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面AI男友》 第1章 定制男友送来了 环湖的中央，一栋明如银镜的30层建筑大厦高耸入云，它坐立在四面环水，是a市最大的地标。即便是入夜中的黑暗，外墙的灯板照如白昼，让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无限科技公司就在这座地表的23楼。 莫小安刚上交完一组数字核对，伸了一个懒腰准备摸会儿鱼，她习惯性地往左边伸手拿过可爱的小日历，开心地在红色圈圈的日期上摸一摸。 日期就是今天，她心心念念等了十八个月的日子，终于要来临了。 “小安，在偷笑什么呢？”旁边的同事宋小悠蹬着滑轮椅凑过来，贼兮兮地挑眉，“有什么好事哦？” 她们年纪相仿，是前后脚进的公司，莫小安早半个月进来，却因为长得可爱很难被她当前辈严肃对待，两个人分到同一组，又挺聊得来，所以关系不错。 莫小安甜滋滋地小声说：“接我男朋友回家。” “男朋友？！”宋小悠突然飙高音，震得后边正在专心敲键盘的同事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莫小安本来就白皙到透明的皮肤立刻噌地红了起来，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你小声点！” 好巧不巧，老板大人从门外经过。 “……”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关键词，莫小安只知道他往里看了一眼。 被捂的宋小悠，大眼睛眨又眨，作势乖巧地冲莫小安点点头，等她把手松开立刻又问：“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也没见你带出来玩过啊？你哪儿来的男朋友啊？？” 避免宋小悠再次飙高音，莫小安学乖闭嘴，只是露出灿烂的神秘笑容。 嗯……这个男朋友，不能见人，只适合悄悄藏起来。 晚上临时小组要开会，莫小安交上去的报告有一组数据还是不对，得留下来从头盘起。等她抬头，大厅里的灯只剩下她一盏亮着。 一看时间，呀，已经很晚。再晚，地铁末班车要搭不上了。 莫小安赶紧拎包关电脑，眼看着电梯门要缓缓合上，她先一步上脚挡住：“不好意思！等一下！” 电梯门缓缓重新打开，待看到里边的人，莫小安保持着抬脚的姿势瞬间石化—— 老，老板大人，和他的司机小钟。 从来不加班的纪衍居然还没走…… “不进？”纪总看手机屏幕的视线抬了一眼，问没有立刻进来的莫小安。 “……进，进。谢谢老板。”莫小安局促赔笑，把脚收回，像短腿猫一样一小寸一小寸地踱步进去，在老板旁边的位置站定，转身。 电梯从23楼到1楼的时间是10分钟，到地下停车场的-1楼是11分钟。 此时，莫小安瞄着数字版上的红色显示排觉得时间的流逝慢之千年…… 除了一般小员工跟老板共处的社死感觉之外，对于莫小安来说还有另外一种感觉，那就是：心跳加快。 没错，她暗恋纪衍，整整四年。 喜欢他喜欢到知道他创立了无限科技公司，当了老板，毕业后义无反顾地将简历只投了他公司。她都想好了，如果因为专业不对口不被录用，她进来当个清洁工也是好的。 仄窄的电梯里，没有人说话，安静地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 莫小安的视线忍不住从纪衍的皮鞋慢慢地往上偷偷描绘。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小腿的比例，修长笔直，西裤的质感才保持了垂直的美感，膝盖大腿往上不大不小，既撑得起裤型又保持了适当的空隙，再来是屁股的弧度，有肉又不会过于突出。莫小安的视线多停留了一秒半的时间，突然想到网上很流行的描述“性张力”……她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眼角弯弯地又在衣角的位置打转。 他是左手插口袋，右手拿手机，莫小安站的位置正好可以欣赏到他插口袋的左手，手背清晰的青筋，虽然手指插进了口袋，但是那骨节分明的手型就像现在戴着口罩的人们，只要是外貌人才，即便是口罩也掩盖不住优越的五官。 不知道这手牵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更不知道今天去接的男朋友的手，尺寸会不会一模一样…… 像是临摹着一副精致的画，莫小安恋恋不舍地再往上。 “你在看什么？” 清冽的低分贝声音，几乎和触碰到他的眼神同时发生。 莫小安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没，没什么。” 连声音……都是这么的好听。 “老板，您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呢？” 为了缓解尴尬，莫小安找话题掩盖刚才自己的偷瞄。 纪衍看向她似乎有话要说，这时电梯门开了。 “叮咚。” 莫小安立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纪衍先出去。 纪衍也不客气，大步迈出，小钟也紧随其后。 莫小安抿唇，暗暗深呼吸。 在学校暗恋纪衍的四年里，她几乎没有跟他说过话，就算在同一个空间里也有别的很多人在场。无数次的擦肩而过，无数次不小心的短促的四目相对，交织成了暗恋的所有片段。 即便是进了公司，她也是采取远观关注的方式，和老板大人生疏的可以。 像这样的短暂交流，还是头一次。 快十一点的街道，即便是灯火霓虹，路人也少了很多。 小钟先一步去开车，莫小安跟纪衍礼貌道别：“那，老板再见。” “等等。” 莫小安转身，刚要卸下压力离开，结果身后纪衍的声音再次响起。 “……” 老板大人一声等等，如同封印，莫小安动弹不得。 “什么事……老板？”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老板，不顺路的。” “吉利花园14懂102室。”纪衍报出她的地址，“顺路。” 莫小安：“……” 宝马车后座。 小钟开车，莫小安和纪衍坐在后排。 外边的灯火霓虹不停地闪过车窗，莫小安表面平静内心则是惊涛骇浪。 纪衍怎么会知道他的住址的？ 难道当年她是被他亲自录用的吗…… 不可能，大老板才不会过问这种录用员工的小事。 那还是她回家的路上无意间被大老板坐在车上看到了？ 也不可能啊，老板大人住在市中心的江南别院，顶级豪宅，跟她的居住区域简直是南辕北辙。 突然，车子一个急转弯，出神的莫小安没来得及做防御被惯性“甩”在了纪衍的身上。 纪衍俯视，莫小安趴在他的腿上缓缓仰视，正好能看到老板眉眼间的疤痕，那是一个很特别的，梅花印记的疤痕，让他像女娲精心捏制出来的漫画脸多了一份辨识度和邪魅的感觉。 四目相对，无限尴尬。 莫小安扎着的高马尾，一张圆脸勉强有了一些成熟ol的气质，突然脸红又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没关系。” “？”莫小安顺着他的视线下移，看到自己的手正很刚好地，用力地抓在他的大腿上。 “对，不起。老板。”她像踩了电门一样地赶紧弹开。 “我不介意。”纪衍将西装外套顺了一下，顿顿道，“但不知道你男朋友介不介意。” 莫小安：“……” 宋小悠的飙高音，果然还是……被听到了。 全世界都可以知道她有男朋友，唯独不希望纪衍知道。 莫小安在大一新生上看到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致词的他第一眼时，就知道这辈子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因为莫小安很坚信有些东西一辈子只有一次。 那就是一生一次的一心动。 听到纪衍提到男朋友，莫小安的心有点落寞，让小钟把车停在路边便匆匆跟他鞠躬道别了。 按照约定，男朋友抵达的时间是晚上的十点。 莫小安紧赶慢赶回到家，并没有在家门口发现两米高达的快递箱。她的男朋友还没有到吗？ 她决定先进屋洗个澡，打个电话给商家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是的，现在是2033年，定制机器人特别流行，莫小安按照纪衍的外形比例，定制了一款机器人，来为自己的暗恋做一个现实里的延伸。 不能爱别人，爱一个复制版的“你”也是一个不错的折中选择。 这是莫小安看到定制机器人广告邮箱的时候，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定制一款机器人需要数据，数据提供的越精准细节就可以越到位，莫小安除了给商家寄去了纪衍的照片，还通过日常的远观和不经意地路过，做更多的数据收集，再经过十八个月的等待，这才等来收货的结果。 可是！ 居然迟到了！ 莫小安洗了头换上舒服的家居服正要给商家打电话的时候，门铃响了。 “叮咚——” 一定是机器人送到了！ 莫小安欢喜地直奔大门。 门一开，果然看到一个和纪衍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站在门口。 “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她开心地一把抱住他，试图把他抱进家里来。 机器人的眼神，奇怪地爆裂了…… 第2章 跟老板大人一模一样 纪衍不敢置信莫小安对自己狂悖的举动。 主动投怀送抱？！ 这可不像平时内向到恨不得在他面前隐形飘过的莫小安会做的事！ 等等，好像比投怀送抱多一点点……她要把他抱起来？？ 纪衍不明白她到底在做什么，正要开口。 不过莫小安没发觉什么，只是在试图把他抱进来时发现抱不动，她尝试了两次，把脸憋红了也没抬起来一些，她懊恼地往门外探了探，自言自语道：“这机器人没有包装盒就算了，怎么连个送达服务都这么不周到呢？一定得好好打电话投诉一下……”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大家伙挪动进屋内才行。 她拍拍他的肩，“亲爱的，你稍等我一下啊。” 莫小安一溜烟往屋内跑。 纪衍的眼神缓缓平和下来，燃起了几丝好奇的兴趣。没想到回来还个手机还能有如此意外收获。 亲爱的？ 机器人？ 看样子，某人是定制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当男朋友…… 原来，是这样的男朋友。 纪衍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保持原状地站定，等着莫小安的“稍等一下”。 很快，伴随着吱溜吱溜的轮子，莫小安出现了。 她推着一辆拉货小推车到门口，小推车上面放着一张小板凳。 莫小安咧着嘴开心地来到纪衍身边，歪着头打量他：“你现在有电吗？嗯……能听懂我说话吗？” 纪衍避免露出破绽，静待不动。 莫小安说了句好吧，放下小板凳，蹲下身帮他把脚抬起来踩在小板凳上，再“挪”他到小推车上，然后借助小推车底下的轮子把他往客厅里拖。 纪衍乖乖配合，被拉走时还小小不平衡了一下。 莫小安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笑容可可爱爱：“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进门第一天就磕碰到的~” 纪衍暗戳戳垂眸，她的手比平时目测的时候更要软乎白皙，肉肉的手心温热还伴着一点点手汗。 终于从门口抵达客厅，莫小安按照刚才的方式让纪衍到地面上来。 她开心地去把门关上，再飞快地跑回到纪衍跟前开始做第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眼若星辉地打量他。 莫小安的打量是近距离地打量，顶多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这骤然缩短的距离让纪衍不动声色的底下掀起小小浪花。 不过幸好—— 莫小安对他的打量先从头皮开始…… 莫小安扒着浓密的头发丝儿：“哇，真的是一模一样哎，一样的茂密，一样的高度。” 莫小安踩在板凳上：“以前都没办法欣赏到头顶，现在终于可以了。” 莫小安伸手拨弄修长的眼睫毛儿：“就是这个眼睫毛，怎么可以做到比女生还要长还要卷翘呢？” 莫小安贴过他的胸膛仔细听了听：“天哪！还有心跳！真的跟真人没有区别啊！广告语果然不是唬人的……” 莫小安跟纪衍对视，最后评价：“嗯……虽然包装损毁，外送服务不达标，但是这物品本身还是做的很完美的，这眼球做的好逼真啊。” 莫小安的手跟画笔一样，在纪衍的脸上肆无忌惮地勾勒轮廓，贪婪地感受着这跟真人几乎无异的皮肤，欣赏着虽然复制但起码可以专属自己的纪衍：“艺术品，真不愧是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啧啧。” 在公司不可能也没机会对他做的上下其手，在这个地方这个误会下都补上了。 她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她的手直接掀开衣领望里看身体结构，差点没把裤子直接拉下来看生产序码……纪衍的手指微微有所收紧，在她不能发觉的范围，顺带在她靠近的时候还屏住了呼吸。 从头到脚，莫小安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每一寸都认真地验货过去。 第一件事完成之后，莫小安才意犹未尽地开始第二步操作：智能设置。 当初下单的时候，介绍定制机器人说的是可以进行智能设定性格、口头禅，生活习惯等等，跟真人效果可以匹配百分之九十以上。 不过具体怎么定制，没说。 莫小安寻思包装盒里会有说明书之类的，但现在只有商品本品……她试探性地开口道：“你好，我是你的主人外加女朋友莫小安，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在某人期待的目光里，纪衍点头。 莫小安大受鼓舞，双手一拍：“太好了！原来是语音设置啊！” 她清清嗓子，双手抱臂围绕纪衍转圈：“咳咳咳！是这样的，你是我照着我喜欢的人的样子定制的，所以呢，你除了外表像还得内在也像。你叫纪衍，你应该是一个……” 纪衍的眼眸一挑，脖子暗戳戳地挺直几公分，脸上的清冷自带堂堂纪总独有的自信。 “……闷骚，少言寡语，就算摔倒了也要找pose站定然后当做什么事情的那种人。” 纪衍：“……” “……很受女生欢迎但从来不带正眼看她们一眼的厌女男。” 纪衍：“……” “……总得来说呢，就是工作能力一流，绝逼高冷，母胎单身的怪咖。” 纪衍：“……” 本来以为会听到一堆赞美之词，还怕她文科不太好，中华文明的成语储存量不够，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些评论。 他的脑子里已经在疯狂计算要扣某人多少工资，让她知道背后嘴欠老板大人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莫小安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站定在纪衍的跟前，歪头问：“你能明白吗？” 纪衍心道：不能。 “明白。” 莫小安一怔，竟有一瞬间晃神，感觉像是在公司。 这音色……跟老板大人也是一模一样！ 包装失踪，外送不达标，好像又可以被原谅一点点了。 莫小安双手合十，有点感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定制的是纪衍，所以他的复制品也格外聪明一些。这么快就又明白了呢~ “那好吧，你坐在这里，我给你看一下我日常记录下来你原主的资料，你学习学习。”莫小安指他后边的沙发，把幕布放下来，将手机里在公司拍下的视频投屏过去。“我先去洗澡了。” 幕布上立刻出现的自己，以及飞快往房间里跑去的莫小安的身影，在纪衍的眼里互相交错，重新归于平静。 映入眼帘的，是所有偏角度记录下来的他。 场景一：开会时候的他。 “……以上，就是这个项目要改的所有地方。三天时间，我希望看到最新修改方案。” “这已经是改了第七十五次了。” 有组员小声嘀咕，被耳尖的他听到了，他的眼神冰冷地扫过来，让这个员工起来把嘀咕的话再说一遍。 员工很鸡贼地急中生智地看向坐在旁边的莫小安。 莫小安吓了一跳，视频黑掉。 场景二：从办公室出来搭电梯的他。 他习惯性把走路的时间都利用起来，所以养成低头操作手机的不良习惯，一旦操作起来回复信息看邮件等等时间容易没知觉地流逝造成颈椎疼痛，他会抬头按按脖子。 镜头一晃是第二天，他等电梯的地方多出现一只会说话的小兔子，小兔子会用变声的软糯声音说道：“老板老板，别看手机了，别看手机了！” 他闻声抬头，看看兔子，又看向四周。 在快要看到她的时候，镜头切掉了。 场景三：门口等小钟把车开过来回家。 有同一幢大楼的女精英踩着八公分的细高跟来到他的身边亲昵地唤他“纪总”，笑颜如花地邀他一起喝一杯，他的眼神像是检验仪一眼地冰冷地扫过她的脸，转而看向小钟开车过来的方向。 女精英以为他没拒绝便是同意，开心地在他旁边娇羞地一同等待。 小钟把车开过来，下来给他开车门。 女精英勾了一下自己的群后摆，笑眯眯地正要跨步坐进去，他捏住她肩膀上的衣服满脸嫌弃地往旁边拉。 趁女精英发懵的时候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镜头开始晃动，视频里传出某人的笑声。 …… 不同的场景，很多。 纪衍第一次从这种方式看自己，的确挺有趣的。 某人的总结……还挺到位的。 这时小钟打来电话，问他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纪衍瞥了一眼莫小安的房间，轻声道：“先不回去了，你开车走吧。” 房间的门把手按下。 纪衍挂断电话，收起手机。 莫小安头上盖着毛巾，换上一条粉红色的睡裙，一双又细又白的小腿在裙摆下面晃动着从房间出来。 空气里自带沐浴液的飘香。 纪衍眉头一紧，心下一沉：不好，他对香氛气味过敏。 一闻到就会…… “阿嚏！” “阿嚏，阿嚏！” 俗话说得好，爱情，喷嚏，和贫穷是不能掩藏的。 莫小安顶着湿哒哒的头发闻声望向纪衍。 空气里短暂的静默之后。 纪衍指着幕布：“纪衍，对香味过敏。” 莫小安眨眼：“纪总的确是对香味过敏，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视频里好像没有她记录纪衍这么“狼狈”的样子，因为纪衍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状况发生，而公司里的人知道老板大人的禁忌，也不会喷带有香气的东西。 至少要跟纪总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是无气味状态。 纪衍依旧淡定，除了骨子里自带的修养，还有家庭教育的养成。人生在世，大事小事，遇到任何事都不能慌。 尽管莫小安一步步走近，脸上的神情变得不对：“难道你是……” 他头皮发紧感觉要穿帮时，她往他身边一坐。香气成倍聚集发散。 他的鼻子又痒了。 第3章 紧守人设寸步不让 “自学成才？” “我们出厂时会自带部分人物资料。阿嚏，阿嚏，阿嚏！！！” 两个人几乎同时异口同声。 莫小安的声音略高，他的声音很低，但是莫小安的话并没有覆盖过他的话。 莫小安琢磨着他的“自带部分人物资料”，想到自己当初定制的时候寄去的关于纪衍的个人资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 她看着他敏捷站起，离自己三米距离的他：“……你这模仿的也太逼真了吧？” 纪衍心道：我也不想的。生理反应，控制不住。 “哎呀，我知道了，你很智能。你不用再模仿人类打喷嚏了。你过来……”莫小安笑着起身试图勾机器人回来坐。 纪衍往后半步后退：“紧守人设，寸步不让。” 莫小安愣愣，吸鼻子自己坐回去嘟囔：“机器人真是机器人，一点通融感都没得~” 不过这样也好，还原真实度更高，更符合她心目中定制男友的完美需求~ 她把毛巾搁到脖子上，仰着头看纪衍，问他幕布上的视频都看过了没有，学习的如何。 纪衍不说话，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抽过一旁的纸巾往杯口上擦上三遍，再用水杯里的清水冲倒过整体，最后再把水注进去杯子的三分之一，闻一下，最后再确定送进嘴里。 这波喝水的操作是他的日常，莫小安看的目瞪口呆。 “哇……这学习能力也太惊人了吧，简直分毫不差。”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机器人，有一种花了五万赚了五十万的快感，开心地冲上去把他手里的水杯放回桌上，勾过他的脖子原地起跳，“小衍衍，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 没错，即便是自己花的钱，自己定的制，还是无比感恩。 因为它让她不能接近真实的纪衍的情况下，让压抑了五年暗恋的感情得到释放呀！ 莫小安能预感到从此以后，头上但凡顶着幸福的光环，就一定是这位“纪衍”给的！ 小，衍，衍？ 纪衍的眼神…… 再次爆裂…… 人差点小腿没一软下去。 小，衍，衍…… 她是在叫他吗？ 没有人叫过“纪衍”和“纪总”以外的称呼，没有。 五岁的时候，妈妈只是叫过他小衍一次，他非常郑重地，严肃地，让妈妈记住，他叫纪衍，不叫小衍。 有些人的清冷跟优秀，都是天生的，犹如一座大山，不可更改和搬动。 莫小安圆又肉的脸蹭着他的胸口亲昵地上下，像一只撒娇的小萌猫在对着他大胆示好，跟在公司里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态度大相径庭。 怎么说呢，在公司他跟莫小安之间好像自动被某人天然地分割成两个结界。可以不时地看到她在银河的那一端，而他在这一端享受着遗世而独立。 她好像有点怕他，有点过分关注他，又有点过于有分寸了一些。 现在的莫小安，则像上了另一个人格发条一样……让他大开眼界。 纪衍忍不住在她蹭完后，问：“小衍衍？你在叫我？” 莫小安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对，你就是小衍衍。嗯……总不能叫你纪衍吧。那是人家的名字，我想过叫你纪衍2号，或者小纪的，但小纪听起来像小鸡，所以想来想去，我还是叫你小衍衍吧。我对他……就想这么叫来着。” 最后一句话，莫小安害羞地抓过脖子上的毛巾捂嘴耸肩。 纪衍眉头微挑，看她叫的这么顺溜，好像真的想叫挺久了。 “你好，小安安。” 举一反三，纪衍回礼称呼。 莫小安眨眼，抿唇，灵魂出窍：“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小安安。”纪衍重复。 空气里又是短暂的静默。 莫小安缓缓转身，突然一脚起迈，飞冲回房间。 速度快到，能带飞纪衍的外套衣角。 接下来，仿佛听到房间里传来压抑的不明声响。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莫小安回来了。 莫小安满脸通红表示她很喜欢“小安安”这个称呼，看着纪衍努力克制情绪：“那，小衍衍，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睡觉吧。” 她的长发发尾还有些湿，头发已经蓬松起来，额发乱乱地搭在额头，在可爱的基础上多上几分女人灵动的性感。 在公司里她总是马尾和素颜示人，因为长时间对着电脑再在鼻梁上架上一个小小的圆眼镜，可可爱爱又其貌不扬的，很难让人轻易发现她的美丽。 此时她含着半沙哑的嗓音邀请他一起睡…… 纪衍的心底深处，有一个地方，小小地，用力地悸动了一下。 莫小安见小衍衍不说话，便拉过他往房间走去：“我明天还要上班，宋小悠明天请假，我还要核对她的那组数据，得早点去。今晚就不先花时间研究你了。” 纪衍张开的嘴巴在她身后又欲言又止地闭上。 趁此机会，他可以一睹莫小安的闺房。 跟主人一样的可可爱爱，粉色的墙纸，粉色的公主床，床头还放着两个很大的兔子玩偶。旁边的白色书桌上放慢了各种迷你的小机器人，电脑，手机，还有乱七八糟的一些数据线。 不大的房间，显得很拥挤。 莫小安见他的目光呈搜索状，便往床上大字一躺倒：“你可以好好记录一下，这里以后也会是你的房间哦。” 纪衍：“……” 大可不必吧。 下一秒，她灵活的小身板弹起来，把他手一拉：“过来，今晚你先当我的新抱枕。” 纪衍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坠入柔软的大床，一条类似圆柱又不是特别长的物体压到他的身上。 他视线下移，看清楚是来自莫小安的腿的压迫，眼底泄露出一丝狼狈的局促。 “嗯……小安安，我想要单独的床。” 莫小安看到机器人拧着身体，没有彻底躺平，眯眼茫然：“我家没有单独的床啊，你不喜欢和我睡吗？” “……”纪衍扭头，“我们初次见面，是不是应该循序渐进？” 莫小安眨眼三次地想了想：“先跳过循序渐进。” 纪衍：“……” 莫小安丝毫没察觉什么，只觉得这身体真僵硬啊，从这种僵硬程度可以百分百确定他是机器人无疑啊。虽然抱起来的质感不好，但她格外满足， 机器人怎么了，机器人可是“纪衍”啊，可是她心心念念抱在怀里的场景啊。 在梦里想象过无数次，虚幻的世界里拥有过无数次的美好啊！！！ 莫小安调整拥抱的最佳舒适度，软软的身体又往纪衍的胳膊靠了靠，不长的胳膊努力地环住跟纪衍一比一同等身形的机器人，把他想象成就是纪衍本人。 “小衍衍……你知道我想让你睡在我床上，想多久了吗？” “你知道我每天在公司看到你时，压抑着对你的感情有多辛苦吗……你还老让我加班……” “小衍衍，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喜欢我，我也不想这么这么喜欢你的呢……” …… 莫小安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絮絮叨叨，一左一右地任性呢喃着。 想到从此以后，这样亲密近距离地接触会是常态，她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在这一朝一夕，要把这份幸福习惯成细水长流的事。 只有先应付好每天的工作，才能有闲有钱地回来跟“男朋友”好好朝夕相处。 纪衍犹如孤岛上的刺猬，身上没有刺，只能看着“危险”越靠越近，退无可退……无法动弹。 他紧绷着脸上的每一寸肌肉，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听着旁边传来的平顺均匀的呼吸，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心跳也不是自己的了。 在学校的时候他每一次故作不经意间地和她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总是能瞥到她甜甜的笑和歪头的俏皮。夏天的时候她站在阳光下短袖下白皙的胳膊像一段软软的雪藕，折射着淡淡光泽，他的目光会跟着不由自主地飘，好奇如果抱起来会是怎样的感觉…… 现在，如果的确成为现实。 只是，机器人的身份封印住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还是没能感觉到抱起来是什么感觉，只是感觉到被抱是什么感觉。 本来想陪她玩一会儿便好，不过看这样子好像应该能彻底住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环住自己的那双胳膊变松弛后，纪衍才敢缓缓转头看过去。 莫小安在梦里甜笑，纯洁的素颜在窗户透进来的余光里格外摇曳动人。 纪衍的眼眸，像只为作品存在的画框。 睡觉前要洗澡，从不睡别人的床，床头柜上要放一杯红酒，等等习惯在这一晚，这个人身边，似乎都可以暂时收起。 纪衍梳着大背头，穿着白天的西服连鞋也没脱地和衣而卧。 墙上的时钟悄然转动，很快，第二天的太阳代替了月亮升起。 莫小安四仰八叉地掉了个个，从床尾伸懒腰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男人，吓地本能尖叫，抓起床上的大白兔抱枕朝他砸去：“哇——你是谁啊？！变态啊——” 第4章 没有生气的资格才更生气 常年上班养成的生物钟会逼迫身体在固定的点醒来，思想却并不会。 所以莫小安醒是醒了，又没真的醒来。 昨晚接到机器男友的事还没有记录进她脑袋瓜里的记事本！ “变态啊——”的裁定尖叫，在纪衍把脸转过来时戛然而止。 莫小安盯着这张机械又隐隐愤怒的脸，思绪开始回归正常轨道，该想的都想起来了，尴尬地摸鼻尖：“对不起啊小衍衍，我母胎solo23年，很难习惯有一个男朋友的。请见谅哈……” 纪衍站起，一朵庞大的乌云顶在他的脑袋上，气场低沉：“莫小安，我是纪衍，你好好看看清楚。” 大白兔抱枕没有砸到实处，他精致如刀刻一般的脸却红了半边。 昨晚，画风是这么转变的—— 莫小安抱着他从可爱的睡美人逐渐狂野起来，头不沾枕头，偏离后开始说梦话，连带实景还原，手脚并用，还把他当自行车蹬。最后他觉得脸上传来了一阵不太友好的气息睁眼，她的脚丫子正死死地踹在他的左脸。 一个晚上，纪衍纠正她的睡姿和保护自己之间来回。 如今，他累了。 机器人游戏结束！ 莫小安自然是没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很真诚地冲纪衍点点头：“是啊，你是纪衍。不然我买你回来干吗呢？” 纪衍：“……我是说，我是你老板，真的纪衍。” 莫小安竖手指：“懂了，紧守人设，寸步不让！” 纪衍：“……” 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崩溃，深呼吸：“不是，我是说……” “呀，时间来不及了。”莫小安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钟，吱溜地从床上挪动膝盖，直奔洗漱间。 半朦胧的长虹玻璃透光不透人，莫小安的身影隐约地从里边呈现忙碌的弧度。 莫小安开心的哼歌声从里边飘出来。 纪衍心里堵着无法解释的郁闷，转过身，走出房间。 莫小安五分钟懒人出门法打卡完成，开门：“小衍衍，我……” 小衍衍没在刚才的位置了。 莫小安换好衣服去到客厅，看到小衍衍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 她小腿紧捣到他跟前，瞪大眼睛：“你能喝东西吗？” 纪衍不搭理她，就要喝。 莫小安一把掐住他的脸颊，兜住正要进嘴的咖啡：“你知不知道为了定制你，我花光了从工作到现在所有的积蓄啊？！你是机器人！你吃喝会损坏零件的，到时候修理费是个天文数字你女朋友我就要去跳海了！” 咖啡在茶几上剧烈摇晃，差点荡出了杯沿。 纪衍活生生体验了一把嘴中被人夺食，实在没办法不在灯光下凌乱：“……” 他的眼眸在抬起的几个角度中层层叠加不可思议。 莫小安实在很庆幸自己的及时阻止，为了完成自己对纪衍的执念，她把货款打过去的时候抱着归零的存折哭了整整一整晚呢。作为工薪阶层她为自己的爱情狠狠消费一把，怎么允许新品轻易地产生损坏呢？ 她迎上小衍衍停滞的目光，轻刮他高挺的鼻梁：“不可以任性哦，小衍衍。” 莫小安见他不说话，不放心地把茶几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哇……真苦。” 她的口味一向偏甜，在公司的时候别人喝咖啡顶多加半颗糖，她要加两颗才行。 而纪衍的纯美式咖啡，每次他的女助理于娇进到茶水间给老板大人泡的时候香气飘过来，只是闻到莫小安就会眉头皱起。 每次她都感叹老板大人真是会吃苦。 纪衍哭笑不得地挠挠眉心。 “我跟你说我真的赶时间，我要走了。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ok？”莫小安杏仁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后又骤然睁开，重新进入紧张节奏，她把杯子放到洗碗槽后对纪衍手指打枪，“等我回来宠你，biu~” 纪衍一愣，强忍上扬的嘴角。 从头到尾，他想要解释的机会微乎其微。不过刚才那么一下“biu”……行吧，当机器人也不是全然没好处。 虽然被欺负的一夜无眠，还被抢走了早上起来必须要喝的提神黑咖啡，但能换到一个灵动又可爱的“biu”还是挺值得的。 莫小安开着mini小汽车出小区往公司开。 早高峰的路日复一日的堵，宋小悠的电话来了：“亲爱的，你在路上了吗？” “对，在路上了，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公司吧。”莫小安以为宋小悠是在担心她的数据核算的问题，安慰道，“放心放心，我一到公司就会先核算你的数据的。” “我以为你今天早上一定会迟到，所以我提早给你一个morningcall啊。”宋小悠嘿嘿笑，声调八卦地上扬着。 莫小安没懂：“为什么？” “你昨晚不是去接你男朋友了吗？这小别胜新欢，干柴又烈火的……” “哎呀，你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莫小安脸颊嗖地红了，宋小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把事情往有颜色的地方想。她不知道怎么说明这个事情，只能憋出一句，“……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什么时候带出来见面啊？”宋小悠非常不真诚地“哦”了一句，“如果不帅不查收哦~” “……还有没别的事情啊？没有的话我就挂了。”莫小安咬唇，觉得再说下去她就要被套个干干净净了。 “哎呀，别着急啊，真是的，我是想告诉你一个劲爆新闻，免得你去到公司傻乎乎地啥都不知道。”宋小悠的声音突然压低，变得神秘兮兮的。 她起这个头的时候，莫小安这边正好有人不耐烦地按车鸣。 莫小安怔怔：“包新文？包新文怎么了？” 宋小悠谈了三个月的男朋友，叫包新文。 宋小悠：“……不是包新文，是劲爆新闻！” 莫小安：“哦哦，什么呀？” “纪总的绯闻女友，昨天从国外回来了！” 宋小悠八卦的声音一向高亢，亢的过旁边的车鸣声，这回莫小安没听岔，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巧…… 她昨晚刚接回自己的定制“纪衍”，纪衍的绯闻女友就从国外回来了。 莫小安的心里像浸湿了的海绵，有点沉沉的。 “小安？小安？你在听吗？” 莫小安回神，接话道：“哦……你说的是哪个绯闻女友啊？” “啧。还能是哪个绯闻女友啊。不就是那个白蕊蕊吗？”宋小悠那边好像开始在刷牙，说话咬字含糊不清起来，“听说跟纪总是学校公认的登对cp，两个人也一直有暧昧，只是不管别人怎么拱，他们从来没有承认过彼此的关系罢了。大三那年白蕊蕊有了交换学生的资格，去到国外一直到现在。听说那个名额本来是纪总的，但纪总让给了白蕊蕊……” 拥挤的路段艰难地开出去一些距离，宋小悠的絮絮叨叨还在继续。 莫小安没心思听，也不用听。 当“白蕊蕊”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画面—— 白蕊蕊，跟纪衍是同班同学。 她刚入校的时候对纪衍一见钟情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这样优秀会闪光的男生身边怎么会没有蝴蝶围绕呢。白蕊蕊就是纪衍身边最靓丽的那一只。 长相无敌清纯，搭配中分的长发，个子高挑身材好，妥妥的校园女神形象。和纪衍站在一起真是学校里一抹超级亮眼的风景线，轻易地收获回头率和万众瞩目的温柔。 她就像是两朵鲜花旁边的小草，主角背后的背景墙，外表平平淡淡，内心嫉妒地张牙舞爪。 可是再张牙舞爪，也伤不到谁，甚至都没有人知道。 莫小安记得有一次，她在图书馆偷偷蹲守纪衍。 她坐在他身后，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对于暗恋的人来说，哪怕只是想到跟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都特别幸福，更别说是每天早上她早早地过来抢位置，总能抢到离纪衍不远的距离的桌子，目之所及皆是你。 同步做完作业，她再跟纪衍进一个电梯下楼。 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白蕊蕊进来了。 莫小安从社交礼仪默默地退到后边，把纪衍旁边的位置让给了她站。 她那头又长又黑的秀发因为不停地跟纪衍谈笑风生而轻微晃动。 用近在咫尺的距离深刻地感受到他们之间自己插不进去的结界。 那一幕，像是钉子钉进了莫小安的脑袋。 她老也忘不了。 后来，白蕊蕊出国了，纪衍身边没有再有这样固定的绯闻女友出现，进公司后发现他的女助理是个比她还要其貌不扬的纯朴女生，莫小安心里的那点幻想这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现在，白蕊蕊回来了。 “……小安？你说人家回来是不是为了我们纪总啊？”宋小悠末了问。 莫小安咬唇，挂掉电话，郁闷地按下喇叭，加入催促大军的行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暗恋明明是一个人的地动山摇，地久天长，纪衍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对他，从以前，现在，以后，都没有私有权，不管是白蕊蕊也好，黑蕊蕊也罢…… 她压根就没有生气的资格啊！ 嗯，没有生气的资格，才更生气！ 莫小安带着一肚子气，经过漫长堵车，终于抵达公司。 第5章 无比尴尬 智能ai，用大白话来概括，就是由无数个云数据组成的精密仪器，无限靠近人类。 任何高科技的背后，都是数据的堆积。 所以如果不是该专业的人，都不会轻易进入这一行。 会计便是如此，一个数字不对，整本账都不对。 而科技圈里，一个数据不对，犹如地基不稳，整座楼倒塌的大工程危险。 莫小安盯着电脑，表情严肃，半天数据条没动。 她很努力地想要调动思绪动起来，可是数字怎么也近不了自己的脑子。 到公司大堂的时候，胃闪过一丝短促的疼痛，莫小安没在意。现在好像越来越疼了……用手抵着肋骨下面都不顶用。 应该是早上空腹灌下那杯黑咖啡的关系…… 莫小安倒吸一口凉气，隆起的眉心，额头沁出了细碎的冷汗。 平时就知道自己肠胃不太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 莫小安尝试着起来，倒腾去茶水间泡杯热麦片喝喝。 结果刚走到转弯走道突然一阵绞痛上来，莫小安忍不住呻吟出声，要蹲下去。 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么了。”头顶上方传来老板大人的声音！ 莫小安心下一紧，赶紧把拧巴的脸舒展开来，抬头：“老板？早上好啊……我没事我很好啊。” 她自己看不见也听不到，笑比哭还难看，声音在发抖。 纪衍眼色黑沉，好什么好，根本一点都不好。 他伸手想要把莫小安公主抱起，被猝不及防又敏捷地抵住。 ——莫小安以一种说不清的速度出手，死死地抓住他昂贵的衣领像是要抓住又像是要推开。她死死地盯着纪衍的脸，神情很混乱。 因为莫小安自己也在等肠胃给最终结果！ 疼痛感重新钻入肠道，正在化解中……她动不了！ 她感觉她一动，全身的连接线要断了！！ 就这样，两个人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杵在走道。 只听：“噗——” 莫小安的肠胃结果出来了。 是一个，无比尴尬的结果。 纪衍紧皱的眉宇微微一松，眼神空洞。 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后，莫小安能动了，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撅着的屁股稍稍起来些，但却把自己置入了一种比疼死还要不好的结果：社死！！！ 她猛地收回爪子，冲回办公室，留纪衍一个人……闻到空气里慢慢发酵的变异气体…… 助理于娇准点上班，咬着豆浆吸管走过来，赫然看到纪衍突兀地站着：“纪总您……” 于娇没说完，也闻到了不对劲，屏息捏鼻：“您……” “不是我。”纪衍用哀怨又冰冷的眼神警告助理小于。 于娇：“……” 洗手间，莫小安坐在马桶盖上抱住脑袋，生无可恋，差点没把自己埋进地底下去。 她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想她莫小安，兢兢业业喜欢纪衍喜欢了快六年的时光，没有暴露自己的内心守住了暗恋的体面，哪怕是进到公司也没有把自己给卖了呀。 真的！她宁愿在纪衍的面前当一个透明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员工，也不要在他面前出糗啊……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好好地，偏偏这么凑巧地！ 这等于是把自己从起点的位置硬生生地往后拉了好几千米，根本望不到希望啊！ 呜呜呜呜……可恶！ 莫小安欲哭无泪地整理思路，这一切归根到底是那杯黑咖啡的错，小衍衍的错！ 如果不是小衍衍要喝黑咖啡，她就不会…… 越想越生气，莫小安打开手机的监控要找罪魁祸首。 在小衍衍没来到家里之前，作为单身独居女性，安全第一，监控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莫小安第一时间切换画面寻找小衍衍的影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纪衍办公室。 纪衍在来公司的路上提前让于娇把预备在办公室的西服送下楼，车里换好后再上来。他在莫小安出去之后再从家里出去，提防莫小安会在公司摸鱼的时候找小衍衍，所以做好了排查工作——监控镜头这里安装上镜头切换器，可以直接转到他这边来。 莫小安呼叫他的时候，他的手表听到了。 纪衍连接电脑上他新做的软件，把镜头切过来。 脸还是他现在的脸，但是衣服，发型，以及背景墙等等都可以根据需求随时更换。这个软件现在还是试行阶段。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这个充满谎言的软件推向市场特别是在男女恋爱方面会增加很大变数，让本来欺骗性就很高的世界又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这个软件起初草拟的时候具有争议性。 纪衍是个设计者，更是个商人，智能科技一直都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正面也可以负面。有伸展的空间这其中的尺度游走是客户自行决定的，他不想予以评价。 具有可行性就可以拍板。 正好可以利用这次的契机试验一下。 “小衍衍，你在哪儿？”在莫小安召唤第五遍的时候，纪衍调好了自己在洗手间的背景，利用动态假象让自己从洗手间出来。 “什么事。” 莫小安在监控里没看出古怪，真的就是看到纪衍从洗手间出来的画面，生气暂时变成愣住：“机器人还要上厕所的吗？” 纪衍眉毛微挑：“我需要在洗手间欣赏一下自己的美貌。” 莫小安被突如其来的自恋给打乱了节奏，没好气地清嗓子：“咳咳，小衍衍！我郑重地警告你！不管我在还是不在，你不准碰任何吃的喝的，跟不能碰会损坏身体的任何液体！明白吗？！” 纪衍还以为她这么着急且怒气冲冲地是为什么着急的事，原来是重复声明这件事。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早上的那杯黑咖啡，我出了多大的糗，我犯了一个多大的错，我，我……”莫小安把生气说出来，说着说着委屈地呜咽起来。 旁边的纸巾又被她抽走半米。 纪衍皱眉。 “……我在纪衍面前放屁了……呜呜呜……” 莫小安仰面嚎啕，可是又怕外边有人进来会听到，声音波动非常奇怪又好笑。 纪衍瞳孔一缩，眉头舒展，嘴角“原来如此”地上扬起来。 他平时不笑的，不怎么爱笑的。 即便是在学校时，篝火晚会大家甚至弄了一个“逗笑纪衍”的讲笑话比赛，他的笑点太高把笑话大王都给打败了，举双手投降。 公司这种严肃的地方他更不可能有笑的机会。 可是听到那头莫小安悲痛的哭声，他越发止不住试图绷住的嘴角。 原来，她是难过自己在他这里形象崩塌…… 这算不算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纪衍这么想着，门突然从外边被于娇打开。 来不及做表情管理，纪衍明显从于娇的反应里知道自己被抓包了。 “什么事。”纪衍压眉，心生不悦地迅速终结镜头切换。 “对不起，纪总。”于娇一向做事很有分寸，这次也是过于着急才忘记敲门，她愧疚地用中指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是这样的，一位自称是你女朋友的白小姐，说要见您。” 纪衍几乎不加思索地直接回绝：“我没有女朋友。” “纪总，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冷漠了吧？”一米六二的于娇身后探出一张明亮璀璨的明星脸，冲纪衍歪头一笑。 纪衍一向波澜不惊，鲜少把情绪表露出来。 白蕊蕊的突然空降，让他的不悦增加，但看不出来。 纪衍在座位上双手交叉放到桌上，看着白蕊蕊拖着行李箱进来，略打量了一下：“你回来了。” “是啊，下飞机就来找你，怎么样，够义气吧？”白蕊蕊挎着个白色小包，墨镜架在头顶，离开学校时的黑长直变成了大波浪，几年的国外求学时光在她的脸上打磨成更加成熟的韵味，俯桌一笑，万里风情。 纪衍避开她的笑容攻击，看了眼她特意拉进办公室的行李箱：“你昨晚就回来了，同学群里有人预告。” 白蕊蕊小卡壳。 纪衍重新打开笔记本：“进我办公室都要预约，我这个人不喜欢意外，你知道的。” 白蕊蕊脸上的尴尬痕迹又重了一点。 “你住哪，群里说一下，很多人给你接风。”纪衍看她。 白蕊蕊脸上最后一点笑容还在死死挣扎：“你不来吗？” 纪衍垂眸：“我应该没空。” 从出现到进门，白蕊蕊的欢喜只用了半分钟不到，被纪衍的冷漠吃干抹净。她的高傲容不得自己再这么不待见地待下去。 她把墨镜拿下来重新架在鼻梁上，“好吧，那我先不打扰你忙了，我们改天约。” 于娇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摘了，又或者这段时间暂时缺体。 她立在门口给白蕊蕊开门，低着头把恭敬和削弱存在感同时进行，还是挡不住末了纪衍的冰冷召唤：“小于。” 于娇头皮发紧，心里警报拉起：“纪总。” “你去给今天上早班的同事买份早餐。” “？” 纪衍见她没动，“要我再说一遍？” “不是的，纪总，我现在就去买。”于娇赶紧点头应允，脚底抹油。 溜出办公室把门关上，于娇还需要缓神的时间。 她是纪衍第29任助理，前面28任助理都因为受不了纪衍的高要求和不苟言笑主动离职了，每一任不超过三个月，她则是唯一一个坚持了两年的助理。 所以对于纪衍，于娇自认比女生了解化妆品还要了解这个男人。 他怎么可能关心员工早餐这么细节的问题？？？ 他怎么可能在自己失职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指出来还跳到别的事情上去？？？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吗？ 并没有。 想到刚才走道上纪衍周围的有毒气体……想到纪衍那自己也被震慑到的复杂目光……再想到纪衍早上突然让她送更换的西服下去……以及刚才的不速之客…… 于娇一下子搞明白好多事儿，一下子又无法确定这好多事儿是不是想错方向了。 不过不管怎样，老板的命令是一定要执行的。 几分钟后，她叫的外卖到了。 拎进大堂的时候，上早班的包括莫小安在内，已经有五六个员工了。 第6章 纪衍的绯闻女友 大家看到老板助理亲自拎大包小包的早餐进来，纷纷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来。 “于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于姐，不是吧……你要请我们大家吃早餐啊？哇，我太感动了。” “娇美人，真的，我就说过你的心比你的脸还美，你还不相信！” “啧，瞎说什么呢，于姐你千万别听他乱说！来来来，我帮你拿。” …… 莫小安是唯一一个坐在那儿静如磐石的人。 她糗大发了，刚才在洗手间里想要好好地行使一下主人对机器人的权利时，那边的小衍衍又毫不客气地给切断了画面，只能一个人在里边生完闷气出来。 尴尬已经形成，社死已经发生。 她做不了更改，还做不了躲避吗？？ 连带着跟纪衍有关的人，她统统不相见…… “莫小安。” 于娇到底还是叫到她的名字。 莫小安表情管理，摸摸脸庞转过身，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是，于姐。” “过来拿早餐啊。”于娇抬了抬手里的袋子，“我看你是最早到的，还没吃早饭吧？得用早餐，不然容易得胃病。” “啊……嗯，我其实……好，谢谢。”莫小安默默起身，乖巧地伸手去接。 莫小安接过来，出于礼貌性的商业寒暄问：“于姐，怎么劳您亲自过来送早餐了？今天是公司福利日吗？” 于娇点头：“嗯，算是吧，纪总交代的，说是你们上早班的员工辛苦。” 莫小安：“……” 纪总交代的。 纪衍交代的…… 刚才她在纪衍的跟前那样了。估计纪衍猜到了…… 很饿很饿的莫小安，面对某巴克的早餐，顿时索然无味了。 一个早上，莫小安都化身愤怒小鸟，拼命地啄着工作上的内容，不给别人任何喘息的空间和可趁之机。 大家都说，莫小安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 到中午的时候，宋小悠出现在公司。 莫小安一看到她，靠意念支撑的洪荒之力顿时卸下双肩：“小悠——” 宋小悠把在家里做的水果茶分给大家，看到莫小安一脸委屈加沮丧地要寻求安慰的抱抱，赶紧上前拥抱住：“哎哟哟，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小安安，怎么一个上午没见就哭丧着脸了呢？发生什么事了？” 莫小安把脸埋进她香香的怀抱，贪婪地放纵了一会儿后仰头：“你要请我吃午饭。” 宋小悠被她逗笑：“行啊，这有什么的，说，你想吃什么，姐带你炫！” 莫小安“趁人之危”地要她请吃麻辣香锅，点了一大碗白米饭就着菜把早饭和午饭的分量统统补回来。 宋小悠托腮，分析着她这惊人的食量和报复性地进餐速度：“嗯……小安啊，别噎着了，你，你慢点吃呗。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啊？” 最后四个字，像是戳中了莫小安的穴位，停顿住。 宋小悠眨眼：“真失恋了啊？” 不用这么神速吧？昨天她还兴致勃勃地说要去接男朋友回家的呀。 莫小安垂眸，把串串的木条放到碟子上，低下脑袋：“我……早上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宋小悠侧耳去听：“啥？” “我……”莫小安叹了口气，把宋小悠贴进来的侧脸推回去，“我怎么能告诉你呢，你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 即便是伤心，也不能病急乱投医。 这点理智，莫小安小姐还是有的。 她拿起旁边宋小悠倒的椰汁抿了一大口：“我只能告诉你，我在老板大人面前失误了。” 宋小悠很想听听具体怎么个失误法，不过再一想以自家老总那个性格脾气，只要是个人做一点不符合他价值观的行为都叫失误吧。 他可是一个连开会的时候，座位顺序，笔记本的摆放甚至是看幕布的角度都有规定的主…… “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个啊？人家纪总是什么人物啊，举足轻重，日理万机的。我看他忙到连恋爱都没时间谈，哪儿会用功夫记得你这些小人物的小失误事件啊，放心，转头就忘，你不重要。”宋小悠摆摆手，表示她实在是想太多。 话糙理不糙的，莫小安不得不承认宋小悠这番话有以毒攻毒的效果。 她完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把这件事放大了，如果站在纪衍的角度……估计下一秒转身就不会记得这件事了。 毕竟，她对他来说，就是个透明人。 他为什么要记得她呢…… 失落中，尴尬和想死的心情神奇般地比例变小。 莫小安点点头：“你说的对，嗝，那下午的数据报告就拜托你送到纪总办公室了。” 宋小悠撑起脖子：“哎？为什么要我送？不是你负责的审核吗？” “对啊，我审核了，所以送去老总办公室这样的小差事就由你宋小悠来收尾啊。” 宋小悠重新托腮：“……唉，纪总那张帅死人又冷漠死人不偿命的脸，我恐惧啊。” 嗯，好些是好些了。 但是今天再去见到纪衍的勇气，还是没有的。 莫小安选择缓几天。 宋小悠吃了两口辣年糕陪着莫小安吃完这顿大餐，结账的时候服务生走过来跟宋小悠礼貌地说：“小姐，您这一桌的单有人已经替您买过了哦。” 莫小安和宋小悠相互对视。 宋小悠有点不好意思地捧脸：“买过了？怎么可能……” 顺着服务生指向，她愣了一下：“怎么是个女的……” 莫小安看到这位好心人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是个女的。 而是因为她是白蕊蕊。 虽然不管是从体态，气质都比之前更漂亮了，但白蕊蕊还是那个白蕊蕊，辨识度极高，漂亮地让人一见难忘。 莫小安怔怔，原来宋小悠的八卦情报真的很准。 纪衍的绯闻女友，真的回来了。 眼见为实，真是打破了心里最后一点侥幸。 宋小悠对白蕊蕊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见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女，虽然不是想象中的大帅哥，但也还是很开心地走过去温柔小声地问：“请问这位小姐，您为什么要给我买单啊？” 白蕊蕊喝着饮料侧脸笑：“哦，刚才不小心听到你们是纪衍公司的人，所以就帮你们买个单，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宋小悠眼睛一亮：“哦，你认识我们纪总啊？” 莫小安眼睛黯淡了。 白蕊蕊嫣然一笑：“嗯，算是认识吧。同学。” 莫小安瞅她。 说的云淡风轻又自相矛盾的。 算是认识？ 还加了一句同学？ 真是会说话的高手。 果然，宋小悠就下套了，顺着白蕊蕊给的台词往下走：“同学？哇，您这么漂亮……该不会是白蕊蕊小姐吧？” 白蕊蕊作势十分惊讶：“你，知道我？” 这么歪打正着，跟偶像剧似的，宋小悠开心地直拍手：“天哪，真的是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你真的……比女明星还要漂亮呢。你刚从国外回来对不对？你还没去公司见我们纪总吗？要不要……” 莫小安一下子抓住宋小悠兴奋的双手，低声道：“小悠，这是人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忘了我们纪总的忌讳了吗？” 白蕊蕊看向莫小安。 宋小悠一八卦起来就容易兴奋过头，被莫小安及时拉住点拨，立刻警醒不少：“嗯……对对对……” 纪总是最讨厌别人管他的私事的。 哪怕是在公司里谈论私事都最好不要让他听到，不然会下黄牌。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要想在待遇福利好的无限公司待到退休，除了过人的工作能力之外，还要有硬核的清心寡欲的心态。 莫小安冲白蕊蕊点头致意，从包里拿出现金放到桌上：“白小姐，谢谢，不过我不习惯让别人请，您慢用。” 说着她就拉宋小悠离开。 宋小悠一步三回头，冲白蕊蕊笑着礼貌点头致意。 白蕊蕊的目光在她们的远去中，盯着桌面的钞票冷了下来。 现在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带现金出门…… 莫小安拉宋小悠三步并做两步地回公司，宋小悠边走边屁股往后撅：“哎呀，莫小安，你等一下，你等等！你把手给我放开！” 莫小安松手。 宋小悠摇拽被捏红的手腕，眼神微微眯起看向神态不对的莫小安：“白蕊蕊招你惹你了？怎么感觉你对她的态度这么不友好呢？莫小安，你提醒我，我也要提醒你啊，人家可是很有可能成为我们老板娘的，抱大腿都来不及好吗？！” 莫小安不说话。 宋小悠伸手捏她肉肉的圆脸：“怎么的~~嫉妒人家长得美是不是啊？” 莫小安：“……才不是呢！” 一向好脾气的莫小安突然变得气呼呼的，宋小悠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嘛这是，哦！还是说你……” 莫小安没等她说完，奶凶奶凶地再次否定：“才不是呢！” 宋小悠一脸懵：“……” 什么嘛，她只是想说“你是不是消化不良”啊…… 莫小安跑回公司站在电梯前，用力地戳了戳电梯按钮。 肚子里吃了一堆的东西，好像还顺带吃下去不少气…… 电梯门开，莫小安也没看里面的情况，径直迈步走进去，待看到人再转弯站定，抬眼看了一下按键层，发现自己要回去的楼层已经被人按了，便重新把头低下去。 电梯门关上。 电梯里安静了。 “地上有金子？” 莫小安的耳边响起纪衍清冷的声音。 她猛地一激灵，循声望去——纪衍，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 莫小安无语，感觉好好的肠胃突然间又紧急集合了…… 美式咖啡，这该死的咖啡…… 想缓两天再见，至少让时间冲淡彼此之间的尴尬的嘛…… …… “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个啊？人家纪总是什么人物啊，举足轻重，日理万机的。我看他忙到连恋爱都没时间谈，哪儿会用功夫记得你这些小人物的小失误事件啊，放心，转头就忘，你不重要。” …… 宋小悠的话言犹在耳，莫小安暗戳戳深呼吸：“报告老板，没有。” 纪衍慢悠悠地看向前方，银色的电梯壁上倒影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胃药，吃过了吗？” 莫小安握拳，心里万马奔腾而过：“……报告老板，没有。” 电梯壁上，纪衍转过头看她，仿佛用那种独有的视线在审视她，为什么没有。 胃疼不吃药，你想做什么？ 你是有什么邪恶的目的吗？ 第7章 我是智能的 纪衍没说话，但是纪衍拥有力量的目光，让莫小安在心里延伸出无数后缀来。 电梯里的时间好像被加入了慢动作，无限缓慢地滑过。 莫小安体会到什么叫上战场的决绝，视死如归的勇气，她身体近乎僵硬地保持不动，只等到电梯门清脆的一声“叮咚”，她像走军姿一样地同手同脚地走出去：“报告老板，我只要按时吃饭就没事。所以不需要吃药。” 纪衍侧过脸，眼神里闪烁着想笑的光。 三楼的餐厅，监控坏了，餐厅老板用的是他们家的防控系统，所以让他下来看看。 在监控里，正好看到回到一楼大厅的莫小安。 兴之所至，他就特意下楼来迎一迎。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么沮丧，是不是还为了早上在他面前丢脸的事耿耿于怀。 作为纪衍本衍他或许能做的有限，他寻思作为“小衍衍”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安慰一下某个傻妞。 他从电梯里出来，旁边的电梯门也开了。 宋小悠从里边出来，看到纪衍赶紧打招呼：“纪总好。” 纪衍鼻息里嗯了一下。 宋小悠抿唇，快步走到纪衍身后的侧后方轻声道：“纪总，刚刚我有幸跟白小姐同一个餐厅吃饭，她还替我买了单。” 纪衍驻足，神色骤冷。 宋小悠站的位置看不到纪衍的脸，不过就算站在纪衍过的正对面凭借纪衍那超高的隐藏表情的本领，她恐怕被无形的原子弹炸毁两次平原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宋小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白小姐真是漂亮啊，比明星还要夺人眼球，而且人还很nice，我刚看到她拖着行李……” 她的本意是想在老板面前夸一夸老板的绯闻女友，可以提升好印象，先不说会升职加薪至少结个善缘也是好的嘛。 毕竟公司里那么多人呢！ 可是…… 纪衍稍稍侧过来的脸，携带眼角的一丝不悦让她的后半段话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自己说错哪个字了，或者是哪个标点符号？？ 宋小悠立刻求救地看向莫小安。 刚才莫小安冲她拼命使眼色让她不要开这个茬可惜宋小悠整颗心都在拐着弯拍纪衍马屁的份上，压根选择看不见。 现在，莫小安也只当看不见。 求人靠不住，只能自救，宋小悠一把拉过莫小安对纪衍说：“刚才小安也在！她也看到了呢！” 莫小安大惊。 干吗把我也拉上啊？！ 没办法，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有纪总的目光，我们得一起挨。 两个人眼神互飞。 宋小悠赔笑地看着纪衍，小声坚持：“纪总，我真没说假话。” 莫小安：“……” 然后，纪衍的余光扫到莫小安后，迈步，走了。 莫小安头顶悬浮着一道乌云，随着纪衍的离开登时倾盆而下，里外湿透。 “我，到底，说错了什么？”宋小悠也久久不能从纪衍的眼神杀里走出来，反复回想皆不能破解答案，像是一桩悬案落在了心头。 夸他女朋友比明星漂亮有错？ 还是夸她女朋友人好有错？ 一个下午，宋小悠淌着她的小椅子，不停地往莫小安这边来。 “小安，你说说，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我到底哪个字说的不合纪总心意了？” “小安我觉得，一定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两个之间出了问题。我只是当了出气筒，嗯，一定是这样。” 莫小安无心给宋小悠分析她哪儿错了，她只知道托她的福，她在纪衍那里的形象分扣了。 扣多少不知道。 但，总之，就是扣了。 那一记冰冷的眼神，虽然是顺带，但到底还是落在她身上了。 一个臭屁。 一个附带的八婆二号形象。 完了……彻底完了。 真是抗zhan需要八年，崩塌只需一朝回到jie放前啊…… “你没什么事下班吧，我要加班！”莫小安生气地皱着粗粗的眉毛，脸微微发红，低下头加紧研究科技组刚传回来的迷你机器人的胳膊的行动数据。 宋小悠：“……” 5555……这是嫌她烦吗？ 她自知自己做的不够地道，拉着她一起被纪总讨厌了，理亏地抿抿唇，不再叨扰。 事实上莫小安是有些后悔的，她不该冲宋小悠甩脸子。但宋小悠不会知道纪衍撑起了她一整个青春的重要性。 莫小安托着脑袋在纸上算算画画转头想要跟宋小悠说对不起的时候，宋小悠已经神速地下班走人了。她心里的愧疚登时少了不少。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过于纠结也是无益的。 莫小安对着桌上的小镜子暗戳戳地说：“莫小安，加油。化悲愤为加班的力量搬砖吧~” 她今晚要晚回去，给家里的“小衍衍”说一声，让他煮个红豆小米汤，这样她回去的时候可以喝。 “小衍衍？你在吗？” 打开监控，莫小安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小衍衍的身影。 办公室里，纪衍瞥到视频呼叫。 正准备出门的他，立刻切换场景，点开接收。 “嗯。” “我想要喝红豆小米汤，你给我煮一下，我今晚要加班会晚些回去。ok？” “好。” “……你会的，对吧？我并没有给你设置程序哎。”莫小安有些担心地问。 “会，我是智能的。”纪衍答。 “好，那我相信你哈。就这样。”莫小安关掉视频。 纪衍挑眉，等了一会儿再起身。 他从办公室出来，于娇正在电脑前坐着打字，老板出来了，她起身用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道：“纪总，您这是……要下班了吗？可您晚上有一个会议要开。” 纪衍一向记性很好，早上看一遍今天的行程就会记得。 忘记了吗？不应该啊。 纪衍：“帮我取消。” 于娇：“……” 取消？更不应该啊。 纪衍不喜欢随意更改行程的。 见于娇发愣，纪衍站住问：“有问题？” 于娇赶紧回神：“没，没有，好的，纪总。” 纪衍迈步走出去。 于娇忍不住看向离开的纪衍。 她想了想，进到纪衍办公室贴着窗户往下看。 过了几分钟，纪衍出现在门口，跟一个拖着行李箱过来的女人聊起了天。 再仔细一看，哦，是上来找过纪衍的那位白小姐。 原来，如此。 于娇找到答案所在，转身出去。 大门口。 纪衍正要让小钟把车开过来。白蕊蕊拖着行李箱唤他道：“纪衍！” 她在他冷漠的皱眉中快步走过来。 纪衍想到中午宋小悠说的，联系上午她晃进自己办公室。 等于她离开后一天都在他公司附近转悠。 纪衍的眉头拢成了一座巍峨的山：“你还有事？” 他的“还”在水平线的语速里显得尤为突兀，白蕊蕊脸上的笑容讪讪地很尴尬，“我，在等你没事啊。” 纪衍：“我并没有跟你约。” “那我跟你约成不成？你现在算下班了吧？我这刚回国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难道你不应该请我吃顿饭吗？”白蕊蕊撒娇歪头，“难道同学情谊你也要清除了吗？” 纪衍摇头：“有事。” 白蕊蕊不死心：“有什么事啊？” “回家，煮粥。”纪衍被白蕊蕊纠缠间，给小钟发了消息。 小钟把车开了过来，他越过白蕊蕊又绕过车头，让小钟把车钥匙给他，他亲自开车。 白蕊蕊弯下身，把头发撩到耳后刚要问“你还要亲自煮粥给自己喝吗？” 纪衍一踩油门，没给她问这个问题的机会。 白蕊蕊主动撩起的头发，吃到了尘土扬起的灰：“……” 纪衍无情地走了，她的温柔和妩媚也不必装了。 白蕊蕊抓了一把头发，看向司机小钟：“你老板有女朋友了？” 小钟示以商业性微笑。 白蕊蕊往路边狠狠地啐了一口。 离开这两年，纪衍好像比之前更难搞了！ 莫小安跟科技组一边针对传过来的数据跟他们实时开会，一边拿着迷你机器人的样品询问胳膊的抬不起来具体是怎么个抬不起来法。 这个迷你机器人是消防配备的帮手，原意在于消防员一些人够不到的地方，或者是去不到的地方进行救援，所以一定要非常灵敏且懂得应变才行。 特别是胳膊和手指的地方，需要能达到人手的灵敏程度，甚至比人手更灵敏。 可是胳膊的抬动却不如预期。 “按理说不应该啊，数据的部分我们核对过，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也觉得奇怪，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边都对自己的工作内容很有信心且还没有找到根源所在。 莫小安抬头看到视频里科技组的人一张张耷拉下来的脸，安慰道：“没事，我们之前不是也这样过来的吗？数据没问题，电路线没问题，电脑程序设定没问题，可是出来的成品就是不如想象的那样。可是我们最后也都一样样地做成了。” 科技组的人搞技术一把手，但性格方面都特别单纯的。 跟小孩子一样，需要哄一哄抱一抱，才可以又活力满满地往前冲。 所以和他们对接的时候还要充当心理医生的身份。 莫小安捶捶疼的后背，发现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只有她一盏微微亮着。 “小安。”有人唤她。 第8章 眼见的都不一定是实 “娇姐，你怎么也在……”莫小安循声望去，见是于娇，顿了顿，“纪总加班吗？” 于娇摇头，“没，纪总早就下班了。” “啊？”莫小安一愣，于娇的时间一般都跟着纪衍走的，纪衍早就下班了的话于娇不可能还留这么晚。 “纪总晚上本来有一个会要开的，但他让我取消。我对接了一下发现对方的老总要飞美国，不能取消。那我只好把会议的全程录下来，整理好等着明天转交给纪总，这样快一些。”于娇解释道。 “原来如此……娇姐辛苦了。”莫小安递给于娇一个苹果，“纪总很少临时取消的。” “是啊，不过佳人有约，可以理解。”于娇也不客气地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莫小安微怔：“佳人……” 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白蕊蕊的脸来。 “嗯，今天来过公司，长得特别漂亮，还拖着行李箱说是刚从国外回来。” 果然，就是白蕊蕊。 莫小安想到中午纪衍冰冷的眼神，突然心里十分委屈。 是啊，宋小悠不明白的事，真是说不明白。 夸你女朋友嘛，错了吗？ 于娇又咬了一口苹果，跟莫小安摆手下班：“走了，你也收拾收拾走吧。” “嗯，娇姐再见。” 莫小安有气无力地说。 回去的路上，家里的“小衍衍”主动来视频，问她到哪儿了。 莫小安接通视频的时候刚上了回家的102路公车，找最后排的位置坐下来。 “到哪里了。” “刚上公车，怎么了？”莫小安脑袋挨着车窗玻璃，声音低低的。 那头，“小衍衍”顿了一下：“我红豆小米汤煮好了，你声音听起来怎么怪怪的，不舒服？” 莫小安被逗得苦笑出声：“这你都能听得出来？小衍衍，你真的很智能啊。” “小衍衍”：“……” 莫小安：“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先不说了，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就好。” 说着，她挂掉电话，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贴着车窗，望向外边。 现在的她，一个字都不想说。 满脑子都是于娇说的“纪衍佳人有约”。 为什么总有天造地设的官配cp存在着呢？ 为什么同样都是女生，会差这么多？ 她和白蕊蕊，就好像是最具象的女娲差别对待的作品。 不能说她是歪瓜裂枣吧，别人看到她还是会说她是可爱女生的。 可是没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白蕊蕊一出现，明月生辉，她这样平凡的可爱变得一文不值。 怎么说呢？ 简单来说，一句话可以总结：对比到根本没有对比性。 莫小安的脑海里，有一个对比表格，分别写着白蕊蕊和莫小安的名字。 下面的对比内容有：外貌、学习成绩、性格、特长、优点、缺点等等。 以前念书的时候陈列一堆，最后的结果是白蕊蕊完胜莫小安。 现在…… 依然是白蕊蕊完胜莫小安。 没想到，关于白蕊蕊带给自己的阴影，并不会随着大学毕业而结束。 莫小安看着外边随着公车加速变得模糊不堪的风景。 感觉像是暗喻着自己的人生。 “吉利花园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莫小安听到报站回神，拎包下车。 一抬头，她竟看到纪衍站在不远处。 莫小安愣了一下，意识到这里是自己家门口的车站牌。 那也就是说，他不是纪衍是“小衍衍”？ 她定心神，快步上前：“小衍衍？” 他没否认，而是说：“我来接你。” “我不是让你在家乖乖等着我吗？谁让你来接我了？”莫小安眨巴着大眼睛，确定自己说的是等她，而不是来接她。 “小衍衍”还是不说话，拿过莫小安手里的包，又半跪下来。 莫小安吓到：“干吗？” “背你。” “小衍衍”穿着合身西装，不适合做这种半蹲的动作。 半蹲下去，他的后背线被西装的线条更加明显地描绘出来，在路灯下散发着让人怦然心动的性张力。 莫小安定定地看着发呆。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敢当。 可是第二个反应上头，告诉她这是“小衍衍”，不是纪衍。她定制他来就是做任何纪衍不可能为她做的一切！ 莫小安咽口水，壮胆道：“好，那我上来了。” 她往上一挂。 “小衍衍”非常绅士手地托住她的两边大腿，站起身。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莫小安感觉到他的力量和宽厚结实的后背…… 嗯……请原谅她的词穷…… 这种美妙的感觉，无法形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莫小安勾着他的脖子，把脸靠在他的后脖颈的地方，默默地在心里道：哼，白蕊蕊算什么，她也没输太多，她也……拥有着纪衍二号的温暖。 车站牌离她的小区步行只有五六分钟的时间。 “小衍衍”走的慢，沿路覆盖在夜色里的道路显得格外宁静。 莫小安盯着路上重叠的长长的影子，听到“小衍衍”说：“这里，路灯都没有。” “哦，原来是有的，只是坏了，没修。” “你下班太晚，回来不安全。” “这个……加班就下班晚，没办法。” “小衍衍”不再说话。 莫小安看着他的侧脸，盯了一会儿开口说：“‘小衍衍’，谢谢你来接我。我还从来没有被异性接过。就算你是个机器人。” “小衍衍”以沉默对。 “我今天，有一点点难过，刚才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感觉像是看到了太阳。”莫小安靠着他的后脑勺，怅然地说。 “小衍衍”的步伐坚定没有起伏地踏着每一步。 莫小安在他的后背得到治愈一般，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回到家，温暖的环境熟悉的灯光让莫小安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快步去洗手间洗手，又奔到房间换了家居服跑到餐桌旁坐下，看向已经坐好的“小衍衍”。 纪衍眼眸涌过思考的光。 搞懂莫小安亮晶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后，起身帮忙舀汤。 莫小安很激动地拍手：“要吃‘小衍衍’亲手做出来的红豆小米汤，让我看看是不是跟我平时做出来的一样。” 嘴唇一碰，不烫，直接开喝。 刚咬一口，直接吐出来。 莫小安：“……” “小衍衍”看着吐在桌上的红豆和小米：“……” “‘小衍衍’，你是用什么煮的？你不是说你会煮的吗？” 红豆根本没熟，吐出来的还有小石头，难道小米没洗？ 说好的红豆小米汤呢？ 说好的智能呢？ “小衍衍”不语，脑子里闪过刚才煮红豆小米汤的画面。 …… 他亲自开车回来，进来后开始煮答应她的红豆小米汤。 要煮红豆小米汤，首先要找到红豆和小米。 厨房里，他打开每一个橱柜，寻找目标物。 最后找到后他看了时间，已经花了半个小时。 女生家里的东西都那么多的吗？ 他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不过找东西都已经花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没空怀疑人生。接下来就是要煮。 在家里，他的一切都是机器人管家小r操持，再不然是司机小钟兼职保姆。他的双手真的没有进过厨房。 大概的煮东西的流程心里有个概念，但落实到具体他稍有偏差。 于是，放进电饭煲按下煮汤的按键后他一边顾虑她回来的时间，一边不放心地把盖子打开不时地看一下煮的进度。 中间他还加了两次水。 …… “你今天为什么看上去不开心的样子。”“小衍衍”决定转移话题。 说到这个，莫小安悻悻地把勺子搁置到桌上，“今天我又再一次的失恋了。” “小衍衍”挑眉。 “你知道纪衍现在在哪儿吗？”她忽然问他。 “小衍衍”一怔，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他今天佳人有约，现在肯定在陪他的女朋友白蕊蕊约会中。”莫小安叹气，下巴搁在桌上，把椅子撅到后边去。 “小衍衍”听她自我自答，眼底闪过笑意，脸上越发清冷：“因为这个你不开心？” “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吗？”莫小安眼珠左移，睨多此一问的“小衍衍”，“你知道的，我是暗恋他那么久那么久，知道不可能，才把你定制过来的。” 莫小安说完，又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当着你的面这么说有些不上道，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你是机器人，我应该……不用顾到你的心情吧？” “你是不知道，我好不容易从白蕊蕊的阴影里出来的！我以为她去了国外，她跟纪衍没戏了，可没想到她又回来了……她还比以前更漂亮了！是个男人都逃不过她的魅力的呀！纪衍说不定今晚就会跟她旧情复燃，还会跟她结婚，还会跟她……”莫小安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哭丧着脸双手捂住，恨不得难过地哭出来。 “你是亲眼所见？”“小衍衍”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 “……”莫小安把手指往下挪一些，声音含泪，“我听于娇姐说的，还有假？！” “小衍衍”看向前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候眼见的都不一定是实。” 莫小安眨眨眼，湿润的眼睛越发灵动可爱，像小鹿的眼眸。 她本来难过到极点感觉晚上都睡不着了，一定会枕着满心满心的难过，满枕头满枕头的眼泪失眠到天亮的。 “小衍衍”却轻易地让她的难过有了另外的可能。 莫小安沉默三秒，忍不住问：“你哪儿来的自信这么说？” 真不是她的脑回路清奇。 的确，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归纳于对方的安慰。 可是……“小衍衍”说的太自信了，像是煞有其事一样。 “小衍衍”双手交叉，手肘托底在桌面，眼神非常纪总式地先发问后缓缓看向她：“你觉得你比白蕊蕊差在哪里？” 第9章 被戏弄了 莫小安起身，双手将自己从上到下地比了一下：“看不出来吗？” 不等“小衍衍”答话，莫小安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拍脑门道：“你没见过白蕊蕊，你见过白蕊蕊的话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说着，她从包里找出手机，翻出之前大学里的照片给他看白蕊蕊。 “你看你看，是不是美到爆。” “小衍衍”很平静地扫了一眼莫小安指的白蕊蕊，很冷淡地说：“不觉得。” 莫小安呆住：“……” 她从认识白蕊蕊，知道这位天仙级别的同类开始，她听到的对于白蕊蕊的赞美便犹如滔滔江水，不计其数。 可能赞美的方式千变万化，但赞美本身是不会有偏差的。 没听过第二种答案。 比如……刚刚的“不觉得”。 怎么可能？ 她以为自己指错了，或者“小衍衍”看错了，为了避免误会她凑到“小衍衍”脸旁边，再指了一遍：“是这个，你看对了吗？” “小衍衍”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她有意无意碰到自己脸颊的肉乎乎飘去。 软软的绒毛，很细微的酥痒感，还有让人想要靠近的温度。 他在莫小安侧目的瞬间及时悄无声息地收回。 “还是不觉得。” 再次肯定地否定后，“小衍衍”的眼皮突然被撑住，莫小安的脸一下子跳到眼前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盯着他：“‘小衍衍’，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原厂出品的时候你是瑕疵品吗？？还是机器人没有审美模式？？那你看我是觉得我是什么样子的？美女还是丑女？” “小衍衍”：“……” 他受不了有人对自己尊贵无比的脸做出这样不得体的冒犯。 莫小安的双手被抓住手腕水平线推开。 “我就觉得你比她好。” 莫小安已经琢磨要不要打给原厂的号码，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时，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句情话。 她登时愣住。 空气也登时静止。 两人四目相对，莫小安的手腕似乎因为紧握而升温起来，她机械地眨巴眼睛，半晌道：“你现在是……情话模式？” “小衍衍”眼底闪过不自然的光，松开她。 莫小安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主动地托腮靠近他，笑了：“我知道了，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你的眼睛里只有我，看不到别的女生对不对？嗯！我知道这个，这个叫男友模式。” “小衍衍”不置可否。 “本来还想着给你设置，没想到你自带了呢。”莫小安欣慰的笑容一秒切换回哭丧的脸，“可是这依然改变不了白蕊蕊就是美爆了就是完胜我的事实。” 她一副闲鱼翻不了身，没救了的苦主模样。 “小衍衍”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个世界总是有很多三人成虎的谎言，大如泰山的误会。也不能怪一些人（莫小安）人云亦云，而是当别人的力量太大的时候，一般人的确是会被带偏的。 在学校里的时候，大家只看到白蕊蕊光鲜亮丽的一面而自动觉得她没有黑暗面，她是完美的。 却不知她会在没人的时候把流浪猫一脚踢开，她会把烟头扔在助燃的纸团上看着草地烧开了一大片然后再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去找保安过来，她会开心地把别人送给她的礼物转身丢进垃圾桶，她会人前天使人后魔鬼的本领。 当然，不是因为瞥到她这些前后不一才不喜欢她的。 只是……某人好像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自己有多可爱。 “‘小衍衍’你知道吗？我从第一次见到纪衍开始就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他了，别人说暗恋是小学生才会玩的事，考上大学之前我都是拼命念书，追星都不追，连跟男生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在大学新生那天，看到纪衍上台发言我像被雷电击穿了身体，那一刻谁都看不见了，只看得到他。说起来是不是特别偶像剧？我真的有试过喜欢别人的，真的！因为我知道我跟他之间隔得比银河还要远，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他自带光环，他的身边从来不缺簇拥者，我连他打篮球的时候做啦啦队都不够格……可我第一次发现并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努力，而不喜欢一个人也没办法努力变成喜欢……” 莫小安把“小衍衍”当树洞，放心地说着对纪衍的感情。 “小衍衍”边听，思绪边开始倒回。 …… 所以他每一次看到莫小安身边出现的男生……更换频率之快……是她为了不喜欢他而做的可替换选择？ …… 这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小衍衍”不动声色地瞪向莫小安。 莫小安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继续秃噜：“在试过很多次跟不同的男生做朋友后，我发现我完了，我只喜欢纪衍，我喜欢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喜欢我的人。我甚至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就心满意足了，我顺利地成为他公司的员工，跟他继学校之后又处于同一个空间内，我真的很满足了，可为什么……白蕊蕊出现后我又不满足了呢？” 她看着“小衍衍”，眼睛泛泪，“‘小衍衍’你说我是不是很坏？我怎么变贪心了？！” “小衍衍”：“你……” “我一想到他们之后会结婚生孩子，我就，呜哇哇……”莫小安仰头，在自己家无所顾忌地泪柱双开。 “小衍衍”：“……” 说来说去，怎么又绕回到原点去了。 早知道莫小安的想象力这么丰富，他就安排她去策划组了，去什么数据组啊。 他哭笑不得地把红豆小米汤拿过来起身。 莫小安哭着哭着发现“小衍衍”人不见了，身后还传来嘟嘟开火的声音。 她暂时收起眼泪扭头看去。 “小衍衍”把没煮熟的红豆小米汤倒进小锅里开煤气继续煮。 莫小安踱步过去，手指头戳戳他的后背。 “哎……你看到你女朋友哭了，你都不安慰的吗？” “小衍衍”头也不回，看着火：“你为别的男人哭，我为什么要安慰。” “……”逻辑上好像没什么问题，莫小安舔舔干涸的嘴唇，“也不是别的男人吧，是你的本体。” “小安安。” “小衍衍”转过身，单手插口袋严肃地看着她。 “嗯……” 明明叫了她这么柔软的昵称，但却感觉在公司里被大老板点到名一样的紧张。莫小安配合他的身高微微仰头听训。 “我们机器人出场后就是独自的个体，即便是复制品，也是独自的个体，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明，明白。”莫小安木木点头。 又是四目相对。 莫小安脸上的泪痕还挂着没有干。 “小衍衍”修长的手指忽然抬起贴过她的脸颊轻轻拂过：“好了，别哭了。” 莫小安的心蓦地猛跳。 “女生的眼泪是珍珠，不要轻易落下。我都没让你哭过。” “小衍衍”的动作很温柔，说的话更温柔……最后一句话甚至带着一点点埋怨的撒娇。 莫小安被杀到了。 “小衍衍”看她出神地望着他，心念一动，粗眉微拢重新摆出讲道理的严肃：“你听到了吗？” “明，明白！”听训本能莫小安再次报道。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又把“小衍衍”和纪衍搞混了。 “小衍衍”转过身去前，分明有一丝强压的笑意。 她是不是……被戏弄了？ 莫小安吸鼻子，心里疑惑惑地os：机器人戏弄人类？“小衍衍”这么智能的吗？ 她让“小衍衍”先煮着，煮好了再叫她，然后赶紧溜回房间。 说起来，“小衍衍”来家报道两天了，还没来得及看说明指南。 男朋友的性能了解全面，是身为女朋友的职责~ 莫小安进入邮箱，看到出厂公司发来好几封邮件未读。 其中就有说明指南。 “……当机器人出现疲倦入睡状态，说明电量不足需要充电。充电方式是将其腰间的序列号数字输入进网页里。可用电脑或ipad或手机皆可……”莫小安推着小圆眼镜，放大密密麻麻的条条说明仔细阅读。 很快，门被“小衍衍”敲响，说红豆小米汤可以喝了。 莫小安忙着浏览，便说：“哦，你放着吧。” 等她把剩下的几封的邮件内容都看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想起自己的红豆小米汤。 她出去，发现客厅里的主灯关了，留了一盏小灯照在餐桌上。 “小衍衍”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莫小安立刻想到电量不足的问题。 莫小安走过去，轻唤道：“‘小衍衍’，‘小衍衍’？” “小衍衍”手背放在额头上，没有反应。 “你等着哈，我给你充电。”莫小安拿出手机打开公司的网页，开始撩他的衣服。 想说“小衍衍”电量不足，跟人类的入睡还是有本质区别，所以莫小安也没有特别小心翼翼，特别是当撩开衣服发现身体跟沙发紧挨着根本看不到后腰的位置后，她试着把他翻个身。 “唔……嗯……”莫小安使劲时，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在做什么？” “啊？你醒了？”莫小安怔怔眨眼，有种做坏事当场被抓住的尴尬，“我，那个，我……” 她突然被他伸手一把拉了过去！ “哎？‘小衍衍’你干吗？！” 第10章 共度春宵 “小衍衍”的力气好大，一下子就把她拉到了他身上。 莫小安猝不及防地跟他近在咫尺地四目相对，脸一下子像熟透落地的番茄，红的不要不要的。 “哎？‘小衍衍’你干吗？！” 餐桌离沙发有一段距离，灯光散发出的淡淡圆晕给他们这里打了一个很暧昧的氛围。 “小衍衍”的眼眸仿佛在这种容易产生错觉的昏暗中变得炙热起来。 他饶有兴趣地挑眉望她。 莫小安一点也没有安全感，一点也没有觉得在这种昏暗里可以遮盖住自己的脸红。她第一次躺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跟男人的身体产生零距离的接触！ 哪怕是机器人，哪怕是她的定制男朋友，这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别扯昨天晚上抱着睡觉已经碰过了…… 这当抱枕地抱，和现在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是完全两个性质啊！ 莫小安想要撤退被他紧紧地抓着肩膀，不肯放。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的吗？”“小衍衍”慢悠悠地问。 莫小安抿唇，理直气壮：“根据说明指南，你陷入疲惫睡眠就是没电了，我刚才是为找到你的序列号输入充电！我不撩开你的衣服不推你过去看后腰，我怎么给你充电啊！” 她看一眼“小衍衍”，小声嘟囔：“搞得我好像占你便宜一样。” 有些小傲娇，有些小委屈，凌乱的额发往前，正好露出红红的小耳朵。 她的头发很软，编成的两根小辫子绕在耳朵后，发丝跑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又蓬松着朦朦胧胧的阴影挡住了耳朵的轮廓，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把发丝拨到耳后。 “不用好像。” “？？” “你可以占我便宜。”说着他的长臂一搂，把莫小安拉到沙发里侧抱住。 莫小安：“……” 她瞪大眼睛，一座大山倾覆而下瞬间把她夹在不能动弹的空隙之中，连抬头都成困难！ “不是，‘小衍衍’你放开我，我要给你充电啊！” “我现在就在充电。” 莫小安：“……” 什么鬼？！ “‘小衍衍’你别闹了，不给你充电你会彻底动不了的。” “哎呀，你放开我，我是你主人，你得听我的话，听到没有？” “你……” 她试着挣扎了几下，最后实在太累，放弃了。 “小衍衍”彻底失去电量，不搭理她了。 莫小安很后悔没早点看到那些邮件，导致困于机器人的桎梏中连累到自己。 慢慢地，她不知不觉真的睡过去。 没有电量的“小衍衍”缓缓睁开眼睛，低下头看着被他当了抱枕的某人。 跟做梦似的。 在学校里的小尾巴，现在被他抱在怀中，还成为了她的男朋友。 虽然这过程……有些奇葩，有些误打误撞，有些跟自己想象的有很大出入。 可是目前，很有趣。 只要是关于她，生活似乎就会变得有趣起来。 像她的可爱，让人心动。 *** 莫小安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和纪衍在公园里的野餐。 绿绿的草地，晴空万里的蓝天，流云像的前奏，又长又细且流的很快。她铺了一块方块餐布，上边摆着很多好吃的，都是她亲自做的，有汉堡，有葡萄汁，有手工饼干，还有亲自切的水果块等等。 纪衍特别爱她，她做的这些都是给他吃的，纪衍却一个劲地喂到她嘴里。 旁边坐着的很多也来野餐的游客们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纷纷称赞道： “哎呀，美女，你真是好福气啊，你男朋友这么爱你。” “小姐姐，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么帅气的小哥哥啊？不知道小哥哥有没有兄弟，我还单身呢……” “姑娘，你们两个啥时候结婚啊？有孩子没有啊？” 莫小安嘴角笑开了花，满心欢喜地看着面前的宝贝疙瘩，嘴巴里被塞满食物根本回答不了。 “够了，纪衍，你吃，唔……嗯，谢谢，又给我塞了葡萄，唔……” “纪衍，我嘴里的先吃，我……” “唔……击……呀……” …… 幸福很快变得很有压力，纪衍一个劲地给她塞，她嘴巴快爆仓了，人也没停下来。 最后莫小安惊恐地醒来。 ——抱枕被她抱着压着脸，压到不能呼吸。 此时，天光大亮，客厅里忘记拉窗帘，莫小安揉着眼睛坐起：“我昨晚怎么睡沙发上了呢……” 沙发。 小衍衍。 莫小安的思绪回了来。 哎？电量低下的“小衍衍”呢？他怎么没在？ 按理说她没给他充电，他现在应该彻底没行动能力了才对啊。怎么不见了？ 莫小安把脚放下，去找拖鞋。 结果踩到两坨柔软。 她低头一看，“呀？！‘小衍衍’？” 她踩到的两坨柔软正好是“小衍衍”的屁股！ 嗯，真的脚感好好，跟真的一样…… 莫小安默默地脚指头往里勾了勾，yy这如果是大老板纪衍的屁股的话该有多好。她晃晃头发凌乱的脑袋瓜，赶紧悬崖勒马这种危险的念头，俯身下来撩他的衣服。 正好，这个角度，看后腰的序列号正方便。 莫小安默念序列号数字，蹬蹬蹬赤脚去拿ipad，赶紧输入进去。 听到她走远，“小衍衍”才缓缓抬起脑袋。 莫小安……真是大胆。 居然敢用脚蹂躏他的…… 不只是这个行为大胆！睡觉不安分抬脚就踹，硬是把他给踹下去了！ 如果因此毁容，她要负责到底！ 不过…… 没办法。 为了连戏让她不对他起疑，他得做一个陷入无电量不能动的机器人才行。 至于后背上的序列号，趁她睡着后进到房间打开她电脑找出来的。 为了以防万一，还得在她的监控上把昨晚这段起身画面给删除。 嗯……没想到做个机器人也是挺麻烦的。 听到回来的脚步声，他默默地又把脑袋放下去，脸贴地。 莫小安按下回车后，赶紧把“小衍衍”扶起来。 “真是一比一的外貌，还是一比一的体重啊……”莫小安使出吃奶的劲才让他坐回到沙发上，双手叉腰长长叹气，细心地检查他的脸有没有什么损伤。 幸好，没什么损伤。 莫小安看了一眼旁边ipad不停转圈的“充电中”，感慨现在的科技真是太高超了，输入序列号码就可以无线充电，真是不错。末了，她小声嘟囔：“不知道多久才能充好。” 她拍拍“小衍衍”的脑袋瓜，“那你在家里充电，我要准备上班去了。记得要乖哦~” 莫小安不放心地又拿起ipad给“小衍衍”打开锁定功能。 平时她有睡懒觉的习惯，即便偶尔早起，也不会在家开火，换好衣服上班去。 带上门的瞬间，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衍衍”睁开眼睛，瞥一旁的ipad一眼，拿过来把所谓的机器人各种功能都了解一遍。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有点吓一跳。 智能机器人的定制功能很多，很齐全，不仅分化细腻，还有各种diy。 倒不是想不到这些，而是怀疑是否真的有能做到的公司。 因为目前，他的无限科技还做不到。 这时，放在衣服内兜里的手表震动，提示有电话。 他看墙上的时间，差不多该去公司了。 他跟莫小安前后脚离开，回到自己车上找出手机看未接来电。 哦，是赵昊那个臭小子。 回拨过去，那边秒接。 “纪总，你去火星了？不接电话？” 他眯眸。 “我跟你说啊，白蕊蕊回国了，你不知道吗？” 继续眯眸。 “我现在在你家，你没在家，你昨晚去哪儿鬼混了啊？” “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 话一说出口，本尊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我去，你真的没在家啊？！纪衍！你有情况啊啊啊啊啊——” 他皱眉，按掉通话键，踩下油门。 一定是昨晚没睡好，不然不会被赵昊那个家伙有机可趁的。 绝对，不会。 他捏捏鼻梁两侧，后视镜里，即便他神色有些不好，但依然遮挡不住绝顶规格的五官。 想到后续会有麻烦，并不容易涌上愁绪的他，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丝愁云惨雾。 *** 无限公司。 又是崭新的一天。 电梯壁里一如往常地倒映着很多担心迟到的上班族。 楼层挨个儿红，人挨层进进出出。 然后电梯壁上倒影出一张傻笑的脸。 双眼明显放空，不时地回忆到什么止不住地傻笑，明明知道这里是公众场合拼命掩盖了，但是即便上手掩盖了还是掩藏不住那嘴角上捎的甜蜜。 这张脸背后的人发现了，她先是盯着电梯壁看了一会儿，再来踱步到旁边光明正大地侧目。 正主光顾着傻笑没注意到她。 直到到了楼层。 “莫小安。” “莫小安！” 高亢的声音惊动电梯里的其他人。 傻笑的莫小安瞬时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向旁边。 宋小悠挤出一个假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亲爱的，咱们到了，出电梯了再傻笑成吗？” 莫小安：“……” 其他人的哼笑声，恨不得让她找个地缝钻进去。 急急踱步出去，莫小安被宋小悠拉住：“莫小姐，你这是有情况啊。昨晚男朋友对你做了什么甜蜜的事啊？” 宋小悠的八卦恨不得钻进她的身体里扒皮见骨。 “哪有！你别乱说！”莫小安捂宋小悠的嘴。 “我怎么乱说了？”宋小悠拼命抻脖子，笑呵呵地躲莫小安的手，“你现在不是跟你男朋友住在一起吗？那有甜蜜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呀，哦……是不是太过隐秘不能说啊？哈哈哈……” 莫小安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哪经得起宋小悠这么露骨的调侃。她胖乎乎的手捂不住宋小悠的嘴巴，索性不捂了，抽过来冲她身后喊：“纪总。” 这一招果然有效。 宋小悠立刻挺胸收脚立正，半分不敢造次了：“纪总，我……” 没人影。 “莫小安！” 聪明的莫小安已经跑进公司里头了。 哎，真是忍不住惹的祸…… 电梯上升的时间容易放空想东西，莫小安想到昨晚在机器人的怀抱里睡着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了~~ “小衍衍”约等于纪衍。 四舍五入，她昨晚跟纪衍共度春宵~~ 想想就令人脸红心跳，无比害羞！！！ 这次是“小衍衍”主动的！！！ 四舍五入，也就是纪衍主动。 总之，这种微妙的感觉，莫小安无法形容。 她坐到办公桌的椅子上，拍拍自己的脸，轻声对自己说：“莫小安！你得收敛！往后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你这么没出息怎么行！” “什么事情多了去了？” 一杯咖啡放到莫小安的桌上。 第11章 计策失效 “娇姐，早。”莫小安看到是于娇，起身打招呼。 于娇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莫小安受宠若惊：“娇姐，怎么劳您亲自给我倒咖啡啊，我……” 这昨晚的苹果，今天的咖啡……也太要不得了吧。 于娇又摆手：“这是倒多的，人家赵总说不喜欢咖啡了，让我另外换鸡尾酒。” 莫小安眨眼哦了一下，捧过香喷喷的咖啡乖巧地接受，问：“赵总来了吗？” 于娇说的是那个赵总吗？ 赵昊，跟纪衍同班同学，家里听说有三个公司，很有钱，好不容易念了一个不错的大学还学了一个听起来很有技术含量的专业，只可惜胸无大志，成绩摆烂毕业就更摆烂。不至于太无业游民看上去无所事事，纪衍开公司立马就拿钱投资进来入了股，挂名赵总。 平时神出鬼没的，来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以归结于“传说中的人物”。 “是啊，今天早上突然疯也似地杀过来，直奔纪总办公室，不知道要干吗。纪总刚到就立刻关上门开小会了。”于娇耸耸肩，顿了顿低声道，“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公司有什么情况要裁员……” 莫小安眨眼。 于娇悻悻一笑，拍自己的嘴：“看我，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扶了扶眼镜，手指做了一个走人手势。 “娇姐拜拜……” 公司会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会？ 纪衍可是她心里的巨人，不管做什么能都能成功，也只会成功的人。 出神间，宋小悠拍她肩：“莫小安。” 莫小安以为宋小悠又要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唠叨，下意识地抵触皱眉，却见宋小悠递来一个板子：“科技组的人说他们的材料资源申请等着纪总的批示，在线急。” 莫小安接过板子。 宋小悠语重心长地冲她点头：“去见见纪总，清醒清醒，再回来好好工作。” 莫小安：“……” 宋小悠是好心，不过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好心会办坏事吧？ 她去见纪总，不是清醒，是新一轮的沦陷啊…… 不过莫小安舍不得放掉这种名正言顺去见纪衍的机会。 她起身拿着板子去往圣地。 是的，纪衍的办公室，就是她心里的圣地。 “咚咚咚。”莫小安敲门。 像这种亲自给纪衍说明带要签字的，基本上是哪个人负责就那个人过来亲自找纪衍。除非纪衍特别吩咐今天不见人，再才会由于娇转交。 而且，纪衍跟别人正在说话，进门打断是为大忌。 于娇作为贴身特助是不会轻易犯忌讳的。 莫小安屏息在敲了两下，再一下后，听到办公室里传来纪衍俱冷又独特的声音：“进来。” 莫小安暗暗鼓气，按下门把手调整表情管理，进入。 办公室里有两个人。 纪衍坐在他该坐的位置，旁边一个跟他年纪相仿但气质却是另外一个极端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尽管莫小安入职以来只看过他两次，但爱把自己穿的像个电灯泡一样闪耀的穿衣风格和一张五官在飞的脸，还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熟悉。他探着脖子还沉浸在自己的表达欲里：“你就跟我说说，你昨晚到底是跟谁……” “什么事。”纪衍看向莫小安，赵昊立刻一副生生被打断了兴致的样子。 莫小安赶紧上前，把手里的申请表递上。 “纪总，科技组关于这次迷你机器人的试验超过了我们原定的试验次数，特别是手臂的部分。这是材料资源申请，需要追加多一轮的试验。” 莫小安在来圣地的路上，口述了很多遍，所以付诸实践的时候特别顺溜。 纪衍点头：“好。” “好什么好。”旁边的赵昊不高兴地往沙发上仰，右脚叠放在左膝盖上，双臂撑开，不满地看向莫小安，“多一轮的试验，就等于要多投放一轮的花销。如果成功几率不大就应该及时止损，如果每一个项目都不核算成本的话公司还没赚到钱呢，就垮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突然进来打断了他说话的兴致所以撒气，还是纯粹以入股老总的身份在员工面前摆谱。 莫小安看了一眼赵昊，又默默看向纪衍。 纪衍又点头，这次缓缓式肯定：“对，有道理。” 赵昊得到附和非常满意，脚抖得更厉害了，整个人跟地主家的儿子一样更气粗了~他用下巴看莫小安，那眼神无声地在说：“看到没？看到没？让你看看老板的管理之道！” “不然，你来当老板？” 赵昊膨胀式笑容瞬间僵住。 纪衍一手拿着钢笔一手拿着申请板，看向赵昊。 办公室里，此时是三个人。 两个坐着，一个站着。 空气里沉寂的可怕。 在纪衍和莫小安的双重注视下，当事人赵昊很尴尬地开始调整自己的表情和坐姿。 “咳咳……不是，纪衍，你别这样。” 莫小安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一次远远地看到纪衍跟赵昊走在一起，纪衍像陌上公子，手握书本走路如松，赵昊则走路大摇大摆甚至还跳着灌空气篮。她默默地装作跟他们擦肩而过的过路人，走的极慢。 赵昊好像求纪衍什么事，纪衍软硬不吃。 赵昊说了一句狠话后招来纪衍射杀般的眼神。 赵昊立刻变怂，拉着纪衍的袖子说：“不是，纪衍，你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 “噗嗤。”往事回首，再加上情景再现，莫小安忍不住笑出声。 糟糕！ 笑过，莫小安才头皮一紧，赶紧收住。 她看到赵昊分明投以一记瞪眼。 “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莫小安：“……” 纪衍又打断：“那我签字了？” 赵昊不耐烦地发怂摆手：“你签你签，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公司的经费着想嘛。这也错了？” “你如果真的为我们公司着想，就来上班。而不是说这些，以及刚才那些废话。”纪衍把自己的名字签好，递给莫小安，递上一记清冷不改但眼底温热的眼神。 