他们也可以早点离开这里了。 这顿饭虽然极为丰盛,但大家都各怀心事,吃的并不多。 饭后,谢慕白便借着休息的名义悄悄溜出了凌府,而沈婉则和凌筱筱去了厨房。 “说吧,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沈婉一边洗着水果,一边问。 凌府极大,就连厨子都有好几个,厨艺更是不必多说。 就算是这丫头想喝甜汤,貌似也不用特意找自己。 凌筱筱脸一白,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走?” “想赶我们走了?”沈婉打趣道。 凌筱筱一听,头立刻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绝对不是的。” “我给你预备了份礼物,只是那礼物不方便让我爹知道。” 沈婉才不信呢。 老苗王不是个小气的人, “那我问你,你想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想了想,问。 凌筱筱连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那当然是嫁姐姐这样的啊。” “长的漂亮又会做饭,武功不错医术还好。” “还有啊,我喜欢皮肤白点的。” 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为什么非得白的?”她问。 凌筱筱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说:“因为苗疆这边经常是阴雨天气,我怕太黑了找不到!” 黑鹰“凑巧”从厨房路过,清楚地听到了这话。 是啊,他出身不好,长的又丑,他不应该对凌筱筱有想法的。 想到这儿,黑鹰便摇摇头,苦笑着转身离去。 沈婉正在弯腰烧火,根本没察觉到外面的事。 她往灶下添了根柴,笑道:“那你找三皇子啊,他皮肤可白了。” “找他还不如找黑鹰呢。”凌筱筱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沈婉听了,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显然,这丫头对黑鹰也不是没一点好感。 只不过他们相处时间太短,那点好感还不足以上升到爱。 她想了想,说:“我们应该很快就会走吧。” “那你能不能带上我!”凌筱筱一听,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姐姐,我求你了!” 沈婉微微皱眉。 不会吧? 这丫头是为了黑鹰? “我是说真的,姐姐!”凌筱筱迫不及待地说,“你不知道,自从我清醒之后,我爹他竟然没再催婚!” 沈婉笑道:“这不是好事吗?” “或许他看你身体虚弱,不想再提这事让你烦心。” 凌筱筱用力摇头:“绝不是的!” “他没催婚是真,但我却在库房发现两套大红的喜服,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我不能忘恩负义的!” “不瞒你说,素问那该死的玩意儿曾拿我的血制过情花盅。” “万一姐夫中了那盅,他心里眼里就全会是我的!” 一听这话,沈婉也变了脸色。 都这时候了,那老苗王竟然还在惦记着谢慕白! “你让我再想想。”她有些烦躁地说。 这可不是小事。 如果老苗王铁了心要留大反派,那他们一行人能不能顺利离开苗疆都是问题。 胡思乱想中,甜汤已经熬好了。 她们都没有胃口,便随手将汤给了一仆人。 两人刚走,素问便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素白的大手。 仆人见状,连忙双手将甜汤递了过去。 素问并没有喝,只是端回了房间。 沈婉对这碗汤的去向并不关心,她顾不得许多,便匆匆向大反派房间走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谢慕白并不在。 奇怪,他会去哪儿呢? 突然,一只大手落在肩膀上。 沈婉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她猛的一下扣住那人手腕,刚准备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耳畔却传来了一阵低笑声。 听着那熟悉的笑声,沈婉松了口气。 “讨厌,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她松开手,不悦地说。 谢慕白从后面将她揽在怀里,低低地笑着:“我去看了沈嫣。” “哟,原来私会美女了啊!”沈婉酸溜溜地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什么美女,现在分明和乞丐差不多!”谢慕白微微皱眉,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嫌弃,“那贱人说,她是在襄阳侯夫妇聊天时听到的。” “三皇子和番邦右贤王有勾结,是他们联手害了我爹。” “右贤王曾给三皇子写过信,这事被襄阳侯知道了,至于信件也不知道被三皇子藏到了哪里。” “会不会已经烧了?”沈婉担心地问。 如此重要的东西,如果留下反倒会给自己招祸害。 以三皇子那谨慎的个性,想必不会留下这个隐患的。 谢慕白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应该不会的。” “三皇子和右贤王都是老狐狸,他们彼此应该没那么信任。”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会留下证据用来牵制对方的。” 沈婉心微微一动。 “要不我们把他给抓了,然后严刑逼供?”她眼睛一亮,连忙问。 第272章 冷战取消吧 谢慕白闻言,不由地笑了起来。 “可真是个傻丫头。”他吻了吻怀里小女人的长发,笑着说,“这事不急,我会派人慢慢调查的。” “况且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即便从三皇子手中拿到真正的信件也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三皇子为人奸诈,想要对他出手必须一击致命,坚决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 至于信件,该找得找,但不必急于一时。 “你不着急吗?”沈婉微微侧过脸,抬眼向他看去。 谢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深邃的可怕:“急,但这事急也没有用。” 当初三哥执意赴死,将生的机会留给他,无非就是因为他的隐忍能力更强一些,更能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生活。 所以他走的每一步都要格外谨慎,坚决不能踏错半步。 在时机未成熟之前,他还是得继续忍耐。 对于复仇的事,沈婉并不多问。 她只是个军医,对这种烧脑的权谋之术并不懂。 既然大反派已经做了决定,那自己无条件支持就行了。 “对了,凌筱筱说她在仓库里看到两套喜服。”沈婉想了想,抬眼向大反派看去,“她怀疑她爹对你还没死心。” 谢慕白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女人想象力可真是丰富,为什么那喜服就不能是给黑鹰预备的?” “老寨主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次你救了筱筱,他就一定不会故意拆散我们的。” 虽不曾来过苗疆,但在这边却也有他的眼线。 如果不是对老苗王人品有所了解,他又怎么会贸然前来。 话虽如此,可沈婉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错,她在怕,她怕万一大反派中了情花盅后不爱自己了怎么办。 “别想那么多,我们还是快点休息吧。”看到她眼底的担心,谢慕白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等三皇子和沈嫣吃够了苦头,我们就出发。” 从苗疆到兰阳并不远,只要抄近路,相信他们很快便会和胡大海等相遇的。 “我想大妞娘了。”沈婉将头靠在他的肩膀,眼圈微微一红。 大妞娘是好人,路上对她更是格外照顾。 而且她又不像李氏那般圣母心,凡事她都以沈婉利益放在第一位。 分开这么久,也不知道她和王七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她那微微泛红的眼尾,谢慕白想了想:“那我们明天收拾一下东西,后天就出发吧。” “可凌筱筱想和我们一起走。”沈婉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她是不是对黑鹰有意呢?” 谢慕白微微皱眉:“这事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现在我们很快就要走了,那‘冷战’也可以结束了,我今晚可以在这儿睡了吧?” 沈嫣那边的话也套出来了,三皇子做老苗王的乘龙快婿的美梦也破灭了。 他觉得,那“冷战”真的没必要再继续了。 再继续冷战下去,万一素问再趁虚而入怎么办。 大反派也不傻,又岂会看不透素问那点小心思。 “讨厌!”沈婉脸一红,“别忘了,我们还没成亲呢。” “你这样整天缠着,我的名声可就毁了!” 谢慕白不以为然,极为霸道地说:“谁敢乱说一个字,我就找人割了他们的舌头!” 除了黑鹰,他身边还有几个暗卫。 只要他愿意,就算襄阳侯的脑袋都能给割的下来。 沈婉吐了吐舌头。 某人脸皮可真厚,看样子他们还得继续睡一起了。 其实睡就睡,反正又没发生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当看到沈婉从谢慕白房间走出来时,染秋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少夫人和世子爷和好了,真好! 她连忙走上前,笑着施了一礼:“回少夫人和世子爷的话,老寨主请世子爷过去一叙。” 谢慕白点点头。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将沈婉耳畔的秀发捋到耳后:“乖,我一会儿就回来。” 沈婉点点头。 等谢慕白走远,她便笑着向染秋看去:“你回屋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明天就走。” 一听要离开这里,染秋高兴的差点没直接跳起来。 她不喜欢苗疆,她想跟沈婉早点到达兰阳。 兰阳虽苦点,但至少不用再奔波了。 “是!”染秋笑了笑,便开开心心的去收拾行李了。 沈婉的行李大都在空间,也不用收拾。 她闲着无聊,便去后院找饭吃。 刚走到厨房门口,却见素问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沈婉看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如今都是秋天了,这青衣美男没事总拿着把折扇摆什么造型啊。 “这些人也太不经心了,都这时候了,竟不知把饭菜送到姑娘屋里。”素问并没在意,只是温和地笑着,“要不这样,我请你去偏厅吃吧。” 沈婉摇摇头:“不用了,我拿点回屋吃就行了。” “关于筱筱的病情,我还得向你请教呢。”素问笑的云淡风轻,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泽。 见他如此,沈婉便点点头。 算了,有些事当面挑明也比较好,省的他在这儿胡思乱想的。 大反派又爱吃醋,万一误会,他真有可能把这位翩翩少年给一刀砍死。 原本做好了拒绝的准备,怎知她竟同意,这让素问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她,这就答应了? “你带路啊。”见他不动,沈婉嫣然一笑,“我又不认得偏厅在哪里。” 素问一听,连忙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偏厅。 这偏厅并不大,却布置的极为雅致。 刚进门,只见桌子上已经备好了饭菜。 有清蒸鱼,白灼虾,紫菜汤,还有香喷喷的红稻饭。 怕沈婉误会,素问微笑着解释道:“这偏厅有个小门,可以直通书房。” “为了看书方便,我饭都在这边吃。” 沈婉“哦”了一声,并不在意。 他在哪儿吃饭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素问替她拉出椅子,温和地笑着:“请坐。” 沈婉没客气,便坐了下来。 素问也整理了一下衣衫,在她对面坐下。 他拿起筷子,偷偷瞟了沈婉一眼。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那眼睛,那眉毛,那皮肤,竟无一处不完美到极致,难怪谢慕白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你怎么不吃?”见他不动,沈婉好奇地问,“难道你不饿?” 第273章 他们是兄妹 素问脸上一烫。 “没什么。”他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嗓音里带着些许沙哑,“我只是好奇,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医术。” 沈婉盯着他的眼睛,坏坏一笑:“如果我说是我天赋异禀,你信吗?” 素问信。 就连老苗王和老谷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这小丫头如此轻松就搞定了。 除了天赋异禀,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姑娘的天赋的确无人能及。”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拿起勺子盛了碗热腾腾的紫菜汤。 那紫菜汤做的不错,看起来极有食欲。 “其实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我看过你给筱筱开的药方,真的很好。” 她没撒谎。 这蓝衣男子的医术的确很好,放眼整个大魏恐怕都找不出几个,就连灵枢那丫头都未必能比得上。 素问如冷玉般洁白的俊脸微微泛红,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笑意:“好什么好,都差点把筱筱给害死了。” 他虽然在笑,可那修长的手指却一根根收紧,苍白的指节清晰可辩。 沈婉心微微一动。 不会吧,他是想对自己下盅? 这人是不是疯了,喜欢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去追吗,为什么非得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你开的药虽然稍微有点问题,但错不在你。”沈婉盯着素问那漂亮的大手,笑容里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最可恶的就是那个给筱筱下毒之人,如果不是得解毒,你根本用不上那味药草的。” “如果筱筱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人就是凶手!” 素问闻言,俊脸陡然一变。 那毒无色无味,除了让会让人短暂的发烧昏睡之外,并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也正是因为如此,老苗王才同意他使用的。 万万不曾想到,凌筱筱竟会对一种极为常见的药草过敏! “你知道是谁给筱筱下的毒吗?”沈婉眼睛一转,故意问。 素问摇摇头。 他那苍白的大手微微一颤,一条如米粒般大小的白虫便从掌心落到了那碗紫菜汤里。 “这是给我的汤吗?”沈婉目光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问。 如果敢点头,那她就不介意让他领教一下自己的拳法。 话说长时间不活动筋骨,她的手还真有些痒了呢。 素问抬起头,看到了她那双漂亮的眸子。 那眸子太过清澈,清澈的如一泓清潭,可以清晰地映出自己那副丑陋的嘴脸。 这样的自己,他不喜欢。 “不是。”他一把将汤端起泼在地上,冷冷地说,“这汤脏了,得再换一碗。” 沈婉瞟了一眼。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只白色的盅虫。 “我很快要走了。”沈婉并没有拆穿,只是淡淡地说。 素问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就没机会了。”见他如此,沈婉脸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容。 短暂的错愕之后,素问很快便回过神来。 是啊,这丫头如此聪明,又怎么可能猜不透自己这点小心思呢。 “我不想爱上自己的是一只盅虫。”他苦笑几声,有些无奈的向沈婉看去,”如果在世子爷之前遇到我,你会考虑我吗?” 沈婉也没有撒谎,如实说:“我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 或许会,或许不会。 素问长这么好看,就算自己看上他也不是什么怪事。 听了这话,素问笑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抬眼看去,只见谢慕白阴着脸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说话,一把将桌子掀翻。 显然,他也知道了。 看着他那张阴霾的脸庞,素问苦笑着问:“要不要打我一顿?” “说真的,就连我都觉得自己太龌龊了。” 他也想过要慢慢追的,可他并不认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赢得美人芳心。 除了用盅,他真的别无他法。 沈婉怕大反派动粗,连忙笑着拽住他的衣袖:“他已经知道错了,你看他都主动把汤给倒了呢。” 见这小女人竟然替别的男人说话,谢慕白脸色更加难看了。 什么意思? 难道她想红杏出墙? 她若真敢,那他就把墙给拆了! “素问大师兄,我知道你人不坏。”沈婉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大手,这才笑着向素问看去,“你长的这么好看,一定会找到个适合自己的女孩的。” “虽说你有隐疾,可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可以尝试给你治疗一下的。” 素问一脸震惊:“什么隐疾?” 见他一脸诧异,沈婉不禁一头雾水:“你……你不是有那毛病吗,就是不能那个……” 虽未明说,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谁说的?”素问气的额头青筋暴起,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看着他这愤怒的模样,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可恶的凌筱筱,这丫头分明是想坑死她啊! “是凌筱筱,一定是她!”素问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骂道,“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她!” 话音未落,他便冲出了偏厅。 沈婉看了,有些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怎么办,我好像闯祸了。” “管他呢。”谢慕白冷冷一笑,“反正他们师兄妹没一个好东西。” 一个敢对自己小女人下盅,一个没事就造谣惹事。 有他们两个在,苗疆能有前途才怪呢。 “可素问既然没病,老苗王为什么不招他做女婿?”沈婉挠挠头,实在想不通其中缘由。 难道是老苗王太疼素问了,怕他被凌筱筱家暴? 谢慕白淡淡地说:“因为他们是亲兄妹。” “这怎么可能?”沈婉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是真的。”谢慕白微微皱眉,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其实素问不过是个意外。” “一般的大户人家公子,在未婚前屋里都会有几个通房丫头。” “但在主母进门之前,是不允许她们生育的。” “素问娘使了手段,怀孕后便离开了苗疆。” “过了几年后,她又将素问送了回来。” “素问的确很优秀,但老苗王生怕夫人知道不高兴,便没让他认祖归宗。” 沈婉好奇地问:“那素问娘呢,她去了哪里?” 谢慕白摇摇头。 他那个眼线长年在苗疆,对外面的事情并不了解。 更何况区区一个侍女也掀不起太大波浪,也不值得浪费太多精力。 沈婉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你呢,当初家里就没往你屋里塞几个通房丫头?” 镇国公府权势丝毫不逊于苗王,照常理来说,大反派屋里应该也有几个才对的。 谢慕白脸一白。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架声。 “走,我们去看看!”谢慕白眼睛一亮,立刻说。 他拉着沈婉的手,用力踏了一脚地上的盅虫后,这才向门外冲去。 第274章 不许欺负筱筱 可怜素问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情花盅,就这样被大反派一脚踏成了烂泥。 这时,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死丫头,以后你再敢在背后诋毁于我,就别怪我不客气!”素问红着眼睛,指着凌筱筱鼻子便破口大骂。 在所有人眼里,素问是斯文有礼的。 别说骂人,平时他甚至都很少大声说话,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在这世上,能把他给逼的情绪失控的或许也唯有凌筱筱这个亲妹妹了。 凌筱筱才不怕他,叉着腰便开始反击:“嘴长在我身上,想怎么说是我自己的事,你凭什么管?” “你以为你是谁?” 看着一双儿女吵的和乌眼鸡似的,老苗王气的脸都白了。 “别吵了,你们都别吵了行吗?”他扯着嗓子,拼命地喊着。 遗憾的是,这兄妹俩正在气头上,压根没一个打算听她的。 素问冷笑着凌筱筱看去,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鄙夷:“行,你就继续作吧。” “你就没想想看,一把年纪了竟然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这又是因为什么!” 杀人诛心,这绝对没人比素问玩的更溜的了。 他太了解凌筱筱了,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刀该往哪里扎才最疼。 果然,一听这话,凌筱筱直接气炸了。 “你不许欺负筱筱!”见凌筱筱生气,黑鹰立刻沉下了脸,恶狠狠的向素问看去。 他才不管什么大师兄二师兄的,就算是唐长老,他也不可以欺负那坏丫头! 素问挑了挑漂亮的眉毛,不禁冷笑道:“你确定是我欺负她,而不是她欺负我?” “不信你出去打听一下,她凌筱筱在苗疆名声如何。” “如果不是怕她嫁不出去,我用得着研制什么情花盅吗?” 一听这话,沈婉惊讶了。 天啊,原来这情花盅竟是因为凌筱筱才有的! 老苗王脸一白。 素问没撒谎,那盅的确是因为凌筱筱才有的。 只不过那些男人太过普通,他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所以才没有用。 谢慕白也黑了脸,死死地盯了老苗王一眼。 “世子爷你别误会,在少夫人救了筱筱之后,老朽就没打算对你用盅了。”老苗王自知不妙,吓的连忙解释道。 言外之意,以前他想过。 当时他想的很简单,只要那小两口闹点矛盾,再把盅给这位世子爷喂上。 到那时,沈婉一定会认为谢慕白是一怒之下才移情别恋。 谢慕白没有说话。 幸好这老苗王没用,如果敢用,此时的凌府是否还在恐怕都是个问题。 这时,那两兄妹吵的更凶了。 老苗王急的满头大汗。 凌筱筱脾气不好,他只能劝素问:“你就让让筱筱吧,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见这老苗王心都偏到胳肢窝里了,素问不由的心中一寒。 是啊,他算什么呢。 他一个私生子,又怎么配和凌筱筱这名正言顺的嫡女相提并论? “你当真连缘由都不问一下?”素问凄然一笑,一脸失望的向老苗王看去。 看到他眼底的失望,老苗王心微微一紧。 素问并没再看他一眼。 他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般僵硬的转过身,缓缓向前走去。 沈婉看了,心没来由的一疼。 素问有什么错呢? 他是私生子不假,可出身又是自己能选择的吗? “筱筱,这次的事真的是你过分了。”她想了想,抬眼向凌筱筱看去,“你也知道的,如同女人的贞节一样,男人对那方面看的很重的。” “你这样四处宣扬,你想过你师兄该如何自处吗?” “其实他很疼你的,在你生病时,他可是亲自蹲在门口煎药,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凌筱筱脸一白。 “我……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她低着头,有些不自然地说。 沈婉阴着脸,严肃地说:“随口说说也不行,马上给他道歉去!” “如果不去,那以后我们就绝交!” 老苗王觉得这丫头未免有些高看自己了,他的女儿他再清楚不过了。 笑话,当宝贝似的宠了那么多年,她什么时候给人道歉过? “好!”凌筱筱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说,“我……我这就去!” 她一边哭着,一边缓缓向素问房间走去。 她不怕天不怕地,就怕沈婉不理她。 毕竟长这么大,她就这么一个朋友。 老苗王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小丫头是自家宝贝女儿的克星? “还有你!”沈婉抬眼向黑鹰看去,“以后不许无条件护着筱筱。” 黑鹰低下头:“我……我怕她吃亏。” “就她还会吃亏?”沈婉一听,立刻炸了毛,“素问可不会武功,你觉得他们俩动起手来吃亏的会是谁?” “我现在才知道,当初周幽王为什么会烽火戏诸侯了,原来眼前也有这样一个货色!” 黑鹰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能说,自家少主比自己还要昏庸吗? 只要这小女人高兴,哪怕天上的星星都能给摘下来。 沈婉一肚子气,转身又向老苗王看去。 老苗王一看,下意识地低下头。 “素问虽是你的徒弟,可他自幼在你身边长大,和儿子又有什么区别?”沈婉也没客气,生气地说,“你疼筱筱没错,但你也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她。” “筱筱能变成现在这样子,难道和你真的没有关系?” “就算是想护,你好歹问一声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筱筱做的太过分,你觉得素问会气成这样?” “素问也是人,他也是有感情的。” “如果哪天他对你寒了心,你当真不会后悔?” 听了这话,老苗王无地自容。 从小到大,素问都不争不抢,对凌筱筱更是格外的包容。 渐渐的,老苗王也习惯了他们这种相处模式。 现在看来,或许素问早就憋了一肚子委屈,只是不肯说出来罢了。 “筱筱……她……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想了想,有些底气不足地问。 沈婉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说:“这话你还是去问筱筱吧。”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谢慕白看了,也跟了过去。 “你为什么要替素问说话?”他阴着脸,酸溜溜地问。 第275章 想去磨练一下 沈婉微微皱眉,冷冷地说:“我觉得素问很可怜。” 素问的确很可怜。 自幼没有亲娘在身边教导,亲爹也没给他太多父爱,如今连最疼爱的妹妹也到处诋毁他。 幸亏发现的早,否则他的终身大事都要被这丫头给毁了。 “那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比他更惨一些?”谢慕白阴着俊脸,酸溜溜地问。 见大反派又吃醋了,沈婉狡黠一笑。 她踮起脚尖,伸手撸了一把他那头如被天水洗涤过的长发。 大反派实在是太高了。 每次撸毛时,他都会像条大狗般乖乖地低下头。 只要那只柔软的小手轻轻一抚摸,哪怕心中有再多的怒火也会立刻熄灭。 “因为你长的好看!”见大反派眼底的不满渐渐褪去,沈婉这才笑着说,“好看到我天天都想看。” “走吧,帅哥,回屋帮我收拾行李去,我的衣裳还没整理呢。” 一听整理衣裳,谢慕白突然开心了起来。 哪怕素问再惨,小女人也绝对不会让他给整理衣裳的。 这待遇,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人才有! 想到这儿,他一把将沈婉搂在怀里,开开心心地回到房间。 第二天早饭后,一行人便整装待发。 “姐姐。”凌筱筱拉着沈婉的衣袖,红着眼睛问,“你能带上我吗?” 沈婉摇摇头,笑道:“外面很苦的。” 凌筱筱可是千金小姐,偶尔出去玩玩可以,可如今长时间漂泊在外,就算她受得了,老苗王怕也会不舍得的。 “少夫人,让她跟着去磨练一下吧。”老苗王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以前是我误了她,把这丫头教导的这么没规矩。” “现在我也想开了,嫁人这事也不急,先把她这坏毛病给改了再说。” “就算是勉强嫁人,就她这性子,她不把人家祖坟都给刨了才怪呢。” 一听这话,凌筱筱拼命地点点头。 “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惹事的。”她板着小脸认真地说,“我已经向师兄认错了,他也原谅我了,而且他也支持我跟你去兰阳。” 沈婉听了,冷眼向素问看去。 素问微微点头。 “让她跟着吧。”谢慕白想了想,说。 他不喜欢凌筱筱,可为了黑鹰,他愿意退步。 沈婉想了想,便同意了。 凌筱筱一看,高兴地尖叫起来。 她抱住沈婉,往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姐姐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谢慕白一看,脸立刻黑了。 此时他特想问一句,黑鹰,你打一辈子光棍可以吗? 黑鹰却开心的很。 那张黝黑的脸庞上虽然看不出多少神情,可微微上扬的唇角却出卖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想笑就笑呗。”染秋瞟了他一眼,低声笑道。。 黑鹰脸一烫。 这时,凌筱筱的马车也赶了过来,奴仆们将几大包行李往车上搬。 知道的说是这丫头要出去历练,不知道的还以为凌府要搬迁呢。 “多带点钱。”老苗王又往包袱里塞了些银票,叮嘱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多带点准没错的。” “再带点盅虫吧。”素问递过一个罐子,“有危险的话或许能用的上。” 凌筱筱接过盅虫,嘿嘿笑了起来:“还是师兄疼我。” “那个……我发誓,以后坚决不说你不能人道了。” 一听这话,本来还有几分伤感的素问立刻怒火中烧。 如果不是老苗王在场,他真想抽这丫头两耳光。 见他生气,凌筱筱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转身将罐子放在车上。 素问咬咬牙。 算了,这丫头马上就要滚蛋了,他再忍一次又何妨! 他想了想,径直向沈婉走去:“少夫人,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还是和我说吧。”谢慕白一听,立刻挡在沈婉身前。 见他脸色不好,素问会意:“也好,世子爷请移步。” 很快,两人便来到不远处的竹林边。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问。 素问想了想,说:“有件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们,小心三皇子乳母。” “为何?”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 素问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此行的目的。” “这次来苗疆,你不仅仅是想调查那个前来买药的人是谁,还想拉拢苗疆。” “你别以为这次少夫人救了筱筱,师父就会支持你们,事情没这么简单的。” 见他如此坦白的,谢慕白倒不由的对素问另眼相看。 他也没再隐瞒:“只要不站三皇子那边就行。” “这可未必。”素问微微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只要有三皇子乳母在,苗疆随时都有可能为他们效命。” “其实我和师父早就知道那个乞丐是三皇子,这次他出去,一定会和乳母取得联系。” “只要乳母一出面,我怕师父会无条件同意。” 谢慕白不禁有些疑惑。 “区区一个乳母,她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不解地问。 素问凄然一笑。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笑着向眼前这男人看去:“如果我说那是我生母,你信吗?” 谢慕白闻言,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光泽。 难怪老苗王进京时会去探望王府一个乳母,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师父虽然不在意我生母,但不妨碍那女人要挟他。”素问轻摇折扇,笑容比黄连还要苦涩三分,“我的身世,便是她手中最大的筹码。” “师父这人不在乎声誉,但却在乎师母和筱筱。” “这件事情若传出去,筱筱一定会很伤心的。” 谢慕白听了,不由地冷笑了起来:“你不准备站在生母那一边?” “你觉得一个拿亲生儿子当工具的女人,她还配当娘吗?”素问收起折扇,目光阴冷的可怕,“我恨她!” “而且我欠少夫人的,我不想和你们为敌。”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多谢你把这事告诉我。”他沉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不过以后你最好离婉儿远一点,否则我不介意让凌筱筱的谣言变成事实。” 素问一听,只觉得裤裆里凉嗖嗖的。 “你怎么这么小气?”他气极反笑,有些不服地问,“我对她有好感不行,那你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幽会又算什么?” 第276章 你有通房丫头吗? “你跟踪我?”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如墨的眸子里赫然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即便相隔甚远,沈婉也清楚感受到了那股骇人的寒意。 “他们在聊什么?”凌筱筱捅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问,“看姐夫那眼神,分明想把我师兄给生吞活剥了。” 沈婉想了想,说:“没事的,不用管。” 大反派不是好人,但他也不会滥杀无辜的。 “这还用跟踪?”素问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不由地笑了起来,“苗疆可是我的地盘儿,我想知道些什么并不难。” “别说你私会沈嫣,就连你和老管家偷偷见面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谢慕白脸一沉,眼底那抹寒意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没错,老管家就是他在苗疆的眼线,这根线还是镇国公在世时埋下的。 由于老苗王极少参与朝堂中事,所以这根线一直都没启用过。 如果不是谢慕白突然造访,或许这辈子他们之间都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只要别伤害百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素问笑了笑,温和地说,“当然,老管家也接触不到太多机密,顶多就是那点男女私事。” “我师父这人生性多疑,即便是我也对苗疆的一些机密也不了解。” 听了这话,谢慕白眼底的寒意渐渐消失:“只要不和三皇子扯上关系,我绝对不会动苗疆分毫。” 素问笑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裳,毕恭毕敬的冲他施了一礼:“那我就代苗疆所有子民感谢世子爷了。” “你就这么确定本王能赢得了三皇子?”谢慕白冷冷一笑。 素问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你看他一副肾虚的模样,哪里像成大事者?” “别忘了,除了下盅,我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如今三皇子的身体已被彻底掏空,如果不尽管治疗,估计以后连生育都成问题。” 谢慕白挑了挑眉:“你会给他治吗?” “你觉得呢?”素问反问道。 他当然不会给治。 那个女人当年抛下自己,却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宠上天,这让他很难对三皇子有好感。 “可你师父却未必了。”谢慕白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 老苗王和花姨关系匪浅,看在花姨的面子上,说不定他会出手相助的。 素问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当我是摆设?” 见他如此,谢慕白放了心。 看来,三皇子的命运要从此改写了。 “姐夫,你还不走吗?”凌筱筱急了,大声催促道。 谢慕白听了,这才离开。 在老苗王等人的目光中,一行人终于上路了。 他们顺利穿过了原始森林,径直向大西北方向前行。 沈婉坐在车厅里,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呢,当初家里人有没有给你安排通房丫头?”她猛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问。 谢慕白目光有些迟疑。 “靠,竟然有!”沈婉一看,气的直接把瓜子给扔了了,“是吟夏吗?” 谢慕白摇摇头:“不是的,但我发誓,我的确没碰过那个女人。” 即便如此,可沈婉还是生气。 “她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现在在哪里?”她撅着小嘴,生气地问。 “你听我解释。”见她生气,谢慕白急出了一身冷汗,耐着性子解释道,“在我行冠礼后,爹便给了我一个通房丫头。” “后来几位兄长接连出事,我便借这个理由把她送到家庙替谢家祈福。” 沈婉一听,越发的生气了:“如果不是兄长出事,你是不是就碰她了?” 一想到大反派差点被别的女人占了便宜,她就恨的咬牙切齿。 谢慕白摇摇头:“当初同意,无非是不想让爹生气。” “而且当时我也不认识你,如果认识,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这才舒服了几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生气地问。 无奈之下,谢慕白只能硬着头皮说:“她叫绘冬,以前是我娘身边的丫头。” “既然你不高兴,那我就打发人把她给卖了。” 一个丫头而已,卖了也无所谓。 沈婉冷笑道:“可千万别,我可不想棒打鸳鸯!” 可恶,一个沈嫣还没搞清,如今又出来一个绘冬! 再过几天,他能不能直接给她集齐四季啊! 见小女人在气头上,谢慕白也不敢再说什么。 本想到前面小镇再拐去谢家庄看一眼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姐姐,我饿了!”这时,凌筱筱大声喊道,“我从家里带了好多吃的,我们吃饭吧!” 沈婉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在一处平坦地带停了下来。 凌筱筱的确从家里带了不少东西,有五色饭,油茶,还有酸汤鱼。 染秋手脚麻利地支好了灶,稍微热一下便能吃。 沈婉也找了个理由溜了一圈,回来手里便多了只野兔。 谢慕白刚想帮忙,却被她拒绝了。 沈婉是医生,想收拾只兔子还是很轻松的。 见她手脚如此麻利,凌筱筱惊的眼睛都直了:“姐姐,你简直太厉害了。” “一直以为我爹手脚最利索,可在你面前,他压根就不够看。” 沈婉笑了笑:“你就使劲夸吧,再夸我就当真了。” “这本来就是真的!”凌筱筱立刻说,“不信的话你写信问素问去,他这人从不撒谎的。” 沈婉一边烤着兔子,一边笑道:“那我还是信你的吧。” 写信倒无所谓,问题是谁敢去苗疆送呢。 “你就应该信我的!”凌筱筱笑道,“因为我姓信!”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她若改姓,那老苗王会同意吗? 凌筱筱病刚好不能吃辣的,沈婉便撕下一半加孜然调味,而其他人则加了辣椒粉。 凌筱筱咬了一口,直接竖起了大拇指,连声称赞:“好吃!” “说真的,我终于明白我师兄为什么看上你了。” 谢慕白脸一黑。 “少主,再往前走不远就是谢家庄了。” 偏偏这时,黑鹰又大煞风景地提醒道。 第277章 流民 谢家庄是镇国公的老家,位于苗疆偏东南近百里,谢家数代祖坟和家庙皆在此处。 后来因连年征战,镇国公便极少回来祭祖,一切事宜都交由庄子上的家仆代劳,当初在城东治疗天花时遇到的那位老郎中便被谢慕白安置在此处。 一听黑鹰这话,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他不是不想去,只是绘冬还在那儿呢。 这时候去,分明是给自己惹麻烦。 “都快一百里了,这还叫不远?”他沉着脸,冷冷地说,“和胡大海他们分开很久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沈婉闻言,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大反派说过,绘冬被他打发去家庙了。 如今不去,无非是不想见那丫头罢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便再说什么,再说什么未免就有点没事找事了。 一缕冷风吹过,枯黄的树叶如断魂的蝴蝶般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深秋的天气,果然阴凉的很。 沈婉只觉得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谢慕白见状,连忙从车里取出厚衣裳替她披上。 见他如此体贴,沈婉突然后悔了。 大反派爱她就足够了,自己又何必为一个通房丫头在这儿纠结呢。 由于天气太冷,大家也没在外面停留太长时间,胡乱吃了几口便匆匆上车赶路。 怕小女人受凉,大反派便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 “其实只要你能和她断的干干净净,我就不会再计较了。”沈婉想了想,抬眼向他看去。 谢慕白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我和她从未开始过,又何来断干净一说?”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这才舒服了。 她将脸紧贴在他的胸口,小声地说:“其实我不是无理取闹,我只是害怕。” 绘冬,多漂亮的一个名字,想必主人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若非如此,当年国公爷又怎么会替儿子选了她呢。 “我知道。”谢慕白心中一暖,下意识的将她抱紧。 他何尝不是如此呢。 如果她身边还有别的男人,估计那男人都不可能见明天的太阳。 风越来越大,天越来越冷,沈婉下意识地抱紧了大反派的脖子。 明明空间里有取暖设备,但她并不打算拿出来用。 再好的设备,又怎及大反派的怀抱温暖呢。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在这荒郊野外,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沈婉微微皱眉,轻轻掀开了悬在马车上的帘子。 抬眼看去,迎面走来一群面如土色的流民。 他们衣衫褴褛,形容消瘦,一看就知道饿了许久。 由于连年战事,大魏早已是民不聊生。 再加上近几年天灾人祸,为了生存,人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寻找一线生机。 突然,一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身体一软,直接倒在路边。 “娘!”她身边的小孩子看了,吓的哇哇大哭起来,“娘,你别吓我,你不能有事啊!” “爹已经没了,如果你再有事,那我怎么办啊!” 那孕妇双眼紧闭,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求求各位大叔大婶,快救救我娘啊!”男孩跪在地上,拼命的冲同行的人们磕着头。 同行的人也是一脸无奈。 尤其是为首的那老者,他红着眼眶,无力地摇摇头。 沈婉见状,立刻跳下马车上前。 “姐姐,你是郎中吗?”男孩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哭着问。 沈婉点点头:“你娘没事,吃点饭就好了。” 男孩一听,立刻倒饬着两条小短腿跑到路边,胡乱拔来了一大把枯草。 “这个不行。”沈婉摇头。 男孩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说:“姐姐,这个真的可以吃的。” “这一路上我们大都吃这个的,不信你尝尝。” 看着他那削瘦的小脸,沈婉心一疼。 “你娘得吃饭。”她哑着嗓子说,“她是饿的。” 沈婉刚想喊染秋拿点食物,却见为首的老者苦笑道:“如果我们能有饭吃,也不至于背井离乡来到这儿了。” 凌筱筱是个热心肠。 一听这话,她连忙从车上拿出一块腌好的腊肉。 一看那腊肉,众流民们眼睛冒着红光,口水都差点流了一地。 “这个不行。”沈婉取下竹筒替孕妇喂了点水,抬眼向染秋看去,“你熬点小米粥。” “这位大嫂长时间没有进食,不能吃不易消化的食物。” 染秋一听,立刻和黑鹰在路边支灶熬粥。 嗅着那诱人的饭香味,一个年轻的流民忍不住了。 他眼睛一转,直接冲上前去抢。 谢慕白也下了车。 他脸一沉,一脚踹在那流民小腹。 那流民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谁敢抢就打,别手软!”沈婉也阴了脸,冷冷地说。 那流民一听,扯着嗓子便破口大骂:“你们还有点人性吗,我都快饿死了,给我一口又怎么了?” “不怎么了。”沈婉阴着脸,冷冷地说,“这粥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就算是扔了和你也没关系。” “你要搞清楚,我不欠你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给这些流民饭吃,只不过她不想给这些小人。 见他们只有几个人,那流民便动了心思。 他眼睛一转,立刻向老者看去:“爷爷,与其饿死,倒不如拼一把吧。” “我们抢了马车,再抓了这三个女人,日后还怕饿肚子吗?” 自己打不过那男人,可如果一群人却不一样了。 俗话说的好,猛虎还怕群狼呢。 一听这话,好几个流民都心动了。 “畜生!”凌筱筱气的小脸煞白,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姐姐,我们走!” “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算全都饿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染秋,把粥都倒了。” “我宁可喂狗,也绝对不让某些畜生吃一粒米!” 老者白着脸,有些吃力地弯下腰道歉:“姑娘息怒。” “这畜生不是东西,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 “您放心,这粥我们绝对不会喝一口的,都给孩子他娘喝吧。” “她男人刚死,肚子里还有一个,实在是太难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恨恨地盯了那流民一眼。 “算了,就给这大嫂一碗吧。”沈婉心里也不舒服,可看着孕妇那张惨白的脸,她心里就有些不忍。 染秋听了,连忙盛了碗粥递了过去。 沈婉接过,一点点给那孕妇喂下。 看着那碗香喷喷的粥,众流民们馋的直流口水。 可在那老者凌厉的目光下,他们只能勉强忍住。 过了一会儿,孕妇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们这是死了吗?”看到男孩那张煞白的小脸,她凄然一笑,“死了好,死了我们就不用挨饿了。” 第278章 我们不能失了气节 男孩拭去眼角的泪痕,哽咽地说:“娘,你没死,我也没死,我们大家都好好的呢。” 好好的? 孕妇闻言,浑浊的眸子微微一动。 她勉强打起精神,抬眼向四周看去。 在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时,她眼圈一红,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失望:“我们怎么还没死呢?” 死了多好。 死了就不必受苦挨饿,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可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收她,为什么还要让她在这肮脏的人世间继续受苦呢? “你别这样,你得替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啊。”沈婉看了,心中一痛,“看你现在的样子,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六七个月了吧。” “只要再坚持段时间,把孩子生下来后就好了。” 听到这清澈的声音,孕妇这才注意到沈婉。 “娘,是这位漂亮姐姐救的你。”小男孩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是大好人呢。” 孕妇看了沈婉一会儿,这才凄然一笑。 “这位姐姐的确是好人。”她红着眼圈,无奈地说,“可如今这情形,大家都食不果腹的,我一孕妇又如何能坚持得下去?” 别人也罢,去了镇上还可以打点零工维持生计。 可她呢? 挺着个大肚子,就连去洗衣裳都没人要。 “要不这样,你们母子先和我同行吧。”见这女人谈吐不俗,沈婉想了想,说,“等到了前面镇上,我给你们找个落脚的地方,以后再慢慢说。” 听了这话,孕妇感激涕零。 她颤抖着嘴唇,半晌竟没说出一个字来。 其他流民眼睛一亮,也纷纷上前哀求道:”姑娘,你也带上我们吧。“ ”是啊,我们也很可怜的。” 沈婉听了,下意识地打量了他们一眼。 这二十多流民中,除了两三个孩子和那老者之外,大都是些三四十岁的男女。 如果肯吃苦,这些人也不至于饿死的。 ”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老者见状,厉声喝道,“如今我们虽然落魄了,但气节还是不能丢的。” “我们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能自力更生?”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现在这样子,对得起为保护我们惨死的家人吗?”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他沉着脸,面无表情地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位于边疆的清风镇。”老者红着眼眶,哽咽地说,“番邦流寇洗劫了村子,为了保护我们逃跑,村里年轻男人大都战死了。”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逃难。” 沈婉好奇地问:“这种事朝廷不管?” 朝廷? 一听这两个字,老者一脸不屑地冷笑了起来:“他们倒是想管,问题是怎么管?” “大魏唯一能打仗的国公爷都死了,你让他们派谁去?” “这一路上,沿途的村民们认为我们不是好人,所以就连打个零工都极为艰难。” 凌筱筱一听,眼珠子差点没直接翻到天上去。 “还别说,那些村民们看人挺准的。”她用眼角余光瞟了老者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 老者脸一白。 他咬着牙,恨恨地盯了孙子一眼。 自己这一世名声,竟全被这小子给带坏了。 谢慕白也没说什么。 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原因,并没打算出手相助。 他不是好人,不可能见人就救。 更何况这些流民们稂莠不齐,难免有几个败类。 ”这位大姐情况特殊,所以我可以帮她。“沈婉想了想,说,”至于其他人,还是如这位老大爷所说,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染秋,将剩下的粥分给孩子们,谁敢抢就让黑鹰剁了他的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了马车前。 这些流民们心术不正,她可得盯紧了。 空间里物资虽多,可哪怕再多那也不能便宜了坏人。 染秋听了,便依言将剩下的粥分给几个孩子,刚才那男孩也分了一大碗。 ”娘,你再吃点吧,千万不能饿着小宝宝。“男孩连忙将碗递到孕妇唇边,奶声奶气地说。 看着他那懂事的模样,孕妇无力地笑了笑:“娘不饿,你自己吃吧。” 男孩还想坚持,沈婉笑着向他看去:“你吃吧。” “你娘身体太弱,一次不能吃太多食物的。” 听了这话,他便大口大口地喝着粥。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吃过米了,上次吃貌似还是爹活着的时候。 其他流民们看了,馋的口水都流了一地,尤其是老者孙子。 他眼睛一转,准备去抢旁边孩子手里的粥。 黑鹰见状,“刷”的一下抽出了长刀。 一看那长刀,几个也想抢粥的流民们立刻老实了。 ”怕他们做什么!“老者孙子急了,红着眼睛冲他们吼道,”与其活活饿死,我们倒不如拼上一把!“ ”只要有了粮食,我们大家都不用死了!“ 老者一听,吓的连忙阻止。 遗憾的是,这群流民实在是饿疯了。 在老者孙子的挑拨下,他们红着眼睛便向马车冲去。 黑鹰拿着长刀站在凌筱筱附近,他们不敢贸然上前,便准备挑沈婉这个软柿子捏。 他们可真是打错了算盘。 得罪黑鹰,黑鹰会一刀给他们个痛快的。 可沈婉不一样。 若得罪了她,她一定会让对方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在药王谷时老谷主给了她不少毒药,却一直没机会用,如今倒便宜了这些无赖。 谢慕白刚想出手,却见沈婉已经扔出一个纸包。 顿时,漫天的白色粉末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凌筱筱几个也只是站在一边看戏,压根没打算出手相助的意思。 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些无赖们要惨了。 “小妹妹,如果你喜欢胭脂水粉,以后哥哥给你买啊!”老者孙子胡乱拭了把脸上的粉末,色色的向沈婉看去。 ”好啊!“沈婉坏坏一笑,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去买呢。” 她想这无赖一定是很久没洗脸了,所以才会如此自信。 老者孙子还想说话,突然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痒。 他伸手去挠,怎知竟越挠越痒。 一开始仅仅是脸,后来脖子上,手上,竟然全都痒了起来。 很快,锋利的指甲便抓破了皮肤,好端端一张脸竟变得血肉模糊。 “贱人,你竟敢下毒!”老者孙子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恶狠狠的向沈婉看去,“我杀了你!” 他尖叫一声,伸手便向沈婉颈部袭去。 第279章 挑拨离间?我喜欢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手起刀落,一双血淋淋的断手便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只见老者孙子倒在地上,痛的满地打滚。 其他几个流民也好不到哪里,他们拼命地用指甲抠着身上的肌肤,很快便血肉模糊,隐隐露出森森白骨。 “快,快把他们给捆起来!”老者看了,不禁又气又急。 一声令下,那几个流民的家人便七手八脚的将他们一个个都死死捆住。 只不过老者孙子的模样太过恐怖,他们并不敢靠前。 “爷爷救我!”老者孙子白着脸,一脸绝望的向他看去,“我不想死,不想当残废!” 看着孙子那血淋淋的断手,老者不禁老泪纵横。 “作孽啊,可真是作孽啊!”他摇摇头,痛心疾首地说,“咱是流民,不是流寇啊!” “再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干的事,和番邦那些烧杀掳掠的流寇又有什么区别?” “苍天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老者脸上的泪痕,沈婉心里也酸酸的。 人到穷途末路时难免会做出些过激之事。 她能理解,但不代表可以原谅。 “我们走吧。”她想了想,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微微点头。 见他们要走,老者急了。 “各位英雄,求你们宽宏大量,饶他们一次吧。”他红着眼睛,直接跪倒在地,“他们有错是真,但罪不至死的。” 那些流民家属一看,不由的愤怒了。 “五爷,为什么要求他们?” “是啊,明明受伤的是我们的人,应该他们赔不是才对。” 见这群流民如此厚颜无耻,沈婉气极反笑。 “搞没搞错,明明是你们的人想抢劫啊!”她冷眼向那群流民看去,字里行间皆是浓浓的嘲讽,“难不成抢劫的没罪,反而是被抢的有错?” “可你们不是没事吗?”一黑脸妇人沉着脸,恶狠狠地吼道,“如今有事的却是我们的人!” “如果你不乖乖把解药交出来,我就去报官!” 其他流民们一听,也在一边附和着。 “对,去报官!” “我家男人这张脸被指甲抠的都毁容了,不赔个十两八两银子是绝对不行的!” “十两哪里够,至少得二十两,毕竟毁容可不是小事!” 这年头能赶得起马车的绝对不是穷人,从他们身上敲个几十两银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孕妇看了,不禁又气又急。 她勉强挣扎着爬了起来,柔声劝道:“你们不能这样,做人要讲良心的。” “什么良心,良心值几个钱?”黑脸妇人翻了个白眼,反驳道,“这一路上听五爷的做个好人,可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只要能活,我不介意做个坏人!” “你想当好人你当,反正我是铁了心要去报官的。” 这孕妇不会吵架。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五爷看去。 在清风村,五爷德高望重,为人更是不必多提。 可如今事已至此,他真的不想再说什么。 更何况不管自己说什么,那些人也根本听不进去。 凌筱筱性子急。 一听那黑脸妇人的话,她气的直接从腰间取出长鞭:“行啊,这就去!” “本姑娘倒想看看,是你们的腿快还是我的长鞭快,看我不抽死你!” 见她动怒,那些流民们也不怕。 “来,有种你就往我脸上抽啊!”黑脸妇人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等到了县衙,正好让你们再多赔一点。” 笑话,她连穷都不怕,还能怕疼? 反正都快饿死了,倒不如借机搏一把。 凌筱筱气的脸都白了。 行,不怕是吧,那干脆就让他们尝尝盅虫的厉害。 一怒之下,她便去拿素问送的罐子。 沈婉看了,笑着将她拦住。 “你们想要赔钱是吗?”她想了想,抬眼向那些流民看去。 众流民们一听,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痒就痒点,大不了把那几人打晕过去。 只要过了药效,相信他们一定会好的。 可钱却不一样了。 有了钱,他们就不用挨饿受冻了。 “你们每个人要二十两银子,对吧?”沈婉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可我只有二十两怎么办?” 黑脸妇人听了,误以为这丫头害怕了。 她眼睛一转,立刻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是一伙的,给谁都一样。” “这可不行!”沈婉一听,立刻摇头,“如果账弄混了很麻烦的。” “这样吧,你们几个先商量一下,我先付一个人的医药费。” “至于其他人的我打欠条,以后再慢慢还。”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 一看那白花花的银子,众流民眼睛都直了。 二十两银子啊,都够普通人家过一年了! “给我!”黑脸妇人冲上前,直接伸手便去抢。 其他流民一看,一把将她推开。 “凭什么给你,明明你男人伤的最轻!”他们愤愤地说。 黑脸妇人毫不示弱,立刻反驳道:“这赔偿可是我谈的,自然得给我了!” 见他们竟忽略了自己,五爷孙子更是怒火中烧。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大声吼道说:“不行,必须得给我,我的伤最重!” “再说了,是我提议打劫,否则又怎么可能弄这么一大笔钱!” 黑脸妇人一听,直接冲他踹了一脚。 ”你还要不要脸?”她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叫骂道,“如果不是你挑拨,我男人又怎么会受伤。” 见这女人竟敢踹自己,五爷孙子气的眼底喷火。 他一咬牙,直接冲地上爬起,一头向那妇人身上撞去。 那黑脸妇人也不是好惹的,抄起一根木棒便去打他的断臂,怎知却打到另一女人身上。 ”贱人,你竟敢打我!” 那女人眼睛一红,立刻也加入了战斗。 很快,现场便乱成一团。 五爷看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对那孕妇说:“你带着孩子快跟那姑娘走吧。” 孕妇有些迟疑。 五爷见状,便拉着小男孩的手来到沈婉面前。 他红着眼睛,声音沙哑的厉害:“姑娘,这对母子就拜托你了。” “你是好人,你会有好报的。” “你们快走吧,别让这些畜生的话污了你们的耳朵。” 沈婉目光微微一动:“那你呢?” 第280章 能不能带上五爷 五爷目光一暗,无奈地笑了笑:“我是这些村民们的长辈,是我没教育好他们。” “这不怪你。”沈婉笑道,“不是所有人都一心向善的。” 有些人天生坏种,即便是圣母亲自教导,也未必能让他走上正途。 “姑娘。”孕妇看着沈婉,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你……能不能带上五爷呢?” 沈婉一惊:“那他孙子呢?” “那是五爷收养的。”孕妇连忙说,“那孩子是孤儿,是五爷把他捡回家养大的。” “在我们清风镇,几乎每个人都受过五爷的恩惠。” “这一路上如果不是五爷照顾,估计我们母子早就死了。” 既然五爷和那孙子并无血缘关系,沈婉倒可以考虑一下了。 “你愿意跟我们走吗?”她想了想,问。 五爷一听,立刻摇头。 “爷爷,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小男孩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我知道你想感化他们,可他们根本不会听的。” “前些日子在那村子,他们不仅偷东西,被发现后还把主人给打伤了。” “娘怕你知道生气,就不让我说。” 一听这话,五爷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磕磕巴巴地问,“他们……他们真的竟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 孕妇红着眼眶,无力地点点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其实他们所做的坏事,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如果不是我以死相逼,或许现在我也被他们给糟蹋了。” “刚离开村子时那个跳河自杀的姑娘,她也是想不开才寻了短见的。” 五爷听了,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看着那些打成一团的村民们,他不由地苦笑了起来。 是他傻。 他以为乡亲们本性并不坏,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恶毒。 “姑娘,我跟你们走。”五爷哑着嗓子,哽咽地说。 沈婉点点头。 见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沈婉便让他们上了凌筱筱的马车。 这马车虽不大,但坐四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凌筱筱赶着车,目不斜视,可黑鹰的目光却不时的向她瞟去。 “其实黑鹰和筱筱挺般配的。”沈婉看了,连忙凑到大反派耳畔小声说。 黑鹰性子沉稳,凌筱筱活泼可爱。 他们一静一动,如此搭配甚好。 谢慕白却不以为然:“我倒觉得染秋更合适,她和黑鹰性子比较像。” 凌筱筱性子急,还没脑子,哪里比得上染秋聪明稳重。 最可恶的是,她没事就喜欢缠着这小女人。 “那我们俩也不合适了。”沈婉嘟着小嘴,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义父说你是只小狐狸,可我很笨的。”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连想都没有想,便立刻说:“凌筱筱才是最合适的。” 见他叛变如此之快,沈婉不由地笑出声来。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前面小镇。 这镇子叫残阳镇,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这里破破烂的,一片破败萧条的景象。 往前走了一会儿,终于在街上看到一家几乎快倒闭的客栈。 黑鹰和凌筱筱停下马车,一行人便走了进去。 刚进门,只觉得一股发霉的气息迎面袭来。 这客栈极脏,周围的一切仿佛罩了个厚厚的泥壳,就连那个在柜台打呵欠的老板看起来都不甚清爽。 “老板,我们要五间客房。”沈婉走上前,微笑着说。 一听有人来,老板吓了一跳。 他瞪大眼睛,一脸惊愕的向眼前这小姑娘看去:“你们真的要住店?” 沈婉点点头。 老板一听,仿佛见到了祖宗一般,笑容里透着的谦卑和讨好几乎都掩饰不住了。 “好,各位客官请移步!”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带他们往二楼,“不是我吹,这附近几十里就属我这家客栈大最好了。” “你们选择在这儿留宿,绝对是最英明的选择。” 原以为二楼会好一点,想不到竟比一楼还要脏。 “姐姐,小心点,这是黑店。”凌筱筱凑到沈婉耳畔,压低声音说,“这店一个人都没有。” 沈婉笑了笑,说:“放心吧,这里没事。” 凌筱筱一脸惊讶。 这小镇虽然偏僻,但以前官差送流犯去大西北大都经过此处。 后来朝廷又另修了路,这小镇便渐渐荒废了。 于是这老板的生意也越来越差,经常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一个客人。 如今突然来了好几个,他又如何能不高兴。 老板替他们安排好房间,又亲自打来了洗澡水。 “你们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们做去!”他弯着腰,殷勤地笑着。 凌筱筱一脸怀疑:“你们客栈连个厨师都没有?” “有啊!”老板连忙笑道,“我是这里的老板,也是小二,还是厨师,同时还兼任账房。” 凌筱筱更加惊讶了:“不会吧,这客栈只有你一个人?” 这客栈虽不大,但一个人无论如何是忙不过来的。 “是啊。”老板有些尴尬地笑道,“本来有个小二,可上个月他不干了。” “各位别嫌弃,其实我做饭还是可以的。” 看着他那脏兮兮的手,沈婉笑道:“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她倒没洁癖,只是对这老板的厨艺不大相信。 见他们要自己做饭,老板也没拒绝。 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万一尝了他的饭后不住了怎么办? 如果说这客栈最脏的地方是哪儿,厨房敢称第二,绝对没地儿敢称第一。 沈婉和染秋收拾了大半天,可那拖地的水却依旧是黑色的。 “姑娘,我来吧。”孕妇见状,连忙走上前。 沈婉将脏水泼掉,又打了桶清水回来:“这可不行。” “现在你可是宝贝,千万不能累着。” 孕妇笑道:“穷人家的女人哪有那么娇贵呢。” “当初生小爆时,我头天晚上还在熬夜做烟花,怎知第二天一早就生了。” 沈婉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等,你儿子叫什么?”她瞪大眼睛,连忙问。 孕妇笑道:“小爆啊。” “我姓何,大家都叫我何娘子。” “我夫家是做爆竹的,所以孩子便叫小爆。” 沈婉和染秋对视一眼,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原来,名字还可以这么起! 大反派以后是要造反的,那他们的孩子叫小造,还是叫小反? 胡思想乱中,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281章 买房子 抬眼看去,却见那老板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哎呀这活还是我来吧。”一看大家正在打扫卫生,他连忙拿起扫帚,“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里人手不够,难免脏了点。” 沈婉并不在意。 流放时他们可是连马棚都住过,如今能有个客栈落脚已经很不错了。 不得不说,这老板干起活来还是蛮利索的,就是力气差了点。 不过搬个东西,他就有些吃力了。 凌筱筱看了,不禁有些扫兴。 原以为是黑店呢,害她白激动了一场。 沈婉并没察觉到凌筱筱的失望,只是笑着向老板看去:“大叔,我想打听件事,这附近有房子要卖吗?” “小姑娘,你确定要买房子?”老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用力掏了几下。 沈婉点点头。 这小镇虽然偏僻了些,但何娘子和五爷老的老,弱的弱,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 况且这里没有战乱,倒也算得上是一处世外桃源。 老板虽然邋遢了点,但人并不坏。 “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他想了想,说,“这里穷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交通不便。” “一旦在这儿住下,估计你们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个外乡人。” 沈婉听了,笑着说:“可我觉得这里人好,空气也好,住这儿一定会长寿的。” 一听这话,老板开心了。 “这绝对是大实话!”他放下扫帚,兴奋地介绍着,“我们这儿别的不行,但民风纯朴,人绝对没的说。” “而且这里空气好,随便活个七八十岁都不成问题的。” “不瞒你说,我娘今年都七十八了呢,一顿还能吃两个大窝头!” 人到七十古来稀。 在大魏这种恶劣的地方,能活上七十八绝对算得上是老寿星了。 “那肯定是你照顾的好。”沈婉一边擦拭着灶台,一边笑道。 虽未承认,但老板却一脸的骄傲。 “如果你们真的想买房子,我倒知道有个合适的。”他想了想,说,“我娘隔壁那户人家想搬走,你放心,那房子价格绝对不贵。” 老板人不坏,何娘子、五爷和他做邻居倒也不错。 沈婉听了,便点点头:“行,那一会儿你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这老板是个急性子,一听想看房子,非得带着他们立刻就去。 沈婉盛情难却,便让染秋喊了大反派和五爷等一同前往。 买房可是大事,总得让大家满意才行。 那房子就在客栈后街,五大间茅草屋,两侧建有厢房,偌大的后院还有口水井。 这里虽然旧了些,但主人却极爱干净,屋子里打扫的连点灰尘都没有。 由于主人急着出手,再加上小镇位置又偏,所以要价并不高。 “五爷,何娘子,你们觉得怎么样?”沈婉并没有自作主张,抬眼向五爷看去。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他们几个住,至少得当事人满意才行。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五爷打量了一下四周,摇摇头。 见他摇头,凌筱筱立刻表示赞成:“我也觉得不好,这屋子太破了。” 她可是苗疆圣女,自幼养尊处优,自然看不上这种茅草屋了。 主人一听,脸立刻黑了。 “五爷不是这个意思的。”何娘子拉着小爆的手,连忙解释道,“这房子太大了,我们三个人住未免有些浪费,还是选个小点的吧。” “我和孩子一间,五爷一间,再加间厨房,三间足够了。” 沈婉会意。 五爷和何娘子都是好人,他们不想让她多花钱。 “大点好呢。”她笑着说,“等孩子大了得分房的,你总不至于让小爆一直跟着你睡吧。” “再说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万一是个女孩的,难不成还让她和哥哥住一起?” 何娘子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如今自己身无分文,哪里还敢再提要求。 “如果没别的意见,那我们就定下吧。”沈婉笑着向大反派看去。 既然这小女人决定了,谢慕白自然没意见。 于是,在客栈老板的见证下,双方当场就签了合同。 “姑娘,要不我和五爷这就搬过来吧?”何娘子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 住客栈得花钱,如今买了房子,她自然不想沈婉再浪费了。 “还得等几天。”沈婉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屋顶是茅草的,我想找人给你们换上青瓦。” “还有后院,我看那儿挺大的,再盖个后厢房应该没问题。” “这万万不可!”五爷听了,连忙拒绝,“这得花不少钱的。” 别说盖后厢房了,但是把这五间房子的瓦换了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 况且自己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以前在清风镇住的房子还不如这里呢。 “还是换吧。”沈婉笑着说,“茅草屋得经常修葺,你年纪大了,何娘子又有孕在身,实在是不方便。” “而且这里有些干旱,万一飘上个什么火星之类的很麻烦的。” “至于后厢房该盖得盖,我自有用处。” 见她如此替他们考虑,五爷和何娘子都红了眼眶。 “你们要换青瓦?”老板热情地问。 沈婉点点头。 “巧了,前几年我买了些瓦也准备换的,怎知我娘打死不同意。”老板连忙拍着胸口说,“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就便宜点卖给你们。” “对了,盖后厢房也可以找我,镇上的人我都熟!” 沈婉觉得,自己给何娘子找这个邻居可真是找对了。 这老板人脉广,又是个热心肠,想必以后相处起来不会太难。 “行,那所有事情都拜托你了。”她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走,我请大家吃饭!” 这镇上并没有酒楼,客栈的厨房恰巧刚打扫完。 于是,沈婉便净了手亲自下厨,何娘子等几个女人打下手。 何娘子和染秋都是穷苦人家出手,干起活来手脚极为麻利。 可凌筱筱却不行了,她拿着菜刀切了大半天,那土豆丝都快比手指还要粗了。 “还是我来吧。”沈婉看了,连忙上前。 凌筱筱撅着小嘴,极不情愿的把菜刀给了她:“姐姐,不是我不行,是这刀不好。” “对,是这刀不好!”沈婉笑了笑,便极为娴熟地切了起来。 看着那发丝般的土豆丝,凌筱筱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 那菜刀在自己手里就一身反骨,怎么到了别人手里就立刻被招降了? “对了,听你说你夫家以前是做爆竹的?”沈婉一边切着菜,一边向何娘子看去,“那你会吗?” 何娘子点点头:“其实家里的爆竹大都是我做的,我男人负责卖。” 沈婉目光微微一动。 “太好了!”她想了想,笑道,“嫂子有这手艺,看来以后定会发财的。” 何娘子摇摇头,凄然一笑:“发什么财啊。” “一来没有本钱买材料,二来如今这年头,哪有那么多人买爆竹啊。” 沈婉笑道:“不是还有我吗?” “我出钱,你负责干,我给你付工钱。” 空间里火药极多,她早就想找个理由拿出来了。 如今遇到何娘子,那可真是天赐良机。 赚钱倒是小事,主要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囤积火药,为大反派起事做准备。 她没好意思说,后院的厢房就是为这个准备的。 一听有工钱,何娘子又惊又喜。 可她转念一想,又不禁有些担心:“姑娘,如今大家都很穷,爆竹的销路不会太好的。” “当初我男人走街串巷去卖,根本卖不了多少的。” 第282章 我想开个小作坊 “这事交给我。”沈婉笑着说,“我和皇商秦家很熟,销售的事就交给他们好了。” 一听这小女人竟和皇商很熟,何娘子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凌筱筱得意一笑,“我姐姐可是当朝郡主,能和秦家来往已经是纡尊降贵了。” 郡主? 何娘子一听,立刻准备下跪。 “你快起来!”沈婉见状,连忙说,“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得注意点。” 何娘子执意不肯,还是被染秋给扶起。 看着何娘子那硕大的肚子,沈婉目光一动。 她有孕在身,即便临盆后还得照顾孩子,如果真的做爆竹,想必她也没太多精力。 最好雇上几个人,让何娘子在一边指点就好。 胡思乱想中,所有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看着那满满一大桌饭菜,小爆惊的半晌都合不拢嘴。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吃的。 别说小爆,看着那香喷喷的饭菜,就连客栈老板都不由地咽下了口水。 他能说,他也好久没打牙祭了吗? “五爷,快坐吧。”见五爷站在一侧不动,沈婉笑着说。 五爷一听,立刻摇头:“这可不行,我哪里能和姑娘一起吃饭呢,我去厨房就好。” 虽是乡下人,但尊卑有别他还是懂的。 “你就坐下吧。”沈婉笑着把他扶到桌前,抬眼向客栈老板看去,“大叔,你也一起吃吧。” 老板眼睛一亮。 “那个……我可以让我娘也过来吗?”他想了想,吞吞吐吐地问,“我可以给你们免一天的店钱。” 实在不行,那就两天! 沈婉没有拒绝:“当然可以。” 她的饭可不是白吃的,反正以后会有很多事得麻烦这老板。 一听这话,老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谢慕白微微蹙眉。 他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尤其是陌生人。 不过既然小女人高兴,他也不想说什么。 不得不说,老板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没一会儿,他便扶着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虽然上了年纪,可这老太太腰杆笔直,目光炯炯,一看就知道被儿子照顾的不错。 “老奶奶,你快坐!”沈婉看了,连忙迎上前。 老太太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 “姑娘你别误会,我娘耳朵不大好使。”老板陪着笑,连忙解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冲老太太比划着:“娘,今天这饭是这小姑娘请我们的。” 看了儿子的比划,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 她连忙拉着沈婉的手,激动地打量着。 唯恐别人听不到,她扯着嗓子高声说:“好俊的姑娘。” “你和我家大傻认识多久了,什么时候成亲?” 老板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娘,你胡说些什么啊!”他连忙将老太太拉到身边,紧张地说,“她只是在我这儿住店的客人!” “什么,她娘家人也来了?”老太太没听清楚,高兴地说。 她一抬头,猛然看到了谢慕白。 “哟,这小伙子长的真精神。”她走上前,连声夸奖,“你是这小姑娘的叔叔吧,你们叔侄俩长的可真像。” “我家大傻年纪虽大了点,但人绝对忠厚老实。” “只要他们一结婚,我就让你大侄女当家!” 谢慕白脸上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 见他脸色不好,老板吓的连忙将老太太抱住,苦苦哀求道:“亲娘啊,你就少说一句吧,安安稳稳吃饭行吗?” 如果得罪了这些贵客,这到嘴的美食怕就要化为泡影了。 也是他没用。 这么多年来,他都没能老母亲吃上一顿好饭,如今还得厚着脸皮占客人的便宜。 看着儿子眼底那惶恐的神色,老太太误会了。 “害羞了?”她笑了笑,说,“行,那我就什么都不说,安安心心在这儿吃饭!” 老太太说到做到,她也没客气,便在五爷身边坐了下来。 沈婉看了,也连忙拉着谢慕白坐下。 大反派醋坛子又翻了,她只能动手替他沏茶。 见小女人如此殷勤,谢慕白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老太太越看越满意,笑道:“好孝顺的孩子!” 老板一听,吓的连忙夹块肉堵住她的嘴。 “姐姐,你做饭真好吃!”小爆喝了口汤,一脸兴奋的向沈婉看去,“你一定是天上的神仙吧?” 沈婉狡黠一笑,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可他们都说我是狐狸精变的呢。” “这绝对不可能!”小爆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说,“狐狸精没你漂亮。” 沈婉听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小家伙,你见过狐狸精?”凌筱筱好奇地问。 小爆点点头,非常确定地说:“爹还没死的时候,村里人都说他在外面养了个狐狸精。” “我悄悄跟过去看了,那狐狸精长的一点都不好看。” “她腰好粗,脸上涂了好多脂粉,估计是用来掩盖狐臭味的。” 何娘子脸一白。 “小爆,不许胡说!”她哑着嗓子,低声喝道。 小爆听了,便立刻垂下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孩子不懂事,让各位见笑了。”何娘子白着脸,笑着向沈婉等看去。 她虽然在笑,可眼底那浓浓的悲伤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人都已经死了,过去的事她也不想再提。 不管怎么说,那渣男都是小爆的亲爸。 沈婉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笑着替她盛了碗汤:“这鱼汤很补的,你多喝点。” 何娘子双手接过汤,晶莹的泪花在眼底隐隐打转。 看到她眼底的泪花,沈婉想了想,这才向大反派看去:“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想在这儿开个小作坊,就简单制作些烟花爆竹什么的。” “何娘子对这方面极为精通,她可以在这儿打点的。” 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甜甜一笑,又替他夹了个鸡腿:“你真好。” 虽然这表扬极为敷衍,但谢慕白心里还是很舒服,毕竟有表扬总比没有好。 他想了想,便决定也说几句好听的。 “你这败家娘们,就……就知道要钱!” 谢慕白脸一黑。 哪个不开眼的玩意儿在外面乱叫,害的他准备好的词都硬生生咽了下去。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女人凄厉的哭声。 沈婉听了,立刻起身。 其他人看了,也跟着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大街上,只见一酒鬼醉眼朦胧,扯着嗓子在那骂道:“老子整天在外累死累活地赚钱养你,你就不知道省着点花?” “那么多钱啊,这才几天就花没了?” “早知道你这么物质虚荣,当初老子说什么也不娶你了!” 一个满脸伤痕的妇人倒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凌筱筱头脑简单。 一听这话,她立刻凑到沈婉身边,压低声音说:“如果我男人赚钱辛苦,我一定会省吃俭用,不让他为难的。” 黑鹰离的很近,听了这话后不由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这野丫头竟然还有如此温柔贤惠的一面。 “你觉得这女人真的物质吗?”沈婉微微皱眉。 第283章 主要招女人 凌筱筱挠挠头。 “难道不是?”她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不解地问,“如果不是这女人乱花钱,她男人至于把她打成这样?” “你不知道,我邻居家女人就这样。” “她男人卖盅虫赚钱可辛苦的,可钱刚到手就被她拿走买首饰去了。” 沈婉微微扶额。 好吧,此时她赞同大反派的说法,还是染秋更适合黑鹰。 没办法,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老苗王带这丫头出来历练,有机会还是得指点她一下的。 “你看看这女人穿的衣裳。”沈婉勉强笑了笑,指着那妇人说,“这衣裳虽然干净,却满身补丁。” “如果她真是个爱慕虚荣之人,又怎么会穿的这样破破烂烂?” 凌筱筱一脸茫然。 看着她这副迷糊模样,染秋也不由地抿嘴一笑。 “你也看出来了?”凌筱筱有些不服气地问。 染秋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或许……或许那女人不讲究穿戴,只喜欢吃呢。”凌筱筱不想做最笨的,便决定拉个同伙,“何娘子,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何娘子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如果这女人喜欢吃,气色不至于这么差。” “你还小,有很多事情并不懂,其实越是没本事的男人越斤斤计较。” “依我看,这次她顶多用了一两银子。” 她是过来人,对男人看的很是透彻,毕竟这种事自己也经历过。 沈婉听了,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何娘子聪明稳重,把小作坊交给她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凌筱筱不信,便转眼向沈婉看去:“你说有多少?” 没个十两八两银子,这男人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估计也就一百文。”沈婉想了想,也报出了一个数字。 凌筱筱是个好事儿的人。 一听这话,她立刻跑到那妇人面前求证:“嫂子,你到底花了多少钱把大哥气成这样?” “十两银子,还是二十两?” 那妇人看了她一眼,哭的越发伤心了起来 “他一共给了我一百文!”她红着眼圈,哽咽地说,“前几天孩子生病,光是买药就用了六十文。” “还有他每天喝酒,这又是一笔。” “婆婆每天都吃鸡蛋,这更是一大笔。” “一百文哪里够啊,如今我还欠着买鸡蛋的钱呢。” 一百文! 凌筱筱听了,一脸崇拜的向沈婉看去。 不过那酒鬼也是人才,才一百文就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姐姐,你好聪明哦!”小爆眼睛亮晶晶的,更是崇拜的五体投地。 沈婉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那毛茸茸的小脑袋:“长大了你会更聪明的。” 说话间,那酒鬼又叫骂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他指着妇人鼻子,劈头盖脸地骂道,“你的意思是老子怂到连家都养不起?” “分明是你乱花钱好吗?” “你在家整天什么都不干,竟连个孩子都带不好。” “还有,鸡蛋为什么要买,你不会自己养鸡啊!” 妇人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分明是婆婆嫌吵不让养的,怎么这事还能怪到我身上?” “别说养鸡了,以前我养只兔子想贴补一下家用,都被她给炖肉吃了。” 这一件件,一桩桩,愣是把本来脾气就不好的凌筱筱给气炸了。 “才一百文,你以为是一百两啊!”她一把将酒鬼推开,没好气地骂道,“你穷没本事也罢了,还这么不要脸!” “你老婆在家带孩子伺候婆婆这么辛苦,你不知感恩也罢,竟然还打她,你还是个人吗?” 这丫头可是练家子。 一掌出去,竟直接把那酒鬼给推了个四脚朝天。 “贱人,竟敢打我!”他胡乱从地上爬起,扯着嗓子就破口大骂,“还有,她哪里辛苦了?” “不就在家做点家务带个孩子吗,有本事的话她出去赚钱养家,家里这些活我全包了!” 听了这话,沈婉便对客栈老板说:“我的小作坊想招几个人,不知道大哥可有合适的人选。” 老板眼睛一亮,连忙说:“我们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闲人。” “你等着,只要我吼上一嗓子,保证会有人来的!” 话音未落,他便走到大街中间,扯着嗓子喊道:“招人啦,有活干,谁来啊!”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连工钱多少都没说呢,他就这么急着喊了? 果然,街上空荡荡的。 除了那对吵架的夫妻,竟再无一人前来。 老板一脸尴尬。 看来,这牛吹大了。 突然,一大群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我!” “还有我!” “我力气大!” “我干活利索!” 人们举着手,争先恐后地介绍着自己。 沈婉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你们知道是做什么活吗?” “管他什么活呢。”为首一大汉连忙说,“只要不作奸犯科,就算让我挑大粪都没问题。” 沈婉听了,向老板看去。 老板会意,便立刻说:“他叫牛大壮,是个光棍,以前做过镖师。” “后来镖局倒闭了,他就在镇子上做点零工。” “姑娘放心,大壮为人忠厚老实,可以用的。” 一听是镖师,沈婉立刻感兴趣。 何娘子是女流之辈,五爷年纪又太大,难免会被些无耻之徒给盯上。 如果多个护院,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婉想了想,便对大壮说:“以后你负责搬运货物,外加负责作坊的安全,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天管两顿饭,你觉得可以吗?” “你真的给我二两?”大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 他拼死拼活地干,一个月撑死也就一两银子。 如今这小姑娘不仅给自己二两银子,竟然还管饭,他觉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沈婉笑道:“你不同意?” “同意,当然同意!”唯恐她反悔,大壮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有这种美差,傻子才不同意呢。 “行,一会儿你就签个合同。”沈婉点点头。 五爷听了,突然开口:“姑娘,我可以帮忙草拟合同的。“ “我以前还做过账房,如果你想开作坊我能帮得上忙的。” “我不要钱,能给口饭吃就行。”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心中一喜。 “做账房可以,但工钱还是必须得给的。”她笑着说。 一会儿功夫就定下了两个人,其他人不由的急了。 “姑娘,找我吧!”酒鬼冲上前,一脸谄媚地笑着,“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二两白花花的钱子,这能买多少好酒啊。 拿了工钱后,他一定要好好喝上一顿。 “剩下的岗位我只招女人。”沈婉看了那酒鬼老婆一眼,故意说,“这活得细致,女人做再好不过了。” 那女人竟没看懂她的意思,依旧傻傻地坐在原地。 酒鬼不服:“我也可以很细致的。” “细致你个头啊!”其他人一听,便没好气地骂道,“以前给人盖房子,你喝多了把墙都给砌歪了。” “如果你细致,那狗都可以穿针引线了呢。” 酒鬼脸一白,也不敢再说什么。 “你们真的要女人吗?”几个女人只是过来看热闹,可一听要女人,她们便动了心思。 沈婉点点头。 她想了想,向酒鬼老婆看去:“你来吗?” 酒鬼老婆没想到这姑娘会主动问自己,一时间竟没回过神来。 凌筱筱见状,连忙推了她一把。 “我……我以前没出来做过事的。”酒鬼老婆目光有些惶恐不安,磕磕巴巴地说。 沈婉也没生气,只是淡淡一笑:“手心向上的日子好过吗?” “与其看别人脸色拿点生活费,哪里比得上自己赚钱。” 凌筱筱也在一边附和:“就是。” “自己赚钱多好,有了钱他还敢再打你吗?” 其他女人一听,连忙说:“姑娘,她不来我来!” “我也来!” 笑话,穷都不怕,她们还怕出来做事? 见其他女人抢着去,酒鬼老婆连忙说:“那我也去!” 是啊,她得去! 这姑娘说的对,手心向上的日子太不好过了。 她要赚钱! 有了钱后,她就再也不必如此委屈求全了。 “行,那你就试试。”沈婉微微点头。 酒鬼一听,立刻喝道:“行什么行,我不同意!” “你出去浪倒轻松了,可家里老人孩子怎么办?” 第284章 带孩子的女人是个宝 “不是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很轻松吗?”沈婉挑了挑眉,一脸嘲讽的向那酒鬼看去,“难道这么轻松的活你一大男人都做不了?” 酒鬼脸一白。 “我……我是男人!”他眼睛一转,狡辩道,“自古以为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所以她必须得在家带孩子。” “要不这样,我替她去行吧?” 在大魏,女人的地位很低的。 沈婉这个小作坊主要选择女人,也是正因为这个原因。 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哪怕只能帮助一个女人,她也心满意足。 “照你这意思,你在外能赚很多钱了。”沈婉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蔑一笑。 都是一个镇上的,谁还不知道谁呢。 “他一个月能赚几百文就不错了。”牛大壮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地说,“这几百文里,他自己喝酒还得一百文。” “再加上她那个作妖的亲娘,实际上老婆孩子能用的钱根本没多少。” “不是我瞧不起他,他孩子都四五岁了竟连块肉都没吃过。” “摊上这样一个混球爹,也是那孩子倒霉!” 见牛大壮毫不客气地戳自己心窝子,酒鬼恼了。 “关你屁事!”他一跳三尺高,扯着嗓子便破口大骂。 牛大壮也不是吃素的。 他可是镖师出身,他怕谁! “怎么了,我就想管,你有意见?”他撸起衣袖,露出了强壮的肌肉。 一看这牛大壮要动真格的,酒鬼立刻蔫了,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他这副怂样,众人不禁一脸鄙夷。 沈婉懒得理会,在客栈老板的建议下,她又挑选了三个身体强壮的女人。 对于招工这种小事,谢慕白不想插手。 不过小女人确定这些人是来做爆竹,而不是来当护院的? 看看她们那强壮的身材,估计都可以抢牛大壮的活了。 “你们的工钱和牛大壮不一样。”她想了想说,“你们按件计费,手脚麻利的赚的多,慢的就自然要少一些。” “当然,你们可以先试一段时间,如果觉得自己不适应可以辞工的。” 对于这个条件,几个女人都没有反对。 “我觉得不错。”一个极为壮实的女人说,“干的多拿的多,凭本事吃饭,我喜欢。” 其他几个女人听了,也连忙点头。 见她们都不反对,沈婉笑着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工钱就这么定了。” “每个月休息四天,以后逢年过节都会有福利,而且年底会有奖金。” “当然,如果家里有事你们可以请假。” 这么好的条件,别说这些女人们了,就连男人们都心动了。 “你去和这女人商量一下,换成我去。”酒鬼不死心,用命令的口吻对老婆说。 酒鬼老婆摇摇头:“作坊里大都是女人,你去不方便的。” 就算都是男人,她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她想赚钱,她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 “行,你别后悔!”酒鬼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才转身离去。 酒鬼老婆早就后悔了。 她后悔当初不应该嫁给这个畜生。 见人都招满了,男人们一脸失望地想离开。 “你们别走啊!”客栈老板一看,连忙说,“这位姑娘在后院要盖几间厢房,还要把屋顶的茅草都换成青瓦,需要找几个泥瓦匠。” 一听这话,几个男人眼睛一亮,立刻冲上前。 “我就是泥瓦匠!” “我可以帮忙打杂!” 沈婉也不知他们手艺如何,便让客栈老板帮忙挑选了几个。 有了工匠,材料又是现成的,午饭后便动工了。 换瓦倒也快,只是盖后厢房要慢了些。 凌筱筱性子急,像个小妖怪似的在旁边一个劲的催促着。 “这事急不得的。”沈婉笑着把她拉到一边,“打地基这事可不能糊弄,否则房子怎么能牢固啊。” 凌筱筱挠挠头:“原来盖房子这么麻烦。” “大小姐,这世上哪有简单的事?”沈婉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以前练盅,不也是循序渐进吗?“ 凌筱筱狡黠一笑:”这么说姐夫对你不是一见钟情,也是循序渐进?” “他不是,可我是呢。” “从第一眼看到姐姐开始,我就爱上你了呢。” 这丫头,说话就说话,竟然又凑上前想抱抱。 沈婉脸一黑,一把将她推开:“快走,别在这儿给我惹事。“ 大反派就在附近帮忙搬砖呢,若让他看到,肯定又是一场风波。 厢房盖的倒也顺利。 沈婉又假借秦楚的名义,给自己“运”了一些炸药。 等房子晾干后,何娘子便带着几个女人开始做爆竹。 乡下女人大都很能干,没几天时间便能做的很好了。 “安全能有保障吗?”沈婉向何娘子看去。 何娘子笑道:“这一点姑娘可以放心。” “以前在家做爆竹时,我每天早晚都会检查一遍。” “这不是小事,必须谨慎。” 听了这话,沈婉才放了心。 “大傻啊,你这媳妇挺能折腾的啊。”老太太看了,便把客栈老板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说,“你听娘说,女人不能有太大本事。” “一旦本事大了,她就能骑到你头上的!” 老板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娘,你想多了,她有男人的。” “就那个冰山脸男人,他们俩才是一对!” 他觉得老母亲胆子可真大,竟然敢把自己和那姑娘往一起拉。 他家虽穷,但镜子还是有一面的,他有自知之明。 “你说什么,他们俩有一腿?”老太太一听,立刻恼了,“叔侄两个怎么可以在一起,这不是胡闹吗?” “不行,我找那丫头说说去!”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向沈婉走去。 老板一看,吓的连忙把她拦住:“娘,求你别给我惹乱子了行不?” “这可不行!”老太太板着脸,生气地说,“我们家的儿媳可不能这样!” 见怎么说都说不通,老板急的满头大汗。 他一抬头,无意中他看到了正在做爆竹的何娘子。 “娘,其实我喜欢的人是她!”他眼睛一转,立刻说。 何娘子虽不如沈婉漂亮,但也生的极为清秀。 尤其是她低时的模样,那更是无比娇柔。 “你……你喜欢带孩子的?”老太太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看到她的反应,老板终于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棒打鸳鸯“可比催婚可爱多了。 第285章 你没长手吗? 老太太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把何娘子打量了一遍。 ”娘,其实如果你反对我可以放弃的。”老板心中狂喜,连忙说。 他越来越佩服自己了,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不过一句谎言,便把自己和那漂亮姑娘的事给择干净了。 这事必须得择干净,他可不想让人误会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说我反对的?”老太太脸一沉,“有孩子的女人怎么了,至少证明她会生。” “而且这女人一看就是那种会过日子的,保证能把家里给打理的井井有条。” “再说你多大年纪了,找个小姑娘当老婆还是当女儿?” “现在我越想越觉得,那小姑娘还真不如这何娘子。” 老板张了张嘴,半晌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能说,他后悔了吗? 早知如此,干脆直接说自己喜欢黑鹰得了! 何娘子并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老太太给惦记上了。 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 一大早,谢慕白和黑鹰便又去镇子口”接”火药了。 为了掩人耳目,沈婉每次都将火药放在镇口的破庙,然后让大反派去取。 “主子,秦公子为什么不和我们见面?”看着那一大堆火药,黑鹰有些诧异地问。 而且那秦公子也是人才,这么多火药放在这儿,可沿途竟连马车的痕迹都没有。 谢慕白冷冷地说:“这种事情还是低调些好。“ 黑鹰想了想,点点头。 也对,低调些好。 秦楚对少夫人的那点心思他也知道,少主不想见也是正常。 再说了,这么一大堆火药,如果大张旗鼓送来,三皇子和狗皇帝的人一定会起疑心的。 大反派那边忙着搬运火药,沈婉这边也是忙的团团转。 她和凌筱筱检查了一下安全问题后,便匆匆来到前院的厨房。 沈婉本想再找个厨子的,怎知这事竟遭到所有员工的一致反对,尤其是何娘子。 她认为作坊里女人极多,大家每天轮流做就是了,不必再多花那冤枉钱。 于是沈婉便将买菜的活交给了五爷,再由轮值的女人做就行了。 沈婉和凌筱筱刚进厨房,便看到酒鬼老婆正在做饭。 “两位姑娘来了!”一看到她们,酒鬼老婆便笑了起来,“饭一会儿就好了。” 沈婉往锅里看了一眼,只见她做的是铁锅焖大鹅。 “嫂子,你厨艺不错啊!”她笑着说。 “你就别夸我了。”酒鬼老婆脸一红,“有好菜自然能做好了。” 和在家相比,这里的饭菜明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虽没什么山珍海味,但至少顿顿有肉,这可是她在家时根本不敢想的。 看着那香喷喷的鹅肉,酒鬼老婆眼圈一红。 吃饭时,她把肉都剩了下来。 “你不吃肉?”凌筱筱看了一眼,随口说,“那你倒那边桶里,一会儿我送给老板家的大黄狗。 酒鬼老婆白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我想带回去给孩子吃。” 一想到儿子在家吃糠咽菜,她就心疼的很。 所以她菜里的肉都没吃,趁傍晚休息时再将肉带给孩子。 “你吃了吧。”沈婉自然能理解她的苦心,笑道,“厨房里还有剩菜,吃不完的你们都可以带回去的。” “当然只能拿剩菜,五爷新买的不可以。 听了这话,众人眼睛都湿润了。 她们暗暗发誓,以后就跟着这小女人混了! “对了,你没想过要和离吗?”沈婉又夹了块肉给酒鬼老婆,问。 酒鬼老婆凄然一笑,无力地摇摇头:“不行的,会被人笑话的。” “我们种小地方,谁若和离会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而且我得替儿子着想,我舍不得他。” 她将碗放下,无意中露出了胳膊上的伤痕。 那些伤有新打的,还有些陈年旧伤。 不用说就知道,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沈婉微微皱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你可以把儿子带走啊。” ”那是他家的种,他不会同意的。“酒鬼老婆红着眼睛,哽咽地说。 凌筱筱可没沈婉这好性子,一听这话,她忍不住了。 “什么他的种,难道不是你生的?”她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依我看啊,或许是你不想离。” “只要真的想离,你肯定就不会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 酒鬼老婆脸一白。 沈婉看了,轻轻推了凌筱筱一把。 凌筱筱这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事实。 只要下定决心,这世上还真没离不了的婚。 “死婆子,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酒鬼老婆脸色一变。 “别怕。”沈婉听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走,我们陪你去!” 酒鬼老婆一听,吓的连忙摇头:“不可以的!” “那混蛋就是个畜生,他发起飙来可是会打人的!” 沈婉不以为然。 “你越怕他越得寸进尺。”她红唇一撇,一脸不屑地冷笑道,“走,今天我就替你出气去。” 话音未落,她便向外走去。 何娘子看了,急的连忙说:“你们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跟过去啊!” 虽说那男人被酒掏空了身子,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男人。 如果真动起手来,她怕沈婉吃亏。 “怕什么,我姐姐厉害着呢。”凌筱筱直接把碗扔在一边,大大咧咧地说,“走,快跟我看热闹去!” 何娘子知道沈婉不是个简单人物,可她还是有些担心。 如今谢慕白和黑鹰不在家,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就麻烦了。 她想了想,便让人去喊去客栈帮忙的牛大壮了。 沈婉刚走出院门,便看到那酒鬼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此时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站在一边看热闹。 不得不说,小镇的生活太过枯燥乏味,这酒鬼的存在为他们的平淡的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你来做什么?”沈婉阴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大约和大反派相处时间久了,那股骇人的气势她竟然也学了几分。 酒鬼打了个酒嗝,没好气地说:“不关你的事,我找我老婆!” 这时,何娘子和酒鬼老婆等几个女人也匆匆走了出来。 一看到他,酒鬼老婆下意识地低下头。 “你还有脸出来啊!”一看到她,酒鬼底气立刻足了,“家里没钱买米了,快掏钱!” 酒鬼老婆脸一白,支支吾吾地说:“我才干了五天,还不到发工钱的日子呢。” “那你就借,你总不能让我们饿死吧!”酒鬼阴阳怪气地冷笑着,斜着眼睛向沈婉瞟去,“再说了,你东家不是有钱吗?” 能在短时间内把小作坊开起来,他觉得这些外乡人不简单。 他们手里的钱,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有钱不假,但我不会借。”沈婉也没客气,冷冷地说。 酒鬼一听,立刻恼了:“好啊,不发工钱也不借钱,那我老婆在这儿干的什么意思?” “跟我走!”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拽老婆的胳膊,“家里人的衣裳都烂身上了,你也不知道洗!” “马上跟我回去,把饭做了,把衣裳也给洗了!” 作坊里其他女人晚上都回家的,但酒鬼老婆是个例外。 怕她回家受欺负,逃婉便她在前院厢房休息,白天再给点时间回家看孩子。 当然这时间并不长,根本不够她干什么家务。 沈婉走上前,一把将酒鬼推开:“你老婆现在可是我们作坊的人,她的活儿还没干完呢,不能回去!” “再说了,你没长手吗?” “衣裳烂身上都没洗,除了没长手的,正常人可干不出这事!” 在一边看热闹的人们听了,也纷纷交头接耳。 有手有脚的连衣裳都不会洗,这不就是废物吗? “你们这分明是把人当骡子使唤啊!”酒鬼红着眼睛,立刻煽动其他人,“大家都快把自己的老婆带回家去,否则一定会被活活累死的!” “这就是个黑心作坊,黑的不能再黑!” 敢不给他钱,那他就不让他们好过! 第286章 和离吧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比这酒鬼更不要脸的。 “你胡说!”酒鬼老婆忍不住了,大声说,”沈姑娘待我们极好的。” “她给我们工钱,每天还给我们肉吃。” “我就问问,你们遇到过这么好的东家吗?” 天天有肉吃? 一听这话,看热闹的人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残阳镇极穷,也唯有逢年过节时大家才舍得买点肉。 可在这小作坊做事竟天天有肉吃,馋的他们也想来干活了。 “可她不让你晚上回家!”酒鬼见状,大声吼道,“哪家作坊会让人白天晚上都不休息的?” ”是我自愿留下的!”酒鬼老婆流着泪,哽咽地说,“我想多赚点,所以便求了沈姑娘再给点活做。” “白天我做爆竹,晚上就在这儿做点针线。” “你以为我想这么累吗,还不是因为你太没出息了?” “我不拼命赚钱,家里吃什么,外面欠的债怎么办?” 人们听了,眼圈不由的微微发红。 这女人也太可怜了。 遇到这么个只知道喝酒打老婆的混蛋,她再不拼命赚钱,估计孩子都能活活饿死。 酒鬼骂道:“我不管,反正今天不给钱就得跟我回家!” 沈婉想了想,递过一百文。 “先预支部分给你。”她冷冷地说,“以后没事尽量不要来。” 酒鬼一看,气的脸都白了:“才一百文,你打发要饭的啊?” “要饭的?”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你说你这人怎么那么虚荣拜金啊!” “你老婆在外面赚钱不容易,你就不知道省着点用吗?” 一听这话,围观的众人们“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这些分明就是这酒鬼前几天说的话,可性别一互换,他怎么就不能接受了? “可是……可是孩子病了,得吃药的。”听着那刺耳的笑声,酒鬼脸色也有些难看,“吃药很贵的。” 酒鬼老婆一惊。 她刚想上前,却被沈婉拦住。 “你怎么就那么笨,连个孩子都带不好,竟然还能生病?”沈婉冷笑着,一脸嘲讽的向酒鬼看去,“你也真是没用,竟连个女人都不如。” “嫂子在家时又是洗衣做饭又是带孩子,还得伺候你那个只知道吃鸡蛋的娘,可才几天时间你就把家弄的一团糟。” “你老婆在外面赚钱不容易,你就应该把家里打点好,不能让她有后顾之忧。” 一听这这话,众人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们笑的前俯后仰,就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酒鬼脸涨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时间不知该定格在哪种颜色。 “我不管,今天她必须跟我回去!”他一咬牙,直接冲上前,试图将老婆拉走。 他不想再当家庭煮夫了,真的不想,那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 从早上爬起来,他又洗衣又做饭,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本想让娘看会儿孩子自己睡一觉,怎知亲娘以没义务为由将他给打发掉了。 最可恶的是,他竟连打酒的钱都没有了。 沈婉目光一紧。 她一把扣住酒鬼的手腕。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那混球便如死猪般趴在地上。 众人一看,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我姐姐厉害吧?”凌筱筱唯恐天下不乱,一脸兴奋的向几个女人介绍着,“我告诉你们啊,那么大一块的银子,我姐姐能徒手给掰成两半呢,你们说厉害不?” “别怕,如果你们家男人敢动粗,就告诉我姐姐。” “我姐姐一出手,保准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一听这话,那些吃瓜群众们只觉得后背冷嗖嗖的。 幸好自己没得罪那女人,否则岂不是要被她当成银子给掰了? 沈婉冷冷一笑,一脚踏在酒鬼的手上。 稍微一用力,那酒鬼便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女侠饶命啊,痛,真的好痛啊……” 沈婉挑了挑眉毛,一脸轻蔑地冷笑道:“原来你也知道痛啊。” “知道,当然知道!”酒鬼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沈婉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冷地问:“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打你老婆?” “我……我是喝多了才打她的……”酒鬼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着,“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喝多了怎么不打你娘,不打你自己?”沈婉厉声质问道。 酒鬼急了:“我打老婆也犯法吗?” “小姑娘,劝你别管闲事!” “她是我老婆,我想打就打,任何人无权过问!” 一听这话,酒鬼老婆心中一寒。 “娘,你千万别跟他回家!” 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 他衣衫褴褛,瘦的如一缕轻烟,仿佛一吹气就能将其吹走。 “阿福!”一看到他,酒鬼老婆连忙把他抱到怀里。 看着儿子那惨白的小脸,她紧张地问:“是不是他又打你了?” 阿福点点头。 他眨巴着泪盈盈的大眼睛,哽咽地说:“娘,你不要回家!“ “他和奶奶联系了人伢子,想把你给卖掉!” “奶奶还说即便卖了,也要先把你这几天工钱给拿到手。” ”娘,你千万别回去啊!” “那人现在就在家里,只要你一回去就会被他立刻带走的!”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残阳镇虽穷,但哪怕再苦再难,他们也没一个要卖老婆孩子的。 不得不说,这酒鬼母子还真是恶毒! 听了阿福的话,酒鬼老婆眼底那抹光亮迅速消失殆尽,化眼底一点幽深的黑。 她以为只要自己忍忍,这日子总还能过的下去。 却万万不曾想到,那对母子竟如此泯灭人性,连条活路都不给她。 沈婉气的脸都白了。 她一用力,硬生生将酒鬼的手骨踩断。 他这只右手算是彻底废了,即便是老谷主和苗王同时出手,也无法挽救他成为废人的命运。 酒鬼痛的惨叫一声,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这时,牛大壮带着小爆终于赶了回来。 一听这话,他气的直接抄起棍子,劈头盖脸的向酒鬼身上砸去:“你这畜生,你还有点人性吗,竟然连老婆都卖?“ ”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酒鬼痛的满地打滚,连声求饶,“都是我娘的主意啊!” ”再说了我卖自己老婆也不犯法,你们凭什么管啊!” 听着这冷漠绝决的话语,沈婉冷眼向酒鬼老婆看去:“你还不和离吗?” 第287章 休夫 酒鬼老婆并没有说话。 她只是抱着孩子,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般傻傻地站在那里。 见了她不说话,凌筱筱气的脸都白了。 “你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活该天天被揍!”她扯着嗓子,没好气地吼道,“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行行行,既然你喜欢快跟你家狗男人滚!” “等到了买家记得通知我们一声,好让我们高兴一下!” 论恶毒,这丫头的嘴绝对和王七有的一拼。 她清楚地知道,该如何扎心能让人最痛。 沈婉微微皱眉。 她并没有阻止凌筱筱,只是目光复杂的向酒鬼老婆看去:“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或许发泄出来就好了。” “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听了这话,酒鬼老婆眸子微微一动。 她缓缓推开儿子,煞白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些许生气。 突然,她一咬牙,发疯似的向那酒鬼扑了过去。 “混蛋!”她一把夺过牛大壮手里的木棒,劈头盖脸的向酒鬼身上砸去,“当初我不嫌弃你家穷,连彩礼都没有要便嫁了过去,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可你们母子不把我当人看,还骂我是不值钱的贱货,整天变着法子虐待我!” “今天我非得把你心剜出来看看,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黑的!” 酒鬼老婆一把扔掉手中的棍子,夺过一路人手里新买的菜刀便向酒鬼胸口砍去。 怕闹出人命,沈婉吓的便忙上前。 “你冷静一点!”沈婉抱着她,苦口婆心劝道,“为了个渣男把自己给毁了,值得吗?” “别忘了,你还有孩子!” “你杀了他,阿福怎么办?” 阿福胆子小,见娘亲发疯似的要杀爹,吓的嚎啕大哭起来。 何娘子见状,连忙拉着阿福的小手走到酒鬼老婆身边:“你看看孩子吓的,你不心疼吗?” “我们都是当娘的,你忍心他小小年纪便做孤儿吗?” 听着儿子凄厉的哭声,酒鬼老婆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重重的将刀扔在地上,抱着阿福便痛哭了起来:“孩子,娘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众人心里都酸酸的。 几个妇人看了,更是用衣袖抹着眼泪。 “我知道你委屈,可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沈婉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这样,你休夫吧!” 休夫? 酒鬼老婆流着泪,一脸茫然的向她看去。 在大魏向来只有男人休女人的,顶多也不过是和离,还真没听过有休夫的。 这时,大反派和黑鹰也赶了回来。 一听到“休夫”二字,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丫头脑袋里的鬼主意可真多! 难道和自己在一起时,她也考虑过这个? “姐姐,什么是休夫?”凌筱筱是个好奇宝宝,不懂就问。 沈婉冷冷一笑:“就是你不要那男人了,像垃圾一样扔了!” “这似乎有些不妥吧。”何娘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自古以来,哪有女人休男人的。” 沈婉冷笑道:“大魏律法又没禁止女人不能休夫。” “如果嫁了个禽兽,难道女人就得活该认命,任人揉搓到死?” 一听这话,凌筱筱高兴了。 “这主意好!”她兴奋地拍着手,“如果我嫁个渣男,也一定把他给休了!” “姐姐,如果姐夫不好,你也把他给休了!” 谢慕白脸一黑。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此时的凌筱筱定是死无全尸。 酒鬼老婆想了想,用力点点头:“好,我休夫!” “从今天开始,大家不要叫我酒鬼老婆了,都叫我阿福娘吧。” “家里的东西我都不要,我只要阿福一个。” 除了孩子,和那个家有关的一切,她都不想要。 那里的每一件物品,都能清楚地唤起她那段痛苦的记忆。 酒鬼一听,立刻骂道:“这绝对不可能的!” “阿福是我们家的种,凭什么让你带走!” 在大魏,哪怕是和离,也从来都没有女人带走孩子的先例。 酒鬼觉得,这阿福一定是自己的。 “你要阿福做什么?”沈婉撇了撇嘴,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想把他也给卖了?” “况且你自己说的,家里人的衣裳都烂在身上了。” “你和你娘根本都照顾不了孩子,你说你非得把他留在身边做什么?” 对这个儿子,酒鬼并没有太多感情。 酒鬼强忍着疼痛,想了想说道:“她想要阿福可以,掏钱!” “给我二十两银子,孩子就归她!” 阿福娘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别说二十两银子,如今的她连二两都没有。 “没事,我们去衙门。”沈婉冷冷地说,“即便是官司输了,我也要让更多人看看这无赖的丑恶嘴脸。” “我就不信了,这无赖以后还能娶得到媳妇,还有人愿意和他来往,还会有人给他活干!” 听了这话,众人也纷纷附和着。 “我们也去作证,这混球当初还偷过我家的鸡呢!” “这算什么,他以前还偷看过隔壁小寡妇洗澡呢。” “不行,我们绝对不许这种败类还留在镇上!” 见引起众怒,酒鬼脸色变了。 如果真的身败名裂,那自己日后又如何在镇上混呢。 离开? 不,这绝对不行。 他手艺不好,也没钱,出去会饿死的。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阿福身上。 酒鬼眼睛一转,趁人不备,便猛的一把拽住阿福的胳膊。 只要有了这孩子,他就有资本和老婆讨价还价,让她出钱养着他们父子! “放开他!”何娘子一看,立刻抱紧了阿福。 酒鬼眼睛一红,猛的用力一推。 何娘子本就生的柔弱,再加上酒鬼这一推用了全力。 她一时没站稳,瘦弱的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顿时,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血,好多血!”凌筱筱吓了一跳,失声尖叫道。 酒鬼也慌了神。 万一弄出人命,他可是要被砍头的。 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阿福了,吓的转身就逃。 作坊其他女人立刻冲上前将他摁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 沈婉也迅速替何娘子检查了一下,脸色立刻变了。 “快把人抱回屋去!”她连忙喊道。 黑鹰刚想上前,却见老板早已将何娘子抱了起来,匆匆进了屋。 “人都出去!”沈婉沉着脸,冷眼向大反派看去,“你帮我盯着点,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染秋,你烧热水去,再做点粥!” 还没等两人点头,她便将半旧的木门紧紧关闭。 “姑娘,我是不是要生了?”何娘子痛的满头大汗,哑着嗓子问。 沈婉点点头。 何娘子脸色陡然一变。 “姑娘,你一定要帮我!”她握紧了沈婉的手,哭着说,“这孩子才七个月啊,生下来怕是保不住的。” “求求你,能不能想办法再推迟几天啊。” 虽然对那渣男早已没了感情,可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七个月的早产儿,想在这个世道活下来的确很难。 第288章 生孩子太可怕了 “保胎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唯一办法就是催生。”沈婉沉着脸,严肃地说,“虽说是早产儿,但生下来孩子还有希望。” “可如果不催生,孩子一定保不住的。” 何娘子目光一暗,双手下意识地捂住那隆起的腹部。 血已经越流越急了,如果不尽快催生,恐怕会一尸两命。 “你尽快做决定吧。”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被褥,沈婉催促道,”不能再拖了。” 她不能替何娘子做决定,毕竟自己根本无法保证孩子的安全。 这种时候,如果有个家属在就好了。 小爆虽在门外,但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他根本不能替何娘子做任何决定。 何娘子咬咬牙,终于点头:“好,我听你的!” “姑娘,你给我催生吧。”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这时,染秋送来了热水和一碗香喷喷的瘦肉粥。 “一会儿你留下帮忙吧。”沈婉看了,说,“对了,你想学接生吗?” 她觉得,自己是有必要培养个帮手了。 染秋识字虽不多,但她胆大心细,如果好好调教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只不过在大魏,很多人都觉得接生婆是不入流的职业,也不知道染秋想不想学。 一听这话,染秋心中一喜。 她早就对沈婉的医术极为羡慕,如今能跟着学一招半式也很知足了。 “当然想!”染秋连忙点头,欣喜地说。 见她同意,沈婉满意地笑了笑:“快让何娘子吃点吧,一会儿好有力气生孩子。” 染秋一听,连忙将粥端给了何娘子。 看着这热腾腾的粥,何娘子眼圈微微一红。 想当初生小爆时,那渣男竟连碗热水都没给她。 如果能早点遇到沈婉,或许自己也会像阿福娘这样,果断扔掉那个渣男的。 她含着泪,大口大口地把那碗粥喝的干干净净。 沈婉看了,这才给她注射了催生素。 何娘子的情况不大好。 本就身体羸弱,再加上长时间营养不良,没一会儿她便累的汗如雨下。 “不行了,我真没力气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带着哭腔说。 染秋虽说心理素质不错,可她毕竟是姑娘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女人生产。 看着何娘子那虚弱的模样,她吓的脸色煞白,双手颤抖着端起一大盆血水。 可既然沈婉肯教,那自己就得认真地学。 “你再坚持一下。”沈婉给何娘子喂了点灵泉水,鼓励道,“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再想想小爆。” “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怎么办?” 胎儿的头已经快出来了,此时也不适合剖腹产手术。 听了这话,何娘子哭了起来。 “可我真的不行了。”她哑着嗓子,哽咽地说,“姑娘,如果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小爆就交给你了。” “我不要!”沈婉脸一沉,断然拒绝,“自己的孩子自己养,你当真放心把他交给一个外人?” “而且我还没成亲,根本不会带孩子的。” “我还得去大西北,那里条件恶劣,到处都是野狼,你放心让孩子去那种苦寒之地?” “生,你必须把孩子生下来!” 不是她心狠,她只能如此。 如果这世上再无何娘子牵挂的事情,她怕她会放弃。 况且何娘子的情况也不是太差,只要坚持就有希望。 一想到小爆,何娘子黯淡的眸子里立刻升腾起一抹光亮。 是啊,她哪里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 她要活! 想到这儿,何娘子发出一阵如母狼般凄厉的惨叫声。 一用力,孩子终于呱呱落地。 由于早产,再加上长时间营养不良,那孩子又瘦又小,就连哭声也弱的和小猫似的。 “是个女孩。”沈婉将孩子清洗好包裹后,便抱到了何娘子面前,“很漂亮,长的很像你。” “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虽是乡野村妇,但何娘子也颇识得几个字。 她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人儿,疲惫地笑了笑:“我们母女的命是姑娘给的,名字自然还是得由你来取。” 取名字? 沈婉一听,吓的差点没把手里的孩子给掉到地上。 天啊,这些人为什么就喜欢难为她。 上次给染秋取名字,自己已经用尽了平生所有的才学。 可现在,何娘子将把这烫手的山芋又甩了给自己! 这时,外面传来了小爆的哭声。 沈婉眼睛一亮:“有了,就叫小竹!” “他们兄妹俩一个小爆,一个小竹,正好是凑成爆竹!” “而且你又是做爆竹的,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何娘子沉吟了一会儿。 “小竹?”她想了想,无力地笑了笑,“这名字倒不错。” 她实在是太累了,只想睡觉,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 “喜欢就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沈婉看了,说。 何娘子执意不肯。 她勉强打起精神,摇摇头:“不用的,我还得看孩子。” “你们姑娘家的,哪里会看啊。” 以前生小爆时,渣男不管不问。 待接生婆走后,便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 她想,现在自己一定也可以。 “我和染秋虽不会看孩子,可不是还有别人吗?”沈婉笑了笑,“你就安心坐月子,其他事就不用操心了。” 听了这话,何娘子才安稳地合上眼睛。 沈婉见状,便对染秋说:“你告诉阿福娘一声,让她过来帮忙。” “你也留下,给何娘子再炖点鸡汤。” “如果她和孩子有任何不适,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染秋点点头,立刻把阿福娘喊了进来。 本就对何娘子早产一事极为愧疚,如今能帮的上忙,阿福娘连想都没想便立刻同意了。 “你有经验,孩子先麻烦你给带一下。”沈婉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交给阿福娘,小声说,“何娘子刚生完孩子没有奶,我出去给弄点羊奶去。” 阿福娘听了,连忙把孩子抱了过来。 把屋里一切安排好后,沈婉这才走了出去。 她刚出门,小爆便拽住了她的衣袖,哭着问:“姐姐,我娘没事吗,我想见娘!” “放心吧,你娘和妹妹都没事。”沈婉摸了摸他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说。 “是个妹妹?”小爆瞪大眼睛,不禁又惊又喜,“我有妹妹了?” “是啊,你当哥哥了呢。”沈婉笑着说,“小妹妹好漂亮,不过她已经睡着了,等她醒了我们再去看好不好?” 听了这话,小爆立刻点头。 他当哥哥了,那就是大孩子了,他不能打扰娘和妹妹休息的。 “生孩子这么可怕吗?”凌筱筱也凑上前,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看去,“我在外面听到何娘子声音叫的很惨的。” “还有染秋出来倒了好几大盆血水,生孩子竟然会流这么多血啊!” 沈婉听了,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一众男人脸上掠过:“是啊,生孩子很危险的。” “每个女人生孩子都是闯了一次鬼门关,所以男人一定要对自己的女人好。” “别说什么哪个女人都得生孩子,但她完全可以选择不给你生。” 听了这话,几个男人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毫无疑问,这是在说给他们听呢。 谢慕白点点头:“婉儿,那以后我们不生了吧。” 上次秦夫人难产时他不在现场,并没有切身感受。 可今天却不一样。 只要一想到小女人也得像何娘子这样独闯鬼门关,他突然就对孩子没什么兴趣了。 要孩子做什么? 只要他们小夫妻两个能白头到老,生不生孩子似乎无所谓。 沈婉听了,不由地看了他一眼。 还真没想到,大反派竟如此开明,连替老谢家传宗接代的大事都不放在心上。 “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看到她额头上那微微泛起的汗珠,谢慕白便上前扶着她,心疼地说。 沈婉摇摇头:“何娘子没有奶,我去给她弄点羊奶。” “这事交给我!”老板一听,立刻说,“我认识一家养羊的。” 话音未落,他便飞也似的离开了。 见羊奶有了着落,沈婉和谢慕白便回到了客栈。 反正只隔了一条街,有什么事她也可以很快赶到。 “那酒鬼呢?”刚进门,沈婉便问。 第289章 谁都不能打扰她休息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他拦腰将那小女人抱起,径直向那张柔软的大床走去。 沈婉一惊。 不会吧? 自己都快累成狗了,他还想做这个? 谢慕白将她放在床边坐下,又打了一盆热水。 沈婉看了,长长地舒了口气。 唉,看来自己还是太污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大反派可真是越来越贴心了,简直都快和染秋有的一拼了。 谢慕白弯下腰,替她把鞋袜脱下。 他试了一下水温,这才把那双洁白的小脚泡进水里,漫不经心地问:“刚才你在想什么,怎么脸红的那么厉害?” 沈婉一听,立刻梗起脖子。 “没……没什么。”她狡辩道,“我只是在想那酒鬼的事。” “他伤的那么重,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人命。” 谢慕白一边替她洗着脚,一边说:“放心吧,他没死。” “我让黑鹰把他给捆了,关押在柴房。” 小女人的脚好小,好软,如同新做嫩豆腐一般,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见大反派一直摸自己的脚,沈婉脸上一烫:“别这样,脏!” “谁说的?”谢慕白一边替她摁脚,一边说,“你的脚最干净了。” 别说小女人的脚不脏,就算是真的脏,他也不会嫌弃的。 他爱她,自然就爱她的一切。 当然,她身边那些狂蜂浪蝶就算了。 沈婉脸一红。 这大反派明明长的宛若谪仙,怎么说起情话来却又土又油。 还好说的是干净,没说是香,否则她能恶心的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她摸了摸大反派的头,若有所思地说:“说真的,我真不明白,那些男人没老婆时天天想娶,娶回家后却又不好好待她,你说他们娶老婆是为了什么?” 没穿书前,沈婉也听身边同事说过类似的事。 原以为这只是现实生活中才有的难题,想不到到了书里竟然也逃不过这种家庭矛盾。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我会疼你的,我发誓!”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他郑重地举起了手,“如果我谢慕白做了什么对不起沈婉的事,就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见他发如此毒誓,沈婉吓的连忙将他手拍了下来。 “胡说些什么啊!”她沉下小脸,不悦地说,“这么毒的誓都敢发?” 她愿意相信他,但不喜欢他动不动就发誓。 发誓这种事情,大约也只有小孩子才相信。 谢慕白看着她,认真地说:“再毒的誓我了敢,因为我相信自己。” 自从爱上这小女人后,他眼里早已容不下任何女人了,就算是天仙也不行。 沈婉心中一热。 “好,我也信你!”她红着脸说。 谢慕白想了想,这才吞吞吐吐地问出了那个困扰在心里的问题:“你……你以前有没有想过要休了我?” 在还没爱上他的时候,她一定想过吧。 那时的自己脾气很臭,对她也是冷冷的,即便想过也是正常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自己一定不会给她脸色看的。 “没有啊。”沈婉连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 她的确没想过。 她以为不管自己怎么折腾,剧情也不会偏离书中主线,她认定了大反派和自己最后不会走在一起。 既然不会,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一听这话,谢慕白唇角不由的上扬。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认真地替她把小脚擦干,便开开心心地出去倒洗脚水了。 看着大反派那开心的模样,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刚才还觉得他发誓幼稚呢,现在想想某人根本就是个幼稚鬼! 胡思乱想中,沈婉便打了个呵欠,懒懒地躺在床上。 等大反派倒洗脚水回来时,却发现小女人已经睡着了。 谢慕白看了,不禁宠溺地笑了笑。 可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连睡觉都不知道盖被子。 他走到床前,体贴的替她把被子盖好。 见她实在可爱的很,谢慕白便缓缓俯下身,想亲亲那张柔嫩的小脸。 “贱人,你想做什么?” “快把我放开,再把我儿子交出来,否则我就带人拆了这小作坊!” 一听这苍老尖利的女声,谢慕白目光阴冷的可怕。 他立刻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站在小作坊门口,扯着嗓子便破口大骂。 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就是酒鬼娘。 凌筱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拽着她胳膊便往外推。 这一推,两人吵的越发厉害了起来。 谢慕白一双眸子阴寒到极致,那股与生俱来的冷酷寒意又隐隐在周身弥漫开来。 他伸出苍白的大手,缓缓从桌上拿起一颗花生米。 不过是轻轻一弹,小小的花生米便夹杂着瑟瑟阴风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酒鬼娘的穴位。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凌筱筱诧异地瞪大眼睛,绕着酒鬼娘走了好几圈。 酒鬼娘张着嘴,急的眼睛都红了。 她也想说啊,问题是不但发不出声,就连身体动一下都不能! 完了,一定是撞鬼了! “切,本姑娘才不和你玩什么木头人呢。”凌筱筱啐了一口。 她一抬头,无意中看到了窗前站着的谢慕白,立刻回过神来。 如果没猜错,姐姐一定在休息。 这冰山美男怕吵到姐姐,所以便出了手。 想到这儿,凌筱筱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谁说她笨的? 只要她多动脑子,那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没了酒鬼娘的吵闹,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 再度醒来时,却发现天已经黑了。 “糟糕,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紧张地说。 谢慕白扶她下床,淡淡地说:“我看你睡的香就没喊你。” “我买了点包子,你洗手快吃吧。” 沈婉摇摇头,趿着鞋便往外走:“不行的,我得去看看何娘子。” “孩子是早产儿,如果护理不当会有危险的。” 看着她这副风风火火的模样,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他一把将她拉到桌前,认真地替她洗了手,这才将一个包子塞进她手里:“那路上拿着吃!” 这小女人本来就瘦,如果再不好好吃饭,那身体还能受得了吗? 本不想吃的,可一看大反派那不容分说的模样,沈婉只能接过。 她举着包子走出后门,只见一个黑影以极其狰狞的姿态站在那里。 沈婉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包子。 第290章 妹妹好小 一挥手,热腾腾的包子便直接砸中了那黑影的头部。 黑影并没有动,更为诡异的是,那包子并没有落到地上。 沈婉看了,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会吧?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鬼? 胡思乱想中,她迅速从空间取出一只迷你手电筒。 顿时,惨白的光芒将如同两只神秘的大手,将这如墨的黑暗硬生生撕成两半。 沈婉深吸一口气,这才将手电筒向那黑影照去。 惨白的光线下,只见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正瞪着双浑浊的眸子,嘴里还叼着自己刚才扔的肉包子! 这…… 这是什么玩意儿? 沈婉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说你,天这么黑也不提着个灯笼。”这时,谢慕白也追了出来。 他提着个半旧的羊角灯笼,光线虽然暗了些,但用来照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看到大反派,沈婉立刻拽住他的衣袖,指着那婆子问:“她是谁?” “大半夜的,她怎么会站在这儿?” 见小女人似乎受了惊,谢慕白心里有些不爽。 “谁知道呢,估计不知道是从哪儿跑来的疯婆娘吧。”他拉起沈婉的手,淡淡地说,“走吧,你不是还急着见何娘子吗?” 一听这话,酒鬼娘急的泪水隐隐在眼底打转儿。 她被封了穴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这深秋的夜冷风刺骨,再站下去,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活活冻死的。 沈婉不是圣母。 对于这种行为怪异之人,她从来都不会多管的。 于是,她便任大反派牵着手来到了小作坊。 天色已晚,此时几个干活的女人早已经回家,只有阿福娘和染秋在这儿照顾着何娘子。 此时,染秋正在院里洗尿布。 “阿福呢?”一看到染秋,沈婉便问。 染秋笑道:“他和小爆去五爷房里玩去了。” “阿福娘让他到厢房睡觉,可他偏偏不听。” 如今家是回不去了,阿福娘又没有落脚之处,她只能带着孩子在这里住。 “两个孩子有伴儿一起玩也是很不错的。”沈婉笑着说,“倒是你,一姑娘家的,还得洗这些东西。” 看着那一大堆尿布,她不由的想起了三皇子。 话说离开苗疆已经有段日子了,也不知道那气运之子和沈嫣现在怎么样了。 如今苗王已经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想杀是不大可能的,他们离开苗疆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有什么,我以前经常干这个的。”染秋不以为然。 她是长姐,自从弟弟出生后,家里的活儿基本都成了她的。 当然,其中也包括洗弟弟的尿布。 沈婉看了,笑道:“以后谁娶了你可就真的有福了。” 虽出身差点,但她不得不承认,染秋很好,而且非常好。 说来也是黑鹰眼瞎,放着朵温柔小意的解语花不要,往往非得去招惹那朵毒狼花。 听到说话声,小爆和阿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姐姐,我可以带阿福看小妹妹吗?”小爆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沈婉并没有贸然同意,而是向染秋看去:“何娘子怎么样?” “挺好的。”染秋一边洗着尿布,一边说,“她除了身体虚点,再没什么别的不适。” 沈婉满意地点点头。 “那好,你们跟我一起进去吧。”她想了想,便向两小只看去,“不过说好了,你们只可以看妹妹,不许碰,更不许大声说话吵到她!” 小竹是早产儿,如果在现代直接进保温箱就行了。 可在大魏没这条件,沈婉也只能多留意些了。 “姐姐放心,我们一定小点声。”小爆用力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 见两小只如此懂事,沈婉便笑了起来。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进去看看。”她想了想,抬眼向大反派看去。 何娘子正在坐月子呢,男人实在不方便进入。 谢慕白点点头。 如果不是小女人要来,他压根就不想来的。 这时,沈婉已经拉着两小只的手进了房间。 一进门,她便看到屋子当中立了一架半旧的屏风,屏风上还绣着一副百子图。 昏黄的烛光下,那大红的百子图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这是从哪儿来的?”沈婉看了,好奇地问。 阿福娘抱着小竹走了过来,笑道:“这是老板他娘送来的。” “她说秋天风大,门帘怕是挡不住风,于是便把这屏风送了过来。” “不瞒你说,这屏风还是老太太当年的嫁妆呢,平时谁想碰一下都不行呢。 沈婉听了,不禁暗暗生疑。 看面相,那老太太实在不像是个亲切和蔼之人,可她怎么突然这么大方给何娘子送屏风? 胡思乱想中,两小只已经凑到了小竹面前。 “她好小啊,像只小萝卜!”一看到妹妹,小爆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姐姐,她以后会不会长不高?” 沈婉一听,笑的差点没岔了气。 “你先管管自己吧。”她笑着捏了一下他那稚嫩的小脸,“妹妹还小呢,长大后她也会很高的。” 小爆认真地打量了小竹一会儿,奶声奶气地说:“可她好丑哦,如果有娘一半好看就好了。” 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确定这是亲哥? 哪有亲哥第一次看到妹妹时会是这般厌弃! “我觉得挺好看的。”阿福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说。 沈婉心中一喜:“我也觉得她好看呢。” “当然好看。”阿福点点头,非常确定地说,“王二奶奶家刚出生的小猫就长这样。” “我想,小妹妹一定是猫变的!” 沈婉听了,表示不想说话。 “胡说些什么啊!”阿福娘瞪了儿子一眼,低声训道,“你刚出生时也这样的。” “小孩子刚出生差不多的,都是越长越好看。” 沈婉点点头,表示赞成。 她刚想说话,屏风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是少夫人来了吗?” 听到何娘子的声音,沈婉连忙走上前。 由于失血过多,何娘子脸色煞白,浑身虚弱的没有一丝丝力气。 沈婉看了,便动手冲了碗红糖水给她。 “多谢。”何娘子双手接过碗,缓缓喝了一口。 沈婉催促道:“你多喝点。” “多谢少夫人美意。”何娘子摇摇头,无力地笑道,“老板他娘送来一碗红糖水,我刚喝完。” 又是老板他娘! 她为什么对何娘子一个外乡人那么好,难道…… 沈婉眼睛一转,试探性的向何娘子看去:“你说……那位老奶奶是不是相中你,想让你当儿媳?” “这怎么可能?”何娘子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我可是一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 “那老板也算是有点家底,他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偏偏就看中了我? 第291章 这礼物太贵重了 就算是真的,何娘子也不会再嫁了。 自从发现那渣男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后,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此时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想好好把两个孩子养大。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婉把手搭在她的脉上,关切地问。 何娘子摇摇头,无力地笑了笑:“都挺好的。” “只是我没用,到现在还没有奶水。” 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又整日以野菜果腹,她没有奶水也是正常的。 确定她身体并无大碍,沈婉这才放了心。 这时,屏风外传来了小竹微弱的哭声。 何娘子急了:“嫂子,我抱她一会儿吧。” 阿福娘听了,连忙把孩子抱了过来:“你别担心,小竹应该是饿了,我这就去厨房给她热一下羊奶。” 不得不说,客栈老板办事就是可靠。 为了让小竹能喝上新鲜的羊奶,他直接买了一只奶羊。 “麻烦嫂子了。”何娘子抱过孩子,感激地说。 阿福娘笑了笑:“都是自家姐妹,你这就见外了。” “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你也不会早产。” 一想到何娘子浑身是血的模样,她至今心有余悸。 还好她们母女没事,否则她一定会冲到柴房把那酒鬼给碎尸万段。 “这都是命。”何娘子无力地笑了笑,“或许小竹在我肚子里无聊,也想早点出来看看。” 小竹早产不过是个意外,除了酒鬼,她不会再怨恨任何人。 见她如此大度,大福娘越发的愧疚不已。 这时,小竹哭的更凶了。 大福娘听了,连忙说:“小竹乖,姨姨这就去热奶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往外走。 离开时,还顺便把小爆和阿福都带了出去。 何娘子刚生完孩子需要休息,这两小只在这儿肯定会吵到她的。 顿时,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了何娘子和沈婉,外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竹。 见小竹哭的伤心,沈婉便给她喂了点灵泉水。 可惜空间里没有奶粉,只能先给点水润润嗓子。 而且这灵泉水又有调理身体的作用,对小竹来说极有益处。 “少夫人。”何娘子有些不安的向沈婉看去,“小竹生的如此弱,她会不会有事?” 她怕。 以前村里也有过早产儿,但大多数都没有活下来。 看着如小猫般瘦弱的小竹,她心里越发的担心了起来。 “早产儿是弱了些,但小竹发育的还是很不错。”沈婉从空间拿了瓶营养液递了过去,““我回去后给她配了点补药,让她喝段时间。” “对了,我还给小竹预备了件礼物。” 当初在黑风寨时,她从土匪那里收了个漂亮的长命锁,现在送给小竹当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话音未落,她便不着痕迹的将那条长命锁拿了出来。 这长命锁是紫金打造,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看起来异常的华贵。 “不行,这个绝对不可以!”一看那长命锁,何娘子吓的连忙摇头,“少夫人,这实在太贵重了。” 虽是穷苦人家出身,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这长命锁绝对价值不菲。 沈婉笑着将长命锁交到她手里:“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是否贵重无所谓,不过是取个好兆头罢了。” “小竹现在还小,这么重的东西会给她增加负担,等她大点再给戴吧。” 听了这话,何娘子才双手接过。 “少夫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打理这作坊的。”她红着眼眶,哽咽地说。 她欠这小女人的实在太多了,除了肝脑涂地,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沈婉笑着说:“作坊的事你先不用管,好好坐月子就行了。” 这时,大福娘热好羊奶也过来了。 小竹真的饿了。 喝完羊奶后,她便咧着小嘴笑了起来。 看着那张萌萌的小脸,沈婉突然也想生一个玩玩了。 她和大反派的孩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像他爹一样长着一张冰山脸,还是像自己一样不着调? 沈婉在何娘子房里又坐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便离开了。 刚出门,她便看到大反派站在外面,一只雪白的鸽子正扑棱棱的从半空中飞过。 “你怎么不去屋里厢房等着?”沈婉也没多问,连忙走上前,“外面风大,你也不怕冻着。” 谢慕白听了,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我不怕冷。” “走吧,明天一早还得送那酒鬼去县衙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女人拥进怀里。 去县衙? 听了这话,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难道街上那婆子是酒鬼他娘?” 对,一定是这样。 残阳镇并不大,有点事很快便能传扬开来。 一定是酒鬼娘听说儿子被打后便找上门,然后被人点了穴。 谢慕白也没否认,拥着她便出了门。 在和酒鬼娘擦肩而过时,沈婉故意踩了那恶婆娘一脚。 谁让她欺负阿福娘的,如今踩她一脚也算是轻的! 酒鬼娘痛的眼泪直在眼底打转儿。 她想骂人,可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了一般,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可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和大反派便早早起来了。 此时酒鬼娘的穴道早已经解开,不过她并没有在街上,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留在这儿照顾何娘子吧。”沈婉拿了张银票递给染秋,“她身体弱,你多买点东西给她补补。” “那只羊是老板掏的钱,抽空你还给他。” “还有你身上的衣裳也单薄了些,有时间也给自己做件,别冻着。” 见她如此关心自己,染秋心中一暖。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自己冷暖。 她双手接过银票,问:“少夫人,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应该很快的。”沈婉想了想,说。 这案子并不复杂,只要带上几个证人,相信很快就能结案了。 “姐姐,我陪你去!” 凌筱筱就是个风一般的女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风风火火,仿佛脚底踩着风火轮一般。 沈婉摇摇头,笑着说:“你得留在这儿。” “为什么?”一听不带自己玩,凌筱筱不由得急了。 见这丫头性子还是这么急,沈婉无奈地笑了笑:“我得带牛大壮和阿福娘几个证人去县衙,你不在这儿坐镇,万一有人来闹事怎么办?” “况且小竹身体很弱,身边得需要个医术高超的郎中。” “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胜任这个活儿。 一听这话,凌筱筱激动了。 “你放心,这里交给我!”她立刻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如果小竹少一根头发,你就拿我是问! 黑鹰听了,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一眼。 小竹是早产儿,别说一根头发,就连半根都没有。 他严重怀疑,这丫头脑子里是不是全装着盅虫呢。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凌筱筱没好气地说。 黑鹰没理她,只是扭过头去。 这时,牛大壮已经将五花大绑的酒鬼给押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酒鬼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即便被揍的遍体鳞伤,走起路来竟然还不算吃力。 在看到大福娘时,他眼睛一红:“贱人!” 刚想继续骂,牛大壮反手抽了他一个耳光。 “没事儿,继续骂。”牛大壮也没生气,面无表情地说,“只要骂一句,我就扇一巴掌,你继续!” 继续? 酒鬼笨是真,但却不傻。 骂一句就挨一巴掌,这种不划算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牛大壮用绳子把酒鬼拴在马车上,阿福娘等几个女人也陆陆续续上了车。 别人也罢,阿福娘这个证人却是必不可少的。 很快,一行人便整装待发。 深秋了。 即便是艳阳高照,却依旧寒意袭人。 沈婉穿上了厚衣裳,百无聊赖地玩着大反派的头发。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鸣锣开道的声音。 第292章 钦差来了 沈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大清早的,怎么会有鸣锣开道的声音?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哪位狐仙大人出巡? “是钦差。”谢慕白并没有动,只是任那小女人玩着自己的头发。 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头发。 从稍微大点开始,他便不用人替自己梳头了。 可既然小女人喜欢,那就由她去吧。 “你怎么知道的?”沈婉一脸不解。 不等大反派回答,她猛然想起昨晚那只从夜空中飞过的白鸽。 她怎么忘了,他有眼线的。 “我的人通知的。”谢慕白淡淡地说,“其实那个钦差你应该认识,他是襄阳侯的堂兄。” 襄阳侯的堂兄? 沈婉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并不记得书里提过这个人。 可原主的记忆又有些模糊,一时间她也想不起来。 “你一点印象也没有?”见她神情有异,谢慕白突然直起身体,只觉得头皮一疼。 他怎么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在某人手里呢。 沈婉连忙松开手,有些不安的向大反派看去:“我应该认识吗?” 谢慕白点点头,如墨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是他疏忽了。 他以为她有了原主的身体,自然也继承了她全部的记忆。 “他叫沈一舟,以前经常到你们家。”他想了想,说,“而且有传言说,你娘就是他带到襄阳侯身边的。” 沈婉一惊:“他该不会是我爹吧?” 谢慕白摇摇头。 “不可能的。”他非常确定地说,“如果他是你爹,襄阳侯绝对不敢那么对你。” “沈一舟虽不及襄阳侯得狗皇帝欢心,但对他却极为看重。” “十八年前狗皇帝突然生了一场重病,朝中局势不稳,番邦便趁机大兵压境。” “我爹虽是主战派,但当时的情形实在不适合打。” “是沈一舟主动请缨做使者,孤身一人闯入番邦大营,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了番邦撤兵。” “后来他被放了外任,回京的次数便少了。” “但每次回京,他都会去襄阳侯府的。” 听了沈一舟的丰功伟绩,沈婉不禁对其又敬又怕。 显然,这沈一舟是个厉害角色。 可越是如此,自己的身份越容易暴露。 看到小女人眼底的担心,谢慕白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沈一舟为人刚正不阿,和襄阳侯虽是堂兄弟,但并不是一路人。”他微微皱眉,安慰道, “他和襄阳侯府的一些私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不过你不用怕,有我在。” “更何况你本来就是沈婉,就算不记得些什么他也拿你没办法的。” 事到如今,沈婉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是啊,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原主的。 不管是滴血认亲,或者什么俗套的凭胎记辨认,相信都不会有问题的。 胡思乱想中,沈一舟的车队已经浩浩荡荡地进了小镇。 镇上的百姓看了,吓的纷纷跪倒在地。 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钦差出巡。 黑鹰犹豫了一下,也跪在一侧。 “为什么要跪?”凌筱筱虽然不懂,但也随大家跪了下来。 黑鹰压低声音:“他是钦差。” 凌筱筱还是一头雾水。 钦差又怎么了? 自己还是苗疆圣女呢! “就是他们!”突然,钦差队伍里传来一个又尖又老的女声,“大人,绑架我儿子的就是他们!” 一听这个声音,谢慕白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没错,这老女人正是酒鬼娘。 看到娘带着官兵来了,那酒鬼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跪在地上,冲马车上那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拼命地磕头:“青天大老爷,草民冤枉啊!” “草民的老婆被这些恶霸给骗走做苦工,我只想求他们把人还给我,怎知他们打断我的手,甚至还把孩子也给抢走了!” 不得不说,这酒鬼的演技可真是一流的。 这一番痛哭流涕,愣是让沈一舟凌厉的目光又阴冷了几分。 “把人给放了!”他阴沉着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冰花。 谢慕白听了,这才缓缓掀开帘子。 在看到帘后那张冷峻的脸庞后,沈一舟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了起来:“本官以为是谁呢,想不到竟是世子爷!” “对了,不是听说你被发配到大西北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虽和镇国公关系疏远,但同为狗皇帝效命,两人还是有过来往,和谢慕白也有过几面之缘。 “大人消息太滞后了。”谢慕白微微一笑,清冷的声音里不夹杂着一丝丝情感,“难道大人没听说皇上已经免了我们谢家的流放之刑?” 沈一舟冷冷一笑,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阴冷寒光:“听过,但你不是还得去大西北吗?” “对了,我那侄女呢?” “听说嫣儿不顾名节千里迢迢去寻你,却被你给赶走了,如今留在你身边的竟是我另一个侄女!” “说真的,你怎么专门和我们沈家过不去!” “世上姑娘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专门捡着我们沈家的祸害?” 对谢慕白,他可是一百二十个不喜欢。 某次酒后他还曾戏言,说将来不知道哪家姑娘那么倒霉会嫁给这么一个病秧子。 万万不曾想到,自己的两个侄女竟然都和他有着扯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都已经被点名了,沈婉不得不从大反派身后出来。 她看了谢慕白一眼,这才硬着头皮下了车。 不管怎么样,沈一舟都是原主的长辈,两人又无冤无仇的。 “见过伯父。”沈婉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上前施了一礼。 一听这女人竟然喊钦差伯父,酒鬼母子俩吓的差点尿了一地。 怎么会这样? 告状告到人家大伯面前了? 完了,这次是彻底完了! 沈一舟认真地打量了沈婉一会儿,仿佛要透过这张脸去寻找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良久,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婉儿,你可是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和姐姐的未婚夫搞在一起?”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伯父,就立刻和他断绝关系随我回家。” “有我在,你爹也不敢说你什么的。” 沈婉摇摇头。 “为什么?”见她拒绝,沈一舟脸色陡然一变,“你爹对你是严格了些,可他对你真的还不错的。” 一听这话,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不错?” “看来,大伯还不知道嫡母纵容沈嫣给我下毒一事。” 沈一舟微微皱眉:“你爹给我写过信,也解释了这件事。” “阿若是药王谷的人,如果她存心害你,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这个问题也是沈婉所疑惑的。 以襄阳侯夫妇的个性,他们绝对不会无端收养自己的,难不成其中还有沈一舟的缘故? 可沈一舟又不是原主的生父,那原主那个不负责任的亲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第293章 婉儿必须跟我走! “也就是说我没被毒死,还得感谢她们母女俩手下留情了?”沈婉收起凌乱的思绪,一脸嘲讽的向沈一舟看去。 听了这话,沈一舟不禁微微一愣。 以前这小侄女最听他的话了,没事时总喜欢粘在自己身上,她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伶牙俐齿? 见他面露怀疑之色,沈婉连忙低下头,避开沈一舟那犀利的目光。 这男人的目光太可怕了,仿佛可以贯穿身体看到自己内心最深处。 谢慕白也下了马车。 他有爵位在身,沈婉又是狗皇帝亲封的郡主,两人自然不必像其他百姓那样下跪。 “我已经给沈嫣退婚书了。”谢慕白缓缓走上前,握紧了沈婉的手,“现在我想娶谁和她都没有关系。” 沈一舟闻言,不禁勃然大怒:“谢慕白,你太过分了!” “你和嫣儿的婚事是镇国公和襄阳侯定下的,如今国公府落魄至此,嫣儿愿意跟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你怎么可以抛弃她,还把黑手伸向了婉儿?” “一把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你还要不要脸?” “不行,婉儿今天必须得跟我走!” 他越说越气,愤愤地下了车。 见沈一舟想来硬的,谢慕白也恼了,一把将沈婉拽到身后。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就老了? 老太傅如此,这沈一舟也是如此! “有我在,谁也别想把婉儿带走!”他阴着脸,目光凌厉的可怕。 那阴冷的目光,就连久经沙场的沈一舟看了都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果然,虎父无犬子。 这目光,像极了镇国公! 沈婉却是一脸幸福,躲在身后做小女人的感觉就是好。 有大反派在,自己就不必担心什么暴露的问题了。 “胡闹!”沈一舟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道,“婉儿是我的侄女,我为什么就不能带走?” “况且你们现在无媒无聘,如果让婉儿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你走,那她这辈子的名声全都完了啊!” “如果真的喜欢她,你就应该放手,老老实实地娶你的沈嫣去!” 他不明白,沈嫣长的漂亮,又是嫡女,这病秧子怎么就看不上呢? “沈大人,我觉得这事还是私下谈比较好。”谢慕白冷笑着,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有些事真的不方便说,我怕你没脸!” “你不是接了那婆子的状子吗?” “既然接了,我觉得还是早点审比较好。” 沈一舟脸一白。 虽然公务繁忙,可在谢慕白的刻意安排下,沈嫣的风流韵事还是传遍了大江南北,就连他也略有耳闻。 在听到沈嫣裤子被人当众扒掉时,他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行,那就以后再说。”沈一舟想了想,冷眼向他看去,“这位老妇人状告你们绑架了她的儿子,还迫使她儿媳做苦力,你可认罪?” 谢慕白刚想说话,却见酒鬼娘哭了起来:“青天大老爷,认不认罪的都无所谓了,其实只要封了那作坊,救出那些女人就好。” 在得知沈婉和谢慕白身份后,就算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再深究此事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 打死她都不相信,这钦差会为了自己这个糟老婆子处置他的侄女。 一听这话,酒鬼立刻急了。 “那我的手怎么办?”他举起那血淋淋的手,哭着向沈一舟看去,“大人,不信问问您侄女,我手骨是不是她给踩断的!” 就算是不能让这女人坐牢,至少也得赔自己医药费吧。 一只手能换后半辈子衣食无忧,那还是非常划算的。 沈婉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说什么啊,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踩你的手?” 见她否认,酒鬼气的眼睛都红了。 “你做的事你竟不敢承认?”他扯着嗓子,厉声质问道,“还有我这一身伤,难道不是你和镇上那些人打的?” 如果这丫头不是钦差大人的侄女,他真想问候她祖宗十八代。 大福娘听了,冲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你敢说大家为什么打你吗?” 她连忙爬到沈之舟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 “启禀大人,民妇是这酒鬼的老婆。”大福娘红着眼睛,哽咽地说,“这酒鬼养不起家,少夫人可怜我,便让我在作坊做工维持生计。” “可这酒鬼母子俩不是人,他们竟想把我卖掉!” “少夫人和作坊的姐妹们看不下去,所以才发生了冲突。” “这酒鬼心狠手辣,还打伤了我们一个姐妹,害她早产。” “实不相瞒,我们正准备驾车去县城替那个姐妹告状呢!” 在看到面前那两辆马车后,沈一舟对她的话便信了几分。 “胡说!”酒鬼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分明你们是一伙的,所以才联合起来诬蔑于我!\" “我没有推倒任何人,我才是受害者!” 沈婉听了,笑着问:“我刚来这小镇又没多久,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一起诬陷你?” 其他人一听,也连忙附和着。 “是啊,这禽兽压根就不是人!” “他平时就偷鸡摸狗,嗜酒成性,懒的连活儿都不想干,差点没把家里老婆孩子都给饿死!” 听了众人的话,沈之舟脸色渐渐变了。 见他脸色不好,酒鬼娘眼睛一转,立刻说:“大人,我儿子是懒,也有很多坏毛病,但他被打却是千真万确的。” “你看看他身上的伤,这总不至于是他自己摔出来的吧。” 黑鹰听了,冲人群中一男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会意,冷笑道:“这可不好说。” “你儿子以前偷看小寡妇洗澡,不也差点被人打断腿吗?” 酒鬼娘一听,立刻急了:“胡说,根本没有的事儿!” “我儿子乖的很,他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那男人听了,怪怪地冷笑了起来:“他都能和亲娘睡一张床,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干的。”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这不可能吧? 那对母子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至于做了如此龌龊之事。 “不可乱说!”沈一舟脸一黑,厉声喝道。 男人磕了个头,不卑不亢地说:“草民并没有撒谎。” ”草民以前见过,这禽兽把亲娘的内衣揣在怀里,在外过夜时还抱着睡觉,当时我还误以为是他娘子的。” “如果不是他喝多了说漏了嘴,打死我也不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令人不耻的禽兽!” 沈一舟闻言,冲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走上前,伸手向酒鬼身上掏去。 ”如果搜不到,看老子不抽烂你的嘴!”酒鬼红着眼睛,恶狠狠的冲那男人咆哮着。 酒鬼娘看了,却莫名的有些心慌。 她隐隐觉得,今天这事恐怕会有些棘手了。 第294章 赶出残阳镇 沈婉也有些惊讶,连忙向大反派看去。 不会吧,这又是他搞的鬼? 见她在看自己,大反派不由地勾了勾唇。 那侍卫从酒鬼怀里摸了一会儿,终于取出一件半旧的老年女式内衣。 这内衣颜色虽然暗了些,但面料却不错,上面绣的花纹更是极为精美。 “这是酒鬼娘的!”一妇人看了,立刻尖叫道,“这内衣上的纹饰还是我给绣的呢。” “她怕儿媳偷她的内衣,还让我在上面给绣了个标志。” “不信的话你们看,这内衣下摆处还绣了她的属相,一只小兔子。” 众人连忙看去。 果然,这内衣下摆处赫然绣了只栩栩如生的小白兔。 顿时,现场一片哗然。 “真不要脸!” “怪不得这毒妇一直欺负儿媳呢,敢情是因这个缘故!” “真是恶心人。既然母子俩感情这么好,为什么还给儿子娶媳妇,他们自己过得了!” “不行,必须把这对恶心人的玩意儿赶出残阳镇,我钔镇上绝对不许有这种人存在!” “对,滚,必须滚出残阳镇!” 愤怒的叫骂声,如海浪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不是这样的!”酒鬼娘脸色煞白,拼命地解释着,“我和儿子是清白的!” 遗憾的是,盛怒之下的众人压根就不听她的解释。 酒鬼更是一脸震惊。 他只有随身带钱的习惯,没事带件内衣做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这内衣是谢慕白命黑鹰连夜去酒鬼娘屋里拿的,趁睡觉时塞进他怀里。 而那两个百姓,也是谢慕白事先安排好的。 大反派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绝对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 看着那件刺眼的内衣,沈一舟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他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来人,将这对母子赶出残阳镇,今生不得踏入小镇半步!” 一听这话,酒鬼母子吓的魂飞魄散。 残阳镇虽穷,可好歹还有几间房子可以栖身蔽雨。 可一旦被逐,他们就要过上流浪乞讨的日子了。 “等等!”阿福娘突然开口。 沈一舟微微皱眉,冷眼向她看去:“他们不是对你不好吗,你还想替他们求情?” 酒鬼娘一听,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福娘,你快替我们求情啊!”她连忙说,“娘年纪大了,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我保证,只要你能求情,以后不管你在哪里做工我都不会管了,我也不会让儿子打你了。” 阿福娘沉着脸,从怀里取出一张休书。 她随手一扔,白色的纸张便如断魂的蝴蝶般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从今以后,我和你们再无任何关系。”她红着眼眶,一字一顿地说。 酒鬼不同意,他不想打光棍,他想有个免费保姆来伺候自己。 见他想开口,阿福娘冷冷地说:“看在阿福的面子上,你们母子俩想卖我一事我也不计较了。”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只能请钦差大人主持公道了。” 大魏买卖人口虽然合法,但正妻的地位却是不可动摇的。 妾通买卖,可谁若敢把主意打到正妻身上,那可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酒鬼不想被休,更不想坐牢。 “阿福呢?”他哑着嗓子,故意问。 阿福娘冷冷地说:“他不想见你。” 酒鬼还想辩解,沈婉却有些不耐烦了。 “和他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不如直接求钦差大人替你做主。”她冷冷一笑,故意向沈一舟看去,“沈大人最喜欢打抱不平了。” “他连这对母子的状子都能接,更别提你的了。” 沈一舟脸一黑。 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丫头和以前不一样了。 对,一定是那只小狐狸给带坏的! 一听这话,酒鬼娘吓的撒腿就跑。 不跑做什么? 等着坐牢? “娘,等等我啊!”酒鬼一看,连忙喊道。 他现在还被捆着呢,娘怎么可以扔下自己一个人逃呢? 沈婉轻蔑一笑,一把抽出黑鹰腰间的长刀。 手起刀落,那拇指粗的绳子立刻散落了一地。 酒鬼身体一僵,胳膊上赫然又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谢慕白看了,唇畔的那抹笑意越发的深刻了起来。 这小丫头又故意使坏了,以她的身手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此时酒鬼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功夫理由那伤口。 他拖着几乎被打残的双腿,一瘸一拐的追他那相依为命的娘亲去了。 沈婉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阿福娘却哭了。 原以为这辈子都要生活在这对恶毒母子的阴影下,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出头之日! “哭什么哭,你应该笑才对。”沈婉拉着她的手,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自由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走,我们去庆祝一下!” 她一边笑着,一边扶着阿福娘往客栈走去。 小作坊里还有炸药呢,她不想让沈一舟看到。 这沈一舟是襄阳侯的堂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客栈寒酸了些,如果沈大人不嫌弃的话,我倒可以请您喝杯茶。”谢慕白冷眼向沈一舟看去。 沈一舟本就想和他好好谈谈,如今有机会,自然不会拒绝。 他并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客栈。 这客栈实在是太破了。 看着那脏兮兮的地面,那摇摇欲坠的桌椅,还有房梁上那一张张蜘蛛网,沈一舟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你们一直住这种地方?”他有些恼火地问。 谢慕白淡淡地说:“也不是。” 听了这话,沈一舟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我们以前经常在野外露宿。”谢慕白看了他一眼。 沈一舟一听,心疼的都快碎了。 “混蛋!”他指着谢慕白鼻子便破口大骂,“你自己吃苦就算了,为什么还非得拉上婉儿?” 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这沈一舟对沈婉极为在意,那他会发现她是假的吗? “是我对不起她。”他想了想,说。 大反派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不爱的时候,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拉着她一直吃苦。 可自从动心后,只要她受半点委屈,他就心疼的要命。 沈一舟听了,冷冷地说:“既然你还有点良心,就放她走吧。” “谢慕白,你不适合她的。” 第295章 我爹是谁? 谢慕白俊脸一沉,目光阴凉的可怕。 “这是婉儿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他冷冷一笑,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嘲讽,“沈大人,你故意在众人面前给我难堪,当真是为了婉儿好吗?” “我身败名裂,婉儿的名声自然也会受到连累。” 其实沈婉的名声根本没什么可顾虑的,反正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了,再多一点似乎也没什么。 对此,沈婉也不在意。 沈一舟的到来让她心里有些不安,上楼没多久,她便打发阿福娘去小作坊厨房准备酒菜和大家一起庆祝了。 阿福娘前脚刚走,后脚她便进了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客栈大堂。 刚到大堂,她便听到了大反派的话。 见他如此替自己考虑,只觉得心里一甜。 “婉儿的名声早就被你毁了!”沈一舟皱着眉头,字里行间夹杂着明显的怒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恨她,所以想拉着她一起流放,想让她多吃点苦头对不对?” “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就不能放手呢?” “谢慕白,她还是个孩子啊!” “她才十六岁,什么都不懂的。” “而你都快三十了,你这样骗一个孩子真的好吗?” 一听这话,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这沈一舟,他嘴里的大反派都成了诱骗无知少女的怪叔叔了。 谢慕白脸色更是难看的很。 “我二十五。”他咬着牙,唇间迸出几个冰冷的字符。 二十五,这就老了吗? 他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都能跑好几里,这就叫老? “二十五还不老?”沈一舟没好气地说,“你爹二十五岁时都生了好几个了呢。” 谢慕白表示不服:“我比太子爷小三岁。” 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初狗皇帝想给太子和沈婉议婚时,就他沈一舟蹦跶的最欢,不知道的还是他要嫁女儿呢。 自己年纪是稍微大了点,但不比太子年轻多了吗? 看到他那不服气的小表情,沈婉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大反派竟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想到这儿,她便故意去摸他的长发。 大反派的头发长的极好,又黑又顺滑,没事时她就想撸上几把。 谢慕白正生气呢,突然只觉得一只小手正摸着自己的头。 他身体猛的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那小女人又调皮了。 他唇角微勾,故意伸手摸了下头。 沈婉迅速抽回手,狡黠一笑。 “你还想和太子比啊!”见这“老牛”还有脸笑,沈一舟气越发不打一处来,“别的也罢,就冲你爹那宠妾灭妻的德行,我就不能让婉儿嫁给你!” “也是我的错,这些年来我极少回京,忽略了对她的教育。” 早知襄阳侯夫妇这么不靠谱,当初他就应该把沈婉带在身边。 即便自己再不会带孩子,她也绝对不会和谢家人有任何纠葛。 皇上有多忌惮谢家,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沈婉若真跟了他,那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这话大反派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忽略了教育? 难道他的小女人不好吗? “婉儿绝对比大多数人都好,这一点你不必担心。”谢慕白挑了挑眉,阴恻恻地冷笑道,“至于宠妾灭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我答应过婉儿,永不纳妾。” 沈一舟能信他才怪呢。 在大魏,只要有点身份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襄阳侯和阿若表面上恩恩爱爱的,可私底下也不知道养了多少外室。 阿若都失踪了那么久,他也只是暗中派人寻找,自己却依旧抱着那些年轻漂亮的外室寻欢作乐。 “你这话也就骗骗小女孩罢了。”沈一舟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话可是连半个字都不信。 谢慕白也没指望他会信。 再说了,他信与不信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小女人信就足够了。 “说完了吗?”他阴着脸,任那小女人随意抚摸着自己的头,“你可别告诉我,你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说这些。“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刚才在街上相见时,沈一舟明显吃了一惊。 显然,他并不知道他们在这儿。 “三皇子,还有阿若母女都失踪了。”沈一舟盯着谢慕白那张冷峻的脸庞,不动声色地说,“皇上和襄阳侯也派出去不少人,但查了一半线索就中断了。” 这线索不中断才怪呢。 阿若早已化成一滩脓水,连根头发丝都没剩下。 不过听沈一舟的意思,三皇子和沈嫣也没消息? 难道老苗王太过热情好客,想留他们在那儿过大年? 沈婉百思不得其解。 谢慕白也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凑巧在附近巡查盐务,所以皇上和襄阳侯便托我暗中调查此事。”见他不语,沈一舟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怀疑,“根据线索,我寻到了这边。” “不过我听说,你们曾一起同行过?” 谢慕白也没否认。 他点点头:“没错,他们俩都曾三番五次谋杀我和婉儿,也勉强算一起同行。” “你说什么?”沈一舟脸一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们竟连婉儿都敢下手?” 如果说三皇子和沈嫣谋杀谢慕白他相信,可他们怎么可以连沈婉都下手呢? 尤其是沈嫣,难道她连一点姐妹之情都不念吗? 谢慕白挑了挑眉,冷笑道:“不信的话你问老太傅去。” “如果不是我和婉儿察觉到异样有所准备,我们早就被凌迟处死了。” 沈一舟不信谢慕白,但却相信老太傅。 他颤抖着身体,不禁破口大骂:“这都是被你连累的!” “如果不是你,婉儿又怎么会受这些苦。” “不行,我要带她回家,我不能再让她有任何危险!” 话音未落,他便匆匆往楼上走去。 沈婉一惊。 她迅速回到二楼走廊,这才笑着下楼:“伯父,不知道你要带我回哪个家呢?”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沈一舟脸色一变,吞吞吐吐地说。 沈婉笑的和只小狐狸似的:“沈嫣什么都说了。” “她说我不是爹的女儿,也不知道是我娘和哪个男人生的。” “伯父,我爹到底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第296章 不想请他吃饭 “胡说八道!”沈一舟脸色陡然一变,目光更是凌厉的可怕,“沈嫣越来越不懂事了,竟敢信口雌黄!” “若不是亲生的,你爹怎么会把你养这么大!” “你放心,等找到那丫头,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可沈嫣到底去了哪儿了呢? 这一路寻来,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苗疆,但老苗王的回信中却说他们早已离开了。 难道是老苗王撒谎? 不,这绝对不可能! 老苗王对大魏虽算不上忠心耿耿,可以他的那点实力,似乎还没到了可以和皇上公然叫板的地步。 三皇子可是皇上最偏爱的皇子,沈嫣又是襄阳侯的嫡女,不管哪一个他应该都不敢随便动的。 见他不肯说,沈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那我娘是谁?”她不动声色地问,“她叫什么名字,祖籍何处?” 沈一舟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他死死地打量了沈婉一会儿,冷冷地问:“你不知道?” 沈婉嫣然一笑,袅袅婷婷地走下楼来。 恍惚间,沈一舟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如仙子般出尘脱俗的姑娘。 那姑娘也是这么漂亮,笑容仿佛能融化尘世间所有的冰雪。 “他们说的我不信。”沈婉盯着沈一舟的眸子,淡淡一笑,“我只想听伯父说的。” 沈一舟迟疑了一会儿,说:“我知道的和你爹知道的都一样。” “你娘姓王,是金陵人氏。” 沈婉挑了挑眉,笑容里夹杂着些许嘲讽:“可沈嫣说我娘是京城人氏,好像还是什么名门贵女。” “我只是好奇,一个名门贵女怎么会给人做妾呢。” 沈一舟脸色一变。 “根本没有的事儿!”他红着眼睛,猛的抬高了声音,“你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 见他情绪如此激动,沈婉和谢慕白不由的对视一眼。 没错,沈一舟的确知道些什么,而襄阳侯无非就是那个替自己亲爹接盘的”老实人”罢了。 “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沈婉淡淡一笑,“还是我们自己去查吧。” 沈一舟微微皱眉。 ”这事你还是别查了。“他想了想,说,”你这么做,你爹会伤心的。 “跟我回京城吧,不管阿若母女做了些什么,你爹一定不知情的。” 对于这唯一的堂弟,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更何况这些年来自己的俸禄大部分都给了他,别说养一个女孩了,就算养十个也绰绰有余了。 沈一舟越是阻止,沈婉对生父的身份就越是好奇。 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身份竟尊贵到连让沈一舟都心甘情愿替他掩饰。 狗皇帝?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涌起,就被沈婉迅速否决。 如果真是狗皇帝,当初和太子议婚的时候,沈一舟早就站出来反对了。 再说了,如果真是狗皇帝,他也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胡思乱想中,染秋笑盈盈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行了一礼,笑着向沈婉看去:“少夫人,世子爷,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们开饭了。”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往外面看了一眼。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这么高了。 她想了想,抬眼向沈一舟看去:“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儿的粗茶淡饭也未必合你的口味……” “我不挑食的。”沈一舟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沈婉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办? 她压根没打算请他吃饭的。 小作坊那边还有大量炸药,虽说有做爆竹一事做掩饰,却未必瞒得过沈一舟这老狐狸。 “可我介意。”看到小女人脸上的不悦,谢慕白冷冷地说。 别说有炸药了,就算没有,他也介意。 这糟老头子实在是坏的很,一心想拆散他们小两口。 都坏的脚下流脓了,还想吃他们的饭? 做梦吧! 沈一舟一听,立刻白了脸:“你这臭小子,懂不懂什么叫长幼尊卑?” “我可是婉儿的堂叔,就你对我这种态度,还想娶我的侄女?” “我告诉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虽不是亲爹,但在沈婉的婚事上,他的确有一定的话语权。 就算做不成太子妃,他也希望侄女能嫁个好人家。 而沦为流犯的谢家,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谢慕白将沈婉揽在怀中,一脸挑衅的向沈一舟看去:“你是否同意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沈一舟不信。 谢慕白冷冷一笑,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嘲讽:“因为襄阳侯已经给了断亲书,婉儿现在已经不是沈家的人了。。” “你说什么?”沈一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就在谢家的抄家旨意下来不久,他还托人给襄阳侯送钱,让他想办法救出沈婉。 如果真的断亲了,那襄阳侯怎么还有脸收自己送的银票? 看到他眼底的怀疑,沈婉便不着痕迹的将断亲书从空间拿了出来,双手递了过去。 沈一舟一把夺过。 没错,这是襄阳侯的字迹。 他们堂兄弟自幼一起长大,他对这字迹极为熟悉。 不过刚看了几行,沈一舟脸上的血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畜生,可真是畜生! 为了自保,他竟舍得把养了那么大的女儿给推出去! 十六年啊,难道他竟连一点点感情都没有? 良久,沈一舟咬破了嘴唇,含泪向沈婉看去:“孩子,这些年来,他们对你很不好吗?” “都过去了。”沈婉笑了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是亲生的,能给我一口饭吃就很不错了。” “当然,毒药就算了。” 听了这话中,沈一舟眼圈一红。 “婉儿,以后跟伯父过吧。”他想了想,哽咽地说,“伯父一定好好疼你!” 这时,沈婉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饿了。 她想吃阿福娘的酒酿丸子,还有清蒸鱼。 “我大了,可以养自己了。”沈婉摇摇头,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先吃饭吧。” 沈一舟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行,那我们一起走吧。” 沈婉脸一黑。 这位钦差大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他哪只耳朵听到自己要请他吃饭了? 这里还是客栈,他就不能为那个穷的叮当响的老板创点效益? “这好像不大方便吧。”她眼睛一转,连忙摇头,“那边大都是女人,而且还有产妇在坐月子呢。” “那就把菜端过来。”沈一舟也没客气,“正好我还有话想和你们说。” 沈婉听了,不禁欲哭无泪。 她能说,她不想和他一起吃吗? 第297章 让谢家庄那边低调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婉也不好拒绝。 可阿福娘和何娘子一样,都是些精打细算的主儿,即便让她多做估计也不会有多少剩余。 如果让染秋过去端菜,她们一定会将大部分菜端过来,自己只留一点点。 沈婉想了想,便让染秋去后院厨房随便做几个。 “尽量做难吃点。”沈婉拉着染秋的衣袖,压低声音叮嘱道,“不必多做,四个菜就行,越难吃越好,最好不放盐。” 某人不是奉旨巡视盐务吗,想必也吃了不少盐,如今吃清淡点倒不错。 染秋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她是丫头,她清楚地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别说是钦差了,就算是狗皇帝来,她也只听沈婉一个人的。 没一会儿,四道色香味全无的菜便隆重登场了。 看着那些黑乎乎的饭菜,谢慕白唇角勾了勾。 为了迎接这位大钦差,这小女人也算是用心了。 “这客栈没有厨子?”沈一舟看了,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差的饭菜,这确定是给人吃的? 沈婉甜甜一笑,笑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分:“这不仅没有厨子,就连小二、账房都没有,只有一个老板。” “这时候老板应该在家照顾他娘,他也没时间理我们,需要什么都得自己动手。” 沈一舟正想说话,只觉得一道阴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抬眼看去,果然,谢慕白正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谢慕白能高兴才怪呢。 从见面开始,小女人已经对这位钦差大人笑了很多次了。 况且这沈一舟一心想拆散他们,想让他有好脸色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一舟也不是等闲之辈。 面对着那犀利的目光,他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直接迎了上去。 小样儿,谁怕谁呢! 自己好歹也是朝中重臣,难道还能怕他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 饭还没吃呢,这两个就已经剑拔弩张了。 沈婉看了,连忙夹了块肉放到沈一舟碗里:“伯父你尝尝,染秋的手艺很不错的。” 沈一舟想说,他不聪明是真,但不蠢。 就这黑乎乎油腻腻的肉,估计连狗都不吃呢。 沈婉也没理会,夹了块鱼便塞进嘴里。 好吧,染秋可真是听她的话,说不放盐就不放盐! 这鱼做的,主打一个缺盐少油无公害,吃了保准不想再吃第二口。 “你竟然吃鱼?”沈一舟一惊。 看到他眼底的惊愕,沈婉只觉得掌心湿漉漉一片。 完了,一定是原主不吃鱼的! 怎么办? “伯父,不瞒您说,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还会有今天。”她眼睛一转,立刻笑道,“你是不知道路上挨饿时,别说是鱼了,就算鱼刺我也能给吞下去。” 反正原主对鱼又不过敏,想编个理由混过去还是很简单的。 果然,听了这话,沈一舟心里五味杂陈。 他眼尾一红,这才颤抖着手夹起那块肉放进嘴里。 沈一舟并不是挑食之人,可面对着这油汪汪却又淡而无味的红烧肉,他只觉得胃液上涌,差点没吐了一地。 “好吃吧?”见他想吐,沈婉故意笑道,“我就知道伯父您一定会喜欢的。” 听了这话,沈一舟只能硬着头皮把肉咽下。 他喝了杯茶,这才哑着嗓子问:“婉儿,这一路上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话未说完,他便有些后悔问了。 这不是废话吗? 流放又不是游山玩水,不吃点苦那还叫流放吗? “还好吧。”沈婉替大反派沏了杯茶,笑着说,“幸好有世子爷在,否则我还真未必能坚持的下来。” 看着她这副花痴的模样,沈一舟不禁有些无语。 真不知道这丫头眼睛怎么长的,天底下那么多好男人都看不上,偏偏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哪怕是那个恃才傲物的王七,他都能接受。 “你们路上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他想了想,说,“婉儿,如果你执意要去大西北伯父也不拦着。” “不过你要答应伯父一件事,暂时不要和他成婚,更不要生孩子。” 只要不成婚,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万一生米煮成熟饭,那可就糟了,他不能让她重蹈覆辙。 “就算我再不懂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完婚的。”沈婉甜甜一笑,“世子爷还在热孝中,婚事肯定得再过几年的。” 听了这话,沈一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这丫头还知道有这三年孝期。 三年时间,足够发生好多事了。 沈一舟想了想,说:“婉儿,我想喝个汤,你去给我做吧。” 显然,他有话想单独和大反派说。 沈婉没拒绝,笑着说:“那伯父你先吃,我这就去做。” 话音未落,她便和染秋全都退了下去。 顿时,空荡荡的大堂内只剩下沈一舟和大反派两人。 “我知道,那酒鬼怀里的内衣是你放的。”沈一舟沉着脸,眼底赫然射出两道凌厉的寒光,“我之所以不拆穿,只是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罢了。” “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和我说句实话,三皇子和沈嫣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谢慕白微微摇头。 他也没指望那点小把戏能骗的过沈一舟,只不过相信沈一舟会站在沈婉这边罢了。 “如果你喜欢婉儿,最好安分一点。”沈一舟死死地盯着他,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谢家庄那边我不会去,但你最好让他们低调一点。” “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如此。” “谢慕白,你想死我不拦,但最好别连累婉儿!”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缓缓拿起那杯茶:“你可以向皇上举报的,反正谢家也不怕再抄一次。” 抄? 抄什么? 镇国公府早已被查抄,家庙又不在查抄范围之内。 就算狗皇帝想查抄,估计连件衣裳也抄不到。 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沈一舟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第298章 你们是不是缺盐? “你不怕满门抄斩?”沈一舟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质问道。 谢慕白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手中的茶杯,洁白的手指和细腻的白瓷几乎融为一体。 他薄唇微勾,笑的云淡风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话音刚落,他便将那茶一饮而尽。 一听这话,沈一舟勃然大怒。 “你不怕死,难道你就不替婉儿考虑一下吗?”他拍案而起,发疯似的咆哮着,“果然,你只是想报复她!” “因为她坏了你的婚事,让你颜面扫地,所以你就想拉她一块死对吗?” “谢慕白,你就是畜生,你根本就不爱她!” 谢慕白并没生气。 他缓缓将茶杯放下,冷笑着向沈一舟看去:“为什么是死,为什么就不可能是活呢?” 是啊,为什么就不能是活呢。 他想活着,好好地活着。 他还要风风光光将她娶进门,和她白头到老。 大反派的态度越是轻松,沈一舟就越是愤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谢慕白,你这是玩火!” “你赢不了的,你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 “就你手里的那点人马,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神情竟然越发的轻松了起来。 “我劝你还是禀报给那个人吧。”他笑了笑,一脸嘲讽的向沈一舟看去,“知情不报,他一定会以为我们是同党的。” 沈一舟微微皱眉:“难道你不想拉拢我?” 他可是朝中重臣。 虽不及襄阳侯得狗皇帝欢心,更不及老太傅在朝堂内外的影响力,但也绝对不容小觑。 “你以为我傻啊?”谢慕白冷冷一笑,“你可是襄阳侯的堂兄,我再傻也不会去拉拢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见这黄毛小子竟然不屑于拉拢自己,沈一舟竟然有些失望。 当然,即便是拉拢,他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辈子,他只会孝忠于皇上! 沈一舟并不知道,沈婉压根就没去做汤。 她就站在大堂,清楚地听到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原以为谢家庄只不过是大反派的老家,想不到竟然还暗藏秘密。 谢家庄,或许真的得去一趟了。 沈一舟能发现的事,狗皇帝迟早也会发现的。 她想了想,回到厨房端了那碗汤便回到大堂。 “伯父,您尝尝这汤做的怎么样。”沈婉一边笑着,一边替他盛了一碗。 看着那碗清汤,沈一舟问:“你们这儿是不是缺盐呢?” “你怎么知道的?”沈婉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盐太贵了,我们只备了一点。” “我们得省着点吃,否则路上就不够用了。” 沈一舟听了,连忙命人从车上取了一袋。 当然,首先他得先往这碗汤里加点,否则这汤还有法喝吗? “谢谢伯父。”沈婉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连忙说。 国公府和襄阳侯府的盐都安安静静地躺在空间里呢,不过如果大反派真要起事,那点盐似乎还不够。 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收了狗皇帝的盐矿! 沈一舟并不知道,他最疼爱的小侄女已经惦记上了盐矿。 他往汤里加了勺盐,这才喝了起来。 不过刚喝了一口,齁的他差点没吐了一地。 怎么会这样? 那红烧肉都能淡出个鸟来,为什么这汤里就放了这么多盐? “原来伯父喜欢重口啊。”看着沈一舟那欲哭无泪的模样,沈婉开心地笑道。 沈一舟想骂人,却不敢。 虽然这饭菜极为难吃,但他并不认为这丫头是故意在整自己。 一个千金小姐不会做饭又有什么奇怪的,如今她能下厨已是很难得了。 “对了,伯父,你这是要去哪儿呢?”沈婉笑眯眯地问。 沈一舟看了谢慕白一眼,也没避讳:“我想去苗疆一趟。” “老苗王说并没看到三皇子和沈嫣,可我还想去亲自看看。” 沈婉听了,酸溜溜地笑道:“伯父对沈嫣可真好啊!” “既然你那么疼她,那我也不留你了,快去找你的宝贝侄女吧。” 见她面露不悦之意,沈一舟有些慌了神。 “你别误会,婉儿,伯父最疼的人永远都是你!”他连忙解释道,“我去找她,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害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恶气的!” 是的,他得去一趟苗疆。 听说老苗王有个徒弟很不错,那少年生的玉树临风,且博学多才,或许可以考虑介绍给沈婉。 实在不行,他就找王七去。 他就不信了,天底下好男人这么多,除了谢慕白之外,她连一个也都看不上! 沈婉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就算沈一舟疼原主,可她并不认为这份疼爱会超过和他有血缘关系的沈嫣。 见她不信,沈一舟苦笑了几声。 “吃完饭我就出发了。”他想了想,说,“如果你后悔了,就去长芦盐场,那里的人自然会通知我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阴的更加厉害了。 饭后,沈一舟终于上路了。 他往沈婉手里塞了些银票,叮嘱道:“出门在外不容易,多带点钱。” “伯父的话你一定要记着,一定不要怀孕!” 又是怀孕! 沈婉能说,其实自己特想生个孩子玩玩吗? “知道啦!”她有些不耐烦地笑道,“伯父您还是快点找沈嫣和三皇子去吧,我还等着你替我主持公道呢。” 见这丫头催自己走,沈一舟无奈地笑了笑。 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为了一个狗男人,这丫头竟然连他这个伯父都不要了。 他点点头,这才下令出发。 很快,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沈婉的冷漠的态度让沈一舟有些失望,可他还是放心不下,撩开帘子便往后看。 见他从车窗探出脑袋,谢慕白像宣示主权一般,一把将沈婉揽在怀里。 沈一舟一看,气的直接把帘子摔了。 “你好像很讨厌他?”沈婉笑着问。 谢慕白并没有回答,只是问:“你说他打算把你许配给谁?” 虽不曾说,可沈一舟的目光却早已出卖了一切。 “我哪儿知道。”沈婉伸了个懒腰,“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唉,沈一舟走了就是好,就连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小姑娘。”这时,老板家那个耳聋眼花的娘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扯着嗓子说,“老婆子我有件事想求你。” “求我?”沈婉一脸惊讶。 老太太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我想请你替我家大傻保个媒。” 第299章 买下客栈 沈婉听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大娘,你确定是让我去保媒?”她指着自己鼻尖,严重怀疑听错了。 媒婆不都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吗,这老太太为什么要找她? 大反派脸一黑,果断拒绝:“她不去!” “你说你这年轻人,脾气怎么就那么差呢。”老太太一听,立刻急了,“做媒可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你为什么要拒绝?”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 谢慕白揽着沈婉的腰,连眼角余光都不想赏这婆子一个。 如果不是自己不打女人,他真想踹她一脚。 “娘,你这是做什么?”这时,老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我都说了,不行的!” “何娘子那么年轻,那么好看,她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种又穷又丑的男人!” 何娘子? 原来是她! 沈婉听了,下意识的和谢慕白对视一眼。 怪不得他们母子对何娘子这么好呢,又是屏风又是奶羊的,原来竟存了这个心思。 不得不说,这老板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何娘子温柔中不失坚韧,做事又极有主见,谁娶了她还真是有福了。 一听儿子的话,老太太表示不服。 她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大声说:“你怎么穷了,你可是堂堂的客栈老板!” “什么老板啊!”老板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娘,你看看这客栈,多长时间没来个客人了。” “不瞒你说,我早就放出风声要变卖了。” “可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别说买家了,就连个上门问的都没有。” 残阳镇极为偏僻,那些有钱人也不傻,就算是再闲再无聊,他们也不会在这种穷乡僻壤买个客栈。 买来做什么? 落灰? 一听这话,沈婉眼睛一亮:“大叔,这客栈你真的要卖?” “你想买?”老板一听,眼睛瞪的和铜铃似的。 沈婉早就想在附近再买套房子,何娘子等人在后院做爆竹,平时吃住都在前院。 看起来方便,实则有安全隐患。 大人们倒还好一点,平时干活都极为谨慎,可小孩子却不行了。 如今小爆和阿福正是调皮的年纪,万一悄悄闯进后院,再玩个火什么的,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她让大家搬出来住,至于作坊那边,晚上留下牛大壮一个人看门就行了。 “是啊!”沈婉笑着点点头。 老板一听,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我也不多要,二十两银子,你看行吗?” 二十两? 这客栈虽旧了些,但墙体什么的都还不错,接手后只要稍微修葺一下便行。 沈婉暗暗算盘着。 “要不……就十八两!”见她不语,老板试探性地问。 反正这客栈一个月能空上二十九天,还不如转手换点钱。 沈婉想了想,说:“还是二十两吧,不过你和大娘最好也搬过来住。” “你也知道的,做爆竹多多少少都有些危险。” “你们住在小作坊隔壁,难免也会受影响。” 一听这话,老板不禁有些为难了。 “可这里……实在是太差了。”看着自家这破破烂烂的客栈,他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没事,我们可以找人修一下。”沈婉笑道,“何娘子和阿福娘她们也会搬过来住,只是孩子多可能会吵了些。” 一听何娘子也要过来,老太太连想都没想便同意了:“搬,必须必须搬,这事老婆子我做主了!” “那老宅子还可以给你当仓库,我不收钱的!” 老板听了,急的连忙去拽她的衣袖。 那破客栈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刮风漏风下雨漏雨,哪里是人住的地儿? “你别拽我!”老太太一把将他手打掉,生气地说,“反正我是要在这儿住的,你爱来不来!” 她虽不识字,但也知道听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 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就不信自家儿子和何娘子还能擦不出点什么火花来。 儿子已经四十多了,自己这个当娘的再不想办法,估计他这辈子都得打光棍了。 “这事以后再说吧。”老板想了想,笑着向沈婉看去,“我们还是先把契约给签了吧。” 夜长梦多。 再拖下去,他怕这小丫头反悔。 沈婉点点头。 得知沈婉要买房子,五爷便过来帮忙写契约书。 沈婉在契约书上摁下手印后,便将银子给了老板。 趁五爷出去,她压低声音说:“何娘子那边你不能急的。” “她男人刚死,她应该暂时没心情考虑这事的。” “我知道。”老板左右张望了一下,也压低了声音,“前几天我娘整天催我娶你,我便随便拉何娘子当挡箭牌。” “这事你千万别和何娘子说,免得她生气。”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随口说说,我对何娘子并没半点不轨之意!” 他家虽穷,可水还是有的。 就自己这张丑脸,拿什么去配花骨朵似的何娘子? 沈婉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对何娘子那么好,还给孩子去买奶羊?” “好吗?”老板一脸惊讶,“我对谁都这样的。” 是吗? 这老板是个热心肠不假,但他好像对何娘子格外的关心。 沈婉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 算了,顺其自然吧。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感情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去吧。 不得不说,这老板的确是个热心肠。 在他的帮助下,客栈很快便修葺一新。 沈婉给自己和谢慕白留了一间,其余的便任大家自己选。 “我们住这间!”阿福拉着小爆的手,高兴地说,“这后院有棵大树,以后我们可以在那儿捉知了。” 阿福娘看了,连忙将阿福拉到身边:“不行的,小孩子不能单独住的,你还是跟着娘睡吧。” 这客栈房间虽多,但她不想给沈婉添麻烦。 “其实阿福这么大也可以分房睡了。”沈婉笑着说。 五爷听了,便笑道:“如果阿福娘不放心的话,就让他们俩跟我住。” “最里面有个套房,让他们两个睡里面,我在外面。” “少夫人说的对,男孩子大了真的得和娘分房了。” 见五爷也如此说,阿福娘便没再反对。 大家都选择好了心仪的房间,不过只有老太太和五爷及两小只搬过来了。 何娘子还在坐月子,实在不方便挪动。 而阿福娘又得照顾她,自然也没有过来。 “少夫人,你们真的要走吗?”何娘子拉着沈婉的手,恋恋不舍地问。 虽然还没出月子,但经过调理,她面色红润,就连身材也丰腴了不少。 沈婉笑了笑:“都已经初冬了,再不走的话年前怕是赶不到大西北的。” 其实年前到不到大西北都无所谓,她急着去谢家庄。 那里是大反派的老窝,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可就麻烦了。 何娘子听了,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这里可都交给你了。”沈婉嫣然一笑,“我已经给秦家商队写了信,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来接货。” “马上快过年了,估计你有的忙了。” 何娘子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少夫人你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打理好这儿的。” “我可不要你拼命!”沈婉听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不管什么时候,人才是最重要的。” “出了月子你就带着孩子搬到那客栈去,五爷识字,就让他在那儿教小爆和阿福。” “至于小竹,我会给她再留些营养液。” “这孩子虽然早产,但只要照顾得当,她就不会有问题的。” 见这小女人替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到,何娘子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我搬过去是不是不大好呢,听说隔壁老板母子也搬了过去。” 第300章 下雪了 虽识字不多,但何娘子却冰雪聪明。 近日来老板母子对她的好,她自然也察觉到一二。 如果搬到客栈和他们同吃同住,难免会有些不便。 这时,老板恰巧来给牛大壮送东西。 虽不曾进门,但他却清楚地听到了何娘子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了心里竟有些酸酸的。 “何娘子你放心过去住吧。”老板想了想,站在门外说,“少夫人要把我家当仓库,我在那边给看着,只有我娘一个人搬过去了。” 何娘子脸一白。 沈婉也吐了吐舌头。 果然,不能在背后议论是非。 何娘子才说了一句,结果就被正主给抓到了。 “大叔,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她白着脸,目光有些慌乱不安,”我是怕小竹太小了会吵到你们。” “我娘耳背,即便打雷也未必听的到的。”老板笑道,“客栈那边条件好,等出了月子你还是带孩子搬过去吧。” “小竹身子弱,整天闻着这些火药味也未必是好事。” 何娘子听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就听他的吧。”沈婉见状,笑着说,“你不过去,那阿福娘也没法过去了。” 何娘子想了想,便同意了。 将作坊的事都安排妥当后,沈婉一行人这才继续出发。 天越来越冷了,路边的树木光秃秃的,枝桠上那几片枯黄的树叶便是它最后的倔强。 一缕北风吹过,仅存的那几片黄叶也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姐姐,我好无聊。”凌筱筱随手接了一片黄叶,无精打采地说,“从酒鬼母子离开后,镇上就再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这几天大家都忙着修葺客栈,沈婉和黑鹰也没时间搭理她,她在那儿干了几天活便觉得没意思了。 沈婉撩开车帘,笑着向她看去:“大小姐,难道你就不想守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不想!”凌筱筱不想撒谎,撅着小嘴说,“当初离开苗疆我就是想寻求刺激的,怎知越来越无聊。” “我不明白,就算你想做生意,到大西北做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她一松手,那片黄叶便被瑟瑟北风从掌心吹走。 沈婉听了,不禁苦笑道:“大小姐,你以为大西北就有鸟拉屎了吗?” 凌筱筱想了想,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大西北她也去过,那里的鸟儿还真没这边多呢。 “想回苗疆了?”见这丫头兴致不高,沈婉便关切地问。 凌筱筱眼圈一红,嘟着小嘴说:“我想我爹了。” 这几天看着何娘子那么无微不至地照顾孩子,她也想家了。 “要不你回去?”沈婉想了想,问。 一听这话,黑鹰下意识地看了那丫头一眼。 “不!”凌筱筱摇摇头,认真地说,“我答应过我爹,我要跟着你历练的。” “等哪天我像姐姐一样有本事我再回苗疆,我不能让他失望!” 沈婉听了,满意地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丫头长大了。 “其实无聊的日子最幸福了。”她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当初刚和世子爷流放的时候,那日子倒不无聊。” “每天不是和那些想害我们的人钩心斗角,就是想办法解决温饱。” “如今有吃有喝,又没人追杀,在我看来已经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蛮怀念那段和大反派生死与共的日子。 一想起他勇斗土匪时那英姿飒爽的模样,她至今还是脸红心跳。 凌筱筱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好奇的向沈婉看去:“姐姐,那你后悔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沈婉嫣然一笑,“若不是跟着流放,我能找到你姐夫这么完美的男人吗?” 凌筱筱听了,不由地撇撇嘴。 不管是黑鹰还是谢慕白,她一个都不喜欢。 他们整天都沉着一张脸,仿佛在比谁的脸更长似的。 “姐姐,在你遇到姐夫之前,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凌筱筱突然问。 谢慕白本来只是倚在车上闭目养神,可一听这话,他立刻直起了身体。 “我当时想,我的意中人一定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沈婉狡黠一笑。 凌筱筱听的一头雾水:“啊,你喜欢妖怪?” “为什么就不能是神仙?”沈婉反驳道。 大反派就是神仙。 不,他长的比神仙还要好看。 凌筱筱冷笑道:“神仙哪有娶亲的,只有妖怪才会腾云驾雾强娶民女。” 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好吧,她和这丫头从来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姐姐你看,下雪了!”突然,凌筱筱兴奋地尖叫了起来。 沈婉抬起头,只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果然,冬天到了。 大反派看了,便取了件白色狐狸皮氅衣替她披上。 “这是从哪儿来的?”沈婉看了,不禁有些惊讶。 谢慕白淡淡地说:“在贺州时买的。” 沈婉听了,只觉得心中一暖。 大反派永远都是这样,他不会什么甜言蜜语,总是默默用行动来关心自己。 “你真好!”沈婉抱着他的脖子,甜甜一笑。 谢慕白挑了挑眉,酸溜溜地说:“可惜我不会脚踩七彩祥云呢。” 沈婉知道某人又泛酸了,便重重地亲了他一口。 某人得到了甜头,脸色立刻好看了许多。 他就知道自己拿她没办法,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撒个娇,自己就会无条件投降。 雪越来越大,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 “姐姐,怎么办?”凌筱筱冻的打了个喷嚏,问,“这雪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 看着她那冻的发青的小脸,沈婉说:“你回车厢休息一会儿吧,我来赶车。” 一听这话,谢慕白不高兴了。 天这么冷,他哪里舍得小女人赶车。 “黑鹰,你过去替换她吧。”他阴着脸,冷冷地说,“把皮鞭给我。” 黑鹰听了,连忙将手里的皮鞭交给谢慕白。 见大反派衣裳单薄,沈婉连忙从空间取出一条黑色的披风替他披上。 这时,黑鹰也走到了凌筱筱马前前。 “我不用你,我自己可以!”一看到他,凌筱筱立刻黑了脸。 沈婉看了,笑着说;“你就给他吧。” “万一真把你这大小姐给冻病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听了这话,凌筱筱开心了起来。 “这可是你自己要赶车的啊,不是我求你的。”她把皮鞭递给黑鹰,吸了下鼻子。 黑鹰点点头,接过皮鞭。 看着她冻的瑟瑟发抖的小模样,他早就心疼了。 只不过主子还在这儿呢,他也不方便说什么。 其实车厢内比外面也好不了多少,狂风卷起了厚厚的帘子,雪花也一个劲的往里面钻。 此时,众人只希望能快点找个村子避一下风雪。 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短时间内找到个村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婉微微皱眉。 突然,山坡上的一座寺庙赫然映入眼帘。 “你们看!”沈婉心中一喜,连忙伸手指向那小山坡。 黑鹰眼尖,立刻说:“好像是座尼姑庵。” “看来某人不能去了。”凌筱筱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姐姐,我们走,我们去住温暖的大房子去!” 看着这丫头这可恶的模样,黑鹰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抠下来。 眼瞎,自己一定是眼瞎! 世上好女人那么多,他怎么就偏偏看上她了呢? 第301章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雪实在是太大了。 两辆马车在茫茫风雪中走了许久,终于在那座破破烂烂的寺庙前停了下来。 马车尚未停稳,包裹成粽子状的凌筱筱便兴奋地跳了下来。 抬眼一看上面的匾额,笑容立刻僵在那张煞白的小脸上。 没错,这并不是什么尼姑庵,而是货真价实的和尚庙。 匾额上“弥陀寺”三个黑漆漆的大字,仿佛三只肥大的盅虫正幸灾乐祸地盯着她。 完了,住温暖大房子的不是自己,反而是那讨厌鬼。 “我们走吧。”谢慕白看了,冷冷地说。 如果不能和小女人一起进去,他宁可不住。 沈婉听了,笑着说:“我们不妨试试。”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他们没理由因为性别而见死不救吧。” 谢慕白想了想,便冲黑鹰使了个眼色。 黑鹰会意,立刻上前敲门。 良久,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和尚才哆哆嗦嗦地出来开门。 “你们是什么人?”一看黑鹰那张冷硬的脸庞,他吓的小脸煞白。 沈婉见状,连忙笑着走上前:“我们是过路的,路上遇到了大雪,想在贵地休息一会儿,等雪停了再走。” 一看到沈婉,小和尚吓的浑身发抖。 “不……绝对不可以的!”话音未落,他便”砰“的一声关了门。 沈婉看了,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不会吧? 如今的自己虽算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没到了吓人的地步吧? 可为什么一看到自己,那小和尚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一定是姐姐你太漂亮了。”凌筱筱打了个喷嚏,哑着嗓子说,“那小和尚没见过美女,所以便吓的落荒而逃。” 染秋听了,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小姐,不可毁谤出家人的。” 凌筱筱不以为然。 沈婉想了想,又敲了敲门,柔声问:“小师傅,难道贵寺不许留客?” “非也。”门内,传来了小和尚战战兢兢的声音,“师父说过,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如今老虎来了,小僧自然得关门了。” 一听这话,别说沈婉了,就连不苟言笑的谢慕白都勾起了唇角。 “你师父怎么可以骗小孩子?”沈婉几乎笑破了肚子,“如果我是老虎,那刚才你还有命关门吗?” “再说了,所有人都从亲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如果女人是老虎,那世人岂不全是小老虎了?” “我劝你还是去问一下你师父,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小和尚听的一愣一愣的。 师父不至于骗人,可门外那只“老虎”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想了想说:“小僧先去问师父,一会儿再来通知各位施主!” 对,听师父的! 如果师父不同意,那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将那几只“老虎”拒之门外了。 “了尘师兄,不好了,师父他掉进菜窖里摔断了腿,你快下山请郎中啊!”突然,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和尚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了尘一惊。 他刚想开门,却猛的想起门外还有三只“猛虎”。 如果此时开门,自己会不会被老虎给吃了? 可想想师父的伤势,他还是一脸悲壮地打开了门。 沈婉站在门外,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就是郎中。”她笑了笑,温和地说,“我可以给他治腿,但你得让我们留宿。” 了尘不信。 他想了想,问:“你真的是郎中?” “当然!”沈婉笑道,“不仅仅是我,就连马车边那位漂亮姐姐,她也精通医术的。” 一听在说自己,凌筱筱也立刻举手。 对习武之人来说,摔断腿那简直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太严重,大反派和黑鹰也都能轻松搞定的。 “你……你真的不会吃我们?”了尘一脸警惕地问。 沈婉气极反笑:“你这么瘦,吃你还硌牙呢!” “就问你一句,想不想给你师父治腿?” “你要搞清楚,从这儿到县城很远,而且风雪又大,凭你这两条小短腿短时间内能赶到吗?” “你这一去一回,没两天时间怕是搞不定吧?” “两天后,你觉得你师父的腿还有治疗的必要吗?” 听了这话,了尘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行!”他深吸一口气,奶声奶气地说,“只要能治好师父的腿,你们在这儿住多久都没问题!” 反正这寺庙破破烂烂的,他并不认为这群“老虎”能坚持多久。 沈婉听了,便和众人一起走了进去。 这寺庙极破,里面只住着一个老住持和几个小和尚。 老住持摔断了腿,正皱着眉头躺在一张破旧的罗汉床上。 “让了尘回来吧,老衲这腿不用治的,只要休息些日子就没事了。”听到开门声,他便哑着嗓子说。 了尘一听,连忙倒饬着两条小短腿走了进去:“师父,郎中来了!” “休得胡说!”住持脸一沉,低声喝道,“师父怎么教你们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除非这了尘踩了烽火轮,否则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请来郎中。 “是吗?”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貌似先打诳语的是住持您吧?” 一听有女人的说话声,住持吓的打了个冷战。 抬眼看去,只见沈婉和谢慕白走了进来。 两人本就生的极美,再加上这一身风雪,让他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雪中的精灵。 “你们是什么人?”住持惊愕地瞪大眼睛,问。 沈婉笑道:“我就是了尘小师傅说的那个郎中,也是您口中的那只老虎。” 住持脸一白。 “行了,你出去吧。”沈婉抬眼向了尘看去,“你放心,我不吃你师父的。” 听了这话,了尘这才退了出去。 他并没有离开,和几个师兄弟们都在门口等着。 如果那只“老虎”敢吃师父,那他们就第一时间冲进去。 沈婉给老住持检查了一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因为头晕才摔倒的?” 老住持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点点头。 “这种情况有多久了?”沈婉冷冷地问。 老住持如实回答:“大约一个多月了吧。” “老衲以为是饿的,便没当回事。” 沈婉沉着脸,严肃地说:“你这不是饿的,是高血压引起脑供血不足,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的。” 高血压是什么? 脑供血不足又是什么? 老住持不懂。 但这丫头一下就能判断出自己有头晕的毛病,那她的医术一定很厉害。 “需要很多钱吗?”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 第302章 他们不是和尚 “贵你就不治了?”沈婉冷笑道。 老住持打量了一下四周,满是褶皱的脸庞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就算是治,施主认为老衲能掏的出诊金吗?” 他没撒谎。 这寺庙很穷,穷到连小和尚们身上的衣裳都很单薄。 还有他们头顶上的破沙帽,上面补丁撂补丁,几乎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如果有钱,他第一件事就是给这些可怜的孩子换上厚厚的棉衣。 沈婉再没说话,直接动手替老住持清理伤口。 不管有钱没钱,这伤终究得治的。 “还是我来吧。”谢慕白看了,说。 住持又如何? 住持也是男人。 只要是异性,他都不喜欢她碰。 他之所以跟进来,无非也是因为这个。 沈婉没有拒绝。 不得不说,大反派动手能力就是强。 在她的指点下,他很快便替老住持敷药并包扎好那条伤腿。 如果不是大反派日后还得做大事,她真想立刻收他为徒,将自己毕生医术都传授于他。 “我再给你点治疗高血压的药。”沈婉从空间掏出一瓶药,递给老住持,“以后少吃盐,多吃蔬菜水果。” “还有,你得放平心态,不要有太多压力。” 听了这话,老住持长长地叹了口气。 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可谁又没有点焦心事呢?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沈婉也没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她也没闲到去给一陌生人解开心结。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关心一下大反派呢。 “你的伤已无大碍,我们先去休息了。”沈婉替大反派把手上的血渍清洗干净,淡淡地说,“你也多休息,暂时不要下床行动。” 一听这话,老住持连忙命了尘给他们安排房间。 这寺庙虽破,但空屋子还是有几间。 只不过这庙实在是太破了,即便沈婉和谢慕白分到的也是屋顶破了个洞的房间。 看着那片片雪花从屋顶钻进房间,沈婉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刚流放的时候。 “两位施主,你们先住这儿吧。”了尘板着小脸,一板一眼地说。 看着他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沈婉突然想逗逗他。 她故意走到他面前,坏坏地笑着问:“那你说我还是老虎吗?” 见这女人步步紧逼,了尘吓的慌了神。 他双手合十,胡乱往后退去。 慌乱中,头上那顶破旧的沙帽也掉了下来。 一看那光秃秃的小脑袋,笑容立刻僵在沈婉脸上。 了尘并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跌跌撞撞的便跑了出去,仿佛身后真的有老虎追似的。 看着他那惊慌失措的背影,沈婉冷冷地说:“他们不是和尚。” 谢慕白“嗯”了一声。 他能说,从踏进这寺庙开始他就察觉到异样了吗? 正常的寺庙,僧人年纪都会有一定差距。 可这弥陀寺却不一样,除了老住持,剩下的这些小和尚的年纪几乎相仿,大都十岁左右的样子。 “别管了。”他淡淡地说,“反正这老住持不是坏人。” 如果是,这老住持也不会为了点诊金就想放弃治疗了。 “也对。”沈婉笑着向大反派看去,“有这操心的时间,还不如好好休息呢。” 这屋子实在是太破了,没有床,没有榻,唯有一张破席铺在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地板上。 虽说有瓦片遮雪,可屋里依旧冷的如冰窖一般。 见四下无人,沈婉便拉着大反派进了空间。 此时,她急需要一个热水澡。 “好舒服啊!”沈婉泡在热水里,懒洋洋地说,“怎么办,我都不想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 天寒地冻,小北风和刀子似的,哪里比得上空间舒服。 有时候她甚至想,干脆和大反派在这儿隐居算了。 听着浴室哗哗的流水声,谢慕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胡乱从茶几上拿起一本书,哑着嗓子说:“那你就多泡一会儿吧。” 不行,他得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否则真有可能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可看了半天,他竟一个字都没看得进去,耳畔那哗哗流水声仿佛更加清晰了。 沈婉泡完澡,随便穿着件浴袍出来了。 “你在看什么那么认真?”见大反派坐在那一动不动,她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谢慕白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地说:“没什么,随便看看。” 沈婉有些好奇,便低头看了一眼。 一看上面的内容,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确定要看这个?”她笑着问。 听到笑声,谢慕白这才回这神来,连忙往书上看了一眼。 虽是简体字,但通过图片他也猜出了个大概。 没错,这是一本治疗妇科疾病的书。 一看上面的图片,大反派的脸红的几乎能滴的出血来,吓的他连忙把书放回茶几。 看着如此纯情的大反派,沈婉故意偎依在他身边,坏坏地笑道:“别啊,想看就继续看吧!” 谢慕白低着头,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 “我……我不是故意看的……”他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沈婉当然信。 不过这个看张图片都敢脸红的主儿,当初是怎么鼓起勇气亲自己的? “好,我信!”她也不再逗他,笑着说,“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等离开这寺庙后,我们去趟谢家庄好不好?” 谢家庄? 一听这三个字,谢慕白一脸警惕的向她看去:“你要去那儿?” 不用说就知道,她一定是还惦记着绘冬的事! 算了,惦记就惦记吧,大不了把那丫头打发走就是了。 沈婉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相信那郎中也把国公爷的衣冠冢给立好了。” “如今路过这边,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拜祭一下。”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想了想,还是点头:“也好。” “行,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沈婉笑着说,“洗澡水我给你放好了,你也去泡个澡吧。” “换洗的衣裳也挂在那里,如果还需要什么就喊我。 谢慕白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他特想问一句,如果需要搓背呢,她会同意吗?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第303章 这是最好的食物 沈婉一惊。 她胡乱换好衣裳,这才和大反派出了空间。 “谁?”谢慕白沉着脸,不动声色地问。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小僧来给施主送斋饭了。” 听是了尘的声音,谢慕白便上前开门。 雪实在是太大了。 小小的了尘披着一身雪花,如同雪人般站在门口。 他那冻的通红的小手端着盆连油星都看不到的萝卜汤,还有两个硬的可以当凶器的黑面馒头。 几个小和尚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看到了尘手里那硬梆梆的馒头,他们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欲望,拼命地咽着口水。 一看就知道,他们已经饿了很久了。 沈婉看了,便低头向了尘看去:“你们还没吃饭?” “小僧一会儿就去斋堂。”了尘板着张冻的发紫的小脸,奶声奶气地说。 虽然冷的厉害,可他的小身板还是站的笔直。 乍看上去根本不像什么小和尚,倒像个冲锋陷阵的小勇士。 去斋堂? 沈婉微微蹙眉。 