莫小安确定，那是停留住给自己看的温热眼神。 她的心，被电到了。 仿佛闪电穿过胸膛。 “你还有事？” 赵昊探头，盯着发呆的莫小安。 “没，没事了。纪总，赵总，你们聊。”莫小安脸刷地红起来，赶紧转身离开。 “你公司里的员工怎么傻乎乎的。”赵昊的吐槽声在急速关门的莫小安身后响起，莫小安关门的时候听到纪衍毫不留情地回：“谁准你这么批评我员工的？” “哎？你员工不就是我员工吗？纪衍你的胳膊肘往哪边拐的？” …… 于娇正在电脑前整理文档，手在键盘上起飞，见莫小安出来了，刚要打招呼，莫小安呆呆地直接忽视她离开。 于娇又看向办公室，办公室里重新热闹起来，大半又是赵昊的聒噪声。 *** 小组正等着莫小安从办公室里回来全体开会的。 莫小安脸上的绯红还没有散去，神情呆呆地。 宋小悠不禁皱眉：这是怎么了？怎么比去之前还要严重啊？不应该啊，纪总见一面，一瞬回到冰雪元年啊。 “莫小安?” “莫小安？” 大家集体唤回莫小安。 莫小安非常平静地瞳孔聚光，看向小组里每一张亲爱的脸，用更平静的语气说：“各位亲爱的同事们，我们开会吧。” 大家：“……” 宋小悠：“…………” 她一定要见见莫小安的男朋友，问问他，到底给莫小安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精神都不正常了。 下班的时候，宋小悠把这个想法告诉莫小安，并且对莫小安说：“不准找借口，不准改日期，不准撒谎。我一定要见到你的男朋友。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莫小安：“……” *** 另一边，下班的纪衍也有了麻烦。 赵昊跟着一起上了车。 “你坐上来做什么？” “你怎么主动当司机了？小钟呢？小钟说你昨天开始就自己开车了。怎么的，女朋友是金屋藏娇型的？不能见人？” “……” “总之呢，没见到你女朋友，我就一直缠着你。你看着办吧！” “……” *** 晚上七点十分，晚饭高峰时间。 老潘烤肉店。 这家店胜在装修，口味都不错，老板人还整天笑呵呵的开心挂，每天不是送饮料就是送点心，回头客很多。 热气腾腾的烤肉架，一桌桌都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努力地翻烤着盘子里的生肉。靠近窗户的卡座，莫小安和宋小悠两两相对占了位置。 莫小安咬着吸管，宋小悠翻着手里的菜单目光其实定定地看着的是莫小安。 莫小安：“你先点吧。” “不，我要等你男朋友到了再点，或者让你男朋友亲自给我点。”重复了两遍男朋友，宋小悠眉飞色舞地阴阳顿挫。 莫小安只好目光寻向别处：“……” 老板老潘热情地过来跟莫小安打招呼：“小安，好久不见啊。最近都很忙吗？” “嗯，挺忙的。”莫小安甜甜一笑，大方地跟老潘打招呼，“老潘你最近生意不错吧？” “就都一样，哈哈哈。”老潘呵呵笑，“你难得回来吃，怎么样？是两个人？” “不是，还有她男朋友！”宋小悠抢话道。 莫小安真是粗体四号加的“尴尬”！ “哦……小安你交男朋友了啊？！恭喜恭喜，我今天高低送你两份梅花肉！” “哇，谢谢老板。”莫小安虽然对这个送肉的前提不是很满意，但还是乖巧地抱拳嘴巴抹甜，“恭喜发财，生意兴隆~” “同喜同喜。总算把自己交出去了~”老潘居然跟宋小悠同款的眉飞色舞。 莫小安真是醉了。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离她点的男朋友过去了十分钟，大概是这个时间外边路上堵车的缘故吧。 她真希望这男朋友快点到，把宋小悠给请走。 而且她特地挑这里把宋小悠打发是有缘故的，一个是冲着好久没吃老潘的烤肉了，另一个主要原因则是宋小悠不想去太远免得等一下不好打车回家，而这里离公司有一点距离且就算在公司对面纪衍也绝对不会进来的店。 安全系数，五颗星。 等待的过程总是折磨人的，宋小悠抱着满满的期待在时间的流逝里逐渐变得急躁。 “莫小安，他到底来不来啊？” “你是不是糊弄我呢？我可跟你说了，今天不看到不罢休！” “你男朋友这也太神秘了一些吧，如果等一下惊艳不到我，这顿肉你请！如果让我满意，我请你们俩！” ……搞得莫小安从来没有那么期待他的出现过。 终于，莫小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里！”她噌地起身，举手高喊。 “小安~” 莫小安刚要咧开嘴用灿烂的笑容迎接他时，越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 判断失误？！ 计策失效？！ 纪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第12章 男朋友 纪衍是个一尘不染的人。 他吃的食物都仅限于干净，不复杂，没有多余味道的，比如沙拉，三明治，清冷系的西餐挂。 中餐也吃，但火锅，烤肉这种重口味，会让头发和衣服有味道的，拒绝。 对于纪衍这样高效率的人来说，时间太宝贵了，在吃的方面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和精力。 所以进入老潘烤肉店，不是他的主意。 是赵昊的。 赵昊信誓旦旦地要黏着纪衍，要知道他有情况的对象长啥样，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提出先去吃饭。 他知道纪衍的脾气，也知道纪衍肯定不会同意来这种烤肉店，就自以为是地耍小聪明：“你陪我去吃烤肉，我就考虑不缠着你。等你愿意介绍给我认识了再说。” 一方面他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另一方面他真的很想知道纪衍会不会为了那个神秘的女人打破原则。 没想到纪衍皱皱眉，还真同意了！ 靠！ 这女人到底是谁啊？！ 让纪衍打破原则，不像纪衍了？！ 赵昊跟老板老潘要雅间，一扭头看到纪衍盯着一个方向看，顺着看过去，咦？怎么又是她？？ 长得可可爱爱跟头小白兔似的，但是很平凡，而且那眼神过于阳奉阴违了。 “二位，雅间在二楼，跟我来吧。”老潘要领路。 “不必了。”纪衍指着挨着莫小安不远的桌子道：“那不是刚走了一桌吗？就坐那儿吧。” 赵昊瞪大眼睛：“纪衍，你说啥？你愿意坐大堂哦？” “都跟你进到这里来了，我需要讲究吗？”纪衍含刀杀眼神扫过来，赵昊吸吸鼻子直接躲避开。 于是，莫小安看着自己点的男朋友朝自己走过来，纪衍和赵昊也跟着走过来。 她坐下的缓慢动作跟电影回放片段一样，表情则跟赴死一样。 宋小悠没瞎，也瞥见纪衍和赵昊了。 她表情也没比莫小安好到哪里去，不过见纪衍和赵昊直接坐下没往这边看，便庆幸地自我安慰：中间隔了一桌，肯定没看着我。再说了下班了，纪总就不是纪总了，他也没兴趣搭理旁边无关紧要的人。看不着我，看不着我…… 于是她让莫小安的男朋友坐自己旁边：“你就是小安的男朋友啊？哇，好高好帅啊，来，你坐我旁边，让我好好看看你！” 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宋小悠直接拉他坐下。 莫小安定定地看着宋小悠往里挪，顺位坐在自己对面的陶朝朝，脸色苍白地说：“你来了……” 陶朝朝点点头：“嗯，我来了。你让我来，我就来了呀。” 他穿着白色衬衫，下身浅蓝色牛仔裤配黑色板鞋，头发还有些湿，散发出淡淡的洗发水味，跟香喷喷的烤肉味碰撞出微妙的火花来。 只是从这一个细节便可以看出两点：1，他真的很把陶朝朝放在心上，一个电话call，头发没干呢就赶过来了。2，他进来发现是烤肉店也不带皱一下眉头，这湿头发串味也不在意，不拘小节不矫情！ 再来，个子粗看就有一米八往上，长得还特别好看，简直就是大学温柔学长那一挂的！宋小悠托腮，默默感叹莫小安这男朋友真不赖，有a＋！ 莫小安机械点头，没什么心思吃烤肉更没什么心思顾自己这桌了。 她的余光一个劲地往隔壁飘…… 陶朝朝是她大学同班同学，混的很好，是朋友的那一种。陶朝朝为人很温和很讲义气，有什么事找他一定靠谱的那种。所以毕业后莫小安也和他保持着联系。 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他们都还比较闲，经常约着一起出来吃饭什么的。但很快地，他们就越来越忙，即便是在同一个城市，也跟异地一样。 这次要不是宋小悠的死缠烂打，莫小安跟他快小半年没见的时间会持续加长。 她只发了一条信息：假装我男朋友一下。 然后再发了一个地址。 陶朝朝便回ok。 莫小安真的没想过，这会儿的假装，会被纪衍发现的…… 虽然她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关系，虽然他也没把她当什么关系…… 可是莫小安就是不想让纪衍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小安你怎么了？不舒服？”陶朝朝的手突然贴过来碰莫小安的额头。 “嗯？啊，没有没有……”莫小安回神，挤笑摇头。 “一定是饿了，那个，帅哥你帮我们点餐吧？对了，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宋小悠殷勤地把菜单塞到陶朝朝手里，埋怨莫小安，“小安，你介绍一下啊！” 莫小安抿唇：“我……” “哦，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陶朝朝。朝气蓬勃的朝。跟小安是大学同学，现在是小安的男朋友。你好。”陶朝朝的一番说辞，顺溜的不像话，挺直腰板更显身材伟岸富有安全感，还冲宋小悠礼貌地主动伸手。 宋小悠一整个花痴姨妈笑，握住陶朝朝的手温柔地说道：“人长得好看名字也好听~原来跟我们小安是同学的情谊啊，真好。你好，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宋小悠……” 这时莫小安假装把桌上的勺子碰掉到地上，借着转身捡起之势去看纪衍那桌。 纪衍刚好有一个收回目光转过头去的动作。 莫小安不确定纪衍刚是不是看向了自己这边！她的心蓦地一紧！ 陶朝朝说话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声，宋小悠的清晰分贝更是不用说了……纪衍肯定听到了…… 所以他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纪衍和赵昊那桌点菜点的快，老潘送肉先送他们那桌去了。莫小安跟赵昊对到眼神，默默地沮丧地转回自己桌去。 仔细想想，就算不点了陶朝朝假冒自己男友过来，家里的那个“小衍衍”也是自己的男朋友。 她，莫小安，确实有了男朋友。 以前总觉得定制男朋友会离纪衍近一点，现在反而有一种远离了纪衍一点的感觉。 为这种感觉，莫小安陷入沮丧。 宋小悠跟陶朝朝倒是聊的热火朝天的，宋小悠问各种问题陶朝朝都接的很漂亮。点了肉后，身为唯一的男生陶朝朝主动担负起烤肉，拿水果等粗重的活来。 宋小悠见莫小安情绪不佳，不解地问她怎么了：“该不会是因为我跟你男朋友多聊了两句你吃醋了吧？” 莫小安悻悻地咬了一大口碗里的肉：“没有啊！我好的很！” 能怎么办？！ 事情都发生了！ 老天爷就是要让她这么倒霉，有什么办法？！ 该吃吃该喝喝，天又不会塌下来！老潘还特地多加了一份她平时舍不得点的梅花肉呢！ 某人跟某人那桌吃的很好，不时地讲到公司未来发展，都说到公司上市，笑声连连的。 拿着水果回来的陶朝朝弯腰给莫小安擦嘴边的油：“慢点吃，别噎着了，我会继续给你烤的。” 宋小悠浑身一哆嗦，摸着自己的双肩说：“哎哟，别放闪，还有我这个电灯泡在呢！” “你也知道你是电灯泡吗？宋小悠，你刚才说的我男朋友让你满意，这顿就你请的。你得说话算话！” “得得得，算话算话。” “老潘——这边再加三份烤肉——” “喂，莫小安你想把我榨干啊？” …… “老爷子前天打过电话过来了。”看到陶朝朝看着莫小安目不转睛的甜笑，纪衍的余光从旁边桌缓缓收回。 赵昊正就着啤酒吃的大快朵颐，瞬间被呛到：“咳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纪衍拿着夹子翻着架子上的烤肉：“他问我，你有没有在认真上班。” “你怎么说的？！”赵昊一脸紧张。 “我借口说我在开会，等一会回给他，然后后来没有回。”纪衍抬眸，“你想我怎么回？” 赵昊咽口水。 纪衍放下夹子，再拿起手机：“我看看，我女朋友到了没有。” “行了！纪衍！我不想知道你女朋友是谁了！”突然，赵昊大喊一声，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只手做一个打住的手势，“真的，你别让老爷子把我抓回新加坡去，我求你了！” 纪衍挑眉：“可是她快到了。” 赵昊拿起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满脸真诚地对纪衍说：“纪总，咱们走。这里不适合你，这顿饭我吃的很满意，我另外再请你吃一顿，走。” 纪衍唇角掀起的一丝笑意，被他直接拉走。 赵昊刚才有多想看到他女朋友现在就有多不想看到。 比起好奇心，求生欲更加让他能做出明智的决定。 赵昊急急地到服务台付钱，纪衍开口：“等一下。” “怎么了？”赵昊生怕纪衍要改变主意。 “再多买五份梅花肉。” “啊？为啥？” 莫小安目送纪衍跟赵昊坐着赵昊那台夸张的橘色超跑离开，嘴里咀嚼的速度逐渐放慢。 陶朝朝把她喜欢吃的西瓜放到跟前：“我剃掉籽了，你吃一点。” “谢谢，嗝……”莫小安刚开口就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憨笑。 这时老潘又上桌了几份肉，把之前空掉的收走。 莫小安不由睁大眼睛，问陶朝朝是不是他点的。 陶朝朝摇头。 宋小悠更加摇头。 “哦，是刚才隔壁桌点给你们的。”老潘挠挠他的大肚腩，呵呵笑，“说看小安你刚才吃的挺猛，怕你不够吃。大方吧？” 莫小安：“……嗝！！！” 纪衍这种变相的“在意”，不要也罢啊——呜呜呜呜—— 第13章 我不可能暗恋一个人 宋小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心满意足地打车回家。 陶朝朝送莫小安回去。 莫小安担心家里的“小衍衍”会既定程序地来车站接她，怕陶朝朝看到，就只让他送她到站牌等公车就好。 公车站牌的等候长椅上。 陶朝朝的好容颜还是引起不少晚自习结束回家的高中女生的侧目。 不过她们的侧目都是保持距离且安静的，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狂欢。 同是女生，自然逃不过莫小安的眼睛。 她想起大学里陶朝朝的受欢迎，便问：“还没交女朋友吗？” “没时间。”陶朝朝腼腆地笑，“你呢，还喜欢他？” 莫小安苦涩勾唇。 “刚才看到你因为他方寸大乱，我就知道你还喜欢着他。”陶朝朝耸肩，目光有些心疼，“莫小安你进公司都两年多了，还是一点实质性进展都没有。你到底要玩暗恋到什么时候去？” 陶朝朝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心底秘密的人。 关于喜欢纪衍，莫小安做的那么小心翼翼又是那么昭告天下。 当在学校的时候，陶朝朝撞见她偷偷往纪衍柜子里塞糖果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秘密了。她也没想过瞒着陶朝朝。 莫小安甚至都想过，有一天她老了，回顾这段往事，可以有一个人陪她一起感慨一下，那个人是陶朝朝的话，挺好的。 “我没想过进展。” “说谎。如果你真没想过，你刚才就不会那么紧张他看到我了。”他没说什么，可是他坐下后她的一切都尽收他的眼底。 莫小安百口莫辩。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态。 如果真的没想过进展，她就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就不会yy自己跟纪衍之间会有什么可能，更不会定制“小衍衍”了。 可能，暗恋就是说不清楚，也不讲逻辑的东西吧。 莫小安突然疲惫感涌上心头，把包包抵在陶朝朝的肩膀上再把脑袋靠过去道：“可能，陶朝朝当你暗恋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能共情我的心理了。” 陶朝朝看向前方的车水马龙：“我不可能暗恋一个人。” 他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热烈地，明确地告诉她。 要是对方不喜欢自己，那也没关系。 但起码自己的心意，一定要让对方知晓。 因为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的心情，单纯地可以变得很美好，不需要拥有后才是美好。 他是这么觉得的。 莫小安上车后，跟陶朝朝挥手再见。 她靠着车窗继续发呆，手不自觉地捂住硬邦邦的肚子。 今晚化悲愤为力量，吃的有点多，感觉要消化不良了。 车窗外的风景慢慢是离家越来越近的熟悉，莫小安打开监控，想看“小衍衍”在干吗。 可是翻遍监控，“小衍衍”没在家。 是出门来车站接她了吗？ 不对啊，她记得她有发消息上传到ipad，告诉过“小衍衍”今晚她加班不回来的。 ——因为不确定几点回家，她干脆撒了个谎。 “小衍衍”是智能，但不至于智能到不听主人指挥还外加这么独立思考吧？？ 莫小安不由地坐直身体，开始着急公车的速度快一些，再快一些。 吉利花园站，车门刚开了一条缝，莫小安就侧身挤出去着急下车。 她顺着家往这边来的方向望去。 哎？ 没有“小衍衍”的身影。 她就说嘛，“小衍衍”不可能这么不听话的。 等等，那“小衍衍”去哪儿了？！ 莫小安加快脚步，往家跑。 另一边，纪衍不时地看手表，着急地也往吉利花园赶。 他希望还能来得及。 四个轮子和两条腿的赛跑。 莫小安在奔跑。 纪衍踩着油门。 “砰。”莫小安把门推开，喊道，“‘小衍衍’？” 室内，无人应答。 门外，纪衍的车子后一脚抵达，在转角处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亮灯的客厅窗户。 糟糕……还是晚了一步。 纪衍好看的眉宇不由皱起，寻思该怎么办。 屋子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莫小安对阳台的要求比较好，不喜欢看出去是光秃秃的隔壁栋房子，又或者是压抑的平地。当初找了好久，找到这家老房子，房东是即将移民的老太太，一百多平的房子带一个超大的阳台，跟她特别合眼缘便把房子租给她，让她随便住，还希望她有一天赚到钱就把这房子买走了去。 莫小安很开心找到能住好久好久又合心意的房子，就把房子好好地改造装修了一番，多弄了两个小房间出来。 此时的她就在一间一间房间地寻找男朋友中。 一个身影由远及近，迅速靠近客厅的窗户，企图翻窗而进。 修长的手臂抬起来一些，手背上的青筋在昏暗路灯下显示出男性的x引力，抓到窗户的把手往上轻轻一推，窗户开了。 他在迈腿前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想他纪衍，还没做过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别说是翻窗户了，就是从后门走，都是几乎没有过的。 纪衍深吸一口气，感觉这种冠以第一次头衔的事情，从此以后会变很多很多。 他把西装扣子解开，抱起长腿膝盖。 说时迟那时快，莫小安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折返回客厅，跟半个身子越过窗户的纪衍撞个正着。 莫小安：“……” 纪衍：“……” 一秒后。 莫小安：“……” 纪衍：“……” 空气被彼此的眼神勾住，卡壳，陷入鬼畜般的沉默。 突然，莫小安的一声大喝和纪衍的转身同时发生。 “‘小衍衍’！” 纪衍迈步进去的右脚迟疑了一秒要收回。 莫小安冲过来一把抓住纪衍的右腿！ 纪衍的心猛地一紧，被吓到了，之前的迟疑变成了迅速地想要收回。 而这样的操作只让莫小安抱的越发紧。 “好你个‘小衍衍’，你居然想跑？！你知不知道我用多少钱把你买来的？！我为了你吃了大半年的泡面一整年都没有买衣服！我是把一块钱掰成三块钱来用，我这么辛苦才把你换回来的，你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地就想跑？！你太没良心了你！” “‘小衍衍’你给我回来，你别想走！” 纪衍：“……” 他没想到，他不声不响想要潜进来的操作居然被莫小安解读于此。 他更没想到莫小安的力气奇大，情绪上来直接把自己挂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那里，卡到窗框！ 疼痛感剧烈袭来！ 不行……纪衍咬唇闷住声响，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自己的腿解救回来。 而他在用力，莫小安也在用力。 于是两个相反的作用力形成下，只听“滋啦”一声响。 纪衍终于感到解放的同时腰下登时一凉。 莫小安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坐了一个屁股蹲。 他们的目光同时看去…… 夜莫深深。 路灯晃晃。 一个面容出众穿着西装下身却失踪了的男人抱着窗框半进不进，屋里传来女生底气十足的尖叫声：“啊——” 旁边上面的住户闻声纷纷开窗，循声望来。 纪衍压着莫小安的身体倒进了客厅的地板，他的手按在她的嘴上，看到她惊恐的眼神，他这二十多年来品行如玉的端雅作风…… 没了。 没了。 彻底没了。 论一场误会能害一个人到什么程度？ 答：不动声色地身败名裂。 论一场误会要怎么不动声色地摘出来？ 答：先倒打一耙。 “小安安，你心思不正，你扒我裤子。” 莫小安大又圆的眼睛猛地一怔。 纪衍笃定她不会再叫了，便松开手起身。 莫小安忘记手里捏着的是他的裤子了，赶紧拿其挡住脸：“哎呀！‘小衍衍’！！你还不把裤子穿上？！” “你叫我做什么，我的裤子在你手里。” 莫小安：“……” 她把手里的裤子丢给他，用手挡住脸，转过身去感觉捂住的是一座火山。 怎么办？ 莫小安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她，她看到了什么？ 明明刚才闭眼闭的已经很快了，可是为什么纪衍的下半部分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非但看到了，而且还开始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不可描述之盛景； 跟女人完全不一样的大腿和小腿的结构； 非常有格调的灰色的四角短裤； 还有…… 哎呀！莫小安！ 你在想什么？！ 莫小安握拳捶自己脑袋。 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阻止她的这“自残行为”。 莫小安睁开眼仰头，对上纪衍的眼睛。 “我的身材，不至于让你晚上会做噩梦的。”纪衍好像是在安慰她，只是这眼神却有意无意地往下看，再次勾起莫小安那努力压抑下去的惊鸿一瞥！！ 莫小安着急了，伸手直接抓住纪衍的两瓣红唇！ “你别再说了！” 纪衍：“……” 莫小安真的很生气，省吃俭用买回来的机器人居然想跑这让她很生气！她没先看到纪衍的正版衣服里的秘密，反而让机器人先抢占了她的眼球让她很生气！机器人看似安慰实则撩拨的话让她很生气！ 她就想不明白了，这特地点了的男友模式是来气她的吗？？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门铃声急促。 莫小安没好气地问：“谁啊？！” “警察！开门！” 莫小安跟纪衍对视：“……” 第14章 机器人就是机器人 动静闹大了。 把警察招来了。 莫小安有点慌。 她活这么大，还没跟警察叔叔打过交道呢。 听着门铃声，焦虑到顶点，莫小安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原地愣了三秒后把纪衍关进自己房间。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再不听话我就，我就把你给退回去！” 她奶凶奶凶地举了举小拳头。 砰地，门关上。 纪衍盯着她刷成粉红色的房门，缓缓挑眉。 把他给退回去？ 她舍得吗？ 在警察第五次按门铃的时候，莫小安终于把门打开。 “怎么这么晚才开门？”警察叔叔有些着急地生气。 莫小安赔笑：“我一个人在家，得把衣服换好才能出来。不是，警察叔叔，你们怎么来了？我没报警啊。” “有邻居报警，说听到你这边传来叫喊声。以防万一，让我们过来看看。”两个年轻的民警说着往莫小安吝啬的门缝里往里看，“小姐，你没事吧？” 莫小安忙摇头：“没事没事，我是刚刚在屋子里看惊悚片，看到吓人的地方才叫的。真没事，两位辛苦了。” 莫小安大概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请你们离开”的字眼表现的太强烈了，反而引起警察叔叔们的怀疑~ “是吗？看什么片子呢？给我们介绍介绍。中国的还是外国的。就你一个人在家吗？”说着，他们把莫小安的门一推，表示要进入查看。 他们警惕地望向莫小安的屋里，俨然觉得莫小安是那种正遭受家暴的女性，纯粹通过问话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不是……警察叔叔，你们很的误会了，真的就我一个人在家，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对于他们如此尽职尽责地要进到里面来查看情况这是莫小安没想到的。眼看着一个在到处推房间门，另一个像是心理学家一样查看她的反应然后严肃地跟她科普：“这位女士如果你挣遭受隐形暴力，请你一定要大声地说出来。只有你自己的意识觉醒了，才能保护自己不被任何人所侵害。任何人不能伤害你，即便是跟你有再亲密的关系，你明白吗？” 莫小安听不进去，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差最后一间房间就要进去的大哥，眉毛一压，张开双臂拦住最后的阵线不可攻克。 “这位警察，叔叔！你们没有搜查令不能随便进别人的房子，否则就是擅闯民宅，明白吗？！” 她的声音非常洪亮，足以呵斥住三个男人。 两个在外边想进去，一个在里边想出来。 众人：“……” 两个警察被震慑住，真的没有再越过她娇小的身躯。 原先严肃科普的这位大哥态度和缓不少，但是眉毛几乎打成结了：“女士，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你的纵容并不会给他们带来醒悟的可能，反而是助纣为虐？” 行吧，在他们看来。 莫小安的紧张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这屋里藏着一个对她家暴的男人，关系极有可能是老公或者男朋友。 她犯了很多女人会犯的错误：心软，护短。 莫小安侧目房间，眨巴眼睛，卷翘的睫毛开始盈盈深情：“我相信，他会好好对我的。因为我在他身上砸了很多钱，我就算不相信人性，我也想相信经济效应。” 警察们投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唉……” “大哥！你们能明白我的痴情吗？！我为了他我把我所有的青春都搭上了！我为了他我可以花掉所有的钱只吃泡面也要把他留下！可是今天他居然跟我提了分手，我挽留他，我拼命拼命地挽留他，我……”莫小安索性演上了，捂着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哽咽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明白，我也知道你们说的都对。可是今晚我真的没事，等之后真的有事的时候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请你们相信我！” 警察们一个两个 ：“……” ：“……” 压根信不着！ 他们还是依言放下号码，做温馨警告后走了。 莫小安一顿猛操作，耗费掉不少体力，关上门的瞬间累垮。 她深吸两口气，回到房间把门打开。 纪衍站在原地，愣是一步没动，被她推进来的时候站在哪儿就还站在哪儿。 莫小安：“都听到了？” 纪衍轻嗯后，略忐忑地问：“我是不是应该说没听到？” “……”莫小安咬紧牙关，下巴微妙地动了动：“出来。” 纪衍乖乖出来。 客厅里灯光大亮。两个人坐在桌子的两端，进行谈话模式。 莫小安努力把腰板挺直，把头发拨到耳后，叩桌起范儿：“说，为什么没在家。” 纪衍嘴角起微笑弧度：“我去外边等你了。” 莫小安：“不对，我一路跑回家没看到你。” 纪衍皱眉：“为什么你是跑回家的？没有人送你吗？” 莫小安：“有，陶朝朝送我上的公车，他本来是要送我……‘小衍衍’！现在是我在问你，你回答我！你问什么问！” 她被带跑偏又及时绕回来。 傻的有点可爱，又聪明的有点可爱。 纪衍淡定道：“我中途发现有老奶奶需要帮忙，我去帮忙了。可能因为这样，跟你岔开了。” 莫小安眉毛拢起：“你……” 还会帮老奶奶？ “我出厂的时候有导入善良模式。”纪衍双手呈塔字状放到桌上，潜移默化中又把气场给抓回来了，“我想你还不是很了解我，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有自主思考模式，我高仿人类的各种细节，包括你之前以为我不能喝咖啡，不能进食。你以为的机器人跟人类的区别，在我这里……” 莫小安忍不住俯身，好奇地睁大眼睛。 “没有。” “……”莫小安默默地坐回去，屁股和椅子重新贴合好，“……好吧，这个问题暂时算你过关。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逃跑？！” 这是今天晚上的重点！ 害她这么生气，还这么在警察叔叔面前丢脸还无端端加演了一场的重点！ 说到这个，纪衍也很无奈。 “我没有想逃跑。” “你没有想逃跑？你都让我当场抓到了还说没有想逃跑？！你这个机器人还真的是做的很智能啊！把人类爱撒谎这一点也给高仿到了！” 纪衍如果想要解释他是要溜进屋，那么刚才他解释为什么没有在家的理由就会显得破绽百出，所以眼下的情形唯有顺势而为。 纪衍的无奈，在眉眼的低垂间转化为郁郁寡欢的悲伤。 “你说过的，我是你的男朋友。” 纪衍突然另起炉灶，莫小安有些无解，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对，对啊。” 纪衍叹气：“可是你却和另外一个男人非常亲密。” 莫小安瞪大眼睛，不明白这其中“小衍衍”做了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 她，她有一瞬间呼吸停止。 老潘的烤肉店，明明说出这种话的应该是纪衍才对啊。 虽然……他是不可能问她这种话的。 但也不应该是居家的“小衍衍”啊！ 除非…… “小衍衍”在她身上按了窃听器！ 莫小安腾地一下退出凳子起身，原地旋转把自己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 纪衍眼底含笑地看着她甚至飞奔到沙发上把包包里边的东西都倒上去一样一样地检查，幽幽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安安，你别忘了，我是高智商智能机器人。” 没找到窃听器或者摄像头。 莫小安抿唇，心虚地看着他。 “女朋友”气场，全灭。 要知道纪衍最后这话太万能了，可以轻松地覆盖任何细节，且名正言顺。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衍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的确不够了解他。 今天算是长眼了。 莫小安觉得，目前来说稳定军心最要紧，以免某人再次逃跑。 她不可能每天都看着他，再说了，机器人如果真想跑，她一个娇弱女人类不一定能拉得住。 莫小安走到纪衍跟前半蹲他身侧，拉着他的手跟他讲起自己跟陶朝朝的关系：“……今天是宋小悠死缠着我一定要见我男朋友是谁，要不然不肯罢休。所以我只能找陶朝朝来解围。朝朝是我大学同学，为人仗义又很靠谱。我对他只有朋友之义，绝对没有男女之情！你也知道的，我……” “你只喜欢纪衍。”纪衍轻声打断，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远处，“连我也是他的翻版。”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 只不过听他这么说，怎么感觉三分委屈七分喜悦呢…… 语气好奇怪啊。 莫小安小狗眼地盯着他瞧，想要瞧出一个答案来。 他却轻弹她的额头：“刚才还没看够吗？” 莫小安：“……” 如此刻意点拨，她的脸又刷地红了。 “‘小衍衍’！” “下次别再跟别人那么亲近，跟纪衍也不行。不然，我会吃醋的。”纪衍起身说道。 莫小安：“哎，你去哪儿。” “睡觉时间到了。” 莫小安咬唇，哼，机器人就是机器人，都这样了还能睡得着。 她明明是主人，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女朋友，却好像总是有孙悟空大闹一场离去后要收拾烂摊子的感觉。 什么嘛。 今晚的夜怎么这么长！ 莫小安回房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房间还有一个迷你监控。 第15章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一连几天，莫小安都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不加班了。 快到下班时间如果还有一点零星没做完，宋小悠会非常体贴地帮她揽过来，让她不用担心：“去吧去吧，去跟陶朝朝约会吧。” 莫小安也没反驳，甜笑地道谢完就拎起包起身。 这天，正巧碰到大老板一同进电梯。 她恭敬地跟纪衍点头致意，然后自动往电梯壁的左边站去。 纪衍双手插口袋，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阿嚏。”纪衍打了一个喷嚏。 即便是打喷嚏也是好听又好看的，莫小安在心里第n次感叹纪衍是个活体艺术品一般的存在，从包里掏出一盒感冒药递上：“老板您感冒了？得赶紧吃药。” 纪衍接过：“谢谢。” 莫小安轻微脸红，摆手道：“老板大人客气了。” 她的眼神默默地下移，停留在纪衍的侧腰上。 这几天，莫小安心里一直有一个疑团起起伏伏的。 她调出房间里的迷你监控发现没电了，不过还是多少拍到了一些画面。 嗯……奇怪的画面。 ——小衍衍进她的房间看她的电脑。 记录显示，应该是她晚上睡着之后的时间段。 “小衍衍”看她的电脑做什么？ 莫小安从这一点联系前后，进行阅读理解分析……她越想越觉得“小衍衍”奇奇怪怪的。 然后，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了。 “小衍衍”跟纪衍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把她吓一大跳！ 莫小安觉得自己疯了。 怎么可能嘛，“小衍衍”的智能符合现在科技的发展，他跟纪衍的高度相似符合她对产品的要求。 如此双重符合，反而成为她怀疑的根本了，这不应该，这太不应该了！ 可是…… 那天晚上纪衍出现在烤肉店，“小衍衍”身上的香水味根本不是她家里熏香的味道。“小衍衍”就算智能又为什么偏偏想要逃跑的那天身上喷了香水味？ 这不是她家里出现的香水味又是怎么来的？ 再者，他情急之下说过：“我不是想要逃跑。” …… 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这个想法冒出来，就各种细节往上凑来试图佐证这个想法的可能性。而她想求证的好奇心便再也克制不住地跃跃欲试。 比如此时此刻。 莫小安邪恶般的手缓缓伸向纪衍的西装衣边。 她想好了说辞和借口——“哎呀，纪总，您的衣服上有虫子！您别动！” 说着，莫小安一把抓住纪衍的衣角往上撸。 西装里还有一件衬衫。 “不好，虫子跑进去了！” 再撸一层！ 说时迟那时快。 电梯突然黑了，随着剧烈震荡，两个人都站不稳地左右摇晃。 纪衍此刻抓住了她的双手。 莫小安瞪大眼睛，难道她的心思被发现了？ “老板，您听我解释，我……” “别动。” 纪衍打断她的话，将她揽入怀中抱住。 莫小安的瞳孔猛地缩紧，黑暗中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鲜活起来！ 怦然的心跳…… 好闻低调的古龙水香味…… 衬衫上冰冷的扣子…… 还有梦想中的体温和其有力臂弯的紧紧锁住…… 这日思夜想的原主拥抱居然，如此突然地降临了…… 要知道她都不抱希望，她的暗恋欲望只实践于“小衍衍”之身已经心满意足的…… 此女已疯。 纪衍并没有功夫想关于电梯之外的问题。 电梯几乎没有出过纰漏。 这突然停电，剧烈震荡，还是很吓人的。 他的本能反应是保护身边的莫小安。 警惕地看向四周，发现没有再次震荡，电梯似乎安静稳定下来了，他试图过去摁呼叫按钮告诉保安室这里有人受困，却感觉胸口有人在蹭自己。 纪衍低头一看。 莫小安好像不知不觉已经转移重点，她闭着眼睛用脸紧紧地贴着他胸口的位置像一只小猫一样微笑地蹭着，双手抱住自己的腰紧紧箍住生怕下一秒他会消失不见一样。 这，明显的，占便宜。 纪衍不知道这是黑暗给了她力量，还是身体本能操控了心理本能，让她从平时的小猫性格变成了老虎性格。 纪衍试了两遍，想把她的双肩扳住挪开，没成功。 “莫小安。” “莫小安。” 他唤了她两遍，她依然沉迷在他的美色里无法接收。 纪衍又好气又好笑。 这时，电梯门开。 明亮的光从外边透进来，逐渐照亮整个电梯。 门口一群不明所以正在等电梯的人，看到了眼前一对璧人紧紧相拥的这一幕。 哦，不对，是女生抱着男生。 哦，也不对，是不知道哪个女的抱着堂堂纪总大老板！ 众人看清两张面孔后哗然。 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和乍然出现的光，让莫小安也终于从这天降幸福里回到现实，突然看到那么多人盯着自己，她吓了一跳。 再看到自己仰头跟被抱的纪衍四目相对。 她更是吓到后退三步。 “啊！” 眼看自己慌张，左脚绊到右脚要摔倒。 纪衍适时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 众目睽睽之下，莫小安再次扑入纪总的怀抱，像石头扔进湖水再次掀起波澜。 莫小安：“……” 此女已疯。 …… 有人的地方自然有八卦的江湖。 更何况是科技如此发达的2033年。 小视频po上大楼的消息板块网，下边跟帖的评论像雪花一样飞扬而起—— “纪衍有女朋友了，刚刚，一分钟前，我亲眼看到！” “楼上别瞎说，谁说是女朋友了？！你没看到纪衍根本就没回抱她吗？！八成是被吃了豆腐，女主看上去就是无名氏！” “那你没看到纪衍也没推开人家吗？还在人家差点摔倒的时候拉住了她！你说你说的，我说我的，关你屁事！有本事单挑啊！” “哎呀，楼上两位都别吵了，我看此事微妙，容许再议啊！” “你们真是不懂不懂，以我看了八年的青春小说的经验来看，纪总喜欢的偏偏很有可能就是这种可爱型的。这叫做‘我都有了，只要你入我眼’系列即可！！！” “人肉该女生！我要她的全部资料！纪衍的怀抱我都没有抱到，她凭什么！！！” …… 小视频里的两位主角此时站在大楼门口。 女主在拼命地跟男主道歉。 “对不起，大老板，我，我有幽暗恐惧症。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抱您的……” “大老板，我真是罪该万死。” “大老板，我……” 莫小安道歉到词穷。 在她看来，她真是失败透顶。明明是想看纪衍后腰到底有没有序列号以此来求证自己心里那个荒唐的想法。没想到非但没偷袭成功，还占了人家的便宜。还众目睽睽之下二次扑倒！ 简直是乱七八糟！ 一塌糊涂！ 纪衍身上有一种只许远观不许亵玩焉的神圣感，所以即便公司里一票女性对他趋之若鹜，也只敢在和他保持一定范围的距离露花痴。 他是如此神圣的存在啊，却被她给污染了。 莫小安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直视明天的太阳。 “你说够了没有。”纪衍皱眉。 莫小安抬头，眼角泛起泪光，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 纪衍的本意是无需道歉，但在她听来更像不耐烦的住嘴。 “对不起，老板，我真的错了。” “……”纪衍心底叹气，一阵风吹过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莫小安：“……” 她好像又犯了一个错误，比如：因为她的道歉让感冒的他在风里吹了五分钟。 小钟给纪衍开车门。 纪衍越过耷拉着脑袋的莫小安，停顿片刻道：“如果你真的觉得你罪该万死的话，那就先欠着。” “啊？” 纪衍坐进车里。 莫小安后知后觉，某人刚才好像笑了。 车开走，老板大人扬长而去。 莫小安怔怔地站在风里，反复寻思刚才那是不是错觉。 她抱了纪衍两次，纪衍好像没有怪她好像也没有特别生气。 这是不是说明，纪衍并不讨厌她的靠近？ “啊……”莫小安抱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压抑着尖叫出声。 不行不行！莫小安你不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滋滋滋——” 第三次发疯的莫小安把震动的手机接起。“喂……” “喂，小安，是我。朝朝。” 莫小安直起身，脸红成两个炸开的柿子，赶紧压制情绪好好接电话：“嗯，朝朝，有什么事吗？” 陶朝朝耳朵敏感：“应该是我问你有什么事吧？怎么感觉你声音怪怪的？” “没有啊，没事。” “哦，那我确实是有些事跟你说。”电话那头陶朝朝传来翻书的声音，“叔叔阿姨打电话给我问你有没有谈男朋友。” “……他们怎么又这样啊。”莫小安一听这话，脸立刻哭丧起来，心情起了烦躁，“我不是跟你说，只要你看到是他们的来电显示就不要接吗？” 别人有爸妈，她也有，只是她的是一对活宝爸妈。 她大学毕业没多久爸妈就退休了。退休之后二老闲的没事干，在她的安排下到处旅游，开喜欢的店各种找事做，结果绕一圈后他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尤其这两年，老爸老妈隔三差五就会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她不接以后呢就转战打给陶朝朝。 “那怎么行，这样多没礼貌啊。再说了，叔叔阿姨会伤心的。”陶朝朝笑，“我跟他们说，你找到男朋友了。” “啊？你说你啊？”莫小安一愣。 “还没，我可以说吗？”陶朝朝问的蹊跷。 莫小安又愣了一下，“当然不能说啊。那是假的。” 她可不想临时拉来帮忙的假男朋友的谎言，在自己的生活里到处蔓延，最后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电话那头陶朝朝轻叹口气：“所以我没说。只能暂时先那么说着，不然我怕叔叔阿姨又来烦你。再说了，总是说你没有，也会显得你行情差，对吧？” “……”听起来每个字都很有道理，但是怎么觉得听起来这么别扭呢？莫小安吸吸鼻子，讷讷地说谢谢。 陶朝朝问：“你该不会还在加班吗？” “没，正准备回了。” “嗯，早点回家，别在街上瞎晃悠。”陶朝朝顿顿道，“你那么可爱，小心被坏人拐走了。” 莫小安只道陶朝朝是在打趣她，“好，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大帅哥。” 说着，她挂掉电话，直奔公车站。 “小衍衍”这几天都乖乖地在家待着，她每次一回去他不是煮好了红豆小米汤等着，就是在沙发上睡着。 至于为什么没去车站接她了，他的说辞是：我怕跟你错过了，索性不接。 今天，纪衍感冒了。 她得回去看看“小衍衍”有没有。 偷袭到一半始终没有找到答案，到底是遗憾的。 第16章 爸妈突袭 “‘小衍衍’，我回来了。” 莫小安跟之前一样，一开门就唤他。 “‘小衍衍’是谁？叫的这么亲热？” “是啊，也没听你叫你爸我这么亲热过。” 莫小安猛地一激灵，刚换上拖鞋差点没崴了脚。 应声出来相迎的不是“小衍衍”，而是老爸老妈！ “啧，你这老不修！你想你闺女怎么叫你亲热？叫你小康康？不知羞！”蒋茜手里还拿着锅铲，身上系着围裙，锅铲直接往他头上敲。 莫康嘿嘿笑，揉揉浓密的灰色头发笑：“小康康是你专属的。我忘了，我的错。呵呵呵……” 一不注意，他们两个又秀起了恩爱。 莫小安一个头两个大，捂额头上前无奈询问：“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两个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们是你的爸妈！爸妈来看闺女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蒋茜又要用手里的锅铲敲她的脑袋，半路收住没舍得真敲，赶紧回身去厨房了。“你赶紧洗洗手可以吃饭了！今天老妈给你煮了你最喜欢吃的小鸡炖蘑菇。保管你开心到想哭~” 莫康则推着莫小安进洗手间，一边看着她洗手一边问：“闺女儿，小衍衍是你男朋友吧？这名字一听就是你起的昵称啊。怎么着？你们谈多久了？感情稳定吗？打算什么时候让你爸还有你妈见见啊？他是干什么工作的？今年几岁了，家里……” 莫小安挤笑地胡乱擦干手，推开他，各个房间查看一圈。 “小衍衍”居然又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刚才爸妈那反应，要是让他们直接跟“小衍衍”面对面碰到，还不是又要惊天动地地让警察再来一波？？ “闺女啊，你在找什么啊？”莫康狐疑追问。 “哦，我看一下，你们今晚能睡哪个屋。不是，爸，你们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这什么都没准备，这样，你们今晚去住酒店吧好吗？你看我这屋子小还乱七八糟的，不能好好地照顾你们。”莫小安对付爸妈还是比较不动声色的。 莫康和蒋茜只有她一个女儿，从小到大仗着他们的宠爱，她一直活得挺任性。 家里有公司，莫康是董事长，起初想要她继承家业，但是她不喜欢做生意，莫康想想也对，这么辛苦的事情应该要让男人来干，未来找个女婿过来帮忙干就成了。蒋茜呢，妇唱夫随之外还开了一家西餐厅，把自己的厨艺发挥最大化，她不希望女儿下厨，下厨太辛苦了，他们夫妇偶有歧义，但最大的共同之处就是：莫小安幸福快乐，无忧无虑一辈子。 后来，莫小安大学的专业从工商管理改选成智能ai，他们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无条件地支持她的喜欢。 “没事啊，收拾的话难不倒你妈，你这里房间还挺多。实在不行，我跟你爸也可以睡沙发的。”蒋茜端着菜出来，冲莫小安挑眉，一副“我知道你小妮子想干吗，我们偏不着道”的棋高一招表情。 莫康也默契地打配合：“是，我们不用你操心。刚爸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别想着转移话题啊。” 莫小安：“……妈，我帮你。” 一桌子的菜刚摆好。 莫康的脸从刚才开始到莫小安坐下，就是着急的聊天暂停表情。 “小安，我们继续。” “爸……” “叮咚。” 门铃响。 蒋茜摆碗筷的手停顿片刻：“这么晚了，谁啊？” 莫康起身：“我去开门。” 莫小安猛地一转头，大喊：“我来！” 从莫小安的餐桌到玄关的有三百米之远，除以莫小安162的身高，迈腿的步数应该是约莫五十步。 而莫小安仅用了二十五大步，五秒之快噌地闪到门口。 这么一点距离她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几百遍： 不要是他！不要是他！千万不要是他！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莫小安闪到猫眼跟前往外一看。 心凉半截。 她本来还挺高兴他躲出去了，这么及时地躲开危险场景。 可是为什么！ 要去而复返？！ 强行加gao潮吗？！ “谁啊？外面是谁啊？”见女儿盯着猫眼半天不开门，莫康又疑惑又奇怪地过来查看情况。莫小安知道，一门之隔的机器人是藏不住了。 她认命地侧身一旁，莫康开门。 他打量门口一表人才的“小衍衍”，“你是……” “小衍衍”看莫小安。 莫小安认命地盯着地面：“他就是‘小衍衍’。” 莫康大喜，一把握住“小衍衍”的手，“哎呀，你就是‘小衍衍’啊？你好你好，我是莫康，莫小安的父亲！” “小衍衍”点头致意：“您好，叔叔，我是‘小衍衍’。” 蒋茜闻声出来：“哎呀，‘小衍衍’是吗？‘小衍衍’啊，我是阿姨啊，快进来快进来，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正好，来的正好，阿姨做了晚饭，赶快来一起吃！” 莫康和蒋茜终于看到想看到的人，大喜，立刻把莫小安挤到一旁，一左一右地领“小衍衍”进来。 他们脸上像是开着正茂盛的花，欢喜到不行。 “小衍衍”显然承受不住这般双重的热情，有些局促，淡定的表情跟不上慌张的步伐，半推半就地被带进屋里，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情况。 莫小安的餐桌，平时都自己一个人就着ipad吃，今天真是难得这么热闹。 莫康和蒋茜簇拥着“小衍衍”坐上桌，蒋茜把筷子和碗放到他跟前，莫康颇为感慨地说：“哎呀，只可惜闺女冰箱里没酒啊，不然我就能跟你把酒言欢了。” “小衍衍”淡淡浅笑：“叔叔，我不喝酒。” 莫康挑眉：“哦？是吗？不抽烟不喝酒？” “小衍衍”点头。 蒋茜露出满意笑容，“好好好，不抽烟不喝酒。现在的小伙子都是这样的，干干净净，对身体好。” 莫康见蒋茜这么说，也点头道：“是是是，不像我们这一代的都是恶习。哈哈哈，那什么，小伙子，我们说半天还没知道你正式叫什么名字呢。总不能我们都跟小安一样叫你……‘小衍衍’吧？” 蒋茜啧了一下：“哎呀，叫小衍衍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叫小衍衍挺亲切的嘛。不过呢，知道一下正式名字也是应该的。” 说着，两个人一脸期待地看向他。 “小衍衍”看向莫小安。 莫小安赶忙救场：“他叫……纪衍！” “小衍衍”平静的眼神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淡笑。 莫小安挤笑解释：“私下我叫他‘小衍衍’，他叫我‘小安安’。我们都习惯了，呵呵呵呵。” 莫康琢磨这名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纪衍，好像在哪儿听过。嗯，人长得端正，名字也简单好听。那纪衍，你今年几岁啊？在哪儿高就啊？” “我跟小安同岁，我开了一个公司，无限科技，做ai智能的。”“小衍衍”被介绍成纪衍后，说话也顺溜很多，他身上的纪衍范儿回来了。 莫小安一边看着他，一边垂眸看向餐桌下自己偷偷拿着的ipad，看着上边自己输入的纪衍模式，暗暗舒一口气。 她相信，科技既是力量。 “小衍衍”会把纪衍扮演的很好的。 总不能让爸妈知道他是一个机器人，要是知道自己在跟一个机器人谈恋爱，他们还不气晕过去不成…… 毕竟，科技再发达，老一辈还是很传统的。 “哦……智能ai啊，这是现在最流行的，高科技啊。小伙子真是年少有为，不错不错。”单是第一眼，他们已经满意了百分之八十，再一听这两个答案，都挑不出任何毛病，莫康跟蒋茜闪闪发光的眼眸足以写满大大的“满意”。他们笑呵呵地看向莫小安，“那你们……谈多久了？” 蒋茜特别补充了一句道：“你们两个同时回答，我们要看看你们的默契如何。” 莫小安：“……” 纪衍：“……” 蒋茜神来一笔，突然提高了难度啊。 这可如何是好？！ 莫小安和纪衍四目相对，两个老师在上，她压根不能递小纸条…… 莫康眯眸，看出端倪：“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莫小安硬着头皮抿抿唇：“……六年。” “六年。” ？？ ！！ 莫小安不敢置信地看向“小衍衍”，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 那几乎同时出声的附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重叠了。 她说的是暗恋纪衍的时间。 “小衍衍”是怎么得出这时间的？ 这回轮到莫康和蒋茜傻眼：“这，这么久？” 未免也太久了吧……久到之前他们怎么毫无察觉？！ 不应该啊。 “这时间准确的来说，前边都是我暗恋人家的时间段啦。”莫小安不好意思地说。 “小衍衍”：“我跟小安认识的时间比较早，我们是大学同学。”他看了一眼莫小安，“不过不是同班的。” 莫康和蒋茜对看一眼，莫康：“哦……怪不得。没想到你们还有大学同学的情分，这敢情好，敢情好啊。” “是啊是啊，知根知底，还有学校情谊。” 夫唱妇随，又是新一波的满意。 蒋茜责怪莫小安：“女儿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跟你爸一直问你有没有目标有没有情况的，你一直隐瞒，还隐瞒这么久？！如果这次不是朝朝跟我们透了底，你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小衍衍”的眼色微动。 第17章 你希望我就是纪衍 莫小安咬着筷子道：“爸，妈，你们煮好的这一大桌菜到底要不要我们吃的啊？我都饿了。”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他们。 莫康给“小衍衍”夹菜：“纪衍啊，你长得这么英俊不凡，比起叔叔年轻的时候就差一点点，追你的女生一定很多吧？” “还好。她们都没有小安可爱。” 莫小安：“……” “纪衍啊，那你说说，你倒是看上小安哪一点了呀？”蒋茜老母亲般慈爱的目光将“小衍衍”大地般的普照中。 莫康难得跟自己的老婆大人唱反调：“哎，亲爱的，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家宝贝女儿这么漂亮又可爱的，谁不抢着让小安当他女朋友啊？” 蒋茜：“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个老爸满心满眼看到的都是女儿的优点，自然会这么觉得了。我这个当老妈的还是挺公正的。” 莫小安很尴尬，感觉老爸老妈是要把自己的陈年老底都给掀出来了。 虽然说，当着机器人丢脸也就丢脸了，可是“小衍衍”设定的身份，毕竟是她的男朋友。 谁都想在男朋友面前保持完美形象的嘛。 她莫小安也不能免俗。 “妈……” “恕我不能回答。”“小衍衍”开口道。 蒋茜疑惑：“说不出来？” 莫小安感觉下一秒“小衍衍”就要说出“程序里没有答案，恕我不能回答”这句话来了，她头皮一紧，刚要开口截话，只听他又说：“第一眼认定的事情，没想过理由。” 莫小安怔愣。 “小衍衍”说的是一见钟情吗？ 这回答倒是挺浪漫的，只不过……谁给他输入的文本呢？ 又是他智能自己想的？？？ “小衍衍”目光环顾一圈，解释道：“当时年纪轻，可能眼光不算好。觉得她可爱有趣，看进去了也就看进去了。” 莫小安：“……” 莫康和蒋茜：“……” “‘小衍衍’！” “哈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 莫康和蒋茜对视一眼，在“小衍衍”朴实诚恳的回答里清脆发笑了。 莫小安则是先然一怒，转而懵懂，最后在父母止不住的发笑声中大概恍然。 他们两个不依不饶地还揪着“小衍衍”问这问那的，在莫小安颇为提心吊胆的关注下“小衍衍”完美地应对而过。这顿饭还算气氛轻松、有惊无险。 不过莫小安注意到“小衍衍”没有打喷嚏，没有感冒。 她给的感冒药只要吃上一颗，就会陷入嗜睡。 即便强打精神也是看的出来的。 还有，他吃的很少。 莫康和蒋茜的盛情难却之下，叠起的高高的小碗，他拣了一些清淡的吃。 他虽然说他高仿了人类所有，有自己的消化系统。 但在莫小安看来，高仿和真实之间大概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这些，反而让她的怀疑有所减轻。 而因为“小衍衍”的存在，之前一定坚持要留下来陪莫小安过夜的二老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就说要走。 “小衍衍”送到门口，莫康握拳放到鼻息下清嗓子压声嘱咐：“那什么……叔叔阿姨非常同意你们两个的交往，也理解年轻人之间冲动是难免的。但一定要注意做好保护措施哈，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地当外公……哎哎，你拉我耳朵做什么！” 蒋茜：“你个老不修的，这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还用你管啊？” “不是，我作为老爸，嘱咐一声怎么了？” “不用你嘱咐！‘小衍衍’你赶紧关上门。” …… “叔叔阿姨慢走。” “小衍衍”目送他们热闹的离开，把门合上，转头看到莫小安直接往地板上一躺，一副虚脱的样子。 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明明是他负责了大部分的火力。 其实叔叔阿姨他之前见过几次。 两次在学校里，两次在公司里。 每次，都是远远地，看着他们跟莫小安碰面。 没有凑近，他们一家子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气氛，好像深巷里的酒，老远就飘过来了。 一定是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氛围，才能养育出像莫小安这么可爱又灵动的女孩子来。 所以，纪衍不喜欢热闹，却并不抗拒莫康和蒋茜。 他走到莫小安身边，俯视她。 莫小安定定地盯着他：“你怎么出去了？” “我感应到有人来，不是你，我就出去了。” 他这次又回来晚了，只不过这次不像上次那么自作聪明去翻窗。 没想到，跟莫小安的一家撞了个正面。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你回来了。” 莫小安：“……” 逻辑没问题。 她沉默三秒，再次开口：“六年的时间，你怎么得出来的？我是说，你怎么会知道我要说六年？” “我并不知道。我是按照你暗恋纪衍的时间来算的。”“小衍衍”非常淡定漂亮地回答上莫小安的任何问题，“我的资料里也只有这个时间。” 莫小安的韩系粗眉可爱地拢起，倾斜出一个无奈的起伏：“没毛病……真的好智能。” 她朝他伸手，“小衍衍”把她拉起。 莫小安借力起来，轻轻地抓了一下他的腰间做平衡，就这么地撞入他的胸口，那股轻轻的淡淡的却持久好闻的古龙水香。 已经躺下的记忆突然复活朝她杀过来。 这香味可骗不了人的一样！！ 难道他真的是？ “纪衍。” 莫小安壮着胆子唤出这个名字。 这个在她的心里唤过无数次，却不敢挂在嘴边的名字，带着某一种禁忌，和某一份期待。 她屏息打量他的表情。 “小衍衍”一怔：“你在叫我？” 莫小安不答话。 “我是‘小衍衍’，女朋友，你忘了吗？” 莫小安一把抱住他，脑袋钻过他的咯吱窝把他的衣服一把抓起！ 后腰上的序列号清晰可见。 “小衍衍”的眼底如湖面上的小船，浅浅地晃了一下。 莫小安盯着这个序列号，不死心地吐了一丢丢的口水在自己的手指上去抹。 她也知道这会儿在“小衍衍”的身上看到序列号才是正常的，看不到才是不正常的，而这跟证明公司里的纪衍就是家里的“小衍衍”这种荒唐的想法根本没有前后逻辑的关联。但做都做到这份上了，她必须要放手一搏！ “小衍衍”感觉到后腰的冰冰凉，和某人略疯狂的验证行为…… “……小安安。” 奇怪，不是画上去的。 莫小安瞪大眼睛看着手指上一点也没沾染上的笔水，以及依然清楚的序列号，陷入迷茫。 她真的是疯了呀。 “小衍衍”怎么可能是纪衍呢？ 纪衍干吗要在她家冒充她的机器人啊？ 他又不疯…… 莫小安放开“小衍衍”，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尴尬地讪笑：“那什么，我……我就是……我就是跟你做个游戏！你不会介意吧？哈哈哈哈——” “小衍衍”没跟着一起笑。 他脸色严肃又淡冷地看向她。 那一道目光表达着她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笑。 “对不起，‘小衍衍’，我错了。” 论如何哄一个机器人？ 莫小安觉得真诚是打开所有世界的钥匙。 “莫小安。” “是。” “你刚才为什么跟你爸妈介绍说我的名字是纪衍？” “我……” “因为你无法跟你父母开口介绍我是机器人，我是你的男朋友。对吗？” “我……” “刚才叔叔阿姨已经走了，你为什么还叫我纪衍？” “……” “你在怀疑我的身份，你希望我就是纪衍。对吗？” “不是的，我……”莫小安刚想开口解释，“小衍衍”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你不用解释，人类最擅长的就是说谎，而真心都写在行动里。” “……” 她曾经在收到“小衍衍”之前，特别希望他做到真正的智能。 可是现在，她觉得机器人过于智能，也是一种罪过！ 她在他如此强大且无纰漏的逻辑里，居然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 莫康和蒋茜来突袭检查后的结果是：“小衍衍”进入生气模式不打算搭理莫小安。 莫小安谈恋爱是头一次，跟机器人当cp头一次，跟男朋友吵架更是头一次…… 她完全没有经验要怎么办。 早上浑浑噩噩地来公司上班，想着临出门的时候特意找“小衍衍”搭个话说：“我去上班了，你在家里乖乖的”。 “小衍衍”直接关房门。 她就想不明白为啥一个机器人的气性还会过夜的？！ 为了避免这份气性让他二次逃走，莫小安跟着进房间把他的电量给提前消耗—— 抓了一把扫把塞进他手里，让他把屋子上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小衍衍”不听，就踹他。 “小衍衍”不动，就拿ipad调整清扫模式。 在不耽误上班时间的前提下，硬是由她监督由“小衍衍”行动，将原本需要两个小时清扫的屋子在半个小时内完成。 “小衍衍”累趴躺下。 莫小安也不给他充电，说道：“你就这么待着吧，等我回来再给你充电。” 她永远也忘不了临走时“小衍衍”递以怨念的眼神。 …… 走着走着差点撞上人，莫小安头也不带抬地越过：“对不起。” “莫小安。” 莫小安闻声熟悉，扭头。 陶朝朝穿着一件蓝色t恤双手背后地歪头看他。 在这个初秋的时间，他像一朵清爽的小兰花摇曳生姿。 “陶朝朝你怎么来了？还给我带了早餐？这么贴心啊……”莫小安追着他亮相的kfc早餐略感动地伸手过去，陶朝朝一个漂亮转身躲开了，“莫小安你老实交代，叔叔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见到你男朋友纪衍，你是怎么&￥%……” 莫小安耷拉的脑袋，全身的松散细胞立刻噌地复活，一把捂住陶朝朝的嘴拉一边去。 “你在我公司楼下说这个不要命了？！”她拉他到旁边的公园长椅上坐下，心有余悸。 陶朝朝眯眸：“你敢欺骗叔叔阿姨，我看你才不要命了吧？” “……”莫小安吸吸鼻子，“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啊，不对，应该是我爸妈嘴是真快，什么都告诉你。” “莫小安，你别扯开话题。出现在你家的纪衍，到底怎么回事？！” 第18章 纪衍本尊居然向莫小安解释 想当年，念书的时候。 陶朝朝知道她最糗的一件事，莫过于一次莫小安来月事了，而她自己不知道，在图书馆盯梢纪衍后纪衍第一次主动跟她搭讪，她又激动又害怕地避开了。结果纪衍似乎有话要说地追过来，正好陶朝朝在附近她一把拽过陶朝朝让他帮忙带她走。 结果陶朝朝当下也露出跟纪衍一样有话跟她说的表情。 莫小安统统没get，直到拉着陶朝朝穿过大半个校园，陶朝朝让她别再走了，并把外套脱下来给她腰间系上，莫小安才知道她的屁股见红就这么……走了大半个校园。纪衍八成是看到了，所以出于好心要提醒她。而陶朝朝的欲言又止也是想说这事。结果都被她曲解了。 知道原委的莫小安为这件事哭了整整大半个月。 陶朝朝调侃说，她这辈子都要跟他当朋友了。 因为她有把柄在他手里。 如今，这种糗事也不用瞒他了，瞒也瞒不住。 陶朝朝捂额头：“……所以，他们见的纪衍是你定制的机器人纪衍。” 莫小安咬着包子无奈地点点头。 “莫小安啊莫小安，你真是把玩笑开大了！”陶朝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旁边的莫小安，“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准备拿一个机器人挡多久？你知不知道昨晚叔叔阿姨把那个假冒的纪衍夸上了天他们有多开心？” “哎呀，你就别再骂我了。”莫小安受不了陶朝朝这样的正义凛然，噌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她原先也没有想过这么多，昨晚“小衍衍”跟她生气之后她回房间躺床上翻来覆去也想到了这些，这不整整失眠了一晚上，她也是压力倍增，非常委屈啊。“这能怪我吗？我，我最初定制‘小衍衍’是圆自己的梦，没想过骗他们的呀。这说到底还是你的不对，如果不是你跟他们说我有男朋友了，他们会搞突袭检查吗？他们不来突袭检查会跟‘小衍衍’见到吗？！怎么现在弄的，‘小衍衍’跟我发脾气，你也跟我发脾气。我招谁惹谁了？！” 莫小安委屈极了，肉肉的小圆脸很丧很委屈地耷拉下来，刚才咬进去的包子没来得及咀嚼，像小仓鼠储存食物一样地扛在了左边的脸颊，盈盈的眼眸像是要哭了一样。她今天出门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头发都有点毛毛乱乱的。 陶朝朝有些不忍，拉了拉她的手，反思自己刚才有点急躁了：“对不起，我语气重了点。我主要……这不是替你着急吗？怕你担更大的委屈。” 莫小安重新坐回到长椅上，咀嚼包子：“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陶朝朝摸摸她的小脑袋：“别怕别怕，再不济……还有我这个备胎男朋友在不是吗？” 莫小安扭头幽怨：“你还有心思说笑？” 陶朝朝苦涩勾唇，顿了顿问：“你那个机器人男友，靠谱吗？你刚刚说他还因为纪衍跟你生气了？” “贼靠谱，贼智能。比我想象的和比你想象的都还要更聪明。”莫小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神秘兮兮地说，“他为了我把他当成纪衍，居然吃，醋，了！” “哦？”陶朝朝瞳孔里闪过一丝不相信的亮光，“这倒有点意思。” “有意思吗？”这回轮到莫小安苦笑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哄他了。你会哄一个机器人吗？” “你不是说他很智能吗？连醋都会吃，你就把他当一个真的男人那么哄不就行了？” 莫小安眨眨眼，咬豆浆吸管：“……可真男人要怎么哄？” “我教你。”陶朝朝甜笑。 *** 另一边，公司大楼门口。 小钟开车载上说了地点的纪衍过来公司上班。 在车上，纪衍换下衣服，额头还沁着细微的汗珠。 小钟看着后视镜，多嘴问一句道：“纪总，您这是一大早运动了吗？” 纪衍看他一眼，不说话。 “阿嚏。” 小钟见状，扭头：“纪总，您的感冒还没好吗？需不需要我去给您买点药？” 纪衍垂眸：“不必。” 本来是快要好了的，结果一大早被某人逼着做家务，好像又加重了病情。 至于药…… 在电梯里的时候，纪衍就看出莫小安的图谋不轨。 她既然能对家里的“小衍衍”产生怀疑，自然也会对他产生怀疑。 所以她给的感冒药他当然是不能吃的。 为了把感冒的纪衍和不会感冒的“小衍衍”分开，回家之前他特地去医院打了一针再回去的。 每次忍不住想要打喷嚏的时候他就故作生气地避开。 要不是刚好莫小安的父母突击探班，他可以借着莫小安的说谎借坡下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掩盖这身体的本能反应而不被发现…… 纪衍刚要下车，越过车窗看到右手边的公园有情况。 喷水池边的长椅上，莫小安跟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两两相对。 男生拉过莫小安的手，莫小安往前走了一小步。 男生把胸挺起来一些，莫小安突然踮脚，跟男生的脸靠得很近很近！这姿势很像是她要去亲他…… 男生勾唇一笑，两人举止甚是亲密。 纪衍握着车门把手，手不自觉地倏地握紧。 那穿着蓝衣服的男生看上去很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 当莫小安把手里的袋子塞回他怀里跟他挥手告别的时候，他转过身来，纪衍看清那不是别人，正是烤肉店里打过照面的陶朝朝。 一大早过来找莫小安，这可不像是好朋友会做的事情。 纪衍下车。 跑过来的莫小安看到纪衍，立刻放慢脚步，整理头发。 “纪总，早上好。” 纪衍握拳放在高挺的鼻梁下咳嗽两声，表示并不好。 “纪总，您的感冒……还没好。”莫小安担心地问。 纪衍鼻息中飘出一个“嗯”字，越过莫小安看向唤她的陶朝朝。 “小安，你的包忘拿了。”陶朝朝追过来还被她落在长椅上的包。 “哎呀，谢谢。”莫小安接过。 “你这个小糊涂蛋。”陶朝朝宠溺一笑，又顺手摸摸莫小安的头。 纪衍眯眸：“这位是？” “哦，我是小安的……” “好朋友！”莫小安抢答介绍，冲着纪衍心虚一笑，“纪总，这是我的好朋友。” “陶朝朝。”陶朝朝主动向纪衍伸手，“上次我们在烤肉店的时候见过。” 纪衍扫一眼陶朝朝热情的伸手，没有接，“是吗。” 莫小安知道纪衍的高冷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她见状赶紧催陶朝朝离开：“朝朝你赶紧走吧，你等一下不是也要上班吗？赶紧的，别迟到了。谢谢你的早餐哈。” 陶朝朝点头：“那行，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跟我打电话。” 莫小安点头如捣蒜，手脚并用地送他走。 “好朋友？我看是男朋友吧。” 纪衍双手插口袋，迈步越过莫小安。 莫小安：“……” 大清晨，电梯处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电梯了。 他们看到纪衍和莫小安的出现，都默契地往另一边的电梯移。莫小安立刻get到他们的这个举动，一定都是小视频的观众…… 而纪衍的大长腿和莫小安的小短腿抵达时，电梯门正好开了。 纪衍先一步进去，莫小安则踌躇地站在门口不敢进。 而那些默默挪开和他们保持距离的人，更是……不敢进。 纪衍进电梯后，皱眉按着开门键。 “不乘？” “……”莫小安硬着头皮进来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 莫小安感觉空气里的氧气跟那些把电梯拱手相让的人一样，躲在旁边瑟瑟发抖。 她有些窒息。 莫小安自救地主动找话题：“纪总，陶朝朝他不是我男朋友，真的。” 好不容易大老板跟她这个虾米小员工多说了两个字，却说的是误会。莫小安觉得不能如此，于是肃正清白。 纪衍看向电梯壁：“白蕊蕊也不是我女朋友。” 莫小安一怔，缓缓看向他。 ……纪衍这，这是在向她解释吗？ 大老板居然向一个小员工解释？ 纪衍本尊居然向莫小安本尊解释？ ……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候眼见的都不一定是实。” …… “小衍衍”之前那么说，她还不以为然。 没想到，真的预言成真？！ 白蕊蕊不是纪衍的女朋友…… 兴奋，激动，不敢置信的幸福像三股不听话的气体在莫小安的体内四处乱窜，她的神色继而呆滞。 纪衍见她一动不动地瞪大眼睛，刷漆一般的眉毛往下压：“不信？” 莫小安本能地点点头，继而赶紧回神摇头：“不不不，老板说的话，我都信。” 纪衍眼底闪过一丝小小的淡淡的欢愉。 “嗯……我的意思是说，老板的话，身为员工的必须要坚定不移地相信、拥护。”莫小安觉得“我”这个代词过于突兀，赶紧用更严谨的话来粉饰一遍。 纪衍微微颔首，对她这话颇为满意：“那就记住，早餐以后在家里解决，不要麻烦你的朋友特地过来送。” 是她听错了吗？ 纪衍似乎特地强调了“朋友”二字。 莫小安的心头跟着沉了两下。 电梯门开。 纪衍迈步而出，宋小悠正站在电梯门口在等电梯，看到纪衍跟莫小安一起上来，跟纪总弯腰问好，目光跟琉璃瓶在阳光下的折射，五彩斑斓地望向呆呆愣神的莫小安：“纪总好。” “莫小安，你疯了，你疯了，论坛上的视频我看到了！你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扑倒了纪总！” “莫小安，别装傻，别以为你装傻我就放过你了。我问你，你哪来的勇气？梁静茹借给你的吗？” “莫小安？刚才你跟纪总是一起上来的？你真的勾搭上纪总了吗？不是……陶朝朝你不要了？？你如果真的勾搭上了，你得跟我提前报备，好让我抱大腿啊！” “莫小安！陶朝朝跟纪衍，你选哪个了？！” 莫小安从包里掏出上午茶的橘子塞进宋小悠的嘴里。 “我选，你给我把嘴合上。” 第19章 纪总在公司里有没有相好的啊 开会。 会议室里。 莫小安原本坐在离纪衍右手边离了有五个位置的流放距离，组里的组员依次进来后给她使眼色让她起来。就这么地，一个，一个的位置坐下又起来后，往左移动。 最后莫小安被挪到纪衍身边的黄金位置！ 跟老板大人四目相对的刹那，莫小安顿时如坐针毡。 可是这是会议室，神圣的地方。 私人感情得跟垃圾一样，统统停留在会议室外才是专业的态度。 身为老员工兼劳模的莫小安怎么会不懂呢？ 她目光一凛，忘却杂念。 “纪总，关于迷你机器人的科研项目，我们的最新报告是这样的……” 纪衍开会的时候有一个小习惯，手里会拿着一个计时器来记录每个发言人的时间，超过五分钟他脸上就会起变化，换言之，不会再听下去。所以公司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但凡报告内容之精华，势必要在五分钟内完结。 这样一来，每个人的发言从开始的第一个字就进入了倒计时，这种紧迫感不可谓不渗人。 而这次关于迷你机器人的科研项目虽多了经费但是改善效益并不明显，大家正一筹莫展要怎么在五分钟内总结这个项目的进度时，小视频的出现犹如雪中送炭，不必再雾里看花！发言之人莫小安当之无愧！ 果然！ 莫小安开始发言时，纪衍手里的定时器默默地放到桌上，没有拿在手里！ 他认真地看着她说话，听着听着还往椅背上靠好，修长的手指托着太阳穴听得专注认真，没有要打断的样子。 莫小安扒拉扒拉说上一堆，过于想要为科研组正名他们还有成功的机会说着说着她就忘记了时间，等到说完她发现组员有的已经忍不住打起了哈欠，而纪衍手里的计时器在桌上安静地躺着。 糟糕，她忘记计时五分钟这件事。 纪衍也给她忘记了？？ “……以上，我的报告完毕。”莫小安很是心虚地低下头。 纪衍把计时器拿回手心：“所以，数据组的意思是只要时间再多一些，一定能解决手臂不够灵活的问题。” 他话音刚落，财务组的罗会计不满了：“可是纪总，关于这个迷你机器人的项目我们已经拨款拨过去比其他的项目多上两倍了，再不收住，这投资回报比例连拉平都做不到。虽然说这个项目是为政府民生做的，但我们是科技公司不是慈善组织，总是需要一个时间限制和及时止损的。” 罗会计是赵昊请过来的定海神针，私下里赵昊要恭敬地叫一声罗叔，他是赵总的人，也是纪衍的长辈。所以他的话很有分量。 一般他不轻易开口，一开口跟圣旨也没什么不同了。 数据组的人望向罗会计，登时为这个项目捏把汗。 纪衍思辰两秒开口：“我的意见是，不要在死胡同里转悠，既然这个手臂灵活度不能有很好的突破，那就从源头推翻。或许可以缩短时间的同时还能减少经费投入。” 莫小安怔愣。 他们都没想到从源头推翻，或许说他们都不敢这么想。 科研之路跟苦行僧西天取经没什么不同，每走一步都是实实在在付出汗水的，这好不容易走出去的距离再缩回来重新走，需要付出的勇气可想而知要多大…… 罗会计先一步提出质疑：“从源头推翻？纪总这……” “半个月。”纪衍打断罗会计，看向数据组和科研组的代表：“我最后再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以半个月为限。” 莫小安点头，跟其他数据组的人默认这个结果。 作为一家之主要权衡家里人各个心思，而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更要权衡各个部门脉络的平衡才能维持公司的正常运作。 半个月，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通融。 科研组的代表小王，某名牌大学知名博士毕业，超级社恐，待在实验室里才是他的天地，这每次来会议室参加会议对他来说都跟受刑一样。 这回他的厚片眼镜都挡不住他紧急集合的五官了，“从源头推翻？半个月？小安，小悠，小老弟……这是纪总辞退我之前开的玩笑吗？” 莫小安和宋小悠，还有数据组的其他成员，一致为他的愁眉不展默哀。 在讨论了从源头推翻跟半个月之间的可能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莫小安。 “小安啊，凭借你和纪总的关系，能不能帮我们再想想办法？” “……” “是啊，小安，这罗会计只会算账数钱压根就不懂科研的事情，想要在智能ai上有所突破，每一个细节都是要花上时间的。如果不给我们时间，谈何进步呢？凭借你和纪总的关系，再为我们科研组争取一下吧，纪总也是学这个出身的，他应该会听你的。” “……” “小安，哪怕让纪总借兵也好啊，这项目我们投入了这么多心血，总不能说停止就停止吧？” “……” “小安哪！” 所有人的手都争先恐后地握住莫小安，压力集体给到。 莫小安郁闷挣脱，后退道：“什么凭借我和纪总的关系啊？！你们看到的视频是意外，意外，意外！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纪总没关系！” 众人愣住。 宋小悠这回站出来，主动帮莫小安说话：“是啊，我想应该是一个误会。人家小安是有男朋友的，我见过，高高大大清清秀秀，还挺帅气的。再说了，你们看她如此普通，就算有那个心思我们纪总怎么可能让她得偿所愿呢？你们说是吧？” 莫小安：“……” 宋小悠总算行使了一个作为朋友的义务，虽然……付诸行动是不太理想的。 众人觉得宋小悠说的有理，越发一筹莫展。 莫小安悻悻地走出办公室，跟人撞了个满怀。 “哎，你走路看着点！” “对不起……赵总。”莫小安看清是赵昊的脸后，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赵昊看清是莫小安后，整理自己的衣领，突然一改之前对莫小安的不良态度，语气自动软上三分：“哦，是小安啊。真巧真巧。这一大早就碰到了还是挺有缘分的是吧？” 莫小安感觉苗头不对，抵触地缩起下巴警惕瞅他。 “你吃早饭了吗？” “嗝……吃了。”提到早饭，莫小安的饱腹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赵昊皱眉，挥挥空气里的包子味，继续笑眯眯道：“行，那去喝杯咖啡，压一压。” “可是……” “没有可是，走了走了，本少爷请你。” 赵昊哥们儿式拥过莫小安的肩，往外走。 一楼咖啡厅。 赵昊给莫小安点了一杯甜甜的摩卡，外加一块巧克力蛋糕。 可是莫小安觉得赵昊颇有深意的笑容比这还要腻的慌。 “赵总，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莫小安不安极了，赶紧开门见山。 赵昊轻啧了一下，皱眉歪头：“我就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这姑娘长得机灵。果然，果然，我的眼光没有错！” “……” “小安啊，纪总在公司里有没有相好的啊？” 莫小安差点没把手里的摩卡喷出来，“咳咳咳……” “有啊？真有啊？”赵昊像是逮住了证据，眼睛整个发亮。“赶紧跟我说说说说！” 莫小安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我，我不知道。” 赵昊眯眸：“小安啊，你不老实啊，没有跟不知道是两个概念，你蒙我呢？” “不是……我是觉得没有。但我毕竟跟纪总不熟，严谨来说我是不知道。”莫小安想起自己跟纪衍在电梯里被拍的小视频，心虚地用手背擦嘴角，解释道，“这种事情……您如果想知道应该问娇姐。” “于娇？那个女古板？”赵昊一听莫小安说到于娇，气不打一处来，“我没见过比她更油盐不进的女人了！我拿着lv最新款包包送她，她居然拿出她的山寨货跟我说她也有。还说我俗气！我要不是看在纪衍的面子上我早就……” 他龇牙咧嘴，发狠地抬了抬手，看到莫小安又放下，换上刚才的皮笑嘴脸：“小安啊，我觉得你肯定不能跟那个于娇一样对不对？你好歹是无限的老员工，你还是纪衍亲自招募进公司来的，再加上你们是同一个大学的。你怎么能说不知道呢对吧？” “赵总。” “嗯嗯。”赵昊把脸凑近了。 “你刚才说……是纪总亲自招我进的公司？” 大老板纪总，亲自，干涉员工招聘的事情？ 这……小猫咪在宇宙漫步，怎么可能嘛…… 莫小安指着自己，眼睛睁得大大的。 赵昊本来以为莫小安是要主动交代了，不想是在说这个，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还是说道：“你不知道吗？这个我都知道。” 莫小安：“……” 赵昊的话是可以相信的，因为他真的是除了公司的正经业务不知道，其他的边边角角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 “什么事……老板？”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老板，不顺路的。” “吉利花园14懂102室。”纪衍报出她的地址，“顺路。” …… 犹记得那天她下班回家接“小衍衍”的那天，纪衍知道她住哪儿。那个时候她还在寻思他怎么会知道她的个人资料…… 无厘头的以为居然成真？ 这种感觉好微妙啊。 所以，纪衍为什么要亲自招聘她进公司呢？ 莫小安七窍出了五窍，仅剩的两窍维持着呼吸和爆炸性的脸红。 “哎哎哎！莫小安！”赵昊拍桌，“你倒是说话啊？！” “嗯？”莫小安蓦地回神，迎上赵昊绷不住的焦急目光。“哦，那个，我是真的不知道！蛋糕和咖啡都还给您，赵总，再见！” “莫小安莫小安——可恶！” 第20章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露水餐厅。 赵昊咕咚咕咚喝一大杯水，给自己胃里的两块蛋糕两杯咖啡中和一下过腻的甜感。 只是本来就饱了的感觉，大杯冰水灌下去更饱了。 “嗝——”他冲对面的白蕊蕊摆摆手，“不行了，蕊蕊啊，这个任务太艰巨了，我已经尽力了，真是问不出来。” “一个说不清楚，一个说不知道。”白蕊蕊无视赵昊的投降认输，修长的睫毛深邃地像在暗处不见光的地方扑棱了一下翅膀的蝴蝶，“你不觉得他们过于默契，反倒像是欲盖弥彰吗？” 赵昊摸肚子，顺肠胃：“你是说，纪衍那小子真有情况了？” 尽管他真的觉得纪衍有问题，但据他对纪衍的了解，这小子恐怕是要做一辈子的苦行僧也不会对任何女人产生心动，想他在学校的那会儿，出社会开公司的那会儿，多少女生围着他转，别说是正眼了，就是女生稍微靠近一点他脸上的乌云就会黑成把全世界都遮住。 他都担心纪衍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不然，怎么解释他的彻夜不归？怎么解释我回来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后半句的时候白蕊蕊漂亮的眼眸比较渗人。 “我倒是在公司里看到这个视频，前几天上传到大楼论坛的。我是觉得吧，恶作剧。”赵昊把手机拿出来，翻到莫小安和纪衍在电梯里拥抱的视频。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但联想到莫小安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的反应，又觉得奇奇怪怪的。 白蕊蕊拿过视频看了一下，反问赵昊：“纪衍跟她？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赵昊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白蕊蕊没好气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这一看就是人家女生单相思，想占纪衍的便宜。” 赵昊抿抿唇：“可是什么样的女人让纪衍藏得那么深呢？连小钟都不让知道。” 白蕊蕊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无意地擦过水杯的杯口，看着自己红唇落下的漂亮弧度，右边的柳叶眉挑起：“那就让纪衍不能拒绝的人亲自，问问他。” “……谁？”赵昊怔愣片刻，突然恍然大悟，“哦！你是说……” *** 科研组的高材生们跟数据组的组员汇合，双管齐下，有重新画迷你机器人外观设计图的，有第n次进行胳膊的数据试验分析的，还有把别的项目的数据跟这个数据输入对比的软件里然后看差别。 时间在这种时候就会显得特别奢侈特别珍贵。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一天一夜。 两组人员忙活的披头散发，最后上岸。 ——不执念于机器人的全身外形，去掉了其他无用的装饰，只留下一只胳膊。 当数据走向变少，变清晰，反而可以更加简单地调整。 一些对纪衍本来抱有抱怨的人开始称赞纪衍的高见。 莫小安被集体投票，带着最新数据去见纪衍汇报进展并且做代表地表达一下大家的感谢之情。 莫小安张了张嘴。 “小安，能者多劳，众望所归，你不能推脱。” “小安，不管你是不是对纪衍垂涎三尺有想法，如果是，这是你接近纪总的好借口。如果不是，你也没什么损失啊！” “小安，加油，gogogo！” …… 莫小安这下，是彻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其实她本来也不单纯。 所以莫小安背负着沉重感，磨蹭在纪衍的办公室外跟个小偷一样，刷着存在感。 于娇专注弄完文档伸懒腰的时候瞄到电脑屏幕瞄到闪动的身影，吓了一跳。 她回头：“莫小安？你干吗呢？” “娇姐。”莫小安赔笑，“我，我是来送最新进展报告的。你也知道，我们被下了最后通牒，只有半个月。” 于娇看着莫小安乱糟糟的头发，黑眼圈跟大熊猫无异，心疼地说：“你在公司熬夜了吧。” 莫小安吐吐舌头，“跟项目嘛，常事，习惯了。” 于娇叹气：“纪总也在公司没走。这会儿应该还在休息，你等一下再进去吧。顺便整理一下你的……仪容仪表。” 莫小安见于娇的手指绕着自己的样子有些夸张，她一个激灵：“我样子很糟糕吗？” 于娇笑而不语，递一个肯定的眼神。 莫小安转身想走，就听圣地里头传来纪衍的声音：“进来。” 莫小安：“……” 于娇：“……” 偏偏，这时候。 莫小安心里流着泪，低头推门进去：“纪总。” 纪衍没在椅子上坐着，而是躺在沙发上。 他的大长腿交叠着，西装外套当被子盖在身上，手背压在额头。 莫小安想到刚才于娇说他在休息，赶紧弯腰道歉：“对不起，纪总，打扰您休息了，不然我……” “是不是出了进展报告？” 莫小安抿唇，“是。” “拿给我。”纪衍保持着躺的姿势，伸手。 莫小安保持弯腰的姿势踱步过来，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他手里。 纪衍拿过来，翻看。 莫小安抿唇，默默站直身体。有一种老师现场批改试卷的既视感。 不过这真的是偷窥他的好时机。 嗯……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明明于娇说他也在公司里加班熬夜了，可是他就一点都没有熬夜之后的狼狈，就连略带疲惫的眼角那道梅花印记的疤都显得那么性感迷人。 …… “小安啊，我觉得你肯定不能跟那个于娇一样对不对？你好歹是无限的老员工，你还是纪衍亲自招募进公司来的，再加上你们是同一个大学的。你怎么能说不知道呢对吧？” …… 赵昊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莫小安的心猛地漏跳几拍。 作为学霸的纪衍，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手里的内容。 “嗯，这个开头很好。继续努力。我想半个月会有成效的。” 难得听到纪衍夸人。 莫小安感激地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凌乱不堪，挠挠后脑勺与有荣焉地说：“谢谢老板，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纪衍突然道：“过来。” “？？” 他侧目她，躺着让她过来。 “咚咚咚！！！”莫小安的心脏跳的格外激烈。 她咽口水，听话地朝纪衍靠近。 绕过茶几来到纪衍身侧，莫小安双手交叠在身前。 纪衍坐起，膝盖碰到她的小腿。 莫小安以为他要起身，寻思着后退一点腾出空间，忘记后边就是茶几，往后踉跄了一下。 一只温热的手适时抓住她的手腕。 莫小安看向纪衍，怦然的心跳像一只高高跃起的乒乓球，在半空中停住了。 四目相对的视线之间，仿佛看到粉红的气泡在一个一个地排列冒出。 纪衍拉莫小安在茶几上坐下。 莫小安的瞳孔倒映着大老板的脸以平稳的速度由远及近，他的手举起落在她的头顶，紧跟着她感觉自己的马尾松了。 纪衍把她的发绳拿下来，轻声道：“你的头发乱了。” 莫小安：“……” 她刚想说“对不起大老板，我弄脏了你的眼睛”，纪衍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发丝，绕到她的后边：“没有梳子，先这样整理一下。” 莫小安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先这样”是哪样…… 她全身紧绷，双腿默默地自动地朝彼此靠拢，所有的触感神经都在头皮集合，感觉着纪衍的指腹似有若无地碰触她的头，很温柔很温柔地来到她的耳朵旁边，勾过她的耳廓上方，还有耳垂的部分…… 那是她最敏感的位置。 莫小安咬唇，握拳，一动不敢动。 纪衍的动作极慢，像是在做一件精心刻画的艺术品。 莫小安的脸红不可控制地漾荡，犹如晚风吹柳叶，摇曳到不行。 随着头皮轻微一紧，纪衍说：“好了。” 莫小安无法再直视某人，直接低着头起身，像倒车一样地后退：“谢谢纪总，我先告退了。” 这回纪衍没有再留她，而是鼻息间轻嗯允准。 莫小安倒车后退，撞到墙边，这才摸到门夺门而出。 纪衍勾唇，他倒不是真的没什么话要说，而是看到她整个人像快要爆掉的西红柿，他只能先放掉她。 他等了一会儿，起身走出办公室。 于娇自动起立。 “给这两天全体公司加班的人买份早餐，现在马上。” “好的，纪总。” 于娇不明白纪总最近为什么会关心起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了的。 “对了，纪总。关于小视频的事，我需要怎么处理？”于娇小心翼翼地请示纪衍。她想到刚才莫小安走出来时的魂不守舍，再想到纪衍对于小视频的反应没有生气也没有立刻做出指示，她反倒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这种事需要处理吗？任何新闻的热度过了七天便不再是新闻。”纪衍扯掉脖子上的领结往外走。 于娇低头，目送纪总的皮鞋远去。 大老板变了。 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看来赵昊的旁敲侧击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嗅到大老板身上有一种味儿。 仿佛是爱情的酸臭味儿。 办公室的桌上，躺着纪衍没有带走的手机，有人打来电话，滋滋震动。 过了一会儿，于娇的秘书台座机响了。 “叮铃铃——” 于娇接起。 “喂，纪衍呢？” 是个沉稳的上了岁数的女人的声音。 第21章 又一次被他给拿捏 莫小安没有洁癖。 之前在公司里加班到第二天，懒得回家，直接就忙到晚上下班。 这次，她从纪衍的办公室被整理完头发后火速冲下楼打车回家去。 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形象管理这么紧张过！ 纪衍的温柔制造的后遗症严重，莫小安一路冲回家，冲回自己房间把洗手间的镜子灯亮起来，抓着洗脸台赶忙打量自己到底有多糟糕！ “天哪，这么大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才熬了一晚上脸色居然这么差？！” “眼屎，啊啊啊啊啊！！！一大坨眼屎！！！” “口臭，哈！哈！哈！呜呜呜……好明显的口臭，纪衍是不是都闻到了？！” “早知道我应该先洗头的，我就每天都洗头啊！” 紧闭的洗手间里传出莫小安崩溃的自我反省声。 进入办公室后跟纪衍的那点接触，成为莫小安接下来洗澡换衣的过程中反复复盘的事。 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换好衣服出来，才发现“小衍衍”又没在！ 这不可能啊，她一天一夜没回家，“小衍衍”应该电量不多了才是，怎么还随意蹦跶呢？ 莫小安拿ipad定位“小衍衍”在哪儿，红点显示“小衍衍”居然在公司附近？ 他去公司找她了吗？ 这也不可能啊，他的气还没消呢，在家里的这几天恨不得看不到她一样。 红点在迅速移动，往家回。 纪衍紧赶慢赶回来，推门，莫小安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杵在玄关这里在等他。 纪衍：“……” “定位显示你去我公司了，你去那儿干吗？” “我去见我的原体了。”纪衍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在看到莫小安的那一瞬，所有的反应在逆向收回。 莫小安大惊：“你去见纪衍了？你去见他干什么？！” “我去看看，我还有什么不如他的地方。”纪衍换上拖鞋，淡定地扫一眼她的惊愕，补充说明，“机器人是需要不断学习的。” 莫小安：“……” 他越过她时，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没去跟他打招呼吧？他没发现你吧？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出去是要引发骚动的？！你，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莫小安对他的莽撞生气极了，陶朝朝教的那些哄男技巧，她现在觉得学那些纯属自作多情！ 纪衍推开她的手臂，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莫小安：“我跟你说话呢，你去哪里！” 纪衍无奈咬牙关：“我，上厕所。” 他没想到莫小安会突然回家，他幸好路过数据组的时候留意了一下，结果调监控发现她居然一路杀出公司，他只好火速赶回来。 而他原本……是要去洗手间办事的。 “你……”莫小安没好气地摆摆手，“你去你去！” “等等。” 机器人上什么洗手间啊？ 莫小安回头，纪衍已经闪到洗手间门口开门。 门一开，迅速进入。 “……” 莫小安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紧随其后地把门打开。 纪衍马桶上正坐好。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 尽管对方是机器人，莫小安也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她把脸侧向一边：“‘小衍衍’，高仿人类的细节，也不需要到这么细的。” 纪衍正憋着，正在跟自己的本能做对抗。 “你赶紧把裤子穿上，我跟你说，我想我们需要……” 无法言喻的内在直达系统，直逼纪衍的理智掌控分水岭。 即便他是天神一般的高冷存在，也是人间凡夫俗子的身体机能…… 纪衍感觉到不可控的暗响释放后，十分绝望地看向正在说话的莫小安。 “……好……好……唔！” 莫小安捏鼻子，迅速撤退把门关上。 “砰！” 世界安静。 莫小安陷入一阵臭气后的玄幻——不是说高仿吗？ 怎么……生理反应也能仿成这样的吗？ 可是屁，来自于肠道。 随着肠道蠕动，从肛门排出，称之为屁。 “小衍衍”怎么会有肠道？？？ 莫小安站在门口，侧目白色的门板，湿润的头发贴着可爱圆脸，随着冰冷疑惑的目光，像一个暗黑女高中生发现了神奇的秘密。 几分钟后，纪衍解决完人生大事从洗手间出来。 他看了一眼在沙发上坐着的莫小安，主动走过去。 莫小安双手抱臂，脑袋旋旋上顶着黑压压的乌云。 她低着头说：“脱了。” 纪衍望她：“要验证我？” 莫小安抬头，笃定点头：“对。” “验证我是不是纪衍？” “对！”莫小安皱眉，“你说你是高仿智能，可再怎么智能也不需要上厕所！” 她俨然一副“逮到你了”的炯炯眼神，催促道：“快脱！没得商量。” 纪衍点头。 他在洗手间经历过最初的绝望后，习惯性的冷静中找回理智。 大不了，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她戳穿不是机器人而已。 世界并没有塌下来。 所以他没什么好慌的。 而莫小安最大的软肋就是他，他拥有这么一个软肋不一定会输。 这番思想逻辑在手，纪衍依言脱衣服。 边脱他边幽幽开口：“你见过纪衍的身体了？” 莫小安眨眼：“没有。” 纪衍：“那你有什么参照？” 莫小安：“……总之，只要能验证你就是真人，那就说明你就是纪衍！纪衍又没有双胞胎！” 她上学的时候数学课虽然不好，但不代表她的逻辑就不好！ 纪衍把上衣脱了，露出肉体。 “纪衍的无限科技做不出真人版机器人，不代表别人就不可以。小安安，你没有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吗？”纪衍通过贬低自己来稳住基调。 莫小安嗖地从沙发上起身，瞪眼纪衍，抓过他的双肩上手确认：“不许你污蔑我家纪总！过来！” 虽然她气呼呼，雄赳赳，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但纪衍的话确实戳到她的要害。 现在的机器人跟人类越来越分辨不出来，她曾经跟同事去参加过世界机器人的展览会，亲手触碰过高仿的机器人，那触感真的跟真人无异，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而人的心跳，体温，都可以设置。 说是要验证他是真人，莫小安只能记下他身上的细节，然后跟另外一个存在去做对比。比如胸肌的纹路，l头的颜色，或者是有没胎记什么的…… 她葡萄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调整为放大镜模式，扫描过某人的每一寸肌肤。对方还特别配合，主动询问她看完了没有，他要脱下面的裤子了！ 莫小安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要！” 纪衍转身：“什么？” 莫小安：“……我说不要，不用了。” 纪衍哦了一声：“那你验证好了没有？” “嗯……暂时验证好了。”莫小安清了清嗓子，意犹未尽地收回被绝佳身材温润的视线，重新坐下，“我马上就要回公司上班了，趁着这点宝贵时间，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纪衍在旁边坐下：“谈什么？” 莫小安侧目他：“你生气这么多天了，打算怎么办？难道想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 一辈子？ 纪衍扭头：“据我所知，你的付费，只雇了我二十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小衍衍”的交付邮件内容里第一百二十五条上边是这么写的。 莫小安：“……” 莫小安气鼓鼓地瞪大眼睛，默默看向前方，“我们之间有两种关系，一种是主人和机器人的关系，这一层关系里你应该哄我，而不是我哄你。另一层关系我是女朋友你是男朋友，在这一层关系里你更应该哄我，而不是我哄你。‘小衍衍’，你不觉得你做的本末倒置，过分了吗？” …… “你记住了，男生都是要面子的。你主动服软，释放可爱攻势，就算他是木乃伊也会双手投降的。但如果你做了这些之后他还是板着脸不要跟你和解。那这种男生丢了不可惜。” …… 陶朝朝的金玉良言言犹在耳，莫小安却决定跳过这些，以她莫小安的方式来。 不为别的，就为他去公司找纪衍了！ 他越界了！ 她想好了，如果今天不把他的坏脾气给掰过来，她就不叫莫小安。 “唉。”他突然叹了口气。 什么套路？ 莫小安警惕地用余光锁定他。 “如果是他，你会这么跟他说话吗？” “……” “对不起。”纪衍目光幽怨地看向莫小安，送上她想听的服软，“我不该为了我的本体吃醋而跟你生气，我不该有情绪，我只是一个机器人，我需要什么情绪呢？我更不该为了学习去找本体，我不该有思想，不该过于智能让主人操心，我更不该以任何理由让你生气。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莫小安：“……” 用词谦卑，语气柔和，每个字、甚至是标点符号也用的不错。 但为什么听到耳里这么地，这么地别扭呢？ 她皱了皱眉头，噘嘴嘟囔，就听他切换回高冷模式说：“现在是bj时间8：57分，离你上班迟到还有三分钟。” 莫小安这刻在骨子里的打工人意识一听到“迟到”，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对了，对了，要上班。” 不过这回，她又捕捉到bug：“哎？你怎么知道我的打卡时间的？” 纪衍冲她招招手，示意她把耳朵凑回来。 莫小安乖乖地拧着眉头把耳朵凑近，纪衍含笑地说：“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 莫小安：“……” 一阵冷风飘过，莫小安觉得，她没把“小衍衍”谈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反而又一次被他给拿捏了。 第22章 她还没有爱上我 公司的茶水间。 莫小安给自己泡美式咖啡。 虽然回去洗了澡换了衣服，但因为跟“小衍衍”谈话折腾掉宝贵的时间没有休息，现在需要咖啡因来刺激昏昏欲睡的神经。 “想什么呢？水都溢出来了。”身后宋小悠轻推了她一下，莫小安回神，把自己的杯子拿出来。 宋小悠接了杯热水，坐到旁边托腮打上一个大大的哈欠：“不行了，年纪大了，熬不动夜了。下午我要请假回家补觉。” 莫小安点头附和：“嗯，去吧，反正接下来就是科研组的事，我们暂时派不上用场。” “嗯……”宋小悠找起沉重的眼皮看一眼莫小安，“早上纪总下来微服私访，不知道是不是来找你的。” 莫小安一愣：“真的？” 宋小悠收回目光，闭目养神：“小安安，说真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投入纪总的怀抱了，可千万通知我，我立马去接收陶朝朝。咱们是好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 莫小安：“……你不要你的男朋友了？” 宋小悠跟她男朋友谈两年了，她男朋友戴着一副眼镜，虽然算不上是帅哥，但看上去清秀内敛，是个老实本分的程序员。他经常来接她下班，看到莫小安的时候会礼貌地点头。 莫小安觉得宋小悠频繁开这种玩笑，有点过分。 “我跟他是相亲认识的。我家里人不愿意我跟我初恋分手后就一直开空窗~小安，你知道第一眼怦然心跳的感觉吗？那是无可取代的啊。” 宋小悠这话说到莫小安心坎里去了。 第一眼的怦然心跳，是后期培养感情不能比的。 在这个世界上，莫小安觉得只有一件事情是不用努力的。那就是喜欢一个人。 如果这种事都要努力，莫小安真的觉得太悲惨了。 所以，喜欢纪衍的秘密在她的心里像小心翼翼保护的一颗树，不被外界的风吹日晒耽误它茁壮成长。 “什么无可取代啊？”于娇推门进来，听到宋小悠的感慨问道。 “娇姐。” 莫小安和宋小悠同时跟于娇打招呼。 于娇揉揉发涩的眼睛，也过来泡咖啡。 “没什么，在说莫小安跟她男朋友呢。”宋小悠强撑精神，挤笑地给于娇递牛奶，“娇姐，你也辛苦了，纪总跟着我们熬大夜，你跟着纪总熬大夜。三分奶三分糖，对吧？” 于娇感激地冲宋小悠弯弯眼角：“谢谢，你真细心，我觉得我的位置该由你来坐。” “别别别，我既没有你的专业，也没有小安的勇敢。”宋小悠掩嘴笑，话里有话地点拨莫小安。 “哎？小安有男朋友了？”于娇看向莫小安，颇为诧异。 莫小安挤笑，拍拍宋小悠的肩：“小悠，上班时间禁止聊天。我们赶紧回工位吧~” 宋小悠也意识到于娇平时虽然和蔼可亲但身份到底是跟纪总挨得最近的秘书，这么公然开聊确实不好。她笑笑起身，要跟莫小安一起出去。 于娇叫住莫小安：“小安，你稍微留步，我有话要跟你说。” 莫小安看向宋小悠。 宋小悠识趣地帮莫小安把咖啡拿出去：“那我先回去了。” 茶水间里，只剩下于娇和莫小安两人。 于娇问：“电梯里的那段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莫小安解释那是意外。 于娇舒了口气，继而苦笑道：“我明白了。老实说我还想说你可以帮忙做个挡箭牌什么的。刚才听宋小悠说你有男朋友了又想说这不太合适。” “啊？什么挡箭牌？” “没什么。”于娇摇摇头，“没事了。” 莫小安脑海里闪过赵昊说过的抱怨，想来于娇说的挡箭牌应该是应付赵昊？ 这时于娇又说：“放心吧，我已经把视频下架了，也联系了那些转发的人。你男朋友一定不会看到的。” 莫小安：“娇姐……” “不用谢，咱们在科技公司上班，经常加班，能找到男朋友不容易，好好珍惜。” “……” 她其实是想说，你有没有存档？我想留个纪念来着…… *** 下午，科研组又发来几组数据，让莫小安他们忙活。 等莫小安把几组数据的排列组合输入专用的软件，进行自动甄选时，她仰头摸了摸吃疼的颈椎正好看到一个打扮富贵的女人手里挽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从电梯里出来。 即便她戴着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她特别有辨识度的中分短发，还有那爱穿皮裤露肚子的野性出挑，还是让莫小安一眼就认出她的身份！ 纪衍的姑姑，秦菲！ 秦女士驾到！ 她跟赵昊一样，是稀客。 准确地说，比赵昊还要稀。 莫小安入职两年了，只见过她一次。 纪衍公司开幕剪彩那天见过。 这是第二次。 而让莫小安一眼就认出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是跟纪衍有关系的人。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秦女士怎么来了？ 早上也没听于娇说今天会有大人物来啊。 对了，于娇应该不知道。 因为她如果知道的话，这会儿早就在电梯门口等秦女士了。 秦女士一个转身，往纪衍办公室走去。 莫小安立刻去到离纪衍办公室最近的逃生通道关上门拿出手机。 是的，她进纪衍办公室的时候，胆大包天地把一个迷你窃听器按在茶几下面了。 是的，小猫咪也会变成大老虎的。 当赵昊无意间透露出她是纪衍招募进公司的信息之后，纪衍身上的重重迷雾让她准备了这个。 “小衍。” “姑姑，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有情况我都不知道！” “……赵昊跟你说的？” “你别管谁跟我说的了，我就问你是不是……” “假的。” “哼，我每次问你，你都这么说。” “可你每次都知道是假的你每次还问。” “跟你姑姑绕口令呢？你出息了呗？” “还差一点。” “纪衍，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了，好几个漂亮姑娘。如果你不想我过去挨个打扰的话，你最好老实交代。” “……” 你来我往短兵相见的对话，至此，陷入纪衍的短暂沉默。 莫小安脖子自动伸长三公分，连她的马尾辫也跟着竖起来。 “有一个。”纪衍突然说。 “你看你看你看！我就知道！！！”秦女士兴奋地似乎踢到了沙发，“谁谁谁，哪一个，叫什么名字，几岁，哪里大学毕业的，家里父母干什么的，你们谈多久了？！” 这比丝袜还丝滑的询问流程，跟莫康蒋茜如出一辙，像是一个学校毕业的。 莫小安脑门上的黑线往下滑。 纪衍没说话。 莫小安皱眉，以为自己的设备出问题了。 很快地，传来了秦女士接过什么的声音，然后竟然有很多人的嘈杂声…… 听着听着，莫小安听出那是什么了！ 是她和纪衍在电梯里被拍到的短视频！！！ 因为视频里有一标示性句子：“这个女的疯了吗？？” 莫小安偷偷地有看这段视频，印象深刻。 “你是说……这个女生现在在跟你交往？？”秦女士的语气里充满疑惑，“跟白蕊蕊比……她好在哪儿？” 莫小安：“……” 逃生通道的楼梯里，她悻悻地耷拉下脑袋。 纪衍还是不说话。 秦女士讪笑地鼓励道：“好啊好啊，我们小衍一点都不肤浅，懂得看内在了。嗯，这个女生挺可爱的，脸圆圆的像包子，皮肤特别白，头发毛毛的，看上去还傻傻的。” 莫小安：“……” 纪衍：“是，她挺可爱的。” 莫小安蓦地一怔。 “好好好！那什么时候带回家里来吃饭呢？姑姑正式跟她见个面，就这个周末怎么样？姑姑这个周末刚好……”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 莫小安：当然不行啊……纪衍根本就是拿我糊弄你啊…… “她还没有爱上我。” “……”莫小安的无线耳机在耳蜗里发烫。 逃生通道里的幽静，以停滞的状态把莫小安石化了。 她更是被困在纪衍的这句神一般的诬陷里无法出来。 …… “她还没有爱上我。” …… 她还没有爱上我。 还没有爱上我。 爱上。 …… 莫小安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在雪白的墙壁上，以喷射式的方式。 她活到这个年纪，受过委屈，也见过人渣。 但都没见识到这么高级的诬赖！ 纪衍居然，居然说……她还没有爱上他。 编织这么高级又拙劣，真诚又虚伪的谎言，来推秦女士的饭局邀约。 她！ 莫小安！ 上哪儿说理去？！ 秦女士大概也被纪衍这种卑微式拙劣给挤兑到不行，好久没说话。 莫小安把耳机从耳朵里拿下来塞进口袋。 谎言什么的，听了也就是那样。 她推开逃生通道的门，准备回大厅。 好巧不巧，纪衍跟秦女士也正好从办公室出来。 什么情况…… 他们不是应该在办公室里再聊一会儿的吗？ 这是玩狭路相逢勇者胜？？ 莫小安和纪衍的视线对上一秒，漠然收回。 他才不会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把她当女朋友（挡箭牌）的事了。 莫小安以为自己会开心的，至少她出现在纪衍的口中，还被他跟亲人讨论。 可是真的听到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并不开心。 这种在谎言里的存在，镜花水月般的美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存在。 就好像……如果一种拥有的结果势必是失去，那宁可一开始就不要。 莫小安胆子大起来的时候是大老虎，敢在玩科技的人眼皮底下玩拙劣的小科技。 但她胆子大部分是很小很怂的小猫咪，怕自己承担不起这种靠近的痛苦，所以怂到买机器人来慰藉自己。 “纪总。秦总。” “哎？这不是……” “我还有工作要忙，纪总，秦总，再见。” 不等秦女士开口，莫小安先一步打断，转身离开。 第23章 亏我那么崇拜你 莫小安看见纪衍不高兴，是头一遭。 而且这不高兴，还是莫小安自己找的。 她好后悔按了那个窃听器，让她的梦在延续了那么久之后断了。 ——没有断在白蕊蕊手里，没有断在其他女人手里，而是断在了自己的手里。 “小安，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啊？”宋小悠见莫小安从洗手间回来后情绪就不对，有些担心地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嗯……是有点。”莫小安随口答道。 宋小悠问：“该不会是那个来了吧？” 莫小安摇摇头，看着电脑上滚动的数据条越发觉得脑仁疼。她拿起包，有气无力地让宋小悠给她请假，她要早退几个小时。 宋小悠点点头，让她别担心。 莫小安浑浑噩噩地下楼，打开手机里的监控软件，想要让“小衍衍”给她煮点粥，想到他早上那阴阳怪气的道歉，又忍不住yy他会不会在粥里加奇怪的东西。 想象中有男朋友后的照顾，她非但没享受到还要担心被加害。 莫小安叹气，叹自己的命苦。 来到公司大门前她寻思叫个滴滴吧，身体不舒服就不挤公交车了。 “滴滴——” 车子的鸣笛声把莫小安吓了一跳。 莫小安循声望去，秦女士从车上下来，笑眯眯地朝她走来。 紧跟着，纪衍也从车上下来了。 他们两个真是“阴魂不散”啊……搁这儿堵她呢？ 秦女士飞快的脚步根本容不得给莫小安腾出想对策的时间。 “小安啊，你下班了？正好，咱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 “你是谁我很清楚了，我是谁你也知道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直接……” 莫小安盯着秦女士一张一合的红唇，感觉脑袋越发嗡嗡作响，好像看着没了声音的电视画面。就在她感觉秦女士整个人在往左边旋转的时候，纪衍的脸清晰变大。 “莫小安。” 纪衍唤她，跟木鱼瞬间敲响似的，嗡地一声。 莫小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巨大的琉璃灯下。 “你醒了。” 莫小安闻声，激灵坐起：“纪总……” 纪衍拿着一个杯子转身，朝她过来。 纪衍一身灰色的家居服，踩着拖鞋，莫小安第一次见他这样，异常清醒，再加上周围陌生的高大上布局让她越发清醒： 这里应该是纪衍的家。 她躺在纪衍家的沙发上！ 纪衍：“你跟我姑姑在说话的时候突然晕倒，想起来了吗？” 莫小安：“……” “你有些低烧，这是我找家庭医生过来给你开的药。”她接过纪衍递来泡了药粉的温水，尴尬地挠挠脑门一饮而尽。 她不做耽搁，豪爽地喝下药水，然后掀开身上的毯子下沙发跟纪衍鞠躬：“给您添麻烦了，纪总，我这就走。” “你很怕我？”纪衍突然问。 “啊？” “还是你很讨厌我？” “……” 纪衍习惯性地双手往裤袋上一插，坐下：“不然为什么每次你看到我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保持距离？” 他的目光幽深，即使换下了拘谨的西装，宽松的家居服都被他穿出了职业精英范儿。 莫小安受不了他这种审问的严肃，赶紧赔笑地转移话题：“纪总误会了，我上次不是还主动扑过您……吗……” 她本意是想说：纪总，我没有怕您。 脑子到嘴巴的路途过远，说出来的话变形了。 乌鸦飞过头顶。 莫小安在自己的话里沉默了。 纪衍眯眸：“你是承认在电梯里对我不怀好意了？” 莫小安咬唇，摇头加摆手：“……纪总，没有。” 纪衍收回目光，眼底似有笑意：“刚才你说梦话了，你知道吗？” 莫小安喉头发紧：“我，我说什么了？” 纪衍没回答，而是看着她，仿佛在说：你自己想。 莫小安无语，她从小就不是被夸特别冰雪聪明型的，顶多是个乖巧懂事。纪衍这般高深莫测，她真的无法从他微妙的表达里摸清楚说的梦话是好话还是坏话啊…… 看莫小安瑟瑟发抖的样子，纪衍眼底的笑意越发深了。 公司门口的等待非他所愿。 她突然有点严肃地走开后，秦女士就问他：“你惹人家生气了？” 纪衍一脸无辜。 然后秦女士就坚持在楼下等她下班，以长辈的身份请她吃顿饭。 虽然秦女士有些难缠，但他想着一起吃顿饭也好。 不然没有姑姑这个合适的媒人，他以纪衍的身份想要约到她吃饭，大概还要再等上几百年吧。 谁承想莫小安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原地晕倒，把他和秦女士吓了一跳。 起初，纪衍还以为莫小安是惧怕秦女士故意装晕倒，他把莫小安带上自己的车跟秦菲说下次再约后，开出一段路便让莫小安起来。 不想莫小安真的生病了，发着低烧还胡言乱语的。 “纪衍你这个混蛋……” “纪衍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纪衍，你知不知道，你太让我伤心了……” …… 纪衍不明所以，但很担心她突然病倒，赶紧叫了徐医生过来看看。 徐医生说引发她这样突然低烧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过于劳累免疫力下降，比如突然遭受刺激等都会引起病倒。 纪衍联系到莫小安加班了两天的事，皱眉自责。 如果莫小安再不醒来，他就要带她去医院了。 看她现在醒过来后缓过来的脸色，灵活的不安模样，他的眉梢才彻底舒展。 嗯，果然是小猫咪体质，蔫的莫名其妙，好的也非常火速。 …… “纪衍，你这个混蛋。” “纪衍，亏我那么崇拜你，你这个长着人样不干人事儿的坏人！” …… 纪衍拿出手机，放出剪辑过的录音给莫小安听。 莫小安眨动眼睛的频率跟她愕然住的频率同步统一。 她的心，咯嘣碎了。 她的天空，轰然塌了。 她说的胡话，是骂纪衍坏话？？ 找死。 公然找死。 莫小安跟随心里的“扑通”跪地缓缓弯下膝盖：“纪总……” “先别忙着跪。”纪衍叫住她。 “……”莫小安很尴尬地半跪不跪，眨巴眨巴眼睛。 纪衍缓缓垂眸，轻叹一声：“看来我这个老板做的很失败，让员工这么恨。” 莫小安摇头。 纪衍：“莫小安，你说，是不是跟你抱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莫小安继续无声摇头。 纪衍移开目光，若有所思地起身：“看来我需要好好地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思反思。” “……”莫小安这一跪还是得跪！她扑通跪地，屁股直接坐到脚后跟上，把他的杯子高高举起：“纪总！我错了！纪总有任何需要可以知会我，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您就看在我生病了脑子不清楚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吧！！” 纪衍歪头，看着她睡乱掉的头发，毛茸茸的脑袋，感觉像是看着一只黑色的小猫。 这是她跟他认识这么久以来，她说话最流利最多字的一次。 而她有这样的反应，却是他预料到的。 他录音的时候想到等一下她就是这样妥协的反应，一边笑着听她骂自己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走动过去的声音线。 —— 他终于有了她的把柄，有了跟她光明正大见面的理由。 莫小安一直在等纪衍说话，可是纪衍一直没动静。 她忍不住抬起头去看他。 倏地，纪衍跟她四目相对，他蹲在她跟前帮她把当贡品一样高举的杯子拿下来放到茶几上，然后再伸手扶她起来。 纪衍从不跟异性接触，上次在电梯里，莫小安感恩电梯动荡，纪衍的善念，才没有把她推开。 这次，纪衍拿着她谩骂他的录音，主动地热心地善良地扶她起来…… 莫小安有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错觉感…… “纪总。” “我给你放假，三天，现在送你回家。” “……” 莫小安咬唇：“纪，纪总……” 纪衍指着她的头发说：“你的头发乱了。” 莫小安看着他的手指伸过来，想到在办公室的情形，一个躲闪按着头说：“我，我自己来，不劳纪总！” 纪衍被她躲闪的一阵风吹在脸上，缓缓勾唇。 鲜少出现过多表情的脸，像众人习以为常存在的冰山乍然开出的春花烂漫。 莫小安坐在大老板的车上，坐在副驾驶座这个尊贵的位置，如坐针毡。 说了大老板坏话，大老板什么也没说，还放她三天假。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想在大学的时候，纪衍打篮球，她亲眼目睹一个高年级的恶霸学长借投球往纪衍的后背上抡。 纪衍缓缓转过身，那学长还不知死活地冲他挑眉，明显挑衅。 纪衍旁边的赵昊扔球，要上去给他一点教训。 纪衍却拦住了赵昊，示意他拿上衣服和水离开。 莫小安当时在网外看到这一幕，既生气这个恶霸学长敢欺负纪衍，又觉得纪衍不会就此罢休。结果第二天她看到纪衍班的男生队跟这个恶霸学长的队进行斗牛。 纪衍借着名正言顺的打篮球，把这个恶霸学长撞倒好几次在场上，让他有苦难言。 这还不够，纪衍带队杀他们队，得分一路领先让他们整个班的面子都下不来。 一连五天，皆是如此。 逼得那个恶霸学长主动找到纪衍，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他道歉。 纪衍这才收队离开。 从此之后，学校里的刺头都不敢找纪衍以及纪衍班上的人麻烦。 因为大家都知道，惹了纪衍的下场，是会被他用正常手段报复回来的。 后劲太大！ 遭不住啊！ 莫小安觉得，她现在就是那个恶霸学长二号。 纪衍是要慢慢地温水煮青蛙，慢慢地跟她秋后算账，要让她生不如死！ 这太可怕了…… 她只想来个速死…… “老板大人……” “别再生病了，员工的健康也是公司的效益。” “老板大人……” “这三天，好好调整。” “老板大人……” “第四天上班，我来接你。” “老板大人！！！” 第24章 难不成机器人身上也有秘密 什么是老板？ 老板的意思就是，他说的话有毋庸置疑的官方立场； 他的决定不允许任何人推翻。 他的任性，员工来买单。 莫小安作为骨灰级老员工，必须要明白这个道理。 她被送到小区门口，下车后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一定会揪着那个胆大妄为安监听器的莫小安狠狠扇一耳光然后从犯罪现场拉出来！ 也就……不会有这后续一系列的事情了。 回家的路途，脚步是沉重的，呼吸是压抑的。 莫小安仰头看着天边血色的夕阳，心情是绝望的。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如此艰难，而得罪一个人如此轻松呢？ 她以乌龟的速度回到家，“小衍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扭头问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莫小安悻悻地把包放到玄关上，悻悻地光脚踩在地板上。 “小衍衍”起身迎上前：“你的脸色不好，眉头微微紧皱，眼神无光，你生病了。” 莫小安歪倒在沙发，生无可恋：“‘小衍衍’，我死了算了。” “小衍衍”输出机器言语：“人平均寿命三万天，你迟早都会死的。” “……”莫小安抓过抱枕往脸上盖去，“对，可我等不到那时候了，我现在就想死。” “为什么。” “我得罪了纪衍。”莫小安闭上眼睛，把自己今天漫长的一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小衍衍”，“……你说，我是不是可以提前进坟墓了？与其让他慢慢剌我，不如我自我了断。” “小衍衍”沉默。 莫小安等了一会儿，把抱枕从脸上拿下来，睁开眼睛看他：“我忘记了，你是机器人，不擅长安慰人。” 人呢？ “小衍衍”从厨房拿了一杯热水过来，递给莫小安：“恭喜你。” 莫小安苦笑：“恭喜我什么？恭喜我早日脱离人间这趟苦海吗？” “恭喜你跟你喜欢的纪总有了进展。” 莫小安：“……进展？” “小衍衍”的用词……怪怪的。 “小衍衍”：“难道不是吗？从此以后你在纪衍那里就不是某员工的角色，而是有了名字。从此以后你不用再躲着他走，他的视线会主动落在你的身上。” 莫小安无语喝手里的温水，“小衍衍”是中文系出身的吧？明明是得罪的事实，却被他美化成这样。 “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小衍衍”突然问。 莫小安咳嗽两声，看向他：“你……又要走？” 这回轮到“小衍衍”苦笑了：“我很清楚我来到这里见到你的原因，现在这个原因不存在了，我难道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 说着他便要起身。 莫小安一把拉住他：“不对，你当然有待下去的必要啊，你是我买来的，你，还是我男朋友。我给你设定的年限有二十年呢。机器人手则里写的清清楚楚，如果主人没有主动要求退货，机器人是不能主动要求离开的！还有还有……嗯……” 她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 “小衍衍”拿过她的水杯，顺势将她公主抱起。 “我只是提问，我走还是留的决定权在你手里。”“小衍衍”抱起她往房间走去，“你身体不舒服，需要好好睡一觉。” 他的拥抱很稳，小小的她在他的怀抱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靠着他有力又修长的臂膀像是靠着最坚固的城堡。 他来这里的时间不长，惹她生气的次数却不少。 可他的生气每一次都因为在乎她，也会在生气之后依然不改对她的温柔。 柔和的灯光随着他的走动，阴影着他不同的侧面。 莫小安望着他的侧脸，心不由自主地失控跳动。 是的，当下的她，很清楚眼前的是机器人纪衍，不是真的纪衍。 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心动了。 “小衍衍”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落在她额头一个吻：“我会守着你，快点睡。” 这句话像是一句魔法，真的驱使莫小安安然入睡。 “小衍衍”握着她的手，让她失落不安的心埋进温热的泥土，生根发芽，而不是漂至大海的浮萍。 梦里，莫小安又回到那个野餐的公园。 这一次，莫小安牵着他的手，散步在满是落叶缤纷的梧桐街道，看着远处落日余辉，她可以跟他四目相对的微笑着。 只是，这个他，莫小安不怎么确定到底是纪衍还是小衍衍了…… 闻着香味醒来，莫小安揉着眼睛看着紧拉的窗帘还是透进清晨的日光。 又一夜过去。 说好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小衍衍”真的靠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只是这香味怎么回事？ 莫小安坐起，“小衍衍”也被弄醒了。 “小安安，早上好。”他捏捏鼻梁提神，探手去碰她的额头，“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莫小安摇摇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觉神清气爽，纪衍的药水，还有“小衍衍”的早点睡真的很有效果：“你煮着早饭吗？这么香。” 说到这个，“小衍衍”的脸色微沉，没有搭话。 莫小安进洗手间洗漱，看到“小衍衍”往洗手间的门上靠过来说：“陶朝朝来了。” 莫小安插进嘴里的牙刷来不及拔，一把拉开门：“你说，谁来了？” “小衍衍”一个踉跄，差点没把脸杵到莫小安的牙刷柄上。 莫小安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来到客厅，一眼便看到陶朝朝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忙活着。 他喜欢穿宽松的卫衣，更显得是站在自己家里一样。莫小安看他熟练地开柜门拿东西，再将自己的厨房用具使用的十分顺手，都要产生一种错觉：他跟她同居了。 “陶朝朝。” “哎？你醒了？”陶朝朝扭头，自然地跟莫小安打招呼。 他腾空放下汤勺，打开锅盖让里边的糯米粥随着水咕咕沸腾，朝莫小安走来。走过来后他直接扳过莫小安的双肩把额头靠过去跟她贴贴！ 莫小安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小衍衍”！ “嗯，没烧，体温正常。再让我看看其他地方正不正常。”陶朝朝伸手，跟莫小安比数字，“这是几？这是几？他们加在一起是几？” “……陶朝朝别闹了。这个屋子里就你最不正常。”莫小安伸手抓过他的手指摁下去，“你怎么一大早过来了？不用上班吗？你来也应该先跟我说一声吧？！” 她被纪衍放假了，不代表全世界跟着一起放假！ 今天可是上班日，再说了……他这么突然跑过来，不是给她添堵吗？！ “唉，还不是担心你。”陶朝朝看向莫小安身后的“小衍衍”，“我昨晚打你电话，你男朋友接的，说你生病了。以前你生病的时候必须得喝我的健康粥才能好，我就算是日理万机也要过来看你的。” “……别瞎说，什么时候？！”莫小安看向“小衍衍”，伸手捂陶朝朝不把门的嘴。 “小衍衍”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你们的关系，真好。” 莫小安：“‘小衍衍’你听我说……” “我们是大学四年的同学，毕业后还保持联系，你说关系能不好吗？”陶朝朝反问，顿了顿说，“可能，比你跟莫小安的关系还要好一些？” “陶朝朝！”莫小安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陶朝朝：“……嘶……” 这酸爽，要缓上四季。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厨艺是没的说的。 早上莫小安顶多给自己做个水煮蛋和泡杯牛奶什么的，到陶朝朝这里是一顿丰盛的南方早茶。什么煎饼，饺子，糯米粥，糖水奶盖，荷包蛋，应有尽有。 即便是三人食，莫小安都觉得过分了一点。 “我以为你家的冰箱会空空如也，没想到还是有些储备的。不过没关系，我也给你买了一点，你放着可以吃。”陶朝朝给她夹了一点面条到小碗里，再给她先舀了一碗粥。 莫小安感激又颇有压力地说：“谢谢。” “你呢？你能吃什么？”陶朝朝看向“小衍衍”，颇为好奇地问，“你们机器人也需要吃东西的吗？我听小安说你是高仿的机器人，很智能，可以吃东西。” “小衍衍”大方承认：“是，不过我比较挑食，不是什么东西都入我的眼。” “是吗？那我们还是有共通之处的，我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做东西给他吃。” 莫小安咬筷子，感觉这两个人像是在说吃的，又好像不是在聊吃的。 “你出厂的记忆是从哪天开始的啊？” “在你的眼睛看出去，我们是什么样的？会扭曲变形吗？还是黑白的？” “哦，对了，你需要睡觉的吗？会生病吗？” “我听小安说，你充电的方式挺特别的，可以隔空充电。” “你们机器人的软肋是什么啊？你会变身吗？会不会无坚不摧？” …… 陶朝朝准备了很多问题，似乎对“小衍衍”很是感兴趣。 莫小安抿唇，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常人类看到跟真人无异的机器人时该有的反应。 在科技展上，即便是像他们这样专业者，在看到超出想象的机器人展示时，还是会发出不可思议的啧啧惊叹的。所以她可以理解陶朝朝看到“小衍衍”的反应。 只是……她很怕“小衍衍”会翻脸。 在“小衍衍”依次回答了几个问题后，莫小安适时打住：“朝朝，食不言寝不语，先吃饭吧。” 陶朝朝微微一笑：“怎么，在我面前护短啊？难不成机器人身上也有秘密？” 第25章 你是小安的那个机器人男友 莫小安：“……” “小衍衍”的眼眸闪过一道冷光。 “哎呀，差点忘了，我特地给你熬的燕窝没拿出来。”陶朝朝一拍脑门起身，“你这段时间熬夜加班的次数不少，别以为这个年纪还不到保养的时候。这身体啊，就像大树，如果不养好，随着年纪的增长就会……啊！” 陶朝朝捏着陶瓷碗的两只只突出一点点的小耳朵，缩着脖子往莫小安这边赶，眼看快要放到桌上了，不想他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在开水里煮上好久的滚烫整个外翻，要往莫小安的大腿上撒去。 说时迟那时快，“小衍衍”倏地起身，伸开手掌打掉翻下来的陶碗。 滚烫的陶片，滚烫的燕窝水，瞬间烫红了“小衍衍”的手。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而这一幕，被陶朝朝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他的一挡，莫小安只是被溅出来的几滴热液飞到睡衣上，没有受伤。 “小安，你有没有怎么样？”陶朝朝要查看莫小安，却被莫小安推开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面前保护自己却被浇的滚烫的手紧紧抓住，“哎呀，‘小衍衍’你的手！” 她抓住“小衍衍”想要缩回去的手，惊慌失措地惊呼，“你被烫伤了！” 陶朝朝收回被推开的手，眸色沉沉：“机器人应该没有痛感吧，也会受伤的吗？” “陶朝朝你过分了！谁跟你说机器人不会受伤的？！”莫小安推开他，拉过“小衍衍”往一旁的沙发过去。 幸好，药箱里烫伤膏也是必备药品之一。 莫小安心疼地看着“小衍衍”手背上触目惊心的红，问：“疼吗？” “小衍衍”眼底含笑地摇头。 “真不疼？”莫小安半信半疑地用大拇指戳他的手背。 “小衍衍”的手猛地一颤。 他可以咬紧牙关，假装说不疼，但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莫小安无奈地瞪他一眼：“死鸭子嘴硬。” “小衍衍”心道：我嘴硬还不是为了你？ 他沉默中小翻了一个无奈的白眼，正好看到半蹲下拿着抹布在清理犯罪现场的陶朝朝正用冰冷的眼神看向他。 男人之间的交流磁场，其实跟女人和女人之间一样，有着他们自己的独有频道。 “小衍衍”可以确定，刚才陶朝朝是故意的。 从他接起陶朝朝打来的电话开始，他就感受到了这个陶朝朝的杀气—— “喂。” “小安。”电话那头顿了三秒，“你是小安的那个机器人男友？” 说到“那个机器人男友”时语气明显的不屑不想搭理。 不过他还是稳重地回答道：“是。” “小安呢？怎么不是她接电话？” “小安生病了，已经睡下。” “好，我知道了。”倒也没有说废话，而是立刻挂断了。 不过他笃定这简言意骇的“我知道了”，其实是说“我会过来”。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门铃就被按响。 他第一时间开门，陶朝朝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三秒，进屋绕着他转了一圈，什么话也没说进到厨房就开始忙活。 直到莫小安出现，陶朝朝的脸上才出现他在公司门口远远看到过的温暖笑容。 男人对男人的敏锐程度往往比女人对男人更加强烈。 陶朝朝怀疑他不是真的机器人。 所以才用这滚烫的燕窝做试探。 “哎呀，真是对不起。是我笨手笨脚弄成这样。”陶朝朝走过来查看“小衍衍”被涂药包扎的情况，表现出十分抱歉的愧疚，“小安，我来将功赎罪吧，你还要上班，赶紧去换衣服吧。我再煮一盅燕窝放着等你下班回来再喝。” “我不用上班，从今天开始放假三天。”莫小安摆摆手，“没事，你赶紧去上班，我来收尾就成了。” “放假三天？你请假了？”陶朝朝奇怪。 要知道莫小安才不会舍得主动放假这么久不见纪衍呢。 “我是被放假的。”莫小安说到这个还恹恹的。 “被放假？你是说纪衍主动放你假？”她的心情调节器除了纪衍没人会把她调节的这么低气压。 莫小安不想跟陶朝朝再解释一遍，拎起陶朝朝的大胳膊，推他出去。 “莫小安，你就这么对我？我听到你生病了心急如焚地赶工做完一整晚的app，休息都没休息，一大早跑过来看你，给你做了这么一大堆吃的，我……” “砰。” 莫小安把门关上，世界清净了。 她拿手机给“小衍衍”拍他手上烫伤的照片，立刻拨打电话。 “你做什么。”“小衍衍”叫住她。 “询问一下厂商你的烫伤程度是不是会影响你的其他机能啊。又没有机器人医院可以带你去看。” “小衍衍”：“……” 他把她的电话接通前及时摁掉，“我说了，我没事。” 莫小安皱眉：“不，你说了不算。陶朝朝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机器人是没有痛感的，万一你高仿的疼痛感延迟，你以为不严重，但其实很严重呢？除非……” “小衍衍”看着她打量的目光闪过一丝狡黠地凑过来，“……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敢让我打电话跟厂商确认！” 她忽然集中回来的智商，让人心惊肉跳的。 他挑眉，手从她的手机上挪开，做了一个请打的姿势：“根据出厂的设置记忆，机器人的维护费每年是七千五，若有另外的人为损伤通过评级的abcd来定，依次会追加几千到一万不等的修护费，我是出于为主人着想做这样一个温馨提示。如果小安安觉得不需要的话当我没说。” 莫小安：“……” 当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如今她莫小安为了这几千一万的…… 只能折腰，不能跟现实硬抗啊。 毕竟，她得罪了大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饭碗得丢。 金钱面前，一个苦命搬砖族着实强硬不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默默把手机息屏：“那，你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才好啊，我为男朋友花钱还是很舍得的。咱……不差这几千几万的，明白没？” “小衍衍”浅浅一笑，“嗯。” 莫小安让他坐着休息，她去收拾餐桌。 “小衍衍”问：“这三天你有什么打算？” 莫小安：“什么打算？” “难得放假，你不想做个安排吗？” 经“小衍衍”这么一提醒，莫小安倒觉得这话有理。毕竟她从入职开始到现在，就没好好地休息过。 平时要不就是周末，有年假的时候被爸妈揪回家过，爸妈是那种很喜欢安排各种计划的人，根本轮不到她来安排什么，单纯跟着二老的计划走她累得够呛，还不如上班单调。一转眼，两年多，每天跟机器上的固定螺丝一样，过的明明白白。 但凡有一点休息时间，往床上一躺就行了。 三天的假期安排…… “你有什么idea？” “小衍衍”故作沉思片刻，刚要说话，莫小安的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也在内袋里震动了。 “小衍衍”微微皱眉。 莫小安拿抹布擦了擦手，立刻接起：“嗯，说。” “小衍衍”去到洗手间，看到来电显示是赵昊。 他想了想，接起。 那边赵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热烈：“纪衍纪衍，咱们学校校庆，我们班主任要了三胎，指名道姓我们一个都不许漏地回去呢！我替你答应下来了哈。赶紧的，我去接你。” “不用了。”纪衍的声音像冬日的冰雪，专门治赵昊的热情似火。 “啊……纪衍你不去啊？” “我去不去是我自己的事，就像我有没有女朋友不需要你通风报信告诉秦女士。” 赵昊：“……纪衍，你听我说，这事儿不是我说的，我……” 纪衍把电话挂断，走出去。 莫小安拿着抹布冲他灿烂地笑：“‘小衍衍’，不用安排了！大学校庆，我需要回去一趟。瞧我，把这么大的事儿都给忘了。” 纪衍了然，刚才应该是陶朝朝打给她的。 从大学出来后，他们就没回去过。 忙着生活，忙着日复一日的工作，以前的事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 连三年一度的校庆都给忘了。 纪衍想到自己的处境：“今天你要不要在家休息一天再说？校庆也不是只有一天。” “不行不行，校庆的重头戏就在第一天。再说，我睡了一觉早就好了。我没事！”莫小安飞快地擦干净餐桌，隔空把抹布往厨房的台面一丢，脚底踩上风火轮回房间换衣服。 纪衍并拢手指擦过额头，寻思这一人分饰两角的戏码还得再精心安排一下才行。 谁让他和她是同一个大学的呢。 莫小安坐在梳妆台前想给自己梳两个马尾装装嫩。 两年多，一晃快三年的时间。 她离开学校居然这么久了。 明明拿毕业证书，跟大家拍照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镜子里，她的脸好像没有变化，但在没有变化的仔细查看里又变了不少。 青涩褪去，社会人的标签越来越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小安陷入一种突然而至的焦虑感。 万一去到学校，在那个永远散发着青春气息的环境中，纪衍发现她老了可怎么办？！ 当然，不一定一定会碰到他； 就算碰到了也不一定会注意到她老不老什么的。 毕竟在学校的时候他便没有注意过她。 可是想到纪衍那么轻易地把她当挡箭牌来糊弄秦女士，还不是因为在他的心里她是绝对绝对比不上白蕊蕊的存在吗？！ 想到这里莫小安又往自己的脸上拍粉饼。 捯饬了一个钟头，莫小安从房间里出来时那个隆重……把“小衍衍”都吓到了。 “我……怎么样？”莫小安踮脚，非常期待“小衍衍”对她竖大拇指。 “小衍衍”：“……” 嗯……怎么样？ 脸颊吓人的白，嘴唇突兀的红，夸张的粉色发箍加上双马尾，海员风的紧身衬衫连衣裙，还有他看不懂的……马丁靴…… 他沉默半天没有给出莫小安想听的答案。 第26章 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朋友 “怎么了？很糟糕吗？” “小衍衍”依然保持沉默。 莫小安一跺脚，回房间。 “小衍衍”：“……” 他自诩不只是一个木讷的只会搞科技的理工直男，还是很有才华的。 可是面对某人的过于用力，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内心的震撼和由衷的肺腑之言。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去到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莫小安听到持续不断的门铃声响起。 “‘小衍衍’，去开门！” “叮咚叮咚叮咚——” “‘小衍衍’——”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 莫小安无奈，出房门去开。 电视里自带闪光的亮相，在莫小安看到他们之后才明白是真的，一点也不是后续加特效！ 四个年轻貌美的男生外加两个年轻可爱的女生，他们亮相对她齐刷刷地展开营业微笑：“你好，莫小姐。” “你好……你们是……” “我们是服装造型团队，知道您今天有地方要去，特地过来帮助您替您解决烦恼~”站在最前面的男生口齿清晰地给莫小安介绍来意，以及旁边的三个衣架子，“这些衣服都是全新的，全部都是您的尺寸。嗯……我们可以进来吗？” 莫小安脑子晕晕乎乎的，有一种灰姑娘上南瓜马车的不可思议感。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明星一样被这么多专业的人打扮； 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客厅会被一堆名牌衣服给占满了； 她更从来没想过这些是一个机器人可以为她准备的。 莫小安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肉眼可见的变化中。 “莫小姐，您的长相其实不只是可爱，还可以变得很惊艳。” “莫小姐，您发现您其实笑起来是有一边的酒窝的吗？咱们可以做一个醉人的喝醉酒窝。” “莫小姐，我看您的衣柜里没有一些颜色很挑的服饰，其实您皮肤这么白，很适合一些大胆的色彩在身上。” …… 好像一不小心就踩入了一个夸夸群。 在各种好听的声音交错里，莫小安被夸的头顶上有两只耳朵的话，都要支棱着变成螺旋桨，带着她飞上天了~~~ 最后，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全新的可以去校庆的她就出炉了。 当她再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刚才不见了的“小衍衍”此时就站在门口成为第一个欣赏她蜕变的人。 “小安安。” “嗯？” “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朋友。” 莫小安的脸噌地红了。 她是自信的害羞了。 因为如果这句话是他刚才说的，那她一定会有怀疑的成分。现在则不同，她在房间里已经验证过了！ 活到23岁，今天，真是她最最漂亮的一天了！ 不过…… 莫小安高兴归高兴，踱步到“小衍衍”跟前示意他把脑袋低下来一些，说小话：“你叫来的这帮人要花多少钱啊？还有这些衣服，他们刚刚说都是我的？！” “小衍衍”忍不住勾唇。 他故意压眉，抬起自己受伤的右手，配合她的小小声道：“还行，用治疗我的费用足以抵扣他们的劳务费。” “……”说了等于没说，到底是多少嘛？ “莫小姐？”后边的团队首脑，开门最先看到的那位帅哥呼唤她。莫小安赔笑转过身以为要催促她结算费用了，赶紧拿过沙发上的包包主动上前，“嗯，一共是多少钱？” 帅哥愣了一下，“哦……费用的部分我稍后会发邮件给您的。现在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撤退了。” “好的。谢谢你们，谢谢。”莫小安上前送他们出门去后立刻关上门继续追问“小衍衍”到底多少钱，“该不会你直接没问价格，就叫他们来家里的吧？！” “在纪衍面前表现最完美的自己，对你来说应该是无价的吧？” “……”莫小安眨眨眼，陷入小纠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哎，算了，钱花都花了，至少效果令我很满意。” “小衍衍”点头附和。 “好，那我走了。你乖乖在家看家。”莫小安说完这句话不放心地指着他道，“不许偷偷不见，不许乱跑，不许做我没让你做的以外的事情。不然我真的会联系厂商把你退回去！” “小衍衍”点头，向她示意他受伤的手，“我都这样了，还能去哪儿。” 莫小安若有所思地垂眸看他的手，被他送出门。 莫小安来到小区门口，陶朝朝正好开车回来接她。 在车上坐着的陶朝朝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她就是莫小安，莫小安来敲他车窗的时候他还略略讶异地不敢相信：“你……小安？？” “不然呢？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莫小安骄傲地想，不知道等一下有机会让纪衍看到她，某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反应。 陶朝朝下车绕过车头，亲自要好好看看她。 “你……你真的很不一样。小安，你太漂亮了……” “那是。”莫小安双手叉腰，得意地抬下巴。 “嗯……就连你做这样很莫小安的动作也变得很不莫小安。”陶朝朝打趣道。 “……什么嘛。”莫小安脑子转了两个弯才跟上陶朝朝的明扬暗贬，坐上车。“快点开车，我要亮瞎老同学们的眼！” 陶朝朝笑着给她关上车门问：“莫小安老实交代，你这一身蜕变花了多少时间多少钱。” 她身上的蕾丝薰衣草小洋装是zimmermann的牌子，他记得扫过杂志的时候看到的价格是五位数。莫小安赚钱开始就养成了省吃俭用的习惯，因为工作需求定制了一套职业装花了大几千，肉疼了整整三个月。更别说是她身上的项链配饰，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莫小安挑眉：“时间花了一个小时不到一点，至于花了多少钱……还不知道。‘小衍衍’叫来的服装团队，还外加送来好多衣服搁我客厅。” 陶朝朝哦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清冷。 他们前脚车子刚离开，后脚纪衍就从小区里出来，他打车到附近的两条街，下车后打给小钟，让他过来接自己。 小钟到的时候，纪衍看到小钟身后不远处的一辆车也停了下来。 纪衍上车，小钟转过身看着他的手拧眉道：“纪总，您受伤了？” “无妨，先回一趟公司。” 小钟：“是。” 车子疾驰，倒光镜里，那辆车也一直跟在后边。 纪衍听到小钟说：“纪总，那应该是白小姐的眼线。” 纪衍看向前面。 小钟继续道：“纪总，白小姐向我问过您的私事，我一概说的是不知道不清楚。不过我想白小姐并不死心。” 纪衍轻嗯：“她给你开了多少价，我再加给你一倍。” “不，纪总，您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了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别说我是真的不清楚您的私事，就算清楚我也不会说给别人听。”小钟坚定地摇头。 纪衍只是看向窗外，静声道：“这是你应得的，我不希望我的人损失利益而产生心态上的变化。” 小钟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反驳地闭上。 去到公司后，纪衍径直进了自己一个人的实验室。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他受伤的右手已经没有纱布，且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烫伤痕迹。 第27章 校庆相见 a大校庆，三年一度。 校门口拉起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a大师生回归母校一同欢庆」的字样。 大学是承载一个人最美好最年轻岁月的时间。 所以时间在大学的校内仿佛得到了特别恩准，会过的格外慢一些一般。 莫小安跟陶朝朝走在青葱茂密的梧桐通道，看着陌生的更加年轻的学弟学妹们走过去又跑过来，无不感慨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们看到的每张脸都抱有过来人的关爱眼神，而他们也同样是这些学弟学妹们眼里的风景。 有胆子大的驻足，直接问：“你们是来参加校庆的学长学姐吗？” 莫小安把头发撂到耳后，以沉默做回应，直接听到他们发出惊叹：“哇……学长好帅，学姐也好靓啊，你们一定是情侣对不对？！你们好般配啊！” “是啊是啊，为什么我们碰到的同届都没有这么帅这么美的啊，都很挫……” “学长学姐你们是哪个系的啊？” …… 很快地，三个，变成五个，再变成十几个的围观。 数目肉眼可见地增长中。 莫小安一直都是可爱小透明，还不至于被这么围观过，她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个情况，随着人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紧张。 就在这时，陶朝朝抓过她穿过人群直接跑走！ 也不知道是风随着奔跑而生，还是奔跑随风而动。 莫小安看着陶朝朝不时回头看自己的脸，有一种突然当了偶像剧临时女主角的感觉。 不过，她只是觉得轻松，没有心动。 跑上一段后，莫小安驻足挣脱开他的手，大口喘气：“别跑了别跑了，头发都跑乱了，呼呼呼……” “最重要的是，你跑不动了吧。”陶朝朝一语戳穿。 莫小安有点糗地抬头瞪他。 哼，做了两年社畜，再好的体力也会化为乌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深呼吸没那么喘之后，起身从包包里拿出小镜子查看自己的妆容花了没有。 “白蕊蕊——” 身后有人喊出这个名字，莫小安微微一怔，把手里的镜子挪过去一些。 就这样看到镜子里，那个灿烂又阴影的噩梦再一次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人最大的痛苦，大概就是来自于比较。 白蕊蕊没有出现之前，莫小安觉得自己真的是全世界最靓的美女。 可白蕊蕊一出现。 人偏偏还没怎么打扮，依然是那头黑长直，身上只穿着普通的t恤，有点长的下摆系了一个蝴蝶结在旁边，下面穿着一条最普通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板鞋。走在学校洒满落叶的路上，妥妥的一个从电视里走进生活里的学姐！！ 最天然，又最心机！ 莫小安回头注视她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光被偷到白蕊蕊身上去了。 她精心打扮的效果，瞬间没有了。 刚才叫白蕊蕊的人，仅代表了一个男生团队，集体从后边追过来。 莫小安认得他们，哪怕他们是不记名的甲乙丙丁，也是当年围在白蕊蕊身边固定的甲乙丙丁。 当年毕业的时候，传闻男生宿舍楼里集体哀嚎一遍，难受的不是跟彼此的友谊到这一刻就分崩离析地各赴东西了，而是难过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每天远观白蕊蕊了。 现在，趁着校庆之际，他们能重新看到白蕊蕊，这便是校庆最大的意义了。 看着这群男生把白蕊蕊迅速围住，前呼后拥，一个个激动地关心白蕊蕊的生活近况，关心白蕊蕊在国外的学习情况，当然他们更关心白蕊蕊现在会在哪里，会不会离开a市等等。 他们的热情加上七嘴八舌，离的老远的莫小安看的清清楚楚听的也清清楚楚，再看白蕊蕊，因为天生就习惯了这种被万人追捧的场合一点都不慌张，始终面带微笑地非常雨露均沾地看着每个人。 莫小安再想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听到最后一根柴火熄灭的声音—— 她身上的光，彻底灭了。 她悻悻地看向身边的陶朝朝：“你要过去吗？” 陶朝朝：“我干吗要过去？” “如果不过去的话，那就走吧。”莫小安可不想等他们彻底走近自取其辱。 结果一转身，便看到纪衍出现在前方。 莫小安眼神一凛，欢喜的心在要雀跃起来时又瞬间按捺住。 她看了看旁边，失落地想：果然，有白蕊蕊的地方，纪衍就像闻到花香的蜂蜜自动出现。 而纪衍的身边跟白蕊蕊比，也是有过之无不及的热闹。 两个上帝的宠儿，在人间大概没有寂寞的时候吧。 前有追兵后有老虎的，莫小安跟陶朝朝杵在原地傻站着。 “莫小安。” 纪衍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莫小安的身上，走过来唤道。 他的语气就像在公司里上司呼叫员工那样。 莫小安话到嘴边的纪总，看了看周围的人，不知道这么喊出来是不是不太妥，便低下头没有搭话。 他身边的那些女生们看向纪衍的眼神集体交错刷地瞪向莫小安。 莫小安自认为比白蕊蕊不行，但落在她们眼里，莫小安漂亮地足以让她们拉起警戒线，产生抗拒心理。 而且重点是纪衍不搭理她们一路了，只叫了她的名字，还为她停下了脚步！ 这里边有很多事儿啊！ 这么说的话可能有些气人，不过莫小安在经历了公司里的电梯小视频事件之后再面对这些后生后辈无端误会的眼神，已经免疫了。 “纪衍。” “……”这回是白蕊蕊的声音。 她“拖”着她的男生团上前，跟纪衍打招呼，“你来了。” 男生团们立刻起哄道：“啊，这么久了，蕊蕊女神还跟纪衍有联络呢？纪衍，听说你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是不是在等我们蕊蕊女神呢？我们可告诉你，女神的青春是很宝贵的。别以为你仗着自己是钻石王老五，就拖着蕊蕊。你这是犯罪！” 自诩是同班同学的老油条们一个个经过时间的摧残，比起之前还勉强有“大学生”头衔抗老，现在就跟中年大叔似的，不是脸上嵌满岁月的痕迹不是身材管理跑偏了。 如果说之前跟纪衍之间的差距是两辆吉普车都追不上的，现在则是给一艘飞船也追不上。 第28章 他的掌心 白蕊蕊笑而不语地把头发别到耳后。 莫小安却听到纪衍说：“没跟白蕊蕊有联系，更没拖着她。我有女朋友，你们这些老掉牙的玩笑还是等一下进食堂吃进肚子里去的好。” 莫小安看向纪衍。 真怕他下一秒指着她说：“喏，就是她，她就是我女朋友。” 然后他转身一走，把她留下来接受所有人的五马分尸！ 凭她对纪衍的了解，他绝对干得出来…… 男生团们的起哄笑容，在纪衍的冷水浇泼下僵在脸上，上不去下不来的，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还是白蕊蕊主动打破僵局道：“今天校庆，没把女朋友带过来给大家见见吗？我想等一下见到班主任的时候，她也会很想见见你的女朋友的。” 男生团们赶紧又起哄，纷纷说：“是啊是啊，纪衍，你别总是这么高不可攀玩个性嘛，我们好歹是老同学，这未来纪太太的庐山面目怎么着也得是我们第一波看啊。” 纪衍身边的学妹女生团们也不甘心地让纪衍介绍，不然她们不会相信自己守候这么长时间的传说，好不容易捕捉到的鲜活帅哥居然茗草有主了！！ 纪衍看向莫小安。 莫小安心猛地一惊，抓起陶朝朝就要离开：“那什么，朝朝啊，我们也去找我们的同班同学汇合吧。” “莫小安。”纪衍第二次叫住她。 莫小安的呼吸停住了，头皮整个发麻。 这时陶朝朝也第二次握住莫小安的手，礼貌又警告地问纪衍：“你有什么事吗？” 纪衍看了一眼陶朝朝，跨步走到低头的莫小安跟前，拉近距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莫小安：“秦女士让我给你的。” 莫小安的心脏在胸腔里膨胀，膨胀，爆炸。 除了纪衍说的话，还有他递出钥匙的手……居然戴着手套！！ 为何会戴着手套？？？ 莫小安一下子联想到早上“小衍衍”被烫伤的手！！！ 难道说…… 不可能。 就算纪衍觉得她很傻，他自己也没有那么傻，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的手心冰凉，不想接又不能不接。 脑子一片空白的她，木讷地接过。 纪衍从她身边越过。 他没有直接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可是……好像已经说明了一切。 钥匙这么私密的东西，一个人可不会随便交给另一个人。 好在，好在他说的是替人转交？ 不对！白蕊蕊很清楚他嘴里说的秦女士是谁！ 果然，她还是不能逃脱被他利用来当挡箭牌的命运…… 莫小安抬头，听到周围男生女生团的声音形成低气压的密集讨论背景板—— “秦女士是谁啊？” “纪衍这几个意思啊？转交钥匙？替别人转交钥匙？” “不可能，你见过纪衍给人跑过腿吗？！” “那所以，纪衍是用实际行动回答我们了吗？这个女的是他女朋友？？？” “不可能吧……” …… “莫小安，还不跟上来？” 在这声音背景板里，已经越过去的纪衍回头皱眉，第三次叫了莫小安的名字。 来自纪衍和老板双重身份的双重召唤，莫小安完全没有抵抗说不的能力。 她鬼使神差地踏步跟上，却忘了手还被陶朝朝牵着。 陶朝朝：“莫小安……” 莫小安投以无奈的眼神，推开陶朝朝的手。 陶朝朝的眼底闪过重重的跌落感，修长的手指在空气里不甘心地握了一下。 莫小安在跨出去的瞬间感觉到身后前所未有的安静。 不对，是寂静。 他们屏住了呼吸，附上灼热的视线，目送她和纪衍离开。 是的，莫小安即使后边没有长眼睛，也看到了。 纪衍没有正面回答他们，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想来比语言更有力量。 莫小安脚底走着走着就飘起来，找不到地心引力的抓捕。 纪衍女朋友这么大顶高帽压下来若是真的，她该有多幸福。可是她知道是假的，别人都当是真的，这种委屈的滋味在最初难过非常后，现如今竟复杂地参杂着小小的兴奋。 莫小安好像听到一个邪恶的声音在心底说：哪怕只是一秒钟的冒名顶替，也是好的。 她这种患得患失的微妙心情像一整个失控的游乐场，有浪漫有刺激有惊险有害怕。 “哎哟。” 莫小安没料到前面的纪衍突然驻足，脑门直接撞上去。 “对不起，纪总。对不起……” “莫小安。” 今天姣好的阳光透过窸窸窣窣的树枝，像是投进榨汁机里的橘子，橙黄色的细碎颗粒倾斜而下，正好浇在纪衍的身上。 他深邃的五官在半光半阴影下呈现出不一样的性感，莫小安蓦地抬头跌入他这从来不重复的诱惑里：“是的，纪总……” …… “纪衍，你这个混蛋。” “纪衍，亏我那么崇拜你，你这个长着人样不干人事儿的坏人！” ……纪衍掏出手机打开录音，莫小安离家出走的眼神立刻回到现实。 “今天的事，麻烦你了。”纪衍收起录音道。 莫小安抿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赶紧道：“不麻烦。” “哦，对了……”莫小安把钥匙双手呈上，准备归还。 “这个，的确是给你的。”纪衍没接过，“秦女士那顿饭，你跑不了。” “……”莫小安盯着他戴着手套的双手，一直在嘴里打转的话咬咬牙还是问出口：“那个，纪总，您今天为什么会戴着手套啊？” 纪衍回：“突然想戴。” 理由牵强，越发此地无垠。 莫小安灵机一动：“纪总，我们拍个握手情侣照，如何？” 纪衍瞅她。 莫小安咽口水：“纪总您别误会，刚才您不是跟他们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我想白蕊蕊他们肯定是不相信的，秦总那边也要交代的话，总是要有一点佐证才能堵住悠悠之口。也省的您一遍一遍的解释，也省的我万一被逼问的时候……” 她每说一个字都关注着纪衍微妙的反应，诚恳地表示她真的不是想占他便宜。 纪衍伸出手，眉毛微挑：“没有误会，便宜我已经被你占过了，无妨。” 上门第一天被你扑倒当抱枕睡了一夜，扒过裤子，在电梯里紧紧抱住。 牵手算什么？ “……”电梯里的抱，那叫占便宜吗？莫小安心里小嘀咕了一下，赶紧办正事儿。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纪衍终于把手伸出来了，她得脱下手套看看！ 右手，一把脱下。 莫小安显得有些着急，往后踉跄了一小步，定睛乍然出现的虎口。 细皮嫩肉，肤白貌美，没有丝毫烫伤的痕迹。 莫小安的心舒了一口气。 她被这手套给晃了一把，真心刺激…… 纪衍从某人确认的脸上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把手缓缓翻过来，手心朝上。 莫小安脸猛地一红，缓缓抬手一点点靠近这只手。 在公司n次偷窥他的手，魂牵梦绕想说有机会牵一下是什么感觉……现在终于要实现了！！ 他的掌心，落入两个盈盈的光圈。 莫小安伸过去时把光圈盖在了手背。 即将降落。 第29章 你是在说你男朋友 “莫小安！” 突然一波人影从纪衍的身后冲过来，像是沙尘暴一样地瞬间席卷莫小安，男男女女都有，一下子把她跟纪衍的距离给拉开了！ “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要不是有人说看到陶朝朝跟你一起，我们还想说肯定不是你呢。你都多久没冒泡了？！” “就是就是，哇，几年不见，莫小安你变漂亮那么多吗？是不是偷偷去做微整形了？？？老实交代！” “莫小安，你不够意思啊，大学毕业后就不跟我们联系了，只跟陶朝朝联系。怎么的，你们两个彼此凑合了吗？” …… 他们是莫小安的大学同班同学。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关系也就一般，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好，现在及时赶到，突然变得热络起来。 莫小安特别看了一眼说不跟他们联系的女生，她如果没有老年痴呆的话，明明是他们每次在群里都玩死人，不是自己。 他们借着跟莫小安套近乎的功夫，有人暗戳戳地扯莫小安头发，拉她的衣服。 纪衍看出了莫小安的不舒服，伸手把她拉过来，打断道：“你们好，我是纪衍。” 刚才被撞开的牵手，此时变成了拥肩。 莫小安瞪大眼睛看向左肩上纪衍的大手。 “你好……”他们看到传说中的风云人物纪衍学长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纷纷露出狗腿般的温柔。 “我要带小安先去见我的班主任。就不奉陪了。”纪衍礼貌而高冷地说完，转身。 后边又是一阵死寂的安静。 莫小安侧目纪衍目视前方的侧脸，盯着他那优越的下颌线心道： 果然纪衍所到之处，皆是冰雪世界。 可是她却在某人的高冷之下找到了属于她的温暖。 怎么办，她对纪衍的迷恋，又增加上一些。 像一列无法停下来的列车，不知道哪里是终点。 他带着她就这么一路穿过学校，穿过周围人的注视，来到他的教学楼。 “旧地重游，感觉如何？”纪衍忽然问。 莫小安一愣：“啊……我，我当然很开心啊，重新回到学校。” 纪衍指着柱子旁边的草坪凹陷处：“我是说那儿，你之前一直躲在这里伪装小金毛。” 莫小安：“……” 时光倒流，像狗尾巴，疯狂地暴击她的脸。 —— 念书的时候，她是有两份课表的。 一份是她的，一份是纪衍的。 她会把她没课而纪衍有课的时间特别圈出来，一有空就跑到他的这栋教学楼偷偷地藏在他刚刚指的地方，缩在那儿偷看他跟同学一起进教学楼的美好身影。 有时候学校里养的金毛豆豆会到她旁边不满她占了它休息的地方。 而每一次，莫小安都是在看到纪衍按时上课后心满意足，又陷入他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的失魂落魄。 怎么……原来他早就看到她了吗？ 完了完了，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她偷瞥纪衍，纪衍已经迈步往里走了。 纪衍上课的教学楼是学校里绿化最多的一幢楼，上了二楼便可以看到特别宽大的走廊，和明朗的落地窗教室。 听说是之前的某届学子匿名捐了钱改善了学校的老旧楼，特别是这一栋。 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匿名贵子是智能ai专业的，所以对这栋楼特别有情怀。 然后，这栋楼白天除了是上课的教学楼之外，晚上就变成了学校里情侣们的约会圣地。 厚脸皮地说，莫小安对这栋楼的熟悉度甚至比纪衍还高。 因为莫小安无数次在楼里踏着纪衍走过的地方，想象着从他的视角看出去的风景会是怎样的，追寻情侣们待过的地方想象跟纪衍如果一起感受是怎样的。 所以导致哪里有小门，小门有没有上锁，莫小安都一清二楚。 包括纪衍的班主任，姓梁，三婚嫁了一个比她小十岁的老公，脾气特别暴躁，但唯独对纪衍特别温柔。所以其他人都对这位梁女士有意见，包括她。她觉得这个梁老师肯定对纪衍的美色有什么想法，要不然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特别呢？ 纪衍说是去见他的班主任，一般校庆班主任会特别在自己教室里布置一下，弄签到板，等着学生一个个进来。这栋楼是平时他们上实验课的时候才会来的。 梁女士怎么会在这栋楼里呢…… 到了三楼，纪衍之前上课用的实验室。 莫小安没看到梁女士，便问纪衍：“纪总，您不是说来见班主任的吗？” 纪衍：“那是骗他们的话。” 你也信？ 莫小安乖乖闭嘴。 懂了，他是来单独怀念一下上课的地方。 莫小安看他在之前固定坐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示意她过来。 莫小安怔怔，到他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纪衍没有说话，莫小安也不敢说话。 这么安静地坐着，看着干净的黑色黑板，以及各种机器人的零件，电脑电线等物理实验会用到的东西，莫小安仿佛能听到旁边纪衍的呼吸和心跳。 她希望能跟纪衍坐在一起的心愿，不知不觉也被纪衍给满足了。 天哪…… 今天是她莫小安的幸运日吗？ 此时此刻的莫小安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余光里某人的身影像一场梦，都经不起她认真的侧目。 突然，她的手被他握过。 莫小安瞳孔放大，看向他。 “拍吧。”纪衍说。 莫小安没反应过来：“什么？” “牵手照，你不是说要证据？”纪衍挑眉。 莫小安回过神来，原来如此。 她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学走路，尝试性地把他们的手拿上来放到桌上，再拿出手机。 平时一秒钟就能掏出的手机，莫小安这个时候跟笨拙的小动物一样，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还真不是她故意的。 左手被纪衍给握住，这半边的身体跟麻了一样，连带着她的右边基能也不灵活了。 好不容易莫小安把手机拿出来，对着他们的握手又调整了一下角度，又浪费了一点时间。 等照片拍下来，莫小安的手都出汗了。 她恋恋不舍地把照片挪过去给纪衍过目：“好了。” 纪衍点头，张开手指，放掉她。 手背的余温在莫小安的心口来回萦绕，开出无数朵花来。 “纪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莫小安收回手，见纪衍还没有走的意思，转过身问他。 纪衍侧目，回应她的目光。 “您为什么不喜欢白小姐啊？” 在她看来，纪衍不惜拿她当挡箭牌来远离白蕊蕊，就是一个谜。 又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纪衍如此反而侧面表明他在意白蕊蕊。 或许在她不知道的空间里，纪衍和白蕊蕊发生了一些事才导致如此，她只是不知道而已…… “所有人都觉得我会喜欢白蕊蕊，我应该喜欢白蕊蕊。”纪衍话锋一转，“我们做一样项目，到底是跟风，还是听从自己的意见判断。哪个比较重要？” 莫小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我作为一个女生，都觉得男生不可能不喜欢白蕊蕊。” “你是说我不是男人？”纪衍反推她的话。 “不是不是不是！”莫小安疯狂摇头。 她怎么一不小心又说错话了呢？ “那就是说你的眼光不好。” “……不是的，我觉得我的眼光还是挺好的。”莫小安看着面前自己疯爱的男人，没办法说违心的话。 纪衍唇角弧度上扬，看向前方：“你是在说你男朋友？” 第30章 她的名字 莫小安：“我……没有男朋友。” 最后五个字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莫小安不喜欢撒谎，可是自从买入机器人“小衍衍”后，她说谎的次数在加速度地叠起。 想到“小衍衍”那容易吃醋容易闹小脾气的性子，莫小安把他给否了，就很心虚。 可在纪衍面前，她又委实没办法说“我有男朋友了”这样的话。 “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莫小安鼓足勇气在看似结尾的话后边补充道。 说完这句话，她的心跳跟打鼓一样。 既期待纪衍会问她是谁，又害怕纪衍会问她是谁。 纪衍却问她：“喜欢一个人，你觉得是什么感觉？” 莫小安抿唇，有种站在中央电视台被主持人问大题，被难住了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是幸福又委屈的感觉。 是恨不得时间重来不想再认识他，却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后悔白天有这样的念头的感觉。 是想红豆里挑绿豆那样挑出不喜欢他的可能，却发现挑不出来。 是生活里任何大事小事的出现，他成了那个可以移动的情绪调节器，时而快乐加倍时而悲伤加倍。 综上所述。 “是习惯的感觉。” 纪衍挑眉：“习惯？” “对。习惯。”莫小安点点头，“把任何没做过的事，不敢做的事变成习惯，在喜欢他的过程里不断地把自己敲打磨炼，然后把他和关于他的一切都刻进骨子里，变成呼吸和眨眼间的习惯。” 纪衍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有一瞬间的深层停顿。 他也是这个感觉。 她总结的很到位。 莫小安眨巴着大眼睛，看到纪衍望着自己有片刻的失神，脸倏地又红了起来。 “纪总……那您觉得是什么感觉？喜欢一个人。” 她很好奇，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又或者喜欢过谁。 纪衍站的太高太神秘了，莫小安这等俗人能探究的，只是他脚边的尘埃，几乎是一片空白。 纪衍收回目光，答：“是她的名字。” 莫小安以为自己的修饰答案已经是很唯美了，没想到纪衍的回答更猎奇。 “……名字？” 纪衍：“她的名字，便是所有的感觉。” 莫小安揣摩纪衍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不是类似饭圈那种名句：“别人用温柔来形容你，而我用你来形容温柔。” 纪衍这话一说，莫小安更加好奇了。 这个名字到底是谁啊？！ 她在学校里关注的这么密切，纪衍除了跟白蕊蕊有过交集之外就没有跟别的女生有过可能。 进入公司后，她也盯得很紧。 公司里的女职员更不可能。 至于纪衍的私人时间她不敢确定，但可能性也不大。 难道也是跟她一样玩暗恋？ 不可能啊。 以纪衍的条件，哪儿还需要玩暗恋啊？！ “纪总，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那位幸运女神是谁啊？” 不知不觉，悄然靠近。 莫小安的眼神像剥了皮的葡萄，晶莹剔透地充满渴望。 纪衍稳住心神，略微艰难地把视线收回，起身。 “没有。” 莫小安：“……” 纪总就是纪总，说话言简意赅不带情商。 若是别人这样，早就被板砖拍死好几次了。 莫小安悻悻地跟着起身，突然看到走廊的窗外似乎闪过一个人影。 她快步走过去，想要开门一探究竟。 “哎？这门怎么锁上了？” 莫小安又尝试着开了两次，发现真的打不开。明明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她不敢相信地用力间手心打滑，往后正好跌在某人的怀里。纪衍拥过她的双肩轻轻往旁边推。 莫小安仿佛看到了“小衍衍”早上奋不顾身用手替她挡住热汤的画面。 纪衍尝试着也开了一下门。 结果是他们两个被锁在实验室里了。 纪衍拿出手机：“不要紧，我让赵昊过来一趟。” 莫小安见状，也赶紧拿出手机出一份力：“那我让陶朝朝过来一下。哪个快就哪个……” “你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纪衍打断。 莫小安一愣，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啊！” 真心话往往是漏洞百出的布袋，一不小心就漏了风。 她回神，态度纠正成比较淡定的“不是啊……”。 莫小安心想：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跟你待在一起，拿一千万的彩票券来换都不给。我怎么可能会不想跟你待在一起……我只是怕耽误你的时间，假装不想跟你待在一起，怕你发现我对你的心怀不轨，导致你厌恶其他女生那样厌恶我。 比起你不喜欢我，我更无法接受你厌恶我。 “那就不用打了。”纪衍把手机收起来，“你朋友看我的眼神像羚羊看到老虎。” 莫小安：“……” 陶朝朝羚羊？ 纪衍老虎？？ 嗯……她比较觉得陶朝朝是暖羊羊，纪衍是白狐~~ 等待赵昊赶来搭救的时间里，莫小安寻思跟纪衍干点什么，生怕把时间干巴着了，大眼瞪小眼的徒增更多的尴尬和局促。她在自己身上找才艺，搜肠刮肚八百年没去过ktv会唱的歌录，又或者回忆一下前几天刷过的韩国女团的跳舞视频，想说要不要来段舞蹈热热场。 结果，她抓耳挠腮间，某人已经到黑板前，从卡槽里拿了一截粉笔在黑板上写起来。 莫小安盯着看了一会儿，圆圆的肉脸立刻拉胯下来…… 纪衍消磨时间的方法是解数学题……还是最让她头疼的抛物线题…… 纪衍在高中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数学，她是物理不错但看到数学就头疼的学习奇葩。如果不是纪衍的出现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转系的。 最喜欢的人做了一件她最讨厌的事。 莫小安心道：莫小安啊莫小安，你好命苦啊。 纪衍回头。 莫小安立刻扬唇，乖巧地跟上来。 纪衍递上粉笔：“会吗？” “这个……嗯……”莫小安暗戳戳地深吸一口气，“我试试。” 老板面前，作为员工怎么能怂呢？ 她就跟老师在旁边直视一样，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座大山额头不由地开始沁出汗珠。 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她就自动删除了这些痛苦知识题，更何况大学毕业过去这么久了…… 如果不会解，纪衍会不会看不起她？ 连这么简单的数学题都不会？ “咳咳咳。” 莫小安的脸都快要贴到黑板上画起了圈圈，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似在认真解题，实则不停地在偷瞄他。 纪衍微微勾唇，就知道她解不出来。 之前他在大教室上课的时候，她会在教授进来两分钟后偷偷地从后门溜进来坐在最后一排听。 每次教授说到计算机图形学的时候，会解到数学题。他从手机的黑屏倒映里就会看到某人听的非常痛苦又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那么容易把自己的软肋挂在脸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一个人的软肋，又怎么会轻易改变呢？ 其实他是有些期许莫小安有点成长值的，若能解答的出来，这些年她的误会能得到答案。 可如果她真的能解答的出来，他也不会大胆地把秘密出进这道题里。 都说爱情是一场游戏，可在他看来，暧昧才是游戏。掌控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会有趣~ 第31章 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问题 “咚咚咚。” 赵昊来的比纪衍想象中的要快。 莫小安的脸还只苦恼地压了一边。 纪衍脸色微微阴沉，看着赵昊从门外开门进来，气喘吁吁地邀功：“呼哧呼哧……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赶来了，紧赶慢赶地跑了一千多米！我，咳咳咳，好多年都没这么跑过了！纪衍，我，对你，够意思吧？” 纪衍：“……” “哎？怎么又是你啊？”赵昊扶着门框冲纪衍嬉皮笑脸的，看到莫小安的时候神色一僵，眼睛愣是瞪大了两倍。“到底是你跟我过分的有缘分，还是你跟我家纪衍过分有缘分啊？？” 这回，莫小安和纪衍四目相对，又迅速各自移开。 莫小安：“我……” 纪衍走下讲台：“走吧。” 莫小安默默拍自己的嘴，安静闭上。 三人从教学楼出来，赵昊催促纪衍去教室报道，纪衍转身看向莫小安。 莫小安赶忙道：“那，纪总，我也要回我教室报道了。” 纪衍微微点头：“结束后在学校门口集合。” 莫小安：“……” 集合？为什么要集合…… 他是让她等他的意思吗？ 为什么？ 头脑风暴旋转的功夫，纪衍不给她再细问的时间，直接跟赵昊离开了。 赵昊一步三回头看着傻在原地的莫小安，用胳膊肘捅旁边的纪衍，低声问：“什么情况？我不过是去重新停了个车子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为什么白蕊蕊哭了？为什么蔡文邦那些人说见到你女朋友了？？为什么……” 纪衍一记冰冷的眼神喝令赵昊闭嘴。 赵昊还是忍不住再嘀咕了一句：“……为什么……” 蔡文邦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他却没看到。 真的很亏好吗？！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纪衍看向前方，微微眯眸。 “我刚才看到了？我刚才看到什么了？我刚才不就是赶来给你开了一个门，然后……”赵昊被自己傻住了，蓦地急刹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怔怔地看着纪衍走出去好几步，眨眨眼，倒吸一口凉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自己的声音，“你是说，莫小安？” 纪衍转身，跟看傻子一样地望着他：“你还走不走了？” “不是……真的是莫小安？？莫小安是你女朋友？？？”赵昊三步并作两步，一个大跨步来到纪衍跟前，张开双臂誓死要问出一个肯定的结果来，“不会吧？你骗我的吧？你唬我呢？还是你连他们一起唬了？纪衍，我心脏不好，你别这么吓我，行吗？” 纪衍反问：“莫小安很差吗？” 赵昊：“……” 不是很差，不是差不差的问题。 是……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问题。 好比玻璃杯搭配的不应该是白醋，好比别墅里不应该出现乞丐，好比戒指不应该出现在脚踝，好比王子的身边站的如果不是公主更不可能是小矮人。 总之，莫小安vs纪衍？？ 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的一个组合。 真的。 两人往教室楼走去。赵昊从来没有像这会儿这么安静过，他憋了一路，最后在进教室的时候憋出一句话来，抬头跟纪衍说：“我司规定，不能办公室恋爱。” …… 谣言这种事，能跟病毒争辉一刻。 消息的话，比谣言还快一些。 用新闻系的专业用词来形容，那就是消息具有真实性、公开性和时效性。时效性最为重要。 纪衍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即便已经毕业依然有其王者地位。 作为每一届的招生宣传会指名道姓提到的纪衍和无限科技，莫小安被他承认是女友，还是第一次对外承认的女友，等于窃取了很多人的梦想啊。 进到教室里，莫小安肩膀很重，落下那么多人炙热沉重的眼神。 她在自己原来坐过的位置坐下，周边的人翘首以待地自动围过来。 “小安，是真的吗？” “你跟纪衍谈恋爱了？” “以前念书的时候也没看你特别在意过纪衍，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啊？毕业后进入他的公司工作，敢情是抱着人财两得的远大理想搬砖的呢？” “莫小安，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你真是长着最平凡的脸，有一颗最不平凡的心啊。” “小安，跟我们大伙说说呗？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 莫小安的耳边瞬时又嗡嗡嗡地被全包围住。他们此起彼伏的好奇和调侃，让她喘不过气来。小时候那段可怕的记忆里，巷弄里的热闹跟很多人重叠的声音穿过空间来到此刻重合了。 她的小手微微握紧，情绪临界点逐渐逼近。 “你们真的这么好奇去问纪衍，不要来烦莫小安！” “安静！” 几乎是同时的。 陶朝朝及时赶到，伸手捂住莫小安的耳朵。 莫小安握拳砸桌，噌地站起身来。 所有人愣住，吓了一跳。 莫小安可是从来不会生气的，她在学校的绰号是汤圆，出了名的好脾气，任人搓圆捏搓。人都是这样的，习惯了什么就会持续地习惯。 莫小安突然一反常态，一点也不像之前的她了。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纪衍的女朋友。可是有没有资格，我现在都是了。只要纪衍没有否认，你们有什么资格否认我嘲笑我？”莫小安压眉，涨红脸道，“你们的觉得不重要。我不要你们觉得，我要我觉得！” 她气呼呼地说完这些，软萌的声音比起平时高亢了许多，但听起来实在也没有什么气场。但她这一次不再默默忍受而是勇敢地反驳，本身就是一种突破。 陶朝朝欣慰地望着她笑。 莫小安不断地给自己催眠：我就是纪衍的女朋友，我就是纪衍亲口承认的女朋友，我足够有资格怼他们！ 这才完成了这场伟大的革命。 尽管她小腿肚都在打颤，声音也在小小的发抖，双手握紧拳头抵在桌面才显得气势如虹。 “切。当了人家男神的女朋友果然嗓门都不一样了。” “哎，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不重要的，我们现在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吗？” “小安啊，你怎么这么经不起打趣啊？我们不是也关心你吗？” “莫小安，我劝你啊，也别太得意了。这女朋友嘛，又不是纪太太，就算是纪太太也可以离婚的对吧？你真的……不用得意的太早的。再看看，再看看好吧？” “散了散了，回自己位置去。别招惹大人物了。” …… 每个人给自己找补回面子，嗤之以鼻地转身作鸟兽散。 陶朝朝安慰莫小安：“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如果你为了他们说的话难受，就太不值当了。” 莫小安点头，悻悻地坐下。 陶朝朝笑笑地摸摸她脑袋：“别怕，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如此温暖人心的话，像是镇定剂，特别能安抚人。 莫小安感激地冲他挤笑：“朝朝，有你真好。” 第32章 演戏演到底 很快地，班主任来了。 几年不见，当年还算帅气大叔的班主任头发白了不少，不过笑容还是一样那么灿烂，一开口还是熟悉的配方：“各位同学们，好久不见，哎呀，我老想你们了——” 这一口流利的东北碴子味，大家开心地放声大笑。 调皮的男同学问候班主任有没有感召国家号召生三胎，女同学则帮班主任问回男生他谈恋爱了没有，以前的师生关系经过时间长河的润化，师生之间的相处更像是老朋友的重聚。 班主任一个一个问过去最近的近况，看到莫小安的时候没有问而是主动说：“莫小安，我知道你的近况，刚刚才知道的。” 大家的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的各自不同。 莫小安尴尬地笑笑。 “小安，什么时候可以喝你们的喜酒呢？”班主任也八卦地问了一句，不过他是真的以为莫小安和纪衍走认真的情感关系，作为老师的角度关心学生。 “老师，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呢？”陶朝朝把话头接过来打岔，“我毕业了这么久可还打着光棍呢。” “你这话说的好笑，你都没女朋友，你结婚？跟谁结？跟空气结吗？” “所以啊，老师有没有条件优秀的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你个臭小子，咱们班上这么多优秀的女生你不就着找。活该没有女朋友！” “这不是兔子不吃窝边嘛……” …… 莫小安垂眸，坐在同学们的中间，听着昔日的班主任跟陶朝朝侃侃而谈，一切仿佛跟没毕业的时候一样。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这些熟悉的面孔谈论她和纪衍。 像是一个断掉的梦，在不经意的某一刻重新续上了。 只是这个梦的附加代价是： 她被所有人给排挤了。 同学群里，莫小安看着死寂沉沉的空白聊天页，仿佛看到他们开了另一个小群在疯狂地聊着她和纪衍的关系。 算了，为了心爱的人被排挤就被排挤了吧。 反正，他们也不是她的好朋友。 莫小安调整心态，校庆结束后站在学校门口，听到旁边路过自己的同学跟自己打招呼一唱一和的： “要不要我送你？” “哎呀，别不识趣，人家在等她的男神男朋友。” 莫小安转过身，突然一个身影晃到她跟前：“小安，给！” 陶朝朝手里拿着学校小卖部的招牌，酸奶冰激凌咧着笑出现在她跟前。 莫小安受宠若惊地又惊又喜：“朝朝你……”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把酸奶冰激凌递到你跟前你就会笑的。”陶朝朝一脸傲娇自信地挑眉。 “切……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呢？”莫小安接过冰激凌，摇头苦笑。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十八岁的莫小安。”陶朝朝迎着光，眯眸淡笑。 “只可惜，没有人能永远十八岁。”莫小安轻轻地咬了一口，又冷又冰。不过是短短两年的韶光，她吃冰激凌的勇气都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喜欢纪衍，成了她唯一唯一可以坚持下来的事情。 “走吧。”陶朝朝同步地也咬了一口，迈步往前。 “不行。”莫小安为难地摇头，“我不能跟你一起走。纪总让我在这里等他。” 陶朝朝微怔：“他让你等他？” 莫小安点点头。 “大概……演戏演到底吧。” 陶朝朝刚想说什么，看到纪衍走了过来。 “纪……衍。”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莫小安在“纪”字后边迟疑片刻后把“总”改成“衍”。 纪衍落目她两秒，转看向陶朝朝：“车太小，不能载你。” 陶朝朝：“不要紧，我也有开车过来。” 纪衍点点头，伸手抓过莫小安的小手。 陶朝朝的眼神再一次冰冷地不悦地收回视线，他手里的冰激凌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莫小安自然没有看到陶朝朝的微表情，她被暗恋多年的男神牵着招摇过市，这种飞升成仙的感觉又一次在考验她的承受能力。 既不能完全享受，又不能完全不享受。 莫小安上车后，默默地抓住安全带，把紧绷的身体尽量地放轻松一些，别被某人看出过分紧张来。 “想吃点什么。” “啊？” “不吃晚饭吗？” “嗯……”莫小安很想问，你这是要跟我一起吃的意思吗？ 这学校貌似已经渐行渐远了。 “没关系，我自己回家吃一点就好了。” “家里有人等你。”纪衍微微点头。 莫小安：“不是，不是的……” 纪衍看向她旁边的后视镜，解释：“那辆车从学校就一直跟着我们，你以为的观众，还没有彻底散场。” 莫小安定睛一看，还真的是。 那是秦女士的车子！ “秦总也去校庆了？？”莫小安瞪大眼睛，用她极好的视力仔细看了看，秦女士今天穿的衣服的颜色，好像和……教室外突然闪过的人影有点像。 难道说突然外锁的大门…… “那纪总您安排就好。我都没关系，我不挑食。”莫小安表示自己很好投喂。 她知道纪衍的饮食习惯。 在学校的时候，纪衍是食堂的偶尔客户。 即使来食堂，也是重复吃那几道偏清冷的菜，跟他的为人一样，冰冰冷冷的。 她则不同，喜欢吃的东西很多很杂。 越是冒着热气的她越喜欢，像火锅烤肉，臭豆腐什么的。 总不能委屈纪衍陪自己吃路边摊，吃火锅吃烤肉吃臭豆腐吧？ 再说了，如果跟纪衍一起吃，吃的重点根本不是食物。 莫小安抿抿唇，看着车迅速驶入主街道的车流中，两边店铺的热闹仿佛为即将来临的夜色增砖添瓦地徒增喧嚣。 然后，很快地，车停在了熟悉的拥挤的街边的划线车位里。 莫小安看到右边斜对面老潘的烤肉店，诧异纪衍干吗把车停下来。 这里可没有高档餐厅的。 “纪总……” …… 纪衍下车，绕过车头本来想给她开门的，莫小安一个快速快门下车，差点没磕撞到他的脑门。 “纪总，这里没有您喜欢吃的餐厅。我们可能需要换别的地方。”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餐厅？”纪衍眯眸。 “哦，嗯……作为一个称职的员工，是需要了解老板的。”莫小安双腿并拢，微微低头。 “说得对，反之，同理。” “……”什么意思？ 莫小安看着纪衍近了老潘烤肉店，鞋子里的脚指头下意识地抠紧。 她有些没搞懂，纪衍这是要迁就她，还是为了故地重游地提醒她在这里的男友谎言呢…… 第33章 假装的女朋友 “小安，来了？！”老潘看到才来光顾不久的莫小安又来了，开心地亲自过来招呼，“这回没带你男朋友一起来？” “哦，今天我跟老板来吃饭。”莫小安指指走在前边在找空位的纪衍，老潘哦了一声，笑说，“我记得这年轻人，过于一表人才想不记得都难。他是你老板啊？好好好，我给你们挑一个好地儿。” 说着老潘热情地领路，给他们找了一个二楼安静的雅座。 很快地，秦女士紧随其后也上了来，二楼比一楼小一些，刚入饭点没什么客人，秦女士想装客人隐匿其中也办不到，索性大方地把墨镜摘下来，来了一场拙劣的偶遇。 “哎呀，小衍？小安？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啊。哈哈哈……”秦女士歪头一笑，朝他们走过来，“不介意我这个电灯泡一起吃一顿吧？” “秦总。”莫小安起身，给她拉椅子。 “没事没事，我来我来。”秦菲看着莫小安像是看着一个稀世珍宝一样，要知道万年铁树开花，不管浇的是什么肥料，只要有用就好！她怎么舍得让对方做粗活呢？ 莫小安只好又给她倒水。 作为公司的股东，作为纪衍的长辈，莫小安表现出双倍的恭敬是应该的，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顿饭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下吃，好过去纪衍家里吃。 那样隆重的气氛下，顶着谎言，莫小安怕自己会遭雷劈。 秦菲坐下后，摆摆手：“今天咱们先在这里凑合吃一顿。改明儿，小安啊，你一定要来家里，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莫小安：“……” “姑姑，点菜吧。”纪衍手机扫码了，递给秦菲。 秦菲又摆手：“哎呀，不用看了，那些小字看也看不清，所有的都来一份就好。” 她握过莫小安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小安啊，你跟我说说，我们家小衍是什么时候打动你的芳心的啊？” 很显然，比起吃饭，对秦女士来说跟莫小安增进彼此的了解更为重要。 莫小安看向纪衍。 纪衍：“姑姑。” “嘘。我只听小安说。”秦菲白一眼纪衍，星星眼地看着莫小安。 “我……”见逃不过去，莫小安只好开口满足长辈的好奇心，“其实没有。” “啊？” “纪总不需要做什么来打动我的芳心。我想，能得到他的青睐是很多女生梦寐以求的事情。我只是……刚好成为了那个幸运的人而已。”莫小安微微一笑，知道只是这么说秦菲肯定还会追问，“在学校的时候，纪总是学生会主席，代表学生发表演讲。我在几万个学生的观众席里远远地看向纪总。纪总整个人都在发光。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走到纪总的身边，哪怕是光芒范围内也很好很好了。后来毕业后，纪总开公司，我投了简历。半年前，纪总跟我说‘我们试试吧’，梦想照进现实，我没办法拒绝。就这么……” 半年这个时间，莫小安寻思应该差不多了。 如果太长，万一问一些问题她答不上来会引起怀疑。 如果太短，秦女士会觉得很临时同样引发怀疑。 “这样啊……”秦女士的眼珠若有所思地转上一圈，看向纪衍，“已经半年了，小衍你藏得够好的呀。我是一点都没察觉。如果不是我收到风，你打算把小安藏到什么时候？” “结婚的话，我会通知姑姑你的。”纪衍喝了一口水，淡定回答。 秦女士挑眉：“好，那你跟我说，什么时候结婚？” 莫小安：“……” 怎么谎言的窟窿越来越大了？ 都扯到结婚上去了？？ “秦总！肉来了！”莫小安看到老潘端着肉盘上来，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地指着老潘转移秦菲的注意力，“秦总，咱们先烤肉吧。” 秦菲啧了一声：“小安，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别太护着你男人！你觉得你是为他好，不给他压力，男人巴不得你这么溺爱他呢！咱们得为自己打算！得紧着点！纪衍，给个痛快话！什么时候娶小安？” 老潘放肉盘的手，顿了一下。 莫小安头上三只乌鸦排着队飞过去。 明显，老潘在顿了一下后上菜的手脚变快很多，转身的时候显得有些落荒而逃的局促感。 纪衍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目光在莫小安无奈的嘟嘴上停留片刻后开口道：“只要小安愿意，我随时。” 莫小安抬眸，纪衍这一招乾坤大挪移用的好啊，压力给到她这边。 看似她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但重点就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啊！ “那我是不是可以马上去看婚庆的一系列东西了？”秦女士激动地跺了跺脚。 莫小安用力抓过她的手，认真笃定地说：“秦总，我还年轻，还想以事业为重！不着急结婚！” 秦菲眨眼。 “男人嘛，只要心在，婚姻就是一纸证书。如果心变了，结婚了也可以离婚的。”莫小安抻长脖子，一副在她跟纪衍的关系中大权在握的霸道，说服秦菲不用忙。 秦菲看着莫小安，微微摇头感慨道：“小衍啊，你看你找的女朋友多好，明明可以收拾回家当清闲的少奶奶，可人家还是要自食其力地拼事业。有骨气，不错不错。” 纪衍则眼底含笑，余光打量着舒了一口气的莫小安，回想着她刚才对男人女人两性关系之间的话，隐隐觉得好熟悉。 这顿饭，莫小安吃的并不轻松。 三个人里，两个都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平民餐馆，她自然是要负起照顾好的责任的。可是纪衍把外套脱了，卷起袖子接过她手里的剪刀和夹子开始烤肉，她一下子没有什么事情做了。秦菲拉着她唠家常吧，还不停地把肉夹到她的碗里，说她吃相好看，让她多吃一点。 莫小安给自己设定的照顾角色变成了被照顾角色。 纪衍伸手帮她擦嘴角沾染到的东西，给她倒她喜欢喝的椰子汁，在她吃肉的时候还不忘贴心地提醒也要记得吃菜，动作自然到好像……他们两个真的在谈恋爱一样。 莫小安在秦菲一整个笑眯眯的目光里吃撑。 秦菲非常大方地直接给两人买单，还要提早离开，让纪衍带莫小安带附近的公园散步消消食。反正是尽一切的手段制造他们两个独处的时间。 “嗝，秦总慢，嗝，走。” 莫小安绝望地打着嗝，心里流下了形象俱毁的眼泪。 总结下来，三人份的肉，一个忙着在姑姑面前扮演最佳男友的身份，一个忙着跟她这个未来侄媳妇相互了解增进感情，被迫认真干饭的只有她一个。 她一个人吃了三人份。 她不打嗝才怪！ 假装成为纪衍的女朋友，永远不可能成为纪衍的女朋友。 莫小安心如死灰地跟纪衍道别：“纪总，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您慢走。” 这回纪衍没有坚持送她，或者要强行执行秦菲最后的交代，去公园遛弯。 最后一名观众散场，幕布自动拉上。 莫小安捂着自己硬邦邦的胃，回想今天漫长的一天。 “莫小安，你知足吧。” 起码今天是你离纪衍最近的一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你女朋友的头衔，教室里待了一会儿，还在学校门口牵起你的手让你坐在副驾驶座，吃晚饭配合你的喜好挑了老潘烤肉店，顺带地让你见了家长。 今天你跟纪衍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事，你该知足了。 人生嘛，得懂得知足。 买不起别墅，住上两天也是好的。 她沿着路边走上两站路来消食，路上看到很多情侣手牵手地腻歪着。女生很自然地把可能两天没洗的头发靠在男生的胳膊上，男生被女生敲了一下脑袋乐呵呵地问她手疼不疼。有的女生则是更腻歪地要亲亲，男生故作嫌弃地不配合但最后还是会摸摸她沮丧的脑袋，然后在脸颊上亲一下。 他们相处方式或各有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相处轻松自然。 不像她，只是跟纪衍待在同一个空间便紧张的要命。 这哪里会像一对真cp…… 莫小安拿出手机，进入微博主页，在“恋爱建议家momo”的账号下，更新动态： 爱情是什么？ 或许你只有找不到答案的情况下才能窥见其全貌。 第34章 爱情是什么 “叮咚”。 开车往家赶的纪衍，拿出手机看推送消息。 是微博。 「恋爱建议家momo」更新了动态。 纪衍皱眉，他不记得他关注过这个账号，平时自己也不怎么看微博。 不过他还是点进去了。 网上很多谬论能让笑点很高的他依然找到人生的荒诞笑料。 —— 「爱情是什么？ 或许你只有找不到答案的情况下才能窥见其全貌。」 底下迅速有评论上新。 —— “哇，好久没看到你更新了，momo，你死哪儿去了？” “哇，吃饱了撑得慌吗？有如此感慨？” 第一条，没回复。 第二条，回复了：是啊，是吃饱了撑得慌，刚吃了三人份烤肉，在溜街消食呢。怎么的？ “momo，我谈了三年的恋爱，分手了。对方嫌弃我长得太丑，说习惯了三年还是没习惯下来，momo，我现在好难过啊……” …… 纪衍往下翻了两条，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关注这个账号了。 托赵昊的福。 之前赵昊谈了一个女朋友，是洋妞。对方跟赵昊谈仅仅三个月就提出分手，赵昊当时正在兴头上，猛然被踹非常痛苦，拉着纪衍喝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酒。 喝的迷蒙之际，他开始各种耍性子，一会儿指责纪衍跟个老和尚一样总是不沾荤腥，一会儿拿着手机念台词一样地念着各种不像是他的才华能说出来的句子来抒发他心里的痛苦，一会儿偷偷地把他的手机拿过来。 纪衍把手机夺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进了自己的微博主页，他皱眉把app退出来，催促他回家。 赵昊还骂骂咧咧地说：“纪衍你看，你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做‘男人嘛，都是犯贱，是世界上最会变心的生物。’？！女人才是最爱变心的，她跟我上床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爱我一辈子，还说我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才三个月，纪衍才三个月啊……她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 纪衍回想起那天怎么把赵昊打晕，怎么把他运到客房的床上就不自觉地把眉头皱起。但他的记忆力太好了，赵昊说的那些废话都在记忆的长河里留下来了。 今天，莫小安说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熟悉。 原来，出自此处。 momo，莫莫。 纪衍勾唇，把车停到一边开始专心地刷着一条条之前的动态。 没想到，粉丝还挺多，有小几十万。 情感专家有挺多，能吸粉的都有不同的特色。 莫小安的动态最初是暗恋的苦涩，之后是评论的犀利。 纪衍一目十行，看了差不多最近三个月的动态，加快速度踩油门赶进度。 这边莫小安溜街两个站后，终于觉得活过来了，踏上公车。 待她到家站点下车，下意识地往前面看了看。 没有看到“小衍衍”。 嗯，看来今天果然很听话地在家里吧。 莫小安点开家里的监控视频。 果然，“小衍衍”坐在沙发上。 莫小安加快脚步往家里回。 另一边，刚停好车快步往角色扮演的地方挪动的某人，偏偏接到了赵昊的电话：“纪衍不好了！白蕊蕊狂灌酒拦都拦不住，现在紧急过敏要送往医院！你快过来看看啊！” 纪衍挂了电话，看着不远处莫小安的客厅，点亮了灯。 他的眸光在泛黄的路灯下沉下来。 稍作停留，纪衍转而折返，离开。 莫小安开门进来，第一时间往客厅的沙发望去。 “小衍……” “小衍衍”不在沙发上。 莫小安奇怪地愣了一下，拿起手机再看，视频上“小衍衍”是在沙发上的。 “……”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 监控坏了？ 受伤的手，和没有受伤的手，让莫小安的怀疑大门暂时关上的严严实实的，当下的她只是觉得这可能是监控的画面延迟。 她把包扔在沙发上，忍不住生气嘟囔：“这个‘小衍衍’怎么又不听话地到处乱跑啊？！嗝！” 呼……吃的实在太饱，就算遛弯了那么一大段路胃里还是满满的感觉。 吃的过饱加上今天注意力的过分集中，一回到家莫小安的疲惫感就直线飙升。 她决定先不管不听话的“小衍衍”，去泡个澡。 另一边，纪衍驱车赶到赵昊说的医院。 推开病房门的第一时间，他看向病床。 白蕊蕊醒着，难过无光的大眼睛在看到纪衍身影的瞬间，一下子点亮了。 坐在床边的赵昊见白蕊蕊的反应，转过头从椅子上弹起来：“哎呀，纪衍你来了？不错不错，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嘛！” 他上前拍拍纪衍的胳膊，表示欣慰。 纪衍的眼神看的他呵呵笑了一下后，默默挪向门口：“那什么，我去买饮料。你们慢聊。” 白蕊蕊保持着虚弱美，挣扎着支撑自己坐起来：“纪衍，你来了……” 纪衍眼里的冰冷充斥着不满，丝毫不想欣赏她这惺惺作态的假装：“有意思吗？” 白蕊蕊怔怔：“什么？” “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要喝酒，故意住进医院里让赵昊打电话给我，就是想让我过来看你。”纪衍定定地看向她，“你觉得你这样，我就会喜欢上你？” “可是你来了，不是吗？”白蕊蕊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对于纪衍高智商的直言不讳，绝情戳穿，她聪明地从结果出发论跟纪衍扯皮，“你这么着急地赶过来不就是因为你担心我吗？” “我来，是想尽可能地节约时间告诉你，白蕊蕊，我从前不可能喜欢你，现在不可能喜欢你，将来更不可能喜欢你。你确实很漂亮也很优秀，甚至可能在科技方面可以跟我讨论很多事，可这些无关爱情。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纪衍从刚才进门后站的位置离她的病床很远，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打算往前挪动一些。 他在用言语和行动双管齐下地证明，白蕊蕊跟他之间有着超强封印，打不破穿不透。 白蕊蕊眼底闪过一丝被如此直白拒绝的狰狞。 她天生就是上帝的宠儿，想要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 不是说她不可以被拒绝，只是像纪衍这样不留情面的拒绝，对她来说是一种侮辱。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么多，希望你可以遵守住你的分寸感。” “就是因为毕业晚会那天，我当众亲了你？”短促的狰狞后，白蕊蕊有些苍白的憔悴美又故意添了几分委屈的脆弱美，“你气到现在？” 第35章 这个男朋友不省心啊 张爱玲说人言可畏，是因为说的人多了，言论会织成一张大网，里边的人逃不出去。 在大学的时候，人人都说他们是官方cp，只有他们两个站在对方身边的时候大家才不知道更要羡慕谁。这是当下超流行的势均力敌的爱情最佳范本。 她很高兴可以在最好的年纪遇到这样一个能让自己心动又同时满足了她虚荣心的人。 虽然纪衍从来没有明确地说过什么，可是他很喜欢跟她讨论课题报告，并没有反驳那些说他们是cp的话，难道不是侧面也默认了他也是喜欢她的吗？ 更何况，在学校里，他还能找到比她更漂亮更优秀的女生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毕业晚会那天，白蕊蕊主动请纪衍跳舞。 纪衍起初如她所料的害羞没有答应，后来还是妥协了。 在舞池的最中央，她踮起脚主动亲了他。 白蕊蕊听着周围的惊呼和起哄声，她非常得意地歪头冲纪衍笑，信心十足地等待纪衍同样热烈的回应。 可是纪衍用手背抹了嘴唇，目光阴冷地迈步离开，把她扔在原地。当下她尴尬愣神，很快反应过来后追着他跑出去，这才化解了一场持续且波及全宇宙的尴尬。 事后她考虑过自己的不妥。 毕竟纪衍是一个性子极为清冷的人，她这种张扬的告白方式他一定会感觉有压力。 白蕊蕊眼睛泛泪，哽咽地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是我的问题……那个时候你可能还没有准备好，还不知道对我的感觉是什么。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能否定我对你的喜欢，更不应该直接把我拉入黑名单。纪衍，难道……我对你这么多年的喜欢，不能换一个我们试着相处的机会吗？”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就这样。”纪衍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往外走。 