如果没猜错,此时斋堂怕也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 从空间出来的太过匆忙,她的衣领并没有整理好,露出了如雪般的玉颈。 了尘一抬头,无意中看到那片雪白。 谢慕白脸一沉,凌厉的目光宛若最为锋利的尖刀般恶狠狠的向他射去。 了尘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他胡乱将斋饭放到地上,撒腿就跑,仿佛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要吃他似的。 “你这人真是的,没事吓他做什么?”沈婉看了,抱怨道,“他还是个孩子呢。” 谢慕白不悦地说:“孩子怎么了,孩子就可以乱看?” “幸好不是真的出家,否则长大后肯定是个花和尚。”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这了尘瘦瘦小小的,看起来顶多十岁。 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他还能有什么坏心眼? 算了,和这醋坛子压根就没道理可讲。 她没有说话,端着斋饭便向斋堂走去。 这斋堂并不大,靠西边有个脏兮兮的灶台,四五个小和尚正坐在灶台前一边取暖一边啃掺了麸皮的窝头。 这窝头实在是太难以下咽了,噎的一个小和尚一个劲的伸脖子。 “女施主,你怎么来了?”一看到她,了尘目光有些慌乱不安。 师父说的没错,女人是老虎。 不过看了她一眼,自己就差点被那个怪叔叔的眼刀子给大卸八块了。 沈婉笑着把斋饭放在灶台上:“我不喜欢吃这个,你们吃吧。” 硬梆梆的黑面馒头都能让这些孩子馋成这样,天知道他们平时吃了些什么。 了尘一看,立刻急了:“女施主,这真的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食物了!” “就这几个黑面馒头,那还是我们留着过年的。” 如果不是这“老虎”给住持看病,他才不舍得把这些黑面拿出来呢。 这时,凌筱筱也披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过来了。 “不会吧?”她瞪大眼睛,一脸诧异,“你们这儿好歹也是个寺庙,难道那些香客们连点香油钱都不捐?” 一见又来了只“老虎”,了尘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如实说:“从小僧到弥陀寺开始,便没见过一个香客。” 凌筱筱听了,惊的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其实这也不奇怪。 弥陀寺极为偏僻,最近的残阳镇也是穷的叮当响,这里香火自然好不了。 “那你们平时吃饭怎么办?”沈婉关切地问。 了尘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光秃秃的小脑袋却没有说话。 一个年纪最小的小和尚听了,大声说:“师父带我们在这儿种地。” “不过今年收成不好,我们囤的食物怕是连过冬都不够了呢。” “姐姐,你还是吃馒头吧,这的确是我们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了。” 沈婉和凌筱筱对视一眼,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叫女施主!”了尘板着小脸,训斥道,“还有,刚才你吃饭是不是又没洗手?” 小和尚撇了撇嘴。 他才不要洗手呢。 这么冷的天,他才不想把小手伸进那刺骨的冷水里。 “姐姐这里有些桂花糕,你们要不要吃?”见他们实是可怜,沈婉便不着痕迹的从空间取出一包点心。 一看那香喷喷的桂花糕,几个小和尚馋的口水都流了一地。 “我要!” “我也要!” 小和尚们兴奋地举起了小手。 看着那一只只脏兮兮的小手,沈婉笑着说:“不过你们得先洗手,否则肚子里会长小虫子的哦!” 一听这话,几个小和尚连忙冲到木盆边。 “哎……你们怎么用冷水洗手呢?”凌筱筱一看,连忙上前制止,“这么冷的天,要用热水的。” “了尘师兄不让用!”小和尚们七嘴八舌地说。 凌筱筱一听,不由的恼了。 她叉着腰,恶狠狠的向了尘骂道:“好你个小和尚,仗着年纪大点就欺负弱小。” “你又算老几,凭什么不让他们用热水洗手?” 了尘眼圈一红。 他委屈地咬住了嘴唇,却没有辩解。 “告诉姐姐,为什么?”沈婉蹲在他面前,耐心地问。 了尘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因为柴不多了。” “这山上光秃秃的,砍柴得去好几里外的地方。” “师父摔伤了,我们几个也砍不了多少,得省着点用。” 不得不说,这了尘倒是个可塑之材。 老住持倒下了,他便用那稚嫩的肩膀撑起了整个弥陀寺。 “还是用热水洗吧,万一冻伤了手可就不划算了。”沈婉想了想,说,“姐姐还会在这里住些日子,砍柴的事就交给我们。” 了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沈婉看了,便动手将锅里的热水盛到了盆里。 几个小和尚看了,高高兴兴地洗了手。 他们洗了干净了小手,乖乖地站成一排,沈婉便挨个给他们发糕点。 这糕点是她在贺州城时买的,当时觉得味道不错便囤了些。 “你怎么不吃?”见了尘将桂花糕放在碟子里,沈婉好奇地问。 了尘奶声奶气地说:“我要留给师父。” 见他这么懂事,沈婉心中一热。 “吃吧。”她笑着说,“姐姐这儿还有很多呢,都给你们。” 了尘有些迟疑地说:“可我们没有钱。” “我又没说要钱!”沈婉笑道,“而且这雪也不知道得下多久呢,我们几个人应该还得在这儿住上几天。” “这些糕点,都不够我们的住宿钱呢。” 了尘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位叔叔不会生气?” 第304章 玉门关遗孤 了尘觉得自己胆子已经很大了,可一看到那个怪叔叔,他就吓的胆战心惊,后背发凉。 若吃了这漂亮“老虎”的糕点,他会不会把自己给扔到山里喂狼? “他根本就没生你的气。”见他如此可爱,沈婉笑捏了一把那他冻的通红的小脸蛋,“你不用理他的。” 被“老虎”突然摸了脸,了尘吓的面目失色。 他连忙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自重。” 沈婉看了,和凌筱筱几乎不曾笑岔了气。 在弥陀寺再住些年,这孩子怕真会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和尚。 “姐姐,这孩子太好玩了!”凌筱筱兴奋地说,“看来他还真把我们当成老虎了呢。” “哈哈哈,我就是老虎,老虎来吃你们啦!” 她一边笑着,一边装出老虎的模样“嗷”了一声。 其他小和尚看了,也被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两位姐姐你们别见笑,从我到这儿开始,了尘师兄就是这个样子了。”最小的那和尚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 沈婉笑着向那小和尚看去:“那你来这里多久了?” 小和尚扳着手指头,认真地说:“我今年五岁了,来弥陀寺也有三个月了。” “我们也差不多!”几个小和尚听了,也争先恐后地回答。 什么女人是老虎,那全都是骗人的。 老虎不会这么漂亮,更不会给他们糕点吃。 沈婉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问:“你们是一起来的?” 小和尚摇摇头:“不是,我来的最晚,了尘师兄来的最早,比我大概早好几个月呢。” 沈婉越听越糊涂。 奇怪! 这些孩子年纪相仿,而且来这弥陀寺的时间又都差不多,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 “你是怎么来这儿的?”沈婉想了想,便向了尘看去。 凌筱筱更是好奇,连忙坐在小板凳上在线吃瓜。 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怎么可能少得了她! “大半年前,我爹死在玉门关一役。”了尘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来,“我娘受不了打击,便跳河自尽。” “后来师父找到了我,把我带到了这弥陀寺。” 一听这话,沈婉脸色陡然一变。 “你们的爹也是玉门关的将士?”她连忙向其他小和尚看去。 小和尚们点点头。 看着这一张张稚嫩的小脸,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猛一回头,却看到谢慕白赫然站在门外。 他沉着脸,英俊的脸庞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一看到他,了尘吓的小脸一白,连忙解释道:“是……是这位女施主给我们糕点的,不是小僧要的!”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去。 沈婉看了,连忙追了过去。 大反派并没有回屋,而是踏着茫茫大雪来到寺庙外。 他的呼吸明显有些急促,眸子更是猩红的可怕。 这时,前面一株极为粗壮的大树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反派一咬牙,一拳砸在大树上。 顿时,粗壮的大树摇晃了几下,便轰然向前倒下。 沈婉一惊。 她立刻冲上前,一把将他拽到一侧。 “你别这样!”看着大反派那双猩红的眸子,她劝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可事情都发生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替他们复仇!” “如果你也倒下了,那谁去给他们报这血海深仇呢?” 谢慕白痛苦地皱着眉头,眼底赫然闪烁着点点泪光。 “婉儿,抱抱我,我好累!”他将头靠在沈婉肩膀上,宛若孩童般孤单无助,“我真没用!” “玉门关一役都过去大半年了,可我还没能拿到三皇子通敌的证据。” “说真的,我没脸见这些孩子……” 一想起那一双双清澈的眸子,他就没勇气再返回弥陀寺。 这老住持都能一个个将这些将士遗孤给寻回来,而自己这个所谓的世子又做了些什么呢? “不,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沈婉紧紧地抱着他,安慰道,“如果贸然行事,定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的。” “我们得忍,必须得忍!”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谢慕白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脸深深地埋在她那柔软的长发中,久久都没有动。 他累,真的好累! 这大半年来,他每天都过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也唯有在她身边,他那颗漂泊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沈婉也没说话。 她紧紧地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即便前方的路再苦再难,她都不会松手的。 良久,谢慕白才缓缓起起身体。 此时的大反派已经恢复了平静,苍白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喜悲:“我们回去吧。” “等等。”沈婉看着那株大树,微笑着说,“那些孩子不是缺柴火吗,这不是现成的?” “我这儿还有不少粮食,也给他们一些。” “等晚上我再收了长芦盐场的仓库,再给他们一些盐。” “如此一来,他们今年过冬的问题就解决了。” 空间里的粮食都快堆成山了,如今能派上用场,沈婉自然高兴的很。 谢慕白想了想,便点点头。 如今时机的确不成熟,他也只能尽力照顾这些可怜的孩子了。 于是,他便动手将那株大树给拖了回去。 沈婉见状,也从空间里搬出了几袋粮食。 他们一行人只赶了两辆马车,自然不方便一下拿出太多。 可即便如此,几个小和尚还是惊的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谢谢姐姐!”最小的小和尚拉着沈婉的手,高兴地叫了起来。 沈婉摸摸他那小小的脑袋,笑着说:“这株大树可是哥哥砍的呢,这么粗的树,估计够你们烧一段时间了。” “分明是叔叔!”小和尚认真地说。 沈婉微微扶额。 好吧,叔叔就叔叔。 其实大反派长的也蛮年轻的,只不过整天沉着一张脸给人老谋深算的错觉罢了。 谢慕白也没生气。 他看了那小和尚一眼,便径直向老住持房间走去。 推开破旧的木门,只见老住持正拄着拐杖站在破破烂烂的窗前。 “你到底是谁?”老住持沉着脸,警惕地问。 第305章 愿为伙头军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看着老住持那张消瘦的脸庞,只觉得鼻子泛酸。 他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你这是做什么?”老住持一惊,“你快起来!” 谢慕白却没有起来。 他弯着腰,目光无比坚定:“您还是受我这一拜吧,否则我不会心安的。” 听了这话,老住持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红着眼眶,沙哑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你……你和国公爷什么关系?” “在下谢慕白。”谢慕白哑着嗓子说。 一听这几个字,老住持脸色陡然一变。 “世子爷您快起来!”他颤抖着将谢慕白扶起,泪花在浑浊的眸子里隐隐打转,“您这可是折煞老衲了。” “老衲当年也随国公爷打过仗,只不过后来受伤不能上阵杀敌,便在这弥陀寺栖身。” “原以为在这儿可以替国公爷祈福,怎知却传来了他血染沙场的消息。” “您说说,佛祖他是不是没长眼,他怎么就不能庇护国公爷这样的好人呢!” 他越说越是激动,苦涩的泪水顺着满是褶皱的脸庞滚滚滑落。 谢慕白红着眼眶,哽咽地说:“放心吧,坏人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复仇,用那些恶人的血为玉门关惨死的将士洗清这不白之冤!” 一听这话,老住持立刻拉住他的手,激动的浑身发抖:“带上老衲吧!” “老衲现在虽不能打仗,但给将士们做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看着他那瘦弱的身体,谢慕白摇摇头:“报仇的事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就行了。” “老住持,您就安心在这儿照顾这些孩子吧。” “照顾好这些将士们的遗孤,这已经是最大的功德了。” 玉门关一役,狗皇帝以镇国公通敌叛国为由,给阵亡将士也扣上了叛军的罪名。 如此一来,朝廷便不用再给他们的家属发放抚恤金了。 这些将士们大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就靠那点微薄的军饷养家糊口。 如今连抚恤金都苛扣,那些的遗属们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了。 听了这话,老住持目光突然黯淡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风雪中那些正在动手劈柴的小和尚们,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老衲没用。”他凄然一笑,哽咽地说,“老衲本想好好照顾这些孩子们的,可如今……” “老衲有罪,老衲对不起他们的父母!” 这时,一缕浓郁的饭香飘了过来。 “你们别在外面,快进来!”沈婉从斋堂走了出来,笑着那几个小和尚看去,“这活交给黑鹰叔叔,你们快进来烤会儿火。” 黑鹰听了,立刻接过了尘手里的斧头,用力劈了起来。 “那小僧做什么?”了尘胡乱用手背蹭了一把鼻涕,抬眼向沈婉看去。 沈婉笑着说:“你快进来把姜汤给喝了!” “看看你的小脸,都快冻成紫茄子了呢。” 最小那和尚听了,指着了尘的小脸嘲笑道:“哇,了尘师兄成了紫茄子呢,晚上我们可以做茄子吃了呢。” “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里去啊!”了尘有些不服气地说。 其实他没说错,这几个小和尚的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一个个冻的小脸发青,两条长长的鼻涕宛若蚯蚓般悬在鼻子下面。 “好啦,都别说了!”沈婉上前替最小那和尚擦了鼻涕,笑着说,“都和姐姐进去喝姜汤,过一会儿就吃晚饭。” 见这么干净漂亮的姑娘竟替小和尚擦鼻涕,老住持不禁惊讶了。 “她……她是少夫人?”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谢慕白微微点头,目光里透着几分赞许:“没错,她是襄阳侯府二小姐沈婉,我未来的夫人。” 老住持听了,这才认真打量了沈婉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微微皱起了眉头。 谢慕白也没在意。 毕竟以前的沈婉名声太臭,这老住持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沈婉把几个小和尚带进斋房,让几小只用热水洗了手后,这才把姜汤端给他们。 “我不要喝,辣辣的!”小和尚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 沈婉笑着说:“可你们都有点受凉了,如果不喝姜汤会生病的。” 小和尚想想,还是摇头。 “你快喝吧。”了尘见状,便训斥道,“寺庙里没钱了,如果你再生病怎么办?” 小和尚委屈地想哭。 沈婉看了,连忙笑着说:“生病可比喝这姜汤更难受的。” “如果你肯喝,姐姐给你糖吃!” 一听有糖,小和尚也顾不得辣了,连忙将姜汤喝的干干净净。 喝完后,他连忙举起那只空碗说:“姐姐,我都喝光了!” “真乖!”沈婉看了,笑着递过一块巧克力糖。 小和尚一看,兴奋地接了过来。 他胡乱把糖纸剥开,直接把糖塞进嘴里。 “哇,好甜啊!”他惊喜地瞪大眼睛,“姐姐,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 “甜甜的,滑滑的,就像牛奶里加了好多糖。” 其他几小只一听,也连忙将碗里的姜汤喝的干干净净。 “姐姐,我们也喝了!”他们举着碗,争先恐后地说。 了尘一看,立刻急了:“你们不可以这样的!” 遗憾的是,几小只压根就不听他的。 他们仰起小脸,急切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笑了笑,便将糖果分给他们:“吃完糖可得漱口,否则牙齿里会长小虫子的。” 几小只一听,立刻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姐姐,我也吃!”这时,凌筱筱也挤了过来,撒娇似的说,“人家也小嘛。” 沈婉被她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只能给了她几颗。 “我还要!”见她手里还有,凌筱筱立刻说。 沈婉摇摇头:“剩下的是了尘、染秋还有黑鹰的。” “我不吃糖。”黑鹰一边劈柴,一边说。 凌筱筱眼睛一亮:“正好,他不吃给我!” “染秋的也先给我,我这就给她送去!” “她在那缝棉衣也无聊,我正好陪她聊聊天。” 见小和尚们穿的太过单薄,沈婉便从空间拿了些布料和棉花让染秋给他们做件棉衣。 这天寒地冻的,如果没件棉衣御寒,谁也不知道这些孩子们能不能挺的过这个冬天。 沈婉听了,便将黑鹰和染秋那份给了凌筱筱。 这里,她手里只剩下几颗糖了。 “这是你的!”沈婉弯下腰,将剩下的糖递到了尘面前。 看着那几块糖果,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了尘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见他如此可爱,沈婉刚想去逗,却见谢慕白走了过来:“老住持说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沈婉不禁有些好奇。 奇怪,她和老住持又不熟,又有什么话可说的。 难道是因为给了他们粮,他想当面道谢? 胡思乱想中,沈婉已经到了老住持房间。 老住持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犀利的目光如同x光般落在她的身上,看的沈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如果有一天你能回到你真正的那个家,你会怎么做?”老住持突然开口。 第306章 连爹都搞批发? 沈婉闻言,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她故作镇静,不动声色地问。 老住持微微蹙眉。 他并没有点破,只是漫不经心地捻着手里的数珠:“有件事或许少夫人不知道,老衲家几代都是算命先生。” “其实老衲最擅长的不是打仗,更不是念经,而是相面。” 沈婉闻言,只觉得骇人的寒意宛若毒蛇般顺着脚踝蜿蜒而上,仿佛要硬生生将她的喉咙给咬断。 早就听说厉害的算命先生可以看到人的前世今生,想不到竟撞枪口上了! 怎么办? 如果这事宣扬开来,三皇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这老住持可信吗? 不,不行的! 除了大反派,沈婉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就连染秋、凌筱筱也不可以,毕竟这事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儿,她湿漉漉的掌心中赫然多了一根银针。 “别怕,老衲并无恶意。”见她脸色有异,老住持温和地笑了笑,“老衲知道,你是好人。” “女施主给治腿时,老衲不曾仔细看你的相貌。” “现在细看,才知道女施主这辈子应该有四个爹。” “一个是你的养父,一个是你的义父,另一个就是你的生父。” 听了这话,沈婉终于松了口气。 还以为他发现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原来竟是这个。 她不着痕迹的将银针收起,淡淡一笑:“不是说四个吗,可老住持刚才只说了三个,那另外一个爹又是谁?” 这老住持一定是饿晕了,所以才会信口雌黄。 大魏物价虽不贵,也再便宜也不至于连爹都搞批发,还一下四个! 老住持认真地打量了她了一会儿,摇摇头。 “奇了,老衲怎么看不出来呢?”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少夫人的面相很是奇特,脸上好像隐隐覆着层薄雾,很多东西老衲都看不清楚。” 他看不清楚就对了。 随着沈婉的到来,原主的命格早就发生了改变。 他更不知道,刚才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 只要那根淬了剧毒的银针一出,他就会步黄公公的后尘。 沈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随口问:“那老住持可知道我生父是何人?” “他是一个地位非常高的男人。”老住持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非常确定地说,“如果和他团聚,你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着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对于这个结论,沈婉倒有些怀疑。 王姒可不是普通人物,她能看上的绝非凡夫俗子。 那些有权势的男人大都是些庸俗之辈,又如何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但如果和他相认,你就会失去世子爷。”见她不信,老住持认真地说,“到那时,你是留在世子爷身边,还是回你真正的家呢?” 在财富权势面前,很少有人能继续保持初心。 别说他们这些普通人了,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子都未必能做的到。 沈婉耸耸肩,皮笑肉不笑地问:“听你的意思,我和我那个渣爹还能相遇?” 老住持点点头。 他没撒谎,看她面相的确如此。 如果没看错,用不了多久他们父女便会相逢。 他看的出,世子爷对这小女人非常在意。 万一她真的跟亲爹走了,他怕世子爷会承受不住。 “到时候再说呗!”沈婉无所谓地笑了笑,“对了,老住持,我看你好像没给了尘他们点香疤啊?” 即便那个渣爹寻来,她也不会和大反派离开的,不过这承诺她觉得没必要告诉别人。 他们小两口的事,她不喜欢外人来掺和。 老住持微微叹了口气:“老衲把他们养在这里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以后如果有别的出路,还是希望他们能够还俗。” 这些孩子都是玉门关将士之后,他哪里能真的让他们当和尚,断了将士们的血脉呢。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开荤?”沈婉眼睛一转。 听了这话,老住持犹豫了。 沈婉想了想,笑着说:“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不吃鱼啊肉啊怎么能长身体。” “照你这养法,他们肯定会营养不良的。” 老住持何尝不知道这个? 可这是佛门圣地,哪里是可以开荤的地方? “那个……寺庙后面有间破屋子。”他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 沈婉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刚出门,她便看到大反派站在门口。 雪实在是太大了,不过一会儿,他身上便落了薄薄一层雪花。 “我不过说几句话而已,你用不着在外面等的。”沈婉很自然的替他拍去身上的雪花,责备道,“万一冻病了,你不怕我心疼?” “以后若真要等,你好歹也得撑把伞。” 谢慕白“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筱筱,你把熬好的粥带上,我们去外面野餐!”沈婉也没多想,笑着向斋堂那边喊道,“了尘,你也带着几个师弟去后面的小屋,这可是你们住持的意思!” “今天,姐姐带你们吃大餐!” 一听有大餐吃,几个小和尚们兴奋地尖叫起来。 他们七手八脚的去帮凌筱筱提东西,一溜烟的往外跑。 谢慕白也拿着些油盐酱醋,拉着沈婉一起往外走。 这还是第一次和大反派在雪中野餐,沈婉兴致颇高,一路上像只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有心事?”见他不语,她连忙问。 大反派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如果遇到你生父,你会跟他走吗?” 一听这话,沈婉立刻明白了。 原来,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我为什么要跟他走?”她挽着他的胳膊,笑着说,“我和他又不熟。” “还有啊,你不许拿自己和他比,这分明是在侮辱我对你的感情!” 别说她不是真正的沈婉,就算是,她也相信原主不会原谅那个所谓的生父的。 那渣男玩弄了王姒的感情,拍拍屁股便玩消失,害的王姒母女吃尽了苦头。 但凡原主还有点人性,她就绝对不会原谅这个渣爹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虽说现在主导这具身体的是小女人,可那份血缘还是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没错,他在怕,他怕她会被那个所谓的生父给抢走。 谈笑间,一行人终于到了小破屋。 黑鹰支起了锅灶,沈婉和凌筱筱便开始动手切肉。 雪中烤肉,那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女施主,你这是做什么?”了尘看了,小脸顿时变了颜色。 第307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沈婉一边腌着肉,一边说:“我和住持说了,要给你们补充一下营养。”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糠咽菜可是不行的。 她给几小只简单检查过了,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贫血和营养不良。 尤其这个了尘,他瘦的皮包骨头,面如菜色。 照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就彻底垮了。 “不可以的!”了尘吓的小脸一白,连忙双手合十,“罪过,罪过,出家人不能吃肉的!” 他不想吃,可其他几个小和尚却眼巴巴地盯着。 “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一看几小只那没出息的模样,了尘真的生气了,“我们可是出家人啊!” 一个小和尚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说:“可我不想当出家人,我爹以前是杀猪的,我长大后也要杀猪,也要吃肉!” 其实这些孩子大都没想过要做和尚,之所以来这里,无非是无家可归罢了。 凌筱筱一听,“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理想好,姐姐喜欢!” 别说她了,就连沈婉也没觉得当屠夫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没屠夫,难道人们要连猪毛一起都给吃了? “好什么好!”了尘急了,辩解道,“杀生可是罪过!” 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沈婉笑着向其他几个小和尚看去:“好,是罪过!” “他成他的佛去,我们一起吃。” 一听这话,几个小和尚高兴了起来。 沈婉将腌好的肉用铁丝串好,这才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很快,肉香味便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好香啊!”几小只眼睛闪闪发光,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沈婉将烤好的肉洒上孜然后才递了过去,叮嘱道:“慢点吃,小心烫着嘴。” 几个小和尚连忙接过,也顾不得是否烫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他们早就不记得了。 他们只记得那掺杂了麸皮的窝头,还有那难以下咽的野菜。 见大家都吃了,了尘气的眼圈通红。 “我告诉师父去!”他小嘴一撇,委屈地哭了起来。 沈婉笑着说:“就是你师父让我带你们出来吃的。” “其实如果你一心想当和尚姐姐也不阻止,但你也不能阻止别人不想当和尚。” 了尘反驳道:“可我们已经是和尚了。” 谢慕白没有说话,伸手把他头顶的沙帽摘了下来。 一看那光秃秃的小脑袋,凌筱筱笑着推了染秋一把:“快看,这里有假和尚!” 染秋看了,也抿嘴偷笑。 “什么假和尚,小僧是真的!”了尘急了,白着小脸辩解道。 沈婉又盛了些粥给几小只,笑着说:“你师父头上有香疤,你有吗?” 了尘听了,一脸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 “有没有香疤,和是不是和尚有什么关系?”他不解地问。 这话一出,凌筱筱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哎哟,我不行了,我的肚子!”她直接歪在沈婉身上,笑着说,“姐姐,快给我揉揉,我肠子都快笑断了!” “和尚头上没香疤,那还叫什么和尚啊!” 见她这般毫无形象地歪在别人身上,黑鹰脸色有些难看。 谢慕白更是没给好脸色,他一把将这丫头拽起,用力一推。 怕她摔着,黑鹰连忙伸手将她抱住。 凌筱筱恼羞成怒。 她一把将黑鹰推开,立刻向沈婉告状,“姐姐,姐夫怎么这么凶,他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可恶! 敢推自己,那她就让他日子也不好过! 沈婉又岂会不知道大反派是怎么想的。 不用说就知道,这家伙又泛酸了。 “好啦,你就别和你姐夫计较了。”沈婉笑着将新烤好的肉都递给了她,“我代他向你赔罪,行吗?” “这些都给你,不给他!” 听了这话,凌筱筱才高兴了起来。 她接过肉串,便和染秋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见黑鹰没有,染秋犹豫了一下,便递过一串。 黑鹰看了凌筱筱一眼,摇摇头。 “女施主,小僧真的不是和尚?”见他们不理自己,了尘有些急了。 沈婉一边烤着肉,一边说:“严格来说不算。” “不过只要你心中有佛,头上是否有那几个香疤也无所谓的。” “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不勉强你吃肉,你也不能勉强别人不吃。” “更何况你这几个师弟本来就不是和尚,他们吃肉根本不犯戒的,所以你更没有资格去勉强他们。” 一听这话,几个小和尚拼命地点着头。 了尘咬了咬嘴唇,不服气地说:“可我们终究还是要做和尚的。” “这可未必。”沈婉将烤好的肉递给大反派和黑鹰,“如果你师父真的想让你们出家,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让你们受戒?” “再说了,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瘦的,如果再好好补补,你觉得他们身体能好了吗?” “如今天气又冷,万一真有个会三长两短,你于心何忍?” 虽然这话有几分道理,但了尘并不接受。 他要听师父的话,他要做和尚。 不过他并没有再勉强其他人,只是默默捧着碗白米粥。 “你们少吃点!”见几小只吃的太多,沈婉连忙阻止,“吃多了不消化,肚子会疼的。” 小和尚听了,苦苦哀求道:“好姐姐,你就让我再吃一点吧!” “等你们走后,我就又得天天吃素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小模样,沈婉想了想:“姐姐给你们留点鱼肉,就放在这边。” “现在天冷,不容易坏。” “如果你们馋了就过来吃,但千万不能在寺庙里吃,懂吗?” 一听这话,几小只开心了起来。 “姐姐真好!” “是啊,姐姐一定是菩萨转世!” 听着几小只的赞美声,沈婉笑着说:“你们就继续吹吧,再吹我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 沈婉将剩下的鱼肉都放在破屋的一个地窖里,这才带着几小只回到弥陀寺。 “对了,你知道长芦盐场在哪儿吗?”回到房间后,沈婉便向大反派看去。 她对这边地形不熟,也只能向他求助。 谢慕白会意,笑着问:“你不怕给沈一舟惹麻烦?” 沈一舟是钦差,若长芦盐场出了事儿,他怕是难逃其罪。 第308章 一份薄礼 沈婉摇摇头:“算算时间,沈一舟现在应该在苗疆。” “他可是去寻三皇子的,在这节骨眼儿盐场出什么事,你觉得狗皇帝好意思追究他责任?” “再说了,狗皇帝刚清算了一大批朝臣,朝中本就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再追究沈一舟,势必会引起更大恐慌。” 听了这话,谢慕白含笑点头。 不得不说,这小女人考虑问题比以前周密了许多。 狗皇帝的确不会动沈一舟的。 沈一舟这人生性淡泊,对名利并不感兴趣。 想当初襄阳侯的爵位本应是他的,可他却不喜欢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将爵位让给堂弟后自己便浪迹天涯了。 如果不是边关告急,或许他现在还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对这样一个人,狗皇帝根本没心思去动他。 更何况镇国公已死,如今的沈一舟便成了狗皇帝手里最重要的一张底牌。 若连这张牌都没了,那狗皇帝无异于自寻死路。 “好,我带你去。”大反派想了想,说。 月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好时机。 虽足不出户,但天底下似乎就没谢慕白不知道的事。 有他带路,沈婉很快便把长芦盐场给打扫一空。 有了盐,第二天一大早,沈婉便给小和尚们又腌了些菜。 她不能一直在这儿住,孩子们的厨艺又实在是不敢恭维,所以便想尽量给他们多预备一些东西。 染秋也熬了一夜,在凌筱筱的帮助下赶制出几件新棉衣。 “时间太急了,做的有点粗糙,你们别介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黑鹰一大早便烧了热水,让小和尚们泡了个热水澡,这才换上干净暖和的棉衣。 “姐姐做的很好!”穿着暖和的棉衣,小和尚们兴奋地说,“这布料好软,棉花好暖和,这是我们穿过的最好的棉衣了!” 了尘却没有说话。 他伸出干瘦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棉衣上的针脚,眼圈微微泛红。 “不喜欢?”沈婉看了,问。 了尘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哭?”她关切地问。 了尘红着眼睛,哽咽地说:“我想娘了,以前都是娘给缝棉衣的……” 见了尘哭了,其他孩子也哭了起来。 “娘,我要娘……” “我要回家!” 见他们哭的可怜,染秋刚想上前安慰,却被沈婉拦住:”让他们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染秋听了,这才做罢。 小和尚们哭了很久,直到嗓子哑了才停了下来。 “哭够了吗?”沈婉向他们看去。 小和尚们点点头。 “哭够了就好!”沈婉严肃地说,“这是最后一次。” “你们是小男子汉,是玉门关将士的后人,你们不能替父辈丢人!” “为了保护百姓,你们的爹血染沙场,可他们连一滴泪都没有掉过。” “身为他们的儿子,你们必须坚强起来,不要让他们失望!” 听了这话,了尘心中一动。 他咬着嘴唇,用力点点头:“姐姐,你说的对,我们必须坚强起来!” 其他小和尚一听,也连忙跟着点头。 “其实你们也算是很幸运了。”沈婉拍了拍了尘小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世上孤儿并不少,可不是每一个孤儿都能像你们这样,有个真心疼爱你们的师父。” “你师父身体不好,可为了你们他宁可连病都不治,因为他怕用钱!” 听了这话,小和尚们眼圈又红了。 可他们却咬紧牙关,并没有哭出声。 “师父,谢谢你!”几个小和尚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 老住持一看,连忙拄着拐杖走上前:“地上有雪,快起来,万一受凉冻坏了膝盖怎么办?” “师父,我不怕,我想请您为我剃度。”了尘抬起头,目光无比坚定。 老住持一脸惊愕:“为什么?” 了尘板着小脸,认真地说:“我想一辈子陪着师父。” “这事还是等你长大后再说吧。”老住持听了,微微叹了口气,“师父不能对不起你爹,不能让你们家断子绝孙啊!” 了尘还想坚持,却被沈婉劝住:“你师父身上有伤,你就暂且顺着点他,有什么事等他身体好了再说。” “饭好了,大家快进去吃吧。” 众人一听,连忙扶着老住持进了斋堂。 有谢慕白在,老住持并不敢坐。 沈婉看了,连忙扶着他坐下。 由于在寺庙,今天她做的都是素食。 可同样的萝卜,一经过她的手就变得格外美味了。 别说那些小和尚了,就连老住持都多喝了两碗粥。 见这里屋子太破,饭后,黑鹰便带着几个小和尚开始动手修葺屋顶了。 而染秋又从沈那里拿了些棉花和布料,带着凌筱筱一起做棉被。 凌筱筱虽不会什么针线,但帮着打杂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婉则借着秦楚的名义,往寺庙里送了一批煤炭。 一看有煤炭,几个小和尚兴奋地直接跳了起来。 有了煤炭,这个冬天他们就不必担心取暖的问题了。 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所有事情便都做完了。 见庙里的一切都妥当了,一行人便向老住持辞行。 沈婉取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叮嘱道:“等腿好了后你去县城买辆马车,这样以后采买生活用品也就方便了。” “寺里的开销你不必担心,世子爷会让人定期来送钱的。” 看着那沓银票,老住持并不敢接。 “拿着吧。”谢慕白淡淡地说。 老住持听了,这才双手接了过来。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半张羊皮卷递了过去:“少夫人的大恩大德,老衲无以为报。” “这半张羊皮卷是老衲当年从一番邦信使手里得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图。” “可国公爷说没什么,便把它扔了。” “但老衲觉得这羊皮卷应该有问题,便又把它给捡了回来。” “如果少夫人不嫌弃,老衲就把它送给你了。” 沈婉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小说中的宝藏大都画在羊皮卷上,难道老住持手里的是张宝藏图? 她心中一喜,连忙双手接过。 第309章 发财了我养你 沈婉看了一眼,便胡乱塞到衣袖里。 “我们该走了。”她笑着向老住持看去,“好好养伤,如果有事就去残阳镇找一个叫何娘子的女人,她会帮你的。” 话说分开这几日,也不知道何娘子和阿福娘她们怎么样了。 还有那位客栈老板,他还得多久能追到自己的心上人呢。 “多谢少夫人。”老住持抬眼向一众小和尚看去,“你们也快给少夫人、世子爷磕个头。” 原本对襄阳侯这个庶女没什么好感,总觉得她配不上世子爷。 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世子爷前世一定是拯救了苍生,所以今生才遇到这么好的女人。 几个小和尚一听,连忙跪下磕头。 沈婉一看,吓的连忙把他们扶起:“你们快起来,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不,姐姐你受得起!”了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如果不是姐姐,或许我们都得饿死。”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做罢。 话说她可真习惯古人这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好端端的衣裳很快就弄脏了。 谢慕白又叮嘱了老住持几句,一行人这才上路。 “你给看看,这是什么宝藏图!”刚进车厢,沈婉便兴奋将那半张羊皮卷拿了出来。 她最喜欢玩寻宝游戏了。 等找到剩下的那半张,自己就可以带大反派去探宝了。 谢慕白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这是番邦的地图,具体位置并不清楚。” 番邦?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失落。 如今在大魏他们还不能随意走动呢,想要去番帮探宝那似乎更不可能。 “我还指望着这个发笔大财养你呢。”她撅着小嘴,不悦地说。 看着她那微微翘起的红唇,谢慕白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他不敢再看,只是扭过头去:“其实你现在就养的起的。” “我可养不起。”沈婉自嘲道。 她的确养不起。 大反派可是要造反的,需要的钱可是天文数字。 虽说空间里的钱不少,但如果这仗打上三年五年,这些钱压根就不够看的。 “我可以少吃点的。”谢慕白认真地说。 沈婉抬眼向他看去:“可你复仇需要钱啊。” “那个我可以自己来的。”谢慕白沉着脸,极为严肃地说,“你只需要负责我伙食就行了。” “我不挑食的,一个馒头一碗粥足矣。” “如果你觉得我,我可以吃的再少一点。” 只要小女人高兴,哪怕自己吃一辈子软饭都没问题。 被自己女人养,不丢人! 沈婉眼睛一转。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坏坏地笑道:“你这是想倒插门?” “也可以。”谢慕白点点头。 反正谢家还有大宝二宝,就算自己倒插门也无所谓的。 “那还是算了吧。”沈婉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笑道,“你若倒插门,你手下那些人不把我大卸八块才怪呢。” 别的不知道,黑鹰第一个就不同意的。 以前大反派替自己干点什么,那货脸就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正说着话呢,她突然微微皱眉。 “哪里不舒服?”谢慕白看了,连忙问。 沈婉摇摇头:“昨晚没睡好,头有点疼。” 谢慕白连忙让她枕着自己大腿躺下,并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那你睡一会儿吧。” 沈婉没有拒绝,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的很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小贩的叫卖声。 沈婉打了个呵欠,这才懒洋洋地坐了起来。 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却发现已经到了县城。 街上极为热闹,人来人往。 沈婉有些诧异:“我这是睡了多久?” “不多,才一个时辰!”凌筱筱大声笑道,“姐姐你是不知道,这一路都快把我给憋坏了。” “怕打扰你睡觉,姐夫都不让我们说话呢。” 这丫头的确是憋坏了。 如今一有机会,便恨不能扯着嗓子大声吼几声。 沈婉心一热。 大反派却不以为然。 自己的女人自己疼,这又有什么错吗? “你……你用不着这么宠我的。”她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其实我睡觉不怕吵的。” 当初一大群人挤在破庙睡觉时,那可真是什么声音都有。 可即便如此,沈婉也睡的很香。 谢慕白冷冷地说:“我不喜欢。” 论聊天,估计没人比大反派更懂了。 轻飘飘四个字,彻底让沈婉无语了。 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虽然这一路能拉不少仇恨值,但好歹凌筱筱好说话。 很快,马车在一座客栈前停了下来。 和残阳镇那破破烂烂的客栈相比,这里简直就可以称为天堂了。 四层漂亮的木质小楼,再加上满脸笑容的店小二,让人很难会对这里产生反感。。 虽说如今手里有点钱,但沈婉还是非常低调,只定了普通的客房。 其实这里客房也不错,至少干净整洁。 进了房间后,大反派便开始收拾东西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自动接手了大部分琐事。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谢家庄?”沈婉坐在桌前,磕着瓜子问。 谢慕白整理好东西后,便净了手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一边剥着瓜子,一边说:“在这儿休息一天,明天就去。” 不得不说,大反派的手就是巧。 不过一会儿,他面前的碟子里便有不少瓜子仁了。 但他并没有吃,而是递给了沈婉。 沈婉也没客气,一把将那些瓜子仁都塞进嘴里。 明天? 也就是说,自己明天就能见到那个神秘的绘冬了? 瓜子仁很香。 可一想到绘冬,沈婉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襄阳侯亲赐的通房丫头,无论相貌还是性情肯定都差不到哪里去。 不行,她得好好打扮一番,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那丫头给抢了风头! 可怎么打扮呢? 沈婉有些头疼。 她想了想,便扔下瓜子去找凌筱筱了。 凑巧染秋也在,一听沈婉想请她们帮忙梳妆打扮,两个丫头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 “放心,这事交给我吧!”凌筱筱拍着胸脯,大抱大揽地说,“我最喜欢给人化妆了。” “不是我吹,我的化妆技术可是一流的!” 染秋听了,也连忙说:“其实我手也很巧的。” “我才巧呢!”凌筱筱一听,立刻打断她的话,“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去买胭脂水粉去!” 见她们如此信誓旦旦,沈婉终于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凌筱筱便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看着那些胭脂水粉,沈婉笑道:“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专业的!” “那是自然!”凌筱筱一脸骄傲地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会儿把你家世子爷给迷死我可不负责!”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行,不用你负责!“ 很快,两丫头便兴冲冲往沈婉脸上涂抹了起来。 沈婉也是一脸期待。 话说活了两世,自己还没认真化过妆呢。 上次化妆是什么时候? 貌似还是幼儿园毕业会演吧。 很快,两个丫头便倒饬完了。 沈婉兴奋的往镜中一看,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第310章 什么仇什么怨 “快逃!”凌筱筱尖叫一声,拉着染秋就往外跑。 跑,必须跑! 再不跑的话,她们下场绝对很惨的! 沈婉更是涨红了脸。 她猛的一下起身,抓起一盒胭脂便追了出去:“你们俩个给我站住!” “今天若不给你们化妆,我就不姓沈!” 谢慕白和黑鹰刚出门,便看到三个姑娘飞也似的冲下了楼。 化妆? 那小女人为什么要给她们俩个化妆? 谢慕白和黑鹰对视一眼,便也跟了过去。 凌筱筱轻功极好,即便拽着染秋速度也健步如飞。 沈婉纵身一跃,一把扣住了凌筱筱手腕。 见情况不妙,染秋连忙松手跑开。 “染秋,你这叛徒!”凌筱筱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如果不是拉着这拖油瓶,自己又怎么会被抓住? 染秋跑到门口,回眸一笑:“凌姑娘,我是少夫人的丫头,又不是你的,所以啊这不是叛徒!” 一听这话,凌筱筱更是怒火中烧。 沈婉也没客气,拿起胭脂便往这丫头脸上抹。 好姐妹不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如今有这么好的胭脂,她哪里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用呢。 一通乱抹之后,凌筱筱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立刻成了猴屁股。 “好姐姐,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她委屈极了,连声求饶,“再说了,不是你让我帮忙化妆的吗?” 沈婉沉着脸,没好气地说:“我是让你帮忙化妆,可没让你们这么化!” “快说,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给我整成这副鬼样子!” 这时,谢慕白和黑鹰都下了楼。 见凌筱筱被欺负的实在可怜,黑鹰有些心疼了。 “少夫人,您息怒。”他想了想,劝道,“不管怎么说,凌姑娘都是好心的。” 因为谢慕白的关系,他对沈婉一直非常尊重。 可今天这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凌筱筱没给化好妆,她也不能这样啊。 求人帮忙的还这么嚣张,她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谢慕白也微微皱眉:“婉儿,算了吧。” 他倒不是可怜凌筱筱,只是不喜欢小女人和她拉拉扯扯的。 “算了?”沈婉一听,立刻恼了,“如果给你们化成这副鬼样子,你们能轻易算了?” 话音未落,她便猛一回头。 谢慕白白和黑鹰刚看了一眼,便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好吧,这事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如果没深仇大恨,一般人还真不可能给化成这样! 一张素颜便能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愣是被凌筱筱和染秋给化成了个相貌狰狞的女鬼! 那又黑又粗的扫帚眉,还那宛若涂抹了鲜血的血盆大口,晚上出去不把人吓的心脏爆裂而死才怪呢。 见情况不妙,凌筱筱只能如实交代:“好姐姐,不怕你笑话,我根本就不会化妆的!” “那是谁说自己化妆技术是一流的?”沈婉白着脸,厉声质问道。 凌筱筱吐了吐舌头。 她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说:“我……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吹牛,但我对天发誓,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原以为化妆不过是把胭脂水粉往脸上抹罢了,她哪儿知道会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效果? “你以前有没有化过妆?”沈婉冷冷地问。 凌筱筱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心虚地摇摇头:“那个……胭脂香味会干扰到我炼盅的。” “所以……我们炼盅之人从来都不化妆的。”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气炸了肺。 死丫头,感情她是拿自己当小白鼠的啊! “你呢?”她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恶狠狠的向染秋看去。 染秋也有了神。 她极不自然地搓着手,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也没有。” “我家穷,哪里有钱给买什么胭脂水粉啊。”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和凌筱筱一样,都是把化妆想的太简单了。 沈婉一听,气的差点没哭出声来。 她扔下凌筱筱,直接去拽染秋。 染秋不会武功,她甚至都没反抗一下,便被抹了一脸胭脂。 出完气后,沈婉这才松了手。 “以后不许拿我当实验品,知道吗?”她生气地说。 染秋听了,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见小女人也出了气,谢慕白便将沈婉拉回了房间。 他打了盆温水,认真地替她洗脸:“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起化妆?” 沈婉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能说,她是为了他那个通房丫头吗? “她……她长的好看吗?”沈婉想了想,吞吞吐吐地问。 短暂的错愕之后,谢慕白才回过神来。 “没你好看。”他替她拭去脸上的水珠,认真地说,“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看的。” “对我来说她不过是个丫头而已,和吟夏并没有什么区别。” 话虽如此,可沈婉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严格来说,绘冬比她更有资格留在谢慕白身边。 一个是过了明路的通房丫头,一个是无媒无聘的少夫人。 哪个更名正言顺,早已一目了然。 谢慕白替她洗好脸,又重新梳好了头。 看着镜子里那张绝美的容颜,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其实我不喜欢脂粉味,我就喜欢你这副干净清爽的样子。”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你不许喜欢其他女人!”她想了想,认真地说。 谢慕白点点头。 “到了谢家庄后,你不许和那个绘冬单独相处,更不可以碰她!”见他点头,沈婉便有些得寸进尺。 谢慕白笑道:“好,都答应你!” “你今天火气这么大,就是因为她?” 沈婉撅着小嘴,不再说话。 “乖,坐下!”大反派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继续剥瓜子给她吃,“以后有什么心事你就直接和我说,别总憋在心里。”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自己。”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否则秦楚和素问也不会一心想追求你了。” 沈婉也知道这张脸好看,可那绘冬毕竟和大反派是老相识,这情分怕是自己不能够比拟的。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便向谢家庄出发。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谢家庄规模并不大,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庄子。 穿过那条平整的马路,马车便在一座半旧的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谢慕白下了车,抬眼向这座大宅子看去。 一看到他,门口的老家丁眼圈一红。 “世子爷来了!”他红着眼睛,激动地说,“您快请进!” “您快去看看绘冬姑娘,她都快生了呢。” 第311章 你的孩子快出世了 沈婉一听,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孩子? 他竟连孩子都有了? 这还叫没碰过? “什么时候的事?”谢慕白下意识地看了沈婉一眼,这才问,“我怎么不知道?” 老家丁弯着腰,哽咽地说:“当时世子爷正忙着娶亲,绘冬姑娘怕少夫人知道了不高兴,便没让我们说。” “后来国公府出事了,我们又联系不上您。” “绘冬姑娘便整天以泪洗面,天天吃斋念佛为您祈福。” “果然,她的诚意感动了上苍,您终于平安回来了!” 谢慕白微微皱眉。 “婉儿,我们进去再说吧。”他想了想,上前扶住沈婉。 本不想和绘冬有任何接触,可现在看来,他不得不见见这个姑娘了。 沈婉没有说话。 她白着脸,死死地盯着大反派。 谢慕白握紧她的手,目光无比坚定:“相信我!” “信你个大头鬼!”凌筱筱一听,立刻炸了,“姐姐,跟我走!” “都搞出孩子来了还想骗我姐姐啊,你脸可真大!” “走,姐姐,我给你找个好的!” “实在不行,干脆你就嫁素问大师兄算了!” 她不喜欢素问,但却不得不承认,那家伙长的不错,脾气也好。 如果沈婉真嫁给他,保准不会受气。 谢慕白闻言,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 他还没死呢,这丫头就敢当着自己的面拉皮条了? 素问? 呵呵! 如果素问敢娶,那他就不介意把凌筱筱编的谣言变为现实。 见他动怒,黑鹰便连忙拽了一下凌筱筱的衣袖。 “你拽我做什么?”凌筱筱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地说,“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姐姐貌美如花,医术无双,只要她愿意,不知道多少男人削尖了脑袋想娶她呢。” “现在倒好,我姐姐还没进门就要当娘,你觉得这公平吗?” “姐姐,我们不嫁!” 黑鹰急了。 他刚想开口,却见凌筱筱骂道:“你替这冰山美男出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也想三妻四妾?” 黑鹰有些无语。 他一句都没说呢,这丫头便整出这么一大串来。 三妻四妾? 她想什么呢? 别说三妻四妾了,他一个只配生活在阴影里的暗卫,能有女人要他就不错了。 沈婉心情也不好,可她也不想在门口吵闹。 大反派是个要脸面的人,这种事还是私下处理比较好。 “筱筱,我们先进去再说吧。”她想了想,说。 她愿意相信大反派,可那个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绘冬红杏出墙,给他赠送了一顶超大号的绿帽子? 凌筱筱一听,立刻点头:“对,我们进去再说!” “我倒想看看那女人是何方神圣,能把那冰山美男给拿下!” 话音未落,她便率先冲了进去。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了沈婉的手。 沈婉犹豫了一下,还是任他拉着自己进了大门。 踏着铺着青石的小路,一行人终于来到西院。 西院并不大,只有小小巧巧三间房,外加两间退步。 刚进小院,便看到何老大背着个药箱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谢慕白,他激动的浑身发抖,连忙下跪请安。 “起来吧。”谢慕白淡淡地说,“你来这儿做什么?” 何老大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绘冬姑娘肚子疼,属下来给看看。” 谢慕白微微皱眉。 “谁啊?” 刚想继续问,屋里却传出一个温柔的女声。 不过一个声音,沈婉便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这声音太好听了,又甜又软,她一个女人听了都觉得骨头有些发酥。 何老大有些不安地看了沈婉一眼,却没敢回答。 谢慕白沉着脸,冷冷地说:“绘冬,你开门。” 屋里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雕花木门打开,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走了出来。 她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生的眉清目秀,相貌极其清丽。 虽是丫头,但她神色坦荡,举止更是落落大方,颇有几分名门淑女的味道。 也难怪镇国公会把她给大反派,这个绘冬的确优秀的很。 沈婉微微皱眉。 一看到谢慕白,绘冬眼圈一红。 “世子爷!”她流着泪,颤颤巍巍的便要跪下。 何老大一看,吓的连忙说:“姑娘,万万不可!” “你现在身子重,实在不方便下跪!” 绘冬闻言,悄悄瞟了谢慕白一眼。 谢慕白却没有动,只是高高地站在那里。 见他竟不扶自己,绘冬依旧跪了下来。 这一跪,倒弄的沈婉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女人肚子都这么大了,这时候下跪的确不妥。 “几个月了?”谢慕白看了眼那硕大的肚子,冷冷地问。 绘冬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外面天冷,世子爷您还是进屋暖和一会儿吧,其他事我们慢慢再说。” 见她一口一个“我们”,沈婉只觉得牙都快酸掉了,直接翻了个白眼。 看到她的小动作,谢慕白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没错,他在害怕,他怕她误会。 绘冬微微低着头,清楚地看到了两人的互动。 她唇角微勾,清丽的小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我还有事,你直接说吧。”谢慕白握着小女人的手,冷冷地说。 为了避嫌,他不想进绘冬的房间。 即便沈婉不在这儿,他也绝对不会踏进半步。 “七八个月了。”绘冬瞟了沈婉一眼,便垂下了眼帘,“世子爷,这次您来了还会走吗?” “就算要走,您能不能等孩子出生了呢?” “不管怎么样,孩子刚出来总是要见见亲爹的。” 谢慕白闻言,不由地勾了勾唇。 “你确定这孩子是我的?”他冷笑着,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我都不曾碰过你,你腹中这孩子又是从何而来?” 这事他必须得说清楚。 他没碰过绘冬,更不可能有孩子。 只不过这绘冬是镇国公所赐,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绘冬并没有说话。 她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了沈婉一会儿,突然笑道:“没错,这孩子不是世子爷的。”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谢慕白的通房丫头怀孕了,可孩子竟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谢慕白冷冷地问。 第312章 高端猎人 绘冬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不管是谁的,反正和世子爷无关就行了。” 一听这话,何老大急了。 “姑娘,你万万不可说气话。”他白着脸,紧张地说。 凌筱筱一听,立刻恼了:“什么气话?” “怎么,当事人都承认这孩子不是我姐夫的了,你非得屈打成招不可?” 在街上还是冰山美男,可转眼间又变成了姐夫。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变脸速度倒还挺快的。 何老大听了,连忙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属下来谢家庄时间虽短,但对绘冬姑娘的人品还是有所了解的。” “怕您在路上受苦,绘冬姑娘每天晚上都熬夜给您做衣裳鞋袜,好让您到大西北后用。” “她怀着孕,吐的又厉害。”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落下一天。” “不信的话您进屋看看,这几个月来她到底做了多少!” 谢慕白不会进去的。 即便那屋有个宝藏,他也绝对不会踏入半步。 见他并不动,何老大明白了。 不用说就知道,自家世子爷是怕那女人吃醋。 他想了想,抬眼向沈婉看去:“少夫人,您给说句公道话吧。” “如今绘冬姑娘身怀六甲,身为谢家主母,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家骨肉流落在外吧?” 不得不说,这顶大帽子扣的可真是狠。 如果不接受,那沈婉岂不就成了容不下庶子的恶毒嫡母? “我实在没法说。”她想了想,冷冷地说,“毕竟绘冬姑娘和世子爷的事我并不清楚。” “如果真是谢家骨肉,自然不能流落在外的。 一听这话,何老大连忙向绘冬看去:“姑娘,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少夫人是个好人,她不会为难你的。” 绘冬听了,这才认真地打量着沈婉。 在看到那张美艳无比的脸庞后,清澈的眼底明显掠过一抹艳羡。 “少夫人别误会,世子爷并非水性杨花之人,其实我和他也仅有一次。”她想了想,说。 “是吗?”谢慕白气极反笑,“你倒说出个日子,让我好好回忆一下。” 绘冬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垂下了头。 “今年上巳节。”她低着头,淡淡地说,“当时几位公子刚出事,伤心之下您喝多了,于是……” 谢慕白目光一紧。 那晚他的确喝多了,醒来时绘冬的确在身边。 当时见她衣裳穿的好好的,他就没多想,难道自己真的一时酒醉做出了错事? 见他脸色有异,沈婉直接将他手摔开。 “婉儿!”谢慕白一看,立刻急了,“你听我解释。” 看着他那焦急的模样,绘冬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 “世子爷,都是我的错。”她摇摇头,苦笑道,“我不该怀这个孩子的,不该让少夫人生气的。” “如今您已平安,我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 “其实只要世子爷能幸福,我这儿真的无所谓的。” “求世子爷把我送到尼姑庵吧,这样我们母子也算有个保障。” 本来对她没什么好感,可一听这话,黑鹰也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身为通房丫头,能有这等觉悟已经很难得了。 话已至此,沈婉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她恶狠狠地盯了大反派一眼,转身便走。。 “婉儿,你听我解释!”谢慕白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急切地说。 沈婉红着眼睛,质问道:“解释什么?” “谢慕白,你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竟然还在这儿狡辩什么?” “求求你做个人吧,那可是你亲生骨肉!” 谢慕白红着眼睛,死死的将她抱住:“婉儿,那天我真的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呢?”沈婉咬着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酒后做的事就可以不承认?” “谢慕白,如果你能坦然承认,或许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可现在,你让我恶心!” 她一用力,直接将大反派推开。 见她竟不相信自己,谢慕白不禁心急如焚。 “少夫人!”绘冬闻言,立刻重重地磕着头,“求您留下来吧,世子爷不能没有您的!” “世子爷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是我主动勾引他的,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走,我真的可以走的!” 沈婉听了,冷笑着向大反派看去:“看到了吗?” “为了你,一个姑娘家竟不惜自毁名节。” “而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 “好好养你的孩子吧,我们之间结束了!” 话音未落,她便愤然离去。 “姐姐,等等我!”凌筱筱一看,连忙追了上去。 如果不是因为沈婉的缘故,她才懒得和大反派同行呢。 谢慕白追到门口,却发现沈婉已经驾车离去。 他刚想上前去追,却被黑鹰拦住:“如今少夫人在气头上,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不如这样,让她先冷静一会儿,等她消了气再解释。” 谢慕白想了想,有些担心地问:“可如果她离开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还是属下去看看吧。”黑鹰说,“如果少夫人那边有任何异样,我就会随时禀报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才点点头。 见他点头,黑鹰便找老家丁要了一匹好马,直接追去。 夜,如一滴浓墨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渐渐晕染开来。 “那女人已经走了。”老家丁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 绘冬拿着个银簪子,百无聊赖地挑着烛花:“她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老家丁想了想,说,“那女人走的时候很生气。” “看她的神情,似乎想咬世子爷一口呢。” 绘冬沉着脸,清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生气就好,我就怕她不生气!” “你派人盯着点,如果那女人有任何异样就立刻禀报。” 老家丁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这样做好吗?”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少夫人。” 绘冬冷冷一笑,如墨的眼底赫然漂浮着细小的冰花:“少夫人?” “呵呵,无媒无聘的,她又算哪门子少夫人!” “按我说的去做,别让那女人回来,再派人也盯着点世子爷!” 一听这话,老家丁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盯世子爷,这似乎不大好吧?”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第313章 当个姨娘也不错 绘冬红唇微勾,清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不盯着点,你是想让那女人登堂入室?” 谢慕白长那么好看,别说那女人了,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 如果再说几句好话,那女人还真有可能被哄回来的。 老家丁听了,微微叹了口气:“姑娘,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就算没了沈婉,以你的出身,世子爷也绝对不会扶你为正房的。” 如今谢家虽落魄了,可以谢慕白的身份相貌,想娶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绘冬只不过是婢女出身,想扶正是万万不可能的。 别说她了,就连周姨娘当初那么受宠,国公爷也没动过把她扶正的念头。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我也没想过要做什么正房。”绘冬盯着那跳跃的烛火,幽幽地说,“其实能做个姨娘也很不错的,想当初周姨娘不就是以姨娘的身份掌国公府中馈吗?” “可现在世子爷心里眼里只有那女人,如果她真进了门,那谢家后宅还有我什么事儿吗?” 想想沈婉那张明艳的脸庞,老家丁觉得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的确。 谢慕白对绘冬本来就没意思,如果沈婉一进门,绘冬那争荣夸耀的美梦就要化为泡影了。 两人聊的正起劲,却并不知道此时沈婉就在现场。 她把凌筱筱甩开后便进了空间,悄悄回到了庄子。 对大反派,她还是非常信任的。 这一路两人同床共枕,好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可关键时刻他还是忍住了。 她不信,区区几杯酒就能让大反派迷失心性。 果然,这绘冬有问题。 “行了,你退下吧。”见老家丁还站在那儿,绘冬有些不耐烦地说,“等世子爷回来记得通知我一声。” 老家丁点点头,这才毕恭毕敬地退下。 沈婉看了,不禁暗暗称奇。 奇怪,一个通房丫头而已,这老家丁为什么对她这么恭敬? 就算肚子里怀着孩子,可那毕竟也不过是个庶子。 在豪门里,庶子的地位很低的。 就像周姨娘的几个儿子,即便他们都年长于谢慕白,也依旧没有袭爵的资格。 老家丁退下后,绘冬便漫不经心地拿起一个尚未绣完的婴儿肚兜。 她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在地上,并用力踩了几脚。 那恶毒的目光,就连沈婉看了都不寒而栗。 正常来说,哪个当娘的不疼自己的孩子? 当然,除非她讨厌孩子的爹。 可绘冬讨厌大反派吗? 沈婉不知道。 她想了想,便打开了了b超机。 不过刚看了一眼,她脸色就变了。 原以为是假孕,可b超图却清楚地告诉她,绘冬的确怀孕了,而且还怀的是对龙凤胎! 算算月份,的确和绘冬所说的时间的确相符。 难道,这真是大反派的孩子?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她想了想,便悄悄取出针筒。 只需要一点羊水,就足以证明大反派的清白。 突然,半旧的雕花木门被打开,瑟瑟北风夹杂着鹅毛大雪袭卷了整个房间。 绘冬穿的单薄,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抬眼看去,只见谢慕白披着一身雪花赫然站在门口。 他阴沉着脸,眼底赫然布满了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世子爷,您回来了?”绘冬连忙迎上前,急切地问,“少夫人呢,她有没有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的往外看。 谢慕白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说:“她不会回来了。”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绘冬心中窃喜,却装出一副急切的模样,“如果是,我真的可以离开的!” 谢慕白摇摇头。 “是我对不住她。”他脸色煞白,声音阴冷的可怕,“我走了,以后你们母子就住在这庄子吧。” 话音未落,他便木然转身。 绘冬一看,急的连忙挡住去路:“世子爷,我当真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就算是,可孩子是无辜的!” “我知道,我不如少夫人漂亮,也没她有本事,可你就不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留下来吗?”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想笑。 这女人前一秒还说可以离开呢,可下一刻就想把大反派给留下了。 傻子都看的出来,她想独霸谢慕白。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到底又有什么图谋? “既然知道我讨厌你,你又何必留我呢?”谢慕白冷冷地说。 论杀人诛心,没人比大反派更残忍了。 显然,他压根没打算给绘冬留半分情面。 一听这话,绘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都怀孕了,他都不能说几句好听的吗? “你……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孩子?”她白着脸,不死心地问。 谢慕白闻言,阴恻恻地冷笑了起来:“难不成你还想用这个孩子来留住我?” “绘冬,你早就知道的,我是个冷血冷心的人。” “一个庶子而已,难道你还希望我能多用心?” 绘冬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陡然一变。 怎么会这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漠绝决之人? “如果是少夫人怀的孩子,您也会如此吗?”绘冬凄然一笑,含泪向他看去。 谢慕白脸一阴,目光阴冷的可怕:“你还配和她比?” “绘冬,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你要明白,通房丫头也是丫头!” 话音未落,他便决然离去。 看着他那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绘冬眼睛红的几乎能滴出血。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骂道:“行,谢慕白,你够狠!” “我倒想看看,孩子生出来后你还能不认!” 看着她这副恶毒的嘴脸,沈婉不由的怒火中烧。 她一咬牙,高高地举起出针筒,恶狠狠的向绘冬高高隆起的腹部刺去。 可恶! 敢肖想自己的大反派,可真是找死! 如果不是怕暴露,她真想好好把这女人给揍上一顿。 绘冬吃了一痛。 “谁?”她捂着腹部,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可身后却空荡荡的,唯有那漫天飞舞的雪花。 她红着眼睛,顺手从墙角拿起一根棍子,一步步向前走去。 第314章 孩子和你有血缘关系 沈婉并没有动。 她非常确定,这空间可以完美地隐藏自己。 突然,只见绘冬挥起木棒,恶狠狠的向前砸去。 沈婉一惊。 她立刻使用瞬间位移,闪到绘冬身旁。 一棒下去,绘冬扑了个空。 “谁,快给我出来!”她警惕地瞪大眼睛,厉声质问道。 听到声音,老家丁匆匆赶了过来。 一看到他,绘冬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阴着脸,没好气地质问道:“你怎么才来?” “老奴刚才烧水去了。”见她动怒,老家丁连忙陪着笑解释道,“老奴这就去门口盯着,等世子爷回来第一时间就通知姑娘。” 一听这话,绘冬气的脸都白了。 “还通知个屁啊!”她没好气地骂道,“刚才世子爷都来过了!” 老家丁一听,连忙问:“那你为什么不趁机留下他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不能做点什么,但对促进感情还是非常有用的。 本就一肚子火,一听这话,绘冬彻底爆发了。 “滚!”她扔下木棒,如发疯的母狼般恶狠狠地咆哮着。 她倒想留呢。 问题是谢慕白肯吗? 那家伙不解风情,就是块万年寒冰! 真不知道那沈婉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把他给迷的神魂颠倒的。 老家丁一听,吓的连忙退了出去。 见这边也没戏可看,沈婉也决定离开。 这时,只见一小厮提着羊角灯笼走了过来。 她也没多想,一路顺着大反派离开时的脚印寻去,没一会儿她便来到一处小院前。 透过半旧的碧纱窗,只见屋里烛光摇曳。 沈婉笑了笑,便悄悄走了进去。 大反派正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泛黄的兵书。 沈婉眼睛一转,想去吓吓他。 她刚伸出手,耳畔却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别玩了,出来吧。” 见被他发现,沈婉顿时觉得有些没趣。 “你怎么发现我的?”她身形微微一动,便从空间走了出来。 谢慕白并没有回头。 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种感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谢慕白不知道。 反正只要这小女人一在身边出现,他便能准确无误地察觉到。 沈婉笑了笑。 她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伸手拽了他一根头发。 “你这是做什么?”谢慕白微微皱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如同其他人一样,他也不会轻易拔自己的头发。 不过既然她喜欢,那就算了。 沈婉狡黠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爷,您睡了吗?”窗外,传来了老家丁沙哑的声音。 谢慕白一把将沈婉揽在怀里,冷冷地问:“什么事?” “老奴听您房间有说话声音,便过来看看。”老家丁试探性地问,“那些小厮们手脚太笨,如果有什么事您不妨吩咐老奴去做。” 谢慕白目光一冷。 他阴沉着脸,冷冷地说:“你听错了,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走吧,我想安静一会儿,任何人都不可以踏进小院半步!” 老家丁有些疑惑。 刚才在院里他明明听到说话声音的,可谢慕白已经下了令,他也只能离开。 待老家丁走远后,沈婉便拽着大反派进了空间。 还是在空间好,不管怎么说话都不会被人发现。 “你怎么回来了?”谢慕白把小女人抱在怀里,一脸宠溺的向她看去,“我以为你真的生气了,都把黑鹰派出去保护你了呢。” “是保护我还是跟踪我?”沈婉撅着小嘴,不悦地说。 被拆穿了心事,谢慕白不禁有些尴尬。 当时那情形,真的不能不让他多想。 孩子都蹦出来了,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我……我不是怕你想不开吗?”大反派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沈婉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别说我相信你,就算不信,我也绝对不会想不开的!” 见这丫头如此没心没肺,谢慕白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如果绘冬腹里的孩子真是自己的,这丫头当真会如此潇洒地放下? 她不会伤心? 不会难过? “你就这么相信我?”他有些酸溜溜地问。 沈婉笑着举起了手里的那根长发,得意地笑道:“当然了,不信一会儿你看看!” 虽然相信,但该做的鉴定还是得做的。 看到她手里的长发,谢慕白有些疑惑。 沈婉狡黠一笑,拉着他便向实验室走去。 她将两份样本放入仪器,轻轻敲了一下回车键,电脑屏幕很快便浮现出了dna比对结果。 一看结果,沈婉震惊了。 “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好,谢慕白连忙问。 他看不懂电脑上的数据,但小女人的脸色却清楚地告诉他,这个结果有问题。 沈婉咬了咬嘴唇,这才抬眼向大反派看去:“你们……你们真的有血缘关系!” 一听这话,谢慕白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不可能的!”他白着脸,拼命地摇着头,“婉儿你要相信我,即便喝了酒,我也不至于连有没有做过都不知道。” “别的事可以撒谎,可身体是不会的。” 是仪器坏了? 可小女人的这仪器很是精妙,按理说不至于出错的。 难道自己果真天赋异禀,做完那事后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还有脸见这小女人吗? “你别激动。”见他情绪激动,沈婉连忙劝道,“你听我把话说完。” “你不是孩子的生父,但孩子应该是你某个兄长的。” 谢慕白越听越糊涂。 绘冬是上巳节时怀孕的,可那时他的几位兄长都已经以身殉国了,难不成镇国公在外面还有别的儿子? 这就更不可能了。 镇国公不是个好色之人,即便后来周姨娘人老珠黄,他都没想过要再纳姬妾。 以他的身份,他想纳多少房都没人会说什么的。 他想不明白。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恐怕就是绘冬了。 “要不要去问问绘冬?”沈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 谢慕白想了想,摇摇头。 那人费尽心机想把这绿帽子扣自己头上,一定是另有所图。 而绘冬所知道的,恐怕也只是皮毛而已。 “她还有多久能生?”他想了想,问。 沈婉微微皱眉:“她怀的是龙凤胎,应该会早产的。”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几日。” 听了这话,谢慕白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好,很好! 不是想让他当这个便宜爹吗,那他就当一次给那些人看看! 第315章 我喜欢这根 虽不知道大反派要做些什么,但沈婉却相信,绘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那丫头也是的,如果安守本分,以谢慕白的性子,她完全可以在谢家庄平平安安地渡过下半辈子。 可现在,她却亲手为自己挖好了坟墓。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睡吧。”见她还在胡思乱想,谢慕白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沈婉眼睛一转,调皮地笑道:“在这儿睡还是去外面?” 如果没猜错,老家丁一定会派人在外面盯着,小夫妻俩连说个悄悄话都不能随意。 谢慕白想了想,说:“就在你这儿吧。” 虽说只有一栋小楼,但卧室还是有几间的。 于是,两人上了二楼。 简单的洗漱后,便相拥躺下。 “这是什么床垫?”大反派摸了摸身下那柔软的垫子,问。 他自认为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这么舒适的垫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种品质的垫子,估计连皇宫里都没有。 “席梦思的。”沈婉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如果你喜欢,等到了大西北我给你一个。”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这一路都是这小女人无怨无悔的在付出,而自己给她的却太少了。 他想了想,把一串冰凉的钥匙递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沈婉举起那串钥匙,不禁有些诧异。 谢慕白淡淡地说:“谢家庄的库房钥匙。” “给我?”沈婉问。 谢慕白点点头:“你是谢家的女主人,钥匙自然得归你。” 沈婉听了,便随手扔进了空间。 她听大反派说过,他曾在家庙附近购买了些田地,这些年想必也有点盈余了。 不过沈一舟那话又是什么意思,让谢家庄这边低调一点,难不成这里还驻有大反派的兵马? 可她在庄子转了一圈,却发现根本没多少人。 虽然疑惑,但她并没有问。 她清楚地知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行,那我先暂且替你保管。”她坏坏一笑,“等你儿子出生后,这些事还是都交给他吧。” 谢慕白眉头一皱。 他清楚地知道她口中的儿子指的是谁。 “你想生了?”他故意问。 沈婉脸一红。 她撅着小嘴,直接给他一个后背。 谢慕白笑了笑,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儿子又如何,女儿又如何,他现在可是一个都不想要。 自从目睹何娘子难产之后,他就打定了主意不让这小女人生。 沈婉偎依在他那宽阔的怀抱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沈婉睡眼惺忪,不悦地翻了个身。 “我得出去了,你继续睡吧。”谢慕白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和地说。 沈婉闭着双眼,胡乱地点点头。 她一挥手,空间大门便出现。 谢慕白看了,这才走了出来。 刚出来,那道神秘的大门便自动关闭。 “世子爷,您醒了吗?” 见迟迟没有开门,老家丁在门外有些急了。 谢慕白并没有整理衣裳,只是随手打开门。 “这么早做什么?”他沉着脸,没好气地问。 老家丁一听,连忙弯腰陪着笑:“老奴来给世子爷送洗脸水和换洗衣物。” 见他身后还站着个端着热水的小厮,谢慕白这才微微侧身。 老家丁见状,连忙命小厮端着水走了进来。 小厮将盆放在桌上,却往床上瞟了一眼。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并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世子爷,您自己整理的床铺?”老家丁也看到了那干净整洁的床铺,诧异地问。 谢慕白将手伸进了盆里。 如今天寒地冻的,用热水泡一下手无疑也是种享受。 “是。”他一边泡手,一边冷冷地说。 见他没有否认,老家丁惊讶了:“您……您怎么还会这些?” 堂堂镇国公府世子爷,怎么可能会这些女人做的活儿? 如果没猜错,这屋里应该还有第四人。 对,一定是这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谢慕白洗了脸,用毛巾将水珠擦干,“就连慕容都会洗衣做饭了,我会这些又算什么。” 一听这话,小厮微微皱眉,老家丁更是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谢慕容,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竟连洗衣做饭都学会了? 天啊,他们在流放路上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谢慕白洗好脸,便拿起了梳子。 “还是奴才来吧。”老家丁看了,连忙说。 谢慕白微微摇头:“不必了。” 话音未落,他很快便将发髻盘起,并用沈婉送的那根发簪固定好。 这发簪本被折断了,可他用红线缠好后便一直使用。 一路上,因为这个发簪,王七都不知道被气的翻了几次白眼。 一看那根木质发簪,老家丁连忙取出一根上等的白玉簪:“世子爷,您还是将那根换了吧。” “如今到了庄子,您以前的东西都可以扔了。” 那檀香木虽好,但毕竟断了。 这种垃圾,又怎么配出现在他们家高高在上的世子爷身上! 谢慕白并没看那玉簪一眼,只是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不必了,我只喜欢这根。” 沈婉被吵的睡不着,便下楼往外看。 在听到大反派的话后,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仿佛吃了蜜一般。 见谢慕白如此,老家丁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偷偷看了眼那小厮,这才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如今您也到了庄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家庙祭拜呢?” “国公爷的衣冠冢已经立好了,您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身为人子,哪有到了家庙不急着拜祭,反而一心扑在女人身上的? 老家丁越想越觉得,眼前这病娇美男似乎真不能胜任国公爷的爵位。 还是绘冬的话对,爵位这本就应该有德者居之! “这事不急。”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吧,到时候我带着孩子一起去。” 听了这话,老家丁连忙看了那小厮一眼,浓浓的喜意几乎要溢出眼眶。 小厮却没什么反应,他只是默默的替谢慕白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这才端着水盆和老家丁退了出去,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门外的雪越下越大,大有铺天盖地之势。 沈婉看了,不禁微微皱眉。 自己可以有空间躲,可这种鬼天气凌筱筱和染秋怎么办呢? “怎么办,我把姐姐给弄丢了!”凌筱筱哭成了泪人,“我发誓,我真的很拼命在赶车了,可还是没追上她!” “一天都过去了,姐姐她还能去哪里?” 第316章 必须难产 看着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黑鹰心微微一动。 “不怪你!”他想了想,笨拙地安慰道,“少夫人驾车技术是一流的,你追不上也不奇怪。” 一听这话,凌筱筱哭的更加厉害了。 “我是不是好笨啊?”她扑到黑鹰怀里,哭着问,“姐姐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如果想不开怎么办?” “我早就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姐姐却偏偏不信!” “现在倒好,人家孩子都快出生了!” 黑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只觉得身体一僵,就连呼吸似乎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不敢动,只是这样僵硬地站着,任怀里那个小女人又捶又打。 染秋并没有哭,她坚信沈婉不会想不开的。 本想劝慰几句,可一看那丫头钻到黑鹰怀里,她便立刻放弃了这个打算。 见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染秋凄然一笑。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便怅然离去。 对于黑鹰,她的感情很非常复杂。 她喜欢他的沉稳冷酷,喜欢他那不凡的身手还有他的包容大度。 可自己一个乡野丫头,哪里又配得上他呢? 染秋并没有难过,她只是笑了笑,踏着皑皑积雪继续往前走。 她要找到沈婉,一定要找到! 此时的沈婉正在谢家西小院看热闹。 小小的院子里,赫然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屋里,不时传来一阵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没错,绘冬要生了。 谢慕白并没有去,他依旧留在屋子里,漫不经心地品着茶。 这是今年新下来的祁门红茶,他并不喜欢,但也没有让人换掉。 “都这么久了,她恐怕是难产了。”沈婉看了会儿热闹,便匆匆回来找大反派。 绘冬身子本就单薄,如今又怀了双生子,想顺产怕是有些困难。 “必须难产。”谢慕白冷冷一笑,眼底皆是浓浓的嘲讽,“我倒想看看,孩子都保不住了,那人会不会着急!” 听了这话,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是你安排的?” 谢慕白没有否认。 虽不曾在谢家庄住过,但这里大多数人还是以他为尊的。 想要一个女人难产,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他想了想,说:“我在等那个人来。” “他会来吗?”沈婉有些不确定地问。 对于绘冬的难产,她并不同情。 路是自己选的,既然她决定要诬陷大反派,自然也得承担其中的风险。 只是那两个孩子未免有些可怜了,竟不得不成为父母阴谋中的牺牲品。 谢慕白品了口茶,笑的云淡风轻:“一定会的!” “过一会儿我发出告示,重金悬赏名医。” 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大反派做冤大头不容易,所以那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即便他不通医术,也一定会亲自前来的。 “怪不得老太傅说你是只小狐狸呢。”沈婉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现在看来,世人皆在你算计之中了。” 谢慕白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 天实在是冷了,即便屋里放着火盆,她的小手依旧凉凉的。 他连想都没有想,直接把那小手塞进怀里。 “别,太凉了!”沈婉脸一红。 谢慕白却不介意。 他哑着嗓子,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明显的暧昧:“别动,否则我不敢保证不会做些什幺。” 沈婉闻言,脸立刻涨成了酱红色。 “婉儿,我没算计过你,我发誓!”他静静地看着那双清亮的眸子,郑重地说,“我也知道,对产妇下手不好。” “可如果这两个孩子平安降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不就是他们想抢你的爵位吗?” “不仅如此。”谢慕白摇摇头,目光阴冷的可怕,“既然你确定那孩子的生父是谢家人,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名下若有了儿子,一旦我死了,那爵位自然就落到儿子身上。” 一听这话,沈婉心脏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 怎么会这样? 都是至亲,那人为什么要对大反派下此毒手? “我想,一开始他只是想要爵位的。”谢慕白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可后来国公府出了事,他便又生了复仇的念头。” “一举成功也罢,可我并不认为他能如愿。” “如今沈一舟发现端倪,显然这人办事能力不行。” “所以我必须制止他,否则所有和谢家有瓜葛的人都会被满门抄斩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婉对那人的身份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可她却不敢说。 她怕。 她怕一说出口,大反派情绪就会崩溃。 可即便不说,只要那告示一贴,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了。 她真的不明白,那个爵位当真就那么重要吗? 为了它,那人怎么可以连良心都不要了呢?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婉听了,立刻钻进了空间。 “不好啦,世子爷,绘冬姑娘难产了!”老家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大声喊道,“您快去看看吧。” 谢慕白并没有动,继续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那杯茶。 “我又不是郎中,去看也未必有用。”他淡淡地说,“再说了,何老大不是在那儿吗?” “如果他也不行,你就再找几个产婆。” “我不懂医术,即便去了也帮不上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家丁也不敢多言。 无奈之下,他只能怅然转身。 “不好了,绘冬姑娘刚才晕死过去了!”一丫头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大声喊道,“那些产婆都慌了。” 老家丁一听,立刻急了。 可眼看着屋里那个不打算出来,他更是心急如焚。 屋里那个不是郎中,他更不是啊!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怎么样?”他一把拽住何老大胳膊,紧张地问。 何老大摇摇头:“我不方便进去,消息都是出来的丫头们说的。” “绘冬姑娘的情况不大好,胎儿头大,直接出不来了。” 对于绘冬一个初产妇来说,胎儿头大无疑是一个噩梦,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揣着两个呢。 “那怎么办?”老家丁拽着何老大胳膊,急切地问,“绘冬姑娘不能有事儿的!” 何老大何尝不想绘冬有事,问题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一个小厮过来传话:“世子爷说了,让贴出告示,悬赏名医。” 第317章 原来是他! 一听这话,老家丁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谢家庄虽然偏僻了些,但快马加鞭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县城,县城的郎中肯定比这种小地方的要好许多。 “快,你们快去贴告示!”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几个小厮,他立刻命令道。 几个小厮一听,连忙出发。 但有个小厮却没动,他只是低着头混在人群里。 沈婉实在是太忙了。 她刚在大反派那儿汇报完情况,便又匆匆来现场吃瓜。 见小厮们牵着马匹出发了,她随即又返回大反派房间。 “好讨厌!”沈婉撅着小嘴,不悦地说,“你和我一起去看热闹多好,害的我来回跑个不停。累的我肚子都疼,嗓子干的都快冒火了呢。” 大反派听了,便又拿了个干净的茶杯。 刚想沏茶,却见沈婉将他面前那杯红茶拿起,一饮而下。 谢慕白看了,嘴角微勾。 这茶是他喝过的。 “对了,以前你从来不喝红茶的。”喝完后,沈婉才想起这个问题。 谢慕白淡淡一笑,又替她沏了一杯:“庄子里今年的新茶唯有这种。” 沈婉也没多想,估计是绘冬喜欢吧。 也对,她如今怀有身孕,金贵着呢,庄子里的人不把当她主子伺候着才怪。 想想就觉得可悲,自己堂堂侯府千金,混的竟连个通房丫头都不如。 突然,沈婉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这庄子没有庄主吗,怎么前前后后都是那个老家丁在忙?” 谢家庄可是国公爷的老家,没理由这么大的庄子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 “当然有,不过老庄主生病了,所以庄子里的事暂且都由这老家丁负责。”谢慕白淡淡地说,“他以前伺候过我爹,所以大家对他都比较尊敬。” “其实老庄主曾给我写过信,想把庄主的位子交给老家丁。” “还没等我考虑好这件事,国公府就出事了。” 生病? 沈婉想了想,说:“我可以去给他看看的!” “不急。”谢慕白又沏了杯茶递了过去,“累了你就去床上躺一会儿吧,等请的郎中来了我们再过去。” 沈婉接过茶,一饮而尽。 她也没客气,直接在大反派那张干净的小床上躺下。 谢慕白看了,上前将一个暖水袋塞进了被子里。 “我不冷的。”沈婉粲然一笑。 大白天的有太阳,屋里又有火盆,又有厚厚的棉被盖着,她能冷才怪呢。 谢慕白笑了笑,一脸宠溺的向她看去:“可你大姨妈要来了。” 沈婉微微一愣。 她伸出手指,认真算了一下日子,貌似真的快了。 原主的大姨妈本来极不正常,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日子准的简直不能再准。 沈婉一向心大,对这种事情从不上心。 可万万没想到,大反派竟然记住了! 看着她这副茫然的模样,谢慕白笑着说:“傻丫头,快休息儿吧。” “我要你陪我!”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 谢慕白本在考虑事情,可听了这话,他还是同意了。 没办法,谁让她是自己的女人呢! 他脱下鞋,紧挨着她躺了下来。 沈婉知道他有心事,也没说话。 她只是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谢慕白也没有说话。 他搂着怀里的小女人,默默地思索着。 时间仿佛过的很快,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哗声。 “应该是郎中来了,我们过去看看。”谢慕白目光一紧,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沈婉听了,便立刻拉着他进了空间。 转眼间,两人便来到了西院。 这小院本就不大,如今又多了几个郎中,更是挤的水泄不通。 谢慕白微微皱眉,冷眼看着那几个新来的郎中。 这些郎中大都上了年纪,脚步沉重,一看就知道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奇怪,绘冬都快死了,那人还不肯露面? 这时候,他不应该带着郎中来救人吗? ”有发现吗?”沈婉问。 谢慕白微微摇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眼向外看去。 郎中是来了,可怎么看病呢? 绘冬虽是通房,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谢慕白名义上的女人。 按照老规矩,她是不可以随便见外男的。 可谢慕白偏偏不肯出面,这让老家丁不由的犯了难。 情急之下,他抬眼向一小厮看去。 小厮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见他点头,老家丁立刻命人放下帐子,让这些郎中轮流进去诊脉。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犀利的目光宛若最为锋利的两柄尖刀般向那小厮射去。 显然,这小厮有问题。 老家丁可是伺候过国公爷的,在谢家庄,就连老庄主对其都得礼让三分。 可现在,他竟然看一小厮眼色行事! 那小厮似乎也察觉到了些什么,抬眼向这边看去。 他的目光太过阴冷,分明和大反派如出一辙。 沈婉吓了一跳。 她连忙向谢慕白看去,却发现他眼底猩红,脸色煞白。 是他们疏忽了,原来那人竟一直都在! 过了一会儿,那些郎中们都陆陆续续的从房间走了出来。 “老先生,您倒是想想办法啊!”老家丁急的脸色煞白,拽着其中一个白发老郎中哀求道。 老郎中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还是快点预备后事吧。” 一听这话,老家丁慌了神,连忙向那小厮看去。 小厮也皱紧了眉头。 “如果少夫人在就好了。”何老大听了,不由地感叹道。 老家丁一听,连忙问:“你说的是沈婉?” “自然是她。”何老大点点头,一脸崇拜地说,“少夫人可是我见过医术最为高明的人,有她在一定可以的。” “如果想救绘冬姑娘,我觉得还是快点派人去找少夫人吧。” 听了这话,老家丁不由地苦笑了起来:“估计她巴不得绘冬姑娘出事呢。” 女人不都这样吗? 周姨娘都已经执掌中馈了,却依旧对缠绵病榻的国公夫人耿耿于怀。 何老大听了,也低下了头。 小厮想了想,突然开口:“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把沈婉给找到!”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如冰,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听了这个声音,谢慕白仿佛被什么物体击中了一般,颀长的身体重重一颤。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第318章 姐姐你千万别想不开 谢慕白的情绪激动了起来,猩红的眸子宛若暗夜中嗜血的野兽,疯狂的可怕。 “婉儿,你告诉我,我这人是不是很坏?”他一把将沈婉抱住,恶狼似的咆哮着,“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亲人一个个都要背叛我,就连他都要置我于死地?” “早知如此,我应该再坏一点,我应该把那些人全都杀了!” 看着那双猩红的眸子,沈婉吓的心中一滞。 不要,他千万不要再黑化啊! “不,你别这样!”她想了想,大声说,“他们背叛你又如何,可你还有我啊!” “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会陪着你的!” “当然,如果你觉得外面那人比我重要,这话就当做我没说!” 听了这话,谢慕白情绪才勉强平复了一些。 他将脸深深地埋在那小女人肩膀上,像个孩子般无助地问:“真的吗?” 他怕,真的好怕。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极没有安全感的人。 而怀里这个小女人,第一次让他有了想安定下来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她也离开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婉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不过现在我得出去了,如果再拖下去,绘冬一定会死的。” 她得出去。 她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帮大反派把那人的面具给彻底撕下! 听了这话,谢慕白才缓缓抬起头。 他痴痴地看了她一会儿,哑着嗓子说:“婉儿,你做了这么多,我该怎么报答你。” “以身相许不就行了?”沈婉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吻他那冰凉的唇,“我先忙去了,一会儿见。” 她把大反派送回房间,便迅速使用瞬间位移。 不过眨眼间,人便到了荒郊野外。 雪一直下,到处白茫茫一片。 沈婉刚从空间出来,便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自从住进谢宅后,她不是在大反派屋子里待着,就是躲在空间睡觉,所以并没有披氅衣。 如今突然出来,还真有些冷。 刚想跺跺脚取暖,沈婉却猛然发现自己竟站在悬崖边上。 靠,自己这运气也太差了吧! 看来这瞬间位移的技术需要改良了,这次在悬崖边也罢,下次万一直接移到三皇子面前怎么办? “姐姐,你千万别想不开!” 沈婉刚想退几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狮子吼。 她吓了一跳,脚下的积雪竟然扑簌簌的顺着崖壁往下落。 回去看去,只见凌筱筱如推土机般冲上前来。 “姐姐,咱不要那男人了行吗?”她红着眼睛,哽咽地说,“不就是一个流犯,他有什么好的啊!” “你不喜欢素问也可以,咱再换一个!” 看着她那骇人的速度,沈婉吓的脸都白了:“你站住,你不要过来!” 这丫头万一刹不住车,自己真有可能被撞下悬崖的。 虽说有逃命空间,可问题是不能让他们发现啊! 一听这话,凌筱筱越发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没错,姐姐要自杀了! 这时,黑鹰和染秋也尾随而来。 一看到他,凌筱筱便将气都移到他身上。 “混蛋!”她气的直接给了他一拳,没好气地骂道,“如果不是你那个薄情寡义的主子,我姐姐怎么会想不开?” “干脆你娶了我姐姐,用你一辈子去替你那挨千刀的主子赎罪!” 一听这话,黑鹰气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且不说世子爷会不会把自己给大卸八块,他就想问问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她刚抱过自己,怎么转眼间就要推给别的女人? “算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见那疯丫头终于刹住车,沈婉便匆匆往回走,“但拜托你们俩给我让路啊!”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本就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 这两家伙在这儿堵着路,分明是怕她不够危险啊! 听了这话,凌筱筱欣喜地瞪大了眼睛:“姐姐,你不寻死了啊?”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就自己这精神状态,哪里像寻死之人?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正好不必解释这两天的去向。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抬眼看去,只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半旧的马车上,赫然还悬挂着绣有谢家的标志的帘子。 不得不说,谢家庄的小厮们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还没等沈婉开口,却见凌筱筱眼睛一红,如一道红色的闪电般冲了过去。 她不由分说,一鞭便把赶车的小厮打落马下。 其他小厮一看,吓的连忙解释:“姑娘你别误会,我们并无恶意,我们是来请少夫人回去的。” 一听这话,凌筱筱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回去告诉那流犯,我姐姐已经有男人了!”她咬着牙,劈头盖脸地骂道,“让某人最好老实一点,别做什么享齐人之福的美梦!” 其他小厮一看,立刻跳下车准备迎战。 他们可是谢家人,哪有轻易退缩的道理! 见这群小厮竟不怕自己,凌筱筱气的直接掏出了盅虫。 沈婉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这些小厮都是谢家的,说不定大反派以后还能用得上呢。 她立刻从空间取出一颗玻璃珠,轻轻一弹,那晶莹剔透的珠子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凌筱筱的穴位。 顿时,那丫头便不能动了。 沈婉阴着脸,冷眼向那小厮走去:“我不想杀人,但你们最好让路,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少夫人您误会了!”小厮一听,连忙跪下解释道,“其实世子爷一直很惦记您的。” 虽未叮嘱,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该用谁的名义。 如果直接说绘冬难产,这女人能回去才怪呢。 “是吗?”沈婉挑了挑眉,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如果真的惦记,为什么他没来?” 小厮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见他不语,沈婉冷笑道:“说吧,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救绘冬是真,但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戏还是必须得做足的。 小厮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说的话,那我就走了。”沈婉见状,便抬眼向黑鹰看去,“带上筱筱,我们这就去苗疆!” 一听她要去苗疆,黑鹰立刻急了。 完了! 如果这女人真去了那儿,在那死丫头的撺掇下嫁给素问怎么办? “少夫人,你息怒!”他连忙上前。” “这怪我吗?”沈婉挑了挑漂亮的眉毛,冷笑道,“我都给他们机会了,可他们却遮遮掩掩不肯实话实说。”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听了这话,黑鹰这才向那几个小厮看去:“快说,你们找少夫人到底做什么?” “那个……绘冬姑娘难产……”无奈之下,小厮只能如实相告。 算了,这女人不去就不去,反正他们也把话给带到了。 就算真出什么事,相信世子爷也不会责怪他们的。 第319章 连点奶粉钱都不给留 这话一出,别说凌筱筱了,就连黑鹰都觉得这些人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世子爷那么爱少夫人,就算绘冬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他的,他也绝对不会派人来的。 毕竟,人都是要脸的! “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啊!”一向好脾气的染秋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前质问道,“那女人难产和我们家少……小姐有什么关系?” 一开始她对沈婉都是以“小姐”相称,可后来在谢慕白的要求下,她便改口称少夫人。 当时她也没多想,反正小姐和那世子爷都住一起了,早晚都要成婚的。 可如今那男人有了别的女人,她自然不可能再这么称呼了。 这话问的,就连那群小厮也无言以对。 他们能说,其实他们也很难的吗? 两边都是世子爷的女人,不管哪边他们都不敢轻易得罪的。 一听染秋的话,凌筱筱也在一边附和着:“没错,别说那女人了,就连你家主子死了也和我们没半分关系!” 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把这丫头的哑穴也给点了。 “那个……那个少夫人你可以提条件的!”最为机灵的一个小厮眼睛一转,立刻说,“只要少夫人能救绘冬姑娘母子,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提的。” 凌筱筱一听,气的直接骂道:“姐姐,你快给我解开穴道,我这就杀了他们这些不要脸的玩意儿!” 沈婉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其冷静。 “这可是你们说的!”她想了想,抬眼向那小厮看去。 见竟然有戏,小厮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会吧? 这女人这么大度,竟肯出手救自己的情敌? 看来,她对世子爷还是旧情难忘。 “是是是,只要少夫人肯回去,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连忙点头。 凌筱筱还想说话,却被黑鹰制止。 “你放心,少夫人绝对不会吃亏的。”他压低声音,冷冷地说。 凌筱筱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话连半个字都不相信。 这货可是谢慕白的心腹,他会真心替沈婉着想吗? “我的要求很简单!”沈婉想了想,说,“我要一万两黄金,三千石粳米,两百匹绸缎,外加一匹千里宝马!” “对了,谢慕白他还必须红毯铺地,在大门口亲自迎接我!” 听了这苛刻的条件,小厮彻底无语了。 不得不说,少夫人还真会趁火打劫的,她这是摆明了要将谢家庄给彻底掏空,连养孩子的钱都不打算给世子爷剩下。 唉,这该死的嫉妒心啊!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行,都行!” 先不管那么多了,把人哄回去再说,反正天塌下来还有老家丁顶着呢。 见这小厮答应的如此爽快,沈婉也乐了。 “行,我们走!”她笑着向凌筱筱看去,“一会儿陪我清点一下谢家库房!” 一听沈婉要救绘冬,那丫头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可又听说要去搬空谢家库房,凌筱筱高兴了。 高,实在是高! 就这样气冲冲离开,哪里比得上搬空库房解气啊! 她就知道,姐姐永远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的。 “好好好,你快给我解开穴道,我这就去搬!”她兴奋的两眼放光,连忙说。 黑鹰看了,不禁微微皱眉。 小厮也是愁眉紧锁。 大话已经放出去了,世子爷会红毯铺地亲自出门迎接这女人吗?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啊! 算了,还是先派人去通知一声吧。 大约是急着查抄库房的缘故,一行人很快便到了谢家庄。 刚穿过小巷,便看到青石小径上赫然铺着一层大红的毛毡。 而红毡那头,谢慕白正高高地站在那里。 他一袭白衣,外面披着件黑色的披风。 虽无十分装饰,却依旧美的摄人心魄。 凌筱筱一看,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可恶! 为了个上不了台面的通房丫头,他竟然不惜纡尊降贵亲自出门! 沈婉却唇角含笑。 她下了马车,缓缓向前走去。 谢慕白也一脸微笑。 恍惚间,他想起了大婚那天。 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红毡这头,静静地等她过来。 沈婉走到大反派面前,狡黠一笑:“我的条件你都同意?” 看着她这副调皮的模样,谢慕白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刻了起来:“再加几条也无所谓。” 沈婉笑了笑,这才向西小院走去。 看到她来了,何老大又惊又喜。 他连忙迎上前,焦急地说:“少夫人,你快进去看看吧,绘冬姑娘晕过去了。” 沈婉点点头。 她看了那“小厮”一眼,冷冷地说:“你去树下挖两个坑,记着,要深一点。” 挖坑? “小厮”一脸不解。 “没当过爹吧?”沈婉挑了挑眉毛,冷笑道,“连刨喜坑都不知道?” “我看你长的比较喜庆,这活就交给你了。” 听了这话,“小厮”才回过神来。 “可为什么挖两个?”他有些糊涂。 沈婉故意说:“两个孩子,自然得挖两个了!” 两个? 一听这话,众人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少夫人,你确定是两个?”何老大有些疑惑地问。 绘冬的肚子是大了些,但双胞胎的几率还是非常低的。 沈婉并没有理他。 她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说:“染秋,跟我进来!” 染秋听了,连忙扶着她进了房间。 此时绘冬早已晕厥了过去,她脸色煞白,人事不省。 沈婉将产婆都赶了出去,给她认真检查了一下。 这女人身体太弱了,但胎位还是比较正的。 她想了想,便给绘冬打了一针。 很快,绘冬便悠悠地醒了过来。 一看到沈婉,她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这女人不是走了吗,她怎么又回来了? “我家小姐给你接生呢!”染秋才不管她是不是产妇,没好气地说,“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一会儿有你苦头吃!” 绘冬一听,吓的连忙摇头:“不,我不要你接生!” “产婆呢,我要找产婆!” 这女人一定非常恨自己,她一定会借机报复的! 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如果她们有办法还会请我回来?” 话音未落,她便取出了手术刀。 锋利的尖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你,你这是做什么?”看着那柄尖刀,绘冬吓的脸都白了,”救命,世子爷救命啊,这女人要杀我和孩子!” 第320章 第一个抛弃你 虽然身体极为虚弱,可绘冬依旧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扯着嗓子拼命呼救。 那凄厉绝望的声音,听的外面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正在挖喜坑的“小厮”目光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铁锹。 他强忍着内心的冲动,迅速冲老家丁使了个眼色。 老家丁会意,立刻冲上前。 情况危急,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 如果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又怎么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 他刚冲上前,却被大反派拦住。 “这可是产房!”谢慕白沉着那张俊脸,似笑非笑的向老家丁看去,“你一男人进去怕是不妥吧?” “再说了,绘冬可是我的通房丫头,她生孩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凌筱筱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一听这话,她眼睛不由的一亮。 “难道这孩子是你的?”她故意抬高了声音。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一听这话,老家丁吓的脸都白了。 “姑娘,你可不能乱说啊!”他白着脸,急的差点哭出声来,“老奴早年受过重伤,根本不能生育。” “也正是因为这个,国公爷才把老奴送到庄子来养老。” “绘冬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谢家的骨肉,国公爷对老奴恩重如山,老奴自然紧张了!” 其实他也是多余解释,在场所有人根本没一个会相信凌筱筱的鬼话。 绘冬年轻貌美,就算是想红杏出墙,她也得找个年轻帅气的啊! 再看看这老家丁,他面黄肌瘦,简直就和棺材瓤子似的。 就算是眼瞎,绘冬也绝对不会选他的。 谢慕白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冰花:“如果不相信少夫人的医术,你又何必把她请来。” 老家丁听了,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不……奴才不是不相信少夫人……”他低着头,偷偷向那“小厮”看去,“只是……” 谢慕白冷冷地说:“只是你压根没把我给放在眼里。” 一听这话,老家丁吓的连忙跪下:“不不不,奴才不敢。” “不敢?”谢慕白勾了勾唇,阴恻恻地冷笑了起来,“我都在这儿站着呢,你就敢公然闯产房。” “如果你和绘冬没什么私情,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奴大欺主了。” “来人,把这个目中无人的奴才给捆了!” 老家丁一听,吓的面如死灰。 虽然大反派说的都是实情,但他却不能承认。 没错,他压根就没把这个病娇世子放在眼里。 谢家儿郎个个都英勇无比,唯有这病秧子没上过沙场。 想让自己对他真心敬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谢慕白一声令下,黑鹰便上前把老家丁给捆了。 “世子爷息怒。”何老大一看,连忙上前施了一礼,“大叔他只是听绘冬姑娘呼救,情急之下才做出这种不合礼法之事。” “世子爷,奴才觉得还是派人进去看看为妙。” “如果绘冬姑娘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想必世子爷也会追悔莫及的,况且对少夫人名声也不好。” 他倒不是怀疑沈婉的医术,只不过那丫头脾气不大好。 如今情敌生产,她心里自然更不舒服了,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过激之事似乎也是正常的。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冷眼向那“小厮”看去。 见他在看自己,“小厮”的腰又弯了几分。 他虽然弯着腰,却并不见半分卑微,倒似一株被积雪压弯的碧竹,依旧不失一身傲骨。 谢慕白盯了他一眼,阴恻恻地说:“黑鹰,谁敢擅闯产房,格杀勿论!” 黑鹰一听,“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众小厮们虽然都是练家子,可他们都孝忠于谢家,自然不会动手。 一旦动手,那就意味着背叛! 他们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喊道:“属下誓死追随世子爷!” 听了这话,老家丁不由的和“小厮”对视一眼。 这段时间他们对这些小厮各种拉拢,想不到竟不及这个刚来的病秧子!” 外面的吵声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沈婉不想听,也依旧听的一清二楚。 “你铁了心不用我接生是吧?”她冷冷一笑,一脸嘲讽的向绘冬看去,“想等老家丁和那男人救你?” “信不信,如果有危险,他们第一个就会舍弃你的。” 绘冬扭过头去,压根不信。 “行,不信你就试试看!”沈婉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不过你别出声,最好听清楚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染秋,你在这儿盯着。” “如果她同意侧切,你就直接给她一刀。” 沈婉笑了笑,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沉着脸,一脸严肃的向谢慕白看去:“绘冬不配合生产耽误了最佳时机,现在大人孩子只能二选一。” “你们快做决定,时间不等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向那“小厮”瞟了一眼。 那“小厮”脸色煞白,他握紧了手中的铁锹,苍白的指节清晰可辩。 “世子爷,您快做决定吧!”何老大急的满头大汗,连声催促道,“毕竟绘冬姑娘肚子里怀的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谢慕白并没有回答。 他只是冷冷一笑,目光落在老家丁身上:“你说该怎么选择呢?” 老家丁哪里敢选。 他白着脸,只能偷偷向那“小厮”看去。 “小厮”想了想,冲老家丁使了个眼色。 “当然是保孩子!”老家丁看了,立刻说,“无论如何,谢家的血脉不能断的!” 听了这话,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人性啊,果然是经不起任何考验的。 “混蛋,你竟敢不顾我死活!”房间里,传来了绘冬歇斯底里的叫骂声,“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了!” “我说,我全都说!” 一听这话,老家丁慌了神。 如果那丫头把什么都说了,那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 不过绘冬不是不行了吗,她怎么还有力气骂人? “世子爷,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绘冬扯着嗓子,愤怒地咆哮着,“染秋,快给我侧切!” “我要生下孩子,然后滴血认亲!” 第321章 谢慕枫没死 明显中气不足的几句话,却如一个晴天霹雳般在众人头顶炸响。 这女人在说什么? 她腹中孩子不是世子爷的? 难道那个大大咧咧的丫头说的对,是那个目中无人的老家丁给世子爷戴了绿帽? 所谓的不育,不过是编的谎话? 谢慕白却一脸淡定。 他性感的薄唇微勾,犀利的目光如尖刀般死死落在那个挖喜坑的“小厮”身上。 见他在看自己,“小厮”微微垂下头。 他握紧了手中的铁锹,眼底杀意迸现。 不,不行,他绝对不能让那贱人把实情说出来! 他一咬牙,突然挥起铁锹便向谢慕白袭去。 不得不说,他的速度很快。 不过眨眼间,冰冷的铁锹就已经到了谢慕白面前。 黑鹰目光一紧,立刻挥刀将他拦住。 果然,某人沉不住气了。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听到哭声,沈婉眉头一皱,匆匆回屋帮忙。 染秋第一次接生,而且又是双生子,她怕这丫头应付不过来。 沈婉连忙将染秋手里的婴儿接了过来,是个男孩:“我给孩子洗澡,你盯着这女人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呢。” 见孩子生出来了,绘冬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一听还有一个,她吓的脸都白了。 不,她不想再生了! 一个就已经要了她的命,她哪里还有力气再生一个呢? 偏偏这时,染秋还要扎她的心:“绘冬姑娘,外面好像有人想杀你呢。” 一听这话,绘冬差点没气炸了肺。 不行,在死之前,她一定要把那些混蛋给拉下水! “谢慕枫,你会遭到报应的!”她咬着牙,恶狠狠地叫骂着,“想杀我灭口是吧?那我就杀了你的孩子,让你断子绝孙,要死就一起死!” 恰巧,这时沈婉抱着包裹好的男婴过来了。 她猛的一起身,伸出枯瘦的双手,死死地掐住婴儿的颈部。 谢慕枫! 她的声音极高,门外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这个名字。 谢慕枫,镇国公第三子,谢慕白最敬重的三哥,可他不是战死沙场了吗? 他和几位兄弟的棺椁由卫兵护送,浩浩荡荡的从城门而入。 当时城中百姓皆素缟,皆跪在街道两侧,雪白的纸钱更是如同断魂的蝴蝶般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那一幕,让京城所有百姓都终生难忘。 “真的是你?”谢慕白眼圈一红,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杀意腾腾的男人。 “小厮”微微皱眉,恶狠狠地说:“我听不懂世子爷在说什么。” “你当真听不懂,还是不愿意听?”谢慕白也没心思再陪他演戏了,痛心疾首的向他看去,“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如果换成别人,或许我也不会这么难过。” “为了那么一个爵位,你竟然连血脉亲情都不要了吗?” “还有三嫂!” “如果你不假死,或许三嫂不会变成那副模样,也根本不会惨死!” 他没说错。 孙氏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一开始她真的没想过要红杏出墙的。 如果谢慕枫不死,一路上夫妻两个相互扶持,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你真的是三爷?”何老大白着脸,哆哆嗦嗦地问。 谢慕枫犹豫了一下。 他缓缓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长的很好看,只不过长年在边关风沙的摧残下,他的皮肤变的很黑,很是粗糙。 可他的眸子却很亮,宛若大漠夜晚赫然升腾而起的火焰,亮的惊人。 一看那张脸,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错,是他! 他就是镇国公府那个最平易近人的三公子! 可明明已死之人,如今又怎么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三爷,是老奴没用!”老家丁看了,不由地哭了起来,“老奴没把事情办好!” 谢慕枫阴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不,不怪你!” “世子爷多智近妖,被他发现端倪也不丢人。” 他死死地盯着谢慕白,突然笑了起来:“没错,你猜对了,我是为了那个爵位。” “你一出生就是嫡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怎么会懂我们这些庶子的苦?” “从小我就知道,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用,因为我是庶子,我永远都不可能逾过你去。” 谢慕白听了,目光不由的黯淡了下来。 原以为的兄弟情深,想不到竟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三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他哑着嗓子,眼底满满的都是失望的神色,“如果你想要,世子爷这爵位可以给你的!” “给我?”谢慕枫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就算你舍得,你外祖家同意吗,狗皇帝会同意吗?” 谢慕白急了:“即便他们不同意,可身为谢家的庶子,谁又敢瞧不起你!” 他没撒谎。 庶出又如何! 在京城,谢家儿郎无疑是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他们长相俊朗,年轻有为,不知道多少名门贵女削尖了脑袋想嫁进镇国公府,就连孙氏也是赢了无数个竞争对手才笑到最后。 听了这话,谢慕枫不由地冷笑了起来。 “是吗?”他放下铁锹,一脸嘲讽的向谢慕白看去,“当初我费尽心机求娶沈嫣,却被襄阳侯夫人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一转身,襄阳侯府竟主动上门给你提亲!” “我不明白,我到底差在哪里!” “就因为我是庶出,所以我就要永远低你一等?” “既然我的出身改变不了,那就从我的子女开始改变。” “只要我的儿子袭了爵位,即便是庶出,日后又有谁敢瞧不起他?”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中一寒。 事已至此,他也无话可说。 这时,屋里也乱成一团。 “你疯了!”沈婉一把将绘冬推倒,没好气地骂道,“这可是你的儿子!” 绘冬重重地倒在床上,苦涩的泪珠顺着惨白的脸庞滚滚滑落。 “少夫人,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她红着眼睛,哽咽地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世子爷不喜欢我,虽是他的通房丫头,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于是我便跟了三爷,我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的……” 听了这话,沈婉一脸无奈。 唉,又是一个恋爱脑。 “不好了,血止不住了!”突然,染秋白着脸大叫起来。 沈婉目光一紧。 她立刻放下男婴,要给绘冬注射止血针。 “不,不要救我!”绘冬拼命地摇着头,苦苦哀求道,“求求你让我死吧,我做的错事实在是太多了!” “老庄主并没有病,他被我们关在了地窖。” “世子爷来后,我们还密谋准备除掉他,只要孩子出生后就动手! 沈婉听了,恨不能一口将这毒妇给活活咬死。 “想死的话先把肚子里这个孩子生下!”她没好气地说。 绘冬哭了起来:“我生不出来啊,真的生不出来了!” “不,你可以的!”沈婉咬着牙,恶狠狠地骂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难道还要连亲生女儿也要带走?” “用力,你给我用力! 听了这话,绘冬咬咬牙,发出一阵极为凄厉的尖叫声。 “听到了吗?”谢慕白冷眼向谢慕枫看去,“你的女人正在给你生孩子,可你竟然想杀她,你于心何忍呢?” “一个女人而已。”谢慕枫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轻蔑地笑道,“不过我听说这一路上你被沈婉那女人迷的神魂颠倒?” “你看看你这点出息!” “爹说过,成大事者就必须断情绝爱,不被任何人牵绊住脚步。” 没错,他不会对任何女人付出真心。 在他的计划中,绘冬也只不过是颗棋子。 一颗棋子而已,哪里就值得他费心了呢? 第322章 人质 “可惜了。”谢慕白勾了勾唇,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即便你断情绝爱,也根本成不了大事。” 某人假死才不过七八个月的时间,暗中搞的那点小动作都能被沈一舟发现。 如果说这就叫能成大事,那镇国公府的气数也算是彻底尽了。 又下雪了,瑟瑟北风吹起了谢慕白身上那黑色的披风。 再配上那张清冷的俊脸,越发显得飘逸脱俗。 谢慕枫讨厌这种仙气,从小就极为讨厌。 谢慕白的纤尘不染,越发把他衬托的庸俗不堪。 “是吗?”谢慕枫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可惜啊,能成大事的世子爷却要死在一个废物手里了。” 突然,他抬高了声音,厉声喝道:“来人,杀,一个活口也不留!” 是的,他不能留。 只要这些人都死了,那自己还活着的秘密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一声令下,数十个黑衣人突然出现。 他们手持长刀,浑身杀气腾腾。 何老大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其他小厮见状,却立刻挡在谢慕白身前。 很快,小院里便是一片刀光剑影。 谢慕枫却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脸嘲讽的向谢慕白看去:“果然,世子爷的名头就是好使。” “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这些奴才竟然一个都不肯帮我。” “说真的,我倒想试试你如今身手如何了呢。” 谢慕枫扔下手里的铁锹,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这剑薄如蝉翼,又轻又软,却锋利无比。 他自幼便伴随国公爷征战沙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匹恶狼。 而谢慕白的武功大多是由他所授,所以他压根就没把这个身娇体弱的弟弟给放在眼里。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解开了身上的披风。 此时,屋里的情况也不大好。 由于先前绘冬的执意不配合,让她的体力消耗极为严重。 “快走,你们快走……”她拉着沈婉的胳膊,断断续续地说,“谢慕枫就是个变态……他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他武功很厉害的……你们……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还有,他训练了一批人马准备起事……就藏在山里……” 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已经让绘冬筋疲力尽。 听了这话,沈婉脸色一变。 “生了,小姐,真的是个女孩!”突然,染秋兴奋地尖叫道。 沈婉低头一看,只见染秋手里果然多了个小小的女婴。 不过由于产程太长,那女婴小脸青紫,并没有一丝哭声。 “把孩子给我。”她一把将孩子抱过,催促道,“你快给产妇止血。” 虽然担心大反派,她坚信他不会有事的。 谢慕枫,一个在书里连面都没露过的超级大炮灰,他还能逆天改命不成! 此时,院子里已是血流成河。 黑鹰和凌筱筱对视一眼,立刻冲上前。 黑鹰身手不错,凌筱筱又有盅虫傍身,一时间竟渐渐处于上风。 见情况不妙,被五花大绑的老家丁便想趁乱溜走。 何老大气的直接拿起一根木棍,恶狠狠的向他头上砸去。 可恶,竟敢谋害世子爷! 这种小人若不死,那还有天理可言吗? 至于谢家两兄弟,那更是打的如火如荼。 谢慕白如雪的长衫上血迹斑斑,而谢慕枫英俊的脸庞上也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看来这几年你武功并没有荒废啊!”谢慕枫虽然在笑,可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如果不速战速决,他必败无疑。 谢慕白冷冷一笑:“那是三哥教的好。” “自然是我的功劳!”谢慕枫高高地昂着头,邪恶一笑,“可惜徒弟就是徒弟,你永远也胜不了师父!” “因为,灵蛇剑的最后一招我并没有教你!” 他大吼一声,手中的软剑便如灵蛇般径直向谢慕白咽喉刺去。 这时,沈婉抢救完孩子也出来了。 她一惊,立刻从空间取出了消音手枪。 就在长剑马上就要刺穿大反派喉咙的一刹那,谢慕枫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手中的软剑便落到了地上。 低头看去,却见肩膀处赫然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沈婉刚想去找大反派,却见凌筱筱被几个黑衣人围攻难以脱身。 情急之下,她立刻继续扣动板机。 转眼间,那几个黑衣人便轰然倒地。 现场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留意到沈婉的举动。 她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将枪收起了空间。 突然,沈婉只觉得脖子一凉,一柄锋利的尖刀正死死地抵在了自己颈部。 “放开她!”谢慕白眼睛一红,厉声喝道。 见他如此紧张,谢慕枫笑了。 “这女人果然是你的软肋。”他一脸嘲讽的向谢慕白看去:“既然如此,你觉得我会轻易放开吗?” 听到声音,染秋也扶着身体极度虚弱的绘冬从屋里走了出来。 “谢慕枫,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放了少夫人!”绘冬红着眼睛,无力地质问道,”她救了你的一双儿女,难道你就不感激吗?” 在真相并未拆穿前,那双儿女绝对有利用价值。 可事已至此,他们便如同绘冬一样,早已成了一颗无用的弃子。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谢慕枫沉着脸,声音冷的可怕。 绘冬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跌跌撞撞地冲上前。 刚伸出双手,却见谢慕枫飞起一脚。 伴随着一阵骨骼的破碎声,绘冬便倒在了血泊中。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谢慕白阴着脸,目光凌厉的可怕。 “果然是聪明人。”谢慕枫邪恶一笑,目光落在凌筱筱那张娇艳的脸庞上:“只要答应三个条件,我立刻放人。” “第一件,杀了凌筱筱!” 一听这话,凌筱筱肺差点没气炸了。 ”丑八怪,你是不是疯了?“她指着谢慕枫鼻子,破口大骂,“我可是苗疆圣女,如果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慕枫一听,顿时乐了。 “原来苗王生了个傻女儿啊!”他笑出了眼泪,反问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觉得我还有要杀你的理由吗?” 凌筱筱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终于回过神来。 原来,这混蛋是想要借刀杀人! “不要!”沈婉一急,立刻向谢慕白看去,“不要杀筱筱!” “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谢慕白没有说话。 突然,他猛的一挥手中长剑。 第323章 陷阱 还没等反应过来,凌筱筱丰腴的身体便倒在地上。 殷红的鲜血,宛若一朵触目惊心的曼珠沙华在皑皑白雪中悄然绽放。 “凌姑娘!”黑鹰眼圈一红,发疯似的冲上前。 他死死地把凌筱筱抱在怀里,发出如野狼般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沈婉也红了眼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流着泪,歇斯底里的冲谢慕白咆哮着,“筱筱可是我们的朋友啊,你不可以伤害她的!” 谢慕白并没有看她一眼。 他阴着脸,冷眼向谢慕枫看去:“第二件呢?” “第二件,把谢家财产都给我!”谢慕枫冷冷地说。 是的,他需要钱! 来到谢家庄后,他便和老家丁联手拿下了老庄主。 可掘地三尺,除了库房里的那点存粮竟再无任何值钱的东西。 就这点粮食,别说起兵造反了,就连维持那些兵马日常伙食都不够。 听了这话,何老大终于忍不住了:“三爷,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谢家早就被抄,哪里来的什么财产!” 谢慕枫瞳孔一缩,厉声喝道:“不想这女人死的话你就给我闭嘴!”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病秧子早就悄悄把他娘大部分的陪嫁给运了出来。” 这话一出,别说何老大了,就连那群小厮们看他的目光都极为鄙夷。 身为庶子,竟然还有脸惦记嫡母的陪嫁! 果然,烂地里长不出好笋,真不亏是周姨娘生的好儿子! 谢慕白闻言,直接将一串钥匙扔了过去:“东西都在贺州。” “怪不得我在这儿没找到呢。”谢慕枫接过钥匙,冷笑道。 谢慕白冷冷地问:“第三件呢?” 谢慕枫听了,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小院每一处角落掠过。 黑鹰和凌筱筱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将他的人马全部赶尽杀绝。 “等我想好了再说。”他想了想,冷冷地说,“你放心,我不会伤害这女人的。” “三天后,我会在家庙给你一个答复!” 话音未落,他便推着沈婉往门外走。 沈婉没有反抗,只是冲大反派使了个眼色。 没错,她故意的。 论身手,她绝对不及谢慕枫。 可若论手里的宝贝,沈婉都不知道能甩他几条街。 只要一根银针,就足以将其制伏。 可她不能。 绘冬说过,谢慕枫手里有一支队伍,她必须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 如果不能连根拔起,这支队伍迟早会成为刺向大反派胸口的一柄尖刀。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目光阴冷的可怕。 “世子爷,要不要去追?”何老大急的脸都白了。 谢慕白并没有动:“放他们走吧。” 沈婉刚出门便被谢慕枫给捆了,并用黑布给蒙了眼睛。 她只觉得身体一轻,自己似乎被那混蛋给扛起来了。 不得不说,这混蛋身体素质还真不错。 流了那么多血,他竟然还有力气扛着个大活人逃跑。 虽然看不见路,但沈婉耳畔的风声却越来越大。 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上了山。 她想,那混蛋一定是要带自己去他的老巢吧。 突然,谢慕枫一脚踏空,两人竟跌落到了一个极深的大洞里。 本就身上有伤,再加上这一摔,愣是把谢慕枫给痛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是哪儿?”沈婉看不清楚状况,连忙问。 还好有谢慕枫在下面做肉垫,她并没有伤到分毫。 “应该是猎人设下的陷阱!”谢慕枫皱着眉头,声音沙哑的厉害,“还有,你快从我身上起来!” 一听这话,沈婉故意加重了力度。 小样儿,敢杀大反派,她能放过他才怪呢。 “你能不能轻一点,你有多重不知道吗?”谢慕枫惨叫一声,恶狠狠地骂道。 沈婉一脸无辜:“这哪里能怪我啊!” “我被捂着双眼,根本看不到的啊!” 无奈之下,谢慕枫只能强忍着疼痛,伸手取下她眼睛上的黑布。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踩向他受伤的肩膀,这才站起。 果然,谢慕枫痛的脸色煞白,发出一阵极为凄厉的惨叫声。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沈婉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连忙道歉。 不是故意的? 就连三岁的孩子也不会信这鬼话的。 见他不语,沈婉催促道:“那个……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上去吧。” “这荒山野岭的,万一真的再掉进来一个什么野兽,那我们岂不是完了?” 本就心情不好,这丫头又一直在耳畔吵,这让谢慕枫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我肩膀有伤,如今又扭伤了脚,根本上不去了。”他咬着牙,没好气地说。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笑出声来。 某人这副倒霉催的德行,竟然还好意思劫持人质! “那怎么办?”她故意问,“难道我们就得在这儿活活冻死?” 谢慕枫捂着肩膀,声音凌厉的可怕:“不想死你就闭嘴!” 沈婉想不想死他不知道,不过他坚决不想。 他想早点回到老巢把伤治好,只不过不是现在。 这一路,谁知道有没有谢慕白的人暗中跟踪呢。 没错,他是故意的。 如果那些人发现沈婉掉进陷阱,他们一定会现身的。 当然,他早已经想好了退路。 即便那些人把洞口封住,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的。 “我当然不想死了!”沈婉才不怕他呢,反驳道,“其实我们可以谈谈的,或许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的。” “实不相瞒,我是老太傅的义女。” “只要我想要的,他基本都会满足我的。” 谢慕枫目光微微一动,不怀好意地冷笑道:“如果我要你嫁给我呢?” “臭不要脸!”沈婉一听,顿时恼了。 见她恼了,谢慕枫却开心了:“既然给不了,那你就闭上嘴!” 沈婉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雪越下越大。 沈婉衣衫单薄,很快便冻的瑟瑟发抖。 等吧。 如果没人来救,那就等这混蛋冻晕了再说。 这陷阱虽深,但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沈婉想了想,便不着痕迹的把手伸进空间,出来时手里便多了个暖手炉。 虽然御寒效果不算好,但也总比没有强。 等待的时间总是太过无聊,沈婉便阖上双眼,悄悄打开了空间的音响。 人虽不能进去,但一个人听歌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歌都听了好几首了,却救兵依旧没有来。 沈婉有些烦躁地关了音响,这才睁开双眼。 只见谢慕枫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上落了薄薄一层积雪。 靠,他不会死了吧? “喂,你……你没事吧?”沈婉看了,试探性地问。 第324章 老巢 谢慕枫并没有动,唇畔溢出一缕冰冷的声音:“让你失望了,我没死。”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不得不说,征战沙场的将军身体素质就是好。 都伤成这样了,竟然也没被冻死。 “是啊,是挺失望的。”沈婉冷笑道,“可惜啊,好人不长命,祸害活万年。” 谢慕枫冷冷一笑:“冲你这句话,我今天肯定就死不了。” 沈婉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和他说话。 真没见过这种人,坏都坏的理直气壮。 襄阳侯和三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打死他们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在外人面前,他们永远保持着那副伪善的嘴脸。 猛然间,她又想起了大反派。 书中的大反派亦是如此,坏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从来不会为自己的恶行而辩解。 果然,谢家人都一个驴脾气。 想起大反派,沈婉不由的多看了谢慕枫几眼。 还别说,他们眉眼间还真是像。 尤其是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分明如出一辙。 “这么看我做什么?”谢慕枫眯着眼睛,冷笑着问,“难不成爱上我了?” 一听这话,沈婉直接啐了一口。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比这男人脸皮还厚的! 绘冬也是傻,这渣男除了这张一无是处的俊脸,哪里还有半点优点! “你真的喜欢沈嫣?”沈婉故意恶心他,一脸恶毒地问。 谢慕枫人精似的,又岂会猜不透她的想法。 他也没生气,但也没理她。 他是男人,不喜欢和女人计较。 “喂,你就不能说几句吗?”见他不语,沈婉故意说,“如果不说话,我们很容易就能睡着了。” “在这种鬼地方一旦睡着,那我们必死无疑的!” 听了这话,谢慕枫才有了点反应。 “我喜欢你爹的权势。”他也没有隐瞒,冷冷地说,“喜欢沈嫣嫡女的身份。” 想要闯出一番天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强大有力的靠山,而沈嫣恰恰就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沈婉一听,不由地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喜欢她那个人?” 谢慕枫听了,像看傻子似的向她看去。 “你该不会真以为豪门联姻中还讲什么感情的吧?”他勾了勾唇,冷笑道,“远的不说,就说你爹。” “当初他娶你嫡母,无非也是为了利益罢了。” “至于你和我五弟,我觉得你也别陷的太深。” “他喜欢你,无非因为你背后是老太傅罢了。” “如果再有个女人能给他的更多,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沈婉突然有些后悔了。 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好吗,她为什么要和他聊天? 见她生气了,谢慕枫眼底掠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他可是只老狐狸,又岂会收拾不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你怎么不说话了?”他故意说,“其实你也不必难过,五弟这性子我清楚的很。” “如果哪天他不爱你了,他也不会赶尽杀绝的。” “谢家虽落魄了,但多养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沈婉越听越生气。 “你还别说,他这点倒挺好的。”她想了想,一脸挑衅的向他看去,“如果遇到那种赶尽杀绝的主儿,那我岂不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就是气人吗? 谁不会? 再说下去,她不介意连周姨娘和孙氏的那点丑事都给说出来。 敢说大反派不好,这混蛋也没先照照镜子,他是不是忘了绘冬是怎么死的! 果然,听了这话后谢慕枫便不理她了。 沈婉巴不得他不理呢。 她倚着洞壁,闭目养神。 见她良久都没有动,谢慕枫低声问:“你没事吧?” 沈婉懒得理他。 见她不回答,谢慕枫脸色一变。 他咬着牙,勉强挣扎着从积雪中爬了起来。 轻轻一动,鲜血便顺着伤口汩汩流下。 “沈婉,你别吓我!”他有些吃力地爬上前,沙哑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几分紧张,“你快醒醒。” 是啊,她不能死! 她若死了,别说谢慕白了,就连老太傅都能将他给大卸八块的。 沈婉才不会理他呢。 最初她误以为这狗男人真没办法逃脱,可她现在却改变了想法。 如果真没办法,他不可能如此淡定的。 谢慕枫握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探她鼻息。 沈婉故意调节气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一些。 那微弱的气息,让谢慕枫脸色陡然一变。 他想了想,便从怀里取出一个烟花。 刚点燃,只见一道白光冲上天空。 谢慕白站在谢家大院,清楚地看到了那道白光。 “黑鹰,立刻带人上山!”他阴沉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冰花。 沈婉眯着眼睛,也清楚地看到了那道白光。 没过一会儿,陷阱上面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很快,两人便被救了上去。 沈婉躺在厚厚的积雪上,继续装昏迷。 无奈之下,谢慕枫只能让一黑衣人背着她向山谷深处走去。 绕过一条结冰的大河之后,一大片平坦的地面赫然出现在眼前。 纷飞的雪花中,一队士兵正手持刀枪认真地操练。 沈婉刚看了一眼,不由的惊讶了。 不得不说,这狗男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短短数月时间,他竟能召集起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她想了想,一颗玻璃珠悄无声息的从衣袖滑落,落在路边的枯草上。 “三爷,您受伤了!”这时,一个壮汉迎上前,紧张地问。 ”没事。”谢慕枫微微皱眉,“把这女人带进去,找个郎中给她看看。” 壮汉一听,立刻传郎中去了。 很快,沈婉便被送到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 此时她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正静静地躺在一张小床上。 谢慕枫没有离开,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郎中走了进来。 沈婉立刻将手伸进空间,将空间外部调成震动模式。 呵呵,还想替她诊脉? 行,那就随便诊吧! 老郎中在她皓腕上搭了条白色的丝帕,这才把手搭了上去。 可手刚搭上,他额头上的皱纹便瞬间裂开,浑浊的眸子更是差点从眼眶中脱落。 “怎么了?”见他神色有异,谢慕枫心脏一紧。 第325章 虎符 老郎中脸色煞白,一脸惊恐地说:“这姑娘脉相实在怪异,恕属下无能!” “没用的东西!”谢慕枫闻言,不由的破口大骂,“我不管,你必须得把她给治好了,否则提头来见!” 一听这话,老郎中吓的直接瘫软在地。 治? 怎么治? 活了大半辈子,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怪异的脉相。 眼前这位爷,分明为难他啊! “三爷息怒。”黑衣人见状,连忙劝道,“三爷,让他给您先看看伤吧。” “至于这位姑娘,还是听天由命吧。” 谢慕枫本一肚子火,可听了这话,脸色这才渐渐好转。 是啊,他不能冲动。 队伍里只有这一个军医,如果杀了,他真的很难再找个医术不错且又可以信任的人选了。 至于沈婉,不死就行了。 他想了想,便说:“去我那儿吧,这边派个人在外面盯着。” “如果这女人醒了,立刻派人来通知我。” 听了这话,老郎中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很快,空荡荡的山洞里只剩下沈婉一个人。 她悄悄睁开眼睛,在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进了空间。 谢慕枫在这儿筹划大半年了,说不定库房里还能存些不错的宝贝呢。 不得不说,这山洞修的极为巧妙。 每隔数十米,墙壁上的凹洞里便放有一盏煤油灯。 光线虽然昏暗了些,但用来照路还是绰绰有余的。 顺着甬道往前走,只见两侧赫然有着一个个庞大的山洞。 抬眼看去,里面都是大通铺,想必是士兵们的寝室。 通铺上的被褥都极脏,一看就知道长时间不曾拆洗过了。 再往前走,便是他们的仓库了。 沈婉心中一喜,连忙加快了脚步。 一会儿她就清空库房,看他们怎么办! 刚进仓库,笑容便僵在沈婉那张娇俏的小脸上。 偌大的仓库内,只胡乱堆着几十袋粮食。 外面可有一百多张嘴啊,这几十袋粮食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的。 苍蝇腿虽小,可好歹也是肉啊。 秉着不挑食的原则,沈婉还是极不情愿地勾了勾手指。 少就少点吧,几十袋粮食,也够何娘子他们吃段日子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沈婉心脏一紧。 顺着声音寻去,只见谢慕枫赤着上身坐在床上,鲜血如小溪般顺着肩膀汩汩流下。 他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被褥,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老郎中一咬牙,用尖刀将子弹从他肩膀上取了出来。 “这是什么?”看着那颗血淋淋的子弹,黑衣人惊讶了。 谢慕枫白着脸,目光凌厉的可怕:“这是暗器。” “今天在谢家大院时,就是有人用这个伤的我。” 暗器? 一听这两个字,沈婉差点没笑岔了气。 也对,这一枪她是在暗中开的,也勉强算得上是暗器。 “会不会有毒?”黑衣人猛然想起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为了证明自己还有价值,一听这话,老郎中连忙摇头:“不会的!” “三爷流出的血是红色的,肯定没毒。” 听了这话,黑衣人问:“那是谁对爷下的毒手呢?” 谢慕枫微微皱眉。 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当时现场乱成一团,谁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 如果被他揪出来,他一定将那混蛋给扔到山野里喂狼去。 “这事以后再说吧。”谢慕枫想了想,说,“当务之急,是得先把谢慕白给搞定。” “如今他已经知道我没死,一定会有其他动作的。” 一听这话,黑衣人和老郎中吓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三爷,他会不会把这事给说出去?”黑衣人紧张地说,“如果真说出去了,那以后您的大业怎么办呢?” 谢慕枫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嫌弃。 “不会的。”他阴着脸,冷冷地说,“即便他再恨我,也绝对不会把这事给说出去。” “谢慕白这人我了解的很,他很要面子。” “为了维护谢家声誉,即便打掉牙齿他也会往肚子里咽的。” 见这禽兽如此无耻,沈婉恨的牙都痒痒了。 谁说大反派坏的? 在这禽兽面前,他插上翅膀都快成天使了好吧? 她想了想,便悄悄溜了进去。 不是说没毒吗? 那她就给这群混蛋个惊喜,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毒! 沈婉取出毒针,绕过老郎中后便轻轻往谢慕枫肩膀上刺了一下。 “谁?”他眼睛一红,猛的一抬头。 见他盯着自己,老郎中不禁一头雾水:“三爷,是属下啊!” 谢慕枫并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老郎中身边。 他身边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再看看肩膀,本就血淋淋的,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三爷,您一定是太累了!”老郎中一边替他敷药,一边劝道,“您最好睡一会儿,等醒过来整个人就轻松了。” 谢慕枫微微皱眉。 或许老郎中是对的。 最近自己实在是太累了,每天都得绷紧每一根神经,唯恐有半点纰漏。 他想了想,便点点头。 趁他们在包扎伤口,沈婉便打量着这个山洞。 如同其他山洞一样,这里布置的也极为简陋。 不过谢慕枫的被褥却非常干净,一看就知道主人素有洁癖。 突然,被褥下面露出的一个用丝帕包裹的青铜物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能让谢慕枫如今珍藏密敛的,想必很值钱。 沈婉勾了勾手指。 顿时,那青铜物件便到了手里。 刚看了一眼,她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虎符! 原来,镇国公遗失的虎符在他手里! 也就是说,玉门关一役时这禽兽也去了! 可既然他去了,那他为什么不救镇国公呢? 难道说他赶到时镇国公已经出事,只留下这半块虎符?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谢慕枫见到了镇国公,那他为什么不替亲爹收尸? 沈婉想不通。 她想了想,她又胡乱往被褥底下塞了块包裹好的废铁。 很快,老郎中替谢慕枫包扎好了伤口。 大约敷了药的缘故,谢慕枫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 他想了想,抬眼向老郎中看去:“你去那边看看吧,尽量把那姑娘给医好。” “如果不能,也别让她死。” 老郎中点点头。 谢慕枫又摸了一下被褥,在感受到那废铁的硬度后,似乎轻松了许多。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三爷,那女人不见了!” 第326章 一定是吃毒蘑菇了 谢慕枫脸色陡然一变,如墨的眼底赫然升腾起浓浓的杀意。 他猛的一起身,飞也似的向外冲去。 见情况不妙,沈婉迅速使用瞬间位移。 她刚在床上躺下,谢慕枫便如一缕旋风般冲到门口。 见沈婉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他瞳孔微微一缩。 “怎么会这样?”守卫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刚才我进来看过,她的的确确不在这里的。” 谢慕枫没有说话。 他阴沉着脸,如同暗夜里蛰伏已久的野兽般,一步步向前走去。 虽然闭着眼睛,可沈婉依旧清晰地察觉到了一股宛若来自地府的阴森杀意。 她并没有动,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突然,谢慕枫“刷”的一下抽出了一柄尖刀,恶狠狠的向她胸口刺去。 沈婉依旧没有动。 她不怕。 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她就非常笃定这男人不会杀自己的。 身为战地军医,这点心理素质她还是有的。 见她没有反应,谢慕枫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他并不认为,在死亡面前,一个女人会有如此强悍的心理素质。 可守卫的黑衣人也不至于撒谎,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守卫也匆匆走上前:“三爷,属下真的不曾撒谎!” 见这守卫过来,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正在打瞌睡呢,结果就有人来送枕头。 而这守卫,无疑成了给自己解围的最佳人选。 她手指微微一动,一缕极淡的白烟赫然在他身边萦绕着。 “那你能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老郎中觉得自己的医术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没好气地质问道,“难不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偷跑出去,又迅速回来了?”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他医术虽算不上多高明,但刚才那混乱的脉相绝对不会有假的。 脉相都乱成这样了,这女人能下床才怪呢。 守卫一听,立刻急了。 “这怎么不可能?”他反驳道,“或许这女人是装病的。” 突然,守卫脸色一变。 他径直走到一把椅子面前蹲下,喋喋不休地说:“老郎中,我知道你医术不错,可人难免都会有失误的时候。” “这女人能来无影去无踪,说不定会什么法术。” “而且,我怀疑她是敌军派来的奸细!” 见守卫一直对着那把椅子说个不停,谢慕枫越发地糊涂了。 “你在做什么?”他忍不住问。 守卫回复道:“回三爷的话,属下在和老郎中对质。” “属下敢胆项上人头担保,刚才这女人的的确确没在床上!” 老郎中见状,上前替他检查了一下。 “三爷,这守卫应该吃毒蘑菇了,所以精神才出现问题。”他连忙解释道。 谢慕枫听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为了掩人耳目,他并不敢大批量采购蔬菜粮食。 夏天时,将士们只能采些蘑菇晾干,以备冬天食用。 “把他带下去吧。”他摇摇头,无奈地说。 老郎中闻言,立刻扶着那守卫便往外走。 “不好了,三爷!” 突然,一个黑衣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谢慕枫一听,头都快大了。 “你多预备点解药吧。”他不耐烦的向老郎中看去,“顺便把仓库里的蘑菇全都扔了,以后不要再吃了。” 还好他已经拿到了钥匙。 等过了风声,他就派人去贺州将钱都取出。 只要有了钱,将士们的伙食自然会得到改善,就不必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 老郎中听了,l一把拽住刚冲进来的那黑衣人:“走吧,跟我吃药去。” “吃什么药啊?”黑衣人见状,急的满头大汗,“三爷,不好了,谢慕白带人冲上山了!” 听了这话,老郎中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刻了起来:“看来你吃的蘑菇更多呢。” 那病秧子带人冲上山? 呵呵,做梦吧。 这山谷极为隐蔽,别说那病秧子了,就连自己出去都未必能找得到回来的路。 谢慕枫目光却微微一动。 他想了想,突然下令:“所有人立刻返回山洞,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这次相见,他对那个病娇弟弟有了很大的改观。 这个自幼长在锦绣堆里的世子爷,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的身手,他的隐忍,还有他的心智,都让谢慕枫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黑衣人听了,便一把将老郎中推开,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谢慕枫缓缓回头,目光落在沈婉那张绝美的脸庞上。 见她呼吸平稳,神色安详,似乎不像是装的。 “把门锁上!”他想了想,说。 他不相信守卫,但却相信这把锁。 他就不信了,这门一锁,这女人还能上天遁地不成! 听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婉这才悄悄睁开眼睛,唇畔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她的大反派一定可以的。 只要稍微留下点线索,他定然会排除万难找到这里。 胡思乱想中,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想必是在外面训练的将士们返回山洞了。 “快把石门关闭!” 是谢慕枫的声音。 这时,谢慕白的人马也赶到了山谷。 “回世子爷的话,这里根本没人。”一个小厮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说。 谢慕白却没说话,目光落在不远处那片平坦的空地上。 明明是大雪天,可那里的积雪却只有薄薄一层。 显然,这里被人打扫过。 “走了这么久,大家也累了。”他想了想,说,“传令下去,所有人在此处安营扎寨。” 安营扎寨? 难道他不急着救少夫人? 何老大一脸不解。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多问。 身为属下,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是非常清晰的。 随着谢慕白一声令下,众人便七手八脚地开始埋灶烧饭。 “你带人多弄点柴来。”谢慕白冷眼向黑鹰看去,“越多越好。” 黑鹰脸色不大好。 可听了这话,他还是带人拾了好多柴。 看着那一大堆柴火,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天气这么冷,他这个做弟弟的怎么可以不给哥哥送份大礼? 第327章 火人 沈婉被锁在房间太过无聊,确定没人会进来后,她便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到了山洞外。 雪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不过这山谷处可以用来避雪的地方倒不少。 众人或在躲在巨石下,或倚着老松树,都在那儿烧水烤火。 谢慕白则坐在一块青石上,犀利的目光如尖刀般从附近山丘掠过。 虽不确定入口位置,但他却完全可以确定那些人就在附近。 以山为掩体,这早已不是什么稀奇招术了。 看着他这副专注的模样,沈婉调皮一笑。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悄悄将那半块虎符塞进了他怀里。 谢慕白颀长的身体一僵。 但他很快便放松了警惕,猛的一下摁住了胸口。 大掌所触之处,只觉得多了个硬梆梆的东西。 显然,这是小女人刚塞进去的。 疑惑中,谢慕白将大掌探入怀中。 在拿出那东西的一刹那,他脸色顿时变了。 对于这半块虎符,他曾有过无数设想。 或许它随着镇国公一起消失在茫茫大漠,或许被番邦将领所获,但他却从来不曾想过,这东西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毫无疑问,这是小女人从谢慕枫那里拿来的,可谢慕枫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玉门关一役中,他到底扮演了个怎样的角色? 想到这儿,谢慕白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见他脸色不好,沈婉不禁有些心疼。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感受到来自于小女人掌心的温度后,谢慕白只觉得心里一暖。 “我没事。”他微微点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 说没事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事关系到镇国公的死。 可他怕小女人担心,只能强颜欢笑。 见他如此体贴自己,沈婉心里甜丝丝的。 她凑上前,轻轻地吻了吻他那冰凉的唇。 算算时间,她也该回去了。 上次可以用毒蘑菇一事蒙混过关,可这次若被发现,谢慕枫那老狐狸未必会相信。 沈婉又抱了一下大反派,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刚离开,谢慕白便沉下了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来人,点火!” 黑鹰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将柴火抱到小山前,泼上桐油后这才点燃。 很快,浓烟滚滚。 滚滚浓烟顺着石门缝隙钻进山洞里,呛的将士们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三爷,怎么办?”老郎中一脸惊恐的向谢慕枫看去。 谢慕枫微微皱眉:“把棉被用水浸湿堵在门口!” 众将士们一听,便立刻依言行事。 堵住了石门缝隙,洞内的烟雾便渐渐少了。 谢慕枫看了,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我还以为他长本事了呢,想不到竟然还是这些小孩子玩的把戏。” “大家先回去待命,一会儿吃饭,这里留几个人守着就是了。” 不就是放火吗? 只要不让浓烟进来,那点火根本伤不了这山洞分毫。 一听这话,老郎中连忙弯腰上前扶着他。 见情况好转,沈婉不由地急了。 她悄悄来到石门前往棉被上洒上了酒精,并迅速点燃。 顿时,熊熊火焰宛若张着狰狞大口中的火蛇,立刻将那几个士兵给吞噬。 他们扔下棉被,像火人般嚎叫着四处逃窜。 其他将士一看,立刻急了。 “快,快泼水!” 不知道是谁大叫着。 众将士一听,七手八脚地打来水,直接向那几个火人身上泼去。 在遇到冷水后,酒精的威力便瞬间加倍。 很快,熊熊火焰直接窜到洞顶。 沈婉狡黠一笑,故意往地上洒上酒精,那些火人所到之处很快便火光参天。 看着那几个发疯似的火人,谢慕枫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老郎中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明明好端端的,那棉被为什么会突然着火? 谢慕枫鼻翼微微一动。 潮湿的空气内,赫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不喝酒,这山洞里更没有半坛酒,那这酒味又是从何而来? 猛然间,他又想起了沈婉。 自从这丫头住进来后,洞里的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难道是她干的? 可她不是还锁在那个洞里吗? 谢慕枫目光一冷。 他刚想往沈婉山洞走去,却见一个火人正挥舞着双手向自己飞奔而来。 谢慕枫顺手从士兵手里夺过长刀,恶狠狠的向那火人掷去。 一刀贯胸。 那火人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便立刻倒在地上。 “格杀勿论!”谢慕枫阴着脸,厉声喝道。 众将士们听了,只觉得心中一寒。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同吃同住,感情自然要好的很。 想要让他们亲手杀掉自己的袍泽,抱歉,他们做不到。 这时,为首的一个壮汉走了出来,冷冷地说:“三爷,我们应该想办法救他们,而不是杀掉!” “你是主帅还是我是?”谢慕枫阴着脸,没好气地说,“即便灭了火,他们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与其成为残疾,倒不如死了干净!” “来人,杀!” 虽然下了命令,可众将士们却并没有听他的。 他们依旧尝试着救其余的火人,却都徒劳无功。 看着那一个个火人倒下,众将士们的眼睛湿润了。 虽然这些兄弟并非谢慕枫所杀,可他这冷漠的态度,却寒了所有人的心。 他们甚至暗暗问自己,给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卖命,值吗?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见众人似有不满,谢慕枫脸一黑,“你们是我爹的旧部,理应孝忠于我!” “为了区区几个士兵,你们就想造反?” 大汉沉着脸,冷冷地说:“我们孝忠的是国公爷,不是你!” “兄弟们之所以愿意跟你起事,也是想替国公爷复仇,而并非是为了你!” 一听这话,谢慕枫气的脸都白了。 “混蛋!”他沉着脸,厉声喝道,“孝忠我就等于孝忠于国公爷,这根本就没区别!” “你们别忘了,我姓谢!” 听了这话,众将士们沉默了。 见他们竟然不继续开撕,沈婉急了。 她想了想,又往谢慕枫附近洒了大量的酒精。 顿时,熊熊火焰径直向他袭去。 第328章 困兽之斗 谢慕枫目光一紧。 他一把将老郎中推向火海,自己则迅速后退到安全位置。 老郎中没有防备,很快便被熊熊烈火包裹其中。 “谢慕枫,你这畜生!”他痛的哇哇乱叫,发疯似的叫骂着,“枉我一心替你办事!” “国公爷若在天有灵,一定会后悔生了你这么个畜生的!” 老郎中后悔了。 后悔不该替他办事。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熊熊烈火,压根就不给他后悔的机会。 谢慕枫沉着脸,阴沉的眸子里赫然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花:“能为主子而死,是你的荣幸!” 众将士们听了,越发的心寒不已。 他们大都是谢家军残部,对镇国公绝无二心。 同样,镇国公待他们也极好。 每次上阵杀敌,镇国公都身先士卒。 再看看眼前这位,即便替他送死,他的眼底也看不到任何怜悯之意。 谢慕枫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径直向沈婉山洞走去。 沈婉见状,便迅速回到床上。 只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木门被极为粗暴地打开。 见沈婉还在床上,谢慕枫眼底的杀意这才淡了几分。 是他想多了。 刚才失火时,这女人明明就没在现场,又怎么可能是她干的呢? 难道,这些将士里面有内奸? “不好了,三爷!”这时,厨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谢慕枫没好气地问:“又怎么了?” “粮食……粮食全都不见了!”厨子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谢慕枫一听,气的肺都差点炸了。 如今洞口被谢慕白守着,想出去弄粮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不出去,那洞里这上百人怎么办?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 这一百多人可是他费了好大心血才召集到一起的,如果就这样死了那未免太可惜了。 “笨蛋!”他气的一摔门,径直向仓库走去。 果然,仓库里空荡荡的,就连原本存的干蘑菇也都被老郎中给处理掉了。 如今的谢慕枫,那可真的是穷到连一粒米都没有了。 “三爷,怎么办?”厨子可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大煞风景地问。 谢慕枫眼睛一红,身体里的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 他猛的一回头,苍白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厨子的颈部。 只听到“咔嚓”一声,厨子的脑袋便无力地歪在一边。 “没用的废物,我留你何用!”他咬着牙,一把将尸体推倒在地。 这时,那壮汉走了过来,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三爷,你太过分了!”壮汉红着眼睛,一脸失望的向他看去。 谢慕枫冷冷一笑:“连粮食都看不住,我留他何用?” 壮汉咬了咬嘴唇,却没有说话。 “传令下去,打开石门,我要去会一会我那个好弟弟!”谢慕枫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凌厉的可怕。 原以为凭着粮食可以和谢慕白再对峙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他也只能迎战了。 不过有沈婉在手,他觉得自己胜算还是很大的。 壮汉虽然对其极为反感,可他还是依令将石门打开。 看着那打开的石门,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终于出来了。”他高高地站在那块青石上,淡淡地说。 谢慕枫斜着眼睛,一脸不屑的向他看去:“是啊,再不出来,沈婉就要被烟给活活熏死了。” “原以为你挺在乎她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谢慕白冷冷一笑。 “我和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他冷冷地说,“说吧,你突然出来做做什么?” 谢慕枫微微皱眉:“很简单,送一百石粮食上山,然后带你的人马离开。” “这就是你说的第三个条件?”谢慕白问。 一听这话,谢慕枫脸色陡然一变。 不,不可以的! 区区一百石粮食,就要浪费掉自己最后一个条件? 他还指望着这个条件赚笔大的呢。 “既然这是三哥的条件,我看你还是答应了吧。”这时,沈婉笑盈盈的从洞口走出。 石门都打开了,她再不出来貌似有些对不起唾手而得的机会了。 一看到她,众将士们立刻挥起长刀,拦住了她的去路。 听到声音,谢慕枫缓缓回头。 看着那张如花的笑脸,他目光阴森的可怕:“你根本就没有病?” 沈婉点点头。 “当然没病了。”此时她也不想再掩饰什么,调皮一笑,“若真有病,你觉得我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 一听这话,谢慕枫恨的银牙紧咬。 虽没确凿证据,但此时他已经可以肯定,那神秘的失火,还有莫明其妙消失的粮食,全都拜这小女人所赐! 他猛的一下抽出腰间的软剑,恶狠狠的向沈婉胸口刺去。 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老太傅了,他只想将这女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沈婉狡黠一笑。 她迅速一转身,还没等谢慕枫看清楚,人已经到了谢慕白身边。 “他好笨啊!”沈婉拉着大反派的衣袖,撒娇似的笑道,“我演技那么烂都能把他给骗了。” “你演技不好,以后就多跟我学学吧!” 突然,凌筱筱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哈哈大笑起来。 一看到凌筱筱,谢慕枫惊讶了。 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问:“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听这话,凌筱筱差点没笑岔了气。 “姐姐,我终于遇到一个比我还笨的人了!”她捂着肚子,笑着说,“难道你没发现,姐夫是用刀背把我给砍晕的?” 见她笑的如此开心,黑鹰脸上的阴霾这才一扫而光。 谢慕枫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你们……你们是故意的?”他颤抖着手指向谢慕白,磕磕巴巴地问。 沈婉嫣然一笑:“你说呢?” “难不成你以为,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挟持得了我?” “难道没人告诉你,襄阳侯家二小姐自幼在边关长大,身手不俗吗?” 看着那张灿烂的笑脸,谢慕枫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 “来人,杀,一个不留!”他咬着牙,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冰花。 第329章 谢慕枫死了 众将士们却没有动。 一来谢慕枫寒了他们的心,二来两边都是镇国公的儿子,他们真的不想看到兄弟阋墙。 更何况,世子的身份似乎比某人区区一个庶子更有说服力。 “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你们想造反吗?”谢慕枫红着眼睛,像狮子般发疯地怒吼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胡乱从怀里掏出那块用丝帕包裹好的废铁。 “虎符在此,谁敢不从,就地处斩!”谢慕枫一把将丝帕扯下,高高举起。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他的手上。 现场更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北风呜咽声在山谷里回荡着。 虎符? 镇国公在玉门关遗失的虎符竟在他手里? 在看清楚他手里的废铁后,别说沈婉了,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谢慕白都勾了勾唇,其他人更是彻底破防,笑的前俯后仰。 “原来你家虎符长这样啊!”凌筱筱捂着肚子,几乎不曾笑岔了气,“大哥,就算是骗人你也用点心,好歹做个像样点的啊!” “如果你真的穷到连块青铜都买不起,我可以把我炼盅的炉鼎送给你。” “只要往地上一摔,随便捡块碎片都比这个像呢!” 听着那刺耳的笑声,谢慕枫不禁一头雾水。 看看身后的将士,他们的脸也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三爷,原来这就是虎符?”壮汉黑着脸,一字一顿地问。 不是虎符还会是什么? 疑惑中,谢慕枫这才细看手中的物件。 一看那块废铁,他吓的浑身一颤,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虎符呢,我的虎符呢?” 自从得到这虎符后,谢慕枫便一直小心保存。 他用丝帕将其包裹好塞到褥子底下,除了自己根本没人知道它在哪里。 就在昨天回山洞办事时,他还悄悄打开看过。 才短短一天时间,好好的虎符怎么就变成了一块废铁? 谢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冷眼向他看去。 “三哥,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他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寒意,“爹可是一直随身携带虎符,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手里?” 一听这话,谢慕枫只觉得心跳莫名的加速,眼底更是布满了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他咬着牙,底气却明显有些不足:“当时情况危急,爹自知突围无望,便将虎符交付于我,叮嘱我为玉门关十万将士复仇!” 奇怪,怎么会这样? 他身体健壮的很,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心慌气短的情况? 他并不知道,这是沈婉那一针的功效。 针上的毒液会顺着血液侵入心脏,让他心慌气短,最终连走路都会成为一种奢侈。 明明是身体不适,可在众人眼里却成了心虚的表现。 “是吗?”看着那双猩红的眸子,谢慕白阴恻恻地冷笑道,“爹不傻,就算是复仇,他绝对不会选择一个假死之人!” “难不成他嫌镇国公府气运太旺,故意给皇上提供一个灭门的理由?” “我再问你,你是在哪里遇到爹的?” 将军假死,那可是欺君之罪! 一旦被狗皇帝察觉,那定会给谢家带来灭顶之灾! 谢慕枫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脏越来越难受。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在……在白狼岭……” “你胡说!”何老大一听,立刻拆穿,“国公爷的队伍压根就没经过白狼岭!” “况且如果你在那儿遇到的国公爷,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难道……是你杀了国公爷?”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陡然一变。 谢慕枫拼命地摇着头。 他想解释,可身体却越来越难受,就连说话都有些吃力。 在看到沈婉唇畔那抹嘲讽的笑容时,他恍然大悟。 没错,一定是这丫头干的! 是她下的毒,也是她偷走了虎符! 如果没猜错,就连谢慕白也是她给引到这里来的! “可恶!”壮汉红着眼睛,手里冰冷的长刀直接架在谢慕枫的颈部,“快说,国公爷怎么死的?” 前一刻还是自己的属下,可转眼间却刀枪相向。 谢慕枫清楚地知道,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可他对天发誓,他真的没有杀镇国公。 那可是他的亲爹啊! 在谢慕枫赶到玉门关时,战场上早已经是血流成河。 为了寻找镇国公,他脚下的鞋都磨破了。 再后来,他看到了镇国公的战马,是那匹马把他引向了白狼岭。 在白狼岭,谢慕枫并没有找到镇国公,只是拾到了这半块虎符。 谢慕枫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谢慕白。 “如果我说我没有杀爹,你信吗?”他哑着嗓子,无力地问。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见他不语,谢慕枫凄然一笑。 他转眼向沈婉看去,虚弱地问:“我这身子……是你干的吧?” 沈婉耸耸肩,并没有否认。 “好,很好!”谢慕枫微微点头,无力地笑了起来,“五弟得此贤内助,不赢才怪呢。” 话音未落,他突然重重的向那柄锋利的长刀撞去。 谢慕白垂下眼帘,不忍去看。 可那殷红的鲜血,依旧染红了那皑皑白雪。 谢慕枫死了,这次真的死了。 谢慕白并没有把他葬在谢家祖坟,而是葬在对面的小山坡上。 祖坟里葬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人就是大英雄“谢慕枫”。 谢家儿郎,又怎么可以是个谋杀亲弟弟的小人呢? 看着那小小的坟墓,谢慕白并没有流泪,心里五味杂陈。 沈婉也没有安慰他。 她清楚地知道,此时哪怕再多语言也是苍白无力。 “走吧,我们去家庙。”良久,谢慕白突然开口。 家庙离祖坟不过一里路,西厢房里住了两三个仆人,负责庙里和祖坟的日常祭祀。 镇国公的牌位是新的,前面还摆放着几样素日里他喜欢的糕点。 不得不说,家庙的人还是比较负责的。 谢慕白和沈婉走上前,在两个半旧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看着那崭新的牌位,谢慕白凄然一笑:”爹,三哥找您去了。” “等到了那边您好好教导一下他,让他别再走错路了。” 他拉起沈婉的手,含泪说:“对了,爹,这是沈婉,您的儿媳,您以前见过的!”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世子爷的。”沈婉听了,连忙磕了个头,“以后我会多生几个孩子,给谢家开枝散叶!” 虽不曾见过,可镇国公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公公,该有的礼数是绝对不能少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那复杂的目光,让沈婉心里突然有些犯嘀咕。 他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难道他不想和她生孩子? 第330章 收服旧部 只不过在谢家列祖列宗面前,沈婉也不好细问。 可如果大反派真的不想生怎么办? 她已经发过誓了,万一做不到,谢家列祖列宗大半夜的找她算账又该如何是好? 说大反派不行? 还是说他子女缘太差? 胡思乱想中,老仆人递来两柱香。 谢慕白和沈婉双手接过,毕恭毕敬地替祖宗上了香。 上完香后,两人又磕了个头,这才走出家庙。 刚出门,却见那壮汉带着一众兄弟们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世子爷!”壮汉重重地磕了个头,朗声道,“属下吴老三,原在国公爷帐下效力。” “兄弟们皆受过国公爷的大恩,如果世子爷不嫌弃,属下愿意带领一众兄弟们弃暗投明。” 谢慕白听了,冷眼向眼前这群将士看去。 这次的事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也是受谢慕枫所蒙蔽。 镇国公之子的身份,的确很难让他们怀疑。 “你们确定?”他想了想,问,“跟着我很危险的。” 虽未明说,但众将士们也清楚地知道他定是要替镇国公复仇的。 “属下命都是国公爷的,再危险又何妨!”吴老三听了,立刻说。 其他将士们听了,也纷纷附和着。 谢慕白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一会儿我写封信,你和兄弟们分路去贺州吧。” 贺州是他的地盘,让哑叔负责这队人马绝对不成问题。 其实贺州也有他的人马,只不过三皇子盯的太紧,所以人数并不多。 如果再加上吴老三这一百多人,那自然是件好事。 吴老三心中一喜,连忙磕头道谢。 “让黑鹰带你们先去休息吧,等雪停了再出发也不迟。也去。”谢慕白转身向沈婉看去,“走,陪我休息一会儿。” 沈婉没有拒绝。 谢慕枫刚死,大反派心情很差,能好好休息一会儿也不错。 家庙的西厢房是仆人住的,而东厢房则是主子的下榻之处。 只不过这些年来忙于战事,镇国公极少回来祭拜。 谢慕白又得在家装病,也不方便过来。 这些年来,只能让周姨娘四个儿子轮留回来。 如果没猜错,谢慕枫就是在回乡拜祭时选中了那个山谷,然后暗中命人凿的山洞。 东厢房并不大,只有小小巧巧两间。 厢房内极为干净,一看就知道经常打扫。 可惜狗皇帝非得让沈婉去大西北,否则她还真想在谢家庄定居呢。 这里虽不如贺州繁华,但胜在古朴安静。 “上来。”谢慕白上了土坑,抬眼向她看去。 沈婉一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这可是在家庙! 大反派该不会这么猛,要在祖宗面前做这种事吧? 见她一脸惊恐,谢慕白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 “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勾了勾唇,冷笑道,“我还没那么厚颜无耻。” 听了这话,沈婉脸一红。 好吧,自己又想歪了。 天这么冷,大反派一定是想让她上炕取暖的。 想到这儿,沈婉便上了炕。 原以为这炕肯定烧的极为暖和,怎知却冷冰冰的。 疑惑中,大反派已经抱着她躺了下来。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一下那土炕。 突然,炕面翻转。 沈婉只觉得眼前一黑,两人便顺着一条长长的甬道往下滑落。 靠,竟然连家庙都有机关! 很快,两人便稳稳地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不远处,一点微弱的光线射了过来。 耳畔,隐隐传来士兵训练的声音。 沈婉一惊。 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还是这家庙下面别有洞天?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踏着青石铺成的地面,在拐了几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 借着墙壁上火把的光芒,沈婉清楚地看到一支装备精良的大军正在操练。 粗略估计一下,至少有三千人马! “我……我这不是做梦吧?”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微微点头:“这支军队早在五年前就开始训练了。” “那时你就猜到了会有今天?”沈婉诧异地问。 谢慕白微微皱眉:“没错。” “树大招风。狗皇帝绝对不会允许世人只知谢家,不知萧氏。”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往前走。 一看到他,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立刻上前行礼。 谢慕白微微点头:“你们继续,我带夫人过来看看。” 一听这话,那汉子下意识的多看了沈婉一眼。 地下操练场自修建那天开始,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进来。 看来,少主对这女人非常在意。 那汉子也没多言,立刻退下继续训练。 “你为什么带我到这儿?”看着那些卖力训练的士兵们,沈婉有些不解。 谢慕白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不想有事隐瞒你罢了。” 沈婉心中一暖。 大反派真的是太信任她了,就连这种机密的事情都敢让她知道。 只是可惜了谢慕枫,他在谢家庄筹划多时,竟不知在家庙底下还有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 三千人马,这绝对不是个小数字。 就连镇国公驻守玉门关,也不过十万兵马。 “你就不怕我出卖你?”她狡黠一笑,眼睛亮晶晶的。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你舍得吗?” 这话,清楚的被正在训练的一士兵听到。 那士兵脸一烫,就连动作都有些变形。 “讨厌,都被人听到啦!”沈婉脸也红了,伸手便去掐大反派的胳膊。 谢慕白却不以为然。 听到就听到呗,谁让他们是单身狗的。 “对了,这些人你是从哪里招来的?”沈婉好奇地问。 谢慕白也没打算隐瞒,如实交代:“他们都是谢家以前的旧部,五年前我便命人把他们都召集到此处。” “当初我在家庙附近买了些田地,维持他们饮食是足够了。” “再加上老庄主办事又极为低调,所以这么多年来,谢家庄的秘密并没有人知道。” 见他一口一个老庄主,沈婉心不由的微微一动。 “对了,老庄主呢?”她有些不安地问,“绘冬说他们把他给囚禁在地窖,但也没说清楚到底是哪个地窖。” 这谢家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想要在这里找到那个地窖,似乎难度重重。 第331章 折回县城 “放心吧,黑鹰已经找到他了。”谢慕白沉着脸,淡淡地说,“老庄主没事,只是身体弱了些。” “只要休养些时日,他就又可以继续打理庄子了。” 虽不曾来过,但通过暗卫送上来的地图,他对谢家庄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 其实在确定老家丁有问题后,谢慕白便猜到了老庄主可能出事了。 于是他便在地图上勾了几个圈,按照红圈区域去寻找,黑鹰很快便在一处废弃的地窖里找到了饿的奄奄一息的老庄主。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突然,一排仓库出现在面前。 “打开看看吧。”谢慕白淡淡地说,“不过只有第一个仓库的东西可以给你,其他的不行。” 打开? 怎么打? 用拳头,还是用石头? 见小女人一脸茫然,谢慕白提醒道:“我不是给了你一串钥匙吗?”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竟把这个给忘记了。 沈婉连忙从空间取出大反派给的钥匙,打开了第一个仓库。 一推门,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灿烂。 定睛看去,只见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原以为三皇子的私库已经是极限了,想不到大反派才是真正的土豪! 沈婉眼睛亮晶晶的,她一脸欣喜地走了进去。 看看那龙眼大的珍珠,再看看那沉甸甸的金元宝,她乐的都快合不拢嘴。 见她开心,谢慕白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既然喜欢,那这些都是你的了。” “不,我不能要。”沈婉看了,连忙摇头。 谢慕白微微皱眉;“为什么?” 这丫头看到金子就两眼放光,分明喜欢的不得了,可她为什么不要? 沈婉认真地说:“你还得复仇,那需要很多钱的。” 见她如此替自己着想,谢慕白心中一暖。 “放心吧,我还有别的进项。”他想了想,说,“再说了,这些都是我娘的嫁妆。” “她的东西,自然得留给儿媳妇了。”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也没有拒绝。 “行,那我就先存着。”她勾了勾手指,库房里的东西就全进了空间,“日后你有需要的时候再找我。” “对了,我再给他们留点粮食吧。” 虽说谢家庄能是自给自足,可如果三皇子有心查的话,定然会发现其中端倪。 很快,空荡荡的库房里便堆满了粮食。 谢慕白看了一眼麻袋上的标志,含笑向她看去:“从国库拿的?” 沈婉也没否认,点点头。 “谁让他们欺负你的。”她撅着小嘴,不悦地说。 谢慕白笑了笑:“好,我要。” 吃狗皇帝的粮食,花狗皇帝的钱,再把狗皇帝给拉下马,想想他都觉得爽。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其他库房,里面大都是粮草布匹之类,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遇到空的库房,沈婉都会将它们给补满。 不管粮食还是食盐,只要生活必须品她都会给留下。 两人在这儿又逛了一会儿,这才回到地上。 此时天色已晚,一行人也没在此多作停留,便匆匆返回老宅。 绘冬死了,谢慕枫也死了。 只是可惜了那一对孩子,刚出生便成了孤儿,以后谁来照顾他们呢? 去大西北? 且不说那边环境恶劣,就这一路的颠簸他们都未必能受得了。 留在谢家庄? 小兄妹俩是早产儿,身体羸弱的很。 如果身边没个医术高超的郎中,夭折的几率很高的。 他们的父母虽不是东西,可看在谢慕白的面子上,沈婉就不能袖手旁观。 思量再三后,她便向凌筱筱求助:“好妹妹,麻烦你把他们送到清平镇吧。” 有灵枢和老谷主在,相信这对孩子的健康应该不成问题。 “去清平镇做什么,太远了!”凌筱筱想了想,认真地说,“如果姐姐只是为了给孩子寻个可靠的好郎中,倒不如把他们送到苗疆。” “不是我吹,我爹和素问医术都很好的。” “他们可能不及你,但绝对不比药王谷其他人差!” “而且苗疆就是一处世外桃源,在那儿比在外面安全多了。” 其实这个问题沈婉也不是没考虑过,去苗疆绝对比去清平镇要方便还要安全的多。 只不过灵枢是自己人,而老苗王那里似乎差了一层。 “这样好吗?”沈婉有些不确定地问。 凌筱筱听了,极为爽朗地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好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在家实在是无聊的很,不给他找点事儿做他能憋坏的。” 听了这话,沈婉也不再坚持。 虽然和老苗王的关系稍远了些,但她相信他的人品,更何况还有素问。 第二天一大早,风停了,雪住了,温暖的阳光再度柔柔地洒向大地。 谢慕白给了吴老三一封信,让他们兵分五路前往贺州城。 一百多人同时上路太过显眼,他只能化整为零。 送别吴老三后,沈婉一行人也出发了。 从这里到大西北没有直通的路,只能再折回县城。 虽然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婴儿,但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县城。 刚进城没多久,却发现昔日门可罗雀的客栈门口却停着十余辆马车。 沈婉目光一紧,目光落在车帘上的标志上。 那些马车有沈一舟的,有苗疆的,甚至还有襄阳侯府的。 奇怪,他们这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难不成是沈一舟找到了沈嫣和三皇子? “进去看看。”谢慕白也看到了,不动声色地说。 沈婉微微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进了客栈。 刚进门,只见沈嫣蓬头垢面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她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好像受了什么严重刺激一般。 三皇子倒是衣衫整洁,不过整个人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体彻底垮了。 素问和沈一舟坐在两侧,两人都阴沉着脸,却并不说话。 倒是襄阳侯府那个老管家,他脸色虽然也不好看,但还是上前施了一礼:“多谢大人和素问公子相助,奴才这才能找到大小姐。” 一听到他的声音,素问脸色陡然一变。 不过他并没有动,依旧保持着最优雅的姿态坐在那里。 “你还是快点把她带回去吧。”沈一舟皱着眉毛,不悦地说,“好端端的女儿家,没事别总往外跑,不出事才怪呢。” 老管家听了,只能连声称是。 素问挑了挑眉。 一抬眼,恰巧看到了沈婉一行人,眼睛顿时一亮。 “少夫人,世子爷!”他立刻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第332章 他就是那个求药之人 见这男人眼珠子一直粘在小女人身上,谢慕白脸立刻黑了。 看来这素问也太宠凌筱筱了,就连个谣言都想身体力行配合一下。 “师兄你好讨厌!”这时,凌筱筱抱着个孩子冲上前,直接给了素问一记老拳,“怎么你眼里只有姐姐,没有我?” “坦白交代,你是不是重色轻友?” 重色轻友? 素问能说,他压根就没把凌筱筱当朋友吗? 如果不是那点血缘关系,他这辈子都不想和这丫头有任何交集。 不过她怀里的孩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的?”素问顾不得解释,一脸诧异的向凌筱筱怀里的那个婴儿看去。 凌筱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生的,怎么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黑了脸。 大魏民风开放是真,但也没开放到未婚生子的地步。 素问更是被气的不想说话。 这丫头离开苗疆才几天,这么快就生出孩子来了? 沈婉见状,悄悄拽了一下凌筱筱的衣袖。 听到说话声,三皇子一行人也看到了沈婉几个。 看看芝兰玉树的谢慕白,再想想自己现在这副棺材瓤子的模样,三皇子恨的牙都差点咬碎。 “素问公子怎么有空来这儿呢?”谢慕白阴着脸,酸溜溜地问。 素问也懒得理凌筱筱了,便如实相告:“前几天沈大人来苗疆,说是寻找三皇子和沈家大小姐。” “后来我就派人去找,结果在……” 一听这话,三皇子脸色陡然一变。 不,不行,他坚决不能让素问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万一让人知道堂堂皇子街上和乞丐抢饭吃,那自己这一世英明岂不全毁了? 沈一舟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素问的话:“这次多亏素问公子帮忙了。” 见他开口,沈婉只硬着头皮走上前,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虽说不大喜欢这个沈一舟,可不管怎么说,谢家庄的事多亏他提醒。 如果不是他,谢慕枫那没脑子的家伙迟早会暴露的。 沈一舟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你又不认得我了呢。” 虽然不喜欢姓谢的那狐狸,但却不得不承认,他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才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将谢家庄的问题解决妥当。 可惜啊,这小狐狸命不好。 沈婉若跟了他,定会吃很多苦头的。 “伯父,你可真会开玩笑。”见他杯里的茶喝完了,沈婉便笑着替他沏满,“伯父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 见这丫头和沈一舟关系如此亲密,三皇子肠子都快悔青了。 当初他是怎么想的,非得求娶什么沈嫣,直接娶这丫头多好! 有老太傅和沈一舟两个大靠山,别说那废物太子了,就连那狗皇帝都不得不另眼相看。 只要自己一句话,那太子之位还能跑得了吗? “知道伯父疼你就好。”沈一舟淡淡地说,“行了,你快去忙吧。” “等把行李安置好后去我房间一趟,我有话说。” 沈婉听了,这才和谢慕白等上了二楼。 素问看了,也匆匆跟了过去。 “我们想换衣服,素问公子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见这货竟然腆着老脸跟到了房间,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素问没理他。 他往外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这才迅速关上房门。 “我知道那个来苗疆买毒药的人是谁了。”他沉着脸,连忙说。 一听这话,沈婉立刻变了脸色:“是谁?” “就是襄阳侯府那个老管家。”素问非常确定地说。 沈婉一脸惊讶:“是他?” 这怎么可能? 难道下毒一事是襄阳侯指使的? 如果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刻意挑起谢慕白和三皇子的矛盾? 他们自相残杀,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素问点点头:“没错,一定是他。” “那天他虽然蒙着脸,可声音却骗不了人的。” 沈婉听了,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我们知道了。”谢慕白淡淡地说,“你先出去吧。” 看着他那副酸溜溜的模样,素问也没再逗留。 留下做什么? 从始至终,那小女人的心里眼里全都是那男人。 而且那病娇美男又实在太过优秀,凭自己的条件,素问并不认为能赢得了他。 “我就住在三楼,有事你们可以随时找我。”他有些不甘心地回了一句,这才退出了房间。 见素问离开,沈婉便连忙向谢慕白看去:“你说襄阳侯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慕白微微蹙眉。 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难道……他也想染指皇位?” 听了这话,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除了狗皇帝之外,在大魏最有实力的当属三皇子和谢慕白了。 等两人自相残杀,他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做梦都没有想到,书里那个偶尔出来打几次酱油的慈父襄阳侯,他竟然也有这等狼子野心。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拽住大反派衣袖,问,“你说要不要告诉三皇子?” 三皇子那人心气很高,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竟成了襄阳侯手里的一颗棋子,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慕白摇摇头:“没这个必要,我们多留心点就是了。” “况且三皇子又不是傻子,这事瞒不过他的。” “还有,以后你离素问远点。” 一想起素问看她时那专注的目光,他心里就不舒服。 沈婉坏坏一笑:“你又吃醋了?” 谢慕白微微皱眉。 “也不仅仅是这个缘故。”他想了想,说,“其实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觉得他长的像一个人,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我总觉得,这个人很可能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沈婉并没太在意。 她想,一定是大反派太爱自己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好,以后我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她笑着说,“你先休息吧,我去沈一舟那边看看。”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多亏了他。” 谢慕白微微皱眉:“那你早点回来。” 他不喜欢沈一舟,一点都不喜欢。 准确地说,只要想拆散他和小女人的,他一个都不喜欢。 沈婉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乖,等我回来吃饭!” 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笑了笑,这才去了沈一舟房间。 刚进门,却见素问也在。 第333章 保媒 “原来你们在聊事啊!”沈婉看了,连忙笑道,“那你们先聊,我过一会儿再来。” 没办法,谁让大反派心眼比针孔还要小呢。 虽说沈一舟也在,但也绝对不会耽误某人吃醋的。 沈一舟花白的眉毛微微一皱,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没事,你进来吧,这事正好和素问公子有关。” 听了这话,别说沈婉了,就连素问也是一脸茫然。 “和我有关?”素问微微侧着头,漂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警惕的神色。 他和沈一舟不熟,这次来县城无非是受老苗王之托将一行人送到这里。 难不成,他发现了自己在三皇子身上动了手脚? 沈一舟点点头。 沈婉见状,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没办法,谁让她是原主的伯父呢。 伯父发话,她这个晚辈的也只能乖乖顺从。 沈一舟坐在半旧的椅子上,他捋着那几根稀疏的胡子,深邃的目光在沈婉和素问之间游走着。 不得不说,这两人看起来实在是般配的很。 素问虽不及谢慕白好看,但胜在气质儒雅,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 况且他又有苗疆做靠山,沈婉若真嫁了她,想必日后定不会受委屈的。 再看看那只小狐狸,整天阴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石豆子似的。 “婉儿。”他沉吟了一会儿,问,“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亲伯父?” 沈婉能说没有吗? 原主和沈一舟的那段记忆,她脑海里可是连半点碎片都没有。 可不得不说,沈一舟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有了!”沈婉甜甜一笑。 沈一舟瞳孔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问:“那你会听我的话吗?” 听话? 猛然间,沈婉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沈一舟仿佛已经挖好了大坑,就等着自己傻乎乎的往里面跳。 “那得看什么事了。”沈婉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笑眯眯地说。 看着那甜美的笑脸,沈一舟突然有些头大。 和那小狐狸在一起久了,这小丫头也跟着学坏了。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你觉得素问公子如何?” 一听这话,素问脸立刻涨成了酱红色。 哪怕再傻他也听出来了,这沈一舟是想给他保媒。 虽说襄阳侯还健在,但按照大魏风俗,身为伯父,沈一舟的确有资格决定沈婉的婚事。 而自己,正是他相中的那个人选! “他当然很好了。”沈婉也听出了话中的含义,只是故意装傻充愣,“他很好,王七也很好,胡大海也很好,秦楚也很好。” “虽说襄阳侯府的人不待见我,但我觉得我这人还是蛮幸运的,流放一路上遇到了这么多好人。” “说真的,如果不是遇到他们,估计我早就被沈嫣和三皇子给害死了呢。” 别说自己已经有了大反派,就算没有,她也不会爱上素问的。 素问不是不好,相反,他非常好,问题她对他根本就不来电啊。 见这丫头列出这么一大串名单,沈一舟气的脸都黑了。 这丫头,她揣着明白当糊涂是吧? 不过一想到她差点被沈嫣害死,他的目光又柔软了几分。 “伯父没用,没能替你讨个公道。”沈一舟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说,“当我在破庙找到沈嫣的时候,她就已经痴痴傻傻的了。” “老苗王给她看过,她这病怕是治不好了。” 在得知沈嫣下落时,他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可在破庙看到她被那些不成体统的乞丐凌辱时,沈一舟眼眶立刻红了。 生平第一次,双手未曾沾染过鲜血的他,终于大开杀戒了。 沈婉并没有说话。 见她不语,沈一舟试探性地问:“婉儿,要不那事……就这样算了吧?” 如今的沈嫣已经很惨了,身为伯父,他真的不忍心再去踩上一脚。 “这是我的事,伯父您不需要操心。”沈婉狡黠一笑,“对了,您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那我就先回去了。” “您不知道,我在路上捡了两个早产儿。” “他们身体好弱,我可得多盯着点。” 她一边笑着,一边匆匆往外走。 见这小丫头要走,沈一舟急了。 他伸手想阻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对啊,怎么会这样? 自己明明是想替他们保媒的,怎么话题突然又移到沈嫣身上了? 这可恶的小丫头,跟着谢慕白时间久了,她不学坏才怪呢! 待沈婉走远,素问才试探性地问:“沈大人,刚才您想说什么?” 只要沈一舟肯帮忙,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沈一舟一脸烦躁。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算了,没什么,你走吧。” 一听这话,素问脸一黑。 这位钦差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没事拿他涮着玩? 也是自己傻,竟然会相信他! 不过沈婉也是的,长辈还没说完呢,她就这样直接离开了。 沈婉才不管自己这样离开是否好呢,只要那沈大人别替自己乱点鸳鸯谱就行了。 她刚准备下楼,却看到一袭华服的三皇子迎面走来。 他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头黑发用金冠高高束起,就连蜡黄的脸庞上也敷了薄薄一层粉。 “沈姑娘。”三皇子挤出一抹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温和地说,“没想到竟然还能再遇到你。” 一看到他,沈婉仿佛看到了只超大号的蟑螂,心情立刻不好了。 “我也没想到。”她没好气地说,“对了,你是去看沈嫣的吧?” “我也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亲热了,你快去吧。” 三皇子也不傻,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不耐烦。 可为了大业,他不得不忍。 他想了想,温和地笑道:“本王和沈嫣真的没半点关系,其实都是沈家一厢情愿。” “婉儿,难道你没看出来,本王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吗?” 沈婉急着回屋呢,怎知这可恶的“蟑螂”却一直挡着路。 “谁用你喜欢啊?”她阴着脸,不耐烦地说,“你看看你那病歪歪的样子,我一脚都能把你骨头架子给踹散了架呢。” “就这种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你说我要它何用?” 三皇子一听,立刻急了。 他现在身体不好是真,可等乳娘赶到了,自己一定又会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 “当初谢慕白不是病的更重?”他有些不服气地说,“本王至少能行动自如呢。” 第334章 侯府管家 沈婉真的烦了。 她脸一黑,一把将三皇子推开。 三皇子那小身子骨儿实在是太弱了,即便素问给精心调理过,也依旧如小鸡仔般弱不禁风。 不过轻轻一推,他那颀长的身体便摧枯拉朽般摔倒在地。 “二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突然,襄阳侯府那个胖胖的老管家匆匆赶了过来。 “二小姐,你这性子怎么一点都没有变?”他连忙将三皇子扶起,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不管有什么过节你都不能动手的,毕竟这是王爷!” “按照大魏律法,殴打王爷可是死罪!” “你胆子大不怕,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会连累侯爷的!” 沈婉原本没把这老管家放在眼里,毕竟他只是个奉命跑腿的奴才。 可自从听了素问的话后,她不由的对其另眼相看。 能在苗疆来去自如,想必这老管家也是个狠角色。 “我打我的,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沈婉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你该不会忘了,我和襄阳侯已经断亲了,那断亲书还是你亲自去送的呢。” “你放心,日后就算我把天给捅出个大窟窿,这事也绝对连累不到你们。” “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三皇子的,我们只不过是闹着玩罢了。” 说到这儿,她故意笑着向三皇子看去:“王爷,你说对不对?” 这一跤,差点没把三皇子老腰都摔断了。 此时的他正痛的倒吸冷气,心里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沈家的十八辈祖宗,他感谢他们,感谢他们生出了个这么孔武有力的丫头! 可一听这话,他还是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对对对,在闹着玩呢。” 沈婉就知道,这病秧子不敢承认。 一来他想泡自己,二来被女人打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日后谁还会支持他当皇帝。 见三皇子矢口否认,老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了,我记起一件事来。”沈婉故意从空间取出沈嫣写的欠条,直接递到老管家面前,“这是沈嫣欠的,正好你在这儿,你就替她把钱付了吧。” 欠条? 老管家越听越是糊涂。 他低头看去,发现的确是沈嫣的字迹,但下面那猩红的手印却明显不是她的。 沈嫣身材娇小,手指纤细。 就她的指尖,根本摁不出如此大的手印。 “二小姐,我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欠的债吗?”老管家满腹狐疑。 “我救她的钱啊。”沈婉沉着脸,不耐烦地说,“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三皇子,当时他也在场。” 一听是讨债,三皇子立刻点头。 虽说对襄阳侯府还抱有希望,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放过沈嫣。 在苗疆沦落街头的这段日子里,这贱人可没少侮辱虐待他!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撺掇那些乞丐毁了她的清白! 三皇子都发话了,这让老管家不得不信。 可看看上面的数额,这让他不禁有些犯难。 自从库房被盗后,襄阳侯便开始勒紧腰带过日子,就连自己的水桶腰都硬生生勒小了两寸! 如今又突然冒出这么一笔巨债,这分明是想让襄阳侯砸锅卖铁啊! “二小姐,这个我真的做不了主。”他想了想,陪着笑说,“这事老奴还得禀报夫人。” “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啊?”沈婉脸一沉,立刻恼了,“听药王谷老谷主说,你们家夫人自从离开京城就再没了消息,你们都找不到竟然还想让我去找?” “如果想赖账的话就实说,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 她一把将那张欠条夺过,没好气地说:“走,我们这就去衙门!” “我就不信了,人证物证俱全,你们襄阳侯府还能赖得了这笔账!” 老管家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襄阳侯这人最爱面子,万一名声有损,他一定会将气都移在自己身上的。 “二小姐息怒。”老管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陪着笑,“那老奴通知侯爷总行了吧?” “你也知道的,这么一大笔钱,我真的做不了主。” 他的确做不了主,毕竟这可不是区区一辆架子车就能解决的事了。 不过这女人的胃口可真是越来越大,照这情势,估计连襄阳侯的底裤都会被她给剥光了呢。 “行!”沈婉想了想,抬眼向老管家看去,“不过在债未还清之前,你们不可以走。” “万一你们跑回京城,难不成还让我去追啊!” 老管家听了,连忙笑道:“二小姐放心,老奴马上就飞鸽传书,写信给侯爷。” 其实襄阳侯是否会认这笔债,他心里也没底。 如果想还债,襄阳侯就必须得变卖田产了。 “以后别叫我二小姐,少和我套近乎!”沈婉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叫我郡主!” 明明各种不服,可老管家还是从谏如流,毕恭毕敬地说:“是,郡主。” 见他如此听话,沈婉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管家只觉得肩膀微微一痛,似乎被蚂蚁给咬了一下。 可这大冬天的,上哪儿来什么蚂蚁呢? “你倒挺懂事的。”沈婉冷笑着,字里行间皆是警告的意味,“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敢背着我耍什么花招,我不介意撕破脸皮。” 话音未落,她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老管家不禁一脸疑惑。 “她真的是二小姐?”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早就听说那丑女变漂亮了,却没想到竟如此漂亮。 她的性子也不一样了。 以前那丑女特好糊弄,只要卖惨就足以解决一切。 可现在,她眼里似乎只有钱。 三皇子冷笑道:“不是她还会是谁?” “本王劝你动作最好麻利一点,千万别惹她生气。” “或许你并不知道,如今就连老太傅都得让着她几分呢。” 老管家听了,只觉得掌心湿漉漉一片。 有老太傅当靠山,这笔债襄阳侯怕是得还了。 他叹了口气,便回到房间开始写信。 从这儿到京城虽远,但如果飞鸽传书的话,相信很快就能收到襄阳侯的回复。 第335章 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的好 果然,老管家很快就收到了襄阳侯的飞鸽传书。 看着沈婉漫不经心地接过那张数额庞大的银票时,他气的手都在颤抖。 这死丫头! 为了凑齐这笔巨款,沈家连田产都变卖了大半。 如果不是没人要,襄阳侯甚至连底裤都想给卖了。 本就不富裕的襄阳侯府,这次真是穷的快要饭了。 “筱筱,这个给你。”沈婉接过银票,笑着递了过去。 凌筱筱听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姐姐,这个真的给我?”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苗疆凌家自然是不穷的,可这笔钱对凌筱筱来说也不是个小数字。 有了这笔钱,她甚至可以把苗疆最繁华的街道再烧一次了。 沈婉嫣然一笑:“傻丫头,好像我骗过你多少次似的。” 虽未明说,但谢慕白却清楚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毫无疑问,这笔钱是小女人用来感谢凌筱筱的。 抚养两个早产儿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沈婉不想让他们吃亏。 唯恐沈婉反悔,凌筱筱一把夺过银票便直接塞进怀里。 “以后有这种好事,可千万别忘了我啊!”她两眼放光,兴奋地说,“不过我真的得走了。” “这客栈条件太差了,我得快点带两个宝宝回苗疆。” 苗疆气候虽然也不太好,但那里有温暖的大屋子,还可以再找两个奶水充实的奶娘。 到了那边,两个小崽子便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小日子了。 “好,那你快点走吧。”沈婉笑着说,“等到了大西北稳定下来我就给你写信。” 凌筱筱听了,眼尾微微泛红。 “姐姐!”她扑到沈婉怀里,哽咽地说,“我好舍不得你啊。” 除了老苗王,在苗疆没一个人喜欢她。 活了整整十六年,这还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 沈婉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却向黑鹰看去。 黑鹰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我也舍不得你呢。”沈婉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要不以后你嫁到大西北,这样我们不是又可以在一起了?” 凌筱筱听了,却用力摇摇头。 “不行!”她非常确定地说,“我爹说了,以后我得继承苗王之位的。” “我若走了,那苗疆怎么办?” 听了这话,素问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虽说是亲兄妹,可老苗王却从来没考虑过把苗疆交给他。 其实素问并不在乎这个,他只是觉得有些心寒。 不管自己如何优秀,可在老苗王的心里,他永远都比不过那个只知道惹祸的凌筱筱。 沈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拉着凌筱筱的手笑道:“行,女王大人,以后我就等着抱您老人家的大腿了。” “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女王大人是否同意?” 凌筱筱听了,立刻点头。 “行,你说吧!”她大大咧咧地说,“哪怕是你想嫁我为妃,我也会同意的。” 谢慕白脸一黑。 如果不是怕小女人生气,他真想将手里的茶碗直接扣她脸上。 什么玩意儿啊! 她也没好好照照镜子,就她那智商,还想娶他的心肝宝贝? “你想的倒美呢!”沈婉拍了一下凌筱筱的肩膀,笑道,“等两个孩子大点的时候,我想请素问大师兄教他们读书识字。” “素问大师兄博学多才,人又和善,如果两个孩子能拜他为师,那就再好不过了。” 素问目光微微一动。 原来,被人重视的感觉是如此之好。 “这有什么难的,都包在我身上了!”凌筱筱不以为然。 她天生就是个话篓子,尤其在沈婉面前,只要一开口就不想停下。 谢慕白实在忍不住了,问:“你不是急着出发吗?” “再不走的话,天黑前怕是到不了苗疆。” 素问听了,便向凌筱筱看去:“我们走吧。” 下半句他没说。 再不走的话,那个病娇世子爷就要把他们给一脚踹出去了。 这次来县城,素问也带了不少家丁。 在他的催促下,一行人这才驾车离去。 沈一舟站在楼上,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以前的沈婉性子不好,连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可现在的她竟能和苗疆圣女情同姐妹。 如果谢慕白真的要造反,苗疆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的。 这时,染秋和黑鹰也将行李都搬上了马车。 凌筱筱离开了,他们也得继续上路。 话说分开这么久,也不知道胡大海他们怎么样了。 一切都打点好后,沈婉和谢慕白便去向沈一舟辞行。 沈一舟冷笑着向沈婉看去:“本想再给你点钱的,可现在看你出手如此阔绰,貌似也不需要了。” “你先下去吧,我有话想单独和世子爷说。” 沈婉闻言,下意识地看了大反派一眼。 谢慕白微微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沈婉听了,这才依言离去。 小小的房间内,只剩下沈一舟和谢慕白两人。 “事情都办妥了?”沈一舟阴着脸,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谢慕白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多谢大人提醒。” “我是不忍心看到谢家被满门抄斩罢了。”沈一舟冷冷地说,“收手吧,你根本赢不了的。” “如果你执迷不悟,那我也只能给婉儿另择佳婿了。” 谢慕白听了,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是吗?” “如果你是她亲伯父,你自然有这资格,可问题是你不是!” 沈一舟眼睛一红,脸色陡然一变。 “你胡说!”他咬着牙,厉声喝道。 谢慕白薄唇微勾,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我是否胡说,沈大人比谁都清楚。” “你口口声声说疼沈婉,可你真正替她考虑过吗?” “一个人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知道是谁,你觉得她会不会感到遗憾?” “你明明知道她伤心却不肯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疼爱方式?” 沈一舟听了,脸色越来越难看。 良久,他才幽幽地说:“我是为了你们好。” “其实有些事还是糊涂一些比较好,毕竟有些真相很残酷的。” “如果知道的代价是你们必须分开,你还会执意去追查那个所谓的真相吗?” 第336章 和胡大海汇合 听了这话,谢慕白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沈婉的身世,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而沈一舟的刻意隐瞒,无疑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良久,他才冷冷地问:“那人知道婉儿的存在吗?” 沈一舟犹豫了一会儿。 他点点头,又胡乱摇头。 “当时婉儿还没出生,他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脸色煞白,哑着嗓子说,“其实婉儿娘是被骗的,那混蛋和她交往时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婉儿娘也是个烈性嫂子,在得知那混蛋的真实身份后,她便毅然离开了。” 谢慕白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然后在你的安排下,王姒就成了襄阳侯名义上的妾室?”他还是有些不解,“既然你未婚,当时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正室的名分?” 沈一舟是个好人。 如果沈婉母女留在他身边,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这次,沈一舟没有再否认沈婉生母的真实身份。 “你以为我不想吗?”他摇摇头,苦笑道,“可她这人就这样,唯恐连累于我。” “可她并不知道,即便她不嫁,这辈子我也不会再娶任何人的。” 一想起王姒那美的不似凡人的脸庞,苦涩的泪花就在沈一舟眼底隐隐打转。 没错,他喜欢王姒。 从十几岁时开始,他就暗恋她了。 可他却不敢表白。 他怕,他怕表白之后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毕竟她是那么完美,完美到让他觉得世上所有男人都配不上她! 可在看到那个人时,就连沈一舟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放过婉儿吧。”沈一舟红着眼睛,含泪向谢慕白看去,“我答应过王姒,我一定会照顾好婉儿的。” “其实只要你别想着造反,我也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的。” “婉儿吃了太多的苦,我真的不想再让她有任何危险!” 谢慕白能理解他的苦心。 只不过,爱了就是爱了。 如今想让他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想了想,一脸郑重地举起手:“我对天发誓,我会用生命来保护婉儿。”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危险!” “您为了王姒可以终身不娶,我为了婉儿同样可以赴汤蹈火。” 听了这话,沈一舟眼眶红的更加厉害了。 良久,他才微微点头:“好吧,记住你今天的话。” “下次相见,你可别指望老夫会手下留情。” 谢慕白点点头。 拜别沈一舟后,沈婉一行人便继续前行。 离开谢家庄时,谢慕白带了不少东西,甚至还带了匹宝马。 两马拉车,车速自然比平时快了许多。 “对了,你和沈一舟到底说了些什么?”沈婉不安地问,“为什么他出来送我时眼圈红红的,你把他给骂了?” 谢慕白伸手把她揽在怀中,笑着说:“他想你娘了。” 沈婉听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怪不得沈一舟会对原主那么好,原来是因为这个!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雪也格外的多。 地面上的积雪尚未融化,鹅毛大雪便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路也越发的难走。 黑鹰心情不好,只是默默地赶着车。 染秋坐在他身边,并没安慰一句。 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伤口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愈合的。 ”你进来坐一会儿吧。”沈婉撩起帘子,笑着对染秋说,“外面太冷了。” 染秋包裹的严严实实,摇摇头:“我不冷,真的。” 她是丫头,如今能坐在车外已经很知足了,又哪里配和主子坐一起? 更何况黑鹰心情不好,她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在外面。 见她执意如此,沈婉也没勉强。 她抬眼向远方看去,只见大雪覆盖了连绵的群山,到处白茫茫一片。 突然,只见不远处有一大队人马停在路边。 他们衣衫单薄,冻的如风中的枯叶般瑟瑟发抖。 “过去看看吧。”沈婉微微皱眉,“也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 黑鹰没有说话,只是将车停在了前面路边。 刚走上前,沈婉便愣住了。 “胡大哥,是你们?”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看到他们,胡大海也又惊又喜。 “妹子,你们终于来了!”他连忙上前,浑浊的眸子闪闪发光,“我们正准备去苗疆找你们呢。” 沈婉有些诧异:“你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遇到一个过路的官差,他说皇上派人去苗疆接三皇子了。”胡大海连忙说,“我怕那些人对你们不利,所以便带着大家过去看看。” 沈婉听了,眼圈不由的一红。 “你是不是傻啊。”她哽咽地说,“如果真有事,你们也会很危险的。” 这一百多人里,除了几个官差能打,其余的去了也是千里送人头。 胡大海不以为然:“我们的命都是妹子给的,哪里能见死不救呢。” 其他流犯听了,也纷纷跟着附和着。 沈婉红着眼睛,感激地说:“谢谢你们,你们真好,不过你们怎么穿的那么单薄?” 临别时,她可是给了胡大海钱的。 那些钱虽不算多,但给这些人买件棉衣还是绰绰有余的。 “都怪我不好。”李氏坐在马车上,惭愧地说,“我不小心摔断了腿,花了不少钱。” 大妞娘扶着她,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不想这样的。” 话虽如此,可还是有些流犯的脸色不大好看了。 如果不是这女人摔伤,现在他们也不至于冻的降了辈,直接成了孙子。 看到他们眼底的不满,沈婉故意笑道:“花再多钱也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嫂子呢。” 这话一出,那几个心存怨怼的流犯也不敢再说什么。 “气这么冷,你们怎么在这儿休息呢?”谢慕白冷眼向胡大海看去。 胡大海微微皱眉:“没什么,大家都累的走不动了,便在这儿休息一下。” “这可不是个好地方呢。”谢慕白微微皱眉,“走吧,再往前走两里就有个村子,我们可以在那儿休息。” 胡大海何尝不知道这里不好,只不过这群老弱病残能走到这里已经是个奇迹,他也没法要求太多。 见他面露难色,沈婉便明白了。 “我在路上买了只羊。”她眼睛一转,笑道:“等到了前面村子,就请大家喝热腾腾的羊汤!” 一听有热腾腾的羊汤,一众流犯们眼睛都亮了。 他们勉强支撑着身体从雪地里爬起,深一脚浅一脚的便向前走去。 大约羊汤的诱惑力太大了,没一会儿,众人便赶到了前边的村子。 这村子并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 沈婉找到村长,在付了一笔钱后,便将众人分到每户人家。 她也没食言,从空间拽出一只小羊便交给了黑鹰。 很快,羊肉的香味便在这小小的村子里飘散开来。 沈婉和谢慕白几个分在一个小寡妇家,见这群人出手如此阔绰,她便好奇地问:“姑娘,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沈婉也没隐瞒:“京城。” 一听是从京城来的贵人,小寡妇激动的两眼放光。 第337章 有没有想过纳妾 沈婉不是个小气的人,如今在小寡妇家借宿,自然也给了她一大碗。 炖羊肉时她加了料包,这羊汤的味道更是鲜美异常。 至于主食,则是染秋新烙的白面大饼。 不得不说,染秋的厨艺还是非常不错的。 她把用酥油裹着的大饼放进铁锅里,没一会儿便烙的金灿灿的。 再洒上一层白芝麻,越发的香气溢人。 胡大海手里的钱大都给李氏治病了,这一路上众流犯们的伙食又快恢复到了刚流放的时候。 如今有香喷喷的羊汤,他们自然敞开了吃,一个个愣是把肚子撑成了大西瓜。 吃完晚饭,沈婉便去隔壁看李氏。 李氏伤的很重,不过幸好得到及时医治,倒也不至于落下后遗症。 “多亏了大妞娘,这些日子的吃喝拉撒都是她在照顾。”李氏红着眼圈,哽咽地说,“说真的,如果不是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婉替她换了药,故意笑道:“你还应该感谢胡大哥呢。” “为了你,这次他可是犯了众怒。” 李氏闻言,便垂下了头。 她是个聪明人。 那些流犯们虽未明说,可那冷漠的态度足以证明了他们的不满。 钱虽然是沈婉给的,但如果不是她摔断腿,胡大海一定会把那些钱用在他们身上的。 见她不语,沈婉便问:“你这腿怎么摔成这样?” 李氏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还不是因为大宝!”大妞娘站在一旁,生气地说,“我们在一处村子借宿,本来都好好的。” “可大宝半夜三更去偷人家的鸡,结果被主人发现了。” “大宝怕被打,便直接跑了。” “那晚没有月亮,路也极为难走。” “为了找他,四嫂从山坡上摔了下去,就这样摔断了腿。” 沈婉听了,不禁微微皱眉。 可恶,都这么久了,这个大宝竟然还没改好! “其实……其实大宝也改了好多的。”李氏怕沈婉生气,辩解道,“最近他跟着王七学字,已经认得好多了呢。” 见她还替大宝说好话,大妞娘立刻恼了。 “好多字?”她冷笑道,“我家大妞把《三字经》都能倒背如流了呢,二宝的《千字文》也都背下来了。” “可大宝,到现在连《百家姓》前四句都不会呢。” 谢大郎聪明绝顶,赵氏更是四个儿媳中最有心机的一个。 可就是这么两个聪明人,竟然生了大宝这么个智商堪忧的孩子。 沈婉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正正得负吧。 “你也别太宠着他了。”她想了想,抬眼向李氏看去,“该罚的时候就得罚。” “要不这样,以后你只负责他的起居饮食,教育他的事交给我!” 李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微微点头。 她清楚地知道,大宝一旦落到沈婉手里,那绝对没好日子过。 可她也知道,如果再不严加管教,大宝这孩子就真的废了。 “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沈婉想了想,说,“我就住在隔壁,有事你让人喊我。” 大妞娘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放心吧,如果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找你。”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天已经黑了,路上积雪又很深,她怕沈婉一不留神摔着。 沈婉本想拒绝,怎奈盛情难却,只能勉强同意。 大妞娘一手提着羊角灯笼,一手扶着沈婉,两人便向外走去。 与其说是大妞娘扶沈婉,倒不如说是沈婉在扶她。 不过才走了两步,大妞娘就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行了,你快回去吧!”沈婉一把将她扶住,连忙说,“万一你也摔坏了,我怕我忙不过来。” 大妞娘脸微微一红。 “那你拿着灯笼吧。”她想了想,便将手里的羊角灯笼递了过去。 沈婉摇头笑道:“不必的。” “才几步路,我很快就能回去的。” 见她执意如此,大妞娘也没再坚持。 沈婉告别大妞娘,便踩着大雪往回走。 不得不说,今天的雪实在是太大了。 一脚下去,竟然直接到了膝盖! 不行,回去后她一定要回空间泡个热水澡,否则一定会得老寒腿的。 等天亮后再拿出些棉花和布匹,反正流犯里女人也不少,让她们给大家做点棉衣。 再这样下去,这些人一定会冻病的。 不过这村子实在是太穷了,村民家里连堵黄泥墙都没有,只是胡乱用树枝等做了个篱笆墙。 只要风一吹,那破破烂烂的篱笆墙便拼命摇晃起来。 “公子,你怎么不进屋呢?” 突然,耳畔传来一个媚媚的女声。 沈婉微微皱眉,立刻躲在一侧。 借着地上积雪的光芒,她清楚地看到谢慕白披着件黑色的氅衣往外走。 不用说就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 谢慕白没有说话。 见他生的玉树临风,小寡妇眼睛滴溜溜一转,便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走上前:“那个去隔壁的小娘子是你什么人?” “我夫人。”谢慕白声音里明显有些不耐烦。 他不傻,自然看出这小寡妇的用意。 不过话都挑明了,识趣的话她应该退下了吧。 一听这话,小寡妇笑了起来:“那公子可有妾室?” 谢慕白不想说话。 见他不语,小寡妇便如一条妖娆的美女蛇般凑上前:“看来是没有的。” “既然没有,公子可否考虑一下我呢?” “我年方二十有三,刚过门没几天男人就没了。” “别看我不是黄花大姑娘,可我伺候男人绝对比那些没长开的丫头好一百倍!” 这话一出,别说谢慕白了,就连沈婉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会吧? 认识还不足一个时辰,这小寡妇就要自荐枕席了? 相比之下,原主的那点彪悍压根就不够看。 谢慕白目光一冷,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苍白的指节清晰可辩。 沈婉一看,吓的连忙上前。 这大反派也真是的,被人勾搭是因为他长的帅,说出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再说了,他们不过在这儿暂住几天,不理她不就得了? “你们在聊什么?”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笑着问。 一看到她,小寡妇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起来:“在说纳妾呢。” “对了,少夫人,你有没有考虑过给公子纳房姬妾呢?” 如此直白的请求,倒是把正房娘子沈婉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338章 怕抢了她的宠 “我男人他不纳妾的。”沈婉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别说大反派答应过她永不纳妾,就算是没答应,他也绝对看不上这个水性杨花的小寡妇,毕竟他没有收集绿帽子的爱好。 小寡妇贪婪地看了谢慕白一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少夫人,你这就不懂了,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想纳妾?” “别说公子这等身份了,就连村里那些穷光蛋还都做梦要三妻四妾呢。” “你是正房娘子,自然就得贤惠一点。” “虽然公子没说要纳妾,但你可以主动提啊!” 谢慕白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一听这话,他仿佛受了奇耻大辱,目光凌厉的可怕。 沈婉一看,吓的连忙把他推回房间。 “你别理她!”她拉着大反派的手,柔声安慰道,“坚持一下,等天亮了我就去找老村长换一家。” “我们还得在这村子住上几天,如果你真把她给打了,其他家还敢让我们借住吗?” 那些流犯们没有棉衣,所以她必须把棉衣赶制出来再出发。 只要再坚持个两三天,相信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谢慕白想了想,冷冷地说:“明天一定搬。” “好,一定搬!”沈婉笑着说,“对了,染秋和黑鹰呢?” 刚才回来时并没有看到两人,这大下雪天的他们能去哪儿? 谢慕白冷冷地说:“胡大海找黑鹰过去帮忙,染秋也跟着过去了。” “不必等他们,我们先睡吧。” 沈婉听了,便脱下被雪浸湿的外衣,这才上了炕。 她的身体很凉,大反派便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大约三更时分,趁大家都睡熟了,沈婉便拉着大反派悄悄进了空间。 “来这儿做什么?”谢慕白突然问。 沈婉吓了一跳:“靠,原来你没睡?” 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耸耸肩:“外面天气太冷了,我想进来泡个热水澡。” “想让我陪你一起?”谢慕白薄唇微勾。 沈婉脸一红:“讨厌,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我是觉得外面太冷,想让你在空间里睡一会儿。” 看着她那绯红的小脸,谢慕白也不再继续逗她:“你去洗吧,我去看会儿书。” 自从见识过这小女人的书房后,他就迷上了这里的书。 他认为自己也算是博览群书了,可在看完书架上的书籍后,他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照这速度,自己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枪枝呢? 三皇子那边都已经有了初稿了,万一他抢先一步研制出成功,那自己的复仇大计就可以就此放弃了。 “好。”沈婉点点头,便进了浴室。 她泡在洒满大红玫瑰花瓣的浴缸里,只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舒服的很。 如果不是怕被那小寡妇发现端倪,她真想在空间里过夜。 又泡了一会儿后,沈婉才懒洋洋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泡了两杯咖啡,这才端着向书房走去。 一看又是咖啡,谢慕白微微蹙眉。 他真不明白,这小女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又苦又涩的东西。 可既然是她泡的,那他就必须得喝。 “研究的怎么样了?”见他还在看那些兵器书籍,沈婉便坐在他身边问。 谢慕白皱着眉毛,如实说:“虽然有点头绪,但还是有些麻烦。” 沈婉听了,便将自己那支消音手枪递了过去。 “给你这个。”她笑着说,“有实物对照着,或许你就能理解的更透彻一些。” 看着那支小巧的消音手枪,谢慕白断然拒绝:“这可不行,你需要它防身的。” 沈婉摇摇头。 “其实这个对我来说也没太大用处。”她不以为然,“如果真遇到危险,我这里还有不少手雷呢。” ”说真的,我更喜欢手雷。“ ”只要随手一扔,就可以遍地开花!“ 听了这话,谢慕白才将手枪收下。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沈婉目光一紧,立刻拉着大反派回到了炕上。 就在这时,半旧的门帘被悄悄掀起,一缕浓郁的香气飘了进来。 不用说就知道,又是那小寡妇! 小寡妇只是探进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在看到他们夫妻俩相拥而眠时,气的眼睛都红了。 该死的贱人,什么她男人不想纳妾啊,分明是她不想,她怕别的女人抢了她的宠爱! 小寡妇又暗暗骂了一会儿,这才退了出去。 听她脚步声越来越远,沈婉低低地笑了起来:“看来她对你是认真的呢。” “她再敢悄悄进来,我不介意刺瞎她的双眼。”谢慕白没好气地说。 他只要沈婉喜欢自己,至于其他女人,他压根不需要,他觉得恶心! 沈婉笑了笑,枕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早早起床。 小寡妇不在家,只有黑鹰和染秋在厨房烧火做饭。 “少夫人,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黑鹰偷偷看了谢慕白一眼,突然开口,“昨天晚上那小寡妇向我打听世子爷的事情,我怕她没安好心。” 一听这话,染秋立刻恼了。 “她也没撒泡尿照照,看自己配不配!”一向温柔好性的她一听,气的直接骂了起来,“不是我瞧不起寡妇,只是她怎么不先看看自己那张脸?” “见了漂亮男人就想上,这女人也未免太不了脸了!” ”不行,我必须得骂她一顿!“ 她越说越气,重重的把锅铲一扔,便要去找那小寡妇算账。 沈婉一看,吓的连忙把她拉了回来:“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啊!” 谢慕白脸一黑。 “你……你真的不生气?”染秋诧异地问。 沈婉笑道:“当然不生气了!” “她那么费尽心机勾引,可世子爷却依旧不为所动,你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 “我的男人这么乖,今天必须得加个菜奖励他一下!”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色这才好了些。 “不过少夫人最好还是盯着点。”黑鹰想了想,说,“她问世子爷事情时,两眼兴奋的都放光,我觉得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婉笑道:“放心吧。” “一会儿吃过早饭,我们就去村长家,找他给换一家。” 她就不信了,人都不在这儿住,那小寡妇还能主动送上门去? 听了这话,黑鹰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了下来。 见染秋粥已经熬的差不多了,沈婉便从空间取出些牛肉切好。 再配上两碟小菜,一顿简单又有营养的早餐便预备好了。 “哟,你们在做饭啊!”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媚媚的笑声,“正好,尝尝我的烤红薯做的怎么样!”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小寡妇踏着皑皑白雪,双手端着一大盘烤红薯走了进来。 她很穷,穷到家里连点白面都没有。 就这盘红薯,还是她一大早用身体慰问了一个老光棍才得来的。 第339章 他有隐疾? 一看到那小寡妇,沈婉立刻黑了脸。 原以为昨晚的拒绝会让这女人消停点,可没想到这女人脸皮竟这么厚,一大早就过来给他们心里添堵。 “不必了。”她沉着脸,冷冷地说,“我们做的饭菜已经够了。” 听了这话,那小寡妇下意识的往桌子上看了一眼。 不过一眼,就馋的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上次吃牛肉是什么时候? 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虽说她在村里用身体换吃换喝的,这些年来小日子过的也不算太差,但毕竟大家都穷,哪里有人舍得给她这么好的酱牛肉呢? 见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牛肉,染秋不禁一脸鄙夷。 就这种货色还想和小姐抢男人? 哪怕谢慕白再落魄再不堪,他也绝对看不上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她想了想,故意说:“你怎么还不走?我们要吃饭了。” 见染秋如此给力,沈婉心里暗暗给她点了个赞。 这丫头不仅聪明,怼起人来也绝不含糊。 最为重要的是,她极为忠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小寡妇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无论如何也不肯走。 “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要不大家一起吃吧?”她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着说。 话音未落,她便主动将自己手里的红薯放到了桌上。 好不容易看到一次牛肉,这机会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见谢慕白端坐在凳子上,她便故意往他身边凑。 “哎哟!”小寡妇眼睛一转,丰腴的身体径直向他倒去。 她就不信了。 温香软玉抱在怀里,这男人还会没有反应。 谢慕白目光一冷。 就在小寡妇向自己倒来的一刹那,他立刻起身,并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小寡妇没有防备,丰腴的身体直接摔倒在地,老腰更是差点被凳子给硌断了。 染秋看了,不由地掩口而笑。 “你笑什么!”听到笑声,小寡妇恼羞成怒,没好气地骂道,“我好心收留你在这儿住,你不知感恩也罢,竟然还敢嘲笑我!” “收留?”染秋冷笑道,“说的好像我们没给你钱似的。” 沈婉不是个吝啬的人,这里环境虽差,但她依旧按照住客栈标准付的钱。 所以老村长刚放话出去,村民们便争先恐后的往家领人。 小寡妇脸一白。 她恨不能将染秋和沈婉给立刻赶走,可偏偏又舍不得谢慕白。 如果攀上这男人,那泼天的富贵岂不就轮到自己了? 不过这男人到底是怎么了? 眼看着自己跌倒,他不伸手去扶反而躲开? 他还是个男人吗? 村里那些男人,哪个见了自己不是两眼放光,都巴不得占点便宜? 莫非,他有隐疾? 沈婉并没有说话。 只要大反派不动杀意,她就不想插手。 当然,如果连这小寡妇都能把谢慕白从自己身边撬走,那这男人不要也罢。 “黑鹰,收拾东西,我们走!”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 他不想再忍了。 即便在马车里过夜,他也不想和这种令人作呕的女人住同一屋檐下。 一听“财神爷”要走,小寡妇顿时慌了神。 他们可不能走! 别的不说,就这一天的房钱,都够她陪好几个男人了。 “公子您别误会!”她胡乱从地上爬了起来,陪着笑向谢慕白看去,“刚才我不过是和这位姑娘开个玩笑罢了,您别多心!” “您继续在这儿住,以后我自己吃饭,绝对不会打扰到各位。” 谢慕白微微皱眉,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嫌弃。 “你当真以为是因为这个玩笑我才决定走的吗?”他阴恻恻地问,“我不想打女人,但不代表不会动手。” 只要这小寡妇不彻底死心,她定然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话挑明,不给她任何希望。 见这病娇美男把话给挑明了,小寡妇也不想再装了。 她深吸一口气,冷眼向他看去:“我知道,你女人不喜欢我。” “可你是个男人,你怎么可以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也打听过了,这女人跟了你大半年肚子都没动静。” “可你看看我,我腰细屁股大,一看就是宜男相。” “我也没奢求当什么正室娘子,只要做个姨娘就行。” “只要纳我为妾,我保证能替公子你开枝散叶。” 染秋是个好性子的,很少和人发生纷争。 可见这女人如此厚颜无耻,也不由的恼了。 “可寡妇很晦气的!”她故意说。 小寡妇一听,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主子纳妾,哪有你一丫头插嘴的份儿!” “走,公子,我们单独谈谈!”话音未落,她便壮着胆子伸手去拉谢慕白。 她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自己搞不定的男人。 看着那只油腻腻的手,谢慕白脸一黑。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冲黑鹰使了个眼色。 黑鹰会意。 他立刻上前,一脚向那小寡妇踹去。 黑鹰可是暗卫,自幼受过极为严苛的训练。 不过是轻轻一脚,那小寡妇丰腴的身体便如破碎的布娃娃般高高飞起,直接落在院里厚厚的积雪中。 她拼命地挣扎着,可腿却痛的厉害,半晌也没能从雪堆里爬出来。 “来人,救命啊!”情急之下,小寡妇扯着嗓子便尖叫起来,“要杀人了啊!” 听到呼救声,村里的人都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见那小寡妇一脸狼狈地趴在雪里,一壮汉连忙上前把她扶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老村长皱着雪白的眉毛,冷冷地问。 一看到他,小寡妇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连忙上前哭诉:“老村长,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那个白衣男子想非礼我,我执意不从,还被他给打成这样!”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笑出声来。 就这小寡妇的浪劲儿,还需要大反派非礼吗? 只要他勾勾手指,估计她就能立刻宽衣解带。 “老村长,快把他们都给赶走!”那大汉一听,立刻火冒三丈,“早就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了。” “果然,不过刚来我们村子就调戏良家妇女,实在是太可恶了!” 见他如此义愤填膺,沈婉便清楚地知道,这大汉恐怕是这小寡妇的入幕之宾了。 第340章 把他们赶出村去! “你确定她是良家妇女?”沈婉勾了勾唇,一脸不屑的向那壮汉看去,“说真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专门喜欢勾搭有妇之夫的女人也能叫良家妇女。” “看来,你们村子对良家妇女的定义和我们外面真的不一样呢。” 事已至此,她也不必客气了。 这话一出,现场鸦雀无声。 这小寡妇的风流韵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村里的人们也早有耳闻,不过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他们也懒得多管。 听到风声,胡大海和王七一行人也匆匆赶了过来。 见又是这种破事,王七不禁暗暗皱眉。 看来长的好看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一路上,他已经记不清那病娇世子是第几次被女人缠上了。 那些女人也是没自知之明,就她们那点姿色,还想从沈婉手里抢男人? “胡说八道!”仗着人多势重,小寡妇便扯着嗓子破口大骂,“我何曾勾搭过有妇之夫,有本事你拿出证据!” “如果拿不出来,那你就是污蔑!” 这些人初来乍到的,她就不信他们还能有证据。 况且村里的男人大都和自己有一腿,如今真闹起来,他们没理由不帮自己的。 老村长听了,也在一边附和着:“是啊,终究得有证据才行。” “红口白牙的,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他竟如此护短,沈婉不由的微微一愣。 不会吧? 难道老村长还和这小寡妇也不清不楚的? “行,我也不说了。”沈婉懒得和他们浪费口舌,便冷冷一笑。 见胡大海等也来了,她便说:“大哥,我们还是快点收拾东西出发吧,万一被给讹上可就糟糕了。” 胡大海听了,立刻点头。 虽说有个可以避雪取暖的地方不错,可如果因此惹上一身骚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是,郡主!”他故意抬高声音,让这群村民们听清楚这小女人的身份。 胡大海是粗人不假,但不代表没脑子。 他虽不如谢慕白、王七聪明,但对付这么一群乡野村夫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听这女人竟是郡主,村民们立刻慌了神。 “你……你真的是郡主?”老村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战战兢兢地问。 王七闻言,便从缓缓人群中走了出来:“冒充郡主可是抄家灭族之重罪,你觉得这还会有假?” “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随我们去县衙辩辩真伪。” 一听这话,老村长吓的双腿一软,立刻跪倒在地。 “郡主息怒。”他鸡啄米似的磕着头,连声认错,“都是草民不好,怠慢了郡主。” “那女人也是猪油蒙了心窍,得罪了郡主,还望郡主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她计较了吧。” 都亮出身份了,这老村长竟然还一味护着那小寡妇,这让沈婉越发坚信了自己刚才的判断。 如果两人之间没点猫腻,这老村长又何必一味护着呢? 他越是如此,沈婉就越想好好收拾一下那小寡妇。 没办法,她这人心眼小。 只要是得罪过自己的人,她这辈子都会记得呢。 “巧了,我这人偏偏度量就小。”沈婉,故意笑道,“走吧,还是一起去趟县衙吧。” “不管怎么样,本郡主总不能平白无故落个污蔑人的罪名!” 见这女人铁了心不准备放过自己,小寡妇吓的双腿一软,直接倒在那大汉怀里。 那大汉也慌了神,一把将她推开。 不过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他还没傻到为了她去得罪堂堂郡主! 其他村民们见状,也焦急地劝老村长:“村长,还是把那不守妇道的小寡妇给赶出村子吧!” “是啊,这些年来她一直勾三搭四的,害的大多数村民们都家宅不宁,这女人实在是不能留!” “必须赶走,否则我们村子的名声可就要被这贱人给毁了啊!” 众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听的老村长不禁心烦意乱。 “你们什么意思?”看着昔日那一个个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都翻了脸,小寡妇气的脸都白了,“什么叫我不守妇道?” “想当初在我炕上时,你们一个个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们哪个敢说没上过我的炕,现在倒想起装正人君子了?” 这话一出,村里女人们都震惊了。 原以为自家男人是个老实的,想不到竟然也和这贱人有一腿! 她们不敢打自家男人,便将气都移在这小寡妇身上。 “不要脸的小贱人,克死自己男人还不够,还非得破坏别人的家庭!” “撕烂这小贱人的脸,看看她以后还拿什么来勾引男人!” 小寡妇本就生的柔弱,哪里是这群妇人的对手。 即便她拼命反抗,可那拳头却依旧如狂风暴雨般落了下来。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老村长一看,急的满头大汗。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故意笑着说:“老村长,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啊?” 本来还没有留意到老村长的异样,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没错,这老村长的确有些不对劲。 他为人一向极为公正,很少徇私护短。 可今天,他竟在众人面前公然维护一个水性杨花的小寡妇,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肯定他们俩也有一腿!”一个流犯见状,故意说。 众人本就心生疑惑,如今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很快便认定了这个事实。 “对,他们肯定有一腿!” “是啊,年前这小寡妇的屋顶漏了,还是老村长找人给她修的呢。” “这小寡妇也是荤素不忌啊,都这么老了她竟然还能下得去嘴!” 听着那刺耳的话语,老村长吓的脸都白了:“没有,你们不能信口雌黄!” “老夫都一把年纪了,又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遗憾的是,不管他如何解释,众人都不会再听他的了。 “把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都给赶出村子!” “对,必须赶出去!” 众村民们越说越气,恨恨地骂道。 可恶,这对狗男女断了他们财路不说,如今更是得罪了郡主! 把他们俩留下,定会给村子惹下更多麻烦。 看着他们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庞,沈婉不禁冷冷一笑。 不得不说,这村子里的人凉薄的很。 所谓的义愤填膺,不过是妨碍了他们的利益罢了。 如果自己不是郡主,今天这事态还不一定往哪个方向发展呢。 第341章 我早晚都要嫁给他! 听着村民们那愤怒的叫骂声,老村长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殆尽。 这些年来,他自认为待这些村民们不薄。 不管谁家有什么事,他都是第一个出面帮忙,绝不徇私。 可如今为了那点营头小利,他们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 “好,我走,我们这就走!”他凄然一笑,声音沙哑的厉害。 是啊,他该走了。 再不走的话,小寡妇就要被那几个粗壮的妇人给活活打死了。 听了这话,那几个妇人又打了几拳后,这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此时的小寡妇已是红香凌乱,满脸伤痕,那小模样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老村长目光复杂地看了沈婉和谢慕白一会儿,这才上前扶起那小寡妇,两人就这样踏着厚厚的积雪往村外走去。 \"都怪你!\"老村长咬着牙,低声骂道,“我好心想让你赚点钱,你竟把主意都打到人家男人身上了!” 小寡妇不以为然:“我怎么就不能打那主意了?” “当初你给人帮工不也把主意打到人家老婆身上了吗,否则又哪里来的我!” “你等着,我早晚都要嫁给那男人的!” 一听这话,老村长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沈婉并不知道那小寡妇的想法,此时他们正坐在屋里吃饭。 为了挽留他们,众村民们可是热情招待,唯恐有半点闪失,一个劲的往灶台下面添柴。 外面天寒地冻,可屋里却暖融融的。 经此事件,众人担心沈婉心情不好,便主动留下陪他们吃饭。 “世子爷,你这招蜂引蝶的毛病可得改改了。”王七阴着脸,不悦地说。 谢慕白微微皱眉。 黑鹰见状,立刻替他辩解道:“世子爷并没有主动招惹她的。” “我知道。”王七冷冷地说,“这一点世子爷应该向胡大哥学学。” “昨晚有个女人想勾搭他,被他一皮鞭抽倒在地,直到现在那女人都吓的没敢回去呢。” 见王七郎如此抬举自己,胡大海有些不好意思地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世子爷不打女人的。”黑鹰连忙说。 王七漫不经心地瞟了大反派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有人往上倒贴哪里就舍得打了呢。” 在京城里曾有这么一句话,宁可得罪君子,绝不得罪王七。 王七这张嘴,绝对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见他话说的这么难听,大妞娘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你说的对。”谢慕白并没有生气,只是替沈婉夹了块牛肉,“是我的错,我不该给她机会的。” 见他没生气,大妞娘这才松了口气。 “你也别多想,其实世子爷做的已经很好了。”她想了想,笑着向沈婉看去,“世子爷虽没亲自动手,可黑鹰不也出手了吗?” “说真的,如果世上男人都像世子爷这般专情,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后宅争斗。” 沈婉听了,也不禁一脸感慨。 是啊! 当初国公爷若不娶周姨娘这祸害精进门,谢家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听说你永远也不会纳妾,真的吗?”王七一脸怀疑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呢?” 王七目光微微一动。 “我这辈子不会成婚的。”他微微蹙眉,一脸严肃地说,“更不会有妾。” 沈婉闻言,下意识的向大妞娘看去。 大妞娘脸一白,却没有说话。 王七的那点心思她早已心知肚明,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接受的。 身为长嫂,她怎么可以和小叔子做出这种不伦之事呢? 见王七如此郑重其事,胡大海不由地摇摇头:“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你这人脑子里整天想了些什么。” “年纪轻轻的,人长的也不错,又有一身才华,你怎么就不想成婚呢?” 别说他不明白,京城许多人都不明白。 就像老太师的那个掌上明珠,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求娶呢,可他硬是断然拒绝了。 王七挑了挑眉:“那你呢,你怎么不成婚?” 胡大海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你可别和我开玩笑。”他摸了摸自己那满是胡渣的下巴,苦笑道,“我又年纪又大家里又穷,最重要的是长的还丑。” “就我这条件,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吧,别去祸害人了。” 沈婉并没有说话,只是悄悄看了他一眼。 其实胡大海的情况比王七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妞娘碍于叔嫂身份迟迟不肯接受王七,而李氏又是个贞节烈妇,想要她改嫁的可能性几乎也为零。 书中对他们的描写也只是寥寥数笔,沈婉对两人未来的婚姻状况也是一无所知。 或许,他们这辈子注定要做一对难兄难弟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莫名的伤感起来。 沈婉微微叹了口气。 她刚端起碗粥想喝,却见冯大、冯二正顶着风雪往院里搬柴。 看到他们兄弟俩,大妞娘连忙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妹子,你听说了没有,冯大娘子死了。”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这次流放队伍里这么安静,原来那个喜欢作妖的女人死了。 “怎么死的?”她好奇地问。 大妞娘微微皱眉:“作的呗!” “本来只是流产,可大半夜的不知道为什么和冯大吵架,就冒着大雨跑了出去。” “在小月子里淋了雨,她很快便发起了高烧,几天后人就没了。” 沈婉不喜欢冯大娘子,但对冯大印象还不错。 好不容易老来得子,想不到只不过是一场空。 看着他身上那单薄的衣裳,沈婉这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被那小寡妇给气糊涂了,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 “对了,嫂子,我托人弄了些棉花和布料,估计很快就会到了,有空就麻烦你发给大家。” “如今天气冷了,没件棉衣御寒可是不行的。” 大妞娘一听,不禁又惊又喜:“这真是太好了!” “再没棉衣的话,我怕孩子们都挺不过去呢。” 她和王七手里有点钱,所以倒不缺棉衣。 可其他流犯们却不行了。 虽说跟着沈婉在三皇子处赚了一笔,但这一路上他们也花了不少。 如今边关战事不稳,棉花更是贵的离谱。 想要他们掏一大笔钱购买棉衣,那似乎有些吃力了。 “谁挺不过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第342章 过个暖和的冬天 抬眼看去,却见冯二披着一身雪花走了进来。 “冯二哥来了!”一看到他,大妞娘连忙起身,热情地搬出一张凳子,“你快坐!” 王七不会赶车,这一路上多亏了冯二帮忙。 见她对冯二如此热情,王七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不用的。”冯二看了眼王七,立刻笑道,“我是来找少夫人的。” “什么事?”沈婉听了,好奇地问。 她和冯大倒有来往,和冯二实在没什么交情,如今突然上门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柴都在外面堆好了,村民们想让我过来问问你和世子爷还有什么要求。”冯二连忙笑着说。 沈婉听了,摇摇头。 “没什么要求。”她笑着盛了碗热粥递了过去,“天气太冷了,你喝碗热粥再回去吧。” 冯二下意识地看了眼谢慕白,摇头笑道:“多谢少夫人美意,我刚才吃过了。” “如果没别的事情,那我就先退下了。” 他可不傻。 趁世子爷还没吃醋之前退下,这绝对是最英明的抉择。 话音未落,他便退了下去。 看着冯二渐渐远去的背影,胡大海不禁微微皱眉:“你们说冯家兄弟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登徒子是冯大、冯二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再加上冯大娘子的事,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其实他倒不怕他们闹事,只怕再出现第二个钱氏。 万一再来个全体中毒,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大妞娘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向沈婉看去:“应该不至于吧。” 沈婉也微微皱眉。 虽说冯家兄弟人不错,可这两件事难保他们不会心生怨怼。 “我们留心点便是了。”她想了想,说。 到目前为止冯家兄弟的确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果因为有矛盾就断定他们会作妖,未免有失公道。 胡大海等听了,纷纷点头。 饭后,沈婉和谢慕白便找了个理由出了村子,很快便拉回一大车棉花和布匹。 看着那满满一大车棉花,众流犯们又惊又喜。 在大妞娘的帮助下,一车棉花很快便分给到了各家手里,李氏也得了一大袋子。 虽然腿受伤了,可她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给大宝二宝做棉衣。 沈婉看了,便上前帮忙。 “不用,还是我自己来吧。”李氏温和地笑着,“你还是坐在炕头陪我聊聊天吧。” 沈婉的确不会什么针线活,顶多也就会缝个纽扣。 听了这话,她便笑着将棉花放下:“对了,这两天胡大哥有没有过来看你?” 李氏冰雪聪明,又岂会听不出这话外的含义。 “你可少打趣我。”她淡淡一笑,“我是铁了心要替四郎守一辈子的。” “你和四哥感情很好?”沈婉好奇地问。 李氏脸色微微一变。 她想自己应该是喜欢谢四郎的。 谢家儿郎个个相貌出众,京城里哪个少女见了不春心萌动。 在一次春日宴上,她遇到了风流倜傥的谢四郎。 当时一大群名门贵女围着他说笑,而李氏却只是站在远处的竹林里静静看着。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远远配不上他的。 虽是嫡女,可李家的门楣在如日中天的镇国公府面前压根就不够看。。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谢家便派人上门提亲了。 李氏很意外,也很开心。 婚后两人生活倒也平静,虽说没有爱的轰轰烈烈,但她却心满意足,两人甚至还商量着要生个孩子。 可万万没想到,一场战争让谢家失去了四个儿子。 而她,也从新妇变成了寡妇。 “当然。”想到这儿,李氏非常确定地说,“对了,你和世子爷的婚事准备什么时候补办?” 见她如此,沈婉也不好再说什么。 人各有志。 如果李氏执意替谢四郎守寡,她也不能强求。 “早着呢。”她帮李氏将布料扯平,笑着说,“热孝还没过呢,成婚的事自然还早。” 李氏微微蹙眉,目光下意识的往沈婉那平坦的小腹看去。 不办婚礼,那万一整出个孩子怎么办?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沈婉笑了起来:“四嫂你放心,不该做的事我们不会做的。” 听了这话,李氏这才松了口气。 可转念一想,她又皱起了眉头。 世子爷才二十几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况且他又极爱少夫人,这一路上怎么可能没越界呢? 少夫人的肚子到现在都没动静,或许得找个郎中给看看了。 胡思乱想中,她只觉得指尖一痛。 李氏轻呼一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指尖上赫然泛起一滴血珠。 “再让你胡思乱想。”沈婉猜透了她的心思,笑着替她贴上创可贴,“你就放心吧,等成婚之后,我一定替他多生几个孩子,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了这话,李氏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看来世子爷没病,没病就好啊。 虽说谢家已经有了大宝二宝,可这两孩子一个心思太重,一个烂泥扶不上墙,如果世子爷和少夫人能生一个就好了。 如此一来,谢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不得不说,李氏的针线活还是说得过去的。 虽不如染秋的精致,但也绝对拿的出手。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一件崭新的棉衣便做好了。 这时,大宝二宝也带着大妞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看着他们那冻的通红的小脸,沈婉笑着问:“你们这是去哪儿玩了?” “冯二叔叔带我们堆雪人去了呢!”大妞笑的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一听是冯二,沈婉心微微一滞。 自从听了胡大海的话后,她心里就有了疙瘩。 “姐姐,你不高兴?”见她脸色有异,大妞便奶声奶气地问。 听到她的声音,沈婉才回过神来。 “也不是。”她想了想,笑道,“只不过外面天气太冷了,你们身上的衣裳又太单薄,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李氏听了,也笑了起来:“没事儿,四婶把棉衣做好了呢。” ”穿上这么暖和的棉衣,以后堆雪人你们就不用再担心了。 一听棉衣做好了,大宝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给我!”他胡乱拭了一把鼻涕,径直向炕边冲去。 李氏脸微微一白。 第343章 芦花棉衣 “这是二宝的。”李氏握紧了手里的棉衣,有些不自然地说。 二宝自幼身体羸弱,如今天寒地冻,他急需要件棉衣来御寒。 所以在大妞娘送来棉花时,她连想都没想,便立刻动手给他做。 “你偏心!”大宝一听,立刻坐在地上撒泼哭闹,“我就知道,你们只喜欢二宝,只喜欢那个杀人犯的儿子!” 二宝目光一冷,下意识地握紧了瘦弱的小拳头。 他刚想冲上前,却被大妞给拦住。 “叔叔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她板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若打了这种无赖,估计连你的手都脏了呢。” 听了这话,二宝这才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怒火。 大妞是王家的人,王家的人不喜欢动粗。 可沈婉不一样,她是能动手绝对不动嘴。 看着在地上耍撒泼打滚的大宝,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打开门直接扔了出去,并迅速关门。 这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看的在场所有人都呆了。 尤其是二宝和大妞,他们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惊的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以前自己不乖时,即便长辈们不想耐心哄,也会板着脸严肃教育。 可这女人连一个字都不说,像拎小鸡崽般将大宝给直接扔到了冰天雪地里。 看来,他们以后要乖乖的了。 否则下一个被扔出门外的,绝对是自己! 听着窗外大宝那凄厉的哭声,李氏有些坐不住了。 “少夫人,这样好吗?”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她也不喜欢大宝,只不过赵氏已死,身为婶母她不能不管。 “没什么不好的。”沈婉不以为然,继续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对付这种熊孩子,你只能比他更凶。” 想要让她用真诚和耐心感化大宝,这绝对不可能的。 没把他扔到荒山野岭自生自灭,这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话虽如此,可李氏还是有些不安的往窗外看去。 虽看不清楚,但瑟瑟北风却似乎更加猛烈了。 “外面这么冷,他会不会冻病了?”李氏担心地问。 沈婉狡黠一笑:“放心吧,他可不傻。” “等觉得冷了,他保证第一时间就离开了。” 别人也罢,就大宝那只顾贪图享受的性子,他绝对没勇气在冰天雪地里一直哭下去。 如果他能站到一个时辰,她都敢倒立洗头! 沈婉还是高看大宝了。 别说一个时辰了,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大宝便冻的跑到谢慕容屋里烤火去了。 一行人在村子里又住了几天,待棉衣都做好后,这才继续上路。 风雪虽大,可胡大海还有任务在身,他必须尽快把剩下的流犯押送到大西北。 怕沈婉冻着,谢慕白让黑鹰把马车上悬着的帘子也换成了棉的,又让染秋做了条小棉被搭在她腿上。 如此一来,即便外面风雪再大也不会觉得太冷。 “这个给你。”谢慕白体贴地递过一个暖手炉。 沈婉接过,笑着问:“我们还得多久能到兰阳?” “快了。”谢慕白想了想,说,“再有一个月应该没问题。” 竟然还得一个月! 沈婉一听,差点没直接哭出声来。 离开京城时还是盛夏,可如今都大雪纷飞了,竟然还得一个月才能到。 “现在下雪,走路难免有些慢。”见她似有不悦之意,谢慕白便耐心地解释着,“放心吧,年前我们肯定能赶到的。” “到了兰阳,我们就不必再奔波了。” 年前? 一听这两个字,沈婉心情越发的不好了。 年前就年前吧。 虽说慢了点,可好歹狗皇帝还给了个府邸,到了兰阳也不至于没个落脚之处。” 谢慕白知道她急了。 其实他也急。 看着这小女人陪自己辛苦奔波,他心疼的不得了。 可这事急也没用,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照顾好她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 沈婉好奇地撩开棉帘一看,却见冯大倒在厚厚的积雪中。 “少夫人,麻烦你给我大哥看看吧。”冯二跌跌撞撞地冲到马车前,带着哭腔说。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两人这才下车走了过去。 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可冯大却脸色铁青,双手也冻成了红萝卜。 沈婉弯下腰,将手搭在他的手腕处。 “少夫人,怎么样?”冯二焦急地问。 沈婉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去摸冯大的棉衣。 刚摸了一下,她便皱起了眉头。 谢慕白会意,直接伸手拽住冯大的棉衣。 稍微一用力,崭新的棉衣应声而裂。 低头一看,所有人都愣住了。 厚厚的棉衣内并没任何棉花,反而塞满了大量的芦花! “这棉衣谁做的?”胡大海看了,气的眼睛都红了。 队伍里人多,难免有几个老光棍。 于是,胡大海便把棉花、布料交给了几个手巧的女人,让她们帮忙代做。 “不关我的事!”一妇人听了,连忙摇头,“我当时明明放的棉花,谁知道怎么成了芦花!” 那妇人沈婉认得,她男人在流放路上被恶狼给咬死了。 为了生存,这一路上她也勾搭过几个男人。 不过也没惹出什么乱子,所以大家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沈婉想了想,目光落在那妇人的棉衣上。 见她在看自己,那妇人连忙低下头,目光明显有些慌乱不安。 沈婉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棉衣。 “我让大妞娘给每个大人发了一斤半棉花。”她捏着那棉衣,冷冷一笑,“可你身上的棉衣,貌似用了不止一斤半吧。” 听了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妇人身上。 由于大家穿的都极厚,所以根本没人留意她。 细细一看,这妇人的棉衣的确比别人的要厚一些。 “谁说的,我就用了那一斤半!”妇人白着脸,底气明显有些不足,“这棉衣看着厚,无非是因为我胖罢了。” 这时,冯大幽幽地醒了过来。 他看了眼那妇人,无力地笑了笑:“你们别多想,没任何人害我,是我自己换的芦花。” “不可能!”冯二一听,立刻急了,“大哥你根本不会针线,又怎么换的芦花?” 这棉衣做的虽算不上好,但针脚倒也细密,这绝对不是冯大能够做的出来的。 显然,他在隐瞒什么。 第344章 他答应要娶我的 “我找人给换的。”冯大干涸的嘴唇微微动了动,青紫色的脸庞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老婆死了,孩子没了,我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事你们就别管了,就这样吧。” 想死的办法有很多,尤其在这流放路上。 不管是投河还是跳崖,都远比这活活冻死来的简单方便。 显然,他在包庇换棉花的那个人。 可冯大为什么要包庇那妇人呢? 冯大娘子刚死,他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又春心荡漾。 “行,你的事我们不管!”沈婉沉着脸,冷冷地说,“不过这妇人的棉衣总是要称一下的。” “这棉花可是按照人头分的,如果她的多了,那肯定就是占了别人的。” 一听这话,那妇人吓的脸都白了。 “你……你不能这样的!”她连忙捂着胸口,断然拒绝,“就算这棉花是你给的,你也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再说不就那么点棉花吗,你至于这斤斤计较的吗?” 如今边关连年战乱,尤其是镇国公殉国后,战火更是迅速蔓延。 于是,棉花和粮草等战备物资的价格更是一涨再涨。 像这种上等的棉花,那更有钱也极难买到的。 “我就是想斤斤计较,你有意见?”沈婉挑了挑眉,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如果有意见,你可以不要!” 不要? 这绝对不可能的! 那妇人死死地抱着胸口,无论如何不肯脱下。 好不容易感受到了棉衣的温暖,她才不想继续在北风中佝偻着身子挨冻。 沈婉见状,便冲染秋使了个眼色。 染秋会意,立刻走上前。 她是农家女出身,自幼做惯了粗活,力气自然不容小觑。 那妇人虽拼命挣扎,可染秋还是没费什么力气便把那件棉衣给脱了下来。 黑鹰见状,立刻取来了秤。 一上秤,所有人都惊呆了。 每个大人只分了一斤半的棉花的量,可这女人的棉衣竟足足有二斤半! 再一翻包裹,什么棉鞋棉帽一应俱全。 显然,是她偷了冯大的棉花! 冯二眼睛一红,一个箭步冲上前。 “贱人,为什么要害我大哥!”他死死地拽着那妇人的衣领,厉声质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吗?” 如今不过是刚入冬,更大的风雪还在后面呢。 如果穿着这件芦花棉衣,别说冯大这种自幼养尊处优的,就连胡大海这等常年在外奔波的壮汉都肯定承受不住。 虽然吓的脸色煞白,可那妇人还是不死心,高声辩解着:“你大哥都没意见,你在这儿叫唤什么?” “再说了,这是他欠我的!” “他答应过要娶我的,可转身就不承认了!” 一听这话,现场一片哗然。 这一路上冯大和这妇人基本没什么交集,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还有这层关系了? “胡说!”冯二黑着脸,厉声喝道,“你这女人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抽死你!” 话音未落,他便高高地举起了拳头。 沈婉微微皱眉,冷眼向冯大看去。 就在冯二拳头要落下的一刹那,冯大突然开口:“她说的是真的,二弟,你放了她吧。” “这怎么可能?”冯二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 冯大目光复杂的看了那妇人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就前几天的事。” “当时我喝多了,脑子不大清醒,不管她说什么我都胡乱应了。” “酒醒后我对那事还有点印象,便想和她解释清楚。” “可她却不依不饶,非得要嫁给我。” “我没同意,她便在棉衣上动了手脚。” “其实我也知道她动了手脚,但不管怎么说,这事终究是因我而起。” 听了这话,沈婉目光微微一动。 “你真的不打算追究?”她想了想,问。 冯大点点头。 追究什么呢? 男人一诺千金。 如果追究下去,自己真要娶了她怎么办? “行,那大家继续出发吧。”沈婉将棉衣随手扔给染秋,淡淡地说。 妇人一看,立刻急了。 她冻的浑身瑟瑟发抖,牙齿不停地打着颤:“既然不追究这事,那棉衣应该还我的。” “可我不想给你。”沈婉阴着脸,冷冷地说。 妇人一听,顿时不高兴了:“少夫人,这可是冯大给我的精神补偿!” “是他主动撩拨我的,待我情根深种时他再反悔,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冯大也想说话,却被冯二制止。 冯家几兄弟当中,冯二是最有脑子的。 打死他都不信,这妇人对冯大会是真心。 “你当真喜欢他?”沈婉似笑非笑的向那妇人看去。 妇人非常确定地点点头:“这是自然!” “你是喜欢他手里的钱,还有他如今的身份吧!”沈婉抬高了声音,皮笑肉不笑地说。 冯娘子死后,冯大手里的确还存了点钱。 再加上他如今已不是流犯身份,这让那妇人立刻动了心。 虽说自己是流犯,可只要能嫁给良民,那自己以后生的孩子就可以摆脱流犯的身份了。 她不想当流犯,更不想孩子当流犯。 见心思被拆穿,妇人脸色陡然一变。 “在我发火之前,我给你一个机会!”胡大海抽出了腰间的皮鞭,阴恻恻的向她看去,“如果还敢在这儿闹事,那我手里的皮鞭可就不认人了!” 一看那冰冷的皮鞭,妇人吓的胡乱拾起地上的包裹,连声应道:“走,我马上就走!” 看着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众人不禁一脸鄙夷。 他们大都是世家子弟,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还是极为不屑的。 “走吧。”见那妇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沈婉勾了勾唇。 见她要走,冯二连忙跟了上来。 “少夫人,您能不能……”他白着脸,目光不时的往染秋手上的那件棉衣看去,“把那衣裳给我哥呢……” “您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我哥现在身体弱,如果没件棉衣我怕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沈婉没有拒绝。 她点点头,拉着谢慕白的手便上了车。 和外面相比,车厢内还是极为暖和的。 沈婉将棉被搭在腿上,抱怨道:“我还以为他们兄弟有什么阴谋呢,怎知却是着了别人的道儿!” “是吗?”谢慕白不动声色的向她看去。 见他似乎话里有话,沈婉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他们兄弟设下的圈套?” 第345章 蝎子独狼 谢慕白眉心微蹙,若有所思地说:“我怀疑这事是冯二一手策划的,而冯大应该并不知情。 这一路的同行,他自认为对冯大还是比较了解的。 冯大这人虽没什么本事,但胜在忠厚老实,是非分明。 即便冯大娘子死了,他也不会糊涂到把这笔债记到沈婉头上。 倒是冯二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这人表面上有说有笑,看似平易近人,可实际却心机颇深。 在冯家所有人当中,他绝对是最难缠的那个。 沈婉一听,心脏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 糟了,那冯二还在替王七他们赶车呢! 如果他有什么异心,那王七一家岂不惨了? “那要不要给王七他们换个人赶车?”想到这儿,她连忙问。 谢慕白摇摇头,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先等等,我觉得冯二应该并无恶意。” “或许他察觉到了胡大海的怀疑,所以故意示弱,想打消我们对他的疑虑。” 会是这样吗? 沈婉心里有些不大确定。 她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撩开厚厚的棉帘。 透过那漫天的飞雪,她清楚地看到穿着厚厚棉袄的冯二正坐在牛车上赶车。 洁白的雪花落在他身上,乍看上去,宛若村里孩童新堆的雪人。 见沈婉在看自己,冯二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让你大哥去后面马车和孩子们坐一起吧。”沈婉想了想,说。 冯大被冻的不轻,他实在没力气再跟着队伍前行了。 那辆马车上人虽多,但勉强再塞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冯二闻言,感激地说:“多谢少夫人!” 话音未落,他便下车扶着步履蹒跚的冯大,连忙向那辆马车走去。 “你说少夫人怎么就对老大、老二那么好?”冯三娘子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嫉妒,不停地抱怨着。 自从冯大娘子死后,她也没了人斗嘴。 这平淡如水的日子,一时间竟让她有些不大适应。 冯三一听,吓的连忙哀求道:“姑奶奶,求你闭上嘴吧,这话若让少夫人听到怎么办?” “你可别忘了,我们的命都是少夫人给的。” “在背后说她坏话,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冯三娘子俏脸一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谁说少夫人坏话的?”她咬着牙,没好气地骂道,“我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你在这儿激动什么?” “不是我说,你们冯家男人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老大只会装好人,老二一把年纪了也不娶亲,你就更不用提了,懦弱无能!” “就你们这些货色,就算少夫人眼瞎也绝对看不上的!” 冯三是有名的惧内,先前见冯大晕倒本想上前看看,可见老婆一瞪眼,他便吓的腿都软了。 如今见老婆动怒,他也只能装聋作哑,任她骂去了。 他们声音虽低,可这话却一字不差的都落在了沈婉的耳朵里。 她知道冯三娘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但只要这女人别惹事,她也不想深究。 想到这儿,她便放下了帘子。 一行人又在冰天雪地中走了很久,这才来到一处破庙落脚。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黑鹰便带了几个男人出去捡了些干柴回来,让女人和孩子们围着烤火。 沈婉也坐在火边,烤了几个红薯给孩子们吃。 嗅着那诱人的香气,孩子们都兴奋地直搓小手。 大宝也想吃。 可自从上次被扔出房间后,一看到这女人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般直接绕行。 他有十足的理由相信,如果当时自己不去找谢慕容,这女人还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姑姑,我饿!”他眼睛一转,立刻拉着谢慕容衣袖开始撒泼。 谢慕容漂亮的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饿就自己找东西吃去。” 狗皇帝已经下了旨,如今的谢家人已经不是流犯,所以胡大海不会再给他们提供任何食物。 路上想吃什么,也只能靠自己动手。 李氏可以无怨无悔地照顾大宝,可谢慕容不会。 这时,大妞娘和染秋几个女人也开始支灶做饭了。 如今沈婉来了,米面肉菜充足,大家再不用像以前那般节衣缩食了。 很快,饭菜便做好了。 于是大家便围在火边,一边吃着热腾腾的肉丝面一边聊天。 “妹子,遇到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气。”胡大海端着碗,一脸感激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笑道:“瞧你说的,我还觉得遇到你们是我的福气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 就冲这些人一听自己有危险便毅然决定去苗疆,这份情谊就足够她记一辈子了。 流放路上虽苦,可大家心里都暖融融的。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黑鹰目光一紧,粗糙的大手立刻摁在腰间的长刀上。 抬眼看去,却见一黑衣人骑着骏马飞奔而来。 谢慕白脸色微微一变。 “他是谁?”见他脸色有异,沈婉连忙问。 谢慕白沉着脸,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三皇子身边有两大刺客,一个叫蝎子,一个叫独狼。” “这些年来蝎子从未在人前露面,而独狼也只出现过一次。” “独狼杀人如麻,武功更是高深莫测。” “他突然到这里,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沈婉闻言,掌心里立刻多了根淬了毒的银针。 不就是匹独狼吗? 只要他敢作妖,她就会让他立刻变成死狼! 马匹尚未停下,独狼便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来。 “见过世子爷、少夫人。”他走上前,立刻施了一礼。 谢慕白微微蹙眉,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听了这话,独狼眼底的警惕立刻减少了几分。 “小的是三皇子的小厮。”他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小的家人身体有恙,想找少夫人求药。” 鬼才信他是给家人求药的。 如果不是三皇子有事,像独狼这种级别的刺客是绝对不会轻易露面的。 “你想求什么药?”沈婉问。 倒不是她装傻,而是真不知道三皇子想要什么。 如今的气运之子那可是从头到脚没一处好地方,估计这些日子都把汤药当水喝了,所以沈婉不知道他所求何药也不足为奇。 第346章 求药 独狼刚想开口,可一看庙里庙外那一双双警惕的眸子,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 这可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只要自己一开口,那三皇子千叮万嘱的秘密便会像长了翅膀般立刻宣扬开来。 “那个……小的能单独和少夫人聊一会吗?”他想了想,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听说这位病娇世子是个超大号的醋坛子,只要是异性都不可以和这小女人走的太近。 谢慕白微微蹙眉。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向沈婉看去。 “我去去就来。”沈婉笑甜甜一笑,“现在天寒地冻的,我还得多赚点钱取暖呢。” 她笑起来的模样很是好看,独狼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花不足以拟其色。 活了三十多年,这还是他第二次看到如此绝色的女人。 第一次,还是在才女王姒的笈荆礼上。 见他在直勾勾地盯着沈婉,冯二虚拳捂着嘴,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听到咳嗽声,独狼这才回过神来。 谢慕白看了冯二一眼,这才将暖手炉塞到沈婉手里,并替她把氅衣给系好:“我就在门口等着,有什么事喊我一声。” 沈婉点点头,这才抱着暖手炉走了出去。 冬天的风阴冷刺骨,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不过刚出门,沈婉便冻的打了个喷嚏。 如果不是想榨干三皇子最后一滴血,她才懒得大下雪天的出来受这罪。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目光阴冷的可怕。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尖刀。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两人缓缓走到一株苍老的枯树下。 “说吧,你到底要什么药?”沈婉抱紧了暖手炉,笑着向独狼看去。 这独狼大约三十多岁,生的极为瘦小,蜡黄的脸庞上赫然嵌着一双三角眼。 那双眼睛极小,却极为犀利,大约也唯有谢慕白手中的尖刀才能与其一争高下。 独狼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这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少夫人,这事必须得保密。”他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一旦您对外透露半个字,那小的这条狗命就保不住了。”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地笑了。 如果这独狼敢直接威胁,那她就会立刻拂袖而去。 万万不曾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独狼竟会拿他的命来谈条件。 笑话,沈婉会怕他死吗? “你先说说看吧。”她笑着说。 其实独狼也不信这女人会守口如瓶,可过激的话他也不敢说太多。 线人提供给他的信息中说过,这小女人可是吃软不吃硬。 如果敢得罪她,不用说别人了,那老太傅和沈一舟甚至连苗疆都会组团来寻仇的。 独狼咬咬牙,最终还是开口:“那个……小的家人在那方面有点毛病,所以想向少夫人求点药。” “什么叫那方面的毛病?”沈婉故意装傻充愣。 如果没猜错,三皇子身体里的毒素怕是已经到达了巅峰,此时的他正在享受着黄公公等宦官才能体会到的快乐。 独狼张了张嘴,只能硬着头皮说:“小的家人……不能人道……” 沈婉一听,“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这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啊!”她笑着说,“不管是药王谷老谷主还是老苗王,他们医术可都是一流的,在这方面绝对比我擅长。” “我一女子,又怎么会研究这种药物?” 独狼能说,但凡还有别的选择,三皇子还会把自己这个心腹给派出来吗? 其实不管是气色还是精神,三皇子看起来都和常人无异。 可在那方面,他迟迟都是不行。 某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对女人提不起兴致,谈笑间更是会不自觉地翘起兰花指,这可把他给吓坏了。 他可以不做皇帝,但也不能做个太监啊! 三皇子慌了神,立刻飞鸽传书召来了独狼。 这事必须得保密,除了独狼和蝎子,他不放心把这事交给任何人。 不得不说,独狼办事效率还是极高的。 短短时间内,他竟连苗疆秘药都给搞到手了。 可那极其名贵的苗疆秘药却中看不中用,三皇子都吃到吐了,情况不仅没有半点好转,甚至连走路姿态都妖娆了几分。 见沈婉如此说,独狼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少夫人,您就想想办法吧。”他想了想,说,“只要能治好小的家人的病,不管多少钱小的都可以付的。” 沈婉陪他在这儿挨了大半天的冻,为的就是等他这句话。 她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摇摇头:“不行的,那药太贵了。” 一听这话,独狼浑浊的眸子里赫然升腾起一抹异样的光彩。 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连忙说:“少夫人,您开个价吧。” 见独狼竟然动了,谢慕白手中的尖刀已经蓄势待发。 冯二瞟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不行的,你买不起的。”沈婉连忙摇头,“这药不仅贵,而且尚在研制阶段,有什么副作用我也不确定。” “万一真吃坏了,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她越是不肯卖,独狼就越是急。 “少夫人不必负任何责任!”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只要您肯卖就行,哪怕再贵都没问题。” 这事他必须得办成。 这些年来,三皇子对蝎子可是越来越倚重了。 如果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以后的日子怕会更加难过了。 “行,那就说好了,十两金子一颗药。”沈婉眼睛一转,故意说,“我这里只研制出了十颗,你要多少?” 十两金子一颗药? 这女人是土匪出身吗? 十两金子,都够在清平县买上一个药铺了。 独狼听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见他不语,沈婉故意笑道:“是贵了点。” “不过你不想要也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 “以后你家人再有什么治不好的毛病,也可以来找我的。” 一听这话,独狼气的差点没吐血。 这女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就别说! 什么再有什么治不好的毛病,他家人才没病呢,他家人永远都身体健康,吃嘛嘛香,她家人才全都有病呢! 第347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虽然肺都快气炸了,可独狼却不得不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不不不,那些药我都要了。” 不就一百两黄金吗? 只要能治好三皇子的病,就算万两黄金又何妨,反正这钱又不是自己掏。 虽说这药尚在研制阶段,等回去后随便找个人试试不就知道有没有事了吗? 沈婉狡黠一笑,眼睛亮晶晶的。 “行,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话音未落,她便不着痕迹的从空间里取出一瓶药,“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出了问题我概不负责。” 独狼点点头。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婉接过银票,微微翘起唇角。 她故意凑到独狼耳畔,坏坏地笑道:“其实我知道,一般说给朋友或者家人求药的,大都是给自己求的。” “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独狼一听,蜡黄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 搞没搞错,不行的是三皇子啊! 自己身体可是强健的很,一看就男人味十足,哪里像不行的样子? 他刚想解释,却见沈婉调皮一笑,揣着银票便开开心心的向破庙走去。 从她走出破庙的一刹那,谢慕白就一直站在门口,目光从未离开独狼片刻。 见这小女人毫发无伤地回来,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勉强放了下来。 “外面太冷了,我们快进去吧。”沈婉笑着拉住他的手,这才进了庙里。 李氏看了,不由地笑了起来:“少夫人不回来,世子爷也不会进来的。” “那是世子爷疼少夫人呢。”大妞娘也笑着打趣道。 她们不明白,不就一个小厮吗,谢慕白哪里用得着紧张成这样。 好像一眨眼,沈婉就会被那个小矮子给拐跑了似的。 还有那个黑鹰,大手一直摁在长刀上,一副随时都想把那小厮给大卸八块的架势。 “行啦,你们快点吃吧!”沈婉脸微微一红,笑着说,“天色不早了,一会儿我们还得赶路呢。” “等天黑时到了县城,我们就可以在那儿好好泡个热水澡了。” 一想到热水澡,所有人都不禁一脸向往。 这大冷天的若泡个热水澡,那该有多舒服啊。 虽然大家都急着想泡热水澡,可天公却偏偏不作美。 雪越下越大。 一脚下去,厚厚的积雪直接没过膝盖。 别说是人了,就连马车行驶起来都有些困难。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在破庙暂且栖身。 胡大海抬头看看那灰沉沉的天空,皱起了眉头:“天黑前这雪是停不了的,看来大家都得在这儿过夜了。” 一听这话,一众流犯们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虽说以前也不是没在破庙过夜,可那毕竟是夏天。 如今大雪纷飞,这破庙又四下透风。 最为重要的是,这庙实在是太小了,一百多人都进来未免有些太过拥挤了。 “我和婉儿外面马车上就行。”见大家面露难色,谢慕白淡淡地说。 “这绝对不行。”王七一听,立刻摇头,“你想睡外面自己去,别拉上婉儿。” “我们这么多大男人,哪里能让一女人出去挨冻呢?” 虽说那马车有棉帘遮着,可到半夜降温时,车厢里一定会冷若冰窖。 他宁可自己活活冻死,也绝对不会让沈婉受半点委屈。 “你可别小瞧我!”沈婉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我自幼习武,身体强壮着呢。” “而且我有两床厚棉被,还有暖手炉,抱着它也不会太冷。” 见她竟同意大反派的话,王七气的脸都白了。 “染秋,你倒是劝劝你主子啊!”情急之下,他便向染秋看去,“外面那么冷,难道你不怕你主子冻病了?” 染秋当然怕。 可身为奴才,她清楚地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听少夫人的。”她想了想,说。 王七一听,气的差点骂人。 他刚想开口,却被胡大海给拽住:“不是我说你,你这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勉强别人?” “今晚我也睡外面的粮车上,那么多粮食放在外面不安全,总得有个人盯着。” 虽不知道谢慕白和沈婉为什么非得睡外面,但他隐隐觉得这事可能和白天来的那个小厮有关。 他是习武之人,一眼就看出那小厮绝对不是普通人。 在京城,自己的身手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如果没猜错,那小厮的武功应该在自己之上。 果然,三皇子身边卧虎藏龙,人才济济。 冯二坐在墙角,突然开口:“还是我睡粮车上吧。” “我这人觉少,睡哪儿都一样的。” “况且庙里这么多人,终究得有个主心骨的。” 和之前相比,这些流犯们的确安分了不少,可其中难免还有几个咬牙难缠的。 有胡大海在这坐镇,那几个人才不敢惹事。 可冯二可靠吗? 想到这儿,胡大海皱起了眉头。 “也好。”谢慕白淡淡地说,“那守粮的事就麻烦冯二公子了。” 见他开口,胡大海也没反对。 他想了想,说:“黑鹰,我们去把所有车都赶到庙后面,那里背风能暖和一些。” “一会儿我们再捡些柴火,在马车附近点上篝火也可以御寒的。” 黑鹰点点头。 既然谢慕白睡在外面,他自然没理由留在庙里。 很快,所有马匹车辆都赶到了庙后面,熊熊篝火也燃烧了起来。 摇曳的火光映红了皑皑白雪,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沈婉和谢慕白睡在自己的马车上,黑鹰睡一辆,而冯二自己则单独睡在粮车上。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刚进马车,谢慕白便拿出两床厚厚的被子。 “不进空间?”沈婉凑到他身边,低声笑着问。 谢慕白微微摇头:“你自己进去吧,我得在外面盯着点。” “因为独狼?”沈婉问。 “算是吧。”谢慕白想了想,说,“乖,你先进空间,有事再出来,车里实在是太冷了。” 沈婉听了,直接钻进他的怀里。 “我就不。”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说,“我要陪你。” 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谢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他点点头,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沈婉甜甜一笑,枕着他的肩膀便阖上了双眼。 空间虽然温暖,但大反派的怀抱更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天越来越冷,那燃烧着的篝火也渐渐熄灭。 突然,一道黑影从茫茫雪地中掠过。 第348章 冯二 虽然悄无声息,可谢慕白颀长的身体猛的一直,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凌厉的寒光。 沈婉也被惊醒了。 她一把拽着谢慕白进了空间,迅速来到车外。 尚未站稳,却见冯二突然从粮车上走了下来。 他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向那道黑影追去。 只见他脚下生风,踏雪无痕,不过转眼间人便已经冲出了几丈开外。 沈婉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 冯家不是书香门第吗,冯二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他应该就是蝎子。”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谢慕白目光阴冷的可怕。 是他疏忽了。 一路同行这么久,他竟没看出冯二会武功,而且身手竟然如此之好! 沈婉闻言,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什么? 冯二竟是蝎子,这一路他们竟然和三皇子手下的刺客同行? 可既然已经有了冯二,那三皇子又为什么费尽心机让钱氏和赵氏做眼线呢? 是不想轻易启动这条暗线,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蝎子”的真实身份? 胡思乱想中,却见黑鹰也跳下了马车。 他提着长刀,如鬼魅般悄悄尾随在冯二身后。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谢慕白微微皱眉。 沈婉点点头,立刻使用瞬间位移。 转眼间,两人便来到了冯二和独狼身旁。 “你怎么又回来了?”冯二阴着脸,目光凌厉的可怕。 独狼并没有回答。 他蜡黄的脸庞扭曲成一团,怪怪地冷笑了起来:“有点意思,想不到流放队伍里竟然还有这等高手。” “可惜啊,你应该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和谢慕白对视一眼。 显然,就连独狼都不知道冯二的真实身份。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独狼手中的长刀已经径直向冯二头上砍去。 冯二并没有躲闪。 他一伸手,两根粗糙的手指便死死地夹住了那柄锋利的长刀。 “你到底是谁?”独狼一惊。 这些年来他替三皇子杀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江湖高手,但没一个能像眼前这男人一样,如此轻易的就夹住了自己的长刀。 “你不必知道!”冯二冷冷地说,“药已经拿到了,你必须尽快离开。” “谢慕白和沈婉武功高深莫测,如果时间久了,他们定会发现你的!” 听了这话,独狼这才回过神来。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问:“你……你也是三皇子的人?” 可恶! 三皇子明明有人混在流放队伍里,他为什么偏偏又要让自己来求药呢? 冯二微微皱眉,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你问的太多了,快走!” “我不能走。”独狼稍微一用力,便将长刀抽回,“世子爷对谢慕白和沈婉颇为忌惮,如果我能杀了他们俩,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冯二脸色陡然一变。 “你不许动他们!”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若敢动他们一根汗毛,信不信你会死的很惨!” 见他如此,沈婉不禁一头雾水。 这冯二不是三皇子的人吗,可他为什么要和独狼唱反调? 如果按照独狼的意思去做,岂不是替三皇子除了心腹大患? 谢慕白也微微蹙眉。 他并没有说话,看向冯二的目光却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独狼阴恻恻地冷笑着,“难不成这一路上你和他们有了感情,于是要背叛三皇子?” 冯二目光一冷。 “蠢货!”他咬着牙,低声骂道,“如果真的能杀,这一路上我早就动手了。” “难道没人告诉你,三皇子看上了这女人?” “连三皇子的女人你都敢杀,可真是活腻歪了!” “行,既然你想作死我也不拦,想去你就去吧!” 听了这话,独狼脸色一变。 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哪里还敢去呢。 “三皇子真的看上了这女人?”他还是有些不信,“可这女人都被谢慕白给睡了啊!” 冯二冷笑道:“我犯不着和你撒谎。” “不信的话你就试试,沈婉和谢慕白就在最右边那辆马车,你现在就可以过去一刀结果了他们!” 一听这话,一直在暗中蛰伏的黑鹰终于忍不住了。 他刚想出手,却被谢慕白点了穴道。 “你不想拆穿冯二?”沈婉看了,问。 谢慕白微微点头:“我们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有冯二混在流放队伍里,三皇子暂时就不会再派其他人前来。” “倒不如先把他留下,然后将计就计。” 对于这个建议,沈婉没有拒绝。 既然大反派想留,那冯二暂时应该还没什么太大的威胁性。 只是她想不明白,堂堂冯家二公子,又如何成了三皇子的爪牙呢? 他们两个在这儿一脸淡定,可黑鹰却慌了神。 附近明明没有人的,可到底是谁点了自己的穴道? 还没等他冲开穴道,却见独狼已经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冯二静静地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那独狼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良久,他才转过身,缓缓向马车走去。 “我们也回去吧。”谢慕白冷冷冷地说。 沈婉看了黑鹰一眼,连忙问:“那他怎么办?” “要不要给他解开穴道?” 天寒地冻,风雪交加。 即便是强壮的黑鹰,想要在这儿站一夜怕也是挺不住的。 “以他的内力想要冲破穴道并不难。”谢慕白面无表情地说。 可沈婉还是不大放心:“那他冲破穴道后,会不会直接去找冯二算账?” 黑鹰这人办事沉稳是真,可如今遇到这种大事,他不一刀杀了冯二才怪呢。 不叮嘱几句,万一他坏了大反派的大事怎么办? ”你也太小瞧他了。”谢慕白勾了勾唇,“黑鹰这人很聪明的,他很快就能猜到出手之人是我。” “既然知道是我出手,他自然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们之间会如此有默契吗? 沈婉不信。 胡思乱想中,却见冯二来到了他们的马车前。 他要做什么? 沈婉一惊。 微弱的雪光映亮了冯二那双浑浊的眸子,他犹豫良久,这才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撩开那厚重的棉帘。 第349章 想收服他不容易 沈婉目光一紧。 她一把拉住大反派,身形微微一隐,两人便又出现在了车厢里。 这时,冯二颤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棉帘,刚准备掀开,却又收了回去。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去。 冯二并没有回粮车,只是如一只孤狼般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冰天雪地里。 听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婉这才悄悄掀起棉帘。 看着他那孤零零的背影,她突然压低声音说:“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对我们并无恶意。” 书里对三皇子手下的两大刺客描写并不多,但也略微提过几句。 这两大刺客武功高强,杀人如麻。 尤其是这蝎子,更是替三皇子暗杀了不少朝中官员。 可冯二这一路的所作所为,她实在看不出他是个坏人。 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他本性并不坏? “你想收服他?”谢慕白挑了挑眉毛。 一路上,这小女人替他拉拢了不少英雄才俊。 不管是胡大海还是王七,甚至就连秦家兄弟和老苗王,那也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愿意帮他。 沈婉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点头。 如果能让冯二归顺于大反派,那三皇子还不得被活活气死?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变态。 哪天不给三皇子心里添点堵,她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少了点什么东西。 总之一句话,三皇子的不开心,那就是她最大的开心! “如果冯二真是蝎子,那他一定不会轻易背叛的。”谢慕白微微皱眉,严肃地说,“据我所知,蝎子已经跟了三皇子十余年。” “就算他勉强同意归顺于你,你也未必能掌控得了。” “他就是一只毒蝎子,随时都有可能蜇你一下!” 他不是不想收服冯二,只是觉得风险太大。 只要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祸上身。 对于这种风险极大的人,他的一贯作法就是找个合适的机会杀掉。 沈婉狡黠一笑,拽着他的衣袖开始撒娇:“你就让我试试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像冯二这种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那未免太可惜了。 如果实在不行,那她也只能痛下杀手。 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谢慕白只能点头。 他就知道,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毫无原则可言。 既然她想尝试,那就让她试试吧。 反正还有自己,如果冯二胆敢作妖,他不介意手中的尖刀再染一次鲜血。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不大明白。”她将头靠在大反派肩膀上,好奇地问,“既然冯二是三皇子的人,那他为什么不找他主子求情,保全他的家人?” 难道他不是冯二? 这绝对不可能的。 一起同行那么久,冯二有没有戴人皮面具自己还是能够分清的。 谢慕白勾了勾唇,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其实冯二是通房丫头所生,当年在冯家也没少吃苦头。”他伸手把小女人揽在怀里,冷笑着说,“冯夫人你也见过,她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 “冯大人早就亡故了,冯二的婚事就落在冯夫人手里。” “冯夫人讨厌冯二生母,所以便将气都移在他身上,一直拖着不给议婚。” “其他庶子怕得罪冯夫人,也都不大和他来往。” 听了这话,沈婉恍然大悟。 怪不得冯二会毫不犹豫地利用冯大,原来还有这事啊! 不得不说,冯二掩饰的非常好。 每次冯大有事,他都会装出一副非常焦急的模样,害的她竟误以为他们兄弟关系还不错。 胡思乱想中,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 谢慕白还想继续说,突然觉得肩膀一沉。 低头看去,却见那小女人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那甜美的侧颜,他宠溺地笑了笑,并体贴地掖了掖被子。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再度醒来时已是艳阳高照。 风停了,雪住了,温暖的阳光柔柔地洒向大地。 “快起来吧。”谢慕白微微一笑,眼底涌动着浓浓的温柔,“饭都做好了,你不起床大家都不肯吃呢。” 沈婉听了,连忙掀开被子。 刚下车,就看到冯二蹲在一边用干净的雪烧水,而黑鹰正阴着脸一步步向他走去。 这……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沈婉吓了一跳。 她刚想开口,却见黑鹰弯腰往盆里舀了些水,这才端着盆向马车走了过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昨晚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少夫人,水打好了。”黑鹰将盆放在一张半旧的凳子上,淡淡地说。 看着那热腾腾的水,沈婉不自然地笑了笑:“谢谢你了。” 不得不说,还是大反派了解他。 这黑鹰不仅聪明,而且演技也不错。 可惜了,这么好的男人凌筱筱偏偏却看不上。 黑鹰并没有说话,只是垂手站在一侧。 沈婉和谢慕白洗了脸,这才走进破庙。 果然,饭都已经煮好了。 早餐非常简单,香喷喷的小米粥,新煮的鸡蛋,小巧的糕点,还有刚切好的小菜。 虽然不够丰盛,但也把孩子们馋的直吞口水。 在流放路上,鸡蛋可是个稀罕玩意儿。 别说他们了,就连村子里的那些百姓也只能偶尔吃一个。 人们都坐在地上,即便饿的肚子咕咕乱叫,却没一个人动筷。 “大家快吃吧。”沈婉看了,连忙说,“以后你们不必等我,万一饿坏了怎么办?” 大妞娘一边替她盛饭,一边笑道:“这怎么可以。” “我们吃你的喝你的,怎么可以连吃饭都不等你。”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 大宝虽然不悦,但也不敢说些什么。 倒不是他聪明了,而是实在不想再被这女人给扔到冰天雪地里。 “瞧你们说的,什么你的我的。”沈婉笑着在胡大海身边坐了下来,“这一路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在我心里早就把你们当成了家人。” “胡大哥,你有没有把我当亲妹妹?” 胡大海连想都没有想,立刻点头。 这辈子能有这么个亲妹妹,那也算是祖坟冒烟了。 “你呢?”沈婉眼睛一转,故意向刚进门的冯二看去。 第350章 就怕有对比 冯二没想到沈婉会这么问自己。 短暂的错愕之后,他随即笑道:“少夫人身份尊贵,小的并不敢高攀。” “这有什么敢和不敢的。”沈婉不以为然,笑着说,“我们可是一起流放过的,谁又比谁高贵些?冯二哥这么说分明是瞧不起我。” 倒不是为了拉拢冯二,不管身份如何改变,沈婉骨子里依旧是个现代人。 什么尊卑有别,她压根都没放在心上。 即便染秋做了自己的侍女,沈婉依旧把她当成姐妹般看待。 这一点所有流犯都看在眼里,冯二也不例外。 冯二连忙摇头:“少夫人说笑了,小的哪里敢瞧不起你呢。” “既然没有,那以后你就不许再喊我少夫人,和胡大哥一样喊我妹子。”沈婉甜甜一笑,“不仅仅是你,以后大家都改改称呼吧。” “整天少夫人地喊着,听起来就生分的很,直接叫我妹子就成。” 她不能只拉拢冯二,否则意图太过明显。 既然要拉拢,那干脆借机将这些人都彻底收入麾下算了。 李氏一听,立刻摇头:“这可不行!” “尊卑有别,我们又怎么可以僭越?” “就算不喊少夫人,也得称呼你为郡主的。” 众人听了,也纷纷跟着附和。 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就算沈婉不在乎什么尊卑有别,可他们还在乎呢。 “你就别勉强他们了。”王七盛了碗粥递给大妞,这才抬眼向沈婉看去,“一个称呼而已,你也不必太纠结了。” “只要心里把彼此当成挚友,又何必在乎一个称呼。” 沈婉当然不是个在乎称呼的人。 她之所以如此,无非是为了冯二罢了。 当然,这也得看冯二是否识趣,有时候人的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也好。”沈婉故意撅着小嘴,似有不悦地说,“那就依你们了。” “那平时你是怎么称呼世子爷的?”冯三娘子凑上前,好奇地问。 冯三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他连忙将老婆拉了回来,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少夫人,我家娘子心直口快,你别往心里去。” 沈婉能说,其实自己往心里去了吗? 她和大反派在一起后,好像的确没怎么喊他的名字。 有时喊他大叔,有时直接一声“喂”,听起来都不像情侣。 见她不语,冯三心脏骤然一紧。 完了,少夫人真的生气了! 怎么办? 情急之下,他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冯二看去。 少夫人对冯大、冯二都很不错的,如果他们肯替自己说话,相信她一定不会生气的。 冯二微微皱眉。 如同冯大一样,他对冯三一家也是厌恶的很。 他想了想,抬眼向沈婉看去:“少夫人,我替弟妹向你道歉。”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你们想多了,我根本没生气。”她笑着说,“刚才我想事情呢。” 冯三听了,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勉强放下。 “就你喜欢胡思乱想!”冯三娘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停地抱怨着,“早就说了,少夫人这人大度的很,她才不会为这种小事和我们斤斤计较呢。” 胡大海被她吵的头都大了。 “行了,大家都快点吃饭吧。”他沉着脸,不耐烦地说,“趁现在天气好,吃饱了大家快点上路。” 听了这话,众人连忙低头吃饭。 不得不说,今年的雪来的不仅早,而且多。 如果再耽搁下去,年前他们怕是不能赶到大西北了。 从始至终,谢慕白都没说一句话。 不得不承认,论收买人心,自己远不及这小丫头。 吃完饭,冯二便主动帮忙收拾碗筷。 沈婉一低头,无意间发现了他手上的冻疮。 “你别碰这些了。”她连忙上前,不着痕迹的从空间掏出一盒冻疮膏递了过去,“手都冻成这样你也不说一声。” “这膏药是我新制的,用指尖挑点涂抹到患处就行了。” “你先涂吧,这些活归我。” 话音未落,沈婉便去收拾碗筷去了。 看着手里那盒小小的药膏,冯二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这冻疮是老毛病了。 从很小的时候,冯家的夜壶就全归他了,从那时起他便落下了这病根。 每到冬天,冯二的手上便会长冻疮。 他轻轻掰了一下那漂亮的小圆盒,却发现根本掰不开。 “不是这样的。”谢慕容看了,便接了过来,“这应该是拧的。” “我这儿有副手套太大了,如果不嫌弃你就拿去戴吧。” 她轻轻一拧,漂亮的小圆盒便被拧开,里面装满了白色的乳膏。 谢慕容并没有替他涂,只是将药膏和一副手套递给冯二。 她可是名门闺秀,又怎么可以和异性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可即便如此,冯二也是一脸感激。 从小到大,他根本不知温暖为何物。 可就在这流放路上,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温暖。 沈婉的善良,谢慕容的帮助,都和三皇子的冷漠绝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胡思乱想中,众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终于出发了。 雪虽然停了,可外面依旧冷的很。 沈婉坐在车里,目光不时的往冯二身上瞟去。 谢慕白看了,酸溜溜地咳嗽了几声。 他允许她拉拢冯二,却不允许她眼里只有别的男人。 自己一个大活人就在这儿坐着呢,她怎么可以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 “小心眼。”沈婉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着。 她看冯二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 沈婉一行人在冰天雪地里艰难前行,而此刻的三皇子却在芙蓉帐里颠鸾倒凤。 和离开县城不久,他便找了个理由和沈一舟分开了。 他不想回京城。 就算回,也得先把这倒霉催的身体给调养好了。 万一被狗皇帝看到自己这副憔悴的模样,他会考虑把皇位传给自己那才叫怪了呢。 在服药之后,他便命独狼抓了几个黄花大姑娘。 这些姑娘大都十六七岁的年纪,虽无十分美貌,但也春意融融。 “爽,真是爽!”三皇子疲惫地躺在大红的被褥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沈婉知道这药是替本王寻的吗?” 独狼站在碧纱窗外,一听这话,心不由的微微一动。 看来那人没骗他,三皇子果然对那女人有意思。 如果无意,他又何必在乎这个? “她以为是小的有瘾疾。”他微微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 听了这话,三皇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道最好,若被那丫头知道了,她一定会告诉谢慕白。 不过沈婉一姑娘家怎么会研制这种药? 难道如传言所说,谢慕白根本不行? 想到这里,三皇子眸子骤然一亮。 看看身边那几个一丝不挂的姑娘,他想了想,说:“事情办的不错,这几个女人就赏给你了。” “办完后,你知道该怎么处置她们吧?” 独狼一听,激动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他拼命地点着头,连声道:“知道,当然知道!” 第351章 少女失踪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沈婉等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县城。 这县城并不算小,可街上却冷冷清清,罕见行人,就连路边的驿站也都早早关了门。 虽是寒冬,但驿站没理由这么早关门啊! 这小县城虽然偏僻了些,却是去大西北的必经之路,来往的官差们都会选择在此落脚休息。 想到这儿,沈婉不由的和谢慕白对视一眼。 胡大海也察觉到了异样。 他想了想,还是走上前敲响了驿站的大门。 “谁啊?”良久,门缝中露出一只惊恐的眼睛。 胡大海清了清嗓子,用自认为最温和的口气说:“我是负责押送流犯的官差,要带人在这儿住一晚。” 那只眼睛死死地盯了他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官爷请进!”小厮弯着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听了这话,胡大海才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驿站。 大厅里空荡荡的,唯有一盏煤油灯在黑暗中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你们关门怎么这么早啊?”沈婉好奇地问。 小厮一边殷勤的替他们沏茶倒水,一边解释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县城昨晚失踪了好几个年轻姑娘。” “城里人心惶惶,所以有女儿的天刚黑都早早回家了。” 沈婉心脏微微一紧。 莫非又是凌筱筱那个挨千刀的师叔干的? 胡大海一听,连忙问:“报官了吗?” “当然报了。”小厮叹了口气,“可官差们把城里城外都搜了个遍,却根本没任何发现。” “我见你们女眷不少,晚上进屋后就尽量别出来了。” “说真的,谁也不知道那采花大盗会不会再来。” 一听这话,队伍里的女眷们都变了脸色,冯三娘子更是吓的躲到了冯三身后。 “大家不用担心,今晚多派几个人值夜就是了。”见大家脸色不好,胡大海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女眷们依旧忐忑不安。 那些已婚的女眷也罢,至少有自家男人陪着壮壮胆。 可像谢慕容这种未婚姑娘就不行了,素日里她都是和那个想讹冯大的小寡妇住一起,连个壮胆的人都没有。 万一真有采花大盗闯进来,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五哥……”谢慕容咬了咬嘴唇,用哀求的目光向谢慕白看去。 她没脸求谢慕白的。 可如今情况特殊,她真的好怕。 谢慕白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就连一向最为圣母的李氏也没有替她求情。 有些伤害,不是时间可愈合的。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冯二却目光一软。 这一切,都丝毫不差的落在了沈婉眼底。 “冯二哥,要不你和冯大哥今晚就住在慕容隔壁吧。”她眼睛一转,笑着说,“我和世子爷就住另一边。” “如果那采花大盗真敢前来,我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一听这话,谢慕容眼底赫然升腾起一抹异样的光泽。 太好了! 沈婉的身手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只要她愿意出手,那自己一定不会有事的。 至于冯家兄弟她还真没放在心上,不过有个男人在旁边总比没有要好的多。 冯二犹豫了一下。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谢慕容一眼,还是微微点头。 这时,驿站其他人也端上了饭菜。 小县城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粗茶淡饭。 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芒,大家胡乱吃了几口便匆匆回屋,并将门窗紧紧关闭。 “你为什么让冯二住慕容隔壁?”谢慕白铺好床,问。 这驿站实在是太脏了,一看就知道长时间没有打扫。 如今他身体好了,这些活他就没再用小女人动过手。 沈婉狡黠一笑:“难道你没看出来,他好像看上了你妹妹。” 谢慕容虽品行有亏,但那张小脸绝对没话说。 在一众流犯中,她就像朵洁白无瑕的百合花,清丽的让人心醉,冯二能对她有好感也不足为奇。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神色漠然,似乎心驰远处,正在思索着些什么事情。 “你对这‘美人计’有意见?”沈婉走到床边,笑着向他看去。 那小圣母是大反派的亲妹妹,他不想利用也是人之常情。 “没有。”谢慕白想了想,说。 冯二年纪虽大,但能力绝对没话说。 而谢慕容除了张脸,似乎再无任何拿的出手的地方了。 当然,他也不认为一向只看脸的谢慕容会看上相貌平平的冯二。 “没意见就好!”沈婉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坐了一天的马车,我的腰都快累断了呢。” 谢慕白听了,便连忙把这小女人扶上床,并细心地替她揉着腰。 她很瘦,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看着那纤细的腰肢,谢慕白只觉得一阵心疼。 跟他这么久,小女人都没享过一天福。 身为男人,自己可真是失败。 “你觉得那采花大盗会来这儿吗?”沈婉舒服地趴在床上,问。 谢慕白想了想,如实说:“不会。” 这里是驿站,又有官差把守,那采药大盗绝对不会轻易来这儿给自己找麻烦的。 沈婉想了想,扭头笑道:“要不我们来个钓鱼执法?” 钓鱼谢慕白倒懂,执法他也懂。 可这两个词连在一起,他就真的听不懂了。 见他一脸茫然,沈婉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就是我去当诱饵啊!” 谢慕白懂了。 他立刻沉下脸,不悦地说:“不可以!” “哎呀,你就答应我嘛。”沈婉拽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说,“如果不除掉那采花大盗,万一他流窜到谢家庄怎么办?” “这里离谢家庄可是很近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但如果威胁到谢家庄那就绝对不可以。 家庙下还藏着三千精兵呢,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儿,他冷冷地说:“诱饵可以有,但不能是你!” “不能是我还能是谁?”沈婉一听,立刻反驳道,“除了我,这里的女人可没一个会武功的。” “让她们去,那无非是羊入虎口!” 第352章 诱饵 如果非得在流放队伍里找个诱饵,沈婉的确是最佳人选。 她身手不错,胆色过人,容貌更是艳压群芳。 黑鹰胆色虽够,但颜值实在是有待商榷。 就冲他那强壮的大身板,那采花大盗得口味多重才能下手啊。 “要不……”谢慕白咬咬牙,硬着头皮说,“我来!” 一听这话,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会吧? 他来? 上次让某人扮女人,他的脸拉的比长白山还要长三分呢。 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主动要求扮女人? “你确定?”她怀疑地问。 谢慕白并没有正面回答,冷冷地说:“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谁都别出去了。” 他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 如果不是这小女人想插手,就算再多采花大盗他都不会管,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听这话,沈婉一把将他给摁住,什么胭脂水粉一股脑的都往他那张俊脸上抹。 不得不说,大反派长的就是好看。 那狭长的丹凤眼,那如雪般的肌肤,还有那颀长瘦弱的身材,稍微一倒饬便成了个绝色美人。 如果非得说缺点,那就是他太高了。 他随意往那一站,便如一座瞩目的丰碑让人不得不仰视。 看看某人那高挑的身材,再看看自己这双小短腿,沈婉心情越发的郁闷了起来。 原主所有的营养大概都长在脸上了,那单薄的小身材实在是毫无美感可言。 过了年就十七岁了,估计她身高也就这样,再没什么上升空间了。 “在想什么?”见她似乎不大高兴,谢慕白关切地问。 沈婉抬起头,仰视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我是不是太矮了?” “谁说的?”谢慕白低头吻了吻她那光洁的额头,“我觉得这样正好。” 在爱上她之前,或许他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有一定的标准,什么五官端正性情温顺。 可在爱上之后,所有的标准都是按照她来的。 不管她长什么样,他都喜欢。 “行,你喜欢就好。”沈婉想了想,笑道,“走吧,趁着月黑风高,我们出去碰碰运气去。” 谢慕白点点头。 为了演的更逼真一些,沈婉并没使用瞬间位移。 她和大反派踏着那厚厚的积雪,避开值夜的官差,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谢慕容恰巧在用绳索固定窗户,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少夫人要私奔?”小寡妇也看到了,惊讶地问。 谢慕容脸一白,低声喝道:“胡说,那是个女人!” 虽然没有月亮,但借着悬在长廊上的羊角灯,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人穿着女人的衣裙。 “我才没胡说呢。”小寡妇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姑娘家的不懂,我可是过来人。” “只要看一眼,我就能清楚地分辨出是男是女。” “你好好想想,你见过这么高的女人吗?” 听了这话,谢慕容脸色一变。 在女人中自己也算是比较高挑的了,可那个女人却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头。 别说是女人了,这身高在男人里也绝对是非常高的了。 “那……那男人会是谁?”她吓的心跳加速,目光慌乱的很。 小寡妇想了想,非常确定地说:“看身形,那男人应该是王七!”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王七喜欢少夫人,要不然这一路上怎么对她那么好?” “少夫人对他应该也有意,有时候当着世子爷的面就打打闹闹的。” “说真的,如果我是少夫人,我也选择王七。” “你哥这人只是脸蛋好看,那性情实在让人无法恭维!” 王七? 在流放队伍里,除了谢慕白就是王七最高了。 王七身材颀长瘦弱,和刚才那人影的确有几分相似。 “不,不可能的!”谢慕容拼命地摇着头,哑着嗓子说,“五嫂很爱五哥的,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不信你就去看看!”小寡妇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神情。 谢慕容想了想,便壮着胆子走了出去。 她要阻止沈婉,要在五哥发现之前阻止她! 虽然怕的要死,可一想到这儿,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听外面有声音,冯二也走到了窗前。 此时,沈婉和谢慕白已经离开了驿站。 他们拎着包袱来到一处土地庙,装作在此过夜的外乡人。 谢慕白坐在稻草上,漫不经心地拨动着眼前的篝火。 沈婉却竖着耳朵,认真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还没来呢,不用那么紧张。”他淡淡地说。 沈婉听了,便从空间掏出一包瓜子:“反正闲着无聊,我们吃这个吧。” 她喜欢磕瓜子,这一点谢慕白也知道。 他并没有拒绝,便认真地剥着瓜子。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婉一惊,立刻从空间取出淬了毒的银针。 “不是那采花大盗。”谢慕白淡淡地说,“这人不会武功。” 沈婉想了想,说:“要不我们还是避一下吧。” 他们的目标是采花大盗,并不想节外生枝。 谢慕白没有拒绝。 他将剥好的瓜子交给沈婉,这才随她进了空间。 近了,那脚步声又近了! 沈婉正认真地吃那剥好的瓜子仁,却见一年轻姑娘匆匆从庙外冲了进来。 “谢慕容?”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听到有采花大盗时,那小圣母怕的要死,还向大反派寻求帮忙,怎么转眼间她就跑了出来? “五嫂,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快出来!”看到那团篝火,谢慕容急切地喊了起来,“以前日子那么苦,你和五哥不都熬过来了吗?” “为什么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却又要离开他呢?” “王七是好,可他再好也没我五哥好啊!” “五嫂,你出来吧!” “只要你肯跟我回去,今天这事我保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也绝对不会透露给五哥半个字的!”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她捂着肚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原来这小圣母误以为自己私奔了啊! “你妹妹脑洞可真大!”沈婉笑着倒在谢慕白怀里,“哎哟,不行了,我肚子好痛啊!”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替她揉着肚子。 不过,这个妹妹好像变了。 她,似乎是真的在关心他们。 突然,一缕阴风吹过,熊熊燃烧的篝火立刻熄灭,小小的庙宇立刻陷进一片骇人的黑暗中。 伴随着猫头鹰的狞笑声,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第353章 杀独狼 沈婉瞳孔骤然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银针。 “五嫂!”谢慕容心中一喜,连忙转身,“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五哥的!” 土地庙的光线实在太过昏暗,她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破庙门口。 看身形,和沈婉有几分相似。 谢慕容没仔细看。 她兴奋地伸出双臂,冲上前便把那小矮子死死地抱在怀里。 沈婉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这丫头也太没脑子吧! 自己不高是真的,但身形明显比那人要瘦上一大圈好吧? “是独狼。”谢慕白眼底赫然布满了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声音阴冷的可怕。 独狼? 他不是去给三皇子送药去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三皇子就在附近? 想到这儿,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如果没猜错,县城的少女神秘失踪事件和三皇子有关! 这事也怪自己。 如果不给独狼那瓶药,或许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胡思乱想中,却见谢慕白已经缓缓举起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尖刀,目光凌厉的可怕。 只不过谢慕容实在是太高了,她的身体将独狼给遮挡的严严实实。 即便谢慕白身手再好,此时也无法下手。 黑暗里,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狞笑声。 “原来传言是真的,镇国公府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浪!” “既然谢小姐寂寞难耐,那我就滋润一下小姐那干涸的心灵。” 话音未落,他便动手去脱谢慕容的衣服。 昨天求药时,独狼就留意到她了。 独狼喜欢女人,平时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欺负那些良家女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借着给三皇子找女人的名义,完全可以由着性子胡来。 一听那邪恶的狞笑声,谢慕容吓的花容失色。 糟糕,这不是她的五嫂,而是那个谈之色变的采花大盗! “放开我!”她拼命地挣扎着,却被独狼粗糙的大手死死禁锢。 “谢小姐别走啊!”独狼胡乱摸索着她的身体,怪怪地冷笑道,“听说以前你和三皇子还有一腿?” “都不是黄花大姑娘了,你还害羞个什么!” “放心吧,哥哥保证比三皇子那软脚虾厉害,哥哥今天就让你真正体验一下做女人的快乐! 稍微一用力,谢慕容身上的棉衣便应声而裂,如雪的肌肤便暴露在阴冷刺骨的空气中。 “放开我,你这畜生!”谢慕容吓的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尖叫道,“来人啊,救命啊!” “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独狼一咬牙,直接将她摁倒在地。 谢慕白目光一紧。 就在尖刀马上出手的一刹那,一道寒光闪过。 独狼那瘦骨嶙峋的后背上,赫然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顿时血流如注。 抬眼看去,却见冯二手持一柄血淋淋的长刀,如鬼魅般阴森森地站在那里。 见竟然是他,谢慕白不禁有些意外。 不得不说,还是这小女人看人准。 说真的,他真没看出来冯二对这丫头存了心思。 他甚至不相信像冯二这种阴狠沉稳的刺客会动情,会看上压根不知道脑子为何物的谢慕容! 独狼强忍着疼痛,迅速起身并回头。 在看到是冯二后,他气的眼睛都红了。 “好你个狗杂碎,你敢造反不成!”他咬着一口大黄牙,劈头盖脸地骂道,“我可是奉三皇子之命办事!” “若坏了三皇子的大事,信不信他杀你满门!” 冯二并没有和他浪费口舌。 他只是阴着脸,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地狱特有的阴冷气息:“给我滚!” “该滚的是你吧!”独狼红着眼睛,突然出手。 枯瘦的大手尚未触碰到冯二衣角,可那柄血淋淋的长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你……你到底是谁?”独狼脸色陡然一变。 三皇子手下高手如云,但武功能超过他的,似乎唯有一人。 难道,是他? 想到这儿,他掌心不由的湿漉漉一片。 冯二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走!”不待他说完,独狼立刻回答。 他是刺客不假,可他也不想死。 听了这话,冯二才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长刀。 独狼连衣裳也顾不得穿,光着膀子便跑进了冰天雪地中。 沈婉看了,立刻追了上去。 冯二可以放独狼一马,但她不能! 若留下这个禽兽,定会有更多的无辜少女受害。 在独狼路过一处小巷拐角处时,沈婉的银针和谢慕白的飞刀同时没入了他的后背。 沈婉不会放过他,谢慕白更不会! 哪怕谢慕容再不堪,那也是他的亲妹妹! 看着独狼的尸体,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将化尸水倒在了独狼身上。 一缕浓浓的恶臭味飘过,很快,洁白的雪地上便多了一滩暗黄色的印迹。 独狼死了。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冰天雪地中。 再度返回破庙时,冯二已经抱起了昏迷不醒的谢慕容,缓缓向驿站方向走去。 沈婉和谢慕白并没有现身,只是尾随其后。 此时的谢慕容已经不方便和那小寡妇住一起了,冯二想了想,便敲响了沈婉的房门。 沈婉见状,立刻和谢慕白回到房间。 “谁啊?”她故意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问。 冯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少夫人,麻烦你开一下门,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找世子爷商量。” “那你稍等一会儿。”沈婉立刻将头发弄乱。 她故意拖延了一会儿,这才上前开门。 一看到他们,沈婉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这是……” “进去再说吧。”冯二不由分说,便抱着谢慕容走了进来。 见谢慕白也站在地上,他便将谢慕容放在床上。 沈婉迅速关门,装模作样地问:“冯二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冯二看了谢慕白一眼,“刚才我去后院茅厕,看到谢姑娘倒在地上。” 谢慕白看了谢慕容一眼,只见她衣衫凌乱,惨白的小脸上赫然有着一块触目惊心的淤青。 不得不说,独狼下手可真是狠! “你撒谎!”突然,谢慕白突然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冯二颈部,“冯二,你就是那个采花大盗!” 第354章 以死铭志 “不,真的不是我!”冯二一惊,矢口否认。 谢慕白猩红的眸子滴着血,咬着牙质问道:“慕容衣衫不整,明显是遇到了恶人。” “她现在的模样分明拼命挣扎过,即便我们听不到声音,官差也没理由察觉不到的!” 冯二目光一暗。 是他疏忽了。 他只想给谢慕容找个安全的地方,却忘记了谢慕白这病秧子不是个好糊弄的。 不得不承认,刚才自己那番话漏洞太多了。 为了保证安全,胡大海可是派出了手下所有官差负责巡逻。 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非礼谢慕容,似乎有些困难。 “你小点声!”沈婉连忙把谢慕白的手拽下,故意往外看了一眼,“你是存心把这事给闹大,坏了慕容的名节吗?” “我相信冯二哥,他绝对不是这种无耻之徒!” “如果真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还送上门让你怀疑?” 不过寥寥数句,就足以冯二感激涕零。 其实这一路上两人接触并不多,他真的没想到这小女人会替自己说话。 “多谢少夫人的信任。”他眼圈微微一红,哑着嗓子说,“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害谢姑娘的事。” 沈婉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的人品。” “不过这事还望冯二哥能保密,你也知道的,这毕竟事关姑娘家的名声。” 冯二听了,连忙点头。 即便沈婉不说,这事他也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一是为了谢慕容,二是这事也没法说。 怎么说呢? 难道告诉所有人,想非礼谢慕容的贼人是自己的同党? “只是……”沈婉微微皱眉,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我怕慕容醒来接受不了这事。” “你也知道的,她是公府千金,性子孤傲的很。” “如今发生这种事情,我怕她会想不开。” 冯二能说,他也担心这个吗? 原以为谢慕白夫妇聪明绝顶,他们一定会有办法。 可看现在这情况,他们也如同自己一样,也是一筹莫展。 想到这儿,他不禁心急如焚。 看到冯二眼底的焦急,沈婉唇角勾了勾。 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有谢慕容这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还怕冯二不叛变? 对不起了,三皇子。 杀了他的独狼,如今她又要抢他的蝎子了。 “你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谢慕白沉着一张俊脸,没好气地说,“即便不是他干的,他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你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不听劝呢?”沈婉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冯二哥,你先回去吧。” “他这人就这样,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 话已至此,冯二也不好在这儿逗留。 他担心地看了谢慕容一眼,这才退了出去。 “慕容没事吧?”见冯二走远,谢慕白这才问。 沈婉摇摇头:“没事,只是点皮外伤,又被冯二给点了睡穴。” “对了,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谢慕白会意。 “我同意。”他并没有问,淡淡地说。 沈婉闻言,不由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不就是慕容和冯二的事?”谢慕白微微皱眉,语重心长地说,“只要慕容愿意,冯二又能改邪归正,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隐隐觉得,小女人这次怕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谢慕容可是他的亲妹妹,她的脾性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这小圣母连王七这等风流倜傥的大才子都看不上,又如何能看得上相貌平平的冯二? “行,那我就试试了。”沈婉搂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不过谢慕容睡这儿,我们俩怎么办?” 这屋子里就一张床,被谢慕容霸占后他们就没地方了。 “去你空间吧。”谢慕白想了想,说,“正好,那本兵器书我还没看完。” 一听他又要看书,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上学时她就不是个爱学习的人,万万不曾想到,自己竟喜欢上一只“书虫”! 如果大反派去了自己那个年代,他一定会是个超级无敌的大学霸。 虽然不大高兴,但沈婉还是拉着大反派的手进了空间。 谢慕白连澡都没有洗,便匆匆拿出那本书研究了起来。 沈婉觉得无趣,便歪在沙发上睡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沈婉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点燃煤油灯,却见谢慕容赤着白嫩的小脚便疯了似的往外跑。 “慕容!”沈婉见状,连忙上前把她抱住,“你冷静一下,事情都过去了!” 谢慕容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放开我,你这浑蛋!” “我哥可是谢慕白,他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直接把驿站所有人都惊醒了。 听到声音,值夜的官差便过来询问:“少夫人,需要帮忙吗?” “不用。”沈婉连忙笑道,“谢姑娘做梦被魇着罢了,一会儿就好了。” “没事,你忙你的去吧,这里还有我呢。” 听了这话,那官差这才离开。 流放路上太过艰苦,被梦魇着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是谢慕容什么时候到这房间睡觉了,谢家兄妹又是什么时候和好的? 虽然满腹疑惑,但官差也没多想。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兄妹和好也不是什么怪事。 这时,冯二也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刚想敲门,粗糙的大手却又缩了回去。 是啊,他为什么要敲呢,他有资格去敲吗? 他是三皇子的人,也算是镇国公府的仇人,他又哪里来的脸去肖想谢家的女儿。 听着屋里那凄厉的尖叫声,冯二就这样静静的在院子里站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连饭都没吃便匆匆出发。 那采花大盗可未必讲武德,万一大白天也出来行动怎么办? 流放队伍里女眷不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见谢慕容精神不好,沈婉便给她喂了镇静药,并安排在李氏车里。 这一路她虽不吃不喝,但也没再闹腾。 一行人加快脚步,终于远离了这座小县城。 见大家又累又饿,胡大海便下令在路边埋灶烧饭。 趁众人都在忙碌,谢慕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人群。 她踏着一块石头,从怀里掏出一段麻绳悬在了树枝上并打了个绳套。 看着那冰冷的绳套,谢慕容缓缓闭上眼睛,两行苦涩的泪珠顺着惨白的脸庞滚滚滑落。 “爹,我来了!” 她心一横,将头伸进了绳套。 第355章 肯定是冯二干的 此时,沈婉和几个女人在路边正准备动手做饭。 男人们也没闲着。 谢慕白支灶,胡大海劈柴,黑鹰也去河边提了满满两大桶水过来。 “你是没看到,河面上的冰好厚啊!”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兴奋的向二宝看去,“别说我了,就连黑鹰叔叔走上去都稳稳当当的呢。” “黑鹰叔叔好厉害呢,他一锤子下去就把那么厚的冰砸了个大窟窿!” 京城那边相对暖和一些,冬天也大都是零星小雪,像这么大的雪几乎都没见过。 在看到那厚厚的冰层时,大妞真的震惊了。 “真的?”二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黑鹰叔叔都能上去走?” 大妞非常确定地点点头。 “那我也去看看!”二宝眼睛一亮。 这小豆丁虽心思深沉,可骨子里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依旧贪玩的很。 沈婉接过两大桶水,笑着说:“这可不行,万一掉水里可就糟糕了。” “如果没有大人陪着,以后你们两个不许去河边玩。” 二宝听了,不禁一脸失望。 “听大人的话绝对不会错的。”谢慕白往火里添了根柴,冷眼向二宝看去,“如果你想去,得让黑鹰叔叔陪着。” 黑鹰虽然性子不大好,但武功高强,看个孩子还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二宝听了,这才乖巧地点点头。 “真听话!”沈婉笑着表扬道。 她将水倒进盆里,准备淘米。 “少夫人,以后这些粗活都交给我吧。”染秋看了,连忙夺过她手里的盆,“您去休息,等饭好了我再喊您。” 不得不说,这丫头干起活来真的又好又快,看的大妞娘眼花缭乱。 “以后谁娶了你可就有福了。”她发自肺腑地赞叹道。 染秋下意识地看了黑鹰一眼,便又迅速低下头:“我不嫁人,我这辈子只跟着少夫人。” 沈婉看了,暗暗叹了口气。 黑鹰的确很好,可是他心里只有凌筱筱,染秋的这片痴情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她想了想,便取出在海边时晒好的虾。 在白粥里加上虾,再配上点青菜,做锅热腾腾的鲜虾粥也是很不错的。 “这可是你说的!”沈婉笑着说,“来,我们做鲜虾粥。” 大妞看了,好奇地问:“姐姐,还可以用虾做粥?” 她喝过白粥,喝过肉粥,唯独没喝过加虾的粥。 在她印象里,虾就是剥着吃的。 “当然可以!”沈婉剥了一个放进她嘴里,“多吃虾不仅会长个,还会更聪明呢。” 大妞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我以后一定多吃虾,长的像姐姐这么高!” 一听这话,沈婉吓了一跳。 “别,你可千万别像我!”她连忙笑着摇头,“姐姐太矮了,你还是像你叔叔吧。” 王七的确很高。 在流放队伍里,除了谢慕白之外再就是他了。 沈婉不明白,王家人似乎都不矮,自己怎么就没继承到这优良基因呢? 莫非,是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亲爹长的极为袖珍? 不至于吧? 以王姒的才貌,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小矮子。 大妞仰着小脸,一脸不解的向她看去:“可我觉得姐姐好高啊!” “看,我只到姐姐的腰呢。”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比划着。 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沈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因为你才四岁啊!”她摇头笑道,“等长大了,你就知道姐姐有多矮了。” 谈笑间,她已经剥了好多虾。 “你们也尝尝,这虾晒干了真的挺好吃的。”见虾挺多,沈婉便抓了些给染秋和大妞娘。 两人一看,吓的连忙拒绝。 有鲜虾粥吃已经很知足了,她们哪里还好意思单独吃。 沈婉见状,便执意塞到她们手里。 “二宝,给你四婶送点过去。”她用小碗盛了一些,递给二宝。 李氏腿上有伤,自然得吃点好的补一下。 至于谢慕容,如果李氏愿意分享,她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二宝接过小碗,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向她看去。 他张了张小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没错,二宝从心底里是感激她的。 如果不是她,他和四婶估计早就死在路上了。 可一想到娘的死,这句“谢谢”却始终都无法说出口。 “不好了,慕容不见了!”突然,李氏在车上尖叫起来。 众人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沈婉立刻走到马车前,问:“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慕容还在路边蹲着玩雪,可我给二宝找件衣裳的时间她就不见了。”李氏白着脸,一脸惊恐的向她看去,“少夫人,你说慕容会不会出事啊?” “她精神很差,这一路上不管我问什么她都不说一句。” “少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慕容会变成这样?” 李氏又不傻,她早就察觉到了谢慕容的异样。 整整一上午,她都在盯着那丫头的一举一动。 可见谢慕容除了发呆什么也不做,李氏便有些松懈了。 沈婉心脏一紧。 坏了,这丫头会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呢! “大家快去找!”谢慕白瞳孔微微一缩,声音阴冷的可怕。 见他们小夫妻脸色有异,胡大海连忙命人四处寻找。 这荒山野岭的,想找个人并不容易。 众人一边走着,一边大声呼喊着。 遗憾的是,回应他们的只有那瑟北风。 “你说她会不会出事?”大妞娘白着脸,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看去。 虽然谢慕容犯过很多错,但她罪不至死。 万一遇到那个采花大盗,那丫头这辈子岂不是全毁了吗? 沈婉也不知道。 昨晚的事对谢慕容刺激的确很大,可独狼并未得逞,那丫头至于为了那点事去死吗? “二哥怎么不见了?”冯三娘子突然开口。 冯三一听,吓的连忙去拽她的衣袖。 他能说,他早就发现冯二不见了吗? 只不过谢慕容失踪了,冯二也不见了,这很难让人不多想。 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恶狠狠的向他看去:“冯二呢?” 冯三脸一白。 “我不知道!”他拼命地摇着头,解释道,“我和二哥关系一直不好,就算他真做了什么也不关我的事!” 胡大海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如果说这事和冯二无关,恐怕没人会相信。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第356章 我原谅你了 抬眼看去,只见冯二抱着谢慕容缓缓而来。 谢慕容脸色煞白,双目无神,宛若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畜生!”胡大海眸子一红,挥起长刀便砍了过去。 当初冯二并没有同冯大等一同去城东疫区,所以现在的他依旧是流犯之身。 如果犯了错,胡大海自然有权处置,哪怕是当场处死上面也不会多问一句。 沈婉目光一紧。 她连忙上前将他拦住:“胡大哥你别冲动,我相信冯二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一路冯二为人如何,相信你也看在眼里。” 冯家人名声虽不大好,但大家对冯二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这人性子温和,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平时谁有困难他都会主动搭把手的。 如果说他会非礼谢慕容,很多人还是不信的。 “这可不好说!”冯三娘子唯恐天下不乱,阴阳怪气地冷笑道,“二哥他三十多了还尚未娶亲,一时冲动之下做出错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真的,这事也不能全怪二哥。” “如果不是那死老太婆故意不给二哥娶亲,今天这事一定不会发生的。” 可恶! 原以为冯二给王七赶车,自己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虽说不能像大妞娘那样坐在车棚里,但在外面坐一会儿也比走路强多了。 这话她也提过好几次,可那冯二却偏偏油盐不进,压根就没在王七面前提过。 如今有机会报复,她哪里会错过呢。 沈婉懒得理她,径直冲到冯二面前。 她简单替谢慕容检查了一下,除了颈部的那道血痕,再无任何伤口。 看来,这丫头还是钻了牛角尖。 这时,谢慕白也走上前,从冯二手里接过了谢慕容。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的亲妹妹。 素日里可以对她不闻不问,可看着她这副如行尸走肉般的模样,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见他们竟没打起来,这让冯三娘子大失所望。 “二哥,你就快点认个错吧。”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冷笑道,“正好谢小姐也单身,不如你就娶了她,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这责任来!” 不管冯二是否承认,她都要把这顶大帽子扣到他头上。 她就不信了。 冯二都侮辱了谢慕容,王七还能用他继续赶车,沈婉还会对他那么客气。 谢慕白目光一冷,冲黑鹰使了个眼色。 黑鹰会意。 他直接冲上前,恶狠狠地扇了她两个耳光。 谢慕白不打女人,但他不介意。 两耳光下去,冯三娘子直接摔倒在地。 她口吐鲜血,就连大门牙都被硬生生扇掉了两颗。 “你是死人吗?”她痛的小脸煞白,恶狠狠的向冯三看去,“你老婆都被人打了,你就这么站着看?” 不站着看还能怎么办? 躺着看? 趴着看? 不是冯三不心疼她,是实在没办法。 黑鹰可是个练家子,就某人那小体格都不够他一脚踹的。 “怎么,打你还不服?”沈婉冷冷一笑,居高临下的向冯三娘子看去。 冯三娘子胡乱从雪地上爬起,没好气地说:“当然不服!” “少夫人,我让二哥娶谢慕容可是出于好心。” “反正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让他们直接把事办了不好吗?” “就算你杀了二哥,慕容的清白也回不来了!” 沈婉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撸起谢慕容的衣袖。 如雪的手臂上,一点鲜艳的守宫砂赫然浮现。 顿时,现场一片哗然。 “你这贱人,你的嘴是准备用来撕碎扎拖布的吗?” “你少侮辱拖布了,她这嘴分明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是啊,可真是太缺德了。” “可不是,好端端的黄花大姑娘,她怎么就可以这么恶毒去诋毁人家名节呢?” 大魏虽民风开放,但对女子名节还是非常在意的。 就像沈嫣。 别说她如今痴痴傻傻的,就算她现在的她比猴子还要精明,一般男人也是不敢娶她的。 看着那点如血的守宫砂,冯三娘子也慌了神。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冯二不行? 可不管冯二行不行,只要这点守宫砂在,倒霉的就会是自己。 “胡大哥,麻烦你给我家慕容一个交代。”谢慕白冷眼向胡大海看去。 胡大海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被冯三娘子一闹,火更是不打一处来。 “来人,将这女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他想了想,说,“他们夫妻的一应供给也一并取消!” 虽说这事和冯三没关系,可谁让他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呢。 一听这话,冯三吓的脸都白了。 在药王谷赚的钱他们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如果真的取消供给,那他们夫妻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他刚想开口示弱,却见冯二阴着脸说:“不想饿死的话也简单,给她一纸休书便是。” 身为刺客,冯二能是好人才怪了。 既然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污蔑自己,那她就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倒也罢,反正自己也不是个在意名节之人。 可谢慕容却不一样。 她本就受了刺激,如果再毁了名节,她肯定还会去寻短见的。 冯三闻言,下意识地看了老婆一眼。 冯三娘子眼睛一瞪,吓的他连忙低下头。 “二哥,世子爷,少夫人,求你们原谅贱内一次吧。”他想了想,便连忙跪在地上,“她这人心直口快,刚才的话真的没什么恶意的。” 遗憾的是,不管他如何解释,在场所有人没一个肯听他的。 沈婉和谢慕白更是没理会,他们将谢慕容带回车厢,并给她喂了点灵泉水。 “想开点。”沈婉压低声音,冷冷地说,“就当被狗给咬了一口。” “狗咬了你,你就不活了吗?” “放心吧,那狗被我们杀了。” 可独狼是狗吗? 不,他不是,他是个畜生! 一想到那个肮脏猥琐的男人趴在自己身上乱摸一通时的情景,谢慕容就感到一阵恶寒。 她不明白,冯二为什么要救她,让她死了多好。 只要一刻不死,她就永远无法忘记那可怕的一幕。 “我原谅你了。”见她终于有了些反应,谢慕白突然开口。 第357章 谁敢娶我 谢慕容猛的一下瞪大眼睛,苦涩的泪水隐隐在眼底打转儿。 “可……可我……”她干涸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声音更是沙哑的厉害。 谢慕白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没错,这丫头做的错事的确太多了,他真的不想再原谅她第二次。 可看着她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再想想素日里她的好,谢慕白还是选择了退步。 “我原谅你,但不代表可以回到从前。”他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以后的日子还是得你自己过,如果有事可以向我求助。” “慕容,你要明白一件事,不可能永远有人在原地等你,更不会有人毫无原则地去包容你,原谅你。” “别说我只是你的哥哥,就算是亲爹都不可能这样的。” “以后做事长点脑子,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难道在你心里,家人还不如一个外人关心你吗?” 听了这话,谢慕容终于崩溃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哭成了泪人,眼底满满的都是后悔的神色,“有五哥这几句话,就算是死我也安心了。” 沈婉见状,压低声音训斥道:“死什么死,多大点事你就去死!” “你守宫砂还在,分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守宫砂虽在,但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谢慕容自幼受的教育是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可如今身体被那个不成体统的采花大盗都摸遍,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冰清玉洁的自己了。 她不是赵氏,更不是孙氏。 一旦名节有损,她根本没勇气在这个肮脏的人世间苟延残喘。 “五嫂,你不用安慰我了。”谢慕容流着泪,哽咽地说,“所有人看到了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即便不说他们也应该猜到发生了些什么。” “你还是让我去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 “我想爹了,我要去找他!” 见这丫头如此钻牛角尖,沈婉不禁有些无语,此时她倒希望这丫头能像赵氏和孙氏那样放的开了。 可见她良心未泯,沈婉还是想再拉她一把。 “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她想了想,故意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你就不想报仇?” “那条狗被我们杀了,可他的主人还活的好好的呢。” 报仇? 一听到这两个字,谢慕容猛的打了个冷战。 虽然当时又惊又怕,可她还是隐约听到几句那采花大盗的话。 他说过,他是奉三皇子之命办事的! 没错,是三皇子! 她要报仇,她要杀了那个混蛋! 谢家的所有灾难,皆是因那个虚伪阴狠的混蛋而起! 想到这儿,谢慕容死水般的眸子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的确。 有时候,恨比爱更能激发起人求生的欲望。 看着她那双猩红的眸子,沈婉和谢慕白都松了口气。 “五哥,五嫂,你们放心吧。”谢慕容拭去脸上的泪痕,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见她终于不再寻死,沈婉和谢慕白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有人问起你为什么寻短见,你准备怎么说?”谢慕白微微皱眉,问。 谢慕容听了,不禁面露难色。 谢家的聪明才智大约都被几个儿子给抢光了,到她这里只剩下了一点残渣。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你就说流放路上太苦了,而且身边又没个人照应,所以便想不开了。” 这个理由并不高明,但却非常有效。 流放路的艰辛,别像谢慕容这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了,就连那些身强力壮的汉子都未必吃的消。 再加上守宫砂尚在,即便众人心有疑惑也不会多想。 谢慕容点点头。 几个人的说话声音很低,一众流犯们除了听到阵阵女人的哭泣声,其他的并没听清楚。 见他们一个个竖着耳朵,胡大海立刻沉下脸,没好气地说:“一会儿就出发,再不吃的话就不要吃了!”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吓的连忙低头吃饭。 很快,又到了出发的时间。 如同以前一样,谢慕容继续坐在李氏车上。 果然,李氏问了那个问题。 谢慕容便按照沈婉教的说了一遍,李氏立刻相信了。 她能说,在最难最苦的时候,自己也曾有过这种想法吗? 以后的日子里,谢慕容沉默了很多。 除了主动洗衣做饭,再就是帮忙看孩子。 见她情绪不高,冯二便找了个机会主动搭话:“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谢慕容听了,便冷眼向他看去。 除了谢慕白、沈婉之外,那件事再唯有眼前这个男人知道了。 “你不该救我的。”她冷冷地说。 冯二一听,立刻急了:“你胡说些什么,就那么一点点打击你就承受不住了?” “你再看看少夫人,她吃了那么多苦却依旧顽强地活着。” “如果你是她,那岂不是都活不到成年?” 他不喜欢那个狡黠如狐的丫头,却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 她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不管再苦再难,却永远都是活力十足。 谢慕容冷冷一笑:“不管发生什么,五哥都会陪在五嫂身边的。” “可我呢,我身边又有谁,谁又敢娶我?” 冯二张了张嘴。 他想娶。 可她会嫁给一个又老又丑且一事无成的男人吗? “你看看,连你都不要我。”见他不语,谢慕容冷冷地笑了起来,“你一流犯都不肯要我,我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指望呢?” “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谢谢你救了我。” 话音未落,她便黯然转身。 “我……我愿意的!”冯二见状,壮着胆子说,“可我只是个流犯,我给不了你幸福。” 谢慕容闻言,唇畔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没告诉任何人,那天的对话她还听到了一些。 她不聪明是真的,但也不傻。 冯二,和那个采花大盗一定认识! 如果没猜错,他也是三皇子的人。 而且,他对她应该有意。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利用冯二向三皇子复仇呢? 第358章 兰阳到了 即便冯二愿意娶,谢慕容也没答应他什么。 三皇子的事给了她深刻的教训,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傻乎乎地追着男人跑了。 她要像周姨娘那样,将爹那等威风八面的大英雄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其实周姨娘的手段并不高明,无非就是撒娇卖痴,欲擒故纵。 或许越是得不到的,男人才越会珍惜。 这一路,谢慕容都在反复研究周姨娘勾引男人的手段,甚至还将自己的心得融会其中,没事时就对着冯二练习。 冯二本就对小圣母有意,如此一来,更是被她给迷的神魂颠倒,差点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谢慕容这些小动作,并没有瞒过沈婉的眼睛。 不过,她猜错了。 “看来慕容是铁了心要复仇了。”沈婉微微蹙眉,有些担心的向谢慕白看去,“不过她若用美人计对付三皇子,我怎么觉得不大可行呢。” 三皇子可是个超级大海王,不知道祸祸了多少无辜少女。 就谢慕容这点小把戏,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谢慕白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你就由她去吧。” “你放心,以她的智商估计都近不了三皇子的身。” 不是他瞧不起这唯一的妹妹,而是对她太过了解。 谢慕容本就不聪明,再加上周姨娘刻意把她养废,把复仇大计交给她还不如交给赵氏。 赵氏人品虽然有问题,但脑子绝对够使。 谢慕容但凡有她一半智商,就绝对不会被三皇子给骗的团团转。 沈婉听了,微微点点头。 还是大反派说的对,就任由那小圣母闹腾去吧。 只要她别一心寻死,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随着队伍的前进,越往前走就越是荒凉。 以前最多走上一两天就能遇到个村子,可如今走了好几天,别说村子了,就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唯有几只不怕冷的乌鸦不时的在山林中鸣叫着。 “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到兰阳了。”胡大海看了眼手里的地图,皱着眉头说。 一听马上就要到兰阳,众流犯们兴奋的两眼放光。 太好了! 奔波了大半年,他们终于可以稳定下来了。 就算兰阳再破败,它好歹也是个县城,再差也比路边的小村庄强吧。 沈婉也是一脸欣喜,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太好了,我们终于到了!”她拉着谢慕白的手,开心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等到了郡主府,我一定先睡上三天三夜!” “谁想再约我出去散步,我保证打死他!” 谢慕白却微微皱眉。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四婶,到了那儿我可以住大房子了吗?”大宝眨巴着硕大的铜铃眼,高兴的向李氏看去。 李氏脾气好。 即便对大宝极为厌恶,可她还是耐着性子说:“大房子不至于,但总不至于没个落脚之处。” 虽说身上没什么钱,不过有谢慕白和沈婉在,她觉得他们总不至于流落街头。 “不,我要住郡主府!”大宝不高兴了,又开始撒泼,“五叔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众人听了,便没一个再理他。 那可是富丽堂皇的郡主府啊,又岂是大宝想住就能住的,他也没想想自己配不配。 不过即便没有大房子住,其他人也很开心。 他们真的不想再走了。 再走下去,他们觉得自己一定会疯的。 大约是心情好的缘故,队伍的速度竟比平时快了许多。 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一群人便翻过那座光秃秃的小山。 “兰阳城,我来了!”沈婉伸出双手,兴奋地叫道。 可不过刚看了一眼,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此时,沈婉终于明白胡大海和谢慕白为什么不笑了。 不是他们天生不爱笑,而是实在没法笑。 不过这真的是座县城吗? 斑驳的城墙坍塌了大半,破旧的城门摇摇欲坠,就连守门的士兵也是老态龙钟,坐在地上不停地打着呵欠。 如果不是胡大海带路,沈婉一定会以为自己误闯了一座废弃的城池。 看着那坍塌的城墙,众人只觉得被一盆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就连穷苦人家出身的染秋都微微皱眉。 “或许里面会好一点的。”见她皱眉,沈婉只能安慰道。 城墙破就破点,或许是官府没钱维修了,只要城里干干净净的就行了。 胡大海听了,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 听了这话,极度失望的众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守城门的老兵只是抬了抬眼皮看向胡大海,连半个字都没有说。 胡大海会意,连忙双手递过一封信件。 那老兵瞟了一眼,便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通过。 不过刚进城,众人便惊呆了。 只见城内一片荒凉,满目疮痍。 道路两侧那紧闭的商铺大门,还有青石路上那层厚厚的黄沙,无不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怎么会这样?”沈婉真的震惊了。 谢慕白微微皱眉:“兰阳城水源枯竭,土地贫瘠,多年前这里的居民就开始搬离了。” “渐渐的,这里便越来越荒凉,条件越来越恶劣。” “也正是因为如此,兰阳才会成为朝廷重犯的流放之地!” 一听这话,沈婉气的差点没爆粗口。 那该死的狗皇帝,他这到底是给了自己一块什么封地啊! 什么狗屁赏赐,这分明是换个说法继续流放! 见她脸色不好,谢慕白只能安慰道:“其实这里也很不错的,至少可以远离朝堂,想做什么也方便。” “更何况你还有座大宅子,总算有了落脚的地儿。”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人都搬走了也没什么,只要府邸没跑就好。 狗皇帝再混蛋,他也不至于连郡主府都给搬走吧。 突然,一个身穿旧官服的中年男子迎面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了七八个上了年纪的官差。 不得不说,他们的衣着和这破旧的城池还是蛮搭的。 “下官兰阳县令褚卫,见过郡主、世子爷。”那男人上前施了一礼,笑吟吟地说。 见他态度如此谦卑,沈婉便笑道:“褚大人不必多礼。” “敢问褚大人一句,郡主府在哪里?” “继续往西走,就在靠近西边城墙的地方。”褚卫一听,立刻笑了起来,“如果郡主不嫌弃,下官可以给您带路。” 既然有这等好事,沈婉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胡大海也不急。 反正已经到了兰阳,交接流犯的事就有的是时间。 于是,一行人便跟着褚卫往前走。 不得不说,这兰阳城卫生状况实在是太差了。 横穿整个兰阳城,沈婉就没看到一处没有黄沙的地儿。 算了,脏就脏吧,只要自己的府邸别这么脏就行了。 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后,一座极大的宅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第359章 不做官差了 一阵北风吹过,斑驳的大红木门便拼命地摇晃着,屋顶的瓦片也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这……就是郡主府?”沈婉一脸怀疑的向褚卫看去。 这宅子虽大,却荒草丛生,破烂不堪,就连山上年久失修的土地庙都比它要坚固三分。 “当然是!”褚卫挑了挑眉,唇畔泛起一抹阴险的笑容,“皇上下旨,要把兰阳城最大的宅子赐予郡主。” “这宅子虽然旧了些,但绝对是最大的!” “如果郡主不信大可以四处看看,下官若有半句虚言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即便众人再傻,也清楚地明白是这狗官搞的鬼。 那狗皇帝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极要脸面。 哪怕背地里偷人,他也绝对会给自己竖一座贞节牌坊。 “果然是皇恩浩荡啊!”沈婉咬着牙,冷笑着向王七看去,“王公子,麻烦你为此事做篇歌赋,讴歌一下皇上的仁爱宽厚。” “如此恩德若不广加传诵,黎民百姓们又怎么会知道皇上的好?” 王七听了,立刻笑了起来:“这是自然,我定会好好地写。” 一听这话,褚卫气的脸都黑了。 虽说谢家人如今已不是流犯,可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群连鸡都不如的落地凤凰。 就算这座宅子再破再烂他们也得接受,毕竟皇恩浩荡。 可万万没想到,这丫头如此难缠,竟敢当众打他的脸! 王七的歌赋一出,必定会广为流传,到那时皇上不被百姓们的口水给活活淹死才怪呢。 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皇上也只能拿他兴师问罪了。 “郡主息怒。”褚卫恨的咬牙切齿,却不得不陪着笑说,“下官的话还没说完呢。” “这宅子是破旧了点,但下官已经预备好砖瓦,等天气一暖和就开始修葺。” “您也知道的,兰阳城实在是太穷了,一时间想找个合适的宅子并不容易。” “不如郡主暂且在县衙住着,等宅子修葺好了再搬过来。” 沈婉听了,心里的这口恶气这才勉强咽下。 “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谢慕白微微皱眉,“不过住在县衙倒不必了,我们住驿站就行。” 县衙是褚卫的地盘,他不想在他的监视下生活。 对于这个要求,褚卫没有拒绝。 “那一切都依世子爷所言。”他连忙笑着说,“驿站离这儿很近,还请世子爷和郡主移步。” 听了这话,一行人这才向驿站走去。 褚卫没撒谎,兰阳城的驿站离大宅子的确很近,就在巷子斜对面。 这驿站并不大,却脏的骇人。 刚进门,只觉得一股难闻的恶臭味迎面袭来。 褚卫连忙陪着笑说:“驿站人手不够,打扫难免有些不及时。” “没事,我们自己来吧。”沈婉不以为然。 人手不够倒是好事,如此一来,整个驿站就成了他们的地盘。 听了这话,一众流犯们便连忙动手打扫。 没一会儿功夫,小小的驿站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为了庆祝大家安全抵达兰阳,沈婉和大妞娘等更是下厨做了顿极为丰盛的饭菜。 什么炖牛肉,海鲜汤,满满一大桌子,甚至还让黑鹰出去搬了几坛好酒。 “胡大哥呢?”沈婉看了一圈,问。 “他去找县令办交接了。”谢慕白淡淡地说。 狗皇帝是赦免了几家不假,但大多数人还是流犯之身。 到了兰阳后,胡大海便不会再负责他们,褚卫会给他们另做安排。 当然,谁也没指望褚卫会给他们安排什么轻松的活。 想到这儿,众人目光变得黯淡下来,就连面前的酒肉也觉得不香了。 这时,胡大海从外面走了过来。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一个官差看了,问。 胡大海看了李氏一眼,一抹淡淡的哀伤从眼底一掠而过:“明天吧。” “明天?”众人一脸惊讶。 胡大海苦笑道:“这次我们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已经很多了,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而且又快过年了,我们好歹得在年前赶回去吧。” “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们说,回去后我就不再做官差了。” 一听这话,几个官差不禁惊呆了。 胡大海身体不好是真,可他们却从未想过他会不做官差。 这些年来他带着大家风里来雨里去的,每次遇到危险都是尽可能地保护着众兄弟们。 可如果他不干了,那他们怎么办? “那你以后准备做点什么?”沈婉不动声色地问。 胡大海笑道:“随便做点什么吧。” “只要肯干,想要养家糊口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不知道此次一别,我们是否还有机会再相见。” “当然,只要妹子有需要,你说句话就行。” “哪怕是刀山火海,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李氏听了,拿着酒杯的素手微微一颤。 “也好。”沈婉看了李氏一眼,笑着说,“来,大家都快坐下吃吧,正好给胡大哥几位饯行。” 听了这话,王七也笑了起来。 “来,那我们今晚就不醉不归!”他站了起来,替胡大海沏了一杯。 胡大海有心事。 看着手里那杯烈酒,他微微皱眉,一饮而尽。 众人看了,也纷纷动手沏酒,就连一向滴酒不沾的李氏也被大妞娘给灌了一杯。 一顿饭下来,谁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 胡大海更是把酒当水喝,很快便烂醉如泥。 “胡大哥,你别喝了!”沈婉见状,吓的连忙上前劝道,“你那病不能多喝酒的。” 胡大海醉眼迷离,哑着嗓子说:“妹子,别管我,你让我喝吧!” “这辈子,人总得醉上一场的。” 话音未落,他便又伸手去拿酒壶。 是的,他想醉一场,最好是永远不再醒来的那种。 他喜欢做官差。 可为了李氏,他愿意放弃。 他不想和谢家为敌,不想以官差的身份站在她的对立面。 胡大海仰起脖子,辛辣的烈酒顺着喉咙缓缓流下,烧的他的胃火辣辣的。 这一别,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 沈婉看了,连忙冲李氏看去:“四嫂,你快劝劝他吧!” 李氏脸一白。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却一言不发。 第360章 保媒的 劝? 怎么劝? 胡大海是个好人,这一点李氏非常清楚。 可她是谢四郎的未亡人,她必须得替他守节的。 想到这儿,她咬咬牙,便拄着拐杖离去。 身后,却传来了胡大海无助的哽咽声。 李氏不敢仔细听。 她来到驿站后院,只是任瑟瑟北风吹乱自己那头乌黑的长发。 “我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的。”她红着眼眶,反复告诉自己,“我生是谢家人,死是谢家鬼,我不能有其他想法的。” 见李氏离开,沈婉也追了上去。 听了这话,她冷冷地说:“胡大哥明天就要走了。” “如果错过,可能这辈子你都没机会了。” 一听这话,李氏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拐杖,目光有些飘忽不定:“他走他的,关我什么事?” “真的和你没关系?”沈婉走上前,死死地盯着她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 李氏将目光移到别处,倔强地说:“没关系。”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错过了胡大海,她的心会痛。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走出那一步。 “没关系就好。”沈婉眼睛一转,故意说,“其实我也觉得你们不大合适,改天我再给你介绍个好的。” “对了,你说那个褚卫怎么样啊?” “他年纪虽然大点,但好歹是县令,人长的也不错。” 李氏脸一白。 “少夫人,你别开这种玩笑。”她沉着脸,不悦地说,“我不会改嫁的。” 沈婉拍了拍她的肩膀,嫣然一笑:“行,你不想改嫁我们也不会逼你的。”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想改嫁,我和世子爷都会支持的。” “你才二十几岁,余生还很长,你总得为自己考虑一下。” “如果四哥在天有灵,相信他也一定会希望你过的幸福。” 会吗? 李氏不信。 在她眼里,改嫁是件很丢人的事。 她宁可去死,也不会像赵氏、孙氏那样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见她还是不为所动,沈婉决定下一剂猛药。 “既然你不想改嫁,那一会儿直接回房间吧,别去前厅了。”她想了想,说,“胡大哥喝多了,吐的胃都出血了。” “如果你过去,我怕他会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一听胡大海胃出血,李氏立刻急了。 “他严重吗?”她一把拽住沈婉的衣袖,焦急地说,“你快去看看,给他开点药啊!” 见李氏如此在意胡大海,沈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不明白,明明郎情妾意,就因为一个寡妇的身份,两人就不得不分开? “既然你不喜欢,就别管他的事了。”沈婉故意说,“其实让他吐一吐也好。” “等知道痛了,或许就能把你忘记了。” 话音未落,她便扔下李氏,径直向前厅走去。 此时众人大都喝多了,有的趴在桌上哭,有的在仰天大笑,现场乱成一团。 谢慕白和王七却依旧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品着酒。 见她走了过来,王七不由地笑道:“保媒的回来了?” “对啊!”沈婉冲他做了个鬼脸,坏坏地笑道,“要不要替王七公子也介绍一个呢?” 王七脸一黑。 “没大没小的!”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没好气地骂道。 沈婉调皮一笑。 谢慕白也没生气,只是冲她勾了勾唇。 保媒就保媒吧。 如果换成从前,他肯定无法容忍寡嫂改嫁。 可自从经历了赵氏、孙氏的红杏出墙后,他想通了。 谢家遭难,他没理由绑架她们一起受苦。 她们还年轻,她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如果有合适的男人,他还是希望她们能嫁过去的。 沈婉冲他笑了笑,这才到胡大海面前。 胡大海喝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倚着墙壁坐在地上,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黑鹰,扶他回房吧。”沈婉看了,淡淡地说。 即便心事重重,黑鹰也不会喝酒的。 酒易误事。 他是暗卫,自然不会轻易去碰。 黑鹰刚伸手,却被胡大海一把推开。 他打了个酒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别……别管我,让我直接喝死算了!” “死什么死啊!”沈婉没好气地说,“黑鹰,把他送回房去!” “如果再敢挣扎,就直接把他给捆了!” 听了这话,黑鹰一把将胡大海拽起,直接扛在了肩上。 “你这个车夫不简单啊!”王七品了口酒,似笑非笑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也没否认,只是冷笑道:“嫂子也不简单。” 王七一听,气的差点直接把酒泼这病娇美男脸上。 他们夫妻俩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缺德,专门喜欢拿人开玩笑。 可再看看喝的如一滩烂泥般的胡大海,王七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胡大海难,自己却更难! 胡大海喜欢的是个立志守节的寡妇,而自己爱上的却是自己的亲嫂子! 这种不伦之恋,连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过分。 想到这儿,他拿起酒坛便往嘴里灌。 谢慕白看了,微微一笑。 很快,黑鹰便将胡大海扛回了房间。 沈婉并没有给他醒酒汤,只是把胡大海一人关在屋里。 李氏躲在拐角处,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这丫头可真是的,她怎么可以这样? 胡大海都醉成一滩泥了,就算没有醒酒汤,身边好歹也得留个人照顾啊。 想到这里,李氏咬咬牙,终于拄着拐杖走了进去。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丝毫不差的全都落在沈婉眼底。 第二天一早,胡大海房门打开了。 李氏拄着拐杖,匆匆走了出来。 “四嫂,好早啊!”沈婉站在门外,坏坏地笑道。 一看到她,李氏慌了神。 她涨红了脸,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沈婉瞟了一眼。 只见李氏如雪的玉颈上,赫然有着一个鲜红的吻痕。 “你脖子怎么了?”她故意问。 李氏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道:“蚊子……一定是蚊子咬的……” 一听这话,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并没有说什么,但李氏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如今天寒地冻的,哪里来的什么蚊子呢?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 昨晚她只是见胡大海身边没人照顾,便想在那儿陪一会儿。 可胡大海却又哭又闹,害的她只能上前安慰。 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不过她敢对天发誓,他们之间并没发生实际性关系。 胡大海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刚啃了一口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这话若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 第361章 你不准备留下来吗? 看着脸色煞白的李氏,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她想了想,认真地问:“四嫂,你能为自己活一次吗?” 一个女人还能为自己而活? 难道不是应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吗? 李氏一脸茫然。 “你好好想想吧。”沈婉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那几个官差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只要胡大哥酒一醒,他们就要出发了。” “或许,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她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看着沈婉渐渐远去的背影,李氏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对胡大海,她不是没有感觉。 所以即便被强吻后她也没有离开,依旧陪他到天亮。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自己摔伤时,胡大海宁可得罪所有人也要掏钱替她治伤。 论长相家世,胡大海样样都不及谢四郎,可这种毫无保留的关爱是谢四郎从来不曾给予过的。 谢四郎可以给她风花雪月,却给不了她一双温暖的手。 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是胡大海无怨无悔地陪在身边。 沈婉并不知道李氏是怎么想的,她没有追问,便直接回房间给胡大海预备路上用的东西了。 如果他真的要走,还是得给他多备点物品。 虽说有马车脚程会快一些,但再快也得几个月。 “四嫂还是不同意?”见沈婉在收拾东西,谢慕白微微皱眉。 沈婉点点头:“你希望四嫂改嫁吗?” 谢慕白想了想,摇摇头。 “不希望。”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如实说,“她是我四嫂,我自然不希望她改嫁。” “可她还年轻,我不能那么自私让她就这样孤独终老。” 对于大反派的心情,沈婉也能理解。 遗憾的是他们只不过是个旁观者,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李氏手里。 很快,东西都预备好了。 有精美的糕点,晒好的虾,几袋大米,还有一些生活必须品。 沈婉知道胡大海身上没钱,便又往包袱里塞了两千两银票。 只要有了钱,三皇子自然没机会把他收入麾下了。 东西都收拾好后,谢慕白很自然地提起了包袱,另一只手则挽住了沈婉,这才一起向外走去。 兰阳的天气极为恶劣。 瑟瑟北风吹过,漫天的黄沙便随风飞舞,染黄了万缕青丝。 胡大海早已经醒了过来。 他静静地站在马车旁,即便身上落了层细小的黄沙也依旧没有去拂一下。 此时门外已经站了许多人前来送行,王七等更是预备了不少东西。 不得不说,这一路胡大海对他们这些流犯还是极为照顾的。 如果换成别的官差,他们才不会在乎流犯的死活。 前来送行的人极多,但胡大海却不开心,因为他最想看到的那个人并没有来。 “胡大哥!”这时,沈婉和谢慕白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见他们来了,胡大海古铜色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妹子,你们可终于来了。” “如果你不来的话,那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他虽然在笑,可眼底却掠过一抹明显的失望。 显然,他希望出来的人是李氏。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永远也不出来了。” 她自然希望他能留下。 日后谢慕白若起事,胡大海定会有一番作为。 况且经过这一路的相处,他们早已亲如兄妹。 如今突然分开,沈婉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你就这么希望我留下?”胡大海笑着问。 沈婉反问道:“难道你舍得我们?” “只不过这里条件太恶劣了,我也没脸求你留下。” 胡大海能说,其实他也想留下吗? 只是他怕,他怕留下会让李氏不开心。 “我若在这儿住久了,你一定会烦我的。”胡大海也笑了起来,“我这人脾气可是很臭的。” 虽然心里极为不舍,可沈婉还是将谢慕白手里的包袱递了过去。 “那你还是快点走吧。”她笑着说,“时间久了,万一你打我怎么办?” “这些东西你带着,回京后记得给我们写信。” 胡大海也没客气,他接过包袱,笑了笑:“如果不嫌弃我的字太丑,那我就给你们写。” “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快点走了,老娘还在家里等我过年呢。” 听了这话,沈婉没再说什么。 此时胡大海的确不太方便留下,毕竟家里还有个老娘需要赡养。 至于接到兰阳,她更不敢主动提。 这里山高路远,环境恶劣,也不知道胡大娘一路上能不能受得了。 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没法和胡大海交代。 “一路顺风。”谢慕白淡淡地说。 胡大海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有世子爷这句话,我路上自然会顺利的很。” ”我这妹子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善待她。” “如果你敢欺负她,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世子、国公子爷,保证带着兄弟们杀上门来。” 谢慕白闻言,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笑意。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他淡淡一笑。 王七抬头看了看那阴霾的天空,催促道:“行了,你们也别在这儿聊了,快出发吧。” “这鬼天气,弄不好又要下雪呢。” 胡大海听了,还是不死心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他还是上了沈婉送的这辆马车。 半旧的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着。 胡大海将头探出窗外,看着沈婉那泛红的眼圈,他心里也酸酸的。 “妹子,保重!”他用力挥挥手,大声说。 沈婉眼睛湿润了。 难怪古人说最怕离别,这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见小女人伤心,谢慕白便伸手揽在怀里。 胡大海心里也不舒服,有些不忍再看。 他扭过头去,无意中碰掉了座椅上的包袱。 突然,一张银票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胡大海目光一紧。 他连忙拾起,一看面额,浑浊的泪水隐隐在眼底打转。 他暗暗发誓,等给老娘养老送终后,他就会回到兰阳和他们并肩战斗。 不为别的,只为沈婉对他的知遇之恩! “胡大海,你真的要走吗?” 突然,远远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胡大海一惊。 他连忙将头伸出窗外,吃力的向后看。 漫漫黄沙中,只见一年轻女子拄着拐杖,静静地站在人群里。 “你不准备留下来吗?”李氏红着眼圈,大声问道。 第362章 都不走了 一听这话,胡大海心中一滞。 他也顾不得车尚在行驶,直接跳下马车。 “老大,你要做什么?”其他官差一惊。 胡大海并没有回答。 他踏着那厚厚的黄沙,踉踉跄跄的向李氏奔去。 见他飞奔而来,李氏眼圈一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 “我不走了!”胡大海激动地跑到她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兴奋的神情,仿佛捡了金子似的。 李氏不敢看他。 她是咬着嘴唇,低声问:“那你娘怎么办?” “我让人把她给接过来!”胡大海一听,立刻说,“路虽然远了点,但我娘身体好的很,坐车慢慢来这边还是不成问题的。” “或许你不知道,其实我娘老家也是兰阳的,她早就想回来看看了。”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想笑。 原以为胡大海只不过是个大孝子,看来又要再加个老婆奴了。 幸而李氏脾气好,否则以后能天天跪搓衣板。 见这小女人唇角上扬,谢慕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幸而自己只剩下一个嫂子,否则她能把谢家的女人全都给嫁出去。 见胡大海像只听话的大狗般站在李氏面前,众官差们惊的面面相觑。 “那……我们也不走了?”一个官差有些犹豫不决地问。 其余几个一听,立刻说:“不走了,还走什么啊!” 他们大都是孤儿,即便回了京城也没什么亲人,倒不如直接留在这兰阳县。 这里条件虽然恶劣,但能和老大在一起,对他们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一官差直接把马车牵回了后院。 “四嫂,你怎么可以这样!”突然,谢慕容气冲冲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恶狠狠的向李氏看去,“四哥尸骨未寒你就要改嫁,你这么做对得起四哥吗?” 听了这话,众人也不禁窃窃私语。 怪不得这一路上胡大海对李氏这么好,原来是存了这种心思。 原以为李氏是个老实的,想不到和赵氏、孙氏一样,竟也这么快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谁说四嫂马上要改嫁的?”沈婉一听,立刻反驳道,“该守的孝四嫂自然会守的,守期满了再改嫁不就行了?” 见她竟然支持李氏,谢慕容真的生气了。 虽然这小女人对自己有恩,可在这件事情上,她绝对不会让步的。 “五嫂,你不能这样的!”她红着眼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四哥可是为大魏而死,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他的遗孀怎么可以不替他守节,怎么可以另嫁他人呢?”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早就知道这小圣母脑子一根筋,现在看来,这根筋还蛮粗的! “怎么就不可以?”沈婉勉强压抑着心中的不悦,反问道,“大魏法律有规定,寡妇可以再嫁。” “既然在法律的允许范围之内,四嫂她怎么就不能再嫁了呢?” “还有,你少拿四哥来压人。” “他有意见他来说,还犯不到你来在这里指手画脚,你有这个资格吗?” 一听这话,谢慕容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让四哥来说? 怎么说? 难道要把他从阴曹地府里给请出来? 可自己偏偏只是个小姑子,这种事又做不了主。 无奈之下,她只能抬眼向谢慕白看去:“四哥,你当真不准备管一下了吗?” “我管了啊。”谢慕白淡淡地说,“放妻书我已替四哥写好,只要四嫂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改嫁。”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封放妻书递到了李氏面前。 看着眼前那封放妻书,李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接过。 本就对这份感情犹豫不决,如今听了谢慕容的话,她更没勇气继续下去了。 沈婉看了,便接过了放妻书塞到她的手里。 她知道,李氏性子太软了。 如果不往前推一把,这女人肯定会像只乌龟似的躲在壳里,估计到死都不能接受胡大海。 “五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谢慕容气的脸都白了,愤怒的向谢慕白看去,“你这么做对得起四哥吗?” 谢慕白微微皱眉,阴凉的目光落在她那张煞白的小脸上:“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四哥,当真如此吗?” “当初周姨娘几个欺负四嫂时,你怎么不出来替四哥保护她呢?” “你之所以情绪这么激动,无非是觉得四嫂改嫁辱没了镇国公府的名声,对吗?” 被拆穿了心事,谢慕容并没觉得奇怪。 从小她就知道,五哥是最聪明的。 只要她尾巴一翘,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没错,我是觉得这事丢人,觉得辱没了我们国公府的门楣!”谢慕容也不打算再掩饰,冷冷地说,“即便国公府落魄至此,可该有的气节还是不能丢的!” 见她如此执迷不悟,沈婉实在忍不住了。 “是吗?”她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谢慕容,有些话我不想说的。” 听了这话,谢慕容脸色陡然一变。 沈婉虽未明说,但她却清楚地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是啊,在自己和三皇子勾结一事面前,李氏改嫁又算什么呢。 是她傻,她以为五哥原谅了自己,五嫂也不会再计较的。 可她错了。 从始至终,沈婉都没原谅过她。 谢慕容虽然哑了火,可众流犯们看向李氏的目光也不像昔日那么友善。 虽说大魏允许寡妇再嫁,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改嫁始终是件不耻的事。 “别管其他人怎么说,走自己的路就好。”沈婉拉着李氏的手,鼓励道,“当初所有人不也都是骂我吗,可现在我和世子爷不也好好的?” “四嫂,你放心,我永远支持你!” 李氏听了,这才含泪点点头。 “走吧,我们都回去。”沈婉并没再理会众人,扶着李氏便回到了驿站。 接下来的日子,李氏并不好过。 只要一看到她,总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尤其是冯三娘子。 她被胡大海抽过皮鞭,对其可是憎恨的很。 见他如今也不做官差了,气焰越发的嚣张了起来。 “四夫人,你的孝期还剩下多久啊?”冯三娘子一脸恶毒地问。 李氏不想理她。 她刚想走,却被冯三娘子给拦住了:“哟,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没听到我问话呢?” “难不成你以为胡大海还是官差,还可以处处压我们一头吗?” 李氏是个好脾气的。 面对如此蛮不讲理的泼妇,她也恼了:“三娘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冯三娘子也没打算掩盖掩饰,冷笑道,“只是当初胡大海打了我好几次,既然你是他的女人,那我就和你来算算这笔账!” 李氏不想和纠缠。 她拄着拐杖,转身下楼。 冯三娘子眼睛一转,双手用力推向李氏的后背。 第363章 要个打杂的 看着那长长的楼梯,李氏只觉得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儿。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在沈婉的治疗下,她的腿伤刚有好转,终于可以勉强拄着拐杖走路。 如果再摔一跤,这条腿怕是要彻底报废了。 想到这儿,李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柔软的小手给稳稳地扶住。 再度睁开眼睛时,却看到沈婉正怒气冲冲地站在面前。 一看到她,冯三娘子吓的转身就跑。 她现在不怕胡大海了,却怕沈婉。 毕竟这里可是兰阳,是这丫头的封地。 沈婉目光一冷。 她不动声色地取出一根银针,直接刺在了冯三娘子的腘窝处。 冯三娘子只觉得腿一麻,直接瘫倒在地。 “你没事吧?”沈婉没再理那个恶毒女人,抬眼向李氏看去。 李氏拭去额头的冷汗,无力地摇摇头。 听到声音,谢慕白和胡大海等也匆匆赶了过来。 见李氏一脸惊恐地站在楼梯处,胡大海立刻急了。 他顾不得众人异样的目光,迅速冲上前把她抱在怀里,紧张地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氏看了冯三娘子一言,欲言又止。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胡大海已经明白了一切。 冯三刚将自家那个喜欢惹事的娘子扶起,胡大海冲上前便是一脚。 冯三娘子本就身娇体弱,哪里禁的住这一记窝心脚。 一脚下去,痛的她惨叫一声,几乎不曾晕死过去。 可这一脚又哪里能够呢。 这贱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欺负李氏,这是胡大海坚决不能容忍的。 见他又想动手,其他官差吓的脸都白了。 这胡大海可是个练家子,几脚下去,定会把冯三娘子给直接踹死。 “大哥,你消消气,犯不着为这么个贱人脏了手脚!”怕闹出人命,他们连忙上前劝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如果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四夫人怎么办啊!” 胡大海不是个好脾气的。 可听了这话,他心头的怒火这才勉强压了下来。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管好自己的女人!”他拽着冯三的鼻子,没好气地骂道,“如果再敢作妖,老子就把她扔到沙漠里喂狼!” “就算老子不做官差,也照样收拾得了你们!” 冯三就是个软蛋。 他怕老婆,更怕胡大海。 一听这话,他吓的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你是个死人吗?”一看他这副窝囊模样,冯三娘子气越发不打一处来,“你老婆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就不管?” “想当初我可真是瞎了眼,竟看上你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见自家弟弟被骂成狗也不敢还口,冯大、冯二都皱起了眉头。 果然,家门不幸啊! 沈婉倒看的津津有味。 她特想知道,冯三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是他太怂,还是冯三本身有受虐倾向? 相反,谢慕白特烦这些家长里短。 他刚想拉沈婉离开,却见褚卫带着几个官差走了进来。 一看到褚卫,冯三娘子眼睛一转,扯着嗓子便嚎啕大哭起来。 “天啊,我真的是没法活了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呛地般哀号着,“与其在这儿被人欺负,倒不如让我立刻死了呢。” 褚卫不是什么好人,可身为县令,他还是要问一下的。 “这位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问。 “还是算了吧。”冯三娘哭的梨花带雨,故意说,“对方位高权重,即便我说了,大人也不敢给我做主的。” 狗屁的位高权重! 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褚卫在兰阳城经营多年,她不信他还对付不了沈婉和胡大海! “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褚卫看了沈婉一眼,冷笑道。 一听这话,别说冯三娘了,就连沈婉都有些意外。 这狗官不是一心找茬吗,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他怎么却放弃了? “可……可你是兰阳百姓的父母官啊!”冯三娘慌了神,磕磕巴巴地说。 “父母官又如何?”褚卫勾了勾唇,阴恻恻地冷笑道,“不是你说的吗,对方位高权重,是我惹不起的。” “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管这事?” “你怕死,可我也怕啊!” 他不是什么好人,生平最厌恶的事就是被别人当枪使。 区区一个不成体统的蠢妇都敢打他的主意,这让褚卫极为憎恶。 冯三娘子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沈婉得意地瞟了她一眼,这才向褚卫看去:“褚大人,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下官是来找胡大海的。”褚卫笑道,“这些流犯来这儿已经两三天了,想必也已经休息好了。” “所以,下官要给他们安排一下去处。” 虽然早就知道朝廷不会养闲人,可一听马上就要去做苦役,一众流犯们还是变了脸色。 如今天寒地冻,不出门都冻的瑟瑟发抖呢。 如果再出去做苦役,那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沈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虽说她非常同情这些流犯,但褚卫身为县令,还是有权力决定这些流犯们的去处。 兰阳人烟稀少,其实也没什么可选择的活儿。 男的都被送到采石场出苦力,女的则去大营给官兵们洗衣做饭。 至于孩子,也得帮忙做点简单的活。 总之一句话,兰阳城里不养闲人。 听了这个安排,众流犯们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虽然极不情愿,可皇命难违。 “褚大人,驿站这边人手短缺,我能跟你要个人在这儿打杂吗?”沈婉想了想,笑着问。 褚卫没有拒绝。 “自然可以。”他笑着说,“不过下官只能给您一个人,多了实在不行。” “对了,不知道郡主想要哪个呢?” 一听这话,一众流犯们都用求助的目光向沈婉看去。 虽然只有一个名额,可他们还是想努力一下。 在驿站打杂,那可远比去那露天的采石场好多了。 冯三娘子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沈婉有这么大本事,自己就应该好好拍她马屁。 沈婉点点头,如水的目光如同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第364章 这孩子不简单 “冯二哥,你留下来吧。”沈婉想了想,说。 一听这话,冯二惊讶了。 他知道,这女人对自己很不错的。 却万万不曾想到,她会在这一百多人中选了自己。 队伍里那些身体羸弱的妇人们,还有那些年纪尚幼的孩子,貌似比自己更需要帮助。 “冯大哥身体不好,你留在这儿还可以有个照应。”沈婉淡淡地说。 狗皇帝赦免了随沈婉一同去城东控制疫情的几户人家,冯大也在其中。 他不是流犯,自然不用去采石场。 不过自从大娘子死后,他一直精神恍惚,身边的确需要个人照顾。 对此众流犯们也没任何异议,毕竟冯大实在是太可怜了。 老婆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最后却落了个一尸两命。 冯二听了,却下意识地看了谢慕容一眼。 谢慕容自然希望他留下。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垂下了头。 冯二看了,还是点点头。 对冯大的死活他从未放在心上,毕竟他们兄弟之间感情实在是太淡薄了。 可谢慕容却不一样。 她没沈婉聪明漂亮,也没大妞娘温柔贤惠,可他就是毫无理由地喜欢她。 他要留下。 要照顾她,保护她,哪怕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 见冯二点头,褚卫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既然郡主已经选好了人,那下官就先把其他人带走了。”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郡主派人直接去县衙通知下官就是了。” 沈婉点点头。 褚卫也没再客套,便把那一百多流犯全都带走。 顿时,原本熙熙攘攘的客栈竟变得空旷了许多。 不得不说,今年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不知不觉间,洁白的雪花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就连厨房里的水缸上都结了厚厚一层冰。 每次做饭时,染秋都得用锤子把冰敲碎。 后来只要一听到“砰砰”的破冰时,二宝和大妞就知道又要开饭了。 沈婉想了想,便借用秦楚的名义给自己“运”了一大批煤炭。 空间里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如今到了兰阳,她也该清理一下库存了。 煤炭到后,沈婉又让黑鹰去采购了些炉子,每户一个,最大一个则放在大厅当中。 大妞坐在炉子前烤着小手,兴奋地说:“我姐姐就是厉害,能弄来那么多煤炭呢。” “那是我五婶!”二宝表示不服,反驳道,“五婶厉害,五叔也厉害呢。” “你看窗户外面钉的那些挡风的油布,全都是五叔和冯二叔弄的呢。” 驿站的窗户实在是太破了,那简直是刮风漏风,下雪漏雪。 于是谢慕白便找沈婉要了些油布,和冯二一同钉在窗户外面。 这样下雪时放下来遮风保暖,天晴时便再拉开即可。 如此一来,屋里果然暖和了不少。 见两小只在这儿争抢沈婉,李氏被炉火映红的俏脸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兰阳虽苦,可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 这时,沈婉搬来了一个大铜锅过来。 “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李氏看了,诧异地问。 沈婉笑道:“天气太冷了,我们今天就在这儿吃火锅。” 一听有火锅吃,两小只兴奋地直接跳了起来。 “太好了,有火锅吃了!”大妞拍着小手,高兴地笑道,“我这就去告诉二叔去,二叔最喜欢吃火锅了呢。” 沈婉笑着说:“不用,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外面天气太冷,你还是乖乖在屋里别出去。” 对沈婉的话,大妞还是非常听的。 她没有出去,只是和二宝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沈婉在那儿预备肉菜。 谢慕白刀工虽好,但此时他正带着冯二正在钉窗户上的油布。 所以切肉这活,自然就落到沈婉身上。 染秋厨艺是不错,但在刀工方面还是差了些。 毕竟她是穷苦人家出身,跟爹娘一起时压根就没吃过几次肉,刀工自然就差了些。 见沈婉忙着切肉,她便和刚走过来的大妞娘一同洗菜。 很快,满满一桌肉菜都预备好了。 “怎么这么丰盛?”这时,胡大海满身大雪走了进来。 沈婉笑道:“天气冷也干不了什么活,所以便想弄点吃的给大家补补。” “对了,你的事办妥了吗?” 胡大海点点头。 他看了李氏一眼,笑着说:“信已经寄出去了,现在只要等京城那边回复就好。” “他们会同意你不做官差吗?”李氏微微皱眉,担心地问。 胡大海笑道:“这有什么不同意的。”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官差,他们才不会放在眼里呢。” “对了,我刚才去县衙,看到路边有卖芝麻糖的,便买了些给你。” 他一边笑着,一边将一包芝麻糖递了过去。 李氏脸一红。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异性给她送糖吃。 谢四郎不是不好,不过他却没有这等细心,更不会送礼物给她。 “都多大人了,你还给我买糖吃。”李氏涨红了脸,羞涩地说。 一听这话,大宝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你不吃我吃!”他立刻冲上前,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便去抢。 胡大海脸一黑,一把将他推开,声音阴冷的可怕;“你敢动一下试试!” 大宝最怕胡大海了。 这一路,赵氏可没少挨他的皮鞭。 见他生气,大宝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快给我滚!”胡大海被他哭的心烦意乱,没好气地说,“否则我抽死你!” 一听这话,大宝吓的撒腿就跑。 “你别这样。”看着大宝惊恐的模样,李氏责备道,“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不等胡大海说话,沈婉先开口了,“这一路上大宝的阴毒你也不是没看到。” “赵氏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对这唯一的儿子还是疼爱的很。” “可你看看大宝,听到赵氏死后,他竟连一滴泪都没有流,仿佛这件事和他并没半分关系一样。” “我总觉得,这孩子好像并不简单!” 大宝的凉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李氏也不例外。 可如果连她也不管大宝,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饿死吗? “妹子说的对,大宝这孩子太毒了。”大妞娘替大妞净了手,淡淡地说,“一个得知亲娘死都无动于衷的孩子,又岂会是普通人?” “这孩子若教育好了也罢,如果教育不好,说不定还能了为什么祸国殃民的奸佞之臣!” 大宝会成为奸佞之臣? 二宝和大妞都不信。 就那个又蠢又笨的家伙,他哪里有资格做大臣呢,做个大王八倒是差不多的。 沈婉看了李氏一眼,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二宝,你去喊你五叔和冯二叔吧。”她笑着说,“饭都预备好了,就差他们俩了呢。” “谁说的?”染秋突然笑道。 第365章 嫁个像姐姐一样的男人 大妞娘一边摆放碗筷,一边笑道:“那还有谁没来?” 谢慕容? 自从上次决裂后,那丫头便一直自己吃饭,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那丫头一路上省吃俭用,所以直到现在,在药王谷赚的那些钱还尚有盈余,解决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黑鹰啊!”染秋脸微微一烫,不禁脱口而出。 沈婉闻言,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不得不说,黑鹰和染秋倒是挺般配的一对。 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感情这种事情,的确勉强不得的。 李氏沏了杯热茶,胡大海接过后便连忙喝了一口。 这水可是刚烧的,愣是把某人烫的直吐舌头。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甘之饴。 “黑鹰回来了!”胡大海舌头有些不大好使,笑着说,“刚才我从外面进来时,看到他在帮世子爷他们钉窗户呢。” 染秋听了,唇角微微一抿。 这时,谢慕白几个钉完窗户终于回来了。 不过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三人都成了雪人。 头上,身上,甚至连眉毛上,都覆上了一层洁白的雪花。 沈婉看了,连忙上前替谢慕白拍去身上的雪。 “冻坏了吧?”看着他那冻的通红的双手,她心疼地问。 谢慕白微微一笑,眼底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神色:“还好,我穿的多。” 他身材颀长瘦弱,即便穿上厚厚的棉衣,也依旧不见丝毫臃肿。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你们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儿了。”见他们俩个如此亲密,胡大海一脸得瑟的向黑鹰和冯二看去,“你看看世子爷,还有人给掸雪。” “再看看你们,有雪也只能自己拍。” “说真的,你们俩看了就不羡慕?” 生平第一次,沈婉发现原来胡大海也这么欠揍。 李氏不过刚同意试着交往,他这边就对那两条单身狗进行毫无人性地摧残了。 “我怕烫着舌头。”冯二皮笑肉不笑地说。 他眼睛可不瞎。 还没进门时,他就清楚地看到某人被烫的像条狗似的在那吐舌头了。 “你这混小子!”胡大海脸一红,不由地抬高了声音,“别以为老子现在不是官差就不敢揍你了。” “我那不是烫的,是热的!” 李氏怕他生事,便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衣袖:“你别说了行不行?” 不得不说,还是李氏威力大。 这轻轻一拽,脾气火爆的胡大海立刻老实了。 他连忙弯下腰,陪着笑说:“行行行,我不说了!” 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冯二和黑鹰相视一笑。 “行了,都别站在那里了。”沈婉笑着说,“快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众人听了,这才去舀了些热水泡手。 “对了,你那几个兄弟呢?”谢慕白用毛巾擦着手,抬眼向胡大海看去。 胡大海笑道:“他们几个出去吃了。” “你别看这兰阳城门口一片萧条,但县衙对面还是有家小饭馆的。” 说到这儿,他转身向沈婉看去:“其实以妹子你的厨艺,如果在这儿开家饭馆,保准把那家给挤垮了。” “我听说平时县衙的官差们都在那家吃饭,生意还不错。” 在兰阳城开饭馆,沈婉并不认为是个好主意。 这里人烟稀少,就指望做县衙那点生意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要做,那就做个稳妥点的。 “刚来我就和人家抢生意,那不被人骂死才怪呢。”她笑着说,“其实我倒有个打算,兰阳这里太冷了,要不我再从三皇子给的煤矿运点煤炭来卖,卖不完就自己用。” 兰阳城穷的叮当响,大家又不是非得下馆子不可。 可这煤炭却不一样了。 这里黄沙遍地,树木稀少,大自然根本无法提供给人们足够的柴火。 为了御寒,即便人们再穷,也会想方设法买点煤炭的。 反正三皇子给她那个煤矿挺大,用它养老绝对绰绰有余。 这时,凑巧王七也走了进来。 一听这话,他笑了起来:“这主意倒不错。” “不过你不打算把煤炭往其他地方卖吗,听说今年煤炭价格挺高的。” 那个煤矿他知道,就在离兰阳城不远处。 那矿极大,否则三皇子也不会悄悄拒为己有。 “不急。”沈婉往铜锅里加上火锅底料,又把调好蘸料分别装在数个小碗里,“看天气今年应该是个寒冬,煤炭还有涨价的空间。” “兰阳这边穷,卖给百姓们的自然得便宜点。” “我们再给何娘子和灵枢她们送些过去,剩下的就囤着。” “等天气再冷点,我们把煤炭再高价卖给那些有钱人。” 王七听了,笑着向谢慕白看去:“这丫头可真是会做生意,当心把你也给卖出去。” “这我可不卖的!”沈婉听了,立刻挽住大反派的胳膊,“给多少都不卖!” 谢慕白勾了勾唇,一脸得意的向王七看去。 没办法,有家属的人底气就是这么足。 这时,一缕浓郁的香气在阴冷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低头看去,发现锅里的水已经开了。 沈婉看了,连忙动手把洗好的蔬菜放进锅里:“来,大家快坐下吃饭吧。” 众人听了,这才围炉而坐。 门窗紧闭,炉火又烧的极旺。 一时间,大厅里极为暖和,众人脸上也都泛起了红晕。 很快,蔬菜已经涮好了。 染秋连忙将涮好的蔬菜捞起,放到几个干净的碟子里。 众人看了,这才拿起筷子夹到自己的碗里。 “哇,太好吃了!”大妞刚吃了一口,便惊喜地叫了起来,“姐姐,为什么你做的火锅味道和别人的不一样?” 沈婉笑了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每个人做饭的味道都不一样呢。” “这火锅底料和蘸料可真是一绝!”胡大海一边吃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世子爷,你可真是有福了。”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认为也吃过不少东西。 但火锅,绝对是日子好吃的。 “我也这么觉得。”谢慕白夹了块蘑菇给沈婉,一点也不客气地说。 沈婉涨红了脸,用脚轻轻碰了他一下:“你就不能谦虚点。” “因为你本来就好。”谢慕白认真地说。 大妞听了,立刻拍着小手表示赞成:“没错,我也觉得姐姐是最好的。” “等长大了,我也要娶个像姐姐一样聪明能干的女人!” 王七微微皱眉。 “傻丫头,你是女孩,不能娶媳妇的。”他替她夹了筷子菜,耐心地说,“你得嫁人的。” 大妞闻言,不禁有些失望。 “等你长大了,再嫁个比姐姐好的男人不就行了?”沈婉笑着说。 听了这话,大妞又开心了起来。 她很开心,可冯二却不开心。 这火锅非常好吃是真的,可谢慕容在楼上吃什么呢? 她身上钱不多,应该不舍得买这么多的肉菜吧。 第366章 卖煤 “对了,你大哥还是不想和人接触?”胡大海一边吃着,一边向冯二看去,“有空你多劝劝他吧。” “你大哥人不坏,只是你大嫂太作了些。” “让他想开一点,等天气暖和了我再给他介绍一个。” 冯二胡乱应了一声。 虽说和冯大同住一屋,但他对这个亲哥哥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很了解。 他为什么要了解? 在嫡母百般虐待自己时,冯大这个兄长不也是视若无睹? “一会儿你拿点肉菜给他送过去吧。”沈婉想了想,说,“我这儿还有些蘸料,估计也够他吃的了。” 冯二目光微微一动。 “多谢少夫人。”他装出一副感激的模样。 很快,众人都吃饱了。 趁大家收拾碗筷,冯二便端着两碟菜和肉往三楼走去。 如今的他虽说是以杂役身份住在驿站,但沈婉并没有让他搬到后院。 只要她不开口,负责驿站的那几个官差也不敢多言。 踏着半旧的木制楼梯,冯二上了楼。 他并没有回自己屋,而是径直走到谢慕容房间前。 破旧的木门紧紧关闭,冯二并看不清楚里面。 他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抬手敲门。 那小寡妇也去大营洗衣服了,如今谢慕容便可以一个人住在这里,这倒为冯二提供了方便。 屋里静悄悄的,死一般的寂静。 冯二脸色一变。 正准备破门而入,耳畔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别敲了,她不在屋里。”沈婉斜倚着墙壁,皮笑肉不笑的向他看去。 冯二脸一白。 “少夫人……你……你别误会……”他目光有些慌乱不安,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是见肉菜挺多的,我大哥一个人也吃不完,所以就……” 多? 冯大是个男人。 再加上流放路上极为辛苦,众人的食量和之前相比大了许多。 吃这两碟肉菜,对冯大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喜欢就喜欢,你又何必掩饰呢?”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郑重的向他看去,“如果你不说,那一会儿我问问世子爷去,看看他知不知道这事儿。” 一听这话,冯二立刻急了。 无论如何,这事可不能让谢慕白知道。 谢家人最讲究门第了。 那病娇世子之所以同意李氏改嫁,无非也是见胡大海是良民。 如果胡大海是流犯,谢慕白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见沈婉当真要走,冯二连忙上前拦住。 “少夫人别误会,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痴心妄想罢了。”他微微弯着腰,紧张地说,“我是流犯,又哪里能配得上谢小姐?” 就算不是流犯,他身上还背负着个刺客的身份呢。 他过那种在刀尖上?血的日子也罢,他真的不想再连累其他人。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我们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哪里还来的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她盯着冯二的眼睛,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留下吗?” 冯二一惊。 见他一脸惊讶,沈婉微微一笑:“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我知道你喜欢慕容,所以便找了个理由把你要过来。” 听了这话,冯二更是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自认为和沈婉交情并不深,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促成这段姻缘? 难道是她恨谢慕容,所以故意把小姑子嫁给个流犯? 想到这儿,冯二眼底赫然浮着一层薄薄的冰花:“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是好人。”看到他眼底的寒意,沈婉冷冷一笑,“我想给慕容找个好归宿。” “你也知道的,因为慕容和三皇子一事,她和世子爷关系闹的很僵。” “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世子爷对这个亲妹妹的关心。” “如果把慕容嫁给你,世子爷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听了这话,冯二心头的疑惑这才一扫而光。 不得不承认,谢家兄妹的感情远比冯家兄弟好多了。 这事如果换在冯家,不被其他几个兄弟给活活打死就不错了。 “可……可贱籍是不能娶良家女子的。”他眼圈微微一红。 沈婉笑道:“所以说这事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干活,不惹是生非,这样我就可以向老太傅求情,看看能不能也免了你的流犯身份。 身为帝师,老太傅在狗皇帝面前有着极强的话语权。 像谢慕白这等身份的他不方便插手,但对于冯二这种纯属无辜被连累的小炮灰,狗皇帝还是愿意卖老太傅一个人情的。 当然,沈婉也知道。 只要冯二亮出真实身份,三皇子也一定会保他的。 只不过,她不想给三皇子这个机会。 独狼已死,如果再将蝎子收为己用,岂不等于断了那气运之子两条臂膀? 冯二听了,对沈婉越发的感激涕零。 沈婉笑了笑,又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不,这个我不能要的!”冯二一看,连忙摇头。 沈婉笑道:“拿着吧,这不是给你的。” “你也知道,慕容这人性子傲的很。” “如果我给她送什么,她未必会接受的。” “可女孩家需要的东西终究是要多一点的,她身上钱又不多,所以只能麻烦你照顾她了。” 听了这话,冯二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 少夫人那么好,他竟怀疑她别有用心。 其实沈婉的确别有用心,没钱又怎么追女孩子啊。 冯二这人相貌并不出众,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 不用送点小礼物,他又怎么能追得上谢慕容? 只要他们的事定下,就算三皇子拿刀架在冯二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和谢家为敌的。 “少夫人。”冯二眼圈一红,感激的向她看去,“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你什么都不用说。”沈婉笑着说,“还有,以后我们剩下的饭菜不要送给慕容,国公府的小姐自然是有点傲骨在身上的。” “胡大海不是说县衙对面有个小饭馆吗,你可以去那儿买的。” 冯二听了,用力地点点头。 是的,他要加油。 即便过程再苦再难,他都要坚持下去! 不得不说,冯二这人还是蛮有毅力的。 一连几天,他都天天往谢慕容处送各种小点心,就差把饭给喂到她嘴里。 趁冯二忙碌的很,沈婉便托胡大海带着几个兄弟去煤矿。 秦家的名头虽然好使,可时间长了难免令人生疑。 如今有胡大海在,让他负责押送一事就再合适不过了。 胡大海也没辜负她的期望,没几天功夫便将煤炭从矿上运到了兰阳城。 很快,上等的煤炭便在驿站挂牌销售了。 “那丫头竟敢私自贩卖煤炭?”听到官差的汇报后,褚卫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第367章 不给我送匾额吗 “是的,煤炭就放在驿站后院!”官差用力点点头,沙哑的声音因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我亲眼看到的,好多煤炭,都快堆成山了呢。” 自从镇国公以身殉国后,边关战火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如今又到了冬天,棉花、粮食、煤炭等物品的价格更是一飞冲天,就连县衙里都冷若冰窟,素日里他们也全靠抖来取暖。 那么一大堆煤炭,估计都能买下兰阳城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了呢。 听了这话,褚卫这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沈婉,这可是你自己作死啊!”他目光一冷,阴恻恻地狞笑了起来,“自己弄点取暖也罢,偏偏要去贩卖煤炭!” “难道谢慕白没说过,大魏是禁止私售煤炭的?” “传令下去,立刻召集所有人马,本官倒要好好会会这位胆大妄为的郡主!” 此时,沈婉等人正在后院打量着那一大堆煤炭。 “少夫人,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大妞娘一脸不安的向她看去,“万一官府追究起来,我怕会有麻烦。” 沈婉不以为然:“怕什么,有人比我们更怕这事闹大呢。” “就算真追究起来,我也不怕!” 她虽不怕,可大妞娘却依旧担心的很。 “那要不要用油布把煤盖起来啊?”看看那阴霾的天空,染秋问。 今年的雪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煤炭被雨雪淋湿,那可不是件好事。 更何况油布就放在地上,大家一起动手的话,相信很快就能干完的。 沈婉狡黠一笑:“不用,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来帮忙的。” 有人来帮忙? 他们在这兰阳城人生地不熟的,又有谁会来帮他们? 那群流犯? 貌似不可能。 如今他们不是在采石场做苦力,就是在大营洗衣服,想要出来根本不可能的。 染秋不禁一头雾水。 谢慕白却一脸淡定,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放心吧,一会儿就会来的。”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猛一回头,却见褚卫带着一群人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黑鹰目光一紧,立刻挥起手中的铁锹挡在谢慕白和沈婉身前。 谢慕白却没在意。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黑鹰退下。 见黑鹰退了下去,褚卫这才看了眼那堆成小山的煤炭,冷冷地笑了起来:“看来下官小瞧郡主了。” “原以为郡主不过是女流之辈,怎知竟敢干私售煤炭的勾当。” “世子爷也真是的,竟不知提醒你一下这是犯法的!” 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故意问:“谁私售煤炭了?” “你说是谁?”褚卫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指着那堆煤炭厉声质问道,“难道这煤炭是你买来自己用的?” “这么一大堆煤炭,郡主是准备用上几年?” 沈婉听了,这才缓缓走上前。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褚卫一遍,这才笑道:“我又没说是自己用。” “那你这还是私售煤炭!”褚卫浓眉倒竖,不禁勃然大怒。 见他动怒,沈婉并没有生气。 她没有什么信息网,但大反派有。 既然要到兰阳,他自然会对这里做一番调查。 狗皇帝之所以会把他们流放到这儿,一来是因为兰阳环境恶劣,二来也是因为这里是三皇子的势力范围。 只要把谢家人安排在这儿,三皇子就一定会像条毒蛇般死死地缠着他们。 而这褚卫,就是三皇子在兰阳的爪牙。 沈婉笑了笑,将三皇子给的那张转让文书掏了出来:“这个你大概没看过吧?” 一看上面的字迹,褚卫脸色陡然一变。 怎么会这样? 这事怎么还会和三皇子扯上关系? 早就知道三皇子有夺位之心,但褚卫却万万不曾想到,他的胆子会如此之大,竟连开采煤矿这种掉脑袋的事都敢做。 “你应该明白的,只要我把这个交给老太傅,三皇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沈婉挑了挑眉,冷笑着向他看去,“行,既然你有心治我的罪,那就立刻把我押解到京城,把所有证物一并呈给皇上!” “黑鹰,备车,我们这就立刻回京请罪!” 一听这话,褚卫吓的脸都白了。 这该死的女人,她这分明是想鱼死网破啊! 她不怕,可三皇子怕啊! 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女人都沦落到兰阳城了,也的确没什么可怕的。 但三皇子不一样。 他可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太子之位便唾手可得。 和这样一个女人玉石俱焚,显然太不划算了。 短短时间内,褚卫想了很多。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陪着笑说:“郡主息怒。” “郡主慈悲为怀,见兰阳百姓们缺少取暖之物,所以特意弄来了这些煤炭。” “如此大恩大德,下官代百姓们向郡主道谢了!” 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可褚卫也只能强颜欢笑,违心地替她辩解着。 他不但得辩解,还得替她隐瞒这事。 若走漏半点风声,这女人一定会拉着三皇子一党下地狱的。 到时候,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 “这话你还真说对了!”沈婉收起那张转让文书,笑着向他看去,“这些煤炭我还真准备送给城里的穷苦百姓,只收点运费和人工费足矣。” “大冷天的,我总不至于让人白跑一趟的。” “说真的,你不替百姓们着想,我总不能不管吧?” “这是我的封邑,我不能眼见着百姓们吃苦。”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如一只强大有力的手掌,扇的褚卫脸上火辣辣的。 身为一方父母官,这种事的确应该是他负责的。 可他只不过是个小小县令,又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弄来煤炭? 就算能弄来,百姓们也买不起啊。 “多谢郡主!”褚卫弯着腰,连声道谢,“郡主的大恩大德,兰阳城的百姓们没齿难忘。” 沈婉眼睛滴溜溜一转,狡黠地笑道:“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应该送个匾额感谢我?” 一听这话,褚卫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自己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竟然还得给这女人送匾额,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啊! 这一肚子苦水,他简直都没地儿说去。 看着褚卫气鼓鼓的模样,王七等差点没笑出声来。 还是谢慕白素质比较高,从始至终他都阴着那张脸,如墨的眼底没有一丝丝波澜。 “送,一定送!”褚卫咬破了嘴唇,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寒光,“不知郡主什么时候开始送煤?” “如果需要,下官可以带人在这儿帮忙。” 这女人不是想奇货可居吗? 他就不信了,她当真舍得把这么奇缺的煤炭给贱卖掉。 如果她敢,那他就低价收购。 呵呵,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自己这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厉害,还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有本事! 第368章 蹲雪地里都行 “那就明天吧。”沈婉想了想,说,“明天一早,你就和官差们在这儿盯着。”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这煤只送穷人。” “如果被我发现有富人混在里面,或者他们指使人排队,那我可饶不了你。” 褚卫不以为然。 这小女人初来乍到的,她哪里知道谁是穷人谁是富人,谁又是来代排队的。 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一切都听郡主的。”虽然心里骂骂咧咧的,可褚卫脸上却看不到丝毫不悦,“不知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沈婉也没客气,指着那堆煤炭笑道:“快下雪了,我这儿人手不够,就麻烦褚大人帮忙给盖上油布吧,否则明天早上我们就没办法卖煤了!” 听了这话,染秋才恍然大悟。 不得不说,还是少夫人聪明,她竟能算准了这些人会来。 褚卫能说他不想干吗? 他堂堂县令,还要帮主子的死对头干活,天底下竟还有如此不公平的事? 见他不动,谢慕白微微皱眉:“婉儿,既然褚大人不想帮忙,那这事就算了吧。” “不不不,下官没这意思!”褚卫一听,吓的连忙解释道,“刚才下官是在想事情。” “下官马上就带人干,马上!” 万一这小女人恼了,直接把他家主子给灭了怎么办。 沈婉听了,便指了指地上的油布。 “东西都在这儿呢。”她也没客气,笑着说,“盖的时候记得用石头压着油布,千万别被风吹走。” 即便褚卫再不情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干。 这煤堆实在是太高了,几个可怜虫只能吃力地爬上去,而沈婉等则站在长廊下指挥着。 褚卫可是读书人,他又哪里干过这些粗活呢。 没一会儿,他便累的筋疲力尽。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他咬着牙,心里暗暗地骂道,“等明天一早,有你哭的时候!” 见褚卫趴在煤堆上不动,王七便催促道:“褚大人你倒是快点啊,风雪都快来了!” “煤炭若淋湿了,明天还怎么送给百姓们啊。” 褚卫抬起头,只见天灰蒙蒙的,暴风雪的确很快就要来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咬牙,像条笨拙的蛆虫般在煤堆上吃力地爬着。 “少夫人,你这么做真的好吗?”大妞娘看了,小声问,“他会不会报复你?” 她不明白,其实这些事他们也能做的。 胡大海手下的兄弟都有好几个,身手比他们也绝对灵活的多。 再加上冯二、黑鹰,估计干起来比他们还要快一点呢。 “没事儿。”沈婉掏了把瓜子,认真地磕了起来,“反正不这么做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听了这话,大妞娘不禁一脸茫然。 她没听懂,可王七却听懂了。 “他是三皇子的人。”王七耐心地解释道。 大妞娘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也对。 如果这褚卫真是三皇子的人,即便自己不做什么,他们也绝对会找上门来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沉着脸,眼角的余光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向冯二瞟去。 冯二也是个冷面冷心的人。 虽是同党,可他对褚卫并没有半分同情。 对于蠢人,他觉得被虐死纯属活该。 沈婉第一次运煤时极为低调,可第二次高调到唯恐褚卫不知道。 如果她有心隐瞒,还会让那个官差“凑巧”看到? 不过他并没打算提醒,因为这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还好褚卫手下的几个官差比较给力,折腾了大半天,他们这才将煤炭给盖好。 等从煤堆上爬下来时,几人早已经累的瘫倒在地,浑身脏的宛若街头流浪的乞丐。 褚卫倚着煤堆,连句话都懒得说。 起风了。 鹅毛般的大雪也纷纷扬扬的从阴霾的天空中落了下来。 沈婉打量了一下那盖好的煤堆,满意地点点头:“活干的不错。”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褚卫何尝不想回去。 可他浑身又酸又痛,别说回去了,就连多一步他都不想走。 “郡主,要不今晚下官还是在驿站住上一宿吧。”他想了想,说,“反正明天还得早起,这样倒也方便。” 褚卫虽是县令,但如今这驿站已经拨给沈婉等居住,他也不能随意住下。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呢。 “住这儿?”沈婉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我们这里女眷不少,为了避嫌,大人似乎也只能住后院了。” “可后院却是杂役们住的地方,你住那里似乎不大合适。” 褚卫一听,立刻说:“合适,哪里有什么不合适的。” “只要能早点将煤炭送出去,别说是住后院了,就算是让下官在冰天雪地里蹲一夜都没问题。” 不得不说,王七实在是太坏了。 一听这话,他立刻说:“还是大人细心。” “今晚恰巧轮到小人值夜,既然大人在外面的话,那小人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此时褚卫特想问一句:王七郎,你还要点脸吗? 自己不过是客气一句,他竟真好意思让自己蹲外边? 怪不得这大魏第一才子会被流放呢,就他这张臭嘴,皇上没一刀砍了他就已经是格外仁慈了。 “还是算了吧。”谢慕白淡淡地说,“这么冷的天,褚大人在外面肯定会冻坏的。” 褚卫听了,只觉得心中一暖。 看来还是这病娇世子心肠好,不像王七那么恶毒。 “要不让他住厨房吧。”谢慕白想了想,说,“那里有火,比较暖和。” 褚卫一听,立刻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亏他还以为这世子爷是个好人,怎知和那恶毒妇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厨房暖和是真,问题是那里连张床都没有啊。 他们几个人睡哪儿? 睡地上? “要不这样,干脆跟我们几个兄弟一起睡吧。”一直沉默的胡大海突然开口,“我们屋里有炉子,暖和。” 一听这话,几个官差立刻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别说在驿站了,就连在家他们也舍不得用火炉取暖。 如今有暖和的屋子睡着,所以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那褚大人怎么办?”沈婉眼睛一转,故意问,“他总不能和你们挤一起吧。” 第369章 户籍册预备了吗 虽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可褚卫好歹也是一县之主。 让他和胡大海们挤一起,似乎有些不妥。 “当然不能挤一起。”王七看了眼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故意说,“后院还有好几间空屋子呢。 “那些屋子虽然没有火炉,又透风透雪的,但保证干净。” “一会儿我再去拿个锤子,把门窗都好好钉一下。” “即便风再大,相信它们也掉不下来的。” 一听这话,褚卫差点没哭出声来。 这种破屋子,他们确定还能住人? 兰阳县虽然穷,县衙也极为破败,但至少风雪进不去啊。 如今天寒地冻的,让他独自一人在四下透风的破屋子住,他严重怀疑自己都活不到天亮。 “没事。”褚卫想了想,说,“下官是兰阳百姓的父母就官,理应爱民如子。” “如今和子民们睡一屋,又有何不妥的。” 他就不信了。 自己堂堂县令和他们挤一起,胡大海还好意思不把床给让出来。 他猜错了,胡大海还真的好意思。 除了沈婉和李氏,他压根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 “既然褚大人没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谢慕白淡淡地说,“雪太大了,我们还是快回屋,别在这里站着了。” 对于这个提议,所有人都没意见。 有温暖的火炉,谁还没事站在外面吹这冷嗖嗖的小西北风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第二天一大早雪便停了。 沈婉记挂着卖煤的事,便早早起来梳洗打扮。 “你不用这么急的。”谢慕白认真地替她梳着头,淡淡地说,“兰阳城一共没多少居民,到天黑前肯定能卖完的。” “不过把煤炭定价这么低,你不心疼?” 他知道,这小女人是个小财迷。 如果按照正常市价来卖,这一大堆煤绝对能卖不少钱。 看着镜中的自己,沈婉嫣然一笑:“这有什么可心疼的。” “我们得在兰阳城长住,又怎么能不拉拢人心呢。” “我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我才有肉吃。” 这里可是三皇子的势力范围,想将兰阳城变成自己的地盘,也唯有从百姓们入手。 褚卫给不了他们的,但她可以给。 谢慕白素手微微一顿,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老太傅一直说我是小狐狸,现在看来你才是。” “褚卫这人的确没太大才能,不过这兰阳城极为荒凉,你想带他们发家致富似乎很难的。” 听了这话,沈婉也不禁微微皱眉。 兰阳人口稀少,遍地黄沙。 别说过商队了,就连飞鸟都懒得从这里经过。 虽说国库都在自己空间的,可她又不是冤大头,没理由一直白给他们。 升米恩,斗米仇。 万一哪天不给,他们肯定第一个背叛自己。 “到时候再说吧。”沈婉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先把今天的事情给解决了再说。” 谢慕白微微点头。 梳好头,沈婉披上了厚厚的氅衣,两人这才出门。 刚下楼,他们便看到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褚卫无精打采地坐在大厅。 “昨晚褚大人没睡好?”谢慕白明知故问。 不得不说,这大反派也是真坏,专门用刀往褚卫心上扎。 褚卫瞟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能睡好才怪呢。 原以为胡大海会把床让给自己,怎知那家伙上床就睡。 而且他鼾声如雷,睡觉也极不老实。 褚卫刚有点睡意,便被他一脚给踹到地上。 直到现在,他的老腰还痛的要命呢。 “应该是。”沈婉也笑道,“看来褚大人有择床的毛病呢。” “早知如此,昨当我说什么也不应该同意你在这儿过夜的。” 褚卫想骂人。 这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 如果不是他们俩一唱一和,昨天自己又怎么会稀里糊涂地答应帮她干活,又怎么会在这鬼地方借宿? 他刚想开口,却见冯二匆匆走了过来:“少夫人,褚大人,驿站外面已经来了好多百姓。” 一听这话,褚卫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睡不好又算什么,只要能坑这死丫头一把,那绝对比睡个安稳觉要开心多了。 “行,那这就开始吧。”他连忙说。 沈婉听了,笑着说:“也好。” “走,我们这就出去吧。” 听了这话,冯二便连忙打开了大门。 此时,门口已经密密麻麻地站了不少百姓。 虽不至于衣衫褴褛,但他们却都满面风尘,一副极为疲惫的模样。 沈婉想了想,便向褚卫看去:“对了,户籍册大人预备好了吗?” “预备那个做什么?”褚卫有些不解。 卖个煤还要用户籍册? 难道是兰阳城太偏僻,竟不知大京城的人现在都这么玩了? “总不至于来个人我就给他们煤炭吧。”见他一脸茫然,沈婉笑了起来,“为了防止有人冒领,我必须得按照户籍册来核实一下。” “至于收费,一斤煤炭收一文钱辛苦费,每人最多一百斤。” “如果被发现冒领,不但要追回煤炭,以后也别想再要我任何东西。” 一听这话,百姓们激动的差点尖叫起来。 别说一斤收一文钱的辛苦费了,就算收两文,他们也绝对同意! 毕竟现在煤炭短缺,能买到就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听她的意思,这种好事以后还会有? 百姓们心花怒放,可褚卫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没错,他在人群里安排了不少自己人,想借此机会捞上一笔。 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女人竟然要户籍册! 如果真按照户籍册来卖煤,那他还捞个毛线啊。 “没有?”见他不语,沈婉故意问。 褚卫白着脸,胡乱点点头:“有有有……下官这……这就去派人取去!” 不取还能怎么办? 难道说没有? 无奈之下,他只能命人将户籍册取来。 于是,沈婉便让王七登记,染秋收钱,开始正式卖煤。 百姓们虽穷,但几百文钱还是掏的出来的。 况且这煤炭可是生活必须品,他们可不想活活冻死。 见卖煤流程如此严格,褚卫不禁心如死灰。 那些事先安排好的人看了,也只能站在一边不敢上前。 “你快帮忙撑着袋子啊!”见他站在那儿不动,王七便催促道。 褚卫刚拿起袋子撑好,却见一锦衣华服胖子走了过来。 一见那胖子,他眼睛不由的一亮。 第370章 分一杯羹 这胖子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生的贼眉鼠眼,相貌极其丑陋。 “他是兰阳城首富,名叫陈九。”胡大海看了,连忙在沈婉耳畔低声道,“这人是个地痞无赖,素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连官府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县衙对面那个小饭馆就是他开的,他和官府的关系也极好。” 沈婉闻言,不禁微微皱眉。 不知道这陈九是不请自来,还是褚卫请来的帮手?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只是拉住沈婉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沈婉会意。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大反派怕她担心。 可她是谁,她连三皇子都不怕,还会怕一个不成体统的流氓无赖? 沈婉眼睛一转,用指甲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见这丫头并没把这无赖放在心上,谢慕白性感的唇畔这才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九爷,哪阵风把你老人家给吹来了呢?”看到陈九,褚卫便皮笑肉不笑地说。 显然,两人不仅相识,而且关系也不错。 见褚卫正在那儿帮百姓们装煤,陈九便戏谑道:“听说有人在这里卖煤,所以我便过来看看。” “看情形,这事褚大人也有份呢。” 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果然,这陈九是来找茬的。 大魏明令禁止私人出售煤炭,如今他直接把话挑明,显然想把事情给闹大。 大妞娘闻言,不由的急了。 她刚想说话,却被王七一把拽住。 沈婉却没急,只是冷眼向褚卫看去。 反正已经把他给拉下水了,这事还是交给他自己处理吧。 “你家卖煤这么卖啊!”褚卫脸一白,有些尴尬地笑道,“一文钱一斤煤,你出去买个给大家看看!” “这是郡主心肠好,特意送百姓们的煤炭。” “收这点钱,无非是给押送人员的工钱。” 胡大海等几个如今也不是官差,自然也得赚点钱糊口。 沈婉这收费标准可能稍微贵了点,但她又没有强买强卖,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他倒是蛮希望陈九来找茬的。 既然自己没赚到钱,总得给这小女人点颜色瞧瞧。 听了这话,陈九的目光这才落到沈婉身上。 一看到那张娇俏的小脸,他惊的眼睛都直了。 活了半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漂亮的姑娘。 那脸蛋,那腰身,竟无一处不美到极致。 见他眼珠子死死粘在沈婉身上,谢慕白脸立刻黑了:“好大胆子,见了郡主不下跪也罢,竟还敢对郡主无礼!”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陈九只觉得后背汗毛根根竖起,掌心也湿漉漉一片。 他不想跪。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不跪也不行了。 毕竟自己只是一介草民,而那丫头却是皇上亲封的郡主。 无奈之下,陈九只能硬着头皮跪倒在地:“郡主恕罪。” “草民只是听说有人私售煤炭,所以才过来看看。” 沈婉挑了挑眉,字里行间皆是浓浓的嘲讽:“真难为你了。” “身为百姓,却一心记挂着官府的事。” “褚大人,看来兰阳城百姓们的觉悟还蛮高的。” “我还是那句话,谁觉得本郡主私售煤炭就去报官,我绝对不拦。” “如果没有路费,我还可以派人把你们送到金銮殿!” 见这女人口气如此大,陈九眼珠子差点没直接翻到天上去。 陈家是兰阳土着,在这儿已经生活了好多代。 俗话说的好,强龙难压地头蛇。 而他陈九,就是兰阳城内那条打不死的地头蛇! 这女人想在兰阳城站稳脚跟,就必须先拉拢好自己! “那就有劳郡主了。”陈九也没害怕,直接说。 他倒不怕,可褚卫一听这话,吓的脸都白了。 这该死的陈九,找茬就找茬,没事去京城做什么。 “郡主息怒,陈九这人一向爱开玩笑。”他拼命地冲陈九使眼色,解释道,“估计他又喝多了,下官这就命人把他送回去。” 几个官差一听,立刻扔下手里的铁锹就去拉陈九。 昨天他们累的腰酸背痛,怎知一大早起来竟然还得干活。 如今有机会逃避,他们才不会轻易放过呢。 不得不说,这几个官差的力气很大,差点没硬生生将陈九给撕成八块! “不必!”陈九一甩胳膊,没好气地说,“草民并没有喝酒。” “不知郡主可曾听过,断人财路是最缺德的。” 沈婉微微皱眉。 “郡主断了你什么财路?”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 陈九也不想掩饰,冷冷地说:“草民除了开个小饭馆,平时还兼做一点小生意。” “在郡主来之前,草民已经拿下了兰阳城煤炭的销售权,这可是经过官府许可的。” “如今郡主在这儿售卖,分明断了草民的财路,草民不服!” 一听这话,百姓们愤怒了。 这女人的煤炭才一文钱一斤,比陈九卖的煤炭可便宜多了。 而且他那煤炭里不知参杂了多少石块,更不知泼了多少水。 每次点燃时,他们都有种有烧炭自杀的错觉。 虽然一肚子怒火,可他们都怕陈九,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那你说该怎么办?”沈婉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向陈九看去。 陈九一听,肥圆的大脸上泛起一抹坏坏的笑容:“其实这事也不难解决,只要郡主让草民代卖煤炭即可。” “至于赚的钱,到时候我们再分。” 这销售煤炭可是块大肥肉,很难让他不动心。 自己虽手握兰阳煤炭销售权,问题是他进货渠道压根就不行。 如今都大雪纷飞了,他统共才弄了一点煤炭,质量还差的要命。 至于这女人的进货渠道有没有问题,那根本不在陈九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要有钱赚,哪怕违法的事他也不怕。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合作?”沈婉盯着他,冷冷地问。 陈九笑道:“草民在兰阳城人脉极广,如果郡主当真想发财,和我合作绝对不会错的。” “我能保证,郡主的利润会比现在翻上好几倍。” 百姓们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陈九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郡主如果真的和他合作,那这煤炭的价格还不得飞到天上去啊。 “这倒有点意思呢。”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第371章 以后跟你干 本就是色中恶鬼,如今见沈婉浅浅一笑,陈九越发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果然,还是京城的水土养人。 兰阳城虽大,却根本找不出一个能和其相比拟的。 那漂亮的小脸蛋,嫩的几乎都能掐的出水来。 见这老色鬼又直勾勾地盯着沈婉,褚卫便悄悄捅了他一下。 不就是个女人嘛,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只要有了钱,天底下的美人儿岂不是随便选。 陈九这才回过神来。 “如果郡主同意,那我们不妨详谈。”他想了想,连忙陪着笑说。 “谁说我同意的?”沈婉勾了勾唇,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我好歹也是皇上亲自册封的郡主,还轮得到你在这儿和我讨价还价?” 话音未落,她便向褚卫看去:“褚大人,你们兰阳城的百姓们都这般放肆吗?” “不知道是他本性如此,还是背后有什么人撑腰?” 褚卫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虽说这女人不过是个落魄的郡主,可只要有这个身份,自己就不敢对她太过无礼。 否则,那可是在打皇上的脸! 情急之下,他只能恶狠狠的冲陈九吼道:“没规矩的东西,你也没照照镜子,竟敢在郡主面前大呼小叫!” “来人,将陈九给拖走!” “如果他再敢捣乱,就大刑伺候!” 几个官差一听,拖起陈九便走。 走了好啊! 走了就不用干活了! 这次陈九并没有再挣扎。 他红着眼睛,一脸恶毒地盯着沈婉那张绝美的脸庞。 死丫头! 不过是襄阳侯断亲的庶女罢了,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凤凰? 终有一天,他一定会让她躺在自己身下连声求饶! 郡主又如何。 只要到了兰阳城,就算皇帝老子也得剥层皮再走! 见陈九被拖走,谢慕白这才冷眼向褚卫看去:“看来褚大人把这兰阳城管理的不错啊,就连一开店的无赖胆子都如此大。” 这是表扬吗? 褚卫不想说话。 “妹子,这事你可一定得写信告诉老太傅。”王七一边整理着账本,一边冷笑道,“老太傅若得知褚大人管理兰阳有方,说不定还会在皇上面前给美言几句呢。” 褚卫还是不想说话。 他想杀人。 这王七不说话会死吗? 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不香吗? “算了。”沈婉看了眼王七手中的账本,冷笑道,“这事也不怪褚大人,哪里没个地痞无赖呢。” “而且我相信,褚大人肯定不是陈九的后台。” “褚大人可是天子门生,又怎么会和一不入流的无赖同流合污?” 褚卫还是不想说话。 他想死。 皇上也真是的,把这群人弄到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弄到兰阳城? 这群人可真是的,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尤其是那个谢慕白,一看就知道一肚子坏水,难怪三皇子心心念念想要除掉他。 “行了,大家都别在这儿站着了。”见时间不早了,沈婉便笑着说,“来,大家继续!” “有想要煤炭的都到王七处报名交钱,如果有搬不动的,我们还可以帮忙送货上门。” 马车是现成的。 人也是现成的。 如果遇到老弱病残,该帮的忙还是得帮的。 一听这话,百姓们不禁感激涕零。 一文钱一斤就已经很便宜了,他们哪里还敢奢望有人送货呢。 很快,还没到天黑,一大堆煤炭便没剩下多少。 虽然卖的极为便宜,可一天下来,到手的钱竟然也不少。 沈婉也不是个抠门的,只要今天帮忙的人全都发了工钱。 看着手里那沉甸甸的钱币,众人开心的都合不拢嘴。 “早知道跟着少夫人这么赚钱,我早就不做什么狗屁官差了呢。”一大汉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兴奋的向胡大海看去,“大哥,看来当初我们的决定是对的。” 胡大海看了李氏一眼,得意地说:“你也没看看我妹子是谁!” “只要跟着妹子,以后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以后再多存点钱,你们也快点张罗娶个媳妇吧。” 见他又要得瑟,那大汉立刻拿着钱袋找冯大聊天去了。 “哎你等等啊!”一看那大汉走了,胡大海立刻急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那大汉能等他才怪呢。 缺德玩意儿,天天在他们这群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也不怕闪了腰! 胡大海没秀成恩爱,便转脸向王七笑道:“王公子,我这话说的对吧?” “男人啊,终究是要成家的。” 王七更懒得理他。 他起身拉起大妞,便径直向楼上走去。 胡大海憋的实在是难受。 他恨不能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了意中人。 “要不和我聊聊?”谢慕白漫不经心地品了口茶,笑着向他看去。 胡大海想了想,便径直离去。 他笨是真的,却不蠢。 在谢慕白面前秀恩爱,那纯属找虐。 “你说你这人真是的,怎么又气他了?”沈婉看了,悄悄拧了一下大反派的胳膊。 谢慕白淡淡一笑:“谁让他天天嘚瑟的。” “再嘚瑟下去,他非得把驿站里人全都得罪光了。” 沈婉听了,也不禁有些头疼。 或许胡大海说的对,那些单身狗们是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可他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合适的姑娘并不是容易的事。 胡思乱想中,染秋和大妞娘已经把饭做好了。 由于赚了钱,沈婉特意叮嘱她们又加了几个菜。 虽没什么山珍海味,但鸡鸭鱼肉还是有的。 “妹子,我们可不能白吃你的。”看着那香喷喷的饭菜,胡大海想了想,说,“以后我们付伙食费。” 虽说一顿饭值不了多少钱,但长年累月,这钱可就多了。 “你还是留着娶媳妇吧。”沈婉笑道,“再说了,我这人这么小气,又怎么可能让你们白吃?以后有什么活儿,我还得麻烦你们呢。” 话虽如此,可胡大海却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 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几个跟你干,你给发工钱。” “当然,工钱不许太高,毕竟你得包我们伙食。” 一听这话,几个兄弟也连忙点头附和。 本来还在为如何在兰阳生存发愁呢,想不到老大这么快就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第372章 少夫人救命 沈婉早就有意将这几个人收入麾下,如今胡大海主动开口,又岂有不允之理。 “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她想了想,说,“不过我给多少钱你们都得接着,如果不要,那就是瞧不起我!” 听了这话,冯二目光微微一动。 活了三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主动多给钱的。 虽然不喜欢沈婉,但冯二却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值得深交。 只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回馈给对方。 再看看自家那个荒淫无度的主子,竟然干出强抢民女的勾当,差点把谢慕容都给毁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见沈婉如此爽快,胡大海也没客气:“行,那就依妹子的!” 几个兄弟一听,也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他们刚想开口说几句感谢的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冯二听了,便起身开门。 他是驿站的杂役,如今能和沈婉一起吃饭已经很知足了。 所以有什么粗活,他都会第一个上。 刚打开门,瑟瑟北风便卷着鹅毛大雪席卷了整个大厅。 冯二打了个冷战。 抬眼看去,只见冯三和几个流犯赫然站在门口。 冯三脸色苍白,衣衫褴褛,甚至比流放时还要憔悴几分。 “你怎么来了?”冯二微微皱眉。 他不喜欢冯三。 自从冯三去了采石场,他压根都没想过去探望一下。 冯三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流着泪,哽咽地说:“我……我想见少夫人!” 听到声音,沈婉等也走到了门口。 怕她被冷风吹着,染秋立刻拿了件氅衣替她披上。 “你找我有事?”沈婉微微皱眉。 一看到她,冯三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少夫人,麻烦你去给我娘子看看吧。” “今天收工后我悄悄去看她,才知道她左腿已经不好使了。” “我知道我娘子不是好人,可还望少夫人能大发慈悲,救救她吧!” 对于冯三的到来,沈婉并没觉得奇怪。 原因很简单,因为冯三娘子的腿是自己干的,谁让她没事去欺负李氏的。 李氏是个老实人,从不主动招惹是非。 冯三娘子连她都欺负,可见其内心有多歹毒。 “既然不是好人,那我为什么又要救她呢?”沈婉沉着脸,声音比门外的北风还要阴冷上几分,“她一条腿不能动你就急了,那你可曾想过,如果四嫂从楼梯上滚下来又会是什么后果。” “你走吧。” “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我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冯三是怂包,但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 听了这话,他不禁又羞又愧。 看着冯三眼底的愧疚,王七不禁冷笑道:“有时间四处寻人,倒不如劝你娘子改邪归正。” “如今我们能和你平静地说话,是因为知道你不是坏人。” “可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那以后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冯三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你走吧。”不待他辩解,冯二便冷冷地说,“我们该休息了。” 话音未落,他便想关门。 其他流犯一看,连忙鸡啄米似的磕着头:“少夫人救命!” “你们又有什么事?”谢慕白见状,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不耐烦。 几个流犯一听,不禁老泪纵横。 他们哑着嗓子,这才徐徐道来。 自从到了采石场后,那边的官差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人看。 他们整天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还给他们安排最重最苦的活。 几天下来,好几个流犯已经承受不住病倒了。 此时的他们才知道,当初流放路上有多幸福。 只要有沈婉在,他们就不必为生存发愁。 可如今一睁开眼,便是那采之不尽的大石头。 “可这事不大好办啊。”不待沈婉开口,胡大海便皱起了眉头,“你们是由褚卫直接负责的,少夫人和世子爷又没有官职在身,实在不方便插手此事。” 一听这话,几个流犯便苦苦哀求道:“少夫人救命啊,如果连你也不管的话,那我们这群人也唯有死路一条了。” “只要您肯相救,那我们这群人的命就全是您的了!” 其实不仅仅他们,大营里那些女人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们那柔嫩的双手,如今却不得不整天泡在冰冷的井水里。 只要速度稍微慢点,便是一顿毒打。 看着那一双双流泪的眼,沈婉心中有些不忍。 “你们先回去吧。”她想了想,说,“这事容我们再慢慢想想。” “染秋,你去厨房再拿点吃的给他们。” 很快,染秋便提着一大包袱的食物送了过来。 刚接过包袱,那些流犯们连手也顾不得洗,便拼命吃了起来。 其中一流犯吃的最快,一口馒头直接卜在了嗓子眼儿。 “慢点吃。”沈婉看了,连忙递过一杯茶,“你们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流犯胡乱喝了口茶,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早上吃过一个窝头,然后就只能喝冷水。” 如今煤炭短缺,那些官差们自然不可能给他们热水喝了,只是他们怎么可以连窝头都苛扣呢? 听了这话,沈婉眼圈一红。 “你们暂且再忍耐几天。”她红着眼睛,勉强笑道,“我和世子爷一定会尽力的。” 流犯们也红了眼圈,含泪向沈婉看去:“少夫人,真的全拜托你了。” “我们得快点回去了。” “如果被官差发现,肯定又是一顿毒打。” 采石场有极其严格的规定,流犯们一旦进去,就不能随意出来。 为了活命,他们几个人便瞅了个机会悄悄溜了出来。 如果被抓住,肯定又是一通毒打。 “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吧。”看着他们那一张张消瘦的脸庞,沈婉心中有些不忍,“坐马车速度快,而且你们也不必太累。” 胡大海一听,立刻说:“还是我去吧。” “万一真被那边官差发现,或许我还说的上话。” 毕竟他做过官差,在采石场那边也略微认得几个人。 虽然不熟,但也勉强可以说上几句话。 听了这话,流犯们泪水更是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 他们还想道谢,却被沈婉制止:“感谢的话就别说了,你们还是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在她的催促下,几个流犯这才随胡大海上了马车。 冯三还是有些不死心,目光复杂的向沈婉看去。 她能救那么多人,为什么就不能帮一把三娘子呢? 第373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管冯三是否能想明白这个问题,都不会改变沈婉的决定。 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茫茫风雪中,沈婉几个也没了胃口,都匆匆回屋休息了。 外面天寒地冻,可房间里却温暖如春。 刚进门,谢慕白便替沈婉将身上的氅衣解了下来。 在见过那几个犯之后,沈婉的心情极差。 她在桌前坐下,有些烦躁地盯着煤油灯那跳跃的火焰:“你说该怎么救他们?”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主意吗?”谢慕白将氅衣挂好,笑着说。 这小女人很聪明的。 既然她敢答应那群流犯试试,就足以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可我不确定能行。”沈婉微微皱眉,只觉得脑仁隐隐作痛。 谢慕白走上前,伸手替她揉着太阳穴:“我相信你。” “如果不行,不是还有我吗?”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了下来。 有大反派这句话,那自己就敢放心大胆地试试了。 如果实在不行,就得麻烦他给收拾残局了。 第二天一早,褚卫便收到了沈婉下的请柬。 “还敢说你和那女人没关系?”看着那漂亮的请柬,陈九红着眼睛质问道,“如果没关系,她为什么要给你发请柬?” 他恨那女人是真的,但喜欢也是真的。 那等绝色美人若不能收进后院,他可是连觉都睡不好的。 褚卫一听,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你竟说本官和那女人是一伙的?”他额头青筋暴起,没好气地吼道,“那女人骗本官干了整整一天的活,本官的胳膊到现在还抬不起来呢。” “你才和她是一伙的,你全家和她才是一伙的!” 见褚卫如此愤怒,陈九心头的怒火这才勉强消了几分。 他是谁? 他可是堂堂的兰阳首富啊! 就在昨天,褚卫竟当众下令,命人将他像死猪般给拖走了。 这口恶气,他始终是要出的。 “不是就好。”他想了想,小小的三角眼里掠过一抹阴险的寒光,“不过那女人一来就抢我生意,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日子不好过,你褚大人的日子也甭想好过!” 他们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些年来两人狼狈为奸,无恶不作,害的其他商户们都叫苦连天。 才短短几年时间,就把兰阳城的商铺给挤兑的倒闭了大半。 本来就贫穷的兰阳城,经济越发的萧条不堪了。 “你威胁我?”褚卫一听,不由地恼了。 再怎么样,自己也是堂堂一县之主,三皇子的心腹。 这陈九又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地痞无赖罢了。 如果不是看他能替自己赚钱,他才懒得搭理陈九呢。 陈九也不怕。 他斜着眼睛,阴恻恻地狞笑着:“就算是威胁又怎么了?” “总之一句话,这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那个女人,我收拾定了!” 褚卫闻言,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 自己好歹有三皇子做靠山,可这陈九又有什么呢? 不过一条地头蛇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啊。 “行,你慢慢收拾去!”褚卫看了眼手里的请柬,冷笑道,“不管是不是场鸿门宴,今天我都得会会那位穷酸郡主去。” 活了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穷的郡主,竟然都得冒着风险做起卖煤的生意了。。 虽然对沈婉极为鄙夷,可他还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才命人备车。 身为县令,褚卫觉得自己还是得注意点仪表的。 很快,半旧的马车便行在冰天雪地中行驶着。 此时,沈婉等几个正在围炉煮茶。 沈婉不会这些高雅的玩意儿,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王七在那儿忙碌。 大妞和二宝心急,两小只等到花儿都谢了,可那茶却依旧没有煮好。 还好沈婉事先预备了些板栗等坚果,于是两小只便拼命的往嘴里塞。 大宝刚想伸手去抢,可一看谢慕白那张冷峻的脸庞,便只能拿了几个。 只要不抢,谢慕白是绝对不会说的。 他对大宝的要求很简单。 不指望其出人头地,只要能做个好人足矣。 “板栗可不能吃多了。”见几个孩子都在那拼命地吃板栗,沈婉叮嘱道,“这个吃多了不容易消化。” “来,吃点山楂糕,这个有助于消化。” 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可我不喜欢酸的。” “姐姐做这个没那么酸的。”沈婉笑道,“不信你尝尝。” 下雪天闲着无聊,她便去厨房做了点零食。 什么虎皮花生啊,山楂糕啊,炒瓜子啊,用来配王七的茶再合适不过了。 大妞听了这才捏起一块,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太好吃了!”她眼睛闪闪发光,兴奋地说,“姐姐,你一定是神仙变的吧,要不怎么会做那么多好吃的?” 沈婉得意一笑:“说错了,姐姐是妖怪变的。” “如果你们敢不老实,我就一口吞了你们!” 话音未落,她便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准备去咬大妞。 大妞并咧开小嘴,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王七的茶也终于煮好了。 他拎起茶壶,极为优雅的给在场所有人都沏了一杯。 胡大海拿起茶,一饮而尽:“茶是不错,就是味道淡了点。” 一听这话,李氏连忙冲他使了个眼色。 在大魏,王七的茶艺如同他的才华一样名满天下。 胡大海是个粗人,对茶艺一窍不通。 见李氏冲他使眼色,胡大海不禁有些尴尬。 沈婉也心虚地低下头,默默地品了一口。 她能说,她觉得胡大海说的很对吗? 对她来说,这么久喝一口茶,倒不如杯最便宜的奶茶来的爽。 再看看大反派,他倒品的津津有味,一副极为欣赏的模样。 区区一杯茶,就足以证明两人之间的差距。 沈婉看了,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谢慕白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便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 不懂得品茶又如何。 他的女人只要开心就好,懂不懂这些根本就无所谓。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冯二连忙走了出去。 只见褚卫和一个官差赫然站在门口。 他们俩个鼻青脸肿,浑身又脏又臭。 乍看上去,还以为采石场的流犯们又悄悄跑出来了呢。 第374章 褚卫这是改行了吗? 冯二一看,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褚卫这是改行了吗? 好端端的县令不做,非得去采石场做苦力? 听到声音,沈婉等也走了出来。 在看到褚卫和车夫的惨状后,沈婉便和谢慕白相视一笑。 看来,计划实施的蛮顺利的。 没错,所有的事都是她干的。 趁着天黑,她便让黑鹰在县衙通往驿站的必经路上泼了大量的冷水。 如今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褚卫的马匹脚下一滑,马车便侧翻了。 于是,褚卫和那官差便变成了现在这副德行。 “你们这是怎么了?”沈婉强忍着笑意,故意问。 褚卫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天冷路滑,走到驿站附近时马车竟然翻了。”那官差却不以为然,老老实实地说,“我们本想回县衙的,但大人伤着了胳膊,一来一回怕耽误时间,所以便先到郡主这儿来了。” 沈婉听了,便把两人请进客栈。 她简单地替褚卫检查了一下,便皱起了漂亮的眉头。 “郡主,怎么样?”见她皱眉,褚卫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 兰阳城地处偏僻是真,但消息却没那么闭塞。 他早有耳闻,这女人医术超群,就连老苗王都不是她的对手。 当初老太傅收她为义女,无非也是因为她的医术。 沈婉也没打算隐瞒,如实相告:“腕骨断了。” “短时间内,大人怕是不能提笔处理公文了。” 一听这话,褚卫脸都白了。 如果连公文都不能处理,那自己还算哪门子县令! “还好摔断的只是腕骨,万一摔到腰椎那很可能就得瘫痪了。”看着他那张煞白的脸,沈婉故意说,“不过褚大人,以后你不管乘车还是走路时都得小心一点,毕竟这路实在是太滑了。” 听了这话,官差也在一边附和着。 “可不是!”他不知是计,便愤愤地说,“路上冰层那么厚,不摔跤才怪呢。” 胡大海对此事也不知情。 他想了想,诧异地问:“既然明知道路这么差,那你们为什么不打扫一下呢?” 以前在京城时,每天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清扫街道。 显然,兰阳城并没有安排人。 “实在是因为穷啊。”褚卫摇摇头,“近些年来兰阳百姓们搬出去的实在是太多了,想再雇人打扫街道有些困难。”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就算是困难也得解决的。” “今天摔的是褚大人你,如果哪天上面派人下来视察,把他们也给摔了怎么办?” “依我看啊,即便是穷,这事也必须得解决。” 听了这话,褚卫不由地抬头向她看去。 “郡主有何良策?”他一脸怀疑地问。 难道这女人又要自掏腰包贴补?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沈婉笑道:“这事倒不难。” “大牢里不是有犯人吗,让他们出来干活就行了。” 一听这话,王七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还是少夫人聪明。”他想了想,故意说,“那些犯人们穷凶极恶,丧尽天良。” “坏事都做尽了,没理由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躺在县衙大牢白吃白喝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他们放出来做苦力。” 褚卫一听,立刻摇头。 “这万万不行的。”他连想都没有想,断然拒绝,“那些犯人们大都是重刑犯,如果放出来的话定会影响到其他百姓们的安危的。” 倒不是爱民如子,只不过事情若闹大,那自己的县令之位也肯定保不住了。 况且他还有重任在身,他得帮三皇子在这儿盯着这些流犯。 在县令之位面前,摔死几个人又算什么。 大不了,以后下雪他不出门就是了。 可不出门,那又怎么请郎中? 把郎中给摔死了,照样也没人给自己换药啊。 沈婉故意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依褚大人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褚卫听了,也不禁暗暗犯难。 “大人,干脆把采石场那些流犯们调过来扫雪不就行了?”官差眼睛一亮,立刻建议,“反正那群人在那边也干不了多少,倒不如把扫雪这差事交给他们。” 褚卫听了,心里便暗暗盘算着。 这兰阳县城虽大,但有五六十个流犯扫雪绝对是绰绰有余的了。 而且他们也没什么杀伤力,又不敢私自逃跑。 他们若跑了,那在大营中的老婆儿子怎么办? 想到这里,褚卫便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传我令下去,把刚去采石场的那些流犯都给召集过来,从今天开始负责县城街道的卫生。” “如果做不好,就再送回采石场!” 听了这话,冯二下意识地看了沈婉一眼。 他不聪明是真,但也不蠢。 打死他都不信,这所有的一切和这女人没关系。 不过他也没打算拆穿。 冯二这人一向冷血冷心。 他对几个兄弟都没什么感情,更别提褚卫了。 即便都在三皇子帐下效力,他也不会刻意去提点的。 不得不说,褚卫办事的效率还是非常快的。 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他便命人将那群流犯都调了过来。 反正街上空着的商铺极多,褚卫便随便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居住。 扫雪的活虽然很苦,但总比在城外的采石场要强百倍。 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众流犯们还是非常珍惜的,扫起雪来也格外的卖力。 沈婉和谢慕白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他们在那扫雪。 一路上吃过太多的苦,所以这些流犯们打扫起街头来也不算太吃力。 很快,驿站前的这条街道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沈婉这才知道,原来兰阳城里竟然还铺着青石路! “事情办的不错。”突然,身后传来了王七的声音。 沈婉回眸一笑:“承蒙夸奖。” 王七听了,漂亮的眉头便皱眉一团。 他并没有再理她,只是冷眼向谢慕白看去:“这事你也知道?” 谢慕白也没打算隐瞒,微微点头。 “可真是胡闹!”王七听了,不由地恼了,“褚卫不是傻子,万一被他知道事情是你们干的,你说他会怎么做?” 第375章 做点小生意 谢慕白不以为然。 他勾了勾唇,淡淡地说:“随便。” 摔断褚卫的腕骨又如何,就算是把脖子摔断,他也不会责怪沈婉半分的。 只要她高兴,他愿意替她善后。 听了这话,王七越发觉得这病娇世子分明就是周幽王转世。 昏君,这货绝对是昏君! 只要那小女人高兴,哪怕让他摘天上的月亮都没问题。 “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的。”见王七真的生气了,沈婉嫣然一笑,“如今我可是郡主,即便褚卫再嚣张,他也不敢和我撕破脸的。” “再说了,就算不撕破脸,他也会找我们的茬。” 褚卫可是三皇子的忠实走狗,想要和他和平共处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从第一天到兰阳城开始,褚卫就已经在各种刁难他们了。 想到这儿,王七脸色才缓和了许多。 “那你以后得小心点。”他想了想,说,“褚卫在兰阳城经营多年,想要把他给扳倒并不容易。” 沈婉听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谁说我想扳倒他的?” 为什么要扳倒? 不管对她还是对谢慕白来说,扳倒褚卫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若扳倒了他,狗皇帝父子一定会派来个更难缠的。 所以她并没打算要褚卫的狗命,只是想陪他玩玩。 王七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如今已经到了兰阳,这小夫妻俩是该做点什么了。 不做点什么,又怎么对得起血染沙场的镇国公,怎么对得起玉门关那无辜惨死的十万将士? “你们决定了?”他想了想,问。 谢慕白也没打算隐瞒,只是微微点头。 “行!”王七也没犹豫,非常爽快地说,“记得算上我一个。” “说吧,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就算是谢慕白立刻起兵造反,他也会立刻拿起刀枪上阵杀敌。 当然,他很可能只是个炮灰而已。 沈婉甜甜一笑:“我想做点小生意。” 一听这话,一盆冷水直接将王七的一腔热血给浇灭了。 什么? 她不急着给未来公公报仇雪恨,竟然还有心情做小生意? “你……你确定?”王七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郑重地点点头:“是的,我们需要钱,还需要一个大本营。” 大反派有几个地盘不假,不管是贺州还是谢家庄都很不错。 只不过谢慕白在兰阳城安家落户,所以他的大本营也只能在这里。 王七闻言,不禁恍然大悟。 他想了想,问:“那你准备做点什么生意呢?” 继续贩煤? 还是卖鞭炮? 不管哪个,貌似在兰阳都不可能有持续发展。 兰阳实在是太穷了,赠点零花钱没问题。 但想要成为一方巨富,似乎有些困难。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沈婉微微皱眉,有些为难地说,“可我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生意是我做的。” 兰阳城别的没有,唯独不缺沙子。 只要不下雨下雪,屋里桌子上永远都是薄薄一层细沙。 这沙子虽不值钱,但如果用它来制作玻璃物品,绝对能发大财。 只不过若让三皇子知道这事,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听了这话,王七也有些犯了难。 不知道卖家是谁,这生意又怎么做呢。 “这个不难。”谢慕白想了想,淡淡地说,“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至于用谁的名字这根本就不算事。” 自从对狗皇帝父子心生戒备后,他便用了好几个化名在各地置办田产。 如今这小女人做生意也是一样,不管是胡乱编个名字,还是冒用谁的都不成问题。 就算用的是褚卫、陈九的名字,也根本不影响销售的。 有了大反派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勉强放下。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让黑鹰去城外拉了些沙子。 陈九在路边店铺看到了,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大冬天的拉什么沙子?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驿站的屋顶又出问题了。 可恶,那驿站怎么就不倒呢? 如果倒了,他倒想看看那小美人儿还能住哪里。 沈婉才懒得理会陈九他们是怎么想的,趁无人时,她便和大反派悄悄溜到空间做实验。 原以为会很难,怎知却出乎预料的顺利。 不到七天时间,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碗便新鲜出炉了。 看着那只几乎透明的碗,谢慕白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真漂亮。”他不由地赞叹道。 大魏虽然也有玻璃,但本没办法和眼前这只瓷的纯净度相提并论。 他想,如果不是被自己连累的话,此时这小女人恐怕已经成了大魏首富了吧。 沈婉倒不大满意。 她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摇摇头:“可惜连个花纹都没有。” “这已经足够了。”谢慕白非常确定地说,“不过,你这碗还是通过秦楚去卖吗?” 沈婉摇摇头。 她和秦家关系太过密切,如果秦楚拿出去卖,三皇子很容易怀疑到她的。 “要不卖到番邦吧。”见她摇头,谢慕白想了想,说。 这些年来,虽说两国战火连天,但民间的商队却一直都有生意往来。 只要把这玻璃碗卖到番邦,既能赚到钱,还能分散三皇子的注意力。 对于这个建议,沈婉没有拒绝。 她点点头,抬眼向大反派看去:“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自从来到兰阳城后,人多眼杂的,两人都没能安安静静地聊会儿天。 谢慕白笑了笑,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 “这是你做的?”沈婉看了,不禁又惊又喜。 她连忙接过,认真地检查了一下。 这手枪虽不如自己那把精致,但大致功能还是一样的。 “是的。”谢慕白笑道,“我试过了,效果还不错。” “我准备大批量生产,或许将来在战场上能派上大用处。” “至于生产地点,我想选在谢家庄。” 老庄主为人可靠,由他负责这事的确不错。 更何况,那里还有三千精兵。 只要枪支一造出来,士兵们便能在第一时间用上最先进的武器。 一想起家庙下面的三千精兵,沈婉就有些热血沸腾。 如果给他们配备上现代最先进的武器,即便三皇子拥有千军万马又如何! 说真的,沈婉突然对大反派的造反非常期待了。 当然,她对自己的玻璃碗销售也颇为期待。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沈婉手里便多了五千两银票。 第376章 镇国公 看着那五千两银票,谢慕白笑着问:“你准备大批量生产吗?” 沈婉摇摇头。 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 如果这玻璃碗多了,价格自然也就下去了。 她只要偶尔做上几个不同类型的玻璃器皿,那价格就永远也不会降下去。 “你可真是个鬼灵精。”谢慕白会意,笑着捏了一下她那小巧的鼻尖,“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自从那玻璃器皿卖到番邦后,三皇子便派了大量人手去了那边。” “而且我已经放出风声了,相信他很快就会认为,另一个穿越者就在那里。” 小女人虽未直说,但他却清楚地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 一山不容二虎。 如果被三皇子发现沈婉的真实身份,她很可能有性命之忧。 如今三皇子的目标转移到了番邦,相信他们暂时可以过段安稳日子了。 “怪不得老太傅说你是小狐狸呢。”沈婉笑着说,“不过现在三皇子可有的忙了。” 番邦极大,而且牧民们流动性特别强。 再加上又不在大魏地盘,三皇子想查出点什么头绪来怕是难于登天了。 “忙才好呢。”谢慕白微微一笑,如墨的眼底赫然泛起一层薄薄的冰花,“他不忙起来,肯定又要作妖了。” 他没撒谎。 三皇子的确就是这种人。 自从服了从沈婉处买的药后,他是夜夜笙歌,每天晚上都要换不同的少女侍寝。 后来独狼失踪了,三皇子怕出事,便想收敛一点。 可那颗聪明的大脑却无法左右自己的身体,他还是疯狂地想要女人。 仿佛只要没有女人,他就会血管爆裂而死一般。 无奈之下,三皇子便命人买了几个年轻貌美的丫头。 虽然不能夜夜做新郎,但至少可以排解一下内心的欲望。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正以这种极度放纵的方式在一点点彻底掏空。 如今又听闻那气运之子在番邦出现,这更让他慌了神。 自从镇国公死了后,番邦的军事优势就越来越明显了。 尤其他们家那个右贤王,他骁勇善战,用兵如神。 如果那气运之子选择了支持他,那自己以后岂不是会很惨? 想到这儿,三皇子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他这边日子不好过,但沈婉的小日子却过的极为清闲。 她每天不是研究玻璃制品,就是歪在谢慕白身上闭目养神。 “上次那个客户传话过来了。”谢慕白淡淡地说,“他说你有多少玻璃碗就要多少。” 沈婉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不卖!” 好烦。 都说了一个月只卖一只碗,那客户听不懂人话吗? 谢慕白微微一笑,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这话我已经说过了。” “见生意没谈成,她竟然派出人来,寻着线索找到兰阳城了。” 原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想不到对方竟如此厉害,竟然还能查到兰阳城来。 看来,自己得再做点什么了。 沈婉打了个激灵,立刻直起身体。 “她查出什么了吗?”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安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放心吧,有我在呢。”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兰阳城实在是太穷了。 放眼整个兰阳城,有马车的家庭压根就没几家,就连县衙也仅有一辆老掉牙的马车。 沈婉心微微一滞。 她立刻冲到窗前,一把打开窗户,这才看到一支番邦商队正缓缓向前走去。 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虽然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但却依旧无法掩饰住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清华。 难道说,他就是那番邦客户派过来的? “披上衣服,冷。”这时,谢慕白走上前来。 他微微一笑,耐心的替她披好氅衣。 沈婉并没有道谢,只是指着那老者说:“你看那个人,他好像挺不简单的。” 谢慕白听了,这才顺着她的指的方向看去。 在看清楚老者面容后,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殆尽,眼底满满的都是震惊的神色。 “你认识他?”沈婉有些诧异。 大反派说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京城。 按理说,他不应该认识这老者的。 谢慕白颀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声音更是沙哑的厉害:“他……他是我爹!” 一听这话,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镇国公不是已经血染沙场了吗,他怎么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谢三郎是诈死,难道堂堂镇国公亦是如此?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镇国公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应该不屑于做这种事。 大反派一定是认错人了。 天底下那么多人,有一两个长的像也不是什么怪事。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谢慕白就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冲到了大街上。 怕他出事,沈婉也连忙跟了过去。 “这位公子,你为何要拦着老夫的路?”老者坐在半旧的马车上,面露不悦之意。 看着那冷漠疏离的目光,谢慕白不由的心中一痛。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不动声色地问:“这位老板,我们之前见过的,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老者听了,这才多看了眼前这年轻人几眼。 奇怪,他们俩个长的怎么那么像呢? “夫君,怎么不走了呢?” 突然,马车里传来一个媚媚的女声。 沈婉微微皱眉。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疑惑中,只见半旧的棉帘被徐徐掀开,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俏脸。 一看那张脸,谢慕白和沈婉惊呆了。 车里坐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调戏谢慕白的小寡妇! 看到他们后,小寡妇也微微一愣。 不过,她还是很快便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夫君,这两人是谁?”她捏着嗓子,媚媚地笑道。 老者摇摇头。 虽然有很多事情都不大记得了,但在看到眼前那个年轻人时,他的心脏还是隐隐作痛。 可他却非常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 他的家在番邦,在那片辽阔的大草原上。 而自己又没儿子,身边唯有一妻一妾罢了。 第377章 你认错人了 “年轻人,你认错人了。”老者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麻烦你让路,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听着那冷漠的声音,谢慕白只觉得心脏宛若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怎么会这样? 可看那老者的神情,他似乎真的不认得自己。 但谢慕白又非常确定,眼前这个番邦商人的的确确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身为儿子,他又怎么可能连亲爹都认错? 那眉毛,那眼睛,甚至就连额头上那道浅浅的伤疤都一模一样。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谢慕白深吸一口气,眼底隐隐有细碎的泪花闪烁着。 当初在玉门关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爹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呢? 虽说镇国公偏爱周姨娘,但对他这个嫡子还是非常重视的。 从小到大,他一直把这个嫡子当作国公府未来继承人培养的。 不管周姨娘如何吹枕边风,镇国公都没想过要另立世子,甚至还把早年安插在各地的势力都交给了他。 看到他眼底隐隐泛起的泪花,老者不禁微微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见这年轻人流泪,他竟然心有不舍。 小寡妇见状,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撒娇似的说:“老爷,别理他,他一定是骗子!” “你看他那穷酸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者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想把她推开。 可小寡妇却如条美女蛇般死死地缠在他的身上,无论如何不肯松手。 也对,她怎么会松手呢? 虽说这男人老了点,但他手里有钱啊。 哪怕做个妾室,也远比嫁给乡下那些穷鬼做个正房娘子要好的多。 这时,沈婉也来到了谢慕白身边。 一听这话,她不由地冷笑了起来:“是吗?” “我们是穷,可哪怕再穷也没想过要爬陌生男人的床!” 虽不确定眼前这老者到底是不是镇国公,但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她相信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果然,老者立刻变了脸色。 他阴着脸,冷眼向小寡妇看去。 “她胡说!”小寡妇目光有些慌乱不安,连忙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夫君,我们还是快走吧,千万不能耽误了大姐交代的事儿。” 一听“大姐”二字,老者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你们认错人了,老夫是番邦人,这是第一次来大魏。”他想了想,冷眼向谢慕白看去,“老夫有要事在身,还望两位能让一下路。” 谢慕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婉给拽住。 她笑着向老者看去:“不好意思,大叔您和我们的一位故人长的实在是太像了。” 别说不确定这老者到底是不是镇国公,就算是确定,他们也不能相认的。 怎么认? 万一狗皇帝父子知道他还没死,肯定会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其凌迟处死。 沈婉一边笑着,一边将大反派拉到路边。 听了这话,老者不禁多打量了她几眼。 奇怪,这丫头看起来竟然也挺面熟的。 这时,王七等也从驿站追了过来来。 一看到那老者,众人脸色陡然一变。 李氏眼圈一红。 她刚想上前,却被胡大海一把拽住。 老者并没再看他们一眼,便命车夫继续前行。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车队,谢慕白心如刀绞。 他想了想,凄然一笑:“婉儿,我们走吧,我的确认错人了。” 沈婉点点头,这才扶着他回到了驿站。 刚进门,冯二便立刻把半旧的木门紧紧关闭。 “那人就是公公,没错吧?”李氏瞪大眸子,一脸惊恐的向谢慕白看去。 既然三哥可以假死,那公公自然也可以了。 谢慕白微微摇头,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不是的。”他苦笑道,“是我想多了。” “爹已经战死沙场,他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就算他真的活着,他又怎么可能到兰阳城呢?” 听了这话,李氏不禁一脸失落。 冯二闻言,却暗暗松了口气。 也对。 兰阳城是三皇子的地盘,如果镇国公真的活着,他绝对不会傻乎乎来这里自投罗网的。 不过,那人和镇国公真的好像。 除了服饰不一样,皮肤相对白皙了点,其余并没有太大区别。 “一定是你最近太累,所以想多了。”胡大海不动声色地瞟了冯二一眼,故意说,“冲那商贩能纳小寡妇为妾室,就足以排除他的身份了。” 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疑虑的人们越发确定是认错人了。 镇国公虽是个粗人,但审美还是在线的。 周姨娘虽然品行不端,可她的颜值还是非常能打的。 尤其是那弱柳扶风的模样,更是摄人心魄。 而那个不守妇道的小寡妇,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头白净点的母猪罢了。 镇国公眼再瞎,也不可能看上这么个货色。 “胡大哥说的对。”沈婉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研究一下中午吃什么吧。” 一听到吃饭,大妞和二宝立刻开心了起来。 “我要吃水饺!” “我要吃馄饨!” 看着他们这可爱的模样,沈婉笑着说:“行,那我们都吃!” 对她来说,包馄饨和包水饺并没有太多区别。 反正人多,一起动手还是很快的。 看着众人在楼下说说笑笑的,谢慕容心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就在不久前,自己明明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可如今,她只能静静地站在楼上,看着他们在那有说有笑的。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融入这个圈子了。 而此时,那老者正坐在客栈的火炉旁,冷眼向那小寡妇看去:“你到底是谁?” 对于以前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再度醒来时,这女人就一丝不挂地躺在身边。 她说他是番邦商人,她是他的小妾。 小妾? 老者隐隐记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一妻一妾。 不过他对这小妾的感觉非常奇怪,好像不过是个陌生人一般。 还有他的正房妻子,她整天沉着张寒冰脸,对自己也是淡淡的。 每次和她们在一起时,他就会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第378章 睡了我就不认账 可在见到大街上那个玉树临风的年轻人时,老者心里却有种异常的熟悉感。 那种异样的感觉,真的是很难用言语来表达的。 小寡妇脸一白。 糟糕,难道他发现自己有问题了? 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滴溜溜一转,不由的计上心来。 “那你说我是谁?”她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质问道,“怎么,睡了我就不认账了?”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到今天那小贱人比我年轻漂亮,就又动了别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你就直接给我一纸休书得了!” “不过我是大姐选中的姨娘,临行前总得给她磕个头的。” 老者目光一紧。 他怀疑这个小妾是真,但却没怀疑过他的正房娘子。 娘子虽然对他淡淡的,但每次在自己犯病的时候,她都会尽心尽力照顾,还花了好多钱为他医治。 如果不是夫妻,她似乎没这个必要。 老者并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思索着什么。 太阳越升越高,温暖的阳光柔柔地洒向大地。 这时,染秋已经将水饺和馄饨都煮好了。 众人刚拿起饭碗,却见大宝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五叔,你真的看到祖父了?”他白着脸,一脸焦急的向谢慕白看去。 对于镇国公,大宝并没有多少感情。 不过如今赵氏已死,谢慕容对他也是淡淡的。 此时,他急需要找个强大有力的靠山。 如果祖父还活着,那自己岂不是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吃香的喝辣的? 谢慕白微微皱眉:“认错人了。 “我不信!”大宝一听,立刻恼了,“五叔你聪明绝顶,过目不忘,没理由连亲爹都认错了。” “如果你不想去认,那我去!”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向外冲去。 沈婉一看,一把攥住他的胳膊。 “你给我老实点!”她阴着脸,没好气地说,“是你五叔和国公爷熟,还是你熟?” “如果那人真是国公爷,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不和我们相认?” 听了这话,李氏也开始劝大宝。 想在沙场上活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更何况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番邦军队。 就算镇国公没死在敌人手里,可眼见着十万将士无一生还,他肯定也不会苟活于世的。 见李氏也是如此,大宝急了。 “姑姑,当时你也在场吗?”他想了想,立刻向谢慕容看去。 谢慕容微微点头。 当时她在楼上,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幕。 原以为那老者真的是自己的亲爹,可一看到他怀里那个令人作呕的小寡妇时,她清楚地知道是自己错了。 “你祖父可比他好看多了。”她想了想,说。 大宝一听,立刻哭了起来:“我不信,你们都撒谎,你们都是一伙的!” “我不管,我要祖父,我这就去找他!” 他一边哭着,一边试图从沈婉手中逃脱。 遗憾的是,他的那点力气,在沈婉眼里压根就不够看。 “都给我老老实实留在驿站。”谢慕白阴着脸,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一股地狱特有的寒意,“谁敢不听,就立刻滚,以后不许和我们住一起,不许再吃我们任何东西!” “如果那人真是你祖父,你觉得褚卫能把他放进来吗?” “你傻,却不代表所有人都傻!” 一听这话,大宝吓的立刻停止了哭声。 他不怕五叔骂自己傻,却怕以后不能住一起,怕没饭吃! 见他不哭了,沈婉便松了手。 匆匆吃完饭后,众人便回屋休息去了。 谢慕白精神不大好,脸色惨白的可怕。 他默默地看着窗外那干净的青石路,目光复杂的很。 “今天的事多谢你了。”他突然开口。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有什么。” “你思父心切,情急之下做错事也是正常的,不过你确定他真的是国公爷?” 谢慕白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微微点头。 “我想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他想了想,说,“不过我不确定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失忆了。” 老太傅说他是只小狐狸,其实真正狡猾的人应该是镇国公。 自从察觉到狗皇帝对其起了疑心之后,他就开始布一盘大棋。 他用心培养谢慕白,悄悄转移财产,并为其留下不少人马。 譬如黑鹰,那就是他命人精心训练出来的。 “要不我们去试探一下?”沈婉还是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谢慕白没有拒绝。 如果不试探一下,他无论如何是不能死心的。 既然是试探,自然得选在晚上。 趁着月黑风高,两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客栈。 夜色已深,但老者并没有睡觉。 他只是坐在桌前,阴凉的目光久久落在那跳跃的火焰上。 突然,老者目光一紧,如墨的眼底赫然射出两道凌厉的寒光。 “谁?”他下意识地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声音阴冷的可怕。 沈婉吓了一跳。 自己这空间与外界隔绝,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的。 可他们刚进屋子,这老者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是我爹,不会有错的!”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非常确定地说。 能有如此敏锐察觉能力的,这世上恐怕也唯有镇国公了。 沈婉问:“你确定?” 谢慕白点了点头。 就算失去记忆,可一个人长年养成的习惯却是很难改变的。 镇国公长年在边关征战,他的警惕性自然要比普通人高出数倍。 “我试一下给你看。”怕她不信,谢慕白淡淡地说。 话音未落,他便从衣袖中取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尖刀。 一道寒光闪过。 老者身形微微一动,人便已经站在了墙角处。 如此快的反应速度,这可不是一般人应该有的。 “谁?”他咬着牙,厉声质问道,“这位壮士,既然敢到老夫这里来,为何又不敢相见?”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的脚步声很轻,轻不可闻。 可即便如此,老者还是猛一转头。 昏暗的烛光,映亮了谢慕白那张惨白的脸庞。 恍惚间,老者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第379章 绝对有阴谋 像,真的好像! 难道自己当年风流成性,还有骨血流落在外? 刚想到这儿,老者便用力摇摇头。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太医说过,他有隐疾,根本不可能生儿育女的。 “你到底是谁?”老者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寒意。 谢慕白看了眼他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字一顿地说:“谢慕白。” 谢慕白? 这名字听起来很是耳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我们见过?”老者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问。 看到他的反应,谢慕白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他忘了,他真的什么都忘记了,竟连亲生儿子都不认得了! 或许,忘记也是一种幸福。 如果知道玉门关一役后国公府的惨状,他一定会非常痛苦的。 “没有。”谢慕白想了想,凄然一笑,“我爹过世了,而你和他长的很像,所以我就忍不住想来看看你。” 沈婉担心老者会对谢慕白不利,便躲在空间里没有出来。 可手里的银针,却蓄势待发。 见大反派不能和镇国公相见却相认,她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像你爹?”老者挑了挑眉,满是风尘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如果不像的话,刚才那一刀是不是就插在了老夫的胸口?” 谢慕白静静地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红:“我看的出,你身手很好的。” 镇国公的身手的确不错。 周姨娘所生四子,武功皆由镇国公亲自传授。 四子中,以三哥的身手最为出色。 可即便如此,他也顶多有镇国公七分功力。 “年轻人,你是来拿老夫寻开心的吧?”老者闻言,阴恻恻地冷笑了起来,“你马上离开这里,老夫不想杀人。” 谢慕白目光一紧。 走就走吧。 只要确定爹一切安好,那就足够了。 至于复仇的事,还是自己一个人来扛吧。 爹吃了太多的苦,如今他也该歇歇了。 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半旧的木门被一脚踹开,阴冷刺骨的北风立刻席卷了小小的房间。 “好啊,怪不得你不肯和我一起睡,原来是为了偷人!” “幸亏大姐派我跟着你,如果我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娶三房了?”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那小寡妇披着件粉红的氅衣,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她刚撸起衣袖,却猛然看到谢慕白如一杆碧竹般赫然站在那里。 奇怪。 三更半夜的,这老不死的不是和女人幽会,反而和个男人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难道他不喜欢女人? 想到这儿,小寡妇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怪不得自己每次碰这老东西时,他就像被烙铁烫着了似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推开。 尤其是第一次,在他发现自己躺在身边时,竟一脚把她给直接踹飞。 “夫君,他来做什么?”小寡妇沉下了脸,不悦地说,“他是不是来骗钱的?” “如果没猜错,他一定对我各种诋毁。” “夫君,你千万别信他的。” “如果我真是那种不堪的女人,大姐又怎么会让我给你做姨娘,毕竟赫连家族的人可是最注重声誉的。” 赫连家族? 一听这几个字,谢慕白和沈婉都变了脸色。 番邦可汗的大阏氏就姓赫连。 在番邦,除了皇族拓跋氏,再就是赫连家族最为显赫了。 镇国公可以留在番邦,也可以做生意,但无论如何他不能娶赫连家族的女人! 玉门关一役,右贤王是主帅,赫连家族的男人们也没少出力。 如此血海深仇,又怎么能共结连理? 如果说这桩婚事没有番邦的阴谋诡计,估计连狗都不会相信。 沈婉想了想,便冷笑着从空间走了出来:“哟,原来你是赫连家族的人啊!” “说真的,当初你在村里和那些村民们勾勾搭搭时,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赫连家的人。” “不得不说,那些村民们可真有福气,竟能把赫连家的女人都给睡了呢。 笑话,别说番邦居心不良了。 就算没这么多算计,她也绝对不允许这小寡妇做镇国公的小妾。 镇国公头上早已绿的发光了,她不希望他再头顶一片青青大草原。 一看到她,镇国公眉头一皱。 难道自己的武功竟退步到这般地步? 屋里突然进来两个大活人,而自己竟不能找到。 “贱人,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碎脸的嘴!”小寡妇眼睛一红,伸手便去抓沈婉的脸。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伸出腿。 小寡妇没有防备,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夫君!”她抬起头,哭着向老者看去,“你可得替我出这口恶气啊!” 出气? 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娘子执意要求,老者压根就不会带这小寡妇来大魏的。 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那女人安插在他身边的一个眼线。 “这男人是镇国公世子,他可是我们番邦的仇人!”见老者并没有打算要替她出头的意思,小寡妇急了,“只要你杀了他,可汗一定会奖励我们赫连家族的!” 镇国公? 谁是镇国公? 一听这几个字,老者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他不记得镇国公是谁,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和那个人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你们番邦?”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了起来,“拜托,你的户籍还在大魏呢。” “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小人,也是大魏的不幸!” 小寡妇张了张嘴,可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她只能红着眼眶,嘤嘤地哭了起来:“夫君,他们这么欺负我你也不管吗?” 老者的确没打算管。 “年轻人,我们的家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他想了想,冷眼向谢慕白看去,“以后你们别来了。” 谢慕白没有拒绝。 他缓缓走上前,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父子一场,这个礼还是必须得施的。 老者见状,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指间相触的一刹那,老者只觉得一股异样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开来。 即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这种与生俱来的血缘亲情,却是永远也无法磨灭的。 难道,自己真的是他爹? 可他是镇国公世子,那也就是说,自己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镇国公? 第380章 扔到沙漠里 如果自己是镇国公,那么那个一脸冷漠的娘子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尽心尽力照顾自己是另有所图? 想到这儿,老者只觉得后背汗毛根根竖起,掌心不由的湿漉漉一片。 怪不得从醒来后他就觉得周围的人怪怪的,原来这其中竟掩藏着这么大的阴谋! 如果没猜错,等边关战事吃紧时,番邦可汗一定会让自己上阵,屠杀自己的同胞! “保重。”谢慕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沈婉看了,也连忙追了出去。 夜,黑的可怕。 谢慕白并没有回驿站,他只是坐在那破败的城墙上,任瑟瑟北风吹乱自己那头乌黑的长发。 无尽的黑暗中,不时传来阵阵野狼的嘶吼声。 沈婉走上前,从空间取出一件衣裳替大反派披上。 “坐下吧。”谢慕白淡淡地说。 沈婉听了,便紧挨着大反派坐了下来。 谢慕白并没看她一眼,只是伸手把她揽在了披风之下。 沈婉本就生的娇小,如此一来,整个人都钻到了大反派的怀里。 “你说……那人会不会把那小寡妇赶走?”知道他心情不好,沈婉便胡乱找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镇国公再不把这寡妇赶走,那就只能说明他口味有问题了。 “不会的。”谢慕白非常确定地说。 沈婉有些诧异:“为什么?” “因为我了解我爹。”谢慕白凄然一笑,“其实这么多年来,狗皇帝父子从未停止过在国公府安插眼线。” “正是因为如此,我爹才会对眼线极为厌恶。” “如今那女人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逆鳞,所以我爹定会让她生不如死,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惨重的代价。” 沈婉对镇国公并不了解,但她却愿意相信谢慕白。 既然他说不会,那肯定就不会了。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头靠在大反派的肩膀上。 谢慕白把她抱紧,深邃的目光飘向远方那无尽的黑暗中。 从小到大,他和镇国公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他只记得,镇国公很忙。 只要边关一有战事,他就会立刻骑马上阵。 那时,小小的自己就在盼望着这仗快点打完。 可在好不容易打完的时候,镇国公又去陪周姨娘母子去了。 对于这个所谓的生父,谢慕白的感情或许不多,但也绝对不是没有。 昔日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如今却失去了记忆,成为番邦对付大魏的一颗棋子。 这其中的辛酸,让谢慕白感慨不已。 沈婉也不再说话。 她就这样偎依在谢慕白怀里,直到东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 见时间不早了,谢慕白这才和沈婉返回客栈。 刚走到门口,却见门口围了一群人。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走上前,只见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女人趴在门口。 “天啊,到底是谁这么残忍!”李氏吓的小脸煞白,战战兢兢地说,“竟把这人的手筋脚筋全都给挑断了!” 胡大海也干过挑脚筋的事,但每次也只挑一只脚。 而且,他对付的都是些恶人。 眼前这女人不过是个柔弱女子,她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遭到如此残酷的对待? 怕李氏又要圣母心发作,大妞娘嫣然一笑:“万一她是坏人呢?” 坏人? 这怎么可能! 虽然长发遮住了那女人大半脸庞,但她却无法遮掩住她那纤细的身材。 如此弱不禁风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呢。 想到这儿,李氏摇摇头:“这世上哪儿这么多的坏人。” 沈婉听了,便缓缓俯下身。 在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后,她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果然,大反派猜对了。 镇国公的确没杀那小寡妇,而是采用了更加残酷的手段。 当然,这一切都是那小寡妇自找的。 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偏偏和番邦人混在一起,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一看到她,小寡妇眼底满的都是乞求的神色。 她张了张嘴,鲜血却从口腔内里流出,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错,她的舌头也被人割了。 对待眼线,镇国公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时,众人也都认出了她。 “你说她是不是坏人?”胡大海站在一侧,直接拆李氏的台。 “可这……这是谁干的?”李氏吓的脸色煞白,一脸惊恐向沈婉看去。 沈婉摇摇头。 “胡大哥,麻烦你报官吧。”她想了想,说,“到了那里,你尽量多替这女人说些好话。” 虽说知道是镇国公干的,可这事该报官还是得报官。 如今三皇子正虎视眈眈呢,她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为什么要替她说好话?”大妞娘一脸不解。 沈婉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自从上次离开驿站后,褚卫的心情就一直不好。 明知摔伤一事和驿站的人逃脱不了干系,可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在听到胡大海要他为这番邦打扮的女子主持公道时,他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他随便打发了胡大海后,便让几个官差把这小寡妇给扔到了城外的沙漠里。 城外野狼众多,就算这小寡妇能逃脱野狼的攻击,也未必能逃得过大漠的流沙。 可褚卫并不知道,这正是沈婉想要的结果。 一切都处理妥当后,谢慕白便和沈婉在房间里小憩。 突然,窗外响起一阵异样的声音。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下意识地取出了寻柄新研制的枪支。 沈婉握紧手中的银针,严阵以待。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突然,耳畔响起一个苍老的男声。 话音未落,那老者便从窗户跃了进来。 “你就是老五媳妇?”他阴着脸,目光落在沈婉那张娇俏的小脸上。 一听这话,谢慕白眸子陡然一亮:“你什么都记起来了?” “没有。”老者摇摇头,眼底掠过一抹无奈的神色,“不过我相信你们。” “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娘子说他是番邦一牧民,后来入赘到赫连家为婿。 可他不信。 普通的牧民,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而且他不喜欢番邦的食物,偏偏喜欢大魏的饮食。 这所有的一切,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 只不过他只要认真去想,就会头痛欲裂。 后来,他也渐渐不去想了。 第381章 父子相认 谢慕白欲言又止。 他想了想,便从怀里掏出半块虎符递了过去。 一看到那半块虎符,老者强壮的身体重重一颤,如墨的眼底赫然射出两道异样的光芒。 他红着眼睛,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接过那半块虎符。 看着上面那精美的纹路,记忆的碎片宛若海浪般疯狂地席卷而来。 那漫天的黄沙,那猎猎旌旗,还有那堆积如山尸体。 “谢濂,你投降吧……” 烟雾弥漫中,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耳畔冷笑着。 老者脸色陡然一变。 他扔掉虎符,发疯似的尖叫着:“拓跋煜,你做梦!我不会投降的,不会……” 沈婉一惊。 冯二就在驿站,如果被他发现镇国公还没死,后果不堪设想。 趁老者分心,她一手拽住他的胳膊,直接扔进了空间。 “世子爷,少夫人,你们没事吧?” 果然,门外传来了冯二的阴冷的声音。 沈婉故意打开门,笑着说:“没事儿,刚才世子爷在给我讲国公爷的故事呢。” “对了,你要不要听,很精彩的。” 冯二不想听,也不信沈婉的鬼话。 他脑子不大够用是真,但耳朵还是非常好使的。 谢慕白才二十几岁,可刚才那声音分明上了年纪,听起来极为沧桑。 他沉着脸,阴冷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迅速从房间每一个角落掠过。 这房间并不大,但想藏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可有沈婉和谢慕白在,他又不好明目张胆地进去搜。 冯二眼睛一转,不动声色的从身上取出一文钱。 手一松,那枚铜币便落在地上,直接滚进屋里。 “我的钱!” 冯二轻呼一声,立刻冲了进去。 谢慕白勾了勾唇,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看来,冯二和谢慕容关系还是没任何发展。 如果有,他哪里敢为难未来的大舅子呢。 谢慕白并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冯二的一举一动。 终于,那枚铜币在冰冷的地面上转了个几个圈后才停了下来。 冯二看了,便弯下腰。 就在拾铜币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却向床底下瞟去。 沈婉和谢慕白的行李都放在柜子里,床下底空荡荡的,一目了然。 便说藏个大活人了,就算有只老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沈婉也没拆穿,只是狡黠一笑:“冯二哥,你这到底是丢了多少钱啊,怎么捡这么久?” 冯二脸微微一红。 他连忙起身,尴尬地笑道:“让少夫人见笑了。” “我先出去了,如果有事的话尽管喊我。” 沈婉听了,不动声色的从空间里取出一盒胭脂。 “对了,这个给你。”她笑着递了过去。 冯二一脸不解:“给我?” 他可是糙汉,素日里只用清水洗脸,哪里用得上这种女人的玩意儿? “是的,给你!”沈婉笑了笑,直接塞到他手里,“这是秦楚送的,据说是今年的贡品,就连后宫的嫔妃都用它呢。” “女孩子都喜欢打扮,没这个可不行的。” 冯二听了,立刻回过神来。 原来,这是让他送给谢慕容的! 看着手里那盒漂亮的胭脂,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太不是人了。 少夫人处处替他着想,而自己却居心叵测,还在暗中盯着他们。 他并不知道,沈婉是故意把他给支开的。 到了谢慕容那儿,冯二保证不会再有心思监视他们。 “谢谢你,少夫人。”冯二眼眶微微一红,沙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沈婉笑道:“谢什么,我还等着以后你喊我嫂子呢。” “行了,你快去吧,我看好你哦!” 听了这话,冯二感激地点点头。 他连忙将胭脂揣在怀里,匆匆走了出去。 见冯二走远,沈婉这才锁上门。 这次她不敢再冒险,便拉着大反派进了空间。 老者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此时他正站在水渠边,一脸警惕的向四周看去。 见沈婉和谢慕白走了过来,他立刻问:“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必知道。”谢慕白淡淡地说,“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 对于这一点,老者也相信。 虽然大多数事情都不记得,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是镇国公?”老者哑着嗓子,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叫谢濂?” 谢慕白点点头。 谢濂眼圈一红。 他激动地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谢慕白的手。 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不由的心中一暖。 没错,这是他的儿子! 他没有隐疾,他能生育! 但他不明白,番邦那个太医为什么要那么说,难道是那女人不想让自己再留下血脉? “你记起来了?”看着他那双微红的眸子,谢慕白小心翼翼地问。 谢濂摇摇头:“只记起些零星的碎片,但一件完整的事情都记不起来。” “碎片也好。”沈婉安慰道,“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 别的病也罢,可失忆症她真的无能为力。 从医那么多年,她真的没学过这个。 听了这话,谢濂才向她看去。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他微微皱眉。 虽然对过去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可他总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而且是非常熟悉的那种。 沈婉笑道:“或许小时候见过,但我真的不记得了。” “她是襄阳侯的养女。”谢慕白拉着谢濂的手,提醒道。 襄阳侯? 谢濂虽不记得襄阳侯,但清醒之后却听过这个人。 在大魏,襄阳侯绝对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小人。 他隐约听过,襄阳侯和自己还是儿女亲家。 “你是沈嫣?”他面露不悦之意。 他不明白,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竟会给儿子定下这门亲事。 见他脸色不好,谢慕白连忙说:“她是沈婉,她娘是王姒。”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以后慢慢和你说。” 王姒? 谢濂一脸惊愕:“就是京城王家的王姒?” “爹,你认得我娘?”沈婉更是震惊。 不会吧? 镇国公不记得儿子,竟然记得王姒?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着极为特殊的关系? 第382章 我要留下 谢濂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爹,到底怎么了?”见他脸色有异,谢慕白心脏一紧。 在大魏,王姒有着第一才女的美称。 不过却极少有人知道她未婚生女的事,难道爹是嫌弃沈婉私生女的身份? 应该不至于吧,毕竟他自己就在大婚前和周姨娘勾搭到一起了。 谢濂认真地打量了沈婉一会儿,这才疲惫地说:“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 “以前的事我虽然不记得,但在番邦时也听过王姒的事,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女儿。” 对于这个解释,谢慕白和沈婉都没怀疑。 见他一脸疲惫,沈婉连忙扶着他在水渠边的凉亭里坐下,并替他们沏茶倒水。 茶香四溢,微风正好。 谢濂喝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 “对了,爹,当初你是怎么去的番邦?”谢慕白若有所思地问。 三哥说过,当时他寻遍了战场,却根本没发现镇国公的踪影。 现在看来,是番邦将士把他给带走了。 而那遗弃的虎符和白马,或许就是为了给人造成镇国公已经阵亡的假象。 谢濂微微摇头。 他能说,其实他也不知道吗? 他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就躺在一张漂亮的大床上,莫名其妙地成了赫连家的赘婿。 “爹,那你这次来兰阳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沈婉又端来一盘新洗好的樱桃,好奇地问。 番邦人捉了镇国公却密而不宣,显然是别有用心。 这次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相信赫连家绝对不会轻易派他出来的。 谢濂看了她一眼,也没打算隐瞒:“赫连璧君,就是那个自称是我夫人的女人,是她让我来的。” “前些日子她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只极品的玻璃碗,并把它献给了右贤王拓跋煜。” “怎知这事被大阏氏知道了,大阏氏和拓跋煜素来不和,得知此事后便故意刁难赫连璧君,非得也要一只。” “于是赫连璧君便想再买一只,怎知那商户却说没货。” “所以她便把这事交给了我,让我无论如何要找到那个制碗的工匠,直接从他手里买。” 沈婉听了,下意识的向谢慕白看去。 卖那只碗是大反派一手负责的,自己对买家情况一无所知。 她隐隐觉得,这买家怕是他提前选好的。 否则番邦这么大,那只玻璃碗怎么就那么巧就卖到了赫连璧君手里,又偏偏献给了拓跋煜? 谢慕白微微点头。 没错,他是故意的。 赫连家和拓跋煜关系一直不大好,早年间还可以抗衡。 可自从大阏氏之父过世了后,赫连家便没了主心骨。 为了自保,赫连璧君只能低下头,主动向拓跋煜示好。 对此,心高气傲的大阏氏颇为不满。 于是,谢慕白便借用那只纯净度极高的玻璃碗,成功让大阏氏和赫连家心生嫌隙。 只要赫连家乱了,拓跋煜在番邦的地位自然会更进一步。 他就不信了,离权力顶峰只差一步,拓跋煜会没兴趣。 只要拓跋煜争夺汗位,番邦定会大乱,而狗皇帝父子一定会趁虚而入。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到那时,自己只要坐收渔人之利便可。 见大反派点头,沈婉不禁微微扶额。 好吧,老太傅果然没说错,谢慕白还真是只小狐狸。 幸好和他不是仇人,否则自己也会被他给算计死! 见她扶额,谢慕白唇角勾了勾。 “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他想了想,抬眼向谢濂看去。 如果谢濂愿意,自己可以让人把他送到谢家庄。 那里有三千精兵,还有一众可以信任的家仆。 在那里,谢濂完全可以安度晚年的。 谢濂闻言,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我要在兰阳住下。” 谢慕白闻言,不由的和沈婉对视一眼。 这里是三皇子的地盘,让谢濂在这儿住下,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爹,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谢慕白想了想,劝道,“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大方便。” “不瞒你说,这驿站里就有三皇子的耳目。” “我们镇国公府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全都拜他所赐,是他诬陷您和番邦勾结,故意让十万将士殒身于玉门关!” 他不能让镇国公留在兰阳。 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他不想让镇国公再犯险。 谢濂想了想,神色极为凝重:“我要留在这儿,等赫连璧君来。” “有些事情我必须搞清楚,所以我暂时不能走。” 虽不知道镇国公到底想搞清楚什么,但谢慕白还是同意了。 赫连璧君是大阏氏的亲堂妹,如果能抓住她,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爹还是住客栈?”沈婉问。 谢濂点点头:“是的。” “赫连家的奴仆还在那里,我不能打草惊蛇。”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沈婉能说,其实自己非常放心吗? 这位便宜公公的身手她可是见识过的,别说一般人了,就连黑鹰那等高手,估计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谢慕白想了想,说:“回去路上,爹一定要小心点。” 虽说冯二被打发走了,但褚卫派的眼线还在马路对面天天盯着呢。 “让婉儿送我吧。”谢濂想了想,说,“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推到这里,想必也有办法避开那些眼线。” “而且,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和她谈谈。” 一听这话,谢慕白心中一紧。 “别担心,我吃不了她的!”看到他眼底的担忧,谢濂冷笑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对自己的儿媳下毒手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他想了想,微微点头:“她胆子小,你别吓她。” 胆子小? 胆子小的话,她还敢跟谢慕白大半夜的闯进他房里? 谢濂听了,差点没爆粗口。 “放心吧,我不会的。”他冷冷一笑。 沈婉也冲大反派狡黠一笑:“你呀,就是瞎操心!” 就算再不喜欢,可自己好歹也是镇国公的儿媳。 况且他们父子刚团聚,谢濂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亲生儿子反目的。 谢慕白笑了笑。 或许自己真的是瞎操心了吧。 沈婉笑着把他送出空间,这才准备带谢濂离开。 虽说空间的秘密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但她并不担心。 谢濂可是自己的公公,当公公的又怎么会害儿媳呢? “沈婉,你爹是谁?”突然,谢濂沉下脸,目光阴凉的可怕。 第383章 赫连璧君来了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就连我娘是王姒这事,还是从沈一舟口中才确认的。” 在番邦,沈一舟的名字绝对比襄阳侯来的响亮。 多年前,正是他凭一己之力调停了两国的战争。 大魏百姓有多崇拜他,番邦人就有多恨他! 谢濂两道乌黑的剑眉微微皱起,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没事了。”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淡淡地说,“走吧,送我回去。” 面对未来公公的请求,沈婉自然不会拒绝。 “爹,麻烦你闭上眼睛。”她甜甜一笑。 看着她这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谢濂心底的那点不满一扫而光。 私生女又如何。 只要品性好,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想了想,顺从地闭上了双眼。 耳畔,似乎传来阵阵风声。 再度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客栈的房间里。 谢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脸惊愕的向沈婉看去:“你会法术?” “还望爹能替婉儿守住这个秘密。”沈婉也没打算解释,笑着说。 她相信镇国公的为人。 这件事若传出去,不仅自己,就连谢慕白也会惹上无数麻烦。 镇国公只是失忆,但并不傻。 他清楚地知道,到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放心吧。”谢濂微微点头,叮嘱道,“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的。” 沈婉乖巧地点点头。 “还有件事。”谢濂一脸严肃地说,“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却知道慕白当初要娶的人是沈嫣。” “我不明白他身边的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你,也不想追究此事,毕竟你们都大了。” “我只想知道,你是认真的吗?” “慕白如今的处境很不好,稍有差池便有可能性命不保。” “就算是这样,你还会跟着他吗?” 即便谢慕白什么都没说,他也猜到了玉门关一役后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如此深仇大恨不报,那也枉为他谢濂的儿子了。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便非常确定地说:“是的。” 对于大反派的命运,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不管他日后起事是否会成功,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听了这话,谢濂唇畔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看来,儿子比自己有福气。 至少在这种时候,身边还有个女人无怨无悔地陪着他。 再看看自己,如今却形单影只,连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你快回去吧。”谢濂微笑着向她看去,“你不回去,慕白一刻也不会放心的。” 他看的出,自己那个病娇儿子很在乎这个小女人。 流放虽苦。 可如果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相伴左右,那无疑也是一件幸事。 “好。”沈婉笑着说,“对了,爹,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声,其实那个玻璃碗是我做的。” “您也知道,我的秘密太多。” “为了不惹祸上身,所以这事便没公开。” 听了这话,谢濂并没觉得太奇怪。 别说这小女人会做玻璃碗了,就算她能凭空变出一个太阳,他也深信不疑。 “不错。”他微微点头,表示赞许,“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沈婉笑着点点头。 她身形微微一隐,不过转眼间便回到了驿站。 “我爹没为难你?”一看到她,谢慕白立刻迎上前来。 镇国公不是个和善之人。 以前在国公府时,除了周姨娘之外,他基本不会给谁好脸色。 沈婉嫣然一笑:“瞧你说的,爹对我简直不知道有多好呢。” 可能吗? 难道失忆之后,性格也会跟着改变? 谢慕白有些怀疑。 “没事就好。”他想了想,叮嘱道,“我爹这人脾气不好,如果他说什么惹你生气,你就不必理他,直接甩手走人就行了。” “可他是长辈啊!”沈婉故意逗他。 书中写过,大反派最注重孝道了。 别说对镇国公,就连对周姨娘这个小妾也是极为恭敬,就差直接把她当祖宗供着了。 谢慕白听了,笑着向沈婉看去:“你可别告诉我,你会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在他印象中,这小女人可是有仇必报,她才不管对方是谁呢。 如果镇国公真的得罪了她,她真有可能直接掀桌子走人的。 “万一我真是受气小媳妇呢?”沈婉拉着他的手,狡黠一笑。 谢慕白闻言,笑着把她拥在怀里:“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二十多年来,是她第一次让自己知道了什么叫爱,什么叫温暖。 在亲人和她之间,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 沈婉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脑海里全都是谢濂那张苍老憔悴的脸庞。 玉门关一役后,这位未来的公公一定吃了不少苦。 虽未替他诊过脉,但看气色,他的胃应该不大好。 或许,自己得给他送点药过去。 不过这事还是别告诉大反派吧,免得他跟着操心。 第二天晚上,趁王七拉着谢慕白下棋,沈婉便配好一味药,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客栈。 她刚从空间出来,却见谢濂眼底猩红一片。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直接推进了柜子。 “不许出声!” 谢濂压低声音,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寒意。 沈婉一惊。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透过柜子缝隙,只见一个中年美妇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一身番邦女子打扮,容貌极美,却冷若冰霜。 乍看上去,宛若冰天雪地中那枝凌寒傲雪的红梅。 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就是赫连璧君了。 怪不得刚才谢濂情绪如此激动,自己在场的话,他们俩谈话好像的确不大方便。 “怎么,那个女人你不满意?”赫连璧君阴着脸,冷冷地问,“就算不满意,你也不必下此毒手!” “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好歹也跟了你一段时间,你竟然也舍得!” 她表面上在替那小寡妇讨公道,可沈婉却从字里行间听出了些许喜悦。 不会吧? 赫连璧君真的喜欢镇国公? “你比我预想中来的还要快。”谢濂冷笑一声,一脸不屑的向她看去,“我倒想知道,你拿个克夫的寡妇来糊弄我,也不怕让我沾惹上晦气?” “赫连璧君,如果你瞧不起我,大可以把我赶出家门,犯不着这么来羞辱我!” 见他动怒,赫连璧君倒松了口气。 “就因为这个,你就不肯回家了?”她脸色缓和了许多,笑着走上前,“是我糊涂。” “当时那姑娘在路边卖身葬父,我觉得可怜,便把她给买下了。” “后来见她长的不错,而你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便自作主张让你纳了她。” “这事是我不好。” “等回番邦后,我再替你选个货真价实的黄花大姑娘。” “你说你,都多大人了,竟然还是孩子脾气。” 这女人竟然说一把年纪的镇国公是孩子脾气? 沈婉听了,差点没直接吐了出来。 这赫连璧君,可真是恶心死人不偿命啊! 谢濂也是一脸的嫌弃。 “我到底是谁?”他突然问。 第384章 你喜欢的人是王姒 赫连璧君脸色陡然一变。 “你是我的夫婿!”虽然心里慌乱不安,可她那张绝美的脸庞上却看不出一丝异样,“你以前是个牧民,后来入赘到赫连家,这些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 谢濂并没有说话。 他缓缓伸出手,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挑起了赫连璧君那粉嫩的下巴。 虽然已经有了些春秋,但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美。 年轻时的赫连璧君可是有着草原玫瑰的美称,她出身高贵,武功高强,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为之倾倒。 可她却一直未婚,直到中年时才突然招婿。 大家都在猜想,人老珠黄的赫连璧君一定是耐不住寂寞,所以才匆匆找了个男人。 对此,谢濂并不相信。 像赫连璧君这种女人,如果不是有足够的利益,她又怎么会把自己的终身给搭进去呢? 为了笼络他,她甚至还给他找小妾! 她付出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呢? 见谢濂主动碰自己,赫连璧君脸微微一烫。 “别这样。”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羞涩地说。 此时只要她抬起头,就一定会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谢濂那阴冷的目光,就连躲在柜子里的沈婉都有些瑟瑟发抖。 沈婉严重怀疑,下一秒赫连璧君那漂亮的下巴就会被捏个粉碎。 “璧君,给我吧。”谢濂阴着脸,突然伸手去脱她的衣裳。 沈婉一看,吓的连忙捂上眼睛。 不会吧? 镇国公竟这么猛? 明知道儿媳在这儿呢,他就敢宽衣解带? “不要!”赫连璧君吓的花容失色,立刻从他大手挣脱。 “为什么?”谢濂阴着脸,阴恻恻地冷笑道,“自从病好后,你就一直不让我碰你。” “赫连璧君,就算我是个傻子,也猜的出你是怎么想的。” “因为我是个牧民,身份低贱,根本配不上你这个赫连家的大小姐。” “既然如此,当初你就不应该招惹我!” 一听这爆炸性消息,沈婉立刻把手拿了下来。 没想到,他们竟是对挂名夫妻! 不过看赫连璧君的神情,她对谢濂肯定是有意的。 既然有意,那她为什么不从了他呢? “等你真的爱上我再说吧。”赫连璧君沉着脸,冷冷地说。 谢濂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抱赫连璧君。 虽然身手不错,但在堂堂镇国公面前,赫连璧君那点力气压根就不够看。 很快,她便被摁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稍微一用力,大红的棉袍便应声而裂,露出了那如雪般光滑细腻的肌肤。 “你放开我!”赫连璧君流着泪,哽咽地说,“你别骗自己了好不好,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还喜欢谁?”谢濂两眼冒火,咬牙切齿地问。 沈婉想举手。 她知道答案。 镇国公喜欢的是周姨娘,喜欢那种弱不禁风的小绿茶。 这赫连璧君生的太过健康了,她根本就不是他的菜! “你喜欢的是王姒!”赫连璧君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沈婉一惊。 谢濂颀长的身体也微微一僵,粗糙的大手赫然停在了半空中。 “你胡说些什么?”他红着眼睛,厉声质问道。 看着那双猩红的眸子,赫连璧君红唇微勾,绝美的脸庞上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不敢承认?” “在你生病昏迷时,嘴里却不停地喊着王姒的名字,难道这还有假?” “我赫连璧君是什么人,我又岂会委身于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听了这话,谢濂倒有些不敢确定了。 在第一眼看到沈婉时,他就觉得非常眼熟。 现在想想,难道是因为王姒的缘故? “就算是真的,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不动声色地说,“如果你想和我过日子,那以前的事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赫连璧君冷笑道:“什么都没发生过?” “行,那我问你,如果你们的女儿找上门来,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一听这话,沈婉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王姒的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是镇国公,否则沈一舟当初说什么也会拆散他们的。 难道说,连沈一舟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胡思乱想中,她不小心撞开了柜门。 赫连璧君目光一紧。 她猛一抬头。 柜子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得不说,这驿站的家俱实在是太破了。 “放开我。”赫连璧君并没多想,只是冷冷地说,“你弄疼我了。” 听了这话,谢濂也只能起身。 他脸色苍白,目光凝重的很。 没错,他想知道赫连璧君到底隐瞒了些什么,却不曾想到竟牵出这等大事。 女儿? 难道沈婉是自己的女儿? 如果是,那儿子怎么办? 谢濂虽不是十分相信,但却不敢继续往下想。 “滚!”赫连璧君从地上爬起,含泪骂道,“你给我滚!” 谢濂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匆匆离去。 见他走了,沈婉也想走。 刚准备离开,耳畔却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声。 沈婉猛一回头,只见一蒙着黑纱的男人赫然站在墙角。 他站在位置光线太过阴暗,根本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从了他?”男人阴森森地笑着。 一看到他,赫连璧君立刻沉下了脸。 她胡乱掩好衣裳,冷冷地说:“没事的话你就给我滚!” “谁说没事的?”男人冷冷一笑,“你说谢濂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他神情有些古怪。” “应该没有。”赫连璧君没好气地说,“不过谢慕白已经到了你不通知一声,如果他们父子相见了怎么办?” 太医说过,不能让谢濂受到刺激,否则有可能恢复记忆。 她不能让谢濂恢复记忆,她要让他永远都留在番邦。 “为了一个男人,你值吗?”男子听了,笑声越发的凌厉了起来,“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不应该同意你上战场了。” “当时你才十三岁,一眼就看中了已经有了妻妾的谢濂,为了他竟然多年不嫁。” “这次更是过分。” “你把他从沙场上弄回来养在身边,万一让拓跋煜知道怎么办?” “拓跋煜本来就看我们不顺眼,他若知道,一定会借机弄死我们所有人的!” “听我一句劝,放下吧。” “只要一刀把他给杀了,以后你就不必如此苦恼了。” 听了这话,沈婉震惊了。 怪不得镇国公会死里逃生,原来是因为赫连璧君! “你敢动他一根手指试试!”赫连璧君阴着脸,厉声喝道,“滚!” 听了这话,男人也没生气。 他只是冷冷一笑,身形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那男人是谁? 看他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沈婉不禁暗暗生疑。 第385章 不想做鉴定 不过,赫连璧君刚才那话是真的吗? 一想到自己和大反派极有可能是亲兄妹,沈婉心里就极为烦躁不安。 不行,一会儿回去后做个血缘鉴定。 如果不是那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如果是怎么办? 沈婉不敢继续想。 她太爱谢慕白了。 如果两人从恋人变成亲兄妹,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从客栈到驿站并不远,沈婉身形微微一动,便回到了驿站。 房间里空荡荡的。 谢慕白并不在,估计还在那儿和王七下棋。 沈婉看了,便匆匆去了王七房间。 刚进门,只见觉得一股暖香迎面袭来。 昏黄的烛光下,只见一袭素白长袍的王七坐在桌前,正认真地教大妞和二宝写字。 “找世子爷?”见她进门,王七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你们俩感情可真是好,才分开没一会儿就不行了。” “依我的意思,你们俩还是快点把婚事给办了,别管那些繁文缛节了。” 这绝对是他的真心话。 三年的孝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三年的时间里足以发生太多事。 沈婉心里有事,也没心思和他贫嘴:“他去哪儿了?” “才出去没一会儿,不过他没说去哪儿。”见她脸色不好,王七立刻放下笔墨上前,关切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我陪你去找他?” 沈婉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别说dna比对还没做呢,就算是做了,这事她也没准备告诉任何人。 毕竟,这事说出来也没那么光彩。 “没什么大事儿。”她笑了笑,说,“你继续教他们吧,我去去就来。” 见她不肯说,王七也不想勉强。 他想了想,便取来一盏半旧的羊角灯笼:“外面天太黑了,你拿着它照明。” “走路时留点神,褚卫和陈九这些日子没出来作妖,我怕他们是在憋什么坏水儿。” 其实这些日子褚卫和陈九也没闲着,不过都让他和胡大海给解决了。 身为兄长,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替表妹遮风挡雨。 沈婉心中一热。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她接过灯笼,这才走了出去。 夜,如同一张巨大的黑网。 它包裹着层层寒意,将所有人都囚禁其中。 沈婉提着羊角灯笼,漫无目的地走在那青石铺成的小径上。 自从采石场的流犯负责兰阳城的卫生后,城里的大街小巷都干净了许多。 踏着那冰冷的小径,沈婉缓缓前行。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猛一回头,却见谢慕白赫然站在身后。 他如一株挺拔的碧竹般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墨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喜悲。 沈婉眼圈一红,直接冲到他怀里。 她将脸深深地埋在那宽阔的胸膛,死死地抱他抱住。 “讨厌,你去哪儿了?”她鼻子一酸,哽咽地问。 谢慕白颀长的身体微微一僵,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伸出长臂,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有点事处理一下。” “不过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沈婉抬起头,委屈巴巴的向他看去:“我想你了。” 一听这几个字,谢慕白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某种锐物刺中了一般,锥心刺骨地痛。 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我也想你。” “走吧,外面太冷了。” 沈婉温顺地点点头。 虽是寒冬,可驿站里却暖融融的。 大厅里的火炉依然烧的很旺,炉上烧的水也沸腾了。 染秋正拎起水壶准备上楼,一看到他们俩回来了,便笑道:“回来的正好呢,我正准备给你们送洗脚水去。” 沈婉并没有接她的话。 她想了想,突然问:“你觉得我和世子爷长的像吗?”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色微微一变。 染秋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笑道:“你们长的一点都不像。” “少夫人像玫瑰花,娇艳欲滴;而世子爷像天上的冷月,只能用来仰望。” “说真的,我倒觉得少夫人和王七公子有点像呢。” 听了这话,沈婉突然开心了起来。 “我也觉得不像。”她拉起谢慕白的手,高高兴兴地上了楼。 谢慕白脸色却不大好。 镇国公膝下五子一女,他们长的并不算很像。 尤其是大哥,和其他弟弟们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也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不像,似乎也不能代表着什么。 “对了,我见你最近脸色不大好,要不我给你抽血化验一下吧。”刚回房间,沈婉便笑着向大反派看去。 既然染秋都说不像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既是兄妹,总不能没半点相似之处吧。 谢慕白一听,下意识地抽回了手。 显然,他在抗拒。 没错,刚才找他的人是黑鹰。 自从和镇国公相遇后,他便派黑鹰在那边盯着。 在听到黑鹰的话后,谢慕白第一反应就是赫连璧君撒谎。 可她为什么要撒谎? 盛怒之下,他猛然想起一件事。 从小到大,镇国公和周姨娘感情甚好,平时极少吵架。 唯一的那次,好像是因为镇国公和一女人私会。 难道那女人就是王姒? “怎么了?”见大反派脸色有异,沈婉诧异地问。 谢慕白想了想,说:“你先睡吧,我找黑鹰有点事,可能会忙到很晚。” 看着他眼底那抗拒的目光,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你都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问。 谢慕白表面上一无所有,可暗中的情报网却极为恐怖。 如果没猜错,他已经知道了客栈发生的一切。 谢慕白微微皱眉:“看来你也去了。” 沈婉点点头。 “别怕。”她拉起他那只冰凉的大手,安慰道,“我们不可能是兄妹的。” “染秋都说了,我们长的一点都不像的。” “况且这件事情逃避也没用,如果不做鉴定,这事永远都会横在我们中间。” “你现在逃避,那以后呢,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娶我?” 一听这话,谢慕白如墨的眼底立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不!”他死死地握住她的手,非常确定地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娶你的。” “大不了我们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在那儿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他不能没有她。 二十多年来,他吃了太多的苦。 她,是他黑暗中唯一的那抹亮光。 如果要把她从身边硬生生夺走,他根本不知道余生该怎么办! 第386章 真的是兄妹 一听这话,沈婉吓的脸都白了。 她爱大反派是真,却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线。 “你别激动!”她握紧了大反派那冰冷的大手,语重心长地说,“其实只要做了鉴定,一切就真想大白了。” “赫连璧君是什么人,她嘴里能有什么实话?” “她还说爹是牧民呢,还煞费苦心的骗他做了赘婿。” “她一定在撒谎的,一定!” 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谢慕白心乱如麻。 他想了想,哑着嗓子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是兄妹呢?” 对镇国公,他并不相信。 一个在大婚前和表妹爬床的男人,谁还指望他的作风有多好。 王姒太过优秀了,镇国公能看上她也不足为奇。 万一,万一结果真的证明是,那他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那我一辈子不嫁人!”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我会一辈子爱你,但我绝对不能嫁给自己的亲哥哥!” “你明白的,我也有我的底线。” “只要这事不解决,我真的没办法嫁给你。” 见她执意如此,谢慕白才勉强点头。 或许这小女人说的对,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 他不怕被天下人唾骂,却怕她不开心。 沈婉甜甜一笑。 她自信满满的从空间取出针管,分别替两人抽了血。 看着桌上那两管鲜红的血液,谢慕白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突然,门外传来大妞惊恐的尖叫声。 两人立刻冲出房间,只见大妞如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般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谢慕白目光一紧,立刻上前把她抱住,沈婉也连忙上前替她检查了一下。 还好这楼梯不高,除了点擦伤,大妞身体无并大碍。 听到声音,王七和大妞娘匆匆赶了过来。 “你这孩子,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大妞娘连忙把她接了过来,责备道,“女孩子应该文静点,这样长大才好嫁人的。” 王七不以为然:“我倒觉得大妞这样很好。” 大妞娘听了,便不再说话。 她不说话不是表示赞同,而是不想。 “刚才好像有人推我!”大妞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说。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冲上楼。 听到声音,谢慕容和李氏及二宝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她诧异的向众人看去。 沈婉阴着脸,问:“刚才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谢慕容等都摇摇头。 自从众流犯们搬走后,她们便带着二宝在楼上住。 大宝原本也在三楼,和二宝吵架后他便自作主张搬到了后院。 楼上这三人,无论是谁都不会对大妞下手的。 “可能是孩子吓坏了,产生错觉了吧。”大妞娘四处张望了一下,说。 众人听了,也没怀疑。 “大妞没事,回去擦点药就行了。”沈婉想了想,便从空间掏出一瓶碘伏递了过去。 王七也没道谢,便接了过来。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他却觉得,一句道谢倒不如做点什么来的实在。 大妞娘却是千恩万谢的。 每次沈婉给点东西,她心里就非常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行了,没事了,大家都快回去休息吧。”大妞娘一脸歉意的向众人看去。 众人听了,这才回房。 沈婉和谢慕白也回到房间,并把门反锁。 两管鲜血还好好地放在桌上,沈婉顺手拿起,拉着大反派进了空间的实验室。 她将血液放进仪器,便坐在电脑前等结果。 虽然心里有些许不安,但沈婉并没有太担心。 谢慕白却坐立不安。 他想知道结果,却又不敢看那冰冷的屏幕。 时间过的很慢。 谢慕白像只囚禁在牢笼里的狮子,不停的在实验室里徘徊着。 突然,一串串数据在冰冷的屏幕上不停地跳跃着。 “出来了!”沈婉瞪大眼睛,连忙盯着屏幕。 谢慕白一听,心脏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 见大反派紧张的很,沈婉便笑着安慰道:“看面前的数据,应该不是的。” 那数据跳跃的实在太快了,其实她根本没看清楚。 她这么说,只是不让他太紧张罢了。 果然,谢慕白听了后脸色缓和了许多。 听了这话,他才半着胆子向那冰冷的屏幕看去。 这时,报告的最后一行终于弹了出来。 “我就说不是嘛!”沈婉粲然一笑。 话音未落,笑容立刻僵在那张娇俏的小脸上。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王姒那个男人怎么可能是镇国公? 堂堂的王家嫡女,她怎么可能和一有夫之妇纠缠不清呢? “一定是仪器坏了!”沈婉白着脸,手忙脚乱地检查着。 谢慕白看了,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果然,他的预感是真的。 当年那算命先生说的对,他这人就是天煞孤星,命硬的很。 他克死了自己的生母,克死了四位兄长,如今最爱的人竟然也成了亲妹妹! “别管它了。”谢慕白眼圈一红,一把将沈婉抱在怀里,“婉儿,我们就维持现状吧。” “其实只要不成亲,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反正也没人知道这事。” 沈婉一听,气的直接哭出声来。 “你爹为什么要去招惹王姒啊!”她挥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肩膀上,“他都一把年纪了,没事去骗小姑娘做什么?” “他害了王姒,也害了我啊!” 其实她也知道,这仪器不可能坏的。 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幻想这一切都是假的。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红着眼眶,眼底掠过一抹近乎绝望的哀伤。 没错,都是镇国公的错。 沈一舟说过的,当时王姒并不知道那男人的身份。 在得知真相后,她便果断抽身。 是镇国公骗了她。 如果不是他,王姒又怎么会嫁与襄阳侯为妾,又怎么会香消玉殒? 如果不是他,沈婉又怎么会受那么多苦,差点死于襄阳侯母女的魔爪之下。 看着哭成了泪人的沈婉,谢慕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心心念念的女人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这远比那狗皇帝打断他的双腿还要痛上一百倍! 他该怎么办? 他们真的还能维持现状吗? 谢慕白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沈婉,如何面对镇国公。 这一夜,两人并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他们只是紧紧抱在一起,任苦涩的泪水在苍白的脸庞上恣意横流。 第387章 分房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眼睛都肿成了桃子。 染秋过来催了好几次,他们俩也没下楼吃饭。 别说那些粗茶淡饭了,就算是山珍海味,此时的他们也都吃不下一口。 “世子爷,少夫人,不好了!”突然,门外传来了冯二紧张的声音,“有人故意找茬,在刁难那群扫大街的流犯!” 沈婉并没有理会。 她心情还不好呢,哪里有精神去管别人的事。 谢慕白也没有出去。 看着沈婉那双红肿的眼,他把毛巾在冷水里浸过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替她敷上。 即便身份发生变化,却依旧不能阻止对她的爱。 听屋里没声音,外面所有人都急了。 “你来!”大妞娘紧张的向王七看去,连声催促道,“少夫人平时最听你的了。” 一听这话,胡大海立刻把王七推到门前。 或许那层血缘关系的缘故,沈婉对王七的确很好,素日里也颇为敬重。 只要是他说的,她基本都会听进去的。 王七想了想,这才说:“少夫人,麻烦你给大妞看看吧。” “睡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她就喊腿疼。” 她那么喜欢大妞,想必应该会出来的吧。 沈婉疼爱大妞是真,但对自己的医术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就大妞那点皮外伤,估计别的郎中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她没有说话,只是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般静静地坐在那里。 所有的眼泪已经流完,现在的她只觉得眼睛又干又涩。 明明心痛的很,却再也哭不出一滴泪。 见屋里还没声音,王七急了。 胡大海也慌了神。 他想了想,一把拽住黑鹰,质问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鹰自然不可能告诉他。 不过那紧闭的木门,还是让他有些心慌。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因为赫连璧君的那些话! 糟了! 世子爷那么爱少夫人,万一两人想不开殉情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黑鹰只觉得后背汗毛根根倒竖,冷的骇人。 他立刻冲上前,直接抬起了大脚。 正准备去踹,却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木门徐徐打开。 抬眼看去,只见谢慕白戴着顶白色的纱笠赫然站在那里。 “少夫人还在睡觉,你们别吵她。”他哑着嗓子,阴凉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丝温度。 他的嗓子哑的厉害,可众人却依旧听出是他。 “你为什么要戴着纱笠?”王七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问。 谢慕白淡淡地说:“我患了眼疾,还把婉儿给传染了,这几天不能见风。” “你们先退下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喊你们。”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退下。 “你们有没有觉得世子爷和少夫人不大对劲?”王七皱着眉头,问。 胡大海是个武夫,对男女之事尤其大条。 “应该昨晚吵架了。”他不以为然,“这也正常。” “他们还年轻,吵架拌嘴也是正常的。” “不过据我观察,世子爷应该吃亏了。” 一听这话,黑鹰立刻向他看去:“为什么?” 在他看来,谢慕白的身手明显要高出沈婉许多。 如果真打起来,还是自家少主胜算比较大。 “你说为什么?”胡大海冷笑道,“难道你没看到世子爷头上戴着纱笠吗?” “如果没猜错,他肯定是被少夫人给打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就连躲在楼梯处偷听的谢慕容都差点笑出声来。 沈婉对谢慕白的爱,那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为了他,她可是连龙潭虎穴都敢闯。 这般深情,她还会舍得打他? “不可能的!”冯二偷偷看了谢慕容一眼,这才说,“少夫人不是那种人。” “那你说世子爷为什么戴着个纱笠?”胡大海反驳道。 冯二想了想,脸微微一烫:“或许……或许是那种事吧。” “折腾了一夜,世子爷熬出了黑眼圈……” 一听这话,王七气的脸都白了。 “还有女眷在呢,你说这话合适吗?”他沉着脸,没好气地说。 冯二也觉得不合适,可问题是胡大海非得让他说的啊。 此时的沈婉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并不知道冯二已经把车开上了高速,随时都有可能吊销驾照。 “睡一会儿吧。”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眸子,谢慕白心疼地说。 沈婉并没有动。 她睡不着。 只要一闭眼,那份鉴定报告就会浮现在眼前。 “或许我们以后得分床了。”她想了想,哑着嗓子说。 谢慕白闻言,心脏不由的一紧。 自从流放那天开始,他们就一直同床共枕,生死相依。 如今突然要分床,他真的无法接受。 可不分床怎么办,这世上又哪里有兄妹共睡一床的道理。 虽然不愿意,可谢慕白却找不到一个反对的理由。 见他不语,沈婉想了想说:“从今天开始,我睡三楼,就睡慕容对面的房间。” “如果有人问起怎么办?”谢慕白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 沈婉想了想,勉强笑道:“就说眼疾,怕交叉感染。” “我是郎中,他们应该不会怀疑的。” 话虽如此,可以后呢? 以后的事,就连沈婉自己也不知道。 谢慕白微微点头。 小女人不在身边,想必他不会再睡一个安稳觉了。 果然,在听到沈婉和谢慕白分居时,众人是惊愕的。 可在得知理由后,大家都没觉得奇怪。 他们坚信只要“眼疾”一好,小两口肯定又像连体婴一样天天粘在一起。 小夫妻嘛,哪有不吵架斗嘴的。 沈婉并不理会众人是怎么想的。 在下定决心之后,她便搬到了三楼,并将所有的门窗都紧紧关闭。 突然,身后却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猛一回头,却见镇国公赫然站在暗影里。 “听说你们生病了?”谢濂关切地问,“怎么样,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 一看到这个始作俑者,沈婉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们为什么生病难道你不知道?”她一把将谢濂拽进空间,劈头盖脸地骂道,“亏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竟干出这种令人不齿之事!” “我想问你一句,你良心不会痛吗?” 看着沈婉眼底那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谢濂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颀长的身体重重一颤,脸色更是惨白的可怕。 “你……你都知道了?”他哑着嗓子,问。 第388章 报应到儿女身上了 “或许……或许只是个误会。”谢濂白着脸,内心还抱有一丝希望,“赫连璧君那女人的话未必可信的。” “婉儿,你冷静一下。” “容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事调查清楚。” 以前的事虽然都记不起来了,但他坚信自己不是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更不是什么好色之徒。 如果真和王姒有什么,他一定不会抛弃她的。 况且王姒那天仙般的人物,她当真会看上已有家室的自己? “不必查了。”沈婉凄然一笑,字里行间皆是浓浓的嘲讽,“我们已经验过血了。” “没错,我就是你和王姒的女儿!” “开心吗?” “你当年做的孽,终于报应到你的儿女身上了!” 一听这话,谢濂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完了,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对沈婉的医术他也略有耳闻,既然她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你知道王姒是怎么死的吗?”沈婉红着眼睛,故意往他心上扎刀,“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投水自尽了。” “她可是大魏第一才女,令天下多少男人为之痴狂的女人!” “可你骗了她,害的她才二十多岁就香消玉殒,你说你还算是个人吗?” 谢濂无言以对。 “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沈婉一甩衣袖,生气地说,“我怕会忍不住动手!” 谢濂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 现在的他又能走到哪里? 回客栈? 都已经铸成这等大错,他哪里还有心情回去和赫连璧君纠缠。 可不走,他又没脸留在这里。 “原来我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看着沈婉那悲痛欲绝的神情,他凄然一笑,“孩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我也不敢祈求你原谅,只求你能再给我点时间。” “我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等那件事解决后,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沈婉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交代? 如何交代? 难道他能斩断自己和谢慕白的血缘关系? 她随手一推,一把将谢濂推出了空间。 想让自己像以前那般把他当祖宗供着,没门! 整整一天,沈婉没再出房门,就连染秋送到门口的饭菜都没有拿。 同样,谢慕白也没有吃饭。 见小夫妻俩都不吃不喝的,胡大海不禁心急如焚。 “你快想想办法。”胡大海向王七看去,“你不是大魏第一才子吗,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王七不禁有些无语。 他是才子不假,可他毕竟是条不折不扣的单身狗! 让一单身狗调解夫妻间的矛盾,这确定合适? “让五叔来吧。”二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 李氏摇摇头:“你五叔自己都没吃呢。” 看来,这次他们吵的非常凶。 世子爷也真是的,都多大人了,竟然还和一小姑娘计较。 二宝调皮一笑:“这可不一定的哦。” 话音未落,他便捯饬着两条小短腿往楼下跑。 “白费力气。”谢慕容不以为然。 五哥什么脾气她还不清楚? 只要惹恼了他,他可真能六亲不认的。 没一会儿,楼下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慕白红着眼睛,匆匆上楼。 看着他这副急切的模样,谢慕容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为什么自己犯了错他就揪着不放,为什么沈婉得罪了他,他还把那女人当成宝? 不过五哥当真病的这么重吗? 他脸色非常差,眼睛更是红的骇人。 谢慕白接过染秋手里的饭菜,哑着嗓子说:“婉儿,你开门。” 分房之后,他好几次都想来找她。 可每次走到门前,他又犹豫了。 他清楚地知道,沈婉之所以急着分开,就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谢慕白能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沈婉吗? 每次看到她,他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如今有情人终成兄妹,这让他不得不承认,他不能再吻她那张可爱的小脸了。 可在听了二宝的话后,谢慕白连想都没有想,便立刻冲了上来。 听着他那沙哑的声音,沈婉心中一痛。 “你放那儿吧。”她想了想,说,“我一会儿就吃。” 谢慕白不容分说,极为霸道地说:“如果你不开门,那我就硬闯!” 大反派这人言出必行。 沈婉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打开门。 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她消瘦了许多,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 看着她这副憔悴的模样,谢慕白心中一疼。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端着饭菜走了进去。 沈婉看了众人一眼,勉强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我没事儿,只是胃口不大好。” “你们还是离我远点吧,这眼疾真的好烦人!” 话音未落,她便关上了门。 “这是眼疾吗?”胡大海挠挠头,有些怀疑地说,“我怎么觉得像是哭的。” 李氏一听,立刻反驳道:“胡说!” “你说少夫人会哭我信,她毕竟是女孩子,可世子爷眼睛不也那样吗?” “谢家儿郎向来流血不流泪,他们才不会像个女人那样嘤嘤地哭呢。” 虽然觉得像哭的,可听了这话,胡大海还是赞成李氏的观点。 是啊,谢慕白是什么人。 当初他的腿伤成那样都没吭一声,如今好端端的就更不会哭了。 “行了,别都站在这儿了。”王七微微皱眉,“我们还是散了吧。” 大家都站在这儿,人家小夫妻在屋里也不好说话的。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散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 两人早已经进了空间,饭菜也摆放在了客厅的餐桌上。 谢慕白看了沈婉一眼,这才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一样。” “可你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以后都会永远站在我身边的。” 话虽如此,但沈婉始终无法跨过心里那道坎儿。 “你给我点时间。”她想了想,勉强笑道,“等我想通了就好了。” “其实多个哥哥疼也不错的,我一直都想有个哥哥保护我的。” 虽然在笑,可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 谢慕白看了,不禁心如刀绞。 他伸出长臂,紧紧地抱她揽在怀里。 沈婉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哭的越发的厉害了起来。 “怎么办,我还是想嫁你!”她紧紧地抱着他,哽咽地说,“我不想做兄妹。” “我不管,以后我不嫁人,你也不许再娶!” “你如果敢娶其他人,那我就做天底下最恶毒的小姑子,天天坏你们的好事儿!” 谢慕白红着眼睛,用力点点头。 除了沈婉,他真的不会再娶了。 他的心很小,也仅能容得下一人而已。 同样,他也无法容忍她嫁人。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喧哗声。 第389章 还我男人! “沈婉,你给我出来!” 楼下,传来一个又尖又利的女声。 沈婉目光一紧。 没错,这是赫连璧君的声音。 大冷天的,这女人为什么不在客站守着镇国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本就一肚子火,如今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她又怎么可以放过这个机会。 想到这儿,沈婉立刻拉着谢慕白出了空间,直接下楼。 刚下楼,便看到威风凛凛的赫连璧君带着一大群家仆堵在门口。 兰阳城极为萧条,除了红白喜事,城里几乎没任何热闹可看。 再加上冬天也没什么活,见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上门找茬,百姓们都纷纷过来看围观,就连陈九和褚卫都混在其中。 怕赫连璧君生事,胡大海和黑鹰等便都站在了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大娘,我认识你吗?”沈婉微微皱眉,不怀好意地问。 一听这死丫头竟然喊自己“大娘”,赫连璧君差点没气炸了肺。 虽说自己年纪大了点,但由于保养得当,她的外貌看起来和那些三十多岁的少妇根本没多少区别。 “你叫谁大娘?”她白着脸,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沈婉挑了挑眉,一脸诧异的向她看去:“天啊,看你长的还蛮年轻的,怎么脑子都不好使了呢。” “我这是和大娘你说话呢,没和别人说!” 见这小女人如此调皮,王七等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有精神和别人斗嘴。 看来还是二宝聪明,只要谢慕白主动低头,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本就一肚子火,一听这话,赫连璧君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她白着脸,没好气地说:“死丫头,少在这儿和我耍嘴皮子,快把我男人还给我!” 一听这话,现场如一滴冷水落入油锅一般,立刻炸了起来。 不会吧? 这兰阳郡主年轻貌美,没理由去和一大娘抢男人啊。 虽然这大娘很美,但再美也是个大娘啊! “大娘,我看你是病的不轻啊。”沈婉勾了勾唇,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我连你男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去抢?” “再说了,你看看你都一把年纪了,你男人肯定也是黄土埋了半截了吧。” “我才十六岁,还不想那么早守寡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胡大海也差点没笑喷了。 他拉着谢慕白走上前,冷笑着向赫连璧君看去:“看到没有,这是我妹子的男人。” “敢问一句,你家那位老大爷有我妹夫好看吗?” 谢慕白这人虽不够随和,永远都是一张万年寒冰脸,但谁也不能否认他的颜值。 他完美继承了镇国公夫妇所有优点,还多了一份他们没有的清冷孤傲。 就连赫连璧君都不得不承认,他比他爹长的还要好看。 “你们少在这儿东拉西扯的。”她沉着脸,不耐烦地说,“听家仆说,我男人打听过沈婉的情况。” “可打听完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如果说他不是来见沈婉,估计连鬼都不会信吧。” 镇国公失踪了? 沈婉闻言,下意识的和谢慕白对视一眼。 难道因为自己说的话太过难听,他想不开就离开了? 不,不可能的! 他说过,他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不过他能有什么事? 难道他要去刺杀三皇子,替玉门关惨死的十万将士复仇? 想到这儿,沈婉突然有些后悔了。 不管镇国公私生活如何,但面对国家大义时,他气节不亏,她不能因为一点品德上的瑕疵就否认了他的一切。 “你男人打听少夫人情况做什么?”王七阴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男人对少夫人居心不良呢?” “其实这事我也能理解,我也是男人。” “天天瞅着一张凶巴巴的老脸,他不厌烦了才怪呢。” “听我一句话,快给你男人纳房小妾吧,否则他能天天不回家的。” 论恶毒,没人能比得上王七。 明明一个脏字没有,却足以把人给气个半死。 “你……你……”赫连璧君指着王七,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七邪恶一笑:“不用谢,我就是这么喜欢乐于助人。” 赫连璧君气白了脸。 她一把夺过家仆手中的长刀,恶狠狠的向王七身上砍去。 既然说不过,那她就打! 看着那锋利的长刀,王七却没有动。 自己身边高手如云,他还会怕这么一个老太婆不成。 果然,胡大海伸出粗糙的大手。 不过三下五除二,便迅速缴了赫连璧手中的长刀。 那气运之子看中的虎将,身手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褚大人,你还准备继续看热闹吗?”谢慕白瞟了眼地上的长刀,冷冷地说,“如果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个一县之主也难逃其咎。” 褚卫脸一白。 本来只想看热闹,没想到这皮球竟然又踢到自己这里。 可若让他出手帮助那死丫头,他心中的这口恶气又如何能咽得下。 情急之下,他便向陈九看去。 陈九会意,笑道:“世子爷,话不能这么说。” “实不相瞒,我亲眼看到那位番邦商贩去了驿站。” “不管他是不是去见郡主,只要进去了,这事你们就逃脱不了干系。” 他并不认识赫连璧君。 但他一眼就能看出这老女人身份非凡,绝对不是普通人。 如果能借她的手除掉沈婉,日后兰阳城还是自己的天下。 到那时,煤炭的价格岂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见陈九又要生事,王七恼了。 “你说那老男人来驿站就是来了?”他立刻反驳道,“我还说你是番邦派来的细作呢,否则你为什么拼命地维护他们?” “胡说!”一听这话,陈九气的脸都黑了。 自从玉门关一役后,狗皇帝便下令各地官员清查可疑人等,免得有细作混进来。 不管是不是,只要稍有嫌疑就会被关进大牢。 偏偏王七在大魏名声太盛,他这话若传出去,那自己是细作一事怕是要板上钉钉了。 “为什么我是胡说,你就不是呢?”王七冷笑道,“这驿站可是郡主的下榻之处,又岂是外人可以随便进来的?” “你说那个老男人来过,为什么驿站所有人都没看到,偏偏就你看到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郡主给大家捎了点煤炭,断了你敛财的路子吗?” 一听到煤炭,百姓们不由地想起了沈婉的好。 如果不是她,这个冬天他们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于是,百姓们便纷纷替沈婉说话。 “我不管!”听着众人的言论声,赫连璧君厉声喝道,“今天你们若交不出人来,谁也甭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众家仆立刻抽出明晃晃的长刀。 这些家个都是赫连家的家兵,个个身手不凡。 只要长刀出鞘,不沾鲜血绝不罢休! 第390章 你不能这么绝情 黑鹰和胡大海等几个兄弟见状,也“唰”的一下抽出了长刀。 想欺负沈婉,也得问问他们几个是否同意。 沈婉使了个眼色,示意染秋带着一众女眷退后。 染秋会意,立刻拉着李氏等后退了几步。 大战,一触即发。 褚卫见状,吓的脸都白了。 虽不会武功,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两边都不是什么善茬。 如果真打起来,定会伤及无辜。 上面若认真追究,肯定拿自己当替罪羊。 没办法,谁让自己后台没有他们的硬呢。 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来凑这热闹了。 “别打,你们千万别打!”无奈之下,褚卫只能拼命地喊着。 双方都在盛怒之下,压根没人打算听他的。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赫连璧君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慕白那张冷峻的面庞,“只要把人交出来,这事我就当做从没发生过!” 虽无证据,但她却非常确定谢濂来了这里。 如果没猜错,谢濂一定是想起了些什么,所以他才急着来驿站和儿女团聚。 她不能放手,不能让他们团聚! 如果团聚了,那她怎么办! “我们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谢慕白阴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是在大魏。” “如果你执意找茬,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兰阳城虽然偏僻,也没有多少能打的士兵,可一旦郡主遇袭,看在老太傅的面子上,其他州县也会倾巢而出。 就算赫连璧君这群人身手再好,也未必能活着离开大魏。 “谢谢你的提醒。”赫连璧君撇了撇红唇,一脸轻蔑地冷笑道,“可惜,区区大魏还困不住我!” 话音未落,她便一挥玉手。 众家仆见状,立刻冲上前。 “住手!”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赫连璧君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她缓缓转身,只见谢濂赫然站在街口。 他面色阴霾,一身肃杀之气。 “你终于露面了。”赫连璧君扬了扬眉毛,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回番邦了呢。” 谢濂目光复杂地看了沈婉和谢慕白一眼,这才冷冷地说:“你猜对了,我不准备回去了。” “为什么?”赫连璧君眼睛一红,厉声质问道,“你最好给我搞清楚,你的命是我救的!” “成婚后我供你吃供你穿的,甚至还给你主动纳妾,你就是这么回报我这个救命恩人的?” 本来对这番邦女人没什么好感,可一听这话,百姓们看向谢濂的目光都透着浓浓的不满。 “救命之恩大于天,你们说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呢?” “是啊,如果一开始不愿意那就别娶,别耽误人家。” “男人不都这样?想当初镇国公不是靠夫人嫁妆维持生计,最后却宠妾灭妻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谴责着谢濂的无耻行径。 听着那刺耳的指责声,谢濂并没有生气,只是冷冷地说:“你们没说错,我不是什么好人。” “可我是大魏人,我是被这女人骗去做赘婿的。” “在大魏我还有老婆孩子,我不可能和这女人在一起的。” 此时的镇国公并不知道,他最宠爱的周姨娘早已死在了一个阴暗的地洞中。 听了这话,众人看向赫连璧君的目光变得怪异了起来。 “什么,你竟然还有老婆孩子?”赫连璧君眼睛一转,故意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的。” “我虽上了年纪,可好歹也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就算是再嫁不出去,我也不至于找个有老婆孩子的男人给自己心里添堵。” 众人听了,越发觉得赫连璧君是无辜的。 这女人年纪是大了点,但绝对漂亮。 就算她再急着嫁人,也完全可以找个条件不错的。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声,赫连璧君不禁一脸得意。 谢濂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别说如今已经确定了身份,就算是不确定,他也不想和这女人共度余生。 自从第一眼看到这女人起,他的身体就在下意识地排斥。 沈婉想了想,冷眼向赫连璧君看去:“你说你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赫连璧君一脸淡定。 不知道才怪了。 为了从沙场上救出谢濂,她可是牺牲了好几个得力家仆。 “那你现在知道了。”沈婉冷冷地说,“忘了告诉你,他是我失散多年的爹。” “你想把我爹抢走,我第一个不同意。” 没错,是爹。 不管是亲生父亲还是公爹,那都是爹。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自己不是襄阳侯亲生女儿,如今突然多了个爹也不足为奇。 一听这声“爹”,谢濂眼尾微微泛红。 他不知道这丫头是真心接纳了自己,还是为了气赫连璧君。 众人听了,纷纷劝沈婉:“郡主,就算是亲爹你也不能这样啊。” “是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爹都和这夫人生米煮成熟饭了,如今再休了她未免有些不大合适。” “不管你认不认,她是你爹的女人。” 谢慕白微微皱眉,与生俱来的阴森寒气仿佛不要钱似的在阴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婉儿,其实百姓们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他想了想,阴恻恻地冷笑道,“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如今再休妻未免有些不妥。” 见他突然替自己说话,赫连璧君心脏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 不可能! 这年轻人绝对不会主动替自己说话的。 沈婉会意,只是笑着说:“那我娘怎么办?” 没人知道她的生父是谁,知道她生母的同样没几人,这倒为她现在扯谎提供了不少方便。 “她当然是正妻了。”谢慕白顺着话笑道,“这位夫人进门晚,那就当个姨娘吧。” “不行,只能是通房丫头。”沈婉一听,立刻反对,“别忘了,她可是番邦人。” “我可是郡主。你也知道皇上对番邦人颇为忌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让她做个通房丫头了。” 虽然觉得让这老女人做个通房丫头有些过分,但众人们却没再好的办法了。 没办法,正妻已经有了,而大魏又没有平妻一说。 再加上两国交恶,如今做个通房丫头已经不错的结果了。 一听让自己做通房丫头,赫连璧君气的眼睛都红了。 “你撒谎!”她指着沈婉鼻子,厉声喝道,“他根本就不是你爹,而且他老婆早就死了!” 沈婉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起来:“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爹的家庭情况了啊。” “不过我爹之前失忆了,貌似不可能是他告诉你的吧。” 一听这话,赫连璧君脸色陡然一变。 糟糕,竟中了这贱人的圈套! 第391章 找个人伢子把她给卖了 看着赫连璧君那张煞白的脸,就算百姓们再傻,此时也猜到了个大概。 番邦人真是太可恶了。 素日里在边关挑事也罢,如今竟明目张胆的来大魏骗男人了。 看来以后出门在外,男人们也得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十三岁时就认识他了,他什么情况难道我不比你清楚?”赫连璧君心中一慌,可绝美的脸庞上却看不出一丝异样,“他原配夫人早已经死了,如今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沈婉笑的眉眼弯弯。 明媒正娶? 这赫连璧君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如果是明媒正娶,这女人还用得着遮遮掩掩,唯恐拓跋煜知道这事吗? “原来是明媒正娶啊!”她笑着说,“不过大娘你这事办的可真差劲,既然明媒正娶,为什么不通知一下子女?” “就算去不了,我们也可以托人给你们送点贺礼。” “不瞒你说,我伯父和你们右贤王相熟的很,早知道托右贤王把贺礼转交给你就好了。” 见这死丫头连拓跋煜都搬出来了,赫连璧君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当初她执意把谢濂带回家时,亲信们都在苦口婆心地劝她。 大魏和番邦交战多年,谢濂更是拓跋煜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谢濂尚在人世的事情传出去,拓跋煜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赫连璧君深吸一口气,径直向沈婉走去。 谢慕白如墨的眸子微微一动,手中赫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尖刀。 赫连璧君并没出手。 “少拿拓跋煜来要挟我!”她只是凑到沈婉耳畔,压低了声音,“这事若闹大了,我有事不假,可谢濂同样也跑不掉的。” 沈婉也没生气。 她勾了勾唇,笑的像只狡黠小狐狸:“所以我不想让这事传出去。” “可刀柄交在别人手里,这不是我的风格。” 赫连璧君目光一冷。 她抬眼向谢慕白看去,阴森森地冷笑着:“这也是你的意思?”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诚然,有赫连璧君护着,镇国公暂时是安全的。 但沈婉说的对,他们不能把刀柄交在别人手里。 堂堂镇国公做了赫连家的上门女婿,这事若传出去,岂不坐实了他通敌叛国的罪名? “你们可真是些禽兽!”赫连璧君咬着牙,恶狠狠地骂道。 谢慕白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说:“禽兽也不会抢别人的爹。” 本来就怒火中烧,一听这话,赫连璧君直接气疯了。 拓跋煜说的没错,谢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只是想嫁给他爹而已,这个做儿子的在这儿折腾什么,还有没有点人性啊!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赫连辟君深吸一口气,冷眼向谢濂看去。 谢濂摇摇头。 大丈夫宁可马革裹尸,血染沙场,也坚决不会躲在女人的衣裙之下苟且偷生。 “行,那我留下。”赫连璧君想了想,决定退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是我的男人,你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做姨娘也罢,做通房丫头也罢,我都无所谓的。” 她就不信了,自己姿态都放的这么低了,谢濂他还忍心拒绝。 看着她那无比倔强的神情,谢濂沉默了。 他不喜欢赫连璧君,一点都不喜欢。 但却不得不承认,赫连璧君待他不错,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早就血染沙场了。 “璧君。”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 赫连璧君心中一喜。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唤她的闺名。 看来,他也不是像传言中的那般冷血无情。 “对不起。”谢濂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如果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哪怕拼了性命,我也会尽力去帮你。” “只不过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勉强在一起对你也不公平的。” “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当初你骗我一事我也不会再计较了。” 他作的孽实在是太多了。 他害了自己的夫人,害了王姒,如今又害了赫连璧君,害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赫连璧君闻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见这女人还不肯走,沈婉有些烦了。 她想了想,冲王七使了个眼色。 这种时候王七不上场,那未免有些屈才了。 “要不你还是让她留下来吧。”王七会意,便抬眼向谢濂看去,“不就一个通房丫头吗,这有什么可纠结的。” “妾通买卖。” “哪天你看她不顺眼,随手卖给谁不就成了?” “如果你不好意思出面,就让你的子女来就行了,反正他们也有这个权力。” 一听这话,赫连璧君急了。 她知道,看在过去的情份上,谢濂是不可能卖她的。 但沈婉和谢慕白却不好说,这两浑蛋一个比一个阴狠。 如果自己真成了通房丫头,估计他们俩会立刻找人伢子把自己给卖了。 “行了,我不嫁了还不行了吗?”她红着眼眶,没好气地说,“嫁给这种忘恩负义的混蛋,那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沈婉见状,坏坏地笑了起来:“瞧你这话说的,不是你自己同意当通房丫头的吗?” “王七公子只是实话实说,毕竟这可是大魏的风俗。” “丑话说在前面,总比你嫁过来之后才知道这些好吧?” 赫连璧君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这该死的丫头,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往她心中扎刀。 “沈婉,你别太过分了!”她咬着牙,厉声喝道。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了起来:“我过分?” “大娘,看你年纪大有些事我没好意思拆穿,你还当真以为我傻啊。” “你说是你救了我爹,那你到底在哪里救的,又是如何救的,又是谁想害他,有人能证明吗?” 赫连璧君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没错,她不能说实话。 一旦说了,谢濂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她不明白,爱一个人真的这么难吗? 赫连璧君想了想,含泪向谢濂看去:“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我不应该遇见你。” “我走了,你保重!”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等等!”谢濂目光一紧。 听到他的声音,赫连璧君那颗死灰般的心竟然又奇迹般地复燃了。 她猛一回头,含笑向他看去。 第392章 捉拿赫连璧君 “我出事是你刻意设计的?”谢濂阴着脸,目光凌厉的可怕。 骗他一事他可以忍,但若玉门关一役是这女人一手策划,就算天大的恩情他也不会原谅她的! 那可是整整十万将士啊! 十万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这让他心中又如何不痛,如何不恨! 赫连璧君闻言,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谢濂却清楚地知道了答案。 “好一个不要脸的贱人!”胡大海黑着脸,立刻向褚卫看去,“褚大人,这妖妇竟敢公然掠夺我们大魏子民,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一听这话,百姓们也纷纷跟着附和着。 “是啊,大人,这事您必须得管!” “如果不管的话,以后我们谁敢出门啊!” 听到众人的高呼声,褚卫又气又笑。 气的是那妖妇没事来兰阳捣乱,笑的是这些百姓们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这老者虽然上了年纪,但却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即便一袭最普通的番邦长袍,也依旧无法掩饰身上那股肃杀之气。 虽不知其真实身份,但褚卫却敢断定,这人绝非池中之物。 这妖妇再放荡不堪,也不是什么人都会随便抢的。 他想,一定是兰阳城太穷了,以至于百姓家里连面镜子都没有。 “不能听他们的。”陈九见状,连忙拽住他的衣袖,“你看这女人的言谈举止,还有那群训练有素的家仆,一看就知道她来头不小。” “如今大魏和番邦关系紧张,如果抓了她,或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万一番邦借机寻事,到时候受罪的可是你!” “不如放她一马,说不定对我们和番邦的生意会有帮助。” 褚卫微微皱眉。 他又不傻,又怎么会猜不到这层利害关系。 只不过众百姓们都在这儿看着呢,身为一县之主,他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此时,赫连家的家仆早已经围成一个圈,将赫连璧君护在其中。 沈婉看了,不禁和谢慕白对视一眼。 显然,这褚卫怕了。 她想了想,便冲王七使了个眼色。 王七会意,立刻走到褚卫面前。 他整理了衣裳,深深地施了一礼:“求褚大人以兰阳百姓安危为重,严惩这番邦妖妇!” 见大名鼎鼎的王七郎竟然给自己行如此大礼,褚卫吓的脸都白了。 这王七,他是想坑死自己吗? 众百姓们见状,也纷纷下跪:“求大人严惩妖妇!” 看着齐刷刷跪在地上的百姓们,褚卫左右为难。 此时他已经被百姓们给架到了火上,不管他是否愿意,都得将赫连璧君给拿下。 没办法,谁让他是兰阳县令呢。 如敢袖手旁观,别说那小女人了,就连百姓们都未必会容得下他。 褚卫咬咬牙,一挥大手。 顿时,十几个正在看热闹的官差们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赫连璧君红唇微勾,惨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阴毒的笑容,“杀!” 一声令下,十余个家仆便挥起长刀,径直向那些官差袭去。 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在他们面前,那些官差们的三脚猫功夫压根就不够看。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一众官差们便被打的屁滚尿流。 几个官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外跑。 他们来县衙做事不过是混口饭吃,可不是来卖命的! 百姓们见状,更是吓的魂飞魄散。 “不好了,快跑啊,这妖妇又要抢男人了!” 见有热闹,大宝又怎么能不来看呢? 他眼睛一转,便躲在谢慕容身后尖叫道。 一听这话,百姓们更是慌了神。 此时他们也顾不得许多,胡乱爬起便四处逃窜。 不,坚决不可以的! 他们宁可一死,也绝对不做那妖妇的入幕之宾! 赫连璧君看了,不由地邪恶一笑。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守护的大魏百姓。”她冷眼向谢濂看去,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而已,值得你为他们付出吗?” 谢濂看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赫连璧君没再理他,冷笑着看向沈婉:“很遗憾,要让你失望了,这些渣滓根本就拦不住我的。” 沈婉挑了挑眉,不以为然:“你还没走出兰阳城呢,又怎么知道拦不住?” 没错,这女人不能走,谁让她知道了镇国公和王姒的秘密。 这事一旦宣扬开来,那大反派的名声全都完了。 她知道,谢慕白并不在乎这些。 可他要起兵,要复仇,那他的身上就不能有任何污点,她不能让那些将士们看轻了自己的主帅! 即便做不成夫妻,可沈婉依旧会毫无保留地帮助他。 “贱人!”赫连璧君眼睛一红,眼底赫然升起腾浓浓的杀意,“你找死!” 话音未落,她直接夺过一柄长刀。 赫连璧君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 她怕有的温柔善良,也仅给了谢濂一人而已。 就在这一刹那,沈婉指尖微微一动。 顿时,那冰冷的银针直接没入赫连璧君的小腹。 这时,黑鹰也冲上前。 那些官差们身手不行,但黑鹰和胡大海可不是吃素的。 黑鹰一刀挥去,赫连璧君头上的金钗便和一缕黑发一起掉落在地。 一看那漂亮的金钗,大宝眼睛一亮。 有金子不捡,那就是傻瓜! 他眼睛一转,趁乱便冲上前。 “回来!”谢慕容一看,立刻追上前。 她不喜欢这个大侄子是真,但还不至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这时,一个家仆突然对她出手。 冯二目光一紧,飞也似的冲上前。 他一把将谢慕容抱在怀里,直接飞起一脚。 顿时,那家仆便被踹翻在地。 沈婉看了,唇畔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小圣母有危险,冯二也终于不再隐藏实力了。 只是她好奇,一会儿他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谢濂也不想再忍了。 他一把扣住家仆的手腕,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骨骼破碎声,那家仆的腕骨竟被他给直接扞碎。 有了谢濂等的加入,现场越发的凌乱不堪。 渐渐的,赫连璧君的那些家仆们便落于下风。 “夫人,快跑!”一家仆红着眼睛,冲赫连璧君吼道。 赫连璧君也慌了神。 不,不行,她必须得跑! 这里可是沈婉的地盘儿,如果再纠缠下去对自己肯定非常不利的! 想到这儿,她便趁乱往外跑。 沈婉勾了勾唇。 她悄悄从空间取出枪支,刚准备扣下扳机,却见一群人挥舞着扫把,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第393章 从流犯到官差 定晴一看,竟是冯三那群负责打扫街道的流犯! “保护郡主!”冯三红着眼睛,扯着嗓子大叫着。 虽然和沈婉有些许嫌隙,但他却从未怨恨过。 冯三清楚地知道,沈婉不欠他们的。 她可以选择帮助,也可以拒绝。 他不是冯大娘子,不会把别人的帮助当成理所应当。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沈婉只觉得鼻子一酸。 赫连璧君没防备,被冯三一扫帚砸在了脸上。 这女人素有洁癖,随身物品必须每天消毒。 如今被这散发着异味的扫帚砸在脸上,她恶心的差点没吐了一地。 盛怒之下,她取出一柄锋利的尖刀,恶狠狠的向冯三胸口刺去。 冯三不会武功,再加上现场乱成一团,一时间来不及躲闪。 沈婉目光一紧。 就在尖刀马上要贯穿冯三身体的一刹那,她飞也似的冲上前,一脚踢在了赫连璧君的手腕上。 赫连璧君吃了一痛,手中的尖刀立刻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见小女人也出手了,谢慕白哪里能袖手旁观。 反正早已不是流犯之身,此时的他也不必再隐藏实力了。 他心情不好,所以赫连家那些家仆们便惨了。 同样,沈婉心情也不好。 原主力大无穷,再加上她又用了全力。 不过十几个回合,赫连璧君便被揍成了猪头,毫无还手之力。 “让他们住手!”沈婉用尖刀抵在她喉咙处,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寒意。 赫连璧君哪里肯依,一脸倔强地冷笑道:“做梦!” 见她不肯,沈婉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不肯是吧?”她眼睛一转,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不妨送你份超豪华大礼!”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或许你不知道,兰阳城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光棍。” 话音未落,赫连璧君立刻变了脸色。 “贱人,你敢!”她眼底喷火,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此时的沈婉还有什么不敢的。 既然这玉门关一役和这女人有关,自己就不可能放过她。 沈婉也没客气,回头向站在一侧的冯大看去:“冯大,给你个女人要不要?” 自从大娘子过世后,冯大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 听到外面乱成一团,他便稀里糊涂地走了出来。 尚未站稳,冯大便看到沈婉对自己说话。 现场实在是太吵了,再加上神情恍惚,一时间冯大根本就没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什么要不要? 不过既然是沈婉给的,那他就要吧。 想到这儿,他便胡乱点点头。 一看到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赫连璧君气的差点没哭出声来。 她想要男人是真,但她想要的也仅谢濂一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她都想往床上拉的! “行,你够狠!”她咬着牙,这才高声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听到命令,早已遍体鳞伤的家仆们这才停了下来。 虽然拼尽全力,怎奈谢慕白等实力太强。 没一会儿,他们便死伤过半。 “把刀都给我扔了!”沈婉阴着脸,目光凌厉的可怕。 众家仆们听了,有些犹豫不决。 一旦放下武器,那他们就真的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而不放,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见他们不动,沈婉冷冷一笑。 她稍微一用力,赫连璧君那如雪的玉颈上便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众家仆一看,吓的连忙把刀给扔了。 自从赫连璧君之父亡故后,她便成了赫连家族实际的掌权人,就连大阏氏都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所以众家仆们对她还是非常敬重的。 沈婉勾了勾唇,冷笑着向褚卫看去:“把这些人都给捆了,押入大牢。” “不过你可得把人给看好了,如果有任何差池,我唯你是问!” 褚卫一听,立刻慌了神。 他手下那几个不成体统的玩意儿,刚才已经趁乱逃跑了。 捆人? 谁去捆? 自己? 抱歉,他是读书人,不会。 “褚大人真应该再招几个官差了。”谢慕白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故意说。 一听这话,褚卫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官差? 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胡兄弟,本官想……”他连忙向胡大海看去。 不等他说完,胡大海断然拒绝:“我决定跟我妹子混了,以后负责给她押送货物。” “我那几个兄弟也是这么想的,你不必再打他们的主意。” 几个兄弟一听,也立刻点头。 当官差有什么好的,又穷又累,还不自由。 可跟少夫人混却不一样了。 不过运了次煤,他们几个的腰包立刻鼓了起来。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在兰阳城买处不错的院落,弄不好还可以娶房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呢。 一想到这儿,几个兄弟们就有些激动。 褚卫却高兴不起来。 没官差,他怎么办? “你说你是从哪儿找的那些官差啊。”沈婉突然冷笑了起来,“都还不如这群扫大街的流犯勇敢呢。” 一听这话,褚卫如梦如醒。 “你们几个把这些人给捆了。”他立刻向冯三等看去,“只要事情办的漂亮,本官就向上申请,免除你们流犯身份,让你们在县衙里做官差!” 从流犯到官差,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当官差有俸禄,身份虽然不高,但却远比人人皆可踩一脚的流犯好多了。 听了这话,众流犯们不由的有些心动。 不过他们并没有轻易点头,只是用询问的目光向沈婉看去。 “这的确是个机会。”沈婉淡淡地说,“不过你们最好考虑清楚,一旦做了官差,你们将彻底断了科考之路。” 这些流犯大都是读书人,可身为流犯,科考对他们无疑就是天方夜谭。 况且狗皇帝父子当道,他们也不想给那对畜生卖命。 “多谢少夫人指点!”冯三施了一礼,这才和几个流犯走上前,手脚麻利的把那些家仆给捆了。 虽是官宦人家出身,可这一路上他们经历了太多。 对他们来说,捆个人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看着他们那熟练的手法,褚卫不禁暗暗佩服。 这些流犯都不会武功,他们哪里来的胆子敢来捆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家仆呢? 可即便不会,也远比自己那些废物好。 那些混蛋,关键时刻只会逃跑,重点是还不带上他这个县令! “立刻把人押往大牢。”褚卫想了想,抬眼向冯三看去,“在上面批复没下来之前,你们几个先看守大牢,日后再安排其他事情。” 第394章 信鸽 虽说冯三等胆子极大,但他们毕竟不会武功。 如果赫连家那些家仆真想越狱,仅凭他们几个还是远远不够的。 沈婉想了想,便从空间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她倒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直接塞进赫连璧君嘴里。 “给他们也喂上。”她随手将剩下的药递给冯三。 冯三接过,便依言给其他家仆们也喂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什么?”赫连璧君红着眼睛问。 这药丸甜甜的,入口即化,有些像儿时吃过的水果糖。 不过她可不认为这丫头会这么好心,打完人后会再送颗糖。 “化功散。”沈婉也没打算隐瞒。 一听这话,赫连璧君脸色陡然一变。 其他家仆一惊,立刻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不行,他们必须得把那糖丸给吐出来。 他们的武功能有今天这般造诣,其中的艰辛也唯有自己才清楚。 对他们来说,性命可以丢掉,但却不能失去武功! “你们不必白费力气了。”沈婉勾了勾唇,冷冷地说,“你们越是用力,这药效发挥的就越快。” 赫连璧君不信。 她刚一用力,却发现浑身又酸又软,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了,你现在可以把人带走了。”沈婉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向褚卫看去。 褚卫连忙施了一礼,这才命冯三等把赫连璧君等人押走。 而此时,陈九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经过一场厮杀,现场早已经是一片狼藉,几个家仆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胡大海见状,便带着几个兄弟开始打扫现场。 “你也进来吧。”谢慕白看了谢濂一眼,却握紧了沈婉的手。 见兄妹俩十指相扣,谢濂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想阻止却没脸开口,更没脸进去。 他宁可去死,也不想看到亲生儿女变成这样。 见三人脸色有异,王七的目光不停的在三人之间游走着。 这老者长相和镇国公神似,身手又如此之好,难道说…… 想到这儿,王七脸色陡然一变。 怎么会这样? 镇国公不是死在玉门关了吗,他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有,他又是怎么和那群番邦人走到一起了? 一时间,王七心乱如麻。 “大家都进去吧,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他来不及想太多,便上前扶住了谢濂。 是的,他们必须进去! 外面人多眼杂,万一这消息传到狗皇帝父子耳朵里,他们根本不可能再给他任何活路。 谢濂没脸进去,可他的双腿还是不自觉的往前走。 王七是个人精。 他并没有让谢濂在大厅休息,也没有去谢慕白那里,而是扶到了自己房间。 沈婉和谢慕白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你们谈吧。”王七淡淡地说,“我在门口守着,再让黑鹰盯着其他人。” 话音未落,他便退了出去。 “对不起。”谢濂眼圈一红,哽咽地说。 谢慕白黑着脸,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刚才你也看出来了,王七猜到了你的身份。” “既然王七能猜的到,那其他人也有可能。”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会派人把你送到谢家庄,以后别再出来了。” 虽未直说,可谢濂却清楚地知道,儿子不想见他,女儿更不想。 “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想了想,严肃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在番邦时我也隐约听过有关玉门关的事情,都说是三皇子拿到了我私通番邦的信件。” “我不信我是那种人。” “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信件,洗清冤屈。” “我死不足惜,但却不能让你们也背负着叛贼之后的名声。” “等所有事情都办妥后,我保证永远不会在你们面前出现。” 信件? 这个消息谢慕白也听说过。 他也曾派出过暗卫寻找,不管是三皇子府邸还是狗皇帝的御书房,都没任何发现。 “这事你不用管了。”谢慕白微微蹙眉,“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驿站里就有三皇子的人,所以你必须尽快离开。” 谢濂微微一愣,随即问:“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谢慕白并没有解释。 对于这个亲爹,他本来就没太深的感情。 如今又硬生生把自己和沈婉拆散,这让谢慕白对他越发的不满了起来。 见他不语,谢濂也没脸再追问。 是啊,他凭什么追问,他哪里有资格去问呢。 他看看谢慕白,又看看沈婉,这才苦笑道:“我自己走就行了,你们也不必派人送我。” “虽然上了年纪,但我这身手还不是一般人能近得了身的。” 谢慕白和沈婉都没有说话。 谢濂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才走出了房间。 见谢濂独自一人出来,王七有些诧异。 父子相聚不应该是欣喜万分吗,怎么他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难道是镇国公对沈婉这个儿媳不满意? 此时沈婉正静静地站在窗前。 看着谢濂走在长街上那孤单落寞的身影,她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过分?”她突然问。 谢慕白微微皱眉。 身为儿子不能给老父尽孝,他的确很过分,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沈婉想了想,直接去了谢慕容房间。 “五嫂。”一看到她,谢慕容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有事?” 自从三皇子一事后,两人的关系便降到了冰点。 虽然偶尔说几句,但沈婉却很少会主动找她。 沈婉从掏出一瓶药递了过去:“今天冯二救你时受了点伤,你拿这个给他敷上。” “五嫂为什么不自己送?”谢慕容不解其意。 沈婉直接把药塞到她手里,冷笑道:“他救的人又不是我!” “同是女人,有句话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这辈子能遇到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不容易,你可千万别负了他。” 听了这话,谢慕容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就在冯二救她的时候,她心里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她不明白,那是爱还是感激。 “你……你没觉得他很奇怪吗?”谢慕容咬了咬嘴唇,抬眼向沈婉看去,“他会武功,而且很好。” “他……会不会有问题?” 听了这话,沈婉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看来,这小圣母也有点脑子了。 “这不重要。”她拍了拍谢慕容的肩膀,冷笑着说,“重要的是,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如果你确定他是好人,那就去找他。” “如果不确定,这话就当我没说。” 谢慕容听了,一时间没了主意。 冯二,他到底是什么人? 王七猜到了镇国公的身份,冯二自然也猜到了。 看着谢濂渐渐远去的背影,他握紧了手中的那只信鸽。 只要他的手轻轻一松,镇国公尚在人世的消息便会传到三皇子手中。 可他到底要不要松手呢? 冯二缓缓闭上眼睛。 第395章 冬天怎么会有蚊虫 “你站在风口不冷吗?” 正准备松手,突然,耳畔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冯二猛一回头,只见谢慕容微笑着站在门口。 “没……没什么。”他迅速将信鸽藏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如今的谢慕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她清楚地看到了冯二眼中的慌乱,但她并不害怕。 沈婉说的对,冯二的身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不是个好人。 这段日子以来冯二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只要她想要月亮,他绝对不会去摘星星。 当然,她也清楚地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你胳膊受伤了,我来给你送点药。”谢慕容想了想,笑着说,“你快坐下,我给你包扎一下。” 什么,堂堂公府千金竟然要亲自给他包扎伤口? 冯二严重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见他愣在那里不动,谢慕容笑道:“你可别小瞧我,当初我跟五嫂学过的。” “我不仅会包扎伤口,还会敷药打针。” “说真的,如果不是自己太作,估计我现在都能自己开医馆了呢。” 自从三皇子一事后,沈婉便不再教她任何医术。 而大妞娘时常能得到指点,如今的她的医术虽说不上有多好,但治疗个简单的伤风感冒还是不成问题。 就算日后离开沈婉,她也有足够的能力把大妞抚养长大。 想到这儿,谢慕容眼底掠过一抹悔恨的神色。 果然,一步错,步步错。 冯二看了,心中一疼。 他连忙关上窗户,笑着走上前:“我当然相信你的医术。” 别说谢慕容学过,就算什么都不懂,他也甘愿当她的小白鼠。 谢慕容心中一暖。 “那……那你先把衣裳脱了。”她红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 冯二脸一红。 虽然三十多岁了,可他的身体还从未让女人看过,更何况站在面前的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神。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谢慕容嫣然一笑,“五嫂说过,在医者面前没有男女之分,只有郎中和病人。” 冯二想了想,这才硬着头皮脱下衣裳。 古铜色的肌肤上,除了今天的那道伤口,竟然还有着几道如蚯蚓般狰狞的伤疤。 一看就知道,这伤疤已经有了年头。 这,显然不是一个贵族公子应该有的。 谢慕容手微微一抖。 她并没有问,只是打开药盒,轻轻的将白色的药粉敷在上面。 “疼吗?”她柔声问。 冯二眼圈微微一红。 三十多年来他像条狗似的毫无尊严地活着,从来没人关心过他是否会疼。 谢慕容轻飘飘一句话,就足以将他内心的防线给彻底击垮。 他悄悄握住了腰间悬着的布袋,那里面装着他的信鸽。 “不,一点都不疼。”冯二死死地捏住布袋,摇了摇头。 是的,他不想告诉三皇子了。 如果镇国公出事,谢慕容一定会伤心的,他不能让她伤心。 此时沈婉正坐在窗前,目光一直落在那阴霾的天空上。 谢慕白拿了件衣裳,轻轻替她披上:“你在看什么?” “看冯二会不会背弃旧主。”沈婉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你爹暂时安全了。” 情,就是穿肠毒药。 它能让自己痛不欲生,自然也能让冯二背弃旧主。 在冷酷绝决的三皇子面前,冯二选择活色生香的谢慕容并不奇怪。 冯二有的选,可自己呢? “我已经派暗卫跟着他了。”谢慕白微微皱眉,“婉儿,我们能不能忘了那件事,就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他可以不娶她,但却无法接受她一点点从自己的生活中退出。 他不需要妹妹。 他已经有了谢慕容,他真的不想再多一个了。 沈婉凄然一笑。 “真的能忘记吗?”她缓缓起身,红着眼眶向他看去,“我们别自欺欺人了,还是继续保持现状吧。” “你不婚,我不嫁,就这样默默地爱着对方,这样难道不好吗?” 谢慕白摇摇头。 不,不好,一点都不好! 这几天他的心一直在痛。 看不到她时在痛,看到时更痛。 “你别这样。”见他摇头,沈婉含泪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敢和你走的太近。” “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错事。” “你若逼我,那我也只能落发为尼了。” 谢慕白眼圈一红。 “婉儿,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哽咽地问。 沈婉流着泪,凄然一笑:“或许因为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吧。” 是啊,书中写过的。 原主的结局是暴死街头,大反派是惨死在金銮殿。 如今他们相知相爱,早已经偏离了剧情。 或许镇国公的出现,就是为了将剧情重新拉回主线。 沈婉一咬牙,硬着心肠从他的大手中挣脱。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便匆匆走出房间。 刚出门,便看到谢慕容红着脸走了过来。 “五嫂,你哭了?”看着她眼底的泪花,谢慕容心中一紧,“是不是五哥欺负你了?” 这两天他们小夫妻就不大对劲,没事还玩什么分房。 不过她并没多想。 如同所有人一样,她也认为他们会很快和好的,可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没有。”沈婉胡乱拭去泪水。 谢慕容想了想,劝道:“如果五哥哪里做错了,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其实有句话我说可能不大合适,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的。” “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就连我爹和周姨娘还曾吵过呢。” 一提她的爹,沈婉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靠,她怎么给忘了,她们也是同一个爹! 认真论起来,自己还得喊这小圣母一声姐姐呢。 “依我的意思,你和五哥还是先订婚吧。”谢慕容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还在认真地出谋划策,“等孝期一过,你们再完婚也不迟。” 没错,直到现在她依旧没有认出谢濂。 从小到大,她压根都没见过这个爹几次。 她只是觉得那个老者和爹长的有些像,但也仅此而已。 “这事以后再说吧。”沈婉越听越烦,便径直向三楼走去。 谢慕容看了,也连忙追了上去:“行,以后再说。” “对了,五嫂,我那儿有些熏蚊虫的香料,一会儿我给你送点过去。” 熏蚊虫? 沈婉一脸不解的向她看去:“都下雪了,哪里还有什么蚊虫?” 这鬼天气,就连人冻的都不想出门呢,什么蚊虫的生命力那么顽强,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当然有了。”谢慕容非常确定地说,“前两天我的胳膊就被咬了一口。” “如果不是确定最近没做过针线,我都怀疑是被针扎了一下呢。” 一听这话,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第396章 有人动了血液 “咬在哪里?”沈婉立刻问。 谢慕容随手指了一下右臂,淡淡地说:“就这儿啊。” 沈婉一把拽过她的胳膊,直接撂起衣袖。 小圣母生的极白,一条纤细的玉臂更是白的发光。 雪白的肘关节处,一个已经结痂的小红点格外的引人注目。 沈婉脸色陡然一变,猛的想起那天大妞摔下楼一事。 大妞说过,她是被人推下楼的。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孩子的错觉,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个圈套。 在大家都急着看大妞时,有人借机动了摆放在桌子上的血液样本。 在大魏,人们只知道滴血认亲,却不知血缘鉴定。 而那人抽血的技术如此娴熟,显然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穿越者,而且也是学医的,而且他还非常确定自己也是个穿越者! 三皇子是穿越者不假,但他对医术一窍不通,自然不会是他。 如此说来,这里还有第三个穿越者,而且那人就在自己附近! 那人到底是谁? 猛然间,她想起了在赫连璧君房间出现的神秘人。 见她脸色有异,谢慕容不安地瞪大了眼睛:“五嫂,有问题吗?” 自从被“蚊虫”咬后,她身体也没什么异样。 不痛不痒,能吃能喝,精神也好的不得了,甚至还训了大宝好几次呢。 如果不是怕继续被咬,她甚至都不想理会这事了。 沈婉并没有回答,只是把谢慕容拽到了房间。 她取出针筒,开始给小圣母抽血。 谢慕容一看,心脏直接悬到了嗓子眼儿。 完了,自己一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否则沈婉不会突然给自己抽血的。 沈婉并不知道小圣母是怎么想的。 她迅速将血液密封,淡淡地说:“没事,你先回去吧。” “真的没事?”谢慕容不信,战战兢兢地问。 沈婉急着去找谢慕白,也没留意她的神情。 “没事。”她胡乱应了一声,便匆匆向谢慕白房间跑去。 看着沈婉那急匆匆的背影,谢慕容只觉得心脏宛若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完了,沈婉一定是去告诉谢慕白她不行了。 她才十六岁啊! 她还没成婚,还没能找三皇子复仇,她就要这样死了吗? 一定是自己作孽太多,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想到这儿,各种悔恨心酸一齐涌上心头,谢慕容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此时,冯二正在屋里得瑟呢。 明明天寒地冻,但他却舍不得穿上衣裳,故意露着肩膀在房间里摇晃着。 说实话,小圣母包扎的技术实属一般。 虽无大过,但也绝对算不上多好,和沈婉的根本就没法比。 可即便如此,冯二也依旧觉得这是最好的。 见冯大进来,他故意问:“大哥,你看这伤口包扎的怎么样?” 冯大精神不好,哪里有心思搭理他。 见冯大不理会,冯二不禁有些郁闷。 也对,冯大不过是个读书人,他哪里能欣赏得了这些? 冯二想了想,便胡乱套上衣裳兴冲冲的找黑鹰去了。 黑鹰虽不懂医术,但肯定也负过伤,想必他应该有这个品味的。 刚走没几步,他便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哭声。 猛一扭头,却见谢慕容正站在沈婉屋里,哭的肝肠寸断。 冯二心中一紧。 “谁欺负你了?”他连忙上前,问。 沈婉? 不可能。 少夫人不是那种人。 一看是冯二,谢慕容只觉得委屈极了。 “冯二,你愿意娶我吗?”她直接扑到他的怀里,哭的越发伤心了起来。 冯二一惊。 他自然愿意娶谢慕容,只是他不信位高高在上的公府千金会看上自己。 “谢姑娘,你别冲动。”他并不敢抱她,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如果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见他没同意,谢慕容哭的更加厉害了:“我就知道,连你都不肯要我的。” “不……不是的……”冯二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可我又老又丑,如今又是流犯之身……” 这时,他突然有些羡慕其他兄弟了。 冯大早已被赦免,冯三马上也要恢复自由身了。 兄弟几个里,也唯有自己还是戴罪之身。 “如果我说我快死了,你还会愿意娶我吗?”谢慕容红着眼睛,哽咽地问。 一听这话,冯二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走,我带你找少夫人去!”他拦腰将谢慕容抱在怀里,匆匆往外走。 谢慕容却执意不肯。 “你不回答我就不去!”她抱着他的脖子,生气地问,““你先告诉我,你愿意娶一个将死之人吗?” 冯二听了,直勾勾地盯了她好久。 他突然俯下身,吻住了那柔嫩的唇。 谢慕容没有拒绝,只是缓缓闭上双眼。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啊。 酥酥的,麻麻的。 好像吃了软骨散一般,浑身上下没一丝丝力气。 谢慕容胡乱地想。 良久,冯二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声音沙哑的厉害:“如果你愿意,我立刻就娶你。” 他爱她,无条件地爱。 即便所有人都说她很蠢,不够善良,可他还是喜欢的不得了。 “可我还有好多心愿都没做。”谢慕容若有所思地说。 冯二一听,立刻说:“我可以去做的。” 别说要嫁她,就凭这一个吻,他就可以为她出生入死。 “真的?”谢慕容挑了挑眉。 冯二用力点点头。 谢慕容看了,清澈的眼底掠过一抹阴冷的寒光。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杀了三皇子!” 冯二震惊了…… 沈婉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一切,此时她正坐在空间的电脑前,紧张地盯着那冰冷的屏幕。 “怎么这么慢?”她心急如焚,不停地拍着电脑。 谢慕白劝道:“你别急,其实这速度和上次也差不多的。” “我给你沏杯茶,你先喝点润润喉咙。” 沈婉胡乱点点头。 突然,只听到“扑通”一声。 她猛一回头,只见一向沉稳有加的大反派竟被地毯给绊着了,差点没直接摔倒。 原来某人的一脸淡定全都是装的啊! “我……我没注意……”谢慕白脸微微一烫,尴尬地说。 他匆匆来到客厅,胡乱拿起茶壶。 这时,一串串数据在冰冷的屏幕上跳跃着。 “出来了!”沈婉眼睛一亮,失声尖叫道。 谢慕白一听,他直接将手里茶壶扔掉,飞也似的冲了过来。 两人紧张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串串跳跃的数字。 不是,一定不是! 沈婉双手合十,心里暗暗祈求着。 第397章 不是亲兄妹 终于,最紧张的时刻来到了。 沈婉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锋利的指甲深深陷进柔嫩的掌心,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谢慕白那张冷峻的脸庞也是变幻莫测。 他死死地盯着那冰冷的屏幕,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终于,最后一行字浮现在了冰冷的屏幕上。 沈婉却不敢去看,吓的连忙闭上了眼睛。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这次她抽取了三人的血样。 她想知道自己和谢慕白到底是不是亲兄妹,也想确定一下那人用的是否是谢慕容的血液。 如果真是用的谢慕容的血,也就是说那个人一定来过驿站。 顺藤摸瓜,或许还会有别的发现。 “不是,婉儿,我们不是亲兄妹!” 谢慕白眼圈一红,一把将沈婉抱在怀里。 他疯狂地吻着她那光洁的额头,恨不能将那小小的身体揉碎,再嵌进自己的血肉里。 在世人眼里,谢慕白是沉稳安静的,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乱了他那死水般的心湖。 却没人知道,他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他想要她! 疯狂地要她,要让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留下自己的烙印! 那人不是想拆散他们吗? 越是如此,他越想用事实告诉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沈婉又惊又喜。 可这份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她就被大反派那疯狂的吻给吓坏了。 “别……别这样!”她吓的小脸煞白,磕磕巴巴地说。 谢慕白哑着嗓子,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婉儿,我不想再冲冷水澡了……” 自从动心之后,他都不知道冲了多少次冷水澡了。 这次,他是真的不想再冲了。 “不行的!”沈婉惊恐地瞪大眼睛,连忙摇头,“这事必须快点通知镇国公,如果他伤心之余做出什么错事怎么办?” 糟了! 当实误会镇国公时,她可是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误会一旦解开,谢濂还会毫无条件地接受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吗? 想到这儿,沈婉悔的肠子都青了。 “在你说重新验血的时候,我就已经通知暗卫了。”谢慕白虽然有些难受,但还是松开了手,“如果没猜错,爹现在应该还在兰阳城。”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对大反派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认为自己已经很聪明了,可不管什么事谢慕白都能抢先一步考虑到。 “对了,还有件事。”沈婉想了想,说,“那天我去客栈,在赫连璧君房间里看到一个男人。” “如果我们其中没有内奸,那抽取慕容血液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 “那人武功很高,而且和赫连璧君的关系极为亲密。” “如今赫连璧君被关进大牢,我想他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而且我怀疑他和我一样,也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谢慕白闻言,如墨的瞳孔骤然一紧。 一个三皇子已经很恐怖了,如今竟又出来一个! 他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突然笑了起来:“婉儿,天快黑了。” 天快黑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沈婉随即回过神来。 是啊,天快黑了。 月黑风高,的确是个适合干坏事的时候。 今天晚上的大牢,相信一定会非常热闹。 夜,又不期而至。 无尽的黑暗中,一点烛火如幽灵般无助地摇曳着。 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冯三几个正坐在煤油灯前,百无聊赖地聊着天。 “对了,你娘子的腿怎么样了?”一个男人喝了口茶,抬眼向冯二看去。 虽说得值夜,但对这群流犯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这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有免费的茶水喝。 可惜兰阳城太小,实在用不了太多官差。 于是褚卫只留下了七八个,其余的都继续回去扫大街了。 冯三微微皱眉:“还是那样。” “少夫人当真不给她治?”那男人瞪大眼睛,好奇地问。 冯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换成我也不给治呢。”另一个男人冷笑道,“老三,不是我说你,你也太窝囊了。” “就你那个老婆,天天欺负你也罢,竟然还敢动李氏!” “幸好李氏没事,否则胡大海第一个就会把她给砍了,弄不好还能连累到你。” “娶这么个老婆进门,你这辈子都甭想过安稳日子了。” 对于自家娘子的为人,冯三当然清楚的很。 只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夫妻一场,他就不能不管不问。 可怎么管呢? 别说给她治腿了,就连帮她离开兵营他都没这能力。 在兰阳城有这能力的,似乎也唯有沈婉和谢慕白了。 “算了,这事别再提了。”他想了想,说,“如今褚大人命我们看守牢房,我们就得打起精神盯着点。” “我们倒无所谓,可孩子们却不能永远背着个流犯的身份。” 除了冯三,其余几个男人都有子女。 一听这话,他们立刻站起来巡逻。 其实这大牢也没什么可巡逻的。 四面光秃秃的墙,两扇笨重的铁门。 只要铁门一关,就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更别提里面关押的犯人了。 不得不说,这大牢实在是太脏了。 赫连璧君有着严重的洁癖,她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地方。 她不想像其他家仆那般躺在杂草上,只能倚着墙壁假寐。 本就睡不着,再加上冯二等的脚步声,赫连璧君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 煤油灯瞬间熄灭,偌大的牢房立刻陷进无尽的黑暗中。 冯二一惊。 虽说褚卫给了刀剑,可他们毕竟都是些读书人,哪里会什么武功。 “快,快点灯!”他故作镇静,连忙说。 还没等同伴回答,黑暗中便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不必了,因为你们用不上了。” 一听这声音,赫连璧君猛缓缓睁开眼睛,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你来的好像有点晚啊!”她冷冷一笑。 男人听了,低低地冷笑了起来:“你确定我会来?” “当然!”赫连璧君勾了勾唇,冷笑道,“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支持我的。” 见这两人聊的热火朝天,竟没把自己这些人给放在眼里,冯三等立刻恼了。 “好大胆子,竟敢来劫囚!”冯三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难道你不知道,这可是死罪!” 沈婉有难时,他们可以奋不顾身的去救。 可为了褚卫,好像没这个必要。 男人听了,阴恻恻地狞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忘了你们了。” “行,既然你们急着上路,那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他便“唰”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刀。 锋利的长刀,宛若一道银色的闪电般将死一般的黑暗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第398章 彻底完蛋了 看着那道银色的光芒,冯三只觉得骇人的寒意如毒蛇般顺着脚踝蜿蜒而上,仿佛要将他的喉咙给硬生生咬断。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 今天晚上,应该就是他的死期。 男人冷笑一声,挥起长刀便向冯三身上砍去。 冯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对于生,他不是那么渴望,反正活着也是受罪。 对于死,他也没那么恐惧,或许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却见一个坚固的铁笼从天而降,直接将那男人罩在其中。 突然,只听到“吱呀”一声,笨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偌大的牢房照的恍若白昼。 抬眼看去,只见沈婉和谢慕白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站在门口。 “怎么样,我说那妖妇还有同党吧?”沈婉狡黠一笑,转眼向褚卫看去。 褚卫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明明天寒地冻,可他的额头上却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完了,事情越闹越大了。 把赫连璧君关进大牢后,他便立刻命人去打探这女人的底细。 不打探不知道,一打探差点没把他给活活吓死。 赫连璧君是什么人啊,番邦大阏氏的亲堂妹,赫连家族的实际掌权人。 如果换成别人,抓了赫连璧君可是大功一件。 可他却不行了。 大魏有规定,朝中官员不许经商。 但兰阳城实在是太苦了,在陈九的鼓动下,受不了苦的褚卫便和他同流合污,悄悄同番邦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什么煤炭啊,粮草啊,棉花啊,只要是能赚钱的都行。 自己还有把柄落在番邦人手里,如果赫连璧君被捕的事传到那边,估计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沈婉的声音,铁笼里的男人猛一回头。 他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纱,一双如墨的眸子在熊熊火焰下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虽然尚有一段距离,可沈婉却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贱人,你竟然还没死!”他眼睛一红,咬牙切齿地骂道。 沈婉不禁一头雾水。 听这男人的口气,他们应该认识才对。 他们不仅认识,还应该有着深仇大恨,而且是不共戴天那种。 谢慕白微微蹙眉,手中的尖刀便如一道银色的闪电般向那冰冷的铁笼飞去。 男人目光一紧,迅速一闪。 可尖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即便他速度再快,脸上的面纱还是被尖刀划破,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 “竟然是他!” 一看那张脸,众人一惊。 看到大家的反应,沈婉却越发的糊涂了起来:“你们都认识他?” 这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生的唇红齿白,相貌不俗。 虽不及谢慕白那般艳惊四座,但也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细看容貌,竟和赫连璧君有几分神似。 “你不认得?”胡大海一脸诧异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越听越糊涂:“我应该认识?” 胡大海心虚地瞟了谢慕白一眼,立刻低下了头。 谢慕白皱了皱眉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装什么装!”男人咬着牙,恶狠狠地咒骂道,“如果不是你这贱人,老子用得着像活死人一样,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吗?” “老子是赫连长君,赫连家族的庶子,本来有着大好的前程。” “可自从遇到你这贱人,老子就彻底完蛋了!” 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又是原主作的孽。 不过他是赫连家族的庶子? 书里也曾简单提过几笔。 赫连家族人丁单薄,赫连璧君的父亲膝下仅有一子一女。 身为嫡姐,赫连璧君对这唯一的庶弟赫连长君极为宠爱。 赫连长君也不负众望,长大后不仅生的玉树临风,而且武功高强。 可在某一场战役中,赫连长君不知所踪。 于是,赫连璧君便以柔弱的肩膀撑起了整个赫连家族。 在书里姐弟俩都不过是路人甲乙丙丁,留给他们的笔墨更是少之又少。 万万不曾想到,赫连长君竟然还活着! 赫连璧君也是一脸震惊:“长君,你说什么,竟是这女人害的你?” 赫连长银牙紧咬,恶狠狠地盯着沈婉那张绝美的小脸。 “没错,就是这贱人!”他没好气地骂道,“别以为变漂亮了老子就认不出来了。” “就算是化成灰,老子也一样认得!” 沈婉听了不禁一头黑线。 能让这异国美男对自己如此刻骨铭心,可见原主作的孽有多深重。 “一定是以前我轻薄过你吧?”她想了想,一脸歉意地说,“很抱歉,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哪里得罪的地方还望大叔不要计较。” 本来就一肚子火,一听这话,赫连长君情绪彻底失控了。 “贱人,老子不用你道歉,老子要杀了你!”他咬着牙,直接将手中的长刀向沈婉掷去。 沈婉刚想躲闪,却见谢慕白一伸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那柄长刀。 “你别说了。”他微微皱眉,目光复杂地看了沈婉一眼。 沈婉看了,心里越发的糊涂了起来。 “到底什么事?”她追问道。 “其实这事也不全怪你。”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来,“几年前,赫连长君在京城街头摆下擂台,称要将大魏所有的男人都踩在脚下。” “仗着武功高强,不过几天时间他便打死了十余个大魏的壮士……” 刚说到这儿,赫连长君脸色陡然一变。 “不许说!”他白着脸,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老子警告你们,不许再提此事!” 沈婉才懒得理他呢,只是拉着大反派继续追问。 “然后呢?” “然后我上场,就打伤他了?” 刀枪无眼。 打个擂台受点伤又算什么。 如果因为这点小点就斤斤计较,那这赫连长君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 可不是打伤了吗。 如果不是打伤,赫连长君至于这么多年来对她念念不忘? “你当时女扮男装跳上擂台,一脚就把他给踹成了太监!”胡大海憋不住了,直接说出了答案,“当时这事闹的满城风雨,两国差点没打起来。” “其实打起来也没什么,反正不都是年年打吗。” 一听这话,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会吧? 她,她竟把这么个仪表堂堂的大帅哥给踹成了赫连公公? 怪不得赫连长君口口声说完蛋了,原来真的是完蛋了。 “沈婉,你把我弟弟害成这个样子,你得对他负责的!”赫连璧君眼睛一转,突然抬高了声音。 第399章 来看笑话的? 沈婉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一脚被踹成赫连公公后,贵公子赫连长君顶不住周围人的流言蜚语,便选择了假死。 赫连家的男人,宁死也丢不起这个脸! 如果说这都不叫惨,那还有谁配喊惨? 可这能怪她吗? 谁让这赫连长君太过嚣张跋扈了。 这一点,她必须得给原主点个赞!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沈婉眼睛滴溜溜一转,故意问。 赫连璧君红唇微勾,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阴森邪恶的笑容:“是你把我弟弟给害成这样的,所以你必须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 可恶,竟敢破坏她和谢濂的姻缘! 如果不能让这死丫头遭到报应,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一听这话,众人们实在憋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大姐,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呢?”胡大海差点没笑岔了气,问,“把个天仙似的大美人娶回家,你弟弟只能看不能用,你说这是不是更扎他的心呢?” 沈婉也笑出了眼泪。 她双手捂着肚子,不停地“哎哟”着。 不行,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就赫连璧君这狗脑子,还敢肖想镇国公? 镇国公那么聪明,她也不怕他恢复记忆后把整个赫连家族给卖了! 谢慕白一手扶着她,一手替她揉肚子:“她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而是没长脑子。” “你说谁没长脑子?”一听这男人如此诋毁自己的姐姐,赫连长君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在他眼里,姐姐是最聪明最完美的。 若非如此,姐姐又怎么能凭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家族? 谢慕白勾了勾唇,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 “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处境?”他阴恻恻地冷笑着,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冰花,“如今你们不过是阶下囚,还哪里配和我们谈条件!” 听了这话,众人的笑声越发高了几个度。 难怪近年来赫连家一直走下坡路,卑微到都得给右贤王送礼献媚了。 就冲这姐弟俩的狗脑子,有多少家底不够他们败的啊。 “阶下囚就阶下囚!”赫连长君目光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冲褚卫做了个手势,“老子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有本事就杀了我们,看看番邦会不会为我们姐弟两复仇,把兰阳城夷为平地!” 一看那个手势,褚卫吓的脸都白了。 怎么会这样? 陈九不是说和自己做生意的不过是番邦最普通的商户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赫连家的人? 完了,这次真的彻底完了! 不处置赫连姐弟俩,沈婉和谢慕白这里没法交代。 可处置他们,那自己怎么办? 只要他们姐弟俩少上一根汗毛,那么第二天一早,自己和番邦偷偷做生意的事便会传扬开来。 到那时,即便三皇子有心也未必能护得住自己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和赫连长君的小的动作,早已经丝毫不差的落在了谢慕白和沈婉眼底。 “世子爷,郡主,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处置?”褚卫想了想,便决定把这烫手的山芋先给踢出去再说,“要不要先给他也喂上药,再关进大牢?” “至于以后的事,我们再慢慢说。” 沈婉和谢慕白不是傻子,又岂会看不出他想做什么,不过他们也不想拆穿。 时间已经不早了,也是时候收网了。 “关是必须的。”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赫连长君一眼,嫣然一笑,“不关的话,难道还要把他八抬大桥送回番邦不成。”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眼底掠过一抹得意的光芒。 “只不过不能关在这里!”看到那抹光亮,沈婉故意说。 显然,这个结果是赫连长君没料到的。 他猛的一抬头,一脸愤怒的向她看去:“贱人,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我不管,我不去别的地方,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是的,他不能离开。 在来大牢之前,赫连长君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劫牢成功也罢,如果不成功,那他就混进大牢先给大家解毒。 什么狗屁化功散,在他眼里还不如把老鼠药的杀伤力大。 只要解了毒,凭他们这一群人还杀不出这小小的地牢? “郡主,干脆就关这儿得了。”褚卫一听,也连忙劝道,“不怕您笑话,整个兰阳城就这一个牢房,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关押了。” 不待沈婉说话,谢慕白便冷冷地说:“这倒不难。” “如果没记错,县衙后院还有眼枯井吗,你给他灌药后关那儿就成了。” “不过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如有任何差池,我和郡主不仅不会帮你,还会给老太傅修书一封让人严惩你的。” 这褚卫不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人吗? 他倒想看看,如今把所有路都给堵了,这家伙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招来。 果然,一听这话,褚卫脸色陡然一变。 放有危险,不放也有危险,倒头来受罪的都是自己。 天啊,他这到底是得罪了谁啊。 自从这郡人到了兰阳后,他可是连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 “一切全凭世子爷、郡主作主!”虽然各种不满意,但褚卫还是硬着头皮施了一礼。 不让他们作主怎么办? 他不同意,沈婉和谢慕白当真会听他的意见? 答案显而易见。 沈婉没有说话,只是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那就麻烦褚大人了。”谢慕白淡淡一笑,“婉儿,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沈婉点点头。 她真的累了。 自从误以为和大反派是亲兄妹后,她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是如此,谢慕白亦是如此。 谢慕白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赫连长君不让他们睡个安稳觉,那他今晚也甭想睡,好好体验一把野外求生的感觉吧。 县衙后院的枯井已经有了年头,洞壁早已布满了苔藓。 想要一个服用了化功散的人爬出这里,其难度估计和上天差不了多少。 不管褚卫和赫连长君是否愿意,可在胡大海的监督下,那位“彻底完蛋”的贵公子还是被扔了进来。 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唯有那散发着恶臭味的枯叶,还有那瑟瑟北风。 不都说穿越者有金手指吗? 一开始赫连长君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自从那场擂台之后,他就不再会再信这句鬼话。 “沈婉,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一想到那个女人,赫连长君便恨的咬牙切齿。 “是吗?”突然,井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他猛一抬头,只见一披着大红氅衣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 细细一看,竟然又是沈婉! 她不是和那病秧子走了吗? “你来看笑话的?”赫连长君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问。 第400章 我不装了,摊牌吧 “恭喜你,回答正确!”沈婉嫣然一笑,转身向冯三看去,“不过你确定要用石头把井口堵上?” 她和谢慕白都准备走了,怎知冯三却厚着脸皮追了上来。 没办法,赫连长君的身手实在是太好了。 数年前那场擂台赛的惨状,让他至今心有余悸,他最好的朋友就是在擂台上被这恶魔给硬生生劈成两半的。 即便给赫连长君服下了化功散,冯三心里还是不踏实。 于是,他便想找沈婉商量一下。 这丫头聪明的很,她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冯三连忙点点头:“是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少夫人,你看从那儿弄石头怎么样?有了石头,我们然后再找几个工匠把井口多垒上几层给封住。” “要不要再来上几条锁链,最好再来上几张镇妖符?”沈婉听了,差点没笑破了肚子,“拜托,你把井口都用石头给砌死了,那他不要不要活啊。” “放心吧,他现在还没你力气大呢。” “不信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比试一下,三招之内你肯定能把他给拿下。” 别说三招了,就算是半招,冯三都不想比试。 他不怕死是真,但也不想死的那么惨。 “可是如果不这样,我们……”他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身为男人,胆色竟不如一女人,这让他不禁羞愧难当。 看到他眼底的恐惧,谢慕白并没有因此而轻视他。 井里的可是赫连长君,冯三害怕也正常,其实这事还是交给胡大海或者冯二比较妥当。 “你就帮帮他吧。”他想了想,抬眼向沈婉看去。 既然大反派都开口了,沈婉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你去找个旧磨盘,越重越好。”她想了想,说,“磨盘既能堵住井口,而且还有孔可以通风。” “如果还不放心,你再往上面放点别的东西加固一下。” 一听这话,冯三立刻带着几个兄弟们四处找磨盘去了。 赫连长君坐在井底的枯叶上,听冯三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那如墨的眼底便掠过一抹阴冷的寒光。 “沈婉,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谈。”他想了想,说,“当然,如果你怕的话就算了。” “和我用激将法?”沈婉冷笑道。 太好笑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精,他在这儿玩什么聊斋啊! “如果你想让世子爷听到,我也无所谓。”赫连长君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寒意,“沈婉,你最好考虑清楚,说白了其实我们才是一路人。” 是啊,他们才是一路人! 真正的赫连长君已经死了,就死在“彻底完蛋”那一天。 身为男人,新赫连长君很自然的便恨上了沈婉。 在得知大魏的天花迅速被控制后,同是学医的赫连长君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这个世界里一定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他暗中调查,目光很快便锁在了沈婉身上。 在得知沈婉竟和谢慕白走到一起后,他的肺都差点给气炸了。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丫头可以有美男在怀,而自己就只能当个太监? 于是,一个恶毒的想法便在他脑海里诞生了。 他和赫连璧君合作,编出了沈婉是镇国公私生女的谣言。 他倒想看看,在得知自己被亲哥哥睡了后,那死丫头还能得瑟的起来。 可赫连长君却万万不曾想到,这丫头脸皮竟这么厚。 她不仅没寻死觅活的,还公然和“亲哥哥”拉拉扯扯,显然没把什么伦理道德给放在心上。 “你是想告诉我,是你用谢慕容的血液偷换了我的样本吧?”沈婉拉着谢慕白的手,冷笑着向井底看去。 见这丫头竟毫不避讳地说出这事,赫连长君不禁一脸震惊。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这种事情,她怎么可以告诉别人呢? 她不怕死,可他怕啊! 这事若传出去,他一定会被有当成妖怪活活烧死的! “果然是你。”看到他眼底的震惊,谢慕白脸立刻阴了下来。 赫连长君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就在发现血液被调包之后。”沈婉冷冷一笑,“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进驿站且想害我们的人并不多,所以我很容易就想到了你。” “不过我误以为是你姐姐指使的,现在想想可能是我猜错了。” 话已说到这份上,赫连长君也不想再装了。 装什么呢? 自己的老底都被人看透了,此时的他再隐瞒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直接摊牌呢。 “沈婉,我们合作吧。”他想了想,说,“只要你肯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难道你不好奇,镇国公是如何成了我们赫连家的赘婿吗?”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沈婉握紧了他的手,冷笑道:“你姐姐干的呗。” “你觉得我姐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赫连长君听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她只是个女人,一个只知道赚钱的女人,又哪里来的本事挑起一场战争?” 在见识了赫连璧君的智商后,沈婉和谢慕白对这话并没有怀疑。 玉门关一役疑点重重。 赫连璧君不是什么好人是真,但她对镇国公却是情根深种。 她爱他,那她就绝对不会杀了那十万将士,她清楚地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我同意。”谢慕白突然开口,“但如果你敢撒谎,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赫连长君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没想到你这病秧子倒挺爽快的。” “行,成交!” “玉门关一役,完全是你们大魏三皇子一手策划的!” “他和右贤王拓跋煜里应外合,让大魏军队中了我们的埋伏。”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证据呢?”他握紧了拳头,声音沙哑的厉害。 早就猜到这事和三皇子有关,可事情发生这么久,他的人都派出去好几拔了,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赫连长君想了想,说:“三皇子给拓跋煜写过信,信或许烧了,或许藏起来了,这个我并不能确定。” “我凭什么信你说的全是真的?”沈婉有些怀疑地问。 赫连长君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如有半句虚言,那就让我下辈子也彻底完蛋!” 好吧,这誓言果然毒的很。 “我信你!”谢慕白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冷冷地说,“你先在这儿里住上几天,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们自然会放你走。” 秘密都说了,他竟然还得在这儿枯井里住? 赫连长君一听,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他梗着脖子,厉声喝道:“你们耍我?” “谁说的?”沈婉冷笑道,“你刚服下化功散就能逃跑,这事传出去谁信?” “你先安心在这里待着,我会让人给你送饭的。” 听了这话,赫连长君心的头怒火这才勉强平熄了一些。 “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给说出去?”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故意向沈婉看去。 郁闷,实在是太郁闷了! 如果不恶心这死丫头一把,他做鬼都不会安心的! 第401章 你能原谅我吗? “彼此彼此。”沈婉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我过不安稳,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况且我的化功散里还加了点料,如果你想出卖我,最好考虑先一下要不要自己这条小命了。” 轻飘飘几句话,彻底把赫连长君给激怒了。 什么,化功散里竟然还有毒? 这贱人果真恶毒的很! 他恨的咬牙切齿,猩红的眸子里赫然闪烁着阴毒的寒光。 “心里在骂我?”看着他那愤怒的目光,沈婉不由地乐了,“行,你慢慢骂吧,祝你在新家过的愉快。” 这时,冯三等终于把磨盘给搬回来了。 他们几个搬了个极为笨重的大磨盘,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井口上。 为了防止他逃跑,还在上面压了好几袋泥土。 沈婉没好意思说,即便不放这些东西赫连长君也爬不出来的。 不过放上的话,冯三等倒能心安一点。 果然,看着那密封的井口,冯三几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多谢少夫人指点。”冯三连忙施了一礼。 “这有什么,你也太见外了。”见一切都收拾妥当,沈婉笑着说,“记着按时给他送饭。” “不过不用太多,人吃多了总会有其他想法的。”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彻底恼了。 “沈婉,你这贱人,有种和我单挑!”他红着眼睛,不禁破口大骂。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的哄堂大笑。 沈婉没种,他赫连长君不同样也没有吗? 听着那刺耳的笑声,赫连长君气的脸都白了。 他试图从地上爬起,可稍微一用力,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便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赫连长君慌了神。 沈婉没有骗他,那化功散里的确加了东西。 他是学医的不假,可他竟连药里有毒都没有察觉。 如此看来,这丫头的医术应该远在自己之上! “你们晚上多穿点。”沈婉没再理会赫连长君,又叮嘱了冯三等几句,“我们先回去了,如果有事去驿站找我就行了。” 冯三等人听了,连忙道谢。 时间已经不早了,沈婉和谢慕白也没在这儿过多停留,便匆匆返回了驿站。 刚进门,便看到谢濂佝偻着身体坐在大厅的火炉旁。 花白的头发遮住了他大半脸庞,此时的镇国公看起来异常的苍老憔悴。 虽不知他的身份,但善良的染秋依旧殷勤的在一边端茶沏水。 一看到他们俩,谢濂像个犯错的孩子,无力地垂下头。 谢慕白只是命人通知请他回来,并没告诉原因。 沈婉挠挠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没进门就先把公爹给骂上一顿,这让她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他呢。 “世子爷,少夫人,你们终于回来了!”染秋连忙上前,笑着说,“这位大爷在这儿等了你们很久了呢。” “你们不回来,他说什么也不肯走。” 谢慕白微微点头:“没事了,你回去吧。” 染秋听了,便顺从地退了下去。 “走吧。”谢慕白看了谢濂一眼,淡淡地说。 虽是父子,但他们感情却淡泊的很。 这一点,就连失去记忆的谢濂也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们上了二楼。 进门后,沈婉便将房门反锁,拉着两人进了空间。 “你们……你们找我有事吗?”谢濂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吞吞吐吐地问。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空间里的屋子。 对他来说,周围的一切都新奇的很。 可他并不敢去看,更不敢细问,唯恐惹儿女生气。 谢慕白想了想,这才面无表情的把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沈婉低着头,一脸愧疚地说。 谢濂并没有说话,阴凉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那张如花般娇艳的小脸上。 “爹,你别怪她。”谢慕白看了,立刻说,“是我不好,我不该轻信谣言,让恶人有可乘之机。” 谢濂勾了勾唇,满了沧桑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果然,儿大不中留了。 自己只是没说话,他便将自己也给拖下水了。 谣言? 这谣言可是自己亲口告诉他的。 照他的意思,岂不是自己也有错? “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了。”谢濂想了想,说,“可即便如此,那件事我还是必须去做的。” “你要杀三皇子?”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安地问。 其实杀三皇子并不难,不过就是一刀的事。 可问题是杀了他,镇国公和玉门关十万将士的冤屈还是无法洗清的。 谢濂摇摇头,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抹阴冷的寒光:“不,我要杀那狗皇帝!” 