说去买饮料的赵昊紧紧贴着门外的墙壁，试图把自己当一个隐形人。 纪衍目光责备。 赵昊无奈，转过来看他尬笑：“呵呵呵呵……” 纪衍大步流星地迈步。 他急急追上：“不是，你等等我。” “你不去照顾你的女神了？” “你都把人家拒绝成那样了，我还怎么有脸进去啊？！” 纪衍一个急刹车。 “哎哟。”赵昊脑门直直撞在他的后背上，疼到眼冒金星。 纪衍这才重新迈步。 赵昊：“……” 纪衍的狠，就在于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让你主动道歉，承认错误。 如果你为了尊严不愿意服软也可以。 那他的世界，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进入了。 身为他的朋友，赵昊的压力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大。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再给白蕊蕊当信差了。她就算要死要活上吊，我都给她瞒的死死的。行了吧？” “那也不必要。她结婚的消息你还是可以跟我说的。” “……”赵昊抿抿唇，“说正经的，你到底在这方面开空窗期到什么时候？” 开车的纪衍看了他一眼。 赵昊抓安全带把身体侧过来：“我作为你兄弟肯定不是真的催你，但也是为你好。秦女士打电话跟我说她跟你和莫小安吃过饭了，对莫小安很是赞赏。不肯挂电话足足跟我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我游戏输了三把！！如果这一次她知道又是假的，那得多伤心啊？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老干这种缺德事儿？” 这回不管纪衍再给不给眼神，赵昊在发怂里找片刻的勇敢：“我文化不高，形容词有限，别挑。” 纪衍看向前方：“还要我说多少遍，这次不是假的。” 赵昊靠了一下：“不是吧？纪衍……你……我跟你做朋友做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的视力有问题。” 纪衍：“那是你们看不懂。” 赵昊摇头，眉毛乱飞，一个上一个下：“我是看不懂，我也不想懂。” 纪衍勾唇：“你如果懂，那还得了。” “……”赵昊觉得某人在嘲讽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纪衍直接把赵昊丢到市中心随机的街道上下车，扬长而去。 赵昊骂骂咧咧他送佛不送到西。 他不会知道，纪衍今天晚上因为他的一个电话随时会出大事！！ …… 纪衍急匆匆地赶回莫小安的家。 他在门口停顿两秒，看了看手上的纳米科技的微型手套，开门进去。 他都想好了，要怎么解释为什么今晚的不在家。 手上的伤是很好的黄金借口。 他可以说是被厂商遣返回去修理好了的手上的烫伤。 “小安安，我回来了。” 纪衍关上门看向客厅。 他以为莫小安会坐在客厅里准备好等他回来的兴师问罪，没想到客厅出奇的安静，莫小安居然没在等他？ 纪衍闻到空气里有浓郁的沐浴露香。 他站到卫生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莫小安？” 卫生间里没回应。 纪衍有点担心，又轻轻推开门。 莫小安竟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这个小笨蛋。 纪衍寻思是要弄醒她还是把她从水里打捞出来抱到床上去。 二选一间，莫小安一个转身，整个人陷进了泡泡浴里！ “哎……”纪衍一个箭步上前。 洗澡水莫过于脑袋的莫小安被水呛的惊醒，本能地往上面回。 “噗啊，噗吐——” 于是，突然冒出泡泡覆盖的莫小安跟一个箭步上来的纪衍四目相对，撞个满怀。 莫小安用力过猛，赤裸的上半身犹如鲤鱼跃龙门，春光乍现。 纪衍的眼不瞎，只一秒也是看到了。 莫小安：“……” 纪衍：“……” 一秒。 两秒。 莫小安大叫着，抬脚踹在纪衍的肚子上。 “啊——” 地动山摇的。 这个男朋友不省心啊不省心！ 莫小安裹上浴袍，把自己包裹的严丝合缝，瞪着神出鬼没又成了变态的他：“你从哪儿回来的？！说！” “回了厂里一趟。” “为什么？谁让你回去的？” “早上的皮肤烫伤，应该是影响到一些功能让厂家知道了。他们派人过来接我回去，因为你不在家，所以来不及及时通知你。我怕你担心本来想在你回家之前先回来的。没想到……” “影响到功能了？什么功能？你的手……”莫小安拿起他的手仔细打量，“呀，你的手，好了？” 确实跟烫伤之前一样，白白嫩嫩的，没磕没碰。 莫小安抬头打量他：“花了多少钱？维修可是要花钱的，就算他们不能及时通知我，账单肯定会发给我的。你等等，我开邮件看看。” 她拿出手机，迅速看。 纪衍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她检查。 这些细节问题，他当然有帮莫小安想到了。 只是这个价格上他不确定…… 莫小安倒吸一口凉气，再次惊呼：“一万块？？？就这么破大点地方的修复要一万块？？？” “……” “你的手是金手吗？” “……” 第36章 我又怎么会在意别人 纪衍在她的万分质疑的眼神下，也忍不住再次回顾自己的手。 他以为定的价已经很便宜了。 他的手，不值一万块吗？ 他的手，应该是无价才对。 是考虑到她的经济能力，他才定的一万。 没想到还是定高了…… 纪衍微微皱眉。 “天下的厂商果然都一般黑。”莫小安肉疼地把这明晃晃的五位数放大看了又看，啧啧地摇头道，“罢了罢了，不黑我倒怀疑它是不是有问题了。” 纪衍一愣，眉宇之间的山峦又缓缓放平。 看来，还歪打正着了。 突然，冷不丁地，莫小安的眼神倏地瞪向他。 纪衍被看的有点发毛。 莫小安小声道：“你，有没看到什么？” 纪衍眼神泛着单纯的无辜：“什么什么？” 莫小安：“……就是，刚刚，洗手间里！你闯进来……” 她涨红脸低下头，眼神确认自己那个地方，又飞快移开，尴尬到爆炸。 纪衍慢半拍地哦了一声，目光移向她那个地方：“看到了。” “……”莫小安咬唇，肉肉的脸逐渐充气，“你不是应该说没看到的吗？！” “看到了说没看到？这不是撒谎吗？”纪衍认真地问。 “……这不是撒谎，这是礼貌，懂吗？！” 纪衍缓缓点头，努力消化：“现在懂了。” 莫小安猛拍额头，拿过ipad：“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删除片段式记忆的操作……” 她的可爱模样再一次记录进纪衍的记忆库里。 他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瓜说：“我答应你，只要你有需要，我可以记忆消除。” 莫小安作势抓过他的手就咬上一口，纪衍被触碰到伤口不由自主地拧起眉心。 莫小安顺势拉他的两个手腕让他在沙发上躺好：“快坐快坐。” 纪衍感觉莫名其妙的。 她强行让他躺下，再给他盖被子：“我已经非常get到你的珍贵了，我答应你也答应自己不能再让你有任何磕碰。好吗？” 纪衍：“……” 说着莫小安飞奔回厕所，拿了一个东西出来送到他旁边：“你要尿尿的话就用这个解决，不要进卫生间了。我泡完澡洗手间会长时间有水雾，很容易滑倒。” 纪衍看到她拿出来的是一个类似宝宝用的坐便器…… 莫小安又拍拍他的脸，把毯子拉到他肩膀往上，下巴抵住的高度。 他有一种要被她供养起来的强烈感觉。 莫小安把他安置妥当之后，回房间哭自己的一万块账单去。 今天对于莫小安来说，是悲喜两重天的好日子。 一万块的悲。 纪衍的喜。 嗯……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接下来的几天，莫小安化身百变超人。 关掉了“小衍衍”的贤惠模式包揽了家里的全部家务不说，还给纪衍一本数独小本子，“你乖，等你把这本做完，我差不多就可以赚到一万块，回家来陪你了好不好？” 纪衍抗议：“你这样，不能保护我。反而会破坏我的精神系统，陷入抑郁情绪。” “……你一个机器人，还有精神系统？” “当然。”纪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瞎掰，“精神系统更加隐匿，到时候维修费用更高。” “……”莫小安被唬住了，她默默地把数独本拿回来，换成一份时间计划表，“好吧，我重新说。关于你手上的伤造成的意外修理费，我作为你的主人需要加紧把这笔钱赚回来。所以呢，我这几天会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地加班，怕你无聊现在给你制定了这些，你可以跑跑腿还顺带学习一下正常人的生活，补充你的场景资料库。这样可了吗？” 纪衍点头。 莫小安叹气，不安地说道：“那你出门要小心，注意车辆，注意周围的情况，现在外边很复杂的，你千万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对了，外边还有很多坏人，碰瓷什么的特别多，你不要瞎好心乐于助人什么的。知道吗？” 她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 纪衍直接伸出食指，点在莫小安的额头上。 莫小安眨眼，暂时闭嘴。 纪衍定定地看着她，眼色温柔：“除了你，我又怎么会在意别人？” 莫小安：“……” 啧，“小衍衍”的情话张口就来，她有一点点顶不住。 “滋滋滋。” 莫小安的手机震动响起。 她以为是闹钟响，不想是有电话进来。 来电显示还是设计组的组长曾晓华。 莫小安接起：“曾大？” 纪衍听到这个称呼，眼底走过浅浅波动。 她指了指手腕，去到沙发旁拿起包做了一个走人的手势。 纪衍点头，起身送她到门口。 他大概知道曾晓华找莫小安什么事。 想他有此良机顶包莫小安的机器人，说起来还是因为曾晓华。 莫小安则不知道一个月前她给曾组长提的设计点子后续发生了什么—— 曾晓华拿着她给的设计点子写成方案成功通过三轮过审，得到纪衍的亲自约聊。结果纪衍问他的灵感来源，想法细节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纪衍看着署名是他自己后，产生怀疑。 打听之后，知道曾晓华跟组员提出这个点子的那天数据组的莫小安来过。 而对于莫小安来说，那天很寻常，碰巧跟发愁的组长在天台上碰到，一起吃午饭。组长跟她说起设计的困顿，她提了她的想法，组长夸她有想法。就这么结束了。 曾晓华今天突然打电话给她，约她等一下去到公司的时候先到一楼咖啡厅聊两句。 莫小安不知道曾晓华要聊什么。 到了公司，莫小安看到曾晓华早早地坐在那儿，已经点好了两杯咖啡。 她唤道：“曾大。” 曾晓华停止微微的抖脚，转身冲她挥手：“哎，这里。” “来，你的美式不加糖。”曾晓华体贴地说，“一大早的，没给你加冰，防止伤胃。” “谢谢曾大。”莫小安在他对面坐下，直奔主题，“曾大，怎么样？找我有什么事啊？” 曾晓华是个三十五加的中年搬砖人。以牺牲半头浓密黑发的代价混到设计组组长的位置，大肚腩是他长期久坐不运动的标志，因为长期冥思苦想一张脸就算难得展露笑容也跟哭笑不得似的，典型的在社会里卑微负重前行的缩影代表。 他看了看莫小安，放在桌上的手放了下去：“嗯……你还记得之前在天台的时候你给我提的设计创意吗？” 莫小安点点头。 “我尝试着把它写成方案递交上去，方案通过了。” 莫小安开心地咬吸管：“那很好啊，哦，我明白了，曾大是要感谢我来着，对不对？” 这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曾晓华说起这个事情透着心虚，声音低到了尘埃里。 曾晓华脸上扬起一丝苦笑：“我是要跟你道歉的。” “道歉？” 第37章 难道是纪衍最新想的创意 “我没有署名你莫小安，而是直接把这个点子当成是我自己想的，署名栏那里是我曾晓华。”曾晓华垂眸。 莫小安眨眨眼。 曾晓华：“我知道是我不对，所以我诚心跟你道歉。设计案的奖金我可以全部都给你我一分都可以不要。小安，我求你，我只求你！帮我跟纪总求个情不要把我开除出公司！你也知道的，我们行业的圈子很小，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别人就都会知道了。科技项目又特别讲究版权。我家里有两个孩子，我母亲又病了，你也知道生活压力有多大！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的！你是纪总的女朋友，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啊？好不好？” 他声音压的很低，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激动，他甚至抓过莫小安的手，让莫小安感觉到他的恳切和无助。 莫小安听到前半段的时候都觉得没有问题，她甚至觉得曾晓华是真心悔过的。可是听到后边最后一句话时，她被说的动容犹如退潮的海水，全部归于平静了。 她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曾大，我本来是没所谓的。我是数据组，你是设计组。我敬重你，作为同事给你提点想法和建议没什么。你真的设计通过了我也替你开心。就算你没有写我的名字，只署名你自己的，我都不介意。我一开始也没想过如果这个点子真的被公司采纳了，要跟你分一杯羹什么的。可是你现在这么说，我觉得我是该好好跟你计较的。” 曾晓华惊愕。 “因为你根本不是诚心道歉。你今天找我只是做戏。你只是害怕丢了工作，所以想让我帮你说好话，仅此而已。” 曾晓华张张嘴，一时无言。 莫小安把喝了几口的美式放回到桌上：“不管我跟纪总是什么关系，在公司，他就是老板，我是数据组的组员是下属，不该我参与的事情我不会参与。所以你今天想我帮的忙……不好意思，我帮不上你。” “小安，小安。” “我去上班了。”莫小安越过曾晓华，离开。 她去到电梯等候区待了不到一分钟，又转向逃生通道的楼梯。 莫小安需要时间好好静静，爬楼梯是挺不错的方式。 沉重的逃生通道门一关，像是把喧嚣的世界关在了外头。 “成为”纪衍女朋友之前，莫小安的想象里都是美好的一切。 现在真的“成为”纪衍女朋友之后，才发现很多事情在想象之外慢慢发酵，产生。 比如像这种成了公司同事的捷径和救助扶梯。 如果刚才她真的答应下来了，那跟狐假虎威里的狐狸有什么不同？ 如果成为纪衍女朋友之后会有这么多的附加结果，她宁愿让之前的暗恋世界继续保持完整，这样可以保证“莫小安喜欢纪衍”这件事是百分之百的完整的。 一层一层的楼梯加重莫小安的呼吸和脚力。 每天坐办公室，把体力都给坐废了。 当莫小安靠着墙壁觉得再也抬不动一步的时候，扭头一看层牌，才发现只是六楼而已！ 莫小安：“……” 逼着自己又爬了两层后，莫小安放弃折磨自己坐电梯。 不想看到于娇也出现在这一层。 十楼的公司，是一家专门卖监控跟踪仪器的公司。 于娇推开公司大门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监听器的东西。 莫小安做贼心虚，赶紧往转角处隐藏。 “喂，纪总。” “好，我知道了，明白。” 接到纪衍的电话，于娇显得有些着急，已经按了左边的电梯，又转身去按右边的。 莫小安看着于娇进电梯了，才慢慢出来。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里迅速由点连接成段，开始疯狂转动。 于娇是纪衍的贴身助理，来到这家公司，手里又拿着监听仪器…… 所以…… 纪衍发现她那天放在他办公室的监听器了吗？！ 所以刚才纪衍是让于娇找自己准备开除吗？！ 这，这，这…… 莫小安一下子从头皮凉到了脚底板。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快就要凉凉了？比曾晓华还要快的节奏啊…… 莫小安容易yy的特质让她瞬间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不过她容易乱想是天赋，容易冷静则是念书积累下来的能力。 莫小安让自己不要乱，她想起人脉甚广的宋小悠在这家公司有一个相亲过后来成为朋友的男生。或许可以找他问问于娇过来到底干吗。 莫小安抓抓头发，静候时机。 公司里的人容易进进出出，很快就看到一个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抱着文件的女生一个右转急匆匆地要进公司。 她快步上前，装作不小心地撞到她。 “哎哟。” 像电视里放的那样，顿时女生手里的文件像雪花般散落一地。 莫小安赶紧蹲地帮忙捡：“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捡。” “没事没事。”女生皱着眉，把头发别到耳后，虽然有些着急但嘴上还是温柔地说没关系。 莫小安趁机拿了几张握在自己手里，体贴地看一眼女生脚上的高跟鞋，“你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一定很累吧。” “唉，没办法，公司规定前台必须穿这么高的高跟鞋，说是关系到形象问题。”女生无奈地瘪瘪嘴。 莫小安笑着帮她一起送文件回公司。 “哎呀，其实不用麻烦你的。我自己可以。” “没关系，我是出来透透气，正好摸个鱼~” “嘻嘻，明白，理解~” 莫小安非常自然地进到公司，非常自然地问宋小悠那个朋友有没有上班，又非常自然地跟那个男生闲聊两句问他于娇来这边是要干吗。 宋小悠跟这个男生相亲过的结果是男生特别喜欢宋小悠，不过宋小悠不喜欢他。 所以关于宋小悠公司里的事他都格外关注一点。 “哦，你是说你们公司的娇姐啊？她来是找我们钱大咨询最新的跟踪器，不过买没买就不知道了。”男生耸耸肩，把鼻梁上厚重的眼镜往上挪一挪，“怎么样，是不是你们公司的项目研究跟跟踪器有关啊？” 莫小安没回答，而是说：“这事你就别八卦了，你知道的，我们公司……” “我知道，一切保密。”男生抢答，“算是半个同行，我明白的。对了，小安，你们数据组最近经常加班吗？会不会很忙啊？” 莫小安知道他是想问宋小悠是不是很忙。 莫小安很认真地点点头道：“确实挺忙的，你可以送夜宵上来。” 男生眨眨眼，开心地直点头，还特别殷勤地送莫小安出去坐电梯。 莫小安回到自己公司楼层，心里没有之前那么忐忑，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不过她更多的是疑惑。 疑惑于娇为什么问最新跟踪器的事。 她要跟踪谁呢？ 公司里并没有关于跟踪功能机器人的项目立案。 难道是纪衍最新想的创意？ 第38章 是男朋友跟女朋友说话的口吻吗 莫小安出神地经过前台往里走。 这时前台小妹叫住她，“小安，有你的快递。” 莫小安回神，折返回去两步：“哦，谢谢。谁寄给我的啊？” 一般同事们喜欢在网上下单买的东西挤到公司里来，这样好随时查收。但不包括莫小安，她在无限已经怀揣着一份最大的私心了，也就不把其他私心带进公司里来了。 “没署名，一看就是你的护花使者啊~”前台尽八卦了。 莫小安挤笑，把箱子一旁的信息单看了看，的确在寄件人这里没有看到署名，她把箱子抱回工位上。 箱子很轻，晃了晃，还有点声响。 她正要拿笔筒里的刻刀去打开看看是什么，宋小悠叫她：“小安，娇姐找你。” “啊？好……” 莫小安起身，把箱子留到桌上。 于娇坐在前台，没跟莫小安多余一句废话，只是指了指纪衍的办公室说：“纪总找你。” 莫小安问：“娇姐知道纪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娇抿唇摇头。 一般进圣地前，不管是谁，除了自己知道是什么事之外一般都会得到于娇的简短提示的。这样能做一些心理准备迎接boss的晴雨表。 于娇没有提到监听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小安在门口站了两秒，叩门。 “进。” 莫小安推门。 纪衍站在窗边，双手插口袋。 这个姿势比直接坐在办公桌前正面相望还要有压迫感。 “纪总，您找我。” “这个方案，是你给的吗。”纪衍开门见山，示意莫小安桌上的一个蓝色文件夹。 莫小安拿过来打开看，正是曾晓华说的这件事。 “是。” 纪衍转过身：“那你有什么想说的。” 莫小安垂眸。 她跟曾晓华说她会追究，当下不是气话，是真的觉得他搞错了事情的重点，不是真心意识到错误，她有追究的必要。 可是曾晓华有错，他的家人没错。 在天台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时还给她看了他的全家福照片。 莫小安对照片里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印象深刻。 在这一刻，纪衍的面前，她又动摇了。 天平的两边不断摇晃，思索再三，莫小安抬眸，望向纪衍道：“我要追究曾晓华采纳了我的创意点子却没有知会我和署名我的事。” 纪衍颔首：“很好，在这里签名，公司会受理你的追究。”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申诉书推到莫小安面前。 莫小安拿起笔筒里的笔在右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纪衍抽回说：“你可以走了。” 莫小安微怔。 “纪总，您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纪衍弯曲大长腿，在椅子上坐下，眼底流动过稍加回忆的波光：“还有别的事？” “……没，没有了。”莫小安心虚摇头。 看来监听器的事情他没发现…… 那于娇手里那个是哪儿来的？？ 他是发现了没联系到她这儿？不可能，办公室里有监控呢…… 那是发现了悄无声息地假装不知情？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 不对，以纪衍的性格，就算是真男女朋友也无法接受偷听这回事吧…… 好吧，按好的方面想，他还没有发现。 那迟早也会发现的…… 莫小安转过身，看着跟前不远处的茶几下方，眼睛挪不开了。 连带着双脚也挪不开了。 “有事。”纪衍望向她杵着的背影，微微挑眉。 “嗯……有事。”莫小安硬着头皮答应着，走向茶几旁的沙发一屁股坐下。 “说。” “……”有事，有什么事呢？ 得说什么呢？ 莫小安盯着他的脸，脚趾在鞋子里一点点地高耸紧抠，感觉到时间在飞速流逝，紧闭的嘴角在努力地憋出点内容。 “纪总，公司虽然是工作的地方，不该把私事带到公司里来。但你……是不是太公私分明了一点？” 莫小安，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纪衍费解地皱眉。 “我是说……纪总跟我说话的口吻，是不是太像一个老板跟下属说话的口吻了。一点也不像……男朋友跟女朋友说话的口吻。” 最后一句话的音量，苍蝇飞过都比莫小安的响。 莫小安胆大包天地说完，胳膊肘撑到茶几上把自己的脸别到另一侧作势害羞，顺势伸手去摸之前安装的位置。 在她的小脑袋瓜里，厚颜无耻和被怀疑人品问题，两害相较取其轻，只能做出这么不莫小安的撒娇质问来！ 没办法啊，委实没办法…… 只是！ 为什么没摸到？！ 就那么大点地方，莫小安的手几乎都贴上去搜索了，还是没摸到那小小一颗监听器！ 突然，莫小安感觉到头顶有一片阴影覆盖下来。 她登时停止动作，缓缓抬头。 “……” 纪衍弯腰的死亡角度，那张脸还是紧绷到脸形没有半点变动。 他清冷的神色还是那么清冷，却跟刚才有一些不同。近在咫尺的眉眼，深不见底的幽黑里莫小安探到了暖意的温柔。 “晚上，我陪你一起加班。” “……” “你想吃什么宵夜，我给你买。” “……” 莫小安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地像喜庆的日子敲锣打鼓，无法控制。 “这样，是男朋友跟女朋友说话的口吻吗？”他问她。 气音含着浅浅的打趣意味，超级好听的低音炮像画家手里不经意的神来之笔。 “……” 莫小安防御性后退，退着退着抵着茶几的胳膊肘退出了玻璃边缘。 腾地一下，走空了。 莫小安特别搞笑地身体失去平衡歪了一大下，她尴尬地摸一下自己的马尾清嗓子道：“咳咳，纪总，我这是为了之后于您这边更好地配合角色扮演提前修复一下漏洞这样子。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比家里的“小衍衍”还像个机器人地起身，撤退。 绕到某人身后的时候，某人直起身，轻轻地跟着转一个方向，声音从耳后传来：“晚上，等你。” 莫小安：“……” 她一个激灵，逃也似地夺门而出。 纪衍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勾唇，露出憋了有一会儿的笑容。 怎么办，他好像沉迷在一人分饰两角逗弄某人的可乐中不可自拔。 而故意给莫小安留下的破绽她永远不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因为她暗恋他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先天性地会把她弄的兢兢战战，像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 他坐在莫小安刚才坐过的地方，目光第一时间扫向她刚才拼命想要查找的地方。 第39章 三人成虎 那天，她闹别扭，神情在脸上挂也挂不住之前，他就察觉到不对了。 要知道他的办公室是做了特殊处理的。 作为公司的主脑，办公的地方，防窃听防偷窥的防备条件肯定是最完善的，她那个劣质普通的窃听器怎么可能逃得过他投入了上百万的反窃听装置。 当然，早就处理了。 这个小笨蛋现在才想起来要回来毁尸灭迹…… 晚了点。 也亏她能想出那样的说辞，正好给了他主动邀饭的借口。 不得不说，某人还是很有恋爱天分的，只是在对象这件事上坚持了一些才没有机会付诸行动。 想到这里，纪衍的笑容又不由地傲娇了几分。 莫小安夺门而出的速度掀起了于娇正在写字的文稿纸张。 于娇：“……” 她略微讶异的眼神下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毕竟，别人进纪总办公室出来的反应，跟莫小安从纪总办公室出来的反应，从最近的几次来说，已经有质的差异。 她打开抽屉，看到最里边的一只老式怀表，眼里的温柔在回忆中泛黄。 突然，她听到了大厅那边传来的尖叫声。 冲在前边的莫小安也听到了。 她乍一听，也吓了一跳。感觉这尖叫声应该是从自己这里发出来才对，她在圣地里被纪衍给撩了！！！ 谁知道？！！！ 再一反应，是宋小悠的声音。 莫小安顿感不妙，赶紧回工位大厅。 只见尖叫的宋小悠手里拿着刻刀，自己放在桌上的快递盒被她打开了。 宋小悠惊魂未定地睁大眼睛，旁边的人探头后也是一脸错愕。胆子大一点的男同事没有叫出声，但也显然被吓到了。 莫小安皱眉快步上前。 宋小悠回神，挡在箱子前边，不让莫小安看：“小安你别看……不好的东西……” 莫小安拍拍宋小悠的肩，将她推开。 —— 几只血淋淋的断手断脚，耳朵，器官，甚至是小孩子的脑袋。 虽然是假的，但沾染了血浆高级仿真，看上两眼便能吓到昏死过去。 被宋小悠这么一挡，莫小安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的瞬间还是吓到了。 宋小悠惊吓过后，转为惊怒。 “到底是谁，谁这么缺德啊？！寄这些东西给小安你？！”宋小悠把刻刀扔在桌上，替莫小安打抱不平，“我刚刚想说帮你拆开，拿快递盒去外边。我以为是朝朝寄的，给你的惊喜，没想到……” 莫小安脑子一片空白。 旁边的同事帮忙把快递盒的盖子按上，抱到地上去，纷纷示意旁边的人没事，继续工作。 组长拉她坐下，低声让她冷静一点，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莫小安苦笑出声：“我哪会得罪什么……” “人”字还没说出口，莫小安的脑海里闪过曾晓华的脸。 硬是说得罪，那曾晓华勉强算是一个吧。 可是早上才得罪了，这个包裹就来了？ 不至于这么神速吧？ 再往前推一点，那就是她跟纪衍在校庆的时候。 那她莫小安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一个学校的女生都是。 如果是她们寄来的，那不至于才一箱这么少。 “怎么样？你是不是想到谁了？”宋小悠特别会看人眼色，见莫小安卡顿，立刻明白过来她肯定是有人选了，着急地追问，“不管是谁，有多少可能，你想到就说啊！” “是啊，这个人的心思这么变态，寄来这些东西明显是报复预告。如果不尽快找出来，小安你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组长也这么劝莫小安。 莫小安无奈，只好说了自己拒绝了曾晓华的求救，和签了申诉书的事。 宋小悠气不打一处来：“肯定是他了！他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点，家里负担重，工作是挺努力的。可是他待的那个部门是要讲究设计头脑的。他近半年提交方案上面已经江郎才尽了，还在苦苦支撑，还不允许他们的组员提点子。弄得他们怨声载道的。没想到现在连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莫小安：“现在没有证据，先不要乱说。不一定是他……” 组长皱眉：“你还别说，现在寄收东西个人信息都比较严格要登记的，这箱子从远的地方寄过来的可能性不大。” 宋小悠用力点头：“就是就是！” 莫小安：“……” 三人成虎，越说越像。 莫小安也没有证据证明就不是曾晓华送的。 她从小到大的怂包好脾气，得罪人真的也不太容易。 提出曾晓华之后的，备选二三都没有人选名字…… 公司里的事情没有大事小事，只有新鲜事。 莫小安收到恐怖快递的事情，迅速传遍公司上下。 本来想着这事儿应该报警才对，但是考虑到对公司的影响，大家都默认暂时不要报警。 宋小悠陪莫小安身边，一起出去吃饭，再一起回来。 刚吃完午饭回来，一声怒气冲冲从身后传来。 “莫小安！” 莫小安转身，只见曾晓华怒气冲冲地拿着美术刀朝自己冲过来！ 宋小悠尖叫着拉她赶紧往大厅里跑。 两边的玻璃推门白天是往两边打开的。 宋小悠试图把门推回来挡住。 可眼看着她紧赶慢赶只推了一半，曾晓华就从另一边冲进来了！ 莫小安还傻站在那儿。 宋小悠着急大喊：“小安你赶紧跑啊！愣着干吗呢？！” 莫小安猛地回神，终于明白现在自己出于什么危险情况，再不躲小命要没了！ 大厅里最多的是他们的工位！ 莫小安只能借着办公桌挡开自己和曾晓华的距离来保护自己。 “曾晓华你做什么？！你冷静点！” “我冷静？我冷静不了！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诬陷我寄恐怖快递给你！！我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是！是你想的点子，可是就顶天的了不起了吗？！如果不是我赏识，把你的创意写进方案里你的想法也只是想法！！如果你真的这么计较把这个想法告诉我，那你一开始就不要说啊？！” “我真是后悔！后悔着了你的道！” “我如果不听你的，我现在不会没了工作！” “莫小安，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曾晓华双眼赤红，情绪激动，皱成包子纹路的脸整个在颤抖。 莫小安瞪大眼睛，眼看着他高举手里的美术刀就要朝自己挥来！ 第40章 不后悔 真的只有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 莫小安经常看到电视上的主人翁们遇到危险，原地傻在那儿，气愤地为他们着急。 当曾晓华的美术刀挥过来的时候，莫小安才知道这一瞬间有多快，快到自己根本来不及迈腿像想象中那么机灵地躲开…… 双脚就像灌了水泥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莫小安唯一能做的就是伸手去挡住自己的脸。 结果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有一个身影突然从一旁闪过来，将莫小安护在温热的怀里。 莫小安瞪大眼睛，眼睛被胸口挡住，看不到对方是谁。 但鼻息间闻到的味道，是纪衍那好闻的古龙水香味无疑。 是纪衍？！ 那一刻，莫小安的惊恐让五感全然立体启动。 她分明听到曾晓华的美术刀嵌进实物里的闷响！ 如果她没有受伤，那就是护住她的纪衍受伤了！！ “纪总！” 莫小安双手抵在纪衍的胸口，试图推开一些看他的伤势。 纪衍没有立刻放开她，左臂紧紧地将她拥着，莫小安推开的力量还多费了一些功夫。 她最先迎上纪衍的眼神。 深邃如海洋的眼眸，甚至在遭遇危急关头也看不到多少的震荡，他像抛出来的船锚牢牢地抓住她慌乱不安的心。 莫小安立刻看向纪衍的右手。 嗯…… 纪衍拿了一本书，当盾牌那么挡，不偏不倚地挡住了曾晓华的尖锐刀刻。 她刚才听到的闷响，是刀头插进书里一部分的声音。 虽然没有发生英雄救美流血的套路一幕，少了那么点意思。 但莫小安的心还是踏实了不少。 亏得纪衍聪明又反应神速，才保护住了她又保护住了自己。 陆续吃饭回来的员工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几乎都惊呆了，不过呆归呆，几个大男人看到老板有危险，曾晓华还不依不饶的，纷纷一哄而上，把曾晓华控制住了。 “莫小安！你混蛋！你跟纪衍解释清楚！” “纪衍——我兢兢业业地工作，你不能说开了我就开了我！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么对我——” 曾晓华还骂骂咧咧，被架起来甚至还玩飞踢。 保安也被叫上来了。 他们把曾晓华拖走，报警处理。 十分钟后。 一切恢复正常。 莫小安跟纪衍回他办公室。 在经过三分钟的沉默后。 莫小安开口打破沉默：“很感谢纪总的出手相救，如果不是纪总的话，我现在估计被曾晓华捅伤了。真的非常感谢纪总。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纪衍：“莫小安。” “是，纪总。”莫小安下意识双腿并拢。 “我有几重身份了？” “啊？” “校友，老板，男友，救命恩人。”纪衍垂眸，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说一个身份敲一下计数，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抬起，“你说我之后会不会还会追加身份呢？” 莫小安默默心道：你还是我男友“小衍衍”的本体。 这回，莫小安难得没从他的暗示里听出让人脸红心跳的意思来，而是非常认真地竖起自己的小胖手发誓道：“纪总，您放心，下次我不会再让您以身犯险了。” 纪衍暗暗无奈勾唇，看来某人是没听懂他的纪氏情话。 “后悔吗？” 莫小安又是一愣，明白纪衍说的是她决定申诉曾晓华的事情。 她的眉毛像刚睡醒的毛毛虫，蠕动了一下后坚定摇头：“不后悔。” 纪衍略好奇地挑眉，问她原因。 莫小安脸上闪过万马奔腾的奔涌后，恢复平静：“不能后悔。人生如棋局，落子便无悔。每一分每一秒都推着我们向前走，我们是没办法为之前的那一秒后悔的。” 纪衍原本以为莫小安会说出一番社会主义的大道理来的，比如：“如果因为曾晓华的恶念就放弃了对原则的坚持，那之前的我算什么呢？” 不过仔细一想，反而莫小安这话特别像她说的。 “小时候我有一次差点人生轨迹出错的机会，那次意外之后我就觉得我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我为自己的每一分钟每一个决定感到骄傲。”莫小安说完赶紧回神，“纪总，曾晓华他……” “他这是恶意伤人，不过你没有受伤，跟警察说不追究的话，警方不会起诉他。” 莫小安开心地点点头：“谢谢纪总。” “恐怖快递的事情，怎么没说？” “并不确定是不是曾晓华送的，我……”莫小安欲言又止，“不过看他那个样子，好像真的跟他无关。” 纪衍沉默片刻道：“今天，你就不要加班了，早点回家休息。” “纪总我没事的，我可以继续工作……” “加班费照付。”纪衍打断，定定地看着她，“当做是精神安抚费。” “……谢谢纪总！”莫小安还是很识时务的，纪衍既然这么说了，她当然见好就收，赶紧答应。 莫小安退出办公室，于娇适时地递给她一杯热可可：“来，给你。” 莫小安：“谢谢娇姐。” “我不过是泡了一杯热可可，你要谢的是纪总。要不是他你这只小白兔就要受伤了。”于娇轻声叹气，“我听同事讲，都觉得后怕到不行。” “是啊。”莫小安缩缩脑袋，感同身受地说，“我现在手还有一点点在发抖。” 于娇：“我跟纪总申请一下，让你今天早点走吧，别加班了。” 莫小安咬唇，小开心地说：“哦，纪总说过了，让我早点下班，还算我加班费。” 于娇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哦，是吗。” 莫小安喝了一大口热可可跟于娇挥手。 设计组组长疯了，恐怖快递，持刀伤人，大老板及时化成英雄救了女职员，这些关键词又插上翅膀一样地飞乘于各个人的口口相传里。 宋小悠十分担心莫小安的安全，及时把这件事告诉陶朝朝。 于是莫小安下班的时候，就看到陶朝朝来当护花使者了。 一向出现的他都是温和微笑，这一次却跟个门神似的，表情严肃，一看到她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长臂一抬将她的双肩扳住，转过来再转过去。 “陶朝朝你干吗……” “你有没有受伤？那个神经病有没有碰到你哪里？！” 第41章 人类不靠谱 “……你怎么，宋小悠……我没事啦，他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我，真的。” “怎么可能？” “真的啦……纪总及时挡在我前边用一本书当盾牌，挡住了曾晓华的美工刀！我跟你说，简直帅爆了！”莫小安忍不住兴奋地眉飞色舞，当着陶朝朝的面夸奖纪衍，不过意识到这里是公司大门口，赶紧把声音再压低了一些，用气音又说一次“帅爆了”。 像这种事情，宋小悠怎么可能会告诉陶朝朝呢？当然是帮莫小安给掩盖了。 莫小安这会儿自爆，陶朝朝的担忧之色瞬间凝固成怀疑的不悦：“你不是说你在你们纪总面前是路人甲的吗？” “对啊。” “那他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你是他的女朋友，然后又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奋不顾身地救你？” 莫小安眨眼一秒，看向左右，随后拉过陶朝朝往外走。 陶朝朝被莫小安一路拉到离公司隔了一条马路的对面。 莫小安还没停下脚步，身后的陶朝朝就甩掉了她的手。 “还要走去哪里？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你生怕你男朋友看到我？” 她回头，陶朝朝是一脸被欺骗的生气。 莫小安无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纪衍是拿最不可能的我去骗白蕊蕊，至于今天他帮我挡刀……换作任何一个人我相信他都会帮忙的。只是那个人刚好是我而已。” 陶朝朝气笑，显然不能被莫小安的这番苍白说辞给说服。 莫小安被他这不相信的神情给弄的有些懊恼，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反应过来后也跟着气笑了一下：“……怎么搞的我好像不愿意承认这么美好的事情一样。如果我真的可以是纪衍的女朋友，我恨不得宣告天下。我干吗要藏着掖着。你明明知道纪衍不可能喜欢我……再说了，我跟你解释的着吗？陶朝朝，你是我朋友，不是我男朋友。我没必要跟你解释这些吧。” 陶朝朝拧眉，不敢置信地看着说这些伤人的话的莫小安。 莫小安偏偏倔强地看向他，不肯服软。 陶朝朝勾唇一笑：“是啊，我只是你的朋友。一个普通朋友，你跟我确实说不着。” 说着，他负气转身。 莫小安气鼓鼓地瞪着，瞪着，瞪到陶朝朝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 她又沮丧又委屈地蹲下身抱住自己，欲哭无泪。 她怎么好端端地跟陶朝朝吵起来了呢？ 还从来没有跟陶朝朝吵架过。 她什么时候说过他是普通朋友了？她什么时候说过普通这两个字了？ 陶朝朝这个大笨蛋！ 干吗加油添醋啊？！ 干吗要纠结纪衍这件事啊？ 今天他火急火燎跑过来接自己下班，不就是关心自己差点受伤的事情吗？ 突然，身后有疾驰的电动车喇叭的声音伴随着粗暴的呵斥声：“喂！这儿是人行道，你蹲这里干吗呢？！让开！” 莫小安吓地赶紧弹起来，看着送外卖的电动车呼啸而过。 “……知道是人行道，还骑电动车！” 莫小安跳脚地骂完，更委屈了。 她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打车回家去。 宋小悠气人，陶朝朝更气人。 人类都不靠谱，还是回家找机器人玩吧。 纪衍在监控里看到一楼门口等那儿的陶朝朝，也看到了莫小安拉着他急急地离开。 他想着莫小安和陶朝朝看样子会吃完饭聚一聚再回家，不用那么快闪身回去。 不想没几分钟，电脑右下角的警报器就亮了。 莫小安家里的监控画面自动弹开，莫小安对着镜头唤‘小衍衍’。 纪衍硬着头皮赶紧道：“我在。” “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 “那正好，我们一起吃。我现在就回来了。” “好。你想吃什么。”纪衍加快手里要签的文件问。 “随便什么都行，我没什么胃口。” “好，我知道了。” 纪衍说着，挂掉监控对话。 紧跟着，桌上的手机响了。 纪衍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竟是陶朝朝。 他有陶朝朝的号码不奇怪，不过陶朝朝有他的…… “喂。” “我在你公司楼下，聊两句？” …… 一楼的停车位。 陶朝朝跟他聊两句的位置在纪衍的车上。 纪衍看向前方：“一般跟我见面，需要提前预约。” 陶朝朝不吃这套，侧目他的侧脸：“众生皆等，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长话短说。你对莫小安怎么想的？” 纪衍看向他。 “小安跟我说了，你疑似在拒绝白蕊蕊的追求，所以拿她当挡箭牌。她是你公司的员工又是你的校友，老板的这种私事好像能帮就帮一把，也不能拒绝。不过今天公司里发生伤人案，我知道了。你替小安挡了一刀。纪总，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这是在救小安呢还是在救你公司里的员工。” 车里。 两个男人的距离有些近。 车窗全关，保证了隐私也保证了封闭的空间。 陶朝朝的提问让纪衍避无可避。 纪衍：“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是以莫小安的什么身份跟我确认的。” “朋友，男朋友？” 所谓谈话，不只是在言语间，还在眼神里。 甚至在对方的心跳和鼻息中。 纪衍略带戏谑的清冷，陶朝朝无法回避的坚毅。 交织中，一股暗暗较劲在彼此之间寻找着分寸的平衡。 终于，陶朝朝松口：“我喜欢她。” 纪衍并不惊讶，反而目光赞赏地收回：“我以为你会继续怂下去。” 男人对于敌人的直觉不亚于女人。 陶朝朝表现的太明显了。 只是置身庐山的莫小安迟钝罢了。 “我已经回答了。那你呢，不怂的纪总。”陶朝朝眯眸。 纪衍淡淡勾唇：“我救的是莫小安，也是我的员工。今天换作是别的员工遇险，我也会救。这个答案，陶先生满意吗？” 陶朝朝好整以暇地点头，拍纪衍的右手：“哦，那我明白了，也放心了。看来纪总的演技跟在科技领域是一样的专业。” 他说完开车门下车。 纪衍眼底的笑意渐渐归于平静，把右手上的手套脱下来，看着有些发炎的伤口在某人拍过之后泛起的红，微微皱眉。 随后他踩下油门。 第42章 别怕，我会保护你 莫小安回到家里，有气无力地说：“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小衍衍”从厨房端了两碗面出来，“正好，我面也刚刚煮好。” 莫小安趿着拖鞋走过来，意外地睁大眼睛：“好香啊……” 虽然只是普通的方便面，加了煎蛋和火腿肠。 但反而这种越简单的食物越会有温暖人心的味道，且能勾起食欲。 莫小安开心地猛吸了一口香气，拉过椅子要坐下来开吃：“我要开动了。” “小衍衍”：“先去洗手。” 莫小安：“……好。” 莫小安乖乖地去洗手间洗完手再回来，发现本来是一碗面一颗蛋，她的这碗多了一颗。 “蛋你不吃吗？” “你工作辛苦，给你吃。”“小衍衍”补充道，“我整天待在家里不需要消耗能量。” 这碗方便面，他是在回家的路上，down了美食软件，搜的“简单易做的美食”，排名第一就是这个。 在他看来，美食是一门不需要提前练习很多次才可以付出实践的技能。 不过，他还是有点忐忑作为吃客的莫小安会有什么反馈。 “好吧，那我就不推让了。”莫小安夹起鸡蛋咬了一口，“嗯……蛋有点过于熟了。” “小衍衍”微微皱眉。 “喝口汤。”莫小安喝了一口，放下碗。 “小衍衍”下意识地挺直腰板。 “好吃。”莫小安竖大拇指。 “小衍衍”暗戳戳松了一口气。 “机器人果然就是机器人，什么事都这么有天赋。煮饭也可以做到分寸不差。”莫小安吸面条，有感而发地感叹，“你说，你会不会也有出错的时候呢？” “小衍衍”不动声色地垂眸道：“我们如果出错的话出厂之前就会被干掉。” 他要随时保持清醒，绕开所有的坑。 莫小安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今天，你的疲惫感超过寻常，是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小衍衍’，我要吃醋。” “？” “小衍衍”愣了一秒，起身去拿米醋。 加上米醋之后，莫小安盘腿吸溜了两口面条，又喝了两口汤后深吸一口气。 “终于活过来了……” “小衍衍”放下筷子。 “你知道吗？我今天差点死在公司了。”莫小安看着“小衍衍”说出今天发生的惊魂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没有在公司里的时候那么害怕了。 可能是回到家了的缘故，可能是有“小衍衍”的陪伴，也可能是因为“小衍衍”做的这碗面。 “……现在好了，我不但得罪了纪总，还欠了纪总一份大恩情。”莫小安沉沉地叹了口气，“‘小衍衍’你说我还有的救吗？” “小衍衍”吃相优雅，把方便面当成意大利那么吃，叉子撩起一叉后转上一圈，确保可以直接送进嘴里后，慢条斯理地看向莫小安，“跟纪衍有交集，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得罪又欠情，说不明还不清，一来一往，来来往往，就不会再是陌生人了。” 莫小安琢磨着“小衍衍”颇为有道理的分析，懵懵懂懂地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些都跟爱情无关，会不会物极必反，会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又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小衍衍”：“……” 莫小安摆摆手否定自己上一秒新鲜出炉的说辞：“嗯……我知道，我想的有点远有点多了。唉，最近一段时间我跟纪总说的话相处的次数比之前的几年都多！我发现吧，我每次面对他的时候身体是紧绷的，人是窒息的，根本做不到自然相处。就像我跟你这么自然相处。” 莫小安在空气里来回指了指自己和“小衍衍”。 “你知道这样有多累吗？我好多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吸溜吸溜——” 她真的很苦恼。 苦恼到脸都皱成了一颗新鲜出炉的包子，尽管她苦恼也没耽误吃面。 “小衍衍”暗戳戳憋笑，眼底暗涌过飞扬的神采，努力归于平静。 作为智能机器人，作为小安安的男朋友，他需要为面前的佳人排忧解难。 所以他用干净的叉子指指自己：“你下次看到他的时候，可以把他当做是我。心理暗示有时候很神奇，或许你会发现你没有那么紧张了。” 莫小安眨眨眼。 心理暗示？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在校庆的那次，她没在纪衍面前晕过去，没在那么多人的注目礼下疯掉，就是在心里一遍遍地跟自己说“这是假的，他们在演戏”、“她不能在老板面前丢人”等等这些话，才能挺过来的。 “好，下次我试试。” “小衍衍”垂眸间，听到某人的后知后觉。 “等等，你不吃醋了吗？” 今天的“小衍衍”太乖太体贴了一点，好像跟平时的“小衍衍”不太一样。 嗯……总觉得哪里多了一点什么，少了一点什么， 莫小安说不上来。 “只要你开心，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 这话说的，让她没来由地心生愧疚是怎么回事啊…… 她小狗眼地看看对面的“小衍衍”，吃完面条连带着汤也不剩。 把碗搁到洗碗槽，莫小安拉着“小衍衍”进房间提了一个小要求：“你能陪我，等我睡着以后你再走吗？” “小衍衍”先在她的床上躺下来，再示意莫小安枕着他的胳膊躺下来。 莫小安像一只小猫咪躲进了最有安全感的被窝里。 她毛毛绒绒的头发蹭在“小衍衍”的下巴处，脸不停地往里钻，调整最舒适的角度这才乖乖安静。 一闭上眼睛，她就能看到曾晓华狰狞的脸，那把可怕的美术刀，还有纪衍突然出现搂她入怀的温暖怀抱。 莫小安不自觉攥紧的手指，捏着的是“小衍衍”胸口的衬衫。 他轻轻拍她的后背，声音极温柔：“别怕，我会保护你。” …… “别怕，我会保护你。” …… “别怕，我会保护你。” 这个声音，从低沉的魅惑通过莫小安飘荡的回忆过滤成了一个小男孩的稚嫩的声音。 曾经，莫小安的生命里，第一个对她说这样话的人，是在她六岁那年。 第43章 纪衍，谢谢你 莫小安长大了都去不了的婴儿肥回归到小时候，不难想象是一个多可爱的小女孩，再配上大大的眼睛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洋娃娃。那时候莫康在首都工作，他们租住在拥有老bj味儿的巷弄里，蒋茜把家里的掌上明珠打扮的犹如一个弄潮儿。这胡同里有着最热闹的买卖，最有人情味儿的生活痕迹，但也避免不了烟火气下杂乱的人性。 有一天，莫小安遇到了人贩子。 到哪儿都被称赞好看忍不住上手捏一把的她，追着一只小猫咪到一条僻静的巷弄里时突然被一只女人的手给握住了。 她抬头，看到一个梳着马尾化着妆的陌生女人在冲自己笑。 莫小安想挣脱她的手，结果女人递来一包好吃的饼干。关于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一点，在胡同里长大的莫小安在热情的邻居们的投喂下早就抛之脑后，她尝了一小块觉得很好吃，便甜甜地说“谢谢阿姨”。 女人捏捏她的脸颊，夸她真乖。 然后问她想不想吃更多的饼干，牵着她往巷弄那边的白色小面包车走去。 也许对危险的感知不需要教，是天然就会的事情。莫小安走着走着感觉到不对劲，她反悔不想去了。 结果女人变脸了，要强行抱她上车。 莫小安害怕地立马大喊起来，拼命地喊救命。 可是女人下手的时候已经打探过周围的情况，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人来这边。 莫小安眼看着自己要被拽进那个开着门黑漆漆的面包车里了，突然一个小小的却有力的身影从后边撞在这个女人身上。 女人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莫小安终于掉坐在地上。 她就这样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冲过来用力地咬在女人的手臂上。 女人吃疼地低呼出声，抓住小男孩的头发把他拽开。 孩子的力量抵不过大人的力量。 小男孩撞到地上，手臂流血了。 女人骂了一声，从车上很快下来她的同伙，要结束这场混乱。 莫小安无助地大哭，小男孩却比她年长一些，也比她勇敢一些，扑过来死死地抱住她。 莫小安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努力平稳的声音：“别怕，我会保护你。” 莫小安瞪大眼睛，格外清晰地听到这句话，她看向女人那狰狞的脸时突然没有那么那么害怕了，好像四下蔓延而来的恐惧停止了包围。 她抱住小男孩的腰，无奈地任由女人和她的同伙把他们拽抱上车。 千钧一发之时，终于有人路过了。 路人呵斥他们在干吗，这才把莫小安和小男孩都救下了。 莫小安害怕过度，晕厥了过去。 在昏过去之前她模糊地看到自己跟小男孩被赶来的好心人分开了。 光晕散落下来，挡住了小男孩的脸，只能看到他受伤在流血的胳膊。 等莫小安再次醒来时，便看到了亲爱的爸爸妈妈。 她抱着他们哭了很久很久，之后想要去感谢那个小哥哥时，发现没有了对方的下落。 莫小安甚至都形容不出他的长相。 …… 儿时的阴影虽然随着时间变得泛黄，但一直搁在莫小安的心里，连同那个小男孩。 “纪衍……谢谢你……”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莫小安遇险的事尽管她自己守口如瓶，不过莫康和蒋茜还是知道了。 他们杀过来，在莫小安一再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丝毫受损的情况下，还是一脸严肃地要见纪衍。 莫小安：“不是，爸，妈……你们见纪衍干吗呀？” “你别管了！我们有见他的必要！”莫康难得表现出一个父亲在家庭中的威严来，颇为严肃地命令女儿安排一下。 无奈，莫小安看了一眼被她一分钟前关进储藏室的“小衍衍”，妥协同意。 莫康给了她一个大酒店的地址，让她下班后准时带老板男友过来。 莫小安送走父母，关上门的时候把脑袋往门板上一下一下地撞。 她真是谢谢曾晓华，千恩万谢的那种！ 他一时激动不要紧，在她生活里的后坐力影响的不要太大！ 她都能猜到莫康和蒋茜为什么要见纪衍，为什么要在大酒店以隆重的方式见！ …… “纪衍啊，听说我们家小安在公司遇险了。幸亏你救了她！” “是啊，真是没想到就是普普通通上个班也能遇到这么惊险的事情，我们这个做父母的心啊，真是七上八下，没上没下的啊……” “纪衍，择日不如撞日，请你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心，就把小安娶了吧。” “是啊，名正言顺地照顾她，名正言顺地保护她，名正言顺地成为我们莫家的一份子，怎么样？！” …… 以上是莫小安yy出来的两位父母亲大人的台词。 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呢，上次有“小衍衍”的倾情演绎，没有穿帮。 但是这一次……“小衍衍”能行吗？ 而且就算“小衍衍”能行，这谎言一旦说大了，之后可就没能力圆回来了！ 难不成……她要当着全世界的面（特别是纪衍）跟机器人结婚吗？？？ 纸包不住火，纪衍迟早会知道她弄了一个机器人间接意淫他的事！ 喜不喜欢她不要紧，有没有机会到这里也不要紧了，要紧的是她不能在纪衍面前成为一个变态女吧？！ 这成什么了？ 尊严呢？ 体面呢？ 爱情没有之下，连脸面都没了，这是莫小安无法接受的！ 莫小安思考再三，把“小衍衍”从储藏室里放出来之后，没有把父母要见纪衍的事告诉“小衍衍”。 是的，她压根没想过这次让“小衍衍”上。 “你有事吗？” “小衍衍”主动问。 “没，没事啊。”莫小安耸耸肩装傻，“我要去上班了。” “叔叔阿姨来，我上次跟他们见过了，这次为什么让我躲起来？” “这个……是得躲起来啊。你是我男朋友，但总不能每天都在一起吧，这，有点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在同居，叔叔阿姨是知道的。”“小衍衍”温馨提醒某人这不靠谱的记忆。 “……是！”莫小安牙齿缝间把是绕了一个大弯肯定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关键时刻总能急中生智，“你是公司老总，得日夜很忙的样子才对啊，每次爸妈来你都在，不是显得你很无业游民嘛。哈哈哈~” “小衍衍”不再提问，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莫小安提起沙发上的包包：“嗯，那我走了，拜拜。” 她送以一记飞吻，以奔跑的姿势出去上班。 “小衍衍”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分钟，把监控视频调出来。 他的监控软件，可以收音。 莫小安一家三口的对话，他可以自己再清楚地听一遍。 第44章 纪衍动怒 去公司的路上，莫小安给陶朝朝发了一条信息。 陶朝朝没回。 莫小安拨电话过去。 陶朝朝直接挂断。 这臭小子，是真会记仇啊。 过了一晚，气还没消…… 莫小安无语地把手机丢回包里，对于下班后的恐怖家长会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一人选“小衍衍”男友人设深入设定，太过听话，不ok； 第二人选陶朝朝因为昨天闹脾气，不能帮忙； 第三人选也是最下下策的人选——纪衍本人。 莫小安觉得老天特别爱玩儿她，落到居然在这最下下策人选上来回打转……也是醉了。 纪衍本衍肯定是不会答应跟她结婚的，都不用教，他自动会这么说。可以让谎言点到为止，堵住莫康和蒋茜的“痴心妄想”，这很好。 可是……要怎么跟他解释之前在家里他跟父母见过，还聊的很好的事？？？ 他今天骤然拒绝，父母也一定会提到之前见面的事。 难道跟他坦白：对不起，纪总，我在家里养了一个你？？？ 不—— 绝对不行—— 莫小安本来就毛毛的头发被她懊恼的n抓后更毛了。 抵达公司后，莫小安有了决定。 刚跨步进大厅，莫小安只觉得光线有些暗，还有晃动感。抬眼一看，一群人都在窗户那边聚集着，还有人架着梯子在爬高。梯子上踩着的人是宋小悠，组长正在指挥她把左边的窗帘再拉过去一点。 “你们在干什么呢？” 莫小安走过去问。 “小安小安。”宋小悠回头见莫小安来了，让她帮忙看看这窗帘的智能感怎么样，“你还记得之前科研组设计的一款智能窗帘吗？就是那个可以根据天气变颜色的那个。我们的窗帘坏了，从储藏室找出来的，现在挂着试试，免得每次天气改变的时候我们还要手动拉来遮光。可以语音的，我现在挂上去你试试。” “这太危险了，你先……” 莫小安肉眼都看到宋小悠的梯子安置的地方和她施力的角度不对付，随时摇摇欲坠！她想先让宋小悠下来，挪一下梯子。结果话音未落，宋小悠脚下一滑，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小悠！” 宋小悠左边站着的几个女生本能地捂嘴往旁边闪。 莫小安伸手想拉住宋小悠的手，可碰到她的手指头差了一点！ 说时迟那时快，有一个人影像救她时候那样敏捷地嗖地一下冲上来。 不过这次他没有夸张的固定招式，也没有把宋小悠腾空公主抱起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只是用手臂扶了她一把，免于宋小悠直接身体跟大理石瓷砖紧贴摔断脖子的幸事。 一只乌鸦飞过，带走所有人的呼吸。 大家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震惊过后再慢慢地看向莫小安。 莫小安眨巴着大眼睛，看到纪衍的再次出手相助。 她心里的那抹幸福，一丢丢地……打了折扣。 昨天被护在他怀里的幸福心跳，好像又被冠上了自作多情的超大嫌疑。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里说：“你看，就说了嘛，他只是做了一个老板保护员工的应尽的义务，恰好救了你。换作任何一个人有危险他都会启动善良按钮的。” 果然如此。 陶朝朝跟她置气的委屈，突然翻江倒海的涌来。 纪衍皱眉：“你们是嫌最近公司的事情不够多，想堆叠是吗。” 宋小悠赶紧道歉：“对不起，纪总，是我不小心，我下次会注意的。” “你们都死了吗？这种事情要女生上？” 纪衍不搭理宋小悠的道歉，盯着站在宋小悠身边最近的组长和其他几个男组员。 他们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莫小安跟他们一群人没一起站，一个人杵着特别显眼。 但纪衍好像跟没看见她似的，视线直接移走了。 纪衍点兵点将地教训完人之后离开。 所有人默契地一起舒了口气。 这回不用挂新窗帘，外边的光也照不进他们的心里了。 纪衍动怒，可大可小。 组长和男组员委屈的很： “这不是梯子脆弱嘛，怕我们几个男人重量级，这梯子hold不住才让女生上的嘛……” “就是，又不是我们不愿意上。” “哎呀，好了好了，别说了。小悠摔下来是事实，要是没有纪总，我们一个个都是罪魁祸首，被纪总说两句怎么了？” “……不知道会不会扣我们的绩效。” “呸！纪总是这样的人吗？！” …… 一旁其他人则发现了另外一个重点： “大家看到了没？纪总也救宋小悠哎，说明了什么？” “说明莫小安也不一定真是纪总女朋友啊。没有特殊性！” “就是，有人说看到纪总牵莫小安的手了，看来传闻有水分。” “那今天纪总还搂宋小悠了呢。嘻嘻嘻……” “喂，刚才看到了吗？纪总一眼都没看莫小安一眼！这肯定不是男女朋友啊！” …… “喂！你们怎么这么多废话呢？！刚才挂窗帘的时候没看你们这么积极踊跃的！去去去！都走开！”宋小悠恼了！像赶苍蝇一样地赶他们走。 莫小安默默回工位去。 宋小悠对纪总可没什么非分之想，原本对莫小安跟纪衍的短视频也是打趣为多，即便纪衍挺身相救多了几分她心里的怀疑可还是不可能的。 现在看莫小安这么失落，又感觉莫小安走心了。 “小安啊……这别人多嘴是别人的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咱够不到别墅，住住大平层也是可以的嘛。反正咱们有陶朝朝。我们女人的青春那么短，看到一个好的死命抓着就成，千万不能左摇右晃，心神不定。要不然丢了西瓜连芝麻也丢了。”宋小悠心善嘴碎，前几天还胆大包天地拿她和纪总联系在一起，现在看情况不对，立刻又改变立场。 莫小安却没心思听她说这些，她只知道她现在的第三个下下策也要放弃了。 纪衍现在这个冷漠的样子，自己可没有勇气说出“纪总啊，晚上能不能请你跟我去爸妈面前演场戏呢？”这样的话来。 算了，她晚上一个人去赴饭局。 长大了嘛，很多风雨就是要自己扛的。 浑浑噩噩等到下班，莫小安在座位上提前吃了两颗清心丸，准备出发。 她走出大厅的时候，被于娇叫住。 “小安，下班了。” “嗯，娇姐，你也下班？” “是啊，纪总走了。” 莫小安点点头。 “怎么样，难得这么早下班，还一起。要不要吃个饭？”于娇主动邀饭。 莫小安为难地摇摇头：“娇姐，我有安排了。不好意思，下次吧。” “哦，这样啊。” 两人说话间，电梯开了。 赵昊正好从电梯里出来。 第45章 当真就输了 莫小安看赵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触动警铃一样，赶紧给于娇安排吃饭搭档：“正好，赵总来了？赵总对美食位置非常有研究，不如娇姐你跟赵总一起吃吧？” 她把于娇往赵昊这边推了一点点，赵昊丈二和尚愣了愣：“什么？吃饭？去哪里吃饭啊？行啊，娇秘书，你说哪儿？！” 于娇：“……” 莫小安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她仿佛还听到后边赵昊阴魂不散的呼唤。 赵昊，真的是太讨厌了。 他跟纪衍能成为朋友，绝对是纪衍被迫的！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莫小安来到迷途大酒店。 a市的五星级酒店，可以看到江景，当然离莫小安工作的办公楼不远。 所以莫小安连堵车这种借口都用不上。 她磨磨蹭蹭地在一楼踱步，错过好几个满乘的电梯，上到莫康发的信息所在的16楼vip包厢。， 莫小安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入。 “爸，妈！” 里边竟传来了其乐融融的聊天声。 包厢里坐着三个人。 莫康，蒋茜，纪衍。 纪衍坐的位置正好对着门口。 所以莫小安推门进去，破釜沉舟气势洪亮地喊了“爸”和“妈”，转过头来的是纪衍。 包厢里的琉璃灯低垂下来，明亮地照着纪衍的脸。 莫小安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晃了神。 “……‘小衍衍’？” 谁呢，这是？ 没看到手，不好分辨啊！ 莫小安只能试探性地这么喊。 纪衍起身。 莫康和蒋茜也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了，笑呵呵地唤道：“啊，小安来了？” 纪衍走向莫小安，脸上的温和笑容待走到莫小安跟前时像再熬了几分钟的粥，更加浓郁地带着星光。 莫小安瞪大眼睛没好气地问：“‘小衍衍’你怎么来了？” 他俯身在莫小安的耳边轻声问：“你叫我什么？” “……” 莫小安的脑袋跟汤姆被女主人拿扫把敲脑袋一样，当场晕眩。 纪衍跟小衍衍说话还是有少许不同的。 这么阿尔卑斯山上的冰雪一样的音色，非纪总莫属。 纪总……怎么会在这里的？？？ 莫小安的心口踏过万马，肺里烟花直飞。 “纪，总……”她咽口水，眼珠机械又迟缓地看着纪衍的笑容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死的心都有了。 她刚才，对他冒犯的不要不要的。 她怎么敢……叫他小衍衍？？？ 纪衍质问完之后却没有板着脸，而是非常自然地牵过她的往里走：“叔叔阿姨，人到齐了，我让人上菜。” “好啊好啊。”莫康和蒋茜非常愿意听未来女婿的安排。 莫小安盯着纪衍白净好看的手往自己的手背轻轻拍了拍，自然到跟在那天学校那样。 “小安啊，你看人家小衍多好，提前过来还说来晚了，跟我们聊天还同时把点菜的功夫都做了。这简直没得挑。小安，你嫁人嫁这样的就对了，跟你爸我一样优秀能干还顾家！”莫康美滋滋地看着纪衍出包厢的身影，一脸与有荣焉，好像这个女婿是他找来的塑造的一样。 蒋茜拍老公的胳膊，再看向莫小安，“小安啊，小衍说是你不愿意结婚，他随时都可以，如果我们愿意，明天就能娶你过门的！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放着这么好的一个男孩犹犹豫豫的，我们之前怎么说的？是不是物以稀为贵，是不是好的东西要先下手？先下手为强啊！资源稀缺是人类面临的终极问题啊！” 莫小安：“……” 幸亏吃下了两粒清心丸。 这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大发…… 你们知道什么啊？！ 莫小安在心里呐喊。 他，根本就不是你们上次见到的“小衍衍”！ 他是纪衍！ 是那个她喜欢了那么多年比谁都了解比谁都清楚他的性子的纪衍！ 他让他们欢喜的台词，不过是跟她假扮男女朋友关系的入戏设定罢了…… 如果他们当真就输了！！ 莫小安硬着头皮挤笑道：“爸，妈，你们舍得唯有的女儿这么嫁出去吗？你们这么爱我，难道不希望我再多留两年吗？” 莫康作为父亲的眼神里无限宠爱：“哎哟，我的小安啊，这两者并不冲突。只要你的老公是好的，是爸爸认可的，我们舍得！” 蒋茜点点头，歪着脑袋靠在莫康的胳膊上无限幸福地说：“我们爱你，再多一个人爱你，不是更好吗？” 莫小安没招了。 她觉得，她真的快要成为幸福的纪太太了。 如果这会儿突然跟狗血的言情剧那样，女主角变失忆，任凭父母和有心计的男主角安排了，也就是了。 只可惜，莫小安现在很清醒，安排回来的纪衍看了她一眼后更清醒了。 既然纪衍这边退不了，退爸妈那边也退不了，那索性…… “我不会跟纪衍结婚的。”莫小安直起腰板，不适合严肃的可爱圆脸努力严肃起来，重申自己的观点。 包厢里剩余三人愣了一下，陷入短暂的沉默。 莫小安看向纪衍，“除非他跟白蕊蕊断的干净了再说。” 纪衍：“……” 莫康和蒋茜面面相觑：“白蕊蕊？” 这一听，就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并且应该是个漂亮女孩的名字。 莫康反应迅速，皱眉看向纪衍：“谁啊？小衍你不检点啊？” 莫小安不按常理出牌，突如其来的大转弯，像是在纪衍的脸上隔开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叫做尴尬。 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收紧，脑海里迅速组织语言跟莫康和蒋茜解释：“白蕊蕊，我们的同学，确实是女的，她喜欢我。” 蒋茜补充地问：“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 “是的。” “一丁点都没有？” “一丁点都没有。”纪衍肯定且不带一点空隙地接话肯定。 莫康和蒋茜又是四目相对。 莫小安：“就算你一丁点都没有，但人家喜欢你是事实，你没有明确地拒绝她过也是事实。纪衍，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不敢喜欢别人了。” 她嘟嘴，把女友的委屈和霸道，表现的淋漓尽致，脸红红的，好像真的在生气。 第46章 我只能喜欢你 没人知道她从“我是不会跟纪衍结婚”开始每一个字都说的灵魂出窍、视死如归的。 自从校庆之后，她喜提了一个新技能，那就是：人格分裂。 不这样，莫小安都不知道怎么泰然处之于这个复杂的情况。 当然了，“小衍衍”的建议也非常管用。 只要她对自己暗示，对面坐着的是“小衍衍”不是纪衍，她的表演就能自如很多，甚至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于是压力给到纪衍这边。 莫康蒋茜夫妇再怎么喜欢纪衍，也是在能让莫小安开心以及保证莫小安能开心的基础上。莫小安突然暴雷，他们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纪衍如此优秀，被别人觊觎是很正常的。 如果纪衍自己把持不住，那对莫小安来说不是幸福而是灾难！ 纪衍想不到莫小安的戏份会如此之好，仿佛一秒开窍。 在他转过头看向诧异的莫小安时，也曾犹豫今天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比较好。 是纪衍本尊，还是“小衍衍”。 不过当他走到她面前听到她那么自然地认定他是“小衍衍”时，他突然有些吃自己的醋来。 现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两双眼睛很有压力地看向他，他必须给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要喜欢别人。”纪衍想了想，直接对莫小安说。 莫小安倏地抬眸。 “如果你喜欢了别人，我要怎么办？” 莫小安：“……” “我只能喜欢你啊，我的选项里没有别人。” 莫小安的身体顺着椅子自动滑落出去两公分…… 她的确有在茁壮成长，但敌不过人家早就是颗擎天大树。 莫小安语言苍白，只能拧过头去。 “至于我是不是做的到，是不是做的好，叔叔阿姨，就让时间来证明吧。欢迎你们的随时监督。”他不卑不亢，且表现的信心十足。 莫康和蒋茜再想说些什么，似乎都找不到可以指责的地方。 是啊，不管海誓山盟的誓言有多豪迈，最终能证明的只有时间。 这一点，不管放在哪个男人身上，都是一样的。 服务员上菜，莫康跟蒋茜不再提结婚的事，纪衍还是依旧保持着礼貌谦和的态度，陪莫康聊经济和足球，陪蒋茜聊美容和包包。还照顾着莫小安夹她喜欢吃的菜。 莫小安看到纪衍居然知道她不吃大蒜，帮她把蒜末挑出来，心里的某处猛地动了一下，投以不可思议的目光。 这顿饭除了改变了莫康和蒋茜的初衷坚持之外，其他的跟之前在莫小安家里一样，吃的很融洽很热闹。 饭后，莫康拉纪衍在后边走，蒋茜拉莫小安在前面。 夫妻两个分开战术性谈话，莫小安有些担心地看向纪衍。 “干吗？怕你爸把你男朋友给吃了？”蒋茜笑着挤兑自家女儿。 莫小安：“妈，你说什么呢？” “刚才在包厢里不是特别硬气的吗？说可以喜欢上别的男人。”蒋茜微微挑眉仰头，“哎呀，我还想说我的女儿长大了，终于知道把腰板挺直了，这才多长时间就打回原形了？” 莫小安：“……” 她也是在碰到纪衍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么软弱的，连蒋茜三分之一的硬气都没学会。 真真应了那句话，喜欢一个人，就是卑微到尘埃里。 可莫小安也不是那么没出息的，至少她现在每一分每一秒保持的异常清醒，就是不想在纪衍的谎言里受伤，在好好地保护自己啊。 “纪衍呢，确实是个难得的优秀的好男人，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都无可挑剔。不过既然你说，他身边还有事情没处理，那爸爸妈妈说的结婚的事就暂时放一放吧。你可以继续试着再看看。” “妈。真的？”莫小安见自己的计策生效，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小衍是很优秀，可我家宝贝也不差啊。哪有为了别人委屈自家宝贝的道理？”蒋茜拍拍莫小安的脸，宠溺又温柔。 莫小安点头如捣蒜，抱住蒋茜亲了一口：“么！谢谢妈咪！” “哎呀，都多大了，还撒娇呢。” 后边的纪衍跟莫康也跟了上来。 莫康拍拍纪衍的肩，语重心长地看了他一眼，“那，我们先走了。” “叔叔慢走。”纪衍颔首，随后过来牵起莫小安的手，跟他们两个一起进电梯。 电梯里。 莫康跟蒋茜站在前边，莫小安和纪衍站在后边。 穿过他们，还是能看到电梯壁上，自己的脸，还有纪衍的脸。 莫小安想起在公司的时候，她跟纪衍在电梯里的位置。 永远都是纪衍站在前边，她站在斜后方。 从来没有并排过。 就像她跟他的真实关系。 她永远都在仰望或遥望他。 很难解的数学题总有固定的方程式可以计算清楚，可他们之间却没有方程式可以通达。 莫小安忍不住又一次偷瞄纪衍。 他跟她终于并肩，也终于牵手。 为什么她还是觉得离他好远呢？ …… “莫小安，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送走危险观众之后，纪衍站在路边提醒莫小安。 莫小安一怔，赶紧把手缩回来：“纪总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她回答的太快了，快到让纪衍哭笑不得。 “你知道是什么事？” “……任何事。”莫小安眨眨眼睛，肯定地回。 难道不是任何事吗？ 跟他真戏假做，吃饭牵手，谈婚论嫁等等。 纪衍眼底含笑，勾起唇角上扬的弧度：“我说的是，你拒绝嫁给我的事。” 莫小安：“……” 看她没反应过来，纪衍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脑门。 莫小安的脸红瞬间被启动，她捂着脑门像是被某人亲了一样…… 是了是了，纪衍怎么可能被人拒绝？ 更何况是被一个平凡无奇的她拒绝？？ 莫小安咬唇，看着他转身往前走的背影仿佛看到他的不高兴，快步追上：“纪总，您懂得，刚才那个情况我只有那么说才能阻止事情进一步的发展。不然，您就真的得娶我了。那不是为难纪总吗对吧？我身为纪总的员工怎么能做这种没有道德的事情呢对吧？” 纪衍的大长腿一步跨出去，是莫小安的小短腿追两步的频率。 第47章 不一样 不过莫小安急着解释，并没有注意到纪衍配合她放缓的走路速度。 “你这么看低自己的level（等级）？” “啊？不是……不是我的level低，是纪总您的level太高了。”莫小安的实话听起来也跟拍马屁似的。 “你吃醋白蕊蕊的事，一点也不像是演的。” 对啊，吃醋好多年了，当然不是演的。 “凡事都得尽力，演戏也是。”莫小安赔笑。 纪衍睨她一眼，刚要说什么，旁边突然停下一辆车。 从车上下来几个醉醺醺的男人勾肩搭背地似乎要走向酒店的方向，纪衍将莫小安拉到自己右手边。 莫小安微怔。 华灯初上，光影将纪衍的身体打了一个阴影，她侧目他在阴影里的轮廓，是又一次为纪衍心动的一天。 他的好，藏在高冷里，不被人轻易发觉。 他的冷，不是真的冷，是不轻易外漏的温暖。 她不知道，这个小插曲让纪衍注意到有人跟着他们。 在他突然转换视角的时候发现一辆熟悉的车—— 从刚才公司开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他车子后边出现着。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 纪衍回头，对莫小安说。 莫小安乖巧点头，尽管她想跟纪衍多待一会儿。 纪衍非常有分寸地把她在小区门口放下。 莫小安下车后跟纪衍礼貌鞠躬：“谢谢纪总，纪总慢走。” 纪衍没立刻发动车子离开，而是看着她微微皱眉：“你这是女朋友跟男朋友说话的口吻吗？” 莫小安一怔，感觉这台词似曾相识。 既然纪总有此要求。 咳咳。 “小心开车。”她把腰板挺起来，试图把笑容放松一些。不过还是保留了那么一点拘谨。 纪衍不看她，看着前方：“在酒店的时候你叫我什么，那称呼挺好。” 莫小安：“……” 大老板很有分寸地点到为止，开车离开，那扬起灰尘的汽车尾气仿佛在空中写下“下回继续”的字样。 莫小安咽口水。 真的很想说：大老板……这是我家男朋友的名字啊…… 纪衍开出去后，看着后视镜里始终在车流里来回穿梭试图隐藏痕迹的那辆车子。 他不确定是不是白蕊蕊的，不过不管是谁的，他都不能绕花园后回莫小安家去。 他继续往公司那边开，然后打电话给小钟。 几分钟后，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一辆其貌不扬的面包车把那辆跟踪的黑色奥迪给碰了。他终于停下来。 “纪总，搞定了。” “嗯。” 纪衍收起手机垂眸，踩下油门终于可以往真正要去的方向开去。 回到家的莫小安，整个陷入花痴状态，把脸捂在方枕里不可自拔地消化甜到不行的情绪。 纪衍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格外安静，因为消化情绪的某人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他也不敲门，而是去厨房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让香味勾莫小安自动出来。 “‘小衍衍’你是去买做饭的食材了吗？” “对。你喜欢吃的香肠没有了。” 自从手被烫伤，纪衍因祸得福有了不时外出的机会，减少了这种可能因为各种突发情况不能及时在家里出现而需要解释的频率。 莫小安吸了一口食物的美好香气，非常可惜地摇摇头：“只可惜，今天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 他明明记得，在酒店的时候她只是象征性地扒了两口蔬菜沙拉而已。 “嗯！”莫小安拍拍自己的胃，“我跟我们家纪总一起吃的！” 纪衍一怔，不动声色地拉椅子坐下：“你不是说跟你们家纪总只是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无比紧张吗，已经克服了吗？” “没有完全克服！不过我用你说的方法，克服了百分之二十！”莫小安坐下，托腮。 纪衍点头，把面推到她跟前：“那你再吃点。” 莫小安盯着香喷喷的面，抿唇憋笑：“秀色可餐，我今天跟纪总的互动已经让我饱到不能消化了。唔……” 她捂着脸，努力地把狰狞的得意憋回去。 纪衍看她这个傻样，想要绷紧的淡定忍不住超越临界点，噗嗤出声。 莫小安听到动静，把手放下来，“你笑什么？” 纪衍：“……” 纪衍：“你开心，我就跟着开心。” 莫小安咬唇，不好意思地歪脑袋：“这样的吗——” “不过你真的跟前几天不太一样了……”莫小安打量跟前的“小衍衍”，总觉得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 她起身，逼近他。 “你也跟我刚来的时候不一样，跟纪衍进展神速。”纪衍淡定回击。 听到这话，莫小安感觉到强烈的进攻值，噘嘴坐回去托腮继续花痴笑，显摆地说道：“纪总的手好大，好暖。我今天还特别神气地拒绝了纪总的求婚呢！” 纪衍挑眉：“哦？”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没有求婚这一环吧。 “就是我爸妈啊，上次到家里来了，这次约我带上男朋友去酒店包厢吃饭……”莫小安一得意，忘记了自己早上出门特意隐瞒“小衍衍”的事。详细地说完后，她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纪衍把面一分为二，莫小安的是大份，他的是小份。 他吃饭一向慢条斯理，这次比光顾着说话的莫小安先吃完了。 纪衍抬头，看着莫小安说完有些发怯的眼神，不发现可以逗她的空间真是天理难容：“所以，叔叔阿姨让你带男朋友今天下班吃饭的事，我作为男朋友，并没有从你的口中听到过一个字。” 莫小安：“……” 纪言纪语，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让她脑袋缩在脖子里，是纪衍的强项。 “小衍衍”真是复刻到了骨子里…… 可是她能怪谁呢？ 她谁也不能怪啊，还不是自己一时得意说出来的？！ 莫小安赶紧拿起筷子吸溜了一大口，没咽下去就跟某人竖大拇指：“哇——好好吃！小衍衍你的厨艺比上一次有了超大进步耶！” “嗯，这个汤让我喝喝看！哇，也好好喝。对了对了，等一下碗我来洗，你不用洗了。” “等一下呢，我会在购物车里加入你的新衣服，你喜欢什么样的西装款式呢？” …… “拍马屁没用。” “……” “你这是企图拆东墙补西墙。” “……” 莫小安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压眉瞪向纪衍：“‘小衍衍’，你别太过分了。” 纪衍适时收住，露出一个温和的假笑：“好的，小安安。” 哇，好可怕……莫小安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端着面条闪回自己房间去。 第48章 真假男友 她亲自证明了机器人过于智能对于主人来说是一件有负担的事，改明儿她一定要跟纪总提出这个宝贵的意见才行。 在纪衍面前已经能抬起腰板硬气地把他给拒绝了，没理由在“小衍衍”面前硬气不起来。 所以莫小安决定在这次隐瞒的事情上不做自我反省。 本来嘛。 她愿意跟他说就跟他说，她不愿意跟他说就不说！ 莫小安开心地就着机器人男朋友煮的面条坐在电脑前准备刷个剧吃个面。 刚才在酒店里光顾着应付爸妈，真没吃几口。 当莫小安点开某视频软件的时候，右下角弹出一封新邮件。 莫小安皱眉扫上一眼，还以为是公司来的邮件。 一看抬头。 她愣了一下。 是“小衍衍”的厂家。 莫小安点进去。 屏幕上的光投在莫小安肉乎乎的脸上，她睁大眼睛，看着邮件上的内容，微微皱起了眉头。 —— 亲爱的女朋友，明天八点，我们会有一场美丽的初见~ 敬请期待~ 莫小安：“……” 什么嘛，是垃圾邮件，套用了厂家地址吗？ 莫小安没在意，把邮件删除了。 …… 八点。 门铃响。 莫小安揉揉眼睛醒来。 “哎哟，谁这么早啊……” 一般她醒来，都是八点零二分的事情。 她晃晃悠悠到门口，看到小衍衍已经在门口了，手握在门把手上，像是在站门禁一样。而门铃一直在响。 “怎么了？怎么不开门啊？” “门铃坏了。”他转过头说了奇怪的话，还有紧张的奇怪神情。 “……怎么可能。”莫小安走过去，要看猫眼。 “小衍衍”不动，甚至还试图挡住她。 莫小安越发觉得奇怪，踮起脚把他的脑袋推开，往外瞄了一眼：“明明就有人啊。你让开，我开一下。” 说着，她就推开“小衍衍”握在门把手上的手。 “你好。” 门开。 莫小安愣住。 她望向门外站着的访客，整个人呆住。 对方也说：“你好。” 对方还说：“你好，我是你定制的男朋友。” 莫小安：“……” 这个对方，跟纪衍长得一模一样，跟屋子里的“小衍衍”也长得一模一样。 莫小安的世界登时玄幻。 她愣愣地打量这个男朋友十秒，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小衍衍”，老半天才说出话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她定制的男朋友现在才到，那“小衍衍”是个什么东西？？？ 莫小安把突然出现的男朋友请进屋子里，跟“小衍衍”一起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她则坐在餐桌边，以绝佳的距离和视角望向他们两个。 外形上来说，真的完美无缺。 除了衣服不一样之外，脸，身高，肩宽，坐着的气质，甚至是双腿打开的距离…… 都是一模一样。 真假美猴王啊这是…… “你是我定制的？”她问“小衍衍”。 “小衍衍”点头。 “你也是我定制的？”她问今天到访的男朋友二号。 他也点头。 “你认识他吗？”莫小安指着“小衍衍”问二号。 “不认识。”二号摇头。 莫小安又问“小衍衍”，“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小衍衍”也摇头。 得，莫小安决定直接打电话给厂家，问清楚情况。 厂家电话响了三声，有人接起。 “你好，这边是超级复刻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你好，我这边是定制货号为2302的客人。我想问一下，上次你们不是按时给我发货了吗？为什么现在又给我寄了一个啊？你们是多做了，然后还寄重了吗？” 那边停顿两秒，赔笑道：“是的，不好意思，我们公司追求精益求精，上一个可能有一点点的瑕疵，所以这次再给您寄一个。力求让客户满意。没关系，不收您钱。算是我们的诚意致歉。” “啊？有瑕疵吗？”莫小安看向“小衍衍”，“我觉得挺好的呀，很智能，智能到还有点自己的主见，还有点hold不住。” 那边赶紧又道：“是的，过于智能，可能会造成一些客户不好的体验感。真的很抱歉。” “哦……你们真的太客气了，其实没必要这样。”莫小安默默地看向2号，心道：这厂商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这个新来的没有这么智能呗？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祝您体验愉快，再见。”厂家礼貌又简短地完成对话，挂掉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莫小安盯着“小衍衍”和暂时没有名字的二号，感觉有意思了。 这来了两个纪衍分身给她玩儿……忙不过来了要。 她清清嗓子，放下手机，对他们宣布：“我弄明白了，你们两个呢，都是我的。” 莫小安这话，让纪衍提着的心，缓缓放回原处。 看来……厂商怕客户追究，故意顺着莫小安的话那么说了。 也幸好，莫小安的智商，关键时刻掉链子。 莫小安指着他道：“‘小衍衍’，你是先来的，你不能欺负新人哦，得帮他好好熟悉一下这个家。” “我……” “对了，你晚来了，所以你不能叫‘小衍衍’了，不如叫你……”莫小安看着2号，苦思冥想，“叫你……小小衍？” “小小衍”低头看了看自己，“可我并不小。” “……不是字面上小的意思啦。一种昵称~”莫小安心想，这家伙的确不是很智能，比起“小衍衍”，怎么傻的可爱呢？？？ “好的，女朋友。” 不过好在听话~ 莫小安开心地让“小衍衍”跟“小小衍”握手表达友好。 她要给他们这奇特的画面拍照，记录一下。 “小衍衍”的脸上表情有些嫌弃，“小小衍”的脸上则多了几分想跟这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衍衍”认识的真诚。 莫小安摇头晃脑看着这特别到不行的照片画面，又看着镜头外活灵活现的两个男朋友，开心激动一番后，想到一个现实问题—— 虽然，两个只付了一个的钱。 但是，后续的维护费用，就会从一份变成了两份。这些后续的费用肯定是不会被厂家免单的。 脑子周转到这里，莫小安立刻耳清目明起来。 看来厂家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我说呢，怎么这么好，两个只要一个的钱，原来赚钱的心思藏在这里头呢。 第49章 竞争就是最好的驱动力 莫小安挑眉，等“小衍衍”带着“小小衍”在家里走上一圈后，赶紧又对他们说道：“不过呢，你们也看到了，我家里不大，住下三个人有点挤。而且我只需要一个男朋友就够了。所以呢，我决定，你们谁更符合我的需求，讨我的开心，我就把谁留下来。那另一个，就拜托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好吗？” “小衍衍”和“小小衍”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莫小安看他们都听懂了，便起身道：“那你们今天乖乖在家，我要去上班了。嗯……早餐的话……” “小衍衍”和“小小衍”几乎是同时快步越过莫小安进厨房。 莫小安捂嘴笑。 果然竞争就是最好的驱动力！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她高兴地吟哼着回房间换衣服。 厨房里，火药味慢慢弥漫开来—— 纪衍冷眼看向跟自己抢围裙的“小衍衍”：“这里不适合你，赶紧走吧。” “小小衍”不甘示弱：“你不是机器人，你在骗人。” 纪衍眯眸：“就算你这么告诉莫小安，她也不会相信，只会把你当成是为了留下来挤走我的借口。” “小小衍”点头：“所以考虑到人类的复杂性，我没有戳穿你。” 纪衍：“……” 没想到超能复刻做出了这么厉害的智能机器人…… 他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一种紧迫感。 他一个愣神间隙，围裙被“小小衍”夺去了。 “小小衍”轻车熟路的把围裙戴起来，就好像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次一样。 而他只是站在那儿，把每个关上的柜门看上一眼，根本不用跟纪衍之前那样翻找，提前熟悉什么东西放在哪里，直接就清楚了所有的东西。 看着他娴熟的样子，纪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就是机器人比人类厉害的地方。 科技唯一还不能压过人类就是因为他们不带个人情绪和个人思想，冰冷是他们唯一的短板。 而一旦他们克服了这个短板，那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小衍”就煎好了鸡蛋。 纪衍回神，压眉拿过另一个平底锅，也加入煮早餐的行列。 他不能让“小小衍”刚来就在莫小安面前有优异的表现！ 可是他刚学会的也就是把方便面煮好，其他的方面还没有这么快钻研出来。而“小小衍”的脑子里自带上千种菜谱，且无师自通…… 连续做了两天的面，不能再做面了。 一旁的“小小衍”眼看着是西式早餐三件套。 怎么办？ 纪衍犯了愁。 另一边进到房间的莫小安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己在衣柜前愁了一会儿。“小衍衍”叫来的团队留下来的衣服，每一套都很好看，她都不知道要穿哪一套了。 等她好不容易选好一套刚换上，就闻到外头飘来一股浓浓的烧焦味。 “‘小衍衍’，‘小小衍’，你们谁把东西……咳咳咳咳咳！” 我的天哪！ 莫小安看着厨房蹿起的冲天火光，大叫：“妈呀！着火了，着火了，咳咳咳——” “小小衍”是靠着火光最近的！ 肉眼可见，他的手臂被蹿出来的火打到了！ 可是“小小衍”丝毫不慌，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盯着火光，似乎在想应对之策。一旁的“小衍衍”则飞快地接水要进行扑灭的处理。 莫小安惊呼：“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小小衍”横向快步，拿过台面上的锅盖往着火的锅里盖。结果一个人的井然有序也是没能抵过两个人的重复……井然有序。 水花和锅盖同时抵达。 砰的一声，火光攒天直飞屋顶。 莫小安的房子着了。 触发警报，警察和消防车陆续赶到。 莫小安作为在租户主，首先要解释的不是为什么家里着火了，而是要对警察解释为什么会出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而“小小衍”和“小衍衍”脸上被熏得沾染了黑灰，身上的西装也没有之前的神采了，灰头土脸令两人乍一眼真的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莫小安挠挠脑门，跟警察叔叔介绍：“他们两个是我买的机器人。” 警察挑眉：“买了俩？” 莫小安抿抿唇：“也不是……买一赠一吧算是。” 警察点点头，道：“所以，这场火灾是他们两个造成的。” “对不起对不起，他们是为了给我做早餐。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他们。” 莫小安不住道歉，再三保证，并且主动表示造成的损失她一律承担。 “给你一个温馨提示，即便是机器人的世界也是有争宠的情况发生的。”警察叔叔看着年纪不大，若有所感地说道，“我家里养了两条柯基，所以我知道。” “……”莫小安眨眼，狗和机器人能一样吗？ 不过她还是赔笑地感谢：“谢谢警察叔叔的提醒，我明白。” 消防员把火扑灭，警察确定不是恶意纵火，莫小安签了一份笔录，剩下的事情便是在邻里邻居的注目礼下，和楼上的邻居商量一下有没有哪里造成的损失，以及自己这里要赔房东的损失。 莫小安绝望地看着这在火光和水光里经历了双重涅盘的还在漏水的房子，又看着站在一旁的两个他，最后目光落在“小小衍”受伤的整条红肿的右手手臂上。她的手指慢慢地抬到人中这里要给自己做晕厥前的急救措施。 漫天的账单在莫小安的脑海里盘旋。 好像自从“小衍衍”受伤开始，她就跟债务结缘了…… 不过现在她还没空想这些，首先，她要想想，今天晚上搬去哪里住。 如果住酒店，这又将是一笔额外的开支…… “‘小衍衍’！” “‘小小衍’！！” 两个人乖乖地走到莫小安跟前。 “你们两个！！！”莫小安指着他们气地脸都憋红了，但还是把一系列浪费时间的攻击重新咽了回去，“我现在没空骂你们！我现在要去上班，你们自己造成的麻烦自己看着办。”她气鼓鼓地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对“小小衍”说，“我会联系厂商把你运回去治疗！” “不要。”“小小衍”把受伤的右手挪到身后，“这点小事我自己会处理，小安你不用担心。” “小衍衍”见状，也说道：“放心吧，我有经验，我可以帮助他。” 第50章 孩子总是要成长 莫小安不放心地瞪了他们两个两眼，转身走掉。 孩子总是要成长。 机器人也不例外。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也算是给他们临时上一课吧。 看他们两个怎么互帮互助，如何解决。 幸好，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时候，莫小安拿了手机，还可以刷地铁赶通勤。只是包包和包包里的东西都遗憾地留在了火灾中。 她上了地铁才发现大家都看向她的脚。 ……鞋子没换，穿着拖鞋。 于是，到公司附近后，莫小安顺带买了一双鞋子穿上才进公司。 电梯里，遇到买咖啡回上层去的宋小悠。 宋小悠眼尖，一眼便看到莫小安的新鞋子：“小安，昨晚去shopping了？” “是今天早上。”莫小安从她手里夺过小蛋糕一口咬上去。 宋小悠才发现莫小安的不对劲：“今天早上？不是……小安你怎么了？我看你包也没拿，衣服这里怎么还有烫破的痕迹啊？” 莫小安咬着宋小悠的蛋糕当早餐，口齿不清地告诉她，今天早上她家厨房着火烧掉屋子的事。 自然，她不会说这是她两个机器男友的杰作。 宋小悠惊呼莫小安没有受伤真是谢天谢地，然后义气当头地拍自己胸脯道：“这样，你来住我家。等你房子重新整好后再回去。” 原本宋小悠家是不错的选择的，只可惜她现在有男友。 莫小安寻思住在她家可能会不方便。 再说……“小衍衍”和“小小衍”住哪儿去？ “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是重新找房子吧。”莫小安道谢。 “真没事儿，你别介意的。我租的那里大，你和你的衣服行李绝对放得下！”宋小悠笃定莫小安是脸皮薄所以才推脱，奋力说服。 就这么回到办公楼层的时候，正好撞到也从旁边电梯里出来的纪衍。 莫小安拉住还在乱飞的宋小悠，恭敬地点头致意：“纪总早。” “纪总早！” 纪衍看了她们一眼，直接越过。 清晨的风是温和的有点兵荒马乱的，纪衍这么一记眼神，直接让莫小安的一切沉稳下来。 宋小悠拉拉莫小安回工位。 组长早早地来了，坐在工位上抓着头发情绪很down。 组长是有孩子的人，平时不会来的这么早。 所以组长一般不会来这么早，一来这么早就代表有事儿。 莫小安和宋小悠四目相对，难不成组长家里一大早也着火了吗？ “组长，你怎么了？”宋小悠大着胆子问。 组长往后一靠，仰天长叹：“咱们那个消防项目的机器人。” 提到这个。 莫小安和宋小悠不约而同地咽口水。 是了是了，转眼间，纪衍给的最后期限转眼就要到了。 如果再没有拿出合格的产品，那科研组之前的努力白费，数据组跟着核对这么久的数据也将付之东流。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罗会计那张“我早就说了你们这是浪费公司的钱”的表情，让人难受！！！ “终于搞成了。” 莫小安和宋小悠同时叹气，终于还是…… 嗯？ 搞成了？！ 莫小安和宋小悠又同时一愣，猛地抬头。 “不是……组长，搞成了，你为什么这样子啊？你没事吧？”宋小悠不解地瞪大眼睛。 莫小安跟着点头如捣蒜。 组长投以“你们知道什么”的眼神，抹了一把脸，“我们拖延时间太久，导致擎天也有了同款竞争产品。现在不一定要我们的了。” 莫小安：“……” 宋小悠：“……” 这是无奈的意外。 搞科研的就是这样，不但要跟成本跟商业规则博弈，还要跟时间博弈。 当你的东西具有同时间阶段的唯一性，那价值便是唯一的。 可如果有别人跟你一样，那你不只是市场消失的可能，还连带着投入的成本和精力都变成一文不值。 消防项目，是统一采购的。 如果选择了擎天，他们为这个项目量身定做的前期功夫，全数失败。 怪不得东西都做出来了，组长还这么头疼。 宋小悠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说：“如果这个项目最终不能被成功采购，那科研组的分成，还有我们的分成就会泡汤。而看组长这么发愁的样子，说明擎天的机器人做出来的质量跟我们不相上下，还有可能比我们的好……” 组长不说话，当是默认了宋小悠的话。 莫小安握拳砸桌，噌地站起身：“不行，我们不能让擎天把我们的劳动果实砸烂了！” 组长和宋小悠同时问她：“你有什么办法？” “我……”莫小安咬唇，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知道要是真的听之任之让擎天后来居上，那她等着这笔分成解决债务的燃眉之急的心思，就会跟着泡汤了…… 不…… 不…… 雪上加霜，不带这么惨的…… “我相信纪总肯定有办法的！”莫小安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地提到纪衍，“你们想想，过去的哪一次险象环生，纪总没带我们闯过来？？” 组长愁眉不展地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纪总毕竟是人啊，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每一次都战无不胜呢？” 宋小悠这回站组长：“是啊，而且擎天这次的机器人比我们有头有脸比我们完整。从外观上来说，就完胜了。” 她在电脑上搜到擎天的发布视频给莫小安看。 不到一分钟的展示视频里，的确可以清楚地看到擎天为消防组特地研制的迷你机器人取名小蓝，通体蓝灰色，外形美观又耐看，整体只有八十厘米高，手脚灵活，反应速度平均是两秒一个反应动作。视频里只有一个现场准备：介绍的员工把它拦腰折叠，丢进柜子之间的狭小缝隙里，他也能很快地从缝隙里出来，且主动地完成了重塑变身。 相比之下，他们去掉了机器人的完整性，只剩下一只手臂的造型…… 这个情况下，莫小安也没办法睁着眼睛吹纪衍的马屁了。 眨眼静默间，莫小安看到纪衍和于娇从圣地里边走出来。 组长和宋小悠各自低头，赶紧调整为忙碌的工作模式。 莫小安刚要坐下，于娇回头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莫小安微怔，不明情况地应招过去。 “娇姐。” “今天有外务，跟我来。”说话的是纪衍，他头也不回，但莫小安很确定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因为于娇把她叫过来之后将手里的资料塞到她的怀里，便止步不前了。 第51章 可以住我那 打开的电梯，纪衍先进了去。 莫小安在对上他的眼神后立刻迈步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莫小安看到于娇眼里的加油目光。 莫小安脑子还是懵的。 纪衍一边给自己打领带一边开口继续输出：“今天我们要去跟擎天竞标那个消防项目迷你机器人，我会主讲你打配合。你手里的是我们项目和擎天项目的全部资料，你需要在一个小时内把它们看熟。等一下会带你去买礼裙和高跟鞋，你有什么问题？” 莫小安：“……” 还是第一次听纪衍在开会以外说这么大段话。 输出的语气是持续平稳的，但是语速可以听出来稍微有一些些的加快。看来这个项目pk，纪衍非常上心且有一定的压力。 连带着，莫小安也被感染到，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问题？ 问题当然有很多。 比如：为什么要叫我代替于娇做你的帮手呢？ 为什么要买礼裙和高跟鞋呢？ 为什么在这之前完全没有通知呢？ …… 云云之类，好多想问。 “没有。”可问这些似乎对跟进项目没有帮助，也会让纪衍觉得她废话很多。所以莫小安最后还是选择专业性至上。 电梯下沉的很快，纪衍迅速麻利打上的领结有些歪。 莫小安从电梯一路瞅到大门口，还是决定提醒纪衍：“大老板，您的领结……歪了。” 纪衍侧过身。 莫小安愣愣：“啊？” 纪衍微微皱眉，用下巴示意莫小安：“不是说歪了吗？” 莫小安：“……我？” 她指着自己确定是由她来弄正的动作神情都特别傻，像竖起耳朵的小兔子歪了歪脑袋示意自己有耳朵一样的明知故问。 纪衍眼神带了一下两边：“这里有别人吗？” “……”莫小安张了张嘴，安静闭上，把怀里的文件夹放到地上起身去抓过他的领结。 其实她是想说，大老板，我提醒您是以为您自己会弄正的。 领带这个东西，对莫小安来说，是很私密的东西。 以前她看老妈给老爸系，觉得挺有趣，有一次想说她试着给老爸系系看。 结果老妈拍她的手，疯也似地把她推开，很认真地说：这一定要是情侣和夫妻之间才可以帮忙系的东西。 这里边代表了爱。 于是，莫小安提醒纪衍领带歪了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要帮忙弄的。 尽管…… 这个画面，在她的梦里出现过很多遍。 丝滑的领带在手心里很快便有了温度，领结打的很好，只是单纯地方向歪了一点。莫小安握住的时候往另一边拉，睫毛承接到某人看过来的目光。 她真的很克制，努力不去抬眸看他。 可在弄好的时候，莫小安还是没能压过本能，望向纪衍说：“可以了。” 他的目光似乎含着笑意，犹如流云后边的蓝天，云层太厚被挡住了，不确定是不是蓝色的。 可天就是蓝色的呀。 莫小安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很无厘头的念头： 纪衍……是不是故意把领结系歪的。 这个念头太可怕了，把莫小安吓的一个激灵。 她赶紧回神，松开手，后退一小步。 对于高高在上的他，她过多的注视，都会形成一种大胆的冒犯。 莫小安把地上的文件夹拍了拍抱回怀里，听到纪衍说：“听到你跟宋小悠在说搬家。” 莫小安：“啊，不是……是我家里的房子出了一点状况，暂时需要找个新住处几天。” “可以住我那。” 纪衍语出惊人。 莫小安扭过头的时候，脖子差点没闪到。 纪衍在她惊讶到可以地动山摇的眼神里，继续说道：“你住沙发，我住屋里。即便不是基于我们演戏角色的关系，老板照顾员工也是应该的。” 小钟把车从地库里开出来，初见影子。 莫小安诚心感谢：“不过我家里还有两只宠物，不能离开我。大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会另想办法的。” 