一听这话,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 一向忠心耿耿的镇国公,他竟然要弑君? “你……你要杀他?”沈婉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地问。 谢濂点点头,目光阴冷的可怕:“没错。”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在番邦时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事。” “我为他们萧家散尽家财,出生入死,最后却落了个叛贼的恶名!” “不杀他,我没脸向玉门关十万将士交代!” 离开时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他想死,却不想死的毫无价值,于是他便想到了去刺杀狗皇帝。 一来自己可以解脱,二来也算替惨死的将士们报了仇。 “这事不用急。”谢慕白淡淡地说。 谢濂微微皱眉:“可我年纪已经大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在赫连家时,赫连璧君对他还是极好的。 生病时替他请太医,补品更是当饭吃。 可即便如此,他也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老了,真的老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舍弃自己这条老命,为儿女们把最大的障碍铲除呢? “爹,真的不急。”谢慕白摇摇头,“其实狗皇帝活着,对我们暂时还是有用的。” “或许你也听说过,三皇子和太子争夺皇位一事。” “如果狗皇帝死了,那皇位顺理成章的到了太子手里。” “如今三皇子羽翼未丰,他也不敢贸然起兵。” “倒不如先留狗皇帝一命,让他们兄弟窝里斗去。” 沈婉站在一边,殷勤的替他们沏茶倒水。 为了表示歉意,她还特意替谢濂剥了个橘子。 见她如此讨好自己,谢濂唇角勾了勾。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不过听番邦人说,镇国公府好像是太子党的?” 谢慕白闻言,不由地冷笑了起来。 “什么太子党!”他咬着牙,眼底满满的都是怨恨的神色,“在谢家有用时,他便把我们当成后盾。” “可在谢家出事时,他又为我们做过什么?” “其实我也不指望他做什么,哪怕说一句话,送一文钱,我都不至于寒心如此。” 人人都说太子忠厚老实,可身在皇室,又哪里有真正的老实人呢。 谢濂微微点头。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吃着橘子。 沈婉见状,连忙又剥了好几个。 “行,那我就听你的。”谢濂想了想,说。 话音未落,他又向沈婉看去:“你也不必再剥了。” “我胃就那么大,根本吃不了一筐的。” 沈婉尴尬地笑了笑。 糟了,只顾着讨好未来公公了,竟忘了他胃不大好的。 吃太多桔子,一定会伤到胃的。 “那个……你能原谅我吗?”她不自然地搓着手,小心翼翼的向谢濂看去。 第402章 想要个和沈婉一样的女儿 谢濂上上下下把这小女人打量了一遍,苍老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知道不是生父,你就连句爹都不叫了? 一听这话,沈婉不由的眼睛一亮。 “爹,你原谅我了?”她连忙问。 其实谢濂从来没和她计较过,尤其看这小女人狗腿似的在这儿讨好自己,他就更不会再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他是什么人? 他可是堂堂的大魏第一虎将镇国公啊! 黄土都埋到脖子了,他还会和一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计较? “爹当然原谅你了。”谢慕白淡淡地说。 他知道,镇国公就是这怪脾气。 只要说了不再提此事,就证明他已经不会再计较了。 沈婉激动的两眼放光,连忙冲谢濂鞠了一躬:“谢谢爹!” 见她开心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谢濂不禁有些疑惑。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对谢慕白这个好大儿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儿子心机深沉,不苟言笑,绝对是个狠角色。 很难想象,像他这样一个冷血冷心的人会喜欢上一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 谢慕白微笑着拉过沈婉的手,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现在放心了吧?” 沈婉兴奋地点点头。 “对了,爹,我是郎中,我给你诊一下脉吧。”她一脸谄媚地陪着笑,“我虽不会治疗什么失忆,但给人调理身体还是很不错的。” 看着她这副狗腿似的模样,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他的女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卑躬屈膝的,哪里用得着去讨好任何人? 即便是他的亲爹,她也不必如此。 “行,那我就让未来的儿媳给看看。”见他微微蹙眉,谢濂故意伸出了胳膊,“其实啊,番邦那太医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他说我身体壮的像头牛,虽不至于一拳打死老虎,擒匹恶狼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见他吹别人医术好,谢慕白有些不大高兴了。 就连药王谷老谷主都对小女人的医术颇为崇拜呢,区区一个番邦太医又算什么。 沈婉却没在意。 她连忙上前,笑着将手搭在谢濂的手腕上。 雪白的手指刚触碰到那强壮的手腕,她便微微一愣。 奇怪,怎么会这样? 沈婉以为自己弄错了,又认真诊了一会儿。 见她脸色有异,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爹不是普通的失忆,他是中毒了。”沈婉紧张的向他看去。 一听这话,谢家父子脸色陡然一变。 “赫连璧君!”谢濂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想不到你竟如此恶毒!” 他不喜欢赫连璧,可每每想起她曾没日没夜悉心照顾自己,他那颗冷硬的心还是会为之一软。 万万不曾想到,为了得到自己,那女人竟然会下毒! 对,是她,一定是她! 听奴才们说过,在自己昏迷期间,他的所有饮食都是她一手负责的。 “你有办法吗?”谢慕白严肃地问。 沈婉想了想,如实说:“这毒极为罕见,我需要点时间。” “爹,你要相信婉儿。”谢慕白听了,抬眼向谢濂看去,“婉儿是药王谷谷主,医术非常高明的。” 药王谷谷主? 谢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药王谷的医术名满天下,谁曾想到谷主竟然是个小丫头! 是药王谷败落了,还是这丫头果真如此厉害? “你先忙去吧。”谢慕白并没看谢濂一眼,他微笑着拍了拍沈婉的手,“我和爹还有些事要谈。” 是啊,必须得谈了。 他得告诉谢濂,周姨娘死了,赵氏、钱氏、孙氏三个儿媳也都死了。 这事他必须得先开口。 万一有人趁谢濂失忆时挑拨离间,后果不堪设想。 “好。”沈婉甜甜一笑,“那我先去实验室了。” 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又冲谢濂施了一礼,这才蹦蹦跳跳的往实验室走去。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濂冷冷一笑:“怪不得你会看上她,这丫头的确优秀的很。” 谢慕白也没否认,只是“嗯”了一声。 见儿子如此不客气,谢濂苍老的脸庞上泛起一抹会心的笑容。 只要儿子过的好,那比什么都好。 王姒这个女儿的确可爱的很,很难让人不喜欢。 但有一点他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沈婉不是自己和王姒的女儿,可为什么王姒这个名字会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仿佛比赫连璧君还要亲切一些。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将这流放路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当然,这其中还包括周姨娘偷情,孙氏改嫁土匪,钱氏下毒谋杀。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可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谢濂依旧红了眼圈,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他不敢想象,在一众亲人的背叛下,儿子这一路又是如何走过来的。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嘤嘤的哭声。 谢慕白想了想,说:“这是慕容,你的唯一的女儿。” 一听是女儿,谢濂来了精神。 “我们去看看吧。”他连声催促道。 对谢慕容,谢濂压根没任何印象。。 沈婉那么可爱,自己的女儿应该也差不多吧。 他能说,他也特别想要一个和沈婉一样可爱的女儿吗? “行,那我试试。”谢慕白没有拒绝。 沈婉曾简单和他提过如何使用瞬间位移的要领,但他还不曾尝试过。 按照沈婉说的方法尝试了一下,不过转眼间,他们便到了谢慕容的房间。 沈婉在实验室里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不过既然是大反派干的,她也没当回事。 可他们去谢慕容房间做什么? 疑惑中,沈婉也伸长脖子往外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吓了一大跳。 “都怪你!”谢慕容抱着被子蜷缩在小床上,一朵朵娇艳的红梅在如雪的颈部赫然绽放,哭着说,“就算是我主动,你也应该拒绝的!” 见她哭了,冯二有些慌了神。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哄道,“容儿,事己至此,那我们快点成亲吧。” 他能说,一开始他也想拒绝的吗? 可面对心上人的主动,冯二根本就没拒绝的勇气。 况且谢慕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要她高兴,他愿意满足她任何要求。 谢濂没听清楚谢慕容是怎么说的。 看着眼前这香艳的一幕,他气的眼睛都红了。 可恶,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守妇道的女儿! 哪怕她找个稍微好点的男人,他也不至于这么失望! “爹,我们走吧。”谢慕白也涨红了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怒意。 见儿子脸红的厉害,谢濂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想了想,阴恻恻地问:“你……你和沈婉有没有做这事?” 第403章 管家阿水 谢慕白一听,脸越发涨成了酱紫色。 看着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模样,谢濂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死小子,你再不快点下手,也不怕那丫头被别人给抢了去!”他沉着脸,劈头盖脸地骂道。 女儿不守妇道,儿子却一心只做柳下惠! 他不明白,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谢濂越想越生气。 他刚想继续骂,只觉得眼前一黑,强壮的身体径直向后倒去。 “爹!”谢慕白一惊,连忙上前把他扶住。 听到声音,沈婉也慌慌张张的从实验室跑了出来。 两人把谢濂扶到了客房的小床上,又迅速替他检查了一下。 “怎么样?”谢慕白担心地问。 都怪自己,没事带他看谢慕容做什么,可他哪里能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妹妹会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她真心喜欢冯二,他无话可说,问题是她真的喜欢吗? 明明前几天还若即若离,转眼间就干出这种惊世骇俗的大事! 沈婉微微皱眉:“爹的身体很健康,除了胃不大好,再没什么问题。” “是不是被气的?”谢慕白脸一黑。 沈婉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事还真和慕容没关系,我怀疑是那毒素的原因。”她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这毒八成是赫连长风下的,实在不行我找他要解药去。” 赫连长风不是什么好人,想要从他手里弄到解药怕是有些困难。 可即便再困难,她还是想尝试一下。 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未来的公爹呢! 这时,谢濂幽幽地醒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极为憔悴:“孩子,我刚才这是怎么了?” “没事。”沈婉见状,连忙笑着安慰道,“可能是你没吃早饭的缘故。” “爹,以后我们就住一起吧,我每天都盯着你吃饭!” 对这个解释,谢濂并不相信。 他以前也经常不吃早饭,却没一次饿晕过。 如果不是被这对不孝儿女给气晕的,他就不姓谢! 不过他也不想多说,只是微微皱眉向沈婉看去:“傻孩子,我们住一起合适吗?” 兰阳城人口稀少,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有谁走漏了风声,一定会给儿子带来无尽的麻烦。 自己帮不了什么忙也就算了,他不能再连累了他们。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给你换个身份,再换件衣裳就行了。”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 反正百姓们都认定了谢濂是个被赫连璧君给劫了色的可怜虫,只要稍微收敛着点,别动不动就把国公爷的气势给摆出来,蒙混过关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一直戴人皮面具对皮肤不好,否则就找黑鹰借一个了。 “也好,不过和你们住一起,总得有个合适的身份。”谢濂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对外就说我是婉儿远房亲戚,过来给你们做管家。” 如果能隐瞒住身份,他还是非常愿意在在驿站住下的。 上了年纪的老人,谁又不希望儿女承欢膝下呢。 可一想起那对让人焦心的儿女,谢濂气就不打一处来。 思来还去,还是这个儿媳合自己的心意。 “爹,我们怎么能让你当管家呢?”沈婉一听,吓的连忙摇头,“你在外吃了那么多苦,我们还得好好孝敬你呢。” 她没明白谢濂的的想法,但谢慕白一下就听懂了。 “你还是听爹的吧。”他想了想,说,“毕竟在大家眼中我们并不熟,无缘无故住一起容易让人怀疑的。” 听了这话,沈婉只能作罢。 在得知沈婉决定收留被赫连璧君劫了色的老者时,众人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尤其是冯二,他的脸色更是变幻莫测。 他可以隐瞒镇国公尚在人世的消息,但同住一屋檐下迟早会出问题的。 如果被三皇子知道,自己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想死。 他已经有了谢慕容,他还得陪她走完最后一程,他又怎么可以死呢。 可刚睡了人家的女儿,转身就去通知三皇子,这么做自己与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冯二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谢濂却精神抖擞。 如今离开了赫连璧君,他也不必再穿番邦衣裳了。 他换了袭暗褐色的半旧棉袍,一头花白的头发随意束起,再加上刻意收敛锋芒,倒颇有几分管家的味道。 “我姓水,大家以后叫我阿水叔就行了。”谢濂看了众人一眼,温和地笑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世子爷和少夫人雇佣的管家了。” 一听是沈婉雇佣的管家,众人便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尤其是染秋,她开心的差点飞起。 世子爷和少夫人只有两个家仆,很多事还都得自己动手。 如今又多了个管家,他们终于可以轻松一些了。 “五嫂,你要不要慎重考虑一下呢?”谢慕容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微微皱眉,“狗皇帝给国公府扣的罪名就是和番邦勾结,如今你收留赫连璧君的男人,是不是有些不大适合呢?” “况且他和爹长的太像了,这话传出去怕是更解释不清了。” 一看到她,谢濂立刻黑了脸。 如果不是大家都在,他真想冲上前抽她两个大嘴巴。 就这死丫头,她还惦记国公府的安危? 如果真惦记,她就不会在孝期和一老男人搞到一起了。 “长的像也有错吗?”沈婉不以为然,“再说了大家也不蠢,谁会傻到认为镇国公会给人当上门女婿啊。” 除了冯二和王七,其他人对这话都是非常赞同的。 镇国公是什么人,那可是大魏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别说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没人会信他会放下自尊倒插门去。 谢慕容也信,可她还是觉得少惹麻烦为妙。 “这事就这么定了。”沈婉沉着脸,冷冷地说,“以后阿水叔就住在这里,谁有意见就直接搬走,我绝对不会挽留。” 一听这话,胡大海连忙笑着走到谢濂面前。 “阿水叔,我屋里暖和,要不我们住一起吧。”他亲亲热热地说,“有空时,还望你老人家能给我指点一下武功。” “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武刀弄枪的。” “我看的出来,你老人家可是个练家子。” 也对,如果是个软脚虾,赫连璧君也看不上啊! 沈婉一听,立刻急了。 “还是让阿水叔住三楼吧。”她笑着说,“三楼还有好几间空房子呢。” 自从其余流犯搬走后,这驿站最不缺的就是空房子了。 反正自己手里还有煤炭,再出去买个火炉就行了。 “我还是住后院吧。”谢濂摇摇头,笑着说,“我年纪大了,老寒腿,整天上下楼也不方便的。” 他现在可是管家,管家哪里能和主人一样待遇呢。 虽说染秋也住楼上,但她和沈婉相熟,即便住一起也没人说什么。 可自己却不一样了。 一个新招来的管家,如果堂而皇之住进去,再加上这张脸,难免会有人多想的。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作罢。 “住后院倒也不是不行。”她想了想,说,“不过你还是单独住一间吧,以后有事找你也方便些。” ”染秋,你帮阿水叔收拾一下屋子,如果缺什么尽管找我。” “黑鹰,麻烦你再去买个火炉,早点给阿水叔支上。” 见她在这儿调兵遣将,谢濂苍老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能娶这么好的媳妇,可真是儿子的造化! 想到这儿,他又下意识地看了冯二一眼。 第404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对这个冯二,谢濂可是各种看不顺眼。 他年纪又大,又丑又穷,那目光又太过深沉,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 如果非得说优点,那就是他身手还不错。 见镇国公在看自己,冯二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谢濂并没有再看一眼。 他扭过头去,笑着对染秋说:“那收拾屋子的事就麻烦染秋姑娘了。” 和谢慕白不同,谢濂可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别说收拾屋子了,就连油瓶子倒了他都未必会扶。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染秋笑着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了,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陪着谢濂去了后院。 沈婉刚想跟过去,却被谢慕容拦住。 “五嫂,我有话想和你说。”小圣母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沈婉摇摇头:“改天吧,我还有事呢。” 她的确有事。 谢濂身体里的毒她也不是不能解,但需要时间。 既然赫连长君还在县衙后院,她便决定把镇国公安顿好后就直接去要。 如果不给,那就别怪某人给脸不要脸了。 “五嫂,这事情非常急的。”谢慕容拽着她的衣袖,眉宇间皆是焦急的神色。 见她如此焦急,沈婉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她想要避孕药? 想到这儿,沈婉立刻点头:“行,但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谢慕容点点头。 于是,她便拉着沈婉的衣袖匆匆往三楼走去。 “她找少夫人能有什么好事?”看着谢慕容急匆匆的模样,王七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小圣母实在是太可恶了。 也就是有谢慕白在,否则他早就一脚把她给踹到臭水沟去了。 “我们还都在这儿呢,还怕那女人耍什么花招不成。”胡大海冷冷一笑,也没留意谢慕白还在,“走,陪我去阿水叔房间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王七看了谢慕白一眼,他没再说什么,便跟着胡大海走了。 谢慕容并不知道,在众人眼里自己的形象竟是如此不堪。 两人刚进房间,谢慕容便立刻将门反锁。 见小圣母如此神神秘秘的,沈婉越发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没错,一定是这样! 一晌贪欢后,小圣母害怕了。 大魏虽民风开放,但未婚先孕的事情还是不能被大家所认可的。 “什么事?”沈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问。 谢慕容犹豫了一下,这才说:“五嫂,就算我求你了,你快点把那个什么阿土还是阿水的赶走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之所以这么坚持,也是为了你和五哥好啊!”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小圣母一遍,一脸不解,“什么将死,什么也善?” 谢慕容闻言,眼圈微微一红。 “五嫂,其实我都知道了。”她眼角噙泪,哽咽地说,“我知道我这病活不了多久了。” “现在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家人们能开开心心地活着。” “我知道,之前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寒了你们的心。” “可麻烦你相信我一次,那个阿水叔真的很麻烦的。”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赫连璧君回到番邦,她会不会继续派人捉拿他?” 沈婉越听越糊涂。 “你先等等……”她皱着眉头,连忙打断,“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叫你也知道了,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谢慕凄然一笑,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 “就是我的病。”她流着泪,哽咽地说,“那天你突然给我投血,也一定是因为那个病吧。” “五嫂你也不必隐瞒,我都知道了,这病我也不治了。” 听到这儿,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吧? 自己只是找她抽点血做个血缘鉴定,这小圣母就能想到得了绝症,她怎么不想到是怀孕了? 这奇葩的脑回路,不喝三斤老白干是想不到这儿来的。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圣母,沈婉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你笑什么?”谢慕容心脏一紧,眉宇间皆是浓浓的不悦,“我都这样了,五嫂你竟然还有心思笑?” 就算她以前做过太多错事,可她马上都要死了啊,难道他们还不肯原谅? 沈婉扶着桌角,笑的几乎没晕死过去。 “你想多了!”她强忍着笑意,抬眼向小圣母看去,“我只是觉得冬天有蚊子很奇怪,便想给你做个体检罢了。” 她不想解释太多。 为什么要解释? 这小圣母又不是上帝,她才懒得向她汇报呢。 “体检?”这次轮到谢慕容惊讶了。 沈婉点点头:“没错。” “如果你真的有病,你说我为什么不救你?” “就算讨厌,可看在你五哥的面子上,或许我还是会出手的。” “问题是你没病,身体健康的不得了!” 她没病? 谢慕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红着眼睛,紧张地问:“你确定?” “非常确定!”沈婉一脸坦然,“不信的话你尽管找别的郎中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病。” 不是她夸张,小圣母的身体绝对没话说。 流放路上那么苦,吃不饱穿不暖的,就这种恶劣的条件,她也极少生病。 见沈婉如此确定,谢慕容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颀长的身体重重地摇晃了几下! 完了,全完了! 原以为自己时间不多,她不仅放弃了治疗,还决定按照心意彻底疯狂一把。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一时冲动委身于冯二。 可现在这女人竟然告诉自己没病? 这让刚失了贞节的小圣母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想到这儿,谢慕容又气又恼,捂着脸便大哭起来。 “你别哭啊!”沈婉看了,连忙劝道,“有事说事,或许我和你五哥还能帮得上忙呢。 不就是和冯二那档子事吗? 这有什么。 男未婚,女未嫁。 只要双方都是自愿的,那又有什么可哭的。 “迟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谢慕容扑到沈婉怀里,哭的肝肠寸断,“五嫂,你说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我只想安安心心的走完最后一程,只想替谢家报仇,这次我真的没安什么坏心啊!” “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听着那凄楚的哭声,沈婉也不由的心中一酸。 这事自己也有错。 抽完血后也不告诉结果,难怪小圣母会胡思乱想了。 换句话说,如果当初自己说一句,谢慕容还会看上冯二吗? 第405章 先把婚事定下来 明知小圣母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但沈婉又不能明说。 怎么说? 难道告诉谢慕容,感谢你和冯二给我们带来了次精彩的直播,然后你父兄很生气? “冯二欺负你了?”她眼睛一转,故意问。 一听冯二的名字,谢慕容颀长的身体明显一僵,哭的越发伤心了起来。 “真的是他?”沈婉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我给你出气去!” “敢欺负我的小姑子,他分明是没把我和你哥给放在眼里!” 话音未落,她便推开小圣母,撸起衣袖便往外走。 她就不信了。 两人都发展到了这一步,这段感情还不能公诸于众。 只要一公开,不管冯二是否愿意,他的屁股就必须坐在谢家这一边。 就算他不想坐,首先三皇子第一个就不同意。 让镇国公的女婿给他当刺客,他能放心才怪了。 一看沈婉要去找冯二算账,谢慕容吓的小脸都白了。 “别……你别去!”她连忙挡在门前,惊恐地瞪大了眸子,“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她后悔了不假,可不管怎么说,那件事都是她主动的。 沈婉若找上门,冯二又会怎么想? 虽然不愿承认,但谢慕容还是非常在乎冯二的感受的。 “你别怕,有我呢!”沈婉柳眉倒竖,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原以为冯二是个老实人,我还有心撮合你们俩呢。” “万万没想到,他竟也是个捧高踩低的主儿!” “他是不是看我们和你关系不好,所以才落井下石的?” “一会儿我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当众给你讨个公道!”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沈婉的小姑子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欺负的!” 一听这话,谢慕容吓的魂飞魄散。 她承认,冯二对自己极为包容。 可如果在所有人面前打他的脸,他一定会生气的。 万一他一怒之下说出真相,那自己还用活吗? “五嫂,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情急之下,谢慕容只能硬着头皮撸起了衣袖。 大魏少女有点守宫砂的习俗,而小圣母的玉臂却一片雪白,连颗黑痣都没有。 “你……”沈婉看了,故意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你被他给……给轻薄了?” “天啊,你怎么不早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拽住小圣母的胳膊,没好气地骂道:“走,这事必须告诉你哥,让你哥替你做主!” “如果不能把冯二这禽兽给大卸八块,我就不姓沈!” 谢慕容一听,立刻急了。 “是我自愿的!”情急之下,她只能厚着脸皮说出实情,“不,准确地说是我主动的!” “我误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可我不想什么都没经历过便这样死去,所以我……” “五嫂,这事真的不怪冯二!” 她没撒谎,这的确是她的真实想法。 她不想到死还是女儿身,所以便找到了冯二。 对冯二,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冯二年纪虽大了点,长的也很一般,不过胜在成熟稳重。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对她百依百顺。 见小圣母替冯二说话,沈婉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容。 唉,这傻丫头。 明明已经爱上了,自己竟还浑然不知。 “那你准备怎么办?”她想了想,问。 谢慕容脸色煞白,胡乱摇了摇头。 她真的不知道。 做这事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去,又哪里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还是和你五哥商量一下吧。”沈婉提议道。 谢慕容吓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流着泪,鸡啄米似的磕着头:“好嫂子,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五哥。” “若让五哥知道了,他一定会活活把我打死的!” 国公府家规极严,如果换成当年,自己这事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傻丫头,胡说些什么呢。”沈婉笑着把她扶了起来,轻轻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这一路上,我和你五哥不也住一个屋子吗?” 严格地说起来,他们也名不正言不顺的。 谢慕容摇摇头。 “可我们不一样啊!”她哭着说,“你毕竟是八抬大轿从镇国公府大门抬进来的。” “虽然婚帖上不是你的名字,可既然进了门,你就是镇国公府的儿媳!” “可我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我鄙视赵氏作风不好,如今我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见小圣母哭的实在伤心,沈婉心中一软。 虽然这丫头做了很多错事,但还算良心未泯。 “你五哥那儿有我呢。”她拍了拍谢慕容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你给我个准信,如果让你嫁给冯二,你愿意吗?” “如果愿意,那这事就好办了。” 虽说尚在“孝期”,但也不是不能订婚。 只要订了婚,小圣母和冯二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我……我不知道。”谢慕容垂下眼帘,支支吾吾地说,“五嫂,你让我再想想。” 沈婉点点头,催促道:“那你可得快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瞟了眼小圣母那平坦的小腹:“万一搞大了肚子,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一听这话,谢慕容吓的面如死灰。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 当初赵氏被搞大了肚子悄悄堕胎,那可是差点搞出人命来的。 “五嫂,你一定要帮我!”她死死地拽着沈婉的手,哭着说,“我怕!” “重孝未过我就怀上孩子,到时候即便五哥不说,所有人的口水也会把我给硬生生淹死的。” 她真的怕了。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做那事了。 “吃了吧。”见小圣母实在是害怕,沈婉便递过一颗药。 谢慕容一把接过药便塞进嘴里,连口水都没喝便硬生生吞了下去。 不过刚吞下药,她心里便轻松了很多。 “慕容,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沈婉想了想,问,“我知道,冯二人不坏,对你又很好。”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强迫你嫁他的。” “如果你愿意,你就让他来找你五哥提亲。” “如果不愿意,那我就找个理由把冯二打发走,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就当做从来没发生过,你也别耽误人家娶妻生子。” 一听要把冯二打发走,谢慕容立刻急了。 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日子。 如果他真娶了别人,那她该怎么办? “可……可五哥会同意吗?”她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支支吾吾地说。 第406章 断亲吧 谢慕白当然同意了。 生米都煮成爆米花了,他还有理由不同意? 倒是谢濂,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可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个管家,对“主子”的事也不方便指手画脚。 更何况以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对谢慕容这个女儿也没什么感情。 每次看到她,甚至都不如看到沈婉来的亲切。 想订婚就订婚吧,既然儿子都点头了,足以证明那个冯二没那么差劲。 沈婉倒挺开心的。 如此一来,谢慕白手下便又添了一员虎将。 这事若传到三皇子耳朵里,估计他能气到吐血吧。 兰阳城本就贫穷偏僻,冬日里物资更是匮乏的很。 可即便如此,沈婉还是把这场订婚宴办的热热闹闹的。 她带着众人把驿站打扫了一遍,又让李氏给谢慕容和冯二做了身新衣裳。 至于酒席,那更是丰盛的很。 什么鸡鸭鱼肉,那可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听到谢慕容订婚,之前同行的流犯们也纷纷前来贺喜。 看在沈婉的面子上,褚卫还给在大营里洗衣服的女人们放了一天假,让她们也来凑个热闹。 冯三娘子的右腿是彻底废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拄着根破拐杖来了。 数日不见,她憔悴了不少,一双浑浊的眸子深深地陷了进去。 没办法,大营里的伙食实在是太差劲了,每天都是咸菜窝头。 自从跟着沈婉过了段衣食无忧的日子后,她真的再吃不了这种苦了。 幸好冯三抽空会给她送点东西,但他自己手头也不是太宽裕,能给予的帮助还是有限的。 看着那丰盛的饭菜,再看看打扮的如仙女似的沈婉,冯三娘子嫉妒的都快疯了。 再看看众人众星捧月般围在她身边,各种的赞美恭维,她气就越发不打一处来。 “几日不见,少夫人倒比以前更漂亮了呢。”冯三娘子眼睛一转,故意拄着拐杖走上前,阴阳怪气地冷笑道,“看看那小脸,嫩的都能掐得出水来了呢。” “可我们就不行了。” “大冬天的手还得浸泡在冷水里,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见这女人又要生事,冯三立刻冲她使了个眼色。 谢濂也皱起了眉头。 本就不喜欢冯二,如今看到他的家人,心里就越发的反感了起来。 “你还想过什么日子?”王七听了,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一流犯不干活,难道还想来享福?” “如果来享福,那岂不是人人都争着抢着当流犯?” 整个大魏几乎没人能在王七郎这张嘴面前占到便宜,更别提冯三娘子了。 果然,一听这话,冯三娘子一张老脸几乎都没地儿搁。 “可少夫人在这儿享福,她……她总得拉我们一把吧。”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唯恐自己势单力薄,冯三娘子又连忙向其他女眷看去:“你们说对不对啊,姐妹们!” 其他女眷自然也想离开大营,但她们可没冯三娘子那么厚的脸皮。 大营里日子虽不好过,但再怎么样也比在路上时舒坦的多。 “我们觉得很好啊。”唯恐沈婉误会,其他女眷们便笑着说,“大营里有饭吃,有屋子睡,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是啊,想当初我们在路上饿的都啃树皮,如今能有个窝头已经很幸福了。” 见她们竟不帮自己说话,冯三娘子气的脸都白了。 “行,既然你们喜欢,那以后所有的衣裳都归你们洗!”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其他女眷听了,不由地冷笑了起来:“凭什么啊,你又不是我们生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 见这些女眷都不帮着自己,冯三娘子眼睛红了。 “行,你们一个个都巴结这女人是吧?”她冷冷一笑,眼底满满的都是嘲讽的神色,“自从进了大营后,这女人可曾去看过你们一次,给过你们一粒米?” “可她把我们的男人从采石场给弄了回来!”一女犯红着眼睛,生气地说,“采石场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不过才几天的功夫,他们的手都磨烂了。” “如果不是少夫人,他们到现在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呢。” 听了这话,其他女眷们眼圈都红了。 大营的生活虽苦,可再苦也比在采石场好。 那里活累不说,还时常有野狼出没。 一不留神,就可能性命不保。 冯三见状,拽着娘子的胳膊便往外走。 “你这是做什么?”冯三娘子生气地问。 冯三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谁说我要回去了?”冯三娘子梗着脖子,故意抬高了声音,“饭还没吃呢,我哪里能走!” 她最喜欢吃烧鸡了。 染秋的厨艺可真是越来越好,在大妞娘的帮忙下,两人竟做出了十几桌饭菜。 就冲这些饭菜,冯三娘子也不想走。 听到声音,冯二和谢慕容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滚!”冯二阴着脸,没好气地说。 “就不!”冯三娘子斜着眼睛,越发的口无遮拦起来,“如果不能把我从大营里弄出来,今天我说什么也不走了!” 冯二眼睛一红。 他一把揪起冯三娘子的衣领,直接扔出门外。 外面雪实在是太大了。 冯三娘子一头钻进积雪里,半晌也没爬出来。 冯三一看,吓的连忙追了出去。 “老三,我们断交吧!”冯二走到门前,冷冷地说,“从今以后,我们再没任何关系了。” 冯二这人脾气是好,但谁敢破坏他的订婚礼,他绝对能拼命。 听了这话,冯三眼圈一红。 虽然对这个二哥没什么感情,但他从未想过要断亲。 冯家兄弟几个,死的死,病的病,如果连二哥也不理他,他怕是要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冯三刚想开口,却见冯二重重的将门关闭。 薄薄一道木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外面风雪交加,而室内却温暖如春。 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冯三只觉得心如刀绞。 “笑什么笑,有他们哭的时候!”冯三娘子好不容易从积雪中爬出来,一脸恶毒地说,“走,我们去县衙!” “去那儿做什么?”冯三不解。 冯三娘子冷冷一笑,眼底掠过一抹阴毒的神色:“当然是告状了!” “难道你没看到,沈婉收留了赫连璧君的那个男人吗?” “我们就说她私通番邦,意图不轨!” 第407章 订婚了 看着眼前那张狰狞的面庞,冯三突然有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眼前这个如恶魔般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娘子吗? 时隔多年,他依旧记得她刚进门的情景。 那天阳光明媚,春风徐徐,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美好。 在她跨火盆时,火花落在了喜服上。 当时她吓坏了,还是他把她给抱过了火盆。 低头时,他看到了她那涨红的脸。 直到现在,他也无法忘记那张比桃花还要娇艳的脸庞。 “我们结束了。”冯三眼尾微微有些发红,突然开口。 三娘子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立刻抬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束了。”冯三哑着嗓子,目光却无比坚定。 以前冯大说这女人就是个搅家精,他还不信,他还觉得大娘子为人太差。 现在看来,三娘子的恶毒又岂是大娘子可以比拟的。 沈婉对他们恩重如山。 这一路上如果不是她,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活着走到兰阳。 这女人不知感恩也罢,如今更是想陷害沈婉,这让冯三一时间无法接受。 “你疯了?”三娘子一惊,厉声喝道,“我可警告你,你可别后悔!” 她就不信了,这个怂包还敢造反! 拿捏了他这么多年,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冯三并没有再看她一眼,踏着厚厚的积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或许,一切早就应该结束了。 “冯三,你会后悔的!” 身后,传来了三娘子如恶狼般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此时,驿站里一片欢声笑语。 穿着崭新衣裳的谢慕容和冯二,正轮流给沈婉敬酒。 “不,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沈婉脸红红的,连忙摇头。 她酒量不好,喝多了可是要耍酒疯的。 谢慕白见状,便替她接了过来:“我替她。” 他都发话了,谢慕容哪里敢拒绝。 冯二更是不敢。 在大舅子面前,他可是毫无地位可言。 谢慕白微微仰头,琥珀色的液体流入喉咙,一杯美酒很快便被喝的干干净净。 冯二见状,连忙拿起酒壶想再沏满。 “你们俩也不能只灌我们啊。”沈婉一看,连忙笑道,“依我的意思,大厅里所有人你们都得去敬。” “这一路上大家同甘共苦,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所以,这杯酒你们一定得敬!”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看了谢濂一眼。 没错,这杯酒是替镇国公争取的。 女儿订婚,又怎么可以不敬生父一杯! 谢濂也明白她的意思。 越是如此,他越觉得儿子命好。 能遇到个如此乖巧懂事的姑娘,绝对是儿子上辈子修来的。 这一晚,大家都喝了很多。 沈婉酒量太差,不过是一杯便有些头晕。 谢慕白也不管酒席是否结束,便匆匆把她抱回了房间。 “我不喝了,真的不喝了……”沈婉打了个酒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谢慕白不禁一脸无语。 这丫头也真是的,明知酒量那么差,谢慕容敬酒她就非得喝? “行,不喝了!”他微微皱眉,用热毛巾替她擦拭着脸。 沈婉醉眼朦胧。 她笑了笑,伸手便挑起了大反派那性感的下巴:“哪里来的大帅哥啊?”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哪里,可曾婚配?” 谢慕白不理她。 他把她的小手拿下,用毛巾轻轻地擦着。 “怎么不理我?”沈婉坏坏地笑了起来,“你别怕……我……我不是调戏你……” “我男人长的可好看了,他是天底下第一大帅哥!” “就算你想追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这还算句人话!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他替沈婉擦完手,便紧挨着她躺了下来。 平时沈婉睡觉就不太老实,如今喝多酒,那简直就是天翻地覆。 她猛的一翻身,大腿便搭在了大反派身上。 谢慕白身体一僵。 死丫头,难道她不知道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吗? 算了,想搭就搭吧,毕竟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如果让素问和秦楚知道,估计嫉妒的眼睛都能红了吧。 想到这儿,谢慕白又稍微了一下姿势,只想让小女人能更舒服点。 不过谢慕容都订婚了,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呢? 谢慕白微微皱眉,目光久久落在眼前这张绝美的脸庞上。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再度醒来时太阳已经很高了。 “终于醒了?” 耳畔,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沈婉一抬头,只见染秋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是啊!”她伸了个懒腰,“世子爷呢?” “他出去了。”染秋甜甜一笑,连忙将沈婉扶起:“一大早世子爷就去外面买了些番邦的奶糕,就等着少夫人起床吃呢。” “说真的,世子爷可真疼你!” 番邦? 一听这两个字,沈婉暗暗叫声不好。 “糟糕,我怎么把赫连长君给忘了呢?”她懊悔的一拍脑袋,自责道。 这天寒地冻的,那货一个人被关押在井底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染秋微微皱眉:“少夫人,你不怕他逃吗?听说褚卫可是他的人。” “不怕。”沈婉狡黠一笑,“就算褚卫八抬大轿送他走,他都不会走的。” 染秋虽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但还是毫无理地相信她。 没错,只要是少夫人说的,那一定都是对的! 染秋果然猜对了。 就在昨晚,趁冯三去吃喜酒,褚卫便开始行动了。 他和陈九吃力的将压在井上的磨盘搬开,这才狗腿似的向井底看去:“赫连公子,你别急,我们这就救你出来!”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井下垂了一根绳子。 看着眼前那根绳子,赫连长君却没有动。 他阴着脸,不耐烦地说:“谁爱出去谁出去,反正老子是坚决不走的!” 走? 怎么走? 这几天他反复研究身体里的毒素,可越研究越是糊涂。 别说解毒了,就连化功散他都无能为力。 这次,他是真的遇到高手了。 褚卫和陈九一听,急的脸都白了:“公子,你别生气啊,当时我们也是很无奈的。” “求求你快上来,下面实在是太冷了。” 其实井底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冷。 赫连长君坐在杂草丛中,倒也没觉得难以接受:“我说了,我不会出去的。” “你们快走吧,再过一会儿那个什么冯三就回来了。” 褚卫一听,立刻笑了起来。 “公子想多了。”他连忙说,“冯三去喝他二哥的订婚酒去了,而且我给他放了一天假。” “不仅今晚,就连明天他也回不来呢。” “等他回来时,公子你早就回到番邦去了呢。 话音未落,他便后悔了。 在赫连长君面前提订婚的事,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呢? 第408章 打死也不走 果然,一听这话,赫连长君气的额头青筋暴起,眼底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可恶! 就连那些流犯都能开开心心的娶媳妇,为什么自己却不可以! 沈婉,都怪沈婉! 如果不是她开局就踢爆了原主的子孙根,自己用得着像个鬼似的只配活在阴影里? 当初原主父亲执意让他假死,无非也是觉得这事太丢人,严重伤了赫连家族的脸面。 否则以那尊贵的出身再加上自己的金手指,岂不称霸天下,后宫佳丽无数? “滚,你们都给我滚!”赫连长君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冲井口怒吼着,“再不滚的话,老子就灭了你们!” 一听这话,褚卫和陈九对视一眼,吓的连忙用磨盘把井口给堵死。 “你说他为什么不走?”陈九惊魂未定,一脸疑惑的向褚卫看去。 是井底有什么宝贝,还是那位贵公子有什么特殊癖好? 可他若不出来,番邦那边怎么办? 褚卫没好气地说:“我哪儿知道!” “你也是的,和谁做生意不好,怎么偏偏找上赫连家族的?” 陈九不以为然。 “不找他们找谁?”他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冷笑道,“现在连年战乱,生意又不好做,也就赫连家族的人结账有保障。” “再说了,我只和家族下面的小喽啰来往,哪里认得他们家主子啊!” 他若认识赫连家族的主子,还用得着在这小小的兰阳城混? 褚卫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反正这次你是坑死我了!” 陈九脸一黑。 怎么就是他坑的呢? 赫连璧君和沈婉发生矛盾时,褚卫不也是选择站在了那个什么专门断人财路的狗屁郡主一边吗? 这家伙,分明是想脚踏两条船吧! 沈婉并不知道,此时的褚卫已经和陈九已经心生嫌隙。 谢慕白和王七有事要做,她胡乱吃了点奶糕后,便带着谢濂来到了县衙。 褚卫并不在。 一见是沈婉,那些刚当官差的流犯们自然也不会阻拦,于是她便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后院。 刚到后院,她便看到冯三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屋檐下。 他脸色煞白,眼圈发青,黯淡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点神采。 沈婉并不知道他休妻的事,只是淡淡地说:“我来看一下人犯。” 冯三依旧痴痴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沈婉看了,故意咳嗽了几声。 听到声音,冯三那无神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丝光亮。 “少夫人,你怎么来了?”他连忙走上前,问。 沈婉挑了挑眉,冷笑道:“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 “刚才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她知道,冯三人并不坏。 准确地说,除了那个登徒子,冯家的男人都算不上是什么坏人。 冯三只是怕老婆,但最起码的良心他还是有的。 听了这话,冯三尴尬地笑了笑:“我在想事情,没听到。” “对了,少夫人,你过来有事吗?” 他没和任何人说过,那晚回来之后,他便迅速写了休书,连夜送到了兵营。 冯三娘子对他又打又骂,各种的威胁诅咒。 但他并没有还手,也没说一句话。 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 原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休妻后他竟觉得轻松了很多。 虽然会经常胡思乱想,但却不必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迟来的休妻是否会缓和一下兄弟关系。 如今冯大不理他了,冯二更是不用提了。 “我想看看那人犯。”沈婉如实说。 冯三听了,便连忙来到井前,吃力的挪动着那笨重的磨盘。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折腾了大半天,那磨盘也只挪动了一点点。 “或许你该学点武功了。”沈婉走上前,轻松将磨盘搬开,“身为官差,总不至于连个贼都打不过吧。” 冯三看了,脸不由的一烫。 他倒想学呢,问题是都一把年纪了,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可如果连个贼都打不过,褚卫还能继续用他们做官差吗? 谢濂猜到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说:“其实现在学也可以的。” “太难的怕是不行,但简单的防御和自卫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听这话,冯三眼睛陡然一亮。 “真的吗?”他瞪大眼睛,一脸激动的向谢濂看去。 他知道这老管家身手不错,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或许自己还真能胜任官差这活。 谢濂点点头:“走,找个地方我好好讲给你听!” 他清楚地知道,有些话沈婉不希望别人听到,包括他自己。 一听这话,冯三立刻点头。 如果换成别人,他肯定还会在这儿守着井。 但沈婉却不一样了,毕竟这是自己人。 她若真有心动什么手脚,此时的赫连长君估计都投胎好几次了。 见冯三走远,沈婉才低头向井底看去。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赫连长君并没看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解药呢?” 如果不是为了解药,昨晚他就跑回番邦去了呢。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沈婉冷冷一笑,“你给你姐姐抢的那男人下了什么毒?” “下毒?”赫连长君猛的一抬头,一脸愤怒地冷笑道,“沈婉,如果你不想给解药直说,不用找这么些卑劣的理由。” “我给他下毒?” “呵呵,别说下毒了,我若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姐姐就能要了我的命!” “那老混蛋也是个没良心的玩意儿,我姐姐是骗了他不假,但对他绝对没话说,就差直接把他推上供桌当祖宗供着了。” 看他神情不似有假,这让沈婉越发的糊涂了起来。 不是赫连长君干的,那又会是谁呢? “我可以给你解药。”沈婉想了想,说,“不过你得发誓,出去后不能再干坏事。”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从同一个世界来的,也算是有缘,所以才给你个忠告。” 赫连长君听了,不由地冷笑了起来。 “你还真以为我是什么坏人啊?”他沉着脸,没好气地说,“除了对你,我没想害过任何人。” “以前那些坏事,都是原主干的。” “对了,当初打擂台的是你还是这身体的主人?” 沈婉目光微微一动,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坏坏的笑容。 “如果是我,你现在可能会更惨!” 第409章 师出同门 沈婉绝对没有撒谎。 原主力气虽大,但自己是军医,自然更清楚如何踹能让对方更痛苦,更痛不欲生。 这一点赫连长君也信。 当初那丫头下脚虽狠,但没什么脑子。 众目睽睽之下把赫连家嫡子给踹完蛋,差点没引起两国纷争。 可眼前这丫头就是只小狐狸,她若想杀人,估计对方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我可以再给你提供一个消息。”赫连长君想了想,说,“相信你已经知道那老者的身份了吧。” “我姐姐把他从沙场上救回来时,他反复在喊着王姒的名字,还在说什么谁对不起她,还有女儿之类的。” 一听这话,沈婉立刻变了脸色。 “我都做了亲缘鉴定了,你还想在这儿挑拨离间?”她气的直接把井沿边上的雪往井下拂去,生气地骂道。 冰冷的雪花,直接落了赫连长君一身。 “你这丫头,脾气怎么那么臭?”他连忙把头上的雪花拂去,没好气地说,“我敢对天发誓,这话是千真万确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编出你是他女儿的传言?” “说真的,当时我真以为你是他的女儿。”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微微皱眉。 没错,这其中好像是有点问题。 镇国公现在失忆了,他记不起自己是谁,记不起亲生儿女,甚至连最宠爱的周姨娘都不记得了。 在听到周姨娘偷人时,谢濂虽然在皱眉,但情绪却没有多少起伏,仿佛这个女人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 可每次提起王姒,他的眼睛好像就会发光。 如果说两人没半点关系,那似乎是不可能的。 可她问过谢慕白,但他们父子感情极为淡泊,对彼此的事情都不清楚,更不清楚他和王姒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赫连长君伸了个懒腰,一脸疲惫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次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沈婉想了想,便扔下一颗红色的小药丸。 赫连长君一把接住。 他刚想往嘴里塞,突然又想起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次没加料吧?” “看你的表现了。”沈婉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你再敢惹我,就算我不出手,也绝对收拾得了你!” 听大反派说过,除了黑鹰,他手下还有十几个暗卫。 如果赫连长君真敢再作妖,干脆就找他借几个人。 她就不信了,几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卫,还能收拾不了一个完蛋的家伙! 赫连长君翻了个白眼。 吹吧! 等自己回到番邦,天高皇帝远的,这丫头还能怎么收拾自己,难不成她还敢追到番邦去? 赫连长君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颗解药塞进嘴里。 就算这药真的有问题,他也会吃的。 没办法,在井底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冰冷的雪花通过磨盘的孔扑簌簌往下掉,弄的井底湿漉漉的。 幸亏冯三人好,只要是他轮值,他都会用石块把磨盘的孔堵的严严实实的。 赫连长君决定出去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报答一下他。 “对了,你老师是谁?”赫连长君活动了一下筋骨,问。 不得不说,这小女人的药还真是不错。 刚服下没一会儿,他就敢稍微用点力气了。 “蒋博士。”沈婉淡淡地说。 赫连长君一惊。 他猛的一抬头,一脸惊愕的向井口看去:“那个战地医神蒋博士?” 沈婉点点头。 “靠,巧了!”赫连长君兴奋的两眼放光,扶着墙壁便站了起来,“我也是蒋博士的学生。” “你好好想想,前几年实验室爆炸,是不是有个叫赫连长君的学生出事了?” 听了这话,沈婉一脸震惊。 她连忙低下头,认真地打量着井下这个男人。 怪不得第一次看到他时有种异样的感觉,原来他竟是当年负责实验室的那位师兄! “眼镜师兄?”沈婉试探性地问。 赫连长风一听,顿时高兴了。 他拍着胸脯,连忙说:“没错,就是我!” “当年我喜欢戴一副眼框眼镜,大家都叫我眼镜师兄!” “实验室出事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再度睁开眼睛时,我就成了那个被你踢爆蛋的倒霉鬼了。” 沈婉听了,立刻纠正道:“那不是我干的!” 原主做的孽,凭什么算到自己头上啊。 “好,不是你干的!”赫连长君笑着说,“你还别说,我记起你是谁了。” “博士这人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偏心了。” “他外出有任务时从来不带别人,只带一个小丫头。” “如果没猜错,那小丫头就是你对不对?” 沈婉激动地点点头。 好巧! 做梦都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老熟人。 “没错,就是我,我原名也叫沈婉!”她眼睛闪闪发光,笑着问,“不过眼镜师兄,你确定还要和我做仇人?” 既师出同门,沈婉还是想给他留点余地。 如果眼镜师兄还执迷不悟,那就别怪自己翻脸不认人了。 “我又不傻!”赫连长君又活动了一下筋骨,没好气地说,“当初博士只疼你一个,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了你。” “闲着没事和你作对,我那一定是活腻歪了。” 在沈婉印象中,眼镜师兄人品还算不错。 她想了想,便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对了,你现在能上来了吧?” 赫连长君又活动了一下,点点头。 “应该没问题。”他笑道,“不过今天是冯三当值,我还是后天再逃吧。” 冯三是好人,赫连长君不想连累他。 沈婉闻言,不禁掩口而笑。 自己没看错人,这眼镜师兄人真的不坏。 “那个……你能放了我姐姐吗?”赫连长君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其实她人挺好的,她只是太爱那糟老头子了。” “你不知道,为了救他,我姐姐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这事若传到右贤王耳朵里,我们赫连家就彻底完蛋了。” 听了这话,笑容立刻僵在沈婉脸上。 她想了想,断然拒绝:“我可以放了你,但她不行的。” “如果没猜错,那事全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吧?” 第410章 我想把他憋死 “你未免也太高看她了吧。”赫连长君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我姐姐若有那本事,又何至于被拓跋煜那浑蛋欺负成这样?” “她听说那糟老头子被困在白虎岭,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带着一众家仆就赶过去了。” 他没撒谎。 在赫连璧君率着一众家仆风尘仆仆赶到时,镇国公就已经身负重伤,人事不省。 为了救他,赫连璧君失去了好几个家仆,就连自己也被流箭所伤。 如果不是赫连长君及时赶到,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如果非得说我姐姐设计了些什么,那就是她设计了那糟老头子已经尸骨无存的假象。”想到这儿,赫连长君眼尾微微泛红,“至于谁下的毒,这个我真不知道。” “不怕你笑话,以我那点医术,还压根没看出来他中毒了。” 听了这话,沈婉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隐隐觉得,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神秘的大手正在操纵着这一切。 而自己,谢慕白,甚至就连三皇子、赫连璧君在内,都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会是谁? 是狗皇帝? 还是拓跋煜? 她不知道。 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赫连璧君对谢濂的爱是真挚的。 为了他,她真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你好像对赫连璧君感情非常深?”沈婉想了想,问。 赫连长君打了个激灵,一脸警惕的向她看去:“你可不许胡思乱想,我对她完全是姐弟之情!” “自从‘完蛋’之后,是她一直照顾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他早就把赫连璧君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了。 “谁胡思乱想了?”沈婉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明明是你自己污好不好?” “行了,你在这儿好好休息吧,你姐姐那边我再想想办法。” 话音未落,她便将磨盘又搬到了井口。 “你说你这人多麻烦,有事通过磨盘那小孔问不就行了,还非得挪开!” 井下,传来了赫连长君的声音。 沈婉并没有说话。 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她是在防止偷袭。 大家都是从现代来的,身上难免会有些先进武器。 即便没有,一把弹弓也完全能够伤到自己。 将磨盘放好后,沈婉这才向谢濂和冯三走去。 此时,冯三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谢濂。 谢濂是什么人啊,他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即便失去记忆,但指点像冯三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聊的这么开心啊?”沈婉看了,笑着问。 听到她的声音,冯三连忙迎上前来:“少夫人,你都问完了?” “对了,少夫人,如果我想继续做官差,除了锻炼身体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是的,他想继续做官差。 不仅仅是他,其他流犯们也是如此。 虽说这活没什么前途,但至少可以解决温饱,而且没那么辛苦。 “不必了,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沈婉满意地点点头,“从你看守赫连长君就可以看出来了。” “你平时留着那磨盘孔给他通气,靠近时又堵住防止他偷袭。” “就冲这个,足以看得出你这人心思缜密了。” 冯三张了张嘴。 “其实……其实我是想让他憋死!”良久,他才如实相告,“我……我想给我的好兄弟报仇!” 一听这话,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好吧,这个解释非常完美。 只是可怜了赫连长君,他还在那儿对冯三感恩戴德,就连逃跑都尽量避开他当值的日子。 殊不知,冯三对他早就动了杀心。 “你……你尽量别把他给弄死。”沈婉想了想,叮嘱道,“你是官差,如何处置他是褚大人的事情。” “如果把他弄死,不但会给你带来麻烦,弄不好还会引起两国争端。” “你也知道的,他们姐弟俩身份可不简单。” 冯三听了,感激地点点头。 的确,这事是自己鲁莽了。 还是少夫人考虑的周到。 如果真的引起两国争端,不用说就知道,狗皇帝第一件事就会砍了他的。 “我先走了,有事你去找我就行了。”沈婉淡淡一笑。 冯三一听,连忙把两人送到门口。 刚走没多远,谢濂就微微皱眉:“这年轻人倒不坏,只是怎么娶了那么个娘子。” 沈婉没好意思说,你老人家纳那个周姨娘还不如人家呢。 三娘子坏是真的,但至少她洁身自好。 即便流放路上那么苦,她都没想过用身体为自己谋取利益。 再看看他那个周姨娘,直接赠送他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一想到周姨娘,沈婉不由的又想到赫连璧君。 或许在镇国公所有女人里,最爱他的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了吧。 沈婉想了想,把赫连长君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当然,有关穿越部分必须省略。 听了这话,谢濂猛的停下了脚步。 他脸色煞白,目光凝重,久久没有说话。 “爹。”沈婉盯着他,小心翼翼地说,“或许我们真的误会她了。”” 谢濂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微微皱眉,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走吧。” 见他不提去看赫连璧君,沈婉也不好再说什么。 说什么呢? 身为儿媳,她哪里有资格去插手公爹的感情生活。 回到驿站时,谢慕白和王七早已经谈完,两人正在客厅围炉烹茶。 最近他们走的很近,即便不说,沈婉也知道和起兵一事有关。 “你最近很忙啊。”看到沈婉回来,王七便笑道,“说真的,一路上你急着开店赚钱,怎么如今稳定下来了却没动作了?” 沈婉笑着在谢慕白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他面前那杯热茶一饮而尽:“你怎么知道我没动作啊?” “不过最近烦心事太多,所以这事就拖了下来。” 的确烦。 本想加大玻璃容器的制造量,继续大赚一笔,怎知差点把自己和谢慕白给拆散了。 见她喝完,谢慕白又替她沏了一杯。 谢濂目光微微一动。 王七人精似的,又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顺手拿起茶壶,也替谢濂沏了一杯:“阿水叔,你也坐下来喝一杯吧。” 谢濂摇摇头。 他没再说什么,便独自回到了后院的小屋。 这小屋并不大,但却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窗户纸也是新糊的。 火炉也烧的极好,屋里暖融融的。 看着那跳跃的炉火,他突然想起了赫连璧君。 赫连璧君怕冷。 每到冬天时,她都会把自己给包裹的严严实实,还得随身抱个暖手炉。 如今到了大牢,那里又冷又脏的,她身体吃的消吗? 想到这儿,谢濂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第411章 赫连璧君病了 这时,沈婉和谢慕白也回到了房间。 “天太冷了,以后能不出去就尽量不要出去。”谢慕白替她脱掉身上的氅衣,心疼地说,“有什么事让黑鹰去就行了。” 好吧,老婆是亲的,黑鹰是捡的。 沈婉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多穿点,回来后再烤烤火就行了。” 流放时比这再艰苦的环境她都坚持下来了,外面这区区风雪还压根难不倒她的。 她笑了笑,便坐在火炉前烤手。 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她特意将窗户留了道缝隙。 可即便如此,屋里也极为暖和。 谢慕白从身后将她拥在怀里,一双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体上游走着。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他甚至都没能好好抱抱她。 尤其在看到冯二和谢慕容订婚后,他的心思便又活泛了起来。 “别这样!”沈婉被他摸的有些痒,笑着说,“大白天的,万一让人看到就不好了。” “锁着门呢,谁来看?”谢慕白俯下身,轻轻地吻着她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长发,“婉儿,要不我们也订婚吧?” 是的,他想订婚。 只要有了婚约,秦楚和素问那些苍蝇就可以彻底死心了。 “这事不急。”沈婉笑了笑,“况且你和慕容不一样,她是女孩,订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你是国公府的希望,如果在这个时候订婚,你让那些为你卖命的人怎么想?” 她不是不想订婚,只是不愿让那些将士们寒了心。 他们每天都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操练着,而主子却在开开心心的娶妻生子,换成谁心里恐怕都不会舒服。 虽说镇国公没死,可为了掩人耳目,三年的孝期还是得守的。 谢慕白微微皱眉。 “我们现在这情况,订婚和不订婚又有什么区别?”见大反派不开心,沈婉笑着拉住他的手,“在我心里,我已经认定了是你的人了。” “即便不订婚,我也不可能看上别人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中的不悦才一扫而光。 “对了,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沈婉拉着他的手,认真地说。 对大反派,她不想有任何隐瞒。 于是,她便把今天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当然,其中也包括自己和将赫连长君的关系。 “他竟是你师兄?”谢慕白脸一黑,酸溜溜地问,“你们是同窗?” 见某人又开始泛酸,沈婉笑着说:“只是见过几次而已,根本不熟的。” “对了,你说赫连璧君这事怎么办,爹会不会去救她?” 谢濂这人虽然嘴上强硬的很,可她看的出,他还是心软了。 也对。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肯为自己出生入死,即便不爱,她肯定也会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不会的。”谢慕白微微皱眉。 沈婉扭过头去,一脸不解。 不会吧? 误会解开后,谢濂脸色明显变了。 面对一个有救命之恩的女人,他没理由不管不问的。 “他肯定不会管。”见她一脸疑惑,谢慕白非常确定地说,“相信你也看出来了,褚卫并不想处置赫连璧君。” “我派出去的暗卫也回来了,原来褚卫、陈九和赫连家的人暗中有生意往来。” “就冲这一点,褚卫就绝对不会动他们。” “既然不会,所以爹没必要出手。” 沈婉点点头。 看来还是谢家的男人比较理智,如果换成自己,恐怕就第一时间去劫牢了。 “少夫人,你快过去看看吧,赫连璧君突然腹痛难忍。”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是褚卫。 沈婉和谢慕白相视一笑。 果然,褚卫沉不住气了。 沈婉笑了笑,起身上前并打开了门。 外面天寒地冻,可褚卫额头上竟然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披上衣裳,外面冷。”谢慕白也走了过来,将氅衣替沈婉披上。 沈婉微微点头,这才抬眼向褚卫看去:“赫连璧君生病,你找郎中便是,找我做什么。” “可郎中也看不出什么。”褚卫目光有些飘忽不定,磕磕巴巴地说,“所以……所以便想请少夫人过去看看。” “实在不行,那只能把她转送州府了。” 转送州府?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到时候只要在路上安排好人手,把人劫走便是。 至于赫连璧君身体里的化功散,还是等他们回番邦后自己解决吧。 不过这事若牵扯上自己,沈婉就不能接受了。 毫无疑问,褚卫想拿她当替死鬼。 到时候人犯被劫,他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她身上,谁让她是个什么狗屁郡主呢。 沈婉想了想,说:“行,我们这就去看看。” 谢慕白听了,便挽着她的手下了楼。 刚下楼,便看到谢濂赫然站在大厅。 一看到他们,谢濂立刻低下头。 “阿水叔,备车!”沈婉看了,故意说。 看来谢濂对赫连璧君也不是没一点好感,一听到生病,他马上就紧张了起来。 谢濂自然明白沈婉的用意。 他没有拒绝,便去把马车从后院牵了过来。 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多,洁白的雪花如同断魂的蝴蝶般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 半旧的马车行驶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短短一段路,马车车行驶了很久。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大牢。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赫连璧君倒在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稻草上。 她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 谢濂看了她一眼,立刻将目光移到别处。 赫连璧君也看到了他。 见他一脸冷漠地站在人群后,只觉得心中一寒。 沈婉缓缓走上前,将手搭在了赫连璧君手腕处。 她的心跳很快,脉相怪异。 乍看上去,的确像患了病的模样。 “没事。”沈婉起身,淡淡地说,“清清净净饿上几天就好了。” “不要给她水,也不要给任何食物。” 一听这话,赫连璧君立刻变了脸色。 死丫头! 这牢饭本就难吃,如果再清清净净饿上几天,那自己还不得活活饿死? “可她病的很严重的。”褚卫急白了脸,连忙说。 沈婉笑道:“我知道啊,所以要让她饿上几天。” “如果再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她这病怕是会越来越严重了。” 这话一出,赫连璧君和褚卫齐刷刷变了脸色。 毫无疑问,他们的小技俩被识破了。 这药可是陈九好不容易才从一苗疆老者手里买到的,这药对身体无害,只会产生重病的假相。 他还特意找了几个郎中看了,却没一个认得这药。 于是,他这才让赫连璧君把药服下。 万万不曾想到,这丫头医术竟如此厉害,一眼就能看穿这其中的门道! 第412章 作死小能手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偌大的大牢内鸦雀无声,唯有门外的瑟瑟北风呼啸而过。 “大家放心吧,没事,都散了吧。”沈婉眼睛一转,故意说。 她清楚地知道,谢濂对赫连璧君心中有愧。 这个心结如果不解开,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一听要走,谢濂下意识的向赫连璧君看去。 赫连璧君却扭过头,并不看他一眼。 她爱他是真,心里有怨言也是真的。 虽说这药不至于出人命,可自己都痛成这样了,他怎么可以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难道这大半年的朝夕相处,他一丝丝感动都不曾有过? 赫连璧君越想越委屈。 她红着眼睛,苦涩的泪水顺着光洁的脸庞滚滚滑落。 见她那瘦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谢濂心中有些不忍。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沈婉已经发话了,即便褚卫再不情愿,他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几个官差退了出去。 很快,偌大的牢房又恢复了平静。 “我以为你会帮她的。”谢慕白坐在车厢内,淡淡地说。 身为管家,谢濂自然得坐在车外。 透过那层厚厚的棉布帘,他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沈婉也知道,大反派这话是说给镇国公听的。 “我想帮她是真,但也不至于把自己给搭进去吧。”她想了想,嫣然一笑,“那个褚卫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必须得留点神。” “不过你放心,褚卫肯定还会再出手的。” 赫连家族可是握有褚卫通商的证据,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赫连璧君出事。 所有人中,恐怕褚卫才是最着急的那个,就连陈九都未必有他的一半。 谢濂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想不通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赶着车。 不出所料,已经焦头烂额的褚卫很快又出手了。 这次他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那就是放火! 兰阳城地处偏僻,除了城外那漫无边际的黄沙,就是冬日里的瑟瑟北风印象最令人深刻了。 看着那被熊熊火光映红的天空,沈婉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你说三皇子怎么会选这么个傻子守在这里?”她一脸不解。 趁火劫狱的确是个好主意,但褚卫似乎忘了,在这大风天气里灭火有多难。 兰阳本就缺水。 而且城里道路狭窄,大牢、县衙还有后面的民宅几乎都连到一起。 再加上这呼啸的北风,到时候不一锅端才怪呢。 谢慕白倒一脸淡定。 “因为笨蛋也能胜任这里的差使。”他勾了勾唇,冷冷一笑,“对狗皇帝来说,能看住这里的流犯,不管是生是死,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他这话绝对是真的。 朝廷要犯大都发配到了采石场,那里条件极为恶劣。 只要城门一关,外人就不可能进来。 如果想逃,流犯们也只能去大漠。 可大漠里有噬血的野狼还有可怕流沙,一旦进去,基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如此简单的工作,估计给狗绑根骨头都能干的风生水起。 所以这些年来,褚卫倒也坐稳了兰阳县令一职。 大约见这边风平浪静,狗皇帝父子也从未想过要把他给调走。 褚卫虽笨,但对沈婉和谢慕白来说却是件好事。 和这种人做对手,虽然有些侮辱智商,但却轻松很多。 果然,火越来越大。 很快,熊熊大火便从大牢蔓延到县衙,径直向百姓们的房子席卷而去。 一时间,城里乱成一团,哭声震天。 “走吧,我们出过去看看。”沈婉嫣然一笑,“身为兰阳郡主,发生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不去呢。” 谢慕白也笑了。 他隐隐觉得,褚卫这次怕是要遭殃了。 在两人的带领下,除了李氏等几个女眷和孩子,驿站其他人都纷纷前去救火。 胡大海等对褚卫都没什么好印象,所以他们直接绕过县衙,去帮后街的百姓们灭火。 沈婉怕赫连长君出事,她正准备去县衙,却在滚滚浓烟中看到了谢濂。 他面色阴沉,后背上还背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一袭大红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赫连璧君。 “你说爹会不会动心呢?”沈婉大煞风景地问。 其实赫连璧君也挺不错的。 她长的漂亮,又痴心,如果谢濂动心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谢慕白脸一黑。 他不喜欢镇国公,娘对他也没有太深的感情。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自私的希望谢濂不要再找了。 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谢濂和番邦再有任何瓜葛,毕竟两国可是世仇。 见他黑了脸,沈婉调皮一笑:“我先去后院了,你也去帮胡大海他们吧。” “我去县衙!”谢慕白不由分说,直接向后院走去。 这丫头是不是忘了,当初关押赫连长君时自己也是在场的! 有自己在,还用得着她去救那个“彻底完蛋”的贵公子吗? 沈婉看了,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鬼才相信他热心呢。 如果没猜错,这家伙又开始拈酸吃醋了。 吐槽归吐槽,可沈婉还是穿过滚滚浓烟,也跟着来到了后院。 倒不是怕大反派救不出来人,而是怕他假公济私,借机给赫连长君小鞋穿。 “喂,我自己可以上来的,我不用你拉!” 果然,滚滚浓烟中传来了赫连长君愤怒的声音。 谢慕白却仿佛没听到。 他用绳索套住了赫连长君的腰部,极为粗暴的往上拉。 以谢慕白的身手,想要拉个人上来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可他却故意用力摇晃着绳子,愣是把赫连长君那张漂亮的小脸给撞的鼻青脸肿。 “谢慕白,老子哪里得罪过你了?”赫连长君扯着嗓子,没好气地咆哮着。 谢慕白也不想解释。 严格地说,他也不知道这浑蛋哪里得罪了自己。 但只要一想起赫连长君曾和沈婉一同上过课,一同做过实验,他的心里就极不舒服。 “我知道了,因为我姐的缘故,对不对?”赫连长君自作聪明,扯着嗓子便破口大骂,“实话告诉你,能被我姐看上那绝对是种荣幸!” “像你这种冰山脸脾气又臭的家伙,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女人看上你呢。” “沈婉之所以跟着你,无非也是上了贼船了下不来了!” 沈婉刚准备上前,便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叫骂声。 一听这话,她不由的一头黑线。 某人可真是作死。 大反派能来救他已经很不错了,他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第413章 谢慕白,你就是个小人! 一听这话,谢慕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他故意一松手。 “谢慕白,你就是个小人!” 只听到“扑通”一声,井底便传来了赫连长君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沈婉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 “是他不用我拉的,不信你问他!”谢慕白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沈婉被他气的有些哭笑不得。 素日里这大反派看起来成熟稳重,可骨子里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只要自己和哪个异性稍微扯上点关系,他就酸的不得了。 “知道啦,大叔!”沈婉无奈地笑了笑。 话音未落,她便向井底看去。 借着熊熊火光,她清楚地看到赫连长君撅着个大屁股,像只吃多了的乌龟般趴在井底。 那姿势,简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喂,你没事吧?”沈婉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声音,赫连长君这才抬起头。 只见他满脸泥泞,头顶上还沾了片烂树叶,简直连乞丐都不如。 “没事才怪了!”他黑着脸,没好气地说,“沈婉,你到底是从哪儿淘换来的这个变态?” “休了他,师兄再给你找个好的!” 谢慕白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一听这话,他气的直接拿起一块石头。 武功恢复了又如何? 如今自己居高临下,想收拾这浑蛋还是非常轻松的。 “别这样!”沈婉一看,吓的连忙把他拦住,“我们还有正事呢。” 赫连长君见状,气焰越发的嚣张了起来:“沈婉,你别拦,让他打,朝这儿打,有种打死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的额头。 这事如果换成几天前,他绝对不敢这么嚣张。 可现在不一样了。 沈婉可是自己的同门师妹,她一定不会眼看着自己被打的。 刚安抚完大反派,怎知井底这个又开始作妖。 沈婉一听,直接恼了。 “行,你们打吧。”她松开手,没好气地说,“你们再不出来,赫连璧君都被人给拐跑了呢。”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立刻急了:“靠,你怎么不早说!” 话音未落,他便暗提真气,直接飞了出来。 尚未站稳,赫连长君便拽着她的衣袖,急切地催促道:“快走,找我姐姐去!” 不得不说,他们姐弟的感情可真好。 沈婉看了,不禁一脸羡慕。 可惜了,自己也没个兄弟。 名义上的姐姐倒有一个,可那姐姐却恨不能将自己给千刀万剐。 谢慕白黑了脸,一把将赫连长君的爪子给打掉。 他还活生生地站在这儿呢,这个没蛋的家伙就敢公然拉拉扯扯的。 看来,沈婉那一脚还是踹的太轻了! “小气鬼!”赫连长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不就是拽下衣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我们还……” 见这货又开始口无遮拦,沈婉气的脸都白了。 “你还找不找你姐姐了?”她沉着脸,不耐烦地说,“如果不找,那我就走!” 好烦! 和这两个幼稚鬼在一起,分明会拉低自己智商! “走走走,马上走!”赫连长君一听,连忙点头。 是啊,他还有正事呢,他才不会和那病娇美男一般见识呢。 火实在是太大了,到处浓烟滚滚,能见度极低。 三人身手都不错,没费吹灰之力便溜出了县衙。 可谢濂会把赫连璧君带到哪里去呢? 疑惑中,却见冯二从火光中走了出来。 他身材高大,目光凛凛。 乍看上去,宛若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勾魂使者。 “跟我来吧。”他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驿站里的男人都出来救火了,冯二也不例外。 他虽不如谢慕白聪明,但也一眼就看出这火有问题。 在看到镇国公也来救火后,他便在暗中尾随。 “这人可靠吗?”看着他那一身寒意,赫连长君立刻警惕了起来。 沈婉点点头。 冯二已经和谢慕容订婚了,他的立场自然不言而喻。 这种时候还不选择老丈人,那他纯属脑子进水了。 于是,一行人便往采石场方向赶去。 半旧的城门早已关闭,守门的老兵正伸长了脑袋看热闹。 这么大的火,想必一定会烧毁很多房子吧。 他们只顾着看热闹,却压根没有留意到已经有人越过了那破败不堪的城墙,来到了那死一般宁静的大漠。 黑暗中,一团篝火熊熊燃烧着。 赫连璧君躺在一堆稻草中,眼底一片阴凉:“你用不着可怜我。”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骗你的。” “我不该明知你有妻儿,还固执地留下了你,还让你的家人误以为你已经死了。” 在大牢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 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再这么卑微地爱下去了。 从十三岁到中年,她掏心掏肺的爱了这个男人近三十年,可最后却换来了什么? 除了怨恨,似乎一无所有。 谢濂并没有看她,只是往火里又添了根柴:“你应该告诉我的。” “其实只要玉门关一役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原谅的。” 对于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他终究还是硬不下心肠。 “不必了。”赫连璧君凄然一笑,“我也不想奢求你的原谅。” “当初我救了你,如今你也救了我,现在我们两清了。” “谢濂,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谢濂听了,这才抬眼向她看去。 “我走了你怎么办?”他平静地说,“你现在没了武功,一个人留在大漠很危险的。” 赫连璧君闻言,眼底掠过一抹浓浓的哀伤。 “我要找我弟弟去。”她红了眼睛,沙哑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如果找不到他,那我就下地狱去陪他。” “我娘临死前再三叮嘱过,要我照顾好长君。” “可我呢,我又做了些什么?” “近三十年来,我一心只惦记着你,却忽略了他。” “当初我若对他多关心一点,他又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话音未落,她便挣扎着试图爬起。 可她越是用力,身体就越不听使唤。 不过刚挣扎着爬起,丰腴的身体便向径直后倒去。 “璧君!”谢濂一惊。 他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璧君突然哭了起来。 “坏人,你这坏人!”她挥舞着双手,拼命地打着他的肩膀,“我知道我不如王姒,但好歹也比你家里那个姨娘要好许多吧。”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要她也不要我?” “如果早知道爱你这么苦,当初我说什么也不去战场了!” “我要找弟弟,我要找长君去……” 谢濂并没有动,只是任她胡乱打着。 沈婉等刚走到门口,便清楚地听到了赫连璧君的话。 第414章 不想多个舅舅 赫连长君眼圈一红。 “我们还是走吧。”他刚想进去,却被沈婉拦住。 这时候,或许得多给谢濂和赫连璧君一点时间。 不管他们以后是否能在一起,有些心结还是必须得解开的。 赫连长君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去。 距离破庙数里处,便是流犯们工作的采石场。 流犯们早已休息,唯有一座座孤零零小山如同蛰伏在暗夜中的猛兽般埋伏在那里。 沈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远远地看着破庙里那点微光。 这时候,谢濂应该正倾听赫连璧君心中的苦恼吧。 赫连璧君不是什么好人,但那奋不顾身的爱还是让她颇受感动。 “你们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吗?”沈婉突然问。 赫连长君连想都没有想,果断摇头。 “我讨厌那个老头子。”他阴着脸,没好气地说,“如果不是他,我姐姐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他没说错。 如果不是谢濂,赫连璧君完全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她有着高贵的出身,绝世的容颜。 只要她愿意,番邦无数少年都会为之前赴后继。 “我也不同意。”谢慕白也冷冷地说,“我讨厌番邦人。” “我们谢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宁可单身也绝对不和番邦通婚!” 谢濂可是他亲爹,而赫连璧君又是这浑蛋的亲姐姐。 如果他们真的走到一起,那自己岂不是得喊这浑蛋一声舅舅? 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压根就不需要什么舅舅。 两冤家一见面就互掐,这让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其实她也不过是随口问问。 对谢濂和赫连璧君的事,她也不看好。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如果赫连璧君是周姨娘那种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或许还有点希望,可她偏偏又不是。 北风越来越大,刺骨的寒意如同一条条吐着猩红芯子的毒蛇,将所有人紧紧缠绕其中。 沈婉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拉紧了身上的衣裳。 谢慕白看了,便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他的氅衣极大,可以直接将沈婉包裹其中。 沈婉略微活动了一下,这才探出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不经意间,发梢从大反派脸上掠过。 谢慕白觉得有些痒。 但他并没有动,只是宠溺地笑了笑。 见他们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单身狗赫连长君实在是忍不住了。 本以为穿越后能开后宫呢,怎知后宫没有,自己竟莫名其妙成了公公! 他越想越生气,便故意发出各种声音进行骚扰。 怕大反派生气,沈婉只能死死地抱着他。 谢慕白的确生气。 可一看怀里那个又香又软的小女人,任凭再多气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恶作剧似的低下头,重重地吻了吻沈婉那光洁的额头。 赫连长君一看,气的骂骂咧咧的便离开了。 当众撒狗粮,他也不报遭雷劈! 看到某人这幼稚的举动,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算了,他开心就好,谁让那眼镜师兄实在是太作了呢。 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等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三人这才来到破庙。 原以为会看到谢濂和赫连璧君偎依在一起的画面,怎知两人却相隔甚远。 谢濂孤零零地站在窗前,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而赫连璧君则坐在尚未燃烬的篝火旁,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颗晶莹的泪珠。 一看到沈婉,赫连璧君眼睛一红。 “贱人,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她咬着牙,眼底杀意迸现。 赫连长君一听,连忙走上前:“姐姐,你误会了。” “是沈婉救了我,她还把我带到了这里。” 大约第一次的相见太不美好,赫连璧君对沈婉的印象极差。 “你别被她给骗了。”她沉着脸,冷冷地说,“难道你忘了,当初又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赫连长君脸一白。 好烦。 他都决定不再去想蛋的事了,可身边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再三提起。 难道,是怕他忘记了? “姐姐,以前的事你不要再提了。”他想了想,说,“擂台上比武本就这样,大家都签了生死状,别说踹伤了,就算踹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次比武,我不也打死十几个吗?” “照你这理论,他们还不得都来找我报仇?” 以前一提起这贱人,弟弟都是咬牙切齿,一副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可今天他这反应,让赫连璧君不禁心生疑惑。 他为什么要替那贱人说话? 难道,他看上了她? 想到这儿,赫连璧君下意识地看了沈婉一眼。 只见她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 细看起来,竟有几分王姒当年的神韵。 冤孽,都是冤孽啊! 自己看上了有妇之夫,弟弟偏偏也看上了有夫之妇! 她不明白,上苍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沈婉往外看了一眼,说,“我先给你解药,再送你们出城。” “出城后,就别再回来了。”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立刻不高兴了:“靠,你连我都不想再看了吗?” 沈婉脸一沉。 谢慕白还在这儿呢,这货就敢信口开河。 现在看来,昨晚还是把他摔的太轻了。 果然,谢慕白脸一黑。 赫连璧君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很。 弟弟的这句话,越发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见她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沈婉这才给她喂下药:“吃了这药,你的武功就会慢慢恢复。” “不过这药效挺慢,想要完全恢复怕还得几天。” 赫连璧君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的沈婉定是遍体鳞伤,尸骸无存。 “我们还是快走吧。”谢慕白微微皱眉,冷眼向谢濂看去,“一会儿采石场那边就要开工了。” 如今的赫连璧君大小也是个逃犯,如果被人发现,那肯定是要报官的,到时候又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谢濂点点头,这才向赫连长君看去:“背着你姐姐吧。” “我不!”赫连长君一听,断然拒绝,“我武功还没完全恢复,背着个大活人根本就翻不上墙。” 其实他的武功早就恢复了,只不过他知道,姐姐肯定更希望是那人来背。 这,怕是他们最后一次亲密接触了。 谢濂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俯下身。 第415章 收留赫连姐弟 赫连璧君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伏了上去。 她也知道,这大约是最后一次了吧。 想到这儿,她缓缓闭上眼睛,认真地嗅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松香气息。 这香气,早已深深地烙地她的骨髓深处,这辈子怕也是忘不掉了。 趁看守城门的老兵们去吃饭,一行人很轻松的便翻越了城墙。 刚走了没多久,眼前的一切便把他们给惊呆了。 早就猜到昨晚的火势会不小,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大。 县衙方圆几里处早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烧焦的木炭上依旧有袅袅白烟升起,阴冷的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如果不是门口那两只被熏的漆黑的石狮子,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这里曾经是兰阳城的衙门。 不远处,一群无家可归的百姓们正坐在路边哭的撕心裂肺。 没了房子,没了粮食,他们又该如何渡过这个可怕的寒冬呢? 看着那一张张绝望的脸,沈婉只觉得心如刀绞。 这时,一队官兵持着明晃晃的大刀走过。 发生了这么大的火灾,城里早已人心惶惶,乱成一团。 为了维护秩序,褚卫便从大营里借调了一些官兵。 “我们走吧。”谢慕白瞟了一眼,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丝温度。 沈婉点点头。 此地不易久留,毕竟谢濂身上还背着赫连璧君呢。 虽说褚卫有心放赫连姐弟一马,问题是这些官兵们不知道啊。 于是,一行人匆匆返回客栈。 客栈里的人大都出去帮助灾民了,唯有王七一人在火炉前烧水。 见沈婉等回来了,他便阴着脸迎上前。 “少夫人,你去哪儿了?”王七微微皱眉,阴凉的目光却落在谢慕白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黑鹰说不用我管,可我能不管吗?” “那么大的火,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怎么办,谁能负责?” 身为表哥,王七可真是操碎了心。 沈婉明明都十六岁了,可他还是把她当孩子看。 即便有谢慕白在,他还是不能放心。 “好啦,以后我们早点回来。”看到王七脸上的不悦,沈婉只觉得心中一暖。 确定她毫发无伤,王七脸上的愠意这才消了几分。 他刚想再训谢慕白几句,猛然间却看到了赫连家姐弟俩。 “他们怎么在这儿?”王七脸色陡然一变。 大牢早已经烧成一片灰烬,犯人们死的死,逃的逃。 王七人精似的,他自然猜到这场大火因何而起。 他猜想,此时赫连姐弟应该已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待时机成熟,他们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兰阳城。 做梦都没想到,沈婉和谢慕白竟会把他们给带回来! 可她不是非常讨厌他们吗? 难道这期间又发生了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这事说来话长。”沈婉拉着他的衣袖,笑着说,“你忙吧,我先把他们安置好。” “对了,这事必须保密,就连嫂子也不能告诉。” 大妞娘倒是可信,问题是大妞还小啊。 小孩子难免会口无遮拦,万一不小心走漏风声那就不妙了。 王七没有拒绝,便点点头。 如果这是沈婉一个人的意见,他或许会拒绝。 既然谢慕白没有反对,他也不便再说什么。 驿站里并不缺空屋子,但为了掩人耳目,沈婉还是把他们安排到一间废弃的地下室。 这里以前是用来存粮的,后来因为太过潮湿,便改放一些不用的杂物。 “你们暂且在这儿住吧。”沈婉一边收拾,一边说,“你们放心,没人会来这里的。” “缺什么你们尽管说,一日三餐自会有人来送。” 送饭这活儿,她觉得还是交给谢濂比较好。 见她在收拾东西,谢慕白也连忙上前帮忙。 “火是你们放的?”赫连璧君突然问。 沈婉摇摇头,并将棉被替他们铺好:“褚卫放的。” “虽说他和你们是一伙的,可那些负责治安的官兵并不认识你们,如果遇到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不得不说,住杂物间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一应物品俱全。 什么床啊,桌椅的,只要稍微一收拾便能住人。 赫连长君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一伙的?” 不可能吧? 这事他可没对任何人说过的。 难道这小女人能掐会算? “你手势都快打到我脸上了,我眼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到?”沈婉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赫连长君听了,不禁有些失落。 他还想说话,却被谢慕白冷冷地打断:“婉儿,我们快走吧,这里让他们自己收拾就行了。” 赫连璧君身体还没恢复,但赫连长君却没问题。 一个大男人只会站着在这儿瞎聊不干活,他不单身谁单身? 不等沈婉开口,谢慕白便生气地拽着她离开了。 谢濂目光复杂地看了赫连璧君一眼,也转身离去。 刚离开地下室,大厅里便传来一阵吵闹声。 “郡主呢,我要见郡主!” 是褚卫的声音。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便加快了脚步。 “什么事?”她走到大厅,冷眼向褚卫看去。 一看到她,褚卫连忙上前,急切地说:“郡主,你快想想办法吧。” “昨晚的火实在是太大了,就连粮仓也被烧了。” “如今百姓们没吃没住,实在是可怜的很。” 不待沈婉说话,谢慕白便皱起了眉头。 “你是县令,这些不应该是你的事儿吗?”他阴沉着脸,不悦地说。 褚卫一听,立刻反驳道:“可兰阳是郡主的封邑啊!” “你还知道这是她的封邑啊!”王七一听,顿时乐了,“自从少夫人到了这儿后,你们上交过一粒米,还是给过一文钱?” “你们不给也罢了,竟然还要脸来要?” “再说了,粮仓被烧你向州府求助啊!” “根据大魏法律,像你现在这种情况完全可以要求州府拨款的。” 想在王七面前钻法律空子,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褚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能说,他已经派人向州府求助了吗? 只不过赈灾是个肥差,这可远比偷偷摸摸做点小生意强多了。 如果能骗沈婉出钱,那自己就岂不还能省下一大笔? “那个……从这儿到州府还需要点时间的。”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城内急缺粮食,所以还望郡主能救救灾民们!” “郡主,我替受灾的百姓们求你了!” 这大帽子扣的可真是稳准狠,如果沈婉拒绝,那就是不顾百姓死活了。 第416章 筹粮 不得不说,褚卫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响。 只要他一出面,这桩生意绝对稳赚不赔。 他出面找沈婉,要到粮食自然是大功一件;如果要不到,那也是百姓们心中的好父母官,而所有的错都是沈婉一个人的,是她不出面帮忙的。 这招术并不高明,但绝对有效。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内安静的很,就连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辩。 即便赫家姐弟在地下室,也差点被褚卫那拨的劈里啪啦的算盘珠子给震破耳膜。 “可真是个小人!”赫连璧君皱着眉头,不悦地瞟了赫连长君一眼,“你这人也真是的,怎么会和这种小人有生意往来。” 赫连长君耸耸肩。 其实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有钱赚就行。 更何况褚卫是县令,有他罩着,至少货物在大魏地盘还是畅通无阻的。 只是没想到这货如此卑鄙无耻,竟然都敲诈到小师妹头上了。 “褚大人这话说的有理!”沈婉眼睛一转,笑着说,“我这人最见不得人受苦了,别说我是郡主,就算不是,今天这事我也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一听这话,染秋有些急了。 昨晚那场大火实在是太严重了,据粗略估计,至少有一百多户人家受灾。 库房的粮食虽然还有些,但如果要供应这么多人吃喝根本就维持不了几天。 她刚想开口,却见王七不动声色的冲她使了个眼色。 他太了解沈婉了。 只要她敢接话,一定是想好了对策。 “多谢郡主!”褚卫心中狂喜,连忙施了一礼。 见他一脸得意,谢慕白唇角不由的一勾。 就这点道行还出来骗人,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沈婉狡黠一笑,眼睛亮晶晶的:“褚大人你先别急着谢,话我还没说完呢。” “郡主请讲!”褚卫弯着腰,连忙说。 只要这女人能出钱,别说讲话了,就算唱歌他都无所谓的。 没办法,他这人就是如此的爱民如子。 沈婉甜甜一笑:“褚大人你也知道的,我们本是流犯,路上不可能带太多东西的,能解决温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听这话,褚卫立刻变了脸色。 这女人什么意思? 难道她刚才只是骗人,其实不想出钱? “褚大人你别急。”见他脸色不好,沈婉连忙笑道,“我虽没有,但我干爹有啊!” “你等着,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只要干爹看到我的信,他一定会想办法给我送粮的。” 对沈婉的事情,褚卫也略有耳闻。 他知道,老太傅收了这丫头做义女,对其宠爱有加。 如果沈婉向其求助,恐怕还真能弄到粮食。 问题是从兰阳到老太傅家更为遥远,等粮食运过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灾民们也早就饿死了。 更为重要的是,那老太傅可不是好惹的。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竟连个小小的火灾都处置不好,那老家伙还真有可能把他的乌纱帽给摘了。 到时候别说三皇子了,估计就连皇帝佬儿都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你也觉得我这主意不错吧!”见他不语,沈婉故意笑道,“你等着,我就写信。” “王七公子,麻烦借你纸笔用一下。” 王七一听,立刻上楼取来纸笔。 谢慕白见状,便上前动手研墨。 既然小女人想玩,那他们俩就必须得配合。 没办法,谁让他们都宠她呢。 “你说怎么写好呢?”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提笔思索着,“就说大牢失火,连同县衙还有数百间房屋都给烧了?” 谢慕白听了,提醒道:“你最好再加上一句,经过有效的应急措施,所以才损失这些财物。” 赫连长君在地下室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果然,还是这小狐狸恶毒。 都把县衙门给烧了,这还叫有效? 如果无效,那岂不是连整个兰阳城都要化为一片废墟? 沈婉想了想,便准备开始写。 褚卫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这种事哪好意思麻烦老太傅呢。”他连忙上前,陪着笑说,“依下官的意思,最好还是我们自己解决。” “老太傅年纪大了,再为这点小事打扰他,未免有些不好。” 他还知道不好? 沈婉想笑。 不过她还是摇摇头:“你想多了,没事的。” “我干爹这人非常好说话的,或许看到火灾这么严重,他还会派人来看我呢。” “你最好再找老太傅要几个人。”王七不怀好意地笑道,“说真的,这次失火有些怪异,我总觉得像人为。” “老太傅手底下能人异士颇多,你找他要上几个,把这次火灾好好调查一下。” “就算不是人为,也一定是兰阳城的一些基础设施出了问题。” 此时,褚卫特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他真不应该听信陈九的话,一大早跑驿站来要粮。 不过这女人也真是的,她卖煤可赚了不少钱,事情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她好意思一个大子儿都不掏? “不是基础设施出了问题。”褚卫硬着头皮笑道,“下官调查过了,不过是天干物燥,有人烤火取暖,所以才失火的。” 反正这次火灾死了不少人,他随便往谁身上一推就完事了。 “起火原因以后再说,反正我也不懂这些。”沈婉眼睛一转,笑着说,“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快点弄到粮食,总不能让百姓们饿肚子吧。” “不过你不让我找老太傅,我还真没地儿弄粮了呢。” 呵呵,笑话! 想拿她当冤大头,这褚卫未免还嫩了点。 就算他主子三皇子,这一路上都不知道吃过自己多少亏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褚卫再傻,他也不敢把主意打到沈婉头上了。 没办法,谁让她的靠山比自己的硬呢。 “那个……要不先在城里筹一下粮吧。”褚卫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然后我们再等州府的粮食过来。”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的相视一笑。 尤其是王七,他嘴角微微上扬,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笑意。 呵呵,这时候想起在城里筹了,早做什么了? “这好吗?”沈婉故意摇头,“百姓们都很穷的,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粮食。” 褚卫听了,连忙说:“那就不让百姓们出。” “城里还有不少商贩财主,到时候找他们就行了。” 听了这话,王七实在忍不住了。 他斜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褚大人有办法啊!” “见你来求郡主,我还真以为你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呢。” 不得不说,王七这张嘴可真是得理不饶人。 轻飘飘几句话,就让褚卫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第417章 以后别给人梳头了 “王七公子,你想多了。”沈婉嫣然一笑,故意抬高了声音,“我相信褚大人一定是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间慌了神。” “他只是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难不成他还能来骗我财物不成!” 众人都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了话中的含义。 于是,他们也含笑附和着。 “是啊,堂堂一县之主又怎么会做这么不要脸的事!” “可不是,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那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不对,应该是天打雷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愣是把褚卫给气的两眼发黑,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他怎么就丧尽天良了,怎么就断子绝孙了? 他没孩子,不过是因为娘子在老家伺奉公婆,自己身边没女人罢了。 把他给逼急了,他还真就养个小妾生个给他们看看! “可那些受灾的百姓住哪里呢?”谢慕白不怀好意地问,“如今天寒地冻的,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在大街上吧。” “褚大人,身为父母官,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得! 粮食还没影呢,新的问题又摆在了褚卫面前。 看着这空荡荡的驿站,他眸子陡然一亮。 他就不信了。 把灾民塞到这里,沈婉还能不管不问! “这有什么难的。”刚想开口,却见沈婉甜甜一笑:“进城时,我们不是见沿街两侧的商铺都关门了吗?” “虽然长时间没有人住,但简单打扫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听这话,褚卫眼底那抹光亮迅速消失殆尽,化成眼底一点幽深的黑。 他不明白,自己在兰阳城纵横多年,怎么却一再栽在这群流犯手里! 难怪三皇子提醒他要盯紧这群人,原来他们还真是难缠。 “褚大人,这种小事你就不必操心了,一切都交给我。”沈婉眼睛亮晶晶的,笑的和天使似的,“你只要安心筹粮就行。” 一想到筹粮,褚卫就有些头大。 如今边关战乱,粮食价格可是一飞冲天。 想要他从那些商户里要出米,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行了,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大家都快点忙起来吧。”见褚卫脸色难看,沈婉笑的越发开心了起来,“驿站前面有块空地,王七公子,你就带人在那儿搭粥棚吧。” “胡大哥,你再带着几个兄弟去安置那些灾民。” “凡是沿街的空商铺,你都以官府的名义征用。” “染秋,你多预备些水,一会儿好预备熬粥。” 灾民有了住处,粥棚也有人建,如今连水都预备好,就差米下锅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即便褚卫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筹粮了。 都怪陈九! 如果不是他,自己又何至于这般没脸。 想到这儿,褚卫便暗暗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好好敲陈九一笔。 听说驿站前支起了粥棚,灾民们也顾不得在商铺休息,纷纷前来排队。 很快,并不宽阔的空地面便挤满了人。 “大娘,你先喝口热水。”沈婉递过一碗水,笑着说,“粥还得再等一会儿,褚大人去筹粮了呢,他一会儿就回来。” 虽说没有粥,但有碗热腾腾的水老大娘也很知足了。 “郡主,你可真是大好人!”她颤抖着双手接过碗,不禁老泪纵横。 沈婉笑道:“褚大人才是大好人呢。” 一听这话,众灾民们沉默了。 大好人? 褚卫在这里为官多年,把好好的兰阳城弄的民不聊生,这也叫好人? 看到众灾民们的反应,染秋和大妞娘相视一笑。 “真的!”见大家不信,沈婉认真地说,“就在昨天晚上,县衙的粮仓也被烧了。” “褚大人拿不出粮食赈灾,于是他便去找商户们筹粮去了。” “我都和他说好了,我负责熬粥,他负责筹粮。” “他可是县令,就算平时有什么做的不好,可遇到这种大事又怎么能袖手旁观,这是他的职责!” 见沈婉一脸认真,众灾民们黯淡的眸子掠过一抹光亮。 对啊,郡主说的对。 褚卫再不是东西,他好歹也是朝廷官员。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又怎么配做一方父母官! 想到这儿,昔日里对褚卫那些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 虽然有太阳,可冬天的室外还是很冷的。 于是,谢慕白和王七便又回后院搬了些柴。 灶台的火烧的极旺,几个孩子便围在那儿烤火。 “褚卫该不会不来了吧?”王七把柴放下,小声说。 谢慕白摇摇头,如寒潭深渊般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他会来的。” “如果不来,他怎么和百姓们交待。” 王七微微点头,目光却落在大妞娘身上。 此时她正坐在灶台边,微笑着的替一个红衣小女孩梳头。 火光照亮了那光洁的脸庞,此时的她圣洁的宛若仙子。 或许她不是最美的,但在王七心里,她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慢慢来吧。”谢慕白看了王七一眼,淡淡地说。 王七听了,这才回过神来。 他想了想,突然问:“我是不是很不要脸?” 在大魏,虽说寡妇改嫁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小叔子娶寡嫂,还是不能被大家所接受的。 “这有什么。”谢慕白不以为然。 论不要脸,他一点不比王七差。 明知道和自己有婚约的不是沈婉,可他还是强迫她每次都陪着自己。 王七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向大妞看娘看去。 大妞娘的手很巧,没一会儿便扎出两个漂亮的羊角辫。 “婶婶手好巧!”小女孩连忙跑过水盆前照了照,兴奋地说。 沈婉看了,也不禁有些手痒。 “大妞,姐姐也给你扎一个吧。”她一把拽住大妞,兴奋地说。 大妞眨巴着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对她的手艺并不相信。 听二宝说,姐姐的头都是世子爷给梳的呢。 见大妞不肯,沈婉连忙从怀里摸出两颗糖:“姐姐给你糖吃!” 在糖果的诱惑下,大妞这才勉强同意。 沈婉高兴极了。 她连忙从大妞娘手里接过梳子,认真地给大妞梳了起来。 见小女人也在给孩子梳头,谢慕白微微皱眉。 沈婉不会大妞娘那么复杂的发型,便直接给大妞梳了个“冲天炮”。 梳完后,大妞也兴冲冲地跑到水盆前。 一看水中的影子,她咧开小嘴“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看着头顶那个一飞冲天的小辫子,本来心情不好的灾民们,一看到那小辫子也乐了起来。 听着众人的笑声,大妞哭的越发伤心了起来。 “平时都是你给她梳头?”王七看了眼沈婉那梳的极为漂亮的发髻,这才转眼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微微点头。 王七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他能说什么? 谢慕白那么宠沈婉,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看看大妞头上那个吊炸天的“冲天炮”,他又实在开心不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上前把大妞抱回到了驿站。 “以后别给人梳头了。”谢慕白走到沈婉身边,淡淡地说。 沈婉有些心虚地挠挠头:“我……我不是想练练手吗?” “对了,时间不早了,褚卫怎么还不来?” 听了这话,众灾民们也有些急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们可是连一粒米都没吃过。 都到中午了,那个筹粮的褚大人跑到哪儿去了? 疑惑中,只见褚卫踏着那冰冷的青石小径,远远地走了过来。 暖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此时的他越发显得高大魁梧。 众灾民们眼睛一亮,兴奋的差点喊出声来。 第418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太好了,褚大人终于来了!” “是啊,我们有饭吃了!” 见褚卫回来了,众灾民们激动的两眼放光,连忙站了起来。 果然,遇到事还是得指望父母官。 这位小郡主好是好,问题是她初来乍到的,要人脉没人脉,就算是想筹粮也没地儿弄去。 沈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却见褚卫身后空荡荡的。 别说粮车了,就连半袋米都没有。 对此,她并没感到意外。 兰阳城,说白了就是褚卫和陈九的天下。 而在一众商户里,陈九是绝对的老大。 只要他一句话,众商户们绝对唯他马首是瞻。 至于什么褚卫,区区一个芝麻官,他们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俗话说的好,强龙难压地头蛇。 县令又怎么了? 县令是可以调动的,而陈九却会长长久久地住在这里。 “大家别傻站在这里了,还不快点帮忙抬粮食去!” 不得不说,王七就是坏。 他也往褚卫身后看了一眼,却偏偏冲一众灾民们喊道。 众灾民们一听,兴奋地冲上前。 他们也没看到车,还误以为在粮车跟在后面。 可他们瞪的眼睛都疼了,那神秘的粮车依旧没见踪影。 “粮食呢?”沈婉故意问。 褚卫脸一白。 “那些该死的奸商!”他咬着牙,恶狠狠地骂道,“他们都哭穷,说根本没粮,让我再想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倒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不想为了这群灾民自掏腰包。 这种付出没有回报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这话一出,所有灾民们沉默了。 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陈九这群奸商手里不可能没有粮食。 只不过粮是他的,掏不掏他说的算,他们也不好明抢。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老大娘眼圈一红,哽咽地问,“难道我们就要这样活活饿死?” 一听这话,几个孩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娘,我饿!” “我也饿!” 听着孩子们凄怆的哭声,灾民们目光越发的黯淡了起来。 “你们别急,褚大人肯定会有办法的。”沈婉眼睛一转,连忙说。 灾民们听了,一脸期待的向褚卫看去。 褚卫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这些灾民们都推给沈婉,然后自己赚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显然,这丫头不想如他的意。 “要不我们再坚持一下。”他想了想,说,“州府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那这段时间我们吃什么?”一个灾民问。 从兰阳到州府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如今天寒地冻的,这一来一回就得半个月。 这半个月时间,难道要让他们这一百多户喝西北风去? “反正已经有住的地方了,要不这段时间大家看看哪里有招短工的。”褚卫微微皱眉,“你们也知道的,县衙和粮仓全都烧了,如今我也是暂住在客栈。” “只要齐心协力,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够渡过这个难关的。” 一听这冠冕堂皇的话,灾民们气的差点骂人。 “大人,老婆子我都快七十了,连路都走不稳,又有哪家肯雇佣我啊!”老大娘拭着眼角的泪珠,哽咽地说。 一年轻人听了,也摇摇头:“我倒是年轻,问题是如今快过年了,城里店铺又不多,谁还会招人啊。” 其他灾民们听了,纷纷跟着附和着。 不是他们懒,而是实在没活可干。 褚卫越听越是烦躁。 没招人的还怪他喽? “其实……采石场那边还缺人的。”他想了想,说,“那里虽然没有工钱,但还是管吃住的。” “只要你们能坚持上几天,州府那边就会有消息的。” 去采石场? 众灾民们听了,气的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采石场那还是人待的地方吗? 除了朝廷发配过来的流犯,何曾有过一个当地人! 那里住的是牛棚,吃的是掺杂了沙子的窝头,可干的活却比谁都多。 在那干活的流犯,想寿终正寝是不可能的。 不用三五个月,所有人都会落下一身毛病。 更为可怕的是,那里还时常有恶狼出没,上个月还有人在那儿被恶狼给掏了心肝。 除了那些流犯,他们当地人几乎不会踏进采石场半步。 “与其在那儿被恶狼吃掉,还不如留在城里直接冻死呢。”一年轻人沉下脸,生气地说。 褚卫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这个本官就没办法了。”他摇摇头,“当然,如果你们还有更好的建议都可以提。” “只要可行,本官一定会想办法办到的。” 此时,众灾民们早已经寒了心,压根不会再相信他半个字。 什么狗屁父母官,原来不过是个无用之徒。 “一会儿下官会让人给你们送点柴火取暖,其他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褚卫冷冷地说。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离去。 陈九不管,他也决定破罐子破摔。 那狗屁郡主爱管就管,不管拉倒。 反正一群贱民而已,就算死了也折腾不出什么波澜来。 就算告到老太傅那里去,他也完全可以用一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应付过去。 没米,还能逼他变出来不成!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众灾民们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想办法,堂堂县令都没办法,他们一群小百姓还能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儿,几个胆小的女人抱着孩子哭出声来。 沈婉看了,便和谢慕白交换了个眼神。 她想了想,这才安慰道:“大家都别哭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啊!”老大娘捶胸顿足,哭成了泪人,“如今粮食短缺,谁家又有多余的粮给我们呢。” “等州府的粮食来了,估计我们坟头草就已经很高了。” 一听这话,众人哭的更加厉害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沈婉安慰道,“反正都已经知道了,倒不如过一天算一天。” “我那儿还有点粮食,虽然不多,但给大家喝顿稀粥还是没问题的。” “黑鹰,你去库房里把米拿出来。” “染秋,我们这就熬粥。” 老大娘一听,连忙摇头。 “不,这绝对不可以的!”她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如果都吃完了你怎么办呢?” 她怕饿死,但却不想再连累无辜之人。 沈婉听了,爽朗地笑了起来:“吃完了再说呗。” “其实褚大人说的对,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根本就没有渡不过的难关。” 听了这话,众人眼圈一红。 他们和这小郡主非亲非故的,可关键时刻,她却远比在兰阳多年的褚卫仗义多了。 不得不说,染秋和李氏干活越来越麻利了。 很快,热腾腾的粥熬好了。 灾民们实在是饿极了了,他们端着碗,很快便喝的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后,胡大海才把他们送回住处。 “少夫人,他们把米都吃了,那我们怎么办?”染秋拨动着炉子里的火,小声问。 如果别的季节也罢,她还可以出城挖个野菜什么的。 可如今天寒地冻的,别说野菜了,就连根草毛都很难找到。 沈婉笑了笑:“放心吧。” “我们虽然没粮了,但还有肉吃呢。” 有肉? 就厨房里那几块腊肉,够驿站里这二十多张嘴吃吗? 染秋一脸不解。 第419章 捕狼 夜色如黛,残月如钩。 黑暗中,不时传来恶狼的阵阵嘶吼声。 沈婉藏在一块大石头后,悄悄探出半颗脑袋。 “你要捉狼?”冯二压低声音问。 沈婉点点头。 虽说空间里粮食还有很多,但她并不准备拿出来,毕竟这来源没法解释。 而捉恶狼就没这顾虑了。 捉了这恶狼,一来可以裹腹,二来也可以替矿场的流犯们解决掉危险。 胡大海听了,笑着向谢慕白看去:“不是我说,世子爷你可真是有福。” “娶了我这妹子,这辈子你都不用为吃饭发愁了。”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得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出来捉狼,他们只带了胡大海和冯二两个。 一来不想太过招摇,二来驿站里也需要人看守。 毕竟灾民太多,谁也不知道他们品性如何。 万一有个心术不正的,三更半夜出来寻事怎么办? 驿站里女眷和孩子比较多,没个男人在那儿是肯定不行的。 黑鹰身手好,有他在那坐镇,大家完全可以放心的。 这时,沈婉悄悄从空间拿出一只血淋淋的死兔子。 狼喜欢血腥气息。 只要有这死兔子,还怕引不来恶狼? “给我吧。”冯二会意,一把将死兔子接了过来。 没办法,谁让自己得喊对方一声嫂子呢。 这种引狼的粗活,还是交给他干吧。 沈婉没有拒绝。 冯二接过兔子,便飞也似的向前奔去。 不得不说,“蝎子”的身手就是好。 不过眨间间,他便已经冲出几丈开外了。 “他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武功?”看着他的背影,胡大海问。 谢慕白摇摇头,冷冷地说:“没有,也不必。” 冯二的一切他早已了如指掌,即便不说也没什么。 既然冯二已经选择了谢慕容,谢慕白就决定相信他。 “你也信他?”胡大海抬眼向沈婉看去。 沈婉也点点头。 胡大海看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夫妻俩心可真大,万一他只是想骗色呢?” 有那个万一吗? “是否爱一个人,通过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的。”沈婉狡黠一笑,“就像你看到四嫂一般,冯二每次看到慕容,他的眼睛就好像会发光。” 一听她提起自己,胡大海老脸一红。 “我哪有?”他坚决否认。 沈婉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好,没有!不过大哥你是不是得加把劲了呢?” “冯二都抱得美人归了,你这里还没点好消息?” 胡大海心虚地看了谢慕白一眼,立刻低下头。 他倒是想呢。 问题是李氏得替亡夫守寡,即便自己想要有进一步发展,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谈话间,冯二已经将死兔子摆放在了路上。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迅速返回大石头后。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 沈婉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却依旧没有一匹狼前来。 “它们会不会不来了?”她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向谢慕白看去。 怎么办? 自己还在染秋面前夸下海口,说晚上请她吃肉的,可万一狼真的不来怎么办? 谢慕白伸出长臂,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别急,一定会来的。” 会吗? 沈婉不知道。 夜,越来越深,可那群恶狼仿佛从沙漠里消失了一般,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 沈婉打了个呵欠。 见她实在太累,谢慕白便解开氅衣替她披上:“你先闭一会儿眼睛吧,等来了我再喊你。” 其实他不想让她来的。 不过捉匹狼而已,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可见小女人兴致颇高,谢慕白便毫无原则地同意了。 沈婉没有拒绝。 她拉紧了身上的氅衣,便靠在大反派身上合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来了!” 沈婉打了个激灵,一骨碌爬了起来。 抬眼看去,只见清冷的月光下,一群恶狼正缓缓向前走来。 “一匹,两匹,三匹……”胡大海警惕地瞪大眼睛,小声地数着,“一共十五匹狼!” 十五匹! 沈婉打了个冷战。 毫无疑问,他们引来了狼群。 可他们只有四个人,想对付十五匹狼似乎有些困难。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胡大海想了想,严肃地说,“这里太危险了。” 他闯荡多年,自然知道狼群的威力。 别说他们只有四个人了,就算有四十人,面对这种规模的狼群也会绕路的。 “不必。”谢慕白沉着脸,冷冷地说。 话音未落,他便从身后取出一柄弓弩。 “你还会射箭?”沈婉看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认识这么久,她只知道他会飞刀,会刀剑,却不知他还会射箭。 这话一出,胡大海和冯二都用看傻子似的目光向她看去。 一般武将家庭的男丁,自幼都会受到严格的训练。 即便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刀枪剑弩还是必须的。 谢慕白却没在意。 他点点头,耐心地说:“以前学过一点。” 沈婉听了,不禁一脸的羡慕。 她最喜欢射箭了,却一时没时间学。 “以后我教你。”看到她眼底的艳羡,谢慕白温和地说。 听了这话,冯二和胡大海直接翻了个白眼。 都什么时候了,这病娇世子还有心情在这儿哄小女孩。 他再不出头,那些恶狼们可就要叼着野兔跑掉了。 谢慕白拍了拍沈婉的肩膀,迅速跳到一处极高的石头上。 只见他身姿如松,目光如炬。 一箭射出,为首的一匹恶狼应声倒地。 “你说,我男人帅不帅?”沈婉一脸惊喜,连忙推了冯二一把。 冯二不想说话。 “别理她。”胡大海也从石头后站了起来,“这夫妻俩,分明是一对花痴!” 沈婉表示不服。 她怎么就花痴了? 她的花痴也仅对大反派一人的。 三皇子和素问长的那么好看,她可都没动过半分心思。 “那我四嫂好看不?”沈婉坏坏一笑。 她没再说话,直接从石头后跳了出来。 虽说大反派身手不错,可是那么多的恶狼,她终究还是要帮一把的。 话说这群恶狼也是蛮惨的,竟遇到这么四个变态。 谢慕白箭术天下无双,沈婉手里的银针也不是吃素的。 至于冯二和胡大海,他们也都是在刀尖上舐血的人。 不到半个时辰,热腾腾的狼肉便出现在了驿站的餐桌上。 当然,谢濂也给赫连家姐弟送了两大碗。 看着那两碗热腾腾的狼肉,赫连长君立刻急了:“死丫头,她去捉狼也不带上我!” “等出去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看到弟弟的反应,赫连璧君突然问:“你爱上她了?” 第420章 养废的孙子 谢濂刚走到门口,便清楚地听到了赫连璧君的话。 他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赫连长君没有回答。 此时他正低着头,像条贪婪的小狗般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狼肉。 看到自家弟弟这般没出息的模样,赫连璧君不禁悲从心来。 她宁可让弟弟对那个讨厌的丫头动情,也不愿意见他心里眼里只有那碗肉。 看来,弟弟这辈子也只能做个赫连公公了! 此时,沈婉等人正在大厅大快朵颐。 “好香啊!”大妞拿着块骨头津津有味地啃着,“姐姐,以后捕狼时也带上我吧,我也想学!” 不待沈婉开口,却见二宝像个小大人似的皱起了眉头。 他沉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女孩子最好不要去,捕狼太危险了。” “谁说女孩不能去的?”大妞小脸一沉,奶声奶气地反驳道,“姐姐不就是女的吗?” 二宝瞅了她一会儿。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吃肉。 算了,不和她计较了。 四婶说的对,不能与女孩争长短,自己得让着她点。 “五婶,我也想学!”大宝胡乱抹了一把油光光的小嘴,瓮声瓮气地说,“学会捕狼后,那我就天天有肉吃了!” 一听他想学,所有人都低头吃饭。 就大宝这品行,如果让他学会武功,那天底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遭殃呢。 “五叔!”见大家不理自己,大宝便撒娇似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更是不想理他。 “姑父,你教我吧!”见他也不理自己,大宝便伸出油光光的小手,去拽冯二的衣裳。 本想一把将他推开,可一听到“姑父”二字,冯二目光一软。 “滚!”谢慕容一把将大宝推开,没好气地说,“没看到自己手脏成什么样了,竟然还有脸拽别人的衣裳?”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必须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揍你!” 李氏管孩子只是动动嘴,但小圣母可是真的动手的。 在她的棍棒教育之下,大宝的确比以前老实了不少。 见谢慕容又吼自己,大宝立刻哭了起来:“你们都是坏人,都欺负我没了爹娘……” “我要爹,我要娘……” 这时,谢濂走了过来。 听着孙子凄厉的哭声,他不禁微微皱眉。 “孩子,怎么了?”他走上前,拍了拍大宝的肩膀。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只要这小胖墩是自己的孙子,他就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 谢慕白和沈婉也真是的。 孩子都哭成这样了,身为长辈他们竟然也不管,只顾着自己低头吃饭。 就算孩子有缺点,日后慢慢教育不就行了? “滚开,老不死的!” 大宝本就一肚子火,如今见这不成体统的管家都敢拍自己的肩膀,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他脸一黑,一把将谢濂推开。 这突如其来的一推,彻底让谢濂愣住了。 活了五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喊他老不死的。 这个人,偏偏还是自己的亲孙子! 谢慕白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他黑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黑鹰,把他送到小黑屋去!” 黑鹰一听,直接拎起大宝便往后院走。 “放开我,你这浑蛋!”大宝拼命挣扎着,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骂道,“我可是镇国公长孙!” “我五叔没孩子,日后定是我袭了镇国公的位子。” “等我做了国公爷,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这些奴才大卸八块!” 听着那恶毒的咒骂声,谢濂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这孩子,当真是自己的亲孙子吗? “阿水叔,你不用理会,这孩子一直这样。”见谢濂站在那儿不动,沈婉连忙笑道,“你快坐下吃饭吧,一会儿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听这话,染秋便立刻扶着谢濂坐下。 “阿水叔快坐,少夫人给你留了最嫩的一碗肉呢。”她盈盈一笑,连忙端上一碗。 看着碗里的狼肉,谢濂却没有胃口。 他想了想,问:“那孩子一直这样?” “可不是!”不待谢慕白回答,胡大海便抢先笑道,“说真的,他现在还是不错了呢。” “当初刚流放时,那简直叫一个恨人!” “如果不是我不打孩子,我还真想把他给大卸八块呢。” “不过阿水叔你也别介意,这孩子被他娘给养歪了,他娘就特不是个东西。” 这一路的境遇,谢慕白都一五一十的和谢濂讲过了,其中也包括赵氏的风流史。 像赵氏那种心思不正的女人,谁还指望她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想到这儿,谢濂心里有些难受。 “在州府粮食来之前,你们就一直吃狼肉?”他不愿再想下去,便迅速转移话题。 “要不然呢。”沈婉调皮一笑,“当然,如果矿场那边的狼不够我们杀的就另说了。” 黑鹰张了张嘴,没好意思开口。 他特想说,照这速度杀下去,他们非得把兰阳城附近的狼给杀灭绝了不可。 谢濂还想说话,却见谢慕白冷冷地说:“大家快吃吧。” “一会儿婉儿还想腌些狼肉,吃完了大家一起动手。” 听了这话,众人便快速地吃了起来。 饭后,众人便来到了后院。 黑鹰和冯二几个负责剥皮,沈婉和染秋几个女人则动手腌制。 冬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肉本来就不容易变质。 再用粗盐腌制,估计放到来年开春都不是问题。 狼实在是太多了。 众人忙碌了整整一夜,才将腌制好的狼肉都挂在了厨房里。 “我不行了,我困!”沈婉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 谢慕白伸手把她拥在怀里,温柔地说:“困了就快点回去睡觉吧。” “你也是的,非得晚上干,白天干不行吗?” 当然不行! 大白天腌制狼肉,如果遇到那些灾民,沈婉肯定还得分给他们一些的。 不是她坏,而是不能一下给太多。 偶尔提供一次食物,那些灾民们会感恩戴德。 可如果一直提供,他们就会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万一哪天自己不提供了,那还不得被他们给活骂死? 沈婉并没有回答。 她只是打着呵欠,有气无力地说:“白天我想睡觉……” 本就生的娇小可人,如今打起瞌睡来,更是让谢慕白想起了自己幼时养的那条小奶狗。 像,真的好像。 都是软软的,萌萌的。 “好,我们这就去睡!”谢慕白捏了捏她的鼻尖,一脸宠溺地笑了笑。 刚准备上楼,却见褚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出大事了!”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 第421章 成了孤城 论心理素质,褚卫绝对比不上大反派,想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不可能的。 可不管怎么样,他好歹都是一县之主,就连县衙和粮仓被烧时也没见他慌成这样。 “怎么了?”看着他那张惨白的脸,沈婉立刻来了精神,脸上的困意一扫而光。 褚卫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就……就在今天凌晨,城外十几里处发生雪崩,道路被毁,州府的粮食怕是运不来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兰阳城仅有一条道路通往外界,如果路被毁,也就意味着小小的兰阳城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那我们把雪挖开不就行了吗?”二宝倒饬着两条小短腿走了过来,奶声奶气地问。 褚卫摇摇头,苦笑道:“傻孩子,你以为只是一点雪吗?” “就算把兰阳城所有百姓都召集到一起,也不知道得挖到何年何月。” “其实挖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城里粮食真的不多了。” 原本只是那些灾民缺粮少药,如今一场雪崩,除了陈九等那些商贾,所有百姓都要面临着粮食短缺的状况。 由于近几年粮价居高不下,百姓们手里钱不多,即便是过冬也没能力囤太多粮,大都是吃完了再买。 谁也没想到,一直平安无事的兰阳竟然会发生雪崩! 估计雪没挖完,百姓们倒先饿死了。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也不由的沉默了。 可惜啊,沙漠里的野狼不算多。 就算多,估计也不够全城这么多百姓们吃的。 “那些雪什么时候能融化呢?”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等融化了我们就能出去了呢。” 褚卫苦笑道:“估计得明年春天吧。” 一听这话,大妞和二宝都吓了一跳。 他们年纪虽小,但却也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昨天染秋就说了,仓库里没粮了。 想要他们这么多人靠那些狼肉坚持整个冬天,这似乎有些困难。 “褚大人,你说吧我什么都听你的!”沈婉想了想,一脸郑重的向褚卫看去,“只要你发话,我一定会尽力配合。” 她就不信了。 事情都发展到这种地步,褚卫还不下令灭了陈九等奸商,将所有粮食充公。 如果百姓们都死光了,那他这个县令还当的下去吗? 褚卫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郡主,不知你有什么高见?”他犹豫了一下,问。 没错,他还不想和陈九彻底翻脸。 他们狼狈为奸多年,彼此都握有对方犯罪的证据。 一旦撕破脸,那必定是两败俱伤。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地冷笑了起来。 看来在褚卫心里,恐怕没什么比金钱更重要了。 她想了想,笑道:“褚大人,我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对这种事情又不懂,这事你还是自己做主吧。” “那世子爷何意?”褚卫听了,便转眼向谢慕白看去。 没错,这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人人都说镇国公世子多智近妖,想必这区区小事还难不倒他。 “褚大人,这事你问我怕是不合适。”谢慕白勾了勾唇,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你也知道的,如今我身份特殊,实在不方便插手兰阳之事。” “万一真出什么差池,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我也洗不清了。” 褚卫闻言,不禁一时语噎。 没错,这事的确不方便让谢慕白插手。 皇上之所以千方百计把谢家人弄到这里,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监视他们,怕他们有什么不轨之心。 如果他趁机动什么手脚,那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褚大人,我这里也没粮了。”沈婉见状,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可一定得快点想个办法。” 褚卫听了,不禁有些头疼。 “一会儿我让人先给你送点粮食。”他肉疼地说,“不过不会很多,郡主先坚持几天吧。” 就算是一粒米,褚卫也舍不得往外掏。 可如果郡主饿死在这兰阳城,那他这罪过就大了。 他越想越是烦躁。 想当初自己也不是没机会离开这鬼地方,可三皇子却执意让他留下。 现在倒好,钱没弄到多少,自己反到成了瓮中之鳖。 “多谢褚大人!”沈婉嫣然一笑。 能从褚卫这吝啬鬼手中弄到粮食,那绝对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开心,可褚卫却一点都不开心。 疼,肉疼! 他就是属貔貅的,一向只进不出。 如今硬生生从手中拿走几袋粮食,这差点没要了他的老命。 褚卫没再说什么,只是阴着脸离开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麻袋粮食便送到了驿站。 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们坚持些日子了。 粮食刚送来,沈婉便命冯二将所有门窗关紧,禁止外出。 就算有人敲门,也都全部谢绝来访。 很快,那些灾民们又饿了。 穷则思变。 无奈之下,一些人便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 百姓们大都不富裕,况且他们还指望着那点粮食过冬,又怎么允许被别人给走,于是便大打出手。 当然,大部分有良知的灾民并不会把主意打到沈婉身上。 况且昨天她库房空了的事人人皆知,就算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也懒得白跑一趟。 一时间,城里乱成一团,打架抢劫之事随处可见。 褚卫慌了神,便命官差和大营的官兵们共同镇压。 “要不我趁机收了陈九的粮食?”看着那乱糟糟的长街,沈婉问。 谢慕白摇摇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还不到时候,等形势再乱一点。” “原以为只要褚卫别作妖,我还可以暂且容忍他一段时间。” “可现在看来,他不能留了。” 照褚卫这速度折腾下去,估计整个兰阳城都保不住了。 沈婉心脏微微一紧。 “可杀了他,狗皇帝再派个更厉害的角色来怎么办?”她担心地问。 谢慕白笑了笑,淡淡地说:“难道你忘了,黑鹰会做人皮面具?” 沈婉听了,顿时恍然大悟。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想当初林大善人可以假冒县令,如今他们自然也可以的。 不过,大反派会选谁来冒充褚卫呢? 第422章 原来他们有一腿 沈婉非常好奇,但她并没有问。 跟了大反派这么久,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可以问,而有些是不可以的。 渐渐的,其他百姓们的粮缸也见了底。 而陈九等借机高价售粮,一斤大米甚至炒出了一百文的天价! 很快,百姓们手里的钱也被搜刮一空。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不知道明天的早饭在哪里。 极度的恐慌下,百姓们纷纷前往客栈,要求褚卫解决此事。 来兰阳时褚卫并不曾携带家眷,所以他在这儿并没有府邸,一直住在县衙后院。 如今县衙被烧,他只能暂住在客栈。 看着门外那黑压压的的人群,褚卫气的脸都白了。 如同其他人一样,他也没有囤粮的习惯。 每次缺粮时,他都是让人通知陈九来送,就连钱都不用给。 前几天送给沈婉的粮食,也是他找陈九要的。 沈婉天生爱动,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便在屋里憋不住了。 偏偏大反派又忙的很,天天和王七粘在一起,就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了。 闲来无事,她便整天在驿站乱逛,就连大厅有多少块地砖都数的清清楚楚。 再看看谢慕容和冯二在那旁若无人的撒狗粮,沈婉心里就越发的烦躁不安了。 猛然间,她想起了褚卫,话说最近他的小日子应该过的很充实吧。 想到这儿,沈婉来了兴致。 她身形微微一隐,便来到了客栈。 果然,只见褚卫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的团团转。 可即便他把脚下的青石砖踏碎,也依旧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 “褚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吧!” “如果您不管的话,那今天我们就都死在这儿了!” 褚卫一听,气的头都大了。 如果百姓们都死在这儿,皇上不把他大卸八块才怪呢。 他清楚地知道,除了陈九,似乎再没人能帮他渡过眼前的难关了。 无奈之下,褚卫只能硬着头皮又去了陈九家。 沈婉看了,也悄悄跟了过去。 虽然不过是个土财主,但不得不承认,陈九家极为气派。 朱红色的木门,漂亮的粉墙瓦,唯一缺点就是门口的梧桐树细了些。 褚卫并没有林正门进。 他绕到后门,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锁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奇怪,他怎么会有陈九家的钥匙? 沈婉看了,不禁一头雾水。 褚卫轻车熟路,绕过一座假山后便来到一处偏厅。 刚进门,便看到一个瘸腿的女人拄着拐杖替陈九沏茶倒水。 她衣衫不整,如雪的玉颈上赫然有着点点红梅,一看就知道刚亲热过。 一看那女人,沈婉吓了一跳。 冯三娘子? 她怎么会在这儿? 冯三休妻一事,他并没有对外明说。 好聚好散,这已经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褚卫眼睛一红,厉声质问道。 见他情绪如此激动,沈婉心里微微一动。 看来,这褚卫还是良心未泯,见不得陈九这恶棍欺男霸女。 陈九懒洋洋地歪在榻上。 他拿着一杆水烟袋,重重地吸了一口。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他露出满嘴大黄牙,一脸邪恶的向褚卫看去,“不瞒你说,官宦人家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今儿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女人!” 听了这话,褚卫脸色陡然一变:“她是大营里的流犯?” 兰阳城穷的叮当响,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除了从京城来的那些流犯,似乎再没什么千金小姐了。 陈九也没否认,点点头。 “没错,高老大拿了我十袋粮食没给钱,便送了个女人过来顶债。”他怪怪地笑着,目光落在褚卫那张阴霾的脸庞上,“怎么样,要不你也试试?” 褚卫脸一沉,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 他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 他贪生怕死,视财如命。 可唯独女人这方面,他却不感兴趣。 准确地说,他不喜欢女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褚卫抛下妻子,独自一人来到了兰阳城。 而这一点,陈九比谁都清楚。 “陈九,你别太过分了!”褚卫红着眼睛,字里行间夹杂着毁天灭地般的怒意。 见他生气,陈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冯三娘也垂下了头,死灰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喜悲。 陈九扔下水烟袋,缓缓起身走到褚卫面前。 “我知道,你是吃醋了。”他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挑起了褚卫那棱角分明的下巴,“乖,九哥这就好好疼你!!” “滚!”褚卫一把将他推开,凄厉的声音宛若暗夜中嘶吼的恶狼。 看到两人的互动,沈婉惊的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靠,亏自己还认为褚卫是个好人呢,万万不曾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一腿! 看来,大反派是正确的,这个褚卫实在是留不得了。 有他在,整个兰阳城还不被他双手送给陈九这个老相好啊! “哟,如今翅膀硬了,竟然敢和我叫板了!”陈九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褚卫一遍,“姓褚的,你可别忘了,你在兰阳城是如何站稳脚跟的。” “若不是我罩着你,你以为自己能混到今天?” “还有,别以为我睡过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 “只要我陈九想要,想跟我上床的人能从采石场都能排到县衙门!” 对褚卫,陈九早就不满了。 自从沈婉来了后,这褚卫压根就没办成过一件事。 这种废物,不要也罢! “陈九,从今天开始,我们俩彻底断了!”褚卫从头上取出一枝白玉簪,直接掷在地上。 顿时,漂亮的玉簪断成两截。 陈九冷冷一笑:“行,那你可以走了。” 走? 一想起客栈外那群寻死觅活的百姓,褚卫头都大了。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说:“还有一件事。” “我知道想让你开仓赈粮是不可能的,要不这样,我用官府的名义向你买粮。” 陈九翻了个白眼。 “兰阳城账上有多少钱,恐怕没人比我更清楚吧?”他阴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要把你的私房钱掏出来?” 褚卫冷冷地说:“这是官府的事,我凭什么出这笔钱?” “一句话,你干不干?” “你可得想清楚,这种买卖可不是经常有的。” 陈九点点头,表示赞成。 “没错,我也没那么多炸药。”他怪怪地冷笑着。 一听这话,沈婉只觉得一个惊雷在半空中炸响。 什么? 炸药? 难道说那场雪崩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第423章 送你个女人 想到这儿,沈婉目光一冷,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银针。 “是你做的?”褚卫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磕磕巴巴地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九斜着眼睛,像看傻子似的向他看去。 他冷冷一笑,顺手拿起桌上那根水烟袋。 冯三娘子见状,极为殷勤的上前替他装好烟丝并点燃。 陈九吸了一口。 一张嘴,一个个乳白色的烟圈便在阴冷的空气中飘荡着。 “你说为什么?”看着那一个个烟圈,他心满意足地笑道,“自从那狗屁郡主来后,我有过一天安稳日子吗?” “还有你!”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和我唱反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见那狗屁郡主靠山硬,便想和她合作了吧?” 狗屁郡主? 他才是狗屁呢,他全家都是狗屁! 沈婉一听,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她眼睛一转,立刻取出包辣椒粉洒在烟锅里。 陈九又吸了一口。 顿时,一股辛辣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呛的他差点把肺都咳了出来。 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沈婉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没办法,她这人就这样,有仇必报。 “贱人!”陈九红着眼睛,他一把拽过冯三娘子,恶狠狠地扇了个耳光,“快说,你在烟丝里加了什么?” 顿时,三娘子那雪白的小脸上赫然隆起五道清晰的指痕。 “老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连忙跪倒在地,重重地磕着头。 陈九脸一黑,一脚将她踹开:“滚一边跪着去,别耽误老子谈正事!” 冯三娘子听了,这才像条狗似的爬到角落里跪着。 沈婉并没看她一眼,目光落在了褚卫身上。 褚卫白着脸,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哑着嗓子,冷冷地问:“所以那座山是你炸的,你想借机发笔横财?” 大家都不是傻子,此时陈九也不必再遮掩什么了。 “没错!”陈九没有否认,一脸挑衅的向他看去,“那沈婉断我财路,不让我卖煤,我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如果你老老实实的别惹事,事成之后我还会按照比例给你分红。” “当然,如果你不识时务,那你就陪兰阳百姓饿死算了!” 百姓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有钱有人,别说那路堵上几个月了,就算堵上一年,他照样可以活的好好的。 看着他这副厚颜无耻的嘴脸,沈婉气红了眼。 她立刻走上前,恶狠狠地扎了一下他的曲池穴。 陈九吃了一痛。 他刚想撩起衣袖看看,却见褚卫冷冷地问:“说吧,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即便恨之入骨,此时的他也只能妥协。 如果不能化解这场危机,他一定会死的很惨,弄不好还会连累远在老家的父母。 一听这话,陈九便把手放了下来。 “刚进城门那条街上的商铺,我要了。”他想了想,冷笑着说,“城里灾后重建的活,你也得交给我。” “还有兰阳城的盐、茶经营权,全都得给我!” 这话一出,别说褚卫了,就连跪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冯三娘子都觉得他胃口太大了,竟然也不怕被撑死。 那条街两侧的商铺多达二十余家,灾后重建更是个肥差。 就这些还不知足,他竟然还妄想要盐、茶的经营权! 茶叶也罢,可谁家又能不吃盐呢。 这经营权一旦到了陈九手里,日后兰阳城的百姓们能不能吃到盐都是个未知数。 “行!”褚卫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我要抽三成!” 对于他的回答,沈婉并没有觉得奇怪。 他和陈九都不是什么好人,哪有到手的钱不赚的道理。 还是大反派说的对,这人坚决不能留了。 “可以,不过我还有个要求。”陈九眼睛一转,蜡黄的老脸上漾起一抹阴森邪恶的笑容。 褚卫误会了。 “你想再从大营里要几个女人?”他酸溜溜地问。 要就要吧。 大营里的女人们大都是有夫之妇,如果陈九睡了她们,她们一定会找沈婉求助的。 到那时,他倒要好好看看这两人到底哪个厉害。 是陈九这地头蛇更胜一筹,还是沈婉这个从鸡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会一飞冲天。 陈九摇摇头。 褚卫一脸茫然。 “我不但不要女人,还要给你送女人!”看着他那茫然的目光,陈九一脸恶毒地冷笑着。 话音未落,他便直一把拽起跪在墙角的三娘子。 三娘子一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九便拽紧了她的衣领。 稍微一用力,身上的衣裳便应声而裂,露出了如雪般的娇嫩肌肤。 三娘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泪珠赫然挂在了长长的睫毛上。 她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贞节了。 可这陈九侮辱了她还不够,还要把她像畜生一样再送给别人! 看着她那张绝望的脸,沈婉心微微一动。 三娘子可怜是真,但她并不会因此出手相救的。 就在谢慕容订婚那天,在三娘子准备去官府告他们谋反时,她就已经看清楚这女人的丑恶嘴脸。 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论扎心,还是枕边人最为专业。 陈九就是这样的人。 明知道褚卫不喜欢,还偏偏要给他送女人! 再看看褚卫,他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定格在哪种颜色。 “不要?”陈九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坏坏地笑道,“行,那我今天就当你没来过。” “走,小美人,一会儿还是哥哥陪你!” 他一边笑着,一边将赤条条的三娘子揽在怀里。 见他们要走,褚卫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他心一横,咬牙说:“行,我同意!” 在死亡面前,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眼睛一闭,和男人也没太大区别吧。 陈九听了,怪怪地冷笑了起来:“是男人就应该这样!” 话音未落,他便一把将三娘子推了过去。 看着赤条条的三娘子,褚卫吓的连忙后退几步。 “怎么,不愿意?”陈九阴恻恻地狞笑着,小小的三角眼里闪烁着阴毒的寒光。 褚卫一咬牙。 他拦腰将三娘子抱起,径直向屏风后走去。 很快,屏风后便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任凭沈婉脸皮再厚,此时她脸上也火辣辣的。 不行,这压根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如果让大反派知道自己在这儿听这些东西,别说醋坛子了,就连醋缸、醋瓮也会被打的稀巴烂的。 沈婉刚想走,只见陈九也撩起了衣裳。 第424章 我先动的心 “奇怪,怎么这么痒!”陈九皱着眉头,拼命地挠着胳膊。 一爪子下去,皮肤上赫然留下五道血淋淋的指痕。 不痒才怪了。 这银针上可是淬了剧毒的,想当初黄公公就是被这一针给热烈欢送到阴曹地府的。 沈婉撇了撇嘴角,这才转身离去。 刚回到驿站,却见眼前赫然站着一个人。 沈婉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取出银针,却发现是谢慕白。 “你都把我给吓坏了。”沈婉撅着小嘴,开始撒娇,“不信你听,人家的心脏跳的可快了。” 必须撒娇! 是她自己定下的规定不许外出,别人都在遵守,她这个制定者反而溜出去看热闹了。 以大反派的性子,肯定会严肃批评她的。 谢慕白听了,果真俯下身去。 见他真的要听,沈婉吓的连忙后退几步。 “大白天的,你别这样!”她连忙抱住胸口,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谢慕白不以为然:“怕什么,不是你让我听的吗?”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好吧,某人倒挺会抓重点的。 其实她倒不是怕被听,只是这大反派最近手脚太不老实了。 只要抱在一起,那双大手便如灵蛇般在身体上游走着,仿佛恨不能将自己揉进他血液里似的。 傻子都知道,他这是想“开车”了。 沈婉虽然比较开放,对这事也隐隐有些期待,但“无证驾驶”的事还是不会做的。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了?”她想了想,笑着转移话题。 见小女人真的害怕了,谢慕白也不再逗她。 他替她沏了杯茶,微笑着递了过去:“肯定去看褚卫了。” “你怎么知道?”沈婉接过茶,有些好奇地问。 这大反派当真是神仙,能掐会算? 谢慕白笑了笑,一脸宠溺的向她看去:“就你这性子,肯定哪里有热闹往哪儿凑了。” “放眼整个兰阳城,最热闹的应该就是褚卫住的驿站了吧。” 谁让他是县令呢? 出了事百姓们不找县令,那还要他何用。 算了,沈婉已经习惯了。 这大反派的眼睛太毒,仿佛能看穿世上所有事。 在他面前,她就连想撒谎都很难。 “聪明!”沈婉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表扬道,“对了,有件事情你肯定不知道,这件事非常重要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到底什么事?” 见他不知道,沈婉高兴了起来。 她喝了口茶,这才拽着他的衣袖开始讲。 从褚卫到陈九,甚至还有那个冯三娘子,所有细节都讲的清清楚楚。 “所以,你就在那儿看褚卫和三娘子亲热?”谢慕白微微皱眉,酸溜溜地问。 沈婉一听,吓的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听了一会儿!” “我发誓,真的只是一会儿!” 她当时只是想看看陈九胳膊怎么样了,所以才稍微耽误了那么一会儿。 至于偷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声音鬼哭狼嚎的,有什么好听的。 “我还以为你喜欢呢。”谢慕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 沈婉一听,吓的立刻松开了手。 自从上次大反派不想冲澡后,每次看到他时,她心里感觉就怪怪的,总觉得自己随时会被他给吃干抹净。 “看把你给吓的。”谢慕白接过她手里的茶杯,笑的去淡风轻,“放心吧,我不会占你便宜的,顶多收点利息而已。” 占便宜? 其实沈婉也没觉得那事是占便宜。 大反派长的那么好看,即便一起”开车“貌似自己也不吃亏的。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谢慕白听了,便打开了门,是黑鹰。 “回世子爷的话,事情调查清楚了。”黑鹰微微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陈九用来炸山的炸药是从赫连长君手里买的。“ ”还有,他和褚卫这些年的犯罪证据都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便递过几张纸。 谢慕白接过看了一眼,这才说:“事情办的不错。”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喊你。” 黑鹰又施了一礼,这才退下。 谢慕白随手把门关上。 一回头,却见沈婉一脸不高兴地站在那里。 “又怎么了,谁惹我们兰阳郡主不开心了?”谢慕白笑着走上前,伸手揉了揉她那毛茸茸的头发。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她,哪怕再烦心的事似乎都无足轻重了。 “就是你!”沈婉撅着小嘴,气鼓鼓地说,“你明明知道陈九炸山一事,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谢慕白听了,不禁有些无奈。 见小女人这么兴奋,他便想配合一下。 “好,都是我的错。”谢慕白笑着把她拥在怀里,“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沈婉没有理他。 问她做什么? 这大反派走一步看十步。 只要是自己想到的,他早在八百年前就能想到了。 见小女人真的生气了。 谢慕白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她那光洁的额头:“那你喜欢聪明的我,还是比较笨的我?” 她会喜欢笨蛋吗? 答案是否定的。 想到这儿,沈婉胡乱摇摇头。 “这就是了。”谢慕白笑着说,“其实我有时候也很笨的。” “现在想想,我应该很早就爱上你了,可自己竟浑然不知。” “如果不是秦楚和沈嫣各种作,或许到现在我还不能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 女孩子终究是喜欢听情话的。 果然,沈婉红了脸:“胡说,你哪有那么早爱上我,明明是我先爱上你的。” “不是的。”谢慕白摇摇头,非常确定地说,“其实那次胡大海想悄悄放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当时我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你能走,不用再承受流放之苦;可另一方面却又希望你回来,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离不开你了。” 听了这话,沈婉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她这人小心眼的很。 在误以为是自己先动心时,沈婉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或者说有种谢慕白根本没那么爱她的错觉。 可现在她开心了。 原来,是大反派先看上了自己。 看到她眼底的笑意,谢慕白下意识的将她抱紧。 这个心结沈婉从未对任何人讲过,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况且这事也没撒谎,他那时的的确确动心了。 如果不是动心,就他堂堂镇国公世子还会在意一个丑女的去留? 谢慕白紧紧地抱着她,性感的双唇顺着那光洁的额头一路下移,最后定格在那娇艳的红唇上。 沈婉没有拒绝,缓缓阖上双眸。 谢慕白的大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正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突然,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425章 真是怂包 谢慕白微微皱眉,如墨的眼底划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他松开手,猛的一下打开了门。 “不好了,世子爷!”胡大海白着脸,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为了抢夺粮食,百姓们在街上大打出手,甚至都纵火抢劫了!” “再继续下去,我怕会波及到驿站。” 乱了,真的乱了! 如果再没粮食,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想当年老家大旱,极度饥饿的村民们丧失了理智,甚至都发生了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为了保护年纪尚小的胡大海,是寡母背着他一步步逃难,最后在京城安家落户。 如今兰阳城的惨状,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当年。 “走,我们出去看看!”沈婉听了,立刻走了出去。 或许,时机到了。 此时的兰阳城乱成一团,抢夺打架随处可见。 什么礼义廉耻,在极度的饥饿面前压根就不值一提。 再往前走,只见浓烟滚滚,火光参天。 一座失火的老宅子前,两伙人正手持棍棒打成一团。 而他们要争夺的,就是一男孩怀中的小半袋米。 那孩子吓坏了。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晶莹的泪花在眼底隐隐打转。 显然,他不明白昔日里这些和蔼可亲的长辈们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放火烧了他家的房子,还要连最后一点口粮也给抢走。 “大家都住手!”沈婉一看,大声喝道。 遗憾的是,她的声音太小了。 即便吼破了嗓子,却没一个人肯听她的。 谢慕白目光一冷。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随手冲天上开了一枪。 刺耳的枪声,吓的正在厮杀的人们心中一悸。 他们立刻住手,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等人看去。 “郡主,你也是来抢粮食的?”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红着眼睛,阴恻恻地问。 沈婉并没有回答。 她连忙上前将那小男孩拉到怀里,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小男孩却一脸警惕,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米。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这让他根本不敢轻信任何人。 弄不好,这女人也是来抢米的! “果然是来抢米的。”年轻人看了,怪怪地冷笑道,“郡主,你的好我们都记得。” “你是郡主,不管怎么样褚大人也不敢把你给饿着。” “可我们却不一样了。” “我们贱命一条,就算是活活饿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沈婉听了,这才抬眼向他看去 “我问你,这半袋粮食够够你们吃几天的,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吗?”她沉着脸,恶狠狠地质问道。 年轻人不以为然,冷冷地说:“不管吃几天,至少保证今天不会饿死就行了!” 其实不仅仅是他,城里的百姓们大都是这个心态,也都是过一天算一天。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道:“今天的够了,那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你们还要继续抢?”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个受了惊吓的小男孩:“你们看看,他还是个孩子。” “为了一点粮食你们连良心都不要,竟去抢劫一个孩子,你们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吗?” 见沈婉在替自己说话,小男孩那小小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她身边凑了凑。 “命都没了,还要良心做什么?”年轻人轻蔑一笑。 听了这话,其他百姓们也跟着附和着。 所谓的岁月静好,那也建立在吃饱喝足的基础上。 和一群快饿死的人谈良心,他们都觉得这位小郡主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没良心,所以就欺负弱小了?”沈婉挑了挑眉,一脸不屑地冷笑道,“我问你,兰阳城还有没有粮食,哪里最多?” 这还用问吗? 陈九家米铺里的粮食堆积如山,可同时价格也高的惊人。 “有钱的话谁不会去买?”年轻人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 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凌厉的可怕:“你抢这孩子粮食时难道打算给钱吗?” 听了这话,年轻人脸色陡然一变。 “这还用问吗,肯定不敢了。”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陈九家可是养了不少打手,如果去抢可是会出人命的。” “所以,你们便只能选择比自己更弱小的人下手。” 他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 如果这孩子是陈九的儿子,打死这群百姓们也不敢动手的。 众人听了,脸不由的一白。 “原来不过是群欺软怕硬的窝囊废啊!”胡大海一脸不屑,“就这怂样,活该饿死!” 沈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胡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 “或许他们不是窝囊废,只是还不够饿罢了!” 她的确觉得这些人还不够饿。 想当初流放被困山上时,大家可是饿的发慌,为口吃的连命都可以不要。 再看看眼前这群百姓,都到这时候了,他们一个个的竟然还在怕陈九那条地头蛇! 谢慕白点点头,表示赞同。 “的确不够饿。”他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快走吧,别人的事尽量少管。” 沈婉点点头。 她想了想,这才向那小男孩看去:“你家里人呢?” “我爹娘都不在兰阳。”小男孩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哽咽地说,“奶奶去城外找吃的去了,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可我没用,竟连这最后一点米都保不住。” 沈婉听了,便故意抬高了声音:“谁敢抢你的米你尽管给他,事后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敢抢你的粮食,那就等于和我兰阳郡主作对,和朝廷作对!” 小男孩听了,一脸感激地点点头。 那年轻人不怕朝廷,反正外面人现在进不来。 但他怕沈婉,怕她身边那群武功出众的高手。 当时谢慕白等和赫连家族家丁厮杀时的情景,他们可是记忆犹新。 “我带你找奶奶去吧。”胡大海想了想,用自认为最温柔目光向小男孩看去,“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的。” 小男孩没有拒绝,用力地点点头。 他怕胡大海是真,但他却坚信他们不会抢自己的粮食。 沈婉也没再理会那年轻人,转身便向驿站走去。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这群百姓们还不去陈九家抢粮,那他们还真是怂包! 第426章 有好消息 外面乱成一团,可驿站里却异常的安静祥和。 这里有粮,有肉,还有沈婉晒的海虾。 虽不至于天天山珍海味,但大家依旧吃的很开心。 王七坐在大厅的火炉旁,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古卷。 不得不说,他长的很好看。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这样的安静儒雅王七,的确能迷倒万千少女。 只听到“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打开,一道刺眼的光线从门缝泻了一地。 抬眼看去,只见谢慕白和沈婉回来了。 “你怎么又出去了?”一看到他们,王七不禁微微皱眉,“明知道外面很乱还往外跑,你就不怕有危险?”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向谢慕白看去:“你也是,怎么不劝着点。” “那些百姓们饿昏了头,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王七隐隐觉得,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 他知道谢慕白实力不容小觑,他也知道这病娇世子有这实力保护好沈婉。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放心。 哪怕日后沈婉嫁人了,他觉得自己还会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惦记着。 “怕什么,他们又打不过我。”沈婉狡黠一笑,“你就安心在这儿坐着吧,或许一会儿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呢。” 好消息? 就这乱成一团的兰阳城,还会有什么好消息? 是路疏通好了,还是救援的粮食来了? 王七不信。 看到他眼底的怀疑,沈婉甜甜一笑:“不信你就等着瞧,保准是天大的好消息。” “好,我信你!”王七将书收好,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你先回屋休息吧,染秋洗了不少菜,中午准备吃火锅呢。” 大冷天的,吃火锅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婉一听,立刻高兴了:“那我去厨房帮忙。” 话音未落,她便蹦蹦跳跳的向后院走去。 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王七不禁微微皱眉。 “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他回头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不以为然:“我倒希望她永远这样。” 为什么要长大?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她永远这么开开心心的。 “你就继续宠吧,早晚能给宠坏了!”王七翻了个白眼。 谢慕白懒得理他。 没办法,他也没指望能和一个单身狗有什么共同语言。 自己的女人不往死里宠,难道还天天虐待? 有了沈婉的帮忙,染秋很快便将吃火锅所有材料都预备好了。 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围在大厅的火炉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黑鹰呢?”染秋四处张望了一下。 王七头也不抬地说:“吃饭前他刚出去,是世子爷的意思。” 染秋听了,这才作罢。 本想给黑鹰单独留出点肉菜,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她是丫头,她清楚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李氏也微微皱眉:“胡大海也没回来呢。 沈婉看了她们一眼,不由地勾了勾唇。 “染秋,给他们留出点吧。”她笑着说。 染秋一听,立刻动手将各色肉菜都盛出了一些。 大妞娘和沈婉看了,不由的相视一笑。 这时,门开了,瑟瑟北风立刻席卷了整个大厅。 抬眼看去,只见黑鹰和胡大海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样?”沈婉连忙问。 黑鹰顾不得喘口气,连忙说:“百姓们都冲到了陈九家粮铺,双方已经打起来了。” “现场人太多,有些人挤不过去便去了陈九家,把家里的存粮全给搬走了。” 一听这话,李氏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这可是犯法的啊!”她白着脸,眼底满满的都是惊恐的神色。 胡大海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法不责众。” 如今情况特殊,即便发生哄抢事件,上面也不会认真追究的。 怎么追究? 难道要把兰阳城所在百姓都关进大牢? 问题是大牢也被烧了,就算是想关也没地儿。 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但李氏对大魏律法并不熟悉。 不过既然胡大海说没事,那肯定就没事。 “他们会不会攻击我们啊?”大妞娘有些担心地问。 王七摇摇头:“上次施粥,大家都知道驿站已经没粮了。” “就算是有,他们也不敢轻易来的。” 陈九那些打手是厉害,可再厉害也远不及黑鹰、胡大海几个。 论挑柿子,兰阳城的百姓们还是比较专业的。 大家在这儿聊的热火朝天,谢濂只是默默地听着,却始终不发一言。 “其实……还有件事。”胡大海在李氏身边坐下,悄悄往楼上瞟了一眼,“那些百姓们在陈九家看到了褚卫。” 自从和谢慕容订婚后,冯二便不再和大家一起吃饭。 反正房间里都有炉子,冯二便每天变着花样给小圣母做好吃的。 虽然厨艺不怎么样,但小两口却乐在其中。 “这不奇怪啊。”李氏随口说,“你们不是说陈九和那个褚卫是一伙的吗?” 既然是一伙的,在陈九家出现似乎也不是什么怪事。 见胡大海欲言又止,沈婉便明白了一切。 “你这人说话能不能别说一半啊!”王七给大妞夹了块涮好的肉,不耐烦地说。 胡大海看了一眼众人,这才压低声音:“褚卫和冯三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 “那些百姓们闯进去时,两人还在那儿乱搞呢!” 一听这话,除了沈婉其他人都一脸愕然。 冯三娘子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看起来不像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还有那褚卫口味是不是有点重呢。 虽说三娘子容貌娇俏,可她毕竟是个瘸子。 褚卫虽然长的也不怎么样,但身为一县之主,他想找个年轻漂亮又没有残疾的女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说冯三知道这事吗?”胡大海想了想,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没有说话。 王七也没有说话。 他们都是世家公子,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大妞娘和李氏也不是什么长舌妇,一听是这种事,立刻都闭上了嘴。 况且大妞和二宝都在,谈论这个话题也不合适。 至于谢濂,从吃饭时开始他的心思就不在这火锅上。 众人在这儿关门吃着火锅,即便外面打的天翻地覆也和他们无关。 “阿水叔,饭后你到我房间来一下。”谢慕白突然开口。 第427章 僵局 谢濂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阿水叔,多吃点。”沈婉笑着给他夹了只虾。 她早就注意到了。 自从吃饭时开始谢濂就一直心不在焉,只是吃面前的青菜,分明是有心事。 看来等粮食的事情解决后,自己得快点替他研究解药了。 不管怎么说,失去记忆都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李氏看了,不由地笑道:“少夫人,你对阿水叔可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爹呢。” “我能有这么个爹倒好了呢。”沈婉嫣然一笑。 就她那个不负责任的渣爹,有没有还有什么区别? 不过李氏也真是人才。 亲公爹就坐在对面,她愣是一点都没认出来。 谈笑间,众人很快都吃饱了。 染秋和大妞娘收拾桌子,谢家父子上楼密谈,而李氏和胡大海也带着孩子们去后院玩了。 此时,大厅里只剩下沈婉、王七和黑鹰三人。 沈婉又烧了些热水,正准备泡茶,突然,半旧的木门被人给敲的震天响。 “少夫人,快开门啊!” 是冯三的声音。 一听是他,王七立刻沉下了脸。 “别理他!”他生气地说,“谁都不许给他开门!” 一个妻管炎而已,又哪里配和他们几个说话。 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还有脸到处乱逛,也不怕风大把绿帽子给吹跑了。 黑鹰也没有动。 倒不是他有多听王七的话,而是在沈婉没开口之前,他不会轻易开门。 “还是开门看看吧,或许他有事呢。”沈婉想了想,笑道,“再说了,我们也不可能永远躲在驿站里不出去。” 事情发酵到现在,她也该出面解决了。 不管怎么说,兰阳城都是她的封邑。 她还想把这里经营好,成为大反派起事的大本营。 如今城内乱成一团,褚卫又无力回天,岂不正是自己出手的最佳时机? 王七听了,这才没有说话。 黑鹰见状,便走径直走上前。 刚开门,只见冯三披散着头发冲了进来。 他身上的差服被撕裂了一个长长的口子,煞白的脸上赫然有着几道血淋淋的伤痕,就连脚下的鞋都跑掉了一只。 “少夫人,求你救救我吧!”他眼圈一红,直接跪倒在地。 王七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鄙夷。 见他翻白眼,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她强忍着笑意,低头向冯三看去:“可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冯三哥你让我怎么救你呢?” “对了,褚大人给的粮食我还有点,如果有需要我全都给你。” 冯三摇摇头。 他红着眼睛,欲哭无泪:“那些百姓们饿疯了,刚才把所有粮铺都给抢了,就连陈九的后院也被洗劫一空。” “照这趋势发展下去,兰阳城马上就要变成土匪窝了!” “可如今褚大人下落不明,我手里兵力不足,还望郡主能借几个人给我用用。” 兵力不足?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问:“褚卫不是从大营里借了些兵吗?” “那些兵油子连褚大人的话都未必听,又哪里会听我的呢?”不提也罢,一提起那些当兵的,冯三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从褚卫从大营里借兵后,城里便有了两支巡逻队。 以冯三为首的官差,还有那支来自兵营的队伍。 由于是流犯出身,那些当兵的压根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只要在街上遇到,他们便会对冯三等各种刁难。 几日下来,冯三手下的兄弟们好几个都挂了彩,有的甚至想辞职不干。 想指望大营里那些油兵子来解决问题,那无异于火上浇油。 沈婉想了想,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可即便我把人借给你也没用啊。” “你也知道的,想解决这种事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武力镇压,一种是以德服人。” “可兰阳城人本就不多,一旦武力镇压,人口数量定会急剧下降。” “况且上面认真追究下来,我觉得你很有可能当替死鬼的。” 听了这话,冯三脸色一变。 其实就算上面不追究,他也不想对百姓们大开杀戒。 百姓们何错之有呢? 就算他们做出了什么过激之事,那也完全是环境逼的! 可身为官差,他又不能不管这事。 “我……我不知道怎么以德服人。”冯三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褚大人不出面,很多事情我不也不敢擅自做主的。” “少夫人,求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话音未落,他便重重地磕着头。 此时冯三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想快点平乱。 事情再闹下去,肯定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受到牵连的。 沈婉想了想,笑道:“其实你只要帮百姓们就好了。” 帮百姓们? 冯三听的一头雾水。 他可是官差,他得效忠于褚卫的。 可褚卫和陈九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自己帮助百姓,那岂不是等于背叛陈九? 这时,谢慕白踏着洁净的楼梯走了下来。 他一袭黑袍,一条同色系的丝带将那三千烦恼丝随意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阴狠冷漠。 “如果你想继续做官差,就听少夫人的。”谢慕白走下楼,清冷的声音里不夹杂着一丝丝温度,“你要明白,官差不仅仅是为了抓坏人,还要为百姓们做事。” “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也不配当官差,充其量也只是褚卫的一个爪牙罢了。” 冯三脸色一变。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 冯三没那么伟大,压根就没想过什么为老百姓做事。 他之所以同意,无非是无路可走罢了。 见冯三点头,谢慕白抬眼向黑鹰看去:“叫上胡大海和几个弟兄,再加上冯二,我们这就去陈家粮铺。” 人不需要太多,能打就行。 如果不是为了虚张声势,他都想只带沈婉一个人过去了。 他们两个联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压根都不可能有还手的力气。 听了这话,黑鹰立刻召集人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向陈家粮铺出发。 此时,偌大的粮铺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 半旧的木门被人卸下来了,窗户也被人砍了,就连柜台都被愤怒的百姓们给砸了个稀巴烂。 由于百姓们人多势众,那些打手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都退到粮食前面,死死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见他们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百姓们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没错,他们人多,占绝对优势,即便双方交手也必赢无疑。 可他们怕死。 他们谁也不想做第一个死掉的! 巧合的是,那些打手们也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交战双方陷入了僵局。 第428章 随便拿粮 “怎么办?”百姓们也没了主意,一脸焦急的向为首的年轻人看去。 没错,这次的暴动就是这个年轻人组织的。 在沈婉和谢慕白的煽风点火下,他一怒之下带领大家冲到了陈九的粮铺。 见有人带头抢粮,其他百姓们也纷纷加入,都想借此机会分一杯羹。 没办法,家里老人孩子还都饿着呢。 看着那十余个手持长刀的打手,年轻人猩红的眸子里赫然升腾起一抹浓浓的杀意:“放火!” 一听这话,百姓们惊了:“如果放火,那粮食岂不是也全都没了?” 十几个打手也慌了神。 虽说身手不错,可如果对方放火的话,他们也没有把握能逃的出去。 “命都没了,还要粮食做什么!”年轻人龇着惨白的牙齿,恶狠狠地说,“如果不是陈九这些奸商坐地起价,我们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一想起饿的几乎晕死的家人,百姓们眼睛也红了。 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抢来了桐油,直接往粮铺泼去。 还有人搬来石头,试图将大门给彻底封住。 如此一来,就算那些打手们有着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 打手们一看,不由的急了。 他们刚想冲出去,却见年轻人已经举起了火把。 看来,今天他们要葬身于此了。 “住手!” 极度的绝望中,一个凌厉的女声突然响起。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沈婉等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她身披着一件白色的氅衣,头戴一顶昭君帽。 冬日里阳光柔柔的洒在身上,宛若为她镀了层淡淡的金边。 此时的她,圣洁的让人不敢直视。 “郡主救命!”一看到她,打手们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呼喊着。 虽说褚卫才是一县之主,但在兰阳城还没人的地位能逾的过沈婉,就算已经袭了爵位的谢慕白也不能。 毕竟,这里是她的封邑。 她,才是兰阳唯一的主人! 年轻人早已红了眼,此时他才不管什么郡主不郡主的。 只要能抢到粮,就算天皇老子来也没用。 他一咬牙,高高地举起了火把。 就在这一刹那,谢慕白一抬手。 一道银光划过。 年轻人痛的尖叫一声,手中的火把立刻落在脚下。 低头一看,手腕处赫然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郡主,你什么意思?”他咬着牙,恶狠狠的向沈婉看去,“难道你想眼见着百姓们活活饿死不成?” 沈婉阴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你抢粮我管不着,但不许伤人性命!” 话音未落,她便向粮铺里那十余个打手看去:“如果想活命的话就放下手里的兵器,我可以保你们安然无恙。” 打手们对视一眼。 他们想了想,一脸不安地说:“可是……可是粮铺如果出事,九爷不会放过我们的。” “放心,一切有我在!”沈婉冷冷地说,“如果真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 不就是抄点粮食吗,这对她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粮食搬走,只不过如今情况特殊,她急需要此事在百姓们心目中树立起威望。 打手们犹豫了一下,还是扔下了手里的长刀。 不扔也是死,倒不如赌一把。 沈婉见状,冷眼向那年轻人看去:“把石头都给搬走。” “我不!”年轻人捂着手腕,执意不肯。 沈婉也没和他废话,直接冲黑鹰使了个眼色。 黑鹰会意,立刻将其拿下。 “搬不搬?”沈婉沉着脸,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百姓们脸上掠过。 果然,兰阳城的百姓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 一见年轻人被拿下,他们七手八脚的将那些石头给移开。 于是,十几个打手迅速冲了出来。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他们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沈婉并没看他们一眼,抬眼向那些百姓们看去:“人都出来了,你们还不快点搬粮?” 百姓们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他们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冲进了粮铺。 不管什么大米白面,只要是可食之物,通通搬走。 “郡主,这……”打手们看了,吓的脸都白了,“这若被九爷知道了……” 陈九之所以能在兰阳城横行多年,靠的就是心狠手辣。 如果粮铺被抢,那恶棍不剥了他们的皮才怪呢。 沈婉冷笑一声,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屑的神色:“知道也无所谓。” “谁说无所谓的?”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愤怒的男声。 回头看去,只见陈九手持一柄锋利的大刀,率领一众家丁们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他好不容易才把家里的乱民搞定,第一时间便带人冲到粮铺。 陈九名下产业极多。 有饭馆,当铺,药铺,但最赚钱的当属这个粮铺。 人活一世,谁还不得吃点五谷杂粮。 如果粮铺没了,那就等于要了他的命根子! “我说的,怎么了?”沈婉高傲地昂着头,一脸不屑的向陈九看去,“这些粮食充公了。” “本郡主下令,今天在场之人都可以随便拿,能搬多少就搬多少!” 陈九眼睛一红。 他瞪大小小的三角眼,厉声喝道:“谁敢动一下试试!” 百姓们吓的身体一僵,手里的粮食都落到了地上。 看着他们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沈婉不禁微微皱眉。 她不知道到底是兰阳城风气如此,还是在陈九的淫威之下,这里的百姓们才丧失了一身傲骨。 “沈婉,老子称你一声郡主,你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啊!”陈九黑着脸,阴恻恻地狞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兰阳之前不过是个流犯而已!” “皇上若真待见你,还会把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赐给你当封地?” “识趣的话你就老实点,老子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如果不,那就别怪老子辣手摧花!” 见自家粮铺的打手们都纷纷跪在地上,他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你们几个起来,把这贱人给我拿下!”陈九红着眼睛,厉声喝道。 打手们迟疑了一下。 他们刚想动,却迎上了谢慕白那阴凉的目光。 那目光太过凉薄,太过不屑,仿佛不过是在看一具没有生命的死尸一般。 打手们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 见他们不动,陈九恼了。 他一咬牙,直接挥起了手中的长刀。 锋利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看起来不寒而栗。 第429章 杀陈九 看着那锋利的大刀,百姓们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 这么多年来,只要陈九的大刀一挥起,不见鲜血誓不罢休。 沈婉并没有动。 她冷冷地盯着陈九,清澈的眸子里不见半点喜悲。 就在大刀马上要落到身上的一刹那,却见陈九身体突然一僵。 他诧异地低下头,只见胸口处赫然有着一点血珠。 殷红的血珠在冬日的暖阳下闪烁着美丽的光泽,看起来分外的妖艳诡异。 还没等他搞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瘦弱的身体便轰然倒地。 陈九瞪大双眼,浑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天空中那轮火红的太阳。 百姓们一惊。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却发现陈九早已死了。 沈婉这根银针是在剧毒中淬过的,见血封喉。 如果不是这陈九太过阴毒,她还不舍得用呢。 “陈九欺行霸市,哄抬物价,且和番邦有不正当生意往来,其罪当诛!”沈婉沉着脸,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如今我以兰阳郡主之名义,正式接管城内所有事务。” “冯三,将陈九手下这些家丁全部抓捕,关押到采石场。” “胡大哥,马上清点粮铺所有粮食,按人头发放到每户手中,确保不漏一人!” “黑鹰,你去陈九家,将所有东西清点充公。” 一听这话,陈九的爪牙们慌了神。 采石场是什么鬼地方,恐怕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去那里,就等于提前去了阴曹地府。 “你……你虽是郡主,但无权处置我们!”爪牙们白着脸,壮着胆子喝道,“别忘了,褚大人还在呢。” 陈九虽死,但有褚卫在,相信他还是能护着他们的。 沈婉听了,不禁冷冷一笑:“行,一会儿就让你们见见褚大人。” 这时,胡大海手下的几个兄弟把褚卫和冯三娘子押了过来。 他们长发凌乱,衣衫不整,一看就知道两人刚进行完一场激烈的“战斗”。 一看到三娘子,冯三一惊。 “你……你们……”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磕磕巴巴地问。 冯三娘子倔强地昂起头,一脸挑衅的向他看去:“我们怎么了?” “冯三,从你决定休我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没半分关系了。” “如今我已经是褚大人的女人了,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一向见了老婆都腿软的冯三,他竟然休妻了? 冯三咬咬嘴唇,却没再说什么。 沈婉倒有些好奇。 她知道褚卫不是什么好人,但在如此关键时刻,他怎么还有心事做这种事? 见褚卫脸色有异,沈婉便走上前。 刚看了一眼,她便惊讶了。 没错,褚卫被人下了药。 其实一开始褚卫是主动的,只不过由于心理原因,他始终无法将那事进行下去。 于是,心怀鬼胎的三娘子便把陈九素日里用的药便都给他喂了下去。 她想要个孩子。 其实和冯三在一起时她也有过孩子,只不过当时没注意小产了。 而陈九压根就不能生育,如果能怀上褚卫的孩子,那自己岂不是就可以摆脱流犯身份,成为县令夫人了? 于是,可怜的褚卫便成了她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原来如此啊!”沈婉坏坏地笑道,“忘了告诉你,褚卫和陈九的案子有关,我得暂时将他关押。” “既然你是他的女人,那就关一起吧。” 三娘子一听,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怎么会这样? 褚卫不是兰阳县令吗,怎么就成了嫌疑犯了? “县令娘子,走吧!”冯二阴着脸,冷冷地说。 他刚想动手,却见三娘子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不,我不是他的女人!” “是这样的!” “大营里的高老大把我送给了陈九,陈九又逼迫我陪着褚卫。” “我发誓,我真的是被逼无奈的……” 这话一出,现场回荡着一片嘲讽的笑声。 “哟,原来你不是县令娘子啊!”胡大海几乎没笑岔了气,斜着眼睛向她看去,“亏我还以为,我们流犯队伍里要出位贵夫人了。” 听着那嘲讽的话语,三娘子脸色煞白。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的犯人有缘,先是冯三,如今攀好不容易抓住褚卫,竟然又是个犯人! 情急之下,她只能向冯三看去:“夫君,求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一定得救救我啊!” “褚卫的事真的和我无关,我也是今天第一次才和他在一起的。” 冯三扭过头去,并不想看她一眼。 倒是褚卫,上上下下把三娘子打量了好几遍。 果然,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行了,别看了!”冯二冷笑着,一把将褚卫拉了起来,“人家都急着和你划清界限呢,就算你眼珠子瞪出来都没用的。” 他把褚卫五花大绑,直接推走了。 见所有人都不替自己求情,三娘子急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冲到沈婉面前跪了下来:“少夫人,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种人计较了。” “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知道,我不该害李氏的,也不该对你有怨言的。” “但我可以对天发誓,褚卫的事情真的和我无关啊!” 这话沈婉当然相信。 褚卫是什么人。 就算他想干点什么,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更不会告诉一流犯。 “行了,你回大营去吧。”沈婉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不过你最好老实点,如果再敢作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三娘子听了,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大营虽苦,但好歹有命在啊! 沈婉没再理她,便和胡大海等一同清点财物去了。 不点不知道,一点大家都吓了一跳。 谁都不曾想到,看似不大的陈家粮铺竟然存了那么多的粮食! 怪不得陈九要炸山呢,如果按照他定的价格卖,那赚的钱估计都能买下大半个兰阳城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粮食很快就分到每户手中。 看着那白灿灿的大米,百姓们激动的热泪盈眶。 忙了整整一天,沈婉累的腰酸背痛。 她刚回驿站,谢濂便迎上前来。 “赫连长君想见你。”他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说。 对赫连长君,他可是一百二十个讨厌。 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的,可他偏偏还要作妖。 沈婉虽然很累,但还是同意了。 正好她还想找他算账,想不到这货竟主动送上门了。 第430章 还不是全怪你? 这地下室虽然阴暗潮湿,可即便外面百姓们为了粮食都打破头,沈婉依旧没有缺了赫连姐弟的饭菜。 不管是米饭还是肉菜,只要是自己有的,就绝对有他们一份。 大约饭菜太过爽口的缘故,这段日子下来,赫连长君的那性感的小蛮腰都明显粗了一圈。 看到自家弟弟这没心没肺的模样,赫连璧君越发的头疼了起来。 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给他娶个媳妇了。 现在倒好,这货除了吃饭赚钱,竟再没别的爱好了。 突然,只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木门被徐徐打开。 抬眼看去,却见沈婉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见不是谢濂,赫连璧君清澈的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失望。 自从住进地下室后,一直都是谢濂给他们端茶送饭。 每次他来时,赫连璧君都故意扭过头去不理。 其实她特别希望他能哄哄她,抱抱她。 可谢濂压根就不解风情,面对赫连璧君的冷漠,他也选择了沉默。 沈婉刚进门,赫连长君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来看我还给带饭菜!”他连忙接过饭菜,兴奋地说,“不过伙食这么好,你不担心我不想走了吗?” “不用干活还有人养着,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沈婉懒得和他废话。 她沉着脸,冷冷地问:“说吧,叫我来做什么?” “我们姐弟俩在这儿也有段时间了,我想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赫连长君塞了口肉,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一听这话,沈婉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你还想回去?” “怎么不能?”赫连长君一脸茫然。 番邦可是他的家。 不回番邦,难道他要一直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他倒无所谓,问题是姐弟共处一室,难免有着诸多不便。 赫连璧君又有洁癖,每天都要洗洗涮涮的,害的他只能躺在床上装睡。 看着他这副茫然的模样,沈婉气的直接拧住他的耳朵:“你说怎么不能?” “耳朵,我的耳朵,你轻点!”赫连长君痛的哇哇乱叫,“你这么粗鲁,谢慕白知道吗?” 肯定不知道! 如果知道,那病娇世子敢要她才怪呢。 赫连璧君看了,心中一紧。 她刚想上前帮忙,却又停了下来。 她看的出,弟弟和这丫头关系极好。 如果不好,以弟弟的身手,完全可以直接把这丫头给拿下。 “你管他知不知道!”沈婉没好气地吼道,“我问你,你知道这几天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吗?” “为了点粮食,百姓们都丧失了理智,甚至纵火抢劫!” 赫连姐弟一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在这地下室才住了几天啊,外面怎么就突然变天了呢? “可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赫连长君一脸不解。 “你还敢说没关系?”沈婉轻蔑一笑,字里行间皆是浓浓的嘲讽,“我问你,你没事卖给陈九炸药做什么?” 炸药? 一听这两个字,赫连璧君也红了眼睛。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她伸手揪住赫连长君另一只耳朵,厉声质问道。 赫连长君想哭:“姑奶奶,你们都松手吧。” “再不松手,我就要变成卤蛋了啊!” 别说他没哭,就算真的哭出声来,沈婉和赫连璧君都不会松手的。 “你活该!”赫连璧君气白了脸,“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如今番邦和大魏是什么局面!” “那陈九拿了炸药,万一是对付我们的怎么办?” “我们炸药本来就缺短,你还往大魏卖,你这分明是想毁了我们番邦啊!” “这事若让拓跋煜知道,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怪呢。” 赫连长君双手捂着耳朵,一脸委屈。 “就算这事是我做错了,可我还干过好事呢。”他可怜巴巴地辩解道,“前些日子的棉花和粮食,那可都是他卖给我们的。” 他没好意思说,陈九给的价太高了。 身为生意人,他自然没理由拒绝。 况且那陈九又不是什么好人,打死他都不相信那家伙会用炸药帮助大魏军队。 “这叫好事?”沈婉一听,手上不由的加重了力度,“大魏粮食短缺,你们在这儿偷偷倒卖粮食,可知道会饿死多少无辜百姓?” “你不是想知道外面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吗?” “行,我告诉你!陈九拿着那些炸药把城外的山给炸了,兰阳城现在就是座孤城。” 一听这话,赫连姐弟俩都惊呆了。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赫连长君一脸不解。 那些炸药可是值不少钱的。 等到过年是做成鞭炮,肯定能赚一大笔。 如今突然拿出炸山,这陈九是不是疯了? 沈婉挑了挑眉,一脸轻蔑地冷笑道:“为了高价卖粮啊!” “一斤糙米,他从一文钱直接涨到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这个价格,就连赫连璧君听了都吓傻了。 她想,这陈九一定是土匪出身。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做生意,分明就是明抢! 兰阳城本来就穷,照这速度下去,没多久便能将城里百姓的钱袋给搜刮的干干净净。 当然,这也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们回不了番邦了。 “可恶!”赫连长君一听,气的直接从两只“魔爪”中挣脱,“婉儿你等着,老子我这就去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筋!” 陈九想发财他不管,可如果耽误了姐姐回番邦,这他就不能不管。 赫连璧君可是家族里的主心骨儿,如果她长时间不回,谁知道族里又会乱成什么样子。 沈婉阴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我已经把他杀了。” “杀了?”赫连长君猛一回头,一脸惊愕的向她看去,“你……你竟敢杀人?” 沈婉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自己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地军医,如果说双手不曾沾过鲜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不动手,那么死的就是自己和战友。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兰阳?”赫连璧君对其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她最在意的就是回家,“我猜你们应该不至于把我给关一辈子吧?” 如果会,谢濂也不至于冒着熊熊大火把她给救出来。 一想到谢濂,她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沈婉看了她一眼,狡黠一笑:“如果那个人想留你呢?” 第431章 批发人皮面具 赫连璧君脸庞微微一烫。 可能吗? 那个人会开口留她吗? 她凄然一笑,无力地摇摇头。 “你少逗姐姐了。”赫连长君连忙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这几日赫连璧君好不容易消停点了,万一她再旧情复燃,谁知道会不会把整个赫连家族都给搭进去。 这种孽缘,还是不要的好。 沈婉调皮一笑。 短暂的失态之后,赫连璧君很快便恢复如初。 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她不想。 对于一只向往自由的小鸟来说,最可怕的是不是死,而是被折断双翼。 而赫连璧君自在惯了,谁也不知道这段日子来她的内心有多么煎熬。 “等,等到路通了再说。”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如果你实在觉得无聊,我可以给你找张人皮面具,无聊时出去逛逛。” 她不能把这姐弟俩一直关在这里的,虽说驿站是自己的地盘,但毕竟还有几个以前的杂役。 万一被他们发现点什么,岂不坐实了国公府私通番邦的罪名? 反正这姐弟俩身手不错,即便真有什么事他们也能应付得了。 “你有那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赫连长君一把拽住沈婉的衣袖,生气地问。 可恶! 当初在实验室时,不管这丫头有什么需求自己都是无条件满足的。 可如今,她手里有这么好的宝贝竟然不舍得给自己! “难道你不知道,那玩意儿戴久了很伤皮肤的吗?”沈婉一把将他大手拍掉,没好气地说,“再说了,当时你姐姐情绪很不稳定。” “如果让她出去,指不住能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认为我把你们关在这里是另有所图?” “你说我图你什么,图你长的好看还是图你老,你倒是说啊!” 赫连长君被怼的哑口无言。 的确,如果另有所图,她早就可以出手了。 凭赫连璧君的身份,就算让大阏氏拿出一座城池来换都没问题。 赫连璧君是赫连家族的精神支柱。 如果她倒了,整个赫连家族就彻底完了。 当然,这一切一定是拓跋煜想看到的。 “你有心了。”赫连璧君微微点头,抬眼向沈婉看去,“不过我能问一下,我的那些家仆呢?” 话音未落,她便有些后悔了。 这还用问吗? 那晚的火势极大,而那些家仆们又被喂了化功散,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了。 “他们没事。”沈婉淡淡地说,“世子爷已经让人把他们给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让阿水叔来送人皮面具。” “如果你们想走,随时都可以。” 赫连姐弟听了,微微点头。 沈婉没在这儿多做逗留,便匆匆回到房间。 虽说陈九已经死了,可褚卫现在还被关押着,城里的大小事情都堆积到一起,实在是多如牛毛。 没办法,这事只能麻烦大反派和王七了。 刚进门,却见两人正悠然自得地下着棋。 “你们都忙完了?”沈婉好奇地问。 王七洁白的手指拿起一枚黑色棋子,轻轻落下:“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处理这点小事还是不成问题的。” 也对,他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 处理兰阳城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有些屈才了。 突然,沈婉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让王七做这县令,岂不是比褚卫要好的多? 谢慕白仿佛看透了沈婉的心思,微微一笑:“他不同意。” “我为什么要同意?”王七认真地端详着棋局,冷笑着说,“那褚卫长的太丑了,实在是有辱我的形象。” 论相貌,褚卫和王七之间差了可不只是十八条街。 一个形容猥琐,一个玉树临风。 除了性别,他们之间还真没半分共同点。 “如果你同意,我一定会好好修建县衙,还会在县衙附近盖一处大宅子,让嫂子和大妞都搬过去。”沈婉眼睛一转,狗腿似的上前替他揉着肩膀,“不过到时候你可得罩着我们,如果有人敢欺负我们,你可得替我们出头!” 听了这话,王七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大宅子什么的倒无所谓,只不过最后一句话让他动心了。 如果假冒了褚卫,那自己就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了。 没错,他想变得强大,想好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可王七天生一身傲骨,想让他冒充一个恶贯满盈的贪官,他实在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谢慕白黑了脸。 他直接起身,一把将沈婉的手拽了过来。 见这病娇世子又开始泛酸,王七不由地冷笑道:“世子爷,你这就是求人的态度?” “你可以不同意。”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我再找别人。” 不就是个县令吗? 他手里人不少,虽不如王七这般才华横溢,但做个县令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同意了。”王七淡淡地说,“让黑鹰把面具做的好看一点。” 好看? 好看的话还会是褚卫吗? 可不管如何,只要王七能同意,这对大家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如今的兰阳城沈婉说了算,很快她便以证据不足为由将褚卫“无罪释放”了。 王七摇身一变,成了兰阳县令。 至于真正的褚卫,早就被胡大海扔到沙漠里喂狼去了。 只是可怜了黑鹰。 才短短几天时间,他便赶制了三张人皮面具。 没办法,这三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王七想要好看一点,可褚卫那张脸怎么修也和英俊潇洒不沾边啊。 赫连长君更不必提了。 本想从存货里随便抽一张给他,怎知那货的脸太大,把所有面具都试遍了也不合适。 而赫连璧君又有洁癖,无论如何不肯戴别人用过的。 无奈之下,黑鹰便只能连夜赶制。 几天下来,他都熬红了兔子眼,看的沈婉只想拼命投喂胡萝卜。 “辛苦你了。”沈婉尴尬地笑了笑。 黑鹰没有说话。 自从凌筱筱走后,他那张黝黑的脸上很难再看到太多表情。 突然,一只灰色的鸽子扑簌簌的从窗口飞了进来。 沈婉并没多想。 如果没猜错,这一定是谢慕白的信鸽。 沈婉随手接过,将鸽子脚上的竹筒取下。 一看竹筒上的标识,清澈的眸子陡然一亮。 第432章 凌筱筱来信了 手指粗的竹筒上,赫然刻有一个小小的“凌”字。 沈婉心中一喜,连忙打开。 “不要!”黑鹰剑眉一皱,立刻制止,“少夫人,还是等世子爷回来再看比较好。” 原以为这女人是个懂事的,想不到竟连别人的信件都敢私自偷看。 对沈婉,其实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可即便再信任,这种机密大事也不是她可以触碰的。 沈婉故意盯着他的眼睛,狡黠一笑:“你知道这是谁写的?” 黑鹰摇摇头。 “不管是谁写的,你都不能看。”他沉着那张黝黑的脸,冷冷地说。 沈婉歪着脑袋,坏坏地笑了起来:“行,那这封信就等世子爷回来再看。” “不过你确定姑娘家说的悄悄话,让他一大男人看合适吗?” 姑娘家的悄悄话? 哪家姑娘吃了熊心豹子胆,还会给世子爷写信? 黑鹰不禁一头雾水。 猛然间,他眼睛一亮。 难道是她的信? 对,是她,一定是她! 她说过,她会给少夫人写信的。 看到黑鹰眼底那抹光亮,沈婉故意把竹筒交给他:“既然你怕我偷看,干脆你先保管吧。” “不不不……少夫人您快看!”黑鹰急了,连忙双手将竹筒奉回。 沈婉故意不接。 好笑,她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吗? 跟了谢慕白这么久,她从来都不会主动打听他的秘密。 就连谢家庄的地下练兵场,还是他主动带她去的呢。 见她不接,黑鹰急的满头大汗。 他真的很急。 分开不过短短数日,却给他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段时间里,她还好吗,老苗王有没有给她择婿? “求你了,少夫人!”想到这儿,黑鹰用近乎哀求的目光向沈婉看去。 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她随手接过,心里却暗暗嘀咕着。 别说凌筱筱不愿意了,就算愿意,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是有很多的。 老苗王可是想替女儿招个上门女婿,那岂不是意味着黑鹰要离开谢慕白? 身为暗卫,他的一切都是主子的。 除了死,绝不离开。 如果真到了那天,沈婉真的不知道黑鹰会如何选择。 胡思乱想中,沈婉打开了竹筒。 黑鹰想看,却不能。 “她……她说了些什么?”他迫不及待地问。 沈婉看了一眼,便笑着将纸条交给他:“筱筱怕我们粮食不够,便让人给运了些过来。” “可惜啊,如今大雪封路,这粮食暂时是进不来了。” 黑鹰连忙接过,炙热的目光快速从那小小的纸条上掠过。 随着目光的移动,他眼底的炙热也在慢慢消失。 尚未看完最后一个字,他便将纸条还给了沈婉,目光更了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从始至终,凌筱筱在信中都没提过他,哪怕半个字也没有。 看着黑鹰那落寞的目光,沈婉心中有些不忍。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你……你对染秋印象怎么样?” 染秋的那点心思,驿站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黑鹰也不傻,自然也能察觉的到。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少夫人,如果哪天你遇到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你会抛弃世子爷吗?” “当然不会!”沈婉非常确定地说。 黑鹰点点头,凄然一笑:“那就是了。” “或许凌筱筱有很多缺点,可我就是喜欢她。” “其实我也知道我和她不会有结果,不过我还是没法忘记。” 是啊,他们怎么会有结果呢。 凌筱筱可是苗疆圣女,身份高贵无比,就连三皇子都想纳她为侧妃。 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暗卫,他拿什么去配? 沈婉点点头。 “慢慢来吧。”她想了想,说,“这只信鸽你暂且养着,抽空我再给她回信。” “我们去王七那儿看看,世子爷说去找他,可这么久都没回来,想必一定很忙,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 黑鹰点点头。 自从王七做了兰阳县令后,在他的治理之下,城内的秩序很快便恢复如初。 如今是冬天,想重修县衙是不可能的。 于是沈婉便将陈九的大宅子改成了临时县衙,粮铺也改成了大牢。 为了方便办公,王七住在了衙门。 不过冯三身手太差,看个大牢不成问题,但若指望他捉拿犯人是不可能的。 在沈婉的帮助下,他又成功忽悠了冯二。 此时的冯二一心只想和谢慕容过安稳小日子,对于这个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只要做了官差,他就可以摆脱流犯的身份。 沈婉还没走到门口,一身官差打扮的冯二便连忙迎上前来:“少夫人,世子爷还在里面和‘褚大人’商量事情,过一会儿才能回去。” 沈婉点点头。 她看了眼他身上的衣裳,笑着说:“我那儿还有些棉花,回去让慕容给你件件厚点的衣裳。” “以后你可得穿好点,否则还以为我这个做嫂子的欺负你们呢。” 一听“嫂子”二字,冯二立刻涨红了脸。 虽然已经订婚,可冯二脸皮却薄的很。 只要有人拿他和谢慕容打趣,他就会害羞。 “都多大人了,还害羞什么!”沈婉忍不住笑道。 她没再理冯二,径直走了进去。 和老县衙相比,这里环境显然好了许多。 王七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两个官差当值。 而那些官差,大都是他从流犯里选的。 一看到沈婉,大家都纷纷笑着打招呼。 绕过假山,沈婉便到了王七和谢慕白议事的大厅。 “我说让你先回去你还不怕,怎么样,老婆都找上门了!”王七看了沈婉一眼,笑着打趣道。 见她来了,谢慕白便立刻迎上前。 他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沈婉嫣然一笑。 谢慕白摸了摸她那冻的通红的小脸,心疼地说:“没什么了。” “粮食已经发放下去了,那些受灾的百姓们也安置妥当了。” “只是有几个孩子的家人在火灾中丧生了,他们还没安置妥当。” 那些孩子们太小了,没有父母的照顾是不行的。 送养? 如今百姓们都穷,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去抱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道:“这个并不难的。” 不难? 一听这话,别说谢慕白了,就连王七也不由的挺直了身体。 第433章 育婴堂 “你有什么好办法?”谢慕白眸光微动。 沈婉甜甜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可以建个育婴堂,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 “一切所需费用由县衙财政拔款,再定期给他们送点粮食衣物。” “当然,城里的有钱人也可以捐款捐物。” “捐款到达某个额度,七哥可以用县衙名义给他们颁发匾额。” 一个匾额倒无所谓,但王七并不确定城里的那些有钱人会捐。 自从陈九死后,那些有钱人个个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其实他们想多了。 沈婉只杀了陈九,处置了那几个和他哄抬物价的老板,其余有钱人她并没有过问。 “他们会同意吗?”王七微微皱眉。 沈婉嫣然一笑:“七哥你心可真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一个匾额当然不够,你可以再给他们点好处。” “比如说减免赋税,或者在政策上有什么扶持。” “只要好处多了,自然会有人同意。” 听了这话,王七微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原本我还担心婉儿玩不过你,现在看来你们都一样!”他勾了勾唇,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笑了笑。 他早就知道,他的小女人一直都很聪明的。 他不明白老太傅和王七为什么都觉得她会被自己欺负,就没想过有可能跪搓衣板的明明是他啊! “其实不仅仅育婴堂,我觉得兰阳还需要个养老院。”沈婉越说越兴奋,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孤儿我们得管,那些老无所依的老人们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有句话说的好,‘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既然要建育婴堂,不如连养老院也一起建了。” 听了这话,王七下意识的多看了她几眼。 人人都说襄阳侯庶女不学无术,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 他虽不信,但也认定了这丫头没读过多少书。 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瞧了她。 “这主意倒不错。”谢慕白眼底含笑,满意地点点头,“只不过老人孩子都需要人照顾,人手方面的问题还需要考虑。” 兰阳城闲人虽不少,但可靠之人却不多。 别的地方也罢,但育婴堂和养老院若没个可靠的人却不行的。 沈婉狡黠一笑:“这还用考虑什么,不是有现成的吗?” 现成的? 谢慕白和王七对视一眼。 两人八百个心眼子,可愣是没想出哪里有现成的人手。 见他们一脸茫然,沈婉提醒道:“大营里的那些女眷啊。” 她从未忘记过那些女眷。 这一路上共同经历了太多,她哪里忍心让她们每天都在冰天雪地里洗衣服。 只不过时机未到,所以沈婉一直没有动作。 如今时机成熟,她就可以放手将她们给调出来了。 一听这话,谢慕白和王七如梦初醒。 对啊,他们怎么把那些女人给忘记了。 照顾老人孩子虽然辛苦,但却远比在大营里洗衣服轻松多了。 “如此甚好。”谢慕白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反正城里空屋子不少,随便给他们两座便是。” 如今兰阳城可是王七说了算,找两座空屋子那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立刻指定了两座相邻的大宅子。 那宅子虽然旧了点,但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使用。 至于负责人,三个人稍微商量了一下,便定下了李氏和谢慕容。 