纪衍没有坚持。 他看向前方，不动声色的目光里闪过略微失落和别扭的神色。 两只……宠物。 他和“小小衍”是宠物。 嗯…… 好像准确来说，的确如此。 机器人对于主人来说，是没有生命的玩宠。 早上厨房的意外不是计划中的，但听到宋小悠邀请莫小安过去住，他又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将莫小安和“小小衍”分开的机会。 但，莫小安没有答应。 他出来的时候，“小小衍”正在着手清理房子。 “小小衍”还主动说：“你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人类的速度会拖延到我。” 屋子的清扫，纪衍相信难不倒这个“小小衍”，不过屋子的重建他不确定“小小衍”是不是也一并能行。 而纪衍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他亲眼看到“小小衍”对他受伤的右臂的处理。 仿真人类的肌肤和肌肉，在高温下“皮开肉绽”，很快露出里边的机械骨架和电线，“小小衍”按动他身上的按钮，没有烧到的地方肌肉和皮肤延展，将这部分重新包裹。不过是五六秒的功夫，就完成了自己的修复！ 这个超级复刻，他之前没有听说过，关于这家公司的宣传和广告在某度上是零。企业的天眼查，可用的东西几乎没有。 法人的名字很陌生，圈内也没有这一号人物。 显然，它的刻意低调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别人查到他的真实底细。 而科研这个行业，是个比娱乐行业还想要高调的行业。 资源竞争，项目创意的互相抄袭倾轧，屡见不鲜。大家都希望自己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这样才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设计。 这家超级复刻反其道行之，浑身透着古怪。 “纪总？” 莫小安开了车门，见纪衍久久不动，便轻声唤道。 纪衍回身，钻进车里。 莫小安上车后忍不住在心里泛起小嘀咕。 刚才纪衍在想什么呢？ 看上去好严肃好有压迫感的。 车子向市中心的商业区驶去。 莫小安抓紧时间看资料。 对于数据组能了解到的情况她就不看了，主要看项目组之后补充的还有擎天的短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突然往前急刹车。 莫小安没反应过来，头撞在一块柔软的守护里被按回位置上去。 她抬眸一看，是纪衍的手心护在她的额头前。 第52章 他是我老板 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守着看资料的她……所以才能这么及时地将她的额头挡住。 莫小安刷地一下脸红了。 他把她按回位置上后，司机小钟扭过头来道歉：“对不起，纪总，前面的车子突然急刹车，实在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时候，他还看向莫小安。 莫小安登时觉得自己跟纪总是一个高度的人了，司机小钟不只是纪衍的司机，还是自己的司机了…… 她赶忙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现在车况复杂，出现这种情况很常见的，没什么。” 小钟感激地在后视镜里对莫小安点头致意。 莫小安下意识地看向纪衍。 纪衍修长的手指在下巴处来回，手肘撑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莫小安炙热的目光落在他刚才帮自己遮额头的右手，此刻正被他握紧拳头放在大腿上。 她的心，咚咚咚跳的好快。 车子又持续地开向前方。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顺利到达商场。 莫小安这是第一次陪纪衍身边购物，当然，这种场景她之前也想象过不止一次。 像纪衍这样对时间特别较真的人，购物肯定是特别霸道总裁的—— 包下商场大楼几个小时，扫货式购入，不试，直接目测走人。付账的话也是直接刷卡不看价格之类的标准式桥段。 当莫小安跟在纪衍后边，踏入商场一楼大厅折射着光亮的瓷砖看着两边琳琅满目的专柜时，她笃定自己的想象一定会成真。 十分钟后。 莫小安在一家高级定制的某品牌专柜里，换了第三条裙子的时候，沙发上的纪衍兴致勃勃地托着下巴，连旁边的杂志都不拿来一下打发时光，非常认真地做起莫小安的礼裙鉴赏家来。 “这套颜色不行。” “这套款式普通。” “这套，不适合你。” …… 莫小安进更衣室换的时候，导购员含笑轻声说：“小姐，您的男朋友好有耐心好认真啊。” 莫小安：“嗯……他是我老板。老板。” “啊，这么耐心又有研究的老板，我是第一次见呢。” 莫小安抿唇，关上的更衣室门把明亮的光线挡在外头，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想说：她也是第一次见呢。 什么是现实和想象的出入？ 现在就是。 纪衍这么接地气的购物方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亲自给她挑选衣裙，搭配高跟鞋，还要亲自查看上身效果，一点也不赶时间，反而非常享受的模样。 每一件衣裙的价格，他也会主动问。 一下子，高高在上的冰冷大老板变得温和平民甚至有点磨磨唧唧的…… 莫小安试了五六件，她比较丰满的三围让挂在衣架上好看的裙子变得不那么高级，纪衍看来看去都不是很满意。 最后，莫小安硬着头皮提醒纪总时间可能在这上边耽误的有点久，纪衍起身问导购员剪刀在哪里。 导购员愣神片刻后看向收银台。 收银台上剪标签的剪刀被纪衍拿到手上，抓起莫小安身上的白色拖尾礼裙的裙摆，抓起一个弧度就剪了下去。 在场的两个导购员以及莫小安本人都浅浅地惊呼起来。 “纪总你……” “先生你……” 纪衍只是淡淡的四个字“我会买单”，让她们都闭上嘴。 莫小安瞪大眼睛，看着这款长款的拖地长裙在纪衍的手里很快短了大半，露出了她的小腿肚和踩脚拖鞋，刚才导购员特别介绍的这款长裙的亮点——拖地的尾摆上镶嵌的九十九颗加勒比海沙滩上捡的白色贝壳作为点缀也被纪衍的巧手咔嚓一下地留在了地上，跟裙子本身彻底分离了。 莫小安看着撒开的裙摆被纪衍由下往上的捉紧，将她的屁股显出好看的弧度，别针扣上后，长裙变成膝上短裙，裙摆下的流苏仿佛是天然就存在一般，一点也看不出是后天修成的这样。 这样还不够，纪衍又把裙摆上的贝壳剪下来十几个，拉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把本来点缀裙摆的贝壳用一个个别针点缀在莫小安v字领的胸口。 他用剪刀的尾部将她衣领内部和手指之间形成一个安全的隔断，可她还是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于暧昧和亲密了，心跳一不小心又超过可以负荷的程度。 纪衍修改的很专心，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莫小安寻思她现在表现出别扭的神情，反而让某人觉得她想太多。 于是，莫小安硬生生把不安和忐忑收回去，默默地把腰板挺直一些。 就这样，在沙发上完成最后的点缀，莫小安的礼裙算是半买半定制，在纪衍的帮助下顺利完成。 纪衍还半跪下来要为她亲自穿上他挑的高跟鞋。 莫小安生怕折寿，赶紧自己来了。 镜子前，纪衍把她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纯黑的西装，跟她的浅白礼裙是最经典的黑白配。 原先莫小安一个人站在镜子前不觉得有多特别，现在跟他站在一起后瞬间感觉自己穿的好漂亮。 貌似平平无奇的白色贝壳礼裙，竟越看越有味道，经过纪衍的改造之后原先优雅复古的风格变得非常适合她的圆脸和微微圆润的身材，变得灵动可爱还带着一抹青春的飞扬。 最重要的是，跟他好配啊…… 莫小安忍不住夸自己道：“原来我也可以穿的这么高级啊？” 托她长相和性格的福，她只适合穿那些可爱的衣服，偶尔难得穿一次高跟鞋都会被吐槽说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鞋。 纪衍淡笑：“你才知道。” 莫小安害羞抿唇，感觉有被夸。 “谢谢大老板。” “谢我什么？” “嗯……谢谢您把我变的这么漂亮。” “这可不是我变的，你本来就……”纪衍欲言又止。 莫小安怔怔，脸倏地变成了两个番茄。 不管是鼓励也好，不管是礼貌性的敷衍也罢。 听到暗恋的人夸自己漂亮，就像心心念念的彩票终于中奖，这感觉太想尖叫了。 “这件裙子是今天外务要穿的衣服，所以公司买单。” “嗯……”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嗯嗯……” 第53章 我只是会把时间花在应该花的人事上 纪衍刷卡买单后，不忘让导购员把剪下来的裙摆也装进袋子里拿走。 莫小安问这是为何。 纪衍给的答案超级实在：“这是钱买来的，为什么不拿回来。” 莫小安忍不住噗嗤一笑：“纪总，你跟我想的真的完全不一样。” “你想的是什么样的。” 莫小安简单概括了一下她心目中关于纪总的购物方式：“就应该特别机器人，特别特别豪横又迅速，总之就是特别节省时间的那种。” 莫小安觉得这应该也是一种变相的夸奖吧。 毕竟纪衍在公司里的确特别雷厉风行，他手腕上的手表手里的计时器，甚至是按动的笔的节奏，都是记录着寸金难买的寸光阴。 “我只是会把时间花在应该花的人事上。” “……”纪衍说完这话钻进车里去了，莫小安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在风里凌乱。 …… “我只是会把时间花在应该花的人事上。” …… 我只是会把时间花在应该花的人事上。 …… 所以，她是应该花时间的人？？ …… 某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呢…… 莫小安的心抓耳挠腮的。 纪衍向站在车外的她伸手，拉回莫小安的心绪。 莫小安回神：“纪总，您，您这是干吗？” 纪衍视线下移，示意她自己穿着高跟鞋。 莫小安心里晃过本能的窃喜，不过还是要克制一下这种可以跟纪衍光明正大碰触的机会：“那，麻烦纪总了。” 她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像王子邀请公主进入他的世界。 莫小安抬腿迈上车子的矜持和禁锢，都落在那挡过她额头的温热手心里成为信任的交予。尽管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说，他们这是去外务，去代表公司争取生意，不是她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周边。 没办法，公器私用，拥有人类最原始的偷着乐的快感。 他们要去谈判的地方是一个慈善晚会。 这个晚会的主题，是针对在火灾意外中失去了生活的支柱或者是失去了健康的不幸对象进行筹款帮助。 承接消防项目的负责人是这个晚会的重要嘉宾。 莫小安挽着纪衍的胳膊进到宴会厅，看着这灯光交错的华丽景象跟从电视上搬下来的无二。 每个人都穿的人模狗样，梳着锃亮的头发，女人聚集的小团体分不清是谁身上的耳环还是谁身上的项链折射出来的刺眼光芒。他们手里拿着的香槟和红酒像是他们之间的通关密码，让他们彼此说的话可以更快地传达到对方的耳朵里。 因为大家都笑着，也分不清谁是真的开心谁只是敷衍。 再一想，其实好像不用分清，也不必分清。 “别怕。只要跟着我就好。”纪衍轻声道。 莫小安点点头。 她才不怕，她挽着的是她的全世界，她有什么好怕的。 大厅里巨大的琉璃灯，像海里的灯塔，朝着它走去的方向，一脚踏入进华丽竞技场，一颦一笑一言间便是格局的对换和跌宕。 大家看到纪衍的出现，纷纷投以好奇又雀跃的注目礼。 要知道，纪衍是出了名的不喜欢社交，属于那种硬核商业模式。传闻有人跟他做生意好不容易约他到比较正统的茶室，想要跟他聊两杯茶的功夫，结果人家纪衍喝了两口茶后直接起身走人，比喝咖啡的时间还要短。 像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纪衍更是不可能出现的。 可偏偏，今天出现了。 有消息灵通的人忙不迭地开始骄傲输出自己知道的： “这次嘉宾里的龙总，就是消防部门承办的迷你机器人，本来是他们无限科技的，但听说他们科研组的研发时间不断推迟，然后让擎天后来居上了。无限科技不再是唯一独家，得跟擎天抢。” “哦哦，所以纪衍才会来这场晚会的吧。” “那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呵呵，听说擎天的迷你机器人设计的很不错。纪衍公司的只研发了一只手臂。” “所以说啊，人还是不要太拽的好，科研项目的事，昨天和今天，就是两个世界的可能。” “哎哎，纪衍旁边的女人是谁啊？不是他家的四眼田鸡娇姐哎。” “是啊是啊，没见过，生面孔！” …… 莫小安没听到这些，而是第一时间锁定擎天的负责人秦天。 他已经来了。 年纪跟纪衍差不多大，跟纪衍有相似的起家背景。 一样是大学的专业是读的ai智能，一样是毕业后开始创办公司，一样进攻很猛地横扫各大行业的需要。 只不过纪衍家里只有一个姑姑，他父母健在，还用丰厚的钱砸进儿子的公司。 不管项目是否失败，是否冒险，他父母都用一种土豪的方式来支持： 砸钱就完事儿了。 而无限科技和擎天科技可以坐等同样的知名度，公司的坐落点同样在市中心的位置拥有不俗的楼层。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纪衍还是能力比他高一筹的。 今天他穿着一身墨蓝色的西服，头发一定用了一整罐的摩斯，一个大背头又油又腻又厚！他大概是理解错这个慈善晚会的意思了吧，左右各挽了一个女的。 左边这个开了大抹胸，右边这个则开了高叉腰。 故意张扬的动机实在太过明显！ 莫小安也过于明显的敌意表情，让他们也注意到了这边。 狭路相逢勇者胜。 作为客观情况来说占了上风的秦天，哪有看到弱者视而不见的道理。 所以他看到纪衍，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着走了过来。 “纪总，稀客啊，真是难得看到你出现在这种场合。”秦天细长的眼睛肤浅地微微眯起，夸张地指指自己，“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看到你，我也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纪衍冷冷回击。 纪衍这种藏深的纪式怒怼，不是每个人都能立刻反应过来的。秦天就不是。他愣了两秒才反应出来纪衍这是才嘲讽他。 莫小安则是在纪衍说完之后就get到他的意思，笑了出来。 秦天目光挪向莫小安：“这位小姐是谁啊？怎么不是你的贴身助理于娇了？”秦天自作聪明地提出问题后又笑笑地继续回答，“哦，我知道了，人家受不了你的臭脾气，提前把你给开了？这是你第几任贴身助理干不下去了？” 第54章 好多的第一次 莫小安瞪眼秦天，为自家纪总出气：“秦总多虑了，娇姐还干着，干得好好的。我只是今天有幸跟自家老板出来公干的普通职员罢了。” 秦天的兴趣被莫小安拉过来了，他将莫小安上下打量：“普通职员……嗯，莫代尔的新款，我前天在巴黎的时装周上才看到，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只不过……怎么跟我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我给我女朋友改的。没办法，这条裙子很配她也很配我，可是设计师费力是按照西方人的搓衣板身材设计的，得改一下才比较贴身。” 莫小安保持淡定，但是挽着纪衍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抠紧了一点手指头。 虽然之前在校庆的时候，当着那些同学和学弟学妹们的面，她被他公开承认过了。可是……仅限于学校，莫小安还不至于那么突兀。 毕竟，他们都从学校毕业了，如果不是校庆，纪衍也不会回去。 说谎的空间还是足够地。 现在……是在纪衍的圈子里。 纪衍这次的承认，性质上完全上了一个台阶。 莫小安觉得纪衍是在玩火。 听到纪衍居然有女朋友，秦天的眼神第三次在莫小安身上停留，这回他的打量有了一个新的主题：这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让万年铁树纪衍开了花？我要好好看看。 然后秦天的眼神颇为困难地从莫小安身上收回说道：“嗯，纪总真是多才多艺。这样挺好啊，等一下消防的机器人项目由我们擎天接管后，你或许可以试着考虑考虑副业。副业变主业也说不定，是吧？哈哈哈。” 莫小安：“你……” 纪衍把她拉住，没有跟秦天继续口舌之争。 这时，宴会厅里又来了一些宾客。 有行业内的大佬，也有智能ai的大学教授，还有国外回来的高干人才等等。 秦天非常热络主动地跟他们打招呼，大聊特聊。 纪衍看到莫小安没完全收回来还气鼓鼓的眼神，轻声开口：“觉得不服？” “嗯！” “还觉得我会输给他？” “嗯！嗯？没有。” “既然没有就不要生气了。”纪衍听到音乐响起，向莫小安伸手，“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别想不相干的人。” 莫小安目光落在他邀舞的掌心，炙热发怔。 纪衍已经拉过她的手走到舞池中央。 莫小安感觉腰间轻轻一紧，他的大手托起了她的手心。琉璃灯下，淡淡的白色光圈迷离了她的眼睛。 纪衍的脸，随着角度的变化像钻石那样若隐若现着光芒。 莫小安屏息间，感觉到跟他的呼吸因为距离的拉近共享在很紧密的氧气里，她的心跳加快，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又好闻的古龙水香。 被暗恋的男神邀请跳舞…… 还是在这么多人的众目睽睽之下…… 她真的慌了。 “纪总，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带着你。” “纪总……” 悠扬的音乐在耳畔响起，莫小安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上纪衍的迈步，迟疑间舞步已起，没有拒绝的余地。 纪衍高级的黑色承载大厅里所有的光线，他的眼睛那么亮，亮的像两颗黑珍珠，在反射的瞳孔里，莫小安看到漂亮的自己。 今天，又有好多的第一次可以载入史册。 第一次穿礼裙，第一次穿纪衍给买的礼裙，外加他的亲手定制； 第一次穿高跟鞋参加晚会； 第一次跟纪衍跳舞。 纪衍的眼神好像是安定器，只要被他锁定，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任何事。 只是这份安心之外，也有一些莫小安专属的不安。 面对纪衍的注目，莫小安试图找点话题。 “……秦天不是不相干的人。” 他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最强有力的敌人。 尽管莫小安知道纪衍这么说，是想表现出他不把秦天和擎天放在眼里的自信。 纪衍微微皱眉：“那如果我输了，你会觉得我被秦天比下去了吗？” 莫小安斩钉截铁地摇头：“不会。” “你会跳槽到擎天吗？” 莫小安再次斩钉截铁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纪衍勾唇：“那我怕什么。” “……”莫小安有点被晃到了。 纪衍这接连问的两个问题，都跟她有关。 他这么问，到底是真的关心这两个问题呢还是逗她呢…… 莫小安被纪衍安排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注意到纪衍不费吹灰之力地邀请她跳舞，便引来所有人的围观。 包括刚才秦天主动去聊的那些贵客。 秦天还试图继续“絮叨”，他们已经自动地关了耳朵非常感兴趣地看着跳舞的纪衍和莫小安。 秦天看到纪衍什么都没做，却抢走了自己的风头非常生气。 以他激进的脾气自然是不甘心的，他立刻拉过旁边的一个美女要走过去依样画葫芦现学现卖，音乐已经换了一首。 从悠扬的爵士乐变成了节奏激进的伦巴。 一个转瞬，秦天的细腿，跟穿着“出众”的女伴下场后立刻控场。他一边娴熟地跟女伴互动，一边挑衅地看向纪衍。 莫小安又气又急，她跟上纪衍的舞步跳一曲慢歌的双人舞已经勉强，这么节奏飞快又热情的伦巴，她怎么可能会啊？！ 而且，跟纪衍的风格也不搭啊！ 完了完了，纪衍要被自己拖累，要被比下去了吗？！ 早知道退回到二十年前，亲爱的妈妈问她要学什么兴趣班时，她应该响亮地说要学跳舞的！ 纪衍却脸上含笑地拉她到旁边，心甘情愿退场，让给秦天和他的女伴。 就在莫小安以为纪衍这是又一次的谦虚退让，却发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跟随他们的注目礼竟纷纷从舞池里收回，没有继续看秦天和他女伴的卖力表演了。 莫小安开心又好奇，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之前秦天主动截胡过去的行业大佬以及学校教授被纪衍跳了一支舞之后非常自然地接收了。 秦天和他女伴跳到一半，发现自己被抛弃的现状，傻眼。 莫小安跟着纪衍一圈打招呼下来，宾客全员到齐，晚会正式开始。 灯光打暗，聚焦台上。 主持人开始致词。 莫小安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好奇问出来。 纪衍用酒杯挡住嘴，身体微微往莫小安这边倾斜低声解释：“这是慈善晚会，不是他秦天的私人派对。” 莫小安恍然大悟。 原来是场景不对。 秦天搞错晚会主题了，所以他自以为是霸场的音乐和嚣张的舞姿自然不会被众人所接纳。 莫小安恍然大悟一个扭头，猝不及防地又跟纪衍近在咫尺了。 “原来如……” “……此。”莫小安傻呆呆的表情及时收住，在漆黑中稍微有掩护神色，顶多像一个单纯的初入社会的贵小姐。只不过在她的眼里总是放大数倍的纪衍，他的笑容好像在漆黑的保护色下笑容越发张扬起来。 第55章 正面对决 “……那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感谢这次慈善捐赠的所有善者，只要你有一颗善心，你就是最伟大的慈善家。”主持人致词完毕，台下响起如雷掌声。 这次慈善晚会除了给在火灾里发生的不幸的人们捐款之外，还有一个宣传火灾消防意识的主题。 承接消防项目的龙总是宣传代言人的不二人选，他上台提到消防会采购一批更有利于为百姓生活中解决各种问题的便民机器人。 纪衍和秦天在人群中四目相对，剑光火石交汇。 这时人群中有记者开口插话，问龙总定的机器人是什么样的，如何更加便民地服务。 “换句话来问就是，它真正被需要的点在哪里，可以取代消防人员吗？是不是又是一笔花里胡哨的支出用不到实处呢？” 记者问的很直接也很尖锐，龙总淡淡一笑，直接请纪衍和秦天上台来。 秦天皱眉看向纪衍，纪衍却没看向秦天。 他们先后上了台，站在龙总的左边和右边。 龙总跟大家介绍纪衍和秦天：“这两位分别是无限科技和擎天科技的老总，便民利民的迷你机器人会在他们之中选择最终合适的那一个来合作。至于这位记者大大提的这些问题，我想过两天给他们线上来一场正式pk，由老百姓们自己来决定。怎么样？” 记者点头，其他人纷纷鼓掌，表示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莫小安看到大家都鼓掌了，她也随大流地鼓动小手。 线上？正式pk？ 也就是说，要让他们的单手机器人，跟秦天的小蓝机器人进行正面对决？？ 嗯…… 这是个好提议吗？ 对无限来说，对纪衍来说？ 莫小安不确定。 话说如此硬核的损招谁出的？？ 莫小安皱眉，第一怀疑候选人绝对是秦天！ “我出的。” 十分钟后，纪衍告诉莫小安，龙总说的那番话是他提议的。 莫小安满脸黑线：“……” 出损招的，在这儿呢。 “纪总，这是为什么呀？”莫小安跟纪衍坐上车，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纪衍这种自杀式的想法到底是图什么，她挤笑求赐教。 纪衍撑着太阳穴闭上眼睛：“与其提防秦天背地里使坏，不如明着跟他比较。龙总不会偏向任何一方，既然他也做不出最终决定，那就让大家来做决定。他一定会乐见其成的。我一提议，他就欣然同意了。” 莫小安抿唇。 话是这么说没错。 秦天那个人一看就是小人得志的面孔，在圈子里他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心胸狭窄还爱记仇，做事肯拼但也肯下坏心思。与其各种暗中防范，确实这样会来的简单很多。 只是…… “纪总，您真的有把握可以赢擎天？” 如果当着网上那么多人的面输给擎天，对于无限来说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这比龙总直接选了擎天没有选无限来的糟糕多了！ 莫小安问完又觉得自己絮絮叨叨的。 今天她已经暴露自己的不安很多遍了，估计纪衍都听烦了。 她在位置上乖乖坐好，选择闭嘴。 小钟开了一段路，轻声问纪衍：“纪总，现在去哪里。” 纪衍撑着太阳穴没有说话。 莫小安侧目纪衍，再凑过去认真听了听呼吸声。 她看向小钟，掩嘴小声道：“纪总睡着了，我们还是不要吵他。” 小钟看向后视镜，微微颔首，但还是忍不住露出尴尬：“可是莫小姐，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总不能在路上乱晃吧。 “这个……”莫小安纠结地看了看纪衍，又看了看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公司应该是不回去了，那送纪总回他家吧。” 小钟点头：“好的，莫小姐。” 车子逐渐驶入主街，最后停在闹中取静的公寓门口。 小钟转过头。 纪衍还是撑着太阳穴，保持着刚才微微低头的姿势没有变过。 莫小安想他是真的很累吧，最好还是不要吵到他，于是对小钟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小钟闭上嘴巴默默下车。 关车门的动作尽管很轻，但多少还是有一点动静。 眼看纪衍的眉头有皱起的趋势，莫小安赶紧伸手去捂住他的耳朵。 这样的候补措施好像有点傻，莫小安紧张地看着纪衍的眼睛。 呼…… 幸好纪衍的眉头重新平顺，眼睛没有睁开。 莫小安轻轻地把手松开，退回到旁边的位置。不想在这时，纪衍的手竟抓住了她。 ？！ 莫小安眼睁睁地看着纪衍把她的手当枕头，换了一个姿势往她这边躺。 “……” 莫小安睁大眼睛，挺直腰板坐起，感觉左半边的身体承受一份不能承受的重量。 ——纪衍靠着她，要继续睡。 莫小安的心跳，迎来前所未有的考验。 她拿出手机搬救兵，第一个想到的是“小衍衍”。 …… 拿出手机后，莫小安才想起自己早上家没了的事情。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去。 不想，手机响了。 莫小安看屏幕，是陶朝朝。 陶朝朝发来一条微信：你现在在哪里。 莫小安刚要回复，陶朝朝打来电话。 震动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内也显得格外响，莫小安慌乱地想要按掉，却意外接通。 那头传来陶朝朝急切的声音：“小安你在哪里。” 莫小安把身体往右边挪一些，用气音回道：“我在外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话音未落，纪衍还没被吵醒呢，车门被人打开了。 莫小安扭过头，跟吵了架还没和好的陶朝朝四面相对。 小钟想要拦住他，他的来势汹汹好像那一天跟她的气性还没有完全放下。 陶朝朝突然出现，让莫小安有些懵。 她左边的重量开始移开，靠着的纪衍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莫小安扭头：“纪总……” 陶朝朝一把把她从车上拉下来。 一向温柔的陶朝朝不温柔了，上次莫名其妙的发火，这次又莫名其妙的生气，莫小安踩着高跟鞋被这么直接从车上拉下来很狼狈不说，还差点崴到脚。 莫小安生气了：“陶朝朝，你又在发什么疯啊？” 陶朝朝见莫小安焕然一新的裙子和鞋子，还有精致的妆容，以及刚刚他拉开车门的时候看到的暧昧一幕，他心里的失落感无人可诉。 之前他们没有吵过架，可在学校的时候他即便是假装生气，莫小安都会主动哄他，买个冰激凌拿矿泉水瓶当话筒唱歌，他细微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可是这一次，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莫小安的反应。 下午，他忍不住跑去她家想要主动当这个冰释前嫌的人。 可她的家里着火了，她也没有告诉他。 直到刚刚，他觉得，他跟她隔得好远。 像银河的两端那么远。 莫小安的身边不再是他，陶朝朝，而是她心里那个遥不可及的梦走到了她的身边。 陶朝朝做不到继续为她高兴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56章 别动 莫小安紧张地看一眼坐在车里的纪衍，低声道：“你看现在是说话的好时机吗？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要不要……” “很重要。”陶朝朝不给莫小安拒绝的机会，再次拉上她的手。 莫小安拗不过他，踉踉跄跄地踩着高跟鞋跟他离开。 纪衍坐在车上，目光越发地变冷。 “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你就说吧。”莫小安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拉脱臼了，她跟他来到街对面一家便利店门口，拍陶朝朝的手站定道。 陶朝朝转过身望着她，又倔强地闭紧嘴巴。 “你不是有要紧的话说吗？为什么又不说啊？”莫小安睁大眼睛，看着他别扭的神情闹心的很。 陶朝朝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不讨喜了？？ 莫小安眼珠子跟着吃疼的手腕转动，“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跟我道歉是吧？然后又说不出口？”她轻叹口气，“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口气重了些。咱们谁跟谁啊，这种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的，咱们都忘了吧？ok？” “不ok。”陶朝朝皱眉，“为什么不用放在心上？这几天我一直放在心上。我为我们第一次吵架，难过的睡不着觉。我怕你真的把我当成普通朋友，我怕我们就这样不说话了，我怕……” 他正在生气地反驳中，莫小安突然抱住了他。 陶朝朝的瞳孔骤然缩紧。 莫小安像哄小孩一样地哄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普通朋友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你在我心里可是很好很好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们四年最好的青春可是跟对方度过的呀。别想那些没有用的了，只要你不离不弃，我必不离不弃！” 她说的仗义凛然，口吻清清楚楚地把他当成哥们。 陶朝朝好看的眉峰皱了皱，伸手贪恋地想要抱住莫小安柔软的身体。 莫小安突然放开他，歪头道：“那我们说开了？以后不许生气了？” “……”陶朝朝看向别处。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事吧？”莫小安看向还等在对面车道上大老板的车，着急赶时间。 “你住我那儿吧。”陶朝朝说。 莫小安：“啊？哦，房子的事我还没决定呢。等我回去跟他们合计合计再说。” “他们？”陶朝朝皱眉，“小衍衍”怎么还从“他”变成了“们”？ 他敏感到自己又漏了什么新资讯。 莫小安拍脑门：“汗，这事跟你说了你也会觉得很狗血的。我遇到了买一赠一的好事！” 陶朝朝目光一凛，听莫小安简短地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后，心里改变了主意。 “你说的对，后期维护问题是得重视，就算有买一赠一这样的好事也得警醒。我帮你一起挑挑看。” 莫小安再次看向纪衍的车子：“那没什么事了吧？我先走喽？之后再联系！” 陶朝朝微微点头，看着她一步三迈着急地过马路，他是真的想让她小心些，却又怕惊到她制造更多的危险可能。 看到莫小安终于顺利抵达对面，坐上那辆讨人厌的车子，陶朝朝才从怀里拿出本来想交给莫小安的信。 原来这封信上的内容是真的。 原来他起初怀疑的事情也不是凭空想象。 ——他无意间在莫小安的信箱里发现了完美复刻厂家发来的道歉信。 信里很清楚地写着，厂里因为技术原因还没有发出机器人。希望可以弥补客户等待的时间。 所谓的“小衍衍”根本就是假的！ 是纪衍扮的！ 他过来就是想要告诉莫小安这个骗局！ 可是刚刚打开车子的刹那，看到莫小安和纪衍如此亲密的画面。 陶朝朝突然就动摇了这趟过来的目的。 当听到莫小安说家里有两个“小衍衍”的时候，他意识到比直接告诉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因为陶朝朝的打扰，纪衍醒了。 纪衍让小钟下班，莫小安坐在旁边有礼貌地表示她也在这里下车就好。 纪衍则说：“你身上的东西属于公司，得归还。” 莫小安默默把嘴闭上发现陶朝朝的出现后，纪衍的心情好像变不好了。 余光里，她一直感觉纪衍的后脑勺在瞪着她。 虽然她没有证据…… 小钟下班离开后，纪衍没有立刻下车。 大老板没有动，作为小职员的莫小安更不敢动。 车里的气氛，悄然变质，奇怪的不只一点点。 最后，纪衍终于动了。 他却让她：“别动。” 莫小安不明就里地看着纪衍绕过车头，到她这边开门。 他要扶她下车。 莫小安受宠若惊，不过看着纪衍冷色调的表情里她不敢客气地推脱，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依靠他稳稳下车。 纪衍牵她下车后，手没松开，直接牵她入内。 莫小安看着纪衍把车钥匙丢给闻声出来的保安小哥哥的时候，保安小哥哥冲她八卦地点头示意。 莫小安有一种要跟大老板回家过夜的错觉。 纪衍虽然没有住夸张的豪华别墅，不过这公寓大平层的奢华比别墅差不到哪儿去，进到公寓里，一楼大厅的前台可以准确地跟纪衍问好：“纪先生，欢迎回家。” 然后长相端正的管家先生向莫小安投以留意的温暖目光。 莫小安脸红红的。 应该是被灯光烫红的吧。 跟纪衍近电梯，看他按下20楼，一路跟他到了一梯一户的家门口。 纪衍输密码的时候，莫小安赶紧背过身去。 她如果把这密码都看了过来，真就要变成常客的感觉了。 “转过身去做什么。” 纪衍一边输密码一边告诉莫小安：“密码是我的生日，你作为女朋友这个需要知道。” 莫小安咽口水，心里像无数个烟花，噼里啪啦地炸了。 作为纪衍明面上的女朋友，她是不是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一点…… 公司里，纪衍所在的办公室是莫小安自封的圣地。 现在，纪衍住的地方，可称之为真正的圣地。 空气里有纪衍的气息，俯拾皆是他的东西。 目测有近两百平的大空间，灰白双色调的叙利亚战后风格，踏步进去好像不近人情的冰冷，却因为是纪衍的家而觉得刚刚好。 同样是开放式厨房，对比纪衍这个，莫小安觉得自己家那个是迷你版的，纪衍站的地方才是正式版的。 足足有十平米的大厨房，黑色的长方形琉璃台台面一尘不染，反扣的玻璃杯一个一个晶莹剔透看不到一点指纹。 纪衍进到里边，洗手后拿过两个玻璃杯直接接水龙头的倒了两杯。 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喝。 莫小安张了张嘴，纪衍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回答道：“这是净化过的，直接可以喝。” 莫小安傻傻点头，觉得自己又犯傻了。 是平民闯入王子生活空间的傻气。 她拿过水杯喝上两口，轻砸间感到一丝甘甜。 不过看到纪衍没有舒展的眉宇，莫小安默默地又把这份甜暂时缩进记忆的保险箱。 “纪总，我现在把衣服换下来给您。请问哪里是更衣室……” “他跟你说什么了。”纪衍问。 “啊？他？” “莫小安，你现在是在跟我装傻吗？”纪衍压眉，神色变得很不一样。 在不是很亮的灯光下，他的后背好像长出了黑色的羽翼。 第57章 有贼心没贼胆 纪衍记录过了。 莫小安回到车上后，用余光一共偷瞄了他五十二次。 他让小钟下班离开，她也忙不迭地要离开。 他用那么拙劣的理由带她回家，她没有开口问一声。 直到刚刚。 他依然不确定莫小安到底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毕竟莫小安在他面前除了紧张和发怵，不会有其他的反应。而一旦养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之后，即便有其他的心思，也都会先拿起习惯的盾牌。 最重要的是，他不觉得陶朝朝会有什么替他保密的理由。 他一步步带着压迫性走到她的面前，试图看穿她的伪装。 莫小安则在他的步步逼近下步步后退，眼神里的不安和不解越发震荡。 直到她贴到冰冷的墙面。 纪衍伸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 莫小安绞尽脑汁回答道：“朝朝就是过来跟我道歉，之前跟我吵架的事。其他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莫小安点点头，不知道纪衍指的到底是什么。 要知道，她家着火这件事纪衍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感觉纪衍说的肯定不是这件事。 纪衍倏地逼近。 莫小安害怕地闭上眼睛。 纪衍缓缓垂眸，沉思片刻后把她手里的玻璃杯拿走：“去换衣服吧，右边第二间。” 莫小安：“……” 纪衍刚才那一下，好可怕。好像要对她言行逼供…… 她怔怔地睁开眼睛，看到纪衍把外套脱掉，再来是领带，赶紧转身朝右边的房间走去。 关上门，莫小安贴着门板没有开灯。 她开始回忆陶朝朝跟自己说话时的神情。 不知道是不是纪衍的暗示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她仔细想了想，的确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陶朝朝的欲言又止。 陶朝朝说要帮她一起挑留哪个纪衍分身留下时嘴角隐隐携带的笑。 陶朝朝气势汹汹跑来时说有重要的话跟她讲时，一点也没像是要道歉的意思。 “……” 莫小安有限的想象力实在想象不出陶朝朝如果不是道歉，那是要跟她说什么。 以及陶朝朝和纪衍之间，能有什么千丝万缕的神秘联系。 算了，纪衍这边是不能问的，赶紧回家好好问问陶朝朝。 莫小安迈步走到床边，准备把袋子里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换。结果看到床上安安静静地放着一叠衣服。 她拎起来一看，是纪衍的家居服。 莫小安愣了一下，把家居服放回去。 这是给她的吗？ 不会吧…… 纪衍特地给她准备的吗？ 莫小安捂着要起作用的脸颊，惊呼出声：“更加不会吧？！” 这会儿再开门出去问，显得突兀。 不合适啊不合适…… 怎么办？ 小小的纠结症犯了之后莫小安还是乖乖地穿回自己的衣服。 在这之前，莫小安借着黑暗的保护，大着胆子抱着纪衍的衣服蹭了又蹭，贪婪地闻着上边纪衍的味道，还在床上打滚了一下。 她学着纪衍这叠衣服一样，把裙子和高跟鞋规整放好。 “纪总，我换好了，那我……纪总！” 莫小安关上门，要跟纪衍告别，结果发现纪衍一整只手烫红了站在水槽前冲水。 她奔过去抓起来一看，好家伙，烫伤的面积从手掌虎口延伸到手腕了！ “纪总，您怎么受伤了？！” 莫小安心疼极了，她完全顾不上发现纪衍受伤的位置跟之前“小衍衍”为了保护她烫伤的位置一模一样，抓着纪衍的手加大冷水的水流速度。 纪衍指了指旁边的圆锅，淡定道：“我想煮点吃的。” “纪总，你的手怎么能碰这些东西呢？”莫小安责备纪衍做了他不该做的事情。“我来做，纪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见纪衍的手背冲水冲的差不多了，她赶紧拉纪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纪总，你家里的医药箱呢？” “纪总，你的手烫的不轻……不过做了急救措施再擦上烫伤膏应该不会有大碍。晚上去医院不方便，明天再看看吧，明天如果……” 莫小安双手握着纪衍的手腕吹了又吹，看了又看。 纪衍疼也只是眉头紧皱，没有哼哼一声，她涂药的时候很专心，嘱咐的也很专心，他不知不觉靠近她的动作在她扭头时碰到他温热的气息，才发现。 “……没什么事的话，那就最好了。” “你对烫伤的包扎很熟练。”纪衍说。 “哦，嗯，我不久前才给别人包扎过，所以比较熟练。”莫小安正襟危坐，看向前方。 “别人？陶朝朝？” “不是。”莫小安额头沁出细碎的汗珠，“就是……别人。认识的人。哈哈哈……” “怪不得。”纪衍伸手看了看上边的纱布，“我没感到怎么疼。” “是吗，谢谢纪总夸奖。”莫小安鼻尖痒痒的，没敢挠。这种掩饰性的说谎动作一不小心就会被拆穿的。她从纪衍分身的包扎烫伤非常模型地转移到给真人包扎……还同样也是烫伤。 这种魔性的巧合，不得不让她紧张地想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纪总，我给您去煮东西。” 莫小安机械地站起身，被纪衍拉住：“像刚刚那样用‘你’称呼吧，听着顺耳些。” “我有吗？”莫小安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用了“你”来跟纪衍对话。 她这么胆大包天的吗？ 纪衍：“有。” “……” “我要吃面。”他挤兑完她后放开她。 莫小安咬唇：“好的，纪总。” 纪总有吩咐，她必定上刀山下火海，不敢不从。 于是，煮面，收拾了厨房，再被纪衍要求跟着吃一点，再洗碗，再收拾。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很晚。 莫小安再次提出要退场的时候，纪衍把自己受伤的右手举了举：“小钟明天休息，你让我这样怎么开车去公司？” “纪总的意思是……” “今晚睡这儿吧。” “……” 莫小安的后背好像要插上天使的小翅膀，飞起来了…… 纪衍：“客房，记得反锁。” 莫小安飞起来的灵魂暂时停滞半空中，看着纪衍举着受伤的右手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我这样，没什么反抗能力。晚安。” 莫小安眨眨眼，信息对接，延迟三秒才反应过来纪衍的意思。 “……” 纪总，你真的是太，不了解我了！ 我可是出了名的有贼心没贼胆啊！ 不然，我也不会养了两个你，还把心里的感情藏得这般好啊！ 第58章 日常戏弄某人 莫小安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站在辽阔又寂寞的客厅，望着纪衍进入的卧房房门，感受午夜的孤独和心痒难耐的痛苦。 回到客房，打开灯，莫小安心里还是有牵挂的：“小衍衍”和“小小衍”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得打个电话问问。 房子成那样了，莫小安不确定打电话那边有人接。 如果没人接，她得改用软件联系的方式了。 “嘟，嘟，嘟——” “喂，主人，是你吗？” “‘小小衍’？”莫小安眨眼，有些惊喜。 “是的。我是小小衍。”“小小衍”肯定地自我介绍完后问莫小安，“主人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去……明天会回去。你跟“小衍衍”暂时在烧没了的屋子里凑合住一晚，明天早上我回去后跟你们商量一下……” “不是烧没了的屋子。”“小小衍”打断莫小安，“是已经整理完好的房子，和着火之前的房子一模一样。主人，你可以回来检验。另外，“小衍衍”不知道去了哪里，并没有跟我在一起。” 莫小安听完很诧异：“你说的是真的啊？” “小小衍”挂掉电话，给莫小安发来照片。 照片是“小小衍”和他亲自整理出来的房子的合影。 还真不是吹的，跟原来莫小安布置的家的样子几乎分毫不差，没有分别！ 只是用了一天的时间！ 还只是“小小衍”一个人！ 莫小安赶紧打回去问“小衍衍”去哪儿了，怎么能把“小小衍”一个人丢在废墟现场独自作业呢？！ 这回“小小衍”却没接通电话。 莫小安用手机打开家里的监控，看到“小小衍”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应该是没电了。 也难怪。 忙了一整天，有电才怪。 莫小安的心里，顿时对“小衍衍”的打分急速狂减。 “小小衍”的分数急速增加。 彼时，纪衍坐在房间里看着屏幕上的莫小安，将“小小衍”的告状尽收眼底。 他丝毫不慌。 论如何拿捏莫小安的心，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第一名，且不需要跟别人比较的第一名。 “小小衍”这一波修复家园的确做的很不错。 这也是他作为机器人的专长。 可是混迹ai智能圈子这么久的他，始终谨记一点： 机器人永远比不过人类。 人类永远不会输给机器人。 科技因为人类才会存在，没道理反客为主的。 对于怎么扳回一城他心中有数。 看着莫小安往床上大字一趴，纪衍的目光宠溺地像正在作业的车。 他终于，让她来了他家。 他终于，光明正大地让她帮她包扎烫伤的伤口。 她的耳朵在灯光下半透明的，像兔子柔软的内耳，她生怕他疼鼓起脸颊吹气，可爱的像哈巴狗一揪就可以揪住的可爱，她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淡淡的牛奶香让他忍不住靠近再靠近，她小小的握着他的手腕，柔柔软软的又有一股特别坚定的力量。 他给外人平静惯了的风格下，其实也有一股隐隐的冲动。 关于莫小安的冲动。 他想告诉她： 小安，我真的，喜欢你好久了。 嗅觉是记忆深处的钥匙。 人的脑子不一定靠谱，人的鼻子却有着很特别的能力。 莫小安抱着纪衍的衣服，窝在一米八的大床上陷入梦乡，被空气里好闻的味道带到了那段暗恋的时光。 她第一次见到纪衍的时候，空气里也充斥着这股淡淡的好闻。 纪衍从讲台上发表完演讲走下来，穿过手捧鲜花的女生径直往前走。 他站到她的旁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时候才十八岁的她哪见过什么世面（尽管现在也没有）。 万众瞩目的疑惑下，她自己都不确定了地火烧大脑。 直到他说：“同学，麻烦帮我拿一下包。”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也是很久很久的时间里唯一的一句话。 虽然只是一个帮忙的委托，虽然在他那里她只是同学甲乙丙丁，但她拿包从右边转移到左边最后交到他手里的任何一个细节于之后的记忆里反反复复回想，不断不断开出别样的花来。 包上的味道，他半截手指的模样，他点头致意间转身的味道。 “纪衍……纪衍……” 梦里，莫小安肆无忌惮地扑到纪衍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不放。 现实里，莫小安的嘴巴嘟得老高，双臂交叉双腿交叉，一副发春模样。 “咚咚咚。” 莫小安紧紧地抱住纪衍，双唇正要落在他像白雪一样的肌肤上时，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把这美好的时光突然收走。 莫小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听着门外的敲门声还有些懵：“嗯……” “莫小安。” 纪衍的声音像闹钟立刻让莫小安回归现实。 是了，她现在躺在纪衍的家里，整整过了一夜！ 莫小安噌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开门，“纪总！” 门外没人。 可是纪衍的声音仍然在响起：“早，我先去公司了，家里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使用。” 莫小安低头往下看，地上站着一个二十厘米高的小熊，小熊的脑袋有些大，四肢参考人类的站姿，浅棕色的西装外套，像是纪衍肖像的动漫q版形象。 莫小安蹲下身忍不住摸摸它的小脑袋：“你好可爱啊。” “用这种词汇夸你的老板，得体吗？”小熊的大脑袋仰起，及时回怼。 莫小安仍然没有弄清楚这是实时对话，不是录音，继续道：“你长着一颗大脑袋，明明是个熊，还硬装是纪衍，我不夸你可爱夸谁可爱啊？” “我，就是纪衍。”小熊晶莹的大眼睛盯着莫小安，一字一句道。 莫小安：“……” 她抓起小熊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 那晶莹感除了是本身造诣的逼真之外，还因为里边是有监视器镜头的功劳。 莫小安终于发现这不是录音。 这是及时对话。 她立刻放下卑微的双膝，恭敬又缓缓地把小熊放到地上。 “纪总，早上好。” 镜头那边，纪衍拿着手机，把莫小安脸上的窘态和早上起来毛乱的头发看的一清二楚。他笑笑地控制小熊转身：“早，记得刷牙洗脸。” 莫小安：“……” 她冲回房间，把门关上。 日常戏弄某人，百试如新~ 莫小安在洗手间把脑袋撞瓷砖撞了几回才肯出来。 小熊已经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她想要默默“潜逃”。 “你打算又不吃早饭？” 瞧，这才是真正的纪衍分衍。 明明没有人类的外表，可是在纪衍本人的操控下，比她家的那两个更加有官方态度。 等等，又？ 第59章 小怪癖 莫小安抿唇探头：“纪总，你为什么说又啊？” 她在家里的时候会因为赶时间来不及吃或者忘记吃，“小衍衍”来了之后才好一些。 纪衍是怎么知道的？ 纪衍自知说漏嘴，幸好他有一个强大的记忆库。 “那天，公司，茶水间出来的弯道。” 莫小安立刻想到了那天的屁…… 天哪！！！ “……” “后来，你让于娇误会是我造成的。” “……”莫小安原地石化，从头开始碎到脚边，风一吹，整个人没了。 厨房里，莫小安坐在琉璃台边，看着迷你小熊拿着遥控器亲自操作厨房里的自动化，她昨天看到纪衍烫到手还想说堂堂智能科技公司的总裁，家里没点高科技也真说不过去。没想到今天早上就看到正常操作了。 自动打开的油烟机，自动从橱柜里出来的平底锅，自动加油的油瓶…… 莫小安忍不住问：“纪总，您昨天为什么不这么操作呢？这样您就不会受伤了啊。” 小熊淡定开口：“科技的便捷，应该是在人不方便的情况下，而不是完全取代人。” 不这样，我怎么让你留下，让你给我上药？ 莫小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纪总说的有道理。” 一人一熊，一个明媚有阳光的早上，颇为尴尬的一段安静。 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小熊做出的全自动早餐便好了。 不过最后一步，端上桌还是得莫小安亲自来。 有大老板亲自督工完成的早餐，莫小安简直不胜荣光，端一下也没什么。 她看着最后成品，拍马屁的“哇”字圆形嘴唇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惊讶让“哇”在嘴边到底还是变成了诧异的安静。 平安面。 芝麻撒在面上，外加一点杏仁。 这是她大学的时候吃平安面的特有习惯。 纪衍怎么会知道的？？？ 说起这碗平安面，还有些来头。 莫小安的大学食堂有一个窗口是帮助贫困农户的，每次的光顾都可以实打实地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所以光顾这个窗口的学生特别多。 在其中，也有相对于受欢迎和不受欢迎的。 莫小安吃的这款平安面就是相对来说点的同学不是很多的。 因为煮这平安面必须现做现煮，而做面的婆婆手脚慢，加上这婆婆对食物又特别讲究。一些赶着上课希望婆婆做面的速度可以快一些，婆婆坚持煮面的时间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影响面的口感。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执拗的怪婆婆。 所以比起别的菜红红火火，这位婆婆守着面炉显得很冷清。 莫小安是为数不多成为这平安面常客之一的人。 因为莫小安觉得，这位婆婆跟自己挺像的，认准一件事就会特别坚持，谁说都没有用。 慢慢地，莫小安在食堂里变的有点特别—— 非常耐心地坐着等，再非常耐心地等这碗面凉一些，然后再从包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往往里边加。 芝麻是莫小安妈妈亲自炸的，很香！ 杏仁粉是莫小安自己碾的，更香！ 她的小怪癖……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呢？ 而且还是纪衍记得！ 这，这…… …… 记忆的抽屉逐渐打开。 莫小安想起来了，那天刚考完英语四级，她第一个交卷飞奔到食堂的，那时候食堂的人还不是很多。 可是莫小安固定坐的位置却被人占走了。 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纪衍。 大学生的食堂，随便坐也没有特别刻着名字一定是谁的位置。只是莫小安坐的位置比较偏离垃圾桶还近，所以一般莫小安不坐，别人也不会主动去坐，在座位绰绰有余的情况下。 而莫小安喜欢安静地享用美食，这个位置则是正好的。 她蹭到纪衍旁边，寻思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坐到他对面去，等他抬头发射不爽的目光后她义正言辞地解释说因为他坐了她平时坐惯了的位置。 这样可以理直气壮地掩盖过去她的试图亲近。 说干就干，莫小安绕着纪衍半径一米开外绕了三圈之后，鼓起勇气在纪衍对面坐下了。 莫小安等着下一秒某人抬头不爽的眼神，准备好的台词像上膛的子弹。 可是纪衍没有抬头，像根本没发现对面坐下一个人一样。 莫小安挺直腰板又等了一会儿，纪衍拿出手机查看后又放回口袋继续专心吃饭。 “……” 当下莫小安觉得，她一定是存在感太弱了，纪衍都懒得拿正眼看她一眼。 这会儿起身挪步倒显得心虚。 难得鼓起勇气拉近的距离，别浪费了。 莫小安慢慢放松下来，又点了一碗平安面，从包里拿出瓶瓶罐罐准备加料。 纪衍吃的慢条斯理，正好赶上莫小安拿到面，加了芝麻和杏仁。 赵昊过来了，纪衍拿起餐盘起身。 莫小安拿起筷子拌了拌，就着纪衍帅气的背影吃下第一口。 …… 就这么一次，她跟纪衍同桌吃饭。 就这么一次……纪衍头也不抬，就记住了？？？ 莫小安端着面坐下，看着对面的小熊乖巧地吃起来。 “好吃吗？”小熊问。 莫小安点点头，委婉地说：“纪总，谢谢您……这么用心的早餐。我会牢记的。” “不算用心。芝麻和杏仁，是秦女士买的，说对身体好。” 莫小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略疑惑地左右流动，吸溜吸溜又是一口。 隔着手机屏幕，纪衍在心里淡淡叹气。 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既然能聪明地绕着圈试探，他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这两样东西点名说出来了，她应该能领会吧？ 不过指望她把工作上的聪明劲放到对他的理解上来，好像又过于为难了点。 算了，慢慢来吧。 细节透露的多了，聪明的莫小安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吧。 纪衍亲自开车，提前回到莫小安的家。 如“小小衍”报告的那样，经过他不知疲倦的重建，莫小安的家恢复如初。 他守在家里一直等主人的回来。 纪衍一按密码，“小小衍”就站在门口迎接了。 看到他进来，“小小衍”的眉头皱了皱：“是你。” “是我。”纪衍把门关上，“这里也是我的家。” “奇怪……你折腾了一晚上，电还没有耗尽？”纪衍觉得这不科学。 第60章 你不是机器人 “我可以跟人类一样通过睡眠修复达到电量循环。”“小小衍”科普完后，纠正他道：“这里不是你的家。这里是我和莫小安的家。” 他本来想给莫小安一个惊喜，现身说法自己有多省心，连没有电这回事都不是她需要考量和担心的。 没想到一大早回来的是他，不是她…… 哼，真机器人的领地意识还挺强。 纪衍越过他往里走：“你别忘了，莫小安说过，我们两个最终留一个，走的人还不知道是谁。” “会留我的。因为我才是真正为她量身打造的。”“小小衍”平静的口吻充满自信，“而且这屋子我收拾的很好，小安会满意的。” 纪衍看着他，目光流露不屑。 他才是原版，谁都无法取代他的位置。 不过他没说出来，谁知道“小小衍”是不是偷偷开了录音系统。 想要斗过绝密的机器人，人类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无时无刻的严谨。 过了一会儿，门铃再次响了。 纪衍跟“小小衍”同时快步去玄关处迎接。 狭小的玄关站不下两个人。 纪衍低声道：“你让开。” “小小衍”：“你让开。” 纪衍推他，他也回推。 就这样，两个人无声又幼稚地发生小学生式互相肢体冲突。 门铃一个劲地在响，就是没人开门。 打着打着，纪衍和“小小衍”又都慢慢反应过来，自动停下。 ——莫小安知道密码，所以这么按门铃，一定不是她。 两个人不争了，各自整理衣服站好。 “小小衍”看了一眼纪衍，纪衍又看了一眼“小小衍”。 这回，谁都没有主动开门。 这样又浪费了几秒时间。 无奈，纪衍小翻白眼，不跟机器人计较，伸手开门。 一大早于门外按门铃的陶朝朝等了好久，刚要叉腰皱眉，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纪衍时，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微微愣神，上下打量一番后问：“小安呢？我给她送了一些东西来。” 纪衍伸手：“交给我……” 陶朝朝推开他径直往里走。 “小小衍”筛过陶朝朝的脸，知道他是莫小安的朋友，并没有阻拦。 纪衍伸出去的手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忽略。 他清冷丰雅的下巴悄然收紧，把门关上。 “哎？房子弄好了？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陶朝朝仰头看着重新安好的屋顶，发出神奇的感叹。 “小小衍”微笑：“你过奖了。” 陶朝朝望向“小小衍”，咧嘴笑：“你是‘小小衍’对吗？你才是小安定制的那个机器人对吗？” “小小衍”点头：“你好，我是本来应该叫做‘小衍衍’的‘小小衍’，我知道你，你是莫小安最好的朋友，陶朝朝。” 陶朝朝把手里的一大袋东西放下，给“小小衍”一个拥抱：“你们两个出乌龙买一送一的事我听小安说了。” “小小衍”问陶朝朝：“小安昨晚在哪里过的夜？难道不是在你那里吗？” 陶朝朝脸上的笑容稍作停滞：“并没有。” “小小衍”皱眉：“那会在哪儿？小安没有多余的朋友。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来说也不会舍得去住酒店产生额外的消费。” 陶朝朝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朝纪衍瞟，打趣“小小衍”：“兄弟，你说话太直了点，小安知道你背地里这么说她吗，哈哈。” 这时纪衍开口：“小安现在这个点都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去公司了，她爱偷懒，一着急就不吃早餐了……” “小小衍”无缝接话：“我去找她，送早餐给她吃。” 说着，他生怕纪衍跟刚才开门一样跟自己抢，飞快地踏步出门。 对于他来说，让莫小安对自己的印象分持续拉满，留下来就是他最终且唯一的任务。 家里这会儿只剩下纪衍和陶朝朝两个人。 四目相对，两个人对彼此已经心照不宣、不言而喻。 安静无声中，内心活动在悄然接洽，刀光剑影中飞舞。 最后还是纪衍打破沉默：“我帮你把东西送进小安房里吧。” 陶朝朝挑眉：“好啊。” 两人进到莫小安的闺房，整个屋子里最放心说话的地方。 纪衍拿出手机，把里边的监控检测系统打开。 一道红光出来，环顾房间。 角落里，莫小安平替打开的手机被红光扫射到迅速开启扩散的警告光波。 纪衍走过去把它干掉。 身后传来陶朝朝的声音：“纪衍，假扮机器人的游戏，好玩吗？” 纪衍缓缓转身：“前几天跟踪我车子的人，是你。” 陶朝朝：“你安排别的人来故意撞我车拜托也找专业一点的演员。纪总，我怎么感觉你除了造机器人可能有一点头脑之外其他的事都不是这么聪明呢？” 纪衍没被他的话给激怒，反而走回来，站在床边帮他给莫小安添置的家具一样一样地放到桌上，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聪明，怎么不赶紧告诉莫小安，让她也聪明聪明？” 陶朝朝被击到要害，冷下脸来。 纪衍目光温柔又宠溺地落在床头柜莫小安的照片上，继续道：“的确，她一点也不聪明。她如果聪明的话就不会连身边的好朋友喜欢她这么久都不知道。不过，我就是喜欢她的傻傻笨笨，可可爱爱。” 陶朝朝不笑时，俊朗阳光的脸无端端地也出现跟纪衍可以比拼的气场。 “那你又敢不敢告诉小安，你不是机器人，而是她心心念念的纪衍本人呢？” 纪衍稍加沉默，迎上陶朝朝反击的视线。 “我不是不敢，而是不想。”纪衍挑眉，“你是不敢，不是不想。这两者之间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陶朝朝冷笑：“你不用跟我拽文。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只是觉得有趣，想要逗一逗莫小安。她不过是你跟白蕊蕊爱情游戏间的炮灰。我警告你，既然你没有认真的心态，就要掌握好游戏的分寸。差不多可以退的时候你就悄然安静地离开。不要造成一丁点的伤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纪衍微微皱眉，觉得好笑：“你会怎么不放过我？又以什么身份不放过我？” “我没兴趣听一个胆小鬼对我指手画脚。”他上扬的嘴角比平时不笑的清冷还要不留情面，给人冰山河堤之感。 陶朝朝被彻底激怒了，他一把抓住纪衍的衣领，彬彬有礼暂时无影无踪，拳头高高举起。 “我才不是胆小鬼！我是知道小安的心意，不想为难她！” 谁都可以骂他是胆小鬼，偏偏纪衍不行。如果不是纪衍，他的心意也不会这么为难！ 第61章 你是两边都不靠岸的怪物 “纪衍，你真是一点都没改变。在学校里的时候就目中无人，现在还是这么目中无人！你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你以为你是制造机器人的，你就可以把自己活成机器人一样吗？我告诉你，人的心有热度，会跳动，才算是一个人。你是两边都不靠岸的怪物！” …… 人的心有热度，会跳动，才算是一个人。 …… 你是两边都不靠岸的怪物！ …… “你是两边都不靠岸的怪物！” 纪衍父母出车祸后，他出席葬礼。 十三岁的他个子已经跟姑姑差不多高了，手里拿着一个机器人安静地坐在一旁，谁来了他也不会起身打招呼多看一眼，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和那个机器人。 就好像父母的遗照和这场悲痛的葬礼，都和他无关。 有些表演派的人过来拍拍他的肩，想让他不要哭，节哀顺变。 看到纪衍平静的脸，和没有一滴眼泪，这些台词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纪衍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别人在骂他： “父母出事。他居然一点都不难过，一滴眼泪都不掉。你说他是不是怪物啊？” “看他那么喜欢玩机器人，可能他也是机器人吧。” “以前还觉得他成绩很好，次次考第一觉得纪家出了天才。现在看来不是天才，是没有感情的蠢材啊……” “天才蠢材谁说的清呢？可能两头都不靠岸！是个庸才！呵呵呵……” …… 没有人知道纪衍的家教十分严格。 纪衍的父亲从小就告诉他，身为男孩子，身为家里唯一的独子，身为他纪风的儿子，时间是特别宝贵的。 他没有时间去产生多余的情绪和消化多余的情绪。 身为科研人的后代，要有一个觉悟，那就是一生的时间都要跟漫长的科研生活作赛跑，无论能活多久都显得格外短暂。 与其有那些时间来难过烦躁，不如多实践有用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纪衍把对父母的思念和失去父母的难过都放在心里，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父亲生前还没有完成的科研——做出一个真正的ai机器人来。 表里不一虚伪至极的他们却用他们的视角他们的想法来恶意揣度一个孩子的内心。 而他们，曾经都是纪衍颇为尊敬的长辈。 那个时候开始，纪衍就对人的信心土崩瓦解，那些自以为聪明能干又很会做人的优秀者落在他的眼里变成了一个个戴着面具的小丑。 直到遇到莫小安。 天真无邪，毫不做作的莫小安，在一众喜欢他的爱慕者里是最安静最怂包的一个。 也正因为如此，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是喜欢他，却不会用尽心机地去算计去策划。 这份难能可贵的克制和隐忍，不知不觉走进了他的心里。 陶朝朝的拳头还作为警告地悬置半空，纪衍的拳头后来居上地落在他的脸上。 一声闷响，陶朝朝踉跄后退，松开了他。 纪衍的拳头向来不动武。 这一次，他被激到，释放了。 “小安的眼光，轮不到你来批评。” …… 莫小安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小衍衍”和“小小衍”在家乖乖等着她。 她一边喊他们，一边回房间。 门一开，就看到房间里站着两个大男人，一个是陶朝朝一个是“小衍衍”。 是的，她已经能很轻松地分辨“小衍衍”和“小小衍”了。 “小衍衍”眼神里的阴郁更重一些，“小小衍”则更像轻盈版的纪衍。 他说话时的音尾都是微微上扬的。 陶朝朝捂着脸怒气未消，他粗眉下斜瞪着陶朝朝，是沉重版的纪衍无疑了！ “发生什么事了？‘小衍衍’你在干吗……”莫小安看到陶朝朝把手放下来的嘴角出血了。“哎？朝朝你的脸？！‘小衍衍’你打的？！” 纪衍不说话。 陶朝朝挤笑：“我没事。” “什么没事啊？！你都受伤了还没事？！”莫小安惊呼，她家机器人打人了，这怎么可能没事？！ 她上手一把揪过纪衍的耳朵往外拉：“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你怎么打人，你为什么打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纪衍一米八四的身高照顾穿着拖鞋的莫小安的身高，委实有些狼狈地被“拖”出房间，他的耳朵拧巴在莫小安的手里，刚刚在陶朝朝面前打人的霸气瞬间化为乌有。 陶朝朝捂着脸跟着走出来，心里的气立刻消了大半。 “‘小衍衍’你是不是不想留校察看，跟‘小小衍’pk了？想让我立刻把你送回原厂去啊？！”莫小安踩到沙发上增加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戳纪衍的脑门才爽。 机器人笨就是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是不想留下了吗？！ “这房子是‘小小衍’修复的，反正你回来也会夸奖他，我多扣几分少扣几分也没有什么区别。”纪衍破罐子破摔，回莫小安的话。 “你……你！你别给我扯这个！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打人？！”莫小安气地双手叉腰，鼻子冒烟，早上的平安面要消化不良了。 “我想打就打了，他，欠打。”纪衍回答的继续找抽。 莫小安瞪大眼睛：“……我看你欠打！” 她气急，就地找顺手可以当武器的东西，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翻了天的“小衍衍”！ 陶朝朝见状，拉住她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给你送了一些东西想着添补一下你这刚烧过的房子。‘小衍衍’不相信我上次找你只是为了跟你道歉，一时激动才会……” 纪衍看向陶朝朝。 陶朝朝微微垂下的眼帘，挑衅地避开他的目光。 我是不想让莫小安知道你就是纪衍，可看在你这一拳的份上，给你找些麻烦也是应该的吧。 莫小安皱眉：“上次找我？上次你找我……” “你怎么会知道朝朝找过我了？这事儿我都没跟你说，你是怎么……”莫小安从陶朝朝的话里绕出一大圈，不解地看向纪衍。当时，陶朝朝突然出现，知道的人除了没拉住的小钟就是纪衍本衍啊。 搁家的“小衍衍”从哪儿知道的…… 空气里，一些微妙戛然而止，一些微妙缓缓开启。 第62章 我很难相信你 陶朝朝饶有兴趣地看着纪衍如何扭转乾坤，在莫小安化学反应焦灼混迹的眼神里，纪衍的冷静像沙漠里的绿洲，真是弥足珍贵。 纪衍丝毫不慌地看向陶朝朝：“他告诉我的呀，他说你笨笨呆呆的，特别好骗，不过是被老板带去参加一下外务，就容易想太多。他还说，像纪衍这样的高富帅病态自恋，只喜欢自己，特别喜欢耍弄别人。” 陶朝朝：“……” “我听了气不过，就给了他一拳。” 陶朝朝：“……” 纪衍的话，像原子弹投掷平原，爆炸之前安安静静，爆炸是一瞬间的点燃整个宇宙。 他没有说谎话，只是把陶朝朝的话综合总结了一下，然后原封不动地转述给莫小安听。 而他也很懂莫小安的点，陶朝朝说她坏话没关系，说纪衍的就不行。 莫小安揉揉手腕，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冲陶朝朝勾勾手指头：“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没有，小安，你别听他乱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你没有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没有心虚，莫小安，你冷静一点……” “你都结巴了还没有心虚？！你还跑？！陶朝朝你给我站住！！” “小安，我太心寒了，你宁愿相信一个机器人你也不相信我……” “‘小衍衍’没理由骗我！你个混蛋你给我站住！” …… 纪衍特别满意地看着莫小安启动马力追着陶朝朝跑。 “小小衍”帮忙修复了房子，还跑出去给莫小安送早餐这些操作的确很暖心很加分。不过他更了解莫小安，这一拳切切实实地打在莫小安的要害。 就算不彻底分个高下输赢，也是跟“小小衍”打了一个平手。 果然，事后莫小安把陶朝朝给暴打出门之后，给了他一个感激的拥抱。 “‘小衍衍’你可以跟我一起同仇敌忾守护纪衍，真好。谢谢你。” “我是你男朋友，应该的。”纪衍回抱住她。 莫小安的脸挨着纪衍的胸口。 纪衍身上的古龙水香味充斥着淡淡的烧焦味。 她忍不住嗅了嗅。 再嗅了嗅。 “你，在闻什么？” 纪衍看到莫小安启动了搜索马达的引擎一般的神情，莫名不安。 “为什么你身上有烧焦的味道啊？”莫小安皱眉。 纪衍：“……” 糟糕。 他昨天烫伤了自己的手，锅底的焦味弥漫在整个厨房，难道还沾到了自己身上？ 他明明换了衣服的。 莫小安盯着他不动了。 纪衍对于她此时的目光有些扛不住。 “小衍衍。你昨天去哪儿了？” “……” 房子烧焦后那股焦味和水充斥后的霉味会久久地散发不掉，这个常识莫小安懂。 但昨天“小小衍”收拾的时候，“小衍衍”根本就开溜、没在。 那身上的这股奇怪的味道就很可疑了。 她在纪衍的眼里仿佛瞟到心虚的痕迹。 “我昨天没去哪里，就在街上乱走。”纪衍避开她的视线，走向一旁的餐桌倒水，“‘小小衍’初来乍到他立功心切，我想着也没必要跟他抢。”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烧焦的味道的？” “大概是……”纪衍倒了杯水递给莫小安，“……我在路上看到别人焚烧东西站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的缘故。” 他在莫小安待的这段时间，谎言输出量比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还要多。 莫小安粗眉微下。 “你不相信我？”纪衍主动问。 “你比‘小小衍’不安分，总是神出鬼没，我很难相信你。” “现在神出鬼没的是‘小小衍’。”纪衍示意莫小安，“小小衍”不在家。 莫小安一经提醒，不由发啧：“为什么你们两个，总是有一个在外头呢？？？” 纪衍装傻，“反正你有需要，我一定会在。” 莫小安没好气地吐槽：“少来，杜绝无效糖。过两天公司有一场跟对家的直播pk赛，如果能顺利过关，我才能保住饭碗养活你们。不然你们两个一个都留不下。拜托你们让我省心一些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往房间走去。 走到房间门口，莫小安缓缓转过身来，刚才还有气无力的眼神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地走回来：“你是机器人。” 纪衍没听懂这是反问句还是陈述句。 “你是机器人的话，就能帮上这个忙了。毕竟，机器人更懂机器人嘛，你说对吧？！？！” 纪衍虽然还是没听懂莫小安这话是何意，但不好的预感积极地找上来。 他觉得自己又要陷入拉锯分裂的情况了。 第二天。 莫小安敲开圣地的门，想向纪衍要个申请签字：她希望可以拿到科研部门独臂机器人的样品。 纪衍：“你要做什么用。” 莫小安扭捏了几秒，小声说道：“我有朋友可以对它进行提升。我希望在跟擎天直播之前再看看我们的产品是否有再提升的空间。” 纪衍双手合十交扣相握：“朋友？什么朋友？” 莫小安咬唇：“秘密的朋友，请纪总原谅我不能透露太多。” 纪衍靠着椅背，眉峰上挑：“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科研产品有保密相关条例，在没有上市之前都是不能拿出公司的。” 莫小安点头：“知道，所以特地想跟纪总请示。我那个朋友绝对不会对外透露，也绝对不会是同行的间谍。我那个朋友……比较特殊，完全值得信赖的。我也是为了能在跟擎天pk时可以更有把握的胜出才厚着脸皮提出来的。” 她越说越小声，开门进来时的鼓足勇气，在纪衍拒绝后勇气泄的飞快。 纪衍垂眸，稍加思衬给出回答：“产品绝对不可以带出公司，不过你可以让你的朋友到公司里来帮忙。” 莫小安眨眼：“……” 这时娇姐叩门要进来，她回神，点头退下：“知道了，纪总。” 莫小安出去，于娇进来。 擦身而过间，莫小安闻到于娇身上那股熟悉的古龙水香。 很淡，很淡。 像是从她身上的某一处集中发出来的。 她狐疑地多看了一眼，看到于娇腋下夹着一个黑色小礼盒。 莫小安出办公室，眉头拧成了麻花。 把“小衍衍”带进公司？ 那还不李鬼见李逵？找死？ 这铁定是不行的…… 可她又实在舍不得放过这样一个可以帮助纪衍帮助公司胜出的机会…… “喂！” “哎呀妈呀！”莫小安被吓一跳。 赵昊得逞地嘿嘿笑：“干吗呢，小包子，该不是被纪总骂了，站这里发呆啊。” 真是幼稚的小学生！ 莫小安还是皮笑肉不笑地跟赵昊点头打招呼：“赵总，我叫小安，不叫小包子。” “你脸又圆又肉，小包子不是挺贴切的嘛。”赵昊用胳膊撞她的胳膊，坚持自己用才华起的名字，一笑就冒着油气的眼底透出恶作剧的调侃，“要不然叫你弟妹？” 第63章 惊喜 “……”莫小安吓一个激灵，挤笑，“赵总您爱叫小包子就小包子吧，我没意见。” 赵昊挑眉，“这样才乖嘛”的眼神飘在空中。 莫小安迈步要走，被他及时拦下：“哎哎，别急着走嘛，求你点事儿。” 莫小安听他说“求”，而不是“问”，疑惑地瞪大眼睛：“赵总有事求我？？” “对。”赵昊用下巴指指她，“我说，你们家娇姐怎么这么难搞定啊？我约她吃饭居然约了五次人都不出现。” 莫小安：“……” “一般我约别的姑娘，约三次人家就知道要收敛了。这欲擒故纵得懂得拿捏分寸。她是不是不会玩儿啊？”赵昊不爽吐槽。 莫小安想到那天她要独自去赴爸妈的饭局，拒绝了于娇主动约饭，正巧碰到赵昊从电梯里出来她撮合他们两个去吃…… “那天，赵总没跟娇姐吃到烤肉吗？” “还说呢，我的被拒绝就是那天开始的呀！那天她坐上我的车之后半路就找借口下车了！” “……这样啊。”莫小安抓到重点，“赵总，您不是说您一般都约三次吗？既然三次没约到，您就换个目标呗。” 赵昊眼神一横：“做事怎么能这么没恒心呢？！再说了，这女人成功点燃我的好胜心。约了五次都被放鸽子，我不把她给约到了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莫小安：“……” 莫小安吸吸鼻子：“那赵总想我做点什么呢？” 赵昊打了个响指：“很简单，你跟你家纪总一起出来吃饭，把我们叫上。我们四个组饭局，然后你们两个先走。这样就当我约到她了呗。” 莫小安：“这个……” “那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就你帮我把于娇约出来，也行！” 莫小安：“……”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面子，做这种事情呢…… 莫小安委婉地提醒赵昊：“赵总，我们公司过两天要跟擎天来一场线上的直播pk，争取拿下消防项目的单子，这件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这事儿都上新闻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这几天我们都会很忙。您吃饭的事情能不能……” “哎呀，再忙也要吃饭啊。趁空间隙的事儿！”赵昊摆手打断莫小安，一点也没有要礼让的意思，“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我等你好消息。” “赵总……” “对了，回工位上去吧，有惊喜。” 赵昊心满意足地自说自话地离开。 莫小安泛起委屈的狗狗眼。 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力吗？ 莫小安站在圣地的门口，看着于娇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的办公室门，寻思怎么跟纪衍开这个口。 都焦头烂额了，还要给赵昊当这无聊的牵线搭桥的媒人。 她没把某人说的有惊喜放心里去，回到大厅。 所有人，人手一袋咖啡和面包，像幼儿园一样排排队分果果。 五个外卖员站成一排，像中转站一样，把手里的外卖袋子一个个地分到他们手里，好不热闹。 宋小悠拿着两袋，冲莫小安招手。 “小安小安！秦总发福利，快点过来啊。” “……”秦总！ 秦菲。 纪衍的姑姑！ …… “对了，回工位上去吧，有惊喜。” …… 莫小安惊慌失措地飞奔过去，把宋小悠手里的袋子夺过来又就近地把旁边组长正要喝的咖啡夺过来，大喊：“误会！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宋小悠：“……” 组长：“……” 其他人：“……” “什么，误会？”宋小悠额头垂下黑线，拉了拉很丢脸的莫小安。 莫小安涨红脸：“就是这个咖啡，我是说这个外卖。是秦总买给大家的，不关我的事，绝对不是因为我所以……” 莫小安一边说一边把外卖袋子拿过来看有没有奇怪的便签什么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又看向宋小悠，赶紧问：“外卖小哥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宋小悠眼皮抽动，一副莫小安抽风无解的样子，一狠心，上手捂住她的嘴冲大家摆手：“没事没事，现在才是一场误会，大家不用介意，继续喝继续吃，啊哈哈哈……” 莫小安听到旁边的人发出窃笑声，顿时觉得自己被赵昊给耍了。 人家秦女士根本就没有透露什么！ 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莫小安，你抽什么风啊。刚大家对你跟纪总的绯闻翻篇过去了，你又主动找补回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在茶水间，宋小悠拿着小勺子指莫小安，不接受反驳：“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莫小安：“……” 她拿过宋小悠刚倒好的冰水一饮而尽，把冰块咬的滋啦响。 宋小悠见状觉得好笑，把杯子拿过去重新倒：“哎，你还别说，你正经打扮一下，穿上礼裙和高跟鞋真的差点都没认出来。你跟纪总跳舞那段没想到还挺登对的。” 莫小安一愣，才想起来她跟纪衍参加慈善晚会是对外的。 不仅上新闻还上热搜。 公司内网，楼里论坛，以及新闻网页上。 有人单独截下他们跳舞的一分钟不到的视频，取了一个标题： 「现代版王子和灰姑娘的真实写照」 点赞和转发的人数量不断攀升。 楼里论坛里的用户名把纪衍的个人信息发到外网上去，连带着莫小安的也有。大家都对纪衍带莫小安出席的动机乐此不疲地猜测中。 莫小安先不把下面的评论打开来看，只是看着自己和纪衍的双人舞画面。 “小悠，你真的觉得……我跟纪总很登对？” 画面里，作为旁观者的视角，隔着屏幕莫小安还是能感觉到心跳加速的心动和刺激，纪衍的眼神那么温柔，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侧后方，好看的琉璃灯下好像只为他们两个人照耀着。 “对啊，我不是说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吗？” 莫小安嘟嘴：“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她只是穿了一件不知数目的高额礼裙，只是穿了一双像童话里灰姑娘穿的水晶鞋而已。 “可能咱们平时都朴素惯了，突然这么来事儿一打扮，差距感特别大。”宋小悠思衬后仰头说道，“你看白蕊蕊那样的，她肯定差别就不大，因为平时也都那么漂亮了，始终保持在高水准之上。” 她还特别配合地动了动手指，给莫小安比了一个恨天高的高度。 “……” 莫小安跳高，要把宋小悠的手拉下来，“我谢谢你哦！这么夸我呢！” “哈哈哈，够不到，够不到。” 第64章 暗恋 两个人嬉笑斗嘴间，于娇推门进来。 莫小安整理衣服，宋小悠把手拍在莫小安后背清清嗓子。 于娇的脸色不是很好，也没之前跟她们两个调侃两句的意思。宋小悠是个鬼精灵，见气氛不对，就先溜之大吉了。 莫小安想到赵昊的嘱托，硬着头皮上去社交两句：“怎么了，娇姐，是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点累。” “这样啊……那晚上，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吧？让纪总请客。” 于娇定定地看着莫小安：“你跟纪总很熟吗？” 莫小安怔怔，面对于娇显得有些认真又突兀的提问，不知道怎么回答。 “知道我为什么能成为纪总身边做的最长久的助理吗？”于娇一改刚才有些尖锐的语气，一副为莫小安着想的口吻，“就是因为我不管做了多久的时间，始终把自己跟纪总之间的距离保持好。不随意请假，一定比他早到和比他晚退。把他的温和当恩赐，把他的严格当日常。随时站好自己的位置，这样才能够长长久久地守好这碗饭。” “娇姐……” “现在工作不好找，我们这个圈子更是小。”于娇拍拍她的肩，“别一时得意忘形成了老板心血来潮下的炮灰。不值当。” 莫小安怔怔然，今天的娇姐有些不一样。 虽然于娇说的话没毛病，可莫小安眼前闪过在办公室时看到的她那个小礼盒，忍不住问：“娇姐，那你的礼盒是送给谁的啊？” 于娇脸色微变。 冲动归冲动，莫小安垂眸不等于娇回答自己，跟她点头致意后绕过她离开茶水间。 莫小安啊，莫小安。 你又不是菜鸟了，情绪管理这件事怎么还要成为自己职场里的课题呢？ 于娇不过是提醒你嘛…… 她提醒的也没错啊！ 莫小安在心里默默地骂了自己不该问那句话，内心还是泛起嘀咕的小泡泡。 为什么在她有勇气相信跟纪总之间有那么一点破界之后，她要这样泼冷水呢？并且还是心口不一的情况下。 莫小安知道，自己问出口后跟于娇之间的氛围肯定会有微妙的变化。 这都要怪赵昊！ 好端端地，干吗让她问这些有的没的。 自己泡妞不成还要连累别人…… 莫小安决定不去想这件事，就当放了一个屁，翻篇了。 下午，她一个人偷偷跑去科研室想亲自操作一下独臂机器人，再跟值班的小王拉近一下关系，希望打听清楚可以把他支走的机会和时间。这样到时候她把“小衍衍”悄悄带过来帮忙就能从不可能变成可能。 之前说过科研室的人都很单纯，一心只扑在研究机器人上，下班了就回家睡觉。再加上干这一行还要保守秘密耐得住寂寞，基本等于比宅男还要宅。 小王，就是其中一个。 莫小安带了小王最喜欢的抹茶蛋糕和摩卡上去找他。 小王很感动又很为难。 感动莫小安能带这些上来犒劳他，为难科研室不好待别的部门的人。 “这样啊……” “不过没关系，室长去吃饭了，你能待……十到十五分钟。” “那谢谢你了，小王。” 莫小安笑着跟小王道谢，但心里已经绷紧了脸。 跟我先紧后松，欲擒故纵呢。 看来科研室的人都很单纯这一点，画上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 小王给莫小安展示断臂机器人，“我们这款机器人，外形看着的确比擎天的小蓝看上去差些，欠缺一些，但反倒因为这样，我们的优点是更便捷，触角更广。” 说着小王给莫小安现场展示。 通过遥控机，断臂可以钻进任何的缝隙里不被卡住。桌子和桌子之间很小的缝隙，断臂还可以伸缩变长，减少体积。 莫小安感觉很惊喜，这似乎比擎天的小蓝还要减少被卡主的几率，去到的地方也更多了很多。 “那承重力怎么样？” “承重力的话……”莫小安提到承重力，小王沾沾自喜的神情变得有些为难。“能承受大概一百斤的东西吧。” 莫小安皱眉。 一百斤？ 如果理论上是一百斤，那用到实际情景下会更少。如果是这样，连一个稍微丰满一点的女生都拖不动，一块大一点的石头都顶不开。作为消防救援的使用来说，远远不够。 “这不只是我们的短板，也是擎天的。迷你机器人因为体型有限的关系承重力也只能有限。就像我们人，女生跟男生身体上有着天然的悬殊。”小王作势握了握拳头。 独臂机器人从桌子里出来，莫小安给它腾空间后退一小步。 小王以为是他的“出拳”吓到莫小安，赶紧伸手来拉。 “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吗？” “啊，不是……我是给……” 两个人意外的拉手，被落地窗外的某人撞个正着。 科研室的落地窗中间有一道朦胧磨砂，莫小安和科研员小王个子都不高，这道磨砂长条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头。 可是落在纪衍的眼里，即使不露脸，他也能看得清被拉着手被异性靠近的人是莫小安。 纪衍一步步地走近，从清楚的位置看向这两个在科研室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拉手动作的两人。 莫小安示意小王把手松开。 小王羞涩地把手缓缓松开后，满脸通红：“小安，其实我……我一直有话想跟你说。” 他这个样子太明显了，作为暗恋王者的莫小安预感到他要说什么，赶紧说道：“我有男朋友了，小王。” 小王被打断，一愣点头道：“我，我知道。我知道你有男朋友。” “……”不是吧？这样了，还要继续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心里对你的感觉。”小王发挥作为一名科研人员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坚持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就慢慢落在你的身上。每次如果能碰到是你来科研室沟通情况我就会很开心，如果是别人我就会想为什么不是你。虽然现在基本都是靠视频来沟通情况了，但上视频也是一样的。上次你鼓励我们大家别放弃，你还记得吗？我有偷偷把开会的视频录下来存在手机上。我感到累的时候我就打开来看看……” “咚咚咚。” 小王表达的能力比不上他的动手能力，但他的气势很强，莫小安插不上话。 她犯愁要怎么收场时，有人敲玻璃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们两个。 莫小安感恩地扭头，是哪位及时雨…… 妈呀！ 纪衍？！ 纪衍怎么来了？？ 第65章 纪衍也太会了吧 纪衍转身走向门口，莫小安跟小王同时皮绷紧。 小王也纳闷啊，纪衍这会儿怎么来了。 他部门没接到通知啊…… 明亮的科研室里，纪衍跨步进来，目光先做停留地从小王看向莫小安，再从莫小安看向小王。 纪衍问：“你们在做什么。” 小王紧张：“我们……” “我在请小王，我是说王锋然演绎一下我们的独臂机器人。”莫小安双手交叠于身前，“我发现，我们的机器人承受力是个很大的问题。” 小王收回结巴，附和道：“是是是。不过擎天的小蓝承重力也不高。听说是一百五十斤左右的样子。” 纪衍突然问：“它叫什么名字。” “什么。” “后天就上台展示了，擎天有小蓝，我们叫什么。”纪衍压眉，“这么短的时间，除了可以给它起个名字之外还能做别的什么事情吗？” 莫小安：“……” 小王：“……” 两个人不敢轻易搭话，神经细胞敏感地进入职场斟酌。 纪衍这么说，不知道是反问还是责怪。 小王想表现的英雄一些，于是挺身而出地站在莫小安的跟前说道：“纪总，我其实有起一个名字。” 纪衍脑袋微微歪向另外一侧，给他这个回答的机会。 小王抿唇：“安安。” 莫小安：？？？ 确定不是在叫她？ 纪衍神色不爽，越过小王厚实的肩膀往里看去。 确定不是在假公济私吗？ 小王解释：“因为我们这个项目是为了消防救援需要才开设的，为的就是能保证每个深受危险的人的平安。所以我取名安安，希望能通过我们的机器人，把每份平安带给每个人。” 莫小安轻咳嗽。 哇，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不说好都不行了。 她找起眼皮看向纪衍，寻思他能想出什么理由拒绝。 纪衍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嗯，这个名字不错，再集思广益一下别的最后定一个吧。” “是……纪总。” “我们公司原则上不提倡加班。下班吧。”纪衍又说。 “……是，纪总。”小王看向莫小安。 纪衍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盯着没有动的莫小安皱眉：“不走？” 莫小安怔怔：“纪总……” 这是要约她跟着一起走的意思吗？ “还是你要留下来跟科研室的人一起下班？”纪衍突然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调侃神色瞟了一眼小王。 莫小安一个激灵：“没有，没有……” 她像小猫咪飞奔到主人身边的速度一般， 小王的眼眸，尽显失落。 “纪总，您今天怎么特意过来科研室这边了？”莫小安按下电梯键问纪衍。 科研室是个相对独立的部门，公司刚刚建立的时候为了做出代表作品来纪衍常常跟科研人员经常泡在科研室之外，这一年除了项目定立之处或者是项目进展不顺的时候，纪衍会过来看看，平时因为处理公司日常和拓展业务的关系分身乏术来这边晃荡。 今天，科研室更是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你不是约了于娇吃饭？”纪衍忽然说。 莫小安怔愣：“是，不过……” “你还说我请客。” “……” 不是吧，娇姐这么不上道的吗？拒绝吃饭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告状啊…… “纪总，其实我不是真的……” “既然你话都说出去了，我肯定是要请的。”纪衍打断莫小安的解释。 “？？” “公司有规定，不能有办公室恋情。我身为老板不能带头破坏规矩。”纪衍的纪式发言让莫小安费劲地努力跟上，“不过帮女朋友说过的话兑现诺言，还是可以做到的。” 莫小安紧皱的眉头，在费劲中拢起的小山坡慢慢松弛开来，紧跟着脸上的红晕逐渐登场…… 电梯门开，她的心花也跟着开了…… …… “不能有办公室恋情，不能带头破坏规矩。” …… 是不能公开承认的意思？ …… “不过帮女朋友说过的话兑现诺言，还是可以做到的。” …… 是能满足的地方一定会尽量满足。 纪衍也太会了吧…… 知道什么时候讨好女朋友…… 连不能公开有的名分的委屈，都被这样的小心思给治愈了呢…… …… “你和纪总很熟吗？” “随时站好自己的位置，这样才能够长长久久地守好这碗饭。” “现在工作不好找，我们这个圈子更是小。别一时得意忘形成了老板心血来潮下的炮灰。不值当。” …… 内心起飞东倒西歪的莫小安飘飘然间，突然耳边回响起于娇的警告，红晕降温。 “纪总您误会了，实在是赵总有所托，所以我才借着您的光约于娇吃饭的。不然我也不会造次。”莫小安给纪衍道歉，“实在对不起。” 这回轮到纪衍眉头微微隆起。 某人的语气骤然生疏，就好像是一根隐形的绳索把她从他的身边突然拉回去了。 某人的克制和道歉显得那样真诚隐忍。 可他以为，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某人的这种清醒会少一些的。 他还以为，“让纪总请客”的放肆之言是她真的得意忘形的脱口而出…… 纪衍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沉声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赵昊的人了。” 莫小安无奈：“不是……只是赵总让我帮忙，我不敢不帮。” 纪衍：“下次他再找你帮忙，你直接让他找我。” 电梯门开，他大步迈出。 莫小安小腿紧捣，不知道纪衍的低气压为什么又微妙来袭。 唉，大老板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生闷气，让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了。 老潘烤肉店。 纪衍，于娇，赵昊，莫小安，四人全体到齐。 美人终于约到，赵昊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一脸皱褶地盯着纪衍和莫小安：“谁约在这里的？” 纪衍领话：“我。” “哼，我们纪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接地气了。爱上老潘烤肉店了？？”赵昊哭笑不得地哼哼。 纪衍眼皮都不带跳动一下：“我才发现烤肉挺好吃的。” 赵昊无语，对座位上沾染的油烟气息还有略显拥挤的感觉，非常不习惯地来回挪位置。 莫小安没想到纪衍会如此“钟情”老潘烤肉店，大概是对赵昊泡妞泡到公司里来的行为非常不爽而采取的一种报复手段吧。 第66章 自家的机器人跑出来了 她见坐在对面的赵昊和于娇心情都不是很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大家都要共事得和睦相处，她提议赵昊和于娇：“不如……赵总您选更好的地方带娇姐去坐坐？” 于娇抬眸看了一眼莫小安。 赵昊扭头看到于娇没有起身的意思，清清嗓子把紧张的肩膀放开把腰板挺起来道：“没事，纪总都坐得下我有什么坐不下的。再说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娇儿没事！你要吃点什么尽管点，这里的烤肉的确还不错。” 于娇问：“不是纪总请客吗？” 赵昊一愣：“哦？纪衍你请客啊？这么大方这么好？” 莫小安察觉于娇是故意这么说的，套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赵昊来挤兑她。 莫小安主动把菜单递过去想要跟于娇示好：“娇姐你看下，你想吃点什么。” 在公司里的时候于娇还是挺照顾她的，她不想因为一点不愉快弄得关系彻底崩掉。 “这里你经常来，你替我点吧。”于娇把菜单退回。 这时纪衍把菜单接过，看向莫小安：“老规矩，我来点吧。” 莫小安头皮被空气扯了扯：“嗯……” 老规矩。 我来点吧。 简单的只言片语，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显得他们两个来这里不止一次。 虽然事实上，他们两个的确是第三次来了…… 但…… 莫小安看向同时盯人又不说话的赵昊和于娇，起身：“那，我去拿饮料。” 纪衍按她的手腕坐下，抬眼看向赵昊：“四瓶雪碧。” 赵昊眨眼：“让我去拿？” 纪衍皱眉：“不然我去？” 赵昊立刻败下阵来：“行，我去我去。我坐在外边，不是我去也说不过去是吧？娇儿，你想喝点什么呀？如果不想要雪碧也可以要点别的的。” 他差点没把尾巴插在屁股上热情地摇旗呐喊。 于娇：“我都可以，另外，赵总，我叫于娇不叫娇儿。” 赵昊吸鼻子，脸皮贼厚地当没听见：“好的，娇儿。” 于娇的脸色越发不好了。 莫小安莫名地有些紧张，在于娇看过来之前把脸看向窗外，拿起水杯。 “噗——” 莫小安刚喝进去的水事无巨细地全喷在落地窗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当然，最惊吓的还得是她！ 她看到了不知道是“小衍衍”还是“小小衍”！ 总之，她看到自家的机器人跑出来了！！！ 他就出现在街对面，正要朝这边走过来！ “你怎么了。”于娇拿过纸巾。 莫小安赶紧收回目光，把纸巾一把接过挡脸：“没事……” 说时迟那时快，危机时刻到来了——余光里坐在旁边的纪衍看了她一眼，就要往窗外看去。 莫小安赶紧站起身，嗖地挡住纪衍的目光。 赵昊拿饮料回来一边嘟囔“这店还要客人自己服务自己，真是的……”，一边看莫小安，“干吗呢？我把饮料拿回来了呀。” 莫小安：“我，去厕所。” 赵昊这才垂下眼眸，把饮料放到桌上：“哦。” 纪衍侧过身给莫小安腾过道。 莫小安咬牙，盯着纪衍说：“纪总，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纪衍仰头。 于娇细眉压下。 赵昊怔怔，听清后下巴掉下两寸：“不是吧？莫小安，你上个厕所还要人陪？？你还让……” 莫小安扭头，在一众过马路的行人中看到那张危险的脸，不管不顾地拉起纪衍的手：“对，我就是要你陪我去。” 她拉着纪衍先闪为妙！ 老潘烤肉店的洗手间在二楼。 莫小安拉纪衍到楼梯旁边后，放开他道：“纪总，那什么，我又不想上厕所了，我想出去买点东西。” 纪衍拉住奇奇怪怪的她：“你到底怎么了。” 这先把纪衍拉到里边，避开她家的机器人只是第一步，如果让于娇和赵昊看到也不行啊，莫小安得出去把“小衍衍”或是“小小衍”拉走才行！ 我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 “我想给娇姐和赵总制造一点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嘛。”莫小安心里急的要死，脸上拼命挤笑。 纪衍挑眉：“那我跟你一起出去。” “不用了！”莫小安赶紧做一个急刹车的手势，随后抓耳挠腮地又道，“嗯……我，我有东西要送给纪总您，一个惊喜！surprise！哈哈哈……” 时间不等人，莫小安一边说一边后退，为了稳住纪衍无所不用谎言：“纪总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吧，我去去就来！我去去就来！！！” 她转过身飞奔出店。 机器人已经走到了他们坐的落地窗外！！！ 莫小安以短跑比赛的速度冲向他，刚要张嘴喊他。 不想，被人捷足先登了。 先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蕊蕊。 莫小安瞪大眼睛，看着白蕊蕊拉过他，没说两句话他就往白蕊蕊身上靠去，白蕊蕊将他扶上了车！ 就这么！ 扬长而去了！ 莫小安傻在原地，干瞪眼，连呼吸都停止了。 被赵昊他们看到机器人的危机是解除了，可是机器人男友被白蕊蕊带走了…… 如果白蕊蕊发现了这不是真的纪衍，是机器人纪衍，要怎么办？！ 如果白蕊蕊没有发现这是机器人，直接霸王硬上钩了，要怎么办？！？！ 这份危机要怎么破？！！！ 莫小安脑袋嗡嗡，立刻一个头两个大。 遇到事不能慌，感觉要炸掉的她赶紧深呼吸，拿出手机首先确定被带走的到底是谁。 监控亮。 莫小安呼叫“小衍衍”和“小小衍。” 很快，有人答话。 “小安安，怎么了。” “‘小衍衍？’”莫小安通过对自己的称呼，确定来答话的人是“小衍衍”。 “对，是我。”监控那头“小衍衍”肯定地应道，“有事？” “那也就是说，被带走的人是‘小小衍’……”莫小安的心里呐喊：“哦，不……”。 小小衍初来乍到，虽然跟“小衍衍”一样完美复刻了纪衍，可他明显比“小衍衍”来的更老实（情绪更稳定个人思想更贫瘠）一些。 再加上，这两天忙，从他来家里后她还没给他充过电呢！ “谁被带走了？被谁带走了？”“小衍衍”问。 第67章 真正要挡的人 “没事……你好好地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听到没有？！”莫小安抹了一把脸，对仅剩的男友作隔空警告，“我告诉你我今晚会晚一些回家，你累了你就早点睡！” 说着挂了电话，莫小安心事重重地折返回烤肉店。 老潘迎上来说：“你赶紧过去坐，烤肉都上好了，他们都等着你呢。” 莫小安见纪衍已经坐定，走过去盘算等一下怎么找借口提早走人。 赵昊把外套脱在旁边放好，找起袖子拿着工具在翻肉片了。从刚才被差使地去拿饮料开始，他已经自动代入服务的角色。 莫小安越过纪衍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 纪衍稳稳又及时地伸手扶住她：“你不舒服？” “嗯？” “脸色不好。” “哦……对。我不舒服。”莫小安借坡下驴地随口点头，“我，那个来了。” 她迈步过去刚要坐下，纪衍却道：“既然不舒服就早点回家休息。” 莫小安赶紧客套：“我没事，还不至于耽误吃晚饭。” 赵昊啧了一声：“就是，天塌下来也要把饭吃完呀。纪衍，不带你这么耍赖的啊，说好请客，说好一起吃，现在刚开始呢你就要提前开溜。” 纪衍看向他：“你心里不是巴不得我早点离开吗？” 赵昊挤眉弄眼：“啧，我哪有，别乱说……” 于娇拿起外套起身：“我今天也有点累，想早点走。小安，正好，我们两个一起搭车吧。” 于娇从开始出现在店里，脸色就没有转晴过。 不管赵昊再怎么热情又殷勤，他这种油腻腻的状态总是在有用之外游离。 联想到她带进纪衍办公室的小礼盒……这顿饭早就注定了结局。 莫小安见于娇这样说，也不扭捏了：“那，行。纪总，赵总，我们先撤了，你们慢吃。” “不是……哎，你们……我……”赵昊已经烤了一大盘肉片了，如果是往常，他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店里也不可能身为大少爷的自己主动动手。可是没有一个人领情，于娇甚至离开的时候礼貌到都没有看他一眼。 饭局里的主角离开了，两位女生也离开了。 赵昊不装了，把手里的夹子和剪刀扔到桌上，悻悻地坐下：“靠！” 纪衍淡定地夹过一片肉片，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赵总，你努力之下成果还是不错的。” 讽刺他平时不努力。 赵昊瞪他：“你讽刺我有意思吗？你招的这是什么助理？眼睛长在头顶上！我都做成这样了，她还是无动于衷！我赵昊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还是说是你指示的？！” 纪衍垂眸：“今天我之所以愿意帮你撮合这顿饭，就是让你看清楚，她不喜欢你。以后你别招惹她了。” 赵昊皱眉：“她凭什么不喜欢我？论长相，她既不漂亮也没有你家莫小安的那张份可爱，论家世，我查过了，她是孤儿院出来的，靠好心人资助才能一路念书到大学毕业。没颜没钱没家世没背景，她凭什么不喜欢我？？？她虽然近视眼，不是戴眼镜了吗？不至于瞎成这样，既然给你干了这么久的助理没被你开，也不至于蠢成这样吧？？” 纪衍抬眸，目光犀利。 赵昊悻悻地打住难听的话，又说道：“本来也没对她多有兴趣，她这样看不上我，我反而来兴趣了！哼！” 纪衍眼底的深邃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跃起一层浪花，他又吃了一块肉片，看向窗外的夜色霓虹，轻声道：“她是个好女孩，你真想拿下她就要收起你的吊儿郎当，认真一点。” 说着，他起身，拍拍赵昊的肩，“我请客，你买单。” 赵昊：“……” 出租车上。 莫小安和于娇都坐在后座。 司机师傅要先把于娇送回她家。 跟于娇做同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家住在哪儿。 在公司里，一直保持短发，戴着小圆眼镜的于娇衣服不会超过三种颜色，她低调到不只是性格上的内敛安静，做事勤快，还有打扮上的朴素。 没见过她戴首饰，也没见她的身上有多余的东西。 大家背地里都说，于娇是把自己逼成了苦行僧。 而莫小安今天却觉得谁也不了解于娇。 …… 于娇住的地方离公司有些远，在老城区的郊区边上一个普通的老小区。 她身为纪衍的助理，做的最长时间的一任。纪衍给她的工资足以让她租住在市中心的小区。 车上，于娇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莫小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位司机师傅不喜欢放音乐，车里一时安静地像有人掐住了脖子，威胁不要说话。 车子快到的时候，于娇转过头打破沉默对莫小安说：“赵总那边你不用有压力，纪总今天带我过来就是支持我拒绝他的。纪总会帮我跟赵总说清楚的。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 莫小安迟疑地点点头：“哦……这样。” 于娇看她：“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折射在车窗上的霓虹灯光一明一暗，她看向莫小安的眼睛则亮的出奇，像星火光点里的灯塔。 在这异常明亮的眼神里，莫小安变得有点怂，她摇摇头：“没有。” 于娇微微一笑，看向前方。 很快，司机说到了，把车停下来。 于娇开门下车。 车子轻轻晃动间，莫小安的心也跟着晃动。 刚刚于娇问她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 于娇想让她问她是不是喜欢纪衍？ 莫小安感觉于娇就是想通过提问来明确地告诉她，她也喜欢纪衍。 可是喜欢纪衍有什么好奇怪的？ 公司里，哪个女生不喜欢纪衍？ 她于娇凭什么不可以？ 莫小安问自己为什么要发怂。 于娇不是白蕊蕊，平心而论，她甚至有些普通。 白蕊蕊，都被她“打败”了，为什么要怕一个普通的于娇呢？ 可能是因为她藏得太好了，要不是今天她忍不住戳穿于娇拿小礼盒送给纪衍，于娇的藏纳会很好很好地继续下去。 也可能是刚刚于娇说的，是纪衍带她来拒绝的赵昊。身为一个大老板，还要操心小助理的感情问题？这显然不合正常逻辑。这说明在纪衍心里于娇不仅仅是一个助理而已。 也可能于娇用了这个自信的提问，来婉转地提醒她，纪衍已经收下她的礼物。甚至把她当挡箭牌，真正要挡的人不是白蕊蕊，而是她于娇？！ 第68章 捉奸 “小姐！！” “嗯？”莫小安终于从司机的召唤里回过神来。 “你要去哪里，你还没告诉我目的地呢。”司机有些无语地看着久久出神的莫小安，催促她别耽误自己事儿。 莫小安定定心神：“我，我去……你等等。” 莫小安拿出手机，搜索“小小衍”的定位。 幸好机器人身上的编号是独一无二的。 她可以通过厂家提供的软件来定位他们。 “四马路耀光小区！” 夜色下，莫小安乘坐的出租车调转方向，重新回到市中心。 莫小安拿着手机，看着自己离红点的位置不断靠近。 当看到小区门口的立牌后，莫小安对司机师傅说：“师傅，我就下这里了。” “小姑娘，捉奸是爽，不过也要量力而行。有什么事记得找点报警！”司机师傅回头，对莫小安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莫小安：“……” 她拿着手机看定位的样子，好像真的……显得是这么一回事。 莫小安也不解释了，她下车跑进小区。 小区保安见莫小安脸生，拦住陌生人：“哎，你是谁？” 莫小安：“我，我来见朋友。” “几幢几楼几零几。”保安大哥循例把游客登记簿转给莫小安，让她登记。 “……”莫小安盯着上边的表格，皱眉一拍桌面，改口风，“我告诉你！我是来捉奸的！我男朋友被带进这里边去了！你如果不帮我找到我男朋友，我就叫警察过来亲自找！” 莫小安着急卯起来，声音也算洪亮，像炸毛的猫，虽然算不上多震撼力，但也挺有派头。 保安大哥一听她是来捉奸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倒不是怕莫小安，而是怕莫小安闹起，会影响小区的环境和质量。 “小姐，你不知道几幢几零几，你这个……” “我知道名字，你帮我查一下！人叫白蕊蕊！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前回来的！”莫小安还把手机亮相到保安大哥给他看，“你自己看！我男朋友的定位就在这里，我今天要是没见到他，你们一个个的，吃不了兜着走！” 保安大哥一听白蕊蕊的名字，眼色有变，跟同事四目相对。 莫小安见状，赶紧趁胜追击，语气放软一些说道：“小哥，你带我去，我保证不会闹大，我指定安安静静地把人接走。至于白蕊蕊如果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去帮你证明，你是正义的化身，怕什么？！” 保安小哥瘪瘪嘴，在莫小安道德绑架下，只能摆摆手带她往里走。 4幢，三楼。 保安小哥指着东边户的401，跟莫小安说：“这就是白小姐住的地方了。” 莫小安：“好，谢谢你。” “你别说我带你进来的。别指名道姓。”保安小哥不敢多逗留，摆摆手，赶紧回电梯里去。莫小安看着电梯门关上，快步走过去急促敲门：“白蕊蕊！白蕊蕊——” 莫小安雪姨上身，从敲门很快变成砸门：“开门，开门，你开门！” 莫小安嗓子喊破了，白蕊蕊才姗姗来迟，出来开门。 随着门开了一个人亮相的位置，莫小安看到的是白蕊蕊身上轻薄如蝉羽的睡裙，她头上慵懒凌乱的大波浪长发十分性感地遮盖住胸前的丰满，一双雪白的大长腿微微弯曲，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任谁看了都回叹一句“活色生香”。 莫小安被白蕊蕊这样的招摇给吓到了。 但她还是没有忘记此行来的目的，压眉道：“白小姐，我是来找纪总的。” “我本来还想打电话给你的，没想到你找来的这么快。”白蕊蕊强压讶异，细眉微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在哪里。”莫小安懒得回答她。 白蕊蕊侧过身，示意她可以进来：“他就在我床上，正睡着觉。” 莫小安：“……你，把他给睡了？” 白蕊蕊红唇勾起，展露肆意的笑容：“别介意啊，老同学之间，总是有一些特殊的情谊的。” 莫小安推开她，大步往里。 她的心里犹如惊涛骇浪，被台风卷起一层又一层。 是她没保护好“小小衍”，让他羊入虎口了…… 是她来晚了，让他还是被睡了…… 穿过没有开灯的客厅，莫小安随机迈进一间没有关上的房门，胡乱点亮灯光，床上没有人，不是这间！ 也不是这间！ 最后，莫小安走空两次，才看到了躺在床上被脱了上衣，一动不动的“小小衍”！ “……” 莫小安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过去，掀开被子，又立刻盖上。 下面只穿了一件内裤。 “小小衍”这真的是被吃干抹净了…… 白蕊蕊靠着门框，双手抱臂地看着莫小安拿起地上的裤子给“小小衍”穿上，又快速地把衬衫往他身上套，动作敏捷且神色未崩。 “莫小安，我真佩服你的心态。如果是别的女人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出轨了，一定会又哭又闹，或者给他一巴掌。”白蕊蕊皮笑肉不笑地打量她，“不过如果你们是假装情侣，我想就说得通了。” 莫小安用最快的速度给“小小衍”穿好衣服，拿出手机默默给他点了充电模式，随后把他的手臂往自己肩上搭，将他扶下床。 “莫小安，我跟你说话，你聋了吗？”白蕊蕊张开双臂，拦住莫小安，压眉冷声，“我要听你一句实话。你跟纪衍，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小安定定地看着她：“那天校庆，在学校里你看的清楚，也听得清楚。我和纪总是什么关系。” “我不相信。”白蕊蕊眼里的怒火和犀利在刚才的亲眼目睹中，找到了符合逻辑的可能。“你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点的伤心和痛苦。你跟纪衍怎么可能是所谓的恋人关系？” 莫小安打量着聪明又固执的她，露出可怜她的无奈：“纪总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得到了你们都得不到的偏爱，还有什么好伤心的？如果他醒来后告诉我他喜欢上了你，我再伤心也不迟啊。” “你！” “白小姐，我想你并不了解纪总。他说不喜欢你，你一开始就被判了死刑。还存在什么痴心妄想呢？” 白蕊蕊眼里闪过尖锐的杀气，明媚生辉的脸像暗黑城堡里的女巫一张嘴就要把莫小安给吃了，“是纪衍亲口跟你说的吗？他不喜欢我？” 莫小安因为回忆而有一丝犹豫。 …… “您为什么不喜欢白小姐啊？” “所有人都觉得我会喜欢白蕊蕊，我应该喜欢白蕊蕊。我们做一样项目，到底是跟风，还是听从自己的意见判断。哪个比较重要？” …… “纪总，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是她的名字。” …… “纪总……” 白蕊蕊像抓到了一丝漏洞一样，双手抱臂走到莫小安的跟前，近在咫尺地四目相对，“我离开学校的那天纪衍没有来送我，但我知道他躲在角落里有送我。我想去国外念书，看看更大的世界，因为这样我不得不把他抛下。他很不开心，所以他怨我怪我我，这两年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我的朋友圈只对他可见，我把这些年的思念都告诉了他，我这次特地回来就是想好好地补偿他。当初是我任性做错了，所以我不怪他。” 她始终骄傲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忧郁自责，让莫小安感觉到她对纪衍的执念有自己不为所知的部分。 莫小安突然变得很慌。 不是慌白蕊蕊的执着，而是慌她自以为傲的对纪衍的执着，好像一下子变得不那么特殊和唯一了。 “……让开。”莫小安推开白蕊蕊，把“小小衍”带出她的公寓。 第69章 回家 出小区门的时候，领莫小安上楼的保安大哥都惊呆了—— 莫小安背着一米八四的大男人，脚步打颤又勇猛地走出大门去。 这捉奸捉成这样体贴入微，还真是没见过啊…… 豪华的公寓楼逐渐成为背景板，灯火霓虹的倒影里，莫小安背着“小小衍”走出好长一段路，很多人都投来好奇又不可思议的目光，当事人都不在乎。 …… “纪总，我有荣幸知道那位幸运女神的名字吗？” “没有。” …… “我想去国外念书，看看更大的世界，因为这样我不得不把他抛下。他很不开心，所以他怨我怪我我，这两年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我的朋友圈只对他可见，我把这些年的思念都告诉了他，我这次特地回来就是想好好地补偿他。当初是我任性做错了，所以我不怪他。” …… 莫小安看着脚下的路，不断不断地回想着校庆那天，纪衍对白蕊蕊的忽视，他当着大家的面承认她的地位却又不是那种直白的承认，还是留给大家猜想的空间。 好像这一切……真的跟白蕊蕊说的话不谋而合。 她心里的那点这几天建立的开心，地基不稳地土崩瓦解。 她就说嘛，白蕊蕊怎么可能不讨男人的喜欢？ 纪衍说的那个名字，肯定是白蕊蕊无疑，不然干吗不敢承认？ 莫小安啊莫小安，你都多大了，还抱有白日梦的幻想。 你那么清楚这些不过是配合大老板的谎言，为什么还要失落？ 身上的“小小衍”因为电力的冲入缓缓醒来，看到身下的莫小安后说：“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莫小安回神，直起身把他松开一丢：“什么你找到我，是我找到你，我还背你回家呢！” “我是出来给你送早餐的。我的早餐……”“小小衍”伸手才发现手里的早餐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而此时天色也不是出来的时候的天色。 “对不起，小安，我做的不够好。”“小小衍”见莫小安不开心的神色，赶紧鞠躬道歉。 莫小安把他扶起来，啧了一声：“大街上呢，这是干吗。不是你不够好，是我不够好……” “小小衍”见莫小安无比失落的模样，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有气无力的，是生病了吗？” 他的手背立刻贴在莫小安的额头。 他们站的地方，刚好在一盏路灯下。 “小小衍”整个人被光沐浴着，像一尊望而不可触的神佛。 莫小安定定地看着他，心里的难过被点燃了一样，哇一声哭出来，一把抱住他肆无忌惮地放纵起来。 “小安你……” “别说话，让我哭一会儿，就一会会儿。” 惊吓，担心，难过，明明不想被白蕊蕊的话影响，但还是影响了的自责，统统扛不住了。 “小小衍”是真正的机器人，对于主人的吩咐还是有着遵循听话的本能的。 莫小安让他别说话，他就闭上嘴巴，把胸膛挺起来一些给她当依靠，伸手轻轻地抚摸莫小安的背，标准的人类安慰姿势。 路过的行人不由地又转过视线来看，特别是女路人不明白抱着这么一个世纪大帅哥还有什么值得伤心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莫小安的情绪高峰逐渐转化为低峰，她把眼泪擦掉，吸鼻子道：“好了，说哭一会儿就哭一会儿。” 她才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过分地浪费自己宝贵的眼泪珠子。 莫小安抓了一下头发，转过身像领小狗狗一样勾勾手：“走吧，回家了。” “小小衍”跟上，不时地摸摸胸口泪湿的部分。 回到家，莫小安顶着有些红肿的眼睛，看着“小小衍”，一副要问又问不出口的样子。“小衍衍”则因为得不到莫小安为什么哭的答案而站在一旁严肃压眉。 此时，三个人各有心思地保持沉默。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小小衍”，对于今天他跟白蕊蕊走了这件事他自知需要做出最深的检讨：“对不起，小安，我应该要估算电量的。碰到她的时候我没想过要跟她走的，我要拒绝来着，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电量不够了……” 莫小安伸手示意他不用再说。 她要问的不是这个，对于“小小衍”不是主动跟白蕊蕊上车这一点，她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 她虽然是成年人，也是念过书的知识分子，深知男女人体构造，以及人类繁衍的出处常识……但她毕竟未经人事，细节上的部分还是不太确定的。 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意外她不知道要怎么深究和处理。 思来想去，莫小安还是决定曲线救国方针。 她让“小小衍”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支走“小小衍”后，莫小安拉“小衍衍”到一边把今天晚上她去白蕊蕊家解救“小小衍”出来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绕一圈后说到重点：“那个……你们都是机器人，问话更方便一点。我想你帮忙问问，今晚白蕊蕊对他有没有做过什么，然后在这个过程里他有没有记忆，我的意思是……就是白蕊蕊会不会发现奇怪异常的地方。” “小衍衍”的五官跟紧急集合似的，神色在察觉不到的地方不断升级，下一秒随时会倾盆大雨。 莫小安轻轻推他：“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知道怎么问吧？” “小衍衍”敷衍回答：“知道。” 今天晚上烤肉店里，莫小安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原因，终于知道了。 原来带走“小小衍”的人是白蕊蕊。 看来，上次在医院里对她说的警告即便她听进去了，今天“小小衍”跟她走也是白说了。 白蕊蕊会发现“小小衍”是机器人吗? 按照莫小安说的，白蕊蕊应该是没有发现。 不过也不排除白蕊蕊发现了装没发现的可能。 “这事你别管了，我会帮你问清楚的。”“小衍衍”推莫小安回房间，表示问到答案会告诉她的。 为今之计莫小安也只好相信“小衍衍”，她拉住他说：“还有一个事。公司里有你们的一个同类需要改善帮忙，我想说你能不能跟我去公司一趟看看有没有帮忙的空间。” “小衍衍”点头，毫不犹豫地就答应她：“好。” “好”完之后，他又问她：“不过你为什么不找‘小小衍’帮忙？” 莫小安没有发现“小衍衍”眼底的期待，瘪瘪嘴：“他今晚刚受了惊吓，就不用叫他了吧。” 纪衍眼底的期待被某人强行关掉。 他本来还想听她说是因为他更值得信赖，相比之下比“小小衍”更值得依靠之类的话…… 第70章 我男友被别的女人睡了 纪衍替莫小安把房间门关上。 莫小安有些被强行关门的感觉，不过想他们机器人也是有私密话要说的，她插不上手，那就等着吧。 看着房间里多了很多的新东西，有她喜欢吃的零食，还有她嚷嚷着带去公司后家里就少了使用的背靠枕等等，莫小安拿出手机打给布置这些的主人陶朝朝。 他的贴心最后换来一个拳头，不管是不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打个电话过去慰问一下呗。 “喂。” “嗯。” “死了没有啊。”莫小安按公放，脱外套。 “只是被打了一拳，死不了。”陶朝朝语气轻然。 “还不是因为你嘴贱，乱说话。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莫小安没好气地隔着手机翻白眼。 “你打来该不会是特意来骂我的吧。”陶朝朝的声音变得有点闷。 “当然不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的份上，我是来慰问你的。”莫小安摇脑袋，“记得用热鸡蛋在肿的地方打滚。对了，我连你上班去的时候别人问你怎么了的理由都想好了。” “跟别人抢女朋友被打的。” 莫小安愣了一下，继续摇脑袋道：“不是，我帮你想的是——你去劝架被误伤的。” “……”陶朝朝沉默两秒发出干笑，“呵呵呵，真好笑。你这样说不是显得我很弱鸡？？” “怎么会？我以为是乐于助人的好青年会被别人赞美。” 陶朝朝那边又呵呵两声：“你最好说点好听的，不然等你没工作了我可不会收留你的。” 莫小安听到这里，心下发紧，她把手机带进洗手间，“你觉得我们会输给擎天？” 陶朝朝反问：“难道你觉得不会吗？单从他们的产品介绍来看，就比你说的好上很多。” 莫小安：“……” “小安，你对纪衍的滤镜太深了。可幸运之神不会永远都站在他那边的。你得客观地来看。” 陶朝朝这话确实是挺客观的，但莫小安不想客观，她哼哼道：“不，纪衍不用幸运之神也会赢，因为我有秘密武器。” “什么？什么秘密武器？” “都说了是秘密武器怎么可以告诉你啊。”莫小安打开沐浴头，“谢谢你的添置了，你好好养伤，之后有空了来看你。” 说着，她挂掉电话。 另一边。 纪衍直接进了“小小衍”的浴室。 “小小衍”脱光光正在洗澡，看到纪衍闯进来，赶紧拉过浴巾遮挡：“你做什么？” “我们都是男人，怕什么。”纪衍靠着门板皱眉问道，“我想问你今晚你跟白蕊蕊在一起的详细情况。她发现你是机器人了吗？” “小小衍”一怔，压眉：“这个，我不知道。” 纪衍上前，“你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我就知道了。” “小小衍”：“……” 纪衍抓过浴巾的同时，他一把掐过纪衍的脖子，轻轻一推，纪衍便撞在门上，后背生疼。 “咳咳……” “既然你刚刚说了，我们都是男人，那有什么好看的。”“小小衍”虽然是机器人，但出厂的时候已经输入人类的所有情绪，纪衍要看他的身体，激发了他的羞耻感。 …… 他上手的那一刻，纪衍以为自己的脖子要断了。 “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小小衍”收回胳膊，“我胳膊上有仿生运动神经线，通过配对的软件可以增加电流流速，达到力量的调整。” 纪衍稍加思衬，恍然大悟。 他走过去，再次重复刚刚的要求，不过这一次他追加了条件：“你让我看一眼，我帮你跟主人求情怎么样？这一次让你跟我的印象分打成平局。” “小小衍”为了留下来，犹豫了。 他咬咬牙，闭上眼睛，攥紧的浴帘妥协地松开。 纪衍迈步往前，探头。 从浴室出来，两个男人的神情都颇为奇怪。 都是红彤彤的。 但一个眼神跳动十分羞耻无措，一个是神情紧锁陷入沉思。 莫小安也洗完了，头上披着浴巾出来，三个人六目相对，“小小衍”飞也似地跑回屋。 莫小安头上的浴巾都被带动飞起：“……” 她眨眨眼，心下咯噔，小腿紧捣到纪衍跟前，一脸白菜被猪拱了的样：“‘小小衍’真的被睡了？” 尽管在白蕊蕊的房间里她亲眼所见，但还是想听“小小衍”亲口确认。 纪衍微微启唇，话到嘴边皱眉：“你很在意？” 莫小安眨眼：“我男友被别的女人睡了，我不在意？？” 纪衍：“……” 理是这么个理。 他难得在莫小安这里找不到反驳的逻辑漏洞。 “虽然‘小小衍’没电了，但我们每个机器人都有残余电量来维持感知和记忆记录的。白蕊蕊……”纪衍故意卖关子，莫小安踮起脚尖给他的脑袋来一巴掌，“倒是快说啊！” 纪衍眼神地震，前冲的脑袋缓缓直起。 “……没睡成。” “没睡成是什么意思？”莫小安跌入知识误区，“我去接他的时候，他衣服裤子都还是我穿回去的呢……都这样了，没睡成？” 纪衍皱眉：“你帮他穿衣服裤子？？” 莫小安无语眨眼：“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歪楼啊？！” 纪衍压眉，反驳：“在我这里是重点，没歪。” “……”莫小安双手插腰，“你再这样，我直接送你回老家。” 纪衍只好认怂：“没睡成的意思就是，即便白蕊蕊把自己和‘小小衍’的衣服都脱了，到最后一步没完成，就是没睡成。” 莫小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这么说，‘小小衍’的清白是保住了……那白蕊蕊发现他是机器人了吗？我去接他的时候他直接昏睡在床上，我跟白蕊蕊说话的时候他也没醒，白蕊蕊肯定会觉得很奇怪的呀。” 纪衍握拳放在鼻梁下：“这方面我已经帮你老板想好了，吃了那种重度感冒药昏睡过去醒不来，白蕊蕊不会觉得奇怪的。” 莫小安如释重负地长嘘一口气：“那就好。” “与其担心白蕊蕊会不会觉得奇怪，你不应该更担心纪衍本衍的记忆错接吗？”纪衍温馨提示莫小安想事情没想到重点。 “对哦！”莫小安一激灵鼓掌，“纪衍不知道昨晚他去了白蕊蕊家啊！”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纪衍什么都不知道，白蕊蕊那儿却是已经同床共枕了…… 万一白蕊蕊问起来，她还不是要被五马分尸了？？ 纪衍微微颔首，问牙关止不住打颤的莫小安：“明天几点去公司帮忙？” 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小安盯着纪衍的脸，刚刚还不知道要怎么办，一下子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这么笨呢？？ 既然是机器人造成的麻烦，那就让机器人来解决。 只要让“小衍衍”把那个白蕊蕊直接打发回老家去，bug不修复直接覆盖掉不就行了？！ 莫小安一把勾过纪衍的胳膊，目闪星光：“‘小衍衍’，其实比起‘小小衍’，我觉得你更智能更高端，更适合留在我们家这种复杂的环境中！” 纪衍：“……” 第71章 春天的希望 莫小安是那种藏不住情绪的人，她的眼神直接就宣布了她有新鲜出炉的小九九。 果然。 第二天。 纪衍被莫小安安排当纪衍。 “‘小衍衍’，你听过一句话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直接说重点。”纪衍敲敲手腕上的手表，提醒莫小安他们站的地方是公司的地下车库的电梯前。 “对对对，说重点……”莫小安今天的重点有点多，所以不好说哪一个是更加重点的重点。“我们今天的重点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昨天我跟你说的，来公司帮忙你的同类，第二个则是昨天晚上帮‘小小衍’善后，需要你当一下他，更当一下纪衍本尊，把昨晚的漏洞给补上，彻底不让纪衍知道有这回事。明白？” 纪衍眼皮微挑给她总结：“明白，让我冒充纪总做完这两件事。” 莫小安小脑袋猛点：“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 纪衍按下电梯键，直接往电梯里走去。 让他冒充自己嘛，有什么好准备的。 “额……这么有信心的吗。”明明他是冒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安踏进电梯的一瞬有一种跟大老板待在一起的感觉。 是因为环境造就了心理吗…… 这一路上，莫小安比平时更加紧绷双肩，谨小慎微，每一次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都下意识地屏息。生怕遇到真纪衍。 又生怕刚刚和纪衍见到过的人发现纪衍有瞬间移动的法力！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她特地提早了两个小时入公司。 尽管如此，莫小安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不安感。 不过反观某人，倒是很淡定。 莫小安心道：这家伙大概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他们搭乘电梯直接上到科研室的楼层。 门开，黑色地毯无声地吸纳了进入人的脚步。 莫小安拉正经八百走进去的纪衍躲进逃生通道。 这让纪衍有些狼狈，他新换的西装都被拉的衣领变形了。莫小安还让他把身体躬起来一些：“哎呀，你能不能把背压下去一些？脑袋低下来低下来！” 纪衍皱眉转头刚想开口。 莫小安大大的眼睛用力一瞪：“你以为你是真的纪总啊？这里是科研层，到处都是摄像头你没看到吗？如果把你照进去了，到时候纪总的行踪要怎么解释？？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两个。我就真的要谢罪了！” 她用气音教训人，搭配上炸毛的小脑袋，看上去特别可爱。 纪衍原本被莫小安拉扯按着脑袋进到逃生通道，气恼自己还没这么狼狈过，现在看着她这么精明的样子反而被气笑了：“嗯，你说的对。那请问我要什么时候出去呢？” “你当然不能出去了。”莫小安拉他在冰冷的台阶上坐下，“等我进去用美人计把小王支走，拿出安安给你看一下，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它改善一下。嗯……我尽量会让小王离开的时间长一点。” 纪衍故意问：“安安是谁？” “安安就是我跟你说的你的同类，我们公司研发的机器人。我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莫小安指指自己，“跟我撞名。” 纪衍眼底微微跳色，轻哦一声。 莫小安拉开沉重的大门，往左看再往右看，伺机而动。 纪衍手撑额头，苦笑自己到了这个年纪还要玩躲猫猫的游戏。 没办法，谁叫他一时冲动，给自己安了一个机器人的角色呢。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时间的埋线给了他不经意的馈赠。 要不是“小小衍”，他还真的对战胜擎天没有绝对的把握。 莫小安早就跟王锋然联系好了。 今天他来当班，她会再来看看机器人的使用情况。 莫小安的主动，小王自然不会拒绝。 莫小安出现的时候，小王殷勤地站在科研室的门口用自己的工作牌给她开门。 “小安，你来了。” “小王，这么早要你就在，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会。应该的。”小王腼腆地笑了笑，看她一眼又道，“数据组的人这么关心我们项目出设后的情况，其实小安你是第一个……” 出设的意思便是设计出来后已经成品的意思。 像莫小安宋小悠这些人，负责的只是在产品没有出来之前的这段工序。 莫小安眼看小王的手过于热情地朝自己这边伸过来，不动声色地侧过身躲开道：“没办法，这次我要陪纪总去参加项目竞标，所以我得做一点本职工作之外的事情。” 小王：“啊……是。” “对了，小王，你吃早饭了吗？”莫小安看到安安和遥控器后，摸了摸肚子。 “还没有。”小王摇摇头，“你吃了吗？” 莫小安挤笑：“嗯……也还没有。” 小王站着没动。 莫小安只好说的更直白一点：“有点饿……” 常年泡在科研室里的小王终于激灵了一下，明白过来自己要干啥：“我去给你买早餐。” “哎，等等。”莫小安叫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如果可以的话，小王你能不能帮我买这几样当早餐呢？我平时都吃这几样，习惯了。” 生怕小王有所怀疑，莫小安特意加上最后一句。 纸条上写的，都是以公司为坐标，南辕北辙的东西—— 穿过三条街才能买到的桂花摩卡，坐一段地铁才能买到的某牌子的香酥火腿面包，以及不管什么时候去都需要排很长很长队的肉包子！ 小王接过纸条，莫小安给予他一个灿烂的微笑：“如果你也喜欢吃的话，买两份，我们一起吃，我请客。” 小王脸色一红，赶紧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那怎么行，我请你吃。” 说着他急哄哄地径直走向大门，想起什么傻乎乎地回身去办公桌旁拿手机，一连折返了三趟才把东西拿齐。 莫小安心里其实已经火烧眉毛了，却只能装作不着急的样子目送他离开，“我在这里等你呀。” 小王心花怒放，感觉看到了人生进入春天的希望。 确定他走了以后，莫小安抓起安安和遥控器后脚出去，藏在怀里一转弯推开逃生通道的大门。 第72章 我是机器人 “快点，你给看看！”莫小安把东西从怀里拿出来递给纪衍。 纪衍作势把安安上下打量了一番，拿起遥控器将其调试。 莫小安在旁边说：“外观不用想了，现在就是想着怎么把这只胳膊的承受力弄大一些，在消防救援的过程里发挥更大更好的作用。” 纪衍放下后，说道：“用仿生运动神经线试试。” “什么？仿生运动神经线？” “对，动物的运动神经线发达，利用电流的短促加码实现承受力的加大。” 莫小安听懂了又感觉没听懂：“动物的运动神经线的话……用哪种动物的？” “蚂蚁。”纪衍望着地上的安安说道，“蚂蚁是典型的体积小力量大的物种，它们可以举起超过自己体积50多倍的东西。” 莫小安突然来了灵感：“好像可以试试……不过这个具体得问科研室的人能不能做。对了，蚂蚁。或许外观上面也可以做一下改变哎？” 纪衍说道：“不用费力问他们了，还要用纪衍的名义叫他们回来加班，很麻烦。我自己亲自来吧。” 莫小安怔怔：“你，会？” “你不是说了吗？我是机器人。帮助同类，义不容辞，理所应当。”纪衍表示他需要借用科研室。 莫小安眉毛一紧，咬牙道：“行！我来搞定！” 莫小安拿出手机决定打给于娇，让她帮忙。 纪衍则在她打给于娇后，给于娇发了一个信息，直接吩咐她发一封邮件，让今天上班的小王他们暂时歇班回去。 可怜的小王大汗淋漓地把莫小安要的早餐买齐了三分之二，接到于娇的通知说今天不用上班，科研室的大门落锁，他被迫放了鸽子。 莫小安巴不得不见到自动生情的小王，在电话里简单地安慰他两句后，便跟纪衍投入正事。 她一个人负责数据组，纪衍一个人负责科研组。 两个人，自成队伍开始跟时间赛跑。 人工智能有它的短板和不能突破的技术局限性，科学家们试图模仿生物机器人从熟悉领域到达陌生领域的拓展已经不是新鲜事，所以弱化人类的弱点，结合动物的优点是智能ai中会用到的一门学问。 蚂蚁的构造数据，在无限科技的数据库里早就存在了。 莫小安调出数据，由纪衍导入到安安身上。 通过电流增加的实验，试图让胳膊的承受力从原来薄弱的不到一百斤开始不断提升。 失败，再计算。 计算，再失败。 反复如此，如此反复。 莫小安在公司里的科研室跟“小衍衍”待在一起，有一种就是跟纪衍待在一起的感觉。但她第一次跟纪衍在一起时忘记需要紧张这回事。 投入工作模式之后，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紧迫了。在纪衍折腾了三个小时候还是不能成功地在安安的身上成功导入蚂蚁的运动数据时，莫小安忍不住质疑道：“你不是同类吗？为什么也跟我们人类进行调整一样这么难呢？”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还以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改进呢。 纪衍泰山压顶也不动摇：“让你给你的朋友做手术，你能直接上手术台完成手术过程吗？” ko成功，某人闭嘴。 莫小安抿抿唇，继续抓紧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新的数据终于成功导入安安身上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加大电流，电线自动短路，别说是加大承受力就连抬起来正常行动都难。 莫小安有些着急了。 这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这一急，莫小安的胃开始疼。 “唔……” “你怎么了。”纪衍见她捂着胃，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莫小安拧眉，让“小衍衍”别管她：“我没事，你继续……” 纪衍手臂往下，勾起她的双腿护住后背整个公主抱起。 莫小安：“我真没事……” 纪衍脸色紧张，却冷静睨她：“你别说话。” 他抱她，抱的真的很稳，让莫小安想起之前在车站下车的时候撒娇说累了，他二话不说背起她的感觉。 机器人是冰冷的存在，在他这里打破了固有的印象。 莫小安甚至依赖于他这种机器人式的完美，怕有一天真正的纪衍没有这么完美，会产生真实和虚幻之间的落差。 他熟门熟路地把她抱到里间的休息室，转过身去到身后的桌上熟练地拉出抽屉，拿了一袋大麦片放到一次性杯子里，下热水，又从最左边的抽屉拿出两包饼干递给莫小安。 “吃点饼干，再喝点热茶，会舒服一些。” 莫小安怔怔地拿过水杯，看着他。 纪衍关心则乱，没从她的眼神里反应过来。 “‘小衍衍’你……” “什么？” “你怎么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你难道不是今天第一次来这里吗？” 纪衍：“……” 糟，糕。 莫小安疑惑的眼神亮晶晶地凑近凑近，不断凑近。 便是纪衍，也有点扛不住地想要移开视线。 “嘶……”疼痛感抽搐地让莫小安才因为疑惑而舒展开的脸重新聚集在一起。 纪衍得以放松，把茶杯弄到莫小安嘴边，催促她赶紧缓解胃疼要紧。 不得不说，热茶加甜甜的牛奶饼干喝下来，皱褶的胃明显感觉缓和不少，整个身体暖洋洋的。莫小安又想起来刚刚被疼痛绕过去的疑惑。 她假装手里的饼干包装袋当垃圾没地方扔，四下环顾。 纪衍又拿起她的包装袋推开休息室的小门，把垃圾扔进小门里的垃圾桶。 莫小安这回不淡定了，从躺椅上起身：“‘小衍衍’你……” 纪衍已经想好怎么回话了：“我什么？” 莫小安皱眉：“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小门？小门后边有垃圾桶的？这里是我们公司的科研室，别说是外人了，即便是公司里别的部门的人，未经许可也不能进到科研室里来，这里更是进不来。” 纪衍：“你忘了吗？我是机器人。我可以立刻熟悉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环境。” 莫小安眯起眼睛，保持严重怀疑：“真的？” 纪衍视线缓缓下移，看着莫小安胸口的位置说道：“我还可以随时看穿一个人的内心想法。” 莫小安一怔，赶紧双手交叉挡在胸口：“……” 在纪衍自信又自恋的勾唇间，她敛敛表情，眼底仍然是深深的怀疑。 第73章 把你当成了他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提升安安的性能，对某人的怀疑莫小安决定暂时放在一边。 纪衍却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他自己回到科研室继续。 休息间和科研室之间有一扇玻璃，莫小安透过玻璃能看到纪衍做事情的样子。 和纪衍像这样一起为了一件事努力也是她对纪衍臆想画面里的一块。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勉强可以算是同框过的，便是考试期间她跑去图书馆，偷偷地坐在纪衍附近不远处的位置跟他一起看书到深夜。 她看的是应付考试的专业书，而他手里的书则是她看不懂的范畴。 常常看着看着瞌睡来了，莫小安就看他来驱除睡意。可是看着他的时候她就忘了看书。 实在受不了犯困睡着，等她被图书馆的阿姨叫醒，人家纪衍早就离开了。 说起来，她其实跟纪衍有做过一些事，只不过这些事里他本人从来不知道罢了。 因为“小衍衍”的存在，莫小安的臆想画面被平替实现。 莫小安轻扣玻璃，对扭过头来的纪衍用口型说“加油”和“谢谢”。 纪衍微微一怔，手肘边的安安被胳膊碰到，从桌面上掉下去。 连接安安的线没能拉住安安，被拆开的安安啪嗒，桥归桥路归路地各自散落。 纪衍低头，没有立刻捡起来。 听到动静的莫小安从休息室里跑出来，半跪到纪衍旁边，伸手要帮忙捡。 纪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动。” 莫小安没反应过来，“啊？” 散落的安安，全部的线跑出来，纪衍终于发现了安安最大的问题——小小身躯里放着太多的线，就像是一个人的脑袋里装了太多东西一定会产生混乱。 要想让安安发挥最大效应或者说增加效应，就要整理空间。 莫小安见“小衍衍”盯着破碎的安安出神，以为是他为同类的死去而伤心：“怎么了吗？这个没关系的，可以重新拼装回去。你别担心，我……” 纪衍握着莫小安的手没松，转而拉过来。 莫小安身体往前，额头感觉到温热的两瓣附落。 她眼眸往上看到“小衍衍”性感的喉结。 莫小安的脸倏地红了：“……” “我明白了。” “……”莫小安的手背上温热暂时撤退，纪衍捡起破碎的安安一个转身继续钻研。他明白什么了?他明白什么她是不知道，不过她是一点都不明白他干吗突然要亲她…… 安静的科研室里，莫小安听到自己咚咚狂跳的心脏君，快要统辖三军直下江南了。 莫小安摸摸额头，害羞地像十六岁的高中生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咬唇暗喜，又充满不安和疑惑。 纪衍拉过出神的她在旁边坐下，“来，你帮我把这个线给接到这里来。” “……” 可恶的“小衍衍”，把我弄的乱七八糟之后，又要我强行集中注意力。 可恶，太可恶了！ 安安的外形没有改变，但安安的内在经过纪衍和莫小安的共同努力之下，从最初的密集线路到最后保留了三分之一。 最重要的是，纪衍把安安的运动反射线给加长了。 外边的天色已经暗入夜光。 时间流逝的很快，不知不觉他们在科研室待了整整一天。 在最后试验的时候，安安成功地举起了超过一百斤的莫小安。 莫小安低头看着自己踩在安安的上面，感受到它微弱却又稳固的支撑点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做到了！！ “天哪，我是一百零八斤，最近好像还胖了。安安从原来的小安安，变成了大力士？！我没有做梦吧，我要掐一下自己，哇，好疼……是真的是真的……”莫小安小心翼翼地浑身拘谨着，她狂喜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失去平衡会把现在的安安给毁了，加上前言不搭后语，样子特别逗。 纪衍看着她直想笑，但还是先抬手，“我扶你下来。” “好……”莫小安突然被封印在安安上边了，看着洁白的瓷砖感觉一只脚下来另外一只脚就会把安安给滑飞了去，为了保全万一。“……嗯，我不敢下去。” 纪衍勾唇，伸出双臂：“好，我抱你下来。” 莫小安还没反应过来，纪衍就抱住她稳稳地将其腾空，让她安全地把脚收起来。 他转身，她终于可以落在平地上。 莫小安仰头，傻傻地望着纪衍温暖的眼睛，内心深处有某个声音在说：“莫小安，他不是纪衍，他是‘小衍衍’。” 这个声音反反复复，甚至有点着急。 好像生怕说的不够多不够清楚，她就会陷下去。 可莫小安还是陷下去了。 她望着他，认真动情地问：“我说我现在把你当成了他，你会不开心吗？” 纪衍黝黑的眼珠在白色的炽光灯下折射出粼粼的波光：“会，不过如果你开心，我会试着消化我的不开心。” “我真的很开心，开心跟你一起把安安完善的更好。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莫小安由衷地勾起嘴角，圆圆的脸蛋像是一个吃到了糖的大孩子，骄傲地宣告着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但笑着笑着她的大眼睛里泛起黯淡，犹如星星藏进云朵后边。 “我喜欢你整整六年，整整六年的时间，你都不知道我。或许你知道我吧，可能我太常出现在你的身边你偶尔会看到过我，觉得我眼熟。加上我进了公司成为你的下属，你知道我的存在。最近这一个月来，我们之间有了这样那样的接触……可对于我来说，那些都是假的。只有我对你的紧张和心跳是真的，我们今天为了安安一起努力才是真的属于我们的回忆。”莫小安委屈地伸手一把捏住纪衍的脸颊，解气不解恨，“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说归说，莫小安还动上手了。 纪衍受不了却又不好推开，很是被动地看着自己的脸在她的肉手里变形了…… “……疼。” 莫小安悻悻地把手挪开，又大熊式一把抱住他左右摇晃：“谢谢你，‘小衍衍’——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安安不会变成大力士。如果不是你后天的直播我们无限就不会多一份胜算！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你是我的神！” 如果表达这种幼稚的情绪表达方式的人不是莫小安，纪衍一定会推开。 可这个人是莫小安，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 至于莫小安的最后一句，纪衍英雄所见略有不同：“男朋友比较好，神就算了。” “后天的直播，也不见得我的帮忙就一定会赢。”纪衍先给莫小安浇冷水，“你别开心的太早了。” “不会不会！我有信心一定能赢！就算不能赢，这样改造过后的安安拿出去亮相也不掉份儿。‘小衍衍’你就别谦虚了！你是纪总和无限的大功臣！”莫小安带纪衍出去，“如果真的赢了，到时候你的帮忙不会白帮，我指定帮你跟纪总讨个赏。今晚我就先奖励一下你吧，走，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第74章 难道你在说谎 商场。 莫小安挽着纪衍的胳膊来到敞亮的大厅，灿烂的笑容立刻收起大半。她指着这两边的柜台，问纪衍：“我们要去约翰的餐厅，你说吧，餐厅在左边还是右边，第几间铺子，离我们这里多远。” 她可没有忘记，在科研室里遇到的奇怪之处。 暂时放下，不是永远忘记！ 纪衍的眼角微微抽搐，没想到无公害的小猫咪也玩腹黑这一套。 莫小安眼珠往左边到极限，睨没有动的他：“怎么了？你不是说你是机器人，不管去到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环境都可以立刻熟悉的吗？” 纪衍：“……” “怎么了？难道你在说谎？难道你不是……” 纪衍不等莫小安发射尖锐又残酷的疑问，直接拉起他的手腕往左边走去。 莫小安半信半疑，跟上他坚定的步伐，心道：真的假的？ 事实却是，纪衍真的没有看商场地图，没有问别人，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拉她走到左边第十一间商铺停下。 “到了。” 莫小安：“……” 两边选择一边中奖的概率是一半一半，纪衍可以命中并不奇怪。莫小安眼珠子一转，立刻又说道：“那我要去维多利亚的秘密专柜，不用你亲自带我去，你只要告诉我在几楼左边还是右边第几间，柜台小姐的头发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什么颜色！” 这样如果还能说对，我就相信你说的机器人感应是真的。 纪衍静默一秒，随后答题：“二楼右边第五间，柜台小姐的头发部分我不清楚。因为她们现在没在专柜里。” 莫小安皱眉：“怎么可能。” 如果去厕所，正常来说，也得轮流去啊，不可能柜台不留人。 “不信你自己上去看看。”纪衍的眼神淡定到不行，他笃定莫小安不会真的去看，因为即便她真的上去查验，他也可以说她上去后柜台小姐回来了。又或者直接告诉她机器人可以感应环境跟拥有透视眼是两回事。这个都在自己的嘴上可以灵活掰扯，重要的是他把大题答会了就行—— 他的手表有自动语音功能，当莫小安说出她想要去的地方时便同款得到了答案。 莫小安盯着纪衍不说话。 一秒，两秒。 三秒，五秒。 “咕噜噜噜……” 莫小安肚子里发出了一天没吃正餐的抗议声。 纪衍看看手表：“现在进去点餐，等食物上来还要小二十分钟。” 莫小安：“……” 罢了罢了，她没时间也没力气上下跑。 莫小安一边越过纪衍往里走一边问：“你们有没有什么一秒让食物变可以吃的功能呢？” 纪衍勾唇。 他现在在莫小安的心里，大概变得可以打败地球那样无所不能了吧。 两人一进去，服务员便热情地迎过来，领他们去位置上坐下。 “请问二位需要冷水还是热水？” 莫小安看向纪衍，纪衍：“两杯温水，谢谢。” “好的，请这边扫码点餐。”服务生示意桌上的二维码，微笑地暂时离开。 莫小安拿出手机扫码，问纪衍想吃点什么。 纪衍：“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 “也对。”莫小安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多余，“小衍衍”怎么可能会有不喜欢吃的东西，“也对，那我们吃榴莲披萨吧。” “……”纪衍的眼皮不自主地扯动了一下。 莫小安见纪衍的脸色有一丢丢的不对，捂嘴笑：“没错，纪衍对榴莲过敏，他不会碰榴莲。所以我特想看你吃，那画面肯定非常特别的特别。” 纪衍：“……” 小猫咪的恶趣味…… 会要了他的命的…… “你别告诉我，机器人也过敏。”莫小安在纪衍发酵的沉默里持续递进作为一个21世纪有知识的专业素养。 纪衍笑容展露雨破天晴云破处的明朗：“你点就是了。” 莫小安小兴奋地摇晃屁股，“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还要一个小食拼盘，还有……” “哎？小安？纪衍？” 莫小安过滤菜单，正要对购物车里的下单，听到有人叫她和纪衍，抬头。 刚刚领他们过来的服务生正对着一群进来的客人不好意思地请他们稍等排队，其中两个眼尖的女生看到了熟人，抬手打招呼。 他们一共五个人，是莫小安和纪衍的同学。 其中一个……冤家路窄白蕊蕊。 看到熟人，他们也不管服务生说坐不下什么的，直接朝莫小安和纪衍走了过来。 在瞥到白蕊蕊也在一堆熟人中的时候，莫小安的脸色瞬间崩了。 她看向纪衍，下意识地抬起屁股想要逃跑。 纪衍伸手拉住她：“别怕。” 餐厅里放着立体效果很好的音乐，莫小安听不清纪衍的声音，她是清清楚楚地看到“小衍衍”说的“别怕”。 抬眼间，他们已经走过来了，这时候她再想离开好像太晚了一些。 莫小安定定心神，跟他们打招呼：“哦，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是啊，真的好巧。不介意的话一起拼个桌挤一挤吧？我们好饿啊，不想等前面那么多桌了。”说话的是班长魏兰。 长得不错，成绩也不错，胜在特别会做人，有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因为特别会做人所以说话比较有权威，学校里安排什么活动老师都特别热衷于让她组织。因而跟各个系各个级的同学都有不错的联系，别人一毕业陷入待业求职期，她还没毕业就找到了公司能挣钱。 可莫小安不喜欢她。 太会做人，没有真诚，她的尊重和体贴都藏在了曲意谄媚里。 莫小安没说行还是不行，魏兰的屁股就开始顶她的肩膀让她坐过去一些。 “如果我们说介意呢。”纪衍声音不大，但保证在音乐声下他们都能听得到。“你们就不坐了吗？” 魏兰和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尴尬住。 一般人都不会这样驳别人面子的，特别是有同学熟人这层关系下。 只是，纪衍，不是一般人。 魏兰的屁股正要坐下了，她最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要坐还是不坐。 这时白蕊蕊开口道：“纪衍你还是老样子，开玩笑都这么冷。” 第75章 我对在意的人往往比较宽容 白蕊蕊这句话解冻纪衍弄僵的气氛，大家的笑容重新流动起来，旁边的胖子赵宇附和白蕊蕊道：“是啊，纪衍，你别老这样，爱吓唬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你不给我们面子也得给蕊蕊面子吧？人家好歹大学四年跟你是好搭档好同学啊。” 其他人摆摆手，自顾自地招呼对方坐下。 纪衍拉莫小安坐过来自己这边。 白蕊蕊被众人推在莫小安坐过的位置坐下。 魏兰拿手机还没扫码就先说，“今天是披萨对折日哦，这里的榴莲披萨很好吃，我们点个巨无霸榴莲披萨吧？” “嘿嘿嘿，好啊。”赵宇一听高兴地打响指，表示赞同。 “切，不管吃什么你都说好。蕊蕊，你想吃什么？”魏兰体贴地探头问白蕊蕊。 白蕊蕊则看向纪衍：“再点个海鲜披萨吧，纪衍对榴莲过敏不能吃榴莲披萨。” 莫小安默默地把手机拿出来想要把刚才自己点的统统删除，结果不小心手滑按了下单……当屏幕上显示成功下单的绿色勾勾时，她想撞墙。 偏偏服务生还特别快地把单子送过来了，连给莫小安改的机会都没有：“您好，这边是您点的餐，请核对一下。” 魏兰眼明手快地截过，呀了一声：“小安你这么快就点好了啊？我看看你点的什么。榴莲披萨……你也点了榴莲披萨啊？” 魏兰看向其他人。 白蕊蕊要是没说刚才这话也就算了，现在大家都知道纪衍对榴莲过敏，身为女朋友的莫小安还点了榴莲披萨…… 所有人意味深长地各自抿唇。 魏兰笑笑，看笑话似的把单子递给莫小安：“小安，你这有点过于粗心了哈。” 莫小安想死，如果她说了谎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她，为什么要让她在这帮人面前社死呢？ 莫小安啊莫小安，谁叫你刚才要恶作剧，故意给“小衍衍”点纪衍不能吃的榴莲披萨呢？！ 可是我也不知道会碰到所谓的同学啊？！ 两个小人在莫小安的心里疯狂互骂打架。 “纪衍，想要分手了吗？”白蕊蕊望向纪衍，作势半开玩笑地问，“我记得大学里时，我们做课题，我一个小数点没标对你都生气了好几天。” 莫小安咬唇，刚要说话，纪衍温热的手再次覆盖在她的手背紧紧握住：“无妨。我对在意的人往往比较宽容。” 莫小安：“……” 他的侧目带着宠溺如冬日暖阳的笑容，一整个把她包围住。 纪衍的笑容一向都很寡淡，在他无甚波澜往往走暗潮汹涌风格的脸上非常适宜。 今天，他难得笑的这么灿烂。 即便莫小安知道他是故意作秀，也依然抵挡不住他只对她一个人温柔的盛世美颜。 白蕊蕊热气腾腾地表演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叫画虎不成反类犬。 莫小安像是得到天子的尚方宝剑一样，骄傲地抬起下巴看向对面的白蕊蕊，非常幼稚且嚣张地用眉毛怼对面看热闹的几个人：看吧看吧，我男朋友就是不中你们的圈套，看你们能怎么样？！ 魏兰见白蕊蕊没讨到便宜，赶紧打圆场道：“那我们再点两个口味的披萨吧，反正人多，怎么样都吃的完的。我要雪碧，你们要什么饮料啊？” 其他人纷纷加入讨论，重新热闹了起来。 白蕊蕊是神仙姐姐，她不用自己动手做这些小事，喝着赵宇给她倒的热水，看着莫小安和纪衍故意放到桌上握着的手，目光冷如十二月的冬至天。 她不相信经过她那天晚上的搅合，莫小安和纪衍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这两个人表现的越甜蜜，水分就越大。 纪衍起身说去洗手间，白蕊蕊过了十秒也起身。 莫小安见状要跟过去时被魏兰给拉住。 “小安，你能看紧一次能看紧多少次呢？这男神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么努力也没有用的。还不如提前学会顺其自然，不然往后漫漫长路你得多累啊？”魏兰最擅长把歪理正着说。以前莫小安碍于她是班长给她几分薄面不说什么，现在莫小安不想再听她的废话了，她皱眉严肃地反怼道，“那按你的逻辑，你男朋友夜不归宿跟别人接吻你也不闻不问，视而不见，当个缩头乌龟。你这不叫顺其自然，你这叫恋爱孬种。” 上次校庆在学校的时候，莫小安表现出来的炸原本以为是偶然，现在看来小白兔好像是披着马甲的仙人掌。 动不动就扎人满手血…… 魏兰被怼的面子上下不来，在思考接下来怎么转换情绪。 旁边的赵宇拍桌，侧着身体坐的他几乎把间隔都给挤满了。 “莫小安，你很清楚，蕊蕊跟纪衍在学校里的时候出双入对那么久，a大的人都可以是目击证人。虽然他们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清楚，不过很显然，他们比你跟纪衍般配，万一他们有旧情难忘，过去的情谊要谈。你也拦不住的。何不大方一点？” 其他两个咬着饮料吸管：“是啊是啊，小安，你连纪衍对榴莲过敏都不知道，他还能对你那么宠溺，就算跟蕊蕊有一些难忘的回忆也不会抛弃你的。” 莫小安：“……” 他们一个两个，全部都在胡说八道！ 她一张嘴，说不过他们这么多张嘴！ 莫小安瞟了一眼桌上的点餐二维码，暂时熄火。 哼，你们这等俗人知道个什么。 我才不是怕他们重温旧梦，他是怕白蕊蕊单方面的重温旧梦！ 洗手间。 纪衍故意引白蕊蕊过来。 他靠着洗手间外边的墙，看她过来就动情地双眼放电，往身上靠：“纪衍……” 纪衍伸手按住她的肩推开。 “那天在医院跟你说的话，你忘了。” “我没忘。”白蕊蕊拧眉，“同样的，我对你的感觉，我在国外的这两年对你的想念，我也没有忘！” “那是我忘了。”纪衍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要把她的认真看在眼里，“你碰到我的那天，我吃了过量的感冒药陷入昏睡。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天是，以前也是。” 白蕊蕊不甘心：“那莫小安呢？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纪衍：“她说了，不管我发生什么事她都会陪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 白蕊蕊拉住纪衍的胳膊：“告诉我，我到底差在哪里，花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办法走进你的心。” 第76章 订购的真正男友 谁人都道他们是一对，在学校里的时候她也的确经常出现在他的身边。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对她从来没有逾矩的行为，也没有表达过任何好感，她的亲近始终在他的拒绝之外。他常常会走神，不经意间浅露的笑容即便她就在身边也不是属于她的。 就好像是一个玻璃罩罩着他，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打破他的封印。 所以她选择出国。 她想试一下，距离产生思念，催化一下他们的感情。 可是她错了。 这两年，依然是她在努力，他毫无动静。 纪衍侧目她，面无表情地说：“差在你不是莫小安。” 白蕊蕊：“……” 纪衍回来的时候看到榴莲披萨已经上桌了，他微微皱眉走到莫小安身边：“小安，我们走吧，公司里忽然有些事要处理。” 莫小安抬头，纪衍冲她使眼色。 莫小安正好也没打算要待在这里把这顿吃完：“嗯，那行，我们走吧。” “不是，你们不吃了吗？东西差不多都上齐了。”魏兰见二人要走。 纪衍拉过莫小安离开。 莫小安回头看了一眼，捂嘴笑，心满意足地脚步轻跃。 “你又做了什么。”纪衍看得出她干坏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给他们又点了很多，让他们吃个够本。”莫小安耸耸肩，不以为然。 纪衍勾唇。 “那你呢？白蕊蕊是不是问你那天晚上的事情了？你替‘小衍衍’找补回来了没有？”莫小安眯眸，他故意起身去洗手间就是有单独跟白蕊蕊说话的机会。 “嗯，放心吧。她不会再去找纪衍自取其辱了。”纪衍点头，“因为我已经提早让她自取其辱了。” 莫小安给纪衍竖大拇指：“‘小衍衍’！给力！” 不过高兴之余……“你没辱的太狠吧？我怕她会告状……” 莫小安小纠结，白蕊蕊虽然可恶，但她又不希望“小衍衍”没有分寸真的伤到白蕊蕊，到时候旧漏洞刚补好又产生新漏洞。 “纪衍会找你麻烦？”纪衍替自己好奇地发问。 莫小安想了想：“那应该……不至于。” 她联想纪衍的演戏专业程度，有六七成把握。 纪衍满意莫小安这个回答，“那不就行了。” “咕噜噜噜……”给力归给力，好不容易等着喂饱五脏庙的，这会儿陪着魏兰这伙人又浪费时间了。莫小安已经没力气再去另一家餐厅重新开始等流程。 最后，莫小安和纪衍去一家便利店买了两包泡面现场泡。 餐厅里魏兰他们结算的时候，意外多了三大袋外卖单子，弄得他们谁都不愿意买单，大闹一场，彼此嘴脸尽变。 莫小安则不好意思地看向纪衍。 “说好带你去吃好吃的，没想到只能带你吃这个。对不起啊，‘小衍衍’。” 纪衍不在意吃什么，他第一次在便利店里吃东西，看着外边的景色跟店内明亮的灯光产生巨大的落差，还要找角度去看才能看清外边的行人，觉得一切都很新鲜。 “不要紧。你先欠着。” 莫小安点点头，“行，我记着。等后天的事情办好了，一并还你。” 纪衍：“没关系，你欠一辈子也行。” “咳咳咳！” 莫小安咬着火腿肠，肉乎乎的脸颊刚咬一口呛的不清。 机器人说一辈子不浪漫，反而瘆得慌。 是因为机器人真的可以机身不腐，抵挡的住时间的摧残。 那么，“小衍衍”说一辈子，就更像是一种可以做到的承诺。 莫小安担忧，“小衍衍”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我是你男朋友，爱上你，不是应该的吗？”对于莫小安的担忧，纪衍反而不懂了。 莫小安挠额头，“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是，你是我男朋友。但你是我买来的‘男朋友’。本质上，我是人，你是机器人，如果我们真的恋爱，是跨种族的恋爱。” “那又如何。”纪衍逗她，“这不是小说里最流行的桥段吗？” “你还挺懂……”莫小安见他凑近的脸，眨眨眼转过身把盖着面桶的书拿开，“当然这些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纪衍。” 纪衍有一次听到她对自己的告白，抿唇不语，学她的样子把盖在面桶上的板子拿开，拿叉子在里边把软了的面饼搅拌开来。 莫小安知道她这话说的太渣男了，幸好她也不是第一次说。 她把吃了一半的火腿肠，剩下的放到纪衍的面桶里。 纪衍咬了一口，拍拍莫小安的小脑袋瓜：“没关系，爱你是我的任务，你爱纪衍是你的选择。” 莫小安绷紧百毒不侵的神情：“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一定会把你留下来哦。” 事实上，她哽咽的声音已经暴露了波涛汹涌的内心，早就溃不成军。 “小衍衍”今天帮她的忙，在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面前给她撑腰，他记得她吃饭前要把碗筷都过一遍水的细节，他知道她的胃不是很好却又贪喝冰的饮料细心地把冰块挑出来，督促她放常温一些再喝，他会注意她的注意力放在哪里，不用她多说什么。 世界很大，讨厌的人很多，带来嘈杂的人也很多。 可于他，做到了专心致志，把一切的专注都放在她的身上。 男友模式也好，机器人也罢。 “小衍衍”带给她的温暖，她实实在在是感受到的。 莫小安觉得，留下谁，自己心里不知不觉有了答案。 从便利店出来，莫小安着急回家赶报告，她要把今天跟“小衍衍”共同努力的成果输入成报告，明天带给纪衍看。 纪衍偷偷拿出家里的监控看“小小衍”在干吗，意外发现他在招待陶朝朝。 莫小安：“干吗呢？别磨磨唧唧的，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纪衍：“嗯……” 莫小安到路边打车，纪衍作势看手表的功夫，默默给陶朝朝打电话。 陶朝朝那边接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莫小安的个人喜好还有你没来之前的事情都跟你说一遍对吧？” 纪衍微怔，意识到陶朝朝这话是跟“小小衍”说的。 很快，那边传来“小小衍”的声音：“是的，虽然我的出厂自带所有资料，为避免疏漏，我还是想要再跟你打听一下。毕竟你是莫小安最好的朋友。” 陶朝朝：“嗯……” 没想到“小小衍”也知道做功课了，为了留下来他开始动脑筋。 纪衍低声开口：“把他打发走，我答应给你个机会跟我公平竞争。” “好，成交。”陶朝朝这回爽利地应允，挂掉电话。 “车来了，车来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莫小安回头拉过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纪衍上车。 她不知道，这一次回去，她订购的真正男友要跟她说再见了。 第77章 他的心已经被某人看乱了 “啊——” “啊——我的小熊熊！” “啊啊——我的电脑！” “不不不，啊——我的花少——” 二十五分钟后，莫小安抵达家中，一到家她就不停歇地发出了接二连三的尖叫声。 在家的“小小衍”把她的熊抱枕放进洗衣机里洗成眼歪嘴斜，把她的电脑弄成正在升级中，把她的花盆里正开的好好的沙漠玫瑰给浇水了！ 怎么说呢？ “小小衍”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她服务，但都没服务到点子上，好心统统办了坏事！ 起初“小小衍”还觉得主人这是过分开心惊喜发出的声响，勾起礼貌笑容站在旁边等待夸奖，但很快他发现莫小安的尖叫是伴随着怒气的。 “‘小小衍’！” 莫小安的眼睛在喷火，整个人在炸毛。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按照陶朝朝的说的做的呀。 “我让你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这就是你给我闭门思过的反馈？？？”莫小安拿着电脑敲回车键，始终敲不掉上边的黑屏；气不打一处来地指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小熊抱枕以及养了两年的沙漠玫瑰！“你知不知道这个小熊抱枕是我十六岁用到现在的，我平时都是亲自手洗才把它保养的这么好，你知不知道我紧赶慢赶回家来就是为了赶报告？！可你把我的电脑弄成这样我还怎么写？？还有这个花！沙漠玫瑰是不能浇水的，我一个星期前才浇过了……” 莫小安生气到后脑勺在一阵阵地往上顶，眼前一黑可以原地晕过去！ “小小衍”没想到自己会搞砸，更没想到莫小安会这么生气，他有些无措，资料库里的那些哄女生的方式一时间不知道该用哪一个。 “小安，我是按照……” “你别找借口了。”莫小安深呼吸，迅速收住自己失控的情绪，竖食指总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知道了，你是在报复我对吗？” 小小衍讶异：“什么？” “你是生气我因为白蕊蕊的事情骂了你对不对？所以你要这样报复我。” “不是这样的，你是我的主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会想要报复你呢？”“小小衍”摇头，赶紧解释。 “从这一刻开始不是了。” 空气突然戛然而止。 莫小安和“小小衍”四目相对。 “小小衍”眨眨眼，跟莫小安确认：“你是说，你要赶我走？” “我说过，原本你和‘小衍衍’也就是要留一个的。今天我做决定了，你走吧。”莫小安眉头动了动，侧过身道，“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气氛不好。 莫小安下了逐客令。 虽然这是纪衍乐意看到的，但他了解莫小安的脾气，现在她正在气头上，如果就这么让“小小衍”离开了，她事后一定会自责后悔，说不定到时候离开的就变成他了。 “小小衍”垂眸，很伤心地说：“好，那我走。” 纪衍见状，走过去挡在“小小衍”的跟前看了他一眼，转而把莫小安手里的笔记本拿给他：“我看升级有百分之五十了，你索性弄好了再拿过来。” 然后他轻轻地拥过莫小安的肩膀：“走吧，先回房间，你要写的报告先拟个提纲。我帮你记。” 莫小安被拥回房间，纪衍从陶朝朝给她买的零食堆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上：“来，消消气。” 莫小安接过，气呼呼地咬了一口，甜甜的可可在嘴巴里融化开来，总算熄灭了一点火气。盛怒过去，她开始反省自己。 机器人毕竟是机器人。 即便再智能，终归不是人。 “小小衍”的出发点肯定是讨好她来着，做的不周到也在所难免。 她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熊抱枕被洗坏了，找个修补店修补一下也就是了。 电脑没坏，只是耽误了她立刻拿来写报告。 至于沙漠玫瑰，那是玫瑰里边很特别的品种，惧水，一般人不怎么养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机器人也不一定能认得…… 莫小安不说话，只是在心里犯嘀咕，纪衍一眼便看出来了。 “放心，我们机器人没有那么小心眼。到时候你跟他说一声对不起，也就过去了。” 莫小安眼皮微抬：没那么小心眼？我看第一个小心眼的就是你了。 纪衍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拿好了纸笔倏地看向莫小安。 莫小安心虚地赶紧侧过目光：“咳咳，今天的报告主要是提点安安的承重力，我们做了一共……” 纪衍勾唇。 莫小安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莫不是刚才在心里骂他来着。 纪衍跟她一起做的实验，有些细节比莫小安还清楚。所以不等莫小安说的时候他已经奋笔疾书地在纸上洋洋洒洒开了。 笔记本又还没弄好。 莫小安落了个清闲。 她又拿了一些零食坐在床上靠着床头边休息边撕开包装吃起来。 莫小安不喜太过明亮的灯光，待在房间里的时候开一盏灯照着房间有光线就好。 纪衍写东西，比她更需要光。所以这盏灯开在书桌上。 他靠近台灯。像太阳一样无可挑剔的五官因为专注又多了几分魅力。 连投掷在墙上的影子都那么出众。 莫小安望着他，心生感慨：纪衍这张脸，她大概看三辈子也看不腻看不厌去。 莫小安肆无忌惮的眼神就着手里好吃的，不知不觉忘记适可而止。 慢慢地，纪衍手里的笔写着写着，停住了。 “小安安。” “嗯？” “你再看我，我的脸要穿了。” “……” 莫小安的脸在昏暗灯光里猛地通红通红，她抓过旁边的枕头挡住自己倔强地否认：“我，我才没有看你呢。” 纪衍宠溺勾唇，继续写，可手里的笔在纸上不自觉地写起了莫小安的名字来。 没办法，他的心已经被某人看乱了。 这回，换他肆无忌惮地看向她。 有枕头挡着。 他看不到她的脸。 可无妨，她的脸已经在他的眼前心里，清楚明朗。 昏暗的灯光散出的一道道圆晕让空气变得很温柔很静谧，他的眉眼比她手里的巧克力还要甜。 莫小安稍稍把枕头挪过来一些，偷看。 只看到他恰好把头低下去，上一秒分明在看她的错觉。 第78章 职场大忌 “哇……莫小安，昨晚你去做贼了？” 莫小安携带整理好的报告到公司，宋小悠刚泡好麦片从茶水间出来。 莫小安打着哈欠，摆摆手。 昨晚“小小衍”把笔记本升级好拿进屋，她按照“小衍衍”写的改进报告大纲输入电脑。本来不需要熬通宵的。可是“小衍衍”却特别严苛，对于她做的数据嫌弃还不够详细，一定要揪着她再细分。 结果不知不觉就熬到深夜，她熬过了困点失眠。 厚爱她想了一个办法，让“小小衍”跟“小衍衍”一起当她的抱枕，谁先哄她睡着谁就可以在她的印象簿里加分。 “小小衍”唱歌，“小衍衍”讲故事。 两个人渐渐跑偏，又竞争起来。 也就这样起了点作用，她反倒在他们两个人的争执中终于睡着。 勉勉强强睡上三四个钟头，黑眼圈很难不找上门来。 莫小安坐在工位上，把u盘插进电脑，发给纪衍的邮箱，做完这些才泄气一般地趴在桌面上趴着：“小悠，麻烦你给我泡杯咖啡。” “啊？”平时一惯积极的宋小悠扭捏起来，“我不敢去。这个点于娇要来了。” 莫小安直起身。 “上次你们在茶水间里吵架……我听到了。”宋小悠小声地说，“我怕见到她我会表情不自然~我没想到一向都恪守原则的娇姐居然也会搞小动作……” 莫小安意识到宋小悠是把于娇送礼盒的事想成走捷径，把警告她来当成职场打压了。她舒口气的同时赶紧摆手道：“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跟娇姐吵架呢，你肯定听错了。” “我听错了吗？” “当然。”莫小安抢过她手里的麦片喝上一大口。 “哎？你干吗，这里面有我最喜欢的葡萄干……哎呀，我去再给你泡一杯！” “好好喝，小悠，顺便把你的早餐面包也给我吧？” …… 两个人打闹间，其他人陆陆续续地来了。 莫小安跟宋小悠停下来时，看到组长包括其他人都特别拘谨地收着肩膀，明明那么多人同一时间涌进来，却做到了集体安静。 莫小安跟宋小悠两人四目相对，立刻明白了什么，默契起身做好准备。 果然，纪衍和于娇驾到。 “纪总早上好。” 纪衍今天穿了一套墨蓝色条纹西装，是一众深色系里难得的亮色，连他抬手间那颗袖扣好像是水晶的，折射着亮光，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他的脸色就没有这么亮了，黑压压的。 莫小安忍不住想，是不是纪衍还在为明天跟擎天的pk发愁。 不想纪衍驻足大厅门口，扫视了众人说道：“跟擎天的项目pk，提前到今天，各个组准备一下。还有……五个小时。” 莫小安一愣。 其他人也纷纷一愣。 纪衍转身进圣地，于娇对所有人比手势，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 老大一走，所有人炸开锅。 “完了完了，纪总疯了……” “不知道是不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把赛点提前了啊……” “哎呀，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盼点老板好，好不好？” “我哪有胡说八道啊？！我当然希望好了，谁希望输给擎天啊，难不成我还能去擎天那边上班啊？” “你这是危险发言啊！赶紧闭嘴赶紧干活！” …… 莫小安盯着右下角，等纪衍看到自己发的邮件然后给回复。 不想很快，莫小安就看到了右下角的弹窗，不只是她，组员里其他人都看到了新邮件。 群里于娇喊大家三分钟后开会。 莫小安坐在位置上颇为激动。 这是第一次，她比组长，比其他组员都先知道等一下的开会内容。 焕然一新的安安是她加班加点制造出来的，她感到无比骄傲呢！ “莫小安。这是你发我的修改方案，你跟大家说一下。” 会议室里，纪衍直接让莫小安起来说重点。 “是。” 莫小安起身，在所有人很是诧异的目光中暗暗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慌，就按照昨天晚上跟“小衍衍”排练的那样，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这个方案的修改意义何在。 “我运用了蚂蚁这种生物的运动神经线数据，投射到我们这款机器人身上来增加它原有的承受力……”莫小安放ppt，跟大家介绍和还原安安的前后对比，这期间不时地看向大老板纪衍。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认真在听吧，总觉得有点心不在焉的。 “……以上，就是我的这个修改方案的主要内容，现在这款机器人可以承重达到110以上，我实验过了，所以不只是纸上谈兵。” “你实验过了？你什么时候实验的？”组长瞪大眼睛问。 莫小安：“我……” 于娇接话：“昨天。我按照纪总的吩咐腾了科研室给她。” 短暂的安静过后，组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这个事情我们不知道，不过既然小安亲自跟科研室的同事做了实验，取得了好的结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说着，他开始鼓掌。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鼓掌。 莫小安看到宋小悠是最后一个跟上掌声，她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形容不出是什么表情。 纪衍道：“虽然是莫小安做的修改方案，但也要通过你们数据组的审核再转交给科研组比较符合公司流程。马飞，你跟进。” 组长点点头：“是。” “那个……”组长马飞应声完又斟酌开口道，“纪总，我们机器人的名字是什么呢？” 莫小安的ppt上已经拿“安安”来指代。 马飞还这么问，事实上就是亲自向纪衍确认这个“安安”是真是假。 “安安。” 纪衍亲自叫出口，像是在叫莫小安。 其他人下意识地看向莫小安。 莫小安则不自然地红了脸颊，尽管她知道他叫的不是她。 已经有人抿唇暗笑纪衍是明晃晃的公器私用之嫌。 “安安，取保护平安，生活安然之意。” 组长马飞从莫小安身上收回目光，点头：“知道了。” 纪衍垂眸，把手里的计时器关掉。 于娇见状，合上会议记录，宣布散会。 大家迅速起身离开会议室。 莫小安是最后一个起身的。她想单独问一问纪衍…… “纪总，我是不是多事了？” 他的脸色不佳，加上又把她的报告交给数据组再给审核。让莫小安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惹大老板不高兴了。 纪衍看向她：“在你发送到我邮箱的一刻，就犯了职场大忌。如果不这样走个过场，之后你的工作会不好展开。” 莫小安恍然大悟。 她因为挂念跟擎天的pk，没有在细节上面周全。 是的，她越级上报了。 刚才组长和组员们的异常表情，就是纪衍这番话最好的佐证。 第79章 你的脑子不太行 平时他们关系虽然都很好，特别是组长，和蔼可亲，底下组员有什么错误或者有什么需要分担的他也是主动负责承受。 可同事的良好关系是建立在分寸上的。 一旦分寸感有所倾斜，那什么都是白搭。 “纪总说的对，我没有考虑仔细……谢谢纪总。” 纪衍垂眸：“没事，也是我不好。” 他在“小衍衍”和纪衍的身份上来回，一时忘记抽身，没有提醒她。 “啊？” “我是说，如果我做的够好，你也没有必要多做不属于你该做的事情。”纪衍修长的睫毛眨动之间掩饰慌张，淡定找补解释。 莫小安没起疑，乖巧地点点头。 于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莫小安和纪衍之间，说话的主导权一向都是纪衍这里，纪衍不说话的时候大概率两个人之间便是长久的安静。 莫小安见纪衍又走神了，忍不住打破安静：“纪总，您是担心跟擎天的pk吗？我可以保证这次安安一定可以跟擎天的那个小蓝一决高低的。我那朋友说了，安安绝对有胜利的可能。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输的难看的。纪总您不要过于担心了。” 纪衍看向莫小安，脸上浮起几分轻松的笑意：“于娇说昨天把科研室腾给了你，不只是你吧，是你跟你那个神秘朋友。” 莫小安眨眨眼，突然被纪衍的笑容给吓到，赶紧把头低下来：“纪总，我知道公司的规矩，不可以带外人进来，更不可以带外人进科研室。可是我保证，我那个朋友绝对不会透露半句，纪总您就看在他帮忙提高安安承受力的份上，饶了这一回。纪总您千万别开除我——” 她吓个半死。 纪衍则掩嘴，偷笑到不行。 某人是他的开心果，当下这个情况他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按理是笑不出来的，但看她这怂样，还是被逗到了一丝舒心。 纪衍压下眉，“是吗，我特地调了监控没有看到你朋友的一点痕迹。莫小安，你还挺有间谍潜质的。” “纪总，如果这次可以胜过擎天，希望您不要怪罪，就把这件事掀过去可以吗？”莫小安抬起头，鼓起勇气跟纪衍讨价还价。 纪衍绷着脸色颔首：“嗯，行，要是没胜，新罪旧账我要一起罚。” “是……” 一关一关过一关，关关难过关关过。 莫小安抿唇，“那，纪总，我先出去了。” “等等。”纪衍叫住她，把手机放到桌上推过去。 莫小安不明就里，拿过手机，狐疑地看屏幕。 瞳孔瞬间放大—— 手机上，是纪衍和白蕊蕊的床照！ 不对！是，是“小小衍”和白蕊蕊的床照！！ “……” 莫小安恍然大悟今儿个纪衍为什么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 暴风雨急速涡旋，开启高压模式。 莫小安艰难地吞咽口水，寻思要怎么解释！ “纪总，您听我解释……” “你相信我吗？”突然，纪衍的问话覆盖过她小声的开场白。 莫小安：“啊？” “这照片是假的，我没有跟她做过这种事情。”纪衍严肃地用手指扣了扣桌面。 莫小安满腹焦虑骤然急刹，眨眼。 跟纪衍四目相对间她反应过来，她解释个什么劲？？？ 照片这种事……可以p的嘛！ 这照片明显带着宣战和威胁的成分，纪衍即便作为照片里的当事人第一反应也不会是往奇怪的方面想嘛…… 她作为一个外人替他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照片里，很奇怪的嘛！ 莫小安把两只爪子从桌面上收回，挺直腰板道：“当然……完全相信！” 纪衍：“真的？” “作为老板的员工，我无条件相信老板。作为纪总的女朋友，我更应该无条件相信男朋友。”莫小安握拳捶胸口，特别讲义气地给纪衍打气。 顺便压下自己差点跳出来的心脏君。 “是吗……”纪衍不动声色地颔首，“先谢谢你。” “不客气！” “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代表你不够在乎我？” “啊？”莫小安刚为自己可以躲过一劫而感到庆幸，听纪衍忽然这么说，吓了一跳。 “作为女朋友，看到男朋友和别的女人有床照照片，不质问不闹脾气，第一时间先义无反顾地相信。不是显得太不在乎了吗？”纪衍反问。 莫小安：“……” “我真失败。” 纪衍双手合十交叠地放在腿上，微微垂下头，显得非常失落。 看到这一幕，莫小安完全傻了。 纪衍哪儿适合顾影自怜啊？！！ 他哪儿有机会顾影自怜啊？！？！ 莫小安又一次被某人给折煞到了。 她看了看会议室外空荡幽静的走廊，再看了看会议室左上方的摄像头，赶紧俯身靠近，压低声音提醒某人：“纪总，我们……不是假装cp吗？” 纪衍抬眸，皱起眉宇：“所以你也要假装在意才行啊。” 莫小安眨眼。 是了，她忘记专业度这回事了。 “那，纪总，您的意思是……要我去手撕白蕊蕊？” 纪衍挑眉：“哦，那倒不用。我会请律师来处理她的污蔑和捏造，到时候你表个态就行。” 动用到律师？ 污蔑和捏造？？ 一旦经过技术还原，发现照片是真的，不是p的。 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不行…… 莫小安见纪衍欲起身，握住纪衍的胳膊语出惊人地提议：“纪总，你觉得你配合出一次轨怎么样？” 放肆不算本事，放肆完之后让对方没有觉得你在放肆，这才是本事。 莫小安摸了老虎的屁股后，淡定地火速补充：“是这样的，纪总，您想，您跟白蕊蕊有了那床照，我还没有跟您分手，还对您死心塌地，还要跟您继续走下去，是不是显得我们更加情比金坚，显得您魅力更大更有面子，您觉得走这个策略怎么样呢？” 纪衍眼睛咪成一条缝，面对某人清奇的脑回路，缓缓收起下巴：“嗯……” 莫小安在他的拖长音里期待地把已经靠近的脸又凑近几分。 “我觉得没把你安排在公司的设计组是对的。” 莫小安：“？” “你的脑子不太行。”纪衍摇头否定。 莫小安：“……” 第80章 伤者为大 莫小安不明白了，以纪衍这种高高在上喜欢嚣张且被众星捧月惯了的性格，为什么会不喜欢她的提议。 “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还有，你把你自己置于何地了？”纪衍皱眉，“恋爱脑？舔狗？你把叔叔阿姨对我的喜欢又置于何地了？你想让他们把我踢出局吗？” 莫小安心道：我从暗恋上你的那天开始，就把自己置于不知道哪里了……恋爱脑，舔狗，我当的还少吗…… 至于老爸老妈的喜欢，我倒是希望他们少喜欢你一些，如果对你是莫家的女婿这一点跟我一样地执着，到时候发现是一场戏那才真的麻烦…… “以我长久吃瓜的经验来看呢，这种事如果男方坚持说没做过，不但说不清还容易导致自毁形象。”对于他说的第一个点，莫小安小声反驳。 纪衍：“……” “纪总，这样，咱们先把今天的事情做完。如果今天我们能赢过擎天，借着这个由头举办庆功会，邀请白蕊蕊他们都来。到时候我给您做一场大戏，怎么样？” 见纪衍不能立刻给出答复，莫小安给他时间。 总之，不能暴露“小衍衍”和“小小衍”，她一定要摁头纪衍把这事儿给认下来！ 五个小时倒计时。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莫小安跟纪衍亲自查验过的修改后的安安，在组长他们拿到数据后做最后的核对，然后去到科研室再做上场前的实验。 按照纪衍的说法是，既然有了更好的方案，那就不要拖到第二天给擎天也升级的时间。因为即使保密工作做的再好，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万无一失。 这次pk的场地是在户外，负责消防项目的龙总亲自布置pk的题目—— 一个废墟现场，用仿真人偶来做被施救者，压在机器无法直接开槽的石头底下，需要迷你机器人的帮助。 晚上五点半。龙总，擎天这边的人，纪衍这边以及直播这场科技圈pk赛的记者们按时到齐。 夕阳的余辉还在天边没有完全散去。 秦天双手插口袋，左右边依然跟那天参加慈善宴会一样没有空着，两个美女秘书陪在身边齐齐亮相。这回纪衍身边也都是满的，一个是莫小安一个是于娇。 秦天站在滑板上直接拿遥控器操作小蓝给他送准备好的礼物给一旁的记者朋友们。大家都被他的贴心客气以及小蓝的可爱灵动给收获了一众芳心。相比之下，纪衍和安安就显得黯淡无光很多。 纪衍没有计较这开场前的附加分，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边染红的云彩，对于娇轻声吩咐：“等一会儿结束，公司聚餐。” 纪衍难得乔聚餐这种小事，还要亲自出席。 就这么单单一句寻常的话，让公司员工们士气大作，齐声欢呼，引得所有人侧目。 莫小安望着纪衍，感受到他的自信。 人生真的很难不n次反复循环地爱上一个人。 特别这个人是纪衍。 秦天投以嗤之以鼻的不屑眼神，莫小安则瞪眼挑眉，还之更加不屑的必胜眼神。 直播时间开始。 小蓝和安安在同一赛跑线就位。 即便是临阵磨枪又试了几次没有问题，真要当比真格的时候，莫小安的心还是暗自提紧，为安安捏把汗。 龙总当裁判，挥下手里的小红旗说开始。 小蓝和安安在秦天和纪衍的遥控器下，一同出发前往废墟石堆区。 第一步，他们要找到需要救援的仿真人偶。 仿真人偶里一比一还原了人类会有的生命体征。 小蓝和安安通过身体里的感应系统，可以感应到，接近后反馈在操控者手里的屏幕上。 接下来就要看谁可以把需要救援的人偶先一步救出来。 石板压住了人偶的腿，将身体的部分卡在人探索不到的死角，动弹不得。 小蓝的身形比安安稍微大一些，需要找更合适的缝隙空间进去。 而安安则在纪衍的操控下搂着缝隙就迅速进去了。 黑暗的空间里，安安身体上的灯开启，看到里边的空间进行方针确定。 纪衍发现人偶不只是腿被卡在叠乱的石块下，还有她的胳膊在另外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虽然没有被压，但因为身体上方根本起不来所以胳膊也收不回来。 而麻烦的是，胳膊上腾空的石板跟压腿的石板是有连接的。 一旦把压腿的石板挪开了，胳膊那边的石板就会失去平衡砸下来。 这样一来，就要考虑怎么避免被救援者不要经受二次伤害。 纪衍稍作思考，扭头跟秦天商量：“我去把伤者腿部上边的石板顶起来，你去撑住伤者胳膊上方的那块石板。” 秦天一听，不爽：“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救你的，我救我的。纪衍，你该不是忘了我们现在在比赛吧？” 纪衍：“我们是在比赛，但伤者为大。” 秦天想要提声反驳，注意到旁边的龙总，忍下来抿抿唇：“好——听你的。” 纪衍的余光带了一眼秦天，操作安安去往人偶压腿的石板那边。 秦天也是依言去了伤者胳膊的那边。 不过就在纪衍操作安安找角度将压腿的大石板顶开时，秦天那边先一步且同时进行挪动石板！ 从秦天操作的手指频率来看，就能知道他用更快的速度先一步挪开石板！ 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小蓝的个子稍微跪下去一些，刚刚好可以发挥他的最大效用，抬手间的胳膊竟大力地把伤者胳膊上的石板先一步挪向腿部的石板。然后他抓住人偶的胳膊，趁安安已经把石板抬起来一些有了的空隙，直接往外一拽！ 他成功地把人偶拉出来，还把安安给压在了轰然倒塌的石板下面！！ 莫小安和于娇几乎同一时间喊道：“不要！” 本来安静的废墟石块，在二次灾难之后飞溅升及半空中的粉尘石灰像是宣告着安安的牺牲一样……四周寂静的可怕。 莫小安怔怔地看着没有踪迹的安安，茫然地看向纪衍。 那可恶耍心眼的秦天和他身边的两个秘书居然提前就跳起了庆功舞，扭动着他们的身体，连带着让小蓝也跳了一个圈。 “龙总，我们擎天率先救出了伤者！” 龙总没说话，也是看向刚才倒塌的方向。 就连记者们的摄像头也对着废墟没有转移。 好像每个人都形成了默契，都在等有奇迹的出现。 这些人的默契再往深里研究，似乎全因为系在纪衍没有放下手里的遥控器的动作上， 只见纪衍定定地看着小蓝出来的地方，仍然在操控遥控器。 第81章 安安赢了过去的安安 一秒，十秒…… 一分钟…… 两分钟…… 时间在安静里发酵的特别久，久到莫小安都没信心了。 “纪总……” 于娇拉住她：“别动。” 莫小安怔怔，顺着于娇的目光看向前方，听到废墟里有声音，紧跟着有动静。 此时天空中，淅淅沥沥地无端端飞下了雨花。 雨水把浮在空气里的灰尘浇下去，变得清晰起来，莫小安终于看清沉甸甸的石板动了，以微小的节奏往外顶。 当清脆的“啪嗒”一声响，石板往旁边落下去一些起来新的灰尘。 安安出来了。 安安迈着矫健的步伐从死亡石板里出来了！ 是的，安安没有脚，只有一只胳膊的形态，但在莫小安的眼里，他还是迈着矫健的步伐，英雄一般地出来了！！ 他没有被压成众人以为的粉身碎骨。 他没有被埋在里边就出不来。 他带着无限科技所有人的希望，坚挺地回来了！！！！ 他还创造了奇迹！ 顶开了不止一张石板，承受了不止一百斤的重量！ 短暂的静默之后，粉尘散去之后，雨水的渲染中，莫小安听到龙总给安安鼓掌！ 一声掌声，带动了一声声的附和。 莫小安激动地原地跳了起来：“安安做到了——” 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赶紧上前，踮脚给纪衍撑起一方不被雨淋到的天空。 “纪总，安安做到了！安安好棒啊！” 纪衍扭头，投以温柔的目光：“是啊。”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明明创造奇迹的是安安，可迎上纪衍的目光莫小安有种自己被鼓舞到的感觉。 此时，胜利与否好像变得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赢了自己！ 安安赢了过去的安安！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这有什么的。我们小蓝才是把伤者救出来的机器人。胜利的是我们！”秦天不爽大家转移了重点，更不爽自己公司夺得了这场胜利却被无视，着急地给自己正名。 于娇上前道：“秦总取得这场胜利是因为我们安安帮你顶起压着伤者腿部上边的石板，你才可以带出伤者。这是屏幕上有记录的。秦总该不会想抵赖这个吧？” “哼。我有什么好抵赖的。你们家纪总要跟我合作，这是你们家的事。这是比赛，谁赢谁才有发言权！再说了，按照你的说法，那如果没有我们家小蓝帮忙及时拉出重达一百一十五斤的伤者，伤者早就被压成纸片了！这又怎么说？！” “你！” “你什么你？！这里是迷你机器人的pk现场，不是我们口舌之争的地方！”秦天不屑跟于娇浪费口舌，看向龙总，“龙总，您说话！” 龙总脸上的表情已经看不到半丝笑意了，他拿起手里的小红旗宣布：“我宣布，我们消防项目的订购方选择了无限科技，选择了安安。” 秦天一怔，大骂：“龙总你什么意思啊你？！你瞎了吗你看不到吗？是我们小蓝胜利了，是我们擎天胜出了！” 纪衍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样，把手里的遥控器交给于娇，让她先去安排聚餐的事。 记者们可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戏，在雨中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秦天不依不饶，龙总不满地低喝了一声：“好了！” “你是救出了伤者，可是你看看你救出的，还能活吗？？” 龙总指着小蓝拉出来后在地上拖拽，没有立刻转交给一旁消防员的人偶质问秦天道。 秦天瞪大眼睛：“咱们，不是在做演习吗？它是人偶，是假的呀！” “每一次演习都是不能重来的跟生命赛跑的真枪实刀！”龙总严肃地说道，“只有为了伤者考虑的机器人，才能真正地在救援方面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你刚刚，为了赢，不惜牺牲掉伤者的利益，拿伤者的命来冒险。在你一心只想要输赢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给纪衍了。更何况，刚刚安安安然无恙的出来，也证明了他能比你更有承受力。不是吗？” 秦天被说的哑口无言。 莫小安冲着他的后脑勺，开心地用力地哼了一声。 这一回，秦天算是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实在是痛快！ 莫小安得意地看着气到跳脚的秦天，没注意到纪衍一直在看她。 突然，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感到腰间一紧。 纪衍竟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莫小安瞪大眼睛，像一只受惊的猫咪。 纪衍却一脸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大惊小怪，抬眼看了看她吃力遮雨的衣服，“愣着做什么，还要我杵在这里淋雨吗？” 他弯腰，把高个子低下来配合莫小安的高度，莫小安不用踮脚了，低头间羞涩地看了一眼腰间某人的大手。 她和他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莫小安不知道，但肯定是超越了毫无关系的关系了。 配合着某人的大长腿一鼓作气地跑上车，莫小安的外套算是湿透了，她把衣服卷成一团塞进自己的包里。 纪衍的额发有些湿，一边的肩膀也被打湿了。 莫小安拿出纸巾递给他：“纪总，您擦擦吧。” 纪衍抽过纸巾在脸上轻轻按压，莫小安见他没有要擦肩膀的意思，便指了指道：“纪总，那里。” 纪衍侧目右肩，迟疑片刻道：“不必……” “不能不必啊，纪总，不擦干的话会感冒的。”莫小安关心则乱地抽过纸靠过去就要帮忙。 纪衍的双手正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 “……” 四目相对，莫小安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纪衍的锁骨则在解开的扣子内若隐若现。 外面的雨水混合车内的热气，变成了雾气，渐渐地和外边的雨水一起把车窗朦胧起来。莫小安脸通红的像弄倒的番茄汁，雨声和呼吸声突然变得好立体好立体…… 她看着大老板的眼神变得戏谑略带笑颜，咽口水道：“纪总我……” 我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 这句话的使用次数，都快要超标了…… 纪衍修长的手指顺着衬衫边条顺势下滑，顺势解开第二颗第三颗。 “……我直接把衣服换了就可以了。” 莫小安：“……” 是啊，已经湿掉的衣服何必还要擦呢？ 直接换掉不就好了？ 她真是多此一举…… 莫小安扭着的腰，保持一个姿势过于长久快要断了…… 第82章 亲热举动 她正要退回去，这时车门从外边被人刷地打开。 “纪总。” 于娇拿着龙总的订购合同过来，一打开就看到莫小安贴着纪衍欲行不轨的画面。 偏偏这时莫小安受到惊吓，脆弱的腰咔嚓一下，闪到了。 “啊……”可恶……办公室社畜的腰，比纸还要薄……闪到腰的疼痛让莫小安不得不在图谋不轨的画面里亲自配音奇怪的呻吟声。 于娇：“……” 纪衍：“……” 高冷的纪总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尴尬的笑容。 “我，我腰闪了。对不起……纪总，您能帮一下吗？” 莫小安的心里，泪如雨下。 他伸手帮忙扶莫小安回她的位置上，把已经解开的三颗扣子扭回去，从于娇手里拿过合同展开，“看过了吗？” “看过了，合同模板没有问题。”于娇从莫小安的脸上挪开目光，回纪衍的话，“只是他们第一批的货要的比较急，我还没有答应下来。” 外边的雨没有变小，于娇站在雨里没有撑伞。 纪衍把合同往后座扔去，再拿了一把雨伞递给于娇：“告诉龙总，第一批货我们一定会准时交付。” 于娇接过雨伞，眉眼微荡，哗啦撑开迅速转身。 莫小安抻着腰，咬紧牙关暗戳戳地侧过身体缓冲一下这份疼痛。 她此时的脸，没比腰好到哪儿去——都拧巴着呢。 鉴于自己的几次前科，纪总肯定认为她是变着花样地吃他豆腐了。 这回又被于娇给见证了一把。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洗不清就不洗了吧，反正喜欢纪总的人多了去了，她连甲乙丙丁的丁都排不上。 莫小安这样安慰自己。 不一会儿小钟上车，莫小安听到纪衍说：“先去医院。” “好的，纪总。” 莫小安一怔，意识到这车子上需要去医院的只有自己。 “纪总，我没事……大家这么高兴要去集体聚餐。别因为我扫兴了。”莫小安背对着纪衍连个转身都办不到。 “你确定你这样就不会扫大家的兴了？” 纪衍拿着纸巾盒轻轻地捅了捅莫小安的屁股，清冷如冰凝的声音里毫不掩饰他的笑意。 莫小安下意识地夹紧屁股，闪到的腰跟着往前挺一小下。 在车窗玻璃上她看到自己像个破罐子破摔的海獭，供好奇的人类观赏。 绝望，很绝望的。 纪衍对她做出的亲热举动（都捅她屁股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莫小安闭上眼睛，把手按在闪到的地方：“我，确，定。” 今天安安拔得头筹，无限科技赢了，纪衍赢了。 她怎么能输呢？？？ 去饭店的路上，莫小安拼命地揉自己的腰，还把止痛膏药从包里拿出来贴在隐隐作痛的地方。 进饭店大堂的时候，莫小安像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光荣伤兵，走路姿势奇奇怪怪。 纪衍走在最前边，公司的员工在两边身后簇拥着很快把莫小安挤在最后边，是于娇扶着她。 “谢谢你，娇姐……” “不客气。我是纪总的贴身助理，需要帮他解决好一切的事情，让他无后顾之忧。”于娇扶着莫小安，动作体贴但语气官方又冰冷。 莫小安侧目于娇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失去温和亲善的脸，“娇姐我想你多虑了，我不会成为纪总的忧，纪总也不会忧上我。” 于娇和她四目相对。 “是吗？为什么在我看来，你说的话和做的事并不一致呢？” 莫小安皱眉眨眼：“我……” “小安，我曾经那么欣赏你，是因为你懂得很多人不懂的道理。梦想和痴心妄想之间还是有所不同的。你活的清醒。可是现在我好想看错了。” “凭什么你送礼物给纪总就是梦想，我就是痴心妄想了呢？”大家同在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于娇又是纪衍的贴身助理，弄僵了关系不好。前几天调科研室给她和“小衍衍”用，她还很感激的。没想到于娇居然还要主动找茬。 是可忍孰不可忍，莫小安忍不了了。 于娇眼底微微泛起涟漪，看向前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道：“我送纪总礼物是为了表达感谢。他一直以来都是我上学的资助者，我能有今天的生活，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纪总给我的。我送一份礼物给他，没什么过分的吧？” “你是说纪总一直资助你上学？” 于娇看着莫小安自信地微笑，笑着把莫小安变成了小丑。 走在前边的宋小悠回头看向她们，发现她们气氛怪怪的。 “嘘，小声点。别弄的好像我欺负你一样。”于娇微微一笑，就像她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说过。 这时宋小悠拨开人群来到队伍后边，扶过莫小安：“娇姐，我来我来。你看你衣服都有些湿了，赶紧去换一件吧。免得等一下感冒了。” 于娇松开手，也不坚持，她扫了一眼门口，转身：“那我去换件衣服，我们餐厅见。” 门口，赵昊适时到了。 宋小悠问出神的莫小安：“怎么了？你们又怎么了？” 莫小安闷声：“没什么。” “你说你也不是安安，又不是让你亲自下场救人去了。怎么好好的会闪到腰呢，真是的……刚才娇姐真没跟你说什么？总觉得你们两个怪怪的。”宋小悠絮絮叨叨，要扶着莫小安跟上大部队。 莫小安只是盯着地面，整个人像萎靡的茄子。 对于娇那一点“凭什么看不起人”的不爽跟扔进了大海里的石头，一转眼就找不到踪影了。 原来…… 白蕊蕊也好，于娇也好，她们都和纪衍有这样那样的交情，这样那样的故事。 只有她一个人，是真真正正的“啥也不是”。 这段时间感觉和纪衍的有所亲近，现在看来，跟她们相比，就是一笑话。 “你想闪腰后再摔个跟头？” 莫小安挪动自己的残躯，头顶上方传来纪衍的声音。 他的脚尖停在视线里。 不等莫小安抬头奇怪大老板为什么从队伍的最前头来到最末端，他竟在自己的跟前蹲下。 “上来。” “大，大，大，大……” 赵昊走到一旁，正要唤纪衍。 公司里来聚餐的员工都在前边，统一回头。 宋小悠站在身边直径最短最炙热的惊愕。 纪衍这么一蹲，这重重叠叠的视线交汇可不是一般的压力啊，足以丢出一颗原子弹，把莫小安给炸平了。 她结巴地头皮发麻！ “忙了一天，大家都饿了。让大伙都等你一个人吗？”纪衍回头，神情严肃。 他给的理由这么充分，充分到大家各自清嗓子兀自抿唇。 莫小安能怎么办？ 自然是大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谢纪总……”她咬咬唇，俯身上马。 第83章 一模一样 23.19的黄金肩宽比例，75公分的修长胳膊。 搭配上162的身高和108的体重。 以上精准的数据，收集人莫小安没有亲自测量，没有亲自抚摸过，全凭莫小安用手里的笔，欲望的眼神，想象力的勾勒，反复确认过的准确。 对于纪衍漂亮的后背杀，日复一日的过于渴望反而近乡情怯。 莫小安在趴上“小衍衍”的后背后已然心满意足，谁能想到会在正主的身上真正的体验一把呢？？ 然而想象和真实是不同的。 莫小安猝不及防地上了纪衍的后背，纪衍稳稳地用手腕托住她的两条腿，高人一等地穿过所有人自动腾出来的一条路后，更接近大堂灯光的地方，莫小安在光晕里玄幻了。 莫小安顾不上周围人异样暧昧的目光了，她像小猫找到了主人的宠爱证据，紧紧地贴着它…… “居然是一样的……” 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莫小安不敢相信这看不见的存在于内心感受的感觉，居然也可以做到正主分身一模一样的地步…… “什么一样的？”纪衍问。 莫小安回神，赶紧道：“没什么。” 纪衍看向前方，勾唇：“看来你之前也被人这么背过。” 莫小安抿唇，不想说是，也不想否认撒谎。 像是不愿意被比下去一样，纪衍又说：“我也背过别人。” 莫小安怔愣。 “哦……” 在他这里，她肯定不是具有唯一性的呀。 不过是谁能让纪衍心甘情愿又不是像做慈善一样的背过呢？ “……那个幸运女神吧？” 纪衍：“嗯。” 莫小安悻悻地又哦了一声，不甘心就此中断这个话题，却也不知道怎么继续。 憋了半天，她问：“那是不是我更重一些？” 莫小安，你在说什么东西呀…… 说出来，立刻就后悔了。 “差不多重吧。”纪衍居然认真地回了她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跟刚才炸红不同，这一次莫小安的脸很轻柔地泛红起来。 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纪衍有在维护她的自尊心。 对员工可以对那个喜欢的女生一样温柔……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不要看“他对你的态度而要看他对陌生人的态度”吧。 于娇定的聚餐地方是知名饭店里一楼的自助餐厅。 环境佳，东西好，最重要的是费用还不少。 这对于无限胜了擎天，绝对表现出很大的犒赏诚意了。 得到好的结果，大家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一群成年人一看到吃的开心地撒欢开来，跟一群孩子似的。 纪衍把莫小安放到位置上，宋小悠见纪衍和赵昊跟门神一样一左一右把莫小安夹在中间，立刻跑开：“小安，我去给你拿吃的哈。” “宋小悠！” 人跑的比兔子还快，莫小安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纪总，我也给你拿吃的，你要吃什么呀？”赵昊贱兮兮地笑，扶着椅背挑眉。 纪衍刚想说什么，赵昊立刻又自作聪明地俯身问莫小安：“哦，我忘了问你了，小安同学，你要吃什么呀？” 纪衍：“……” 莫小安：“……” 赵昊根本就不是想跑腿，就是故意借着跑腿的殷勤要挤兑他们两个人。 莫小安闭嘴不言，把拿捏赵昊的机会让给纪衍。 