李氏心地善良,而且极有耐心,把育婴堂交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而谢慕容那小圣母有心改过,该给的机会还是得给的,暂且先把养老院交给她打理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消息一传出去,城里百姓们沸腾了。 褚卫在兰阳经营多年,从未为百姓们办过一件好事。 如今突然决定建育婴堂和养老院,一定是因为小郡主的缘故! 大家都在为这个好消息高兴时,负责兵营的高老大却断然拒绝了调走那些女犯的要求。 即便王七口吐莲花,高老大也依旧不同意。 高老大是兰阳城参军,手下有着三百多士兵,是个不折不扣的浑人。 只要他认定的事,哪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才子王七遇到他,那可真的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无奈之下,沈婉和谢慕白只能出马。 对沈婉这个有名无实的郡主,高老大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不过他对谢慕白倒蛮感兴趣,认真打量了良久。 “原来你就是镇国公的儿子啊!”高老大斜着眼睛,大大咧咧地说,“可惜啊,没爹当初的半点风姿。” “你认识我爹?”谢慕白心脏微微一紧,不动声色地问。 如今谢濂就在兰阳城,如果哪天他们在路上偶遇,恐怕不是件好事。 “虽不认识,却如雷贯耳。”高老大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想不到他生的儿子竟如此差劲,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就算没有玉门关一事,你们谢家迟早也会败落的。” “没办法,一代不如一代啊!” 听了这话,谢慕白和沈婉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也对,这高老大官职极低,以他的身份还没资格见到权倾朝野的镇国公。 “我是无用。”谢慕白冷冷一笑,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石柱,“镇国公府败落也是必然的,不过这和我们要谈的事情好像并无关系吧?” 如今镇国公府已是墙倒众人推,别说高老大了,就连路边最不成体统的乞丐都可以骂上几句。 谢慕白不是个好脾气的,但他绝对不会为了这种事一逞口舌之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终有一日,他会让那些落井下石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婉听了,也在一边附和着:“高参军,建育婴堂和养老院可是利民的好事,你为什么不支持呢?” 高老大轻蔑一笑,摇了摇头。 “你们建那些劳什子玩意儿和我无关,我只知道这些女犯必须得留在这里。”他一脸高傲地站在那里,极为嚣张地说,“将士们镇守兰阳已经非常辛苦了,弄几个犯人在这儿伺候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 “再说了,当初可是褚卫亲自把她们给送过来的。” 一听这话,沈婉笑了起来。 “既然是褚大人送来的,那么他来要人你为什么又不给?”她冷笑着问。 高老大不以为然:“人已经送来了,又哪里是能轻易要回去的?” “就像你吃的饭,还能吐出来再吃吗?” 他说话极为粗鲁恶心,就连以嘴毒闻名的王七都差点没气炸了肺。 “那陈九屋里的那个女人,不也是你送出去的吗?”沈婉扬了扬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怎么,这个就吐了还能吃?” 第434章 好日子要开始了 高老大脸色陡然一变,浑浊的眸子里赫然射出两道凌厉的寒光。 “有些事不说不代表我怕,只不过想给你留个面子。”看着那双阴冷的眸子,沈婉冷冷地说,“如果这事传出去,你觉得城里百姓会怎么想,州府里官员会怎么想?” “就连女犯都能私自送出去做人情,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干的?” “现在我倒怀疑,褚大人被‘仙人跳’一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既然王七顶替了褚卫,沈婉自然得替他洗白。 在她和谢慕白的刻意宣传下,所有人都相信他是无辜的。 当然,这其中和褚卫素日里不近女色有很大关系。 他清心寡欲多年,如果真想要个女人,随便纳房小妾就是,又何必去找一个瘸了腿的流犯? 而且那流犯还嫁过人,又不年轻。 高老大黑着脸,阴恻恻地狞笑道:“沈婉,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下官是见冯三娘子和陈九情投意合,所以才撮合他们的。” “至于以后是他们自己的事,和下官无关。” “或许是那冯三娘子不守妇道,或者是陈九有什么阴谋诡计,貌似怎么样也和我扯不上关系吧。” 情投意合? 这话若传出去,估计连狗都能笑掉大牙。 陈九好色是真,但也仅限于年轻漂亮的女人。 冯三娘子虽然上了点年纪,腿又瘸了,可骨子里的高傲却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她连冯三那种世家公子都嗤之以鼻,又如何能看得上形容猥琐的陈九? “是吗?”沈婉挑了挑眉,怪怪地笑道,“你觉得这话会有人信吗?” “也对,大营里男人实在是太多了,如今来了群漂亮女人,有点想法也正常。” “只不过这里可是军营,又不是什么藏污纳垢之地!” “你若迟迟不放人也行,那我也只能写信找干爹去了。” “总之一句话,我可不能让你败坏我们大魏的名声!” 一听她提起老太傅,高老大气的眼睛都红了。 没错,他不服。 可不服也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后台比自己的硬呢? 只要老太傅一发话,别说是自己了,就连皇上都得给这位帝师几分薄面。 没办法,即使再不情愿,高老大也只能咽下心中这口中恶气。 “行,你够狠!”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沈婉,你给老子记住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你可千万别落到老子手里,否则老子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别以为你攀上了老太傅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可别忘了,这可是皇上的天下,而不是老太傅的!” 忍,他必须得忍! 只要老皇帝一挂,三皇子登上皇位,大魏的一切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什么狗屁帝师! 老皇帝吃他这一套,新皇帝却未必! 听着那恶毒的话语,沈婉并没有生气。 她笑的眉眼弯弯,声音甜的几乎滴着蜜:“行,这话我一定会转告给义父的,保证一字不漏!” 一听这话,高老大气的血管贲张,一口老血直接涌上喉咙,差点没血溅当场。 这丫头什么意思? 她是摆明了要和自己死磕到底? 呵呵,笑话! 不管褚卫还是自己,他们可都是三皇子的人。 想在三皇子的地盘撒野,她还没这资格! “给你三天时间。”沈婉笑的和天使似的,温和地说,“三天后我若见不到人,那我就找义父帮忙了。” “当然,如果一个人不给你们留似乎也不大好。” “这样吧,冯三娘子给你留下,其余的全给我送到驿站去!” 话音未落,她便拉着谢慕白的手便傲然离去。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高老大眼底猩红一片。 “什么玩意儿!”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压低声音骂道,“一个卑微的私生女罢了,配在老子面前乱叫!” 骂归骂,可这事他必须得好好筹划一番。 沈婉没说错,高老大之所以强留这些女犯是有原因的。 这几十个女犯中,其中不乏年轻貌美的少妇。 军营里的士兵们也大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对这些出身高贵的少妇们早就虎视眈眈。 如果不是她们以死相拼,估计就大家早就得手了。 不行,这件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同意! 想到这儿,高老大猩红的眼底赫然升腾起一抹阴毒的光芒。 突然,一道道细小的裂纹在身边的石柱上如枯叶的叶脉般迅速划算开来。 高老大一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一人多粗的石柱便轰然倒地,化成一地碎屑。 看着那一地碎屑,高老大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一股骇人的寒意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猛的抬起头,一脸惊恐地看向谢慕白那瘦弱颀长的身影。 做梦都没想到,这病秧子的身手竟如此之好! 看来是自己狭隘了。 虎父无犬子。 他怎么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给忘的一干二净呢? 一个老太傅就已经让他心烦意乱了,如今谢慕白又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高老大彻底崩溃了。 沈婉和谢慕白并没理会高老大是怎么想的,他们并没有回王七处,而是直接回到了驿站。 见他们回来了,染秋和大妞娘便连忙准备饭菜。 还没等饭菜准备好,驿站外面便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听到声音,沈婉连忙走了出去。 刚出门,便看到一大群女犯带着孩子赫然站在门口。 “少夫人!”一看到她,那些女犯们便哭着跪了下来,“你的大恩大德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忘的。” “我们都以为这辈子离不开那大营呢,想不到还是你救了我们!” 沈婉看了,连忙将她们扶了起来。 “没事儿了,都过去了。”她一边替一妇人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笑着安慰道,“你们先进来吃饭,吃完饭后我再带你们去住处。” 沈婉一边走着,一边滔滔不绝地说:“当然,去了那边也得干活。” “有的看孩子,有的照顾老人,你们考虑一下自己想做什么。” “每个月还有四天假期,工钱一个月一两。” 一听有假期还有工钱,众妇人们不禁又惊又喜。 和大营里的恶劣环境相比,这分明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里有着干不完的活儿,一文钱不给也罢了,还得整天面对那些兵痞们的骚扰。 “我看孩子!” “我照顾老人!” 众妇人们高兴极了。 她们都隐隐觉得,自己的好日子似乎要开始了。 第435章 只少一个 突然多了好几十人吃饭,这对染秋和大妞娘的压力可不小。 于是,胡大海便让手下的十来个兄弟都过去帮忙。 他们别的不会,但常年在外,淘米洗菜这种简单的活还是不在话下的。 很快,热腾腾的饭菜都做好了。 肉是沈婉几个连夜腌制的狼肉,虾是当初在海边时晾的,米是褚卫送来的新米。 看着那香喷喷的饭菜,一众女犯们眼眶都红了。 虽说在大营里也饿不着,可在这儿物资短缺的时候,就连高老大都未必有这种待遇啊! “少夫人,真的谢谢你了。”一个妇人红着眼睛,一脸感激的向沈婉看去,“以后若有什么事就吩咐一声,我们姐妹们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从流放路上到现在,如果不是有沈婉的帮助,估计她们早就死在某个路边了。 “我可不会让你们做危险的事。”沈婉嫣然一笑,“不过这话倒给我提了个醒。” “育婴堂和养老院那边都是女人也不行的,万一有人去捣乱怎么办?” 这些女眷们做些细活可以,但打架却是不行的。 而且以高老大的性子,这事他绝对不会轻易作罢的。 胡大海一听,立刻说:“没事儿,派我手下几个兄弟过去就行了。” 反正路被封了,沈婉这边暂时也不需要运煤。 其实去育婴堂那边也不错,人多还热闹些。 一听这话,几个兄弟连忙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示赞成。 虽说驿站的条件不错,但毕竟沈婉和谢慕白在这儿,素日里他们言行举止都得收敛着点。 搬去那边多好。 一来大家都是熟人,二来没了约束,彼此倒也自在些。 沈婉觉得这主意不错,她想了想,便从中挑选了四个大汉分别安排在育婴堂和养老院。 有了护院,别说是她了,就连一众女犯们看了都觉得安心了许多。 这几个大汉身手都不错,别的不行,对付个普通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胡大海喝了口粥,笑着打趣道,“妹子,你以后还是少操点心吧,听说女人操心可是会老的。” 李氏闻言,在桌下悄悄踹了他一脚。 这家伙,胡说些什么呢。 女人可是最怕被说老的。 再说沈婉才十六岁,哪里和老就挨的上边了呢? 如果十六就叫老,那她这二十多岁的岂不就是行将入木了? 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一直默不作声的谢濂不禁微微皱眉。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从谢慕白的口中他早已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四儿媳。 他倒不介意李氏改嫁,只不过如今孝期未满,他们如此亲密互动,又把他那可怜的儿子置于何地? 唉,家门不幸啊! 见他皱眉,沈婉立刻笑道:“老就老点呗,这有什么,反正世子爷不嫌弃就行了。” 话音未落,她便笑着向谢慕白看去:“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又老又丑,牙齿都掉光了,你会嫌弃吗?” “当然不会。”谢慕白替她剥了只虾,非常确定地说,“因为到那时我只会比你更老。” 他比小女人大那么多。 等她老了,自己又能好的到哪里去? 沈婉一听,立刻开心了。 她也不顾那么多人在场,笑着替大反派夹了快肉:“其实一起变老也是件挺幸福的事嘛。” “看来四婶不会幸福了。”大宝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大煞风景地说。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阴了脸。 胡大海眼睛一红,猛的站了起来:“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见他动怒,一向好脾气的李氏却没有阻止。 对大宝,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如果他执意作死,她也无能为力。 “我没说错啊!”大宝板着那张肥腻的大脸,奶声奶气地说,“你现在就这么老了,你让四婶怎么陪你慢慢变老?” “说真的,如果我祖父还活着,估计你和他年纪都差不多了呢。” 胡大海一听,气的直接挥起了巴掌。 在场那么多人,却没一个替大宝求情的。 见情况不妙,大宝吓的掉头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喊道:“我哪里说错了?” “你没看看你多老了,脸上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还在那儿装什么嫩!” 胡大海一听,气的直接追了过去。 “把大宝也带到育婴堂吧。”李氏想了想,抬眼向沈婉看去,“二宝我也带过去。” 虽未有人和她说过,但李氏却清楚地知道,沈婉和谢慕白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把大宝留在这边只会给他们添很多麻烦,倒不如带去育婴堂。 那里有吃有喝,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他饿着。 至于二宝,李氏和他感情很深。 既然自己要去育婴堂,自然得把他给带上的。 一听二宝要走,大妞不由的急了。 她瞪大眼睛,焦急地问:“那我以后就不能和二宝一起玩了吗?” “谁说的?”大妞娘笑道,“虽然不住一起,但我们可以过去的。” 听了这话,大妞这才开心了起来。 见两小只感情如此好,沈婉不禁一脸的羡慕。 可惜了,自己没能陪着大反派一起长大,她也特希望能做他的那朵小青梅。 除了大宝这个小插曲,总之这顿饭大家吃的非常开心。 饭后,胡大海和几个兄弟将一众女眷孩子都送到了那两座大宅子。 得知女眷们搬到这边,冯三和那些男犯们都过来帮忙。 他们有的帮忙搬行李,有的连忙生火烧炕。 看着众人那忙碌的模样,冯三脸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好,真好,大家终于又能团聚了。 只不过,女眷中似乎少了一个人。 “别看了,她没过来。”见冯三在四处打量,胡大海冷冷地说,“那女人心术不正,以后你最好还是和她少来往。” 冯三并没有说话。 自从休妻后,他压根就没想过和三娘子再续前缘。 尤其在得知她和褚卫那点风流韵事后,他就彻底死心了。 不得不说,还是人多力量大。 没用多少时间,一切都安置妥当了。 此时,一身疲惫的沈婉正懒洋洋地躺在屋里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奔波了一天,她实在是太累了。 谢慕白看了,便将一条干净的毛巾浸湿,轻轻地替她擦着脸。 “你小时候长什么模样?”沈婉突然问。 谢慕白微微皱眉:“和现在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样呢? 沈婉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张冷峻的脸庞,实在想不出幼时的大反派会是什么模样。 他也像现在这般严肃,这般不苟言笑? “讲讲你小时候的事给我听好吗?”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 谢慕白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第436章 大洗牌 大反派小时候的生活枯燥乏味,如同一潭死水般没有一丝丝波澜。 除了读书练武,似乎再没什么娱乐活动了。 “对了,我养过一只小黑狗!”谢慕白黑眸一亮。 他没好意思说,以前沈婉生气时的模样,特像那只炸了毛的小黑狗。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撅起来的小嘴,如果说是双胞胎估计都有人信。 每次看她生气时,他都想上前揉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沈婉对那只狗不感兴趣,只是试探性地问:“难道你就没个小青梅什么的?” 谢濂都有周姨娘这朵小青梅呢,他就没有? 镇国公府三亲六故也不少,其中不乏妙龄少女。 虽说国公府的人大都低调,但偶尔也会出席一些宴会的。 譬如谢四郎,他就是在一次春日宴上相中了人淡如菊的李氏。 身为镇国公嫡子,想必他也没少去这种场合吧。 谢慕白微微蹙眉。 唉,又来了! 从小到大,哪个异性敢随便靠他的身? “好像有一个吧。”他想了想,故意说。 沈婉一急,酸溜溜地问:“真的有,是谁?” 她就知道,他长那么好看,身边怎么可能一个莺莺燕燕都没有? “我倒想有呢!”谢慕白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可惜啊,那时我的小青梅还没来呢。” “我也好想早点认识她,和她一起长大,不错过她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听了这话,沈婉脸一红。 “你呢?”谢慕白伸手将她拥在怀里,酸溜溜地问,“那个赫连长君好像和你很熟?” 他? 一听提起赫连长君,沈婉不由地乐了:“我一共都没去实验室几次,如果不是他的姓氏太过特别,估计都记不起来呢。” “说真的,他运气可真是差。” “想当初在实验室时就是单身狗,如今来这儿又得将单身进行到底了。” “你看我运气多好,随手一抓便抓到了一个天底下最英俊的男人!” 她越说越兴奋,抱着大反派脖子便亲了一口。 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在沈婉的甜蜜攻击下,谢慕白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其实他们都是一种人,都恨不能是彼此的唯一。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两人睡的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世子爷,少夫人,外面有客人来访。” 是染秋的声音。 客人? 如果是正经客人,染秋用得着这么慌乱?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两人胡乱梳洗了一下便匆匆下楼。 冬日的清晨寒风刺骨,可大厅里却春意融融。 染秋是个勤快人,她每天早上都会早早起来,将客厅的炉火烧的极旺。 两人刚下楼,便看到一个相貌极其俊美的贵公子正摇着一柄羽扇站在大厅。 他大约二十多岁的模样,生的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虽不及谢慕白英俊,但也勉强有秦楚、素问之流的水平了。 “装!” 沈婉看了眼那柄羽扇,心里暗暗骂道。 这大冷天抱着暖手炉都觉得冷,这个猪鼻子插葱的家伙拿着柄扇子在这儿做什么。 “我们好像第一次见面吧?”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 贵公子并没理他,笑着向沈婉走去:“沈小姐,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哦。” “我们认识?”沈婉有些糊涂。 她绞尽脑汁,也没从原主那支零破碎的记忆里找到这个人。 如果没猜错,估计又是原主调戏过的男人。 贵公子狡黠一笑:“当然!” “沈姑娘难道忘了,我们幼时曾同吃同住,甚至还在一张床上睡过,当时你还说长大要嫁给我呢。” “如今你也大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把这事给办了?”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一黑,目光阴冷的可怕。 沈婉也变了脸色。 这可恶的原主,她到底招惹了多少烂桃花啊。 “不记得!”她阴着脸,没好气地说,“如果公子没别的事,那就请回吧。” 那贵公子却坚决不走,死皮赖脸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可不行!”他摇着羽扇,笑的花枝乱颤,“君子一诺千金。” “既然沈姑娘当初答应过在下,那这桩婚事就不能不算数。” “说吧,我们什么时候完婚?” 看着他那贱贱的笑容,沈婉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向他脸上撕去。 “你轻点!”贵公子捂着脸,痛的哇哇乱叫,“沈婉,你到底是女人还是母老虎啊?” “以后谁若娶了你,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是赫连长君的声音。 沈婉一把将人皮面具揭下,冷眼向赫连长君看去:“你不老老实实在外面住着,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自从把人皮面具交给赫连家姐弟后,他们便搬出了驿站。 至于在何处落脚,沈婉并没有插手。 那姐弟俩手里有钱,再加上那几个家仆,一群人想找个落脚之处并不难。 “我无聊啊!”赫连长君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悦地说,“快把面具还给我,这张脸多影响形象!” 自从得了这张面具后,他就恨不能整天戴着。 其实赫连长君原本的面容也不丑,只是稍微老了那么一点点。 如今有了这么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这让他又如何舍得摘下? “行,你不怕脸烂了就天天戴!”沈婉没好气的把面具扔给他。 赫连长君接过,连忙把面具戴上:“烂就烂,至少现在好看就行了。” “还有你别以为我是来玩的,我也是有正事的。” “其实有件事连我姐也不知道,我手里还有些炸药。” “陈九能把山给炸塌,我们自然也可以把山再炸出一个大口子。” “如此一来,兰阳城的交通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他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只要炸开个口子,自己就可以把姐姐送回番邦去了。 沈婉懒得理他。 其实她能说,现在她并不想这么快把那条路给疏通好吗? 孤城又如何? 路被封了,自己出不去,同样外面三皇子的人也进不来,她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将兰阳城来一次大洗牌,将它彻底据为己有。 这一点,她想到了,谢慕白也想到了,谢濂自然更能想的到。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自然不必说到明面上。 “你姐姐急着回去?”听到说话声,谢濂阴着脸走了出来。 第437章 受到威胁 一看是谢濂,赫连长君直接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装啊! 明明不喜欢,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难道这老家伙不知道,只需要露珠般一点的关爱,就足以让赫连璧君那死水般的心湖再度泛起波澜? 见赫连长君不语,沈婉冲他胳膊用力拧了一把。 可恶! 镇国公都问话了,他竟在这儿装聋作哑! “你别动手动脚行不行?”赫连长君吃了一痛,没好气地说,“再摸的话,当心让你对我负责!” 他连忙挣脱,下意识的用手掸了掸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个动作,彻底把沈婉给激怒了。 掸什么灰? 这货是在嫌弃自己? “负责你个大头鬼!”她抬起腿,恶狠狠的向赫连长君踹去,“染秋,把他给赶出去!” 染秋听了,立刻走上前。 “公子,请吧!”她沉着脸,声音听起来却依旧温柔如故。 一听这温柔似水的声音,赫连长君立刻冲沈婉做了个鬼脸:“看到了没有,这才叫女人,你以后多跟着学着点!” “就你这狗脾气,当心世子爷不要你!” 沈婉一听,气的直接冲了过去。 赫连长君吓了一跳。 不等染秋开门,他转身就跑。 他可不傻。 不管是原主还是自己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师妹,若动起手来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谢慕白目光一冷,顺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拿起一颗花生。 轻轻一弹,那颗花生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某人的腿部。 赫连长君刚打开门,却觉得腿一软,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果然是卧龙凤雏!”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骂道,“你们俩干脆锁死吧,必须锁死!” 难怪这对狗男女会走到一起,原来都特么的不是什么好鸟儿。 自己只是来好心献计炸山,这小两口不领情也罢,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手! 呵呵,绝交吧! 赫连长君暗骂几句。 他刚想从地上爬起,怎知一只大脚踏着他的后背飞奔而去。 赫连长君痛的眼前一黑,几乎不曾哭出声来。 一定是自己今天出门时没看黄历,所以才会一再受伤。 踏着他后背飞奔而过的不是别人,正是冯三。 “冯三哥,怎么了?”见他脸色不好,沈婉连忙问。 因为三娘子的事,他们之间的确有些嫌隙。 可冯三并不是个糊涂之人。 尤其在休妻之后,他想明白了许多事。 他清楚地知道,沈婉不欠他们的。 相反,倒是自己欠了她不少。 冯三皱着眉头,有些不安地说:“‘褚大人’已经发出告示,若有孤儿或无子女赡养的老人可以去育婴堂或养老院。” “可告示都贴出去了,城里却无一人报名。” “‘褚大人’怕百姓们不认得字,便让我带人四处通知。” “我特意去了几户孤寡老人家,结果他们一听便断拒绝!” 谢慕白微微皱眉。 “这也正常。”沈婉也有些失落,但还是勉强笑道,“他们在家住习惯了,不想搬走也是正常的。” 或许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别说那些老人了,就连年轻人突然换个地方居住也未必会习惯的。 “可我在他们的眼底看到了惊恐!”冯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看到我时,他们吓的脸都白了,双手也在不停地颤抖着。” 惊恐? 去养老院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着,他们为什么会惊恐?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高老大搞的鬼! 因为带走一众女犯的事高老大心生怨恨,所以便在暗中威胁百姓。 如此一来,就足以解释那些老人们为什么会害怕了。 “靠,是谁在破坏小婉儿的好事?”赫连长君一听,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快告诉大哥,大哥我替你出气去!” 由于戴了面具,冯三并没认出这人是谁。 他诧异地看了赫连长君一眼,却没说话。 沈婉想了想,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虽说自己也在部队里混过,但对付这种兵痞她还是没多少经验。 或许,大反派会有办法的。 谢慕白心里自然是有主意的。 只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冷眼向谢濂看去。 身为堂堂镇国公,即便失去记忆,对付这种小喽喽还是不在话下的。 谢濂也沉默不语,目光反而落在了赫连长君那张英俊的脸庞上。 “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赫连长君连忙抱住胸口,故意抬高了声音,“我不喜欢男人的!” 这话一出,就连一向好脾气的谢濂手都痒痒了。 他不明白,当初在番邦时自己怎么就没把这货给直接掐死呢? 他更不明白,赫连璧君那么高冷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弟弟? 见谢濂脸色不好,染秋连忙走到赫连长君面前,催促道:“公子,您还是快走吧。” 赫连长君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可一听这温柔的声音,他这才作罢。 走就走吧,反正他也不想这么快离开兰阳。 番邦虽好,可小师妹还在这儿呢。 能在这种地方遇到一个老相识,这让他觉得分外亲切。 “行了,我们知道了。”谢慕白想了想,抬眼向冯三看去,“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再说。” 冯三看了沈婉一眼,这才离去。 冯三走后,沈婉等三人便匆匆回到了屋里。 谢慕白刚关上门,沈婉便拉着两人进了空间。 虽说驿站大都是自己人,但这种事还是慎重点比较好。 “你想假冒高老大?”谢慕白也没客气,直接问。 谢濂沉黑着,目光极为凝重:“没错。既然王七能假冒褚卫,我为什么就不能假冒高老大?” “只要控制住了兵营,那整个兰阳就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有了兰阳我们就等于有了大本营,这对我们将来起事很有用的。 他征战沙场多年,做个区区参军的确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如今情况特殊,由他来顶替高老大无疑是最佳人选。 只不过高老大不是褚卫,他这人一向深居简出,武功也不弱,想要偷梁换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有办法。”沈婉眼睛一转,突然笑了起来。 第438章 又是他! 和褚卫不一样,高老大这人对钱财什么的并不看重。 在兰阳多年,素日里他极少和外界接触,平时大都在大营里不出来。 兰阳位置偏僻,又不是什么交通要塞,就连番邦发兵都会自动将这里忽略。 如果不是朝廷要犯的流犯之地,估计都没人知道大魏竟然还有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于是高老大也不怎么练兵,平时在大营里就是吃喝拉撒,闲暇时再找上几个小兵打打牌牌,小日子过的倒也滋润。 就连身为一县之主的褚卫,想见他一面都没那么容易。 如果非得说他有什么爱好,那似乎只剩下好色了。 高老大极为好色。 关于这一点,那些女犯们都曾有意无意透露过。 不过高老大这人还算有点良心,面对那群如花似玉的女犯他只是骚扰,并没有霸王硬上弓。 如果想接近他,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 谢家父子都人精似的。 见沈婉笑的那么邪恶,他们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行!”谢慕白俊脸一沉,断然拒绝。 想让自己的女人当诱饵去勾搭别的男人,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他答应过王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让沈婉以身犯险的。 就算没有危险,他也不同意! 一想到别的男人色眯眯地盯着沈婉,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谢濂听了,也摇摇头:“这是男人们的事,你还是别参合了。” 谢家的绿帽子已经很多了,他不想儿子再戴上一顶。 而且他这人大男子主义极重,如果事事都靠一个女人,他会觉得自己很没面子的。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沈婉拽着谢慕白的衣袖,撒娇似的笑道。 以前只要一撒娇,哪怕要天上的星星,谢慕白都会想办法给摘下来。 可这次却不行了。 就算这小女人把身体拧成了麻花状,谢慕白也坚决不松口。 “这事没商量的余地!”他一把将她的小手攥住,冷冷地说,“不管是驿站还是育婴堂,我们有这么多人,不一定非得需要你的。” 不找她找谁呢? 染秋不会武功,李氏她们自然不必说了。 沈婉越想越觉得,这事还是自己出面比较好。 “我知道找谁了。”谢濂想了想,说。 沈婉一听,连忙问:“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濂淡淡地说,“明天一早你就带人去大营,至于说什么你随意。” 他越是不说,沈婉就越是好奇。 可谢濂不想说,她也不好意思追问。 事情已经谈妥,三人便离开了空间。 谢濂前脚刚走,沈婉便拉着谢慕白,好奇地问:“爹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谢慕白笑道,“从小到大我都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更不必说了。” 连大反派都不知道? 那人会是谁呢? 谢濂来兰阳不久,他认识的人并不多。 难道是染秋? 不,不可能的! 染秋压根就不会武功,以谢濂的个性,他绝对不会让一弱女子以身犯险的。 赫连璧君? 这就更不可能了。 赫连璧君是什么身份,她可是高高在上的赫连家大小姐。 让她去色诱高老大? 呵呵,只要谢濂敢说,赫连璧君就敢抽他的脸! 哪怕再爱也不可以的! 见沈婉还在苦苦思索,谢慕白笑着把她拥在怀里:“别想那么多,明天一早就不知道了吗?” “可我急啊!”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可怜,一副求知欲极强的模样。 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谢慕白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们找点事做,这样你就不急了。”他声音沙哑的厉害,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诱惑。 沈婉一惊。 她吓的连忙从他怀里挣脱:“你……你不可以这样的,我们还没成婚呢。”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育婴堂的事,你想什么呢?”看着她这副惶恐的模样,谢慕白不由地笑了起来。 沈婉脸一烫。 好讨厌! 她不知道是这大反派太会撩,还是自己太污呢? 每次吻她,她都会有种会被其吃干抹净的错觉。 “这事以后再谈吧。”沈婉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去找染秋有点事儿!”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冲出门外。 看着她那慌乱的背影,谢慕白微微叹了口气。 他转身打开窗户,任那刺骨的冷风将自己内心的欲望给彻底吹灭。 没错,他撒谎了。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熬的过这三年的孝期。 猛然间,他好像有些理解高老大了。 高老大长年混在军营,整天和一群兵痞打交道,他想要女人似乎也可以理解的。 不过谢濂找的那个女人到底会是谁呢? 想到这儿,他眼睛突然一亮。 难道会是那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谢濂便带着个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来到驿站。 那女人生的极其妖娆妩媚,就是看人时目光怪怪的。 沈婉挠挠头,不禁一头雾水。 奇怪,谢濂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个大美人儿? 美则美矣,只不过这身高也太高了吧,高老大他能吃的消吗? 见沈婉在打量自己,那女人冷哼一声,一脸不悦地扭过头去。 这傲娇的小动作,让谢慕白不禁勾了勾唇。 看到大反派的神情,沈婉顿时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啊! 她眼睛一转,直接冲上前便想摘那女人脸上的面具。 “你别动手行不行!”那“女人”生气地说,“沈婉,暗恋我你就直说,别没事总想占我便宜!” 没错,又是赫连长君。 自从“完蛋”之后,他的身形是越来越妖娆了,言行举止间也隐隐透露着几分女人气。 让他来假扮女人,的确再合适不过了。 “切,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占你便宜做什么?”沈婉一听,立刻抱住了大反派的胳膊,“我可是有男人的!” 别说这赫连长君“完蛋”了,就算没有,她也绝对不会考虑他的。 大反派多好啊! 长的那么帅,看着就舒服。 见这死丫头又开始撒狗粮,赫连长君不禁一脸鄙夷。 “对了,你是怎么说服他的?”谢慕白笑了笑,抬眼向谢濂看去。 在他印象里,赫连长君并不是个好说话的。 如果不是给了足够的好处,这家伙绝对不会轻易点头的。 第439章 美人计 谢濂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我答应尽快把他们姐弟送回番邦。” 番邦虽算不上四季如春,但气候也比兰阳好多了,至少没有这漫天的黄沙。 况且那里是赫连璧君的家,她不回番邦又能回哪里呢? 难不成她要一辈子戴着人皮面具,像个鬼似的在兰阳过一辈子? “不是为了我姐,我才懒得理他呢。”赫连长君梗着脖子,一脸不屑地冷笑着。 对谢濂,他真的没半分好感。 一个失忆的老男人,又哪里配得上他们的草原玫瑰呢? 沈婉见状,笑着催促道:“行行行,你最伟大了好不好,不过你身上这是塞了些什么啊?” 看着某人那丰满的胸部,那硕大的屁股,她不禁有些羡慕。 再看看自己这一马平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得这么有女人味儿。 “只要棉花足够多,你想要多大就有多大!”赫连长君凑到她耳边,低低地笑了起来,“重点是它还暖和啊!” “你不知道,我屁股上现在就像贴了个暖宝宝似的,热乎乎的,一走路还会出汗呢。” 看着他这副得意的模样,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还是算了吧。 她想漂亮是真,可不想大冷天的一屁股汗。 见他们在这儿聊的不亦乐乎,谢慕白阴着脸,故意咳嗽了几声。 沈婉一听,立刻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出发吧。” 赫连长君也不是傻子。 一听这话,他就清楚地知道是那病娇美男的醋坛子翻了? “这货你也带着?”他故意向谢慕白看去。 如果去,那他就不去! 沈婉会意,笑着说:“放心吧,不带他!” 倒不是怕赫连长君生气,只是确实不能带大反派。 高老大对谢慕白极为忌惮,如果有他在,事情怕不会那么好办。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得意的冲谢慕白抛了个媚眼。 看着他这副得瑟的模样,谢慕白只觉得手都痒了。 见情况不妙,沈婉立刻催促道:“黑鹰,车呢?” 听了这话,黑鹰这才牵来了马车。 “还要车夫?”一看黑鹰,赫连长君不高兴了。 他知道,这黑脸汉是谢慕白的心腹。 沈婉笑道:“那是让你这个大美人赶车,还是让我这堂堂郡主给你当车夫?” “再说了,他不进大营的。” 赫连长君听了,这才作罢。 刚想上车,却见谢慕白一个箭步冲上前。 他拦腰将沈婉抱起,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在马车上。 赫连长君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这病娇美男,分明在给他找不痛快呢! “我也上不去!”他眼睛一转,故意冲沈婉伸出了大手。 沈婉见状,下意识地看了谢慕白一眼。 她倒不是不可以拉赫连长君一下,只不过某个醋坛子在呢,如果伸手拉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抱你吧。”黑鹰见状,直接把他抱上了车,“你就坐在车外面,别进去了。” 本就对他突然抱自己极为不满,一听这话,赫连长君更生气了:“本姑娘为什么就不能坐里面?” 黑鹰没有理会。 他跳上马车,直接冲马屁股上抽了一鞭。 还没等赫连长君反应过来,半旧的马车就径直向前驶去。 大营位于城西,这里极为偏僻,再加上是军事重地,平时极少有人前来。 得知沈婉要见冯三娘子,高老大有些疑心。 当初这丫头完全可以把所有女犯都带走的,唯独留下三娘子。 显然,她们之间有矛盾。 如今这丫头突然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老大思索再三,决定暗中监视。 自从一众女犯走后,大营里所有衣物都归三娘子一个人洗。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衣物,再看看自己冻的和胡萝卜似的双手,三娘子气的直接哭出声来。 早知如此,当初她说什么也要和褚卫共存亡了。 对于褚卫和陈九的事,三娘子也略有耳闻。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可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变态男竟能全身而退,还继续做他的兰阳县令! 当初如果不急着撇清关系,说不定如今的自己已是县令娘子了。 此时,沈婉正和赫连长君正跟在一小兵身后,缓缓向后院走去。 一看到两个大美人儿,那些兵痞们口水都差点流了一地。 见他们在看自己,赫连长君脖子一梗,肥硕的大屁股扭的更欢了。 别说那些兵痞了,就连暗中观察的高老大都看的眼花缭乱。 这女人可是个极品啊! 和她相比,之前兵营里的那些女犯分明不值一提! 不过,沈婉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大美人儿? “高老大在看你。”沈婉轻轻拽了一下赫连长君的衣袖,不动声色地说。 赫连长君得意一笑:“我就知道我漂亮!” 沈婉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和他说话。 奇怪,当初在实验室时她怎么就没发现眼镜师兄竟然还有着如此闷骚的一面? 果然,男人若风骚起来,压根就没女人什么事! 很快,两人便跟着那个小兵来到了后院。 一看到她们,三娘子脸一沉。 她一摔手里的衣服,直接扭过头去。 “郡主,这位姑娘,你们在这儿慢慢谈吧,小的先退下了。”小兵弯着腰,色迷迷的目光却一直粘在赫连长君那硕大的屁股上。 赫连长君眼睛一转,立刻捂住了肚子。 “这位小哥哥,请问茅厕在哪里?”他捏着嗓子,娇滴滴地问。 沈婉故意沉下脸:“你忍忍不行吗?” “早就说过了,以后你别吃那么多东西!” “现在好,终于吃的肚子疼了吧?” 见她生气,小兵立刻陪着笑说:“郡主息怒,茅厕离这里不远,我这就带这位姑娘过去,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你们快点!”沈婉不耐烦地说。 听了这话,小兵立刻带着赫连长君往左边小路走去。 藏在暗处的高老大看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想了想,立刻跟了过去。 “茅厕就在这儿,姑娘您请进!”小兵弯着腰,笑的口水都流了一地。 赫连长君往后瞟了一眼,在确定高老大还在监视自己,唇畔泛起一抹媚媚的笑容。 “那你不许偷看!”他故意说。 小兵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绝对不,我们是当兵的,又不是流氓!” 听了这话,赫连长君才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走进茅厕。 高老大见状,立刻走了过来。 刚来大营便要去茅厕,如果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才怪呢。 他冲小兵使了个眼色。 虽然不想离开,可老大都已经下令了,那小兵只能一脸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茅厕内静悄悄的,死一般的宁静。 高老大目光一冷。 他抽出一柄锋利的尖刀,如蜇伏在黑暗中的野兽般,一点点向前走去。 第440章 想占我便宜 刚来大营就进茅厕,如果说那个大美人儿没在里面做点什么,估计连鬼都不会相信! 想到这儿,高老大一咬牙,猛的一下冲了进去。 刚进茅厕,只见那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儿正在整理衣裳。 “你……你想做什么?”赫连长君故意抱住胸口,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你这老流氓,一定是见本姑娘生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所以想占我便宜!” “我不管,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儿家,看了我的身子你就要对我负责!” 负责? 高老大愣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说好的搞鬼呢,怎么鬼没有,桃花运却来了? 见他不语,赫连长君戏瘾便上来了。 “如果你不负责,那我一头撞死得了,反正我也没脸见人了!”他捂着脸,装模作样的就往墙上撞。 兰阳城实在是太穷了,就连军营的茅厕也不过是用石头胡乱堆砌了一下。 一见赫连长君要往石头墙上撞,高老大吓的连忙把他抱住。 “我负责,一定负责!”抱着那极其曼妙的身姿,他只觉得心跳加速,掌心不由的湿漉漉一片。 自从那些女犯们来到大营后,素日里高老大也没少借机揩油。 但那些女犯们大都不好惹,稍微碰一下小手就哇哇乱叫,仿佛被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在兰阳城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抱着一个女人。 赫连长君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狞笑。 此时,沈婉正站在后院等消息。 可恶! 这赫连长君都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搞定? 是他魅力不够,还是被高老大识破了?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三娘子沉着脸,冷冷地说。 见她如此冷漠,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哟,这就不欢迎了,当初又是谁当众跪在地上求我放她一马的?” “你还有脸说?”一听这话,三娘子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她猛的从地上站起,恶狠狠的向沈婉看去:“你说褚卫和陈九罪不可恕,为什么他现在没事了?” 一听这话,沈婉便知道她后悔了。 这不奇怪。 三娘子一向就是个势利小人,如今见“褚卫”混的风生水起,不后悔才怪呢。 “这就是我此次来的目的。”沈婉眼睛一转,故意笑道,“褚卫那边的确证据不足,你同他关系匪浅,难道就不知道点什么?” 别说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三娘子也绝对不会说的。 不过,这似乎是个机会。 她阴着脸,冷冷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走吧。” “你不想离开大营,不想和冯三破镜重圆?”沈婉故意问。 三娘子梗着脖子,一脸不屑的向她看去:“不想,你满意了吗?” 区区一个冯三又算什么。 她就不信了,凭自己的姿色和聪明才智,还能找不到一个更好的男人? 如果不是为了等赫连长君,沈婉才懒得和她在这儿瞎聊呢。 胡思乱想中,只见赫连长君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走了过来。 见他笑的花枝乱颤,沈婉便知道他得手了。 “怎么这么久?”她微微皱眉。 赫连长君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 “别提了!”他捂着鼻子,装模作样地说,“你都不知道这里的茅厕有多脏,简直臭死了!” 三娘子听了,不禁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装! 自己这名门贵女都能忍,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还能忍不了? 不过这女人是谁? 同行的女犯们她都认识,压根就没这么个妖艳贱货,难道是沈婉在兰阳城新买的丫头? “血,你裙子上有血!”不经意间,三娘子看到了赫连长君身上的血渍。 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赫连长君脸色一变。 如果没猜错,一定是刚才自己不小心沾上了鲜血。 “你说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的?”沈婉冲赫连长君瞪了一眼,这才向三娘子看去,“你这儿有月事带吗?” 原来是来了月信啊! 三娘子没好气地说:“没有!” 别说没有,就算有,她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月事带送给别人的。 “那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换衣服?”沈婉推了赫连长君一把,不悦地说。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这才连忙往外走。 很快,两人离开大营,乘着马车便匆匆回到驿站。 见他们回来,谢家父子立刻将几个迎到屋里。 在确定四下无人后,谢慕白这才将房门关紧。 “东西在这儿。”赫连长君从怀里掏出一张血淋淋的人皮递到谢濂面前。 谢濂接过,转手交给了黑鹰。 黑鹰看了一眼,不由地称赞道:“手法不错。” “必须的!”赫连长君毫不客气地说,“你也没看看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在蒋博士的一众学生中,他医术虽不及沈婉高超,但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见某人又得瑟了起来,众家都没有理会。 “什么时候能好?”谢慕白抬眼向黑鹰看去。 黑鹰非常确定地说:“傍晚就可以了。” 只要不吃饭,再没人打扰,相信一切都能搞定。 见大家都没想起自己,赫连长君不禁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事情办的是否干净?”他故意问,“高老大可是兰阳参军,如果被人发现他出事了,后果不堪设想的。” 谢濂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相信你。” 听了这话,赫连长君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其实不仅仅是谢濂,所有人对他的能力都没有过丝毫怀疑。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他还配当赫连家的嫡子吗? “你辛苦了,一会儿就在这儿吃午饭吧。”看到他眼底的失落,沈婉笑着说。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开心了。 染秋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她做的饭菜虽不如沈婉的精致,但却正合赫连长君的品味。 “谁娶了你可就有福了!”赫连长君夹了口菜,不禁连声称赞道。 染秋虽然在笑,但眼底却掠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很多人都对她说过这句话,可这是真的吗? 她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下意识的往楼上瞟了一眼。 黑鹰又没下来吃饭了。 可沈婉不提,她也不好主动去送。 身为女儿家,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你也多吃点。”沈婉察觉到她的异样,笑着替她盛了碗汤。 染秋见状,连忙双手接过。 这顿饭大家吃的很香,可大营里的那些士兵们却吃不下了。 因为,他们的参军不见了! 第441章 参军不见了 一开始众士兵们还没当回事,都以为高老大又调戏冯三娘子去了。 可到了吃饭时见他还没出现,大家不由的都慌了神。 除了女人,高老大最感兴趣的就是吃吃喝喝了。 如今他连饭也不吃,怕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众人翻遍了整个大营,就连水沟和狗洞都搜了,却依旧一无所获。 高老大,就这样凭空从人间蒸发了。 突然群龙无首,大营里人心惶惶。 猛然间,冯三娘子想起了赫连长君裙子上的血渍。 “我知道了!”她吓的脸一白,立刻说,“今天兰阳郡主来过,她走后不久高参军就不见了,我怀疑这事和她有关!” “对了,她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女人。在我和郡主谈话的时候,那女人曾离开过一段时间。” “现在想想,一定是那个女人杀了高参军!” 对,一定是这样! 那小女人借口来找自己打听消息,而实际上却是为了高老大! 一想到这儿,冯三娘子竟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太好了,那女人终于要遭殃了! 不管高老大失踪一事是否和沈婉有关,冯三娘子都决定把这盆污水泼到她身上。 那女人不是有本事吗? 她倒想看看,这次那女人还有本事翻身! 一听这话,众士兵脸色陡然一变。 不会吧? 就那个走起路来带风的大美人儿,她还能杀得了武功高强的高老大? “你少胡扯了!”一小兵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我们老大武功盖世,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杀的?” “就算遇到了什么高手,又怎么可能没一点声音?” “你说老大被杀,那我问你一句,他的尸体呢?” “当时郡主和那女人离开时可是两手空空,别说尸体了,手里连块石头都没有!” 对于这话,众士兵们还是比较赞成的。 高老大又不是面捏的,就算是遇到危险,他怎么可能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还别说,高老大还真没求救的机会。 当时他一心只扑在赫连长君身上,还在幻想着把这妖娆妩媚的大美人儿娶过门呢,结果就被一刀送上了西天。 当然,众士兵们并不知道这些。 “那你说高参军去哪儿了呢?”冯三娘子冷冷一笑,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寒光,“如今情况紧急,我们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事若传到州府那边会是什么下场。”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找出凶手,或许还能为你们减轻一点罪责!” 虽然对这流犯没什么好感,可不得不说,冯三娘子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 如今这情势,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婉和谢慕白点燃了两盏羊角灯,挂在驿站门口。 兰阳城没有夜生活,尤其在这滴水成冰的冬季,街上行人更是少之又少。 可沈婉还是点燃了灯笼,想给夜色中的打更人带来一点光明。 挂完灯笼后,黑鹰便关门上锁。 房间里生着炉子,极为暖和。 沈婉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床休息。 谢慕白心细。 每到傍晚时,他都会早早灌好汤婆子,将被窝里弄的暖暖的。 “冷吗?”他体贴的替沈婉掖了掖被角,问。 沈婉摇摇头。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嫣然一笑:“有你在,我怎么会冷?” 谢慕白心中一热。 他也脱下鞋,紧挨着小女人躺了下来。 自从到了兰阳后,两人就忙的不可开交,就连说个心里话的机会都很难得。 “对了,三皇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大反派刚想抱着她亲热一下,沈婉突然大煞风景地问。 不管怎么说,三皇子都是书里的男主。 即便没气运加身,她还是不得不多留意一下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来:“他现在身体好的有些不正常,每天晚上都得有女人陪。” “老太傅看不惯他的放浪形骸,便给狗皇帝写了封信。” “狗皇帝对三皇子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他虽没说什么,但最近对太子倒有些另眼相看了。” “三皇子急了,便又开始拉拢襄阳侯。” 说到这儿,谢慕白冷笑了起来。 他侧着身体,冷笑着向身边的小女人看去:“你那个养父也是缺德,你猜他提出了什么条件?” “他该不会让三皇子娶沈嫣吧?”沈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且不说如今的沈嫣已是残花败柳,就冲神志不清,她就不适合做王妃! 更何况这一路上两人斗的死去活来,把这两冤家凑一起,那以后的日子还有法过吗? “你猜对了。”谢慕白笑着把她拥在怀里,如墨的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泽。 沈婉一惊。 “不会吧?”她连忙问,“三皇子他能同意吗?” 谢慕白笑了笑,眼底皆是浓浓的不屑:“他暂时还没回复。” “他也在权衡利弊。” “娶了沈嫣,那就意味着他放弃了皇位。” “大魏再不堪,也不可能让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做未来皇后!” “可如果不同意,当前这一关他怕是很难过去。” 老太傅本就对三皇子极为不满,如今见他堕落至此,能轻易放过他才怪呢。 沈婉正想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谢慕白微微皱眉。 “他们应该发现高老大不见了吧。”沈婉伏在他肩膀上,有些担心地问,“不过爹怎么还没回去?” 不得不说,黑鹰的手就是巧。 还没到傍晚,他就已经将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给做好了。 谢濂并没有在驿站多做停留,他戴上面具后便匆匆离去。 谢慕白想了想,便起身下地。 沈婉看了,也连忙穿好衣裳。 两人刚下楼,只见黑鹰等也赶了过来。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冲黑鹰使了个眼色。 黑鹰会意,立刻上前开门。 大门外,赫然着站数百名士兵。 他们一个个举着火把,将如墨的夜空照的恍若白昼。 “大晚上的,你们来做什么?”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问。 冯三娘子拄着拐杖,从一众士兵中走了出来:“世子爷,我们只是来抓人的。” “只要你肯将白天随少夫人进入大营的那个高个女人交出来,我们立刻走人!” 沈婉听了,不由的冷冷一笑。 “三娘子,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还是个流犯吧?”她挑了挑眉毛,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么敢问一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带人来驿站闹事的?” 第442章 她杀了高参军! 冯三娘子脸一白。 没错,如今的她不过是个流犯而已。 别说到郡主门前闹事了,就连随便出大营的资格都没有。 “当时……当时我离那女人最近,也唯有我看清楚了她的长相。”她眼睛一转,狡辩道,“所以众将士们便让我也过来看看。” “少夫人,我劝你还是快点把人给交出来吧。” 一听这话,众将士们也纷纷附和着。 对高老大,其实他们也没那么忠心。 不过冯三娘子说的对。 如果高老大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他们也逃脱不了干系。 沈婉见状,不由地笑了起来:“你们找她做什么?” “她杀了高参军!”一个小兵闻言,立刻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这话一出,沈婉伏在谢慕白肩膀上,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笑了起来。 “你们开什么玩笑?”谢慕白薄唇微勾,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郡主带人去了趟大营,高参军就死了?” 冯三娘子一听,立刻抬高了声音:“可事实就是如此。” “在少夫人和那女人离开后,高参军就神秘失踪了!” 其他将士们听了,也纷纷跟着点头。 “你们到底是怀疑那女人还是怀疑我?”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如果有证据,那你们就马上飞鸽传书上报州府,就说我杀了高老大!” “但如果没证据,那你们应该知道诬蔑当朝郡主是什么罪名!” 这顶大帽子一扣,众将士们吓的不敢再多言。 弄丢了高老大后果严重,可诬蔑郡主罪名更是不轻! “我……我们又没说是你杀的!”冯三娘子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们只是怀疑那个女人而已!” “那个女人是我新买的奴婢,如果是她干的,那我就是主谋!” “要抓的话就直接抓我,不必那么麻烦!” 沈婉阴着脸,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冯三娘子敢抓吗? 她当然不敢。 别说是她了,就连褚卫和高老大他们都不敢轻易动这女人一根汗毛,毕竟这女人身后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不管是老太傅和沈一舟,那可都不是些好惹的主儿。 就连秦楚和凌筱筱,也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不抓吗?”沈婉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冯三娘子面前,“是不敢,还是没有证据?” 一时间,冯三娘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证据的话他们早就拿出来了,还能等到现在?”谢慕白冷冷一笑,一脸嘲讽的向众将士看去。 那阴冷刺骨的目光,让众人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果然,谢家的男人没一个是善茬。 不过区区一个目光,就足以让他们输的一败涂地。 谢慕白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冷冷地说:“黑鹰,通知褚大人去,就说郡主有危险!” 黑鹰听了,便往前走去。 众将士们见状,立刻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些年来,褚卫和高老大关系并不好。 再加上褚卫有难时高老大又袖手旁观,如今有机会反击,褚卫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你们想造反不成?”谢慕白如墨的瞳孔骤然一紧,厉声喝道。 造反? 众将士们并不敢,可他们也不能让黑鹰离开。 一时间,众人没了主意。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向冯三娘子看去。 虽说这女人是个流犯,但不得不承认,她心机极深。 冯三娘子本来也慌了神,可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她就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是的,这是次机会! 如果高老大真被那女人杀了,那沈婉就要倒霉,而自己说不定就能借着这功劳摆脱流犯的身份了。 “我们并不敢,我们只是想找到那个女人而已。”冯三娘子想了想,冷冷地说。 “如果不是她杀的怎么办?”沈婉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冰花,“丑话说在前面,我的人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冤枉的!” 见这小女人迟迟不肯交出人,冯三娘子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莫非,真是那个高个美人儿干的? 对,一定是这样! 如果不是,沈婉何必藏着掖着。 想到这儿,冯三娘子梗起了脖子,冷笑道:“如果不是,那我任你处置!” 她自认为还是非常了解沈婉的。 这一路上,众流犯们可没少作妖。 可这女人顶多就是抽几鞭子,不给饭吃,却从未真正下过毒手。 所以冯三娘子觉得,不管是与不是,自己都不会有太多损失。 她猜错了。 如果让她知道黄公公是怎么死的,她绝对不敢在这儿继续作妖。 “行,这可是你说的!”沈婉嫣然一笑。 冯三娘子听了,也冷笑道:“没错,是我说的,那你现在能把人交出来了吗?” 交人? 此时的赫连长君早就卸下人皮面具,回家睡大觉去了,想把他从被窝里给拉出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不过沈婉并没有着急,她只是站在谢慕白身边,抬眼向那条漆黑幽深的小巷看去。 见沈婉不语,冯三娘子顿时来了精神:“少夫人,如果你执意不交人,那就怪不得我们多想了。” 听了这话,众将士们脸色陡然一变。 如果高老大真是死于郡主之手,为了自保,那他们也只能不客气了。 想到这儿,他们的大手都齐刷刷的摁在腰间的长刀上。 “不交是吗?”冯三娘子冷笑一声,眼底掠过一抹兴奋的神色,“行,那我们只能硬闯了!” “众兄弟们,上!” 机会终于来了! 一想到沈婉要倒霉了,冯三娘子激动得差点哭出声来。 死丫头! 如果不把这贱人踩到脚下狠狠践踏,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一听这话,众将士们持刀便要硬闯。 黑鹰见状,“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人多又如何? 在他面前,这一个个又懒又馋的将士们和死猪也没多少区别。 那些将士压根就没把他给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车夫而已,又哪里会是他们这一百多人的对手! “你们想做什么?”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第443章 接管大营 那声音并不高,却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抬眼看去,只见“高老大”踏着冰冷的青石小径缓缓而来。 他阴沉着脸,目光冰凉,浑身透着股武将特有的肃杀之气,宛若从暗夜中走来的噬血杀神。 “参军大人!”一看到他,众将士们眼睛一亮。 没错,是他,就是他! 那张胡子拉渣的脸,那两道斜飞入鬓的眉毛,不是高老大又会是谁? “高老大”冷冷地看着他们,两道剑眉微微皱起:“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们说我的人杀了你!”沈婉嫣然一笑,故意抬高了声音。 唉,这个不省心的公公啊。 就算换了张丑脸不开心,他也用不着躲这么久吧。 再看看人家王七。 从一风流倜傥的大帅哥变成了形容猥琐的褚卫,人家不也开开心心的吗? 谢濂闻言,冷眼向那群将士看去:“谁说的?” “你们有没有点脑子,听风就是雨!” “如今贸然跑出来,大营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怎么办?” 不得不说,谢濂模仿高老大还是非常像的。 不管是神情还是动作,拿捏的都极为到位。 沈婉看了,心里暗暗给他点了个赞。 “她,是她说的!”众将士一听,连忙把责任往三娘子身上推,“也是她带我们到驿站来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更何况他们也没撒谎,这事本来就是那女人挑起的。 “哟,原来高参军不在大营时,就轮到流犯当家做主了啊!”沈婉眼睛一转,故意笑道。 对于换脸一事,染秋并不知情。 她想了想,笑道:“或许三娘子做了参军夫人呢,所以众将士们才唯她马首是瞻。” 这话一出,三娘子心微微一动。 其实这事她也不是没考虑过,可高老大却只占便宜不想负责。 高老大好色是真,但想要他娶一个流犯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更何况三娘子腿有残疾,人品又极差,所以他才拿她找陈九换了十袋粮食。 “胡闹!”谢濂目光一冷,厉声喝道,“大营的事什么时候又轮到一流犯做主!” 他盯着为首的一个副将,冷冷地说:“身为副将,遇事做不到临危不乱也罢,竟然还轻信一妇人之言!” “来人,将他关进地牢!” 这副将是高老大的左膀右臂,对其极为熟悉。 相处久了,难保他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副将一听,吓的面如死灰。 大营里的地牢他再熟悉不过了,那里阴暗潮湿,终年不见阳光。 只要进去,那就甭想活着出来! “老大饶命!”他连忙跪下,鸡啄米似的磕着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的确有错。 其实他并不是个无脑之人。 相反,这副将精明的很。 在听了三娘子的话后,他也认定了这事和沈婉有关。 只不过对方身份高贵,自己不敢惹,所以便任由冯三娘子当这个出头鸟了。 否则,他堂堂一副将还会任由一流犯牵着鼻子走? 遗憾的是,谢濂已经铁了心要除掉他了。 在众将士中,高老大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个副将便被拖了下去。 谢濂没有说话。 他阴着脸,冷眼向冯三娘子看去。 冯三娘子脸色一白。 连那副将都被打入地牢了,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比他更有面子。 情急之下,她便冲沈婉跪下:“少夫人,求你救救我!” “求你看在冯二哥的面子上,就饶我这一次吧!” 冯二刚和谢慕容订婚,如今他们也勉强算是亲戚了吧。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想笑,就连谢慕白也勾了勾唇。 “你是不是忘了,冯二已经和冯三断绝兄弟关系了。”他阴着脸,清冷的声音里不夹杂着一丝丝情感,“更何况如今你已被冯三所休,你现在早已没任何资格再向我们求情了。” 三娘子心重重一沉,眼底的光泽也迅速消失殆尽。 是啊,如今的她哪里还有资格向他们求情呢。 别说他们了,就连冯三对她都已经极为冷漠。 “对了,你不是说如果高老大不是我杀的,一切任由我处置吗?”沈婉故意笑道。 三娘子一惊。 谢慕白含笑向沈婉看去:“你准备怎么处置她?” “送采厂场吧!”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没办法,我这人就是这么善良。” “虽说诬蔑郡主是死罪,可看在好歹曾一起同行的情份上,我还是不想杀人的。” 三娘子一听,气的想骂人。 不,她不要去采石场! 当初冯三也在那儿干过,那分明就不是人待的地儿,甚至还不如大营里的地牢! “不,我不去!”她白着脸,拼命地摇着头。 谢濂目光一冷:“来人,抽这贱人二十皮鞭,即刻押往采石场!” 对三娘子,其实他并没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既然她得罪了沈婉,这事就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几个士兵一听,立刻上前将三娘子摁在冰冷的地面上。 二十皮鞭后,浑身血淋淋的冯三娘子便像条死狗般被拖走了。 “打扰了。”谢濂抬眼向谢慕白和沈婉看去,淡淡地说。 他本就是个冷漠之人,即便面对亲生儿子,眼底也依旧透着股淡淡的疏离感。 不过这也不错,即便一百多人在这儿盯着呢,也丝毫没有怀疑他们是亲父子。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谢濂也没再说什么。 他打了个手势,便率领众将士们向大营走去。 兰阳大营,终于到了他的手里。 至于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并没人敢问他半个字。 毕竟副将还在地牢里蹲着呢,他们可不想在这时去摸老虎屁股。 县衙有褚卫,大营有谢濂,如今的沈婉的确不必再担心什么。 于是,她便动手建火药厂。 至于地点,谢慕白帮她选在了大营东三十里的荒山上。 那里人烟罕至,的确是个好地方。 更让沈婉欣喜的是,山上竟然还有一处神秘的山洞。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看着那极深的山洞,沈婉又惊又喜。 谢慕白不以为然:“这山洞是三年前我命人修的。” 沈婉听了,心微微一动。 看来,大反派早就猜到自己会流放到此处了。 她想了想,问:“你手头有合适的人负责这里吗?” “有。”谢慕白想了想,说,“那些修山洞的人还在兰阳,大约有三四十人,他们还是比较可靠的。” 听了这话,沈婉心中一喜。 第444章 勿近女色 不得不说,大反派随时都能带来惊喜。 原以为在兰阳两眼一抹黑,想不到在这儿他竟然还有人。 难怪书中的大反派起兵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了京城,实在是他在暗中的势力太恐怖了。 突然,一大群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们蒙着面纱,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沈婉一惊,下意识从空间里取出一把淬了毒的银针。 她刚想动手,却被谢慕白制止。 “都是自己人!”他一把握住沈婉的手,冷冷地说。 自己人? 疑惑中,只见那群黑衣人齐刷刷跪倒在地,朗声道:“属下见过少主!” “不必多礼!”谢慕白神色坦然,“这位是少夫人。” 黑衣人们听了,这才下意识的多看了沈婉一眼。 原来,他们家少主喜欢这种没长大小姑娘啊。 “见过少夫人!”虽然对眼前这个小丫头极为不屑,不过众人神色还是极为恭敬。 沈婉又不傻,自然看到了他们眼中的不屑。 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大反派的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都起来吧。”她想了想,笑着说,“我和世子爷随便走走,你们都散了吧。” 黑衣人并没动,却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按照少夫人说的做吧。”谢慕白淡淡地说,“以后少夫人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一听这话,众黑衣人不由地对视一眼。 原来传言是真的! 早就听说自家少主被一女人给迷的神魂颠倒,本来他们还不信,如今看来传言非虚。 情,果然是穿肠毒药,就连一向高傲冷漠的世子爷都变得毫无原则了。 明明有许多不满,可众人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依言退下。 “老大,怎么办?”刚退下,众黑衣人便一脸担心的向为首的黑衣人看去,“少主这个样子可是不行的。” “让我们听一个女人的命令,他这是什么意思?” “襄阳侯那个庶女谁不知道,那可是个有名的草包!” “什么都听她的,那国公爷的仇怎么办,更况且襄阳侯和三皇子可是一伙的。”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为首黑衣人也皱起了眉头。 他也不喜欢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可他只不过是个死士,又哪里配干涉主子的事情? 见他不语,其他黑衣人急了:“老大,你可得想个办法啊,我们不能让少主继续执迷不悟了。” “再这样下去,少主可真的完了!” “是啊,万一那女人是襄阳侯安排在少主身边的眼线怎么办?” “对,我听说那女人还和三皇子不清不楚的呢,说不定她还真是那边派来的眼线!” 听了这话,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微微一动。 良久,他才冷冷说:“你们冷静一下,让我好好想想。” 是的,他必须得好好想想。 谢慕白什么性子他清楚的很。 万一说错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的谢慕白并不知道那群黑衣人在想些什么,他拉着沈婉的手,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 “你别介意,除了我之外,这些人不会听从于任何人,包括我爹。”怕小女人多心,他解释道。 沈婉并没生气,只是好奇地问:“他们就是当初修山洞的那些人?” 为什么要生气? 她又不是国库里的银子,又做不到人见人爱的地步,更何况刚才的确是自己莽撞了。 大反派手下的人,她还真没资格去管的。 谢慕白点点头。 “他们原本是我手下的一批死士。”他并没有隐瞒,如实说,“来到兰阳之后,我已经让黑鹰和他们取得了联系。” “这些人身手不错,对我又极为忠心,把炸药厂交给他们不会有错的。” 沈婉当然相信他们。 “对了,这山洞你之前是准备做什么用的?”她笑着点点头,好奇地问。 谢慕白微微蹙眉:“本想囤粮的。” “可粮还没开始囤,三皇子便动手了。” 没错,他猜到一切。 他猜到狗皇帝父子会对谢家动手,也猜到自己会被发配到兰阳。 当然,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在感情方面,谢慕白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白。 对沈嫣,从一开始他就没多少感情。 不过既然是未婚妻,他觉得自己就有必要做到从一而终。 原打算复仇后把沈嫣风光娶进门,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真正爱的人就在身边。 沈婉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四周。 不得不承认,这里用来囤粮的确很好。 这里地势复杂,且离大营不远,任凭高老大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对方的粮仓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不过空间有的是地方,囤粮倒是不必了。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步信步往前走。 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山洞赫然出现在面前。 就是这儿了! 沈婉心中一喜。 她刚想把空间里的设备取出来,却又犯了难。 那么一大套设备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又该如何向那群黑衣人解释? “没事儿,放在外面不就行了?”谢慕白猜到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 只要把设备放在外面,到时候就说是他们带来的不就得了?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道:“怪不得老太傅说我玩不过你呢,你果然是只小狐狸!”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掌心!”谢慕白也笑了起来。 沈婉脸一红。 讨厌,这大反派越来越可恶了,没事就喜欢撩人! 见她脸红,谢慕白心情大好。 他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行了,我们走吧。” 两人刚走到洞口,却见那群黑衣人都站在那里候着。 “我和少夫人来时带了些东西,一会儿你们搬进来。”谢慕白冷冷地说。 众黑衣人却没有动。 为首的黑衣人深吸一口气,这才壮着胆子跪下:“少主,就算是死,有句话属下还是要讲的!” “你说吧。”谢慕白微微皱眉。 黑衣人咬咬牙,这才抬起头:“请少主以大局为重,勿被女色所祸!” “更何况襄阳侯在国公府出事后落井下石,就冲这事,您就不能和沈家的女儿在一起!” “如果您执意这么做,会让一众兄弟们寒心的!” 沈婉听了,不禁一头黑线。 得,自己又成了红颜祸水了! 第445章 我们在开玩笑 谢慕白目光一冷,层层怒意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张脸庞。 不管是谁,只要敢拆散他和小女人,他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大反派刚想动怒,却被沈婉拦住。 “我的身份怕只是个借口吧?”她冷冷一笑,抬眼向那群黑衣人看去,“就算你们长年隐居在此,对外面发生的事也不至于一无所知吧?” “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并不是襄阳侯的亲生女儿,而且在刚流放时就已经断绝了关系?” “就因为你们少主在乎我,看重我,所以你们就觉得我是红颜祸水,会拖他后腿,坏了他的大事吧?” 被拆穿了心思,众黑衣人们脸上却没多少反应。 他们都是死士出身,心理素质自然要比普通人好许多。 “一切以大局为重。”为首的黑衣人并没有否认,冷冷地说,“如果姑娘真心为少主好,自当离开。” “万一哪天少主和襄阳侯成了敌人,敢问姑娘一句你会帮谁呢?” 少主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又怎么可以被儿女情长所牵绊? 况且这女人名声又太差,又生了张祸国殃民的脸,这岂不是妥妥的妲己再世? 他们越想越觉得,哪怕拼得一身剐,也绝对要把他们给拆散。 沈婉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一笑:“你们还是随我走一趟吧。” 走一趟? 众黑衣人闻言,不由地对视一眼。 “不敢?”见他们不动,沈婉故意用激将法。 不敢? 笑话! 他们可是死士,都是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里过日子的人,还会知道害怕为何物? 想到这儿,为首的黑衣人便站了起来:“请姑娘带路!” 沈婉冷冷一笑,径直向洞外走去。 谢慕白看了,也连忙跟了过去。 见少主都出去了,众黑衣人也只能跟了过去。 沈婉走的极快。 趁众人不注意,她便勾了勾手指。 很快,那套设备和一大堆硝石赫然出现在草丛中。 谢慕白勾了勾唇。 果然,他的小女人聪明的很。 这时,一众黑衣人们也追了上来。 “这……这是硝石?”为首的黑衣人看了,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那个……是制造炸药的设备?” 沈婉听了,颇有些意外。 认识硝石倒没什么,只不过这黑衣人能认识这套设备倒有些不大寻常。 “你怎么认得这设备?”她冷冷地问。 黑衣人也没打算隐瞒,如实说:“先父以前就做这个。” 一听这话,沈婉有些喜出望外。 本来还想教这些人怎么用这些设备的,现在看来倒省了不少事。 “认得就好。”她笑了笑,“这些本来是我准备送给你们的礼物。” “既然你们觉得我有可能是襄阳侯的眼线,那这礼物我也不必送了。” “你说我把它送给襄阳侯,或者送给三皇子,他们会不会很开心呢?” 这话一出,众黑衣人们立刻变了脸色。 虽说大魏物产丰富,但硝矿却奇缺,每年能制造出的炸药并不多。 也正是因为这个,陈九才冒着风险和赫连家族做火药生意。 如果这一大堆硝石和设备落到了那些人手里,那对自己来说无疑不是件好事。 “东西是你运来的,你就再把东西运下山吧。”见他们脸色有异,沈婉便故意向谢慕白看去,“至于后续的硝石我也不会往这边送了。” “还有那几百袋盐还有那一百车粮食,我也不会给了。” “我就不信了,那么一大堆物资我还能送不出去!” “回去我就联系老太傅,实在不行就把这些东西全都给卖了,这样我还能发一大笔财呢!” 谢慕白点点头。 一听这女人手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物资,众黑衣人们慌了神。 不管是硝石还是盐,在这种战乱的时候可是无价之宝。 难道少主之所以宠爱这女人,是为了她手里的东西? 对,一定是这样! 少主这人一向冷血冷心,他怎么可能轻易对一个女人动心? “姑娘息怒!” “有话慢慢说,你别激动!”为首的黑衣人见状,连忙上前陪着笑说。 没办法,为了这一大堆物资,他必须得忍! “你让我怎么能不激动?”沈婉脸一沉,没好气地吼道,“怎么,难道你想拆散我和世子爷,还想霸占我的东西?” “我倒想知道,你们的脸呢?” “不给,就算你说破了天,这些东西我也不给,难道你还敢硬抢不成?” “行啊,有本事你抢一个试试看啊!” 她一边骂着,一边不动声色的从空间取出一柄锋利的手术刀。 黑衣人一听,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倒不是怕那柄轻薄的小刀,只是怕坏了谢慕白的好事。 “不不不……”他连忙摇头,尴尬地笑道,“少夫人,刚才我们是和您开玩笑的。” “我们只是担心您和襄阳侯的关系,所以才……” “少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们计较。” “如果您实在生气,属下任您责罚!” 说到这儿,他连忙跪下磕头。 其他黑衣人看了,也匆忙跟着下跪。 沈婉看了,便向谢慕白看去。 看着她那得意的小眼神,谢慕白不禁有些想笑。 他的小女人,永远都是那么调皮。 “好了,你就别和他们计较了。”他笑着走上前,伸手将沈婉拥在怀里,“再说了,是他们不喜欢你,又不是我,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 “难道老太傅和沈一舟不喜欢我,你也会把我给抛弃了?” 沈婉梗着脖子,故意说:“我不管,反正我生气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嫁不出去呢,非得死乞白赖地跟着你!” 刚流放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无脑花痴,就连谢慕白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后来他才知道,一开始沈婉之所以帮他,无非是出于军人的本能,不想看到英雄流血又流泪罢了。 至于动心,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如果是花痴,她完全可以选择秦楚或者素问。 尤其是素问,他的容貌和气度,在整个大魏恐怕都找不出几个。 “好啦,是我死乞白赖地缠着你,不让你走的!”谢慕白陪着笑,说,“如果生气的话,你就找他们几下。” 一听这话,众黑衣人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打就打呗。 这女人的手那么小,打在身上估计和拍拍灰尘也没多少区别。 襄阳侯自己武功都差的要死,他的女儿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婉猜透了他们的心思,不由地冷笑道:“行,那我就打他们一掌便是!” 话音未落,她便迅速出掌。 第446章 原来竟是高手 看着那只柔柔嫩嫩的小手,为首的黑衣人不以为然地挺起了胸膛。 预期中的掸灰并没有到来,却见沈婉重重地拍在了一块极大的硝石上。 一掌下去,那坚硬的硝石表面便裂开了无数细小的裂纹。 很快,偌大的硝石便化为无数细小的碎块,再也无法收拾。 众黑衣人看了,只觉得一股骇人的寒意顺着脚踝蜿蜒而上,直至每一根颤抖的发梢。 怎么会这样? 眼前这个瘦如一缕轻烟的小女人,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一掌如果拍在身上,就算不立刻吐血身亡,也定会粉身碎骨。 万万不曾想到,襄阳侯的女儿竟如此恐怖! 怪不得世子爷非她不娶,原来这女人竟是个隐藏的高手! 想到这儿,黑衣人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殆尽。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沈婉阴着脸,声音冰凉,“我这人不喜欢和陌生人开玩笑,你们也少拿这蹩脚的借口来糊弄我。” “如果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一听这话,众黑衣人们胡乱拭去额头上的冷汗,连忙点头称是。 谢慕白看了,唇畔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少夫人心善好说话,可我不行。” “一会儿你们将东西搬回山洞后,各自领二十皮鞭去!” 他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 妄图拆散他和小女人,他能轻易放过他们才怪呢。 更何况身为主子,又怎么能轻易被一群属下给拿捏! 不管是为了沈婉,还是为了自己,他必须得惩罚他们! 众黑衣人听了,纷纷磕头谢恩。 虽说这二十皮鞭不够友善,可他们也清楚地知道,这已是少主额外开恩了。 “我们走吧。”谢慕白并不再看他们一眼,心疼地拉起了沈婉那只柔嫩的小手。 这小女人也真是的,下手竟这么重。 这一掌下去,万一被碎石划破手怎么办? 沈婉听了,问:“那设备调试怎么办?” 那设备虽然简陋了些,但如果没有专业人员调试也是不行的。 “属下可以的!”为首的黑衣人一听,连忙说,“属下小时候就跟着先父做炸药,用的设备和这个也差不多。” 听了这话,沈婉才点点头;“行,你们慢慢搬吧!” 既然有专业人才,那自己也不必太操心了。 话音未落,她便拉着大反派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这么一大堆硝石,估计那些黑衣人得搬很久吧? 沈婉心中胡乱地想。 远离山洞后,她便使用瞬间位移,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驿站。 不得不说,他们最近做了太多的事。 刚解决完火药厂的问题,李氏和谢慕容那边便传来了好消息。 今天一大早,城里的一些孤儿和鳏寡老人就来投奔她们了。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谢濂的缘故。 如今天寒地冻的,大家又都穷,还是有不少人想找个衣食无忧的地儿。 育婴堂和养老院那边房子结实,吃的又好,还有人洗衣做饭伺候着,傻子才不想去呢。 什么狗屁的热土难离。 对于温饱都成问题的人来说,只要能活的更好,他们才不会介意什么生土热土的。 不过高老大暗中警告过他们了,他们又哪里敢去。 他们可不认为,就带着那一百多个流犯的沈婉会是在兰阳经营多年的高老大的对手! 如今“高老大”改了口风,众人自然求之不得。 听了这个好消息,沈婉笑着向前来报信的冯大看去:“太好了。对了,那边还缺什么吗?” “都够了。”冯大摇摇头。 自从大娘子死后,他就像变了个人。 他每天都郁郁寡欢,不苟言笑,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沈婉想了想,笑道:“我这儿还有些糖果,一会儿你带过去给孩子们吃吧。” “厨房里还有些腊肉,你也带上点。” 一听这话,冯大皱起了眉头。 “可厨房的腊肉已经不多了。”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 肉都给了育婴堂,那世子爷和少夫人吃什么?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这有什么。” “我们都是大人,少吃几口也没什么的。” “倒是那些老人和孩子,他们得多吃点好的。” 她不是圣母,从来都不是。 这一点,谢慕白也心知肚明。 不过初来兰阳,他们急需拉拢人心,急需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否则日后造反时,百姓们又凭什么无怨无悔地支持他们呢? 听了这话,冯大不禁一脸汗颜。 原以为自己不是什么坏人,可在这小女人面前,他实在是不值一提。 “去吧。”谢慕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如果那边缺什么你就过来说一声。” 冯大点点头,这才向后院厨房走去。 对于沈婉的决定,染秋不敢反驳。 于是,她只能将本来就不多的腊肉分了一半给冯大。 不得不说,在王七和谢濂的共同治理下,如今的兰阳城倒也风平浪静,百姓们也不必为吃穿用度发愁。 唯一让他们烦心的,就是城外那条被封的路了。 虽说城里有吃有喝,即便坚持到来年春天也不成问题。 可一想到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大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你们听说了没有,是三皇子下令不让州府管我们的!” “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难道你不知道镇国公府是为什么抄家的?” “那你的意思是三皇子想赶尽杀绝,然后让我们陪葬?” “肯定是。那三皇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他欺男霸女,私生活混乱。老太傅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捅到皇上那里去了。” 一时间,城内传言四起,三皇子的名声更是从云端直接跌落到谷底。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谢慕白的功劳。 他需要好名声,那自然就要撕下三皇子那虚伪的外衣。 对于外面的传言,沈婉自然心知肚明。 她并没有理会,只是暗中关注着火药厂的情况。 这天她刚从火药厂回来,却见染秋和大妞娘又打扫屋子又做糕点,忙的不亦乐乎。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婉看了,诧异地问。 其实这驿站已经很干净了,她实在没看出还有必要大扫除。 大妞娘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少夫人,快过年了呢。” 一听这话,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中,竟然到了年关! 第447章 别揍死就行了 初来乍到时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怎知转眼间大半年都过去了。 沈婉微微叹了口气,不禁暗自感叹时光如梭:“真快,我马上都十七岁了!” 见她叹气,大妞娘和染秋不由的对视一眼。 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七岁了? 在大魏,女子过了笈荆之年便可以出嫁,难道少夫人是想嫁人了? 可三年孝期未过,想让谢慕白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是根本不可能的。 沈婉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在感叹完之后,她便去育婴堂找李氏去了。 快过年了,她得去看看育婴堂和养老院那边还需要些什么东西。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妞娘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是少夫人,就这样和世子爷过得了。” “反正他们已经拜过堂,也算是正式夫妻的。” 婚礼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倒是风风光光嫁进王家的,可最后又有什么用? 虽说是书香门第,但王大郎的才华和人品却一言难尽,根本无法和其他兄弟们比拟。 他痴迷寻丹问道,整天和郊外那些道士混在一起。 人人都说他是因病早逝,可唯有大妞娘清楚,王大郎分明是服药过多,中毒身亡。 如果不是有大妞,大妞娘甚至都不愿想起这个人。 “如果是我,我不愿意。”染秋听了,微微摇头,“我也是女的,我也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婚礼。” “把别人的婚礼当成自己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大妞娘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唉,这些小姑娘还是太小啊! 也唯有她这种经历过婚姻的女人才知道,一双温暖的大手远比那热闹的婚礼更实在些。 当然,那个小女人也有资格去要求什么的,毕竟她实在是太优秀了。 如果王姒姑妈在,说不定还会看不上武将世家的镇国公府呢。 去育婴堂的路上,沈婉悄悄从空间拿出几匹布。 快过年了,自然得给孩子们预备点新衣裳。 她抱着布匹刚进门,便看到十余个孩子正在院里玩摸瞎子的游戏。 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男孩用一条黑布捂着眼睛,他正伸着双手,笨拙的四处摸索着。 只要稍微一靠近,其他孩子们便笑着跑开。 孩子们都穿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一看就知道李氏把他们照顾的非常好。 沈婉看了,满意地点点头。 大宝并没有玩。 他站在一侧,手里拿着根新炸好的大麻花。 这时,那个蒙眼睛的孩子抓住了他的胳膊,兴奋地尖叫起来:“抓住了,我终于抓住了!” 一看那只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大宝脸一黑。 “滚,拿开你的脏手!”他一把将那只手拍掉,没好气地吼道,“什么肮脏玩意儿,竟然连本少爷的胳膊都最碰!” 他一边骂着,一边用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个蒙眼睛的孩子生气了。 他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生气的向大宝看去:“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如今你也不是和我们一样,都住在这育婴堂吗?” 见这孩子竟敢和自己顶嘴,大宝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反了你了,竟然还敢和我顶嘴!”他怒目圆睁,恶狠狠地咆哮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育婴堂的堂主可是我亲四婶,兰阳郡主是我五婶!” “我堂堂谢家少爷,又岂是你这贱种可以随便碰的!” 一听这话,沈婉脸色陡然一变。 “大宝!”她黑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上前。 一看到她,大宝吓的转身就跑。 李氏是个软性子,他压根就不怕。 可沈婉却不惯他这臭毛病,敢作妖,那必定是大棒伺候。 沈婉随手把手里的布匹放到地上,直接将大宝的衣领拽住。 “放开我!”大宝吓的小脸煞白,拼命挣扎着。 沈婉阴着脸,声音冷的可怕:“想让我放开并不难,马上向这位小哥哥道歉。” “我不,就不!”大宝扯着嗓子哭了起来,“我知道,你就是见我没爹娘才欺负我的。” “如果我爹还活着,你敢吗?” 就算是谢大郎活着,沈婉也坚决不惯他这臭毛病。 听到声音,李氏和二宝匆匆赶了过来。 一看眼前这情形,她立刻猜到了大概。 “二宝肚子疼,我带他去茅厕了。”李氏白着脸,解释道,“是我不好,我应该找个人在这儿陪着的。” 这事的确是她疏忽了,可即便不疏忽,该发生的始终还是要发生的。 就大宝这性子,他迟早能惹出点乱子来的。 沈婉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这不怪你,不过大宝不能继续在这儿住了。” “为什么?”大宝一惊,“这里收留的不都是孤儿吗?” “我也是孤儿,凭什么他们都能在这儿住,我却不能?” 自从到了育婴堂后,他就像脱缰的野马般彻底失去了控制。 仗着身高的优势,他对其他孩子各种欺凌。 李氏倒是苦口婆心地劝,问题是大宝压根就没打算听。 “这育婴堂是我开的,不需要跟你解释。”沈婉冷冷地说,“来人,将大宝逐出育婴堂!” “以后他再敢踏进半步,就给我打断他的腿!” 对付熊孩子,那是绝对不能心慈手软的。 大宝一听,吓的嚎啕大哭起来。 “四婶救我!”他哭成了泪人,可怜兮兮的向李氏看去,“我若被赶出去,一定会活活饿死的啊!” 虽然又高又壮,可再怎么样大宝也是个孩子。 这大冬天的一个人在外流浪,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 李氏看了,心中一软。 可她又不敢求情,只能无助的向沈婉看去。 她不喜欢大宝。 可不管怎么说,大宝的身体里终究还是流着谢家的血。 身为谢家儿媳,她觉得自己要必要护他周全。 “这是最后一次!”沈婉看了眼李氏,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下次再出现这种事情,你立刻把他给赶出去。” 话音未落,她便向刚才那孩子看去:“还有你,你也听好了!” “以后大宝再敢作妖,你就带着其他孩子一起揍,只要不揍死就行!” 那孩子听了,眸子陡然一变。 “真的?”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大宝可是这女人的亲侄子,她当真舍得那小霸王被群殴? 万一真揍出个好歹,这女人再把自己给赶出去怎么办? 他不要出去。 他要留在育婴堂。 第448章 把腰杆挺直了 沈婉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铁蛋。”孩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回答。 沈婉听了,一脸严肃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群孩子的队长。” “以后谁敢欺负你们,能打的过的就打,打不过就找胡伯伯去。” “总之一句话,你得把腰杆挺直了。” “如果连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胖子都怕,谁又能指望你以后有什么出息!” 一听这话,铁蛋心底那点微弱的火花立刻燎原之势燃烧起来。 郡主说的对。 他不能连大宝都怕! 除了高贵的出身,那小胖子又哪里比自己强呢! “是,郡主!”铁蛋板着小脸,用力地挥了挥瘦弱的小拳头,“以后谁敢欺负我们,我一定会打回去的!” 沈婉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决定建育婴堂,那她自然有义务把这些孩子给教育好。 如果一个个都前怕狼后怕虎的,那这些孩子长大后岂不都成了受气包? “很好!”她狡黠一笑,眼睛亮晶晶的,“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铁蛋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他猛一回头,恶狠狠的向大宝看去。 大宝自知事情不妙,吓的撒腿就跑。 虽说生的又高又壮,但他毕竟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力气又怎么能和铁蛋这种自幼就做粗活的孩子相比。 铁蛋目光一紧,不由地大吼一声:“兄弟姐妹们,跟我冲啊!” 话音未落,他便飞也似的向大宝追去。 本就对大宝极为厌恶,如今见铁蛋动手了,其他孩子也纷纷挥舞着小拳头冲了过去。 李氏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向沈婉看去:“这么一大群人打一个孩子,会不会出事啊?” 对大宝的实力,李氏还是非常了解的。 身材壮硕的大宝充其量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如果真动起手来,估计连身材瘦小的二宝都打不过。 不得不说,这一切都得感谢胡大海。 见二宝和大妞身体羸弱,他便主动教两人武功。 虽说时间尚短,但两小只极为聪慧,如今学的也算是有模有样的了。 “大宝欺负别人时,他何尝又想过会出事?”沈婉不以为然,冷冷地说,“四嫂,我知道你心疼大宝。” “可该教训得教训,否则他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我们可以惯着他,可外面的人却未必会。” “等日后真吃了什么大亏,你是否会后悔现在没好好教育他呢?” 李氏脸一白。 二宝听了,也在一边附和着:“五婶说的对,大宝是得好好管管了。” “以后他若闯出什么祸来,到时候镇国公府的脸可都被他给丢光了。” 听了这话,李氏猛然间想起了大宝偷鸡一事。 当初那事若传扬开来,谢家几代人博得的好名声怕就要付之东流了。 “少夫人。”李氏想了想,一脸愧疚的向她看去,“我……我这人性子软,怕教育不好这些孩子。” 每次教育大宝时,她都筋疲力尽。 面对一群陌生的孩子,李氏心里更没底了。 如果再把他们给养歪了,她觉得自己罪孽可就深重了。 “不,你做的很好。”沈婉笑了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四嫂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 “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善良都没有,那他还配叫人吗?” “我想过了,以后每天上午,四嫂就教给这些孩子们读书识字,再讲讲做人的道理;至于下午,就让胡大哥教他们点防身的武功,不管男孩女孩都得学。” 虽说胡大海并没搬过来,但自从李氏搬到育婴堂后,沈婉在驿站几乎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不用问就知道,他肯定是来找李氏了。 果然,中年人的爱情就像老房子失火。 一旦点燃便迅速蔓延,无药可救。 “我都听你的。”李氏想了想,说。 沈婉笑道:“四嫂也不必事事都听我的,有事你和胡大哥商量一下就行。” 胡大海是个有主意的,而且三观极正。 有他帮忙教导孩子,相信一切都不成问题。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那几匹布从地上拾起递了过去。 “马上快过年了,这些布料留着给孩子做新衣裳吧。”沈婉笑了笑,说,“对了,其中有匹青色的绸缎是给你的,你穿这颜色好看。” 李氏气质优雅,肤白貌美,这浅浅的青色配她再合适不过了。 看着那匹青色的绸缎,李氏只觉得眼圈一红。 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留意她适合什么颜色。 “少夫人……”她哑着嗓子,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她那微微泛红的眼圈,沈婉嫣然一笑:“不是我说你,四嫂,你整天少夫人、少夫人这么叫着,难道就不觉得生分?” “或者像胡大哥那样喊我一声妹子,或者喊我婉儿都行。” 李氏想了想,勉强笑道:“我还是喊你五弟妹吧。” 虽说尚未正式成婚,可在所有人眼里,沈婉和谢慕白就是一对夫妻。 如果换个称呼,她那个小心眼的小叔子一定会生气的。 “也好。”沈婉笑着说,“对了,四嫂,这里还缺什么?” “马上要过年了,东西可得多预备点。” 李氏是个省心的。 如果沈婉不主动说,她很可能不会开口的。 听了这话,李氏才犹豫了一下:“往年国公府过年时,都会放好多烟花爆竹。” “如今虽不同往日,可终究还是需要点爆竹袪晦气的。” “更何况孩子们也喜欢,不如就稍微预备点爆竹吧。” “当然,不用太多,弄两挂就足够了。” 虽说对烟花爆竹并没太多兴趣,不过既然李氏提起,沈婉自然会同意。 猛然间,她又想起了何娘子等人。 快过年了,那边的生意应该很好了吧。 还好临行前她留下了大量的硫磺炸药,估计她们再坚持上几个月也不成问题。 沈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把育婴堂和隔壁的养老院都认真检查了一遍。 不管缺什么,她都认真的在纸上写了下来。 忙活了大半天,沈婉拒绝了李氏和谢慕容的留饭,便独自向驿站走去。 虽说经济萧条,但临近年关,兰阳城街上的商铺还是稀稀疏疏开了几家,也不时有顾客出入。 他们有的买米,有的买面,还有的买肉,但并无一人购买烟花爆竹。 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卖的。 想当初兰阳城的烟花爆竹经营权都在陈九手里,如今陈九已死,手中的炸药也都用来炸山了,想买串鞭炮都极为奢侈。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一群百姓们如潮水般从对面涌了过来。 一看到沈婉,他们便齐刷刷跪了下来。 第449章 人都是贪心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看着那黑压压一片人群,沈婉吓了一跳,“快起来,地上太凉了!” 虽说近几天没有下雪,可气温依旧低的感人。 万一真冻出个什么好歹,她可担不起这责任。 百姓们听了,纷纷摇头:“如果郡主不同意,我们就不起来!” 见他们神色凝重,沈婉心里不禁暗暗犯起了嘀咕。 这话她可不敢随便应,万一百姓们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你们倒先说说什么事,让郡主看看到底能不能办。” 突然,身后传来一缕清冷的声音。 猛一回头,只看到谢慕白踏着一地阳光缓缓走来。 他一袭素白衣裳,外面披着件白狐狸皮氅衣,越发美的不似凡人了。 见沈婉在看自己,谢慕白不由地勾了勾唇。 最近沈婉很忙,可他更忙。 王七聪明是真,但和起兵有关的大事还是必须得他点头才行。 还有谢濂那边。 虽说谢濂治军有一套,但由于失忆的缘故,谢慕白还是不大放心。 “求世子爷、郡主为草民做主!”一看到谢慕白,众百姓们连忙磕头,“如今兰阳城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被堵,外面的东西又运不进来。” “虽说如今城里粮食和煤炭都不缺,可城里的药物却严重不足了。” “最近天冷,不少人都受了风寒,大家急需要药品。” “如果那条路再不通开,谁知道会有多少人因药物不足而死啊!” 说到这儿,众人不由的红了眼圈。 没粮的时候想粮,有粮的时候还得为药发愁。 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偏偏生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谢慕白微微蹙眉。 其实赫连长君也曾提过,他们姐弟想尽快离开兰阳城。 城里人手也够,问题是如果把路疏通了,自己想做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这路,暂时是不可以通的。 “你们可以自己去疏通道路的啊!”沈婉看了大反派一眼,含笑向众人看去,“我手里也就那几个人,想让我去怕是不行的。” “其实褚大人也给州府写过信,但那边却说天气太冷不宜施工,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就自己想,反正兰阳城有这么多的百姓。” “只要一人搬一块石头,估计没几天就能把路给通了。” 兰阳城外两侧的荒山刚被炸,再加上冬天雪多,贸然行动的确容易有危险。 所以,三皇子便用这个理由让州府回绝了褚卫。 即便饿不死谢慕白,他也绝对不会让那病娇世子好过的。 百姓们听了,脸不由的一白。 他们当然知道沈婉手里人不多,可如果要让自己亲手清理那道路,那还是得慎重考虑的。 万一发生山体滑坡,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其实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这小郡主的干爹不是老太傅吗? 只要她写封信,老太傅自然会调动人手来救他们的。 可沈婉不松口,他们也不敢主动提。 沈婉又不傻,自然猜到他们是怎么想的。 呵呵,不出钱不出力就敢在这儿想好事儿呢,问题是现在天还没黑,他们就敢做这美梦了? “如果你们去的话,我可以给提供部分粮食的。”见他们不语,沈婉故意笑道,“等路疏通好了,我还会让褚大人给你们颁发个匾额!” 才部分粮食,还加块匾额,就这点东西值得他们以身犯险? 百姓们听了,心里不禁暗暗骂着。 他们承认,这小女人的确对兰阳百姓们有恩。 可明明只要一句话就能把大家面临的难题给解决了,她为什么不做呢? 沈婉为什么要做? 她想博个好名声是真,但也绝对不会为了这个坏了大反派的计划。 不得不说,沈婉实在是太坏了。 “你们怎么不说话呢?”她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哦,我明白了,你们一定是在考虑什么时候动工吧?”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吧!” 见她如此调皮,谢慕白也笑了起来。 和这小女人在一起感觉真好。 自从有了她,他一天笑的次数都能抵的过之前二十多年。 “这主意不错。”他瞟了眼那蔚蓝的天空,笑着说,“趁今天天气好,大家还是快点出发吧。” “再拖下去,天就要黑了!” 百姓们听了,不禁一脸尴尬。 “我……我家里还有事呢,必须马上回去一趟!” 一个汉眼睛一转,立刻说。 话音未落,他便起身往回跑去。 一见他跑了,其余百姓们也慌了神。 这混蛋什么意思? 他不干活,想让他们去干? 想到这儿,大家也纷纷找个理由离开了。 看着众人那急匆匆的背影,沈婉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 当然,他们并不是不沈婉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要更多罢了。 “别想太多,人性本就如此。”谢慕白笑了笑,伸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走吧,我们回去吃饭。” 沈婉听了,用力摇摇头。 她拽着大反派的衣袖,撒娇似的说;“不,我想在外面吃。” “吃饭完后,我要你陪我逛街!” 自从到了兰阳后,虽说还在一张床上自觉,但两人的交流明显少了许多。 没办法,谁让他们都很忙呢。 谢慕白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便拉着手在大街上行走着。 虽说沿街的商铺开了一些,但正经的饭馆却没有。 以前兰阳城最好的饭馆就是陈九开的那家,如今陈九产业被官府查收,那里便被贴上了封条。 好在沈婉也不挑食,便在路边小摊上胡乱吃了碗面。 吃完后,两人便开开心心地逛街。 既然要过年了,年货是必须预备些的。 沈婉像只开心的小兔子,一会儿看看年画,一会儿看看对联。 空间东西虽多,但再多也没这些东西。 对于这些东西,谢慕白并不感兴趣。 不过既然小女人喜欢,他还是付了钱。 见路边有卖糖葫芦的,他便主动买了一根。 身为钢铁直男,谢慕白并不知道女孩子具体喜欢什么。 不过王七那单身狗说过,女孩喜欢的东西大都和孩子差不多。 孩子喜欢吃糖葫芦,想必她也会喜欢的吧。 “谢谢!”沈婉开心地接过糖葫芦,重重地咬了一口,“其实我做的糖葫芦也很不错的,你说我要不要也出来摆个小摊啊?” 摆小摊? 这小女人坐拥大魏国库,竟然还想出来摆小摊? 就那么一点点微薄利润,她还看在眼里? 第450章 我可以养你的 见小女人唇角沾了点糖,谢慕白目光一动。 他伸出那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替她拭去。 “我可以养你的。”他微微一笑,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现在的他还没到一穷二白的地步,就算真的身无分文,他也不忍心让她出来摆摊的。 不得不说,兰阳的气候实在是太差了。 即便无风无雪,也依旧冰冷刺骨。 如果不是沈婉的那些煤炭,谁也不知道今年冬天会冻死多少人。 “我是开玩笑的。”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狡黠一笑,“我手里只有一点点山楂,还准备留着过年时做山楂糕吃,哪里舍得拿出来卖呢。” “不过刚才那些人给我提了个醒儿,或许我可以开个药铺。” 不管是西药还是中药,空间里都多如牛毛。 如今天气冷,受凉生病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这生意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虽不大喜欢那些百姓们,但有些恩惠还是得给的,况且她在这儿也需要个合理的进钱渠道。 “可他们没什么钱的。”谢慕白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沈婉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没事儿,我可以便宜点儿。” “当然,那些手里有点银子还想来占便宜的我绝对不欢迎!” 沈婉又不是什么冤大头,她的便宜可没那么好占的。 流放时那些想占她便宜的流犯,貌似没一个有好下场。 “行,你做主吧。”谢慕白想了想,说。 既然小女人都下定决心了,那他也只能无条件支持。 见大反派同意,沈婉开心极了。 她眼睛一转,故意挑逗道:“这么乖,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还有奖励? 谢慕白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他俯下身,快速地吻了一下她的唇。 小女人的唇好软,好甜,唇齿处还弥漫着一股糖葫芦特有的酸甜。 大反派不喜欢吃糖葫芦,不过却喜欢她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一吻,把沈婉气的脸都红了。 她连忙四处张望了一下,还好人们都行色匆匆,根本没人留意他们。 “讨厌!”她涨红了脸,生气地说,“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大魏虽说民风开放,可哪怕再开放也没到可以当街接吻的地步。 谢慕白不以为然。 他沉着那张万年寒冰脸,一副丝毫没有认识到错误的模样:“亲自己的女人犯法吗?” 亲自己的女人当然不犯法。 不过如今他们一个刚袭了镇国公的爵位,一个是狗皇帝亲自册封的郡主,即便做不到像那些老学究那般死板,可也不能不顾忌形象啊! 说好的禁欲男神呢,为什么沈婉看到的却是一匹每天都想各种把她吃干抹净的大灰狼? 好气! 明明气的连糖葫芦都不想吃了,可沈婉还是做不到和他翻脸。 看着她那气鼓鼓的小模样,谢慕白微微一笑。 他伸出长臂,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好啦,别生气了!” “走,我们找王七去,看看他有没有合适的店铺推荐一下。” 如今的兰阳城经济萧条,道路两侧的空商铺简直不要太多。 两人不过是和王七说了一声,很快就定下了沿街的一处商铺。 这商铺就在临时县衙的后街,在兰阳也是比较繁华的地段了。 这一路上,大妞娘跟着沈婉也学了不少。 虽然算不上什么精通医术,但治疗最简单的伤风感冒还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王七又住在临时县衙,沈婉想了想,便把大妞娘拉过来坐镇。 有王七在这儿罩着,安全肯定不成问题的。 可即便如此,谢慕白还是从胡大海处要了两个兄弟在这儿帮忙。 兰阳城的民风可不算纯朴,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人前来闹事。 “少夫人,我……我怕我不行。”大妞娘白着脸,双手不自然地搓着。 “谁说的?”沈婉一边整理着药材,一边笑道,“不是自夸,我带出来的徒弟绝对没问题的。” “如果你心里实在没底儿,那就先在这儿帮我抓药,过段时间你再开始接诊。” 听了这话,大妞娘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接诊她心里没底儿,但抓药还是不成问题的。 “姐姐,我也要学医!”大妞一听,立刻举着小手说。 沈婉听了,笑着说:“你现在学认字,还学弄武功,哪里还有时间学别的?” “听姐姐一句劝,贪多嚼不烂。” “如果你实在想学医,等再大点姐姐教你!” 如今王七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教大妞读书认字。 大妞娘本想亲自教的,怎奈这孩子太过活泼了,一个人压根就学不进去。 于是在沈婉的建议下,她便将大妞也送到了育婴堂。 李氏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她的才华虽不及王七,但教这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有些失望,但大妞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她知道,姐姐说的一定都是对的! “大妞真乖!”沈婉将药材都放进抽屉里,笑着表扬道,“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们再买点年货回去,晚上我炖肉给大家吃!” 一听要买年货,大妞开心了。 小孩子都喜欢热闹,大妞也不例外。 看着她那副兴奋的模样,大妞娘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从一开始,她就是按照淑女方向来培养大妞的。 怎知这小丫头却调皮的很,和淑女半点也挨不上边,可王七却偏偏觉得这样很好。 把店里东西都收拾好后,沈婉又给两个值夜的兄弟留了点钱,这才和大妞娘母女离开。 刚出门,却看到谢慕白和王七迎面走来。 虽然得假冒褚卫,可在忙完之后,王七还是会卸下面具来看他们。 也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戴面具太久的缘故,王七的脸色不太好。 “你们怎么来了?”沈婉笑道。 谢慕白微微一笑:“事情都办完了,便过来看看。” “那太好了!”沈婉狡黠一笑,“正好我们要买东西,到时候恐怕得麻烦世子爷了呢。” 对于这个要求,谢慕白自然不会拒绝。 “好,愿意效劳!”他笑了笑,眉宇间皆是幸福的神色。 如果不是那血海深仇,他真想放下一切和她在这儿渡过余生。 兰阳城条件虽差,可只要有她在,这里就是最美丽的世外桃源。 见小两口在这儿毫无顾忌地撒狗粮,王七下意识地看了大妞娘一眼。 大妞娘连忙低下头,避开他那炙热的目光。 “七哥,你去不去?”沈婉笑着问。 王七并没有说话,只是很自然地牵起了大妞的手。 第451章 银镯 天色渐晚,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可道路两边的商铺不仅没有关门,甚至还在门口挂起了一串串大红的灯笼。 毕竟年关了,老板也想尽可能的多赚一笔。 其实店里的东西都很普通,不过沈婉还是买了不少日常用品。 看着那一大堆东西,老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见柜台上有朵漂亮的红绒花,大妞娘便随手拿起替大妞戴上。 本就生的粉妆玉琢,再配上这绒花,此刻的大妞越发显得娇俏可爱。 看着女儿这漂亮的小脸,大妞娘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往年过年时,她都会给大妞缝制一身漂亮的新衣裳。 可现在,一贫如洗的她也只能给女儿买朵便宜的绒花了。 “真好看!”大妞娘强忍着心酸,勉强笑道,“来,娘抱着你照下镜子!” 柜台上有面半旧的铜镜,可大妞实在是太矮了。 即便踮起脚尖,她也依旧看不到自己的小脸。 “我不看!”大妞摇摇头,目光却落在悬在墙上的一柄短剑上,奶声奶气地说,“我喜欢那个!” 大妞娘听了,立刻沉下了脸。 “你可是女孩子,能不能别整天想着舞刀弄枪的?”她沉着脸,不悦地说,“你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这话沈婉可就不爱听了。 她平时就舞刀弄枪的,不也有人要吗? 只不过大妞娘在教育孩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舞刀弄枪的?”王七从墙上取下那柄短剑,温和地说,“如今世道不太平,有柄短剑防身也是很不错的。” “万一遇到坏人,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呢。” 听了这话,大妞娘沉默了。 是啊,当初大妞身边若有柄短剑,说不定就不会被三皇子的人给抓走了。 可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要培养的小淑女变成个女汉子,她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来,叔叔给你买!”王七将短剑递给大妞,笑着向老板看去,“多少钱?” 老板听了,连忙笑道:“二十文。” 王七并没有还价,爽快地付了钱。 他没钱,但不代表褚卫没有。 王七顶替了那猥琐男的身份,自然也全盘接收了他的财产。 估计连狗皇帝都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兰阳县令,名下财产竟高达数万两白银! 只不过素日里褚卫这人极为低调,他吃的是家常便饭,穿的是半旧的官服,浑身上下不见一丝奢华。 见王七付了钱,大妞甜甜一笑:“谢谢叔叔,还是叔叔最疼我!” “知道就好!”王七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又从柜台上拿起一只镯子。 虽是银镯,但做工却极为精致。 大妞娘在药店干活,也不适合戴太过名贵的首饰。 可她会要吗? 王七不敢确定,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沈婉眼睛一转,笑着说:“还是七哥好,知道心疼我这个妹妹,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镯子的?” “正好这镯子有一对,要不你干脆都买了,我和嫂子每人一个。” “说真的,我早就想和嫂子戴一样的首饰了呢,这样看起来关系更亲密一些。” 其实她不喜欢镯子。 身上的玉镯之所以一直戴着,无非是因为那是大反派送的。 王七人精似的,又岂会听不出她是在帮自己! 她一开口,大妞娘就没法反对了。 一听这话,他连忙点头:“别说是镯子了,只要少夫人你开口,就算是座金山我也得送!” “叫妹子!”沈婉故意笑道,“叫妹子我才可以理直气壮的找你要礼物呢!” 谢慕白不喜欢她要别的男人礼物。 可为了王七的终身大事,他也只能勉强忍耐。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舅子呢。 大妞娘也不傻,自然也听出了这话中的含义。 “我不戴这些的。”她笑着说,“更何况我还得干活呢。” 沈婉听了,便直接从王七手中接过镯子。 “嫂子,银子可是很养人的。”她不由分说,直接替大妞娘戴上,“它不仅漂亮,还能排毒养颜呢。” “正好七哥在这儿,我们就每人敲他一笔!”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大妞娘也不好再拒绝。 算了,收就收吧。 身为长嫂,收小叔子点东西似乎也没什么的。 见她没有拒绝,王七心中一喜,连忙付了钱。 老板刚接过钱,便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你生病了?”沈婉不动声色地问。 老板摇摇头,笑道:“没有的事儿,只不过有些受凉了罢了。” “一会儿我喝上碗姜汤,保证第二天又生龙活虎的。” 见这老板病的不重,沈婉也没多想。 时间已经不早了,戴好镯子后,一行人这才返回驿站。 药铺那边还没完全收拾好。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大妞娘母女俩便会搬过去。 她们住在后街,王七在前街。 近水楼台的,说不定王七还会有机会。 胡思乱想中,沈婉回到了房间。 刚进门,谢慕白便拽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手上的银镯取了下来。 看着某人那酸溜溜的模样,沈婉忍不住笑了起来:“拜托,这可是王七买的。” “你也知道的,如果不是大妞娘,估计我连根线都没有呢!” 唉,这个哥哥可真是的。 素日里对妹妹疼爱有加,可一到关键时刻还是嫂子更亲一些。 “那也不行!”谢慕白随手将镯子扔到桌子上,将一条细细的金链替她戴上,“你只能戴我送的东西!” 这金链很是好看,上面还嵌有几颗漂亮的红宝石。 虽不够名贵,但在昏黄的烛光下倒也熠熠生辉。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这大反派,他怎么连王七的醋都吃,难道他不知道王七心里眼里全是大妞娘吗? 算了,看在这漂亮金链的面子上她也不和他计较了。 “这金链从哪儿来的?”她想了想,问。 兰阳城的饰品店就那一家,不过她敢断定,那家并没有如此精致的手链。 谢慕白淡淡地说:“我自己做的。” “过年了,我也不知道该送你点什么,便弄了这个。” 怕她不高兴,大反派又连忙解释道:“那家店的金子不多,我只能做个细的。” “你放心,等来年春天路通了我给你买个粗的。” 他的女人,要戴当然戴最好的。 这么细的金链,的确有些配不上她的身份。 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沈婉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大叔,我要那么重的做什么啊!”她伏在他肩膀,几乎不曾笑出了眼泪,“那么粗的镯子,你也不怕压的我胳膊痛。” 虽然好笑,可沈婉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大反派可是个钢铁直男,哪里懂什么风花雪月。 不过,他已经尽可能将最好的都送给她,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响亮的喷嚏声。 第452章 男人的耳朵不能轻易吻 又是打喷嚏! 沈婉微微蹙眉。 她想了想,便上前开门。 借着昏黄的烛光,沈婉清楚地看到大妞站在门口。 大妞穿着件红色的小棉袄,小脚上趿着双崭新的木屐,肉乎乎的小手里还拿着一大袋糖果。 “姐姐,叔叔给我买了好多糖,这些是给你的!”她甜甜一笑,献宝似的将糖果递了过来。 沈婉空间里并不缺糖果。 不过既然是大妞的一番心意,她自然不能拒绝。 “谢谢你!”沈婉一手接过糖果,另一只手却摸了摸大妞的额头,“不过天这么冷,你可得多穿点。” 还好,孩子没发烧,刚才打喷嚏应该是受凉了。 大妞听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姐姐我不冷!” “屋里有火炉,暖和着呢!” 在兰阳城,或许别人家生炉子得节约着点用煤,但驿站这里却不用,反正空间里的煤炭多的是。 沈婉点点头。 “糖果我收下了,你快点回屋吧。”她笑着说,“屋里有火炉,可走廊上没有呢。” “回屋后让你娘给你熬点姜汤,你趁热喝了。” 一听又要喝姜汤,大妞巴掌大的小脸立刻皱成一团。 “姐姐,能不喝吗?”她撅着小嘴,撒娇似的问。 她不喜欢喝姜汤。 虽说放了红糖,可那辣辣的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好。 沈婉笑着揉了揉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能!” “你刚才都打喷嚏了,显然是受凉了。” “你可不能生病哦!” “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我们还要放烟花呢。” 一听有烟花,大妞高兴了起来。 她喜欢烟花。 以前过年时,叔叔都会买好多烟花的。 她和娘站在长廊上看,叔叔则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和一众小厮们一起放。 那时的夜晚似乎特别的美好,就连星星也格外的亮。 可兰阳城的夜却只有那呼啸的北风,还有那漫天的黄沙。 “太好了!”她拍着小手,兴奋地尖叫道,“姐姐,我们可以去育婴堂放吗,二宝也喜欢呢。” 见这小丫头事事都惦记着二宝,沈婉脸上笑开了花。 虽说李氏有心撮合两小只,但沈婉心里并不赞成。 孩子还小呢,他们还压根就不懂什么是情情爱爱。 过早定下婚事,或许对孩子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姐姐答应你!”沈婉笑着催促道,“不过你真的该回屋了,再不回去你娘就又要喊你了。” 话音未落,长廊深处便传来了大妞娘温柔的声音:“大妞,怎么还不回来?” 大妞一听,一时间没忍住,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姐姐,你对我娘可真是了解!”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我先回去了,否则我娘肯定又会唠叨了。” 沈婉点点头,叮嘱道:“晚上别吃糖啊,否则容易长蛀牙的。” “快走吧,否则你娘又要开始喊了。” 其实大妞并不是个乖乖女,不过对沈婉的话她还是听的。 她认真地点点头,这才捯饬着两条小短腿,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等大妞回屋,沈婉这才关上房门。 “她好像很喜欢你。”看着她手里那一大袋糖果,谢慕白微笑着说,“看来血缘关系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论辈份,大妞得喊沈婉一声表姑妈。 虽然在流放前素昧平生,但也这不妨碍她们现在感情深厚。 沈婉狡黠一笑:“难道就不可能是因为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酸溜溜地看了她一眼。 大反派清楚地知道,这小女人很讨人喜欢。 不管男女老少,想喜欢上她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只希望自己一个人爱她,呵护她,不希望任何人和自己去抢。 看着他这副酸溜溜的模样,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好吧,大反派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竟然连一孩子的醋都吃! “放心吧,我最爱的人永远都是你!”沈婉笑着捏了捏那张俊脸。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长这么好看。 如果没猜错,一定是某人投胎时贿赂了女娲,所以才会成为那位造物主毕生的炫技之作。 果然,男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 不过随便哄了一句,谢慕白脸色就好看了。 他一把将沈婉抱在怀中,像只温顺的大狗般伏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 沈婉清楚地知道,大反派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抱着他,轻轻吻了吻他那漂亮的耳垂。 谢慕白颀长的身体一僵,只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这可恶的小女人,难道她不知道男人的耳朵是不能轻易吻的吗? 他不管! 她勾起来的火,她负责灭! 想到这儿,谢慕白拦腰将她抱起,径直向那张柔软的大床走去。 看着某人眼底赫然升腾而起的强烈欲火,沈婉吓了一跳。 其实她并不排斥和大反派做那事,她能说她很怕吗? 每次接吻时都会被折腾的筋疲力尽,如果真做那事,她确定自己第二天能起得了床? “别……你别这样……”她吓的小脸煞白,磕磕巴巴地说,“你还有三年孝期的……” 谢慕白将她放在床上,声音沙哑的厉害:“我爹活的好好的呢,哪里有什么孝期?” 没错,谢濂不仅活的好好的,而且小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 自从掌管了大营后,他便大营进行了一番改革。 素日里那些懒的连刀都不想提的将士们,如今却不得不冒着严寒开始训练。 一时间,众将士们便累的叫苦连天,决定罢训。 可谢濂是谁,他堂堂镇国公,还收拾不了这群兵痞? 于是他大手一挥,亲自砍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将士的头。 一看“高老大”大开杀戒,其余将士们哪里还敢不从。 沈婉想哭。 如今连孝期都没了,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做那事了?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已经俯下身体,滚烫的唇顺着她那光洁的脸颊一路吻到了那纤细的颈部。 第453章 流感 沈婉害怕极了。 她想逃。 可往哪儿逃呢? 即便逃得过今晚,那以后呢? 终有一天他们是要成亲的,还是要做这件事的,她总不能让大反派当一辈子和尚吧。 想到这儿,沈婉心一横。 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于是她闭上眼睛,一脸悲壮地等待着狂风暴雨的到来。 谢慕白人精似的,又怎么可能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在看到沈婉那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时,他不禁又气又笑。 没办法,谁让这丫头还小呢,她害怕也是正常的。 “你准备好了吗?”谢慕白挑了挑眉,故意问。 不得不说,大反派实在是太坏了。 沈婉吓的腿都快抽筋了,他竟然还在这儿明知故问。 其实他也很想要的,只不过不可以。 他们的第一次,终究是要留到新婚夜。 沈婉咬着牙,胡乱点点头。 不就是一会儿的事嘛,难不成比上战场还要恐怖? 谢慕白看了,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刻了起来。 他伸出宛若白玉雕琢而成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眼前那张比玫瑰还要娇艳的脸庞。 “其实我原本不想这样的,不过如果你愿意,那我就听你的。”谢慕白薄唇微勾,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听听,这说的叫人话吗? 什么叫她愿意? 吓都快吓死了,沈婉她能愿意才怪呢。 “我不愿意!”沈婉猛的睁开眼睛,一把将大反派从身上推开。 谢慕白没有防备,竟被她一把给推到一侧。 沈婉跳下床,连鞋都没有穿,赤着一双白嫩的小脚就往外跑。 她不明白,是自己太污想歪了,还是大反派故意玩她? 不管是哪种,今天晚上她都不会在这儿睡了,毕竟实在是太丢人了。 反正染秋自己住一间屋子也无聊的很,倒不如陪她去。 见小女人要跑,谢慕白才知道这玩笑开大了。 他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抱住后便各种道歉。 一听这货竟是故意的,沈婉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就算说破了天,她也不肯原谅。 刚才都差点把她给吓死了,她为什么要原谅? 无奈之下,谢慕白只能抱着被褥打地铺。 打地铺就打地铺吧,至少还在屋里,谁让自己犯了错呢。 沈婉也没理他。 她放下挂在床上的水墨画帐子,表示不想再看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太生气的缘故,还是大反派不在身边不习惯,沈婉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时间竟有些睡不着。 让他上床? 不,坚决不行! 她可不是无脑花痴,她沈婉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好不好? 夜,似乎格外的漫长。 待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温暖的大地时,沈婉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刚睡着,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婉睡眠极浅。 听到声音,她猛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谢慕白也没睡。 他顶着双泛红的眸子,连忙坐了起来:“地凉,你穿上鞋!” 沈婉没有理他,连忙冲出门外。 刚开门,便看到染秋急匆匆往楼下跑。 “怎么了?”沈婉连忙问。 一看到她,染秋立刻说:“大妞发烧,嫂子给开了点药,让我去厨房给煎一下。” 对大妞娘的医术,沈婉还是比较放心的。 不过大妞病了,身为长辈,她还是得运去看看的。 “行,那你快去吧。”沈婉想了想,说,“我去看看大妞。” 话音未落,她便匆忙往大妞房间走去。 大妞娘是个省心的,平时最不喜欢麻烦别人了,能自己动手的绝对不假手他人。 如今突然让染秋去熬药,想必大妞病的有些严重。 “等等!” 突然,身后传来了谢慕白清冷的声音。 沈婉还在气头上,压根不想理他。 谢慕白也没生气。 他连忙走上前,把一双漂亮的绣花鞋放在地上。 驿站里虽说暖和,但走廊里并没有供暖,而且地面又是青砖所铺,实在是凉的很。 谢慕容说过的,女孩子得注意保暖,不能受凉,否则大姨妈来时肚子会痛的。 看着那双漂亮的绣花鞋,沈婉心里的怒火这才勉强平熄了一些。 她穿上鞋,匆忙往大妞房间走去。 一看到沈婉,大妞娘连忙笑道:“少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大妞没事儿的,只是有些发烧。” 沈婉笑道:“我也睡不着,便想过来看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前。 只见大妞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神志也有些不大清楚。 显然,这不是普通的受凉。 沈婉见状,便上前替大妞简单检查了一下。 果然,是流感。 如果没猜错,这孩子应该是昨天被那老板给传染了。 “我能看一下你给开的药吗?”沈婉想了想,问。 大妞娘听了,连忙将方子递了过去。 沈婉看了,满意地点点头:“这方子不错。” “不过大妞现在高烧不退,最好再加上点退烧药和抗病毒的药。”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空间取出两盒。 见桌上有笔,沈婉便拿起在包装盒上写下服用方法。 “多谢少夫人!”大妞娘看了,感激地说。 她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药效果很好。 如果花钱买,想必得不少钱吧。 想到这儿,她越发觉得欠沈婉的实在太多了。 身为表嫂,自己本有义务照顾这个妹妹的,可如今事事却都得麻烦她。 沈婉不以为然,笑着说:“嫂子,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们可是一家人。” “对了,大妞这病会传染,嫂子在身边照顾最好戴上口罩。” “在大妞全愈之前尽量别让她出门,也不要让别人来看她。” 大妞娘听了,连忙点头。 她刚想说话,只觉得鼻子一痒。 紧接着,她也打了个极为响亮的喷嚏! 沈婉心一沉。 不好,又一个中招了! 昨天晚上王七和她们母女走的极近,他会不会也被传染了? 如果王七中招,那自己和大反派还逃得掉吗? 大妞娘脸色也微微一变。 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尽量和沈婉保持距离:“那个……我都知道了。” “少夫人,还是麻烦你把我们母女锁在屋里吧。” 即便她不说,沈婉也会这么做的。 “好!”她没有推辞,立刻说,“等天气暖和的时候,你再打开窗户通通风。” “至于饭菜和药品,染秋每天都会过来送的。” “如果需要什么你尽管说,我会经常过来。” 大妞娘听了,感激地点了点头。 “那你先休息吧。”见她点头,沈婉笑着说,“我去药店那边看看,顺便再拿点药回来。” 是啊,她得过去看看。 这波流感来势汹汹,生病之人自然不在少数。 她也不想发什么灾难财,但成本该收还是得收的。 沈婉没听清楚大妞娘又说了些什么,只是径直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却见谢慕白如一株笔挺的松树般赫然站在那里。 不管什么时候,大反派都会保持着最优雅的仪态,贵子里透出的清贵之气,又岂是一次流放就能够给抹灭的。 “是流感?”他沉着那张万年寒冰脸,冷冷地问。 沈婉瞟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而且还非常严重。” “建议你离我远点,大妞娘也被感染了。” “照这病毒的速度,我怀疑下一个就是我自己。” 虽说流感这病毒并不可怕,不过如果真的得了,她是坚决不会和大反派再有任何亲密接触的。 一个生病已经够了,她为什么还要再拉上一个垫背的? 第454章 病来如山倒 自从李氏等搬走后,驿站的空屋子又多了好几间。 李氏的行李虽搬走了,不过床铺、火炉什么的都还在,只要搬几床被褥过去就行了。 沈婉余怒未消,觉得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倒也不错。 老太傅说的对,男人嘛,就应该欲擒故纵。 或许这一路上自己对谢慕白太过顺从了,所以他才敢开那么过分的玩笑。 再看看人家大妞娘,她越是拒绝,王七就越是痴情,哪怕赶都赶不走。 沈婉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向李氏原来的屋子走去。 谢慕白脸一沉。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拦腰将她抱在怀里。 “放开我!”沈婉目光一冷。 谢慕白并没有理会,抱着她便直接回到了屋子里。 他把她放到床上并盖好被褥,腆着那张俊脸哄道:“婉儿,我为昨晚的事向你道歉,是我不对。” “如果有什么气你可以打我骂我,但请你不要离开好吗?” 事后,大反派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小女人对这事看的非常重要,可他却一再拿这事去挑逗她。 看着那双如墨的眸子,沈婉微微叹了口气。 “即便没这件事,我也想分屋睡。”她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是女孩子,我也在乎名声的。” “这一路上我和你不清不楚地睡在一起,这到底算什么呢?” “即便国公爷尚在人间,可你也依旧不能给我一个婚礼。” “谢慕白,如果你真的爱我,麻烦你替我考虑一下。” 这件事她反复考虑过好多次了。 其实沈婉并不是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她只是怕随着感情的加深,两人真的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她倒无所谓,可谢慕白怎么办? 百善孝为先。 按照大魏习俗,三年孝期内他们之间不能同房的。 如果天天睡一起,别说谢慕白了,就连沈婉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点什么事来。 听了这话,谢慕白如墨的眼底赫然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霜花。 “谁敢多嘴,我就杀了他!”他阴着脸,周身萦绕着丝丝寒意。 沈婉冷笑道:“如果所有人都说呢?” “那我就全部杀掉!”谢慕白眼睛一红,声音阴冷的可怕。 这样的他,似乎才符合书中大反派的人设。 看着那双猩红的眸子,沈婉凄然一笑:“你杀得了一个,杀得尽天下人吗?” “谢慕白,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你的身上不能有污点的。” 谢慕白不以为然。 “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他冷冷地说。 看着他这副倔强的模样,沈婉缓缓起身。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你压根也不在乎我的想法,是吗?” 一听这话,谢慕白急了。 “不!”他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连忙说,“婉儿,我不明白,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又何必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我答应你,以后我绝对不会那么做了,那件事我会留到新婚之夜的!”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没名没分的,两人就这样住在一起的确有些不妥。 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如果突然分开,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至于名分,他迟早都会给她的! 沈婉知道这大反派执拗的很,此时不管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她真的累了。 她缓缓将他推开,直接躺下。 沈婉不说话,谢慕白也不说。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这小女人搬到哪里,他都会跟着搬过去。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半旧的门窗立刻被吹的摇晃起来。 看着那微微摇晃的窗户,谢慕白皱起了眉头。 或许,得预备点姜汤了。 大妞娘母女俩都生病了,沈婉又在她们屋里站了那么久,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谢慕白便去了后厨。 中午吃饭时,沈婉面前便多了一大碗热腾腾的姜汤。 大约没睡好的缘故,沈婉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头也觉得有些发胀。 “少夫人,世子爷可真疼你!”染秋看了,笑着打趣道,“他见最近流感严重,亲自下厨给你熬的呢。” 一开始的时候她特别讨厌谢慕白,总觉得这个病秧子配不上自家小姐。 小姐那么优秀,足以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 可自从看到谢慕白对沈婉那无微不至的关心后,她就改变了想法。 世上豪门公子虽多,可再多又哪里抵得过一个真心人呢。 看着热腾腾的姜汤,沈婉心里一暖。 她端过来喝了一口:“其实姜汤不能预防流感的,御寒倒不错的。” 谢慕白脸一白。 他不懂医术。 他只知道得了伤寒喝姜汤,哪里知道这个不行呢? “熬的不错。”沈婉不忍心拂了他的意,又喝了一口。 尚未咽下,她只觉得鼻子一痒,直接打了个喷嚏。 完了,中招了! 沈婉心一沉。 她下意识的用手掩住口鼻,迅速起身。 “是不是不舒服?”谢慕白也立刻起身,扶住了她,“走,我们先回屋吧。” 沈婉连忙把他推开,捂着嘴摇头:“没事的,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这波流感果然来势汹汹。 原以为仗着原主那壮实的小体格子会没事,想不到竟然也逃脱不了病毒的魔爪。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迅速回到房间。 “你还是出去吧。”沈婉躺在床上,哑着嗓子说,“这病传染的太快了。” “我不怕。”谢慕白淡淡地说。 沈婉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不悦地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固执?” “你身体本来就弱,如果再感染上怎么办?” 虽说这大反派身手不弱,但他天生体弱却是真的。 如果真的生病,谁知道又得折腾多久。 谢慕白扶着她躺下,固执地说:“我不怕。” “如果连你生病我都不能在身边,那我还算是什么男人!” “你就乖乖躺在这儿里,需要什么告诉我。” 是的,他必须得在她身边。 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会和她一起面对。 见大反派油盐不进,沈婉也只能作罢。 她想了想,从空间掏出十几包口罩递了过去:“戴上这个。” “其余的分给其他人,免得他们也被感染。” “还有育婴堂和养老院那边,一会儿我再备些口罩和药物,你抽空送过去吧。” 第455章 不离不弃 不行,还得再预备点消毒液什么的。 如果不是太过大意,自己又怎么会被传染了呢? 想到这儿,沈婉肠子都悔青了。 唉,失策啊! 谢慕白接过那几包口罩,随手放在桌上。 他扶起沈婉,又沏了杯温水递了过来:“你快吃药吧。” 他知道小女人空间里有许多药,那些药见效极快,效果很好。 吃了药,或许她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见大反派如此殷勤体贴,沈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前一刻自己还在闹分屋,如今却得让他照顾了。 见她不动,谢慕白有些急了。 “不舒服?”他连忙问,“要不你躺一会儿,我让黑鹰去找个郎中。”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 “找什么郎中啊,我就是兰阳城最好的郎中。”她疲惫地笑了笑,“没事的,我吃完药很快就会好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随手从空间掏出几粒药。 沈婉将药放进嘴里,喝了口水把药服下。 谢慕白看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你想吃点什么?” 刚才小女人只喝了口姜汤,什么饭也没吃。 如今她生病,自然更得补充点营养了。 可惜自己厨艺不佳,也不知道做的是否合她的口味。 “我暂时不想吃。”沈婉摇摇头,勉强笑道,“育婴堂和养老院那边得麻烦你多盯着点了,至于消毒液、药啊什么的我这就预备好,一会儿你送过去吧。” 其实这事不拘谁做都行,但她不想让大反派一直留在屋里。 如今自己就是个行走的病毒,万一再把他给传染了,沈婉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所需要的物品都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没一会儿,地上便放了一大堆。 这两个地儿她会负责的,至于城里其他百姓,还是让王七出面做这个大好人吧。 不过大营那边怎么办? 人人皆知他们和高老大关系不好,貌似也不方便给他们送药过去。 烦,好烦!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他看了她一眼,这才搬着东西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沈婉一人。 她凄然一笑,娇俏的小脸上掠过一抹无奈的神色。 自从和大反派相处久了后,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 以前自己一个人时,别说区区一个流感了,就连在战场上负了伤她也只能忍着。 她不能哭。 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她哭给谁看呢? 可自从有了大反派后,沈婉发现自己竟然也可以变得柔弱不能自理了。 吃饭时,他给她夹菜。 睡觉时,他给她掖被子。 就连梳头泡脚这种小事,都是大反派做的。 用王七的话说,某人分明是想把她给养成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有点作呢? 就算真的擦枪走火,那就走呗! 反正他们早就住在一起,即便说自己依旧是处子之身,估计也没什么人相信。 有污点就有污点呗,人无完人,就连圣人都不完美呢,她又凭什么要求一个大反派呢。 沈婉越想头越疼。 不得不说,这次的病毒还蛮厉害的。 虽然服了药,可体温却还是渐渐升高了。 沈婉只觉得浑身如火炉一般滚烫的很,脑袋更是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她皱着眉头,胡乱从空间掏止痛药。 空间里的药物实在是太多了,沈婉随手一掏,却发现是盒润喉片。 看来药架得整理一下了,就连润喉片都混到止痛药里面了。 胡思乱想中,只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木门被推开了。 “你怎么进来了?”沈婉误以为是染秋,吓的连忙戴上口罩,“有什么事你在门外说就行了,不用进来的。” 她猛一抬头,却看到了谢慕白那张冷峻的脸庞。 他端着一碗粥,淡淡一笑:“我不进来怎么给你送饭?” “你不是去送药了吗?”沈婉问。 谢慕白微笑着走上前,在床边坐下:“我让黑鹰去了。” 小女人生病了,他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人,包括染秋。 即便染秋再细心,也肯定不如他亲自照顾来的好。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算了,留下就留下吧。 只要注意点,应该不至于传染上的。 “你怎么不戴口罩?”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庞,她不悦地问。 谢慕白伸手将她扶起,替她摘下口罩。 他盛了一勺粥吹了一会儿,这才递到沈婉唇边:“没事儿的。” 就算是豺狼虎豹他都不怕,还会把这小小的流感放在眼里? 不过他真的不喜欢戴口罩。 好端端的戴个口罩,未免有些不大舒服。 “可我会传染你的!”沈婉急了,直接掏出一个口罩替他戴上,“如果你也倒下了,那谁来照顾我?” 听了这话,谢慕白这才作罢。 为了照顾小女人,他也只能戴上了。 见他没有摘,沈婉这才开始喝粥。 她实在是太难受了,没喝几口便不喝了。 谢慕白也没坚持,便扶着她躺下。 “睡吧。”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身体,温和地说,“睡一会儿就舒服了。” 沈婉的确困了。 她又吃了颗止痛药,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她睡着了,谢慕白也没有离开。 他只是握着她那滚烫的手,心疼地看着那张潮红的脸庞。 可惜生病不能替换。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婉儿!”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又尖又利的男声。 谢慕白目光一紧,眼底赫然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花。 可恶! 小女人刚睡着,谁那么缺德在这个时候来找事? 他担心地看了小女人一眼。 大约药里有嗜睡的成分,沈婉只是微微皱眉,却没有被惊醒。 谢慕白看了,这才将她的手放下。 他并没有多做停留,大步流星的向门外走去。 一会儿看到那个男人,他非得把他脖子给硬生生掐断不可! 谢慕白刚走出门外,却见染秋正拦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公子,你不能进去,我们家少夫人生病了!” “生病了?”男子一听,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那太好了,我去给她治!” 第456章 也就她像个人 虽然戴了人皮面具,可谢慕白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完蛋”的赫连长君! 谢慕白目光一紧。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拽住了赫连长君的胳膊。 见大反派目光阴冷,赫连长君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那……那我不见她了总行吧?”他磕磕巴巴地说。 唉,小师妹怎么找了这么个醋坛子。 幸亏自己对沈婉无意,否则还不得被这货大卸八块啊! 谢慕白拽着他的胳膊便往前走,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你去给婉儿看看!” 不是都说医者不自医吗? 小女人医术虽然不错,但对自己病情未必完全了解。 她现在难受的很,万一对病情误判怎么办? 虽说赫连长君的医术稍微差了一点,但也绝对比街上一般的郎中要好许多。 沈婉的师兄,相信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赫连长君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你让我给婉儿看病?”他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从来不给女人看病。” 好不容易能在这病娇世子面前硬气一回,这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如果这货不下跪喊他大哥,自己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想让大反派下跪,那他可是打错了主意。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赫连长君也不是泥捏的。 敢在京城摆下生死擂台的主儿,又岂是等闲之辈! 他试图反抗。 可还没等他用力,只觉得腕骨咔咔作响。 “别……你快住手!”赫连长君痛的眼前一黑,扯着嗓子便尖叫道,“断了……骨头要断了,我去还不行吗?” 可恶! 这夫妻俩个没一个好东西! 一个踢爆他的蛋,一个又要把他的腕骨给硬生生捏碎! 兰阳城不好玩,他想回番邦! 听了这话,谢慕白才收了几分力气。 染秋站在一侧,不禁掩口而笑。 见这丫头竟敢取笑自己,赫连长君故意冲她抛了个媚眼。 对付这种黄毛丫头,调戏可远比打骂有用多了。 果然,一看到那个风情万种的媚眼,染秋吓的立刻扭过头去。 见她害羞,赫连长君得意了起来。 看来整个驿站,也唯有这丫头还像个人。 胡思乱想中,他已经被谢慕白拽到了屋里。 刚进门,只见沈婉还在睡梦中。 外面都吵翻天了,也难为她还没被惊醒。 见她还在睡,谢慕白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使了个眼色。 赫连长君会意。 虽然极不情愿,他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上前。 没办法,谁让自己打不过他呢。 他缓缓在床前的绣墩上坐下,这才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 刚想诊脉,却见谢慕白在沈婉皓腕处轻轻地放了一条洁白的丝帕。 赫连长君看了,直接翻了个白眼。 呵呵,别说搭脉了。 想当初在实验室时,他们还手拉手一起做过活动呢。 不过这事若让这病秧子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两只手腕都给硬生生捏断呢? 想到这儿,赫连长君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手搭在了那条洁白的丝帕上。 刚诊了没一会儿,他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见他皱眉,谢慕白心重重一沉。 “怎么样?”他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问。。 赫连长君眼睛一转,不怀好意地说:“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不打算给她请郎中了吗?”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她到底怎么样了?”他一把握住赫连长君的手腕,目光阴森的可怕。 一看那阴冷的目光,赫连长君也不敢再开玩笑了。 他陪着笑,连忙说:“没事,没事的。” “只是流感而已,吃点药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见这货竟敢耍自己,谢慕白目光一冷,手上不由的又加重了力度。 “沈婉,救命啊,你男人要杀人了!”赫连长君痛的惨叫一声,大声喊道。 虽不聪明,但他也绝对不蠢。 他清楚地知道,此时能救他的也唯有沈婉一人了。 见这货竟敢吵小女人睡觉,谢慕白气的直接挥起了大手,准备直接将这货给拍晕。 “谁啊?”沈婉痛苦地皱着眉头,唇畔溢出一抹支离破碎的声音。 见情况不妙,赫连长君直接拽住她的胳膊拼命地摇晃着:“是我,赫连长君,你师兄啊!” “你快醒醒,再不醒的话,你亲爱的师兄就要被你男人给活活打死了啊!” 在实验室时,其实两人关系并没那么好,顶多是认识而已。 不过如今到了这儿,他们也算是亲人了。 亲人有难,她怎么可以不出手相救? 本就头痛欲裂,听着耳畔的吵闹声,沈婉只觉得头痛的更加厉害了。 她皱着眉头,勉强睁开眼睛。 在看清楚是赫连长君之后,她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啊!”见她睁眼,赫连长君狗眼腾一下子亮了起来,“听说城里流感严重,我放心不下你,所以过来看看!” 沈婉虽病了,但也还没到了糊涂的地步。 这话,估计连鬼都不会信。 如果没什么事儿,赫连长君是绝对不会来的。 “我没事儿,你走吧。”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声音越发的沙哑了起来。 赫连长君一听,立刻反驳道:“你都开始咳嗽了,这还叫没事儿?” “你该不会以为我连最简单的流感都治不好吧。”沈婉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 笑话! 不客气地说,蒋博士门下一众学生中,沈婉的医术敢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 如果她都治不好,那其他人也不用再考虑了。 见被拆穿,赫连长君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这样的,我姐姐也感染了流感。” “她头痛的厉害,吃草药见效又慢。” “我知道你会针灸,所以便过来找你,可现在……” 现在沈婉自己都躺下了,他也不好意思让她去了。 沈婉想了想,便从空间里摸出几颗止痛药。 一看那白色的药片,赫连长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药或许能骗得过别人,但绝对骗不了他的眼睛! 这,分明是他们那个世界才有的药! 第457章 我跟你姓! “你……你竟然可以自己制药了?”赫连长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磕磕巴巴地问。 这怎么可能? 这里条件极为恶劣,制作西药这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没有原材料,没有仪器,更没有机器,让他拿嘴做? 可如果不是自己做的,那这些药又是从哪儿来的? 本来还在想这事该怎么解释,如今赫连长君倒给了沈婉一个满意的答案。 “只会一点点。”她想了想,说,“这件事情你得保密,尤其是三皇子。” “如果被他知道,事情会很麻烦的。” 三皇子是穿越者的事,沈婉早就和他提过了。 对于三皇子的为人,赫连长君也略有耳闻。 一听这话,他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小师妹你放心,就算是拿刀架到脖子上,我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的,包括我姐!” 沈婉点点头。 她咳嗽了几声,有些疲惫地说:“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我实在是没什么精神。” “我知道你们急着回番邦,不过暂时怕是不行。” “最近流感严重,实在不方便派那么多人去疏通道路。” 如果换成以前,或许赫连长君还会再抱怨几句。 可自从看到那药片之后,他立刻改了主意:“我不走!” “如今城里流感严重,我得留下来帮忙的。” 他会这么好心? 别说沈婉了,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谢慕白都撇了撇嘴。 “我能解决好的,不劳你操心了。”沈婉故意说。 赫连长君一听,立刻急了。 他哪儿能不管呢? 不管的话,又怎么套近乎让沈婉教自己制药呢? 反正已经“完蛋”了,想借着穿越者这身份在这里广开后宫显然是不行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他喜欢赚钱,喜欢医术。 如今见沈婉都可以自己制药了,这让他又如何能不心动? 只要学会这个,金银珠宝不把自己的老腰给撞折了才怪呢。 这一点,沈婉和谢慕白也猜到了。 “你快走吧,婉儿要休息了。”谢慕白阴沉着脸,故意说。 见他下逐客令,赫连长君真的急了。 “沈婉,你能不能教给我制药呢?”他一咬牙,直接问,“只要能教给我,以后我就给你做徒弟,就算让我跟你姓都行!” 做徒弟? 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搞没搞错,他们可是师兄妹啊! 如今赫连长君要拜自己为师,那岂不是乱了辈分? 至于跟自己姓,那更没必要了,她可不想要个这么不靠谱的儿子。 不过赫连长君为人不坏,且又颇有势力,如果能收服他倒也不错。 日后若真和狗皇帝父子开战,说不定他还能助大反派一臂之力。 “当徒弟就不必了。”沈婉想了想,一脸疲惫地说,“我在县衙后院开了个药铺,本来是大妞娘帮忙看着。” “不过她现在也生病了,得麻烦你先过去看段时间。” “你也知道的,如今流感的人越来越多,要不就选明天开业吧。” “明天人恐怕会很多,我建议你最好找褚大人帮忙维持秩序。” 听她让自己找褚卫,赫连长君试探性地问:“他可是我的人,难道你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沈婉笑道,“就算他会骗我,你也不会的。” 这轻飘飘几句话,立刻把赫连长君给拍舒服了。 看来,自己在小师妹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行,我都听你的!”他点点头,连忙陪着笑说,“这开业时机不错,相信我们一定会大赚一笔的。” 沈婉无力地笑了笑:“什么大赚一笔,价格不能定的太高了。” “为什么?”赫连长君好奇地瞪大眼睛,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写着浓浓的不解。 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把价格定低了,那叫献爱心,不叫做生意! 沈婉嗓子痛的厉害,实在没力气再说话了。 谢慕白见状,冷冷地说:“你觉得那些百姓们有钱吗?” “没钱管他们做什么!”赫连长君听了,没好气地说。 非亲非故的,那些人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他们的亲爹! 谢慕白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婉儿是兰阳郡主。” 听了这话,赫连长君这才回过神来。 对啊,如果百姓们都死光了,那沈婉当这个光杆郡主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这郡主做的可真没意思。 别人在封地都可以作威作福,心安理得地收取百姓们的赋税。 可再看看沈婉,不仅一文钱没收到,反而还得倒贴! “行!”赫连长君想了想,极为郑重地说,“你先休息,其他事情都交给我!” 沈婉点点头。 她实在太难受了,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 赫连长君也不再打扰,便迅速退了出去。 刚出门,他便看到染秋还在走廊那端站着。 她身材窈窕,面若桃花。 虽不及沈婉那般惊艳绝伦,倒别有一番朴素之美。 “在等我?”赫连长君勾了勾唇,坏坏地笑道。 染秋并不理他,径直向沈婉房间走去。 身为侍女,少夫人生病她理应在一旁伺候着。 即便沈婉执意不用,她也必须在门外候着。 见这丫头如此忠心,赫连长君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当然,也只是一眼。 在他眼里,没什么事比赚钱制药更重要了。 见染秋来到门外,谢慕白便使了个眼色。 染秋会意,便退了下去。 谢慕白关上门,没再说话。 他知道沈婉很难受,只是坐在床前的绣墩上默默地陪着。 在他眼里,这小女人是健康明朗的。 如今突然病倒,这让他心疼不已。 看到大反派那关切的目光,沈婉无力地笑了笑,缓缓向他伸出手:“麻烦你了。 谢慕白看了,连忙将她那滚烫的小手包裹其中:“胡说些什么呢,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以前你照顾我时,我可没和你客气过。” “快睡吧,别想太多。” 当时他嘴上虽没客气过,可心里却觉得极为愧疚。 握着那只冰凉的大手,沈婉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勉强笑了一下,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赫连长君是个急性子,在得到沈婉的授权后,第二天天刚朦朦亮,药铺便迅速开张了。 伙计不够? 怕什么。 服用解药之后,他手下的兄弟们个个精神抖擞。 再换上一袭小厮衣裳,根本没人能认得出他们。 有他们在,他还用向褚卫那废物求助? 于是,开业一时他并没有通知”褚卫“。 不过,赫连长君还是小瞧了百姓们的威力了。 在得知药品价格后,百姓们便疯了似的冲进药铺,差点没把柜台都给挤塌了。 那些兄弟们也急了眼,直接从后院取来棍棒。 好好的开业,转眼就要变成一场械斗。 第458章 早就猜到了 赫连长君一看,吓的脸都白了。 “别打,别打了!”他扯着嗓子,用力呼叫着,“还有,没付钱的都不许走,一个子儿也不许少!” 他是来帮沈婉卖药的,不是来打架的! 万一真闹出人命来,这让他怎么向小师妹交代? 没法交代,那学制药一事岂不就泡汤了? 遗憾的是,此时双方早已红了眼。 再加上现场极为嘈杂,根本没人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怎么办? 难道自己也要动粗? 可那些百姓们一个个都弱不禁风的,哪里经得起他的一拳? 明明天寒地冻的,可此时的赫连长君却急出了一身冷汗。 唉,当个好人真难! 如果不用顾忌太多,他直接拿起棍子乱揍一通,还怕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不老实? “都住手!” 突然,一个威严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那声音极为浑厚,宛若夏日乌云里翻滚着的惊雷,又似黄钟大吕般震耳发聩。 抬眼看去,却见“高老大”和“褚卫”正带着人赫然站在门外。 他们怎么来了? 赫连长君不禁暗暗生疑。 “高老大”和沈婉关系极差,“褚卫”也不过是表面上客气罢了。 如今他们俩个突然前来,打死他都不相信是来帮自己的。 想到这儿,赫连长君只觉得手心湿漉漉一片。 一听那凌厉的声音,现场所有人都吓的住了手。 再看看“高老大”身后那些手持长刀的士兵,他们更是吓破了胆,一个个如受了惊的鹌鹑似的乖乖站在原地。 谢濂沉着脸,阴凉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尖刀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随意往那儿一站,就足以让众人不寒而栗。 “到底怎么一回事?”王七看了,缓缓走上前。 一看到他,赫连长君立刻来了精神。 他手里还有这货和番邦做非法生意的证据,想拿捏这个贪财奴还是不成问题的。 “兰阳郡主的药店今天开业。”他立刻走上前,大声说,“郡主宅心仁厚,得知百姓们为流感所困扰,便特意将药材打包低价出售。” “可这些百姓们不给钱公然抢药,还试图打伤我和兄弟们。” “褚大人,今天这事您必须得给郡主一个交代。” 王七淡淡地瞟了赫连长君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来人,守住门口!”他淡淡地说,“谁敢不交钱,直接拿下。” “县衙大牢被烧了,那就暂押在高参军那儿的大牢里。” 一听要关押在兵营大牢,众百姓们立刻面如死灰。 所有人都知道,兵营大牢的条件有多恶劣。 只要走进去,必定会躺着出来。 “大人……我……我们不是故意抢药的!”一百姓连忙解释道,“实在是人太多了,我们还没来得及交钱就被挤出来了。” “郡主对我们恩重如山,就算我们再不是人,也不会公然抢夺她的东西啊!” 一听这话,众人也纷纷跟着附和着。 虽说他们中间也不乏心术不正之人,但却没人肯承认自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如果不是沈婉收拾了陈九,此刻的他们恐怕早已被活活饿死。 这份恩情,他们还是不能忘的。 对于这个解释,其实王七并不是完全相信。 但只要能将事情平息,他也不愿过多追究:“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去柜台前把账付了。” “还有,走的时候给店家把东西都给整理好。” “兰阳虽穷,可我们也不是什么流匪。” “这事我会向郡主解释的,你们放心。” “郡主宅心仁厚,想必不会治你们的罪的。” 百姓们听了,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在王七和谢濂的坐镇下,百姓们都有条不紊的交了钱,临行前连那青砖铺成的地面都给拖了好几遍,差点没亮瞎赫连长君的24k钛合金狗眼。 可即便如此,赫连长君还是忙了整整一上午。 见他忙的差不多了,王七和谢濂这才带人离开。 谢濂回了大营,而王七径直去了驿站。 他先去探望了大妞娘母女俩,这才去看沈婉。 在得知三人生病后,他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虽知道沈婉医术不错,按理说不会有事,可他还是莫名的担心。 没办法,谁让这三个女人都是他的软肋呢。 房间内依旧干干净净,空气中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液的气息。 沈婉戴着口罩,又让谢慕白放下了帐子,尽可能的和王七保持距离。 这种时候,还是能少传染一个算一个。 “女人都这样吗?”看着那悬着的帐子,王七不由地笑道,“嫂子和大妞也是,一副恨不能砌堵墙把我挡在外面的架势。” “这是疼你呢!”沈婉狡黠一笑。 王七脸一烫。 可恶! 几天不见,这小丫头竟敢打趣自己了! 他想了想,故意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知道赫连长君不会去找我?” “早就猜到了。”沈婉不以为然,轻声笑道,“他看不上褚卫,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对了,我这里还有些药,一会儿你带回去些,顺便给大营那边也捎过去。” “不过药铺那边我不会一直大批量销售的,百姓们若缺了药还得麻烦你。” 王七清楚地知道,沈婉这是在给自己在百姓中立威望。 不就是收拾那几个哄抬药价的奸商吗,这事对他来说并不难。 “好。”他想了想,说,“你先休息吧,有事就让黑鹰去找我。” 沈婉不舒服,需要好好休养。 再不走的话,某人那凌厉的眼刀子就要把他给刀成碎片了。 沈婉也没挽留。 留什么啊? 自己现在病的七荤八素的,再把王七给拉下水可就不好了。 不得不说,王七办事比赫连长君靠谱多了。 不过几天时间,他便成功将兰阳城的药材价格给打了下来。 敢哄抬物价? 请看看陈九的下场即可。 在他和谢濂的双重威慑之下,这波流感很快平稳地过去了。 待沈婉可以摘下口罩出门时,新年已经到了。 此时,山上那些死士们的炸药也制作出来了。 按照沈婉的意思,他们还做了些烟花爆竹。 兰阳城的鞭炮经营权原在陈九手中,如今他死了,王七便收了回来。 于是,王七便以官府的名义公开售卖鞭炮。 历经种种后,百姓们也急需要放点鞭炮去晦气。 一时间,鞭炮销量极好。 “大人,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褚卫从哪儿来的那么多鞭炮?”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冯三娘子立刻找到了“高老大”,“你也知道的,我在陈九处住过一段时间,他家根本就没那么多存货的。” 第459章 过年了 一听这话,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这话什么意思?”他阴着脸,不动声色地问,“这些鞭炮不是从陈九处弄来的,又会是从哪儿来的?” 冯三娘子目光一冷,眼底皆是恶毒的神色:“我怀疑这事和沈婉、谢慕白有关。” “就算无关,大人您也千万不能放过他们。” “相信您也知道,三皇子早就想把国公府的人赶尽杀绝。” “只要杀了他们,替三皇子除了心腹大患,大人您以后又何愁不能加官进爵!” 身为官宦人家的千金,她对官场上的一些事还是颇为了解的。 哪个当官的不想找个靠山? 就像自己的爹,如果不是攀上了三皇子,她娘家又怎么会从镇国公一事中全身而退? 而高老大却不一样了。 早年他也曾征战沙场,也算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但因得罪了人,他才被贬到兰阳做个参军。 谢濂闻言,浑浊的眼底赫然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花。 “如果没记错,沈婉待你可不薄。”他冷冷一笑,字里行间皆是嘲讽的意味,“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死在流放路上了。” 流放路上所发生的事,他早已从其他流犯口中得知了。 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有沈婉,相信这些流犯们大都活不到兰阳城。 冯三娘子一听,立刻狡辩道:“她又不是单独救我的,我凭什么要感激她,而且我这也是替大人您考虑啊!” 替他考虑? 谢濂听了,微微点头。 见他点头,冯三娘子心中一喜。 沈婉收服褚卫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区区一个文官而已。 可高老大却不一样了。 他手握兵权。 只要他愿意,哪怕连褚卫他都能给拉下马! “好,很好!”谢濂目光一冷,突然抬高了声音,“从今天开始,大营里所有的夜壶都归你了!” 冯三娘子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杀了沈婉不是对他有好处吗,他为什么不同意? “不去也行。”谢濂阴着脸,目光凌厉的可怕,“来人,将这犯妇拖下去,赏她二十军棍!” 一听这话,冯三娘子吓的脸都白了。 “我去,马上就去!”她连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着,“大人息怒!” 二十军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大营里,施刑的军棍可是足足有碗口那么粗的。 二十军棍下来,就算不死也得半残。 看着她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谢濂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 可怜的冯三娘子,大过年的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竟然是那堆积如山的夜壶! 此时,兰阳城里的鞭炮声似乎更响亮了一些。 雪,又不期而至。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宛若为大地披了层美丽的银装。 谢慕白在驿站门口挂上羊角灯笼,将小巷照的亮堂堂的。 由于重孝在身,门上并没有贴对联,也没有贴福字。 可即便如此,卸下人皮面具的王七还是带着大妞在门口堆了个雪人。 沈婉看了,连忙拿了根胡萝卜插在上面充当鼻子。 “可雪人也会冷的啊!”看着那憨态可掬的雪人,大妞奶声奶气地说。 王七听了,便将脖子上的围巾拿下系在了雪人身上。 果然,有了围巾的雪人看起来越发的栩栩如生了。 大妞娘嗔怪道:“你也太宠她了!” “好端端的围巾系在雪人身上,太浪费了!” 王七不以为然:“一条围巾而已,孩子高兴就好。” 看到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沈婉悄悄凑到谢慕白身边:“如果他们是一家该有多好。” 她看的出,其实大妞娘对王七也不是那么反感的。 也对。 王七长的好看,又才华横溢。 只要不说话,还是会有很多女人喜欢的。 谢慕白却微微皱眉。 其实他也觉得王七娶了大妞娘不错,这事却未必能行。 虽说大魏也有小叔子娶寡妇的习俗,可惜这事却偏偏却发生在王家。 想让大妞娘走出这一步,恐怕没那么容易。 胡思乱想中,黑鹰踏着厚厚的积雪回来了。 “东西都送去了吗?”一看到他,沈婉连忙问。 黑鹰点点头。 大年夜,谢濂还得在大营和众将士们一起守夜,沈婉也不方便请他过来。 所以她便预备了一些东西,让黑鹰悄悄送了过去。 对于“高老大”的真实身份,黑鹰并不知情。 不过既然沈婉让去送,他也只能去。 没办法,谁让她是主子呢。 沈婉听了,连忙笑着说:“真是麻烦你了。” “对了,有个东西给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枚碧色的平安扣。 黑鹰看了,立刻摇头:“我不戴这些的。” 他是粗人,能洗把脸就算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了。 至于这些装饰品,他并不需要。 “筱筱送的。”沈婉狡黠一笑。 黑鹰一听,连忙双手接过。 看到他这副反应,沈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是……是她送给你的吧?”看着手里那枚小小的平安扣,黑鹰突然问。 对,一定是这样,否则凌筱筱怎么会突然送东西给自己呢? 沈婉摇摇头:“不,这个是你的。” “我和世子爷还有染秋都是白色的,唯有你的是碧色的。” “筱筱在信中特意叮嘱过,她还怕我给弄错了呢。” 听了这话,黑鹰唇角微勾,脸上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了。 虽然都有,但他却是最特别的那个。 莫非在凌筱筱心里,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位置? 沈婉的确没撒谎,凌筱筱信中的确是这么交代的。 但她并没有说,送黑鹰碧色的平安扣是因为他黑,戴白色的不好看。 如果不是信鸽带不了太重的东西,那丫头都想送他个极粗的黑项圈了。 可不管怎么样,收到礼物的黑鹰还是非常开心的。 他连忙回到房间,将那碧色的平安扣看了又看,这才一脸欣喜地挂在脖子上,并塞进衣服最里面。 毕竟这是凌筱筱的心意,他不能辜负。 “你说黑鹰现在嘴有没有咧到脑后呢?”看着窗户上那个高大的身影,沈婉笑着问。 谢慕白点燃了烟花,笑着说:“那是肯定的。” 他还想继续说话,却见染秋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大家都快进屋吧,饭做好了。” 第460章 团圆饭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开开心心地回到大厅。 大厅里炉火烧的极旺,即便不穿外衣也是暖融融的。 为了这顿年夜饭,沈婉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除了新鲜蔬菜不方便拿出来,什么粮油米面啊鸡鸭鱼肉啊直接搬出一大堆,估计到元宵节都吃不完。 “从哪儿来的鱼?”看着桌上那碟鱼,王七微微皱眉。 身为县令,他对兰阳的市场还是有所了解的。 兰阳城本就偏僻,如今道路被堵,外面的肉菜更是进不来。 如今的市场上除了萝卜就是干菜豆腐,顶多再有点猪肉而已,就连鸡鸭都是紧俏商品。 显然,这鱼是市场上所没有的。 “我去山上小河里抓的。”沈婉一边洗手,一边笑着说。 一听这话,大妞娘立刻急了。 “你怎么能上山呢?”她白着脸,声音不由地抬高了几分,“听后院劈柴的杂役说,那山上有猛兽出没的。” “当初也曾有胆大的年轻人上山打猎,但无一例外,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捉鱼就更不行了。” “如今天寒地冻,一脚把冰给踩碎了怎么办?” 在众人眼里,大妞娘是安静有礼的。 她柔柔弱弱,说话细声细语,一副唯恐吓坏别人的模样。 相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动怒。 看着她这激动的模样,沈婉只觉得心中一暖。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好嫂子,我不是不知道吗?”她像块橡皮糖似的死死地缠在大妞娘身上,撒娇似的笑道,“我向你保证,以后我绝对不去了!” 山上猛兽倒是有,但伤人的却不多。 不过山上的路倒挺难走的,如果不是自己有空间,恐怕也很难徒步走到山洞。 那些猎户们没能活着回来,如果不是被猛兽所伤,应该就是掉下悬崖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被山洞里的那些死士们给解决掉了。 即便沈婉认错,大妞娘心头的这股怒火还是没有消。 谢慕白见状,便冷冷地说:“是我带她去的。” 他也算不上撒谎。 虽说没去捉鱼,但也的的确确把沈婉带到了山上。 王七闻言,死死地盯了他一眼。 如果换成从前,或许他会发火。 可自从前些日子看到那些鞭炮之后,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王七脑海中涌起。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对小夫妻应该有非常重要的事瞒着所有人。 这鱼恐怕就和那些鞭炮一样,也是凭空变出来的。 对,一定是这样! “嫂子,你就别生气了。”王七想了想,抬眼向大妞娘看去,“初来乍到的,他们对这里情况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其实也不止他们,我也不知道那山上有野兽。” “原本还想开春后带着大妞上山采野菜,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一听这话,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 见众人都是如此,大妞娘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大过年的,大家本想热热闹闹凑在一起吃顿饭,自己如此一闹未免有些扫兴了。 更何况沈婉也是为了这顿年夜饭才上山的,自己不感激也罢,竟然还训斥她。 “没事了,大家都坐下吃饭吧。”见她面露悔意,王七便笑着说。 听了这话,大家这才纷纷落座。 “哟,不等我们你们就开吃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贱贱的声音。 一听这个声音,所有人都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赫连长君那混蛋又来了。 从得了那张人皮面具后,这货可是上蹿下跳,简直比王七这个县令出镜率都要高。 自从身体痊愈后,沈婉和大妞娘便全面接手了药铺。 按理说再没赫连长君什么事了,可他却依旧天天往那里跑,恨不能在那安营扎寨,差点没把谢慕白给气疯了。 如果不是沈婉拦着,他真能命人将这混蛋给扔到沙漠喂狼去。 虽然这货不受待见,可沈婉还是勉强笑着起身相迎。 没办法,谁让他帮过自己呢。 “你怎么来了?”她笑着问,“大过年的,你不陪着你姐姐?” 赫连长君听了,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谢慕白一眼。 他挑了挑那漂亮的眉毛,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觉得我姐姐还有心情过年吗?” “是没有。”谢慕白也没客气,阴着脸说,“不过你姐还算是有点良心,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也知道内疚。”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赫连璧君,或许镇国公早就死在沙场上了。 可一想到亲爹差点失身,他胸口的恶气就迟迟无法咽下。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立刻炸了。 他红着眼睛,一蹦三尺高:“姓谢的,你敢说你没做过亏心事?” “你黄土都埋了半截了,竟然还引诱未成年少女,你也不怕把牢底坐牢!” 沈婉听了,不禁微微扶额。 拜托,他还以为这是原来的世界啊! 什么未成年少女。 在大魏,年满十八没出阁的都是老姑娘了。 就连才女王姒当年二十岁多没嫁人,还被众人所耻笑。 一见赫连长君骂人,黑鹰“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撸起衣袖,准备直接开干。 众人看了,吓的连忙好言相劝。 大过年的,年夜饭还没吃上就要先上演一出全武行? 可赫连长君却不依不饶,非得和谢慕白一决雌雄。 其实这还用决吗? 谢慕白本来就是雄的,谁输谁赢岂不一目了然? 突然,只听到“砰”的一声,半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猛一回头,却见胡大海、冯二等一大群人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 “好大胆子,竟敢在驿站闹事!”胡大闹阴着脸,厉声喝道,“冯二,给我拿下!” 冯二也没拒绝。 没办法,谁让这是大舅子的地盘呢。 他看了身边的谢慕容一眼,这才上前。 一看外面站了那么多人,赫连长君立刻软了下来。 “大哥你别激动!”他连忙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我是你们郡主的朋友,刚才我们是在开玩笑的。” “对,是开玩笑!” 好汉不吃眼前亏。 虽说自己身手不错,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一个谢慕白也罢,可如果正面硬刚这么一大群人,自己不被活活揍成相片才怪呢。 胡大海不信,抬眼向沈婉看去。 第461章 小婉儿说句话 沈婉梗着脖子,故意不说话。 虽不想惹事,可如果不给赫连长君点教训,谁知道这货以后还能惹出什么乱子。 天知道当初蒋博士是怎么想的,竟然招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玩意儿当学生,可真是毁了自己的一世英明。 见她不语,赫连长君急了。 他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小婉儿,你就说一句话嘛。” 一开始谢慕白只是阴着脸坐在那里,并没有打算动手的意思。 反正有黑鹰在,真动起手来还轮不到自己。 可一听“小婉儿”三个字,他目光一冷,“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见这病娇世子要翻脸,赫连长君吓的连忙躲到沈婉身后:“你看,你男人又要开玩笑了!” 沈婉听了,直接冲那货胳膊拧了一把。 赫连长君痛的呲牙咧嘴,差点没把脸上那张人皮面具给弄掉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捂着胳膊,哇哇乱叫起来。 沈婉撇了撇红唇,冷冷一笑:“我是女人,压根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赫连长君不禁有些无语。 他就知道,他就不应该和女人讲道理的。 女人实在是太麻烦了,亏自己刚来时还想什么广开后宫呢。 开个毛线? 不用多,后宫里再多两个这种性子的女人,他肯定会被早早气死! 此时胡大海等再傻,也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纨绔子弟和沈婉关系匪浅。 这事,他们还是别管了。 “我错了。”赫连长君像只受伤的大狗,可怜兮兮地说,“以后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其实他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挑衅,以谢慕白那清冷的性子,连多看他一眼都不可能的。 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大年夜,本应是个合家团圆的好日子。 不能回番邦也罢,反正他现在也不想回去了。 可看到赫连璧君独自一人坐在城墙上远眺家园时,他就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来找谢濂。 虽然回番邦不大可能,但如果谢濂去安慰上几句,相信赫连璧君心情一定会好很多的。 可一进门,屋里那其乐融融的气氛再度刺痛了他。 凭什么谢家人就可以在这儿欢天喜地过大年,凭什么他最敬重的姐姐就得独自在风雪中黯然神伤? 没看到谢濂,赫连长君便把气都移在了谢慕白身上。 父债子还! 谁让他姓谢的! “行了,你走吧。”沈婉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染秋,把炸的肉丸和年糕都给他带上一些。” 虽然有些烦,可大过年的她也不好让赫连长君空着手走。 赫连璧君也不像是个会做饭的人,那些家仆们就更不用提了。 染秋闻言,便向后厨走去。 “我不是来拿吃的。”赫连长君看了,连忙摇头,“对了,阿水叔呢,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 自从去了大营后,谢濂便极少以阿水叔的身份出现了。 除了必要时在驿站露露面,大多数时间他都留在大营。 听他找谢濂,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声音更是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你该不会连我的人都要管吧?” “不不不!”赫连长君连忙摇头,“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找阿水叔帮点忙。” “没时间!”谢慕白断然拒绝。 谢濂真的没时间。 如果有,他说什么也会来驿站和儿子一同过年了。 谢慕白没再看赫连长君一眼,抬眼向胡大海等看去:“你们都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胡大海等听了,这才抖落了身上的雪花走了进来。 “实在不好意思,没提前和你们打个招呼。”李氏一边笑着,一边将食盒放在桌上,“本想在那边过年的,可你们不在身边我们就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 “所以商量了一下,我们把做好的饭菜都拎过来,干脆在这儿过年吧。” 本想留在育婴堂陪孩子们的,可不仅仅是她,就连胡大海心里也觉得空荡荡的。 经过这一路的同甘共苦,他们早就把彼此当成了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大年夜自然得在一起了。 于是李氏便把孩子们交给其他女眷,自己则约了谢慕容、冯二等一起过来了。 对于这个要求,沈婉自然不会拒绝。 “好啊!”她心中一喜,连忙对黑鹰说,“麻烦你再搬两张桌子过来。” 没办法,人实在是太多了,一张桌子根本就坐不下。 黑鹰和冯二搬来桌子,李氏和谢慕容则将带来的饭菜一一都摆放好。 而二宝也直接跑到大妞身边,两小只手拉手聊的可开心了。 看着众人脸上洋溢的笑容,赫连长君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这个欢乐的新年,不属于姐姐,也不属于自己!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便黯然转身。 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沈婉心里突然有些不忍。 这货比较招人烦是真的,但他本性并不坏,而且对自己也不错的。 她想了想,便走上前:“如果能做到不吵架,那你可以把赫连璧君一起带过来。” “如果我有那个本事能劝得动她,还用得着来这儿找阿水叔吗?”赫连长君凄然一笑,眼底皆是无奈的神色。 对于这个姐姐,他真的很在意。 初到这个世界时,他的内心是惊恐的,不安的。 可赫连璧君却像兹母般一直守着他,护着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于他。 这份亲情,是他前世所不曾感受到的。 “她在哪儿?”看着赫连长君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沈婉问。 赫连长君久久地凝视了她一会儿,这才说:“跟我来!” 沈婉和谢慕白打了个招呼,便同赫连长君一同来到一片残破的城墙壁处。 北风瑟瑟,雪花纷纷。 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城墙上,赫然站着一红衣女子。 她披着件大红的氅衣,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大半脸庞,唯有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孤独地闪烁着。 沈婉和赫连长君对视一眼,这才踏着那厚厚的积雪上了城墙。 “我不想见到你。”赫连璧君白着脸,冷冷地说。 沈婉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不想。” “你不知道我公公那个妾室周姨娘有多烦人,除了作妖她似乎再没什么别的爱好。” “如今她好不容易死了,如果再突然冒出个婆婆来,我想我一定会疯掉的!”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急的脸都白了。 这死丫头,原以为她是来劝人的,怎么专门拿刀子往人心窝子上扎啊! “呵呵,说的好像我想有你这么个儿媳似的。”赫连璧君勾了勾唇,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整个大魏,我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襄阳侯那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了。” “和他做亲家,我觉得丢人!” 第462章 想当她们的娘 赫连璧君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名门贵女,她一向心高气傲,又怎么会把襄阳侯那种表里不一的虚伪小人放在眼里。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副不把对方气死誓不罢休的模样,赫连长君不由地急了。 也是自己傻,他竟然会相信那小女人能劝得动赫连璧君。 她的话,估计也唯有那病娇世子才会毫无原则地听呢。 “那就太好了!”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狡黠一笑,“如此一来,那我倒放心了。” “说真的,我公公这人太纠结了。” “我劝过他好多次,你救了他不假,可他同样也救过你,你们俩也算是扯平了。” “可他这人却偏偏执拗的很,这不,前些日子更是气的直接搬了出去,都不肯理我们了呢。” 听了这话,赫连璧君心微微一动。 搬出驿站后,她原本打算和谢濂此生永不相见的。 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不知不觉中双脚还是走到了驿站附近。 只要能远远地看一眼,她也心满足。 可从流感之前,谢濂在驿站出现的频率就很低了。 原以为他生病了,想不到竟是这个缘故。 没错,他们之间的什么恩情早已经扯平了,也不存在谁欠谁的。 不过谢濂为什么还这么纠结? 好不容易回到儿女身边,他为什么还要离开,难不成在他心里自己还是占有一席之地? 想到这儿,赫连璧君黯淡的眼底赫然升腾起一点光亮。 “他搬到哪儿去了?”她立刻问。 看到她的反应,沈婉不禁想笑。 果然,美色误人啊。 万万不曾想到,已经年愈五十的镇国公竟然还有如此魅力,能把堂堂的草原玫瑰给迷的神魂颠倒。 沈婉耸耸肩:“我哪儿知道呢。” “不过他有事的时候会回驿站,但说完就走了。” 赫连长君也不是傻子,听到这儿,他终于明白了小师妹的意图。 妙,实在是妙啊! “今天是大年夜,你说他会不会回去?”他迫不及待地问。 沈婉摇摇头:“我哪能猜的透他的心思呢。” “别说我了,就连世子爷也不能。” “如今的镇国公已经失去了记忆,或许在他印象中我们比陌生人也强不到哪里去。” 听了这话,赫连璧君眼底的那抹光泽越发的明亮了起来。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一点! 自从谢濂醒来后,一直都是自己陪伴在他身边。 在他印象里,或许自己比他那些所谓的儿女姬妾更亲切一些。 对,一定是这样! 听说他以前最宠一个姓周的小妾,可在听到她的死讯后,谢濂却没任何反应,仿佛周姨娘和他并没有半分关系一般。 想到这儿,赫连璧君立刻说:“我有话对他说。” “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啊!”沈婉强忍住笑意,故意说。 赫连璧君连想都没有想,便说:“那我去驿站等他!”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冲下城墙。 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沈婉和赫连长君相视一笑。 “你也不问问我是否欢迎她。”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高,如同一缕冰冷的琴间在瑟瑟北风中回荡着。 沈婉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却发现谢慕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城墙上。 他披着件雪白的鹤氅,长发纷飞。 乍看上去,宛若误落凡间的仙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赫连长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靠,怎么会这样? 原以为自己身手已经很不错了,就算不是这病娇世子的对手,也不至于差到连他跟踪都没察觉到吧。 谢慕白并没有看他一眼,目光落在沈婉那张娇俏的小脸上。 沈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是见她太可怜了。” “你也知道的,她对爹是真心的。” “如果不是她,爹哪里又会活到现在呢?” “我也没想撮合他们,只是想让她能开开心心地过个年。” 谢慕白并没有责怪她。 他只是缓缓走上前,轻轻握住了她那冰冷的小手:“我没怪你。” “只不过外面这么冷,你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谢慕白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身上那件雪白的氅衣,轻轻地替她披上。 他清楚地知道,沈婉之所以会这么做,无疑是为了自己。 日后和狗皇帝父子决战时,即便赫连家族的人不站在自己这边,但只要他们什么都不做,那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支持了。 看看那雪白的氅衣,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厚厚的披风,赫连长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到现在还是单身狗的缘故。 可看看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他突然觉得做只快乐的单身狗也挺不错的。 女人有什么好? 冷时抢衣裳,饿时抢食物。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最舒服了。 胡思乱想中,却见谢慕白已经拥着沈婉离开了。 由于戴了人皮面具,除了黑鹰,驿站其他人并没认出赫连璧君。 不过既然是沈婉带来的,他们还是非常欢迎的。 “姐姐,你吃这个。”李氏夹了一块羊肉放在赫连璧君面前,热情地说,“冬天多吃点羊肉可以御寒呢。” 谢慕容看了,又连忙夹了些蔬菜给她:“多吃点蔬菜。” “五嫂说多吃蔬菜皮肤好,怪不得她皮肤嫩的都能掐得出水来呢。” 见李氏和谢慕容如此热情,赫连璧君一时间有些不大自在。 如果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们不把汤碗扣在她头上才怪呢。 其实她也知道,当初自己那事做的没那么光彩。 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赫连璧君觉得自己还是会那么做的。 或许,谢濂就是她命中的劫。 见她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李氏和谢慕容不禁一头雾水。 沈婉见状,笑着向李氏和谢慕容看去:“你们还是吃自己的吧,或许我们夹的菜不合客人的胃口呢。” 听了这话,李氏和谢慕容这才恍然大悟。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她们微笑着,连忙道歉,“姐姐你随意,喜欢吃什么你自己夹吧。” 姐姐? 听到这两个字,赫连璧君心里微微一动。 她能说,她不想当姐姐,想当她们的娘吗? 第463章 守岁 看看温柔似水的李氏,再看看清丽可人的谢慕容,赫连璧君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机会的。 这两人看起来都特别好说话,只要谢濂没意见就行了。 谢濂对自己心存愧疚,现在想想其实他们之间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儿,赫连璧君心情大好。 一时间,就连她看谢慕容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仿佛自己真的成了她的继母似的。 “来,你也吃点。”她兴冲冲地夹起一块羊肉放到谢慕容面前的碟子里,“看看你瘦的,不多吃点肉怎么行啊。” 看着碟子里那块香喷喷的羊肉,谢慕容不禁受宠若惊。 自从三皇子一事后,除了冯二基本没人再待见她。 如今突然有人对她这么好,这让谢慕容一时间有些不大习惯。 “谢谢姐姐!”她连忙笑着说。 赫连璧君笑着又夹起了一块肉,准备给李氏。 不管是继女还是儿媳,她觉得自己都得一视同仁。 无意间,却迎上了谢慕白那阴凉的目光。 一看那目光,赫连璧君仿佛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炙热的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怎么忘了他呢? 赫连长君说过,这病娇世子可是个软耳根子。 只要沈婉说句话,他绝对会无条件同意,那怕刀山火海也会去闯。 再看看沈婉,那丫头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对自己的厌恶。 想要她不说自己坏话,那绝对不可能的! “姐姐,你快吃啊,再不吃就凉了。”赫连长君又替她夹了块羊肉,催促道,“你尝尝,小染秋的厨艺可是越来越好了呢。” 见他竟如此恶心的喊自己名字,染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也就是她性子好。 如果换成别人,估计早就一碗热汤扣他脸上去了。 除了赫连璧君,这顿饭大家吃的都非常开心。 尤其是二宝和大妞,两小只肚子都撑的圆滚滚的。 再加上穿的又多,走起路来,活脱脱两个滚动的大皮球。 见大家都吃饱了,沈婉便提议去街上放烟花。 驿站对面有处空地,在那儿放绝对安全。 沈婉喜欢看烟花,谢慕白便搬过去一些亲自放。 看着他那忙碌的样子,大妞娘便凑到她身边打趣道:“世子爷可真是宠你!” “说的好像我七哥不宠某人似的。”沈婉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 大妞娘脸一沉。 她刚转身想走,却被沈婉笑着拽住:“好嫂子,我错啦!” “求你别和我一般见识,陪我一起看烟花好吗?” 虽然不大高兴,可大妞娘还是停下了脚步。 大过年的,她也不想再扫大家的兴了。 “娘,你快看,烟花!”大妞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兴奋地尖叫起来。 众人抬起头,只见漫天飞舞的大雪中,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悄然绽放。 看着那美丽的烟花,众人脸上都泛起一抹开心的笑容。 流放又如何。 穷乡僻壤又如何! 只要最爱的人在那里,那里就是世外桃源。 “走,我们也放去!”王七看了,笑着对胡大海说。 不待胡大海说话,赫连长君第一个冲了出去。 见女人们都喜欢看烟花,胡大海几个也都纷纷加入。 “姐姐,这是我给你放的!”赫连长君指着天上的烟花,大声喊道。 看着那漂亮的烟花,赫连璧君眼圈微微一红。 谢濂再好,又怎抵得过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呢。 猛然间,她仿佛想通了许多事情。 “大妞,我放给你看!”二宝见状,也兴奋地说。 大妞听了,立刻点头。 “不行!”李氏一听,立刻制止,“小孩子不能放烟花的,太危险了!” 听了这话,笑容立刻僵在二宝那张漂亮的小脸上。 沈婉看了,便从一个箱子里拿出几盒小鞭炮:“听四婶的话绝对没错,小孩子的确不能放烟花。” “不过这小鞭炮挺安全的,只要你们远远的往地上一扔就响了。” 还有这种鞭炮? 难道鞭炮不应该都是拿香点燃吗? 二宝并不知道,这是沈婉特意写好制作方法让山上那群死士们做的。 这小鞭炮虽然不及烟花好看,但却特别适合小孩子玩。 虽然不大相信,但二宝还是接了过来。 他取出一颗,试探性的往前方掷去。 果然,那小鞭炮立刻炸响。 “太神奇了!”大妞看了,也兴奋地尖叫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用香就能放的鞭炮呢!” 见她喜欢,二宝连忙将大部分小鞭炮都给了她。 赫连长君看了,不由地笑道:“这孩子好,长大后肯定是个疼媳妇的!” 见他拿两小只开玩笑,李氏有些不安的看了大妞娘一眼。 大妞娘却没生气,只是抬头看着天上那绚烂的烟花。 夜已经很深了,雪也越来越大。 沈婉见状,便约大家都在驿站留宿。 赫连长君精力充沛,拉着赫连璧便君要在大厅守岁。 他守岁是假,实则是怕她胡思乱想。 大魏本就有守岁的习俗,谢慕白让黑鹰关上门后,也拉着沈婉在桌边坐了下来。 染秋预备了许多瓜子点心,众人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聊天。 大妞年纪太小了,还没吃几颗瓜子便开始打呵欠。 王七看了,便抱着她去楼上了。 “这孩子真是的。”大妞娘一脸歉意地说,“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沈婉笑道:“人家还得长个呢。” “你还是快跟过去看看吧,七哥一个人怕弄不了她睡觉呢。” 自从得知王七的心意后,大妞娘便尽量不和他独处。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楼。 “你也快去睡吧。”见二宝眼睛也快睁不开了,谢慕白淡淡地说,“你和四婶的房间还在,一会儿让黑鹰给你们拿几床被子就行了。” 对于这个侄子,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二宝本性不坏,只要稍加引导便能走上正途。 再加上他心机深沉,遇事处变不惊,想必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 二宝一听,努力地睁大眼睛。 “五叔,我不困,我可以守岁的!”他坐在火炉边的小凳子上,奶声奶气地说。 他是小小男子汉,他不能丢人! 谢慕白勾了勾唇:“那你喝点茶吧。” 二宝听了,连忙端起茶一饮而尽。 对,他要喝茶,喝了茶就不困了! 谢慕白笑了笑,伸手拿起茶壶,替沈婉也沏了一杯姜茶。 外面太冷了,如果不喝口热腾腾的姜茶,万一冻坏了这小女人怎么办? 他刚想开口,却觉得肩膀突然一沉。 第464章 压岁钱 一侧脸,却发现沈婉头一歪,直接撞到了他的肩膀上。 见她困的像只慵懒的小猫咪,谢慕白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他的小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就连犯困都漂亮的一塌糊涂。 “我……我不困!”沈婉揉揉额头,打着呵欠说,“我是没坐稳。” 这可是她和大反派的第一个大年夜,她想陪他一同守岁。 唉,好丢人! 以前通宵做实验时的精力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这么容易犯困。 谢慕白也知道她的想法。 他缓缓凑到她耳畔,故意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想和你单独守岁,就我们两个。” 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沈婉脸上,她只觉脸上一烫。 或许大反派的提议是对的。 如此具有重要意义的时刻,就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确很好。 可大家都在这儿呢,她又不是小孩子,她怎么可以先回屋睡觉? 胡大海仿佛看出了沈婉的顾虑,便笑着向李氏和二宝看去:“你们想不想吃烤红薯?” 吃了一肚子的鸡鸭鱼肉,这时候谁还有心思去吃什么烤红薯? 就算要吃,也吃点瓜子水果啊,没事吃那容易有饱腹感的红薯做什么。 李氏心思最简单了。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解。 “好啊,我们去后院厨房烤吧。”冯二人精似的,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红薯都放在厨房,那边又有火炉,烤起来更方便一些。” “慕容,走,我做烤红薯给你吃!” 虽然不想吃什么烤红薯,可既然冯二说了,谢慕容自然不会拒绝。 原本对冯二并不满意,可自从订婚后,谢慕容却渐渐发现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冯二年纪虽大了些,但却知道疼人。 自从去了养老院后,只要是他能动手的活,那是绝对不会让她碰一下的。 那些王孙公子再好,又怎么能比得上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更何况冯二出身也不算差,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公子。 “好啊!”她连忙起身,眉宇间皆是幸福的神色。 见他们俩离开,李氏才回过神来。 于是,众人都纷纷找个理由离开。 沈婉看了,心中愧疚的很。 “我是不是很扫兴?”她撅着小嘴,可怜兮兮的向大反派看去,“如果不是我太困,大家肯定还会在这儿守岁呢。” 热热闹闹的大年夜,都被自己给毁了。 谢慕白却不以为然。 他伸手把她扶起,笑着说:“别胡思乱想,说不定他们更喜欢单独守岁呢。” “再说了,你以为其他人就不困了?” “二宝都不知道喝了几杯茶,再喝下去,他晚上非得尿床不可!” 话虽如此,可沈婉心里依旧不安。 二宝困可以理解,毕竟他是小孩子。 而自己马上就十七岁了,哪里能和一个孩子比呢。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已经拥着她回到了房间。 为了迎接新年,沈婉特意把房间装饰了一番。 床上换了新的被褥,斑驳的墙壁上也贴满了漂亮的碎花纸。 如果不是在孝期内,沈婉还想往窗上贴几个剪纸呢。 房间布置的虽然简单,但看起来倒也温馨喜庆。 沈婉懒洋洋地在床边坐下。 “洗洗睡吧。”谢慕白打来盆洗脚水,温柔地说。 沈婉脱下鞋,将白嫩的小脚放进水盆里,打着呵欠说:“我不睡,我要守岁。” 天色已晚。 相信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新的一年就到来了。 没错,她要陪他! 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她怎么可以不陪他一起度过呢。 “好,守!”谢慕白弯下腰,便动手替她洗脚。 沈婉吓了一跳,连忙要把脚拿出来:“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了!” 素日里大反派替她梳头,整理衣柜,这些她都可以坦然接受。 只不过洗脚这事,真的好吗? “怎么,觉得我洗的不好?”谢慕白不由分说,直接把她的小脚摁住。 沈婉听了,头立刻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不是的,脏!” “谁说脏的?”谢慕白淡淡一笑,认真地替她洗着脚,“我的小婉儿最干净了。” 沈婉的脚很小,很白,宛若用上等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很是好看。 一想到这双小脚带着他翻山越岭,历经艰险,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见大反派如珠如宝似的捧着自己的脚,沈婉脸红的越发的厉害了。 还好她的脚没有异味,否则这得多尴尬啊! 谢慕白替她把脚洗好擦干净后,这才把她抱上床。 倒完残水,他才紧挨着她躺了下来。 沈婉没有说话,只是像只乖巧的小猫咪般钻进他的怀里。 谢慕白笑了笑,伸手将她抱紧。 二十多年来,这绝对是他最难忘的一次大年夜。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王权富贵,都不及怀里的她珍贵。 这时,窗外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 “婉儿,新的一年到了!”谢慕白勾了勾唇,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沈婉听了,立刻高兴了起来。 太好了,终于可以睡觉了! 虽然外面鞭炮声极响,但以她现在困的程度,哪怕在外面放炮都不成问题。 “新年快乐!”她重重地亲了大反派一口,开心地说,“晚安!” 刚想睡觉,却见大反派微笑着递过一个红包。 “竟然还有红包?”一看那漂亮的红包,沈婉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红包不都是给孩子们的吗?” “你以为你有多大啊!”谢慕白笑了笑,目光柔的似一滩水。 是啊,即便过了年,她也才十七岁。 十七岁,在他眼里分明就是个孩子。 不管多大,只要有红包沈婉就很开心。 她轻轻捏了一下那红包,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是银票? 想到这儿,沈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她连忙拆开红包,从里面取出薄薄一张纸。 刚看了一眼,她便惊呆了。 “这……这真的是给我的?”沈婉瞪大眼睛,有些不确定的向谢慕白看去,“不,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话音未落,她便要把红包还回去。 她贪财是真,但如此贵重的礼物,她不能收。 第465章 拜年 “你喜欢就好,贵重一点又何妨。”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 沈婉手中的并不是一张普通的纸,而是秦家商队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秦家商队遍布天下,生意极为红火。 这百分之七十的股份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仅每年的分红就足以养活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了。 听了这话,沈婉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不得不说,还是大反派知道她喜欢什么。 金子虽好,但又怎么能抵的过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呢? “这商队可是秦大少的聚宝盆,他舍得转让吗?”沈婉猛的想起这事,连忙问。 “我帮了他一个忙。”谢慕白微微一笑,“而且这个不是转让的,是他送我的。” 白送的? 听了这话,沈婉越发的惊讶了起来。 如此说来,谢慕白帮的绝对不是个小忙。 就连当初自己救了大夫人母子一命,并不吝啬的秦大少也仅仅以财物相赠。 如今他肯把百分之七十的股份相赠,显然是秦家遇到了极大的危机。 “是谁想动秦家?”她不安地问。 别人家也罢了,可秦家一向远离朝堂,不问世事。 就算朝堂变了天,他们依旧可以明哲保身。 莫非是自己和秦家走的太近,给他们惹了麻烦?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三皇子的几大产业都被你收了,他现在一贫如洗,根本没钱来养活他暗中训练的军队,他把目光放在秦家身上也是很自然的事。” 听了这话,沈婉恍然大悟。 秦家世代皇商,虽地位不及那些朝中大员,但在财富方面却完全可以辗压他们。 “三皇子现在这么不要脸了,竟然敢公然霸占别人家产?”她好奇地问。 三皇子的目标是那个皇位。 可如果公然霸占别人家产,且不说会引起众大臣不满,就连一向韬光养晦的太子爷也会借机出手的。 三皇子是上聪明人,他应该不至于干这种蠢事。 谢慕白勾了勾唇,眉宇间皆是不屑的神色:“他当然不会亲自出手,他选择了孙氏的娘家。” 孙氏? 谢慕白的三嫂? 许久不曾提起这个名字,沈婉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孙家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有机会攀上三皇子,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本就有点权势,再加上三皇子做后台,没什么背景的秦家根本就招架不住。”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便命人暗杀了孙家兄弟几个。” “如此一来,再也没人敢动秦家了。” 谢慕白说的很轻松,但没人知道刺杀孙家兄弟几个有多难。 他想的到刺杀,秦大少自然也想的到,毕竟秦家也不缺钱。 怎知三皇子特意给孙家拔了十几个顶尖的高手,秦大少雇的死士都不知道死了几拔了,可孙家兄弟依旧安然无恙。 无奈之下,秦家兄弟便决定向沈婉求助。 如果老太傅出马,或许他们还能逃过一劫。 可当时他们被三皇子的人盯的死死的,别说派出去送信的人了,就连秦家的信鸽都被三皇子给射下炖汤补身子了。 虽然相隔数远,可谢慕白安插在孙家的眼线还是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汇报给了他。 谢慕白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换成以前,或许他就袖手旁观了。 可想想沈婉,他还是派出几个可靠的暗士。 如黑鹰一样,这几个暗士的武功都是高深莫测。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费了很大力气才解决掉孙家兄弟。 谢慕白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这事他必须得让秦大少知道。 果然,在得知消息后秦大少感激涕零。 为了表示谢意,他便主动以商队百分之七十的股份相赠。 谢慕白虽没细说,但沈婉也想象的出这事有多难。 “我男人果然厉害!”她抱着谢慕白,眼底满满都是崇拜的神色,“即便足不出户,天下也尽在你掌握之中!” 被人崇拜终究是幸福的,尤其是被自己深爱之人崇拜。 谢慕白笑了笑,下意识的把她搂紧:“快睡吧,你不是困了吗?” 沈婉能说,看到这份厚礼后她就不困了吗? 当然不能! 她贪财是真,但她并不希望在大反派心目中留下一个财迷的印象。 想到这儿,她这才点点头,乖乖地合上双眼。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 再度醒来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怎么这么吵?”沈婉打着呵欠,随手把窗户推开一道缝隙。 往下一看,她吃了一惊。 原本门可罗雀的驿站,此时门口却挤满了人。 谢慕白看了,也微微皱眉。 “下去看看吧。”他想了想说。 沈婉听了,胡乱洗了把脸后便匆匆下楼。 “世子爷,少夫人!”看到他们,黑鹰连忙问,“该怎么处置外面这些人?” 大年初一,他不想动粗的。 可如果这些人威胁到世子爷的安全,他才不会管今天是不是什么良辰吉日呢。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说:“打开门吧。” 黑鹰听了,便立刻打开。 刚开门,热情的百姓们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赫连长君是个好事的。 他刚上前凑热闹,却被人海给挤到了角落里。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君,沈婉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的银针。 唉,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不管煤炭还是药材,她都快亏本销售了,想不到竟然还换不来他们的一片真心! 看到沈婉和谢慕白,百姓们便纷纷跪下磕头。 “草民给郡主、世子爷拜年!”他们磕着头,毕恭毕敬地说。 看着眼前这跪着的一大片人,沈婉这次真的是吓着了。 唉,这些书里的人可真麻烦,动不动就下跪! 也不知道是缺钙,还是他们有这爱好。 “我也给你们拜年了!”沈婉见状,连忙笑着说,“你们快点起来,地上太凉了!” “染秋,快给大家拿糖果瓜子!” 染秋听了,便连忙把糖果和瓜子都端了过来。 虽说预备的东西不少,可眼前这么多人根本分不过来啊! “不不不,草民不吃!”百姓们看了,连忙摇头,“去年郡主做了太多好事,草民无以为报,也只能借着过年的机会来给您磕个头了。” 如果说以前只是单纯觉得沈婉是个好人,可通过药物一事,他们对她真的是感激不尽了。 这次流感来势汹汹,年轻人倒也罢了,可老人和孩子却受不了。 如果不是沈婉的低价售药,或许他们的家人就吃不上今年的饭菜了。 第466章 哪有这么笨的神仙 沈婉松了口气,这才悄无声息的把银针收回空间。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世人又怎么可能都像冯三娘子那般不知感恩? 她连忙上前,弯腰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扶了起来:“行,那这个大礼我受了,不过你们再继续跪着我可要生气了。” “来,大娘,你快坐下喝杯热茶。” 老太太本想拒绝,可沈婉已经扶着她来到了桌前。 这时,驿站里其他人也陆续走了出来。 见染秋手里拿着东西,谢慕容连忙上前沏茶倒水,而李氏也热情的给孩子分糖果。 兰阳城里穷人居多,再加上年底花销太大,即便过年他们也舍不得买这么好的糖果。 这些糖果还是沈婉从国公府里顺来的,看着那形状各异的五彩糖果,孩子们又惊又喜。 他们小心翼翼的把糖果放进口袋里,即便馋的直流口水也不舍得吃一口。 “郡主可真是个大好人!”老太太双手接过茶,眼圈微微发红,“人长的漂亮心肠又好,我想您一定是神仙转世吧?” 沈婉一听,不由的乐了:“大娘你可真会说话,哪有这么笨的神仙呢。” “如果我真是神仙,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城外那条路给通了呢。” 一听这话,百姓们都笑了起来。 “如今过了年,天气很快就会转暖了,等雪融化后我们再动手也不迟。”老太太也笑了起来,“郡主也不必忧心,我们兰阳城别的没有,瘸腿烂手的人倒有几个。” “等天气暖和时,老婆子我就带着一家老小帮忙去!” 百姓们听了,也纷纷附和着。 “我也去!” “我们都去!” 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山上的积雪都会融化,到那时疏通道路也没什么危险。 他们虽有些贪心,但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 尤其在三皇子的强烈对比下,他们越来越觉得这郡主实在是太好了。 一想起三皇子,百姓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身为皇子,为了一已私仇竟置这么多人生死于不顾,他还算是人吗? 这个丧尽天良有玩意儿日后若真登上皇位,,那无疑是大魏子民们的最大劫难! 这时,已经戴上人皮面具的王七缓缓走了过来。 一看到“褚卫”,百姓们立刻闭上嘴,现场鸦雀无声。 虽说近来“褚卫”做了些好事,可碍于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百姓们对他还是不能够完全信任的。 在他们心里,这狗官依旧是陈九那个畜生的同党。 “开春后谁想去帮忙疏通道路,到时候去县衙报个名。”王七沉着脸,淡淡地说,“衙门会给你们算工钱。” “以后兰阳城的徭役亦是如此,只要出工,都会发放工钱的。” 反正褚卫的钱也大都是不义之财,如今能用在百姓们身上倒是件好事。 一听干活有钱,百姓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这个狗官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按照大魏法律,每个成年人都必须服徭役。 至于工钱,那是肯定没有的。 可即便如此,褚卫这狗官还会苛刻他们的伙食,每顿只给一碗稀的几乎能照的出人影来的米粥充饥。 看到众人脸上的怀疑,谢慕白微微一笑:“那我先报名。” “这可不行!”王七会意,故意拒绝,“世子爷您可是千金之躯,又怎么可以做这种粗活?” 谢慕白不以为然,笑道:“这有什么不能做的?” “只要城外那条路早点通了,不仅仅百姓们,就连我自己出行也方便了许多。” 见他如此,胡大海、冯二等也纷纷附和。 不就是去搬石头吗,对他们来说这都是些毛毛雨。 “那我也报名,我可以给大家做饭!”沈婉听了,也笑着说。 见沈婉都报名了,百姓们也纷纷报名。 世子爷和郡主都能主动帮忙,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本想让大家去县衙报名的,怎奈大家情绪高涨,王七只能现场统计。 那两个在驿站帮忙的杂役看了,不由地对视一眼。 他们可是土生土长的兰阳人,活了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往年县衙征徭役时,大家都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混。 可现在,这一个个的一副唯恐把自己给遗漏的模样。 两人想了想,也加入了报名的队伍中。 这个年拜的,可把沈婉给折腾坏了。 等王七将名单统计好后,都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沈婉回屋换了件崭新的棉袄,便约大反派给谢濂拜年去。 年夜饭没能一起吃,可这年还得拜的。 她刚出门,便看到赫连璧君的房门微微敞开着。 要不要给她也拜个年? 不管怎么说,这女人都是谢濂的救命恩人。 沈婉想了想,便走上前。 刚准备敲门,却见赫连璧君正独自坐在床边出神。 她脸庞微微有些泛红,唇畔泛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想到开心处,她还会低头轻笑。 沈婉有些疑惑。 这女人怎么了? 没看到谢濂就得了失心疯? 想到这儿,沈婉立刻走了进去:“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赫连璧君猛的一下抬起头。 在看到是沈婉,她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我没事。” 没事才怪了。 沈婉径直走上前,认真地打量着。 猛然间,她在赫连璧君身上看到一根花白的长发。 沈婉目光一紧,立刻捡了起来。 显然,这不是赫连璧君的。 虽说上了年纪,可赫连璧君却依旧年轻貌美,一头长发更是黑的泛着光亮。 这花白的头发,却让沈婉猛的想起了一个人。 “他来了?”沈婉心微微一紧,立刻向赫连璧君看去。 赫连璧君本想否认,可在看到沈婉手中那根长发时,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沈婉心里不由的苦笑几声。 完了,或许自己还真的得喊赫连长君一声舅舅了。 镇国公也真是的。 他看赫连璧君也罢了,可为什么大过年的连亲儿子亲女儿都不看一眼? 这事若让大反派知道了,他一定会伤心的。 看来,这个婆婆还真不能要! 沈婉想了想,说:“我们和褚大人商量好了,等天气转暖就开始疏通道路,你们姐弟俩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第467章 终于开工了 一听要疏通道路,赫连璧君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帘。 看着她这副落寞的模样,沈婉心中有些不忍。 毕竟,爱一个人是没错的。 “新年快乐!”她想了想,由衷地祝福着。 沈婉不喜欢赫连璧君,却不得不敬佩她这份痴情,或许谢濂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深爱他的女人了。 赫连璧君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谢谢。”她抬起眼帘,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你忙你的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见她有心事,沈婉便退了出去。 刚出门,却见谢慕白正含笑站在走廊尽头。 他长身玉立,如一竿笔直挺拔的碧竹般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得不说,造物主对大反派真的非常偏爱。 不仅给了他聪明的大脑,绝世的容颜,还给了他这么完美的身材。 只要随意往那儿一站,那绝对是世上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 “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谢慕白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问。 一看到他,沈婉便像只开心的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刚才,不行吗?”她伸手拽着他的衣袖,撒娇似的说。 谢慕白伸手把她拥在怀里,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行,当然行!” “不过都这时候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呢?” 大过年的,他自然得带她去见长辈。 其实大反派是个非常低调的人,可在这事上他却不想低调。 他恨不能让所有人知道,这个如小狐狸般聪慧狡黠的小女人是自己的,任何人都不要痴心妄想,更别想拆散他们! 沈婉自然知道大反派在说什么,却明知故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说呢?”见这小女人故意装傻充愣,谢慕白便去吻她的唇。 沈婉吓的脸都白了。 “别这样,别让人看到!”她连忙扭过头去,慌慌张张地说,“我依你就是了!” 虽说李氏等已经走了,可驿站里还是有不少人,染秋更是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飞来飞去的。 万一被人看到,自己哪里还有脸出门见人啊! 见小女人真的怕了,谢慕白脸上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过她胆子这么小,结婚后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谢慕白便微微蹙眉。 胡思乱想中,沈婉已经拽着他进了空间。 没一会儿,俩人便出现在谢濂的房间。 对于儿子和未来儿媳的来访,谢濂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大营里人多眼杂,再加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只是简单应付了几句。 大年夜时他原本是去看他们的,怎知却遇到了独自坐在屋顶看雪的赫连璧君。 看到他时,赫连璧君哭了。 看着那双泛红的眸子,谢濂只觉得心中一痛。 对于连璧君,他心里是愧疚的。 即便她骗了他,他依旧恨不起来。 鬼使神差间,他竟抱了她。 “爹,这是我送您的新年礼物!”沈婉笑着递过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谢濂接过盒子,轻轻打开。 只见鹅黄色的绸缎上,赫然摆放着二十颗龙眼大的药丸。 盒子一侧,还有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这是我新研制的药丸,对您身体里的毒有抑制作用。”沈婉笑着说,“你试着吃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对于身上的毒,谢濂也不再抱太大希望了。 不过既然未来儿媳给的,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他淡淡地说,“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见他有些心不在焉,谢慕白和沈婉也没多做停留。 两人给谢濂拜了个年后,便匆匆回到驿站。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 不知不觉中,久违的春风终于吹到了兰阳城。 沈婉振臂一呼,百姓们便纷纷拿起铁锹来到了城外。 城外的积雪已经融化掉了大半,堵在道路当中的石块分外的明显。 众人看了,撸起袖子便是干。 “你怎么也来了?”见大妞也拿着个小篓子往里面装碎石,沈婉诧异地问。 大妞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说:“不只是我来了,二宝他们也都来了呢!” 沈婉闻言,不由的四处张望着。 果然,不仅仅是二宝,育婴堂的孩子们竟然都来了。 “你们快回去!”沈婉看了,立刻沉下了脸,“万一被石头砸到了脚怎么办?” 疏通道路的确需要人,可哪怕再需要,她也绝对不会用这些孩子的。 一来怕有危险,二来他们力气很小,即便来也帮不到什么的。 “我不走!”大妞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我力气小搬不动大石头,难道还不能搬小的吗?” “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便是对大家最好的报答了。” 沈婉听了,不禁微微扶额。 好吧,她承认这小丫头说的有道理,她没法反驳,可她真的不想让这群孩子在乱石中走来走去。 万一真有个什么闪失,她一定会心疼死的! 无意中,沈婉看到了不远处支起的粥棚。 由于每天往返县城不方便,沈婉便和王七商量了一下,把粥棚设在了城外,一切交由大妞娘负责。 一来既节省时间,二来如果突然变天,大家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一看那粥棚,沈婉眼睛一亮:“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不过姐姐有个更重要的活儿要交给你们,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办好。” 大妞一听,立刻挺起了小小的胸脯。 “当然可以!”她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沈婉故意笑道:“你也看到了,你娘她们在粥棚做饭真的很辛苦的。” “姐姐让你们过去帮忙烧火,洗碗。” “可烧火这活很难的,你们能行吗?” 烧火是难,可再难也比搬石头要安全的多。 这些孩子们力气太小了,如果真的被砸伤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当然行!”大妞一听,立刻昂起了头,“姐姐你就等着看吧,我这就喊二宝他们过去。” 话音未落,她便倒饬着两条小短腿向二宝他们跑去。 他们相距并不远,沈婉和大妞的对话丝毫不差的都落在了二宝耳朵里。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勾了勾小小的唇角。 沈婉这点小把戏也就骗骗大妞,却根本骗不了心思深沉的二宝。 他清楚地知道,五婶是怕他们累着,所以便给他们安排了个轻松的活儿。 不过见大妞这么兴奋,二宝便没有拆穿。 反正在哪儿干活都是干,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选择个能让她轻松点的呢? 第468章 感谢陈九 解决掉以大妞为首的童子军团,沈婉便撸起衣袖干了起来。 不得不说,陈九那混蛋可真是缺德。 这可是兰阳城通往外界唯一的路,只要把这条路一堵,城里的人就成了瓮中之鳖。 当初狗皇帝之所以选择这里为朝廷重犯的流放地,无非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少夫人,这么多石头运到哪儿啊?”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石块,冯大不禁微微皱眉。 这兰阳城又不大,想找个地方处理这些石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城北那片沙漠倒是有地方,只不过车子一旦进去,想再出来都是个难题。 沈婉狡黠一笑。 她转过身,指向不远处那几乎快坍塌了的城墙:“我和‘褚大人’商量过了,先把石头运到那边。” “不仅这里,还有城北的城墙也都得重新修缮一下。” 不得不说,兰阳城的城墙实在是太破了。 别说御敌了,就连只野兽都防不住。 据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说,早年间这里还真发生过恶狼进城的事情。 如今陈九提供了这么多石块,他们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 冯大闻言,眼睛不由的一亮。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那剩下的呢?”冯三也挑着担子走了过来,诧异地问。 修建城墙的确需要不少石头,可陈九提供的石头实在是太多了,估计把整个兰阳城拆了重建都绰绰有余。 “我看了一下,城里除了几条交通主干道,其余都是泥路。”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一笑,“一旦变天,路就非常难走。” “少夫人是想用碎石铺路?”冯三会意,笑着问。 自从休妻后,冯三明显比以前自信了许多,言谈举止也再不像往日那般畏畏缩缩。 如今他在县衙做事,人长的也不错,甚至都有媒婆登门提亲了。 只不过上段婚姻子带给他极大的心里阴影,他真的不想再踏进婚姻这个泥潭。 沈婉笑着点点头。 其实有件事她没好意思说。 如果这些石子还有剩余,她还想把那座破破烂烂的郡主府给修葺一下呢,毕竟整天住在驿站也不是个事儿。 “如此甚妙!”冯三笑道。 冯大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推起一辆装满石子的架子车便往城门处走去。 见前面有个小坡,冯三立刻放下担子帮他拉车。 冯大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道谢。 沈婉看了,不禁微微一笑。 没了三娘子兴风作浪,相信冯家兄弟很快会冰释前嫌的。 累了一上午,终于到了开饭的时间。 不得不说,大妞娘还是蛮细心的。 午饭极为丰盛,有馒头,小米粥,青菜,还有炖的香喷喷的肉。 沈婉实在是太累了。 她不想吃肉,盛了碗粥又夹了点青菜便走出粥棚。 刚准备在一块青石上坐下,却发现屁股底却多了一个干净的棉垫。 一转身,只见大反派正温柔的对她笑着。 “你大姨妈快来了,不能受凉的。”谢慕白微微一笑,露出两排如碎玉般的牙齿。 靠,这么快? 自从调理身体后,沈婉的大姨妈便非常准时。 不过她这人比较粗心,经常不记得日子,倒是大反派每次都会提前给她预备红糖姜茶。 沈婉尴尬地笑了笑,这才坐了下来:“你那边忙的怎么样了?” 由于工程量浩大,所以大家便进行了分工。 沈婉、胡大海负责路口石块的清理,谢慕白、冯二负责城墙的修缮,而王七和赫连长君则带人修路。 谢慕白在她对面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粥:“还在打磨石块。” “你说城里有这么多石匠吗?”沈婉听了,不禁微微皱眉。 清理石块倒没什么难度,只要力气大注意安全就好。 修路则更容易了,反正碎石有的是。 可这修缮城墙就有些麻烦了。 又得打磨石块,又得砌墙,谁知道这活得干到什么时候。 见她皱眉,谢慕白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城里没有,可是城外有啊!”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对啊,她怎么把那群人给忘了? 城北外的采石场可是关押着不少犯人,他们平时的工作就是开采打磨石头。 论专业性,他们绝对不比城里的那些石匠们差。 “怪不得老太傅说你是只小狐狸!”沈婉笑道。 谢慕白笑了笑,目光却落在她碗里的小米粥上。 “这个给你。”话音未落,他便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鸡蛋。 沈婉摇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谢慕白听了,便替她剥好放进碗里,“你在这边太累了,要不我们换一下。” “我在这儿盯着清理道路,你去城墙那边儿。” 其实如果单纯盯着,沈婉也累不到哪里去。 可连大妞和二宝这样的小豆丁都在拼命地干活,她又哪里好意思偷懒? “我可不懂如何修缮城墙,这活还是你来吧!”沈婉听了,甜甜一笑,,“我觉得还是这边的活比较适合我。” 她清楚地知道,大反派有意把兰阳城打造成自己的大本营。 日后三皇子的军队真的打过来,这城墙不坚固可是不行的。 见她执意如此,谢慕白便没再说什么。 下午开工时,只见谢濂带着一大群官兵出现在现场。 他们有的帮忙干活,有的帮忙维持秩序。 一看到他们,百姓们吓的都不敢说话,只是埋头干活。 没办法,谁让高老大的队伍名声太差呢。 “你怎么来了?”胡大海阴沉着脸,毫不客气的向“高老大”看去。 谢濂并没有回答,只是冷眼向沈婉看去:“你说呢?” 难道他是大反派找来的救兵? 想到这儿,沈婉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某人怕自己累着,所以才请镇国公过来坐镇。 “不用说就知道,高参军一定是来帮我们的。”沈婉嫣然一笑,连忙走上前。 谢濂冷哼一声:“我是在帮我自己!” “这路再不通,大营里的将士们吃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径直离去。 不是他不想给沈婉好脸色,只是在所有人眼里,高老大和沈婉是不和的。 既然要演戏,那就必须得遵守他原来的人设。 第469章 王七出事了 不得不说,还是人多力量大。 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兰阳城的城墙便焕然一新。 昔日破败不堪的城墙此时却高耸入云,看起来极为威风气派。 谢慕白还在城墙上新增了了望台,烽火台,就连城门都换上了堪比铁钢的铁桦树木门。 当然,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坚固的木门还是沈婉从三皇子的老巢里顺来的,想不到这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完美,唯一的缺憾就是昔日那几个又老又聋的守卫和这坚固雄伟的城墙格格不入。 谢濂大手一挥,便将那几个老兵召回大营,又派了十余个身手不错的壮汉在此守门。 守门的人是有了,可派谁当城门官呢? 这些壮汉虽然身手可以,但由于时间尚短,这些人还不能让谢濂完全放心。 城门官若非心腹,那绝对是后患无穷。 见他在为人选问题发愁,沈婉便笑着走上前:“高参军,其实我这儿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谢濂闻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没猜错,这丫头说的应该是冯二了。 冯二是自己未来的女婿,身手也极好,把城门交给他看守似乎很不错。 可一想到他曾是三皇子手下的爪牙,谢濂心里就不大舒服。 冯二可以背叛三皇子,万一哪天再背叛自己怎么办? 对于这种投诚之人,谢濂心里还是有几分顾忌的。 冯二也不是不能用,只是不能在完全信任之前将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冯二不妥。”他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说。 短暂的错愕后,沈婉随即回过神来。 “我说的是胡大海。”她笑着说。 书中写过,胡大海可是三皇子手下的一员猛将,在和大反派军队交战时立功无数。 他不仅身手好,而且性情稳重,头脑灵活。 如今让他当个守城门的小吏,那绝对绰绰有余。 听说是胡大海,谢濂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对于儿子身边这些人,他也曾暗中观察过,他最满意的就是王七和胡大海了。 王七不是那种迂腐的读书人。 他性情洒脱,聪明绝顶。 自从他接手兰阳城后,昔日混乱不堪的小城如今却变得井井有条。 胡大海读书不多,谢濂和他也并无太多接触。 虽然记不清楚以前的事,但直觉却告诉他,这人绝对是个难得的将才! 他的身上,有着自己最喜欢的忠心勇猛。 见谢濂迟迟不语,沈婉误以为他生气了。 李氏以前说过,镇国公这人极有主见。 只要他认定的事,很少有人能让他改变决定。 “如果你不满意就算了。”沈婉想了想,说。 不做这城门官也没什么,只要等城外的路彻底清理好,她就可以继续做生意了。 把车队交给胡大海押送,她压根就不用操任何心。 谢濂淡淡地说:“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屈才了。” 沈婉听了,不禁又惊又喜。 不愧是镇国公! 即便失去记忆,也不妨碍他慧眼识英雄! 对于这个决定,胡大海倒不太满意。 他不喜欢高老大,不想和那种人同流合污。 不管是替沈婉押送货物,还是在育婴堂帮忙,哪个不比在这儿看个破门强百倍? “大哥,我和世子爷的安危全交给你了。”见他面露不悦之意,沈婉连忙笑道,“你也知道的,城门官必须找个可靠的人。” “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担此大任了。” 胡大海听了,立刻点头:“行,我干,不过我得带几个兄弟过来。” 既然事关妹子的安危,哪怕对这活再讨厌,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毕竟,他的命可是她给的! 细想一下,其实来这儿守城门也不错的。 兄弟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如果有个正经差事,或许还能寻门好婚事。 沈婉嫣然一笑:“这是自然。” “不好了,褚大人受伤了!” 突然,一个百姓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沈婉一惊。 她顾不得许多,飞也似的向城里奔去。 刚穿过一条小巷,只见前面密密麻麻围了一群人。 沈婉也没客气,直接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只见王七倒在冰冷的地上,他脸色煞白,双目紧闭,鲜血如小溪般从头顶的一道伤口汩汩流下,染红了如雪般的衣领。 赫连长君眼圈红红的。 他从衣裳上扯下一块布条,胡乱替王七包扎止血。 “快,把他抬到路边屋子里。”沈婉看了,立刻说。 见她来了,赫连长君眼睛一亮,连忙命人把王七抬了进去。 “你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沈婉目光一冷,一脸严肃的向赫连长君看去。 赫连长君连忙问:“小师妹,我知道你医术高超,不过你确定不需要个帮手吗?” 别说这小丫头了,就连将博士当年做手术还需要人递个刀剪什么的。 自己水平虽不够,但打个下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婉并没有理他。 她扭过头去,开始替王七检查伤情。 赫连长君见状,只能叹了口气,这才垂头丧气地退了出去。 算了,其实守门这活儿也蛮重要的。 医生做手术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分心,如果有人突然闯进来那可就糟糕了。 小师妹把这活交给自己,岂不代表在她心里自己还是个可以信赖之人? 想到这儿,赫连长君又开心了起来。 见他出去,沈婉便迅速把门从里面反锁。 这屋子虽然干净,但并不是无菌环境,并不适合做手术。 沈婉拦腰将王七抱起,身形微微一隐,两个人便进了空间。 王七的伤有些麻烦。 虽说沈婉最擅长的就是开颅手术,可面对着至亲之人,她还是心乱如麻,拿手术刀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着。 可没办法,赫连长君并不会开颅手术。 即便心再乱,还得她自己上! “放开我,让我进去!” 这时,门外传来了大妞娘凄厉的尖叫声。 既然接了沈婉交给的任务,赫连长君觉得自己必须认真负责,绝对不能放进任何人。 “受伤的是褚卫又不是你男人,你在这儿激动个什么?”他拦住了大妞娘,字里行间皆是浓浓的嘲讽,“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守寡时间太久,春心荡漾了?”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关于王七假扮褚卫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同样,赫连长君也不知道。 听着那嘲讽的话语,大妞娘气的浑身发抖。 没错,她惦记着王七。 身为长嫂,小叔子有事她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可她偏偏又不能说,她不能告诉这些人,里面躺的男人并不是什么褚卫,而是大魏第一才子王七! 第470章 别碰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一个阴冷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千钧,掷地有声。 转身看去,只见谢慕白披着件黑色的氅衣缓缓走来。 明媚的阳光柔柔地洒在他那颀长的身材上,此时的他仿佛光芒万丈,威严无比。 众人觉得双膝一软,不由的想跪下顶礼膜拜。 一看到他,大妞娘黯淡的眸子突然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世子爷!”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成了泪人,“听说‘褚大人’受伤了,我想进去看看。” “求求你,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就好,就一眼!” 她越是如此,众人看她的目光就越是鄙夷。 在大魏,虽说寡妇再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问题对方是臭名远扬的褚卫啊! 没错,近几个月褚卫是做了点好事。 可谁也不能否认,以前那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不是他! “什么眼光啊!” “可不是。亏她还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夫人呢,想不到竟然也是个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看她哭的这么伤心,弄不好这女人和冯三娘子一样,早就和褚卫有一腿了呢。她也不嫌脏,也不怕得病!” 一时间,众人不由的议论纷纷。 听着那刺耳的话语,大妞娘越发的伤心欲绝。 谢慕白微微蹙眉,冲谢慕容使了个眼色。 谢慕容会意,连忙上前把大妞娘扶了起来。 “嫂子先别哭,‘褚大人’为什么会突然受伤?”谢慕白沉着脸,冷冷地问。 大妞娘哪儿知道呢,只是胡乱摇摇头。 当时她正在粥棚淘米,一听说“褚大人”受了重伤,她吓的魂飞魄散,扔下手里的活便往这边跑。 等她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赫连长君那张可恶的脸还有那两扇紧闭的门。 见她摇头,谢慕白便抬眼向赫连长君看去。 他和王七一同负责城内的路面硬化,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我当时也不在这儿!”见谢慕白在看自己,赫连长君连忙解释道,“我在西边盯着干活呢,突然听到这边有人尖叫起来。” “等我赶过来时,只看到‘褚大人’被压在一堆碎石底下,还是我把他给挖出来抱到一边的呢。” “听旁边干活的百姓们说,是旁边拉石子的车突然倒了,然后把他给压在下面的。” 见他不像撒谎,谢慕白便四处打量了一下。 果然,不远处有辆拉石子的马车歪在那里,无数碎石散落了一地。 碎石上血迹斑斑,完全可以想象的出当时的惨状。 只不过这条路是新修的,极为平整,而且这马车也不旧,按理说不应该出现侧翻的情况。 他想了想,便信步走上前。 低头看去,只见马车的车轴已经彻底断掉了。 而断裂面却极为平整,一看就知道是人为。 谢慕白看了,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显然,有人要害王七! 谁干的? 褚卫虽名声不好,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朝廷命官。 刺杀朝廷命官,这可是杀无赦的死罪! 兰阳城的百姓?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以前褚卫无恶不作,他们不也照样忍受了这么多年? 三皇子? 最近“褚卫”频繁帮自己做事,然后引起了三皇子的不满? 这似乎也不可能。 如今三皇子在狗皇帝面前并不像以前那么得宠,再加上太子在朝中的呼声越来越高,如果褚卫死了,他不敢保证狗皇帝还会把兰阳城再交给他的人! 与其把兰阳城交给别人,倒不如留下这个看起来不是那么太老实的“褚卫”。 谢慕白没有说话,现场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谁也不发一言。 太阳渐渐落山了,残阳的余晖也越来越黯淡。 沈婉进屋已经大半天了,可那紧闭的木门依旧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大妞娘再也忍不住了,发疯似的冲上前。 “嫂子,别这样,你这样会打扰到五嫂的!”情急之下,谢慕容一把将她拽住。 大妞娘红着眼睛,哭成了泪人:“没希望了!” “少夫人医术那么高,可她这么久都没出来,肯定是没希望了!” “我不管,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对王七,她的感情是复杂的。 虽是长嫂,可她和王七年龄相仿,也不过才二十几岁。 自从王大死后,王七便无怨无悔地照顾着她们母女俩。 自古嫦娥爱少年。 面对风流倜傥的王七,大妞娘又怎么可能没那么一点点心动。 只不过王七实在是太优秀了,不知道有多少名门贵女做梦都想嫁他为妻。 可她又有什么呢? 她有的只是寡嫂这个尴尬的身份,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女儿。 如此悬殊的差距,让她只能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 可在得知王七的心意后,大妞娘却害怕了。 即便两情相悦,她也不敢接受这份感情。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王七就是只凤凰,他迟早要一飞冲天的。 而自己,却只会成为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可现在他快不行了,自己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看着大妞娘脸上的泪痕,谢慕容眼睛湿润了。 虽然对褚卫没什么好感,可如果连心上人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大妞娘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想到这儿,谢慕容松开了手。 大妞娘见状,直接冲到了门前。 刚想破门而入,却听到“吱呀”一声,半旧的木门徐徐打开,一缕昏黄的烛光从屋里泻了出来。 抬眼看去,只见沈婉扶着木门,无力地站在那里。 她脸色煞白,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着那张煞白的脸,大妞娘只觉得心脏宛若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她一咬牙,直接从沈婉身边挤了进去。 屋内光线非常昏暗,唯有一盏煤油灯在黑暗中闪烁着孤独的光芒。 借着微弱的烛光,她清楚地看到王七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他脸色苍白,鲜血早已把头上那白色纱布浸透,看起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大妞娘鼻子一酸,立刻冲到床前。 “别碰他!”沈婉微微皱着眉头,声音虚弱的很。 第471章 醒了就嫁你 大妞娘一惊,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难道王七全身骨骼被压的粉碎,连碰一下他都承受不住? “你从外面进来,身上会有灰尘的。”沈婉扶着门,干涸的唇畔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褚大人’现在身体虚弱的很,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 “如果你想陪他,最好先消毒。” 听了这话,大妞娘立刻后退了几步。 她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衣裳,又看看双手。 没错,沈婉说的对,自己现在实在是太脏了。 兰阳城风沙本就大,再加上她又在粥棚忙碌,身上又怎么可能干净呢? “你先出去吧。”沈婉淡淡一笑,“我先在这儿守着,你冲个澡消完毒再进来。” 大妞娘深深地看了王七一眼,这才匆匆退了出去。 “大家都散了吧,‘褚大人’没什么大事。”沈婉疲惫地笑了笑,抬眼向众人看去,“他现在需要休息,大家还是尽量别打扰了。” 听了这话,众百姓们这才散去。 对于褚卫,他们并没有多少好感。 不过如果他真的死了,谁知道上面又会派来个什么样的混蛋呢? 在他们眼里,大魏官员都是一副熊德性。 除了一心为民着想的镇国公,哪里还有个好人? 很快,熙熙攘攘的人群便散去,只剩下谢慕白等几个。 谢慕白脱下外面的氅衣递给谢慕容,又用消毒液往身上喷了一下,这才进了房间。 和沈婉、大妞娘不同,他只是负责监工出主意,修建城墙时并不需要自己动手,所以身上的尘土并不多。 见他进来,沈婉便关上屋门。 谢慕白刚进门,沈婉只觉得眼前一黑。 如果不是大反派扶着,她真能一头摔倒在地。 不得不说,做手术实在是太累了。 在手术台前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不吃不喝的,别说是沈婉了,就算是铁打的身子恐怕也吃不消。 “别动,我就这样休息一会儿。”沈婉将头靠在大反派肩膀上,声音虚弱的宛若从地缝里飘出来一般。 听着那虚弱的声音,谢慕白心中一痛。 如果换成从前,不管这小女人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服从,可他现在却不能这么做。 他拦腰将她抱起,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女人太累了,他哪里舍得就这样让她一直站着呢? 沈婉把脸靠在他那宽阔的胸膛上,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有他在,真好!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合上了双眼。 嗅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沈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婉揉了揉眼睛,这才从大反派腿上下来。 见她下来,谢慕白这才勉强从椅子上站起。 上前开门时,他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奇怪。 沈婉看了,脸不由的一红。 如果没猜错,一定是自己太重了把他的双腿都给压麻了。 谢慕白刚打开门,只见大妞娘一头冲了进来。 “我消毒了。”她白着脸,紧张的向沈婉看去,“现在我可以过去了吗?” 借着昏黄的煤油灯光芒,沈婉这才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会儿。 不得不说,大妞娘这个澡搓的可真够狠的。 为了避免身上有灰,她直接把皮都给搓破了。 “你只能上前看,但还是不能碰。”沈婉想了想,说,“七哥伤到了大脑,也不知道多久才能醒来。” “或许十天半个月,或许三年两载,或许一辈子。” 一听这话,大妞娘眼底那激动的光芒立刻消失殆尽。 一辈子醒不过来,那王七岂不就成了个活死人? 不,她不要他这样! 王七那么骄傲的人,他宁可轰轰烈烈地去死,也绝对不会愿意像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般在床上躺一辈子! “妹子,我的好妹子,你一定得救救他!”大妞娘红着眼睛,苦苦哀求道,“或许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表哥!” “你娘是王姒,是他的亲姑姑啊!” 此时的大妞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什么百年家族声誉,此时在她眼里压根就不值一提。 只要能让王七全愈,哪怕让王家名声扫地都无所谓。 一个虚名而已,又哪里有一条命重要呢。 “老谷主和沈一舟早就和我说过这事了。”沈婉点点头。 大妞娘怔了怔,突然苦笑了起来。 也对。 沈婉这么聪明,自己知道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说:“既然如此,那一切就全拜托妹子了。” “我会尽力的,但想让七哥清醒过来还得靠你。”沈婉想了想,平静地说。 大妞娘一头雾水:“我?” 沈婉点点头,转身向躺在小床上的王七看去。 “是你,也只能是你!”她微微蹙眉,声音沙哑的厉害,“想靠药物让七哥醒来很难,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最在意的人每天陪他说话。” “嫂子,你能做的到吗?” 最在意的人? 一听到这几个字,大妞娘丰腴的身体不由的一僵,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光洁的脸庞滚滚滑落。 看着王七那张惨白的脸,她用力点点头。 别说只是说说话了,就算让她去死,大妞娘也绝对不会皱一皱眉头。 “行,那你留在这儿陪七哥吧。”沈婉点点头,疲惫地说,“我和世子爷去楼上休息,如果有任何情况你马上喊我。” “对了,你和七哥说话时注意点,尽量的去刺激他。” “大脑受到刺激,或许他就会清醒过来。” 大妞娘也略通医术,护理个病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此,沈婉倒是可以放心的。 眼看着他们上了楼,大妞娘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 唯恐自己身上还有病菌,她并不敢太靠前。 在走到离小床约一米处时,她停了下来。 昏黄的光芒下,王七那张惨白的脸庞看起来越发的憔悴不堪了。 他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乎非常痛苦。 大妞娘看了,哭的更加厉害了。 “七弟,你睁开眼看看我啊。”她流着泪,凄然一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那天我穿着大红的嫁衣,你哥牵着我的手跨火盆。” “可不知道那个促狭鬼往火盆里扔鞭炮,吓的我差点摔倒在地。” “你哥当时松开了手,他自己躲到了一侧。” “是你,是你不顾众人的目光上前扶住我的!” “你的手好温暖,当时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才会拥有这么温暖的大手,又是哪家姑娘会那么有福气能嫁给你呢?” 王七静静地躺在那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大妞娘也不气馁,她就这样一直说着。 当时的日子是多美好啊。 那天风很大,透过被风吹过的盖头,她看到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那时的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嫁的是这个男人该有多好啊! 大妞娘就这样一直说着。 累了,她就坐在椅子上。 渴了,就喝桌上的冷茶。 即便嗓子痛的厉害,她也依旧说着。 就这样,一夜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王七,你快醒过来吧。”看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大妞娘凄然一笑,“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嫁给你!” 第472章 要想富,先种树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城外那条小路也终于畅通,外面的粮食蔬菜也可以源源不断地运进来了。 小小的兰阳城,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七哥,我觉得有必要让百姓们自己种点粮食蔬菜,如果再发生一次类似的事情,我们真的很被动的。”沈婉扶着重伤未愈的王七在后院的藤椅上坐下,认真地说。 虽未明说,但谢慕白和王七都明白这话中的含义。 这次仅仅是疏通道路就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城外再有敌军,那么等待他们的唯有死路一条。 王七微微蹙眉,有些为难地说:“可兰阳城这气候环境你也看到了。” “城北是大片的沙漠,城南又是一片荒山。” “就算勉强种上粮食蔬菜,只要大风一刮,新出土的小苗就会被覆盖在黄沙之下。” 兰阳城的气候实在是太差了。 这里若适合种粮种菜,狗皇帝父子也不会把这里当成朝廷重犯的流放之地了。 “你有办法?”谢慕白挑了挑眉毛,抬眼向沈婉看去。 既然这小女人敢说,他就相信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得不说,还是大反派了解沈婉。 她歪着脑袋,调皮一笑:“办法倒是有,不过有点麻烦。” “麻烦怕什么。”王七听了,眼睛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快说给七哥听听,你有什么好主意?” 沈婉笑道:“我想在沙漠里种上大片的胡杨林。” “胡杨林不怕干旱,生命力顽强,大片的树林可以抵御侵袭的黄沙。” “只要黄沙进不来,我们就可以尝试着种粮食了。”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胡杨林? 那是什么树? 这世上竟然还有树木可以在沙漠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 “这能行吗?”王七也是一脸怀疑,“沙漠里可没有水的。”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谁说没有的?”她笑着说,“沙漠里虽没什么湖泊,可去年冬天的大雪不是水吗?” “你放心,胡杨林很好种的。” “如果实在不够,我们再派人偶尔去浇上几次就行了。” 虽不知道那胡杨林到底是什么,但既然她决定了,谢慕白还是无条件支持她:“行,那照你的意思做,要不干脆就把这活儿给城外那些犯人吧,小树日后的养护也归他们。” “说真的,他们开采的那些石头也没多大用处。” “与其天天在那做无用功,倒不如干点别的。” 见某人又化身为周幽王,王七不禁有些无语。 不过有句话倒是真的,城外那采石场的确没多大用处。 大魏或许缺别的,唯独不缺石头。 谁家需要盖房子修路,随便从附近哪座山上弄点就是,谁还会特意花钱去买? 更何况兰阳城极偏僻,想把石头从这儿运到中原,不知道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那成本,简直比买块太湖石都要贵上三分了呢。 而县衙之所以会在城外设置那个采石场,无非就是想个办法折磨那些流犯罢了,又不是真的需要石头。 “至于粮食蔬菜,我们也种点耐旱好管理的。”沈婉继续说,“什么高粱啊,土豆啊,我们都可以种的。”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只要百姓们手里有了余粮,还怕再有像陈九那种发灾难财的小人吗? “行,都按照你说的做吧。”不待“周幽王”开口,王七便抢先笑道。 王七是才子不假,但对种植农作物却一窍不通。 在流放前,他甚至连稻谷稗草也分不清楚。 既然沈婉想尝试那就试呗,谁让自己是她哥呢。 “聊了半天大家一定都口渴了吧。”这时,大妞娘笑盈盈地端着几杯茶走了过来,“先喝点茶润润嗓子,过一会儿再聊吧。” 她一边笑着,一边依次将茶递给大家。 在递给王七时,王七故意摸了一下她的手。 大妞娘吓的连忙抽回手,脸立刻涨成了酱紫色。 在她没日没夜的陪伴下,重伤的王七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清醒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大妞娘兑现承诺。 没错,他要娶她! 王七当时的确昏迷了,但周围的一切却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当然,这一点沈婉肯定是知道的。 为了撮合这对有情人,她便故意使了点小花招。 若非如此,王七和大妞娘这对苦命鸳鸯又如何能走到一起。 不把大妞娘逼到绝境,她又如何敢冲破那禁锢心灵的枷锁? “七哥,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沈婉眼睛滴溜溜一转,故意笑道。 王七喝了口茶,眉宇间皆是幸福的神色:“等我伤好了就立刻办。” 他能说,他恨不能立刻就迎娶大妞娘进门吗? 只不过他现在头上包裹着纱布太影响形象了,他不想让这场婚礼留下任何遗憾。 “看来我有足够的时间预备贺礼了。”沈婉狡黠一笑。 听了这话,大妞娘脸红的越发的厉害了。 谢慕白淡淡一笑,伸手拉住沈婉的胳膊:“快走吧,你就别在这儿碍眼了。” 自从清醒后,王七就像块橡皮糖似的死死地粘着大妞娘。 如果不是得处理公务,估计他都不想见任何人了。 某人还好意思骂别人是周幽王呢,他也没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 “世子爷你可真会开玩笑!”大妞娘红着脸,连忙说,“我这就去准备饭菜,你们中午就在这儿吃吧。” 沈婉笑道:“改天吧,我还有事儿呢。” 大反派说的对,她不能在这里碍眼了。 更何况她真的有正事要办,毕竟把空间里小树苗拿出来再运到兰阳城,这也得花费不少时间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拉着大反派的手走了出去。 微风吹过,黄沙漫天。 或许,他们真的得快点种树了。 一听不用开采石头去种树,采石场的犯人们都激动了起来。 种树这话虽累,但再累也比开采石头要轻松的多啊。 不过这兰阳郡主是不是傻? 在这大沙漠里种树,这分明是钱多了没地儿花往水里扔啊! 想归想,但他们绝对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 万一让那傻郡主知道,突然改了主意又不种了怎么办? 在沈婉的指挥下,一排排小树苗很快便那漫漫沙漠里安家落户了。 这天,沈婉和谢慕白刚从胡杨林回来,却见赫连长君挥着长剑刺了过来。 “谢慕白,纳命来!”他红着眼睛,声音凄厉的可怕。 谢慕白目光一紧。 他一把将沈婉揽在怀里,迅速一躲。 锋利的长剑紧紧贴着他的脸庞滑过,一缕如墨般的黑发在微冷的空气中飞舞着。 第473章 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赫连长君,你疯了吗?”沈婉目光一紧,厉声喝道。 赫连长君阴沉着脸,眼睛红的几乎能滴的出血来。 “沈婉,我不想伤害你,你走开!”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和谢慕白之间的恩怨!” 沈婉听了,不禁一头雾水。 虽说这两人平时不大对付,但貌似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如果非得说有,那也应该是谢慕白恨赫连姐弟才对,毕竟当初赫连家那事做的太不地道。 “如果你不说清楚原因,我是不会让开的!”她沉着脸,目光无比坚定。 谢慕白是她的男人。 谁想伤害他,也得先问问自己是否同意。 当然,其中也包括赫连长君。 她坚信就算是大反派真的做了些什么,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赫连长君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这可得问问你家那个病娇世子爷了!”他咬着牙,阴恻恻地冷笑道,“你问问他,我姐姐那怪病是怎么来的?” 怪病? 沈婉越听越糊涂。 自从动手疏通道路开始,她就没见过赫连璧君出门。 当时她也没往心里去,毕竟那女人一向孤傲的很,素日里也极少和人来往,原来竟是生病了。 “既然她生病了,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她不解地问。 赫连长君冷笑道:“那病难于启齿,我姐姐竟然一直强忍着没说。” “如果不是今天她痛的晕死过去,或许这件事到现在也不会有人知道!” “谢慕白,有种的话你就出来,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男人!” 说到这儿,他直接挥起了手中的长剑。 在他心里,赫连璧君有着极为重要的位置。 前世的赫连长君是独生子,根本体会不到什么是手足情深。 自从到了这里后,是赫连璧君让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血肉至亲,什么叫做血浓于水。 谢慕白冷冷一笑,缓缓走到沈婉身前。 赫连长君身手是不错,可还没强悍到可以让他放在心上。 “你姐姐告诉你说是我动的手脚,那她有没有说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冷笑着,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赫连长君这人就是属爆竹的,哪里知道原因啊。 在得知是这病娇世子动的手脚时,他当时就气炸了。 他甚至都没细听赫连璧君后面的话,直接拎了把长剑便冲到城门前。 如果不把谢慕白这混蛋给立刻砍了,他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还能有什么原因!”他梗着脖子,有些气势不足地吼道,“肯定是因为你爹的事,你怀恨在心,所以才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这事大家早就知道了,可谢慕白却并没有因此对赫连璧君下手。 事情过去这么久,他自然更不可能再翻旧账了。 “到底是什么事?”沈婉也有些好奇了。 谢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凌厉的可怕:“‘褚卫’受伤不是意外。” 轻飘飘一句话,却如一个晴天霹雳般在头顶炸响。 沈婉听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褚卫”和赫连家关系密切,赫连璧君更是握有他走私货物的证据,按理说她不应该下此毒手的。 难道说她想杀的并不是“褚卫”,而是王七? “胡说八道!”赫连长君一听,立刻急了眼,“你哪怕说我姐去勾引男人我都可能信,但我绝对不相信她会去杀褚卫!” 这话若让赫连璧君听到,肯定会揍的他满地找牙。 她勾引男人? 呵呵,这世上能让她看上的男人并不多。 即便面对深爱的谢濂,她也不曾用过那些狐媚手段。 听到有人吵架,看守城门的守卫们走了过来。 谢慕白是个孤傲之人,他根本不屑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吵架。 “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姐姐吧。”他冷冷一笑,字里行间皆是不屑的意味,“麻烦转告你姐一声,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她自为聪明绝顶,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得感谢‘褚卫’没事,如果‘褚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现在的她就不仅仅是那难以启齿的毛病了,信不信我会让她死的很惨!” 话音未落,谢慕白便拥着沈婉转身离去。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赫连长君不禁愣住了。 难道那病娇世子说的都是真的,姐姐真的要杀褚卫? 可这是为什么呢? “你说这是为什么?”此时,沈婉也向大反派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 谢慕白拥着怀里的小女人,淡淡地说:“因为她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 沈婉听了,不禁恍然大悟。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解:“如果她舍不得爹的话,完全可以主动去追啊。” 俗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况且谢濂本就对赫连璧君心存愧疚,如果她肯主动出击的话,或许两人还会有机会的。 “赫连璧君是谁?”谢慕白挑了挑眉,轻蔑一笑,“在她眼里,自尊绝对比性命还重要。” “她以为杀了‘褚卫’,疏通道路的事情就会暂且搁浅,她就可以继续留在兰阳城。” “可即便‘褚卫’死了,这事顶多再拖一两个月,州府那边也会派人来的,只是不知道到那时她又会害谁。” 州府的官员虽听从于三皇子,可三皇子也不敢把这事闹太大,毕竟这可是关系着一城百姓们的性命。 年前可以用有雪危险一事推脱,可如今春暖花开,冰雪融化,就算半点理由他们也找不到了。 对于这一点,赫连璧君也考虑到了。 可她还是不死心。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就不想放弃。 这段时间来,谢濂对她的态度明显好转了,甚至还抱了她一次。 但也仅仅是好转,即便沈婉等开始动手疏通道路,他也依旧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于是,赫连璧君急了。 思来想去,她便决定在暗中动手脚。 而“褚卫”,就不幸成了她的牺牲品。 在做这事时,赫连璧君甚至还在自我安慰着。 她没错! 这“褚卫”品行不端,和番邦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杀了他,也算是替谢濂除了一害。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谢慕白点点头。 没错,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对赫连璧君下手。 如果不是看在谢濂的面子上,此时的那朵草原玫瑰恐怕已经枯萎凋零了。 沈婉撅起小嘴,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474章 贺礼 “我不是怕你一怒之下提刀把赫连璧君给杀了吗?”谢慕白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 这绝对不是他多想。 如今王七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即便沈婉得知此事也不至于大动肝火。 可当时王七昏迷不醒,情况危急,这丫头一怒之下还真会拎着大刀去找赫连璧君复仇的。 其实杀了赫连璧君也没什么。 什么草原玫瑰,赫连家的主心骨。 在他眼里,那个尊贵无比的贵夫人和草芥也没多少区别,唯一让他顾虑的就是谢濂会怎么想?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冲动?”沈婉虽然在笑,可清澈的眼底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不过说真的,这事你做的很好。”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伤了王七我就绝对不会放过赫连璧君,就算她是你的继母也不行!” 在她心里,王七的分量很重。 如果不是看在赫连长君的面子上,此时的她恐怕真的会把那朵草原玫瑰给大卸八块了。 “谁说她是我的继母,我可不承认!”谢慕白笑了笑,伸手把她抱紧。 城西小屋。 昏暗的光线下,赫连璧君静静地躺在一张半旧的小床上。 她脸色煞白,形容消瘦,死灰色的眸子如一潭死水般没有一丝丝光亮。 “真的是你做的?”赫连长君死死地盯着她,问。 赫连璧君凄然一笑。 她并没有回答,只是凄然一笑:“谢慕白什么都说了?” “真的是你?”赫连长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卫这人品行是不怎么样,可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我们的人啊!” 赫连璧君眼圈微微一红,并没有回答。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老男人?”赫连长君试探性地问。 赫连璧君没有说话。 见她不语,赫连长君知道自己猜对了。 “又是他!”他气红了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姐姐,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不管是否失忆,他从来都没喜欢过你的!” “现在路已经通了,我这就派人预备车马,立刻回番邦!” 赫连璧君摇摇头,倔强地说:“不,我不走!” “你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赫连长君急了,伸手去抱她,“再不走的话,褚卫就会杀上门来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既然谢慕白、沈婉知道了这事,那肯定还会有其他人知道。 这事若传到褚卫耳朵里,他还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毕竟这里可是兰阳城,是褚卫的地盘! “那……那你能不能再等等?”赫连璧君红着眼眶,拼命挣扎着,“前几天谢濂来看我,他说今晚会再过来的。” 自从她生病后,谢濂隔几天都会来一次。 有时会给她带点药,有时还会坐下陪她一会儿。 虽然时间不长,但她真的很贪恋这种感觉。 哪怕是饮鸩止渴,她也是甘之若饴。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恋爱脑真可怕,还好自己“完蛋”了,不会再有这种烦恼。 即便他再归心似箭,却依旧没能说服这个恋爱脑姐姐。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新种不久的胡杨林也泛起了点点绿意。 再加上沈婉不时用灵泉水去灌溉,那小树苗竟长势喜人! 相信用不了多久,沙漠里便会多了一片片极为茂密的胡杨林。 得知赫连璧君病的不轻后,沈婉也没再为难她,便带着一众百姓们开荒种地。 兰阳城虽小,但城外的荒山却有不少。 不管是果树还是粮食,总之有地方就种。 “少夫人,那灌溉怎么办?”看着那一片片开垦好的土地,冯二有些担心地问。 山上那么多田地,如果全部灌溉的话,估计整个兰阳城的人全都排队挑水也不够的。 “这个无妨。”沈婉笑了笑,伸手指向不远去,“我让胡大海带人在每个山头都打了水井,修了水库。” “大家都以为兰阳城缺水,其实只是井打的不够深而已。” “冯大还在水渠那边安装了水车,到时候大家只要踩着水车便可以灌溉了。” 打水井,修水库,安装水车? 疑惑中,冯二顺着沈婉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股极为清澈的水顺着水渠缓缓流来。 而冯大和冯三正站在水车上,两人正用力地踩着。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冯二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随着山上粮食的茁壮成长,王七的身体也越来越好。 于是,大婚一事便很快提上了议程。 “这个给你。”沈婉笑盈盈地递过一个红包。 王七笑着接过。 打开一看,竟是药铺的房契。 “这是送你们的新婚贺礼。”沈婉嫣然一笑,“我和世子爷商量过了,送别的东西你们未必用得上,,倒不如直接送套婚房算了。” 那药铺就在临时县衙后街,虽然不算大,但却还有几间屋子,别说住王七一家三口了,就算再住六七个人也不成问题。 “这太贵重了吧?”王七断然拒绝,直接把房契还给她,“我不能收的。” 其实褚卫留下的钱财已经不少了,足够让他买上好几套大宅院。 不过王七这人生性清高,他才不屑于用那种贪官的钱,他怕脏了自己的手。 沈婉狡黠一笑:“难道你不想快点把嫂子娶进门?” 王七当然想。 只不过用表妹的钱结婚真的好吗? 他是男人。 他不能照顾好姑妈的女儿也罢,哪里还有脸去用她的钱结婚? “我会想别的办法的。”王七想了想,说。 “什么办法?”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是住陈九家后院,还是住驿站?” “既然要结婚,自然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一起混住终究是不好的。” “难不成你想小夫妻晚上说个悄悄话,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全知道了?” 听了这话,王七不禁有些犹豫了。 他当然知道,新婚夫妻最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只不过想让他用贪官的钱为自己买婚房,那和褚卫又有何区别? “如果还把我当妹妹你就收下,况且你又不是白拿我的东西。”见他有些犹豫,沈婉便将房契塞到王七手里,“我和世子爷商量好了,以后有了孩子可是得拜你为师的,到时候你可不许推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七也不好再推辞。 算了,收就收吧。 等日后沈婉真有了孩子,大不了就把自己这满腹经伦都教给他罢了。 “走,我带你去看看!”沈婉拉着王七的胳膊,笑着说,“我把屋子又重新布置了一下,看看你满意不?” “如果缺什么尽管说,可千万别到了大婚的时候出了乱子。” 王七本不想去的。 可听了最后一句,他还是跟着过去了。 穿过临时县衙后院,两人便到了药铺。 刚到药铺,只见大妞娘正在抓药。 沈婉看了,直接把她也拉了过去。 “走,嫂子,看看我给你们预备的房间漂亮不?”沈婉开心地笑道。 大妞娘闻言,脸“唰”的一下子红了。 见她脸红,王七便对沈婉说:“别欺负你嫂子!” “哟,这就护上了?”沈婉冲他做了个鬼脸,坏坏地笑道,“还没成亲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呢,那以后你自然更不会认得我了。” 论嘴皮子功夫,王七绝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没办法,谁让眼前这个小狐狸般狡黠可爱的丫头是自己的妹妹呢。 谈笑音,三人便来到了房间。 不得不说,沈婉把婚房布置的极为齐全。 那绣着戏水鸳鸯的大红帐子,那结实耐用的红木家俱,甚至就连日常用的铜镜都预备好了。 “你看看还缺什么吗?”王七看了,转身向大妞娘看去。 大妞娘红着脸摇摇头。 该有的陈设都有了,哪里还缺什么呢。 别说不缺,就算真的缺,她也不好意思开口的。 “还缺一样!”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 第475章 你们不许结婚 回头看去,却见谢慕白踏着一地细碎的阳光缓缓走来。 “还缺什么?”一看到他,沈婉便诧异地问。 为了布置这房间,她和染秋、李氏几个可是忙碌了好久。 大到衣柜床榻,小到针头线脑,总之只要是能想到的全都预备了。 谢慕白微微一笑,递过一个包裹。 王七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竟是一尊白玉雕琢而成的送子观音! 沈婉看了,不由地笑了起来:“是我考虑不周,的确缺这个呢,大妞也需要有个弟弟妹妹陪着玩了!” 看着那精美的送子观音,别说大妞娘了,就连王七也涨红了脸。 “行了,不逗你们了!”沈婉嫣然一笑,“你们先休息吧,估计过一会儿大家都会来送贺礼了呢。” 她没猜错。 虽然不喜欢“褚卫”,可在得知大妞娘的婚房就在药店,胡大海、李氏等还是都送来了贺礼。 其实王七也考虑过用真实身份和大妞娘完婚,只不过受伤时大妞娘的过激反应早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这让他别无选择。 细想想,用“褚卫”这个身份也不错。 大妞娘成了县令夫人,大妞也成了县令千金,日后在兰阳城绝对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们母女俩的。 看在大妞娘的面子上,一同流放的人们都陆续送来了贺礼,就连谢慕容也送来了两盆上等的兰花。 婚期就定在三天后。 一大早,李氏便给大妞娘精心打扮。 沈婉手笨,她不会化妆更不会梳头,便和染秋几个在一边好奇地看着。 虽是再嫁,可该有的东西却一样都没有少。 大红嫁衣,精美的首饰,就连用的胭脂水粉都是上等的。 “嫂子好漂亮啊!”沈婉看了,兴奋地说,“不是我说,你穿红色真是太美了!” 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们之中第一个嫁人的竟然是大妞娘。 为了维护王家声誉,当初她宁死也不肯接受王七。 可才短短几个月,大妞娘就披上了大红的嫁衣。 大妞娘红着脸,轻声笑道:“等你成婚时更漂亮呢。” 沈婉脸一烫。 她也想嫁啊,问题是他们现在还得继续替镇国公“守孝”呢。 “娘,你真的喜欢那个‘褚卫’?”突然,大妞破门而入。 她沉着小脸,生气地问。 一听这话,所有人心不由的一沉。 “你……你不喜欢?”看着那张愤怒的小脸,大妞娘小心翼翼地问。 她想去拉大妞的手,却被拒绝。 “你不要碰我!”大妞黑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我问你,七叔给你放妻书了?” 她想,七叔一定是生气了。 如果不生气,为什么七叔这么久都没来看自己? “当然给了。”怕这小丫头坏事,沈婉连忙笑着说,“这事你七叔是支持的,只不过他身份特殊,这种场合不方便出面的。” “你想想,如果你七叔不支持,你娘能顺利嫁人吗?” 七叔真的支持? 他是支持,还是没办法才妥协的? 想到这儿,大妞眼圈不由的一红。 “你们先打扮着,我带孩子出去一下。”沈婉看了,立刻抱着大妞来到自己房间。 谢慕白并不在屋里,他和黑鹰几个一大早便去药店那边帮王七准备婚事了。 “大妞,今天是你娘大喜的日子,你不要惹她不开心好不好?”沈婉抚摸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安慰道。 唉,可惜有些话不能说。 倒不是她不信任大妞,只不过小孩子口无遮拦,万一说漏了嘴就麻烦了。 假冒朝廷命官,这可是死罪啊! “难道姐姐你开心?”大妞流着泪,倔强地说,“娘改嫁我不反对,可我希望那个人是七叔!” “七叔多好啊,她怎么就看不上呢?” “那个褚卫又丑又坏,可娘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他?” “当初刚到兰阳城时,那褚卫明里暗里可没少给我们使绊子!” “别的不说,就说姐姐的那个郡主府,直到现在没修好呢。” 她越说越生气。 如果“褚卫”此时站在面前,大妞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咬他几口。 听了这话,沈婉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知道你喜欢你七叔。”她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可你娘是大人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就问你一句,如果你娘喜欢大宝,非得让你嫁给他,你同意吗?” 大妞连想都没有想,果断摇头。 她宁可终生不嫁,也不要嫁那个又肥又坏的胖小子。 “可七叔不是大宝。”她想了想,奶声奶气地说。 沈婉笑道:“大妞,你要相信你娘的选择。” “而且‘褚卫’也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坏,他也有着自己的不得已。” “如果他真是什么坏人,又何必尽心尽力地带着百姓们去铺路?” “当然,或许你会认为他是装的。” “可如果他愿意装一辈子,那你觉得他还是个坏人吗?” 这么深奥的话,实在不是大妞这个小小的脑袋能够理解的。 她只知道,她想要七叔当爹。 不管是褚卫还是其他人,她都不想要! “大妞乖,别让你娘为难。”见这丫头油盐不进,沈婉只能劝道,“你娘的命已经很苦了。” “她一个人带着你过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遇到一个可心的人想要嫁,如果你再不支持,她一定会伤心的。” “相信我,‘褚卫’不是坏人。” “等你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相信你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虽然换了张脸,但王七还是王七,他照样会像以前那么疼大妞的。 其实后面的话大妞并没有听进去,她只听进了一句,那就是如果不嫁褚卫,娘会伤心的。 她不想让娘伤心。 思索良久,大妞才奶声奶气地说:“行,那我听姐姐的。” “我不闹事了,我会乖乖的。”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松了口气:“行,姐姐给你换上新衣裳,一会儿送你娘嫁人去!” 搞定大妞后,大妞娘这才坐上了大红的花轿,出嫁队伍浩浩荡荡的从驿站向药铺走去。 这段路虽不长,但她却感觉走了很久。 她清楚地知道,这份感情是不会被世人所包容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怨无悔。 王七更是心急如焚。 他早早地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向街口看去。 “别看了。”谢慕白嘲笑道,“万一把脖子伸长了嫂子不喜欢怎么办?” 王七听了,心里窝火的很。 可他不能生气。 他要笑。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不能和任何人生气。 这个病娇世子不是拽吗? 呵呵,等他和沈婉结婚时,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胡思乱想中,花轿终于来了。 沈婉微笑着将大妞娘扶下花轿,交到王七手里。 此时,胡大海早已将火盆给预备好了。 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王七直接把大妞娘抱了起来。 既然要跨火盆,那就一起跨! 无论如何,他不会松开她的手! 大妞娘抱着王七脖子,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你们不许结婚!” 突然,巷子口传来一个凌厉的女声。 第476章 我怀孕了 堂堂县令成亲,竟然还有不怕死的敢砸场子? 沈婉有些疑惑。 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冯三娘子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数月不见,她脸色蜡黄,形容枯槁,可小腹却明显隆起,似乎有了身孕。 她怎么来了? 破坏大妞娘的婚事,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一看到她,所有人都惊讶了。 “你来做什么?”冯大瞟了眼她隆起的腹部,没好气地问。 “褚卫”大婚,冯家兄弟只来了两个。 因为“褚卫”和冯三娘子的风流韵事,冯三并没有来。 冯三娘子并不看他一眼,目光却死死落在一身大红喜服的“褚卫”身上。 她梗着脖子,冷笑道:“褚大人,你不能成亲!” “你凭什么管本官的事?”王七轻蔑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难不成本官成亲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据可靠消息,褚卫的发妻三个月前已经病逝。 他们此时大婚,并无任何不妥。 “是吗?”冯三娘子冷冷一笑,抬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难道你不想给你儿子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什么? 冯三娘子竟然怀孕了? 当初她被陈九送给褚卫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即使王七有心否认也无济于事。 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可他却偏偏得替那混蛋背这黑锅! 看着那隆起的小腹,王七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脸上的血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在历经种种艰难之后,他们还是不能走到一起? 大妞娘也一把扯下大红盖头,一脸惊愕的向冯三娘子看去。 见她在看自己,冯三娘子故意把腹部挺了挺。 冯大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你少在这儿骗人!冯家人都知道,自从小产后,你就没再怀过孩子!”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恶狠狠的向三娘子看去。 “那分明是你弟弟自己不行吧?”冯三娘子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屑地冷笑道,“褚大人年纪虽稍大了点,但在床上却勇猛着呢,不知道甩了你弟弟多少条街。” “不是我说,你们冯家的男人个个都是软蛋,兄弟好几个竟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听着这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众人不禁一脸鄙夷。 这三娘子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不到一年时间就变得如此龌龊不堪,竟能说出如此粗俗的话。 “她骗人,她肚子一定是假的!”谢慕容性子急,立刻冲上前去摸。 她对褚卫没什么好感,但大妞娘的好她还是记得的。 这一路上,大妞娘可没少帮助她。 白皙的小手刚触碰到那隆起的腹部,她便惊呆了。 冯三娘子得意一笑:“怎么样,是真的吧?” 她一把将谢慕容推开,大摇大摆地走到“褚卫”面前。 “褚大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冯三娘子一脸挑衅的向他看去。 怎么办?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的三娘子早就被王七那愤怒的目光给杀的片甲不留了。 见他不语,冯三娘子又故意走到大妞娘面前。 她伸出手,粗砺的指腹从那大红的喜服上划过。 为了这场婚事,沈婉可是操碎了心,就连喜服的布料都用的国库里的上等绸缎。 “好漂亮的嫁衣,比我出嫁时的好多了呢!”冯三娘子眼底掠过一抹艳羡的神色。 虽是官宦人家,但这种极品绸缎还不是她这种级别可以用的。 果然,陈九没骗她,这褚卫手里的确有不少钱。 若真嫁了他,那自己以后岂不可以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大妞娘白着脸,一把将她的手给打掉。 “哟,脾气倒不小呢。”冯三娘子也没生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行,我就让你再摆一会儿县令夫人的谱儿。” “只不过我腹中的孩子你们若不给个交代,今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走到门槛上坐下。 大妞娘一看,气的直接哭出声来。 怎么办? 众目睽睽之下,难道告诉所有人眼前这个“褚卫”是假的? 王七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一看大妞娘哭了,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来人,将这疯婆子给我赶走!”他红着眼睛,厉声喝道。 冯三娘子一听,哭天呛地般嚎叫了起来:“赶走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话就往我肚子上打啊,最好把你儿子给活活打死!” “乡亲们,大家快来看看,这就是你们的父母官!” “对亲生骨肉都如此恶毒,谁还敢指望他对百姓们好啊!” 听了这话,一些不明原因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褚卫”的目光也变得怪异了起来。 虎毒尚不食子。 就算“褚卫”不喜欢这个犯妇,可孩子终究是自己的啊,哪怕去母留子也远比这样要好的多。 “是吗?”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沈婉冷笑着向冯三娘子看去,“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这个孩子是褚大人的?” “我的肚子,我当然确定!”冯三娘子脖子一梗。 肚子是她的,她说孩子是谁的就必须是谁的。 沈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三娘子一会儿,这才走上前:“如果没记错,陈九也是你的男人呢。” “陈九他根本就不能生育!”冯三娘子冷冷地说,“如果能,他至于到死还没一儿半女吗?” 对于这话,众人还是相信的。 不是陈九,那孩子的爹似乎也唯有褚卫了。 看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沈婉觉得机会到了,她也有必要替“褚卫”洗清身上的污点了。 “可据陈家家仆说,褚大人和你并没发生实质性关系。”她想了想,说,“那天褚大人去陈家,无非是想劝陈九别哄抬粮价。” “可陈九和你却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在褚大人的茶中下了媚药,这才让他精神恍惚,误以为自己真的铸成大错。” “幸亏百姓们去的及时,否则他可真要被你这贱妇给脏了身子!” 一听这话,冯三娘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人人都说沈婉聪明绝顶,想不到竟也是个糊涂虫。 那天褚卫的确没做成什么,他也的确是劝陈九平价售粮的。 可到底有没有做什么,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证据呢?”她斜着眼睛,一脸挑衅的向沈婉看去,“如果没有证据便能信口雌黄,那我也会!” 谢慕白听了,冷眼向冯二看去:“去趟采石场,把陈家的家仆都带过来。” 第477章 秋后问斩 一听要带那些家仆过来,冯三娘子立刻慌了神。 大宅里人多眼杂,对这种事情陈九又从不避讳。 即便在和自己欢好时,还时常有小厮在窗外探头探脑的。 那天的事万一真被哪个小厮撞到,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心机? “呵呵,那些流犯想说什么还不是世子爷你一句话的事?”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地说,“如今兰阳城可是你们夫妻的天下,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坚决不可以! 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她绝对不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乱了阵脚。 谢慕白也没生气。 “既然那些家仆的话不可信,那么你相好的话可信吧?”他冷冷一笑,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想,你到底有几个相好的呢?” “是大营里喂马那个瘸子,还是在厨房劈柴那个麻子?” 大反派的情报网实在是太强悍了,只要他愿意,哪怕去偷听狗皇帝和愉妃的墙角都没问题。 当然,他们的墙角也没什么好听的。 毕竟愉妃人老珠黄,极不受宠。 一听这话,冯三娘子脸色陡然一变。 没错,谢慕白说的全都是真的。 自从谢濂接手大营后,她的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 洗大营里所有将士们的衣服马桶也罢,最后竟然连马棚都得她去打扫。 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委身于那一个个肮脏的兵痞。 如果睡一晚上就可以多个人帮忙,她是绝对不会推辞的。 虽然不再年轻,又瘸了一条腿,可对于那些长年碰不到女人的老兵们来说,他们还是不挑食的。 “你……你胡说!”冯三娘子白着脸,“唰”的一下子从门槛上站了起来。 极度的心虚下,她那瘦弱的身体如狂风中无枝可依的落叶般剧烈地颤抖着。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她和那几个男人的事做的极为隐秘,就连高老大都不知情,这个病秧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有没有胡说,把你那几个相好找来问问就行了。”谢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阴冷的可怕,“到时候你可别和我说,大营也是我的天下!” 所有人都知道,高老大和沈婉、谢慕白关系极差。 即便疏通道路时出面监工,大家也认定了他是别有用心。 毕竟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这条路一直被堵,大营所需的粮草也根本进不来的。 只要那几个兵痞出面承认,就足以拆穿冯三娘子的谎言。 “不,我没有什么相好,根本没有!”冯三娘子拼命地摇着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你冤枉我!” “我知道你们和大妞娘关系好,所以才造谣诬陷我!” “对,一定是这样!” 她坚信,只要自己打死不承认,这些人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沈婉歪着脑袋,探究的目光久久落在三娘子那隆起的小腹上。 她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的从空间里摸出一根银针。 指尖微微一弹,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银针便彻底没入三娘子小腹。 三娘子吃了一痛,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一抬手,掌心里却一片殷红。 血,她竟然流血了! “天啊,是不是要生了?”看到那抹鲜血,沈婉故意大声喊道,“既然都要生了,那这孩子肯定就不是褚大人的,这时间明显对不上啊。” 众人一听,不由的也恼了。 他们冲冯三娘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也纷纷指责着。 “胡说,你们家才三个月生孩子啊,我肯定是被你们给气的动了胎气……”冯三娘子急了,不禁脱口而出。 话刚说了一半,她突然回过神来,吓的连忙闭上了嘴。 糟糕,中计了! 如果真是褚卫的孩子,那她应该怀孕五个多月才对。 可现在才三个月,所以这笔账怎么算也算不到褚卫头上! “哟,原来你才怀了三个月啊!”沈婉狡黠一笑,“不过我倒挺好奇的,你是不是压根就不知道诬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王七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斩立决!” 一听这三个字,冯三娘子吓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完了,一切全完了! 在得知怀孕后,她本想把这孩子给打掉的。 她堂堂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又怎么可以给那些不成体统的兵痞们生儿育女? 于是,她便拼命地干活。 可手都磨破了皮,三娘子的肚子不但没有事,反而一天天大了起来。 极度的绝望中,却传来了褚卫要娶大妞娘为妻的消息。 那时,她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没错,她要给孩子找个爹。 反正自己和褚卫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找他给孩子上户籍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原以为自己要一步登天就此改变命运,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栽在沈婉这贱人手里! “不……不要……”三娘子面如死灰,吓的连忙跪倒在王七面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 “褚大人,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错事!” “我知道我有错,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纵然我罪该万死,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本对她恨之入骨,可一听到腹中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大家还是不由的心生怜悯。 “冯二,把这女人关进大牢,秋后问斩!”王七想了想,冷冷地说。 孩子可以留,只不过这女人他是绝对不会再留了。 即便冯三因此和自己反目,他也要这么做! 一听这话,三娘子吓的魂飞魄散。 “少夫人!”情急之下,她连忙向沈婉看去,“少夫人救我!” 沈婉又不是圣母。 像三娘子这种恶毒的女人,活在世上只会祸害更多无辜之人。 她扭过头去,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污了自己的眼睛。 冯二也没客气。 他迅速将三娘子捆好,直接押往大牢。 “来,婚礼继续!”沈婉笑着向王七看去,“为这种女人坏了兴致,不值得!” 虽被三娘子给搅和了一通,但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 看着笑意盈盈的一对新人,沈婉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放心,我们的婚礼肯定更好。”见她一脸艳羡地盯着他们,谢慕白突然凑到她耳畔,微笑着说。 第478章 凌筱筱来了 沈婉脸一烫:“讨厌,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她不敢看大反派的眼睛,却依旧死鸭子嘴硬。 老太傅曾私下和她说过,在感情里谁付出的多谁就输定了,很容易被对方拿捏的。 最典型的失败案例就是赫连璧君。 只要谢濂一个微笑,就足以让她溃不成军。 别说什么为他出生入死了,甚至连祖宗家业她都能给抛到九霄云外。 沈婉爱大反派是真,却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爱他,但首先自己必须是个独立的个体。 对于沈婉那点小心思,谢慕白也心知肚明。 “可我想娶呢。”他紧紧将她那柔软的小手包裹其中,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你那么善良,一定不忍心看我打一辈子光棍吧?” “我不管。” “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是绝对不会娶的。” 黑鹰就坐在邻桌。 一听这话,吓的他大手一颤,杯中那琥珀色的美酒立刻溅了一身。 这么恶心油腻的情话,当真是自家那个孤傲清冷的世子爷说的? 黑鹰不信。 转眼看去,却见自家主子像条乖巧的大狗似的眼巴巴地看着沈婉。 那目光,简直要多宠溺就有多宠溺。 节操呢? 尊严呢? 看着自家世子爷这副没出息的模样,黑鹰不禁微微皱眉。 他爱凌筱筱不假,但他绝对不会像某人这般连脸都不要了。 “郡主,外面有个自称是苗疆圣女的姑娘要见你。”突然,一个守卫匆匆走了进来。 靠,凌筱筱竟然来了! 沈婉一听,不禁欣喜万分。 这死丫头怎么才来? 若早点过来,还能和他们里应外合一起搬石头呢。 刚准备起身,却见黑鹰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直接冲了出去。 染秋坐在一侧,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她咬了咬嘴唇,便低头继续吃饭。 不得不说,为了这次婚礼,王七可真的是倾尽所有了。 褚卫那些私产他不屑于用,但俸禄却不一样了。 他可没那么伟大,白干活不拿钱。 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是市场上有卖的,王七都给买了回来。 沈婉有些不安地看了染秋一眼,见她神色如旧,这才匆匆走了出去。 刚出门,只看到凌筱筱精神抖擞地站在一辆半旧的马车前。 她身穿宝蓝色长裙,头上戴着亮晶晶的银饰,腰间还挂着她的宝贝盅袋,一副典型的苗疆少女装扮。 黑鹰傻傻地站在她对面,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山中精灵般的少女。 明明思念如潮,可如今看到本人,一时间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姐姐!”见沈婉走出门,凌筱筱尖叫着便扑了过去,“你可想死我了!” 沈婉笑着把她拥在怀里:“我也想你呢,不过老苗王怎么舍得把你放出来了?” 对于这唯一的女儿,老苗王恨不能天天把她拴在裤腰上,对其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视。 当然,他不是怕她吃苦,而是怕这小祖宗再闯出什么祸来。 上次不过出去几天,就差点把狗皇帝最宠爱的三皇子给活活折腾死了。 “她是逃婚出来的。”凌筱筱刚想开口,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从车后传来。 抬眼看去,只见素问轻摇折扇,微笑着从车后走了过来。 他怎么也来了? 还有,那个逃婚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苗王打算把你许配给谁?”沈婉松开手,一脸诧异的向凌筱筱看去。 黑鹰虽没出声,却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对这份感情,他没敢抱太多希望。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凌筱筱之间隔了千山万水。 一个只配生活在阴影里的暗卫,又如何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苗疆圣女呢? 不提也罢,一提这事,凌筱筱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根本不是我爹的意思!”她气的柳眉倒竖,没好气地骂道,“都怪那个挨千刀的三皇子!” “天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怂恿狗皇帝给我下了道圣旨,想让我给他做侧妃!” “别说侧妃了,就算是做太子妃,我若多看他们父子一眼就算输!” 她可不傻。 在苗疆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多好,她才不会傻乎乎地跳进那个火坑呢。 在苗疆时,凌筱筱已经把三皇子给彻底得罪了。 如果三皇子还算有点尿性,他就不应该再奢望这桩婚事的。 “看来某人最近的日子不大好过啊。”谢慕白冷冷一笑,缓缓从大门走出。 一看到他,凌筱筱立刻问:“姐夫,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对这个丫头,大反派实在是讨厌的很。 可只要一喊“姐夫”,谢慕白就觉得她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 “如果没猜错,一定是太子最近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了。”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冷笑道,“三皇子狗急跳墙,所以便急着拉拢苗疆和襄阳侯。” “或许你不知道,听说前段日子他在和沈嫣议婚。” 对京城的动态,谢慕白一清二楚。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告诉凌筱筱。 凌筱筱本就不是个好性子,一听这话,气的小脸都白了。 “那狗东西想让我做小,让那个疯女人做正室?”她撸起袖子,不由的破口大骂,“不嫁,本姑娘就算是出家做尼姑,也坚决不嫁!” 众人听了,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那你想过没有,你跑了你爹怎么办,整个苗疆怎么办?”沈婉想了想,问,“毕竟这可是属于抗旨不尊的。” 对苗疆,狗皇帝的确有几分忌惮。 可如今老苗王敢公然抗旨,那又置狗皇帝的颜面于何地? 为了保住那张老脸,朝廷极有可能会对苗疆动手的。 “师父说不用管。”素问摇着折扇,笑的云淡风轻,“他说只要跟着世子爷,不管小师妹还是苗疆都会安然无恙的。” 谢慕白闻言,目光微微一动。 看来,老苗王是铁了心要和狗皇帝父子撕破脸了。 狗皇帝父子也是找死,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动老苗王的心头肉。 “姐姐,姐夫,你们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吗?”凌筱筱甜甜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恍惚间,沈婉突然觉得这丫头笑起来的模样似乎和三皇子有几分神似。 不,看错了,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这么多年来,苗疆和朝廷从未有过通婚,自然更不可能有血缘关系了。 没血缘关系,他们俩又怎么可能长的像呢? 第479章 这个素问不简单 对老苗王的主动示好,谢慕白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虽说近些年来苗疆有衰败的势头,但谁也不能否认,这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苗疆人口虽不多,但他们手里的盅虫却抵的过千军万马。 若非如此,三皇子也不会惦记上凌筱筱。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见他点头,黑鹰眼底掠过一抹喜色。 “有客人吗?”听到说话声,一身大红喜服的“褚卫”也走了过来。 沈婉见状,连忙热情地介绍着:“这位是兰阳县令褚大人,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凌筱筱、素问。” 听这小女人称自己是朋友,素问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见他在看沈婉,谢慕白脸立刻沉了下来。 本就不喜欢这个文弱书生,再加上沈一舟议婚一事,就越发看他不顺眼了。 看这货现在的神情,分明还惦记着沈婉。 王七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人的异样,下意识地多看了素问几眼。 难怪世子爷会有危机感,毕竟这男人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他生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虽一袭半旧的粗布衣裳,却依旧无法遮掩住其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清华。 “原来是少夫人的朋友啊。”王七笑道,“巧了,今天下官大婚,如果二位不嫌弃就进去喝一杯吧。” 凌筱筱生性好动,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一听有喜酒喝,她立刻高兴了起来。 不过,这喜酒可不能白喝的! 凌筱筱胡乱往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贺礼。 猛然间,她看到了素问手里的折扇。 她一把将扇子夺过,笑着递到王七面前:“不知褚大人大婚,我也没预备什么礼物。” “这把折扇虽不值什么钱,但好歹也是名家所制,还望大人笑纳!” 素问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在苗疆,所有人都嘲笑他不分春夏秋冬都拿着柄折扇附庸风雅。 可没人知道,这折扇是生母留给他唯一的信物。 王七双手接过扇子。 刚看了一眼,他便微微皱眉。 凌筱筱误会了,连忙陪着笑说:“这扇子的确旧了点,但扇骨却是象牙的。” “这的确是柄难得的好扇子。”王七听了,微微一笑,“二位里边请吧!” 一听这话,凌筱筱兴奋地拉着沈婉冲了进去。 对凌筱筱的做法,素问虽然心有不满,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难不成还要索回扇子? 即便心里再不舍,可自己毕竟是沈婉的朋友,他不能给她丢脸。 想到这儿,素问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信步向大厅走去。 “这位素问公子倒仪容不俗。”王七看了,不由地问,“他到底什么来头?” “老苗王的关门弟子。”谢慕白阴沉着脸,冷冷地说。 王七微微蹙眉。 关门弟子? 这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气度,貌似不是一个普通的关门弟子应该有的。 见他蹙眉,谢慕白又补充了一句:“他是老苗王私生子。” “我怎么觉得不像。”王七一边走着,一边压低了声音。 谢慕白闻言,脚步不由的微微一滞:“你发现了些什么?” 自从王七拿到那柄折扇后,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可那扇子看起来并无特别,只不过象牙稍微名贵了些。 苗疆又不穷,身为老苗王的私生子,用点名贵的东西也是正常的。 王七想了想,便把他带到一僻静处。 “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他把折扇递给谢慕白,神情是难得的凝重。 虽然素问每天都拿着那柄折扇,但谢慕白却并未仔细看过。 乍看上去,这扇子似乎没什么异样。 谢慕白想了想,突然把扇子举起。 借着那明媚的阳光,洁白的扇骨里竟暗藏着一缕缕殷红的血丝! “这是血牙!”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在象牙中,血牙里最为珍稀的。 按照大魏律例,除了皇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使用。 如今这把皇室级别的血牙扇出现在素问手里,这又意味着什么? 猛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浮现。 见谢慕白神色有异,王七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如果这素问真是皇室中人,那以后他们的行动可就要小心点了。 “不确定。”谢慕白想了想,说。 没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在没确凿证据之前他不敢妄下定论,否则会给素问带来杀身之祸! 他不喜欢素问,但却不能害他! 素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是坏人。 “你们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啊!”突然,胡大海笑着走了过来,“快走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大家都在那儿等着你们呢。” 见他来了,谢慕白也没再说什么,三人这才回到了大厅。 “刚才你和褚大人在一边神神秘秘地说些什么?”沈婉给谢慕白沏了杯茶,好奇地问。 在王七皱眉时,她也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多问。 谢慕白接过茶,淡淡一笑:“你不方便知道的事情。” “我不方便知道?”沈婉好奇地问。 讨厌! 他和王七都能分享小秘密,偏偏和自己就不能! 凌筱筱一看,立刻在一边煽风点火:“姐夫,你必须得说,夫妻间可不能有秘密的!” 如果没猜错,一定是那新郎官看不上素问那柄旧扇子,在背后骂他们小气。 可她也不想的啊。 这次出来他们是带了不少东西,但大都是换洗的衣裳,难不成还能拿身自己用过的旧衣裳当贺礼? “你们确定想知道?”谢慕白品了口茶,颇有玩味的向两小丫头看去。 沈婉和凌筱筱听了,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谢慕白想了想,淡淡地说:“之前他托我帮忙找本有关房中术的书,刚才凑巧送过来。” 一听这话,沈婉和凌筱筱小脸立刻涨成了酱紫色。 靠,这话是她们应该听的吗? 看着那一张张绯红的小脸,谢慕白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可是你们让我说的,还想听吗?” 两小丫头一听,头立刻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不听不听,王七他弟念经! 不过这王七办事也太拖拉了吧! 马上都要洞房了才急着看书,这来得及吗? 唉,男人办事就是这么不靠谱,。 第480章 不会给任何男人机会的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沈婉和凌筱筱也不敢再多问。 再问下去,谁知道还会听到什么虎狼之词啊。 于是,两小丫头就埋头专心干饭。 不得不说,王七请这个大厨手艺还真是不错。 虽不如沈婉的厨艺,但也绝对拿的出手。 很快,所有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快走吧,你别吃了。”见胡大海吃了半天还没停箸,李氏便催促道。 冯二闻言,也笑着打趣道:“可不是,再不走的话‘褚大人’就要下逐客令了呢。” “耽误了他入洞房,他不翻脸才怪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大海也只能放下筷子。 “唉,你说她怎么就嫁给褚卫了呢?”他打了个酒嗝,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是想嫁人,哪怕嫁给冯大也行啊。” 虽说近来“褚卫”做了不少好事,可同其他人一样,他对这个所谓的县令也没什么好感。 像大妞娘那种才貌双全的女子,要嫁也应该嫁个人品好的啊。 可“褚卫”分明就是棵墙头草,一旦沈婉这边失势,弄不好立刻就投奔他的老主子去了。 细细比较起来,他还真不如老实憨厚的冯大呢。 一听这话,沈婉吓的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大哥喝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胡大海推到李氏身上,“嫂子,你快把他带回去吧。” 必须得走! 这话若让王七听到,他不气的掀桌子才怪呢。 还没等胡大海走,冯大倒率先扔下筷子离开了。 他又不是傻子。 那“褚卫”一看就知道非常在乎大妞娘,恨不能给宠上天那种。 万一那熊熊妒火蔓延过来,他可不认为凭自己的本事能够成功脱身。 看着冯大急匆匆的背影,胡大海自知失言。 “我……我好像真的喝多了。”他偷偷瞟了“褚卫”一眼,尴尬地笑了笑,“妹子,我先走了,你代我向新郎道别啊……” 话音未落,他便拥着李氏向门外走去。 李氏一边走着,一边小声抱怨道:“不是我说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大妞娘又不是小孩子,她想嫁人肯定不是一时冲动。” “倒是你这么激动有些奇怪,难不成你喜欢她?” 一听这话,胡大海的酒立刻醒了大半。 “我敢对天发誓,我只喜欢你一个!”他吓的连忙抱紧了李氏,恨不能跪下指天发誓。 大妞娘是很好,可他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李氏。 论相貌,在一众女眷中李氏并不是最出色的。 论智慧,她更是远不及沈婉。 可她的柔情似水,温婉善良,愣是把铁骨铮铮的胡大海给彻底俘获。 见胡大海如此紧张,李氏不由的莞尔一笑。 她当然知道胡大海的心意,刚才说的不过都是些气话罢了。 “他们怎么走的那么急?”看着他们几个急匆匆的背影,王七一脸诧异地走了过来。 “他们喝多了,所以先行一步。”谢慕白也走了过来,伸手把沈婉拥在怀里,“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告辞了。” 见他们要走,素问和凌筱筱也连忙上前告辞。 王七也没有挽留,只是死死地盯了素问一眼。 这目光让素问不由的心头发毛,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在兰阳城兄妹俩并没有落脚之处,沈婉只能把他们带回驿站。 “你们先凑合一下吧。”沈婉挑了两间干净的房间,又让染秋给预备了些崭新的被褥,“郡主府正在修葺,估计还得一个月才能建好呢。” 虽是苗疆圣女,但凌筱筱并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她对住的地方并没什么可挑剔的。 “这里就挺好的了。”她四处打量了一下,笑道,“不过姐姐以后搬去郡主府,干脆就把这儿给我住吧。”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想住郡主府?” 修葺郡主府的事她交给了冯大。 如今情况特殊,她也不想太铺张浪费,一切能省则省。 “不想!”凌筱筱偷偷瞟了谢慕白一眼,这才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畔“除非你男人不住进去!” 她不喜欢谢慕白,从头到脚没一丁点儿地方喜欢。 只要一看到那张冷冰冰的脸,即便是三伏天,她也想抱个火炉取暖。 住外面多好啊。 既不必每天都看到那张冰山脸,还没人约束,自己就可以像只小鸟般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谢慕白能不住进去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见两小丫头在房里聊的热火朝天,素问便抬眼向谢慕白看去:“我有件事不大明白,想请教一下世子爷,我以前得罪过那位‘褚大人’吗?” “为什么他看我的目光如此怪异?” 虽说以前也来过兰阳城,但他却可以断定,自己并没得罪过这位褚大人。 谢慕白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 他沉着脸,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只要你对婉儿彻底死心,他对你的态度一定会好的。” 如此恶劣的态度,素问却没有生气。 他只是淡淡一笑,清澈的眼底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我对婉儿姑娘不会死心的,永远都不会。”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如果哪天被我发现你对她不好,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娶回家了。” 他喜欢沈婉,这一点素问从来都没有掩饰过。 本想公平竞争的。 怎奈沈婉心里眼里全都是谢慕白,压根就没给他一丝丝机会。 谢慕白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放心,你没机会的。” 他可是把沈婉看的比自己性命都重要,他怎么可能会给其他男人可乘之机呢。 不管是秦楚还是素问,他们都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这时,黑鹰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凌筱筱,这才向谢慕白施了一礼。 “赫连长君突然去王七那儿负荆请罪了。”他压低声音,说。 谢慕白听了,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赫连长君这人虽玩世不恭,但他性子却极为执拗,况且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褚卫”的事。 如今突然登门认错,他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赫连璧君?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沈婉看了,笑着问。 第481章 负荆请罪 “没什么。”谢慕白勾了勾唇,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你先回屋吧,过一会儿有客人来访。” 竟然还有客人?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王七、大妞娘喜结连理,凌筱筱、素问也来了,竟然还有客人要来? 是谁? 何娘子? 秦楚? 还是老太傅? 沈婉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追问,反正不管是谁她都很开心的。 “好吧。”她拉着凌筱筱的手,亲亲热热地说,“我先回去换身衣裳,这边就让黑鹰帮你收拾一下。” 话音未落,她便笑着向黑鹰看去:“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帮筱筱收拾东西?” 一听点到自己的名字,黑鹰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可他一大男人帮女孩子收拾东西真的合适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的!”凌筱筱一听,连忙摇头拒绝。 对于黑鹰的心思,她自然心知肚明。 让他帮自己干活,那得多尴尬啊。 “有免费的劳力你还不使唤啊?”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坏坏地笑道,“如果不喜欢,干完活把他打发走就是了。” “不说了,我先回去预备一下了。” 凌筱筱还想拒绝。 可还没等她开口,沈婉就已经拉起谢慕白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见他们离开,素问立刻说:“我也回屋收拾一下行李,小师妹你们慢慢收拾吧。” 话音未落,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并迅速将门反锁。 笑话,老苗王一手带大的孩子又会是什么好人? 他不是想给他们提供单独机会,只是不想被那死丫头拉来当奴隶使唤罢了。 素问可是眼看着这个妹妹长大的,只要她眼睛一转,他就知道这丫头想做什么坏事。 如果没猜错,这死丫头一定会赶走黑鹰,然后把所有的粗活交给他! 想指望她自己动手收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从小到大,这丫头可是懒的连卧室的梳妆台都不曾擦拭过一次。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凌筱筱和黑鹰两个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婉也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不过她更好奇下一位客人会是谁。 “到底是谁啊?”她拉着大反派的衣袖,撒娇似的问。 如果换成以前,谁若敢拽一下他的衣袖,谢慕白第一时间就翻脸了。 可这小女人却不一样。 只要被她这么轻轻一拽,他的心里就甜丝丝的:“肯定是赫连长君。” 一听是他,沈婉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就他还算是客人?”她瞪大眼睛,一脸不解的向大反派看去。 在赫连璧君生病前,那家伙每天能往驿站跑好几次,就差点在这儿安家落户了。 就算他最近来的次数比较少,可也算不上是客人啊。 谢慕白闻言,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他以前是以师兄的身份过来,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黑鹰说,赫连长君刚去见了王七。” 见王七和赫连长君以什么身份来有关系吗? 沈婉越听越糊涂。 唉,和聪明人说话真累。 和他相处这段日子,她都不知道烧死多少脑细胞了呢。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抬眼看去,只见赫连长君赫然站在门口。 他赤着上身,露出一身极为结实的肌肉。 强壮有力的后背上还背了一大捆荆棘,锋利的尖刺把皮肤扎的血淋淋的。 “天啊,你这是做什么?”沈婉一看,吓的连忙上前替他把荆棘取下。 这混蛋,没事学人负荆请罪做什么。 再说了,古人背的可是荆条,哪有像他这么傻的,直接砍了几株带着野枣的荆棘? 赫连长君咬了咬嘴唇,小声说:“刚才我向褚卫认罪去了。” 认罪? 一听这两个字,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你替她顶罪去了?”她目光一紧,生气地问。 活了两世,扶弟魔她倒见过不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扶姐魔呢。 如果不是对这混蛋性子太过了解,沈婉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暗恋赫连璧君了呢。 赫连长君垂下脑袋,一脸失落地说:“可‘褚卫’不信。” 王七人精似的,哪里还会信他这鬼话。 出事时赫连长君在另一条街上干活,想跑过去害人并不现实,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谋杀王七的动机。 不过他很快就猜出,这事可能和赫连璧君有关。 原因很简单。 除了赫连璧君,这世上怕再没一个人能值得他如此牺牲的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沈婉阴着脸,没好气地说。 赫连长君眼圈微微一红,拉着她的胳膊便苦苦哀求道:“师妹,求你救救我姐姐吧。” “她不仅身上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就连脑子也不好使了。” “那老男人不过指责了一句,说她不应该害‘褚大人’,她立刻就要去县衙投案自首,不管我怎么说都不听。” “原本我想认下这罪,让她能消停点,可‘褚卫’压根就不信我的话怎么办?”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无语。 原以为自己是个傻的,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比自己更傻的。 这个赫连长君,他是不是唯恐“褚卫”不知道那事是他姐姐干的啊? 看着那只拉着沈婉胳膊的大手,谢慕白脸一黑。 他直接走上前,一把将赫连长君的大手打掉。 说话就说话,没事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此时的赫连长君还没意识到某人已经生气了。 “世子爷!”他微微弯着腰,用哀求的目光向谢慕白看去,“人人都说你多智近妖,麻烦你给想个办法吧。” 办法? 就算谢慕白有办法,可一看到这混蛋死死地拉着沈婉的胳膊时,他也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你先进来再说吧。”沈婉看了眼某人那古铜色的肌肤,有些不耐烦地说。 就这样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也不觉得有伤风化! 他不怕丢人,她还觉得没脸呢!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连忙走进大厅。 见有客人来了,染秋连忙上前沏茶倒水。 “呀,你后背上扎了好多刺呢!”看到某人后背上那陷入肌肤的尖刺,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拔。 无意中,略微粗糙的指尖便触碰到了赫连长君的肌肤。 猛然间,赫连长君只觉得心跳突然回事,一股异样的电流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不会吧? 自己都“完蛋”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触电的感觉? 第482章 愿马首是瞻 察觉到赫连长君的异样,染秋这才回过神来。 她仿佛被热水烫到一般,吓的连忙缩回了手。 “不用给他拔,痛死他活该!”沈婉沉着脸,没好气地说。 对赫连长君,她可真是恨铁不成钢。 真不知道蒋博士当年是怎么想的,竟然收了这么个蠢货做学生。 虽然被骂的狗血淋头,可赫连长君还是肯求道:“婉儿,不管你怎么骂我都行,但是你能不能救救我姐姐?” “你这人特别聪明,鬼主意也多,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虽然对赫连长君的智商深表堪忧,但他们姐弟之间深厚的感情,还是让谢慕白颇为感慨。 这份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是他永远也不可能有的。 虽然谢慕容已经改邪归正,但兄妹之间的嫌隙却是时间也无法抚平的。 “来不及了。”他想了想,冷冷地说,“如果没猜错,此时‘褚卫’已经派人去了小院去捉拿她了。” 赫连长君闻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非常确定地说,“去自首的人是我,‘褚卫’他凭什么去抓我姐!” 听了这话,沈婉和谢慕白不由地的对视一眼。 完了! 这赫连长君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因为‘褚卫’不是傻子。”沈婉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褚卫’出事时你在邻街,事后又拼命相救,你让他怎么会相信这事是你干的?” “可你偏偏去自首了。” “你为什么会去?” “唯一解释就是,你是想保护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只要‘褚卫’稍微一调查,很自然就查到你姐姐那里了。” 王七人精似的,就赫连长君这智商还想骗他? 就算姐弟俩戴了人皮面具,相信也会很快查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吓的脸都白了。 他连想都没有想,撒腿就往外跑。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姐姐出事! “不用去了,太迟了!”谢慕白阴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以‘褚卫’的智商,这时候应该已经派人包围了小院。” 赫连长君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姐姐虽然有病,但其他家仆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如果真动起手来,想必还有逃生的机会。 “不会有机会的。”沈婉猜到了他的想法,摇摇头,“这个‘禇卫’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赫连长君不信。 那个褚卫有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向小院飞奔而去。 如今正是农忙季节,城里的百姓们大都出城去山上干活了。 在沈婉的建议下,王七将山上开垦的土地承包给了城里百姓们。 他们每年只需向官府缴纳部分粮食,剩余的则归自己所有。 当然,这兰阳城是沈婉的封邑,百姓们缴纳的粮食自然也是她的。 街上行人并不多,唯有零星几个过路人。 赫连长君刚冲出驿站,却看到一队官兵押解着赫连家的家仆们往大牢方向走去。 怎么会这样? 那个扶不上墙的褚卫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连赫连家精心训练的家仆都不是他的对手? 还有,姐姐呢? 他刚想冲上前质问,却被沈婉一把拽了回来。 “你疯了吗?”见他赤着上身碍眼,沈婉没好气的替他披了件衣裳,“你是不是也想跟着一起进大牢?” “可我不能不管我姐姐!”赫连长君红着眼眶,焦急地说。 赫连璧君如今有病在身,虽然自己已经尽力医治,可那病却一天天加重了。 如果也被关进大牢,他不知道她的身体是否能吃的消。 沈婉把他拽回驿站,没好气地骂道:“现在想起不能不管了?” “当初她做那缺德事时,你怎么就不管管?” “让你姐吃点苦头也好,谁让她没事杀人放火的!” 幸亏王七并无大碍。 否则即便赫连长君的脸再大,她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 “我哪儿知道她会做这事啊!”赫连长君一听,委屈的差点没哭出声来,“我知道她错了,可你男人也让她染上了脏病啊!” “我姐姐一向守身如玉,如今生了这种病,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的!” “我也知道这事是姐姐做错了,所以她即便身染脏病,我也没去找世子爷报仇啊!” 虽然不够聪明,但赫连长君还是个是非分明之人。 不管怎么说,这事终究是赫连璧君做错了。 “我劝你暂时还是别管这事。”沈婉想了想,劝道,“如果不给你姐姐个教训,谁知道她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放心吧,‘禇卫’这人心里有数,他绝对不会随便杀人的。” 这话说的,让赫连长君一时间无言以对。 什么意思? “褚卫”不会随便杀人,就他姐姐会呗? 就算是不杀,他相信赫连璧君在大牢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不过这小夫妻俩也真是的,他们什么时候和“褚卫”关系这么好了? 为了他,他们竟不给自己这个朋友半点面子。 赫连长君心急如焚。 情急之下,他直接冲谢慕白跪了下来:“如果世子爷肯出手相助,赫连家族愿从此唯世子爷马首是瞻!” 没办法,谁让赫连璧君的身体不好呢。 县城的大牢还没修好,犯人们都关押在大营那边的地牢里。 都说那里环境极其恶劣,就连个壮汉关进去都未必能坚持多久。 不过这事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以他对褚卫的了解,那货似乎没这本事,竟能在短时间内将一干人等全部抓获。 “你做得了这个主?”谢慕白高高地站在那里,如墨的眸子里闪烁阴冷的寒光。 所有人都知道,赫连璧君才是赫连家族的实际控制者。 眼前这个男人的话,未必可信。 赫连长君咬咬牙,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 这是赫连家族家主的令牌。 虽然假死,可老爷子看重嫡子。 在过世前,他还是把象征着家主权力的令牌交给了儿子。 “这个给你。”他哑着嗓子,双手将令牌递给了谢慕白,“其实你想做什么我心里也清楚。” “你放心,只要能救出姐姐,日后只需要你一句话,赫连家定会倾力相助。” 素日里谢慕白足不出户,但不代表他见识浅薄。 不过是一眼,他就认出了那块令牌。 “你不后悔?”谢慕白冷冷地问。 赫连长君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如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赫连家的,拿这一切来换赫连璧君平安他也不亏。 不管怎么说,赫连璧君都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见他点头,谢慕白便随手将令牌接过:“你先回去吧,三日后你姐姐定会没事的。” 回去? 回哪儿? 如今小院已经被查封,想回怕也不安全了。 回番邦? 那更不可能了。 在赫连璧君没出来之前,他哪里都不会去的。 见这货傻傻地站在这里,沈婉不由地微微皱眉:“染秋,给他找个房间,再拿两床被褥送过去。” 不留在这儿怎么办? 就她这个性情莽撞的师兄,如果不留在身边,他真有可能干出什么劫狱的事儿来。 王七这人聪明绝顶,想在他手里劫人,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公子,这边请!”染秋缓缓走上前,温和地说。 第483章 终究还是放了她 虽然心急如焚,但有了谢慕白这句话,赫连长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这病娇世子点头,那就意味着这事绝对没问题了。 “多谢姑娘!”赫连长君开心的冲染秋施了一礼。 染秋微微皱眉。 虽然有些不大自在,但她还是带着赫连长君去了楼上。 见赫连长君走远,沈婉这才向谢慕白看去。 她皱着眉头,不悦地问:“你真的要替那女人求情?” 因为王七受伤一事,她对赫连璧君可是恨之入骨。 没落井下石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可如果要去替那女人求情,她办不到。 那么做,无疑是对王七的背叛! 谢慕白看了眼手中的令牌,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并没有否认,神色极为坦荡:“你可以拒绝赫连长君,可如果那个人来求情呢,你会拒绝他吗?” 那个人?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他会来吗?”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虽然后宅处理的一团糟,但却不得不承认,谢濂的确是个刚毅正直之人,想让他徇私求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说赫连璧君对他有恩,可那份恩情到现在也还的差不多了吧。 再还下去,干脆以身相许得了! “会的。”谢慕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眉头微蹙,“婉儿,我需要赫连家的势力不假,但也不是非他不可。” “只不过那个人最近对赫连璧君似乎特别上心,如果他以长辈的身份来压我,我无法拒绝。” 这话沈婉绝对相信。 书中写过,虽说大反派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他绝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他起兵时才会有那么多的拥护者。 可谢濂如果开口,事情就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亲爹! 只要没触碰到他的底线,谢慕白都没办法拒绝的。 淡淡几句话,却让沈婉听出了些别样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你要有继母了?”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一听“继母”二字,谢慕白脸立刻沉了下来。 不管谢濂有多少女人他都不想插手,只不过赫连璧君绝对不行! 堂堂镇国公,他又怎么可以娶一番邦女子为妻呢。 见大反派生气了,沈婉连忙吐了吐舌头,看来以后不能开这种玩笑了。 不过谢慕白果然没有猜错,谢濂终究还是来了。 天色已晚,凉风习习。 谢家父子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阴冷的目光向远方的那连绵起伏的群山看去。 “兰阳城只留一条路是不行的。”谢濂并没有提赫连璧君一事,只是冷冷地说,“如果敌军再炸一次山头,那我们就会重蹈覆辙的。” 谢慕白淡淡地说:“我已经命人暗中修了一条地道。” 谢濂能考虑到的,他自然也能考虑的到。 俗话说的好,狡兔三窟。 大反派虽不是什么兔子,但给自己留条后路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谢濂听了,下意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 不得不说,这个儿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他老了,真的老了。 或许,复仇一事就得全靠他们这些年轻人了。 可赫连璧君的事怎么开口呢? 谢濂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谢慕白抬眼看了看夜空中那轮冷月,淡淡地说。 见他要走,谢濂不由的急了。 他咬咬牙,还是开口:“我还有件事。” “赫连璧君的事?”谢慕白也没绕圈子,直接问。 儿子问的如此直接,倒是把谢濂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不自然地搓着手,胡乱点点头。 看到谢濂这副反应,谢慕白心重重一沉。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说:“你应该知道的,大魏和番邦不能通婚的。” 虽未直说,但谢濂清楚地听出了这话中的含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自从和赫连璧君的误会化解后,谢濂对她便多了几分怜悯。 仅仅只有怜悯吗? 关于这一点,直男谢濂自己也不清楚。 “你还是先操心自己的事吧。”谢濂想了想,目光落在城墙下沈婉那抹瘦弱的身影上,“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丫头的生父有问题。” “如果那人不同意你们来往,你又当如何?” 王姒可是大魏第一才女,当年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为之折腰。 既然这丫头的亲爹赢得了美人的芳心,那为什么不娶她进门呢? 显然,那个人身份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都无所谓。”看着月光中的沈婉,谢慕白只觉得心中一暖,“别说是那个人了,就连襄阳侯站在我面前公然反对,我也不会在乎的。” 虽无血缘关系,但不得不承认,襄阳侯这个养父的确比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生父更有资格插手沈婉的婚事。 话音未落,谢慕白便匆匆下楼,径直向那抹纤瘦的身影走去。 “你说你也是的,在驿站等我就好,何必陪我一同出来。”谢慕白伸手将沈婉抱住,轻轻将她耳畔凌乱的秀发捋到耳后。 春天的风实在是太大了,而新种的胡杨林也尚未成规模,没一会儿沈婉便被吹了一脸黄沙。 沈婉嫣然一笑:“反正在驿站也无聊,不如陪你出来走走。” “今晚月色正好,那我就陪你一起走走。”看着那张灿烂的笑脸,谢慕白想了想,说。 王七说过,女孩子都喜欢风花雪月的。 现在想想,自己真的亏欠她太多了。 相识这么久,这一路上两人都在为生存而奔波,何曾真的好好陪过她? 到了兰阳城,自己又一心筹谋起兵之事,能陪她的时间就更少了。 一听这话,沈婉立刻高兴了起来。 “好啊!”她拉着大反派的手,开心的像个孩子。 见她如此容易满足,谢慕白心中的愧疚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沈婉的手,两人踏着那一地月光向前走去。 兰阳城的风景实在是不值一提,可即便如此,两人心里却都甜丝丝的。 谢濂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对璧人。 大反派向来言而有信。 三天后,病的七荤八素的赫连璧君终于被放了出来。 谢濂本想送她回番邦,可见她病的如此严重,便只能让他们暂且留下。 驿站。 “对不起。”沈婉替王七沏了杯茶,一脸愧疚地说,“赫连璧君差点害死你,可我们却还替她求情。” 王七接过茶,漫不经心地品了一口:“这有什么。” “她想害的是褚卫,又不是我。” “况且受次伤就能得到赫连家族,这么划算的事你若不同意我才会生气呢。” 他越是如此,沈婉心里就越是难受。 谢慕白倒是一脸淡定,仿佛早就猜到了王七会同意一般。 突然,一只白鸽扑棱棱的从窗外飞了进来。 谢慕白伸手捉住,迅速解下鸽子脚下的竹筒。 他取出纸条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第484章 襄阳侯要来 见大反派脸色有异,沈婉不由的心中一紧。 “有麻烦?”王七又品了口茶,这才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他剑眉微蹙,将那纸条抚平后才放在了桌上。 既然他让看,沈婉和王七自然不会客气的。 那纸条不过一指来宽,是从上等的雪浪纸上随手撕下来的,上面仅写了一行小字。 沈婉连忙低下头。 刚看清楚纸条上的字,她立刻变了脸色。 “襄阳侯要来兰阳?”王七也捏紧了手里的茶杯,眉宇间皆是惊讶的神色。 早年襄阳侯一直镇守边关,虽算不上什么战功赫赫,但也不曾出什么纰漏。 后来他在某次战争中负了重伤,狗皇帝这才让他回京养病。 襄阳侯的病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 虽说不至于伤了性命,但这些年来也从不曾踏出京城半步。 如今他突然来襄阳城,到底是狗皇帝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主意? 沈婉也有些慌了神。 沈嫣和原主不熟,即便看出什么端倪自己也能给蒙混过去。 可襄阳侯却不一样了。 虽说对这个养女不甚喜爱,可不管怎么说原主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对这个女儿他还是有些了解,万一被他发现自己是假的怎么办? 想到这儿,沈婉只觉得掌心湿漉漉一片。 谢慕白阴着脸,微微点头。 “你这个老丈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王七放下手里的茶杯,不由地冷冷一笑。 虽是文人,但王家人都一身傲骨,对襄阳侯那种两面三刀的小人自然有些看不上了。 话音未落,他仿佛想起了些什么。 “妹子你别误会,我这话不是针对你。”王七连忙抬头向沈婉解释,“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人。” 沈婉苦笑一声,胡乱点点头:“我自然是相信七哥的。” “不过他这个时候来,会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想来打探一下?” 对他们这些人,狗皇帝父子肯定不会放心的。 可来这儿才几个月的时间,就算是他们想起兵也不可能的,那襄阳侯来这儿到底所为何事? “这倒无所谓的。”王七笑的云淡风轻,“虽说兰阳城比以前好了些,可也依旧穷的很。” “如果襄阳侯想打探什么,那就让他打探个够,不过我担心他是冲你来的。” 话音未落,他便抬眼向谢慕白看去:“世子爷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一缩,微微点头。 “冲我来的?”沈婉听了,不禁一头雾水,“因为沈嫣还是阿若的事?” 虽是侍女出身,但阿若人极为聪明,医术更是不错。 自从嫁了襄阳侯后,她的确帮了他不少。 阿若的失踪,对襄阳侯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损失。 “这个不确定。”谢慕白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那柔软的小手轻轻包裹其中,“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七听了,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如今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就这点狗粮还是伤不了他的。 从京城到兰阳极远,即便快马加鞭也得段时间。 譬如胡大海的娘,胡大海年前就托人把她送过来。 即便有车马,他们一行人还是走了好几个月,前几天才在育婴堂安置下来。 李氏是个贤惠之人,自然把她照料的极为妥当。 有人照顾,胡大海又有了俸禄,那么书中的胡大娘病死无钱下葬之事就不会再发生,更不会有三皇子慷慨解囊一事。 “妹子,你不必多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呢。”王七又品了口茶,轻声笑道,“倒是赫连璧君的病,我觉得你有必要管一下了。” “赫连长君没脸开口你也得给治,这事你必须得听七哥的。” “为了点小事耽误了复仇大计,实在不值得。” 对于受伤一事,王七不是不生气。 可如果受次伤就能换来一股庞大的势力,他宁愿再受伤几次,如果能把番邦的右贤王再收为己用就更好了。 当然,这事也只能想想。 在番邦,右贤王那可是绝对的王者。 他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就连可汗都不得不顾忌他的权势。 沈婉犹豫了一会儿,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也好。”谢慕白想了想,说。 有了这个教训,相信赫连璧君也不会再折腾了。 等她伤稍微好点,直接把他们姐弟赶回番邦。 如此一来,就彻底断了她和谢濂之间的联系。 见他如此说,沈婉便同意了。 其实赫连璧君的病并不麻烦,单纯的妇科病而已。 只不过赫连长君没学过这个,兰阳城的大夫医术又太差,愣是把这病给拖的越来越严重。 在襄阳侯来之前,大家的日子照常过。 除了山上的炸药和那条通往城外的秘道怕被发现,其余的也没什么。 也就是几棵树还有几亩开垦的良田,怎么样也和造反挨不上边。 如果襄阳侯愿意看,大家可以让他站在大漠里看到吐。 谢慕白依旧忙碌的很。 他每天早出晚归,信鸽更是隔三差五便送来消息。 沈婉倒是有些无聊。 每天除了给赫连璧君看病,就是坐在屋里发呆。 原以为凌筱筱来了会有个伴儿,谁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和黑鹰勾搭上了,直接把她给落了单。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夏天。 可大家都搬到新修葺好的郡主府了,大家却依旧没等到襄阳侯。 “他是不是不来了?”看着窗外的朦朦细雨,沈婉自言自语。 是谢慕白的消息有误? 还是襄阳侯突然改了主意? “沈姑娘是在等谁呢?”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沈婉猛一回头,却见一袭白衣的素问站在门外。 这衣裳若穿在别人身上或许就像贩夫走卒,可穿在他身上,却透着股难掩的高贵儒雅。 或许王七说的对,这素问看起来的确很不一般。 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素问脸庞微微有些发烫。 看着那绯红的脸庞,沈婉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凌筱筱并没有搬进郡主府,而是留在驿站。 身为师兄,素问自然也得陪着。 素问这人不喜和人接触,平时除了去药铺帮忙再就极少出门。 “我是来送药的。”素问红着脸,双手将一包药递了过去,“我这儿有些治疗妇科病的药,或许你会有用。。” 沈婉听了,连忙将药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都是些极为名贵的药材。 “你从哪儿弄的?”她好奇地问。 素问犹豫了一下,红着脸说:“我让人从苗疆捎过来的。” 从苗疆捎这些药做什么? 凌筱筱壮的和头牛似的,这些她肯定用不上的。 难道,是因为赫连璧君?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素问和赫连璧君都没见过面,他根本不可能替她寻药的。 “以后你每天晚上用烧过的姜汤泡脚,或许会对痛经有效果的。”素问不自然地搓着手,富有磁性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痛经? 沈婉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你这药是给我寻的?” “在驿站时,我发现你每次到月信时脸色都不大好。”素问红着脸,微微点头,“所以我就让人给捎了点药。” “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我和筱筱在这儿叨扰这么久,这点东西就当做是谢礼吧。” 他喜欢沈婉。 这一点,素问从来没否认过。 素问也想过去争取,为些甚至还和沈一舟走的很近。 可见看到她在谢慕白身边那幸福的模样时,他又放弃了。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把她捆在身边,只要她幸福就足够了。 治疗痛经用这药,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不过对赫连璧君的病倒挺有用的。 “多谢了。”沈婉将药材打包好,笑着向他看去,“不过我得去见个病人,必须得马上出去一趟。” 赫连璧君的病倒也不是太急,只不过谢慕白不在家,如果让素问在此逗留太久,那醋坛子肯定会生气的。 “正好我也要走,要不一起吧。”素问微微一笑。 沈婉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便撑着伞走进了蒙蒙细雨中。 素问撑着伞,目光不时向身边的沈婉偷偷瞟去。 虽不能长相厮守,可能和心爱之人一起在雨中散步,他也心满意足了。 突然,一辆半旧的马车迎面冲了过来。 “小心!”素问一惊。 他下意识地扔掉伞,紧紧把沈婉护在怀里。 第485章 父女相见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嘶鸣声,那匹黑色的骏马高高地扬起了前蹄。 车夫拼命地勒紧缰绳,好不容易才把它给控制住。 可即便如此,那扬起的马蹄还是把素问那身如雪般的白衣给蹭上了些许泥渍。 “不好意思,你们没事吧?”车夫连忙跳下车,一脸惊恐地问。 沈婉看了素问一眼,在确定他安然无恙后才说:“没事。” 她能说其实如果不是被素问抱着,以自己的身手早就躲开了吗? 这素问也真是的。 就算是想英雄救美,也得看看对方用不用他救啊。 就他那弱不禁风的小身子骨儿,万一真被这烈马给踹着了,就算是不死也得卧床好几天。 这时,车上的人也撑伞走了下来。 那男人大约四十多岁,一袭暗褐色的长袍,五官极为普通,可平静的眉眼间却暗藏几分凛冽之气。 是他? 一看到眼前的男人,记忆的碎片便如潮水般疯狂地席卷而来。 没错,是他,就是他!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沈婉望眼欲穿的男人——襄阳侯! 她杀了他的妻子,又故意挑拨三皇子害了沈嫣。 如今这男人突然找上门,一定是来为他妻女报仇的! “婉儿。”一看到她,襄阳侯眼眶微微一红,声音沙哑的厉害,“我终于找到你了。” 话音未落,他扔下手里的雨伞便激动地走上前。 沈婉一惊。 她连忙把素问推开,自己迅速后退几步。 “你们认识?”素问有些疑惑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只觉得心跳的厉害,用力摇摇头:“不,我不认识,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管襄阳侯此行目的如何,她都不想和他有过多纠缠。 没办法,言多必失。 如果真被襄阳侯发现什么端倪,恐怕会招来无数的麻烦。 “婉儿,爹对不起你,你就原谅爹吧!”襄阳侯红着眼圈,突然跪倒在地。 一听这话,素问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眼前这个锦衣华服的男人,竟然是沈婉的亲爹? 路上的行人本来还急着赶路,可一见当爹的给亲生女儿下跪,都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这是郡主的亲爹?” “应该是。可亲爹都跪下了,郡主为什么不扶他呢?” “郡主不扶自有她的道理。我相信郡主,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对,我也信郡主!” 百姓们并不知道实情,只是站在路边议论纷纷。 听着百姓们的话,襄阳侯气的脸都白了。 原想用当众一跪逼沈婉不得不和自己相认,可这些百姓们竟如此不上道。 不同情他这个长辈也罢了,反而还无条件地站在沈婉那边! 看来三皇子说的对,这小贱人不简单。 来兰阳城才几天啊,百姓们竟然如此爱戴她。 假以时日,只要她振臂一呼,这些人绝对会跟着他们夫妻造反的。 “婉儿!”襄阳侯眼睛一转,故意装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爹当初给你断亲书也是没办法的。” “爹心疼你,可爹不能因为你一个连累了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啊!” “你想想看,当初你抢了姐姐的婚事,爹可曾责怪过你半句?”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你胡说!”一百姓听了,大声说,“郡主人那么好,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百姓们闻言,也纷纷附和着。 郡主生的国色天香,只要她勾勾小手指,自会有无数男人前赴后继,何曾用去抢别人的? 襄阳侯听了,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 他故意装出一副不安的模样,抬眼向沈婉看去:“对不起,婉儿,我不是故意说这事的。” “不过你听我一句话,离开谢慕白吧。” “世上好男人那么多,你又何苦非得和他在一起呢。”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姐姐的男人啊!” 听了这话,沈婉终于明白了襄阳侯此行的目的。 没错,他是要拆散她和谢慕白。 不过看书时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武将出身的襄阳侯竟然还是个老绿茶呢。 “别理他,我们走!”见沈婉脸色不好,素问立刻走上前,“这人脑子一定有病。” “沈嫣都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了,难道还不许世子爷退婚?” 自从爱上沈婉后,他便想了解她的一切。 在得知她公然抢婚的壮举后,素问不但没有半分反感,反而欣赏的很。 可惜他没这勇气,否则他也想将这小女人硬生生从谢慕白身边给抢走。 襄阳侯脸一白。 在来兰阳之前,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功课,对沈婉身边的人也都调查过。 他知道素问。 苗疆一向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如今素问公然顶撞他这个侯爷似乎也不是什么奇事。 “这是我们的家事,素问公子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他想了想,眼底掠过一抹恶毒的神色,“忘了告诉你,老夫此次前来兰阳城还有件事情,那就是给凌姑娘道喜。” 一听这话,沈婉、素问脸色陡然一变。 糟糕,他们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凌筱筱那丫头还在兰阳城呢。 老苗王可以用凌筱筱外出一事暂拒接旨,可如果找到了人,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呢? “侯爷可真忙呢。”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雨中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谢慕白撑着柄油纸伞缓缓走来。 他一袭淡蓝色的长袍,三千烦恼丝用一根木制发簪随意绾起,越发显得清雅绝伦。 谢慕白撑着伞走上前,伸手将沈婉揽在怀里。 雨并不大,可沈婉的身上的衣衫依旧被淋湿了。 “原来是世子爷。”看到他,襄阳侯兀自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来了正好,老夫是来接女儿回家的。” “别和老夫说什么你们两情相悦。” “如今你们无媒无聘,也算不得是夫妻。” “婉儿年纪小不懂事,可你毕竟都快三十了,也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分寸。” 对于这个老丈人,谢慕白丝毫没有客气。 他阴沉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嘲讽:“你女儿不是已经回京,准备嫁给三皇子了吗,你哪里还有什么女儿?” 第486章 贵府的管家还好吧 听着那刺耳的嘲讽声,襄阳侯目光一冷。 对这个差点成了自己女婿的病娇世子他并不了解,甚至都没有多少接触。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谢慕白。 看着眼前这个足足高出自己一头的年轻男子,襄阳侯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难怪三皇子非得对谢家赶尽杀绝,谢家儿郎果然都不是平庸之辈。 尤其这个谢慕白,谢家四个儿子加在一起恐怕也抵不过他的绝代风姿吧,也难怪沈婉那个小贱人豁出脸了也要跟着他。 “世子爷,我知道你喜欢婉儿。”襄阳侯想了想,声音沙哑的厉害,“如果你真心喜欢她,你就应该放手的。” “至于原因,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清楚。” “你们谢家得罪的人太多,我不认为你能给婉儿一个安定的生活。” 放手? 大风大浪都一起走过来了,这个时候让他放手? 谢慕白闻言,眼底那份不屑越发的浓郁了几分。 “这事就不劳侯爷费心了。”他勾了勾唇,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对了,侯爷,贵府的管家还好吧?” 一听提及老管家,襄阳侯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地看了素问一眼。 看来,是自己大意了。 素问也不是泛泛之辈,见他脸色有异,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 不过他并没说什么,只是故意走到沈婉身边,借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别说他和襄阳侯不熟,就算是熟,他也会站在沈婉这边。 没办法,谁让自己喜欢她呢? 看到素问的举动,襄阳侯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看来侯爷不想回答呢。”谢慕白冷冷一笑,”“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侯爷你自便吧。” 话音未落,他便拥着沈婉向郡主府走去。 斜阳渐落,细雨朦朦。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襄阳侯目光凌厉的可怕。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粗糙的掌心。 没错,当初命人在驿站井里下毒并嫁祸给三皇子之人就是他。 原以为让老管家蒙面便万事大吉,却万万不曾想到,苗疆竟然还有这等人物,就连数月前听过的声音都能记的如此牢固。 如果自己再执意拆散沈婉和谢慕白,那病娇世子定会将此事通知三皇子。 虽说三皇子近来在皇帝面前不太得宠,可那家伙心思缜密,下手毒辣。 如果被他知道这事,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成全他们? 不,不可以的! 沈婉已非当时那个只知道惹祸的冒失丫头了,她的身后可是站着老太傅和秦家。 如果她真跟了谢慕白,那么这两股庞大的势力岂不是成了那病秧子的了? 况且临行前狗皇帝已经明确提过,他想纳沈婉为妃。 这次若不能把人带回去,狗皇帝那边怕也是不好交代。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沈婉坐在桌前,目光复杂地盯着手里那杯茶。 “茶凉了,再换一杯吧。”谢慕白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替她重新沏了一杯。 见两人都不提襄阳侯一事,素问有些忍不住问:“既然当初买毒药之人是襄阳侯府的管家,刚才你们为什么不质问他?” 敢在井水里下毒,难道那混蛋就不怕误伤了女儿吗? 如果不是谢慕白在场,当时他就想动手教训一下那个又矮又丑的老东西了。 “你觉得他会说实话吗?”谢慕白将茶递给沈婉,冷冷一笑。 素问有些不解:“那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 关于这一点,谢慕白和沈婉也百思不得其解。 襄阳侯已经和太子划清界限,公然站在了三皇子阵营。 难道说他压根不是三皇子的人,其背后另有主子? 或者再大胆点猜测,他根本就没什么主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 想到这儿,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见他脸色有异,沈婉也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吧? 襄阳侯故意加深三皇子和谢慕白之间的矛盾,他想坐收渔人之利? 可他不是狗皇帝的心腹吗? 难道他和狗皇帝的什么同窗之谊全是假的,他早就有了想染指皇位的野心?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如果襄阳侯的确有这份野心,那他所做的一切似乎全都能解释的通了。 “我知道了!”沈婉眼睛突然一亮,立刻说,“我知道赫连长君说的信件在哪里了。” 赫连长君说过,三皇子和番邦右贤王暗中有过书信往来。 可谢慕白派出了无数暗卫调查,就差把三皇子府邸给掘地三尺了,却依旧一无所获。 但如果说有人假冒三皇子的名义和右贤王来往,那信件自然就不会在三皇子手中。 谢慕白也想到了。 他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原来这就叫自投罗网啊!”他虽然在笑,可如墨的眼底却赫然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霜花。 素问虽听不懂,但见两人开心,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送走素问后,沈婉和谢慕白便立刻使用瞬间位移到了襄阳侯府。 流放前沈婉在襄阳侯府收了一大批物资,可除了愤怒之外,襄阳侯竟没太大动作。 显然,那些信件并不在其中。 书中对襄阳侯并没有太多描写,所以沈婉也不知道这信件到底在哪里。 于是,两人先来到了书房。 这些达官贵人们大都喜欢将信件放在书房,相信襄阳侯也不会例外。 可两人翻了半天,就连每本书都翻过了,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是他们想多了? 突然,门外传来两个小丫头的谈话声。 “你说侯爷去哪儿了,怎么一个多月都没回来呢。” “才一个多月算什么,夫人出去小半年了都没回来呢。”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以前侯爷夫人在时都是他们自己打扫房间。如今出门这么久还把门给锁着,难道里面藏了什么宝贝怕我们偷了不成?”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心中一喜。 她一把拉住大反派的胳膊,身形微微一隐,两人便来到了襄阳侯的卧室。 襄阳侯这人最喜欢沽名钓誉,一直以清官自居。 即便身居高位,家里陈设也极为简朴。 卧室布置的极为简单,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竟连半点装饰都没有。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便开始动手寻找。 屋子并不大,东西也不多。 可翻了半天,却依旧没有发现。 难道屋里会有什么暗格? 两人又认真检查了一遍,别说什么暗格了,这屋里就连个老鼠洞都没有。 “奇怪,他会把东西藏在哪里?”谢慕白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说。 沈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听那两小丫头的意思,这信件肯定应该在卧室,可为什么却找不到呢? 一扭头,她突然看到了摆放在床上的一对枕头。 第487章 襄阳侯不见了 昏暗的光线下,那对藏蓝色的枕头看起来极不起眼,黯淡的颜色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沈婉想了想,便径直走上前,顺手拿起一只枕头。 和其他枕头相比,这枕头并没有多少区别,看起来甚至还要旧一些。 可刚拿起,只觉得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迎面袭来。 不用说就知道,这一定是阿若给她和襄阳侯亲手制作的药枕。 沈婉撇了撇嘴,这才认真地摸了摸枕头。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侧,冷眼看着这小女人的一举一动。 沈婉将手里这只放回原位,又拿起另一只。 刚摸了一下,只见她脸色陡然一变。 见她脸色有异,谢慕白立刻走上前。 沈婉取出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的将枕头拆开。 只见用各色药材填充的枕头中,赫然有着几封信件。 不得不说,襄阳侯这人极为小心谨慎。 任凭谁都想不到,他竟把如此重要的信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床上。 沈婉连忙把信件取出,只见信封上写着些蝌蚪般的文字。 “这是什么鬼画符?”沈婉抬头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看了一眼,便将信件接了过来:“这是番邦文字。” 话音未落,他便拆开了信。 刚看了一眼,谢慕白如墨的眼底立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腥红血丝,沁入骨髓深处的寒意更是仿佛不要钱似的恣意在微冷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原以为玉门关一役是三皇子动的手脚,想不到竟是襄阳侯的手笔! 万万不曾想到,这个平时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竟然还是个如此丧心病狂的禽兽! 而不管三皇子还是镇国公,甚至就连狗皇帝在内,都成了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谢慕白死死地握紧了手中的信件,苍白的指节清晰可辩。 如果此时襄阳侯站在面前,他一定会将其硬生生撕成碎片,用这禽兽的血来祭奠那惨死的十万将士! 看着宛若暗夜中噬血杀神的大反派,沈婉只觉得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儿。 “怎……怎么了?”她白着脸,战战兢兢地问。 听着那颤抖的声音,谢慕白才意识到一定是自己刚才神情太过恐怖,吓着他的小女人了。 他收敛了身上的寒意,伸手将沈婉拥在怀里,声音沙哑的厉害:“婉儿,我们找到了襄阳侯私通拓跋煜的证据!”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把这些给老太傅?”沈婉心中一喜,连忙看着他的眼睛。 在朝堂,老太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只要他肯开口,那么襄阳侯这次就是死定了。 “为什么要给他?”谢慕白勾了勾唇,目光凌厉的可怕,“好不容易有了起兵的理由,我绝对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的。” 虽说老太傅曾表示过会支持自己,可不管怎么说,老太傅都是狗皇帝和襄阳侯的老师。 有这层关系在,这就让他不得不多想。 况且自己可是要造反的,他又怎么会指望那狗皇帝来替谢家主持公道? 如果不是那狗皇帝父子对谢家早就动了杀机,襄阳侯这小人又如何能钻了这空子? 看着大反派那森然的目光,沈婉清晰地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 她清楚地知道,战争已经悄然拉开了帷幕。 书中写过,那场战争打了整整三个月。 作者对那场战争的描写极为简单,仅仅用了“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八个字。 区区八个字,就足以证明当时战况的惨烈。 一切,还会按照剧情的原有方向发展吗? 沈婉不知道。 她缓缓闭上眼睛,将脸深深地埋在大反派的胸膛。 没错,她在怕。 她确定自己抢了三皇子的气运,但不确定故事的结局是否会因此改变。 三皇子和沈嫣已经议婚了,一切似乎正在朝着原来剧情发展。 想到这儿,沈婉越发的心乱如麻。 回到兰阳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谢慕白却没有动襄阳侯。 如今一切尚未准备就绪,他自然不可能动那个小人。 谢慕白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抱着沈婉上了床。 听着碧纱窗外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沈婉久久不能入睡。 她翻了个身,却见大反派睡的极为香甜。 他双目微阖,长长的睫毛在如雪的眼睑下投射下一片淡淡的暗影。 那性感的唇角却微微扬起,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睡的如此安稳。 也对。 如今证据确凿,大反派的确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谢慕白睡的极为安稳,可沈婉却一夜无眠。 天刚朦朦亮,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爷,少夫人,‘褚大人’说有要紧事求见。” 是染秋的声音。 在沈婉眼里,染秋的心态是极好的。 一同经历了这么多,很少看到她慌乱的模样。 “我马上就去。”沈婉听了,连忙起身。 听到声音,谢慕白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想说话,却看到小女人了眼底的黑眼圈。 大反派心微微一滞。 是他不好,他让她担心了。 或许老太傅说的对,他太自私了。 起兵造反可是件掉脑袋的大事,这小女人担惊受怕也是正常的。 虽然心疼的很,但谢慕白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沈婉走了出去。 刚出门,便看到王七正踏着洁净的青石小径匆匆走来。 雨停了。 毒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昨天那阵小雨带来的凉爽此刻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脚下的小径似乎也升腾起淡淡的白烟。。 一看到他们,王七立刻加快了脚步。 刚想开口,他突然看了染秋一眼。 染秋会意,便笑着退了下去。 见她退下,王七这才紧张的向沈婉看去:“昨天你见到襄阳侯了?” 沈婉点点头。 “他不见了!”王七突然说。 一听这话,沈婉和谢慕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虽是初来乍到,可襄阳侯毕竟是武将出身。 即便他的身手比不镇国公,但是对付一般小毛贼也是绰绰有余的,他怎么会突然失踪呢? 还有,到底会是什么人干的? 不是他们做的,那又会是谁? 第488章 井里有只老乌龟 王七皱起漂亮的眉头,声音如小溪流水般潺潺动听:“我把手下的人都派出去查了,却依旧没有线索。” “世子爷,或许这事得麻烦你了。” 虽然从来都不打听他人的隐私,但王七却清楚地知道,谢慕白的势力恐怕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他不喜欢襄阳侯,也恨不能将这个虐待沈婉的老畜生碎尸万段,但现在却不可以。 襄阳侯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敢公然来兰阳城来,想必已经留了后手。 只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许整个兰阳城的人都得给他陪葬。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洁白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戾气又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就算是要动手,也绝对不能让襄阳侯死在这里。 到底是谁下的手? 又是谁想置他们于死地呢? 虽未明言,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谢慕白一定会同意的。 不管是为了复仇大计还是为了沈婉,他都会查出那个人。 昏暗的光线下,戎马半生的襄阳侯却像条狗似的被胡乱扔在枯井里。 他枯瘦的双手死死地按在冰冷的井壁上,试图从这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泥泞中站起。 可稍微一用力,便觉得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没错,他中毒了。 如今的他不仅连行动都极为吃力,就连说话都不能够了。 突然,一只色彩斑斓的大公鸡从井口飞过。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可恶,竟然又让它跑了,都把老子给累出尿来了呢!” 一个孩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 一听有人,襄阳侯不由的心中一喜,连忙抬起头。 一股水流突然从天而降,直接淋了他一脸。 襄阳侯胡乱抹了一把,几滴调皮的水珠还是从唇角进了口中。 稍微一品,他脸色陡然一变,浑浊的眸子里赫然射出两道阴毒的寒光。 可恶! 谁家没教养的小野种那么缺德,青天白日的,竟敢往井里撒尿! 不过,这似乎是个机会。 虽然不能说话,但襄阳侯还是挥起拳头,用力地拍着井壁。 听到声音,那孩子终于探头往下看。 这孩子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襄阳侯眉头一皱。 他记起来了。 那还是前年的事情。 当时沈嫣刚笈荆,自己和阿若把京城所有年龄相当的贵公子给翻了个遍。 他们夫妻眼光高的很,第一人选自然是宫里的皇子。 只不过太子和沈婉的婚事刚放下,突然又和沈嫣议婚,狗皇帝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更为重要的是太子又不得圣心,貌似不能长久。 至于才华横溢的三皇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不过生母愉妃当时只是个才人,且无家势背景。 如果真斗起来,也未必有多少胜算。 思来想去,夫妻俩决定还是稳妥一点,改选镇国公世子谢慕白。 在大魏,除了皇室,镇国公府的门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镇国公战功赫赫,权倾朝野,膝下几个儿子更是人中龙凤。 当然,襄阳侯想嫁女,要嫁自然嫁身份最好的那个。 于是,身为嫡子的谢慕白就这样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故意让沈婉出现在谢慕白出席的宴会上,并假惺惺地演了出戏以凸显自己的温柔善良。 谢慕白对那出戏并没什么印象,只是单纯对沈嫣不讨厌而已。 再加上自己也的确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所以在襄阳侯府托人上门提亲时,他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婚事定下来后,镇国公曾邀请他这个准亲家去喝茶。 也就是在那天,他看到了眼前这个胖胖的男孩。 当时他还在诧异,镇国公府的儿郎个个进退有度,怎么会生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胖子。 后来他才知道,这小胖子便是镇国公府的庶长孙。 这庶长孙的品性,想必是遗传了亲祖母周姨娘。 果然,小妾的儿孙总是不行的。 “哇,井里竟然有个老乌龟!”看到蓬头垢面的襄阳侯,大宝咧开嘴笑了起来。 虽说育婴堂里有不少孩子,但他性子太过顽劣,所以并没有人肯和他一起玩。 闲来无聊时,他便会偷偷溜出来玩耍。 见路上有只胖母鸡,大宝便又动了歪心思。 见枯井里有个脏兮兮的老头,他便捡了些小石子往襄阳侯头上扔。 如今的襄阳侯力气全失,面对着落下的小石子,一时间他竟连躲闪的能力都没有。 可恶! 如果此时有力气,他定会把那小畜生给大卸八块,然后扔到沙漠里喂狼去! 这时,一颗小石子正中襄阳侯的额头。 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皮肤,顿时一片嫣红。 “耶,打中了!”大宝看了,兴奋地尖叫道。 明明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但老谋深算的襄阳侯还是勉强压下了这口恶气。 受点侮辱算什么。 当务之急,他必须要尽快从这枯井里逃离。 再拖下去,他真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襄阳侯想了想,胡乱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 他勉强挤出一缕笑容,嘴里“哇啦哇啦”地说个不停。 一看到银子,大宝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明白了。”他连忙说,“你是想让我救你,然后这钱给我当报酬?” 襄阳侯听了,连忙用力点点头。 原以为这小胖子是个蠢货,想不到竟然还不算太笨。 在育婴堂虽吃穿不愁,但李氏每个月仅给他们每人五文的零用钱。 区区五文,又哪里够大宝挥霍的呢。 如今一看那沉甸甸的银子,他立刻高兴了起来。 “你等着,我这就找人来救你!” 话音未落,大宝便兴冲冲地跑掉了。 没一会儿他便找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襄阳侯从井底给拉了上来。 见他不能说话也不能走路,众人便误以为他是个从外乡来的残疾人。 大家商量了一下,直接把襄阳侯给送到了养老院。 谢慕容虽不认得襄阳侯,但冯二却认得。 一看到如乞丐般的襄阳侯,他第一时间便通知了沈婉。 得知襄阳侯竟被人扔进了枯井,沈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原以为有人想掳走他借机生事呢,想不到竟是着了别人的道儿。 “要不要去看看?”谢慕白将鲜红的瓜瓤切成小块,再将黑籽一点点剔出,这才放进干净的碟子里递给沈婉。 这瓜是城外荒山上种的。 那里土壤虽差,但这瓜苗却是空间里的,长势倒也不错。 沈婉接过碟子,慢吞吞地吃着:“管他呢,既然没死就行。” “反正有王七在,其他事情也不用我们操心。” “不过怎么就那么巧,大宝追只鸡就能发现他呢?” 沈婉有些不解。 一抬头,却见大反派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你干的?”沈婉连忙问。 第489章 替你出气 谢慕白也没打算隐瞒,微微点了点头。 在得知襄阳侯被困井底时,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本想让这货再多吃点苦头,可碍于侯府的几个侍卫还在兰阳城,他不得不将襄阳侯给救出来。 当然,即便是救他也不能便宜了那混蛋。 敢欺负他的小女人,不给点颜色瞧瞧怎么可以。 于是,他便命黑鹰用一只鸡把大宝给引诱到了那口枯井。 经过这一路的相处,谢慕白对大宝的品性再了解不过了。 面对着比自己还要弱小的人,如果大宝不踩上一脚那才叫见了鬼了。 果然,大宝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 一泡童子尿下去,直接把昔日那位高高在上的襄阳侯给浇了个透心凉,气的那老家伙连杀人的心都有。 “那你肯定知道是谁把他给扔到井里了吧?”见大反派点头,沈婉兴奋了起来。 不是谢慕白,不是王七,不知又是哪位壮士如此仗义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谢慕白沏了杯茶,淡淡地说:“人就在外面。” 外面? 沈婉一听,立刻放下手里的西瓜跑了出去。 说好的人呢? 除了枝头那扯着嗓子拼命唱歌的夏蝉,竟然连个鬼影都没有。 突然,竹林后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抬眼看去,只见黑鹰带着凌筱筱和素问踏着青石小径缓缓走了过来。 凌筱筱脸色煞白,眼睛红肿的像个桃子,似乎是刚哭过。 “是你?”一看到她,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看到沈婉,凌筱筱便像犯了错的孩子假装的低下头:“没错,是我干的。” “听素问说你那个恶毒爹来了,我便想出手教训一下。” “我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这事会给你惹上麻烦。” 说到这儿,她便又哭了起来。 见她哭了,黑鹰不禁有些心疼。 可谢慕白正沉着脸站在沈婉身后,这让他不敢轻易上前安慰。 “沈姑娘,筱筱真的知道错了。”素问想了想,说,“路上我已经骂过她了,她以后真的不会再莽撞行事了。” 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但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师妹,素问真的是非常疼爱。 即便犯了天大的错,他和老苗王也会无条件替她收拾残局。 可这次,他真的恼了。 因为凌筱筱的一时冲动,差点给沈婉和整个兰阳城都给连累了,为此他还差点和黑鹰那混蛋动起手来。 “我又没怪你。”沈婉听了,连忙上前拉着凌筱筱的手,“如果是我,说不定比你做的更过分呢。” “你也别难过了,这事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不怕你笑话,我早就想出手教训他了,你是不知道他以前对我有多差劲。” “不过你也知道的,我这身份比较尴尬,做这事也不大方便。” 关心则乱,这话一点错也没有。 凌筱筱这人性子急,为人又仗义。 她被老苗王保护的太好了,又没经历过这些大风大浪,哪里知道世道险恶呢? 原以为沈婉会生气,如今见她竟安慰自己,这让凌筱筱心中的不悦一扫而光。 “姐姐,你真的不生气?”她瞪大眼睛,激动地问。 沈婉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在确定她真的不生气后,凌筱筱长长地松了口气。 “姐姐,你就等着看戏吧。”她脸上泪痕未干,便眉飞色舞地介绍着,“我给那老东西下了盅。” “现在的他不能走路不能说话,和废人完全无异。” “不是我吹,我制的盅,这世上还没第二个人能解得了呢!” 这牛吹的,让素问的太阳穴一直抽抽。 就这丫头制的盅,她还好意思拿出来吹? 不用说别人了,就连逃出苗疆的那个混蛋师叔都比她要高上许多呢。 一想起这事他就生气。 为了除掉那个叛徒,老苗王可是派出不少人马,这才将他给带回苗疆问罪。 看着凌筱筱这兴奋的模样,沈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她开心就好吧。 至于那个身中盅毒的襄阳侯,干脆就随他去吧。 很快,侯府的侍卫们也得到了消息。 在从养老院把那个如同废人似的襄阳侯接出来时,他们吓的魂飞魄散。 对襄阳侯,他们算不上有多么忠心。 不过他们却清楚地知道,只要襄阳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难逃一死。 于是,侍卫们便连忙去请郎中。 可一听是给襄阳侯看病,城里所有药铺都纷纷关门谢客。 郡主那么好的人都不认,那这个爹该有多坏啊。 尤其是赫连长君。 自从赫连璧君身体渐好后,他便又去了沈婉药铺帮忙。 一见襄阳侯的侍卫上门求医,他直接飞起一脚,愣是把那人给揍了个鼻青脸肿,甚至还把对方十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 兰阳城的郎中脾气都这么差,身手都这么好吗? 那可怜的侍卫无缘无故挨了顿揍不说,竟连长久地上的祖宗都被给问候了,这让他不禁又羞又恨。 几个可怜虫商量了一下,便带着不能自理的襄阳侯去了县衙。 那兰阳县令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如今有机会攀上堂堂襄阳侯,想必他应该会识趣的吧。 沈婉和谢慕白凑巧也在县衙。 一听襄阳侯被抬了过来,两人不由的对视一眼。 王七并没有抬头,只是将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告诉那些人,我们县衙穷的很。”他淡淡地说,“医吏是肯定没有的,不过破烂马车倒有一辆。” “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命人把侯爷给送到州府去。” 在得知王七的回复后,几个侍卫气的差点没爆粗口。 这狗屁县令瞧不起谁啊,谁还稀罕他那辆破车不成? 这次来兰阳城时他们可是带了两辆车呢,哪里还需要这穷鬼的东西! “大哥,怎么办?”一个侍卫白着脸,一脸惊恐的向为首的侍卫看去。 为首的侍卫也慌了神。 他哪里知道怎么办? 无奈之下,他只能用询问的目光向襄阳侯看去。 自从到了养老院后,襄阳侯的情况便越来越差。 一开始他的手还能摸索着拿锭银子,可渐渐的,他就连最简单的抬手都不能够了。 看到侍卫那慌乱的目光,襄阳侯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 一群废物,竟连这么点的小事都办不好! 他心里一边骂着,一边冲那侍卫使眼色。 可他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那几个侍卫也依旧没有看懂。 “我明白了!”突然,一个侍卫尖叫起来。 听了这话,襄阳侯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他手下的人还没全是白痴! 第490章 养父也是爹 其他侍卫一听,立刻用敬佩的目光向那小侍卫看去:“侯爷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众人那敬佩的目光,小侍卫觉得自己身材立刻高大了许多。 他清了清嗓子,极为郑重地说:“侯爷的意思肯定是让我们带他去州府!”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翻了个白眼。 切,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 去什么州府啊! 从兰阳城到州府路途遥远,估计还没到呢,戎马半生的襄阳侯恐怕就要交代在半路了。 毕竟襄阳侯这病可是一天比一天重,就他这副身子骨儿压根就承受不了舟车劳顿。 见众人不信,小侍卫急了:“这怎么不可能?” “兰阳城没有好的郎中,可州府有啊!”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肯信他的呢。 不去州府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襄阳侯死在这里? 看着他那极为笃定的神情,襄阳侯气的一口老血涌到了嗓子眼儿,直接吐了一地。 可恶! 此时他有一百个理由确定,眼前这小侍卫就是谢慕白安插在襄阳侯府的奸细。 如果不是奸细,那他为什么如此热烈地盼望自己出事呢? 去个毛线州府啊! 他要去的明明是郡主府好不好! 现在大魏人人皆知,沈婉可是药王谷新任谷主,她的医术恐怕连阿若都望尘莫及。 有她在,自己这怪病还怕好不了? 可即便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群侍卫们还是没看懂他的意思。 见襄阳侯吐血了,小侍卫气白了脸:“看看你们把侯爷给气的都吐血了呢!” “行,不去就不去!”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侯爷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几个也甭想活了。” 怎么办? 他们哪里知道怎么办? 留在兰阳城无计可施,要不就冒险去州府看看?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试试。 于是,大家又屁巅屁颠的把襄阳侯抬到车上。 不得不说,沈婉简直太坏了。 她躲在门后,不着痕迹的从空间里取出了一根银针。 顿时,细细的银针便如一道银色的闪电般没入那匹黑马腹部。 黑马吃了一痛。 它高高地扬起前蹄,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声。 车厢更是摇晃的厉害。 襄阳侯不能动弹,额头更是直接撞到了坚硬的木板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有心喝斥。 可一张嘴,却发出一阵“哇啦哇啦”的怪声。 此时,他恨的连杀人的心都有。 千万别让他抓到那个给自己下盅的丫头,否则他定会将其碎尸万段,诛其九族! 见马突然发疯,几个侍卫连忙上前去拽。 可那马受了惊吓,力气大的惊人,又岂是区区几个侍卫能够制止得了的? “你可真是调皮。”看着那群手忙脚乱的侍卫,谢慕白微笑着走到沈婉身边,“也不怕这马冲到街上伤到别人。” 沈婉随手将一颗剥好的瓜子扔进嘴里,笑道:“放心吧,我不是在这儿盯着吗?” 她只是想给襄阳侯点苦头吃,又不会连累其他人。 区区一匹烈马而已,在她面前还真算不上什么。 谢慕白也只是站在一边看热闹,嘴里却说着另外一件事:“婉儿,刚才谢家庄那边来信,枪支已经开始大批量生产了。” 沈婉一听,猛的转身向他看去。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大,光洁的额头竟直接撞到了他那坚硬的下巴。 “好痛!”她眼圈一红,委屈地捂住了额头。 这大反派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啊。 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副病娇美男的模样,可骨头却这么硬。 看着小女人那委屈巴巴的模样,谢慕白不由的心中一疼。 他连忙伸出素白的大手,轻轻地替她揉着额头:“是我不好,我没看到。” 明明是沈婉不小心撞到的,可大反派还是习惯性的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只要是小女人受伤,那必定是他的错。 他是她的男人,没能保护她,不是他的错还会是谁的错? 看着某人这副毫无节操的模样,沈婉不禁有些想笑。 还记得刚来这世界的时候,她还以为和这种腹黑大反派相处会很累。 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被他宠上天。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大反派真是聪明绝顶。 仅仅过看了几本书,再加上一个样本,他竟然就能成功了! “不好了!” 胡思乱想中,门外却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抬眼看去,只见那匹马拖着几个侍卫,发疯似的向路口冲去。 如今是夏天,城外山上的水果丰收了,路边还是有不少百姓们在那儿售卖。 沈婉一惊。 她刚想冲上前,却见谢慕白已经到了马车旁。 他迅速从腰间取出一柄锋利的尖刀,恶狠狠的向烈马颈部刺去。 鲜血,顿时如喷泉般汩汩涌出。 那烈马甚至都没挣扎一下,便轰然倒地。 谢慕白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手,衣袖,都被鲜血染红。 “多谢世子爷!”一看到他,几个侍卫连忙跪地谢恩。 在沈婉替嫁时,这几个侍卫在送嫁队伍之列。 就在那天,他们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病娇世子。 他们想,大概天上的神仙也就长这样吧。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那架侧翻在地的马车。 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子,哪怕这马车出去撞死再多人也和自己没关系。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里是小女人的封邑,他不想她的子民有事。 “把人抬出来吧。”良久,谢慕白才突然开口。 听了这话,几个吓傻了的侍卫这才想起还在车厢里的襄阳侯。 对啊,他们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看来世子爷也不是那么薄情,关键时刻还惦记着自己的老丈人。 于是,他们七手八脚的把襄阳侯从车厢里给搬了出来。 此时的襄阳侯早已是满脸鲜血,狼狈不堪,何曾还有昔日的半点威风啊! “世子爷,求您救救侯爷吧!”一侍卫仿佛看到了一点希望,连忙哀求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二小姐的爹啊!” “侯爷现在病重的厉害,长途跋涉怕有危险的。” “世子爷您对这儿熟悉,不知道能不能给侯爷找个郎中呢?” 对于沈婉的身世,他们也略有耳闻。 可养父怎么了。 养父不也是爹吗? 况且老丈人都这么惨了,这个做女婿的好意思袖手旁观? 再说了他们要求也不高,又没让这病娇世子端屎端尿的。 只是找个郎中而已,也花费不了他太多时间。 第491章 你怕了? 谢慕白勾了勾唇,这才垂眸向襄阳侯看去。 一看那阴凉的目光,襄阳侯心脏微微一缩。 不过他并没有害怕。 毫无疑问,驿站下毒一事已经败露了。 可即便如此,沈婉和谢慕白依旧没有杀他,甚至都不曾动他一根汗毛。 至于那个把自己囚禁在枯井之人,他也确定不会是他们的人。 谢慕白人精似的,如果他真想动手,那也绝对不会选择在兰阳城内。 毕竟自己可是朝廷命官,三代世袭的襄阳侯。 如果自己真死在这里,定会在朝堂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就连沈一舟都不会坐视不理。 “也好。”谢慕白突然开口,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来人,请素问公子过来一趟。” 素问公子? 一听这个名字,襄阳侯脸色陡然一变。 毫无疑问,素问和谢慕白是一伙的。 不过他是老苗王的弟子,如果他做了点什么那也是苗疆的事,和谢慕白、沈婉并没有半点关系。 可如今边关未稳,狗皇帝也不会轻易去动苗疆。 如果苗疆一乱,拓跋煜不趁虚而入直捣黄龙才怪呢。 不,这绝对不可以,他不能让素问给治。 想到这儿,襄阳侯立刻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去。 明媚的阳光下,只见沈婉倚着门框,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仿佛这事和自己并无半分关系。 情急之下,襄阳侯便冲她哇哇大叫起来。 虽然说不出话,但通过他的唇形,沈婉已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呵呵,都到这时候了,他竟然还好意思提王姒? “不必谢。”沈婉故意笑道,“虽然我们已经断绝了关系,你们一家三口平时也没少欺负我,不过我这人就是这么慈悲为怀,见不得人受苦。” “治好病后你快点离开,仔细弄脏了我们兰阳城的地儿!” 见这丫头故意装傻充愣,襄阳侯气的脸都白了。 他想骂人。 可话到嘴边,舌头却又不好使了。 临时县衙离客栈并不远。 很快,黑鹰便把素问请了过来。 一看是襄阳侯,素问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襄阳侯也是命苦,刚被凌筱筱给害成这副德行,转眼又落到自己手里。 “这病怕有些麻烦呢。”他想了想,含笑向沈婉看去,“我只能保他不死,其余的不敢承诺。” 他不敢承诺别的,但有一点敢确定。 那就是落到自己手里,这襄阳侯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没办法,谁让自己喜欢他的养女呢。 “这就够了!”沈婉嫣然一笑,“你放心,襄阳侯有的是钱,诊费断然不会少了你的。” 一听这话,襄阳侯真的破口大骂了,虽然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符。 他有钱? 这小贱人哪里看出他有钱了? 一年前,他的的确确还算是颇为富裕。 可短短一夜间,府里所有值钱东西都不翼而飞了,就连沈嫣平时用的夜壶都没给剩下。 无奈之下,襄阳侯只能勒紧裤腰带。 由于国库被盗,同样穷的快吃不上饭的狗皇帝便心生一计,让他们这些大臣们主动放弃三年俸禄。 没了存款,没了俸禄,如今的襄阳侯府可真是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连连给沈嫣预备嫁妆的钱都不够。 见小女人对素问笑,谢慕白这醋坛子立刻翻了。 他沉下脸,冷眼向那几个侍卫看去:“你们准备一直站在这儿吗?” “如今素问公子都来了,你们是想让他在大街上给人看病?” “如果没诚意的话,那素问公子还是回去算了。” 诚意? 别的东西没有,这几个侍卫的诚意绝对有的是! 没办法,谁让襄阳侯这条老命还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呢。 “我们这就走!”他们一边点头哈腰地陪着笑,一边把半死不活的襄阳侯给抬到了客栈。 至于到了客栈怎么治疗,那就全凭素问的心情了。 几天下来,襄阳侯更是被折腾的生不如死。 本来只是不能动,如今更是多了个大小便失禁的症状! “怎么越来越严重呢?”看着浑身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襄阳侯,几个侍卫连忙捂住鼻子,诧异的向素问看去。 素问不以为然。 他拿起一根银针,轻轻扎向襄阳侯的穴位:“谁说是严重了,你们没发现侯爷的脸色好多了吗?” “我这是给侯爷排毒。” “只要将侯爷身体里的毒素排清,他的症状自然会减轻的。” “当然,如果你们不信我的医术,大可以换人!” 侍卫们虽然不懂,不过也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以前吃坏了东西,多跑几趟茅厕不就行了吗? 想到这儿,他们便连忙陪着笑:“公子息怒,小的哪里敢怀疑公子呢。” “天下谁人不知,苗疆的医术天下第一呢!” 这马屁拍的,就连他们自己都有些反胃。 有药王谷在,哪里还有人敢称医术天下第一呢。 可为了他们几个的小命,这些侍卫们不得不违心地撒谎。 听了这话,素问冷冷一笑:“如果不是世子爷相托,我才懒得一你们呢。” “你们出去烧点水,再给侯爷拿几件干净的衣裳换上。” “不管怎么说,病人的卫生状况还是得保证的。” 一听可以出去了,几个侍卫争先恐后的往门外跑。 “我去烧水!” “我去给侯爷找衣服!” “我……我去……” 理由都被用光了,其他侍卫们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他们想干活。 他们不想留在这儿。 这屋子实在是太臭了,臭到想吐。 “你们都去吧。”素问瞟了他们一眼,淡淡一笑,“正好我要施针,也怕人打扰。” 几个侍卫一听,不由的心中狂喜。 太好了,终于可以逃了! 不管,先跑出去再说,越远越好。 至于谁给襄阳侯清洗身体,那就是后话了。 见他们几个都跑了,襄阳侯急的脸都白了。 不行,不能走啊! 这素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他们走了,他虐待自己怎么办? 遗憾的是,不管他如何喊叫,那些侍卫们竟连头都不回一下的就跑掉了。 看着襄阳侯这副焦急的模样,素问似笑非笑的向他看去:“侯爷,你怕了?” 第492章 怕就对了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即便心乱如麻,可面对着似笑非笑的素问,襄阳侯还是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是的,他不能怕。 在敌人面前若乱了阵脚,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儿,襄阳侯便扭过头去,并不再看素问一眼。 苗疆的人又如何? 有沈婉和谢慕白在,这素问顶多也就虐待一下他,肯定不会痛下杀手的。 只要不死,襄阳侯就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至于这些可恶的兔崽子,等自己离开兰阳后,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怕就对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沈婉微笑着走了进来。 卧室内光线太过昏暗了,屋外的阳光透过半旧的纸窗照在她那张娇俏的脸庞上,越发为其平添了几分妩媚的味道。 恍惚间,襄阳侯仿佛看到了王姒。 记得第一次见王姒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光线昏暗的屋子。 当时自己尚未成婚,但和阿若早已暗度陈仓。 那天他去找阿若,阿若并不在家,只看到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正坐在窗前看书。 她容颜极美,美到令人心悸。 不过是一眼,他便痴了。 即便后来和阿若成婚,他也不曾将那抹倩影忘记。 数年后,当沈一舟把她带过来给自己做外室时,年轻的襄阳侯震惊了。 做梦都没想到,今生他和王姒竟然还有这种瓜葛! 即便是做假夫妻,即便王姒已经怀有身孕,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坚信,日久生情。 只要自己真心待她,一定会赢得她的芳心。 可襄阳侯却不知道,王姒根本就没有心。 她的心,早就被一个男人给偷走了。 即便襄阳侯费尽心机,却依旧不曾如愿。 她的眉头永远都是微蹙的,眼底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她不会笑,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再后来得知她投湖自尽时,襄阳侯也没觉得太奇怪。 一个长年郁郁寡欢的女人,想不开走了绝路似乎也是正常的。 “怎么,不认识我了?”沈婉笑着走上前,目光落在襄阳侯那张蜡黄的老脸上,“刚才在县衙门口,你好像有很多话和我说呢。” 襄阳侯瞳孔微微一缩。 他就知道,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三皇子还口口声声说这丫头变了,如今看来,她一点都没变。 虽然恢复了以前的容貌,可心肠依旧坏的很。 襄阳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绝美的脸庞,嘴里发出哇啦哇啦的叫骂声。 “你说什么?”沈婉看了,忍不住冷笑道,“你还有脸提我娘,难道你忘了当初又是如何在沈一舟面前保证的吗?” “没错,你是给了我和我娘一个名分,但与此同时沈一舟也每年将自己的大半俸禄也作为报酬给了你!” “还有,如果没记错的话,如今你这个侯爵的位子也是沈一舟让的!” “我和我娘并不亏欠你半分。” “就算是欠,那也是欠沈一舟的!” 襄阳侯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原想借王姒的名义让这丫头给自己看病,如今看来是不行的了。 他目光微微一动,浑浊的眸子里突然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襄阳侯深吸一口气,干涸的嘴唇微微蠕动着。 一看到他的口型,沈婉不禁微微一愣。 “你就扯吧!”她很快便回过神来,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就你还会知道我亲爹是谁?” 这事沈一舟肯定知道。 只不过以他的性子,他肯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某人果真是愚蠢的很,竟然还想拿这种事来和自己谈条件。 一听这话,襄阳侯似乎有些急了。 他拼命地点点头,嘴里的怪声越发的大了起来。 素问看了,不禁有些疑惑的向沈婉看去:“他好像真的知道些什么。” 沈婉不信。 “那你说说看!”她想了想,冷笑道,“如果被我发现你在胡说八道,我敢对天发誓,你绝对会比现在的状况还要惨上一百倍!” “当然,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自然会出手救你。” 襄阳侯点点头,又发出一阵哇啦哇啦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看着那干涸的嘴唇,沈婉一时间有些没看懂。 素问盯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他好像在说什么番邦!” 番邦?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想笑。 王姒可是个才女,那些茹毛饮血的番邦人又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见她不信,襄阳侯便拼命使眼色。 “他说身上有信物。”素问看了,抬眼向沈婉看去。 沈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还是我来吧。”素问见状,立刻在襄阳侯身上摸索着。 他不想让沈婉碰别的男人,哪怕这男人是她的养父。 谢慕白那里他没办法,可在襄阳侯这儿,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 很快,素问便从襄阳侯身上摸出一块玉佩。 沈婉看了,便随手接过。 这玉佩通体晶莹,上面刻有精美的图案,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的确是番邦之物。”看了上面的图案,素问连忙说,“而且这玉佩的主人身份应该极不普通。” 沈婉可不是傻子,随便给块玉佩就会相信。 这襄阳侯和右贤王拓跋煜狼狈为奸,手里有块番邦玉佩也不足为奇。 “他叫什么名字?”捏着那块冰冷的玉佩,沈婉冷眼向襄阳侯看去。 襄阳侯闻言,一时有些语噎。 他哪儿知道那男人叫什么名字。 当初王姒没事就看着那块玉佩落泪,不管问什么她都不说。 不过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东西是那个野男人给的。 见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沈婉不由地冷笑道:“既然决定撒谎了,就应该编的天衣无缝!” “拿块玉佩就想糊弄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 “素问公子,这男人就交给你了。” “还是那句话,别治死就行了!”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见沈婉要走,襄阳侯急了。 奇怪! 难道这小贱人对自己身世一点都不感兴趣? 如果说一点兴趣都没有,那绝对是假的。 人嘛,好奇心总是有点的。 当然,也仅限于好奇。 如今大反派忙的焦头烂额,在这种时候,沈婉才不会为这点小事而分心呢。 想到这儿,沈婉不禁冷冷一笑。 刚回到郡主府,却见谢慕白笑着迎上前来。 相识这么久,她还极少看到他笑的如此灿烂。 “婉儿,走,回屋去!”他拉着沈婉的手,笑着说,“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喜事? 赫连璧君怀孕了? 谢濂又当爹了? 第493章 这是皇室之物 刚进屋,谢慕白便迅速把门反锁。 见他如此神秘,沈婉越发的糊涂了起来。 “婉儿,你看!”谢慕白神秘一笑,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柄崭新的手枪。 沈婉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连忙接过,欣喜地问:“你真的成功了?” 这枪虽不如自己那柄精致,但在这个世界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是我们成功了!”谢慕白笑着把她拥在怀里,眉宇间皆是喜悦的神色,“谢家庄那边传来消息,这种枪支已经在大批量生产了。” “婉儿,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当然,步枪和手雷还有点麻烦。” “谢家庄能工巧匠虽多,但对于这种兵器还是没什么经验。” 自从认识了这小女人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战争也不一定需要那些刀枪剑戟。 在狗皇帝父子眼里,造反一定需要刀剑的,所以父子俩把铁矿控制的极为严格。 做梦都没想到,谢慕白仅凭几本书就在谢家庄研制出了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先进武器。 有了这些武器,谢慕白就不需要大量的刀剑,甚至也不需要太多的兵力。 “这已经很厉害了。”看着手里那柄枪,沈婉重重地亲了他一口,“你真棒!” 虽说空间里有许多兵器书,但她并不认为自己能造出枪支。 不得不说,大反派真是天才。 受到小女人的表扬,谢慕白心里仿佛吃了蜜糖似的,甜丝丝的。 “对了,还有件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桌上的一沓银票,“这些是秦楚让人送来的。” 看着那厚厚一沓银票,沈婉再次震惊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她不解地问。 谢慕白虽然在笑,可字里行间却透着些许酸意:“还不是秦楚的功劳?” “有卖冰赚的,卖鱼赚的。” “当然,大部分是帮何娘子卖鞭炮赚的。” 得知沈婉又开了家鞭炮小作坊,秦楚便主动前去帮忙。 通过秦家的关系,何娘子的鞭炮便卖到了各地,甚至太子府过年用的鞭炮还是这小作坊的。 为此,何娘子等人可是没日没夜地干。 可即便如此,人手还是严重不够。 于是她便又招了些人,扩大了作坊规模。 一时间,作坊的生意蒸蒸日上,财源滚滚。 待全部货款到位后,何娘子便第一时间托秦家商队把银票送了过来。 “我果然没看错人。”看着那沓厚厚的银票,沈婉乐开了花,“秦楚这人果然可靠。” 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夸别的男人,这让谢慕白心里极不舒服。 他想了想,故意捏了一下她的腰。 可恶! 不管是秦楚还是素问,只要曾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她不都不可以夸的! “这是什么?”突然,谢慕白捏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小女人虽爱财如命,但平时极少佩戴什么金银饰物。 如果腕上的玉镯不是他送的,估计她都不会戴。 空间里的首饰都快堆积如山了,也没见她拿出来戴一次。 沈婉听了,这才将腰上那枚玉佩拿了出来:“这是从襄阳侯身上拿的。” “这糟老头子满口谎言,竟然还说这是我生父的东西,我信他个大头鬼!” 谢慕白随手将玉佩接过。 “这是番邦皇室之物。”刚看了一眼,他脸色一变。 沈婉不以为然:“估计是拓跋煜给他的吧。” 谢慕白摇摇头。 “不会的。”他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说,“拓拔煜有可能送他财物,但绝对不会送这个。” “这玉佩是拓跋皇室人员专用之物,是身份的象征,就连赫连璧君都没资格使用。” “所以说,拓跋煜无论如何不会把这个送给襄阳侯的。”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一头雾水。 难道襄阳侯并没撒谎,这玉佩果真是原主生父送给王姒的? 不可能吧! 大反派说过,大魏和番邦一直是互不通婚的。 当然,买卖的姬妾除外。 王姒又不傻,她又怎么会和番邦皇室中人搞在一起? “算了,别管这事了。”沈婉越想越烦,有些不悦地说,“管他是谁呢,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先吃饭吧,一会儿我还得去给赫连璧君看病呢。” 说起赫连璧君的病,沈婉心里就有些疑惑。 以她的医术来说,经过几个月的治疗,赫连璧君的脏病应该全愈了才对。 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池,这“草原玫瑰”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一直缠绵病榻拖到现在。 再拖下去,沈婉觉得自己这药王谷谷主的位子都要坐不稳了呢。 “你问问赫连长君不就知道了?”谢慕白想了想,说。 沈婉笑道:“问他不也得去小院吗?” “不用的。”谢慕白勾了勾唇,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货现在就在厨房呢。” “在厨房做什么?”沈婉有些好奇。 饿了? 饿了他回家吃饭啊! 赫连家别的没有,钱绝对管够,想吃什么直接去买啊。 就算是来这儿蹭饭,那货也不用亲自去厨房盯着啊。 见她一头雾水,谢慕白不禁冷笑道:“你那师兄看上染秋了。” 沈婉一听,惊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这怎么可以! 赫连长君人不坏是真,问题是他“完蛋”了啊。 这货也太不是东西了。 都已经这副德行了,他竟然还想着勾搭小姑娘。 勾搭别人也罢了,问题是那是染秋啊! “不行,我这就找他去!”沈婉气的小脸煞白,直接撸起衣袖。 她刚想出门,却被谢慕白拦住:“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染秋心里有数的。” “还是那句话,赫连长君是番邦人,而染秋是大魏人。” 听了这话,沈婉心头的怒火这才勉强消了几分。 染秋是个有分寸的姑娘。 就算和黑鹰没有结果,她也绝对不会降低标准选择赫连长君那不着调的家伙的。 不过她得尽快把赫连璧君的病给治好了。 只要病一好,她就立刻送他们姐弟俩回老家去! 因心里有事儿,午饭时沈婉只是胡乱对付了几口。 刚放下碗筷,她便匆匆向赫连璧君住的小院走去。 由于走的太过匆忙,沈婉竟一头撞到了别人身上。 “小姑娘,你没事吧?” 这时,耳畔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 第494章 似曾相识 这声音乍听起来非常温和,可字里行间却隐隐透着股凌厉之意,令人不敢靠近。 沈婉揉着被撞的生疼的额头,缓缓抬起头。 毒辣辣的阳光下,只见一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他身材高大魁梧,面容极其威严。 虽然在笑,可目光却犀利如刀,仿佛可以洞穿世间的一切。 显然,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商贾。 不过这人看起来好生面善,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可搜遍原主所有的记忆,沈婉愣是没能从那些支离破碎的碎片中找到这个人。 见她不语,中年男子温和地问:“小姑娘,是不是撞疼了?” “前面不远处就有家药铺,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儿的。”她连忙摇头,不动声色地笑道,“大叔口音听起来不像本地人,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不得不说,最近的兰阳城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镇国公,襄阳侯,赫连姐弟,如今竟又来了个神秘商贾! 看来,兰阳城不会平静了。 “老夫是过路商人,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中年男子瞳孔微微一缩,笑的云淡风轻,“如果你没事的话,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当然,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就去前面的客栈找我。” “既然撞到了你,我自然会负责的。” 谁用他负责! 这话万一让大反派听到,谁知道又得拧出几缸醋。 “我没事儿的,大叔您忙自己的事儿去吧。”沈婉甜甜一笑。 本来已经抬起脚步,可一看这甜美的笑容,中年男子突然有些神情恍惚。 他静静地打量了沈婉一会儿,突然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当真见过?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看来,这中年男子和原主还真认识。 可没办法,谁让自己并没有继承原主所有的记忆,如今也只能在这儿装傻充愣了。 还没等她回答,男子突然摇摇头:“不,不可能的!” “老夫十几年未曾到过这边了,又怎么可能认识你。” 沈婉听了,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认得就好! 虽说襄阳侯那里糊弄过去了,可她依旧担心某天突然蹦出个和原主极为相熟之人。 万一拆穿了自己的身份,定会又是一堆麻烦。 中年男子摇摇头,怅然离去。 看着他们主仆渐渐远去的背影,沈婉不禁一头雾水。 奇怪,这男人到底是谁? 明明没见过,为什么却给自己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胡思乱想中,沈婉已经来到了赫连姐弟居住的小院。 这小院并不大,不过却收拾的极为干净。 刚进门,便看到两个家仆正在扫院子。 他们刚想打招呼,却被沈婉制止。 不是她孤傲,而是这些家仆们每次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永远都是“姑娘您来了?” “姑娘您稍等,我去禀报小姐一声。” “小姐请您进去。” 见她不想说话,家仆们也没没开口。 快半年了,这小女人隔几天就会来趟这里,对这儿的一草一木实在是熟悉的很。 即便不用他们带路,她闭着眼睛也能摸索到赫连璧君的房间。 沈婉新换了双李氏给做的软底鞋,再加上她走路本就极为轻盈,如果不细听,根本听不到脚步声。 轻车熟路的,没几步她便走到了赫连璧君房间前。 大约天气太热的缘故,半旧的木门微微敞开着。 透过门缝,沈婉清楚地看到赫连璧君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碗刚熬好的药。 正想推门而入,却看到赫连璧君拿起那碗药,一股脑的全都倒了旁边的花盆里。 沈婉看了,心不由的一紧。 怪不得那么多副药下去,这女人的病却总是反反复复。 原来,她竟把药都给倒了! 虽说这药费一文都没少,问题这事关系到自己的声誉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盛怒之下,沈婉猛的一下把门推开。 听到声音,赫连璧君脸色陡然一变。 “你怎么来了?”她阴着脸,冷冷地说,“不是应该明天早上来吗?”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道:“如果不提前来,我又怎么能看到这出好戏呢?” “怪不得你屋里这株花快死了,原来都是被你这药给补的啊!” 反正都已经被看到了,赫连璧君也不想再狡辩什么。 她想了想,淡淡地说:“这件事你就当做没看到吧。” “你放心,该给你的钱一文都不会有。” “而且我敢对你发誓,我们姐弟俩不会给你惹任何麻烦。” 沈婉闻言,不由的冷冷一笑。 “你觉得我会信吗?”她不动声色的从空间取出一根银针,声音阴冷的可怕,“如果你不说出个原因,那我立刻就去告诉我公公。” “不可以!”一听这话,赫连璧君“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半年来,她的药一直断断续续地喝着。 虽然没有痊愈,但症状比之前还是减轻了不少。 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冷笑道:“难不成你以为能拦得住我?” 这小院虽是赫连璧君的地盘,还备有七八个家仆。 可即便如此,沈婉也没把他们给放在眼里。 只要手中银针一出,这些家仆立刻就会变成软脚虾。 看着她那冰凉的目光,赫连璧君深吸一口气,这才如实交代:“我不想走。” 是的,她不想走。 自从生病后,谢濂隔三差五就会来看她。 虽然每次只坐一会儿,但赫连璧君却甘之若饴。 虽未曾明言,但她清楚地感受到谢濂的态度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天冷的时候,他会叮嘱她添衣。 天热时,他还会悄悄给她送点冰镇酸梅汤。 她不想走。 两人感情刚有了进展,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看着赫连璧君这副倔强的模样,沈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为了个男人,你值得吗?” “更何况你也应该清楚,大魏有个不成文规矩,大魏子民和番邦不能通婚,难不成你真的想做他的妾?” “行,如果你真想做妾我也不拦着。” “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若让人知道堂堂赫连家大小姐竟给人当妾,到时候看你们家族的脸往哪儿搁去!” 沈婉不喜欢赫连璧君,但对她这份真情还是颇为感动,她不想这个女人再继续错下去。 为了一个男人而迷失了自我,真的值得吗? 第495章 太尴尬了 听了这话,赫连璧君眼底的光芒迅速消失殆尽,化成瞳孔中一点幽深的黑。 为了这份感情,她真的是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哪怕明知大魏和番邦互不通婚,她也从未放在心里。 至于赫连家的满门荣耀,她更不曾想过。 为什么要替其他人着想? 身为赫连家的嫡女,没人知道这些年来她过的有多辛苦。 没人在乎她的苦衷,更没人在乎她的想法,那些族人们只会在乎她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她,只想单纯为自己活一次罢了。 “我不在乎名分。”赫连璧君沉吟了一会儿,目光无比坚定,“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那个所谓的名分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我若留在这里,或许还能给你们提供一定的帮助。” “你就让我留在这儿吧,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惹乱子的。” 赫连家有钱有人,哪怕近些年来落魄了,也依旧是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在番邦,除了一手遮天的拓跋煜,再就是赫连家族了。 听了这话,沈婉眼圈微微一红。 这个傻女人啊,可真是一根筋。 不过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 只不过男人心,海底针。 至于谢濂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根本没人知道。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沈婉悄悄瞟了一眼,只看到一双穿着半旧黑靴的大脚。 这双靴子还是她托染秋缝的,连同几件男人衣裳一同送给了谢濂。 “如果你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呢?”沈婉想了想,故意问。 赫连璧君听了,不禁凄然一笑:“无所谓的。” “如果不尝试一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其实他爱不爱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他就足够了。” “这辈子能爱上这么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无疑也是种福气。” 果然,年轻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在见识过谢濂的绝世风姿后,世上的那些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 沈婉没有说话。 她微微低下头,目光却向门外那双大脚瞟去。 果然,谢濂沉不住气了。 “璧君。”他眼圈微微一红,声音沙哑的厉害。 一听到他的声音,赫连璧君猛的一抬头。 糟糕,刚才的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 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故意不吃药,他肯定会生气的。 沈婉看了他们一眼,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能帮赫连璧君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其实她也不想突然多个婆婆,只不过赫连璧君实在是太可怜了。 看到她爱的那么卑微,沈婉就想起了对大反派刚动心时的自己。 当时的自己心痛的几乎窒息,可赫连璧君竟足足痛了近三十年! 这三十年,她又是如何熬过来的啊。 夏日的太阳毒辣辣的。 沈婉并没有离开,只是坐在院里的一株大槐树下乘凉。 见她坐下,一个机灵的家仆便连忙过来沏茶倒水。 一开始这些家仆都没把沈婉放在眼里,一个小丫头而已,哪里值得他们尊敬呢。 对于他们那冷漠的态度,沈婉也没当回事。 她不当回事,可不代表赫连长风那货能忍。 于是,他挥起大棒,劈头盖脸的愣是把那群家仆们给揍了一顿。 敢怠慢他的小师妹,那就等于在打他的脸! 从那儿以后,这群家仆们便再也不敢造次了。 没办法,赫连长风打人实在是太痛了! 沈婉接过茶,道了谢。 见这小女人竟然谢自己,那家仆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奴才伺候客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竟然还值得道谢? 沈婉并没有留意他的神情,只是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很快,屋里隐约传来一阵哭泣声。 一听主子哭了,那几个家仆急了。 这还了得! 那老男人竟敢欺负小姐,可真是找死! 他们撸起衣袖,刚想冲进去保护赫连璧君,却被沈婉制止。 “不用管。”她喝了口茶,淡淡地说,“不会有事的,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不管谢濂是否喜欢赫连璧君,他都不会对她动手的。 众家仆想了想,这才退了下去。 沈婉并没有细听屋里的声音,只是一边喝着茶一边胡思乱想。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了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神秘商人。 不行,一会儿得让黑鹰去打探一下。 那人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商人。 那气度,那言谈举止,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俗。 胡思乱想中,屋里的哭声越发的大了起来。 沈婉听了,不禁微微皱眉。 看来自己也帮不了赫连璧君了。 其实她觉得谢濂根本就配不上赫连璧君。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都娶过一妻两妾了,儿女更是生了一大群。 如今更是隐姓埋名,都不能以真实面目公然示人。 就这样赫连璧君还愿意跟着他,那无非就是瞎了眼了。 听哭声越来越大,沈婉有些坐不住了。 这谢濂也是太过分了。 既然不愿意把话说清楚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在屋里停留这么久,难道他怕赫连璧君还不够伤心? 突然,那哭声竟然停了下来。 沈婉一惊。 糟糕! 难道赫连璧君伤心过度晕厥过去了? 想到这儿,她立刻冲进房间。 刚进门,却见谢濂的唇正覆在赫连璧君那柔嫩的红唇上。 “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沈婉吓的脸一红,连忙转身往外跑,“你们继续……” 这话说的。 公公和女人亲热被儿媳给撞破,这事还能继续? “都怪你!”赫连璧君涨红了脸,用力捶了一下谢濂的肩膀。 谢濂也是一脸尴尬。 好吧,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太过凉薄,赫连璧君又怎么会受这么多罪呢,只不过这事该怎么和儿子解释呢? 如今大仇未报,自己倒先在这谈情说爱了。 沈婉更是尴尬的很。 她也没给赫连璧君诊脉,便匆匆跑回郡主府。 “怎么了?”见这小女人脸涨的通红,谢慕白放下手里的书卷,立刻迎上前来。 沈婉刚想开口,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猛一回头,却见谢濂缓缓走来。 “我有话和你们说。”他看了沈婉一眼,这才淡淡地说。 第496章 加强戒备 沈婉闻言,下意识的向谢慕白看去。 可怜大反派都年近三十了,自己还未成婚呢,想不到亲爹竟先给这好大儿找了个继母! 他会同意吗? 应该不会吧。 可赫连璧君又太可怜了。 如果不能得偿所愿,未免有些令人唏嘘不已。 “你要娶赫连璧君?”谢慕白抬了抬眼皮,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显然,谢濂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截了当地问。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来之前,谢濂思索良久,却迟迟没有踏出房门。 可在看到赫连璧君脸上的泪痕后,他才鼓足勇气来说这件事。 其实他对赫连璧君的感情极为复杂。 或许是爱,或许是感动,亦或许是同情。 可不管哪一种,他都决定要和她在一起,给她一个交代。 谢濂沉吟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既然都决定了,你自己处理好便是了。”谢慕白阴着脸,不悦地说。 话音未落,他便拂袖而去,徒留一抹淡淡的清香在闷热的空气中萦绕着。 看着儿子毅然离去的背影,谢濂不禁心乱如麻。 其实来之前他就知道了,这段感情不会被任何人祝福的。 且不说别的,就冲大魏和番邦互不通婚一事,他就不能和赫连璧君在一起。 怕他为难,赫连璧君竟主动提出不要名分。 那可是骄傲的赫连璧君啊! 身为赫连家族的实际掌权人,为了他竟然可以连自尊都抛弃,这让他又如何能不感动呢。 如果再拒绝,谢濂觉得自己也不配做人了。 “爹,你别多想。”看着谢濂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沈婉尴尬地挠了挠头,“他脾气就这样,一直冷的很。” “你先回去吧,我去和他好好说说。” 唉,都怪自己一时心软。 为了成全赫连璧君和谢濂,竟害的大反派伤心。 “你不是也讨厌璧君吗,那为什么要帮我们?”听了这话,谢濂冷眼向沈婉看去。 其实不仅仅是沈婉,除了赫连长君以外,整个兰阳城貌似没人再喜欢她的。 没办法,谁让她是番邦人呢。 这世代积累的仇恨,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化解的。 谢濂不是傻子。 他清楚地知道,赫连璧君那番肺腑之言,是这小女人故意让他听到的。 在未来公公面前,沈婉不想撒谎。 “我讨厌她是真的,但和她过一辈子的人又不是我。”她点点头,认真地说,“既然爹决定了要和她在一起,那就好好待她吧。” “爹,我先去看看世子爷了,有事以后再说。” 沈婉施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回到房间,只见谢慕白正站在窗前,冷眼看着窗外那片芭蕉树。 沈婉喜欢芭蕉树。 这一点,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但在秦家小住时,她看到芭蕉树时眼底的那抹喜悦,却深深地烙在了谢慕白心里。 他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他定会这小女人种下一大片芭蕉树。 兰阳城没有树苗,于是谢慕白便令暗卫从贺州移来数株。 只要一推开窗户,他的小女人就能看到那片郁郁葱葱的芭蕉树林。 “是你撮合的他们?”谢慕白并没有回头,冷冷地问。 沈婉脸微微一白。 唉,和这些聪明人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了。 只要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那就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我只是推了他们一把而已。”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低下头,小声说,“可如果爹不愿意,这事我也没办法。” 牛不想喝水,即便强按也没有用的。 显然,谢濂对赫连璧君还是有一定好感的,要不然他们又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亲上了呢?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白皙的手指一根根蜷起,最后紧握成拳。 “对不起。”看着大反派那握紧的拳头,沈婉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我错了,你骂我吧。” 是啊,她错了。 她被赫连璧君的深情所感动,却忽略了大反派的感受。 “不怪你。”谢慕白缓缓阖上双眼,淡淡地说,“你也是为了我好。” 只要赫连璧君跟了谢濂,日后起兵时赫连家族定会为自己所用。 加上这股力量,就算自己不能横扫中原,也有足够的力量和狗皇帝父子所抗衡。 到那时,他就不必再有任何顾虑了。 “你真的不怪我?”沈婉有些不确定地问。 谢濂点点头。 他怎么会怪她呢。 从流放那天开始,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 更何况她说的也没错。 她只是推了一把而已。 如果谢濂不愿意,即便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无济于事的。 “对了,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一个人。”沈婉猛的想起这件事,连忙说,“他商人打扮,却生的非常威严。” “他看起来给人的感觉非常高贵,好像朝廷里的那些王公大臣似的。” “你快让黑鹰去客栈,查查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你说他像王公大臣?”他徒然转身,目光死死地落在沈婉那张娇俏的小脸上。 沈婉非常确定地点点头。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却隐隐觉得,那男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弄不好还在襄阳侯之上。 谢慕白闻言,立刻召来黑鹰。 来个襄阳侯也罢了,如果朝中再派其他大臣前来,恐怕兰阳城会有异动。 不得不说,黑鹰办事速度就是快。 没一会儿,他便从驿站匆匆回来了。 “世子爷,少夫人。”他双手递过一张银票,毕恭毕敬地说,“那人和侍卫已经离开了。” “那人留下一张银票,说如果有人来找就把这张银票给他。” 从相遇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个时辰。 这么短的时间内,那对主仆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去哪儿了?”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 黑鹰道:“客栈老板也不知道,那人放下钱后就离开了。” 谢慕白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传令下去,暗中加强戒备。”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目光阴冷的可怕,“通知山上的人,暂时停止一动活动。” “你再去趟大营,把这事告诉‘高老大’。” “你就按照少夫人的话说就行了,其他不必多言。” 第497章 又见襄阳侯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根本不必明说。 谢濂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这话中的含义。 一个商贾来了兰阳偏偏又不在客栈住下,这事本身就蹊跷的很。 至于路过,那是不可能的。 兰阳城极为偏僻,到这儿就等于到了终点,毕竟再往前走就是那片茫茫沙漠了。 如果说在这儿有固定住所,那就更可疑了。 以兰阳城萧条的经济,还根本不值得外地商贾在此设置驻点。 于是,谢濂便命人暗中监视所有从外地来的陌生人,而自己则径直去了赫连璧君处。 “你说什么,城里来了个陌生商人?”赫连璧君并没抬头,只是继续缝着手里的衣裳。 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了,她想给谢濂做件夏天的衣裳。 可她哪里会做这些东西啊。 小小一根绣花针握在手里,却如铁杵般笨重。 缝了大半天,一件衣裳还没看出雏形。 “没错。”谢濂皱着眉头,眼底掠过一抹担忧的神色,“婉儿说那人气宇不凡,像是王公大臣。” “璧君,这段日子你暂时不要出门,我怕是朝廷的人听到什么风声追过来了。” 虽不是大魏人氏,但赫连璧君盛名在外,朝中还是有不少人认得她的。 如果真是朝廷里的人,那她就危险了。 以狗皇帝父子的尿性,他们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抓了她的。 赫连璧君不以为然。 “我觉得你们是想多了。”她嫣然一笑,继续缝着衣裳,“最近兰阳城的瓜果大获丰收,销路不是挺好的吗?” “那些商人们慕名过来购买,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出门的。” 至少在这件衣裳做完前,她是不会出去的。 以赫连璧君这双“巧手”,估计没一个月是完成不了这个“重大工程”的,也不知道谢濂在天气转凉前能否穿得上。 听了这话,谢濂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了下来。 虽然这女人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可只要她不出门,那就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他想了想,说,“我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 见他要走,赫连璧君连忙站起相送。 虽然不舍得,可她却并不挽留。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父子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要不要带几个人?”她关切地问。 谢濂摇摇头。 他知道赫连家的家仆很厉害。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带走,他得保证赫连璧君的安全! 见他如此,赫连璧君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他送到了门口。 离开赫连璧君处,谢濂便径直去了客栈。 那人去过客栈,说不定还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高大人,小的该说的全都说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一看到“高老大”,老板吓的脸都白了。 虽然“高老大”近来没欺压百姓,也做了不少好事。 可一看到他,众人还是不由的胆战心惊。 没办法,谁让以前的高老大太不是东西了呢。 看着老板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高老大”也没说什么。 他刚转身想走,却见沈婉和谢慕白迎面走来。 “你们也过来看看?”谢濂勾了勾唇角。 不得不说,大反派似笑非笑时的模样可真是得了他的真传。 那唇角勾起的弧度,还有那隐隐浮起的笑意,连亲子鉴定都不用做就知道是亲生的。 一看到他,谢慕白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没错,他暂时并不想见到谢濂。 谢濂想娶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不过一看到这个男人,他就想起了郁郁而终的娘亲。 谢濂的深情可以给周姨娘,可以给赫连璧君,为什么唯独不能给娘亲呢? 论家世,论美貌,镇国公夫人样样不输她们。 有时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谢濂的眼睛有问题,瞎到不分妍媸? “不是的。”见大反派不语,沈婉便嫣然一笑,“我是过来看一个病人的。” 几日未见,也不知道襄阳侯到底怎么样了。 谢濂瞟了谢慕白一眼,这才说:“那你们去吧,我继续忙吧。” 能让他们小夫妻亲自去探望的病人,这人身份应该很不一般吧。 虽然好奇,但他并不想过问。 虽是父子,但却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感情淡薄的很。 这段日子以来,谢濂也记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虽然不多,但和这个亲生儿子有关的却没多少。 沈婉点点头。 谢濂并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便转身要走。 突然,后院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谢濂目光一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蜷缩在床上。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浑身更是如箩筛般瑟瑟发抖。 破旧的小床边还站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他们正一脸嫌弃地收拾着垃圾。 听到有人来,老者猛的抬起头。 谢濂也看到了他。 一看那张油腻的老脸,他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谢濂脸色煞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斧巨大的斧头,仿佛要把他的头颅给硬生生劈成两半! 没错,是他,就是他! 他记起来了。 玉门关一役前,一位故人突然来访。 见了故人,谢濂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几杯下肚后,原本酒量极好的谢濂却头痛欲裂,烂醉如泥。 第二天一早,拓跋煜突然率大军来犯。 谢濂酒意未消,但只能强打着精神出战。 当时他精神有些恍惚,但还是按照原有计划进行交战。 战争进行的非常激烈。 很快,拓跋煜便败下阵来。 谢濂正准备率大挥返回大营,竟稀里糊涂的中了拓跋煜的埋伏! 此时谢濂有一百二十个理由相信,就是眼前这老者在自己的酒里下了毒! “混蛋!”谢濂眼底猩红一片。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地拽住了老者的衣领。 襄阳侯正痛的七荤八素,怎知突然来了陌生人拽自己,这让他不禁有些恼火。 他想骂人。 可一张嘴,发出的依旧是叽里呱啦的怪声。 由于戴了人皮面具,襄阳侯和几个侍卫并没有认出他。 “这位军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为首的侍卫陪着笑,连忙问,“我们主仆几个初来乍到的,好像并不认识您呢。” 第498章 恢复记忆 这些侍卫不认得他,可即便化成了灰,谢濂也认得他们! 极度的疼痛中,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疯狂袭来。 那被鲜血染红的沙场,那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有那匹在黄沙中发出痛苦嘶鸣声的老马,那在狂风中猎猎飞舞的旌旗。 看着那一张张丑陋的脸庞,谢濂目眦俱裂,骇人的杀意更是仿佛不要钱似的从骨髓深处散发出来。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一众侍卫们却遍体生寒,只觉得掌心湿漉漉一片。 恍惚间,他们仿佛看到了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噬血杀神。 “你……你要做什么?”众侍卫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立刻从腰间取出匕首。 见他们竟然后退,襄阳侯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不过眼前这双眸子看起来好生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那杀气腾腾的目光,让他猛的想起了一个人。 难道是他? 一想到这儿,襄阳侯立刻打了个冷战。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那眼前这个宛若杀神般的男人又是谁? “沈一航,你这畜生!”谢濂死死地拽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骂道,“如果不能把你万尸万段,我此生都不会心安的!” 话音未落,他那粗糙的大手便死死地掐住了襄阳侯的颈部,一点点加重了力度。 襄阳侯痛苦地皱起眉头,只觉得胸口的空气一点点流失。 没错,是他,真的是他! 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如此憎恨自己呢。 可他为什么没有死? 狗皇帝父子知道这件事吗? 不行,他得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便立刻冲上前。 对襄阳侯,他们也并没有多少忠心可言。 只不过他若死了,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谢濂并没有回头,只是一挥衣袖。 几个侍卫尚未靠近,便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出了一米开外,重重地倒在了脏兮兮的地面上。 襄阳侯看了,心不由的重重一沉。 他想,这次自己真的是死定了。 也对。 这区区几个侍卫,又岂是久经沙场的镇国公的对手! 可他不甘心! 从小到大,他就像条狗似的生活在堂兄沈一舟的阴影下。 即便身为皇上的伴读,可只要有这位堂兄在,就根本不会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 论出身,论相貌,甚至论才能,他都被这位堂兄给远远甩在身后。 至于袭的这个爵位,那还是沈一舟不要的。 就连自己娶进门的王姒,她也唯有在面对沈一舟时才会说几句话。 那时他就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自己定要作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对自己顶礼膜拜! 看着眼前那双猩红的眸子,襄阳侯清楚地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恐怕都要化为泡影了。 死就死吧。 关于他生病的消息,几个侍卫早已经放出信鸽通知三皇子了。 只要得到消息,三皇子定会率人前来。 那狗屁皇子对兰阳城这边一直不放心,如今有了合适的理由,他不借机把所有可疑分子全都杀光了才怪呢。 不管是那个给自己下盅的坏丫头,还是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镇国公,三皇子都会一网打尽的! 想到这儿,襄阳侯干涸的唇畔泛起一抹阴险的笑意。 “不要!” 这时,沈婉冲了进来,谢慕白也尾随其后。 一看到他们,襄阳侯黯淡的眸子里赫然升腾起一点光亮。 “你不能这么做。”沈婉连忙冲上前,死死地抱住了谢濂的胳膊,“虽说这混蛋给三皇子的信鸽被我们拦住了,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有爵位在身。” “如果他在这儿出了什么事,那岂不是给那些人提供诛杀我们的理由?” 一切尚未准备就绪,他们自然不能造反。 也正是因为如此,襄阳侯才敢大摇大摆地走进兰阳城。 他此行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借那块玉佩拆散沈婉和谢慕白。 却万万不曾想到,那丫头不信这事也罢,还差点把他自己这条命给折进去。 谢濂并没有把沈婉的话听进去。 面对着这个害死玉门关十万将士的始作俑者,这让他又如何放手? 就算狗皇帝真的发兵攻打兰阳城,他也不在乎! 想到这儿,他那粗糙的大手又加重了力度。 “杀了他是挺爽的。”见他并不打算住手,谢慕白冷冷地说,“可这么大的事又岂是他一个人就能办成的。” “身为侯爷贸然去了边关,你觉得朝中那位当真一无所知?” “据可靠消息,拓跋煜不仅仅和襄阳侯沆瀣一气,和三皇子的关系更为密切。” 听了这话,谢濂强壮的身体重重一颤。 不仅仅是他,就连襄阳侯也变了脸色。 什么? 拓跋煜竟然和三皇子也有来往? 细想那一路的情景,他越想越是心惊肉跳。 当时边关战事吃紧,从京城到玉门关更是关卡重重,得过十几道安检。 虽说自己留了个替身在侯府,可这事也顺利的有些过分。 难道说狗皇帝父子早就想除掉镇国公,故意让自己去做了这个冤大头? 一旦东窗事发,他们便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可以推到自己身上。 原以为一切做的滴水不露,甚至还自作聪明的去挑拨三皇子和谢慕白关系。可现在想想,自己竟才是最蠢的那个! 众侍卫更是吓的魂飞魄散。 完了! 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沈婉和谢慕白一定会将他们灭口的! 谢濂缓缓松开了手,目光落在那几个瑟瑟发抖的侍卫身上。 “这些人你们准备怎么处理?”他阴着脸,冷冷地问。 襄阳侯暂时不能动,可不代表不能动这些爪牙。 “英雄饶命!”一听这话,几个侍卫吓的连忙磕头求饶,“我们对天发誓,今天发生的一切绝对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的!” 发誓值几个钱? 别说谢濂了,就连沈婉都不信。 如果誓言可靠,那天底下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坏人。 谢慕白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上前。 