有厉害的大佬在，她卖弄什么。 “看你最近又胖了，我觉得你也可以当做一道菜吃。”纪衍拿起桌上的刀叉在瓷盘上划出长长的几道痕迹，莫小安跟着都止不住地发抖。 赵昊识趣地闭嘴，转身真的拿吃的去了：“嗯……我想我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 讨人厌的赵昊走掉，气氛顿时回归平静，剩绵长的呼吸。 取餐区异常热闹，跟这边的安静形成半径约一百米的结界。 结界的那头，是员工们的其乐融融，结界的这头，是莫小安和纪衍的相望无言。 这个相望无言具体为： 纪衍盯着莫小安，莫小安的目光左右躲闪不知道安放何处。 “莫小安。” “嗯？” 每次他唤她，她总是会特别紧张。 不知道接下来会说点什么让她出乎意料。 “你是不是忘了？” “忘了什么？”莫小安飞快接话，嘴巴比脑袋先一步。 纪衍修长的睫毛下移半寸，稍顿片刻：“纪总，这样，咱们先把今天的事情做完。如果今天我们能赢过擎天，借着这个由头举办庆功会，邀请白蕊蕊他们都来。到时候我给您做一场大戏，怎么样？” 这么一字不差原封不动的提醒，莫小安当然想起来了。 是了，她记得“小衍衍”那顿没请到的大餐，忘记了答应纪衍做一场大戏…… 怎么说呢……怪只怪胜利来的太突然太顺利太没有悬念。 “我没有忘，纪总。”她挤笑。 纪衍很满意她的回答，“我已经在群里通知白蕊蕊他们了，明天这个时间，也是在这里办一个庆功会。” “……”莫小安笑容水分本来就有点少，这下更干涸，“……纪总这么相信我？”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纪衍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他的笑容落在莫小安的眼里便如同别人灿烂的大笑那样明显。 莫小安还没有太笨，笨到看不出这是他的调侃。 相信我？我自己都不知道大戏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赵昊说去拿吃的，像是被吸铁石吸走一样附着在于娇的身边。其他人拿上吃的已经选择桌子坐下来开吃了。 莫小安看着这群今天新鲜庆祝的同事们，挠挠鼻尖问：“那我们公司的同事们就不参加了吧？今天已经庆祝过了。” “再庆祝一遍也无妨。” “让同事们也一起吗？那我们不是……”莫小安指指自己又指指纪衍，委婉地提醒大忙人，“纪总，我们假装cp仅限我们的同学知道。” 同事们顶多半信半疑，基本在于雾里看花。 把同事跟同学混一起，那不是等于…… “今天我们上直播了，我搂你的腰了。你觉得白蕊蕊他们会看不到吗？”纪衍“你更贵人多忘事”的眼神，提醒莫小安。 “……” 是啊，她这个笨脑袋瓜又一次在纪衍面前出糗了。 “好的，那我知道了。” 好的，那我好好想一想…… 第84章 暗恋常常爱而不得 莫小安的脑袋一点点低垂，跟耗尽能源的汽车逐渐停下。 纪衍看着某人毛茸茸的脑袋顶，含笑侧过脸去。 这个小笨蛋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的代表人物，明明没有那个底气却夸下海口。 现在估计这脑袋顶下是纠结到不行的小表情吧。 看她如此苦恼，他想帮帮她来着，但又实在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 她在乎他，可劲吃醋的机会。 如果人类的情感可以跟机器人那样纯粹就好了，不必在暗中独秀还可以乐在其中…… “唉！”纪衍贪恋这种感觉正在独自享受时，旁边猛地坐下一坨身影，轰然震荡还带有叹息声。 纪衍皱眉把脸转回去，赵昊在旁边加油愁眉苦脸：“我不活了。” “……” “做人怎么会这么难？” “……” 赵昊恶狠狠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甜虾：“我都提出给为试一次的机会，人家直接回复我‘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她，她怎么可以说的如此决绝？？难道我，就这么让人确定不喜欢吗？！我有这么差劲吗？？” “纪衍你告诉我，是不是一点优点都从我身上找不着？” 纪衍莫名其妙躺枪，接受赵昊从于娇那里讨不到好的怨气扑盖。 纪衍不想回答赵昊这些幼稚的问题，皱眉反质问：“不是让你不要去骚扰她了吗？” “骚扰？！”赵昊恼了，重复纪衍这用词不当，“我努力去让我喜欢的人喜欢我，怎么就成骚扰了？！纪衍，你当着你女人的面偏袒另一个是不是过分了？！” 纪衍眼见赵昊要发疯，声音大到要覆盖整个餐厅了，不由眉峰高耸道：“你再大声一点，于娇就能听到了。” 赵昊悻悻地把伸长的脖子缩回去一些，拿起叉子无意识地搅动着意大利面，“听到就听到，我还怕她听到不成。” 赵昊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少爷，从小到大没遇到过什么挫折，他虽然长得不如自己帅，但好歹也是风度翩翩，手里的钱从来不藏着掖着，宣告着世界他就是个富二代。喜欢他的女生排成排，即便有难搞的女生出现也只是终究会答应之前的暧昧拉扯。 他还没有被这样接二连三地拒绝过。 还是被一个……起初他看不上的人。 于娇的坚定，看样子真的让他上心了。 纪衍拿过叉子按住他不停转动的叉子，“等你搞清楚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纯粹喜欢征服她后再说。好吗？” 赵昊悻悻垂眸：“如果我是真的喜欢她又怎样。” 纪衍叉了一块甜虾放到他的嘴边：“我会帮你。” 于娇是个好姑娘，不仅工作兢兢业业，还特别有别人没有的分寸感。抛去她是他的帮助对象不说，就冲着她这一份坚持又耐苦的心性，她也是贴身助理的不二人选。 只是最近……她好像变得跟之前有一点不同了。 那天她破天荒地送了他一份礼物，说是感谢他在赵昊的这件事上站在她这边。 以前，她从来不会送这些东西，也不会说这些感谢的话的。 而且他发现，在他交代工作的过程中她会望着他出神。 只是很短暂地，次数不多地。 但这些，之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的这些变化，就在这半个月内有的。 赵昊的眼神猛地一怔，紧跟着一亮。 “真的？” 纪衍一脸拿你没辙的表情。 “赵总，其实您不用妄自菲薄的。您条件游戏，性格开朗，还会耍嘴皮子。是女生喜欢的类型之一。如果您这样的条件都没有自信，那您让别人怎么活啊？”赵昊质问纪衍他的优点时，莫小安就想趁机拍马屁了，没找到机会。 赵昊喜欢听吹捧的话，故作腼腆地摸摸额发：“咳咳，是吗？” “是啊是啊，我都听到公司里很多女员工赞您风趣幽默！”莫小安竖大拇指。 纪衍冷眼看着莫小安吹牛不打草稿，又觉得她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这种鬼话都能说得出来。 “是吗？”赵昊突然脸色一变，把质问纪衍的再质问莫小安，“那于娇为什么不喜欢我？” 空气陡然冻结。 “额……”莫小安大大的眼睛挪了一个锐角，瞥向右手边跟宋小悠一起吃东西的于娇，又看向赵昊。“可能……” “可能什么？”赵昊眯眸，势必要听到莫小安的答案。 她可不是纪衍，想浑水摸鱼？没门！ 纪衍没有帮腔，他也好奇莫小安会给什么答案。 “……可能这就是我们暗恋人的宿命。” 赵昊左眉一挑：“啥？” 纪衍好看的眉眼慢慢眯成一条缝。 莫小安点点头，神情变得悲壮起来：“暗恋常常爱而不得，要在后边追逐，眺望对方的背影，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像是我们独自要克服的难题。必须要抱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信念感，还要承受万一戳破这层窗户纸会被讨厌以及无法回到最初的关系的危险。你无数次地劝自己放下吧，天下异性千千万，何必单恋一枝花，却在放弃的下一秒又重新没有骨气地捡回来。” 她说着说着把自己都给感动了，捂住脸深呼吸，把苦涩的眼泪咽回去，共情地看向赵昊，直接抓起他的手说道，“赵总，我懂。” 赵昊：“……” 他感到恐怖地把自己的手拿回来，看向纪衍：“她说什么呢？” 纪衍憋笑抿抿唇：“她是在安慰你。” 好奇听个答案，想听听某人有没有清奇的脑回路，没想到又被塞了一波告白。 “……”赵昊无语，“我是问你原因，谁让你安慰我了？？” 莫小安吸吸鼻子，意味深长地瞥一眼纪衍：“那您可能得往娇姐喜欢的类型靠一靠，这投机还要取巧呢。” 纪衍把某人的吃醋尽收眼底，觉得这把火可以助燃一把，点头附和道：“不喜欢你这样的，那就是喜欢我这样的。赵昊，你学我试试。” 赵昊咬牙切齿：“纪衍，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就不敢打你！” 他作势握拳。 纪衍拿起叉子，赵昊立刻从椅子上飞出去好几米。 他的夸张把纪衍难得逗的高扬嘴角。 纪衍对莫小安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他起身离开，根本不给莫小安说不的机会：“我可以自己……谢谢纪总。” 第85章 暗自窃喜 赵昊脸皮厚，即便丢脸了也不会太在意这无数丢脸中的一次，在莫小安对面坐下后好奇地问：“哎？你暗恋谁了？你该不会暗恋纪衍吧？可是现在你们在交往中了，等于你暗恋成功了呗？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搞定纪衍的？” 纪衍这么难搞都能搞定，一个纪衍能抵得上三十六个于娇啊！ 赵昊感觉自己又有信心了。 莫小安额头挂下黑线，比他盘子里的意大利面都要长。 做人好难。 为什么总是有人给她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难题呢…… 纪衍拿回的吃的，满满一盘，却不像赵昊盘子里的什么都有。 莫小安惊讶地发现纪衍继平安面后，又一次戳中她的喜好点—— 培根薯片披萨，烤红薯，外加一份鸡茸蘑菇汤。 在下雨天吃高热量又热乎乎的食物，是她的最爱！ 莫小安又看看纪衍，还是老样子：沙拉蔬菜和一个三明治。 所以他是特地给她拿的！！！ 莫小安的心咚咚咚直跳，她真的不想想太多，可是纪衍这么狙中靶心的体贴让她很难不多想啊…… “怎么，不喜欢？”纪衍问。 莫小安摇头：“不，很喜欢。” “那快些吃吧，你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挺响的。” 莫小安赶紧捂肚子，蓦地看到纪衍低头勾起的嘴角。 “……”什么嘛，唬她的。 她拿起披萨咬上一大口，香喷喷的柔软一下子充斥口腔，天大的事情都能抛之脑后了。 再配上一口浓郁的蘑菇汤，莫小安忍不住发出美味的附和：“嗯……” 赵昊盯着莫小安看了一会儿，见她剥烤红薯的时候还吮手指头，忍不住吐槽：“你这吃的也太香了吧？跟没有吃过饭一样。” 纪衍吃着让人看着没有食欲的沙拉，桌下默默地把脚踩在赵昊的脚背上温柔地说：“她的吃相让人有食欲，我大学期间吃什么都香了。” 赵昊没听出内里乾坤，肤浅地点头赞同道：“也是，我有时候不知道吃什么，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时看着家里的小飞我就有胃口了。小飞你知道的，我第十七个女友养的柯基犬。唔啊——” “高级餐厅，不要喧哗。” “不是，那你踩我……” …… 莫小安一只手拿着披萨一只手拿着红薯，交织的香味难得没有进入她的神经中枢。 唯有纪衍的话，在她的心头跳动。 …… “她的吃相让人有食欲，我大学期间吃什么都香了。” …… 她的吃相让人有食欲，我大学期间吃什么都香了。 …… 莫小安忽然又想起吃平安面的时候。 那一次，他就坐在她的对面。 她觉得他肯定没有看自己的。 事实上，他从头到尾也确实没有看自己啊。 骤然，很多在食堂的画面像雪花一样地飞在眼前。 她排队的时候偷偷看隔壁队列里的他。 她在拿点心的窗口前纠结时，他从身后经过先拿了，她马上紧随其后地拿跟他一样的。 她跟陶朝朝一起吃饭的时候，陶朝朝总喜欢抢她盘子里的排骨，她抢回来的时候常常会看到纪衍皱眉望过来警告安静的眼神，而不得不乖乖地坐下来。 …… 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还带着后知后觉的后劲。 原来，他有注意到她？！ 等等。 莫小安，你不能高兴的太早。 某人是不是正话反说？？？ 某人是不是暗指她吃的太多吃饭的时候太吵所以不得不注意到？？？ 某人…… “莫小安。” 乱马奔腾而过的思绪，被纪衍的一声呼唤给及时拉住。 “嗯？” “吃饭专心。” “是……” 莫小安重新启动咀嚼功能，肉乎乎的脸颊蠕动的飞快。 赵昊看着纪衍连莫小安吃饭都要管，管的这么细，调侃两个人的相处方式：“纪总，您长得这么如花似玉的，人家怎么能专心呢？呜啊啊啊——” 纪衍的脚又一次发力。 赵昊回到家去，右脚脚背肯定发青发淤。 莫小安打着嗝回的家。 不是饱嗝，而是消化不良。 整个公司里的人，就闪腰的她跟两位老板坐一桌吃饭。 纪衍漫不经心的话让她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真的放松进食嘛…… 公车上下车，她远远地看到从家里走出来的“小衍衍”或是“小小衍”。 公司聚餐结束，莫小安拒绝了纪衍和赵昊的送车回家的贴心提议，跟宋小悠搭伙离开，顺利坐上公车后给家里发去通知他们来接自己。 待对方快步走近，通过眼睛莫小安认出对方是“小衍衍”。 “小小衍呢？呃！” “他在充电中，来不了。” 莫小安皱了皱眉，从车站走过来时身体还是往左边奇怪地倾斜着的。 “呃，你背我。” 面对“小衍衍”，莫小安可以很自如地提出自己的需求。 “小衍衍”也没有说什么，转过身蹲下。 莫小安缓缓地靠过去，勾住他的脖子：“我闪到腰了呃，今天出大糗了呃。” “小衍衍”饶有兴趣：“具体说说。” 莫小安啧一声，拍他肩，把手里的食盒对他展示一番，“喏，我没忘记答应你的大餐哦。托你的福，今天我们公司真的赢了擎天！呃！公司集体去聚餐庆功，那可是五星级饭店里的高级餐厅哦，给你打包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呃！” 纪衍瞥一眼高高一摞的食盒，想起在饭店里的时候，他刷完卡，莫小安抻着闪到腰的身体扫了一波尾，跟服务生要来打包盒在那里疯狂地扫货。 他问她这些带给谁吃。 她眼珠子一转说，“哦，带给我家狗吃的。” …… “谢谢。”纪衍特别礼貌地道谢。 “不客气，呃！”莫小安晃荡双腿，开心歪头，“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啊。还有我们纪总也应该好好地感谢你才对。呃呃！如果不是你呃，我们安安今天根本不可能打败擎天的小蓝。你看直播了吗？那个秦天讨厌鬼，气的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纪衍的脸突然被一股力量夹击，来回揉动。 “‘小衍衍’你真的是太好了！我拥有你真是物超所值了！” 纪衍：“……” 他作势胳膊松开一些。 莫小安立刻双臂勾回他的脖子。 嗯……脸是得以解脱，脖子被猛地一勒。 莫小安瞪大眼睛：“‘小衍衍’！” 纪衍看向前方，气定神闲：“小安安，我的脸很贵的，我是机器人，不是真人。” 莫小安立刻认怂，不敢造次了。 不过这么一吓，好像打嗝不打了…… 莫小安瞅一眼某人，暗自窃喜。 第86章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渣女 回到家。 莫小安趴在沙发上，让“小衍衍”帮忙按摩腰。 充完电后的“小小衍”则拿着厚厚的检讨书跪在沙发扶手旁边也就是她的对面，深刻检讨自己的一系列失误行为。 “我不该误信谣言，也不该偏听偏信而不用自己专业的知识内涵来做亲自判断。对于这一点我感到自己很失败。如果因此而被主人退返，我似乎没有怨言。不过我还是想说，我对主人的心意不该被错误埋没。我整理了以下我应该做，且应该不会被你讨厌的行为，请过目……” 洋洋洒洒的，“小小衍”照着念完。 莫小安快听睡着了。 经过“小衍衍”的一番温柔的按摩后，她的腰好多了，撑着坐起来，让“小小衍”把检讨书拿给自己看。 工整的印刷体。 没想到一个机器人的思维结果这么丰富，繁杂。 对于“小小衍”的深刻反省，莫小安挑不出错处也很欣慰。 不过…… 莫小安还是决定把他送走。 “‘小小衍’。” “嗯。” “我很感谢你做这些，另外我要向你道歉。那天，让白蕊蕊把你带走了。” “我……” “当初说过的，你和‘小衍衍’只能留下一个。你们两个都很优秀，但比赛就是比赛，总是要有一个结果出来的。”莫小安抿唇，努力地不去避开“小小衍”逐渐黯淡下来的眼神，“在你和‘小衍衍’之间我决定……留下‘小衍衍’。” 明亮的灯光下，一览无遗的由晴转阴。 气氛是凝重的。 莫小安并不喜欢这种二选一的残酷，但是她知道，这是必须要面对的，逃避不了。 如果说那天不是一个宣布结果的好时机，那么今天她肯定了“小小衍”的改过自新，在这种平和的情绪下便没什么不妥了吧？ “你很优秀，跟“小衍衍”各有千秋，比起“小衍衍”你更听话，更让我省心。你还不跟我顶嘴，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有问题肯及时承认，有不懂也肯虚心求教。你比“小衍衍”更像一个机器人。” “可是你还是选择把我送走。” “因为我觉得我跟之前想的不一样。”莫小安给“小小衍”一个真实的理由，“我以为我可以通过订购机器人来满足我的爱情欲望。现在我发现，其实我更想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纪衍，而不是一个完全和他很像的纪衍。” “小小衍”的目光不经意地瞟向纪衍，他突然指向纪衍道：“可他也是机器人，同我一样的机器人。” 莫小安一愣，点点头。 “所以我想我也会送走他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纪衍的目光小幅度地动荡，幸好某人没有看到。 “小小衍”不再说什么，他乖乖地从地上站起来，接受莫小安的安排：“那我希望最后以你男朋友的身份为你准备一份礼物。” 他说着带莫小安到二楼，还谢绝纪衍止步。 纪衍再次感慨机器人的智商和情商比人类想象的还要超前一些，他的最后那句话分明就是给他下了一个紧箍咒——既然你这么想要跟我抢这个位置，那你就永远当机器人吧。 这比直接戳穿他是冒牌货，手段高明多了。 终于送走跟自己争宠的机器人，纪衍心里却没有当初想的那样轻松。 关于“小小衍”的东家，他始终查不到更多的资料。 包括这个厂商的出货量，都没有听到过。 就像是藏匿于黑暗中的强大对手，目标直指自己，可你根本连他的影子都查询不到。 即便关于他的数据，是莫小安提供的，可能做到这样的高规格，平心而论，他是做不出一个“小安安”来精准还原莫小安的可爱和憨甜的。 手机震动。 纪衍看到是陶朝朝的来电。 纪衍抬眼看了看楼梯，转身走出屋子，去到外边接起。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跟‘小小衍’的竞争啊，谁胜谁负。不应该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的，我了解小安，她不可能忍得住。” “她是忍不住，不过我替‘小小衍’求情了。” “为什么？”电话那头的陶朝朝愣了愣，“你耍我啊?” “我懂小安那个脾气，当时小猫跳性地生完气，事后肯定后悔。我可不想她在盛怒之下把人家给辞退了之后又搞念念不忘。”纪衍用更宠溺的语气覆盖陶朝朝的话，“今天她心平气和地在我和‘小小衍’之间选择了我。” 陶朝朝沉默两秒，语气发酸：“那恭喜你了。” 纪衍知道他打过来肯定不是为了恭喜他来着：“如果你想打来问什么时候可以约莫小安，明天她没空，要陪我参加无限科技的庆功宴。” 陶朝朝不甘示弱：“那我来接她回家总可以吧？” 纪衍挑眉：“那你得问她。” 陶朝朝哼哼地挂了电话。 纪衍看着退回到主页的手机屏幕，正中间上方的日期。 9月27日20点49分。 这个日子，他得纪念一下。 毕竟像他这样有自信的愿意给情敌机会的人，少之又少。 纪衍不由地看向二楼的方向。 于他而言，莫小安对他的喜欢，在那个地方有着最有利的证据。 莫小安亲自送“小小衍”返厂，“小衍衍”坚持要一起去。 莫小安拗不过，只好答应。 车上，“小衍衍”开车。 莫小安和“小小衍”坐在后排。 想起昨天晚上“小小衍”给的惊喜，莫小安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慨。 如果不是经费有限，如果不是家里有两个“纪衍”太多，她其实也不是不能……把他留下。 毕竟他送了她一片星空啊。 在二楼没有开灯的房间，他把一整个宇宙送到她的眼前。 他用他的爱发光，给她细数那些美丽的星辰，告诉她，他的生命是跟这些星辰永恒的，因为他们是定制机器人，不可循环使用。 一旦输入关于对方的信息便会一直保留记忆，他会一直等她。 当下莫小安又感动又自责。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渣女。 可她如果亲自推翻自己的决定，好像更像个渣女了。 所以，莫小安思来想去，觉得这个锅不应该自己背，而是出厂公司的错。 第87章 战服 “小衍衍”问“小小衍”公司地址。 “小小衍”则报了一条路。 “序言路23号。你开到那里，把我放下来就可以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公司的车载我回去。”“小小衍”说。 “小衍衍”：“这样多麻烦，直接把你送过去不就好了。” “小小衍”直接把眼睛闭上，不再说话。 莫小安让“小衍衍”就按照“小小衍”说的开吧：“大概他们用这种方法来防止客户的退还率吧。毕竟现在网购的退还率确实有些高。” “小衍衍”：“……” 得，他想要趁此机会找到厂家老巢的想法落空了。 序言路23号，纪衍把车停下，“小小衍”伸手抱了抱莫小安。 莫小安用力抱了抱他：“再见了，‘小小衍’。” 没有人类拖泥带水的分别陋习，抱完之后，“小小衍”利索地下车。 他绕过车头的时候看向开车的纪衍，随后站到人行道上，冲莫小安鞠躬致意。 刚才的拥抱，是来自他男朋友的身份。 现在的鞠躬，是来自他机器人的身份。 纪衍踩下油门，不带一丝眷恋。 车窗上很快就不见“小小衍”那张可爱的脸。 莫小安怅然若失地眉头聚集淡淡的忧郁。 后视镜上，纪衍望着莫小安看向窗外的侧脸问：“饿了吗？” “不饿。” “咕噜噜噜……” 纪衍勾唇，听着某人真实的反馈，替她打掩护：“我饿了。” “哦……那去吃早饭吧。”莫小安清清嗓子，对着不争气的肚子捶了一下，“我陪你去吃，我今天得减肥，不能吃东西。” 纪衍微微皱眉，想到了什么又倏然明了。 今天莫小安要做一场大戏，所以准备工作变得格外隆重。 纪衍不允许她亏待自己的身体。 “按时吃饭才能保证胃肠功能不紊乱，一旦空胃时间过久，会造成胃肠道蠕动过快，胃酸分泌过多，容易产生胃胀，食欲减退等症状。此时气体会通过肠道排出，简单来说……”纪衍把粥放到她的对面，给她放勺子，还有一个软糯可口的红糖糍粑。“就是放屁。” 莫小安：“……” 她脸猛地一红，赶紧看向左右两边离的不是很远的客人，冲他压手：“你赶紧闭嘴，干吗说这个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分场合说话？！” 她可请不起“小衍衍”去吃什么高级餐厅，再说了，他也不是真的纪衍，就不用这么讲究了。所以把车停到路边，挑了个热热闹闹的早餐店解决。店里有限的空间坐不下，他们坐到外边来，这桌子和桌子之间的距离可不远啊！ 怎么能在美味面前说……不合时宜的话呢？！ “纪衍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纪衍则淡定垂眸：“纪衍也是人，也有人之常情。” “纪衍是人，但不一是一般人。”莫小安不服地翻白眼。 “我是怕你在他面前丢脸，然后上演你的拿手绝活逃跑。”纪衍轻声叹气，语气宠溺地劝道，“你想这样吗？” 莫小安：“……” 她不得不承认，“小衍衍”的这波分析拿捏住了她。 那天在公司她让纪衍跟前放的那个屁……每每想起她都想去撞一撞南墙。 做人，贵在知错就改，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 她痛定思痛，一改心意，拿起来开始吃。 纪衍满意勾唇。 莫小安一边吃一边抬眼某人：“话说你怎么对这个这么了解？你还知道一些别的吗？比如吃了什么不容易放屁，比如便秘有什么好的办法，又比如……” 她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纪衍默默地把插好吸管的豆浆递过去，冲两边皱眉看过来的客人点头致意。 “小安安，分场合说话。” 莫小安大快朵颐，含糊不清地哦了一声。 她真的不适合做仙女，人家减肥可以撑很久，她不过是撑了一个晚上就撑不住了。 凡间的美食有治愈人心的魔力，一碰到味蕾就给跪下来，心甘情愿地沉迷。 莫小安一边吃一边悄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腩，寻思大不了……今天参加庆功宴的礼裙穿点宽松的好了。 饿坏的莫小姐吃了两人份的早餐，十根手指头沾着刚才拿糍粑吃的油，看向坐在对面给自己递纸巾的“小衍衍”自惭形秽。说好是请他吃的，他却只吃了一块小方糕和喝了一杯豆浆，其余的全她给干掉了。 “你知道我最羡慕你的是什么吗？” 纪衍微怔，摇头：“你羡慕我的地方应该不止一处才对。” “……切，自恋。”莫小安对“小衍衍”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心里活动说出来，一点顾忌都不必有，“我最羡慕你的地方是你怎么吃都不胖。机器人没有人类身材的烦恼，真是好。” 纪衍打量她：“你不胖。” 莫小安抿唇，刚羞涩低头。 “肉肉的，挺好的。” “……” “没有女生喜欢听到被评价为肉肉的，还挺好的。”莫小安抬头，目光无奈泛冷，刚才的开心一秒荡然无存。 机器人就是机器人，一点都不懂得讨女生开心！ “不然你去问纪衍，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纪衍给自己打包票。 莫小安噘嘴，小声嘟囔：“明知道我不会去问他……而且我不用问也知道，他的身材那么好，一看就是对另一半的身材管理要求也是很严格的。” 纪衍皱眉：“他的身材，跟我的身材，不是一样的吗？” “那怎么能一样？”莫小安随手又拿起一瓶牛奶，把吸管插进去吸起来，“他的身材是保持高度自律才能日复一日没变化，你的身材是天然打造之后不需要任何努力也不会有变化。你不会知道优秀的人类为了客服惰性所需要付出的努力。” 随便一讲，又是对纪衍满满的崇拜。 纪衍对莫小安眼里说到自己时发出的亮光十分迷恋，他嘴角的暖意只为她一个人呈现：“下次问问他，你会发现你想错了。” 莫小安回神望他，竟被他眼里的自信给吓到。 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嗝。”莫小安小嗝了一下，赶紧把手里的牛奶放下，“我不能再喝了。不然空腹容易放屁，喝多容易拉尿……” 纪衍：“……” 嗯……他需要一些定力来接纳她这种莫小安式的亲近和放开。 “你不去上班吗？时间差不多了。” 莫小安摇摇头：“昨天胜了擎天，今天没什么大事。数据组去了也只是坐在那儿摸鱼。我得为今天晚上的庆功宴做准备，我可是主角！”她拿出手机跑到老板娘的铺子上扫二维码结账回来拉起纪衍就走，“你陪我去买战服！” “战，服？” “对啊，战服。能打败白蕊蕊的战服。” 第88章 奇迹 换莫小安开车，她俯身往前，眼神定定地看向挡风玻璃的前边，脚踩油门，浑身起火。 纪衍坐在副驾驶座，茫然地眨眨眼。 老实说，莫小安在家里的时候表现出的狂野他见过。 像这样杀气腾腾的，倒还没见过。 “嗯……上次那件白色贝壳长裙，挺好看的。”纪衍拉着安全带看向前方。 “上次那件当然好看了，纪总给我报销的。这次我要自己买。今天是我答应纪总的大戏，我总不能让他跟公司再报销吧。”莫小安皱眉，“你的审美按照纪衍的标准来的，所以我能相信你的眼光。记住，一定要比上次还要好看，但要比上次的便宜不少！” 纪衍：“……” “不然，我的经济出现赤字危机的话，你也要回家去！”莫小安十足商业女大佬的威胁口吻，扭头冲纪衍邪恶的笑，“不过如果你卸胳膊卸腿能卖个好价钱的话也是可以的~” 纪衍仿佛看到她头顶长了两只魔鬼的角。 十分钟后。 莫小安车子停下的地方居然是……小商品批发市场。 纪衍跟着下车，看着门口用廉价的铝制板写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七个字，又看了看最靠门口的摊位几个顾客：弓着背的老妈妈，戴着头巾的欧巴桑，还有穿着蓝色修车制服的中年男人在跟老板讨价还价一双五块钱的手套，默默地扶了一下发疼的额头。 “小安安，你确定要在这里买战服？” 还是能打败白蕊蕊的战服。 莫小安扭头，点头：“是。” 没办法。 定制“小衍衍”，房子起火，还有昨晚她答应“小小衍”会保留他的记忆也就是说随时要为他的存在而买单额外又挂了一笔费用。 她必须……能省则省。 今天的大戏做好了，她看看能不能跟纪衍要一笔额外的奖赏缓解缓解。 “你有办法腐朽变神奇吗？”莫小安挽着纪衍进去。 纪衍不确定地沉默着。 “我看国外服装展上设计师们把一些废品变废为宝做成漂亮的礼服都有的是，我想这里的衣服虽然不贵，材质也没那么好，但是总比那些废品强吧？嗯……淘一淘可能会有惊喜。”莫小安却对这里能找到自己战服的事情莫名自信，主要是对“小衍衍”自信。 她记得纪衍说过，越不可能，才越能创造奇迹。 “越不可能，才越能创造奇迹。”莫小安握拳奥利给。 纪衍怔愣。 …… 学校大二他们的专业举行了一次小型的校内比赛。 比赛的时间是一个星期。 在一个星期里以“星辰大海”为主题的创意产品来。 如果能获奖前三名，是计十分的学分的。 大一新生还都是在学习概念的阶段所以默认就是大二往上来参加这次比赛。 纪衍提早做好，作品却被人偷了。 比赛内网上，他的作品挂上了别的名字上传了。 这个人还很鸡贼，特意拖到比赛截止的前一天才这么做，导致纪衍没有时间再弄新的作品。 不等赵昊和纪衍找上门去，这个人还特意来到宿舍落下要求见纪衍。 纪衍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喜欢那种狗血的起伏大情节，所以他约了偷盗者到学校外边的咖啡厅见面。 赵昊非要跟去，不然就要直接报校警。 于是他们三个人坐在咖啡厅里，讨论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偷盗者是大四的学长，他直接给纪衍跪下来，坦诚自己的一时冲动和占为己有的错误，同时也表示他不后悔这么做。 他快要毕业了，学分不够。家里条件不好，他必须按时毕业去找工作。 这一次的比赛结果他一定要抓住。 所以简单来说，他希望纪衍成全和割爱。 赵昊气地肺都炸了，弹起来指着这厚脸皮的家伙直接开骂： “赵武你放屁！你简直岂有此理胡说八道！你道歉走心吗？你走心吗？！你要按时毕业你早干吗去了？！打游戏做兼职，干了一堆不务正业的事情被学校逮到好几次，警告了好几次！你现在知道弥补了？！你还是拿着别人的东西弥补你自己的过失？！你这样脑子有病的毕业出去能找得到工作我把脑袋给你当凳子坐！” 赵武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纪衍。 纪衍也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纪衍你说话呀！你要怎么发落他？我跟你说，软的硬的，我都行！绝对挺你！” “赵武，我跟你说你死定了，你敢欺负我赵昊的兄弟，我……” 纪衍嫌他太吵，把他拉下来拿汉堡堵住他的嘴。 他很平静地对厚颜无耻的赵武说：“看明天结果吧。明天我赢了你，你要把你今天说的这番话一字不差的告诉老师。如果你赢了我，我就答应这件事这么算了，不会再找你麻烦。” 说着他从手里拿出正在录音的手机示意赵武，如果他敢不遵守约定那么自己就会把这段录音交给老师。 赵武答应了。 他不相信纪衍一个晚上能做出新的产品。 而每个人为在比赛中获胜，产品一定是拿出自己目前最满意的来参赛的。 如同赵昊一样的不相信。 “纪衍，你是不是疯了？？？你干吗要跟他做那种约定啊？！明天就要开赛了！过今天晚上十二点就要截止上传了！你拿什么来比赛啊？！拿空气吗？？？” “越不可能，才越能创造奇迹。” …… 他明明记得，在餐厅里没有看到莫小安。 纪衍：“这话谁说的？” 莫小安眨眼，不以为然：“我说的呀。” “你……” “别你啊你的了。快点快点！逛街时间总是不够用的！”纪衍被她拉着快步往服装区走去。 这种小商品市场，特别是女装区。 来的漂亮妹子不少，来纪衍这么极品的帅哥就比较少了。 纪衍一迈入立刻就引起很多老板和顾客的围观。 莫小安拉他到有大码女装的铺子，挑了一顶帽子给他扣上，再让他套上一件戴帽子的大号黑色外套，外套的帽子又给盖一层。 脸基本是看不到了。 不过他修长的个子和良好的身材还是让人侧目。 第89章 他有女朋友 莫小安让他低头低调，看到合适的赶紧让她穿上试试。 “早点结束，早点离开这里。”莫小安瞥他一眼，“我可不想你成为第二个‘小小衍’。” 说完，她还瞪向旁边一个劲要凑过来冲“小衍衍”笑的女老板，大声道：“别看了也别想了！他有女朋友！老板，给我介绍介绍有没有好看的裙子呗！商务活动需要！” 女老板悻悻地抿抿唇，既然好不容易来一个帅哥不能惦记，那好不容易来的客户得抓住了。 她把新进的货拿出来给莫小安看。 “这件是我们最近很夯的泡泡裙，还有这件是抹胸牛仔甜辣女孩的首选，还有这件……” 莫小安一眼扫过去，一件都没看上。 再看一眼，又觉得好像每件都有更漂亮的可能性。 没办法……她穿过令人咋舌的高贵定制礼裙后，脑海中忍不住有比较的画面了。 她看向纪衍，听他拿主意。 他双手抱在身前，看过后转身走人。 一连几家，莫小安带纪衍进去，老板把新货拿出来，纪衍看过后就转身，不带停留的。 莫小安知道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属实为难他，安静地跟进跟出。 直到她走累了，在一家铺子舒适的凳子上坐下后舍不得站起来了。 “‘小衍衍’，真没一件好看的吗？不用很好看，一般好看也行。” 纪衍看了她一眼，让她把钱包给他，在这儿等着。 他一个人转身出了去。 “哎？你去哪儿？” 几分钟后，纪衍提着一个袋子回来，莫小安不由睁大眼睛：“你买着了？” 纪衍让老板娘把一件牛仔马甲包起来，然后对莫小安说：“可以走了。” 莫小安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她扒开纪衍的袋子一看，这不是第一家的时候老板娘介绍的那条白色泡泡裙吗？？ 纪衍：“鉴于你以前幻想当公主，我们今天这套的造型就定为西部公主吧。” ？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幻想过当公主？” 关于当公主这件事，是个女孩子都或多或少地幻想过。 只不过……莫小安把它具体实现了而已。 那是莫小安喜欢上纪衍的第三年，校年晚会。 节目单上有经典的《天鹅湖》话剧。 出演王子的是纪衍，于是竞争话剧里白天鹅角色的女生们盛况空前的少。 是的，是盛况空前的少。 因为，所有女生都想竞选的大前提下，她们都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选不上。 所以在这种自我筛选后，就变成了盛况空前的少。 参加竞选的报名表上随手一翻，来自舞蹈系的系花，来自电脑系的系花，来自中文系的系花……来自ai智能系的普通女生莫小安。 在一群乌鸦里凤凰的出现会格外惹眼，同样的，一群凤凰里乌鸦亦显得格外扎眼。 莫小安的报名表被单独抽出来，成为笑话。 很快从话剧排练室里的小笑话传到外边成为人人都知道的大笑话。 莫小安的一腔孤勇和憨傻出现在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中—— “就是她就是她，她也想成为天鹅湖里的白天鹅。” “长得很普通啊，她是怎么敢的啊？”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毕竟我们这个地球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是啊，喜欢纪衍的人也太多了。总的来说，她做了我们不敢做的事情啊。” …… 莫小安坐在食堂的中间，平时跟她一起吃饭的饭友都受不了她被讨论，统统远离。 莫小安只能一个人坐着，听到周围所有人感叹对她的佩服。 最后的结果，她当然是没有选上。 不过后来纪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辞演了，换别人顶上。赫然显得之前厮杀的美女们特别傻。莫小安为此欣慰许久许久。 但这种丢脸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写入资料，送到厂家呢？？ 所以…… “小小衍”是怎么知道的？！ “……” 莫小安探头过来的亮晶晶，让纪衍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闪过校年晚会的那件事。 “什么怎么知道的？” 纪衍淡定地皱眉：“每个女孩幻想当公主，每个男孩幻想当英雄，这不是人类几乎都会有的幼稚想法吗？” 莫小安：“可我感觉你刚才明明是有所指！” 纪衍把她的额头戳开，提醒她：“时间不多。” 莫小安：“你说的也对，每个女孩幻想当公主，但我更想做天鹅。” “做回你自己吧，只有独一无二才有资格举世无双。” 莫小安瞳孔缩紧。 她低头看着某人牵过自己的手，拉她出去陷入笃定的沉思：“……” “做回你自己吧，只有独一无二才有资格举世无双。” 这句话纪衍跟她说过，还是以匿名的在纪衍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这件事她当做跟纪衍的秘密惊喜放在心里，向谁都没有说起过。 纪衍跟她回到家中，用剪刀把泡泡裙胸口的地方多余的膨胀给剪掉，马甲直接缝到腰线以上的部位跟这条裙子合二为一。 本来白到显脏的普通泡泡裙，和单看样式有些土的牛仔马甲，在经过他的缝合后，硬生生地逆袭成一件颇为耐看的小礼裙。 保留的泡泡袖口负责了甜，马甲的部分负责了辣。 莫小安迫不及待地换上，搭配她放下来的及肩长发。 活脱脱一个在逃公主诞生。 别的礼裙会大于穿上的主人，而莫小安的甜美和这件礼服的自然平民反而相得益彰，十分融洽。 纪衍颇为满意地望向莫小安的满意：“你觉得这件战服怎么样？” “嗯，跟我挺搭的。比那件贝壳礼裙好走，还不怕弄坏了，穿着轻松很多。”莫小安开心地原地转上好几个圈，自信和放松让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美丽。 莫小安点开手机上的音乐，是慈善晚会上跟纪衍跳过舞的背景音乐。 她挺直腰板，像一只即将起舞的天鹅，主动向纪衍邀舞。 “‘小衍衍’先生，请问我能和你跳一支舞吗？” 纪衍欣然搂过她的腰。 上次像灰姑娘十二点的钟声，时间到了，他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手。 现在莫小安主动要把这个梦给续上。 这回，在她熟悉的地方，没有外人的眼光，她不必紧张更不必在意其他。 她只要专注他就好。 而在“小衍衍”的面前，莫小安更不必缩手缩脚地自卑。 就冲着这一点，纪衍也很享受机器人的身份。 第90章 真的是纪衍吧 莫小安亮晶晶的眼神安静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眼神分明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可是却出奇地安静。 纪衍不知不觉陷入了她眼睛的陷阱，脚步跟那天抱着她踏出的舞步一点一点地同步了。 悠扬的音乐，因为某人过度的享受很快地一曲终了。 纪衍恋恋不舍地手指微松，想绅士地冲莫小安点头致意，莫小安却忽地抓住他的手将后退的他拉近。 “你是纪衍，对吧。” 直接，笃定，带着不容解释的拒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你不是纪衍。” “……” “这支舞，我只跟他跳过。在跳舞中我踏错左脚七次，刚刚你跟我跳的时候在我犯错的地方避了我的左脚好几次。” “‘做回你自己吧，只有独一无二才有资格举世无双。’这句话，是他在不知道是我的情况下在我留在留言板上的心情便利条上写下的鼓励的话，所以刚才你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无意间说出来的。” “还有，我说‘越不可能，才越能创造奇迹’你听到后的反应。那是他在咖啡厅里说过的话，而这句话我写进了定制机器人的资料里，你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奇怪的反应呢？” 莫小安一连串有理有据，把纪衍的任何路都给堵死：“……” “我有好多次都怀疑你，总觉得你哪里奇奇怪怪的。可都被你狡猾地绕开了。这一次，我必须要找到答案。”莫小安一把勾过纪衍的脖子，逼他的眼神不能躲开。“你是纪衍，对吧？！” 她虽然说了两遍。 第一遍的肯定，第二遍肯定之上的确认答案的疑问。 但她很显然并不想听他的回答。 只见她勾着他的脖子蹭到沙发旁拿过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纪衍看到那备注名称是“于娇”。 “喂，娇姐。” 莫小安目光移向纪衍看似冷静但实则暗流涌动的脸，“我有急事找纪总，他的电话打不通，可不可以麻烦你转告？对了，纪总在公司吧？” 问完这句，她把手机点开外放。 纪衍的眸光缓缓下移，看向手机屏幕。 某小猫咪还真够狠的…… 莫小安女匪架势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就等电话那头的于娇书说出“不在”的答案。 “是的，纪总他在办公室。你有什么要转告的，直接说就是了。” “……” 空气飞走一只又一只的乌鸦，散落一地羽毛。 莫小安在凌乱的羽毛风潮里呼吸不畅。 “你说，纪总在办公室？” 莫小安盯着纪衍，眼神里怀疑人生。 “对。今天是上班时间，莫小安，你没有在工位上。” “……”莫小安不死心，“这个我会跟纪总解释的。娇姐，既然纪总在办公室，那我亲自跟他说好了，麻烦你把电话转过去好吗？谢谢你。” “你不应该跟纪总解释，纪总不管人事出勤方面。”于娇口吻官方，顿了顿之后道，“知道了，我帮你转过去。” 很快，纪衍的声音适时响起：“喂。” 只一个字，莫小安就确定是纪衍。 纪衍，真的，在办公室里。 “……” “喂。” 莫小安：“……对不起，纪总，我没事了。” 她摁掉电话。 空气再一次安静。 不，是比刚刚还要安静。 明亮的灯光下，莫小安的尴尬一览无遗。 场子铺的太大，她不知道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怎么收场。 纪衍的脖子则被勾的有点疼。 四目相对。 莫小安别扭的嘴角挤出一丝笑，笑着笑着：“嘿嘿……呵呵，哈哈哈哈——” 小笑放大，乱抹尴尬。 “怎么样？我的冷笑话够好笑吧？”她又一次用力地勾勾他的脖子，拍拍他胸脯，“刚才是不是吓到你？我看你吓得都不敢吭声了，哈哈哈。嗯……你的手艺真好，我家纪总那双手只会勾电线做模板。怎么可能会做衣服啊。你如果是他，那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莫小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给自己搭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台阶下后，讪讪地从纪衍的脖子上溜下来，整理自己的礼裙，然后转身跑回房间。 如果说，出糗这门艺术有比赛的话，莫小安不但是那个第一名，还是不断自我突破过去成绩的第一名。 “莫小安，你这个大笨蛋……你居然在机器人面前出丑……” 靠着门边坐到地上，莫小安短暂责怪一下自己后还是理智不减地确定这个“小衍衍”有问题。 她刚刚那么笃定他是纪衍，不是真的希望他真的是纪衍……而是想知道“小衍衍”和纪衍之间到底是什么关联。 为什么他会知道纪衍的事情？ 难道说…… 那个出厂的公司比她还要了解纪衍？？？ 总不能，“小衍衍”真的是纪衍吧？？？ 这两个想法像两条蛇一样不停缠绕，在心里筑巢。 莫小安安慰自己没关系，她还放了一个暗桩，就等晚上庆功宴的时候再检查一下。 外边，站在客厅发呆的纪衍，脖子有红肿。但他没有在意这个，他甚至都忘记了要回答莫小安到底好笑还是不好笑的问题。 他奇怪的是，于娇为什么会帮他打圆场。 其实如果刚才她打给于娇，于娇说不在，他也可以悄悄地按下监控软件，主动用办公室的座机电话打回给莫小安，来证明他在办公室。 于娇的配合，让他出乎意料。 饭店。 七点整。 莫小安挽着纪衍的胳膊从车上准时下来，出现在饭店门口。 纪衍今天穿了一套白色西装，意外地跟她的小礼裙很搭。 两个人并肩站在那儿，门童都忍不住侧目过来。 纪衍对莫小安说：“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 莫小安微笑。 纪衍又问：“你的礼裙是什么牌子？多少钱？需要我给你报销吗？” “不用。是手工定做的，还挺实惠。”莫小安见他提到衣服，赶紧礼貌回问，“那纪总，您的这套是什么牌子啊，多少钱？我看看以后我能不能买一套给我男朋友。” 纪衍直接道：“我想……你买不起。” 莫小安眨眨眼，抿唇：“嗯……好。” 能把这句看起来十分伤自尊的话说的如此诚恳又真心的人，不多，真的不多。 “哎呀，纪总，您的衣领这里好像有条线缝。我帮你拿掉！”莫小安伸手作势在他的衣领旁边抓到了影响美观的线头。 这一开头，她接下来的动作就自然了。 第91章 装不知道 “这里好像有点歪了，纪总，我帮您整整。” 莫小安笑眯眯地眼角弯弯，不管是笑容还是动作都变得比之前大胆起来，且没有事后要认怂的意思。 纪衍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种微妙的感觉。 她上手把他并不歪的衣领重新整理一遍，顺势拉了一下领结，微笑地说“好了”，身后响起了一群老同学的起哄声：“哎哟——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酒店门口撒狗粮啊——” 纪衍扭头，意识到刚才某人的不对劲或许是大戏中的一部分。 他们三三两两的并肩而来，因为外部条件有限，着正装看上去也像地痞流氓，再加上并不保持身材，还没到中年就发福地十足把“打工人”三个字印在额头。 “我们还以为你们会分手呢。”其中一个没有眼力见地呵呵一声，看着莫小安和纪衍站在一起诧异地咦了一下，一秃噜说了出来。另外几个讪笑一声，纷纷把他的嘴按住，但还是慢一拍，被他又秃噜出一句“那照片都看到……” “你们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好歹给我们这些没有恋爱可以谈的单身狗一点活路？” “就是啊，今天我们是来参加你们的庆功宴的，不是来参加你们的订婚宴~” “对了，弟妹，像你这么可爱的员工同事还有没有啊？今天都来了吗？给我们搞个联谊呗待会儿。” 其他人赶紧亡羊补牢地转移话题，嘿嘿呵呵地掩盖尴尬。 莫小安挽着纪衍的胳膊，冲他们微微一笑：“真是不好意思，我保证我们进去后会注意行为的。不过联谊的话今天就没有了，今天特意为你们老同学开的专场。等下次吧，下次一定给你们好好介绍介绍。” 照片的事，她没回应。 对“弟妹”的称呼，他们的调侃，应付自如，丝毫不慌。 纪衍侧目莫小安，感觉她真的有人设到位，焕然一新的感觉。 而他们本来是想看莫小安害羞接不上话的反应的，没想到莫小安这未来纪太太的架子真的端起来了。 几个人四目相对，敷衍地应付着往里走去。 纪衍跟莫小安走在后边，踏着冰冷又硬邦邦的地砖，灯光折射在他暖意的眼睛里像两颗被擦亮的黑曜石，他眺望远方宴会厅的门口轻声道：“你今天，很不一样。” “我得让纪总您满意才行啊，不然追究我偷带朋友进公司科研室的罪过，我可吃罪不起~”莫小安看向前方，语气毕恭毕敬挑不出毛病，还有一丝真诚的叹息。 嗯……听起来没什么不对。 但还是隐隐有微妙的不同。 纪衍收起余光，告诉自己暂且先不去怀疑，毕竟演员进入状态后需要一个基调，等幕布拉上才能做判断。 只有莫小安自己知道，她这种毕恭毕敬的语气里透露出意味深长的调侃，来自于她刚刚的佐证—— 某人后脖颈上有她留下的唇膏。 “小衍衍”和纪衍，真的是，同一个人。 能让万无一失的纪衍出现百密一疏的漏洞，除了她的唇膏印留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这没有过夜的时机。 如果这庆功宴是过了一晚的举行，说不定纪衍就通过洗澡把它洗掉了。 当莫小安借着整理的由头碰到他的后脖颈，再忐忑地拿到鼻子下确认。 她唇膏的草莓味淡淡地侵入鼻息。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一直在心里起起伏伏的怀疑的种子，终于得到最终的确认…… 终于给了她一个真实的答案…… 终于解释了之前好多次的奇奇怪怪…… 强烈的真相撞击和回顾，在莫小安落叶纷飞的眼睛里艰难地归于平静。 她顾不上细想复盘自己对纪衍做了多少可以破腹自杀的逾矩行为，首先要想当下要怎么办。 而莫小安只用了跟纪衍对视那两秒的时间，就做了一个决定： 装不知道。 对，装不知道。 维持现状就是最简单的方式。 何必把事情由简单弄的复杂呢？反正她也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面对这个狗血又巨无霸到吞咽不下去的真相！ 身为绝对c位的两人金童玉女地走进宴会厅。 来了大半的老同学们在里边聊的如火如荼，看到这场庆功宴的主角终于到了，这才安静下来行注目礼。 莫小安勇敢地迎上他们每一个人或艳羡或嫉妒或诧异的目光，挺起胸膛跟每个人都点头致意。 为了不让莫小安完全陷入一个陌生的环境，纪衍也让她请了她的老同学过来。 莫小安在班级群里发庆功宴的地点时间，没什么人回应，没想到今天几乎全体到齐了。 看着他们人模狗样地应席为的只是想看看白蕊蕊发出的照片后，她和纪衍是不是还以cp之名。 莫小安觉得他们真虚伪。 在他们之中，没有看到最应该出现的白蕊蕊。 陶朝朝拿着香槟走过来，恭喜莫小安和纪衍。 他今天巧合地也穿了一身白，特别搭他和煦灿烂的笑容。 三个人站在一起，格外显眼。 “恭喜你小安，还有你纪总，打败了擎天，网上你们家的赔率很高啊，大家都说这场反败为胜的pk赛很过瘾。”陶朝朝举杯。 纪衍语气慵懒：“是吗？我倒不觉得，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得多谢小安，如果没有她和她那个神秘朋友的帮忙，可能真的会输也不一定。” 他特地把功劳的高帽都给莫小安戴上，看她什么反应。 莫小安眼珠微微一转，迎上纪衍浅含笑意的目光：“应该的，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好。再说了，我其实没做什么，只是牵线搭桥而已，可不敢居功。” 她说罢，拿过一旁服务生盘子上的两杯香槟，放到纪衍手里，跟其碰杯。 莫小安圆脸的落落大方，散发出平时没有的魅力，纪衍看的微微出神。 陶朝朝用手里的酒杯轻撞莫小安，打断他们的四目相对：“小安，别跟你家老板假客套了，既然他说你有功劳，你还不抓住机会赶紧变现？” 莫小安一愣，笑笑点头：“是啊，还是奖金比较实在一些。” 陶朝朝帮莫小安说话：“纪总，消防项目由你们无限科技独家买断了，你总不会因为小安是你女朋友的身份就把她的奖金给充公了吧？我第一个不答应。” 陶朝朝故意把“女朋友”三个字说的掷地有声。 第92章 白玫瑰 纪衍望向陶朝朝。 旁边离得不远的看众们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男人。 空气里他们无形的火光肉眼不可见，落在旁观者的心里却明镜似的。 莫小安的老同学们对陶朝朝的心思清楚的不得了：念书的时候想要找陶朝朝只要找莫小安就行了，他十有八九跟她在一块儿。 他那样长得不错成绩不错的男生，笑起来还特别有感染力，自然招很多女生喜欢。不说别的班的女生，自己班上的就有很多女生给他递情书。 陶朝朝玩双标，在他那里女生分为莫小安和其他。他的温柔都给了莫小安，其他人都是爱答不理的。 女生们自然也就懂了，不热脸贴冷屁股了。 要知道一个男生整天跟一个女生混在一起，像连体婴一样，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只可惜莫小安一心恋着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看不到身边近在咫尺的骑士。 本来大家的心里都还平衡一些，觉得莫小安肯定会跟陶朝朝处一块儿，没想到……她居然打败了一波万里长城的女生，暗恋成真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莫小安实现了他们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他们需要时间和过程来接受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取代自己。 等他们正试着接受，白蕊蕊的照片再一次把他们的三观给拉回来了。 对嘛，同一个等级的人才应该在一起嘛。 那是正常，不需要奇迹。 眼下，这场两男争一女的画面，女主角但凡是白蕊蕊都更有说服力一点…… 他们笃定，纪衍跟莫小安之间一定分崩离析了，只是做戏给他们看。 “我都是她的，用得着充公吗？” 所有人纷纷鸡皮疙瘩碎一地。 “至于具体数额，我跟小安慢慢聊，会让她满意的。”纪衍拥过莫小安的肩。 莫小安今天的心脏格外强大，但还是被某人那句“我都是她的”给震的有点内伤。 她冲纪衍挤笑，笑的自我害怕。 陶朝朝目光落在莫小安的肩膀上，吃醋地暗下来。 这时宴会厅的音乐不知道被谁放大了，是一首悠扬的华尔兹。 陶朝朝向莫小安伸手：“小安，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校庆晚会，一向都是你跟我跳第一支舞，今天你也会跟我跳第一支舞吧？” 莫小安闻声，看到陶朝朝已经把手伸出来了，自然不能拒绝：“好啊。” 陶朝朝握到莫小安的手后，还不忘提醒纪衍：“纪总，你不会介意吧？” 纪衍勾唇，笑而不语。 “哎，蕊蕊来了！” “蕊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打破平静。 所有人循声望去，纷纷被压轴出场的白蕊蕊给亮瞎了双眼，惊叹出声。 一身抹胸开低叉的红色紧身长裙，大波浪长发透着乌黑亮泽，外加涂着鲜艳红色的性感双唇像是从画报里出来的香港女郎，抓人眼球，妥妥的嚣张风情。 被亮瞎眼睛之后，大家的目光后置一些，从她的身上平移到被陶朝朝牵到舞池中间的莫小安身上。 噗，她们是说好的吗？ 一个是白玫瑰，一个是朱砂痣…… 当纪衍难得在班级群里冒泡，然后所有人都积极回应的时候，唯独白蕊蕊没动静。有念书的时候跟白蕊蕊亲近的女生私信白蕊蕊，甚至打电话给她问她会不会来，都没有得到准确回应。 他们还以为白蕊蕊不会来了。 毕竟人家是女神，有自尊心的。照片出来后没有得到纪衍的回应，现在这场庆功宴她来了也只是自取其辱的感觉。 呵呵，这场好戏越来越好看了…… 莫小安扭头看到正主来了，纪衍旁边落单。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去，陶朝朝勾住她的腰，握紧她的手。 “小安，你不可以把我这样扔下。” 莫小安对上陶朝朝的眼睛，为难垂眸。 是啊，她也不能只讲异性不讲人性地把陶朝朝扔在大厅中央。 更何况就这样着急忙慌地跑回去，不是应验了之前在餐厅的时候被讽刺说她毫无安全感吗？ 莫小安定定心神，跟上陶朝朝的脚步。 白蕊蕊则站在原地，驻足抚发。 她没有主动走向纪衍，也没有要走向人群的意思。 服务生走过去，她拿了一杯香槟，似乎要扮演一个落寞的女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不要过去把女王请过来一下，不想意外的画面出现了——这一次，纪衍倒是主动走向白蕊蕊。 然后他们说了两句话，纪衍就牵着白蕊蕊进到舞池中间跳起舞来！ 一时间庆功宴的主角们都组队下场跳舞去了，没有想象中的宫斗戏码，和谐的很可以！！ 这是什么情况？？ 慢慢地，舞池里跳舞的男女多了起来。 莫小安余光打量到纪衍和白蕊蕊气氛融洽，他很温柔地抱着她的红色蛮腰就在旁边打转转。 白蕊蕊没有出现之前她觉得自己的牛仔白裙跟纪衍的白色西装好搭，现在看到他和她的白红相撞才明白什么叫做天作之合。 嗯，确实养眼。 莫小安的眼神摆明不爽。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都穿了白色。”陶朝朝试图拉回莫小安的注意力。 “嗯……是啊。” “今天我为了出席你的庆功宴，特地化妆了你看出来了吗？” “嗯……是啊。” 陶朝朝把莫小安的腰勾过并不宽裕的缝隙，让她直接贴到自己，逼她看他：“莫小安，你真是没出息。” “嗯？”这句话莫小安真的听进耳朵里去了，却不知道他指的是啥。 “纪衍给你戴绿帽了你都能忍，你是不是暗恋暗到弱智，把自己都给忘了？！” 莫小安怔怔，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对陶朝朝突然而至的劈头盖脸很不理解：“你干吗骂我？不是……是你给忘了吧？我和纪衍这不是……j（假）的嘛。我有什么不能忍的。” 陶朝朝眯眸：“哼，你记得就好。我真怕你假戏真做，忘了自己真正的立场。” 莫小安捂住陶朝朝的嘴，警惕地看向两边：“你干吗不再大声一点，让所有人都听到？我告诉你，我得真戏真做不然我的奖金真要泡汤了！再说了，我假不假的也不影响我吃醋！” “啊呜，我说一句你说好几句，到底是谁更怕被听到？” “我去，陶朝朝你属狗的啊？！” “我本来就属狗，你不知道吗？” “你……” …… 陶朝朝作势要咬她的小手，莫小安躲，两个人的进攻躲闪太像情侣之间的打打闹闹了。 纪衍的余光被他们带的像即将下大雨的乌云。 第93章 开战 “今天我来，是真心地想祝贺你打败了擎天的秦天。” 纪衍回神：“我知道。” “谢谢你邀请我跳舞，我以为……你不会来请我跳舞的。” 白蕊蕊红唇怯怯抿起，精心描画的细眉之下波光盈盈，多情欲滴。 “我不请你跳舞会显得我心虚，那张照片就从假的变真的。” 白蕊蕊看向纪衍，涂着红色豆蔻的手落放在他的后脖颈，跟他再靠近一些：“有一个问题我在心里憋了很久了，我想知道。” “如果没有莫小安，你会喜欢我吗？” 纪衍眉峰高起：“不会。” 白蕊蕊苦笑：“你连骗，都不肯骗一骗我。” “跟我不相关的人，我为什么要花费力气去骗呢？”纪衍一语双关。 白蕊蕊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用再努力了。对吧？” 她说着嘴角的笑渐渐变冷，像失去了保温。 纪衍看到白蕊蕊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狡黠，突然视线猛地贴近，他的双唇落入两瓣滚烫。 “天哪——” “哇……” 白蕊蕊和纪衍到底是谁先主动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看到，但大家都看清的是跳着舞的两个人情不自禁地接吻了！像那张照片的后续，又像是佐证他们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 当着还没有分手的莫小安的跟前，两个人接吻了！ 音乐停。 莫小安和陶朝朝也望向了这高潮一幕。 在场之人集体做到的保持缄默，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倒计时，他们都好奇极了莫小安的反应。 最后一个看向莫小安的人是陶朝朝。 白蕊蕊这波神助攻的举止虽然很符合他的心态，但他也明白这对于莫小安的冲击有多深。 爱一个人，就是明明知道他跟自己在地球的两端，也还是忍不住拼命地想要飞向他。 “小安……”陶朝朝不忍看到她跟一座雕塑一样要原地石化了，伸手想要盖住她的眼，“别看了。” 这时莫小安霸气地推开陶朝朝伸过来的手，迈步走向白蕊蕊和纪衍。 莫小安今天这套礼裙不必配高跟鞋反倒会凸显她的俏皮，而最初为了礼裙考虑做的搭配没想到会成为此时迈步过去的霸气加持。 小小的莫小安没在个子上占优势，胜在敏捷、灵巧、一气呵成。 她走过去把两个人分开后，给白蕊蕊就是一巴掌。 “啪！” 清澈，响亮。 看到听到的人不由地脑袋缩了一下。 就好像这一巴掌也打在自己的脸上。 莫小安打完后又抓过纪衍的领结，把他拉下来，这样双手才可以够到他的嘴唇。 只见她两个大拇指齐齐出动摁在纪衍的嘴巴上，有些粗暴地凌乱地左右开弓。 纪衍显然对这样的行为无法适应，本能地想要后退反抗，但他还是乖乖地接受了这样的洗礼，纵容莫小安等于过度宠溺。 在旁人看来真是毫无道理。 不过莫小安这样还不解气，她皱了皱眉，索性勾过他的脖子吻上去。 纪衍的瞳孔猝不及防地收缩，震荡，地动山摇。 他有一秒的错觉，错觉眼前的人不是莫小安。而莫小安没有闭眼睛，定定看着他仿佛在跟他说她就是莫小安。 刚刚白蕊蕊的偷袭他没有立刻推开，是想看看莫小安会有什么反应。怎么说呢？莫小安这个反应……绝对出乎他的意料。 莫小安做出这样的大胆举动后没有及时刹住而是趁风而上，她放开纪衍看向白蕊蕊：“看到没有？这个男人只有我可以亲，你不可以亲。白蕊蕊，我不管你之前跟纪衍是什么关系什么故事，现在他是我男朋友。只要我一天还没跟他分手，你就不能对他抱有非分之想。” 她环顾四周高声道：“大家都看着呢！女神惦记别人家的男朋友！我这一巴掌落下的该还是不该？！” 莫小安如此大胆地利用舆论，还想赢得大众的支持，大家静默地没有回答她。 没有人愚蠢地想要掺和到他们的战争里去。 白蕊蕊捂着被打的左脸，按捺住屈辱的激动，豁出去地反驳莫小安：“如果纪衍对我真的没有想法，我一个人能拍出那样的照片？你明明看到了可是却不肯承认，还要继续这段不真实的关系，我们之间到底谁最不应该？！” 女神不愧是女神，说起歪理来振振有词，三寸不烂之舌简直无人可及。 两个女人都开战了，这时候就要看男人的态度了。 他的态度直接决定谁输谁赢。 压力给到纪衍这边，他看向白蕊蕊：“白……” “纪衍对你有想法，他当然对你有想法。”莫小安打断纪衍的话，颇为激动地飞唾沫星子。 白蕊蕊：“……” 纪衍皱眉：“……” 莫小安转身走向右手边的小小舞台。 本来有安排主持人等人都到齐了，去到上边致个词弘扬一下无限科技的最新战绩。没想到画风急转直下，主持人缩到一旁压根不敢走流程，所以舞台上放着话筒。 莫小安跳上去拿过话筒，继续刚才自己的“想法论”，她指着白蕊蕊道：“他对你的想法就是你能离他远一点吗？你缠着他从学校到毕业，再从毕业到现在大家都进入社会好几年！你都能从国外晃悠回来在他生活里出现！你说你一个被众人敬仰的女神怎么就这么不开窍不开眼地老做这种低级的事情呢？几次三番给你体面下台的机会你都不要，行，既然你不要那大家都不要了。我告诉你，即便我跟纪衍分手了，他也不会喜欢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白蕊蕊气地肺要炸了，她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这难看的底色。 如果说刚才她的亮相是香港女神，现在则是香港女鬼。 莫小安一口气吼完这么一大段，差点喘不上来气。 她今天算是豁出去了，活了二十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勇敢过…… 她一直以为暗恋纪衍是她做的最勇敢的事，但仔细想想，这形容不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最有耐力的事。 因为不需要让纪衍本人知道也不需要这么惊天动地，只要在心里独自开花就行。 而这，就是她答应纪衍的大戏。 像白蕊蕊这种人，不当着大家的面给她难堪，不利用舆论给她压力，她还会暗中使招，像牛皮糖一样铲都铲不掉。 所以今天这片巴掌这顿吼，很有必要。 第94章 我们不会分手的 “我们不会分手的。”纪衍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地响起，跟特效药一样瞬间治住了莫小安粗重的呼吸声。 白蕊蕊怔怔地看着纪衍头也不回地走向莫小安。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永远待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纪衍站在台下，深情地看着台上的莫小安，旁若无人地告白。 莫小安吸鼻子，犯傻地问：“真的吗？” 纪衍微笑：“你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想说的。” 莫小安满意地点点头，握过话筒道：“放音乐吧，庆功宴现在正式开始。” 纪衍上前，扶她下台。 暂停的舞池重新开始。 男女握手，彼此踏步，配合地把场子热起来。 这回，莫小安的舞是跟纪衍跳上了。 白蕊蕊提着裙摆，哭着跑向门口，那一袭红裙跟一团火焰一样离去不见。 莫小安长吁一口气：“这回她应该彻底死心了吧。” 别人打发情敌都这么费体力的吗？ 莫小安感觉自己半条命没了。 “再不死心，她就不是白蕊蕊了。” 莫小安不再看向门口，看到纪衍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她端起仪态，清了清嗓子：“纪总，我的大戏您还满意吗？” 纪衍点头：“满意，出乎意料的满意。” 他强调“出乎意料”。 “看来不起眼的小猫咪，急了也是能变成吃人的大老虎的。” 莫小安听出纪衍的调侃，一本正经地说：“纪总，既然您满意的话，是不是可以不追究我带朋友到公司科研室来的事了？” 纪衍挑眉：“我记得我刚刚都答应了你奖金的事。” 言外之意，钱都答应要给了还怎么追究？ 莫小安开心地咬唇，又问：“既然如此，那纪总，我希望奖金的数额是三万五千八百六十二元四角三分。” “……”纪衍眨眼，“为什么要有零有整。” “哦，是这样的。是我那个朋友的出场费。”莫小安微笑解释，“他比较特殊一些，可以算出零整来。对了，纪总，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介绍您和我这个朋友认识。相信接下来公司里一些项目的开发改进，他能帮得上忙。” 说完，她笑眯眯地坐等纪衍的反应。 纪衍心里涌起一丝奇怪：“你之前不是说他不方便露面的吗？” 莫小安：“哦，因为我那个朋友自身比较害羞的关系，不过我想他如果知道是跟纪总您见面，他应该不会拒绝的。纪总您是真正懂机器人的。” 纪衍：“……” 怎么感觉她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最后的马屁也拍的不大对劲。 “还是，纪总您有什么不方便？”莫小安收敛起笑容，一点点地回归成小怂包莫小安，把她和纪衍之间的距离感给搬回来。 “再看时间吧。”纪衍没有拒绝。 莫小安：“谢谢纪总。” 他们的舞步很同步，毕竟有好几次的同舞经验。 不过他们看向彼此的眼底，心思却不尽相同。 今天的莫小安做大戏的专业态度值得称赞，不过她的一腔莽起间好像没有了对他高高在上的敬畏和距离感。她对他的态度好像更像是对“小衍衍”的态度…… 莫小安把纪衍的疑惑看在眼底，不动声色于心底。 没办法，确认了自己把真的机器男友送走，家里这个和纪衍根本就是同一个，她就很难把两种心态给分开了。 “小衍衍”的存在让她莫名地对纪衍解除了那种在银河两端的感觉，一下子变得很近很近。看着他的脸眼前就会涌现出在家里她跟“小衍衍”的相处情景来，她发现原来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打破了这种遥遥相望的感觉，已经变得很熟悉。 纪衍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那么不解风情。 于是……她的这种感觉上的转变，会产生一种危险。 一种让纪衍发现她已经发现的危险。 想到这里，莫小安垂下眼眸，避开某人的目光。 她不能让纪衍发现。 至少，在她搞清楚纪衍为什么假扮机器人出现在她家里前，她不能让纪衍发现她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庆功宴的大戏在开头的时候已经落幕，后边的跳舞，恭贺措辞以及相互觥筹交错，都没有走心。 总之，每个人回去后的谈资一定不是关于纪衍打败了秦天这种无聊的事。 今天的莫小安有些恍惚，体力提前耗尽，不知不觉面露疲态。陶朝朝走过来说：“要不要送你回去？” 她点点头：“也好。” 莫小安看一眼跟其他人正在聊未来十年智能行业发展走向的纪衍，递了服务生一张她留言先走一步的小纸条给纪衍。 纪衍拿到小纸条后，远远地冲她点头。 莫小安如临大赦，拍陶朝朝的肩：“走吧。” 陶朝朝把外套脱下来给莫小安披上，两人一出门，晚间的风吹过来，单薄的让人发冷。 莫小安抓紧外套衣领，上了陶朝朝的车。 陶朝朝：“先去吃点东西吧，我看你在里边都没怎么吃。” 莫小安鼻息间嗯了一声，任凭他安排。 两人到一家汉堡店。 陶朝朝给她点两份套餐，莫小安抓起一个巨无霸汉堡就大快朵颐。 “这里边的东西要不就是甜到发腻，要不就是小的跟玩具一样。简直不是人吃的……”莫小安含糊不清地吐槽，“人，还是要从天上走下来接地气的好。嗯嗯。” 陶朝朝望着饿坏的她，又心疼又宠溺：“你慢慢吃，别噎着了。” 莫小安一口气吃下半个汉堡，喝了半杯可乐，这才缓和下来。 “不只是吃的东西，和什么人吃也很重要吧。”陶朝朝给她递纸巾，“你跟我一起吃，是不是不会觉得拘谨？” 他喜欢莫小安在自己面前放松的样子，与之相比，她在纪衍跟前那战战兢兢的样子简直是活受罪。 “当然了，你是我朋友嘛，干吗要拘谨。”莫小安双手后撑着椅子，打小嗝。 陶朝朝垂眸，掩过一丝失落，说道：“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这句话，他一直藏在心里想说，一直又不敢说，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他以为，只要他默默地陪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发现他的存在他的好。 等到有一天，她对自己的执着累了，会习惯性地依赖在他的怀里。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莫小安和纪衍之间，居然不是莫小安一个人的飞蛾扑火。 “啊？你说什么啊？”莫小安拿薯条沾番茄酱，一脸茫然。 她的眼神很是害怕，不知所措。 第95章 你就真的这么清醒 陶朝朝话到嘴边还是舍不得吓到她，他隐忍过刺痛，换上故作轻松的笑容：“我是说，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我当朋友不合适吧？我暂时当媒人吧。” 莫小安一口心提到嗓子眼，瞬间落地：“哎哟……我还以为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呢。别介，陶朝朝，我现在可没心思……” “你少废话，在酒店里的时候分明答应过我，会跟我那个学弟的朋友的表弟见面的。怎么着，你答应的事说话不算话的吗？” 莫小安：“……” 她拼命回忆。 好像，真的，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在她专心望向纪衍和白蕊蕊那边的动态时，陶朝朝是有跟她提过这么一嘴。 然后她心不在焉地答应了…… 陶朝朝的眼神逼迫还没下台，她又是亲口答应的。 莫小安摆摆手：“……行吧行吧，不就是吃个饭嘛，怕什么。” “是啊，就吃个饭嘛，怕什么。反正你跟纪衍是假的。”陶朝朝定定地看着莫小安， 莫小安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多认识认识别人，说不定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纪衍更好的男人。”陶朝朝给莫小安擦嘴，“不过你今天的戏是不是做的太大了一点？把我这个知情者都看懵了。” “呵呵……既然做戏总是要做一整套做全乎了嘛。纪总不喜欢白蕊蕊，我不这样下猛药，白蕊蕊老缠着纪总。” “也是，当初他选你的意义不就是因为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又需要你来推开白蕊蕊嘛。”陶朝朝点点头，把莫小安最喜欢的鸡块推到她跟前。 莫小安盯着香喷喷的鸡块，忽然索然无味。 陶朝朝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好像给她想不通的事情给整通了—— 纪衍为什么要假扮她定制的机器人？ 当初，她没搞清楚情况也没对提前到货产生质疑，直接就把他先入为主地当机器人给带进房间，上下其手……以纪衍那个脾气他也很难开口解释。 之后白蕊蕊回国，纪衍提出让她跟他一起成为别人眼里正在交往的关系，也是明确要摆脱掉那些总是贴上来的女人们，她有利用的价值。 今天，白蕊蕊出了大糗，被她正面警告，她作为纪衍女友的价值也到头了。 纪衍还会假扮“小衍衍”吗？ 是她发现了机器男友的秘密后一时乱了方寸，得意忘形地给忘记了。 “朝朝。” “嗯？” “谢谢你。” “什么？谢我什么？” 莫小安挤笑：“请我吃这顿好吃的啊。” 谢谢你让我清醒过来，在我成为专业演员配合纪衍今天这场大戏之前，纪衍已经演了好久好久了。 …… …… 安安进行量产。 工厂很忙。 策划组提交了新的方案，数据组要配合开会，反复确定方案也很忙。 庆功宴里白蕊蕊被莫小安k，纪衍对莫小安的深情告白在学校里都传遍了。 同学群里异常的安静，莫小安偶尔瞄到置顶的却无一条信息的同学群知道他们在另外的群里如火如荼地大聊特聊。 那天虽然只请了大学同学，但那天在酒店宴会厅的事情也没有真的只留在酒店或者同学的小群里。 宋小悠欲言又止的眼神，以及工作群里不小心弹出来的信息又撤回去的内容，都让莫小安知道她跟纪衍的关系算是在同事们的安静中瓷实了。 有的时候，人的敏感不需要直接证据，只要相信直觉就可以。 莫小安只当没听见也没看见，专注自己手头的工作。该去圣地的时候就去圣地，该跟纪衍说话就跟纪衍说话。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纪总，这是我们数据组对10号策划案审核过后的检测结果。” 纪衍颔首，莫小安把文件夹直接放到他右手手边的位置，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纪衍：“……” 礼貌还是礼貌的，但和之前的礼貌不同，她没等他吩咐下去就直接下去了。 这礼貌之中多了一份倔强的不屑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她的背影，想起在家里完全正常的她。 ——比如那天庆功宴回来后。 莫小安穿着他这辈子第一次定制的如此廉价的礼裙不肯脱下来，在家里转了又转。 “’小衍衍‘你知道吗？我今天在庆功宴上跟纪衍跳舞了！当然，我还跟陶朝朝也跳舞了。但最重要的还是我跟纪衍跳舞！他就这么牵着我的手，搂着我的腰，你看你看，就像这样子。” 莫小安踮起脚尖，隔着空气就这么给他学他是怎么牵着她怎么搂着她的。 兴致来了，还要他当替身，按照她说的再临摹一遍。 “我跟你说，我今天还帮纪衍打跑那个绿茶女神白蕊蕊了！当着所有熟人同学的面，我表明了态度，纪衍也表明了态度，我想她应该不会再缠着纪衍了，要不然她自己的脸上也过不去。这算不算是帮了纪衍一个大忙？” 他点头肯定，但也同时提醒：“这不也是帮了你自己一个大忙吗？” 莫小安一怔，微微噘嘴：“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但仔细想想，这得是我真的是纪衍正牌女友的基础下才算是帮了我自己的忙不是？可惜我是假的。这趟解决了白蕊蕊，我的利用价值也就差不多了。” 他被莫小安这清晰的逻辑给弄的有些茫然。 “……你就真的这么清醒？到现在你还跟纪衍相处还可以做到思想不越界吗？” 他不信，冒险地开口问她。 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很明显，好多次莫小安的脸红和发怔都是她无法把持的证据。 而她跟他相处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把那些战战兢兢和上司下属的距离给忘记了。 莫小安盯着他，满眼笑意。 “考我是不？” “我要是不清醒了，你就得跟我急了。”莫小安拍拍他的脸，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我现在发现，比起纪衍，你更让我有安心温暖的感觉。陶朝朝有句话提醒我了，如果相处的模式一直都不能自然，那这段关系就会很累，根基不稳。’小衍衍‘，你进化的很好。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很舒服~”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亲自制造的“分身”会打败了原主。 顿时，危机感，四起。 第96章 吐槽 “对了，庆功宴上纪总答应我给我奖金了，我按照你的定制价加出勤一次的危险和被回收的折扣率给了他一个金额。他答应了。所以你女朋友我的经济危机可以得到一笔很大的缓冲，到时候给你换新皮肤。” “好，谢谢。” “哦哦，我还跟纪总说了把你介绍给他认识，他也答应了。” “……可我没答应。” “嘻嘻，其实我挺想看看纪衍看到你是什么反应的，会不会震撼到晕过去。” “……” …… “小衍衍，我跟你说，今天纪总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开会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我明明已经报告过了，他还是要让我再报告一遍。” “小衍衍，今天纪总还问我什么时候安排打败擎天的功臣跟他见一面，我怎么说啊？” “小衍衍，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去见相亲对象比较合适？” …… 莫小安总是跟他吐槽他，吐槽的不亦乐乎。 想不久之前，他吐槽他自己，她都跟他急。 莫小安对他终于从圣坛走下了地面，接地气了，可他又忍不住怀念起以前被某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了…… 莫小安在家里对“小衍衍”没什么改变，甚至更亲密了。 可是莫小安在公司里对纪衍的态度，就非常明显的不同，敬而远之的保持疏离感。 是因为她说的“利用价值变没”的关系？ 还是因为她自动清醒的自觉作祟？ 纪衍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确定有哪里变得不对了，但是不知道不对的源头从何而来。 不过他没空想这些，他现在最头疼的还是莫小安今天跟他提的相亲。 陶朝朝这算是什么追人套路？ 自己往上冲还不够，还要加塞陌生人？ 纪衍的眉头慢慢紧锁，看着手里的文件若有所思。 从圣地出来的莫小安，仿佛能想象到办公室里的某人此时的表情。 家里和公司里的落差，就是她送给纪衍的礼物。 哼，谁叫他冒名顶替来着。 就算这个错误她起头占了一半，他也不能完全不负责吧。 莫小安想到这段时间她在家里以“小衍衍”的名义，肆无忌惮地对他上下其手，有的时候甚至当着他的面摸老虎屁股，就有一种偷着做坏事的偷乐感。 这要是搁到以前，她根本想都不敢想好吗? 要不是某人主动送上门的这个机会，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可能圆自己的暗恋梦！ 莫小安的捂嘴偷笑，花枝乱颤，感觉到有一束目光打过来后循着望过去，默默地把手从脸上拿下来。 于娇看到莫小安看过来后开口道：“看来纪总并没有因为你打白蕊蕊的事跟你生气。” 莫小安微怔。 于娇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起身走过来，先给莫小安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正好是莫小安扇了白蕊蕊一巴掌的过程。 那天在庆功宴上虽然站的都是老同学，但莫小安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现在是自媒体时代，人人手里的手机都是一架摄影机。 她打白蕊蕊的视频流传出去，并不奇怪。 “现在白家提出告诉，把律师函发到了我们公司。”于娇把信递给莫小安让她看，这信里的内容是启白媒体告无限科技的律师函。 “启白媒体？” “对，白蕊蕊是启白媒体老板的外甥女。” “……” 莫小安看向于娇清冷的眼神，顿时笑不出来了。 “她为什么要告无限科技？我做的事和无限科技有什么关系？” 于娇看了一眼办公室，转身拿过手里的杯子朝茶水间走去。 莫小安紧跟过去。 茶水间沉重的玻璃门关上，于娇并没有逮住机会责备她，而是跟她解释：“做媒体的，自然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既可以引起足够的舆论又可以帮自己的外甥女讨回公道。” 莫小安：“……” 突然被一封律师函砸到头的她，憋了老半天苍白地憋出一句：“我不知道她是启白媒体的外甥女。” 于娇把手里倒了热咖啡的茶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颇为感慨：“现在的人关系错综复杂，谁又能知道谁是谁的谁呢。” 莫小安皱眉，意识到这事情不小。 媒体这玩意儿是很麻烦的。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们赢了擎天的事情在网上传疯了，安安从废墟里出来的那三四秒画面被网友玩坏，配上各种bgm，从科技延伸到娱乐，大家玩的不亦乐乎。 秦天那个性子，肯定为自己的公司挽回形象做了不少努力的。 听宋小悠说公关部的姐妹打听到秦天花了几百万找网站控评和删帖，效果甚微，秦天非常恼火。 而现在白蕊蕊这封律师函足以让势头正好的无限科技坠入地狱。 秦天如果闻到味，一定会开心到发狂。 她的大戏做过头了，乐极生悲了。 “娇姐，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莫小安回神，问于娇。 于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道：“我能有什么好主意。白蕊蕊要的是解气，我想想办法看能怎么样让她消气。” 莫小安心道：让白蕊蕊解气？唯有让她心愿得偿才能解气吧。 这，怎，么，可，能。 “我会努力试试看的，这件事你先不用管，我只是让你知道心里好有个数。”于娇拍拍莫小安的肩。 莫小安呆了一会儿从茶水间出来，看到赵昊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公司了，从纪衍的办公室出来。 他看到刚回座的于娇，一反常态地没有跟之前那样厚脸皮地凑上去，而是看了她一眼后直接越过离开。 倒是于娇……主动叫住了他。 莫小安快步离开，回到自己的工位。 宋小悠见她的好心情突然戛然而止在脸上，有点担心地问：“怎么了？检验数据不对？” “不是。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宋小悠：“……” 绝对是世事无常。 譬如，十分钟前她还觉得世界美好，无比灿烂。 现在，她觉得一座大山压在头顶，无比沉重。 这时手机响。 陶朝朝打来的提醒电话：“莫小安，今天跟相亲对象见面，别忘了。” 第97章 理解 推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上。 在工作中，莫小安都是保持着全力以赴的态度，没想到这种态度还要放到吃饭上…… 下班后，莫小安进洗手间化妆。 …… “莫小安，记得化一点妆。人家毕竟是凡夫俗子，不像我觉得你怎么样都好看。” “……” …… 镜子里，莫小安拿着口红往嘴上涂。 听到于娇一边讲电话一边往里进。 不知道怎么的，莫小安蹑手蹑脚地进到隔间把门关上，躲了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我晚上九点会准时到那边的。” “赵总，您答应我的事情也请不要忘了。” “好，谢谢。那先这样。” 于娇挂完电话，叹了口气。 莫小安通过门缝看到于娇双手撑着大理石台面，看着镜子里的她自己开始整理妆容。她手里的包包打开，拿出一应俱全的化妆包开始描眉画唇。 于娇拿下眼镜，将头发半扎起来。 莫小安微怔，没想到于娇不是其貌不扬，还……挺漂亮的。 眼镜和短发像是她的封印，她不轻易开启罢了。 只是，在于娇熟练上手的提升后，镜子里妆容变得精致的她，眼底看不到一点欢愉。 那是化妆的魔法都不能提亮的地方。 她要去一个不愿意赴的约？ 她嘴里的赵总，应该是赵昊无疑。 为什么？ 因为那封律师函的关系吗？ 莫小安等于娇出去后她再出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小安还没确定到底是不是，就先开始自责起来了。 为什么她总是要给身边的人带去麻烦呢？ 她以为自己帮到了纪衍，可惜却带出祸事。 既没有于娇的成熟，也没有白蕊蕊那么夯硬的背景，她还一度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或许，连定制机器人这样的欲望，都是不应该的。 要不是有“小衍衍”和“小小衍”，她不会跟纪衍有交集，那她的暗恋也就不会泛起涟漪了…… 陶朝朝的夺命催促再次打来。 莫小安不爽地摁掉，转身。 “莫小安，你来大姨妈了吗？” “还是你被纪总骂了？” “你的脸这么臭，等一下见到对方，他还以为你不是来相亲的而是来干架的。这你让我多没面子啊？” …… 莫小安作势要走。 陶朝朝拦住她：“好了好了，我错了。” 莫小安瞪他一眼，让他发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陶朝朝拧眉：“不是吧？你想做老尼姑啊？” 莫小安抬膝盖踢他肚子。 如果要跟不喜欢的人过，还不如当尼姑。 陶朝朝约的餐厅是他们以前念书的时候根本去不起的西餐厅。纪衍倒是常常来。 以前莫小安跟纪衍来到这边的时候看着纪衍走进这种被树林围在里边的童话餐厅，她又羡慕又敬畏，对纪衍坐在落地窗边吃西餐的样子默默地用手机记录下来回去后学习西餐礼仪，幻想有一天跟纪衍面对面坐着吃牛排的时候可以配得上他万分之一的优雅。 有时候她蹲点蹲晚了，陶朝朝会来接她。 莫小安问他能不能进去顺便吃个晚餐再回学校。 陶朝朝嘟囔了句“应该很贵”，硬着头皮带她进去，结果真的很贵，莫小安跟陶朝朝吓地跑出来，莫小安再次感慨美好的画面是不能轻易模仿的。 那时候陶朝朝信誓旦旦地对她说：“莫小安，我以后一定带你来这边吃。” 没想到，陶朝朝真的拉她到这边来吃。 漂亮的服务生站在门口，给莫小安开门：“小姐，请问几位呢？” 有质地的灯光，高级的装修，扫一眼便是价格不菲的长桌。 没有小吃店里的嘈杂和人流。 零星的几位客人连说话都特别有素质地低声交谈。 莫小安望过去看向四周，回头问陶朝朝：“人来了吗？” 陶朝朝扫了一眼，摇头：“还没。我们早到了，没关系，先找个位置坐。”他跟服务生说三位，服务生微笑地领他们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 莫小安落座，不高兴地问陶朝朝：“你确定是我们早到，不是他迟到吗？” 连守时都做不到，印象分直接就扣了不少了。 陶朝朝让服务生拿来水杯，亲自给莫小安先倒了一杯柠檬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了？你想早点见到他？” “是啊，早见早了。不好吗？”莫小安皱眉。这样就可以早点结束浪费时间。 陶朝朝笑：“我们自己也是打工人，打工人就不要为难打工人，给人家一点时间嘛。来，我们先享受我们的。” 他拿过服务生的菜单，“我记得你喜欢吃千层的提拉米苏。” 莫小安喝柠檬水，托腮：“陶朝朝，以后谁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你的心这么细。” “也不是对谁都这么细的。”陶朝朝随口一答。 “这样，要一份千层提拉米苏，再来一瓶你喜欢喝的柳橙汁，怎么样？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 莫小安伸手拉住陶朝朝的袖子。 陶朝朝：“嗯？你还要什么。” 莫小安盖住脸，神情奇怪地“见不得人”。 陶朝朝奇怪地扭头，顿时豁然明了——纪衍很巧不巧地出现在这家餐厅。 不是他一个人，还跟一个金发碧眼的欧洲女人。 他看到莫小安和陶朝朝后，眼神似有若无地往他们旁边带了一眼，跟服务生走到另一区去坐。 “他出现在这里不奇怪，相比较而言，我们才是稀客。” 陶朝朝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合上菜单递回给服务生。 莫小安咬唇，敷衍地附和了一句“也对”，心里实则乐开了花。 她故意跟纪衍透露她相亲的事，就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今天他没来，她一定会对“小衍衍”收敛，不再说纪衍的“坏话”了。 可是他来了！ 他也是有一点点在意她跟谁相亲，相亲的结果的吧？！ 莫小安偷偷地看向纪衍那边，尽管他跟那个欧洲女人一坐下来就进行商务对话，表现的十分专业的样子，但她总有一种他故意的感觉。 要面子嘛，理解。 故意装出不动声色的样子，理解。 巧合，理解。 呵呵呵。 通过“小衍衍”她对纪衍高高在上的滤镜少了不少，用一种生活的视角重新把他列入魅力的对象。 “朝朝，你问问呗，他到哪儿了。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莫小安托腮，脸上的阴霾一件置换，即便是深陷沼泽，也可以拥有短暂的快乐。她忽然对接下来出场的相亲对象非常好奇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希望可以落在纪衍眼里，是个可以印象深刻的人。 第98章 相亲 陶朝朝点头，拿出手机答应问问。 “快到了。” 莫小安点点头，服务生上了提拉米苏和柳橙汁，并且对她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纪衍：“小姐，那位先生说你们这桌他买单。” 陶朝朝客气地表示感谢后拒绝了：“请帮忙转达，不必了。他不需要这么客气。” “上班总有时候，表演总有落幕。” 服务生似懂非懂，但还是保持微笑地点头。 莫小安看着陶朝朝，琢磨他补充的最后一句：“朝朝你……” “高登。” 这时有人唤了陶朝朝的英文名，陶朝朝闻声扭头。 “嘿！这边！”陶朝朝起身，热情地走过去迎他过来。 莫小安怔怔。 果然好看的人都是跟好看的人做朋友的，比如纪衍的朋友赵昊，性格虽然欠揍但长相确实是值得住考验的。 对于莫小安想象的相亲对象的形象，陶朝朝的这位朋友好看太多太多。 而且他还特别懂做人。 对于自己迟到的事，他先主动道歉。 “真的很对不起，公司临时要我修明天要用的ppt，所以多耽误了一点时间。来不及跟你们说，真的很抱歉。”他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先拿过陶朝朝这边的水杯，跟莫小安诚挚道歉，“请允许我以水代酒，先自罚三杯。” 他这么会做人，又长得不磕碜，莫小安自然柔和不少地摆手道：“没关系，大家都是打工人，懂的。” 陶朝朝看了一眼莫小安，好整以暇地抿抿唇，按朋友坐下：“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杜成，我们算是先做了网友再转至现实做朋友的。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加最好的朋友莫小安，一般不轻易带出来给异性见面的。你是第一个。” 杜成向莫小安伸手：“你好，我是杜成。” 他笑起来跟陶朝朝一样，阳光灿烂，即便刚才他道歉的方式有些老套但却没让莫小安觉得油腻。 “你好，我是莫小安。” 连握手，他也做到了只握手指的部分，细节处充满绅士感。 之前印象分减了不少的感觉，莫小安默默收回。 这个男人，让人讨厌不起来。 点完菜后，杜成精准地跟服务生说了莫小安的忌口和喜好。 他微笑地对莫小安说：“虽然跟你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感觉很熟悉了。因为朝朝经常跟我说起你。你的喜欢，你的讨厌，你的癖好，你的很多小事他都孜孜不倦。” 莫小安咬甜品勺子看陶朝朝：“是吗……” “我想亲自看看你，是怎样一个女生让朝朝这么上心。上次我们正在进行编程比赛，还差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胜利了，结果他突然接到你的电话就起身离开了，为这件事我直接跟他生了一个星期的气没理他！要知道我跟他为了这个比赛准备了足足三个月。”杜成耸肩，“可是他不让。还说你对男生没兴趣。” 莫小安微怔，挤笑问：“编程大赛吗？什么时候？” “就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 她记得自己有一次白天打给陶朝朝，哭的很惨。 因为她在公司里弄错了一个数据，导致整个数据组连续加班一个星期的成果白费了。组长没说什么，组员也没说什么，但她就是被这种无声的沉默压的崩溃，躲到杂物间给陶朝朝打电话。 她只是发泄一下情绪，没想到不一会儿的功夫陶朝朝就跑过来了。 那天是周末。 她以为陶朝朝不上班，就没多问。 陶朝朝请她吃大餐，还带她疯狂地玩密室逃脱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只知道那天陶朝朝的电话震动频率有些多。 现在杜成这么说，莫小安才明白过来那天陶朝朝的电话震动频率是他的怒火…… 她还调侃陶朝朝，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莫小安想跟陶朝朝补一个迟来的道歉，但陶朝朝故意撇开目光，啧了一下杜成：“现在不是让你看到了吗？我警告你啊，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不要私下联系，耽误她的时间我要你好看！” 杜成笑笑，“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在，还需要别的人吗？” 莫小安眨眨眼，总觉得杜成话里有话。 她有些恍惚，今天到底是她跟杜成相亲呢还是跟陶朝朝。 因为接下来的气氛还算融洽，杜成说的最多的话题都是关于陶朝朝和她的。 就像杜成说的那样，他们两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感觉像是联系了很久的网友。她的事他知道的不少。 莫小安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像是杜成跟陶朝朝两个人在自己对面演脱口秀。至于杜成自己的事她没问。 一个原因是因为杜成自己没主动说，另一个原因就是莫小安虽然对他印象不错但仅限于做朋友，压根没有想过往感情的发展去。 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她喜欢的唯有纪衍一个。 莫小安还是很坚持一生一次一心动的浪漫的。 杜成和陶朝朝高密度的输出，让莫小安的余光几乎没空往纪衍那边移。 相比之下，她们这桌是热热闹闹。 而纪衍这桌则是冷冷清清。 欧洲女人确实是国外来的进货商，不过纪衍把跟她约见的时间提早了。 关于纪衍高冷和不近女色的传闻欧洲女人听过一些，如今一改常态地约她来这么有情调的餐厅吃饭，名曰洽谈工作？ 难免让她想入非非…… 谈完公事后，女人伸手握住了纪衍的手。 纪衍抬眸，女人的眼睛冲他明目张胆地放电。 纪衍皱眉想要推开，但这时莫小安的目光终于看了过来。 他握紧的拳头，开始放松，对女人的放电给予不讨厌的回应。 他拿起手里的咖啡喝完后，牵着女人站了起来。 莫小安紧张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了餐厅。 纪衍搂着高挑的欧洲女人的腰，有说有笑。 “……” 难道纪衍说的幸运女神是这个金发碧眼的大洋妞？？ 她的名字太长所以不方便说是吗？ 莫小安突然反应过来，纪衍跟到这里不是为了在乎她，而是用这种方式给她这个假冒女友，亮相一下他的正牌女友！！！ 什么得意啊，开心啊，小欢喜啊，统统不见了。 莫小安放下手里的意大利面，起身抓过杜成的手。 “杜成！” “嗯？” 杜成一怔。 陶朝朝看着莫小安抓着杜成的手，也跟着一怔。 她顾不上这种情况下语境和热情统统不合适，有些着急地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聊！陶朝朝你别跟过来！” 杜成：“……” 陶朝朝：“……” 第99章 捉奸 “陶朝朝你买单！”莫小安拉着杜成冲出餐厅上了杜成的车，让杜成赶紧发动车子跟上前面那辆车。 杜成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我们……这是在做什么？”一路开出宽敞风景，跟随车流回到主干道。杜成车技还算不错，跟着纪衍的车子没有跟丢。 莫小安皱紧眉头，看着不远处巍峨高挑的饭店建筑物，脸色越发凝重地说：“等到了，你就知道我们这是在干什么了。” 果然，果然纪衍的车还是停在饭店门口了。 莫小安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越发笃定自己心里不安的想法：这个女人就是纪衍的谁。 因为纪衍跟白蕊蕊一起时都没有去过酒店…… 杜成的车也跟着到了饭店门口。 他扭头看向莫小安，脸上流露出局促且尴尬的神色：“小安，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这样……不太好吧？” 莫小安视线定定地黏在挡风玻璃上，机械地回：“有什么不太好的。” 杜成见莫小安来真的，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身体靠着车门认真地说道：“小安，其实我刚刚在餐厅说了那么多，我的主题是……” “走吧。”莫小安回神，压根没听到杜成在说什么，转头看向杜成。 “不是，小安，别开玩笑了。陶朝朝喜欢你，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杜成以为莫小安说的“走吧”是指下车进酒店，脸色一凛，认真到不行地拒绝。 莫小安一愣：“什么？” 杜成在莫小安的愣神里，也困惑了：“什么……什么？” “小安，我不知道朝朝是表现的多不明显，还是说你是知道假装不知道。但今天我既然来了，我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小安同学。一个男生愿意陪在一个女生身边这么长时间，把她的事情看的比自己的还要重，真的除了喜欢你，没有别的解释了。” 莫小安盯着杜成一张一合的嘴巴，压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她刚刚是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的。 即便是行使演戏的权利，也要破坏了纪衍和那个欧洲女人开房间。 可这个念头涌上心头的一刹那，她又僵住了。 是“小衍衍”的出现让她忘记自己的初衷，忘记暗恋是一场自己的轰轰烈烈。 她如果这会儿冲出去，估计假女友的身份提前就可以结束。 所以莫小安告诉自己，算了。 在避免情感的洪堤出现更多的漏洞之前，算了。 不过酒店明晃晃的大堂门口，以及男男女女的进进出出，让莫小安想起今天相亲想要快点结束去救于娇的。 莫小安拿起手机看时间，离八点半还差十五分钟。 还来得及。 她问旁边的杜成：“给你一个手机号码，你能定位吗？” 杜成愣愣两秒，点头：“能。” 莫小安把赵昊的号码给他，让他定位。 果然是做编程的，车后座就带着笔记本电脑，没一会儿，杜成就把闪着红点的地图位置放大给她看：“小安，你是做间谍的吗？这酒店里藏着两拨敌人？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啊。” 真的好巧？！ 于娇八点半要赴约的地方，居然也是这里！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纪衍和赵昊是同一个级别的人，他们喜欢下榻的酒店是同一个也没什么奇怪的。 莫小安重新燃起希望，拉着杜成下车，往酒店里走。 她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来这里的，绝对不是为了破坏大老板的好事的。 唯有局外人杜成用屁股和脚后跟拼命地往后撅，誓死扞卫自己的清白。 “小安，你确实很可爱也漂亮的，但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不是，小安，我不能对不起陶朝朝的！” “莫小安——” 莫小安拽着杜成进了大堂，杜成抱着休息区的沙发誓死扞卫他的清白和他跟陶朝朝的友谊。 突如其来的高喊，引得大堂里的人纷纷回头。 莫小安略丢脸，她无语地赶紧弯腰低头：“我来是跟你捉奸的，不是来……开房的。你能不能别一副要被我占了便宜的样子？？” 杜成：“……”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放开沙发站起身。 “咳咳，这样啊……”杜成弄得自己也有些尴尬，赔笑道，“主要你也没说清楚。” 莫小安盯着他这如释重负的表情，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她有这么不招人待见吗？需要他这样誓死反抗…… 要不是她想说以防万一需要依靠一下他的特长，她早就跟他各自行动了。 莫小安看手表，离八点半越来越近了。 她拍拍杜成的肩，示意他跟她过来别在大堂的正中间这么扎眼。 躲到电梯旁的转角，莫小安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 身后的杜成突然噗嗤笑出声。 莫小安拧眉：“笑什么？” “陶朝朝是不是以前经常跟你干这个来着？” 莫小安盯着门口，怔然。她想起来刚刚在车上的时候杜成好像提到过陶朝朝。 想起过去自己追着纪衍犯傻的种种画面，她还以为年纪长了一些后就不会再重操旧业了呢。“陶朝朝真是什么都跟你说。你们的关系是真好。” “如果他不跟我说，估计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不会有人知道陶朝朝的心意了。” 莫小安禁不住回头，看向杜成。 她想问杜成陶朝朝的心意是什么。 杜成却越过她抬了抬下巴。 莫小安回神，赶紧重新看向大门口。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了，还是没看到赵昊和于娇的出现。 莫小安皱眉，下意识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 可她确定看的比悬疑剧还要认真。 这时身后的杜成又说：“根据定位显示他已经到这里了哦。” 莫小安转身。 杜成表示：“一般酒店的vip会比较注重隐私，酒店为了保护他们的隐私，会有直接通道给他们走的。不用一定走大门口。” 莫小安：“……” 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赵昊堂堂赵总，怎么可能不是vip…… “那我能找到他具体在哪一个楼层哪一个房间吗？”莫小安低声问完又补充道，“如果你能及时找到说不定能阻止一个女孩干傻事。” 