突然,他猛的一抬手,宛若上等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大手便落在了一个侍卫头上。 那侍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轰然倒地。 襄阳侯看了,只觉得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儿。 他清楚地知道,即便谢家父子不动手,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第499章 软禁 不过襄阳侯做梦都没想到,这个病秧子身手竟如此之好! 谢家几个庶子中,恐怕没人能出其右。 至于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见同伴就这样惨死在谢慕白掌下,其他侍卫自知情况不妙,起身便试图逃跑。 沈婉目光一紧。 她不想杀人,只不过这世上能守住秘密的也唯有死人。 刚才的话若传出去,不仅对自己,对整个兰阳城恐怕都是灭顶之灾。 沈婉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从空间取出几根淬了毒的银针。 几道寒光闪过,那几个侍卫立刻倒在地上。 “到底怎么了?”突然,不远处传来老板不耐烦的声音,“你这病人也真是的,老老实实吃药不就行了,没事在这儿嚎什么!” “再敢乱嚎,看老子不把你给赶出去!” 听到声音,襄阳侯眼睛一亮。 他就不信了,如果能招来更多的人,谢慕白和那小贱人还能把所有人全都给杀了。 只要看到这一地尸体,相信那老板肯定会吓的魂飞魄散,嗓子不喊哑了才怪呢。 于是,他便张开大嘴,准备更卖力地嚎叫着。 沈婉目光一冷,直接往那张开的大嘴里塞进一颗药丸。 虽然不知是何物,但襄阳侯却清楚地知道,这一定不是好东西。 他试图吐出,却被沈婉给迅速捂住嘴,强迫其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谢慕白也从身上取出了化骨散。 就在老板进门的一刹那,地上的尸体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滩滩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脓水。 “臭死了!”老板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冲襄阳侯骂道,“每天都把屋子给弄的臭哄哄的,你带那几个人也不给收拾一下?” “我不管,你马上给我滚!” 自从城外的瓜果成熟后,附近州县的一些商贩都会过来进货。 虽然不算太多,但客栈的生意明显比往常好了不少。 为了一个大小便失禁的糟老头子而得罪了其他客人,这是老板坚决所不允许的! 况且他还听说这老头子是郡主断绝关系的恶毒养父,以前没少虐待郡主。 留这个祸害在这里,弄不好还会惹郡主不高兴。 虽然满腔怒火,可在强烈的求生欲下,襄阳侯还是趁沈婉不注意张开了大嘴。 诡异的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却压根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那小贱人刚才搞的鬼! 他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淡地说:“赶走他当然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替素问公子把这几天的药钱给结了。” “也是我多事,推荐了素问公子给他看病。” “可都过去好几天了,他竟然一毛不拔。” “如果今天再不给钱的话,那我就让素问公子别过来了。” 听了这话,老板不由的一惊。 糟糕! 老东西住店时只交了一点押金,这几天好几个大男人又吃又喝的,算起来也花了不少。 如果这老东西连治病的钱都没有,那岂不是更没钱给自己? 想到这儿,老板脸色陡然一变。 “你带那几个人呢?”他阴沉着脸,没好气的向襄阳侯看去。 襄阳侯闻言,便故意向地上那几滩脓水看去。 不是找那几个人吗? 他们可全都在这儿呢,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飘到外面去。 老板见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看到那几滩脓水时,他不禁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恶心死了!” “快点结账,马上给老子滚蛋!” 可恶! 都脏成这样了,估计得收拾大半天呢。 还有这恶臭味,简直比后院的茅厕还要臭上三分,其他客人闻了不投诉才怪呢。 “可他的人不在呢。”沈婉眼睛一转,故意说,“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等结账后再把他给赶出去?” 对于这个建议,老板没有拒绝。 他可是生意人,哪里容得下一群陌生人在这里白吃白喝的? 不过对方可是个侯爷,他应该不至于赖自己的房钱吧。 屋里味道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几人便来到屋外的长廊坐下。 为了招待沈婉,老板还特意沏了壶凉茶。 一群人就这样一边喝着茶一边等,一直等到太阳落山。 “郡主,你说那几个人怎么还不回来?”老板有些急了,连忙问,“他们会不会不要自己的主子了?” 这几天他也看出来了,那几个人对这个所谓的主子也是各种嫌弃。 襄阳侯每次弄脏裤子时,他们都是各种推托,哪个都不想给洗。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可怜的襄阳侯身上便长了褥疮。 听了这话,沈婉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不会吧?” 老板也觉得不会。 可既然不会,那么那几个侍卫去哪里了? “说不定是有事给耽搁了。”谢慕白沉着那张俊脸,淡淡地说,“不过这位店家,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把他给赶走的。” “你也不必太担心郡主的想法,我们也知道你很难。” “不管怎么说,这老者都是堂堂的侯爷。” “万一哪天身体好了,他再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要不你先记账吧,等那几个人回来后再结算。” “就算那几个人真的不回来,可襄阳侯府不是还在吗?” “如果你不敢去,那我就托人替你要账。” 听了这话,老板不由的心头一热。 其实在襄阳侯和沈婉中间,他肯定是选择沈婉的。 一来她对兰阳百姓有恩,二来是襄阳侯又病的太重,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素问公子也算是颇有名气了,连他医治起来都有难度的病人,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当然,这事若上面真的计较起来,自己怕也会受牵连的。 “多谢世子爷。”老板感激的向谢慕白看去,“不过我们店里人手不够,实在是抽不出人来照顾他。” “而且您也知道的,这里还有其他客人。” “襄阳侯一直这样闹,肯定会影响其他人的。” 听了这话,沈婉便向谢濂看去。 谢濂会意,冷冷地说:“那本官先从大营找个人过来照顾着。” “如果他的人一直不回来,那本官就把他带到大营,然后再联系他的家人。” 听了这话,襄阳侯眼底的光亮迅速消失殆尽。 什么找人照顾,镇国公分明是想把他给软禁起来! 如此一来,自己则彻底失去了向外求助的机会! 第500章 征兵 襄阳侯拼命挣扎着。 他不想被软禁,他想回京城! 如今的襄阳侯府虽然穷的叮当响,可再穷再破也远比落到谢濂手里强啊! 遗憾的是不管如何挣扎,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襄阳侯的人自然是回不来了,而大营的人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客栈。 毫无悬念,襄阳侯最终还是被谢濂带回去了。 回到大营后,他便以高老大的名义给襄阳侯府写了封信,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如今的襄阳侯府早已经乱成一团。 沈嫣痴痴傻傻的,别说是看信了,如果没人照顾,就连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不能解决。 而老管家早已被谢慕白暗中控制,如今的襄阳侯府群龙无首,家仆们只顾着打自己的小算盘,压根就没人真心替襄阳侯考虑。 于是一众家仆便以沈嫣的名义回复了一封信,让襄阳侯暂且在大营居住,等这边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后再派人去接。 当然,如果在这期间襄阳侯死了那可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这一点,谢濂和沈婉等早就料到了。 沈家的人个个自私自利,如果这时候襄阳侯死了,估计那些家仆们高兴的都能放鞭炮。 对于襄阳侯府的事沈婉并没有太担心,她心里只记挂着那个突然出现在兰阳城的神秘人。 明明素不相识,可自从第一眼看到时,那人就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据胡大海的消息,那个神秘商人在来兰城的第二天便离开了。 这人到底是谁? 沈婉百思不得其解。 “你也不必想太多。”看着她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谢慕白微微一笑,“那人对我们应该并无恶意。” “他住的那座小院我也打听过了,那并不是他的产业。” “据房东说他有套房子想租出去,便托人写了张招贴贴在客栈附近,估计那人是嫌客栈太脏,看了招贴后才去的。” “而且黑鹰说那人到兰阳后也没做什么,只是去街上转悠了一会儿。” “他也没买什么东西,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 谢家父子的确在暗中预备起兵一事,可短短半天时间还不足以让人发现端倪。 虽然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来兰阳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只要没有恶意,沈婉也不愿意多想。 没办法,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岁月如梭,光阴在缠缠绵绵中转眼即逝。 很快,恼人的盛夏渐渐过去,凉爽的秋风将城外山上的粮食染的色彩斑斓。 那金灿灿的稻谷,那红灿灿的高粱,引来了附近不少商贩前来采购。 可即便他们出的价再高沈婉都没有卖,而是号召大家把所有粮食都囤起来。 面对着那诱人的价格,一些百姓们还是坐不住了。 “郡主,能不能卖一部分呢?”一个妇人皱着眉头向沈婉看去,“郡主您不知道,我在这城里住了十余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价格呢。” “不如我们先卖点,等过段时间粮食价格降下来了再出去买。” 反正城外的路已经通了,想出去采买物资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沈婉听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觉得这粮食价格能降下来吗?”她并没有生气,只是不动声色地问。 见她脸色不好,妇人不禁低下了头。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小声嘀咕着:“应该会吧,以前从来都没这么贵的。” 白花花的银子就在面前,哪里有不赚的道理? 沈婉冷冷一笑。 “今年粮食大丰收,可为什么一开始价格就这么贵?”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声音冰凉,“原因很简单,边关又开始打仗了。” “不是每年都打吗?”妇人有些不服气地问。 这么多年了,边关的战火从来都没停过。 即便玉门关一役惨败,也对他们生活没造成太大影响。 沈婉冷笑道:“这次不一样了。” “以前镇国公在世时,即便朝廷不拨放粮草,他也会想办法自己解决。” “如今换了主帅,你还能指望他也能自己解决?” “没有粮草,他能打才怪呢。” 听了这话,谢慕白目光一暗。 为了大魏,镇国公府可以说是鞠躬尽瘁,可到头来却落了这般下场。 不过也好。 如今换了主帅,粮草的事情就交给狗皇帝父子自己解决去吧。 众人闻言,也不由的沉默了。 不过兰阳城天高皇帝远,即便边关打的再严重估计对他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啊!”这时,王七笑着走了过来,“朝廷刚下令,今年赋税再增加一分。”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一变。 大魏的赋税本来就不轻,如今再增加一分,这让他们日子怎么过啊。 原以为战争对兰阳不会有太大影响,想不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别担心。”见他们脸色有异,沈婉笑道,“我的封地我说了算,一切赋税照旧。” “不管外面赋税增加几分,兰阳城永不加赋。”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沈婉虽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对不会硬下心肠去搜刮百姓们的民脂民膏。 听了这话,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不得不说,还是跟着郡主混好。 如果这里不是郡主的封邑,他们还得和外面人一样加赋了。 王七实在是太坏了。 见百姓们刚松了口气,他便笑了起来:“还有件事。” “边关战事吃紧,朝廷下令征兵。” “即便是众王公贵族的封邑,也必须派兵支持。” 众人听了,不禁一脸不解。 派兵关他们什么事? 城南大营里不是还有几百将士吗? 如果真要上战场,那也得他们去,貌似还轮不到自己。 见他们一脸不解,谢慕白故意向王七看去:“要动大营的兵?” “这怎么可能!”王七闻言,不由地笑道,“这些兵马可是负责驻守兰阳城的,如果把他们调走,谁负责城里百姓安危?” “况且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也管不到大营的事。” “所以啊,我得开始动手准备征兵的事了。” 一听这话,百姓们脸色陡然一变。 原以为战争是件极遥远的事,想不到转眼就轮到自己身上了。 “不,这绝对不行啊!”百姓们一听,吓的立刻哭出声来。 “我们连刀枪都没碰过,哪里能上阵营杀敌啊!” “是啊,我们去也只能拖后腿,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的!” 连镇国公都不是那些番邦军队的对手,他们可不认为自己这些手无缚鸡的小老百姓可以。 第501章 用粮代替兵役 没轮到自己时,百姓们可以冷眼旁观。 可如今征兵令都来了,这让他们又如何能不紧张,不害怕? 他们不想死。 准确地说,他们不想为那个残暴无能的昏君去送死。 身为大魏子民,那个狗皇帝又给过他们什么好处吗? 既然没有,那又凭什么让他们去上阵杀敌? 看着百姓们那一双双惊恐的眸子,沈婉抬眼向王七看去:“没别的办法了吗?” “下官还能有什么办法?”王七耸耸肩膀,表示无能为力,“上面下了命令,我也只能照办。” “州府给了十天的期限。” “十天内若交不出五百壮丁,那下官这顶乌纱帽怕是要保不住了。” 这五百壮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可不管怎么样,每一个壮丁背后代表的就是一个家庭。 “郡主,求您救救我们啊!”百姓们见状,便纷纷跪下来哀求道。 沈婉想了想,淡淡地说:“这事不急,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 “大家都先回去吧,如果你们有好办法也可以来府里找我。”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让你们上战场的。” 对沈婉的话,百姓们还是非常相信的。 不过朝廷急着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交出这么多人,看来边关的形势并不明朗。 他们宁可多交点赋税,也绝对不想去送死。 听了这话,百姓们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去。 至于什么卖粮的事儿,那还是以后再说吧。 命都没了,要钱又有何用? 见百姓们离去,沈婉等这才回到郡主府。 秋天到了,碧纱窗外的芭蕉树也微微有些泛黄,不过墙角的各色的菊花倒为这初秋平添了几分亮色。 沈婉站在桌旁,热情的替王七沏了杯茶。 如今城外道路早已经畅通无阻,她也不必再伪装了,就连平时喝茶都用了从国库中收来的极品碧螺春。 空间内的温度是恒定的。 即便这茶叶放再久,也依旧保持着刚放进来时的口感。 “好茶,就是稍微差了点火候。”王七接过茶,漫不经心地品了一口。 沈婉没有说话,只是替谢慕白又沏了一杯。 不得不承认,她烹茶的水平实在是太差了。 明明是上等的好茶,到她这里口感明显差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谢慕白却依旧觉得是最好的。 他一把将王七手里的茶杯夺过,不悦地说:“不喜欢就别喝!” 惯毛病! 这可是上等的碧螺春,就算王七现在手头再阔绰,也不是他可以喝的到的。 “谁说不喜欢的?”王七一把将茶杯夺过,没好气地说,“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再说了,我也是希望妹子的茶艺能够再精进一些。” “你对我这般态度,也不怕我这个大舅子不同意这桩婚事!” 可恶! 还没成婚呢,这病秧子就护的这么紧,以后真的成婚后那还了得? 见王七竟敢在自己面前摆大舅子的谱,谢慕白脸立刻沉了下来。 他刚想发作,却被沈婉拦住。 “行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吧。”她笑着向王七看去,“不过你说的征兵一事是真的?” 如今边关不太平是真,但还没到溃不成军的地步。 就算朝廷要征兵,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你竟然怀疑我撒谎?”王七剑眉挑了挑,颇有意味的向她看去。 沈婉狡黠一笑:“难道没有?” “你是不是故意没说后半句?”谢慕白喝了口茶,冷笑着向王七看去。 王七闻言,不由地啐了一口:“靠,我就知道不能和你们夫妻来往。” “你们俩人精似的,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什么事能瞒的过你们的眼睛吧?” 原以为自己已是聪明绝顶了。 可万万没想到,在他们夫妻面前他压根就没什么秘密可言。 老太傅果然没说错,这姓谢的就是只小狐狸,而且还是只坏的掉渣的小狐狸。 “那是你太蠢。”谢慕白也没客气,冷冷地说,“说吧,朝廷又提出了什么附加条件?” 一听这话,王七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什么? 这病秧子竟说自己蠢? 搞没搞错,大魏第一才子明明是自己好不好? 见沈婉在这儿,王七也没好意思发作。 “行,我蠢!”他没好气地说,“朝廷说了,如果不想去就交粮代替!” “他们胃口还不小,每人十石精米!” 听了这话,沈婉和谢慕白不由的对视一眼。 果然,狗皇帝父子可真是阴的很。 封邑不必交粮草,便拐着弯来要了。 兰阳今年好不容易有个好收成,那对父子便想给搜刮干净了。 不得不说,他们筹集粮草的招数还真不错。 虽然缺德了点,但却极为实用。 “行,那就交粮吧。”沈婉想了想,说,“不过我得谢谢你,让我在百姓面前做这个大好人。” 不管是交粮还是交钱,那都远比要交人好。 兰阳城本就人烟稀少,如果去掉五百壮丁,那城里就更没什么年轻人了。 王七听了,不由地笑道:“我妹妹本来就是好人,不像某人那般阴险!” 他一边笑着,一边故意瞟了谢慕白一眼。 阴险就阴险。 不管王七如何评价自己,谢慕白都不以为然。 见这病秧子竟不理自己,王七只觉得一记老拳击在了棉花上,顿时有种挫败感。 奇怪,他怎么不说话了呢? 本想再挑逗几句,可沈婉已经笑着让染秋送客了。 想想大妞娘母女俩还在家里等着,王七也没多做停留。 不得不说,成婚就是好啊! 自从成婚后,王七那颀长瘦弱的身材明显丰腴了许多。 在大妞娘的精心伺养下,他一天天的胖了起来。 为此,冯大还曾毫不客气地嘲笑过他。 可王七却小脸一沉,一本正经地辩解这叫做“幸福肥”。 肥也好,瘦也罢,只要幸福那就足够了。 送走王七后,谢慕白便向沈婉看去:“你决定动用空间的粮食?” 每人十石精米,五百人就得五千石。 即便兰阳今年大丰收,他们也根本掏不出如此多的精米。 这挨千刀的狗皇帝父子,分明是想榨干百姓们身上最后一滴血! “为什么要用空间的?”沈婉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你忘了,各地的新米都已经入库了。” “如果没猜错,州府那边的粮仓里也存了不少粮食了吧。” 谢慕白听了,不由的一笑。 他怎么忘了呢。 在到兰阳城之前,这小女人可是最喜欢四处收东西的。 不管是国库还是三皇子的私产,如今全都安安静静地在她空间里躺着呢。 “那就麻烦你了。”他笑了笑,伸手将她拥在怀里,“能遇到你,也是兰阳百姓们的福分。” 第502章 盗粮仓 沈婉这儿心里有数,可百姓们却不知道。 一连几天,他们都急的食之无味,夜不能寐。 想办法? 他们哪里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边关战乱,大魏各地也都在征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即便是逃,他们也无处可去。 无奈之下,百姓们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于沈婉身上了。 可十天的期限马上就到了,他们依旧没得到沈婉的回复。 “少夫人,百姓们一大早都在门口等着呢,他们说想要见你。”染秋殷勤的将早饭摆放在桌上,柔声说。 沈婉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染秋似乎漂亮了。 兰阳气候虽然恶劣了些,但除了买菜之外,染秋基本足不出户,大都留在府里干活。 和初见时相比,她的皮肤更白嫩细腻了,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也更明亮了一些。 低头沏茶时,沈婉清楚地看到了她头上插着一枝精美的发簪。 沈婉看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如果没猜错,染秋也有心上人了,可那人到底会是谁呢? 黑鹰有了凌筱筱,自然不可能是他。 冯大? 还是冯三? 染秋能接触到的男人并不多,除了他们兄弟,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你就说我出去了。”沈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笑道,“明天一早再给他们答复。” 如果回复的太痛快,那些人势必会认为这事很轻松就能搞定。 如此一来,即便帮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太过感恩的。 听了这话,染秋有些不解。 可身为侍女,她清楚地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是。”染秋微微一笑,这才退了出去。 见她离开,谢慕白酸溜溜的向小女人看去:“刚才怎么一直盯着她?” “你都没这样看过我!” 这都能吃醋? 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胡说些什么啊,你没看到她头上的发簪?”她伸手揉了揉大反派的头,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送的。” 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沈婉早已把谢慕白的脾气摸的一清二楚。 心情不爽时,不管是摸摸头还是亲亲脸,某人脸上的阴霾便会一扫而光。 果然,这一通乱摸,彻底把大反派的毛给捋顺了。 谢慕白动手替她盛了碗汤,冷笑着说:“早就看到了,是赫连长君送的。” 赫连长君? 一听这个名字,沈婉吃了一惊。 “他……他看上了染秋?”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赫连长君那人性情怪僻,世人皆难入他的法眼。 除了对赫连璧君,她还没见他对哪个异性有过好感。 如果不是师兄妹,估计他也不会给自己个好脸色的。 谢慕白勾了勾唇:“都好几个月的事了,你竟然不知道?” “可是染秋知道他那毛病吗?”见大反派说的如此肯定,沈婉脸色陡然一变。 虽说也希望赫连长君能够幸福,可染秋和自己情同姐妹,这种事情她还是觉得有必要让染秋知道。 染秋才十九岁啊,她未来的路还很长。 赫连长君虽说也算是人中龙凤了,可哪个女人愿意把余生交给一个“完蛋”的家伙呢? 谢慕白闻言,用看傻子似的目光向她看去:“你那一脚名震天下,你觉得染秋会不知道?” “这事你还是别管了。” “染秋是个聪明人,她绝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如果换成凌筱筱,或许她还会帮忙把关。 可染秋不一样。 虽没读过太多书,但这丫头却很聪明的,遇事更是沉稳冷静。 如今和赫连长君在一起,或许也是看到了他的长处吧。 想到这儿,沈婉摇摇头,也不愿意再去多想。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征兵的事搞定再说。 “今晚我们去趟州府吧。”她想了想,说。 谢慕白点点头。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如果不主动交出粮食,州府就会派兵来抓壮丁了。 秋风瑟瑟,月黑风高,的确是做坏事的最佳时机。 沈婉从未去过州府,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熟悉。 不过有谢慕白在,她就不必担心太多。 当然,大反派也不曾来过这里。 不过凭着手下骇人的情报网,他还是对城里所有道路烂熟于心。 和兰阳城相比,州府自然繁华了许多。 街上的道路极为宽阔平整,两侧的商铺也多如牛毛。 即便是三更半夜,路边的青楼也依旧挂着大红灯笼招揽顾客。 看着那些在门口搔首弄姿的姑娘,沈婉不禁撇了撇嘴。 穿过那条宽敞的大路,两人很快到了州府粮仓。 不得不说,今年粮食的收成还是很不错的。 这仓库虽不如国库大,但里面的粮食还是堆积如山。 没办法。 即便赋税再高,百姓们还得勒紧腰带,哪怕饿扁肚皮也得交。 按照大魏律例,拒交赋税是要充军的。 如今边关战乱,一旦充军就是去送死。 百姓们宁可挨点饿受点冻,也不想去沙场白白送死。 沈婉也没客气。 她勾了勾手指,仓库里所有粮食全都到了空间。 “搞定!”沈婉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说,“走,我们回家!” 谢慕白勾唇一笑,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道你不想再看点热闹?” 看热闹? 在见识过贺州的繁华之后,沈婉并不觉得这里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跟我走吧。”谢慕白拉着她的小手,坏坏一笑。 见他如此,沈婉倒有些好奇了。 两人身形微微一隐,转眼间便到了刚才路过的那家青楼。 虽然夜色已深,可青楼里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听着房间里那放浪形骸的笑声,沈婉涨成了酱红色:“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虽然觉得自己脸皮还是挺厚的,可她实在没有听人墙角的嗜好。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呢。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谢慕白拉着她的手,站在每间屋子外偷听。 见他听的如此认真,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万万不曾想到,长了一张禁欲脸的大反派竟然喜欢这个。 唉,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第503章 都是圈套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刺耳的响声,似乎是瓷器落地。 紧接着,屋里又传来一阵叫骂声。 “就是这儿了。”谢慕白听了,突然开口,“走,我们进去看看!” 一听这话,沈婉吓的脸都白了。 “可以不去吗?”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大反派实在是太过分了。 偷听墙角也罢,如今更要带她去看现场直播! 她不要! 即便惹大反派生气,她也不想去看! 看着小女人那双如小鹿般惊恐万状的眸子,谢慕白这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他勾唇一笑,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心吧,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如果真是那种肮脏不堪的事,大反派又哪里会让她看呢。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硬着头皮随他走了进去。 屋里光线极为昏暗,唯有红烛的一点光芒在黑暗中摇曳着。 “滚,给老子滚!” “什么名医啊,你分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伴随着一阵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一个茶杯迎面飞了过来。 沈婉和谢慕白在空间里,别说区区一个茶杯了,就算是刀枪剑戟都伤不了他们分毫。 洁白的茶杯落在冰冷的地面,顿时四分五裂。 借着那微弱的烛光,沈婉这才向那人看去。 刚看了一眼,她便吓了一跳。 靠,怎么是他! 许久不见,原以为三皇子已经回京找太医求助了呢,想不到在这儿竟然能遇到! 数月不见,昔日风流倜傥的三皇子瘦的几乎脱了形。 乍看上去,仿佛不过是在骷髅上面覆了一层白纸一般。 “你说是骗子就是骗子?” “你怎么不说是自己纵欲过度伤了身体,所以才落下这病根?” “依老夫看,你这病还是别治了。” “看你长的还算不错,不如一刀把那玩意儿给切了,直接去宫里当太监吧!” “你也别多想,其实当太监还是比较有前途的。” 那白发郎中也不是好惹的。 他梗着脖子,一脸不屑的向三皇子看去。 一听这话恶毒的话语,三皇子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这老郎中没撒谎,如今的三皇子不过是堆被辗干了的药渣,虚的仿佛一口气就足以将其吹跑。 几个月的放纵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一开始三皇子并没太当回事,以为只要滋补几日便好。 诡异的是,那补药竟然越吃越严重。 原以为是药有问题,可在他把药渣拿给其他大夫看时,大家都信誓旦旦说这药没问题。 于是,正在和沈嫣议婚的三皇子慌了。 这事必须得保密,他哪里敢让太子一党知道呢。 他不敢找太医,只能找了个理由匆匆离京,然后遍访名医。 “混蛋!”三皇子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老郎中鼻子骂道,“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可恶! 他堂堂三皇子,如今竟被一不成体统的老郎中指着鼻子骂。 如果换成以前,他早就一刀将这混蛋给结果了呢。 “我管你是谁!”老郎中不以为然,一脸不屑地冷笑道。 一个留连风月场所的浪荡子而已,哪里值得他放在心上。 话音未落,他便拂袖离去。 看着老郎中渐渐远去的背影,三皇子气的浑身发抖。 “他找郎中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看着三皇子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沈婉好奇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冷冷一笑:“那你以为用粮食代替征兵的主意是谁出的?” “州府是三皇子的地盘。” “不过他这次是暗中来的,自然不便以真实身份示人。” “他来这儿一方面是为了治病,一方面就是为了监视我们。” “当然,等到山穷水尽之时,弄不好他还会厚着脸皮向你求助。”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不摸透三皇子的心思,谢慕白又如何能赢他呢。 沈婉听了,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这热闹还挺好看的。 “来人!”突然,三皇子目光一冷,大声喝道。 听到声音,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连忙走了进来。 他垂手而立,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王爷,有什么吩咐?”侍卫小心翼翼地问。 自从病重后,三皇子的脾气越来越差,一言不合就动手。 随行的几个侍卫,哪个没挨过他的打! 三皇子阴沉着脸,声音凌厉的可怕:“马上通知知府,明天派重兵去兰阳城。” “如果他们交不出五百壮丁,那就把沈婉给抓回来!” 为了这倒霉催的怪病,他甚至还乔装打扮去过灵枢的百草堂。 灵枢医术虽高,可她毕竟是个少女,对这种病根本就不曾有过涉猎。 思来想去,三皇子觉得还是沈婉比较靠谱一些。 想当初独狼从她手里买那药,不过刚服了一丸便见效了。 如果找她,相信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听这话,沈婉气的火冒三丈。 如果不是谢慕白拦着,她真想冲上前抽他两个大嘴巴。 “放开我,让我揍死他!”沈婉拼命地挣扎着,“我就知道他没按什么好心!” “想抓我给他治病,做梦!” 谢慕白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微笑着说:“别生气,我们接着听,看看他还有什么计划。”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勉强将心中这口恶气咽下。 “如果他们交粮呢?”侍卫犹豫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 三皇子冷冷一笑,眼底掠过一抹阴毒的神色:“绝对不可能的!” “兰阳城就那点土地,即便今年大丰收也不可能有太多粮食的。” “而且谢慕白终究是要起兵造反的,他不但不会交粮,更不会在这个时候交出这么多的壮丁!” 侍卫听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可如果谢慕白不同意呢?”他有些担心地问。 三皇子冷笑道,字里行间夹杂着浓浓的杀意:“不同意正好!” “你再命人带一队人在暗中盯着,如果谢慕白真敢动手,立刻射杀!” “敢妨碍朝廷征兵大事,杀他也不足为过!” 没错,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此时的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谢慕白上钩了。 第504章 被榨干的药渣 一听这话,沈婉气的眼睛都红了。 这个挨千刀的混蛋! 如今虚的都成了药渣,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兴风作浪! 盛怒之下,她一脚踹在侍卫腿上。 侍卫一时间没站稳,强壮的身体向前一倒,竟硬生生把瘦成一缕烟的三皇子给压在身下。 “你……你想做什么?”三皇子一惊,愤怒地瞪大了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一摔,让侍卫也慌了神。 刚才自己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右腿突然一阵剧痛,仿佛被人给踹了一脚似的。 可这个理由三皇子能信吗? 别说三皇子了,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如今已是秋天,屋子里除了他们俩个,竟连只苍蝇都没有。 “属下……属下不是故意的……” 侍卫白着脸,胡乱从三皇子身上爬起。 可屋里光线太过昏暗了。 一不留神,他竟被三皇子的腿又给绊倒在地。 此时,三皇子恨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看着他们这暧昧的姿势,沈婉邪恶一笑。 她取出媚药,立刻洒在了那燃烧着的红烛上。 “你怎么会有这个?”看到小女人的动作,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沈婉头也不抬地说:“从襄阳侯府拿的。” 若论虚伪,这世上恐怕没人能比得过襄阳侯。 他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和阿若又极为恩爱,可私底下他玩的比谁都疯。 谢慕白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不得不说,这小女人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儿。 不过,他喜欢,配自己这个反贼刚刚好! 很快,一股异香便在小小的房间内弥漫开来。 嗅着那诱人的香气,侍卫黝黑的脸庞上泛起丝丝红晕,目光也变得迷离了起来。 见时机成熟,沈婉便拉着大反派离开了房间。 “放开我,你这混蛋!” “来人,快来人啊!” 刚出门,屋里便传来了三皇子凄厉的惨叫声。 遗憾的是,不管他的叫声如何凄厉,也压根不会有人来看一眼的。 毕竟这里可是青楼,不管客人怎么玩老鸨都不会理会的。 可怜的三皇子不过是滩被榨干了的药渣,即便他有心反抗,也依旧不是那个身强力壮的侍卫的对手。 “可真有你的!”听着那绝望的惨叫声,谢慕白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沈婉不以为然。 “谁让他那么缺德的!”她撅着小嘴,生气地说,“想抓我也罢,他竟然还想杀了你!” “如果不是暂时不能动他,我早就一枪毙了那混蛋呢。” 好急! 谢家父子已经在尽快加紧速度了,可造反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况且这混蛋作恶多端,一枪毙了未免有些太便宜他了。 “放心吧,很快的。”谢慕白笑了笑,伸手把她拥在怀里,“京城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三皇子通敌番邦的信件已经有了头绪,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找到以后,我们再挑个合适的时机起兵就是了。” “不过我倒觉得可以再等等,等边关的战事打的再激烈一些也不迟。” 自从玉门关一役后,番邦越来越不把大魏放在眼里了。 第一战神已死,十万精兵阵亡。 如今的大魏人才凋零,想再找个可以和拓跋煜抗衡的将军都没有。 其实三皇子带兵打仗倒不错。 他文武双全,心机深沉,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不过如今的他身娇体弱,就连上马都极为吃力,更别提上战场了。 当然,这一切他隐瞒的非常好,就连狗皇帝都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听了这话,沈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原以为起兵一事还得再拖段时间,想不到谢家父子竟然预备的如此快。 两人也没再理会屋里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便开开心心地回到了兰阳城。 第二天一大早,州府的人马便已经到了城外。 而胡大海也早就接到了沈婉的命令,将城门紧紧关闭。 按照大魏律例,郡主对自己的封地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除了狗皇帝派的钦差,只要沈婉不愿意,其他人是别想随便进来的。 话虽如此,可百姓们却心乱如麻。 这城门能封一天,甚至一个月,可却不可能永远封着。 只要一打开,他们终究还是要去服兵役的。 于是他们依旧站在郡主府门前,希望沈婉能有办法。 看着那紧紧关闭的木门,百姓们急的不禁哭出声来。 见时机成熟,沈婉便命染秋打开了大门。 随着大门的打开,百姓们也纷纷跪倒在地。 “大家别这样!”沈婉看了,连忙扶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娘,“这大礼我可受不起的。” “不,郡主受得起!”老大娘红着眼睛,哽咽地说,“老婆子儿女早亡,膝下仅有一个孙子。” “如果他上了战场,那我该怎么办啊!” “郡主,求求您,您一定要想个办法啊!” “如果孙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婆子我也没法活了!” 听了这话,众人也不由地哭了起来。 虽说他们有儿有女,可谁愿意让自己的亲生骨肉上战场啊。 听着那凄楚的哭声,沈婉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可这事我也没把握的,我也不知道这主意能不能行。” “郡主不妨一试!”一听这话,众人立刻停止了哭声,“不管成功与否,我们都会念着郡主的大恩大德的。” 如今火都烧到眉毛了,他们哪里还管那么多呢。 只要有一丝希望,大家都不想放弃。 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说:“行,那我试试。” “不过你们都在城里不要出去,我和世子爷出城会会那些官差。” 听了这话,百姓们连忙点头称是。 其实就算沈婉不说,他们也不敢随意出去的。 出去做什么? 被抓壮丁? 此时,被挡在城外的官差们也着急了。 虽说知府给他们下了命令,如果兰阳城交不出人,那就抓沈婉兴师问罪。 问题是人家不开门啊,这让他们怎么抓人? 破门而入? 可这兰阳城的城门坚硬如铁,想把它撞开可没那么容易? 爬墙? 胡大海等带着一队官兵在那儿蓄势待发,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们置于死地。 “胡大海,我劝你还是把门打开!”为首的官差认得胡大海,他想了想,便高声喊道,“你执意不开,难道不怕落个造反忤逆的罪名?” “别忘了,我等可是奉知府大人命令前来的。” 第505章 交粮 笑话,胡大海又不是被吓大的,区区几句狠话还能吓得到他? 况且,他本来就想随谢慕白造反。 “是又如何?”胡大海高高地昂着头,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不屑,“你也别忘了,这座小城可是兰阳郡主的封地。” “只要郡主不愿意,即便是知府大人也别想进!” “想进的话也简单,你先去京城把圣旨请过来!” 一听这话,官差气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可恶! 跟知府大人混了这么多年,别说区区一个守城小吏了,就连褚卫见了都得给自己几分薄面。 万万不曾想到,这个穷苦出身的胡大海竟然油盐不进,根本就没把他给放在眼里! “老大,这怎么办?” 其他官差看了,连忙向为首的官差看去。 若完不成知府大人交的任务,回去后他们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为首的官差想了想,冷冷地说:“既然郡主不愿让我们进去,那我们在这儿等就是了。” 他就不信了,城里的人还能永远都不出来。 他倒想看看,到底谁能耗得过谁! 听了这话,众官差们便下了马。 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边喝水一边聊天。 不得不说,胡大海实在是太坏了。 他喊来冯二,一群人直接在城墙上支起了烧烤。 自从沈婉来了后,她便鼓励百姓们饲养鸡鸭牛羊。 粮食虽然金贵,但城外山上的草还是不花钱的。 胡大海烤了一条羊腿,和几个守卫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嗅着那诱人的香气,官差们的肚子饿的咕咕作响。 知府催的太紧,他们连早饭都没有吃便匆匆赶来。 原以为到了兰阳城会大快朵颐,可别说什么饭菜了,竟连城门都没能踏进半步。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残阳西坠,明月初升。 虽然天气还算可以,可阵阵晚风中还是夹杂着些许寒意。 众官差们又冷又饿。 “老大,我们还是回去吧。”一个官差饿的实在厉害,便提议道,“回去后我们便如实交代,相信知府大人也不会怪我们,顶多挨几板子而已。” “而且看胡大海的意思也不打算开门,即便我们在这儿等再久也没有用。” 听了这话,为首官差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他确定城里的人会出来,可问题是城里的人有房子住有粮食吃,他们几个没有啊! 如果一直耗下去,即便是等到城里人出来,估计他们几个也饿的皮包骨头了。 “行!”他想了想,一脸恶毒地说,“沈婉不是不让开门吗?” “等回州府后,看我怎么在知府大人面前告她一状!” 知府大人可是三皇子的人。 得罪了他,那就等于和三皇子为敌! 一听这话,众官差们纷纷点头附和。 他们恨不能快马加鞭早点回到州府,让知府大人好好把那死丫头收拾一顿。 一行人刚起身,突然,耳畔传来一阵笨重的开门声。 借着如水的月光看去,只见沈婉和谢慕白带着几个人走了出来。 清冷的月光柔柔地洒在沈婉身上,仿佛为其镀了层淡淡的银边,宛若月下嫦娥般楚楚动人。 众官差们不由地看呆了。 看来还是他们目光短浅了,以前竟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绝美的美人! “听说你们找我?”沈婉红唇微勾,笑着问。 一听这话,众官差们才猜出了她的身份。 “见过郡主。”官差施了一礼,唇畔起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如今边关战乱,属下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兰阳带走五百名壮丁。” 原以为兰阳郡主还是个有胆子的,想不到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怎么样? 一看他们要走,她还不是乖乖出来了? 沈婉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谢慕白拍了拍手。 很快,几辆马车载着五千石粮食缓缓从城里走了出来。 “官爷可以检查一下,五千石今年刚下来的新米。”沈婉笑了笑,淡淡地说。 官差闻言,不由的心中狂喜。 如今边关根本没那么缺人,此次前来,知府大人也是叮嘱以要粮为主。 不过,这兰阳城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富裕一些。 官差连忙笑着说:“不必检查了,属下相信郡主。” “别,你还是先看一下吧。”沈婉冷笑道,“我给的可是上等的新米,如果到了粮仓时却变成了陈米怎么办?” “毕竟从兰阳城到州府太远了,谁也不敢保证中间不会有什么差池。” 听了这话,官差脸色陡然一变。 好吧,这丫头是在妨他呢! 他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可也没胆子敢偷换朝廷要的粮食!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不查看。 于是,他一挥大手,几个官差便立刻走上前。 “老大,的确都是今年上好的新米,数目也对。”其他官差检查了一下,连忙说。 为首的官差听了,又冲沈婉施了一礼:“既然如此,那属下就不打扰了。” 话音未落,他便冲其他几个官差喊道:“走!” 几个官差听了,便立刻跳上了粮车。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婉看了,故意问。 为首的官差一头雾水:“赶车走啊!” 不走怎么办? 他可不认为这个漂亮郡主会请他们吃夜宵。 “可这车是不是你的啊!”沈婉笑道,“官爷你也知道的,我们兰阳城实在是穷的很。” “不怕你笑话,就连这些粮食还是我找秦家求助才凑齐的。” “至于这些车,是我从百姓们手里借的。” “你若全都带走,那我怎么和他们交代?” 往年征粮时,粮车大都是由所在县衙负责。 可既然这些车不是县衙的而是兰阳百姓的,那官差也觉得自己实在不方便把车带走。 可不带走这马车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一袋袋把粮食驮回州府? “你们快点把粮食搬下来吧。”谢慕白沉着脸,冷冷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去还车呢。” 为首的官差听了,不禁一脸为难:“那我们怎么把粮食运回去?”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们的事。”谢慕白冷冷地说,“或者把粮食扛回去,或者自己买辆车去。” “总之,我们借的车是得还回去的。” 一听“买车”二字,众官差们不由的眼睛一亮。 “我们买车!”为首的官差一听,连忙用求助的目光向沈婉看去,“郡主,请您务必帮我这个忙。” “价格随他们开,不管多少都行!”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想笑。 既然是他主动想付钱,那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第506章 敲上一笔 “胡大哥,麻烦你派人回去问一下那些百姓们,这些车多少钱能卖。”沈婉嫣然一笑,回头向胡大海看去,“官爷们大老远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能帮一把还是尽量帮一把吧。” 为首的官差听了,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了下来。 一个女人而已,谁还指望她能有多大出息呢。 说来说去,不就是觉得交粮吃了亏,想从他们身上再找补回点损失吗? 知府大人真是想多了。 临行前还再三叮嘱,让小心这女人和谢慕白,还说什么他们是三皇子的心腹大患。 想到这儿,官差眉宇间便泛起一抹轻蔑的神色。 胡大海会意。 他点点头,便装模作样地派了冯二前去问话。 身为三皇子身边最得力的杀手,冯二又岂会是什么是傻子! 他进城后随便进城转了一圈,回来便报了一个数字:“百姓们说看在郡主的面子上,一辆车就算四十两银子吧。” 一听这个数字,官差们严重怀疑城里百姓们的职业了。 他们到底是安稳度日的老百姓,还是拦路抢劫的土匪? 四十两! 这价格在州府都够买一匹不错的骏马,外加一辆崭新马车了。 就眼前这几辆摇摇欲坠的破马车,真不知道它们哪里配得上四十两这身价! 见他们面露愠意,沈婉淡淡地说:“兰阳城交通不便,城里工匠又不多,车辆运到这边成本很高的。” “况且物以稀为贵,如今兰阳城里能养得起马车的家庭并不多,就这几辆我们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凑齐的。” 虽知这话她没撒谎,可一想到买下这几辆破马车得花费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为首的官差就觉得肉疼。 二百两银子啊,都够他们在州府买下一处漂亮的小院了。 而眼前这几辆破烂马车,充其量也就值个三四十两。 要不今天先不拉粮食,他们明天再带车来取? 想到这儿,为首的官差眼睛一亮。 浪费一天时间便能省下二百两银子,这笔买卖似乎划算的很。 干脆就说这事自己做不了主,得回去找知府大人商量一下! “你们快点拿个主意。”谢慕白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见那官差刚想开口,他便冷冷地说,“今晚若不把这些粮食拉走,过时我们可是不认账的,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故意不交。” 笑话! 想和他玩心眼儿,貌似眼前这官差还是有些不够看。 为首官差一听,气的差点没骂人。 如果换成别人说这话,他早就上前扇上几个大耳光了。 可面对着不怒自威的谢慕白,他的底气还是严重不足。 沈婉听了,笑道:“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把粮食给卸到地上,快点回去吃饭吧。” “至于这些粮食,还是让官爷自己想办法吧。” 胡大海一听,立刻带人动手开始卸粮。 “别……我买,我买!”为首的官差一看,吓的连忙阻止。 五百石粮食就这样扔在城门外,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他可承担不起,他可不认为这兰阳城外的治安有多好。 这可是沈婉的地盘。 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三更半夜的派人把粮食给劫走。 到那时,自己绝对比现在还要惨上一百倍! 胡大海听了,故意说:“早就应该这样了。” “再说了,这些也不用你掏,回去找知府大人报销就是了。” 话虽如此,可那个阴晴不定的知府大人若知道花二百两银子买了这么些破车,不把他屁股给打烂才怪呢。 可若不买,那这些粮食怎么办? 还好来时他们有马,否则又会被这些人给坑上一笔。 为首的官差咬咬牙,最终还是点了头。 没办法,此时他也只能牺牲一下自己的屁股了。 “可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他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 沈婉嫣然一笑:“这不难,我相信官爷的人品。” “来人,备笔墨!” 话音未落,一个守卫便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过来。 此时就算众官差再傻,他们也清楚地明白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 显然,对方早就预备好了一些,就等着他们千里迢迢的来打欠条了。 可如今他们实在是黔驴技穷,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 无奈之下,为首的官差只能打下了欠条。 沈婉接过欠条,这才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们了。” “如今更深露重,官爷路上还是要小心点。” “万一遇到个毛贼什么的也不打紧,相信你们一定能搞得定的。” 本来赶夜路就有些不安,如今一听这话,几个官差的心脏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 看着那一双双惊恐的眸子,胡大海冷冷一笑。 他将马匹从车上解了下来,催促道:“你们快套马上车吧。” “再不走的话,估计知府大人都等急了呢。”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众官差们也只能牵马套车。 很快,众官差们便无精打采地驾车离去。 “我们也走吧。”沈婉拉着大反派的手,甜甜一笑,“‘褚大人’还在等着我们请客呢。” “胡大哥,冯二哥你们也过去吧。” 谢慕白点点头。 那几辆破马车并不是百姓们的,而是王七从陈九家里翻出来的报废马车。 不过简单修了一下,四辆破掉牙的旧马车便卖出了二百两的天价。 “我就不去了。”胡大海笑道,“烤羊腿吃的太多,到现在我肚子还有些发胀呢。” “你们去吧,我和兄弟们在这儿值夜。” 虽是守门小吏,可胡大海对这份工作却极为认真。 他和冯二轮流在此值班,不敢有片刻懈怠。 “我也不去了。”冯二笑道,“慕容煮了饭,还在养老院等我呢。” 见他们执意如此,沈婉也不好勉强。 于是,两人便回到了郡主府。 刚进门,大妞便挥着小手迎上前来,兴奋地说:“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大妞饿了吧?”一看到大妞,沈婉便高兴的把她抱了起来,“来,我们这就吃饭去!”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她都没能好好陪陪这小丫头了呢。 不得不说,几日不见,大妞似乎长高了一些。 那精致的五官,分明和大妞娘如出一辙。 “姐姐累了,你别让她抱着!” 王七沉着脸走了过来,一把将大妞抱了下来。 大妞撅着小嘴,不悦地说:“可我好久没能和姐姐一起玩了呢。” 虽然依旧戴着人皮面具,可王七那无微不至的关爱,早已把大妞心底那层防线给彻底击破。 大妞虽小,但也不傻。 什么狗屁褚大人啊,这分明就是她的叔叔好不好。 虽然大人们什么都不说,可她却清楚地知道他们有事在瞒着自己。 瞒就瞒呗。 既然他们不想说,那自己就继续装傻充愣吧。 “行,那吃完饭我们就一起玩。”沈婉笑道。 正在说笑,突然,一只白色的信鸽扑棱棱地飞了进来。 第507章 毒誓 谢慕白刚伸出手,洁白的信鸽便乖巧地落在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他将系在信鸽脚下的竹筒取下,大手一松,那只信鸽便扑棱棱地飞走了。 见他有事,王七便牵着大妞的小手离开了。 虽说都是自己人,但王七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该过问的。 谢慕白从竹筒中取出纸条,刚展开看了一眼,性感的唇畔便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州府的粮仓今天上午走水了。”他淡淡一笑,声音清冷。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干的?” “是的。”在她面前,谢慕白也没打算隐瞒,“州府看守粮仓的士兵们非常懒,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他们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待午时才清点粮食。” “只要在午时之前把粮仓烧掉,就没人会发现粮食没了。” “如果三皇子不在,那把火可放可不放。” “不过既然他在,有些事情还是得稍微遮掩一下的。” 三皇子早就对他们起了疑心。 虽无确切证据,但也认定了国库失窃一事和他们有关。 如今边关战乱,正是自己起兵的大好时机。 在未正式举旗造反之前,谢慕白并不想招惹太多麻烦。 如今的三皇子虽说已经虚成了药渣,可谁也无法否认,他依旧是个极大的麻烦。 即便没了狗皇帝的宠爱,没了钱财,可只要他暗中训练的那批军队尚在,那他依旧是个强劲有力的对手。 “这主意倒不错。”沈婉听了,不由地笑道,“如果昨晚烧掉,谁知道三皇子又会指使那狗屁知府再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 “现在倒好,粮仓烧了,我们的粮食也顺利交了,就算他们想找茬也没机会了。” 见她笑的如此开心,谢慕白唇畔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他不明白,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走吧,我们吃饭去吧。”他笑了笑,伸手拉住她那柔软的小手。 沈婉狡黠一笑:“再稍微等一会儿,还有一位重要客人没来呢。” 重要客人? 胡大海和冯二都不过来,谢濂也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不是他们,那还会有谁呢?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沈婉抬眼看了看外面那轮明月,笑着说。 谢慕白立刻明白了。 他微微一笑,伸手捏了一下她那小巧的鼻尖:“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些粮食!” 区区五百石粮食,谢慕白还压根没放在眼里。 自从对狗皇帝心生警惕之后,他便在暗中囤了不少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这五百石粮食,也仅够十万大军吃一天的。 为了这一天的粮食,他还不想动用安插在暗处的力量。 大反派没把这些粮食放在眼里,可沈婉却心疼的很呢。 不管怎么说,这些粮食都是自己千辛万苦收进空间的。 虽然只勾了勾小手指,可也毕竟付出了劳动啊! 就这样白白便宜那些混蛋,她不甘心! “这五百石粮食够育婴堂和养老院吃很久了呢。”沈婉嘟着小嘴,有些不服气地说,“别说五百石,就算是五粒米,我也不舍得给那群混蛋!” 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谢慕白一脸宠溺地笑了笑:“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不过赫连长君的速度也太慢了吧,都这么久还没搞定。” 那些车虽破,可马匹却是官差自备的良驹。 算算时间,此时他们应该已经走很远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找的他?”沈婉闻言,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 谢慕白笑道:“除了他还会有谁?” 能打的这几个都在城里呢,除了不曾露面的赫连长君,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况且赫连长君不是大魏人,即便有什么纰漏,那也是番邦的事。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沈婉笑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赫连长君这人虽然不大着调,不过办事还算可靠的。” “不过说真的,他们姐弟俩一直住在城里合适吗?” “如果被人发现,那可就坐实了我们私通番邦的罪名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可碍于谢濂的面子,沈婉也不好再说什么。 说什么呢? 难道告诉谢濂,快点把你心上人和未来小舅子给赶走? 谢慕白闻言,也不禁微微皱眉:“其实这不是最可怕的,我只怕他们姐弟身在曹营心在汉。” “万一哪天真和番邦打起来,他们极有可能背叛我们的。” 听了这话,沈婉也有些发愁。 大反派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 不管怎么说,赫连姐弟都是番邦人,而且又颇有势力。 如果真和番邦为敌,他们选择自己的祖国也不足为奇。 “谁说小爷会背叛你们的?” 突然,上方传来一阵媚媚的笑声。 猛一抬头,却见赫连长君晃悠着两条大长腿,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墙头上。 “有大门你为什么不走?”沈婉一看,不由的生气了,“大晚上的坐墙头上,你也不怕被人当成小贼给揍上一顿。” 她真不明白,这货怎么变成这样了。 当年一同拜在蒋博士门下时,貌似他还算沉稳的。 虽然偶尔有点不着调,但也不像现在这般没脸没皮的,如今竟干起翻墙的勾当来了。 赫连长君不以为然,直接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他沉着脸,不悦地说:“揍就揍呗,反正揍坏了你还得负责!” “不过身上的伤倒容易治,可心灵的创伤却很难了。” “说真的,婉儿,刚才你男人的话太扎心了。”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在我心里,你和姐姐是一样重要的。” “至于番邦其他人,在我心里和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并没有撒谎。 由于身体缘故,来到这世界后赫连长君也没什么远大志向,只要自己在乎的人平安足矣。 当然,如果能有钱就更好不过了。 见他真的生气了,沈婉便笑着走上前:“好啦,我代他向你认错。” “可你也知道的,你姐姐身份太过特殊,而且在番邦还有许多族人。” “她这人重情重义,放不下那些族人也是正常的。” “我和世子爷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们真的不能走错一步的。” 听了这话,赫连长君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他承认,赫连璧君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为了赫连家族,她一弱女子承受了太多。 赫连家族的那些牲口们都特不是东西,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何曾在乎过她的死活呢? “你不必担心。”他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姐姐的心早就被那些人给伤透了。” “如今她有了你公公,自然更不会在乎那些人的想法了。” “我敢对天发誓,如果哪天我们姐弟俩真做出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愿天打雷劈!” 第508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听这毒誓,沈婉吓的连忙阻止。 “你胡说些什么!”她沉下脸,生气地说,“好端端的发这么毒的誓做什么!” “走吧,我们一起吃饭去,就差你一个了呢!” 虽说对赫连长君的立场表示过怀疑,但从始至终,沈婉都相信他不会故意害他们的。 赫连长君却并不动。 他微微垂下头,耳畔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脸庞,唯有一双伤感的眸子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孤独的光芒。 乍看上去,宛若一只受了伤的大狗。 沈婉看了,心中越发的愧疚不安。 “好啦!”她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胳膊,柔声笑道,“我扶您老人家走,这总行了吧?” “染秋做了你最喜欢的炖羊排,那一大盆今晚全归你了!” 明明心里有千百般委屈,可不过这轻轻一拽,赫连长君脸上的阴霾便一扫而尽。 走,必须走! 能让小师妹亲自扶着去吃饭,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赫连长君实在是太坏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回过头,故意冲谢慕白做了个鬼脸。 某人不是喜欢吃醋吗,那干脆就让他吃个够,最好酸死他! 可恶,竟敢怀疑他们姐弟的人品! 他们姐弟俩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在他们心里,还是觉得兰阳城更亲切一点。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在乎的人都在这里。 不管是谢濂、染秋还是沈婉,在他们心里远比番邦那群牲口们亲切多了。 看着某人这副得瑟的模样,谢慕白气的脸都黑了。 就这货还想吃羊排? 吃羊粪还差不多呢! 谢慕白咬着牙冲上前,刚准备邀请某人尝尝羊粪的味道,却见赫连长君尖叫一声,仿佛被狗踩到尾巴似的跳了起来。 “靠,你竟然玩背后偷袭!”他迅速闪到一侧,随即便展开了极为恶毒的人身攻击,“小婉儿,你男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分了吧,这人太阴险了!” “听师兄一句,嫁素问公子吧。” “素问公子人长的好脾气好,是个正常女人都会选他呢。” 赫连长君生性好动,在兰阳住这近一年时间,他愣是把城里老老少少都给混熟了。 而素问是个温文尔雅的矜贵公子,对这种上传下跳的猴子并不感兴趣。 他平时除了去药铺帮忙,就是在家看书写字。 当然,凌筱筱只顾着和黑鹰混在一起,肯定没时间陪他的。 可他越是反感,赫连长君便越是要招惹。 一听这话,谢慕白如墨的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 不得不说,赫连长君可真是作死。 他明知道大反派的死穴在哪里,却还偏偏要去捅! 见谢慕白神情有异,他吓的转身就跑。 遗憾的是,太迟了。 他刚跑了没几步,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力如排山倒海般从身后袭来。 赫连长君痛的眼前一黑,一头摔倒在地。 沈婉见状,吓的连忙上前查看:“你没事吧?” “婉儿……师兄怕是……不……不行了……”赫连长君趴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 他脸色煞白,声音更是虚弱的宛若从地缝里飘出来的一般。 沈婉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你说你这人真是的,不过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下手这么重吗?”她连忙扶着赫连长君,没好气的冲谢慕白吼道。 大反派哪里就好,就是小心眼让人心烦。 她和素问若能成还用等到现在? 在沈一舟保媒时,自己顺势同意就行了。 见沈婉为了自己竟然在训谢慕白,赫连长君美的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 小样儿,竟然还敢动手! 他们师兄妹两世的感情,又岂会比不上这个病秧子? 看到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沈婉脸一黑。 好吧,这两货没一个省心的。 一个一言不合就动手,一个没事儿就趴地上装死。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用赫连长君去劫那批粮食了。 不管是冯二还是黑鹰,相信都会把这事办的天衣无缝。 “咦,染秋,你怎么过来了?”沈婉眼睛一转,故意说。 一听这个名字,赫连长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连忙问:“在哪里?” 这货不着调是真,但在染秋面前,他还是想保持最好的仪态的。 “她在大厅呢。”沈婉脸一沉,声音阴冷的可怕。 听了这话,赫连长君才发现上当了。 他吐了吐舌头,连忙往大厅走去。 谢慕白并没有看沈婉一眼,也阴着脸往大厅走。 他讨厌赫连长君是真,但还不至于取其性命。 极度的愤怒下,他还是收了几分力度。 赫连长君身手又不弱,那一掌还不足以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顶多胸口痛上几天而已。 “对不起。”见他生气,沈婉连忙追上前,不安地说,“刚才我不应该冲你发火的。” 听着那怯生生的声音,谢慕白微微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在她面前,他压根就没什么脾气可言。 “是我不好。”他伸出长臂,轻轻把她揽在怀里,“不管怎么说,赫连长君刚帮你办了事,这种时候我的确不应该动手的。”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这脾气真的得改一改了。 明明知道赫连长君最喜欢胡说八道,可自己却偏偏沉不住气,这的确不是个好现象。 如果被三皇子等知道自己这个弱点,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你们俩在外面聊够了没有?我们肚子皮都快饿扁了呢。” 沈婉刚想再说几句,屋里却传来了王七的声音。 一听这话,沈婉这才拉起大反派,匆匆往大厅走去。 不得不说,染秋的厨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所有人都吃的开开心心。 他们开心了,可三皇子却气的两眼一黑,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州府的粮仓被烧,从兰阳里弄的五百石粮食也被抢了。 自己算来算去,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定是沈婉和谢慕白干的!”知府弯着腰,在一边煽风点火,“因为去年冬天拒绝疏通道路一事,他们就对我们极为不满。” “王爷,要不我们干脆发兵把他们夫妻给抓了吧!” “下官敢用性命担保,这事绝对是他们干的!” 第509章 战火蔓延 三皇子不是傻子,又岂会猜不到这一切和沈婉他们有关? 只不过如今无凭无据,他也不好硬把这屎盆子往他们身上扣。 就算想扣,问题是沈婉和谢慕白同意吗? 他们不仅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借此反咬一口。 “不怕死的话你就抓!”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可别忘了,他们身后可是有老太傅和沈一舟支持!” 一想到那两个老不死的,三皇子心头的怒火就越发的旺盛了起来。 自从生了那怪病之后,他本就心情不好。 老太傅不仅不帮他一马,甚至还落井下石,不知道在狗皇帝面前说了他多少坏话。 更可恶的是,这事不知怎么竟传到了太子耳朵里。 昔日那个老实憨厚的太子却一反常态,对他更是各种打压。 为此,就连愉妃都受到了牵连。 他的乳母更是莫名其妙被赏了二十大板,据说到现在都痛的下不了床呢。 一听到老太傅和沈一舟,知府吓的立刻闭上了嘴。 虽然对兰阳城那伙人极为反感,但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靠山似乎比自己的强硬的多。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跟太子混呢。 眼下这情势,太子登基怕是势在必行了。 “王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知府连忙问。 再过几天,他就得把壮丁和粮草全都交给上面。 可如今粮草没了,壮丁也没征上多少。 如果上面真追究起来,他还得靠眼前这个药渣王爷来撑腰。 三皇子不耐烦地说:“这事你不用管了,本王自会处理。” “对了,那个混蛋你……你处理干净了吗?” 一想到昨晚那恐怖的一幕,他就浑身汗毛倒竖,牙齿不停地打颤。 若不能把那侍卫大卸八块,他心头的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不会消的。 天知道那晚他被蹂躏的有多惨! 如果不是对皇位还不死心,他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已经处理干净了。”知府有些不解地问,“不过那侍卫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他到底犯了什么大错,竟惹得王爷您如此大动肝火?” “不关你的事,滚!” 三皇子本就一肚子火,可这不知死的知府竟反复提及那侍卫,这让他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见他动怒,知府吓的连忙退下。 离开房间时,才发现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唉,都说伴君如伴虎。 如今这狗屁皇子连个太子之位都没争上,就开始摆皇帝的谱了。 日后这货若真的登上大宝,那尾巴岂不翘到天上去? 或许,他得给自己找条退路了。 秋天渐渐远去,冬雪又不期而至。 番邦乃游牧民族,平时放牧打猎,日子过的倒也逍遥自在。 可一到冬天,他们就不得不面临粮草短缺的问题。 于是,边关的战火再度加剧。 再加上大魏的主帅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于是战火很快便蔓延开来。 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无奈之下,狗皇帝只能再度加大征兵力度。 在太子的怂恿之下,他更是派出三皇子前去边关督战。 三皇子病的七荤八素,就连上马都不能够。 可圣命难违,他又不敢不从。 况且如果这一仗真能赢了,说不定还可以扭转乾坤,重新获得狗皇帝的宠信。 思来想去,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战场。 当然,临前行若不给沈婉和谢慕白心里添点堵,他也就不是三皇子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下令从兰阳城征调两千名壮丁! 他就不信了。 沈婉他们能逃得过一次,还能逃得过第二次! 不过,他实在是小瞧沈婉了。 沈婉或许会缺别的东西,但炸药是绝对不会缺的。 且不说空间里的,但说山上的炸药厂里的就能堆积成山了。 所以她便模仿陈九,直接把山给炸了。 当然,这次她炸的并不是城门口的山。 那些山可都是百姓们一点一点开垦出来的,她才不舍得炸呢。 在谢慕白的安排下,冯二和黑鹰将炸药安放在距兰阳城二十里外的荒山上。 随着那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兰阳城的道路再度被堵住。 反正城里物资丰富,别说堵到明年开春了,就算堵到明年过年都没问题。 得到消息后,知府气的差点没骂街。 “挖,马上给本官派人过去挖!”他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无论如何,一定得给本官道路疏通了!” 虽然恨不能立刻将那条路给疏通,可如今上面催的太紧,知府也没太多时间浪费在疏通道路上。 除了骂上几句,他也无可奈何。 他这里气的火冒三丈,可兰阳城内却一片欢声笑语。 “少夫人,按照您的吩咐,所有粮食和煤炭都发下去了。”黑鹰垂手而立,毕恭毕敬地说。 沈婉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见黑鹰对沈婉如此恭敬,凌筱筱有些心疼了。 “你那么拘谨做什么?”她立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大声说,“我姐姐又不是母老虎,你用不着害怕。” 黑鹰看了她一眼,不禁有些无语。 早就知道这丫头没脑子,想不到竟缺到这种地步。 身为暗卫,他敢对未来的少夫人不恭敬吗? “筱筱说的没错。”沈婉笑着向黑鹰看去,“等以后你们成婚了,你还得喊我一声姐姐呢。” 喊姐姐? 一听这两个字,黑鹰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他觉得还是喊少夫人吧。 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得喊一小丫头姐姐,这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姐姐你好坏!”凌筱筱涨红了脸,拽着沈婉的衣袖便开始撒娇,“我还小呢。” “再说了,我也没说要嫁给他!” 她可是从苗疆逃婚出来的,一时间还真不方便嫁人。 “行,不嫁!”沈婉冲她做了个鬼脸,故意笑道,“既然你不想嫁,那我可要给黑鹰保媒了。” “你是不知道,黑鹰在兰阳城可受欢迎了。” “前几天我去药铺,还有个姑娘拉着我打听他呢。” 一听这话,凌筱筱气的脸都白了。 “那姑娘是谁?”她红着眼睛,没好气的冲黑鹰吼道。 黑鹰摇摇头。 他哪里知道是谁呢。 他这人生性冷漠,不喜与人接触。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有不少少女被其魁梧的身材还有不俗的身手给迷的神魂颠倒。 再加上他又是谢慕白的亲信,如此一来更成了婚姻市场上的抢手货了。 见凌筱筱急了,沈婉实在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不是不嫁他吗?”她捂着嘴,笑着说,“既然不嫁,那为什么还管哪个姑娘喜欢他?” 凌筱筱一听,急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510章 该预备嫁衣了 看着凌筱筱那欲哭无泪的模样,沈婉差点没笑岔了气。 明明喜欢的不得了,这丫头还非得嘴硬。 再嘴硬下去,也不怕把黑鹰给气跑了。 也幸亏黑鹰脾气好,任这丫头整天作天作地的。 哪怕把天给捅出个大窟窿,他也会无怨无悔的替她收拾残局。 “不管你是否嫁我,我都不会喜欢其他女人的。”黑鹰沉着脸,一脸严肃的向凌筱筱看去。 没错,自从到了兰阳城后,的确有很多女人向他示好。 可那又怎么样? 他又不喜欢她们。 他喜欢的,唯有眼前这个没脑子的傻丫头。 凌筱筱闻言,眼圈不由的微微一红。 其实她能说,她最初和黑鹰的交往动机并没有那么单纯吗? 她生性好动,对这种沉默寡言的男人实在不感兴趣。 到了兰阳后,她也在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可在无意中得知染秋暗恋黑鹰后,凌筱筱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同时她心里也很好奇,她想知道这黑鹰到底哪里好,能让染秋对其也生了绮思? 于是,她便有意去接近他。 一来二去中,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走到了一起。 有时她觉得自己好坏。 如果不是自己的刻意接近,或许黑鹰和染秋早就成了。 染秋又漂亮又贤惠,娶她做妻子,那一定比自己适合多了。 “听到了没有?”沈婉故意把她推到了黑鹰怀里,坏坏地笑道,“这么好的男人再不抓住,那你就等着哭吧!”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离去。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她也该功成身退了。 凌筱筱没有防备。 她一头撞到黑鹰强壮的胸膛上,痛的差点没哭出声来。 “你没事吧?”看着她那呲牙咧嘴的模样,黑鹰心疼的连忙把她抱住。 凌筱筱摇摇头。 她想了想,突然抬眼向他看去:“等风声过去了,我们就成婚吧?” 黑鹰心中一热。 他连想都没有想,便用力点点头。 可风声什么时候能过去呢? 他们不知道。 只要狗皇帝父子不死,他们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没办法,谁让圣旨已经下了呢。 老苗王虽未接旨,可不管怎么样,凌筱筱名义上已经是三皇子的侧妃了。 和她在一起,的确要冒极大的风险。 沈婉并没有走远。 她远远地站在竹林旁,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们便能喝到他们的喜酒。”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 回头看去,却见谢慕白正含笑站在那里。 他一袭素白长袍,如被天水洗涤过的长发用一根檀木发簪随意绾起,再配上身后那郁郁葱葱的竹林,越发美的不似凡人。 自从接手暗中隐藏的财产后,谢慕白手里也阔绰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还是用小女人送的那根发簪。 虽然这发簪不够名贵,甚至还折断了。 但那又如何。 只要是心爱之人所送之物,他都视若珍宝。 就这根发簪,他都不知道在王七面前显摆过多少次了。 听了这话,沈婉不由的心中一喜。 如此说来,大反派快要行动了。 当然,这话她并不会直说。 “那就太好了。”她笑着走到谢慕白身边,伸手将他耳畔那缕略微有些凌乱的黑发给捋到耳后,“说真的,我还挺着急喝他们的喜酒的呢。” 黑鹰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只是凌筱筱身份尊贵,也不知道这个准女婿能不能入得了老苗王的法眼。 “那我们的喜酒呢,你就不急?”谢慕白勾了勾唇,眼底满满都是宠溺的神色。 沈婉脸一烫。 “讨厌!”她立刻抽回手,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你就在这儿东拉西扯的。” 看着那涨红的脸,谢慕白笑着把她拥在怀里。 “我是认真的!”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微笑着说,“有时间在这儿关心别人的婚事,不如预备一下自己的嫁衣。” “按照咱大魏的风俗,新娘的嫁衣最好是自己亲手做。” “等嫁衣做好后,估计我就能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门了。” 自从再度封城后,谢慕白为起兵一事忙的团团转,每天晚上都得忙到很晚。 等他回房间时,沈婉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怕打扰她休息,谢慕白便在屋里的贵妃榻上小憩。 虽不能同床共枕,只要能看一眼她那甜美的睡颜,他也心满意足。 还得亲手做嫁衣? 一听这句,沈婉的头立刻大了。 让她做手术没问题,可做嫁衣这分明是要她的命啊! 她不会剪裁,更不会绣花,到时候难道要披块红布直接出嫁? “别急,慢慢学就行。”谢慕白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笑着说,“染秋手巧的很,你可以跟她学的。” 其实这嫁衣也不是非做不可,只不过这小女人最近心思太重了。 对于起兵一事,她虽不主动去问,但并不代表不担心。 与其让她胡思乱想,倒不如找点事情做。 虽然有些头大,但沈婉还是点点头。 “对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她想了想,问。 谢慕白笑了笑,淡淡地说:“暂时不需要,你就安心绣自己的嫁衣就行。” 虽然沈婉特别想为他做点什么,但却不知该从哪儿入手。 筹粮? 空间里的粮食堆积如山,根本没有再筹的必要。 筹钱? 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国库都在那儿呢,再加上还有一大堆金子,估计连整个京城都能给买下来呢。 突然,沈婉眼睛一亮。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行军打仗,难免会有将士受伤。 如果自己组建一支医疗救护队,岂不是正好派上用场? 至于人手,那更不用多虑。 有赫连长君和素问在,大家再培训些医护人员,那实力绝对不比那些随军的老医吏们水平差。 当然,最好再给药王谷送封信去。 有老药王和灵枢在,那无疑是如虎添翼了。 “好啊!”沈婉甜甜一笑,突然开心了起来,“你就等着看我绣的新嫁衣吧!” 见她如此开心,谢慕白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此时,他倒希望边关的战火能够再猛烈一些了。 只要再猛烈一些,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起兵讨伐了! 第511章 医疗队 沈婉说干就干。 在把自己的想法对赫连长君和素问说了后,两人都表示强烈支持。 赫连长君擅长外科手术,而素问的苗医水平也不是吹的。 再加上大妞娘和凌筱筱,这支医疗队的水平绝对不容小觑,支个摊都敢和狗皇帝的太医院叫板了。 一旦战争爆发,他们几个绝对都可以独当一面。 “婉儿,我们还需要再培养些护士的。”赫连长君兴奋的两眼发光,提议道,“如果真有事,仅凭我们这几双手肯定不成的。” “护士是什么?”凌筱筱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向素问看去。 她知道方士、道士,却唯独没听过护士。 她不知道,极少出苗疆的素问同样也不知道。 不过他却敢断定,眼前这个令人厌烦的男人和沈婉关系绝对不一般。 在药铺这些日子,素问也目睹过赫连长君给人看病。 赫连长君的看病方法,分明和沈婉如出一辙。 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师出同门。 一听这话,赫连长君立刻嘚瑟了起来。 “这么说吧,护士就是从事护理工作的医务人员。”他清了清嗓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他们可以帮助病人减轻痛苦,还能帮我们这些郎中做些辅助工作。” “比如帮病人喂药,包扎伤口。” “总之一句话,有了护士,我们几个绝对会轻松许多。” 听他解释了半天,凌筱筱终于懂了。 “也就是说是个打杂的呗?”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我们苗疆人自幼就开始制毒,对医术也颇有涉猎。” “说吧,你到底想要多少个护士,我这就写信让他们过来!” 听了这话,沈婉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 在给了这丫头出众的容貌和尊贵的身份后,同时也剥夺了她的智商。 看来,黑鹰以后少不了操心了。 “拜托,大姐,城外的路被堵了好不好?”赫连长君笑的前俯后仰,“你们苗疆人是会飞天还是会遁地,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兰阳城?” 对这个没脑子的丫头,他可是没半分好感。 相比之下,还是自己的小染秋可爱的多,就连说起话来都是细声细语的,想想心都痒痒。 再看看眼前这个,又蠢又笨,简直是俗不可耐。 一听这话,凌筱筱立刻恼了。 “你叫谁大姐!”她“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好气地咆哮着,“如果你家穷的揭不开锅,我可以施舍你一面镜子!” “自己都老的都要配享太庙了,竟然还好意思叫我大姐!” 如果换成别人,或许这事也就罢了,可偏偏她遇到的是小作精赫连长君。 这货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如今有人肯陪自己吵架,他自然求之不得。 “死丫头,你竟然敢说我穷!”他梗着脖子,不禁破口大骂,“小爷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 他的确不缺钱。 赫连家富可敌国,番邦的大半产业都在他们姐弟俩手里。 即便是拓跋煜只手遮天,也不敢对赫连家赶尽杀绝。 杀了他们,番邦经济定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见两人要吵起来,沈婉和素问连忙上前把两人拉开。 唉,看来一支医疗队是不行的了,必须得分成两队。 这两货若凑一起,非得打个天翻地覆不可。 大妞娘性子好,按理说她和凌筱筱一组最为适合。 不过在几个人里,她们两个医术最差,这个组合显然不合适。 思来想去,沈婉决定还是让素问和凌筱筱一组。 反正他们是兄妹,即便吵翻了天也没事。 赫连长君虽然嘴欠,但对大妞娘还是比较尊敬的。 大妞娘性子温柔,又是有夫之妇,这让赫连长君不敢轻易造次。 至于自己,干脆就两边跑得了。 虽然这次会议不欢而散,不过沈婉还是在药铺门口贴出了招人的告示。 当然,她并没有用“护士”二字,只是说想多招些学徒。 对于沈婉等人的医术,城里的百姓们都为羡慕。 一听他们要招学徒,药铺门口的队伍直接排成了长龙。 赫连长原本打算只招女性,不过沈婉还是决定男女各招一半。 毕竟战争太过残酷了,而男性不管从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相对更好一些。 于是,他们从百姓中选了一百人,然后统一进行培训。 有了这一技之长,即便战争结束了,这些人后半辈子也会衣食无忧的。 不得不说,这些学徒们还是蛮聪明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不管是打针输液还是包扎伤口,他们都能做的极为娴熟。 沈婉平时就在那儿指点一下,闲暇时就跟着大妞娘学缝制嫁衣。 只不过她的手实在是太笨了,十根手指捅的满是针眼,可针脚却依旧缝的歪歪扭扭,宛若新从土里爬出来的蚯蚓一般。 若穿这嫁衣出嫁,那未免有些太丢人了。 “算了,还是我给你做吧。”看着那双可怜的小手,大妞娘心疼地说。 沈婉听了,连忙摇头:“不是说大魏有风俗,新娘嫁衣最好是自己做吗?” “是我不好,当初我不懂这些,你成婚时的嫁衣我还是让染秋她们给你做的。” 大妞娘听了,一脸诧异的向她看去。 “你听谁说的?”她不解地问,“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风俗。” “如果嫁衣都得自己做,那还要那些绣娘做什么。” 有句话大妞娘没好意思说。 她都嫁了两次了,可不管哪次,她都没在嫁衣上缝过一针一线。 没这风俗? 短暂的错愕后,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如果没猜错,一定是大反派怕自己胡思乱想,便故意给自己找点活儿做。 还别说,他找这活真的蛮不错的。 就凭自己这智商,估计仗都打完了,嫁衣肯定还是连个雏形都没有。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沈婉不自然地笑了笑,“可能各地风俗不同吧。” 对于这话,大妞娘也没怀疑。 大魏幅员辽阔,各地风土人情不同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看看沈婉那双被扎的千疮百孔的小手,她就心疼的要命。 “不管是哪儿的风俗,反正咱京城可没这风俗。”她想了想,说,“嫁衣的事交给我吧,你就安心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就行了。” 身为娘家嫂子,替小姑子做嫁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的女红虽算不上多好,但也远比沈婉强多了。 沈婉听了,摇头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真的,我闲着也无聊,手头有点事情做倒也不错。”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府吃饭了。” 既然大反派不想让她胡思乱想,那她也不希望他为此分心。 见她执意如此,大妞娘这才点点头:“中午在这儿吃吧,厨子已经把饭做好了。” 不得不说,王七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婆奴。 自从成婚后,他不舍得让大妞娘亲自下厨,便特意招了个厨子。 不舍得让她打扫屋子,又招了个丫头。 为此,胡大海还嘲笑过他好几次。 “还是改天吧。”沈婉笑道,“我得回去看看的。” 大妞娘会意,不由地笑了起来:“你哪里是急着回去吃饭,分明是急着回去看世子爷吧?” 第512章 三皇子赢了 打趣归打趣,但大妞娘却是真的替沈婉开心。 这小姑娘吃了太多的苦,如今能觅得一真心人白首偕老,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她也没再多做挽留,便任由沈婉离去了。 其实沈婉并不饿,不过她还是想回去看看。 最近大反派神出鬼没的,不是去大营便是去山上。 每次回来时,他都累的筋疲力尽,甚至连和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话说边关战事打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战况到底如何了。 如今的兰阳城道路被堵,消息闭塞,一切都靠信鸽与外界取得联系。 胡思乱想中,沈婉回到了郡主府。 这郡主府极大,而当初同行的一些流犯又没有安身之处,沈婉便挑选了几家老实忠厚的在此同住。 当然也不是白住,平时打扫庭院修剪花草这些粗活他们全包了。 沈婉本就想招几个家仆,毕竟染秋一个人太累。 见这些人正好没合适的营生,她和谢慕白商量了一下,便干脆直接雇了这些人。 “郡主回来了!”一看到沈婉,一个正在打扫庭院的少年便笑着迎上前来。 沈婉看了他一眼,笑道:“大中午的你不吃饭,在这儿扫什么地啊。” “当然得扫了。”少年板着小脸,认真地说,“如今是秋天,没一会儿地上便会有落叶的。” “我娘说了,郡主喜欢干净,她让我一定得把庭院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一片叶子都不许有。” 沈婉听了,不由的左右打量了一下。 这郡主府是在原址上重修的,所有树木都是以前的老树。 微风一吹,泛黄的枯叶便如断魂的蝴蝶般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按照那位大娘的严苛标准,这少年估计得二十四小时待命了,就连半刻休息时间都没有。 “有点落叶也挺好看的,这才有秋天的风韵呢。”沈婉看了一会儿,笑道,“以后每天早晨打扫一次就行了,其余时间你可以跟着去育婴堂读书写字。” “如果你娘问起,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这少年身量虽高,但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眉宇间依旧稚气未脱。 把他困在这大宅子里打扫庭院,未免有些可惜了。 少年闻言,却摇摇头。 “我可以跟胡大人去守城门吗?”他想了想,认真地说,“我三岁时就开始读书识字,虽比不上王七公子才华横溢,也算不上是腹内空空。” “我想习武,想保护我的家人。” 虽然年纪不大,但这少年毕竟也是官宦人家的孩子。 尤其在经历了那次流放之后,他对政治的敏感度自然要比同龄孩子强许多。 如今兰阳城虽说是风平浪静,可他却清楚地知道,这分明就是狂风暴雨的前夕。 看着少年这认真的模样,沈婉不由地笑了起来:“乖,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必操心的。” “可我已经十四岁了!”少年沉着脸,目光无比坚定,“镇国公十三岁已是先锋,便可以带兵痛击番邦了。” “我虽不配和镇国公相提并论,但看守个城门还是不成问题的。” “郡主,你就答应我吧。” “虽然你们什么都不说,可我清楚地知道,外面的战况怕是不大好,我们恐怕也很难独善其身的。” 不仅仅是他,兰阳城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自从镇国公以身殉国后,大魏实在是再找不出个合适的将才,番邦的大军迟早要打到京城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 “你还是先和你娘商量一下吧。”沈婉想了想,说,“如果她同意,那我就没意见。” 少年一喜。 他冲沈婉鞠了一躬,立刻拖着扫帚就往西厢房跑去。 至于少年的娘会不会同意,沈婉并没放在心上。 不过连这个身居深宅大院的少年都知道外面战况不好了,看来三皇子肯定输的很惨。 输吧,继续输吧! 只要他一直输下去,那大反派便可以行动了。 想到这儿,沈婉便加快了脚步,连忙往后院走去。 刚进门,却见谢慕白正皱着眉头站在窗前,如墨的眼底闪烁着说不出的凌厉和阴冷。 沈婉看了,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紧。 一看到她,谢慕白漂亮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那温柔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目光凌厉之人并不是他一般。 “我以为你会在大妞娘那边吃饭呢。”他连忙迎上前,微笑着问,“对了,听染秋说你最近在和赫连长君在弄什么医疗队,这事怎么没听你和我提起过?” 即便不说,他也清楚地知道,这小女人是为了他。 如果单纯为了悬壶济世,又何需招足足一百人! 沈婉嫣然一笑:“我都不知道几天没见过你了呢,怎么和你说?” “是我不好。”谢慕白握住了她的手,一脸愧疚地说,“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了。” “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成婚,到时候我天天陪你。” 他的确很忙,每天都得忙到很晚。 见亲生儿子如此奔波太过疲惫,谢濂心有不忍,便建议他在大营留宿。 不得不说,谢濂管理军队还真有一套。 不到一年的时间,整个大营如今早已经成了他的地盘,所有将士们也唯他马首是瞻。 他想留个人在大营过夜,那根本不成问题。 谢慕白却没有同意。 他宁可每天往返于大营和郡主府,也不愿在那里留宿。 即便回来时小女人已经入睡,可只要看她一眼,他的心便会安定下来。 “今天你的嘴怎么这么甜?”沈婉调皮一笑,故意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对哪个漂亮姑娘动了心?” 见她如此调皮,谢慕白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整个人彻底松放了下来。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挑起了她那粉嫩的下巴,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芒:“我的嘴甜不甜你不知道?” 一看那目光,沈婉吓了一跳。 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都怪自己嘴欠! 没事儿去挑逗他做什么! 怎么办? 逃? 还没等她想好对策,谢慕白的双唇已经覆了上去。 和以往不同,他的吻今天似乎格外的狂热,似乎要将她拆骨剥皮吞入腹中,吻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仿佛积攒了太多的烦恼,想要通过这个吻彻底宣泄出来。 沈婉没有拒绝。 她知道,他的肩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如果今天他想要,她不会拒绝的。 胡思乱想中,大反派滚烫的双唇一路顺着那小巧的下巴吻到了她那纤巧的锁骨,大有攻城略地之势。 沈婉心一横。 她刚扯掉系在大反派腰间的汗巾,耳畔却传来了他那沙哑的声音:“三皇子赢了。” 第513章 他的枪也造出来了 沈婉一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 虽说三皇子绝非池中之物,可他并没有上阵杀敌的经验。 面对着骁勇善战的番邦军队,他取胜的几率似乎并不大,难道是拓跋煜故意给他这个昔日的同党放水? “他的枪也造出来了。”谢慕白皱着眉头,声音沙哑的厉害。 沈婉闻言,只觉得心脏宛若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原以为三皇子只不过是仗着运气好罢了,想不到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如今敌我双方都有了枪,如果在战场上相遇,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谢慕白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疲惫的将头靠在沈婉的肩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太累了。 暗中筹谋了这么多年,原想借这次战争趁势起兵,想不到三皇子竟然拿出了这杀手锏。 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下,谢慕白不想贸然出手。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他不能冒险! 这段时间里,他暗中召集了昔日国公府隐藏在各地的势力。 各股势力加起来,竟也有数万人之多! 这数万人的身后,那可是数万个家庭,他不想拿这么多人的生命去赌! “没事的。”沈婉勉强打起精神,笑着安慰道,“实在不行,那我就去杀了他!” “等攻下三皇子府?,我们就把那儿掘地三尺。” “我就不信了,他私通番邦的证据还能飞了不成!”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儿。 当初留下三皇子一条狗命,无非就是没拿到证据而已。 有了证据,谢慕白起兵就师出有名了。 可若没证据,那他就是趁火打劫的反贼了。 她不想让他做反贼,不想让他受世人的唾弃。 现在她只想他平安无事,哪怕遗臭万年又如何! 谢慕白也不傻,他当然知道这小女人在安慰自己。 如果换成以前,他才不管是不是反贼呢,只要能将那对狗皇帝父子给碎尸万段即可,哪怕自己下十八层地狱都无所谓。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能连累沈婉名誉受损。 “就算是要做也得我去做,哪里能让你动手呢。”谢慕白勾了勾唇,疲惫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有枪,我们也有呢。” “而且你男人比他厉害的多,想赢他还是不成问题的。” “走吧,我们快去吃饭,再不去,染秋就急了呢。” 虽然心里没底,可他不想让她担心。 见他不想多说,沈婉也没有再提此事。 她笑着点点头,牵着他的手便到了大厅。 大厅布置的极为雅致。 不过几张桌椅,一个土宝瓶中插了几枝菊花。 再挂上一幅大反派亲手写的字,立刻让这平平无奇的大厅上了好几个档次。 染秋早已做好了饭菜,见他们两个过来,便连忙把饭菜端了过来。 沈婉给大反派盛了碗海鲜汤,笑着说:“这海鲜还是封城前秦楚托人送过来的呢。” “你尝尝,染秋的海鲜汤越做越好了呢。” 谢慕白不喜欢海鲜,这一点沈婉也知道。 只不过药补不如食补,大反派身体那么虚,不多吃点好的怎么行。 谢慕白没什么胃口。 不过既然是沈婉盛的,他还是喝了半碗。 “对了,嫁衣的布料我已经选好了,连大妞娘都夸漂亮呢。”怕他烦心,沈婉便故意东拉西扯,“悄悄告诉你,那匹布还是我从国库里顺出来的。” “而且我已经画好了图纸,等做出来时保你眼前一亮!” 见她如此开心,谢慕白也不忍心扫了她的心,便笑着夸奖了几句。 不过她穿嫁衣会是什么模样? 谢慕白有些期待了。 上次穿嫁衣时,这小女人还顶着一张泛着铁青色的小黑脸。 那时的她总是气鼓鼓的,好像一只炸毛的小黑狗,实在是可爱的很。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沈婉的手。 沈婉指尖一痛,不禁微微蹙眉。 怕大反派担心,她并没有出声。 可即便如此,谢慕白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他立刻捧起她那只白嫩的小手,只见那纤纤玉指上,赫然扎了数十个针孔! 看着那些针孔,谢慕白突然恨透了自己。 他只是想找点事情给她做,却忘了她根本不擅长女红。 在流放路上做衣裳时,她都是找染秋等帮忙,何曾自己动过手! “没事儿,根本不疼的,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看着他那懊悔的神情,沈婉笑着抽回了手,“不怕你笑话,我觉得我这人挺聪明的,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这嫁衣给搞定呢。” 当真用不了多久? 看着她这快被扎成了刺猬的小手,谢慕白对她的话表示怀疑。 他想了想,说:“要不还是让染秋给做吧。” “医疗队那边也够你忙的,哪里还有时间再做嫁衣呢。” “况且成婚这事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就好,至于是谁做的嫁衣真的不重要。” 沈婉能说,其实她对做嫁衣还蛮有兴趣的吗? 虽然有些手残,可一想到能穿着自己亲手做的嫁衣出嫁,她就觉得是件特浪漫特温馨的事。 “你是在怀疑我的实力,还是在怀疑大妞娘的水平?”沈婉故意笑着问,“你不知道她教的有多认真呢。” “如果这都学不会,那我得有多笨啊!” 见她执意如此,谢慕白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不过等医疗队忙起来,相信她也没时间做了。 “好吧。”他微微一笑,“不过等医疗队培训结束后,我得找你要两个人。” “大营那儿的医吏年纪大了,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所以我便想找你要两个学徒过去帮忙。” “当然,我要男人!” “看在我是你未来夫婿的面子上,你可得给我找两个医术最好的。” 虽说谢濂治军有方,但大营里都是些糙汉子。 面对着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万一哪天他们真忍不住做出点什么事来,那就麻烦了。 沈婉培训这批人本来就是为了打仗准备的,既然大反派开口,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对于这个要求,她自然没有拒绝。 饭后,谢慕白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拥在沈婉在床上小憩。 沈婉枕着他的胳膊,虽然脸上平静如水,可她心中却慌乱的很。 原本对大反派和三皇子之间的对决充满信心,可在听到那浑蛋竟然也制造出枪支后,她真的慌了。 毕竟三皇子才是书中的男主,他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 如果故事的结局最终要回归主线,那自己该怎么办? 沈婉不知道。 听着耳畔那并不均匀的呼吸声,谢慕白突然开口。 第514章 他长的像愉妃 “你先睡吧,我和王七约好了,下午得去一趟县衙。”谢慕白用力抱了沈婉一下,恋恋不舍地说,“如果想我,你随时可以过去。” 为了起兵一事,大反派可是操碎了心。 一连好几天,他都不曾睡过一个囫囵觉。 好不容易能抱着小女人躺上一会儿,却又不得不惦记着下午的事情。 沈婉脸一烫。 她伸出粉拳,轻轻捶了一下大反派的肩膀:“讨厌,谁想你了!” 沈婉当然想过去,只是不能。 如今战况超出了大反派的预期,他急需和王七、谢濂等商量个对策。 而自己对这些一窍不通,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与其如此,倒不如去医疗队那边。 只要多培养出几个优秀的护士,那无疑也是对他的一种帮助。 “真的没有?”谢慕白勾了勾唇,不怀好意地笑道,“难道你最近和素问混在一起,被他给迷了心智,连你男人都不想了?” 明明知道沈婉对别的男人没任何想法,可只要一想到素问的那点心思,他的心里就极不痛快。 还有那个秦楚。 说实话,那货年纪也不小了。 人长的可以,家世也不错,他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娶个媳妇,没事儿别给别人的女人捎什么东西。 沈婉喜欢海鲜,谢慕白这个昏君便派暗卫从海边买了一车。 怎知自己买的前脚刚到,秦楚后脚又派商队送来一车。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尽快把秦楚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可惜李氏、染秋等都已是名花有主,一时间他还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选。 “是啊,我被他给迷了心智呢!”沈婉笑着捏了一下大反派那漂亮的鼻子,微微蹙眉,“不过说真的,素问给我的感觉很是奇怪。” “老苗王说是他和花姨的私生子,可我总觉得一个乳母不可能生的出这么儒雅矜贵的儿子。”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花姨在外面抱了个孩子,想借子上位?” “而且我还在担心一件事,如果我们真和三皇子开战,花姨会不会利用素问向老苗王施压,让他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她是个军医,而且是个医术不错的战地军医。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治不好大反派喜欢泛酸吃醋的毛病。 没办法,她只能转移大反派的注意力。 虽然对素问没什么好感,可谢慕白却不得不承认,素问的身上的确隐隐透着几分贵气。 细想想,他似乎长的蛮像一个人的。 可那个人是谁,谢慕白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或许吧。”他想了想,淡淡地说,“至于施压一事,应该是你想多了。” “老苗王只疼爱凌筱筱,对素问感情并不是很深。” “更何况他这人吃软不吃硬,想威胁他,花姨绝对打错了算盘。” 见大反派终于把注意力给转移了,沈婉终于松了口气。 唉,这病娇美男可真是难哄! “那就好。”她嫣然一笑,“对了,你不是急着去县衙吗?” “正好我要去药铺,要不我们一起出发?” 今年开春时,沈婉本想重修县衙的。 可王七却觉得陈九老宅也不错,便拒绝了她的提议,只是在附近又重修了监狱。 别人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可沈婉却清楚的很。 他不是不喜欢新县衙,而是不喜欢那位置离药铺太远。 在陈九老宅多好啊,抽空他便可以从后门溜回家。 只要看一眼大妞娘母女俩,王七的心里就甜丝丝的。 谢慕白闻言,便点点头。 从郡主府到药铺并不算太远,素日里沈婉都是步行,丝毫没有半点郡主的架子。 可如今天气转凉了,大反派还是让黑鹰预备了马车。 “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吧。”沈婉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她却清楚地知道,他一定很累,眼底那泛青的黑眼圈便是最好的证据。 谢慕白没有拒绝。 他将头靠在沈婉肩膀上,轻轻阖上双眼。 即便什么都不说,只要她在身边,他的心就格外的踏实。 很快,马车便到了县衙门口。 刚掀开悬在车上的布帘,却见素问背着个药箱缓缓走来。 “你去哪儿?”沈婉笑着问。 素问笑道:“冯三的手受伤了,我过来给他看看。” 谢慕白太冷,王七嘴太毒,赫连长君是压根就没个正形。 相比之下,衙门里的官差们还是比较喜欢素问。 他性情温和,待人有礼,所以有什么事儿都喜欢找他。 听到说话声,谢慕白也睁开了眼睛,目光比车外的瑟瑟秋风还要阴凉上几分。 素问知道这货喜欢拈酸吃醋,只是冲他施了一礼,便飘然离去。 “我也下车吧。”虽然对大反派冷漠的态度有些不满,可沈婉也没再说什么,“反正我没几步路也到了。” 说什么呢? 大反派就这性子,想改也改不了。 更何况他如今压力太大,她也不想和他吵。 听了这话,谢慕白便扶着沈婉下了车:“你从县衙后门走吧,不必绕路。” 沈婉也没拒绝。 不过从县衙借个路,相信王七也不会在意的。 “那人是谁?”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 回头一看,却见一身戎装的谢濂脸色煞白,正死死地盯着素问那纤瘦颀长的背影。 “他是老苗王的关门弟子。”沈婉有些诧异,但还是介绍道,“大家都称他素问公子。” 老苗王的关门弟子? “奇怪,怎么这么像?”谢濂微微皱眉,自言自语地说。 谢慕白目光一紧。 他沉着脸,不动声色地问:“我也觉得此人好生面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不知道高参军觉得他像谁?” “我觉得他眉宇间和愉妃如出一辙。”谢濂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如今的他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对宫里的人和事也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然,其中也包括愉妃。 愉妃并不受宠,如果不是因为三皇子有出息,在宫里她几乎就是小透明般的存在。 可即便再透明,她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妃。 每到逢年过节时,愉妃还是会随同其他嫔妃一同出来接受朝臣们的拜贺。 谢濂是个粗人,对宫里的这些女人并不留意。 后来还是因为三皇子的崛起,他才多打量了这女人几眼。 一听这话,沈婉和谢慕白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突然,脑海中掠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或许,素问才是真正的三皇子! 想到这儿,沈婉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你们怎么了?”见他们脸色不好,谢濂连忙问。 第515章 坐山观虎斗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谢慕白看了沈婉一眼,这才淡淡地说。 虽然这猜测合情合理,但他并无确凿证据。 更何况这是在大街上,这种事还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谢濂也是聪明人。 即便儿子不说,他也猜到了答案。 三皇子的乳母是苗疆人,而老苗王的弟子长相却酷似愉妃。 这意味着什么,恐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虽然极为震惊,但谢濂还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毕竟这等丑事发生在皇家一点也不奇怪。 好笑的是那个人自诩聪明一世,自认为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就是那个聪明人,竟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儿子,甚至还有意改立这个儿子为太子! 谢濂甚至恶毒地想,如果真立了三皇子为太子那该多好啊。 那个人的江山,就这样白白拱手让给别人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想笑。 谢濂强忍住笑意,便率先进了县衙。 而沈婉也穿过了县衙后门,来到了药铺。 虽不知道谢家父子和王七到底商量了些什么,不过傍晚时分街上便多了许多士兵巡逻,城门处也增加了不少防守设施。 而天上飞翔着的信鸽,似乎比平时又多了一些。 隐约间,所有人都嗅到了战争的气息。 与此同时,三皇子的运势也在渐渐好转。 自从有了枪支后,大魏的军队便势如破竹,打的番邦军队节节败退。 狗皇帝喜出望外,立刻下旨封三皇子为亲王。 一时间,三皇子战功赫赫,声名远扬。 至于他之前做的那些丑事,人们也选择性地遗忘了。 即便偶尔有人提及,其他人也不以为然。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和三皇子痛击番邦的丰功伟绩相比,他那点过错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兰阳城与世隔绝,可沈婉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着大反派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她有些担心地问,“再这样下去,三皇子就成为百姓们心目中的大英雄了。” “到那时我们再起兵,势必会不得人心的。” 和前几天相比,谢慕白脸色好了许多,那双如墨的眸子也似乎格外的明亮。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伸出素白的大手,轻轻捏了一下她那粉嫩的脸庞,“如果说三皇子最近大获全胜是我的安排,你信吗?” 沈婉听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什么? 他的安排? 他人在兰阳城,就能决胜于千里之外? “你男人聪明吧?”见她一脸疑惑,谢慕白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起来,“既然他有了枪支,那不如就让他再多赢几场。” “再问你一句,你说谁最不希望三皇子一直赢下去?” “太子?”沈婉眼睛一亮,不由地脱口而出。 谢慕白微笑着点点头,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太子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否则也不会在那个位子坐这么多年了。” “如今三皇子风头太盛,在百姓中呼声太高,对太子储君的位子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所以即便我们不出手,他也一定会动手的。” “对了,我已经命人将三皇子私通拓跋煜的事情通知给太子了。” 沈婉听了,不禁恍然大悟。 不得不说,还是大反派聪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等那兄弟俩斗个天翻地覆时,大反派再趁机出手便是。 “那太子能找到证据吗?”沈婉想了想,有些担心地问。 大反派说过,他可是命人将三皇子府邸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却依旧没任何发现。 他都办不成的事,太子能办成? 对此,她深表怀疑。 “太子和我们不同的。”谢慕白闻言,颇有意味地笑了起来,“我们找的证据必须是真的,毕竟得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而太子不一样,他只需要扳倒三皇子就行了。” “只要他能顺利登上皇位,大权在握,又何惧百姓们说些什么?” 沈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见她还是不太懂,谢慕白便笑着把她拥在怀里。 “总之一句话,三皇子打了胜仗,这是件好事!”他吻了吻她那光洁的额头,笑着说。 这的确是件好事! 在得知三皇子连打了几场胜仗后,一向隐忍的太子果然沉不住气了。 如今在狗皇帝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也唯有老太傅一人而已。 可老太傅并不想参与夺嫡一事,直接闭门谢客。 就在这时,太子“意外”得知了三皇子私通拓跋煜的消息。 他喜出望外,很快便在三皇子府邸中“搜”出了其通敌卖国的证据。 一听此事,三皇子气的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可恶! 他和拓跋煜的信件根本就没藏在府里,那混蛋太子能搜得出才见了鬼呢。 可即便是假的又如何? 狗皇帝本就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再加上如今自己手里握有兵权,他肯定不会放心的。 果然,在看到那些信件后狗皇帝便派了个心腹太监过去做监军。 三皇子也不是好惹的。 自从那监军来了之后,他便以身体不好为由按兵不动,拒绝开战。 反正他又没撒谎。 他现在这身子骨儿,那可真是风吹吹就坏了。 如果不是靠药吊着,别说行军打仗了,估计就连日常生活都成问题。 巧的是那太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其按兵不动,他就拼命的写信给狗皇帝,对三皇子各种侮辱诋毁,就差直接写其要造反了。 大约发现了他们的内部矛盾,拓跋煜便趁势反攻。 没有先进武器又如何,反正他手里的炸药也不是摆设。 很快,拓跋煜又打了几场胜仗。 一时间大魏军队原本的优势立刻全无,又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沈婉是诧异的:“三皇子这么做,难道不怕狗皇帝怀疑他想拥兵自重?” “他本来就想拥兵自重。”谢慕白轻蔑一笑,“否则他又怎么会拖着那病秧秧的身子去前线?” 说真的,他倒特别希望三皇子能再打上几场胜仗。 一来能把三皇子那虚弱的身体给彻底摧垮,二来还能消耗一下番邦的实力。 通过最近几场仗,让谢慕白对拓跋煜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军事天才。 他在对方握有先进武器的情况下还能把仗打成这样,估计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做到了。 谢慕白在这儿想拓跋煜,可沈婉却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你说三皇子的那些信件到底藏在了哪里?” 第516章 最后一张底牌 “在哪儿已经不重要了。”谢慕白淡淡一笑,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泽,“重要的是狗皇帝已经起了疑心。” “如今的三皇子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就算他不想反也得反了。” 沈婉想了想,觉得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三皇子太过优秀,这让急于巩固地位的太子势必不能容得下他。 狗皇帝本就疑心太重,再加上太子的煽风点火,三皇子不反也得反! 只要他一造反,太子将再无任何竞争对手,皇位非他莫属。 三皇子虽手握兵权,但他在军中地位并不稳固,还是有很多将士对其不服。 这个时候造反,的确有些匆忙。 不得不说,太子这如意算盘打的还真不错。 可有件事沈婉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你说最初三皇子那么拼命地打番邦军队,难道就不怕把拓跋煜惹恼了,把他的那些信件公布于众?” 以前倒不觉得,可自从认识大反派后,沈婉觉得自己智商好像真的不大够用。 对于那些聪明人的做法,她实在是猜不透。 看着她这副茫然的模样,谢慕白不仅没有丝毫嫌弃,反而觉得可爱的很。 “拓跋煜不会轻易那么做的。”他摸了摸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说,“没错,那些信的确能重创三皇子,可同样也能伤害到拓跋煜他自己!” “在我们看来,三皇子是私通番邦。” “可在番邦可汗眼里,未尝不是拓跋煜私通大魏。” “如今的拓跋煜在番邦越是一手遮天,可汗就越是忌惮于他,毕竟有时候权倾朝野也不是件好事。” 谢慕白虽然在笑,可宛若寒潭深渊的眼底却浮起一层薄薄的冰花。 没错,权倾朝野的确不是件好事。 镇国公府为什么会沦落至此,不就是因为功高盖主吗? 只要时机成熟,番邦可汗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帝王之术,皆是如此。 听了这话,沈婉不禁恍然大悟。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最傻的。 “别想那么多了。”谢慕白笑了笑,伸手把她拥在怀里,“最近几天你可得加紧医疗队的培训了。” “我隐隐觉得,这战火恐怕很快就会蔓延到兰阳城来。”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是沈婉不知道,最终攻到兰阳城下的会是三皇子,还是拓跋煜? 她不知道,但却没有再问。 再问下去,她怕大反派会后悔爱上自己! 算了。 与其反复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短板,倒不如趁大军攻城前做点自己擅长的事。 于是,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后,沈婉便匆匆去了药铺。 接下来的日子,城内依旧风平浪静,而城外依旧是番邦军队的天下。 由于三皇子拒不发兵,番邦军队很快便攻下了几座重要的城池,直逼京城。 一时间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百姓们更是惴惴不安。 狗皇帝也气的火冒三丈,唯有太子在暗中窃喜。 他立刻发动朝臣对三皇子进行弹劾,并请求狗皇帝收回兵权,而自己愿为主帅和番邦对决。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狗皇帝竟然没同意。 当初他既然敢纵容襄阳侯和三皇子谋杀谢濂,自然也是留下了足够的底牌和番邦相抗衡。 而那张底牌,就是沈一舟! 十几年前的那次战况更加严重,可沈一舟一文弱书生,依旧凭着张三寸不烂之舌让拓跋煜退回大草原,且无任何附加条件。 当时朝中人人赞叹,赞其一人就能抵得过番邦百万雄兵。 甚至还有人说在他面前,就连镇国公都不值一提。 上次沈一舟能完美解决此事,狗皇帝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在这张底牌没打出之前,他绝对不会把兵权交给太子。 而番邦一旦退兵,三皇子就必须得交出手里的兵权。 很快,狗皇帝的圣旨便颁了下来。 诡异的是,这最后一张底牌——沈一舟竟然神秘失踪了。 盐场还在,随从也在,甚至他的行李还在,唯独人不见了踪影。 一听这个消息,狗皇帝真的慌了神。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沈一舟已经被哑叔控制了起来,并通过密道送到了兰阳城。 暗无天日的山洞中,唯有一点煤油灯在黑暗中闪烁着孤独的光芒。 沈一舟坐在一张干净的小床上,半旧的官服上沾了不少尘土。 虽然有些脏,却不见丝毫狼狈,即便再破烂的衣衫也无法掩盖住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清华。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沈一舟目光一紧,一脸警惕地抬眼看去。 借着那点光芒,只见一身材颀长的男子缓缓走来。 他白衣胜雪,黑发如墨,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更是亮的骇人。 乍看上去,宛若误落凡间的谪仙。 “原来是你!”沈一舟看了,不由地冷笑道,“谢慕白,我就看出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一看就生了张乱臣贼子的脸。” “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不应该让步,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把婉儿给带走!” 谢慕白缓缓走上前,在沈一舟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沉着脸,目光阴凉的可怕:“如果你当真为了婉儿好,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 “你放心,看在婉儿的面子上,我不会伤你性命的。” 沈一舟挑了挑眉,满脸的不屑。 “难不成你以为老夫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他冷冷一笑。 沈一舟当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如果是,当年他也不会孤身去闯敌营了。 谢慕白也不是傻子,清楚地看到了沈一舟脸上的不屑。 他勾了勾唇,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你自然不是。” “你不贪生怕死是真,可你却是个十足的懦夫!” 一听这黄口小儿竟敢骂自己是懦夫,沈一舟勃然大怒。 “谢慕白,你别太过分了!”他“唰”的一下子从床上站起,猩红的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就算你爹还在世,他也不敢对这么说话!” 可以骂他坏,骂他蠢,但沈一舟绝对不许人骂自己是懦夫! 他是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当初王姒愿意和他结交,也正是因为这个。 “你还不承认自己是懦夫?”看着那双愤怒的眸子,谢慕白冷冷地笑了起来,“明明对王姒情深似海,可你却不敢去争取,这不是懦夫又是什么?” 沈一舟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我不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一把年纪了还专门勾引小姑娘!”他阴着脸,没好气地骂道。 “我厚颜无耻是真,可我却成功了,我不想让今生留下任何遗憾!”谢慕白冷眼向他看去,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了起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后悔吗?” “但凡当初你能再勇敢一点,或许王姒就是御史夫人了。” 第517章 拓跋煜的女儿 一听这话,沈一舟眼底的光芒迅速消失殆尽。 会吗? 在王姒为情所伤后,一直暗恋她的沈一舟也曾委婉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可有孕在身的王姒并不想连累于他。 在王姒眼里,沈一舟是清高的,神圣的,是不可亵渎的。 她一残花败柳,又怎么可以玷辱他呢。 被拒后,骄傲的沈一舟便放弃了。 他只是默默地关心她,保护她,再没有为赢取她的芳心做任何努力,甚至还安排她做了襄阳侯名义上的小妾。 当年的自己如果能像谢慕白这般死缠烂打,结局真的会不一样吗? 或许吧。 说不后悔是假的。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毕竟一切都太迟了。 “好吧,我是懦夫。”沈一舟缓缓阖上双眼,声音沙哑的厉害,“我也知道,你抓我来无非是不想让我去和番邦和谈。” “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你想多了。” “当年拓跋煜之所以会同意退兵,无非是他欠了我一个人情。” “那个人情上次已经用了,如今的他再不欠我任何东西。” “如果我敢去番邦大营,拓跋煜第一个就会砍了我的头!”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微微一动。 所有人都认为,当初拓跋煜之所以会同意退兵,无非就是被沈一舟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吓跑了。 万万不曾想到,一向刚正不阿的沈一舟竟然和番邦右贤王还有私交! 可他们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又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想到这儿,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涌上脑海。 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若非如此,沈一舟又怎么会对沈婉生父一事讳莫如深,而王姒在已经怀孕的情况下还要执意离开! 拓跋煜,就是那个骗了王姒的男人! “是他,对吗,王姒的那个男人是他!”谢慕白深吸一口气,一脸震惊的向沈一舟看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看着他那震惊的神情,沈一舟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慌乱。 原以为这个秘密会伴着自己的尸体葬入坟墓,可做梦也没想到,这可恶的家伙竟通过自己的只言片语便猜到了答案。 老太傅说的对,这小子分明就是一只小狡诈的小狐狸! “不,不是的!”沈一舟拼命地摇头,断然否认,“如果你还想和婉儿在一起,就把这个可笑的想法给抛到脑后。” “婉儿是大魏人,她是襄阳侯的庶女!” 听了这话,谢慕白沉默了。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如同一具没有灵魂般的木偶黯然转身。 “今天我们的谈话,你不许告诉任何人!”身后,传来了沈一舟紧张的声音,“谢慕白,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真的知道吗? 谢慕白不知道。 大魏和番邦互不通婚,这一点可是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的。 可就算没这规定,他们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即便有襄阳侯和三皇子在暗中捣鬼,可不管怎么说,拓跋煜才是真正屠杀玉门关十万将士的凶手!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会是拓跋煜的女儿! 如今的沈婉虽然已经换了个芯子,可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体里都流淌着拓跋煜的血! 这件事一旦传开,别说谢濂了,恐怕就连昔日受过沈婉恩惠的人都不会接受她的。 谢慕白神情恍惚,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药铺。 刚进门,只见沈婉正坐在桌边,耐心地教学徒们处理伤口。 虽然只是护士,但该有的专业知识还是得有的。 不得不说,在她的指导下,那些学徒们也学的有模有样了。 看着小女人那张娇俏的小脸,谢慕白心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世子爷来了呢。” 素问拎着几包药从后院走了过来。 一看到某人痴痴地站在门口,他便笑着打招呼。 沈婉并没有抬头。 她一边给学徒们做示范,一边笑道:“素问公子,麻烦你少拿我来开玩笑了。” “世子爷那么忙,他又怎么会到这里?” 虽然大反派已经尽力抽出时间去陪她了,可每天能留给她的时间依旧是少之又少。 不得不说,所有人和赫连长君在一起混久了,人都会变得有问题。 就像素问,好好一个清冷贵公子,愣是被他带的也会撒谎了。 见她不信,素问便笑着看了谢慕白一眼:“看来以后你可得多陪陪沈姑娘了。” 以后? 一听到这两个字,谢慕白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他咬着牙,这才缓缓走上前。 看到面前那袭白衣,沈婉猛一抬头。 “你怎么来了?”一看到谢慕白,她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哦,我明白了,你是过来要人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指了一下身边这五个学徒:“人都给你选好了,他们随时都可以去大营。” “当然,如果你觉得大营就一个医吏不够的话,素问公子也是可以过去帮忙的。” 不待谢慕白说话,素问便笑了起来。 “是啊,我可以过去的。”他站在门口,笑的云淡风轻,“省的我在药铺帮忙,某些人心里还不舒服。” 他爱沈婉,非常爱,爱到刻骨铭心的那种。 可既然沈婉选择了谢慕白,那他也只能默默祝福。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久久落在沈婉的脸上。 “怎么了?”见他神情有异,沈婉连忙站了起来。 谢慕白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沙哑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别说话,婉儿,让我抱你一会儿!”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沈婉给吓了一跳。 大反派喜欢她是真,但他却极少在众人面前这般搂搂抱抱。 见两人这样紧紧抱在一起,素问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苦笑了几声,这才冲那几个学徒使了个眼色。 几个学徒会意,他们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便匆匆走了出去。 唉,单身狗就是没地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塞一嘴狗粮! “你怎么了?”沈婉伏在大反派肩膀上,有些疑惑地问。 谢慕白闭上眼睛,眉宇间掠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他哑着嗓子,说:“婉儿,我们成婚吧!” “成婚?” “现在?” 沈婉听的一头雾水。 虽说很想嫁,可现在的确不是个好时机。 如今城外战火连天,城内需要做的活儿还有很多。 在这种时候成婚,似乎不是个明确的选择。 第518章 你比他重要多了 大反派为人谨慎,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严重的事,他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她并没有追问,只是用力点点头。 见她点头,谢慕白只觉得鼻子一酸,羽扇般的睫毛上赫然沾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是他不好。 他曾许诺过她,他要给她最隆重的婚礼,让她做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可现在他要失言了。 “你就不问一声为什么吗?”谢慕白下意识的把怀里的小女人抱紧,声音沙哑的厉害。 沈婉嫣然一笑:“为什么要问?” “反正我早就想嫁了。”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里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这小女人对自己如此信任,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自己竟然还要瞒着她! 相比之下,自己未免也太差劲了。 “婉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沈一舟执意不肯说你生父的消息?”谢慕白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问。 或许他应该告诉她的,毕竟每个人都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 沈婉身体一僵。 这一点,他们早就想过千百遍了。 以沈一舟和王姒的熟悉程度,他没理由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男人的身份非常特殊。 如今大反派突然问这件事,想必是那个男人的身份成了他们在一起的最大障碍。 “我早就不去想那件事了。”沈婉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着说,“其实那个人是谁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你也知道的,我就是我。” “我不是襄阳侯府的那个暴戾二小姐,我仅仅是沈婉而已!” “说句不好听的,那个人和我其实并无半分关系,在我心里你可比他重要多了。” 没错,她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不过是原主的生父而已,他和自己这个战地军医又有什么关系。 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而放弃大反派,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呢。 谢慕白闻言,只觉得心中一暖。 “好!”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女人,哑着嗓子说,“等杀了那狗皇帝父子后,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的!” 是自己想多了。 原以为拓跋煜的存在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现在想想这压根就不算事儿。 哪怕天底下所有人都反对,他也不会因此放弃沈婉的。 他承诺给她的,他都会给! 为了不相干的外人而放弃他们的婚礼,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沈婉听了,不由地抬起头。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诧异地问:“不是现在成婚?” “不是。”谢慕白微微一笑,眼底涌动着异样的温柔,“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别介意。” “我什么都没预备,突然成婚未免有些太仓促了。” 沈婉自然不会介意。 反正他们已经认定了彼此,早一天晚一天成婚也没多大区别。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竟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或许,这就叫恨嫁吧。 就这样,成婚一事暂且搁置了下来。 成婚一事可以暂且搁置,可外面的战争却打的如火如荼。 拓跋煜本就用兵如神,再加上三皇子的刻意回避,番邦的铁骑很快便又攻下了几座城池,直接霸占了大魏的半壁江山。 无奈之下,狗皇帝便以三皇子需要养病为由收回兵权,改由太子挂帅。 已经进了肚子的肉还可能吐出来吗? 三皇子表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此时就算狗皇帝再傻,也看出了三皇子的狼子野心。 果然,老太傅没有说错。 这三皇子就是匹喂不饱的饿狼,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你一口。 此时狗皇帝的肠子都快悔青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召集残部命太子挂帅迎敌。 而太子也没让他失望,短短半个月内,他竟率兵收复了一座城池! 一时间,太子的口碑扶摇直上,大有隐隐超越三皇子之势。 深秋远去,冬天来临,漫天的雪花如断魂的蝴蝶般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外面冰天雪地,可大营内却依旧暖融融的。 “王爷,太子都领兵出征了,你还有心思坐在这儿喝茶?”一个年近半百的女人坐在火盆前,冷眼向三皇子看去。 短短数月,原本病成了药渣的三皇子却面色红润,看起来异常的精神。 再配上一袭宝蓝色的长袍,越发显得唇红齿白,风流倜傥。 三皇子不以为然,只是淡淡一笑:“花姨,你当真以为那城池是太子打下来的吗?” 没错,坐在火盆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乳母花姨。 在得知三皇子被病魔缠身后,花姨便不顾危险,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 苗疆人酷爱制毒制盅是真,但都多多少少懂些医术。 可在面对三皇子的病情时,她真的慌了神。 无奈之下,花姨只能用药吊着他的精气神儿。 “不是他打下来的,还能是拓跋煜送的?”花姨冷冷一笑。 拓跋煜又不是他亲爹,他凭什么送座城池给太子? 三皇子喝了口茶,性感的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如果我说真的是他送的,你信吗?” 花姨不信。 其实三皇子并没有猜错,那座城池的确是拓跋煜送的。 那只老狐狸看他最近风头太盛,便想借太子来打压三皇子。 只要让狗皇帝误以为太子足够能与番邦抗衡之时,定会舍弃三皇子这个已有了异心的儿子。 到时候鹬蚌相争,而他就等着坐收渔人之利便是了。 “花姨,本王这病还有得治吗?”三皇子并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冷冷地问。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没了这本钱,即便打下这万里江山又有何用! 花姨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病有些麻烦。” “如果真的想治好,或许只能找老苗王了。” 找老苗王? 一听这话,三皇子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敢对天发誓,自己这一身病绝对少不了老苗王的功劳。 “行,那本王就带着这十万大军找他去!”他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咬牙切齿地说,“我就不信了,有这十万大军在,他还敢不把凌筱筱嫁给本王!” 所有人都知道,凌筱筱是老苗王的心头肉。 只要娶了她,那就等于拥有了整个苗疆。 他就不信了,若真娶了凌筱筱,老苗王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生女儿守寡! “不行,你不能娶她!”花姨一听,急的脸都白了。 第519章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见花姨情绪如此激动,三皇子不禁心生疑惑。 按照宫里规矩,皇子公主一生下来便会交由乳母带,三皇子自然也不例外。 从小到大,他对花姨就特别的亲。 他对她的感情,甚至比对愉妃这个生母还要好一些。 在三皇子的婚姻大事上,花姨更是操碎了心。 自从到了婚配年龄后,她便经常出入京城名媛圈,恨不能把那些千金小姐们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 再三考量之下,她选中了刚和谢慕白订婚的沈嫣。 沈嫣长的漂亮,出身高贵。 如果能娶她为妃,襄阳侯定会在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时拼尽全力。 于是花姨略施小计,便成功忽悠了阿若。 在谢慕白还是还是三皇子之间,阿若连想都没有想,便替女儿选择了后者。 那个谢慕白看似不错,可他区区一个世子又怎么配和堂堂皇子相提并论? 嫁给谢慕白,撑死了也只能混个国公夫人。 可嫁给三皇子却不一样了,那可是有可能做皇后的! 所以阿若连想都没多想,便立刻替沈嫣应允了这桩婚事。 原以为一切都进行的极为顺利,可让花姨做梦都没想到,沈嫣她竟然疯了!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她还曾被一群乞丐凌辱过! 这等残花败柳,又怎么配得上自家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子? 得知此事后,花姨便直接把沈嫣的名字从王妃后选人名单中给删除了。 可让她震惊的是,一向看沈嫣不顺眼的三皇子竟然又动起议婚的心思,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了凌筱筱身上! 为此,她可是差点把嘴皮子都给磨破了。 “凌筱筱怎么了?”三皇子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问,“凌筱筱长的漂亮,而且又有苗疆做靠山。” “花姨,我真的需要苗疆的支持!” 苗疆有多重要,这一点花姨又岂会想不到? “不,她绝对不可以!”花姨连想都没有想,果断拒绝,“王爷,我这是为了你好。” 三皇子冷冷一笑,目光却落在手里的那杯琥珀色的茶上:“如果你不能说出个理由,本王是绝对不会听你的。” 理由? 花姨张了张嘴,可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下去吧。”见她不语,三皇子也并没有追问。 花姨听了,只能退下。 待她离开后,三皇子目光一紧,如墨的眸子里掠过一抹阴毒的光芒:“来人!” 话音未落,一黑衣人便如鬼魅般出现在面前。 “本王想知道答案!”三皇子并没有看他一眼,阴恻恻地说。 独狼死了,蝎子“失踪”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落魄到今天这般田地,他手里还是有着几个人的。 黑衣人闻言,便立刻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回到房中后,花姨紧张的坐立不安。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桩婚事成了! 如果成了,那岂不是乱伦! 想到这儿,花姨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怎么办? 找老苗王帮忙? 出于亏欠的心理,这些年来老苗王待她的确不错,也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 可如果面对三皇子的数万大军,他还会有拒婚的勇气吗? 胡思乱想中,突然,只觉得微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不好,有人下毒! 花姨一惊。 她刚想屏住呼吸,却觉得身体一软,丰腴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双大脚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枯瘦的大手,往她嘴里塞了一只盅虫。 “是你?”虽然没看清楚来人的脸,但花姨却清楚地知道那人是谁,“你不是被苗王给抓住了吗,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凌筱筱那个无恶不作的师叔! 师叔闻言,怪怪地冷笑道:“小花儿啊,原来你还记得我。” “既然记得,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手段吧?” 一听这话,花姨脸色陡然一变。 在苗疆,凌筱筱这位师叔的恶毒可是人人皆知! 想当初若不是他作孽太多,一向不喜惹事的老苗王又怎么会派人擒拿他呢? “你想做什么?”花姨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地问。 师叔也没想隐瞒,如实说道:“王爷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他娶凌筱筱。” “当然,这桩婚事我也是不赞成的。” 他能赞成才怪呢。 因为抓少女炼盅一事,他和凌筱筱早已结下了梁子。 如果那丫头真成了三皇子的女人,那以后自己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一听是三皇子派他来问的,花姨脸色陡然一变。 是他,竟然是他! 二十多年来,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为了他,她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只要他能平安,哪怕让她立刻死了都无所谓。 万万不曾想到,为了知道那个秘密,那个一手养大的儿子竟然会派人对自己下手! “三皇子若真的想知道,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问?”花姨白着脸,咬牙切齿地问。 师叔挑了挑眉,一脸轻蔑地冷笑道:“谁敢保证你说的会是真话?” “当然,我会保证!” 话音未落,他便从腰间取出一面鼓,重重地敲了一下。 听到声音,花姨只觉得腹内仿佛有千万条毒蛇正疯狂地啃噬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她痛的蜷缩成一团,光洁的额头上立刻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一缕北风吹过。 通过那被风吹起的门帘,她清楚地看到了一双穿着锦鲤纹靴子的大脚。 那双靴子,还是她熬了好几个通宵亲手做的。 天气冷了,她怕出门在外冻着他。 为了缝这双靴子,她的十根手指都不知道被扎了多少次。 “他确定想知道?”花姨邪恶一笑,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既然他可以无情,那自己又何必有义! 当初自己能把他捧上天做凤凰,如今也照样能拉他下地狱! 师叔并没有回答,只是又举起了手中的破鼓。 花姨看了,不禁冷笑道:“行,如果他不怕乱伦的话,那尽管娶!” 乱伦! 一听到这两个字,三皇子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你这话什么意思?”师叔更是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是愉妃和老苗王有一腿,还是苗王夫人和皇上不清不楚?” 不管哪种可能,听起来都极为荒诞可笑。 花姨冷冷一笑。 她刚想开口,耳畔却传来一声闷响。 花姨甚至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便直接没了呼吸。 师叔愣了一下。 低头细看,却发现花姨的胸口赫然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裳,师叔吓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 他刚想逃,却见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 “别,别杀我!”师叔双腿一软,吓的连忙跪倒在地,“王爷,我对天发誓,这件事我绝对会烂到肚子里的。” 此时即便他再傻,也明白了花姨话中的含义。 怪不得第一次见三皇子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他是老苗王的亲生儿子啊! 还别说,他们长的似乎还真有一点点像。 “本王只信一句话。”三皇子举着枪,目光阴冷的可怕,“这世上,也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第520章 大营失火 师叔目光一紧,一只黑色的蛊虫不着痕迹的出现在粗糙的掌心。 他就不信了,自己也算活了一把年纪,还能败在区区一黄口小儿手里! 想到这儿,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光芒从他那浑浊的眼底掠过。 刚想出手,师叔只觉得胸口一痛。 低头看去,只见胸口处赫然多了一个血淋淋的血窟窿! 师叔一惊。 他猛的抬起头,一脸愤怒的向三皇子看去。 为了投诚三皇子,他可是下了血本的! 其实并没有人知道,三皇子新造的枪支压根就没那么厉害。 子弹能发射出来倒是真的,只不过精准度极差。 瞄准的是敌军,最后中枪的倒有可能是自己人。 真正在战场上发挥威力的并不是那些破铜烂铁,而是凌筱筱师叔的盅虫。 这老匹夫别的不行,制盅能力绝对堪称一绝。 每次开战时,他都会如鬼魅般尾随在三皇子身后。 只要番邦大军一进攻,他便放出大量的盅虫,愣是把番邦军队给杀的连连败退。 可即便师叔立了这么大的功,知道详情的人却没几个。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从苗疆逃出来的。 若被发现踪迹,老苗王都能找上门来直接将他给大卸八块! 师叔怕被老苗王发现,凑巧三皇子也想秀一把自己新造的枪支。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虽然年龄相差极大,但这两货却臭气相投,极为谈的来。 在某次酒后,师叔脑子一抽,甚至还将御盅之术传给了三皇子。 不得不说,三皇子在这方面还是极有天赋的。 别人好多年才能掌握的御盅术,到他这里几个月就已经颇有成效了。 既然已经掌握了御盅术,那眼前这老者就已经没多少利用价值了,更何况他还知道了这个秘密! 不管是谁,只要知道了这个秘密,三皇子就绝对不会放过的! 师叔眼底猩红一片,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的三皇子定然会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遗憾的是此时的他也只能瞪眼睛,就连骂一声的力气都没了。 片刻后,师叔身体一歪,直直地倒在了花姨的尸体旁边。 三皇子缓缓弯下腰,伸手将师叔身上的破鼓和笛子都取了下来。 他提着两件宝贝,缓缓转身。 离开房间前,又随手扔了一把火。 很快,大营里便火光参天,狰狞的火蛇吐着猩红的芯子,仿佛要将世上的一切彻底吞噬。 在得知三皇子大营失火时,沈婉是惊讶的。 三皇子心思缜密,按理说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的。 谢慕白看完纸条,淡淡地说:“三皇子杀了花姨和凌筱筱的师叔。” 早就听说凌筱筱的混蛋师叔又跑了,想不到竟跑到三皇子那里去了。 还有花姨。 不管是乳母还是生母,但她对三皇子是真的没话说。 那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三皇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谢慕白勾唇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不巧的是,当时花姨和凌筱筱师叔都在场。” 杀人灭口? 沈婉闻言,只觉得毛骨悚然,掌心湿漉漉的一片。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事告诉老苗王?”她想了想,问。 谢慕白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这个倒不急。” “老苗王本就对三皇子没什么好感,即便遇见也不至于吃什么亏。” “倒是素问,我觉得三皇子应该不会放过他的。” 三皇子为人谨慎,以他的性子,绝对不可能留下素问这位真正的皇子。 也唯有除掉素问,他才敢放手一搏。 虽然对狗皇帝没什么感情,但若想成大事,他还急需要这个皇子身份。 “你是不是想放出素问就在兰阳城的消息?”看着大反派那双如墨的眸子,沈婉突然问。 素问这人生性低调,极少与外人来往。 即便三皇子眼线再多,也未必能有他的消息。 一旦知道素问的下落,三皇子定然会蠢蠢欲动。 而城内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和他决一死战了。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谢慕白笑着摸了一下她那毛茸茸的脑袋,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不过这事最好先和素问透个口风。”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当事人,终究也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沈婉听了,不禁微微皱眉。 这个口风可不大好透露。 无凭无据的,突然告诉素问,嗨,哥们,不好意思,老苗王不是你亲爹,京城里的那个狗皇帝才是? 不接受也罢了。 万一真接受这个现实,到时候他们和狗皇帝决一死战,素问又该如何自处呢? 是选择朋友,还是选择那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 沈婉越想越烦。 “没事,这事我去说。”谢慕白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微笑着说。 别说小女人犯愁,就算是不愁,他也绝对不会让她去的。 素问那点心思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他。 虽然那位翩翩公子从不主动接近沈婉,可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 每次看到她时,他的眼睛就在发光,宛若天上星河皆坠落其中。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沈婉听了,不由地笑道:“你确定你们不会吵起来?” 素问脾气虽好,可大反派这人说话总是冷冰冰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人给得罪了。 “你男人脾气可没这么差的。”谢慕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素问。” 沈婉的确不了解素问。 一个和自己没多少关系的男人,她为什么要去了解? “说的好像你有多了解他似的。”她撅着小嘴,表示不服。 谢慕白笑了笑,伸手把她拥在怀里:“行,那我就谈给你看看!” 谈就谈吧! 沈婉倒想看看,大反派这清冷性子如何能把素问给搞定。 一连几天,她都没能听到有关素问的消息。 看来自己没猜错,大反派没把那位真皇子给搞定。 思索再三,沈婉决定亲自去。 没办法,谁让自己喜欢大反派呢。 既然他搞不定,那就由自己去透露这个消息。 刚出门,却见染秋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 “少夫人,不好了!”她白着脸,一脸惊恐地说,“三皇子带领数万大军向兰阳城这边来了!” 第521章 送份大礼 听了这话,沈婉反而松了口气。 看来还是大反派厉害,竟然能把那个如朗风明月般的男人给搞定了。 谢慕白说过的,这事得让素问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当事人不同意,他绝对不会贸然放出这个消息。 不管怎么说,素问都是他们的朋友。 冲朋友背后扎刀的事,即便是书中的大反派也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沈婉笑的云淡风轻:“没什么,你回屋休息吧。” 是啊,好好休息吧! 待三皇子大军赶到兰阳城时,他们就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休息个毛线啊!”赫连长君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没好气地吼道,“我可是听说了,那个混蛋这次带了整整十万大军呢!” “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把兰阳城夷为平地!” “婉儿,听我一句劝,带上你那个病娇世子爷,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小爷这里有钱,保准你们离开后吃香的喝辣的!” 生活了大半年,赫连长君对兰阳城也有了极深的感情。 如果不是形势危急,他是断然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沈婉看了他一眼,不禁嫣然一笑:“走?” “去哪儿?” “从兰阳城往南全是三皇子的势力范围,想要离开是根本不可能的。” “往北就是那片大沙漠。” “虽说那片胡杨林已经落地生根,可以遮挡住那漫天的黄沙,但也仅此而已。” “想穿过那片树林离开沙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初狗皇帝把兰阳城赐给沈婉做封邑,无非也是想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虽说谢慕白已经暗中修了离开的秘道,但把素问消息给传递出去,为的就是想引三皇子上钩。 如今大鱼终于上钩了,所以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听了这话,赫连长君、染秋脸色陡然一变。 “那我找姐姐去!”赫连长君白着脸,立刻说,“我让姐姐给阏氏去封信,让她带兵来救我们!” 自从和染秋两情相悦后,他便没有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怎知染秋冰雪聪明,早就看透了一切。 “你是不是觉得三皇子师出无名,急着给少夫人按上个上私通番邦的罪名?”染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番邦阏氏带兵营救大魏郡主,这事恐怕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赫连长君闻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错,三皇子此次贸然来犯师出无名。 如果没有犯下滔天大罪,别说他区区一个皇子了,就连太子都不能随意攻打郡主封邑。 “对啊,那我们怕个毛线!”想到这儿,赫连长君突然开心了起来,“那狗屁皇子师出无名,他凭什么打我们!” 沈婉听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亏你读过那么多书。” “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要他想打,终究还是能找得到理由的。” 赫连长君一听,不禁又急了起来。 “你们真的不用急。”沈婉笑着替他沏了杯茶,“别忘了,从大营到这边山高路远,况且城外的路还封着呢。” “如今又到了冬天,三天两头就下雪。” “三皇子若想攻打我们,必须先把那些石头给移开。” “等移开后,估计也就开春了。” “到开春后把路给通了,估计他们也累的差不多了。” “到那时,你觉得他们还有力气打吗?” 听了这话,赫连长君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上次疏通道路,兰阳城百姓可以说是倾巢出动,就这样还干了许久。 三皇子那边虽有十万大军,但架不住现在刮风下雪啊! 论经济,论地形,兰阳城都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若比环境恶劣,它绝对不输于任何一座小城! 笑话! 但凡差了那么一点点,它也绝对不会成为朝廷重犯的流放地了。 想到这儿,赫连长君开心了起来。 他倒开心了,可三皇子却气的差点哭出声来。 原以为自己也算是吃了不少苦了,可在往兰阳城的行军途中,他愣是被那坑坑洼洼的破路给颠的骨头都快断了。 他不明白,当初那群身体娇体弱的流犯是如何走到兰阳城的。 “启禀王爷,前面的桥断了!”一士兵站在车外,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要不要绕路?” 一座年久失修的旧桥,突然断了也正常。 可如果绕路的话,等到兰阳城时恐怕就是明年开春的事情了。 三皇子微微皱眉,伸手撩开了帘在车上的棉帘。 抬眼看去,只见一条结了冰的大河上,赫然有着一座断掉的破桥。 “直接过河!”他连想都没有想,立刻说。 这群将士们可真是娇气。 桥断了又如何,可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河上早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 只要踏冰过河,一切岂不是迎刃而解? 士兵一听,吓的连忙说:“万万不可!” “王爷,这河上是结冰了不假,冰层也比较厚。” “可我们有十万大军,这冰层未必能承受得住这么多人马的重量。” 三皇子不以为然。 “我们又不是一起过河,你怕什么!”他阴沉着脸,冷笑道,“改列一字长蛇阵,大家依次过河。” “我就不信了,这样还会有问题!” 就算是偶尔有几个倒霉鬼掉进河里,那也是他们命不好! 士兵还想说话,可一看三皇子那阴冷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退下。 很快,士兵们便排成一字长蛇状向前出发。 一切似乎都极为正常。 三皇子看了一会儿,这才命车夫驱车前行。 没错,一定是那士兵想多了。 如今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这河上的冰层,硬的估计都能和地上的冻土有的一拼呢。 很快,马车便到了河正中央。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 三皇子心脏一紧。 他刚想探出头查看,耳畔却传来一阵冰块破碎的声音。 还没等他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便连人带车直接坠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而此时沈婉和谢慕白正躲在空间里,清楚地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你可真是调皮。”谢慕白勾唇一笑,“三皇子本就身娇体弱,如此一来,怕是要再病上一段时间了。” 沈婉笑道:“谁让那么坏的,竟然连亲娘都杀,不送份大礼又怎么对得起他的心狠手辣!” “不过你是怎么料到,他一定会踏冰过河呢?” 第522章 有人故意砸的 “近来顺风顺水的,三皇子一定觉得自己气运又回来了。”谢慕白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 最初听到三皇子制造出枪支的时候,他的心是乱的。 可冷静下来之后,大反派又恢复了昔日的冷静睿智。 或许,他应该让三皇子继续赢下去。 人,也唯有让其爬的越高,才会摔的更惨。 在谢慕白的刻意纵容下,三皇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一时间风头无两。 果然,几场战争的胜利不仅让太子如坐针毡,更是让三皇子彻底飘了起来。 他甚至认定了,自己此次穿越拿的就是虐文剧本。 在饱受摧残之后,定会达到人生巅峰。 所以在看到那结着厚厚冰层的大河时,三皇子连想都没有想,便下令过河。 当然他才不会傻到自己先过呢,在几百人陆陆续续出发后,他便坚信这冰河是安全的。 可做梦都没有想到,此时的沈婉已经在空间急的摩拳擦掌了。 马车刚到河中央,她便挥起膀子,一拳踩碎了冰面。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三皇子连人带马车全都落进了阴冷刺骨的河水中。 “果然还是你聪明!”沈婉偎依在谢慕白身边,颇有兴致地看着三皇子在水中拼命地扑腾着。 不得不说,三皇子实属太惨。 马车刚落水,众将士们便想去救他。 可厚厚的冰层却龟裂出无数细小的纹路,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落水。 大魏军队不习水性,一看冰要碎,本就看三皇子极不顺眼的监军便立刻下令撤退。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马落进水里。 一时间现场乱成一团,凄厉的呼救声不绝于耳。 三皇子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好不容易才抓住一条马腿。 一看这混蛋要爬上来了,监军立刻急了。 他取出弓箭,一箭射在了马屁股上。 那烈马本就受了惊吓,如今又中了箭,便彻底发了疯。 它伸长脖子,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声。 紧接着便抬起后腿,拼命一踹。 这一蹄子,直接踹在了三皇子的胸口。 沈婉一看,差点没笑破了肚子。 “哎哟,不行了,我肚子疼!”她伏在谢慕白肩膀上,娇小的身体随着笑声微微颤抖着,“不过这老太监还蛮厉害的,射箭竟然还不错。” 谢慕白伸出大手轻轻替她揉着小腹,淡淡地说:“狗皇帝既然敢派他出来当监军,自然有着他的本领。” “不过可惜啊,他在三皇子手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没说错。 自从三皇子以生病为由拒绝出兵后,这位监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怕他给狗皇帝通风报信,三皇子直接把他软禁并下了盅。 如今见三皇子落水,这老监军不借机报复才怪呢。 反正现场人多眼杂,那混蛋哪里知道那一箭是谁射的。 就算知道又如何? 自己可是皇上派来的监军,他不信那小子有胆子敢杀,除非他想造反! 虽说老监军执意见死不救,可先前那个问话的老兵还是从马匹上解下了缰绳,并迅速系了一个套。 他用力一甩,那绳套便直接套在了三皇子的颈部。 这个姿势,让这位高高在上的气运之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 不管在毒瘴森林被沈婉戏弄,还是在苗疆沦落成乞丐,哪一次都没现在让他丢人。 被手下将士们看到他们的主帅是如此的不堪,这让自己以后威信何在? 杀人灭口? 杀花姨和凌筱筱师叔倒也容易,可他总不能连这十万将士全杀了吧! 百万纠结中,三皇子还是极没出息的拽住了那根绳子。 于是,他就像一条死鱼般,被那老兵一点点拖上了冰层。 根本没人留意到,就在大家乱作一团时,洁白的冰面上赫然多了一块令牌。 “你扔的?”沈婉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那块令牌。 谢慕白没有否认,微微点头。 “王爷,你没事吧?”老兵扶着三皇子,紧张地问。 这话说的,还能没事吗? 大冬天的,任凭谁在刺骨的河水里泡上一会儿也受不了的。 三皇子没有说话。 他冻的脸色铁青,牙齿拼命地打着颤。 汹涌的河水把他头上的假发套给冲走了,圆圆的脑袋上零星有几根泛黄的头发。 更可悲的是,他的假耳朵也掉了。 乍看上去,活脱脱一只新出锅的卤蛋! 一看主帅现在这副辣眼睛的奇葩造型,众将士们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怪不得皇上突然偏爱太子了呢,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还别说,这造型去马戏团倒不错。 至于当皇帝,那还是算了吧,传出去还不够给他们大魏丢人的! 见众将士们都惊讶地打量着自己,三皇子彻底疯了。 “不许看,都不许看!”他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再看的话,本王把你们的眼睛都给剜出来!” 见他动怒,老监军哏哏地笑了起来。 “王爷的脾气见长啊!”他用丝帕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恕老奴直言。王爷有时间在这儿冲将士们逞威风,倒不如清点一下人数,看看有多少损失。” 这河极深,水流湍急。 如果不是三皇子命硬,估计他早就被河水给冲走了。 一听那腻腻的声音,三皇子眼底赫然射出两道阴毒的寒光。 这死太监欺负他眼神不好? 即便当时乱成一团,可他还是清楚地知道,那支箭是这老太监射的。 可众将士都在这儿呢,他也不好发作。 三皇子咬咬牙,还是下令清点人数。 虽然撤退及时,可还是有一百多士兵被河水卷走了。 可三皇子不想发作,不代表老监军会放过他。 “王爷,还继续过河吗?”老监军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向他看去。 还过个毛线啊! 再过的话,三皇子不直接淹死才怪呢。 无奈之下,他只能下令原路撤回。 三皇子实在是没力气,那个老兵便弯腰把他背了起来。 “奇怪,好端端的,这冰面怎么会突然碎呢。”老兵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还有那冰窟窿,好像是有人故意用铁锤砸的一般。 听了这话,三皇子心微微一动。 没错,的确像有人故意砸的! 刚才在车里,他分明清楚地听到了用力砸冰的声音。 可到底是谁砸的呢? 胡思乱想中,冰面上一块锃亮的铁牌赫然映入眼帘。 第523章 自立为王 “停下!”三皇子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声音凌厉的可怕。 老兵连忙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问:“王爷,有事吗?” 见他神情似乎有异,沈婉便轻轻推了一下谢慕白。 “他是你的人?”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谢慕白微微点头。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想笑。 不得不说,大反派的情报网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直接把人安插到三皇子的身边了,怪不得他足不出户就对外面战况这么了解。 “把冰上那块令牌捡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外面传来了三皇子阴冷的声音。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侍卫连忙将令牌拾起,双手递了过去。 三皇子死死地握紧了那块令牌,浑浊的眼底赫然布满了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这是枚半旧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太子府的标志。 是他,竟然是他! 也对。 如果自己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大魏江山便全落到太子手里了。 相比之下,太子对他的威胁可远比素问要多上一百倍,一千倍! “传令下去,即刻向凉州出发!”想到这儿,三皇子目光一冷,声音凌厉的可怕。 凉州城不是刚被太子打下来吗,这时候他们去做什么? 帮忙守城? 还是共同御敌? 不会吧,他们兄弟关系貌似还没这么好。 众将士绞尽脑汁,也依旧没想出个理由。 他们不明白,但老监军却听懂了。 如果没猜错,心怀鬼胎的三皇子这次是真的是铁了心要反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面如死灰。 “王爷,不要去!”老监军灰着脸,扯着嗓子大声劝道,“您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跋涉的!” “况且番邦军队刚撤离凉州不久,万一再杀个回马枪就麻烦了!” 他看不惯三皇子是真,但他却真的怕死。 笑话,明知道他是狗皇帝的眼线,三皇子还会听他的? 三皇子并没有说话,只是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腰间的破鼓。 一听到那沉闷的鼓声,老监军痛的惨叫一声,直接昏倒在马车里。 “聒噪!”三皇子黑着脸,恶狠狠地骂道,“谁再敢多言,这就是下场!” 看着昏迷不醒的老监军,众将士们吓的不敢多言,只能加快步伐往前走,他们可不认为自己的脸面比这老监军大。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军队,沈婉兴奋的向谢慕白看去:“他们兄弟俩终于要开战了。” 打吧,快点打吧! 等把他们的兵力都消耗完,大反派就可以出兵了。” 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玉门关一役后,大魏军队损失惨重,十万精兵全军覆没。 为了抵抗番邦来犯,狗皇帝给了他们兄弟俩各十万大军。 如果和这二十万大军正面抗衡,即便取胜,谢慕白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待两败俱伤时,他们再坐收渔人之利即可。 谢慕白却笑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事对他来说压根就不值一提。 他越是表现的不在乎,沈婉就越是崇拜的很。 “你简直太聪明了!”她伸手抱住大反派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他一口,“上辈子我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所以今生才会遇到你!” “我不管,我一定要嫁你,你也不许娶别人!” 可惜大魏没有卖彩票的。 否则以自己的手气,绝对能抓个头等大奖! 谢慕白伸手把她拥在怀里,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神色:“放心吧,除了你没人要我的!” 说实话,他真不知道这小女人到底在紧张什么。 他身体羸弱,性情阴冷,还是个流犯。 除了她,哪里还会有女人能看上自己呢? “万一真的有呢?”沈婉撅着小嘴,撒娇似的问。 谢慕白笑着吻了吻她那光洁的额头:“如果真的有,那我就把她们赶的远远的!” 听了这话,沈婉越发的开心了起来。 她在这儿开心的不得了,可太子在凉州城却差点哭出声来。 他想除掉三皇子这个心腹大患是真,却不想这么快正面开战啊! 他不想打,可三皇子却想,非常的想! 再不打的话,他就要被这个窝囊废太子给害死了! 于是,刚从番邦手里夺过来的凉州城再度陷入了硝烟之中。 论带兵打仗,或许太子并不比三皇子差。 只不过三皇子抢了凌筱筱师叔的宝贝,只要一吹笛子,各种盅虫便趁虚而入,愣是把太子军队给打的落花流水,太子更是直接沦为了阶下囚。 得知两儿子不打番邦反而在自相残杀,狗皇帝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狗皇帝终于醒了过来。 明知三皇子造反,可经过再三权衡之后,狗皇帝只能勉强咽下心中这口恶气,派人前去调停。 可三皇子却一刀砍了来使,霸占了凉州城自立为王。 “他竟敢自立为王?”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沈婉是震惊的。 如今番邦来袭,三皇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立为王,似乎并不是个明智之举。 枪打出头鸟。 只要他先称王,就足以让一些不安分的人纷纷揭竿而起,趁此机会分一杯羹。 谢慕白却没感到惊讶。 他替沈婉沏了杯热茶,淡淡一笑:“最新消息,三皇子和拓跋煜达成了协议。” “只要能助他登上皇位,他愿意将兰阳等十六州县送给拓跋煜。” “婉儿,我们很快就要成了番邦人了。” 一听这话,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得不说,这三皇子实在是阴险的很。 他忌惮大反派和素问,竟直接把兰阳城这个烫手的山芋送给了拓跋煜! 只要兰阳成了番邦的疆土,即便素问身份曝光也无济于事。 还有大反派。 如果他想起兵复仇,首先就得先过拓跋煜这一关! “拓跋煜答应了?”沈婉喝了口茶,生气地问。 谢慕白笑了笑:“如此诱人的条件,拓跋煜没理由不同意。” “拓跋煜有野心是真,但他还没这个胃口吞下整个大魏。” 沈婉听了,立刻在心里画了个小圈圈诅咒三皇子。 他就继续嘚瑟吧! 即便有花姨的药给吊着口气,相信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她倒想知道,面对着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却无法享受时,三皇子又会是何感想。 “那我们现在就继续看戏?”沈婉笑着问。 谢慕白点点头:“当然。” “如果没猜错,再过几日他们便会兵分两路攻打京城了。” 他自然没有猜错。 没几日,哭的人便从太子变成了狗皇帝。 为了制衡三皇子,狗皇帝把手头所有的兵力都给了太子。 如此一来,偌大的京城便成了座空城。 只要三皇子愿意,随时可以将它夷为平地! 第524章 勤王之师 有了拓跋煜的相助,三皇子很快便势如破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到了京城。 看着城墙下那猎猎飞舞的旌旗,狗皇帝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为了抵御番邦来袭,他把大魏所有主力都分给了两个儿子。 如今京城里除了负责守备的几千人马,一时间竟再无人可用。 他也曾尝试着调动地方的军队,可那些将军们个个心怀鬼胎,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哪里肯前来京城勤王呢。 “如果镇国公在就好了。”狗皇帝暗暗地想。 虽说对镇国公颇为忌惮,但却不得不承认,有他在的日子里大魏还无一人敢起兵造反。 谢家一倒台,昔日那些跳梁小丑们一个个也得瑟了起来。 “逆子!”狗皇帝越想越气,红着眼睛厉声喝道,“从小到大,朕何曾亏待过你。” “这些年来朕一直精心培养你,甚至还曾想过要把皇帝位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如今天寒地冻的,三皇子身体又不是很好,所以他并没有骑着高头大马和众将士们站在一起。 他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怀里抱着个暖手炉,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车上。 “精心培养?”他勾了勾唇,眼底皆是浓浓的嘲讽,“拜托,我这身本事可都是自己学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来你之所以重用我,无非是因为能替你卖命罢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来都没想过要传位于我,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替太子铺路罢了!” 就在除掉镇国公之前,三皇子还是相信狗皇帝是疼他的。 可在出事之后,狗皇帝的冷漠绝决,让他彻底认清了这个现实。 出点事他就翻脸,可那废物太子这么多年来碌碌无为,他又何曾苛责过半句? 被当众拆穿了心思,狗皇帝不禁恼羞成怒:“太子是嫡子,朕怎么就不能多疼他一点?” 太子乃皇后所生,出身高贵。 而愉妃又算个什么玩意儿呢? 一个小门出户出来的女人,如果不是生了个有本事的儿子,狗皇帝甚至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你当然可以疼!”三皇子懒得和他浪费口舌,不耐烦的举起了那块玄铁令牌,“不过你的宝贝儿子要杀我,这一点我绝对无法容忍!”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宝贝儿子的意思?” 一看那块玄铁令牌,狗皇帝脸色陡然一变。 栽赃陷害,这绝对是栽赃陷害! 他对太子这个儿子还是非常了解的。 论能力,太子可能不如三皇子。 但论隐忍,他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在时机尚未成熟之前,他绝对不会轻易对三皇子动手的。 可不会又如何? 如今三皇子一心只想造反,即便铁证如山他也不会承认的。 “胡说八道!”狗皇帝红着眼睛,厉声喝道,“你是朕的亲生儿子,朕为何要害你?” “朕警告你,你最好马上放了太子!” “别忘了,你娘还在这儿呢!” 话音未落,他便从身后拽过来一个女人,直接摁在了城墙上。 那女人不是别人,便是那个出身卑微的愉妃! “皇儿,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愉妃披头散发地趴在城墙上,哭着喊道,“你快向父皇认错,父皇一定会原谅你的!” 后宫的女人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呢。 同样,愉妃也不例外。 如果没这心思,当初她就不会同意花姨的建议,替三皇子选沈嫣为妃了。 可皇位再诱人,那也没自己的命金贵啊! 命都没了,要那些虚名又有什么用呢。 狗皇帝顺手抽出一柄锋利的长刀,直接架在了愉妃颈部。 稍微一用力,鲜血便染红了那锋利的刀刃。 “给你一柱香的时间,立刻撤兵!”他红着眼睛。厉声喝道,“否则就别怪朕亲手杀了她!” 愉妃吓的脸都白了。 “皇儿,你快点撤兵啊,娘害怕!”她白着脸,一脸惊恐的向三皇子看去。 从小到大,这个儿子就和她不亲,反正和乳母亲的很。 可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自己生的。 如今娘亲有危险,他肯定会同意的吧。 三皇子听了,不由地轻蔑一笑。 别说自己和这女人没任何血缘关系了,就算是有,他也绝对不会为了她而放弃这唾手可得的皇位!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暖手炉,从腰间取出一柄手枪。 一看那柄枪,狗皇帝立刻慌了神。 不会吧? 这混蛋不要亲爹也罢,如今竟连自己生母性命都不顾? 胡思乱想中,只见三皇子缓缓举起枪,对准了愉妃的头颅。 对于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即便身在深宫的愉妃也有所耳闻。 最初听说儿子发明出一种极为厉害的新式武器时,她欣喜若狂。 她天真地认为,这次儿子的太子之位是跑不掉了。 可她却万万不曾想到,第一次见儿子拿出这武器,对准的竟是自己的头颅! 三皇子凤眼微眯,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扣动扳机。 愉妃看了,心脏直接悬到了嗓子眼儿。 耳畔,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枪声。 愉妃一听,吓的腿都软了。 诡异的是,他竟没感到丝毫疼痛。 是儿子心疼自己不忍下手,还是他技术不行射偏了? 一睁眼,却见一柄锋利的尖刀将三皇子的手腕直接贯穿,鲜血染红了那袭漂亮的裘皮大衣。 谁干的? 疑惑中,只见不远处黄沙滚滚,旌旗飘飘,数万大军正浩浩荡荡的向前而来。 “皇上,是勤王之师!”一侍卫看了,不禁欣喜若狂。 是勤王之师吗? 狗皇帝不信。 如今的他可是孤掌难鸣,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有谁会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襄阳侯?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且不说那货早已失踪,就算没有,那棵墙头草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自己的。 老太傅? 老太傅对自己的确不错,可他只不过一介文臣,手里并无半点兵权,也绝对不会是他。 既然不是他们,那来者到底何人? 胡思乱想中,狗皇帝清楚地看到了如血般的帅旗上,赫然写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谢”字! 谢! 谢慕白? 怎么会是他? 自己和谢家可是有着血海深仇,鬼都不信那个病娇世子此时是来勤王的。 既然不是勤王,那他又来做什么? 是随三皇子一起造反,然后杀掉自己这个皇帝替玉门关那惨死的十万将士复仇? 想到这儿,狗皇帝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掌心不由的湿漉漉一片。 第525章 让你们见一个人 三皇子捂着受伤的右腕,也是又惊又愕。 奇怪,这病秧子是如何从兰阳赶回京城的? 为了逃避兵役,沈婉亲自命人将城外的两侧的小山给炸了,直接封了通往外面唯一的路。 在来京城之前,他本想去将那条道路给疏通了,然后再除掉谢慕白和素问这两个心腹大患。 如果不是那块玄铁令牌,估计此时的他还在兰阳城外吭哧吭哧地搬石头呢。 既然如此,那谢慕白又是从哪儿出来的? 难道说在炸山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兰阳? 三皇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并不知道,在上次疏通道路时,谢慕白早已命人挖了一条地道。 只要穿过那条地道,他们便可以离开兰阳城。 他更不知道,只要沈婉愿意,哪怕随时出现在他面前都可以。 胡思乱想中,谢家军已经彻底断了三皇子大军的后路。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辆半旧的马车。 一只素白的大手从车帘中伸出,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异香溢出。 撩开厚重的棉帘,只见一袭白色狐狸皮大衣的谢慕白正拥着沈婉坐在车厢里。 一看到那张脸,狗皇帝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谢慕白,竟真的是谢慕白! 果然,虎父无犬子。 原以为镇国公一死,只剩下这个病秧子,谢家定然会一蹶不振。 万万不曾想到,才短短一年半的时候,谢慕白就已经带领数万大军杀回来了。 “贤侄,你来的正好!”狗皇帝眼睛一转,立刻说,“是朕糊涂,朕对不起你们谢家!” “如果不是前几天从三皇子书房的暗格中搜到他私通番邦的秘信,直到现在朕还会被蒙在鼓里呢。” “是他,就是这个禽兽害死了玉门关十万将士!”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立刻取出几封密信。 一看到那几封密信,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动。 怪不得谢家刚抄家那几封信就找不到了呢,原来是被这狗皇帝给偷走了! 偷就偷吧。 反正自己现在要造反,又何须介意这几封密信! 事已至此,三皇子也不想再隐瞒什么。 “这事我和襄阳侯都有份儿的。”他斜着眼睛,一脸嘲讽的向狗皇帝看去,“可如果没有你的默许,我敢这么做吗?” “在我杀了镇国公之后,你非但没有责罚我,反而又流放了谢家!” “谢慕白又不是傻子,又岂会猜不透这一切?” “不过事到如今你该不会还指望着他来救你吗吧?” “你可别忘了,下旨抄家流放的人可是你,把他双腿打断的人也是你!” “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想彻底铲除镇国公府!” 狗皇帝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原想借谢慕白来对付三皇子,想不到竟被这逆子给当面拆穿! 见父子俩在这儿狗咬狗,谢慕白这个当事人倒没说什么。 他只是抱紧了怀里的沈婉,目光便落在眼前这高高的城门上。 当初离开这城门时,他做梦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回来。 那时几位寡嫂都依旧健在,身边这个小女人还是个面色铁青的小丫头。 可如今赵氏等早已经故去,他的小女人也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一想到那小女人,谢慕白便下意识地摸了摸她那柔软的小手。 察觉到他的动作,沈婉脸微微一烫。 在得知三皇子直逼京城时,大反派便决定起兵杀回京城。 这次起兵的分工极为细致。 王七负责镇守兰阳大本营,冯二守城门,胡大海则随同谢慕白出发,担任先锋官。 至于医疗队的事,在沈婉的建议下,他交给了素问,而沈婉则在暗中负责粮草运输。 这一路上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都这时候了,大反派竟然还有心思去调戏她! 沈婉刚想把手抽回,却被大反派死死握住。 “你们吵完了吗?”谢慕白握紧她的小手,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吵完的话麻烦说一声,我好开始杀人。 一听这话,狗皇帝父子脸色陡然一变。 这病秧子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把所有人全都杀掉? “就你那几万大军还想杀我不成?”三皇子不以为然,轻蔑一笑,“别忘了,本王还有枪呢。” 见他一口一个本王,沈婉恶心的差点没吐了一地。 “你确定自己是王爷?”她实在忍不住了,便一脸恶毒的向他看去,“敢问三皇子一句,你为什么和父母长的一点都不像呢?” 一听这话,三皇子脸色陡然一变。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被他杀了,这世上再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的。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狗皇帝脸一沉,阴冷的目光如两道利刃般恶狠狠的向愉妃刺去。 以前倒没觉得,可听了沈婉这话后,他的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 没错,三皇子长的一点都不像他们。 不过愉妃这人一向老实,他就从来不曾怀疑过这个问题。 愉妃一听,立刻慌了神:“皇上圣明,你切勿听那小丫头胡说!” “臣妾敢对天发誓,臣妾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若有半句虚言,臣妾愿天打雷劈!” 见她竟敢发如此毒誓,狗皇帝心里也没了底。 他愿意相信愉妃,但看沈婉的神情又不似在撒谎。 “沈婉,你少在这儿胡扯!”三皇子深吸一口气,目光凌厉的可怕,“看在你曾对本王有恩的情份上,这事本王就不和你计较了。” “如果日后再敢胡言乱语,那就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这让沈婉不由的心情大好。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她并没有再看三皇子一眼,只是笑着向狗皇帝看去:“皇上,愉妃娘娘,有个人我觉得你们有必要见一下。” 见人? 都兵临城下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见人? 狗皇帝没心情见,可三皇子却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他倒想想看,这女人还有什么杀手锏! 沈婉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拍了拍手。 掌声未落,一身蓝衣的素问便骑着匹白马从马车后缓缓走出。 他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即便大军当前,也依旧泰然处之。 仿佛这里并不是什么战场,而不过是苗王府的后花园而已。 一看到那张脸,狗皇帝震惊了。 “你……你是谁?”他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问。 像,实在是太像了! 那眉毛,那眼睛,简直像极了愉妃。 那鼻子,那嘴唇,却分明和自己如出一辙。 愉妃看了,也不由得慌了神。 她看了看三皇子,又看了看素问,焦急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父母何人?” 第526章 镇国公还在世就好了 素问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举了起来。 一看那块玉佩,愉妃脸色陡然一变! 当年的她只不过是个地位低微的宫嫔,即便生下了皇子,狗皇帝也没有因此多看她一眼,只是照例命人给小皇子送了块玉佩。 愉妃接过玉佩,亲手给小皇子戴在了脖子上。 或许由于失血过多,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总之愉妃很快就病倒了。 怕把病气过给孩子,小皇子便交由新丧子的乳母花姨抚养。 待愉妃身体康复后,那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当花姨再度把小皇子抱到她面前时,不知道为什么,愉妃心里却突然没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还有她亲手替小皇子戴上的玉佩,竟然也不翼而飞。 当她询问玉佩一事时,花姨的神情明显有些慌乱。 对此,花姨给出的解释是被一大太监给抢走了。 后宫之人大都踩高捧低,他们看到皇后时都毕恭毕敬,可看到像愉妃这种不得宠的小透明,不踩上一脚他们就难受的很。 愉妃叹了口气,也没再追究此事。 可如今看到这块玉佩后,这让她不由的想起昔日的种种异常。 花姨对那孩子太好了,那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每次孩子生病,她都衣不解带的精心照顾,简直比她这个生母还要担心。 当时愉妃甚至在想,自己这个亲娘是不是太不称职了,甚至都没有一个乳母尽心尽力。 可现在想想,这一切分明都在提醒着她,那个孩子并不是自己的,而是花姨的! 花姨偷龙转凤,用她的野种换走了自己的小皇子! 想到这儿,愉妃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皇儿,你就是我的皇儿!”她哭着扑在城墙上,发疯似的向素问伸出双手。 没错,是他,一定是他! 玉佩可以作假,但那种与生俱来的血脉亲情,那绝对是作不了假的! 看着哭成泪人的愉妃,素问平静的脸庞上却没有多少波澜。 从小到大,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老苗王的私生子。 老苗王虽然淡淡的,但却从不曾虐待过他。 对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感情。 看着素问那张平静的脸庞,沈婉心里有些暗暗生疑。 她转眼向谢慕白看去,小声问:“你是怎么和他说的呢?” “我以为他知道这个消息后情绪会非常激动,可为什么他却没任何反应?” 听了这话,谢慕白不禁微微一笑:“你果然不了解他。” “对素问来说,苗疆才是他的家。” “至于城墙上那两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沈婉对素问真的不够了解。 当然,她也没想过要去认真了解。 除了大反派,沈婉压根不会在别的男人身上浪费太多心思。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向三皇子看去。 相比素问的反应,她对三皇子的反应更感兴趣。 此时的三皇子脸色难看的很。 他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一口小白牙差点没硬生生的给咬断。 没错,即便是造反,他也非常需要皇子这个身份。 如果没这个身份,他又用什么名义来统领这身后这批军队! 他可不会认为,这些将士们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一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去混! 此时,身后已经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谢慕白,你少血口喷人!”三皇子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冲谢慕白喝道,“别以为随便找个人就可以陷害本王了。” “也亏你想的出来,竟然用如此阴毒的招术!” “本王才是三皇子,而眼前这个混蛋分明就是老苗王的关门弟子素问!” 一听这话,沈婉忍不住想笑。 众将士们本来还在对愉妃的话表示怀疑,可一听“老苗王”三个字,他们立刻信了七八成。 花姨可是苗疆人,她的确有这个条件偷龙转凤。 见众将士神情有异,狗皇帝眼睛一亮。 他连想都没有想,立刻冲城墙下的众将士们喊道:“你们面前这个所谓的三皇子是假的,他是花姨生的野种!” “如果你们愿意放下刀枪,朕可以宽恕你们的罪行。” “如果不,后果你们应该想的到!” 众将士们听了,心里越发的犯起了嘀咕。 没错,眼前这个主帅名不正言不顺的。 即便攻下京城,他的身份也不会被世人所认可。 一听这话,三皇子不禁恼羞成怒:“大家不要听他的!” “别忘了,这老不死的可是连镇国公府都容不下的,难不成你们以为自己的功劳会盖过镇国公吗?” 众将士们当然不认为自己的功劳能和镇国公相提并论,问题是狗皇帝容不下镇国公,可三皇子同样不也是容不下吗? 想到这儿,他们心里越发的烦躁不安。 这时,谢慕白冲站在三皇子身边的老兵使了个眼色。 老兵会意,突然喊道:“如果镇国公还在就好了!” 听了这话,众将士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是啊,国公爷还在该多好啊。” “可不是,他身先士卒,爱兵如子,从来不会苛待将士们的。” “可惜啊,好人不长命!” 三皇子一听,眼底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他气的举起枪,直接瞄准了那个曾救过他性命的老兵。 什么救命之恩大如山,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总之一句话,在皇位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伴随着一阵枪响,老兵身边的那个马夫却倒在了血泊中。 沈婉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非常确定,刚才三皇子的枪口对准的是那个老兵,想杀的人也的确是他! 可为什么,倒下的却是其他人呢? 猛然间,一个想法涌上了脑海。 不会吧? 难道他制造的这些枪支不过是半调子,只能发射不能瞄准? 想到这儿,沈婉长长地松了口气。 亏她和大反派还在为这批枪支发愁呢,原来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破铜烂铁。 不过若真打起仗来,还有点杀伤力。 至于被杀伤的人是敌是友,那就不好说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老兵抱着那马夫,一脸愤怒的向三皇子看去,“镇国公从不滥杀无辜的!” 镇国公,又是镇国公! 每次听到这几个字,三皇子都烦躁的要命。 “他好你们跟他混去啊!”他扯着嗓子,没好气地咆哮着。 狗皇帝更是恼羞成怒,厉声喝道:“行,有本事你们去阴曹地府找他去!” 机会到了。 老兵看了谢慕白一眼,朗声道:“如果国公爷在世,我们定唯他马首是瞻!” 众将士们闻言,也纷纷跟着附和着。 不管是狗皇帝还是三皇子,实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把性命交到这种人手里,真的太不值得了! “真的?”谢慕白微微一笑,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第527章 就是要造反 众将士们闻言,立刻齐声喊道:“自然是真的!” 见镇国公在众将士们的威望如此高,狗皇帝父子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现在看来,当初除掉谢家是绝对正确的。 如果不除,大魏岂不是要改姓谢了。 谢慕白微微一笑。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抬眼向“高老大”看去。 “高老大”犹豫了一下,这才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揭下脸上那张人皮面具。 栩栩如生的面具下,竟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一双如寒潭深般的眸子,在冬日的暖阳下闪烁着不怒自威的寒光。 一看的那张脸,众将士们一惊,现场不禁一阵骚乱。 镇国公! 竟然是镇国公! 他不是死了吗?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三皇子惊愕地瞪大眼睛,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明明是全军覆没,你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 狗皇帝虽不像三皇子那般乱了阵脚,但也是大惊失色。 在他的纵容下,襄阳侯、三皇子和拓跋煜沆瀣一气,将十万大军引到了番邦设下的埋伏圈内。 十万将士血染沙场,无一生存,镇国公他没有理由活下来的! 假的,他一定是假的! 谢濂并没理会三皇子,只是冷眼向狗皇帝看去:“萧远道,我们之间的账是不是该算一下了。” 一听他竟敢直呼自己的名讳,狗皇帝立刻慌了神。 当年刚登基时,天下大乱。 他倚仗镇国公平定四方,对其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狗皇帝把京城最大的宅院赐给谢濂,各种赏赐更是源源不断的往府里送。 为了拉拢他,狗皇帝甚至还允许其直称自己的名讳。 随着各地叛军纷纷平定,镇国公在朝堂内外的声望也越来越高,他对谢家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冷漠。 于是他大笔一挥,直接将谢濂派到边关,最后甚至连粮草都给断了供给。 如果不是谢濂自掏腰包,估计拓跋煜的铁骑早就踏上了中原。 没错,是谢濂! 眼前这个有着如鹰隼般犀利目光的男人,便是镇国公谢濂! “谢濂,你竟然没死!”狗皇帝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谢濂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大仇未报,我怎么舍得死呢!” 话音未落,他便抬眼向三皇子身后那些将士们看去:“刚才你们说的话还算数吗?” “算数,当然算数!”老兵一听,立刻高声喊道,“兄弟们,走,我们跟谢家混去!” “给这狗皇帝父子卖命有什么用,他们压根就不把我们当人看!” 众将士们一听,纷纷放下武器愿意表示投降。 他们也是人,他们不想像玉门关十万将士那般不明不白地死去! “不许放下武器,不许!”三皇子一看,急的眼睛都红了。 遗憾的是,即便吼破嗓子也根本没人肯听他的。 看到众将士们的举动,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 只要众将士们看透狗皇帝父子的丑恶嘴脸,即便不动刀枪,这场战争也必胜无疑。 三皇子真的急了。 情急之下,他恶狠狠的向谢慕白看去:“姓谢的,都是你干的好事!” “既然是好事,那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吧。”看着三皇子那扭曲成一团的脸庞,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 他越是淡定,三皇子就越是怒火中烧。 盛怒之下,他立刻从腰间取出了那支半旧的笛子。 顿时,一缕诡异的笛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着。 听到笛声,无数盅虫密密麻麻的从四面八方爬了过来。 “御虫术!”素问看了,目光骤然一紧。 凌筱筱这小妖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身边,连忙说:“那是师叔的笛子!” “没错,他一定是杀了师叔。”素问冷冷地说。 那笛子可是凌筱筱师叔的宝贝,素日里连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 毫无疑问,一定是三皇子杀了他! 一看那些丑陋的盅虫,老兵立刻拾起了地上的枪支。 瞄准,发射,一气呵成。 可那子弹却根本不听使,明明瞄准的是盅虫,最后却一枪命中了那厚重的城门。 大约枪声激怒了那些盅虫,它们不由地加快了速度。 “小心!”沈婉一惊,立刻冲那老兵喊道,“你们快点后退,千万别被盅虫咬着!” 幸好她提前有防备,让谢家军每人都随身佩带了装满药物的香囊。 那些盅虫们刚靠近他们,便惊恐地掉转方向。 老兵他们没有药,只能立刻撤退。 他们大都骑着马,一时间那些盅虫们倒也追不上。 可狗皇帝那些在城墙上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密密麻麻的盅虫爬上了城墙,恶狠狠地咬向那些士兵。 不过刚咬了一口,那些士兵们便惨叫连连,很快便七窍流血而亡。 狗皇帝吓的魂飞魄散。 “护驾,快点护驾!”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扯着嗓子尖叫道。 此时那些士兵们都在疲于奔命,哪里还有时间去理他呢! 这时,一只盅虫拍着翅膀向他脸上袭来。 狗皇帝一惊。 他顺手抓起身边的愉妃,直接挡在自己身前。 看着那迎面飞来的盅虫,愉妃却一脸淡定。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早已经让她看透了一切。 什么夫妻恩爱,什么母慈子孝,原来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她凄然一笑,深深地看了素问一眼。 能在临死之前看一眼亲生儿子,她也知足了。 愉妃并不是什么好人。 为了帮三皇子争夺皇位,她也没少上窜下跳。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那复杂的目光,沈婉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她一咬牙,从空间取出了一根银针。 一道寒光闪过,那只飞舞的盅虫被钉在了坚硬的城墙上。 素问看了,回头冲她一笑。 就在这一刹那,谢濂突然腾空而起,直接冲上了城楼。 他一把将愉妃推开,一拳砸在了狗皇帝的胸口。 狗皇帝没有防备,重重地后退了几步。 “谢濂,你这是要造反吗?”他痛苦地捂着胸口,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流下。 谢濂冷笑一声,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没错,就是要造反!” “萧远道,像你这种暴君活在世上,大魏百姓将永远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年多了,你也该替玉门关惨死的十万将士复仇了!” 话音未落,他便一脚向狗皇帝踹去。 狗皇帝并不会武功。 一脚下去,他那颀长的身体如一只破碎的布娃娃般高高飞起,直接落在了那满地盅虫之中…… 第528章 自作孽,不可活 狗皇帝的身体刚接触到那冰冷的地面,那些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盅虫便发疯似的冲上前啃噬着,直接钻进他的血肉之中。 极度的痛楚中,他清楚地看到了愉妃那双冷漠的眸子。 “救朕,快救朕,朕封你做皇后!”他拼命地挣扎着,用哀求的目光向愉妃看去。 愉妃只是一脸冷漠地站在那里,仿佛眼前的一切和自己并没有丝毫关系。 是啊,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绝情绝义的混蛋,死了又如何。 自作孽,不可活! 很快,狗皇帝便被那些嗜血的盅虫啃的血肉模糊,形容极其惨烈。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挣扎着站了起来。 “朕是皇帝,是大魏的皇帝!”他瞪着那双血淋淋的眸子,如鬼魅般恶狠狠地盯着城墙下的大军,“如今你们弑君弑父,定会受尽天下人唾弃!” “朕以大魏皇帝的名义诅咒你们,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往前一倾,径直从高高的城墙坠落。 顿时,刺目的鲜血流了一地。 谢慕白伸手将沈婉揽在怀里,不想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这贴心的举动,让沈婉不由的心中一暖。 素问漂亮的眉毛微微一皱,并没有说什么。 三皇子却急了。 他吹了大半天笛子,可那些盅虫只是往城墙上爬,并不能伤到谢慕白等分毫。 无奈之下,他只能命那些盅虫撤回,环绕在自己左右。 虽然只是个光标司令,可只要有这些盅虫在,他就坚信自己还是能够逃脱的。 不过拓跋煜那混蛋呢? 明明说好了在城门外汇合,然后一同杀入皇宫,怎么关键时刻他竟不来了? 可恶,这老狐狸该不会又想耍他吧! “没办法了吧?”见三皇子急的焦头烂额,凌筱筱一脸得意地笑道,“我师叔的盅虫是厉害,可再厉害也不如我爹研制的药!” “更何况婉儿姐姐把药方又改良了一下,那药力更是增强了好几倍。” “你那些蛇虫鼠蚁一嗅到那药味,别说进攻了,急着逃命估计都会暗恨爹娘给少生了几条腿呢。” 沈婉,又是沈婉! 这女人分明就是自己的克星! 自从她跟了谢慕白后,自己的气运便一落千丈,简直就是倒霉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想到这儿,三皇子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死丫头,本王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什么偏偏要与本王作对?” “沈婉,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一听这话,沈婉不由地乐了。 她缓缓直起身体,笑着向他看去:“或许我会为许多事情后悔,但唯独与你作对这件事不会。” 为什么要后悔? 她可是大反派的女人。 既然三皇子是大反派的仇人,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和他作对? 况且现在这气运之子只不过是个光杆司令,她后悔的必要吗? 只需要一枚子弹,她就可以让这个所谓的男主下线了。 三皇子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世子爷,是那个刚投诚的老兵!”胡大海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 谢慕白眉头一皱,抬眼向不远处看去。 奇怪,他这个时候独自回来做什么? “不好了,世子爷!”老兵策马冲到谢慕白面前,焦急地说,“拓跋煜率领二十万大军拦住了退路。” “属下命大军队在那儿抵抗,便回来先给您报信!” 二十万大军! 一听这个数字,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据眼线给的消息,明明是五万大军,怎么会突然变成二十万! 谢慕白暗中召集了三万旧部,即便再加上刚投诚的五万大军,也根本不是那二十万大军的对手! 再加上拓跋煜用兵如神,番邦军队又骁勇善战。 如果真打起来,自己这边胜率并不高。 沈婉脸色也不大好看。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谢慕白。 不管结局如何,她都认了。 一听拓跋煜率兵来了,三皇子不禁又惊又喜。 “沈婉,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高傲地抬起头,一脸得意地冷笑道,“如果你肯从了本王,或许本王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沈婉目光一冷。 她刚想出手,却见谢慕白一挥衣袖。 一道银光从袖口中流出,三皇子只觉得左耳处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 伸手一摸,掌心却一片殷红。 三皇子一惊。 他又摸了一把,只觉得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顺着脸庞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耳朵,他仅剩下的一只耳朵呢?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在药王谷深林中的一幕。 难道,那也是他干的? 想到这儿,三皇子只觉得后背汗毛根根竖起,掌心湿漉漉的一片。 原来,那病秧子早就有机会杀他了。 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无非就是等机会替谢家洗清冤屈罢了。 胡思乱想中,拓跋煜已经击退了那些降军,直接向谢慕白大军杀来。 胡大海身先士卒,率先将对方先锋官斩落马下。 三皇子见状,也趁乱转移到安全地带。 他再度吹响笛子,那些盅虫又如潮水般再度袭来。 虽说谢慕白的大军不怕那些盅虫,可那些刚投诚的将士们怕啊! 没一会儿,地上便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尸体。 沈婉见状,立刻给了黑鹰一大包药粉。 黑鹰会意。 他纵身一跃,手中的药粉便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一嗅到那刺鼻的药味,盅虫们吓的纷纷后退。 可即便如此,番邦大军依旧占有绝对优势。 谢慕白一挥手,众将士们纷纷取出了枪支。 一些看些枪支,三皇子下意识的向沈婉看去。 他猜对了,原来他竟猜对了,这女人果然是个穿越者! 是她,就是她抢走了自己所有的运气! 拓跋煜却不以为然。 三皇子的那些破铜烂铁他可见识过,这玩意儿杀伤力是不错,但误伤自己人的可能性太大。 很快,谢慕白用现实告诉了他什么才叫真正的枪支。 随着扳机的扣动,番邦将士们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战况,就如此轻易地发生了逆转。 怎么会这样? 拓跋煜惊了。 他那暗褐色的瞳孔骤然一紧,立刻下令大军撤退。 胡大海见状,立刻带领一支军队追了过去。 “不要!”谢慕白一看,立刻制止。 穷寇莫追。 拓跋煜可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在撤退时他必定会留下埋伏。 遗憾的是胡大海的速度太快了。 谢慕白的话刚出口,他便快马加鞭追了过去。 沈婉看了,也不由的急了。 情急之下,她一把拽住谢慕白的胳膊。 身形微微一隐,两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阴冷的空气中。 众将士们看了,不由的面面相觑。 沈婉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暴露就暴露吧。 如果再迟一点,胡大海等人性命怕就保不住了。 果然,京城外十余里处,胡大海等已经被拓跋煜团团包围。 第529章 决一死战 “快杀了他!”三皇子顶着个卤蛋似的脑袋,在一边煽风点火,“王爷,这人是谢慕白的心腹,绝对不能留!” 既然杀不了谢慕白,如果能杀个先锋压压惊也是很不错的。 一听这话,胡大海不禁破口大骂:“你这个通敌卖国的禽兽,也不怕遭到报应!” 报应是什么? 三皇子从来没想过。 他只不过是个穿越者,在他眼里,眼前这些人压根就算不上是人,都只不过是自己登上皇位的垫脚石罢了。 拓跋煜却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拿起一把弓弩,将利箭瞄准了胡大海的胸口。 在番邦,拓跋煜的箭术极负盛名。 只要他拿起弓箭,对方就必死无疑,这一点官差出身的胡大海自然知晓。 就在这一刹那,空间里的谢慕白立刻扣动了扳机。 突然,拓跋煜仿佛感受到什么似的。 他猛一低头。 躲在身后的三皇子没有防备,冰冷的子弹直接贯穿了他那并不宽阔的胸膛。 这……就结束了? 三皇子有些不敢相信。 他缓缓低下头,在看到胸口那处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时,颀长的身体一歪,直接坠落马下。 书中的大男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下线了。 结局,从此彻底改写。 “谢慕白,出来吧!”拓跋煜阴沉着脸,目光凌厉的可怕,“我知道你在这儿。” 听了这话,谢慕白和沈婉也不打算躲了。 两人身形微微一隐,便从一处大石头后走了出来。 一看到沈婉,拓跋煜眼底掠过一抹诧异的神色:“你怎么在这儿?”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却对这个女孩印象极深。 只是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有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女孩。 “我是谢慕白的未婚妻,自然会在这儿了。”沈婉抬眼向他看去,冷冷地说。 听了这话,拓跋煜剑眉一皱。 “谢慕白,如果还是个男人的话,你就让她离开。”他阴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男人之间的事自然由男人来解决,没必要牵连上女人。” “看在你刚才手下留情的份上,本王可以放她离开。” 他清楚地知道,刚才那一枪是谢慕白手下留情。 拓跋煜比三皇子身形略高一些,如果刚才他不躲,那一枪也只能击中自己的肩膀。 谢慕白绝对比任何人都不想让沈婉牵连其中的。 说他自私也好,懦弱也罢,总之他不想让他们父女相见,更不想让他们相认。 只不过刚才沈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把他拽到了空间。 谢慕白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既然如此,那这事干脆就由我们两个人解决好了。” “不仅仅是婉儿,其他人都不必牵连其中。” “说白了,其实这就是我们两家人的恩怨。” 三皇子和襄阳侯急着除掉镇国公府是真,但最着急的人并不是他们,也不是狗皇帝,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拓跋煜。 只要将谢家连根铲除,那大魏不过就是一盘散沙,随时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于是在他的暗中怂恿下,三皇子和襄阳侯才会起了异心,才会有了玉门关那一役。 “也好。”拓跋煜微微一笑,“不如今天我们就一战定胜负。如果本王输了,在本王当政时期,番邦大军将不会再踏进大魏半步。” “如果你输了,你谢慕白下半辈子就得做本王的马前卒。” 对于这个要求,谢慕白自然不会拒绝,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听这话,沈婉不禁急了。 虽说她相信大反派,可拓跋煜的实力实在是太骇人了。 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这让她如何是好?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看着她那焦急的模样,谢慕白握住了她那柔软的小手,“我还没娶你呢,哪里就会这么轻易输了呢。” “等我!” “我一定会给你世上最隆重的婚礼,让你做最幸福的新娘!” 沈婉对婚礼是否隆重压根不感兴趣,她只担心他的安危。 如今一切都偏离了故事主线,她真的不知道谢慕白和拓跋煜一战结果如何。 虽然心乱如麻,可沈婉却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的决斗却比两军对垒要好许多,至少不会把那么多无辜之人卷进这场战争去。 “好,那我等你娶我!”沈婉红着眼眶,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谢慕白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吻了吻她那光洁的额头,这才决然松手。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 京城的冬天,很少会下如此大的雪。 谢慕白长身玉立,傲然站在山顶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任瑟瑟北风吹乱了他那如墨般的长发。 拓跋煜则站在对面。 他阴沉着脸,浑浊的眼底闪烁着如尖刀般犀利的寒光。 两人都没有动,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 目光交汇处,仿佛闪烁着银色的焊花。 山下,所有人的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突然,狂风大作,卷起了漫天的雪花。 呼啸的寒风中,隐约夹杂着刀剑相撞的声音。 沈婉心急如焚。 她紧张地瞪大眼睛,可风雪实在是太大了,根本看不清山上的情形。 “妹子,不会有事的。”胡大海哑着嗓子,安慰道。 此时,他恨透了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的莽撞,谢慕白根本不必以身犯险。 话虽如此,可沈婉那颗不安的心始终无法放下。 她一咬牙,整个人便进了空间。 没错,她要上山看看。 可他们在哪儿呢? 顺着那凌乱的脚印,沈婉一路寻到了山顶。 终于,她在悬崖峭壁处看到了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他们出剑速度太快,沈婉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招术,唯看到两人身上的点点血渍。 突然,只见谢慕白放慢了速度。 而拓跋煜却趁势递出一剑,直刺他的咽喉。 “不要!”沈婉一惊。 刚冲上前,却见拓跋煜的长剑已经抵在了谢慕白的咽喉处,而谢慕白的长剑也刺破了拓跋煜身上的衣裳,洁白的棉絮在北风中微微颤抖着。 “你怎么来了?”一看到沈婉,谢慕白心脏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我没事的,你快走!” 这还叫没事? 只要稍微一用力,两人至少会有一个气绝身亡。 虽然那个人未必是谢慕白,但沈婉却无论如何不忍心让他去赌。 没错,她输不起。 “你们已经打成了平手,实在没必要再打了。”沈婉并没有理他,只是抬眼向拓跋煜看去。 “不行!”拓跋煜阴沉着脸,极为固执地说,“今天必须有个了断。” “只要我和他死一个,这事就结束了。” 谢慕白听了,也劝道:“婉儿,你快走,你在这儿会让我分心的。” 对于这次决斗,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知道拓跋煜是沈婉的生父,下手时总是收着几分力道。 因为在山下放过拓跋煜一马,拓跋煜在让了他几招之后,便开始刀刀见肉,杀意毕现。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让沈婉帮忙。 如果她真杀了自己的生父,她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突然,狂风席卷着漫天的雪飞疯狂地袭来,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谢慕白一把拉住沈婉的手,趁机向后退去。 虽然什么看不清楚,可拓跋煜还是顺着声音方向劈出一剑。 沈婉一惊,立刻挡在谢慕白身前。 她只觉得胸前一痛,颈上的玉佩似乎落到了地上。 第530章 不一样的结局 “婉儿!”谢慕白一惊,下意识地尖叫道。 狂风过后,雪花散尽,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沈婉无力地倒在谢慕白怀里,胸口处赫然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一看那道伤痕,谢慕白腥红的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 他刚想发作,却被沈婉拦住。 “别动,抱着我!”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声音虚弱的宛若从地缝里飘出来一般。 她没告诉他。 就在拓跋煜劈下那一剑的同时,她手里的银针也飞了出去。 刚才在山下时,大反派明明可以杀掉拓跋煜的,可是他并没有。 这可恶的老东西非但不领情,反而还要和谢慕白决一死战。 她怕死。 可她更怕谢慕白死! 见沈婉脸色煞白,气息微弱,谢慕白心脏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 “好,我抱着你,你别说话!”他连忙把她抱起,声音颤抖的厉害,“走,我们找素问去。” 素问是老苗王的关门弟子,谢慕白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实在不行,他就飞鸽传书让赫连长君和老药王、灵枢等全都过来。 他就不信了,那么多的名医还会没办法。 拓跋煜也看到了那道伤痕,连忙追上前。 突然,他的脚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挪开大脚,只见一枚沾染了鲜血的玉佩静静地躺在那皑皑白雪中。 一看那玉佩,拓跋煜震惊了。 他一把将那玉佩拾起,迅速挡在谢慕白面前:“这玉佩是谁的?” “滚开!”谢慕白根本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如发疯似的恶狼般吼着,“如果婉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然血洗番邦,让所有人替她陪葬!” 看着他那双猩红的眸子,拓跋煜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那块血淋淋的玉佩尾随着他们下了山。 见谢慕白下山,番邦军队立刻挥起了手中的长刀。 “都让开!”拓跋煜红着眼睛,厉声喝道,“快,传军吏!” “不用!”谢慕白固执地说。 见他执意要走,拓跋煜厉声喝道:“从这儿到城门并不近,难道你想耽误了这丫头的伤?” “如果不想让她死,就先让军吏给她止血,再让你的人去传什么素问过来!” “本王敢用性命对天发誓,绝对不会伤害这丫头分毫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这才停下了脚步。 拓跋煜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人一向重承诺。 他的诺言,那绝对毋庸置疑。 很快,军吏替沈婉包扎好了伤口,但由于失血过多她还是陷入了昏迷中。 谢慕白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睛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他怕。 他怕自己一眨眼,他的小女人就会不见了。 以前自己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是这小女人忙前忙后的。 可如今她躺在这里,他竟像个废物似的,什么都做不了。 “她到底是谁?”拓跋煜握紧了那块血淋淋的玉佩,哑着嗓子问。 谢慕白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问:“你还记得王姒吗?” 拓跋煜闻言,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 “你说什么?”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地拽住了谢慕白的衣袖,“你说她是阿姒的女儿?” “不,这不可能的,本王根本没听说过她嫁人了!” 数年前王姒不辞而别,拓跋煜心都碎了一地。 他四处寻觅,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求沈一舟,可最后却得到了她的死讯。 “你没听过的事多着呢!” 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拓跋煜猛一回头,只见一个瘦弱的拳头迎面袭来。 他一把握住那人手腕,却看到了沈一舟那愤怒的脸庞。 “是你?”拓跋煜一惊。 沈一舟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不是我又会是谁?” “拓跋煜,你这禽兽!” “当初害死阿姒还不够,如今连她唯一的女儿也要害死!” 谢慕白起兵时,压根就没想过要带他来京城。 可沈一舟担心沈婉,便悄悄混在了队伍里。 如今见沈婉负伤,他也不想再装了。 看着他那双愤怒的眸子,拓跋煜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 怪不得第一次见这小丫头时就有种极为特别的感觉,原来她竟是王姒的女儿! “她……她爹是谁?”他只觉得胸口痛的厉害,小心翼翼地问。 趁他分心,沈一舟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你说是哪个王八蛋?” “阿姒这辈子只爱过一个王八蛋,你说会是谁?” 拓跋煜强壮的身体重重一颤,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女儿? 他和阿姒竟然还有个女儿! 当年阿姒不辞而别时,他认为她恨透了自己。 可他万万不曾想到,她竟然有了身孕,还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而他,竟差点杀了他们唯一的女儿! 想到这儿,拓跋煜只觉得喉咙一腥,整个人便晕倒在地…… 数月后。 硝烟散尽,春暖花开。 翻修一新的镇国公府张灯结彩,热闹的很。 谢慕白穿着一袭大红的喜服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向巷子口张望着。 “五哥,你急什么啊,时辰还早着呢。”谢慕容站在一侧,故意取笑道,“嫂子是从皇宫出嫁,她得先叩见皇上,这才能出宫门呢。” 狗皇帝父子死后,大魏皇位悬空。 谢慕白婉拒了众将士们称帝的请求,另立素问为新皇。 一来素问把沈婉从死神手里给抢了回来,二来他又是萧家正统血脉。 就冲这两点,谢慕白便决定把皇位交给他。 更何况小女人生性喜欢自由,把她困在那高高的宫墙里实在有些不合适。 相比之下,还是做个逍遥自在的世子夫人比较好。 “你五哥不急才怪呢。”赫连璧君也穿着大魏服饰,笑着打趣道,“皇上对你嫂子可是情根深种,万一他反悔了怎么办?” 一听这话,谢慕白脸立刻阴了下来。 见他变了脸,老苗王差点没笑岔了气:“赫连小姐,您都要做婆婆了,怎么还这么不沉稳?” “若让国公爷看到,当心他不高兴!” 这话一出,前来帮忙的秦家兄弟也笑了起来。 见老苗王竟敢打趣自己,赫连璧君立刻涨红了脸。 谢濂却不以为然,只是替她捋了一下耳畔那略微有些凌乱的秀发。 “来了,来了!”赫连长君急急忙忙的从巷子口跑了过来,兴奋地尖叫道,“新娘的花车来了!” 谢慕白一听,连忙往前走了几步。 看到了,他看到了! 红色的锦毯一眼望不到尽头,花车所过之处皆是香气袅袅,五彩花瓣更是如雨点般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素问亲自驾着马车,而拓跋煜和沈一舟分列两侧,缓缓向前驶来。 什么大魏、番邦互不通婚。 拓跋煜和沈婉相认那一刻开始,世上将再无此风俗。 马车刚停下,凌筱筱和灵枢连忙上前掀开大红的帘子,将打扮的宛若神妃仙子的沈婉扶了下来。 李氏也走上前,将红绸的两端分别放在了一对新人手里。 谢慕白微笑着,牵着沈婉缓缓往府里走去。 就在跨过门槛的一刹那,他突然回过头:“婉儿,我是你的!” “我也是你的。”沈婉蒙着大红的盖头,羞涩地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都不属于自己,都是属于彼此的。 这本书的结局,还要靠他们两个来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