莫小安的后缀让杜成有些紧张，他眨眨眼，虽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说道：“哪一层可以。哪一个房间就……比较困难了。我的编程定位还做不到这么准确。” 行吧，哪一层至少范围可以更小一些。 第100章 鸡同鸭讲 莫小安小鸡提领杜成上到十六层。 当她踏出电梯的时候，脚踩厚重又高贵的地毯，意识到这一层是尊贵的vip包房楼层。 时间就是金钱。 时间就是生命。 时间就是于娇牺牲自我的节点。 杜成问：“你要挨个敲房间门吗？” 莫小安视线落在消防器材上。 她的怂仅限于对纪衍，平时的生勇还是威风飒然的。 “啪！” 杜成见莫小安用手机狠狠地砸向警铃上的玻璃。 刺耳的警报铃响彻云霄。 莫小安提上灭火器快步走到通道上，看着左右正在房间里的客人纷纷开门出来。 有些人裹着浴巾，有些人穿着单薄的浴袍，有些人手里的酒杯还拿着正在美滋滋地喝酒。 一张张脸皆是逃命的惊慌失措。 莫小安第一时间没看到赵昊和于娇，反倒看到纪衍和那个欧洲女人。 他们穿着同款白色情侣睡袍，齐齐探出头来。 莫小安看到这一幕，心瞬间碎成稀里哗啦的。 其他人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什么也看不到了。 昏暗的走道上，她拿着灭火器像个战士一样跟纪衍四目相对。 大家纷纷问哪儿着火了，噪杂声交织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莫小安连纪衍脸上的神情也看不清了，只看到他跟大洋妞站在一起。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眼不见为净，眼一见到就撑不住地全面崩溃了。 眼前的一切，随着崩溃而全面模糊。 莫小安用力眨眼，转头看向另一边。 终于看到赵昊和于娇。 赵昊这家伙居然敢给她赤裸了上半身，只裹着一条浴巾！ 于娇还一脸泪痕地睁大眼睛。 莫小安怒火中烧，又外加悲从中来。 “啊——” 她大叫一声，拿着灭火器按下开关上前对着赵昊就是一顿喷！ “莫小安！噗——莫小安你干吗——莫小安你疯了——” 赵昊的嚎叫声在莫小安强烈的干粉喷射下很快淹没。 直到于娇和杜成一起拉住莫小安，这才救下赵昊。 赵昊已经倒地不起，成为了一个可以跟欧洲女人完美匹配的“白人”。 …… 饭店里的保安很快跑上来，控制住现场。 客人们的情绪很激动，饭店经理光顾着道歉了，纪衍盯着失控的莫小安，拿出他的黑卡给这一层所有的人买单今天的房费，他们才悻悻地不再追究。 十分钟后，莫小安被纪衍领着出酒店。 杜成跟于娇跟在后头。 被灭火器干倒的赵昊被抬上救护车。 随着救护车的车鸣远去，一阵凌乱终于回归到短暂的平静。 纪衍驻足。 这回莫小安没直接撞上去——她从刚才酒店里出来的时候恨不得跟他拉开一个宇宙的距离，恨不得把他们之间做戏的关系都给撕裂的彻彻底底。 他如今方圆百里该站的人是那个大洋妞，而不是她。 这回不等纪衍发问，莫小安率先开口，“我是为了找于娇来的，不是跟踪您，请您别误会。” 纪衍看向于娇。 莫小安解释道：“我庆功宴上打了白蕊蕊被人拍下视频，启白媒体提出告诉，律师函传到了公司里，娇姐为了帮我压下这件事要来找赵总。我不想娇姐为了我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过来阻止。” 于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赶紧道：“你误会了。我来见赵昊，我是说赵总……” 有外人在，于娇的解释欲言又止的。 杜成很识趣，知道自己在这么一堆熟人堆里不合适，便决定先走一步：“小安，很高兴今天跟你的冒险之旅，能帮到你我很开心。那我先走一步了？” 莫小安冲他挤笑：“改天请你吃饭。” “好。”杜成看了眼某人不是很友好的目光，对莫小安摆摆手，快步离开。 于娇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转身对纪衍道歉：“对不起纪总，我没想到因为我搞成这样……打扰您的安排了。” 纪衍盯着莫小安，对于娇说：“没事。你先回家吧。” 于娇点头。 该走的人陆续离开，莫小安觉得下一个要走的该是自己了：“那纪总，我也告退了。” “我说让你走了吗？”纪衍压眉。 莫小安看着地面，不说话。 “你现在的表情，怎么跟我做错了事情一样？”纪衍双手背后弯下腰配合她看地的眼睛，平视她道，“难道不是你今天扰了我，还把赵昊弄伤？” 莫小安强忍泪水：“纪总想要怎么样。” “放心，不让你赔今天的酒店费。启白媒体的律师函我会处理，但你要跟我一起发布一个声名，到时候需要你配合。另外过几天我要去c市出差，你……” “纪总，您女朋友不会介意吗？”莫小安第一次打断纪衍的话，她倏地抬头的眼神像小老虎一样坚定，强忍泪水让她的嗓音劈叉不对劲了，“我没兴趣当小三。” 纪衍皱眉：“谁跟你说她是我女朋友了？” 大洋妞在不远处，已经穿回了自己凹凸有致的连衣裙站在夜里凉凉的风里对纪衍优雅地挥手。一转身，便上了车扬长而去。 莫小安：“……” 她默默收回视线，盯着纪衍不爽的表情，思绪在脑袋瓜里翻涌来去，憋出一句：“……她是纪总……你的……p友？” 纪衍：“……” 两个人在鸡同鸭讲的对视中消化着各自痛苦的情绪。 p……友…… 莫小安不想接受这个名词成为动词出现在纪衍的生命里，这会让她三观尽毁，五官崩碎的！她对于纪衍美好的滤镜是支撑她走过这些寂寞岁月的唯一动力啊！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是他的女朋友呢！ 纪衍也不想接受这个名词从莫小安的嘴里说出来。 恋爱都没谈过的她，瞎想什么呢？ 在她眼里，他这么饥不择食吗？ 纪衍突然有点怀疑她对他的了解，是不是肤浅于只在脸和身材上。 莫小安强忍的情绪终于绷不住地越过临界值，“哇”的一声哭出声。 是嚎啕大哭的那种。 在看到纪衍和金发洋妞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 第101章 我喜欢你 一直忍，一直忍。 “p友”一出现，对不起，她忍不住了。 像是七年的梦，被人弄脏了。 还是被梦里的主角给弄脏的。 她宁愿碎了，也不愿意脏了的委屈感，谁懂？ 悲愤交织，痛苦难当。 莫小安撑不住这么大的悲伤，瘫坐坐在地指着纪衍质问：“纪衍你怎么可以约p呢？！你怎么能跟那些没品的z男一样玩一夜情呢？还是跟公司客户！纪衍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纪衍你破坏了你在我心里的优良形象你知不知道？你不能这样——你赔我青春，你赔我……呜呜呜呜——” 她也顾不上自己跟纪衍的身份有别了。 反正她不是没骂过他！ 骂一次也是骂，骂两次也是骂，她豁出去了！ 酒店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夜色霓虹下还有一架飞机从天上飞过，勉强有那么十几秒可以掩盖住莫小安的妄言妄语。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让路过的路人看到的。 纪衍看着情绪失控的莫小安，索性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住头，让她坐在地上继续哭继续骂。 不过这样一来呢，别人想拿手机拍也拍不到什么。 等莫小安最汹涌的情绪过去之后，纪衍才不紧不慢地开始解释：“她是公司客户，用餐的过程中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我带她过来换身衣服，让她今晚就住在这里明天再坐飞机离开。” 纪衍睁着眼睛说瞎话，像这样理直气壮的解释他对莫小安信手拈来。 “……可是纪总你和她一起换了浴袍。”莫小安还有后半句，纪总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谁信！ 那是故意想让你吃醋来着。 偏偏纪衍很坏地停顿了两秒：“如果我说我浴袍里边其实穿着西装。你信吗？” “……” 她该信吗？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浴袍里穿着西装？ 这是什么游戏吗？ 莫小安没明白过来，努力地想要明白，然而站在对面的纪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吃醋地跟过来。” 莫小安瞳孔猛缩，瞪大双目。 这，这是什么……意思…… 莫小安抬头，西装外套盖着她的脑袋瓜，很好地“画”出她圆圆的额头，嚎啕大哭后的眼睛像水洗一样的清澈，她用这双眼睛怯怯地望着他，娇小的身躯坐在地上盘着腿，整个人像是一朵地上长出的小蘑菇可爱极了。 纪衍心念一动，半蹲下来抓过自己的西装外套，勾过她骂道：“小笨蛋，你到底是有多笨，才发现不了我喜欢你？” 他想过无数个跟她告白的场景，他设想过无数个适合告白的时间。 但计划终究没有变化来的快。 今天，他猝不及防地，就把深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说出来了。 没办法，他舍不得她难过。 更舍不得她把心里最最美好的他给擅自用有的没的想法给抹去。 让小猫咪吃醋抓狂的游戏他玩够了。 他该适可而止地挑明了。 如果他不主动说出来，即便他做的再明显，大概她也是永远都不会懂了。 莫小安：“……” 纪衍的话让她一时间失了聪。 周围的一切都听不到了，眼睛里看到的也只有他温柔的责备的脸。 …… “小笨蛋，你到底是有多笨，才发现不了我喜欢你？” …… 小笨蛋，你到底是有多笨，才发现不了我喜欢你？ …… 小笨蛋。 …… 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 这怎么可能？ 纪衍怎么可能会喜欢平平无奇的她？ 他是在捉弄她，还是在演戏？ 周围有摄影机吗？ 还是有狗仔偷拍？ 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如果知道的话估计都不会跟她扮cp直接选择敬而远之了……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可是好像又是有迹可循的。 拿着这句话往之前好多次她误会的点上套，又是那样的合理…… 她把他误认为机器人抱着睡觉，他对她的细心温暖，他为了不露馅儿甚至学习怎么做菜，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机器人；为掩盖那些他差点穿帮的地方费脑力瓜地想的借口；“小小衍”到家的时候吃的那些醋；对陶朝朝他会冷不丁地说那些阳奉阴违的话；他每次跟她演戏总是以假乱真的眼底笑容…… 莫小安用力摇头。 纪衍却轻捏住她的下巴。 莫小安看到一阵阴影透过来，盖住了正上方的灯光和月光。 黑暗中，她感觉到嘴上的温热。 莫小安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花。 这是纪衍第一次吻她。 不，“第一次”不是重点。 是纪衍吻她了…… 主动吻她…… 他们演戏的时候，顶多是勾住她的腰跳支舞，或者是浅浅淡淡的拥抱。 吻…… 假戏不曾有，真做却开花了…… 莫小安倏地握紧双拳，瞳孔里若隐若现进来的光线勾勒着他眼角那道极具神秘和魅惑色彩的那道疤。 记忆深处的某些记忆再次浮现，重叠摇晃。 纪衍的吻让她想起之前差点被掳走的时候她被那个小男孩用力抱在怀里的温暖。 莫小安忍不住回应他。 意识到自己的“厚颜无耻”之后，莫小安猛地一激灵，把纪衍推开。 莫小安大口喘气。 纪衍定定地看着她：“真实了吗？” 莫小安：“……” 他觉得说再多的话都不如这么一个吻来的直接。 只是看她仍然不敢置信的模样，纪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上小钟开过来的车。 纪衍看向后视镜，对上小钟询问的目光。 “纪总，轮胎好像不太对，我下去看一看。” 小钟识趣地从车上下来，给纪衍和莫小安说话的空间。 “每年大一新生报道，都是男生特别激动的时候。因为可以看到新鲜血液的流入，还可以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女生可以当自己未来的女朋友。赵昊非要拉着我去拉行李，我拒绝了。但我看到一个小女生，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纪衍看着前方，平静地说道，“我在想，那个女生怎么这么傻。” 莫小安咬唇。 “明明自己还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还硬是要帮别人拿。” 在纪衍毫无波澜的叙述里，回忆的画面在莫小安的眼前逐渐清晰—— 第102章 我们可以明恋的 作为展开大学新生活的她来说，爸妈要送，她死活不同意。 好不容易可以以念大学的身份来独立成长，她怎么可以错过呢？于是她兴致勃勃地拖着两个行李箱独自坐地铁来到学校。 刚到门口她就碰到一个娇滴滴非常柔弱的女生在用力地拉行李箱。 见她十分吃力，手里也拿着新生录取通知书，莫小安很直爽地要帮忙。 本来莫小安想着帮她拖进大门内，平坦的地面她可以自己来了。 不想她一个转头，人家小公主直接拿着手机大聊特聊，压根没有要接盘回去的意思。 那时候的莫小安人年轻，脸皮薄，自然是不懂得这种是绿茶本茶。 无奈，莫小安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边拖着自己两个行李箱，还用自己的身体压着小公主的行李箱艰难往前移动。 幸好周围的人也都是新生，手忙脚乱或狼狈的程度跟她不相上下，没人看她。 所以莫小安压根就没觉得有人会注意她。 当她起身到新生排队的队伍尾巴处，放眼望去看到那么多大美女的时候，她就更不觉得会有人看到她了。 没想到……她凭借一己蛮力让之后一见钟情的纪衍早就注意到了她。 这果然是个……不太美丽的意外。 “之后，我代表学生会上台致词欢迎你们大一学弟学妹的到来，台下乌泱泱坐着那么多人，我一抬头就注意到有一双亮到不行的眼睛在看着我。那时候我在想这个小笨蛋到底是多不会藏匿自己的心情，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莫小安紧张地抓紧自己的衣角，努力回想那时候纪衍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他是多会装，才会让她怎么都没有发现他有在看她？！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芸芸众生里的她在看他…… “后来，你一直出现在我的周围，不管我去到学校的哪里一转头都可以看到各种装不经意，还想把自己隐身的你。”说到这里，纪衍苦涩勾唇，忽然话题跳跃问莫小安，“你应该知道我的视力有5.1.” “……”莫小安的脸倏地烧红了一大片。 “你在我身边晃荡了三年，整整三年。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你？” 莫小安没有看纪衍，但绝对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灼热目光。 是啊，她做的那样明显，他怎么可能看不到？ 她真是个笨蛋…… 起初是没想过他会注意到她，她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小心；后来她是没想过他没注意到她，一定是觉得讨厌才会选择视而不见的。 暗恋一个人就是这样，疑惑是自己，注解是自己，痛苦是自己，快乐也是自己。 一个人，就可以演出一场大戏，承担了这些年岁月里所有的返潮。 纪衍现在突然而至的反转，让莫小安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不轻易注意跟我无关的人和事。”纪衍垂眸，自我反思，“或许从我第一眼被你吸引目光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跟我有关。” 莫小安怔怔。 “莫小安，我喜欢你。我们可以明恋的。” 她终于再一次听到他说他喜欢她。 这句莫小安觉得这辈子根本不可能等到的情话，在今天，居然听到了两次。 这波冲击力太大了。 莫小安已经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震惊。 她不敢去看纪衍，生怕一对视，这个梦一般的现实会变回梦。 莫小安仓皇而逃地要下车：“谢谢纪总送我，我，我想自己回家。” 说着她也不等到纪衍说好，推开车门慌慌张张地下去了。 莫小安下意识地跑向光亮最强的地方。 当她穿过马路，推开商店的大门，发现这是自己之前跟纪衍来过的便利店。 二十四小时给予便利的地方，永远亮着最明媚的光。 莫小安惴惴狂跳的心脏需要冰饮来镇定。 她从冰柜里拿了一瓶饮料到旁边坐下来，咕咕咕先给自己灌了一半。 暴风一样的思绪这才有一点点冷静下来的行迹。 暗恋不是单方面的，而是双箭头的。 这固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莫小安无法说服自己百分之百的高兴。 那么久那么久的不动声色，装作不知，是不是也侧面说明了他不够那么喜欢她？ 所以现在，他就算给了她告白和有温度的吻，她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瞧，这就是暗恋久了的惯性。 前有白蕊蕊，后有大洋妞。 纪衍唯独喜欢她……嗯……这个眼光不得不说挺特别的。 莫小安托腮，看着镜子里若隐若现折射的自己的倒影，忍不住出神。 倒不是嫌弃自己。 她只是把自己代替进纪衍的视角，才会觉得莫小安太过平凡。 莫小安把饮料当成酒，又给自己灌了几口。 这时一旁的服务生从收银台那边走过来，给她递了一碗泡面：“看你好像很苦恼的样子，这个请你吃。” 莫小安回神：“啊？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你男朋友充了会员，老实说这个也是你自己掏的钱。”服务员笑笑。 莫小安拿过泡面：“是吗……” 她那天说要请“小衍衍”吃大餐，结果最后来了这里。“小衍衍”说要上厕所让她先出去，那时候没多想就出去了。 没想到纪衍不声不响地充了卡。 他总是喜欢默默地做很多事情不让她知道…… 想到这里，莫小安把泡面霸气地退回给服务生：“我不想吃了，谢谢！” 她掏出手机给饮料买完单，径直出去打给宋小悠问她有没有空。 “好久没有happy了，来不来集合？” 宋小悠二话不说，让她给地址。 莫小安让宋小悠打车来杜拉酒吧。 最躁的酒吧拥有最躁的舞池。 是的，莫小安说的happy就是蹦迪。 她跟宋小悠刚入职没那么忙的时候，工作的部分被上班填满，情感的部分被望而不可及的纪衍填满，宋小悠则是忙着到处认识异性。于是她们下班后的生活基本就是逛酒吧唱k等等。 那段时光累却开心着，都没时间胡思乱想。 标记着年轻的身体和躁动的心。 一晃，时间就给她们上了社会的枷锁。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她们都快忘记这种快乐是什么感觉了。 第103章 海王 五光十色的酒吧里，永远会有那么一群年轻的面孔在音乐里攒动。 他们不知疲倦，肆意放纵。 莫小安跟宋小悠在舞池的角落一边拿着香槟一边热舞。 有男生过来想要跟她们认识，她们谢绝后挑另一处继续。 可他们又晃了过来。 不等莫小安发脾气，宋小悠先甩头发骂起来：“你们烦不烦？！就跟你们说了，没兴趣没兴趣！听不懂中国话是不是？！我们有男朋友！是不是要我打电话叫过来跟你们亲自说没兴趣啊？！” 那些男生这才悻悻地不爽地走开，一边走一边还骂咧咧地说：“长得又不是很好看，瞎嘚瑟什么，切……” “你们说什么？！你们再说一遍！” 舞池里的声音很大，可以轻易地覆盖宋小悠的声音，莫小安拉住要踹人的宋小悠，拉她到一旁的卡座休息。 “宋小悠，你今天情绪有点不对，你怎么了？” 莫小安感觉宋小悠今天有点疯，而且打电话给她时出来的速度贼快。 “没怎么。我能有怎么的。我就算有怎么，我也能让自己没怎么。成年人嘛，谁每天还没个糟心事。”宋小悠拿着手里的香槟啃，嘟嘟囔囔一大堆废话后绷着脸看莫小安，“哎？不是你叫我来的吗？难道不是你有怎么了吗？” 莫小安见状，作势要拿手机打给她男朋友：“你喝醉了，我让你家老于来接你。” “不要！不要叫他！”宋小悠果然反应很大。 面对莫小安审问的表情，宋小悠往卡座上一倒：“我跟他玩完了。” 莫小安一愣：“不是，准备明年结婚的吗？” “哼。结婚？他都学会骗我了，还结什么婚？”宋小悠皱眉，泛红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才敢具象的狰狞起来。“他背着我把所有积蓄买了基金！还都亏了！把我的棺材本都搭进去了！他还，他还打着爱我的名义！” 她告诉莫小安，男朋友偷偷地把钱取出来买了理财后没跟她说，还假装没有这回事，想着等基金赚了给她一个惊喜。 如果不是事与愿违，如果不是她突然心血来潮去查余额，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莫小安你说！他如果真的爱我，他忍心骗我吗？！” 宋小悠一直都是爱情方面的专家。 在莫小安眼里，她对于两性之间该怎么相处拿捏的很好。 有时候需要不着边际的浪漫，有时候则需要非常刻骨的现实。 像她这样的人都无法接受被心爱的男人欺骗，还在纠结为什么要骗她，怎么忍心骗他之类的原因。 莫小安对于心里的那点疙瘩，有了让其合理存在的理由。 “为什么要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于大宝！我跟你过了这么久你到底，到底有没有真的把我放在心上……” “你怎么骗得下嘴……你这个混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莫小安！你记住！你一定要谨防你的男朋友骗你！听到没有？！只要他骗你，就是大号优质男纪衍，你也不能放过！” …… 宋小悠干掉两瓶香槟在卡座上说起胡话。 莫小安通知她家老于过来接。 老于只用十几分钟就火速赶到这里，看到发酒疯的宋小悠很心疼很自责。 莫小安把人交给他后，送他们到门口。 “谢谢你了，小安。”老于是个腼腆的人不太会说话，抱着宋小悠一脸无措，“也很抱歉小悠给你添麻烦了，她……是不是跟你说了？” 莫小安点点头，问他：“男人是不是都会自以为是地觉得隐瞒和欺骗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呢？” 她问这话的时候真的是抱着学生求知的心态问的。 都说男人和女人的脑袋构造不一样，所以处理问题的思维逻辑上也不一样。 莫小安很想知道，男人真的如此天真吗？还是说喜欢把对方当傻子？ 莫小安的问题和提问题时认真的表情让老于很尴尬。 憋了半天，老于回答说：“我只是错估了形势，想要把事情兜住却没有能力把事情兜住。如果我能不动声色地把这个坑给埋上，小悠根本就不会知道有这种事发生……” 莫小安看着他把宋小悠载走，琢磨他的回答。 瞧，还是不改天真本色。 他还是觉得自己的错不在于欺骗和隐瞒，而是没把欺骗和隐瞒做的完美。 莫小安回到家，把这个问题丢给“小衍衍”。 “小衍衍”倒是很直白地回说：“别的男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 莫小安盯着他一本正经回答的脸，不由呵呵冷笑：“是吗？也是，你是机器人，你的身体里没有主动骗人的基因是吧？” 说着，她作势要拉开他的裤子好好看看他的基因。 纪衍眼底明明趟过一丝讶色，但没有出手阻止，而是说：“你准备好了吗？我随时都准备着。我来。” 说着他作势就要主动解下自己的裤子。 “……” 莫小安不玩了，示意他坐下。 她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纪衍：“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他在家里等了很久，按照路程来算，爬也应该爬到了。 而且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 难道说是他的告白吓到了她，她一个人跑去喝酒狂欢去了？ 餐桌上方的灯释放出的暖光并没有照暖莫小安脸上的严肃，她望着他打量了一会儿道：“你知道吗，纪衍今天跟我告白了。” 纪衍：“是吗？那恭喜你了。你做梦都想要他喜欢你。” 莫小安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意味深长地附和他的话：“是啊，我原本以为我很开心的。可很奇怪，我并没有。” 纪衍微微皱眉：“怎么说？” 莫小安啧了一下，详细说：“暗恋快整整七年的时间，追随他从校园走进职场，一个这么长的梦得到了回应，起初自然是高兴狂喜的，可是这种高兴狂喜很快因为想到他的欺骗隐瞒而陷入了生气失望和憋屈。” 她盯着他的眼睛，俯身道：“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其实我的暗恋不是单向的，在我喜欢他这么久的时间里他也早就注意到了我。可是他今天才说。他居然今天才说！如果今天不是我意外拦截了他和大洋妞客户的开房间，他还不准备说呢！我真的十分奇怪他今天才说之前都烂在肚子里的目的是什么。” 纪衍镇定的眼神有些镇定不起来了。 “小悠说的对，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真的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怎么舍得她被瞒在鼓里？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莫小安双手抱臂，粗粗的眉毛压下来，圆圆的脸蛋发表科研一样地具有权威性，“所以我总结……” 纪衍的心不由一紧。 莫小安奇葩的脑回路他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继几个小时之前的“p友”一词之后，纪衍觉得她可以再创奇迹…… “……纪衍是海王。” “……” “高级海王。” “……” 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莫小安这是打定主意要把他往悬崖边上推啊。 这便是爱之深恨之切吗？ 第104章 检查身体 “能隐忍这么多年并且还准备继续隐忍下去，这种海王级别应该是殿堂级别了的吧……又或者，说明他对我的感情没多少深，我应该拒绝才是。”莫小安叹气摇头，“看来我明天要去回绝了他。就这样让这段感情和这个人永远停留在美好的部分。” 纪衍：“……” “‘小衍衍’。”莫小安忽然伸手握住他，眼神晶莹泛光，“还是你好。感情显像，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还是好男友设定，专一，认真，深情。有你在，我算是明白人无完人，却有完美机器人这一说法。” 纪衍：“……” 莫小安起身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先去洗漱了，对了，‘小衍衍’，你到我家以后还没有检查过身体呢，等一下我好好给你检查一下。” 纪衍：“……” 莫小安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房门轻轻地关上，纪衍不淡定了。 这么多年不说，便是高级海王？ 他还以为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独有的顶级浪漫呢！ 如果她的暗恋他真的毫无反馈，她这些年连出现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是她不够聪明，反而却怪他没有直接告白…… 那至少他没有去定制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她定制了，还一不小心弄了两个又怎么说？ 纪衍万万没想到今天鼓起勇气的告白，会换来莫小安这样的反应…… 纪衍第一次这么懊恼，做什么事情都做的这么优秀，现在好了，把机器人做的这么好，现在分身要打败正主成为某人心里的第一名了。 自己成为自己的情敌，这个结要怎么解…… 等等…… 检查身体。 莫小安在洗手间里哼起了歌。是一首老歌。 纪衍没听过。 但听清莫小安在唱什么：“暧昧让人受尽委屈——让人找不到相爱的证据——何时该前进何时该后退——” 纪衍也在总结，寻着歌声总结：今天的莫小安应该是受到了他告白的刺激，精神状况暂时不是很好。 基于这一点，他还是暂时避开一下比较好。 于是纪衍转身想走。 “‘小衍衍’——帮我拿下毛巾——” “……” “‘小衍衍’你在外边给我唱首歌吧？我从来没听你唱过歌。” “……” “‘小衍衍’，我们来对唱个山歌怎么样？” “……” …… 很快，莫小安洗完澡出来，纪衍也走不掉了。 他被拉着进房间。 莫小安把门给反锁上了。 纪衍心里的不安越发像火焰烧上一把又一把，警惕地看着莫小安。 莫小安则不动声色地用下巴示意纪衍：“还愣着干吗？赶紧把衣服裤子都脱了。” “……小安安。”纪衍抬手示意了一下，“检查身体这种事情我可以自己来。” “哎呀，你自己怎么来啊？你后背的部分看得到吗？脖子，还有屁股你看得到吗？真是的。你整个人的归属权都是属于我的，害羞个什么劲？”莫小安直接走过去就掀他的衣领。 纪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莫小安一边帮他脱一边不以为然地吐槽：“你刚刚不是还很主动积极，落落大方的吗？怎么？一到见真章的时候就怂了？” 你刚刚不是还告白说你注意我这么多年了吗？ 怎么我真的要跟你更进一步的时候你反而推三阻四的？ “……”纪衍转眼的功夫就被褪去外套，解了两颗衬衫扣子。 他倒不是怕今晚失身，而是告白已经是没有准备的突然，这比告白更需要正经面对的事情，作为一个男人，他好歹希望是他主动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以“小衍衍”的身份进行。 眼看着莫小安蹲下来要对他的裤子进攻时，纪衍适时地拉起她：“先检查上半身？” 莫小安乌溜溜的眼睛来回一转，顺势把他推倒在床，皮带一解，直接往下：“都说了，让你别害羞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纪衍盯着天花板，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这辈子，还没有被人这样强迫过…… 莫小安湿哒哒的头发，和只用一根浴巾裹着的松松垮垮的浴袍随着她的俯身，似有若无地摩擦在他的身上，纪衍闻到淡淡的香味在空气里时而近时而远，躺在莫小安香软的床上不敢动，只能任凭莫小安摆布。 她的检查身体，真的非常莫小安式的爽冽豪放—— 直接跨腿上来坐！ 纪衍在她坐上来的一瞬间，上半身像弹簧椅直接坐起。 于是两个人近在咫尺的怼脸，是纪衍主动造成的。 莫小安跟纪衍四目相对。 她也没想过有一天，她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对着纪衍。 莫小安很清楚，是因为他们之间现在隔着她没有说破的“小衍衍”的身份。 她的偶然发现，所以肆无忌惮地利用。 如果有一天，纪衍知道她发现他就是纪衍，当他们之间真正坦然相对，她还是会是那个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莫小安。 因为她喜欢他啊。 即便今天听到他的告白，难过他可以做到毫无波澜这么多年，现在对上他的眼睛，坐在他的腿上，她依然能够听到自己不受控的心跳。 或许是近朱者赤的关系吧？ 莫小安学会了怎样地裂闪崩，脸上依然如泰山一般纹丝不动。 她垂下眸：“‘小衍衍’，你怎么……夹的这么紧啊？” 莫小安素颜其实比化了淡妆显得嫩，特别是在洗完澡之后披散着头发更像是一个奶呼呼的高中生。 人畜无害的小软萌提问这样污秽的问题，即便是高山冰块发动机也遭不住。 纪衍的脸刷地红了。 他抿了抿嘴。 莫小安眨眼睛又往他的大腿上方坐了一点点，“机器人连这么微妙的都能高仿的到？也太神奇了一点吧？” 纪衍：“……” 他的脸不停地往左边和右边躲闪。 他按住莫小安的肩，提醒她回归到她把自己扒的只剩内裤的主题：“你不检查身体吗？” 莫小安眼底趟过一丝恶作剧的狡黠：“哦，检查身体。” 她把他压着重新躺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是悬崖峭壁上花瓣上的水珠，下一秒就要滴进纪衍的眼里。 纪衍再一次地挪开视线，莫小安把头发别到耳后凑近，认真仔细地检查他的每一寸皮肤。 至于检查工具嘛…… 当然是她冰凉的手指。 从他的脖颈缓慢地滑过，来到他侧颈的地方，往耳垂上，又调皮地紧急刹车，适可而止地再往下走。 “‘小衍衍’，你有敏感带吗？你的敏感带在哪儿？” “‘小衍衍’，你的皮肤好滑好嫩啊，手感真好。” “‘小衍衍’，你很热吗？为什么胸口的地方泛红了呀？” “‘小衍衍’，你是不是胖了？为什么感觉你的手臂……” 第105章 心理大战 终于。 纪衍推开她，从床上下来：“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先休息了。” 莫小安侧着身，某人仓皇而逃的身影一闪即逝，她单纯无公害的脸上此时出现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原来冰山之上的王子也是平凡人间的一个正常男人。 她还以为他会很淡定地像之前很多个瞬间一样，一马走平川，装冷装到底。 莫小安捂着脸想要兴奋地尖叫！ 从来都是她在他面前不自然地随时落跑，现在总算翻身奴隶把歌唱，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了。 “莫小安，你成长了，你真是太有出息了……！”莫小安毫不吝啬夸自己的同时，一股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 逃出莫小安房间的纪衍进到洗手间开淋浴头。 开关的位置往冷水这边去。 他要让自己清醒一些，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纪衍深呼吸无数次后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 洁白的瓷砖上倒映着他的盛世美颜，也倒映着他脸上沉思的疑惑。 为什么他感觉刚刚是被某人给耍了呢？ 莫小安好像就等着他跑出房间去，他跑出去便上当了…… 可是要怎么保持淡定呢？ 她的体温，她的香气，她的触感肆无忌惮地碰触着他。 她还一声声不知疲倦地叫他小衍衍。 他承受到极限了。 再不跑，他怕他会忍不住把这么多年隐忍的感情一秒之间爆发出来…… 莫小安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大胆的。 即便是面对“小衍衍”，她明明知道是机器人也还是会注意非礼勿视的道理，抱着他在床上睡着也强烈要求他穿着衣服。 现在怎么会…… 难道她怀疑上自己了？ 又或者是她真的喜欢上“小衍衍”，不介意人和机器人之间跨越物种的恋爱？ 不管是哪个可能，纪衍都觉得不妙。 不行。 他得知道莫小安到底怎么了。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地准备好早餐，等莫小安起床。 莫小安伸着懒腰跟他打招呼：“早安——” “早。”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呀？哇……全是我最喜欢吃的？！”莫小安看着桌上的凉拌米线，切片的柠檬，还有香香软软的三明治，从房间里出来的迷迷糊糊立刻被美食清醒了大半。她第一时间坐下来顶着个毛头发直接开吃。 没办法，她也想在纪衍跟前保持形象来着。 可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小衍衍”面前充分地做着自我，如果一时间改了习惯，她很怕聪明的纪衍会发现端倪。所以索性在不知情的保护下维持原状。 反正……他已经看过了。 反正……他在看过的情况下还是没有改变心意地告白了。 “嗯，真的好好吃。‘小衍衍’，你的厨艺有进步哦！”莫小安吸溜了一口麻辣米线，提神地竖大拇指。 能吃到纪衍亲手做的美食真是太幸福了，而且纪衍还愿意研究复杂的美食。 莫小安瞄了一眼有条不紊的厨房，再次给纪衍竖大拇指。 “你喜欢就好。”纪衍顿了顿说，“对了，我想见你们纪总。” “噗！”莫小安猝不及防地把吃进去的一口米线吐回出来。 纪衍微微挑眉：“怎么了？” 莫小安：“……” “你不是不愿意见的吗？你是机器人啊，你是人家分身，你干吗要出现在正主面签表啊？”莫小安见纪衍的表情格外认真，不明白他忽然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你觉得我是比正主更温暖的人。我想我有权利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我是你的谁。”纪衍把莫小安的慌乱尽收眼底，顿了顿故作迟疑的表情又说，“还是你都是骗我的，你还是觉得我不能见光，你还是嫌弃我是一个机器人……” “……”莫小安心道：好家伙，你突然耍阴招给我玩道德绑架啊？ 如果她拒绝，那不就是正中他说的她觉得他不能见光，嫌弃他是一个机器人？ 如果她同意，她要怎么变出两个纪衍来互相见面？！ 等等！ 他明明知道这么提议，他冒充机器人的事就会穿帮为什么还要这么提议？ 难道说……他不想再装下去了？ 还是说……他发现她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理大战犹如两军对阵，互不相让。 时间变得漫长又短促。 纪衍看到莫小安挤出一个笑容木木点头：“……好啊，那我安排一下。” 纪衍勾唇：“不用安排了，等一下你上班，我跟你一起去。” 莫小安：“……呵呵，这么着急？” 纪衍垂眸，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过另一片三明治往嘴里送：“择日不如撞日嘛。” 嗯，蛋煎的有点老。 十分钟后。 莫小安借口落东西，从玄关到房间来来回回五次。 纪衍一直都很有耐心地站在门口，等她出来的时候看一眼手表。 “那个……” “小安安，你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嗯。” 纪衍用一副“即便你落东西n次这个门你终究还是要出的”眼神看着她，没办法，莫小安几乎是硬着头皮不得不出门去。 这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的道理，今天莫小安算是体会到了。 往日她着急等的公车，今天顺利的可怕——一到公车站牌，人家就开过来了！ 往日她一个人坐三个座位都绰绰有余的车厢状况，今天变得拥挤——纪衍手握扶手站在她的身边，把她的不安一览无余！ 往日她会带的耳机，今天来来回回那么多趟——愣是给忘了！ 莫小安绝望地脑袋靠着窗户，看着外边飞驰退后的风景，她依然还在想自己要怎么扭转乾坤！ 现在把“小小衍”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可是纪衍跟“小小衍”一起待过，即便“小小衍”真的出现，他也会一眼认出来然后知道她其实早就知道他是装的了。 要这样吗？ 捅破她知道他是纪衍的窗户纸吗？ 不行！ 她刚玩的起劲呢，只有他是“小衍衍”的时候她才能占据主动，她才能举止自如行为大胆！ 她才不要让这么好的防护伞说没有就没有了！ 再说了，他可以把自己的心意按捺那么久，她凭什么这么快就让他得到她呢？ 暗恋一个人的确卑微，可双向暗恋她就不卑微了！ 莫小安笃定死定地决定，绝对不能让纪衍去到公司后和空气相见！ 第106章 主动权 “哎呀。哎呀呀呀——” 决定之后，莫小安捂着肚子把眉毛皱起来，开始发出痛苦的叫声。 一个小姑娘大声地呻吟起来，立刻引来周围人的围观。 纪衍皱眉，刚要俯身。 莫小安从座位上往地上一到：“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啊……” 她把气氛调动到高潮，勾起身体缩起双膝疼到原地打滚，吓呆众人，然后努力咬牙试图撑过去又蓦地不说了，昏过去不动弹了。 纪衍：“……” 这可把众人吓得不轻，有人拿手机打电话的打电话，有人上来给莫小安盖衣服，有人则催促司机赶紧把车掉头开向医院。 一整车的人看到有意外发生，传递温暖正能量，所有人众志成城团结一心。 还有人看到纪衍什么都不做还杵在最旁边的位置不爽地推他走开：“哎呀，你别干杵在这里，过去一点，人家小姑娘要喘不过气了！” 纪衍：“……” 他们是陌生人，自然不了解莫小安。 他了解。 所以他默默地后退两步，看着演戏演到底的莫小安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她，果然知道他是纪衍。 她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止他跟纪衍的见面。 这样的话，莫小安一切奇怪的地方，就说得通了。 纪衍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撒在过道的树木上微微眯眸，他在想情况发生了变化，他要怎么重新掌握主动权。 莫小安“虚弱”地躺在急诊区的病床上。 “对不起……你看我这突然……” 纪衍坐在床边给她盖被子：“没关系，人类的身体很奇妙很复杂，不时会有突发情况我可以理解。” 莫小安又说：“今天我恐怕得待在医院里了，不然你先回家吧，不用在这里陪我。医院里很无聊的……” 纪衍摇摇头，严肃地说道：“你是我女朋友，我怎么可以自己回家去，把你留在这里。” 这时医生过来给莫小安送病例板：“莫小姐是吧？” “是……医生。” “检查结果出来，你没有问题。至于你说你肚子很疼，不排除是紧张性胃痉挛，通俗点讲就是可能情绪引起的偶发性疼痛。” “……好的，医生。”莫小安的余光紧张地打量坐在一旁的纪衍，他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她假装肚子疼进的医院，会被说没什么问题她料到了。 但没想到医生会解释的这么清楚。 要是纪衍问她，“我去见纪衍会让你这么紧张吗”，她要怎么回？ 现在她可不能敷衍“小衍衍”那样敷衍纪衍了。 行不通的。 “原来我的突然改变主意让你这么紧张。”医生离开，莫小安听到纪衍垂下眼帘非常惭愧地说，“是我忘了体会你的心情。现在纪总跟你告白了，如果让他知道你定制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替代品替代他，说不定他的心里会怎么想。是我鲁莽了。” 莫小安挤笑：“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我想他应该不会因为你的存在就生我的气的。纪衍没那么小气。” 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自己替代自己这么久，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最清楚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见他了。”纪衍微笑保证。 避免你再想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来折腾自己，大闹天宫~ 莫小安听到这话，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脑袋也不是悬空在枕头上了。 呼…… 今天产生了不必要的开支——医药费，矿工费。 简直是一笔赔本的生意。 不过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不用给自己准备精神损失费。 演戏演的有点饿，莫小安打发纪衍去给自己买点面包和牛奶，护士小姐跑过来想要跟莫小安合影。 “莫小姐，我看过关于你的视频。哇，你跟纪总两个人真的好甜啊。大家都说你是平凡女孩的代表，拿下了科技圈的王子让童话走入现实。不知道等一下我能不能也跟纪总合个影啊？” “这个……你问他。他说可以就可以。”莫小安抿唇。 这时电话响了。 莫小安点头表示不好意思，侧过身接起。 “今天你没上班？”那边是陶朝朝的声音。 “嗯……我在医院。”莫小安还没来得及说为什么在医院，那头的陶朝朝着急打断：“哪家医院。” “第一医院，我没事，我只是……” “等我，我马上过去。”陶朝朝把电话挂了。 “……”莫小安无语地看着手机屏幕，不明白他干吗这么火急火燎的。现在连护士小姐都认出她是谁了，等一下陶朝朝出现，他们三个人组成的三角形画面不是很奇怪吗？ 眼看纪衍拿着买到的面包和牛奶回来了，莫小安掀开被子下床穿鞋：“走了走了，我们回家。” “你……” “我感觉好多了，咱别站着人家医院床位，得留给更需要的患者不是？”莫小安拿过面包和牛奶，用胳膊肘推推纪衍，大步迈动。 纪衍：“……” 脚步矫健，气沉丹田。 她现在也不讲究演戏的氛围感了是吧？ 走到医院门口，莫小安让纪衍回家，她直接去公司。 纪衍拉住她：“今天你不舒服，反正已经跟公司请假了，干脆回家休息吧。” “虽然是这样，但能去上还是去上啊，能少扣一点是一点。再说了，纪总虽然答应给我奖金，还没发到我账户。我欠的钱可是分期每个月月底要准时入账的。”莫小安轻拍纪衍的脸，“你昨天不是说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大厂做一个全面检查也是要花钱的呢~” 纪衍：“……” 他望着某人的眉眼弯弯，眼底趟过一丝光亮。 然后莫小安感觉后腰一紧，纪衍将她搂进怀里。 “你别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莫小安眨眼。 纪衍：“我的那份也是你的，所以你不用特别交给我。还有，过两天就是纪衍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你想好陪谁了没有？” 莫小安：“……” 什么鬼…… 她刚刚占据的游戏主动权怎么没丝滑几天这么快就碰到麻烦了…… 纪衍这主动提到过生日是几个意思？ 作为“小衍衍”他提过生日，作为纪衍他也要提。 这是让她陷在两难中不能二选一啊…… 这一局，她被ko了。 “那什么……我……”莫小安心里暗骂纪衍耍狠招，决定先离开再说。 “莫小安！” 她扭头。 好家伙！ 陶朝朝不仅及时赶到，还把爸妈给带来了。 陶朝朝这个家伙……真会来事儿！ 第107章 那你跟我交往吧 刚才那一声掷地有声，就是父亲大人莫康喊的。 莫小安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还被纪衍搂在怀里，赶紧推开。 “爸，妈……” “你们恩爱也不要在医院大门口嘛。这叫道德感！”蒋茜责怪。 莫康看了一眼纪衍，附和自己老婆的话：“就是啊，咳咳，也不差在这么一时半会儿的。小安，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怎么样？还是我打电话给你康叔叔，让他找好的专家给你……” “哎呀，爸，真的没事。我就是情绪紧张的胃痉挛。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看？”莫小安赶紧打住莫康的兴师动众，当着他跟老妈还有陶朝朝的面，原地打转，现场展示。“我正打算去上班呢！” “别上了。我跟你妈有事找你。”莫康摆摆手，示意莫小安跟他们走。 他还不往对一旁的纪衍说：“你也跟着一起来。” 莫小安：“……” 她怨念地瞪了一眼陶朝朝。 陶朝朝却权当没看见地跟在叔叔阿姨的后边。 一家子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医院附近的咖啡厅，找了一个包厢入内。 像上次去饭店吃饭一样，形成一封闭的聊天环境。 莫康和蒋茜双手抱臂，直接进入正题。 “你打人的视频我们看到了。” 莫小安咬唇。 莫康虽然信任自己的女儿，但还是要听莫小安亲自解释：“你说说看，为什么打人。” 莫小安看了看旁边的纪衍。 “纪衍让你打的？”蒋茜解读莫小安的眼神。 “……不是，是这个女人要缠着纪衍，几次三番，油盐不进。所以我才出手教训。”莫小安解释。 “啪！” 莫康压眉拍桌。 莫小安吓了一跳。 莫康在外边是雷厉风行，在家里从来都是温暖如春，并且对她这个女儿几乎没生过气。不至于对她动手打了一个外人就生气成这样吧…… “爸……” “叔叔。”纪衍见状，俯身要为莫小安说话。 “打得好！” ？？ 莫康压眉，严肃的脸上飘出一丝笑意，“动作利索，力道正好，场合也不错，不愧是我莫康的女儿！哈哈哈哈——” 莫小安：“……” 蒋茜：“……” 陶朝朝：“……” 纪衍：“……” “咳咳!”蒋茜看向莫康，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虽然小安你是事出有因，但是这个视频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你为什么打人的理由没有剪辑进去，可你打人的行为却被重复了n遍传播。” 蒋茜把今天的谈话主题拉回来。 他们知道了莫小安收到律师函的事。 见叔叔阿姨如此着急，陶朝朝说道：“叔叔阿姨，我已经在安排人帮忙把各大网站关于小安打人的视频给删除掉。至于律师方面，我有认识的学妹在律师行工作，我可以……” “不必了。”纪衍轻声打断。 他看向莫康和蒋茜：“叔叔阿姨，小安的这一巴掌是我们两个的共同决定。启白媒体发的律师函是发到我公司的。所以这件事不是小安一个人的事。我会让启白撤诉。” “你会让启白撤诉？”陶朝朝接过话茬，勾唇露出不信任的笑意，“你有什么办法让启白撤诉？美男计？” 纪衍的眼色微微收紧，盯着横跨了两米长桌子的陶朝朝。 一时间，桌面上的气氛陷入局促的安静中。 静到仿佛能听到秒针一秒一秒的滴答声。 陶朝朝不留情面地指出纪衍的无能，唯一的办法还是去跟白蕊蕊主动求和…… 莫小安吓死，她很害怕纪衍会生气。 纪衍的眼底也的确闪过让莫小安害怕的暗涌。 不过最后他也学陶朝朝勾起小幅度的嘴角：“你能承认我是美男，我想生气都生气不起来。美男计？我如果真的要用，就没有小安这一巴掌了。” 他重新看向莫康和蒋茜，握起莫小安的手，“是我刚才说的不准确。我有办法让启白撤诉，如果不出意外，三天后他们就会公开道歉。所以请叔叔阿姨稍安勿躁。” 莫小安眨眼，觉得纪衍是在说大话…… 尽管在她的心里，纪衍是无坚不摧的厉害。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有能力搞定，但……设定时间会不会太过头了一点？ 莫小安心绪飘忽不定地从咖啡厅出来。 纪衍送莫康和蒋茜上车。 他总是有办法让自己的父母开心展颜，莫小安却总是在想着他说的三天军令状…… “莫小安，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站在旁边的陶朝朝突然问。 莫小安回神，看向他的侧脸：“嗯？哦……你要问我杜成是吧？杜成挺好的，适合当朋友。” 陶朝朝缓缓垂眸。 …… “朝朝，我把你的心思告诉她了。” “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你叫我去吃饭，不就是为了帮你当传声筒的吗？” 杜成相亲回来的晚上去到他家，跟他汇报相亲情况。 他正为不能跟着去而懊恼，杜成一进门他就揪住杜成的衣领质问其跟莫小安转移阵地之后都做了什么。 杜成事无巨细地禀报了，包括在车上他把陶朝朝这么多年伪装在朋友之谊下的暗恋心思告诉莫小安。 “杜成你这个白痴！谁让你告诉她的？！” 这么多年默默陪在她身边的习惯让他不允许杜成就这么毫无战术性地说出来了，他不由地恼羞成怒。 “你才是白痴呢！如果我今天晚上真的跟她有什么进展了，你会不会杀了我？你就说你会不会杀了我？！” “……杀了你不至于，顶多把你打残废。” “切，那不就是了？你再这么磨磨唧唧下去，人家就真的一点位置都不留给你了！你自己想清楚！” …… 他是恼羞成怒的。 可是恼羞成怒的隐隐深处，他是窃喜的。 杜成推了他一把，像是一不小心捅破他和她之间的窗户纸，让莫小安不得不面对。 哪怕莫小安很认真地跟他说“陶朝朝，我不喜欢你，我们还是继续做朋友吧。”，也不会因为被拒绝而做不了朋友。 因为是杜成说的。 不是他说的。 但陶朝朝万万没想到，莫小安居然装傻。 见陶朝朝神色不对，莫小安以为是她拒绝杜成，让他觉得功夫白做了，赶紧拍他肩道：“不至于吧？你知道的，我喜欢纪衍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心意啊。再说了，人家杜成也是这意思。杜成虽然好，但在我心里比起纪衍肯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呀，他甚至还没你好呢，呵呵。” “那你跟我交往吧。”陶朝朝压眉，转身正对莫小安。 莫小安：“……” 第108章 反客为主 “怎么？怕了？” “不是……陶朝朝你怎么了今天？”莫小安觉得他怪怪的，有心事的样子，“我跟你说，我爸妈还没走远呢，你可不能让我变成朝秦暮楚的渣女啊。” “你跟纪衍是假的。”陶朝朝打断莫小安，“你跟’小衍衍‘更是假的，假的游戏终将会结束，你到底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去？” 莫小安怔怔地看着他。 陶朝朝的疾言厉色有点吓到她，就好像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要掉入无限沉沦的沼泽拼命地想要救她而着急了。 莫小安想起来什么，噗嗤一笑：“我是不是没告诉你什么？” 她冲陶朝朝勾勾手，踮脚凑到陶朝朝的耳边告诉他纪衍跟她告白，以及刚刚跟他们的人是纪衍，不是“小衍衍”。 末了，莫小安捶他胸口，“这回明白了吧？” 信息不同步，难怪陶朝朝着急了。 莫小安冲惊愕的他抬下巴：“懂了吧？放心了吧？” “……” 陶朝朝的心，像充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地无限下沉。 他以为帮纪衍瞒着，莫小安就不会知道了。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没有缘分的天南海北，即便近在咫尺。 他以为莫小安的暗恋，是不会有结果的。 到底是他傻了。 两个对彼此都有心的人，什么时候捅破窗户纸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们手里。 只有像他这样的，即便被人捅破窗户纸了，也是一份上不了台面的无用功。 “不过你要保密哦，我发现他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现在还不准备告诉他。”莫小安扭头看着从远处走回来的纪衍，“他冷了我这么多年，我得给自己好好弥补回来是不是？说起来，朝朝，我得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派杜成跟我相亲，也不会等到他的告白。我根本不知道我暗恋这么多年居然是双向奔赴！！！！” 不管多少次说起这件事，莫小安的心情还是很激动。 她努力地用气音压着心里的兴奋，跟纪衍挥手。 陶朝朝在心里打了自己n个巴掌。 呵呵，居然是他自己的杰作。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纪衍把叔叔阿姨送上车后，一转身，好死不死看到莫小安踮脚贴脸陶朝朝的画面。 他知道莫小安不喜欢陶朝朝，但他还是不喜欢看到莫小安跟别的男生这么亲密。因为他不确定当莫小安得知陶朝朝的真实情感之后会不会因为愧疚而殃及到自己。 莫小安耸耸肩：“聊你啊。说你总是能把我爸妈哄得一愣一愣的。” 纪衍微微勾唇：“其实我没做什么，只是叔叔阿姨单纯地喜欢我罢了。” 说着他的目光不时地看向陶朝朝。 他这故意说给陶朝朝的臭屁自嘲，幼稚的可爱。莫小安咬唇偷笑。 “叔叔阿姨的喜欢也是有前提的。好了，小安你不是要去上班吗？’小衍衍‘就由我送回家吧。”陶朝朝看向莫小安，轻拍她的肩。 莫小安眼波一转，点点头：“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陶朝朝点头。 他和纪衍目送莫小安到对面车站上公车，两个男人脸上的暖色各自断开。 纪衍迈步要往对面走去。 “等等。” 陶朝朝叫住他。 “你离开小安的家吧。” 纪衍转身。 “不然我就告诉小安的父母，你是机器人。小安谈的男朋友一直是一个机器人。”陶朝朝眼底的冰冷带着一丝威胁的狡黠。 纪衍眯眸，斟酌陶朝朝的这个威胁。 他不是真的机器人，即便站到小安父母面前也可以解释。但无论他怎么解释莫小安定制机器人是事实，陶朝朝可以拿这个事实来证明他和小安都撒谎了。以小安父母的脾气，会责怪小安，更会责怪他。甚至会怀疑他对小安的感情…… ——从陶朝朝知道他是假的机器人开始，这软肋和把柄就已然存在了。 “我不妨告诉你，小安刚刚跟我说了，她知道你是假的机器人。” 纪衍瞳孔缩紧。 陶朝朝微笑：“你猜她为什么不直接戳穿你？” 纪衍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除了她觉得好玩之外，你对她视而不见的这些年在她的心里成了迈不过去的坎。要不然昨天晚上她也不会去找宋小悠买醉。”陶朝朝走到纪衍跟前，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眸，“小安是喜欢你，不过这不代表她不喜欢自己。以前她总是看着你的背影，没有反馈到内心。现在你给了反馈，她在反馈里没有发现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就会失望失落……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得到了以后滤镜也会跟着啪啪掉碎。” “莫小安不会是你说的那样。” “她告诉了我她知道了，却没有告诉你她知道了。你说，在她心里，哪一个跟她更亲近？”陶朝朝瞥了他一眼，看向前方，“我最了解小安了，她足够执着也足够果断，是不是放下只是一个契机的事。” 纪衍眸光变得犀利。 “另外，她为什么突然会知道你不是’小衍衍‘这件事你想过没有？之前’小小衍‘在的时候你都没有穿帮，早不知道晚不知道偏偏这时候知道了。”陶朝朝上手按住他的肩，“可能你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所不能。” 纪衍的目光转而落在他搭上肩的手。 陶朝朝悻悻耸肩，收回：“好了，我也要去上班了，就不送你了。纪总。” 他转身离开。 纪衍犀利的目光慢慢地融化成温柔的雪水，一江东去。 他不得不承认陶朝朝的话有击中他。 莫小安看上去温温诺诺，容易心软容易发怂，但她的勇敢和决断也同样存在。 比如那天把“小小衍”送走。 她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比如反客为主这件事。 怕就怕莫小安会清醒，会觉得他的回应太晚太淡，不够重视她。像陶朝朝说的那样，忽然间就放下了。 还有陶朝朝最后的提醒。 莫小安身在庐山不见庐山，没那么聪明，忽然间开窍好像是有那么点奇怪…… 陶朝朝的话明显是意有所指。 纪衍压眉，望着对面建筑楼斜射过来的日光，脸上阴沉。 第109章 四目相对 几分钟后。 启白媒体。 纪衍推开总编辑张末岚的办公室门，也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白蕊蕊。 张末岚年约四十不到，脸有点长，一双细长的眼睛嵌在那张长脸上显得有些刁钻和刻薄，身材清瘦，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桌子上的烟灰缸飘出淡淡的尼古丁的气息。他即便手里不拿着香烟也会把玩着打火机，一件黑色卫衣穿在身上特别大，松松垮垮的。 他看着年纪不大，又穿的时髦爱玩，但其实他能力很强。 自从他并购了启白媒体后，短短四年的时间里，就凭借几个爆炸性新闻迅速让启白媒体占据到行业领头羊的位置。社会影响力和公信力一路攀到顶峰。 启白媒体不限于娱乐版还是商业版，触角之广让读者们只要买他们家一份的电子报纸就可以知道别人家有的和没有的全部消息。 一看到纪衍，他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再重新戴上示意打招呼：“纪总？稀客啊。” 纪衍上前两步：“稀客？你们发出律师函，不是等我来的吗？” 张末岚皮笑肉不笑地淡笑：“如果纪总没有讲和的意思，何必来我这里。” 纪衍拉过椅子在白蕊蕊旁边坐下：“我不是来讲和的。” 莫小安屁颠屁颠地来到公司，进电梯的时候忍不住哼起歌来。 现在游戏里只有纪衍本人是不知情的，陶朝朝送他回家的路上肯定会帮她敲打纪衍。 以陶朝朝那个舌灿莲花的本事，恐怕杜成都会成为纪衍小本子上的一号重要人物吧？ 哈哈哈！ 莫小安觉得外边的天气格外好，阳光格外灿烂。 电梯到楼层打开，莫小安还没有完全跨出去，就听到门口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群同事围在门口讨论着什么，一张张脸满是兴奋。 莫小安走过去听到他们在讨论新订单的事情。 “是真的吗？！我们的’安安‘被定疯了？不是只提供给消防救援专用的吗？” “那是消防救援项目优先。好东西自然是要大家一起分享的嘛。” “哎哎？那这样我们年底的工资是不是会高一点？” “还没过年就想着年底了？？” “那肯定的啊，我的购物车加进来的东西都要落灰了好吗！” “我听说擎天的小蓝情况就不容乐观了，他们的项目组经理连夜飞到国外去洽谈订单，买的还是加急航班的经济舱……” …… 公司里的人，一个个都是千面手，千里眼。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像病毒一样地散播开来，谁都可以听到一点。 站在外围的莫小安即为公司的大好盈利感到高兴，又为擎天的情况隐隐不安。 秦天的口碑在圈内谁都知道，有仇必报的小心眼。 他的小蓝受到排挤的话，会那么安静地看着无限科技占尽赢面？ 不太可能。 而且眼下无限科技偏偏还收到了启白媒体的律师函…… 莫小安落座工位，看到宋小悠没来。 组长说宋小悠请假了：“她很少请假，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她……跟她男朋友吵架了。”多的莫小安不便多说。 组长点点头，眉头微微拢起，叹了口气：“这女人大部分都是栽在感情的事上的。” 莫小安把挎包拿下来放到座位上，感觉组长这话是话中有话。 上午还算安稳度过。 不过纪衍没有来公司，例会也取消了。 莫小安默默地给陶朝朝发去消息，问他是不是跟纪衍说了什么，还是纪衍身体不舒服。 陶朝朝回了一句：没有，就正常回家。 莫小安盯着这句话，想了想打开家里的监控。 问题是纪衍也没在家。 她便找了一些数据表夹进文件夹里去往圣地。 结果，于娇也没在工位上。 中午的时候，群组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犹如一道惊天霹雷，把各组的员工都给炸的外焦里嫩的—— 关于“安安”的外订单，全部取消。 早上他们还在兴致勃勃地商讨外订单有多少，年底的分红能拿到多少。 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外订单全部没有了。 而消防救援项目的供给虽然还在，但这些是没有利润的，只是公司该有的名号罢了。这样一句话，瞬间窃夺了他们的利益。 高兴的另外一个极端则是愤怒。 而他们所有的愤怒，都统一针对了莫小安。 “这个消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突然这样？变得这么快？！” “从项目组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肯定不会假。” “我刚刚打给了我在擎天的朋友，他们的单居然突然增加了！” “这里边绝对有猫腻！早上纪总没进公司，是不是去忙这件事去了？？？” “我们无限科技才刚赢了擎天，没理由突然落下风啊。除非……会不会是因为莫小安打人的视频？” 提到这个，其他人的愤怒出奇的安静。 回工位的路上，莫小安踩着所有人的安静承受所有人的目光。 有些事是不需要证据的，也没必要证据。 除了这个解释，恐怕没有更好的说明，为什么好端端的项目订单会突然变卦。 莫小安知道他们的沉默是在给自己压力。 是让她出来道歉。 但莫小安下意识想要转过去的身体还是停住。 只有做错了，才需要道歉。 她打那个绿茶白蕊蕊，没有错。 所以她不能道歉。 见莫小安像是聋子一样当没听到，沉默的同事们又重新说道。 “算了算了，纪总都不说话，我们这些小兵小将有什么资格说呢。” “不是，话不能这么说啊，纪总不说话那是家事，我们说话这是公事！凭什么让我们为所谓的华丽爱情买单啊？！” “好了好了，等纪总交代了再说吧。别显得我们一个个不懂事，小心挨巴掌！” “……” …… 大家说话间，早上没在公司显身的纪衍回来了。 他一到，所有人立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像是刚才在宣泄不满的都不是他们。 莫小安感觉到什么扭头，正好跟站在大厅门口的纪衍四目相对。 他的脸色不对，跟他们分开的时候不一样。 第110章 我不是来讲和的 他没有过多停留视线，也没有给莫小安任何一点信息，转身往圣地走去。 莫小安默默地看向自己的电脑，盯着安静的群消息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纪衍后边的组长问：“我刚刚发信息给于娇，她说她生病了，在医院。我们下班以后要不要去看她？” 其他人纷纷探头。 “生病？不会吧……娇姐从来不生病的。” “你这话说的，是人哪有不生病的。” “不是，我是说就算娇姐生病也从来不请假。她可是个女铁人，不然纪总怎么可能留她在身边这么久。” “往往这样的，一旦倒下了就会严重的。我们下班一起去看看？” 每个人眼色最后停留在格外安静的莫小安身上。 组长问莫小安：“小安，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莫小安头也不回地说。 彼此交汇的目光像海豚又重新潜回海底。 莫小安定定地看着于娇灰色的头像，鼠标落在群消息的聊天框拉条上翻找到说项目全部终止的最先发消息的人。 莫小安点她头像，私信她。 与此同时，在办公室里的纪衍也注意到于娇没有来。 身为贴身助理，于娇这是第一次没有于上班时间待在工位上。 他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桌上，坐下。 纪衍思考的时候，中指和无名指会轻轻地敲着桌面。 …… “我不是来讲和的。” 纪衍说明来意，他是来做交易的。 张总编听到这话，淡淡一笑，靠着椅背摊手说出疑惑：“纪总是搞机器智能的，我只是一个动动笔杆子的人，我们行业不同，能有什么交易可以做呢？” “张总如果真的只是动动笔杆子，就不会带着启白媒体成为行业内的龙头老大，一年坐在办公室里就可以把天价广告费揣入怀里。”纪衍直言不讳，“张总你是一个爱财的人。” 张总编笑着耸肩：“我想，没有人不爱钱。” “那便好，麻烦张总编带个消息给擎天，我无限科技愿意把现在手头的订单都交给他们公司来承接，里边的利润分成张总编可以跟秦总谈。至于要不要这个利润，由张总和白小姐决定。”纪衍的目光转而看向旁边的白蕊蕊。 白蕊蕊皱眉。 张总编放声大笑：“原来纪总是这么看我的，觉得我帮我的外甥女可以用钱打发？” 纪衍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这段视频的原委。 “首先这笔钱不是小钱，再来关于您外甥女被打的原因这里记录的很清楚。我女朋友已经说的清楚明白。我没有做出解释是因为我女朋友打了她一巴掌是事实，但不代表真相就是这个。如果你们不愿意做这个交易，没关系，我也可以让白小姐这一巴掌矮的不那么委屈。” 张总编不笑了。 白蕊蕊的脸色也变得跟猪肝一样。 几分钟之后，交易不出意外地谈成。 纪衍有信心他们会答应，是因为他了解白蕊蕊。 上学的时候她就是那种什么都要做到的女生，她的头脑很聪明，虽然喜欢钻牛角尖，但不是一味盲目的那种。 如果没有之后她对他起了那种心思，他们会是不错的朋友。 所以她了解他。 不管是任何事，他不会认输。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寄出律师函的那一刻，她应该猜到他会反击的，她根本不可能等来莫小安的道歉。 果然，事后张总编答应了，白蕊蕊追他出来也说：“我猜到你会这么做，但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这么做。会不会为了那个女人让出你公司这么大块利益。” “她，对你竟这么重要。”白蕊蕊松开按着电梯门的手，缓缓垂下。 她像一个最后奋力一搏的失败者，要逼自己面对这狼狈的结局。 …… 连白蕊蕊都看出莫小安对他来说很重要，可莫小安本人却……纪衍看着电脑右下角狂跳的信息框，打开看，眉头渐渐拢起。 他把公司单子换给擎天，早上在启白媒体张末岚的办公室里说的，还没有回到公司公布。可是消息却几乎是他跟张末岚、白蕊蕊达成共识是同一时间。 …… “另外，她为什么突然会知道你不是’小衍衍‘这件事你想过没有？之前’小小衍‘在的时候你都没有穿帮，早不知道晚不知道偏偏这时候知道了。” …… “可能你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所不能。” …… 纪衍思绪在短暂的混乱交错后，有了清晰的判断。 他拿出手机打给于娇。 “在哪里。” “纪总，我生病了，我在医院。咳咳咳……” “好，你好好休息，我下班了过来看你。” “谢谢纪总，我没事。” 纪衍挂断，点开数据组和策划组的群，亲自通知半个小时后开会。 会议室。 第一次每个人都安静地坐着，没人发言。 纪衍也不说话。 莫小安感觉头顶上压着一颗雷。 尽管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心里的郁闷和踌躇在安静的空气里已经沸腾开来，此时无声胜有声。 组长的余光强烈地在怂恿莫小安，包括其他组员。甚至坐在旁边的同事在桌下用膝盖撞她的膝盖，示意她先开口。 莫小安：“……” “我知道。”纪衍轻扣桌面，打破这过分冗长的静默，所有人下意识地挺直腰板。 “今天这个会议有些突兀，你们也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在这里亲自跟大家说明，早上群里的消息，是真的。那天pk节目之后公司的确接到不少订单，在今天早上全部被我转交给了擎天。”纪衍用他一惯平静的口吻，跟大家亲口确认了一遍群里的消息。 安静的会议室登时炸了。 公司里的小道消息几乎是具有时效性的官方消息，虽然大家在彼此的吐槽和失落里接受这个事实，但毕竟每个人的私心里还是心存侥幸的。纪衍把这份侥幸给打破了，且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策划组的组长鼓足勇气举手，“纪总，我能问为什么吗？” 数据组的组员附和地问：“是不是跟网上最近传的莫小安打人的视频有关？” 闹哄哄的讨论声随着这两个重点的抛出，骤然停住。 所有人都看向纪衍，等他一个回答。 莫小安咬唇，想起身把这份罪过给担下来，纪衍的目光突然投向她。 那是制止的眼神。 第111章 生气 莫小安怔然间，他看向所有人开口道：“怎么样都好。总之你们今年年底的分红会按照没取消的订单照常给。所以你们不用过分有情绪。” 但有情绪的人，情绪还是不会这么容易下去的。 老板这么说，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多开心。 纪衍顿了顿又道：“下半年策划组的提案需要多给几份，我们需要专注新成品。” 策划组的老大立刻明白了纪衍的意思，调整心情把u盘插进电脑，把资料调出来投到幕布上：“在修正安安之前我们最新的成品是c08号这个。” 莫小安看到幕布上的3d模型图，出现一个猫头人身，造型可爱颇为亮眼。 “这一款是将宠物和爱人的身份合在一起的概念。现在单身人数全世界超过七亿是个非常庞大的消费群体。他们自强自立，却也有强烈的情感需求。那么这一款c08就是为了满足这部分潜在客户的需求而设计的。它既有宠物猫咪的特制，也有爱人一般的善解人意……”策划组老大帮所有人回顾当初介绍过的成品，语速飞快地介绍了一个大概后顿了顿，有些为难地看向纪衍，“但里边的感应芯片提供商之前要加价，会导致成本增加。公司又接了安安的消防项目，这个比较紧，所以c08号暂时搁置。现在的话这个是可以最快推出也是反响度最大概率会好的一款产品。” 纪衍盯着幕布只两秒，便说好：“芯片涨价的事我会亲自负责。你们下去做事吧。” 众人起身。 莫小安默默地移开椅子，磨蹭到最后一个走。 她想跟纪衍说一声对不起。 不想纪衍等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跟莫小安说：“于娇生病了，明后天你需要跟我去邻市出差。” 莫小安话题被带偏：“出差？” “对。c08号感应芯片的供应商，在邻市。”纪衍微微仰头，“还是你有什么安排，不能跟我去？” “……”莫小安眼波一转，故作为难，“按理说老板有吩咐员工不管有什么安排都需要以工作为先的。但纪总实在很抱歉，我不知道临时有出差的任务，所以答应了我朋友过生日。如果要跟您去邻市的话就要放我朋友鸽子。这个……我需要考虑一下。” 纪衍也眼波流转：“这样，那是我考虑不周了。” “哪里哪里……纪总说笑了。” “一个小时考虑时间，够吗？”纪衍稍作铺垫又紧逼其后。 莫小安挤笑：“好的，纪总，一个小时后给您回复。” 这叫什么考虑时间…… 这明明就是让我不要考虑，直接选了你。 笑过之后，莫小安想到自己留下来的原因，她脸上重新浮现愧疚：“对不起，纪总。” 纪衍起身间，微微皱眉。 “光想着做大戏帮你，却给公司惹来了麻烦。还让您……” “钱没有了重新再赚就是了。”纪衍轻声打断莫小安要这么继续自责发言下去的长篇大论，“你如果真想将功补过，一个小时后给我一个满意答复即可。” 莫小安抿唇。 他们的项目，一个厂商起订，至少是五百万的金额。同时间好几个厂商的蛋糕份额被送出去……莫小安无法想象那是多少钱，不过她可以确定就算是十个莫小安加班加点一百年也是还不起的利润。 纪衍就这么一句“重新再赚”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莫小安大着胆子伸手拉住要越过身边往外走的纪衍，“纪总，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可以让我道歉的。白小姐要的相信是我的道歉。” 白蕊蕊才不会稀罕钱呢。 纪衍挑眉：“你是我的女朋友，不是吗？” “你的言行举止就代表了我的言行举止。推你出去道歉等于是打我自己的脸。”纪衍压眉，“为了那点钱我需要这样做吗？” “哦……”莫小安垂眸。她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 她早该想到的，纪衍总能找到万无一失的理由。 “还有，你在我的身边不需要道歉。” 纪衍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软，像化开的蜂蜜。 莫小安抬眸，一片阴影靠过来，她感觉自己的脸上被温热地啄了一口。 “你就是我毋庸置疑的正确。” “……”莫小安瞪大眼睛，呆呆地捂着自己的脸，余光里仿佛记录某人离开时的温柔一笑。 整个会议室暗下来，跌入一片大海一般的黑暗。 然后，她，莫小安，看到了此起彼伏的烟火。 每一簇烟火里，是纪衍说：“你就是我毋庸置疑的正确。” …… 莫小安走出会议室，脸烧的厉害。 她溜进茶水间拿冰块准备给自己降降温。 纪衍不是文科生，话又少，莫小安没发现他原来这么会说话。随便一句便让她遭不住地变成了一滩水…… 莫小安顶着红扑扑的脸，顺势在地上坐下来给“小衍衍”去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 莫小安瞟着画面里自己家客厅的背景，托腮跟纪衍打招呼：“嗨，’小衍衍‘，在干吗呢？” “在写我的生日愿望清单。” 纪衍把纸张抬起来，上面有列1234. 莫小安噘嘴点点头，心道：弄的跟真的一样。 “你呢？为什么脸这么红？你这也不像是办公室的环境，你在哪里。” “我，我在茶水间降温。”莫小安故意把手放下来给他看看自己烧红的脸颊，“给脸降温。” “办公室很热吗？”纪衍机言机语，“现在室外温度是27、6度。温度宜人。” “刚刚纪衍跟我说……我是他毋庸置疑的正确。”莫小安羞耻地重复了一遍纪衍刚刚的话，捂脸。 纪衍用拳头挡在自己的嘴前，遮住忍不住上扬的弧度。 “咳，是吗。你不生他的气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 相信没多少人能有机会体会。 把自己说的话再说给自己听……自己顺势还能做个观众发表一些意见什么的。 “谁说不生他的气了？”莫小安重新托腮，“这不是生着呢嘛。” 纪衍：“……” “生气归生气，也不妨碍受用他的甜言蜜语啊。”莫小安眨巴眼睛，“他约我明后天去邻市出差，我说我考虑一下。等会儿我就拒绝他。我怎么能让你来到我家后的第一个生日一个人度过呢对吧？” “你，要为了我拒绝你的男神？”纪衍跟莫小安确定。 “对啊，怎么样？’小衍衍‘你是不是很感动啊？”莫小安眼角弯弯，龇出一列整齐洁白的牙齿盯着屏幕上有些整不会了的某人。 “嗯……岂止是感动，是意外。”纪衍纠结要怎么让他回心转意答应去出差。 莫小安嘻嘻笑：“那就好，等我好好为你庆祝生日吧，不说了，我要去工作了~拜拜~” 她说着把监控画面摁掉，从地上爬起来，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露出得意的笑。 她倒要看看，纪衍会用什么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以前，总是她追着他跑，现在也该换回来换一个方向走走看了吧~ 第112章 出差 一个小时后，莫小安像打给“小衍衍”说的那样，拒绝了纪衍的出差邀请。 纪衍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示意莫小安出去。 莫小安回到工位上，组员们一改上午的沉默以对，变成热情微拢，要分担她的工作。且大事小事上哪怕是根本不需要问到她的都要过来咨询一下她的意见。 莫小安明白，纪衍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因为视频的事把单子送给了擎天，然后又答应了他们的分红不变。这些都是明晃晃地要给她担待着。 大家的风向标吹了又变，变了又定。 这些都是入社会后的正常操作。 她也不戳穿而是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有空的时候起来伸懒腰忍不住看一眼圣地的方向，好奇纪衍会怎么做来扭转乾坤。 莫小安万万没想到，一直到下午下班，纪衍都没有任何动静，而当她下到公司大门口的时候看到秦女士在等她。 “小安！” 秦女士像之前莫小安见到的那样，打扮靓丽，朝气蓬勃。 她靠着车门一见到莫小安，把墨镜拿下来挥手，亲热到不行。 莫小安怔怔唤道：“秦总。” “哎哟，在公司外边叫什么秦总，叫姑姑！”秦女士三步并做两步地踩着高跟鞋过来，一把勾过莫小安的胳膊，“走，跟姑姑走！” 姑姑好热情的。 不对，是秦女士好热情的。 莫小安被塞面包一样地塞进车里，秦女士亲自开车。 莫小安问秦女士：“秦总，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秦女士还卖关子，伸手宠溺地摸摸莫小安的后脑勺，“你受的委屈姑姑都知道，你的不安姑姑也知道。你放心，有姑姑给你做主，你什么都不用怕！” “……”莫小安很想知道秦女士说的是什么，原本还以为秦总是为了公司损失单子的事情过来兴师问罪的，但看她满脸笑容又不像。她像个无处安放的小鸡仔任凭对方带去不知名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秦女士的跑车停在医院门口。 莫小安忍不住幻想出一系列的西方电影，等一下是不是要被当成精神病关进病房被限制自由什么的…… 秦女士涂着红色豆蔻的手亲热地伸过来，牵着她进去。 莫小安不安地闻着空气里扑面而来的药水味，挤笑地问：“秦总，您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去见潜在小三啊。” “啊？” “我打听过了，她就在这家医院。” “啊？？？” 不由分说，秦女士拉着莫小安就来到一间病房门前。 躺在病床上输着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没来上班的于娇。 她穿着容易让人觉得憔悴的病号服，正双手抓着坐在床边的纪衍的手在急切地说着什么。 “纪总，您出差从来都是带着我的。这次怎么把我撇下呢？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输完这瓶液我就可以回去了，我可以的。你知道我的……” “啪。” 秦女士二话不说地把门推进去，拉着莫小安颇有气势汹汹的架势。 纪衍和于娇闻声同时扭头。 秦女士目光落在于娇还没有放开的手上皱眉：“还不把手撒开？” 于娇回神，松开：“对不起，秦总。” “知道错哪儿了吗？”秦女士压眉，女强人的气场两米八。 莫小安看到纪衍试图要为于娇说话，秦女士又说道：“你既然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对出差的事情这么积极做什么？小安会跟纪衍去的，不仅能胜任你助理的工作还能胜任你不能胜任的女朋友的工作。一举两得。” 说着她就把莫小安往前一拉，跟床尾用力挨了一下。 莫小安：“……” 她看到纪衍眼底的狡黠流光。 懂了，彻底懂了。 某人这是用迂回的方式来逼自己选跟他去出差啊…… “我……” “秦总，纪总出差一向都是我跟在身边的，小安并没有跟出差的经验，我怕她会做不好，有压力。” “没经验？怎么会。”秦总两瓣红唇利索地一启一合，“上次直播跟擎天pk的时候我看小安在纪衍身边就配合的很好啊。不要再说了，除非小安自己不肯去。” 莫小安怔怔地对上秦女士坚定、鼓励、加油的眼神，挂在嘴边打转的“我考虑看看”实在找不到出口。 她听到自己妥协地说：“没有……不愿意……” 是的，秦女士的眼神气场下，病床上于娇的虎视眈眈下，似乎真的没办法把纪衍推出去。 莫小安对上于娇黯淡不甘心的眼神后，心里默默地给纪衍举了一个大拇指。 他真的总是能突破她对他的崇拜极限。 如此迂回战术，他能想到。 她的心理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秦女士很开心地对于娇露出乱妖退散的得意表情：“听到了吗？所以你好好养病就好，其他的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热闹，之前说来看望于娇的同事们全都来了。 他们手里拿着鲜花和礼物，看到秦总和纪总都在，登时挤在门口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该进来。秦女士多会做人啊，笑呵呵地邀请大家进来陪于娇聊天，让纪衍和莫小安出去给大家腾地方。 莫小安跟纪衍就这么被请出来后，四目相对。 纪衍侧目一旁：“姑姑的意思，如果你想后悔也没关系。” 莫小安心里呵呵。 得了便宜还卖乖，也是没谁了。 她吸吸鼻子往外走，碰到赵昊急吼吼地往里冲。 看到莫小安和纪衍，赵昊拉住两人问：“我没走错吧？于娇在这里吧？她怎么样了？” 莫小安用嘴努努一旁的纪衍：“她在里边休息，具体情况得问纪总。” 她这话说的分明醋味十足，纪衍挑眉收回目光：“没事，就是劳累过度加上重感冒，在里边输液。” 赵昊长嘘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见他站着没动，纪衍问：“不进去看看？” “是啊，赵总您进去吧。一堆同事在里边，她不会特别给您脸色的。”莫小安鼓励赵昊就当去见一个普通朋友一样不用想太多。 “算了，我等等再进去吧。”赵昊悻悻苦笑，“别打扰她休息。” 他绷着脸上的严肃走过去，在门口踌躇徘徊就是不敢露脸。 莫小安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感同身受地想起以前的自己。 跟纪衍进电梯下楼，莫小安仰头看着数字板上鲜红的数字一层层往下，开口说：“赵总好像真的动了心，他对娇姐是认真的。” 纪衍点头：“是啊，没见过他小心翼翼，这么克制的样子。” 莫小安望着电梯壁上他的身影：“可惜，娇姐喜欢的人不是赵总。” 第113章 高级猎手 纪衍目光在电梯壁上跟她对住。 莫小安坚定的眼神告诉了他答案。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 他没说什么，电梯下到一楼迈步走出。 直到上车，纪衍手指轻轻地点着方向盘，似有话要说。 莫小安坐在旁边，隐隐期待他会跟自己说什么。 电梯里的对话并没有随着纪衍的沉默而结束，跟纪衍相熟的这段时间里，莫小安培养了同步他沉默频率的能力。 什么时候他的安静代表了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他的沉默在发飙。 又是什么时候他的静谧是暴风雨的前兆。 在安静封闭的车里，莫小安听到纪衍主动提到于娇：“她是我助理，也是我之前资助念书的一个贫困对象。她很努力，学习成绩一直很不错。她到我公司应聘的时候我知道了她跟我有这么一段缘分在。不过我没有点破，之后不久我从我的一个学长那里知道她打听我，她早就知道我是谁。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起过这段往事。直到那天她送我香水主动说破，我隐隐觉得奇怪。但我还是没有往那边想。毕竟她平时没有多过一句嘴，做事有分寸，一直都是在做一个助理应该做的事情。“ “今天公司群里的消息是她发的，提出告诉的主意是她出给白蕊蕊的。” 莫小安讶然扭头。 不过很快，她在片刻的讶然之后感觉这是情理之中会发生的事。 嫉妒会让人面目全非。 于娇也不例外。 她应该是希望自己迫于压力主动放弃纪衍吧。 于娇也是心理的拿捏大师啊，她很清楚爱一个人的软肋是不想造成他的负担成为他的拖累。将心比心，于娇才会这么有把握地躲在白蕊蕊的身后操控这一切。 “我很抱歉，让她伤害到你。”纪衍看向莫小安，“我刚才给她递了辞退信。她出院后可以另外找新的工作。” 莫小安愣住：“别啊，为什么要辞退她？就因为她喜欢你？” 纪衍怔然。 小笨蛋怎么是这个反应？ “我很高兴你能主动跟我提起你跟于娇的过往。但你辞退一个助理，难道不是应该是她工作能力有问题，或者犯了什么大错才有辞退的决定的吗？怎么能因为她喜欢你就辞退呢？那你的助理岗位干脆招男的算了。”莫小安替于娇打抱不平，“至于你说她伤害到我，我哪有那么脆弱。因为公司同事们的不理解和抱怨就伤害到我，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糟糕的话，还怎么喜欢……这么久啊。” 刚才看到病房门口徘徊的赵昊，莫小安想到自己，对于于娇，她更能感同身受。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喜欢这么多年是多难多难的一件事啊。 比每天爬到泰山上面看日出还要累，比时时刻刻要紧绷神经不出错还要累。 他们都是伟大的暗恋者！ 从这一点来说，莫小安就不得不有革命情谊，为他们发声！ 更何况，她最在意的是纪衍的坦白。 刚刚他能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后视镜里，纪衍身体倾斜过去，莫小安感觉到温热呼吸的靠近，扭头，突然脸颊被一只大手轻轻挤在一起。 莫小安刚下意识的紧张，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捏脸给弄的忘记紧张，而是懊恼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这是在烂好心？于娇可不会感谢你。” “握扭布斯要踏第噶系……（我又不是要她的感谢）” 莫小安听到自己不能好好说话的火星语，抓过纪衍的手试图把他推开。 纪衍稍稍用力，任凭她抓着自己的手进行推拉。 他很享受她对着纪衍可以做到放下包袱，有什么说什么。 刚才她说很高兴他分享了于娇的事，但其实最高兴的人是他，炸毛的小猫咪可以跟他表达出她的情绪，她的想法。 这才是两个对等的人，应该有的沟通。 “哎？你刚刚说喜欢什么这么久啊？” 莫小安眨眼。 “是我刚没听清，还是你没说清？”纪衍挑眉。 莫小安的脸倏地红了起来。 糟糕，一不小心嘴秃噜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风格……不是说好要建设矜持傲娇人设的吗？ “我，我没说什么啊，我就是说我没事，我不是一个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莫小安看向前方腰板跟打了钢板一样，连余光的一个锐角都不敢带上某人。 她的肆无忌惮，她因为“小衍衍”的面具而做到跟暗恋的他可以比较自然地相处，不代表可以逾越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回应他的告白！！ “可我在意你说什么。”纪衍抓住她的手腕，步步逼近，就像一个抓到猎物的猎手怎么肯轻易放开？“我在意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在意你的高兴和难过比你以为的多的多。” 莫小安缓缓转头，像一只逃亡的绵羊一逃再逃，却还是会掉进高级猎手的陷阱。 他姗姗来迟让她知道的心意，在她不受控的承受范围内一再溢出…… 纪衍每一次的温柔，都是一注一等奖的彩票，莫小安拿在手里不敢兑现。 空气里的氧气被莫小安的紧张给榨干了。 眼看着纪衍的视线炙热地下移，落在她的唇上，好像有什么要发生。 莫小安应激反应到了顶峰，猛地啄在他的嘴角上，然后转身开门下车，落荒而逃。 “纪总，不用送了！我先走了！” 她啄的过于用力，纪衍的右半边脸颊有点疼。 他要在撞击的疼痛里寻找她那两瓣温热的印记。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放在嘴角，望向她早就不知所踪的方向，露出甜甜的温柔。 这算是告白吗？ 这算吧。 行动胜于语言，这个吻就替代刚才那句不清不楚的告白好了。 尽管他知道，脑回路清奇的小猫咪依然有她自己的芥蒂，但这是个好的开头。 他就是要仗着她的喜欢，为所欲为。 原本以为他开除于娇，会让她开心，她反而为于娇说话。这多少让他有些气馁。 好像……对谁她可以格外感同身受，对他却不可以。 这时手机响。 是小钟打来的。 “纪总，您让我查的完美复刻，有消息了。” 第114章 恋爱ing 莫小安这次挑了一个安静的酒吧进去点一杯鸡尾酒喝。 她必须得喝一杯回家去，才能在“小衍衍”跟前淡定一些。 “帅哥，给我一杯鸡尾酒。” 同样的一句话，交叠了两个人的声音。 莫小安愣愣回头。 没想到另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是赵昊。 赵昊看到她的时候也愣了下。 也是，这里是离医院最近的一间酒吧，他们又都从医院出来，遇到不奇怪。 既然同是需要酒精人，抱团取暖是必然的。 赵昊：“你不是跟纪衍离开了吗？纪衍为了你连钱都不赚了，你还来这里喝什么酒啊。” “……那赵总呢？赵总喜欢的心上人这时候正在医院里躺着，你还有心思来这里喝酒吗？”莫小安见赵昊兴致缺缺，总不好说自己是来降火的。 “我这不是尝到感情的苦了嘛，来这里去去苦。” “我这不是尝到感情的甜了嘛，来这里下下火。” “……” “……” “砰。” 得，干杯，喝酒。 赵昊坐在高脚凳上，身体歪靠着吧台，托腮看向莫小安：“我觉得我病了，眼睛有问题。” “嗯？” “不然我怎么会看上一个不算美女的于娇呢？我之前交过的女朋友哪个不比她漂亮一百倍？还比她会笑会讨我开心。”赵昊嘴里损着于娇的同时伤害的是自己，“可我偏偏！偏偏看到她是会笑的，她对纪衍笑了！” 赵昊说就在直播pk赛的那天，安安走出废墟的时候，他看到于娇望着纪衍的灿烂笑容。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真正动心了。 “原来她是会笑的，她笑起来还很可爱，她只是心里有人了。” 赵昊踢了一下莫小安坐的凳子，“喂，你知道的吗？她喜欢纪衍。” 莫小安点点头：“我知道。” 她不仅知道，刚刚还因为勇退情敌上了纪衍的当…… “你知道。你知道？！”赵昊慵懒的身体一下子腾地坐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你知道的早一点点吧。” “你那么早就知道了？？？你知道还不让你男人赶紧把她给开了？！她能在纪衍身边‘潜伏’这么多年都不被发现，这，这是你的劲敌啊！比白蕊蕊还可怕呢！莫小安你是不是疯了？？”赵昊声音嘹亮到乍一听，还以为是为莫小安打抱不平呢。 但实际上他就是为自己争取利益。 莫小安如实地告诉赵昊，纪衍有按照他的意思这么办，只不过她给撤销了。 在赵昊发疯之前，莫小安按着他的肩给他分析：“赵总，您跟在纪总身边这么久，您最清楚，惦记纪衍的花花草草还少吗？我能踢掉一个踢不了十个，只要是喜欢他的我都如临大敌，我还活不活了？再说了，我若真的支持纪总把娇姐给开了，你就更追不到娇姐了。” 最后一句对于赵昊来说才是重点。 他微眯起眼睛不解地问：“怎么说？” “人性本能，越得不到的才越好越念念不忘。拉开娇姐和纪总的距离她的心得彻底挂在纪总身上了！您得让她在纪总的身边积攒失望，然后您递送温暖，让娇姐知道您才是最可靠最值得选择的。这样一来，您拿到娇姐的心才万无一失啊！”莫小安不知不觉勾过赵总的肩膀，侃侃而谈的安利热情把赵昊说的一愣一愣的。 他几乎快要信了：“我……能做到吗？” “能，怎么不能？！”莫小安轻锤赵昊的胸口，给他加持信念感，“后天我跟纪总去邻市出差，是您表现的好机会。赵总您得拿出之前哄女生的自信来，却又要对娇姐特别一点，明白？” “明白……”赵昊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 “干杯！”莫小安跟赵昊的酒杯亲切碰杯，就像上司给下属分配任务一样打气鼓励。 而在莫小安这里，这是一场战友之间的同仇敌忾。 在于娇身上她看到了比她还要卧薪尝胆的坚持，于娇是个可敬的对手啊，如果赵昊能把于娇拿下，那她的身边也就少了一个劲敌~ 一切，只为彼此的幸福。 一场交心的深谈，再有鸡尾酒的加持，赵昊对于莫小安完全没有赵总对小包子的盛气凌人，完全是一个小粉丝对爱情专家的膜拜和学习。 赵昊把莫小安送回家的路上顺便跟她了解死缠烂打的高超技巧。 莫小安下车的时候，赵昊相见恨晚道：“莫老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说，我怎么没早点真正认识你呢？！唉！” 莫小安微醺地微微笑：“现在开始还不晚，加油，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嗯！” 赵昊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莫小安在溅起的尘土中高歌：“恋爱ing——happying——心情就像坐上一台喷射器——恋爱……妈呀！” 她开心起来就想飙歌，今天还顺道想扭一下屁股。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纪衍在路灯下双手抱臂不偏不倚地盯着她看。 莫小安的好心情立刻从云端回到地面，拐脚了一小下。 她好不容易忘记自己对纪衍做的英勇之事，现在看到他的脸一下子又困住了。 “纪，纪总。” 纪衍放下双臂，缓步走上前。 “怎么是赵昊送你回来的？” “我和赵总刚好碰到，所以他送我回来。” “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 “你刚刚叫我什么？” “纪……” 在这个问题之前，莫小安有问必答，直到纪衍的“温馨提示”，她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又露馅了。 她怎么可以叫“小衍衍”纪衍呢？！ “纪总的分身啊。”莫小安反应超快地给自己打补丁，“你不是吗？” 纪衍眯眸，好整以暇地点头：“没有错，只是你怎么不叫我名字了？” 莫小安吸鼻子，胡乱找借口：“喝的有点懵，脑子转不过来。” 纪衍定定地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把她懊恼穿帮的慌乱尽收眼底，嘴角含笑地说：“那记得下次不要喝酒。” “嗯……”莫小安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应该没发现她不对劲吧。 刚才她找的借口，这么完美…… 纪衍蹲下，让她上来。 “你，你干吗？” “像以前一样，背你回家啊。”纪衍扭头，看着好像是第一次又这待遇一样受宠若惊的某人。 第115章 他的主动 “哦……我，我走得动，就喝了一杯鸡尾酒而已，没有那么娇弱。哈哈……”莫小安干笑摆手。她现在得跟纪衍保持距离，不然好不容易产生的微醺效果会因为跟他有身体接触后消失不见！ 纪衍却不由分说地拉她上背。 莫小安像一个失灵的木偶娃娃，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手要放哪里，勾住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脑袋上；屁股放松往下垮。 “感觉晕的话晕我身上，没关系。” 纪衍侧过脸，温柔嘱咐。 莫小安晕眩神迷…… 曾几何时她还可以用“小衍衍”是“小衍衍”，不是纪衍来给自己投喂清醒，现在“小衍衍”根本就是纪衍，她要怎么让自己清醒过来？ 是了，纪衍跟她告白了，说她不是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她可以不继续清醒了。 可她一旦沦陷，控场的主动权就让出去了！ 不行！ “‘小衍衍’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去喝酒啊？” “我亲纪衍了。” “我真是不争气，主动亲他了，就像梦里梦见无数次那样，啊呜！霸王硬上钩。” “有这么夸张吗？”纪衍对于她的形容哭笑不得，“说的好像对方非常不情愿一样。” 他记得他没反抗啊。 “嗯！他没想要我亲他，他就是想听我说！我！喜！欢！他！”莫小安歪着身体，在纪衍的背上摇晃双腿，将喝醉装的很像很像。“我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说给他听！所以我亲了他！” 纪衍：“……” “反正亲就亲了，也没什么证据的。”莫小安眼神带雾地探头看着纪衍的侧脸，“不像说话，话是可以录下来的。” “他可是你喜欢的人，你至于这么谨慎？”纪衍侧目看着她摇晃的脑袋。 “小心驶得万年船~”莫小安红唇微撅，泛着红晕的圆脸透露着小猫般的狡黠，“我自己知道自己是真真实实地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说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在我确定毫无疑问的情况下我才可以放下全部的戒备啊。我好不容易等了这么久，等到铁树开花，我怎么可以输呢……” 纪衍点点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虽然他有一些懊恼莫小安的防守过于严密，好似铜墙铁壁，但换个方向想他又觉得欣慰，这样才不容易被骗啊。 他纪衍看上的女孩怎么可能真的只是傻白甜？ “‘小衍衍’你也要聪明啊，你要跟我学知道吗？人类的嘴，骗人的鬼。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人类说的话了。我们最会骗人了。”莫小安嘿嘿一笑，把纪衍看路的脑袋转过来，近到可以斗鸡眼的程度，她对上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小衍衍’我喜欢你，我比你以为的还要喜欢你。” 纪衍驻足。 她泛着润泽的眼睛亮如天上星，身上的酒香淡淡地透着勾人心魄的好闻，他在车里求而不得的告白，猝不及防地还是如偿听到。 他的心，怦然而动。 像第一次见到阳光底下奋力推着四个行李箱的她； 像穿过学校的梧桐走道故意回头看别人时看到躲闪不及撞树的她； 像食堂里那么多人，他第一时间便会看到她的所在，然后再故作没有注意； 像图书馆里的电梯，他总是会找到机会跟她同乘一辆。 每一次，他都会跟一个少年一样，怦然而动。 而他明明，是不容易被这个世界触动的人。 他安静中，莫小安咧嘴一笑：“你猜，我刚才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话音未落，纪衍主动吻上她。 莫小安怔怔。 今天她避开的纪衍的吻，今天还是给圆满补上了。 他的主动，像极了她过去的幻想，又突破她过去的幻想。 温柔不带犹豫，霸道中带着顾及，起先是不由分说地宣誓主权，随后轻柔翻转的等待中等待她的回应。 莫小安失神间，大概是心底深处的受宠若惊，让她忘记了防守的初衷。 路灯下，纪衍背着她的身影在地上倒影出一个亲密的连接。 莫小安的微醺在某人炙热的攻城略地下多了一份解不开的眩晕。 不知道吻了多久，不知道路灯下站了多久。 总之关于这个吻的后续，莫小安用醉酒晕过去来处理的。 纪衍把她背回家后放到床上，莫小安一个转身便酣然入睡。 他索性在旁边躺下来试探她是不是真的睡着，莫小安往旁边蹭了蹭泄露她是装的。 纪衍勾唇，心满意足地从后边抱住她。 在他看来，今天这个吻是他们之间的一大步。 不管是纪衍还是“小衍衍”，在莫小安这边已经走到了她避无可避的跟前。 他很好奇第二天早上醒来，莫小安会有什么反应。 每一次小猫咪的反应都像开发新大陆超出他的想象范畴。 莫小安突然一个转身，回抱住他，像是在比赛一样拥有胜负心地把腿压上他的腰。 纪衍确定她没睡着，因为她的眼皮在轻轻跳动。 纪衍还确定她这样是在向他宣战：她没在怕的。 勇起来的小猫咪，总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张牙舞爪地卖弄可爱。 纪衍轻捏莫小安的脸颊：“晚安，小安安。” 莫小安心思涌动，脸悄然地又红了，装睡是她最后的倔强。 没办法，她得自然。 在机器人“小衍衍”面前她身为主人和女友，亲一下就亲一下了，怎么能不自然呢？ 平时怎么抱着睡，现在还得怎么抱着睡。 后天还得跟纪衍去邻市出差，到时候该表现出身为属下的专业也不能掉链子，只是脑袋瓜里关于某人的双唇，不听话地反复勾勒，今晚想要入睡恐怕真是比较困难了。 梦里。 现实和过去交织。 突然回忆来到学校做实验的那段日子。 莫小安身为纪衍的下一届学妹，平时不管是上课还是活动都没有同框的份。不过做实验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他们偶尔会有一起共用一个实验室的时候。 莫小安很珍惜跟纪衍这样同框的机会，哪怕即便在同一个实验室里也隔着那么多人。 纪衍的身边两大站位先是被白蕊蕊和赵昊夺去，再不济是一些胆大的借口问各种问题的其他同学。 莫小安排到哪年哪月去了都不知道。 她默默地站在对角线的角落位置，摆弄着手里的小熊电板。 作为大二生，她的期末作业需要独立完成一个会动的玩具来把“智能化”做到初步展示。 她想做一个小熊告白机。 特别简单的那种——把情书放到小熊的怀里，利用它体内的定位器来送到想要送的人的手里。 算是给那些不敢亲自告白的朋友们一个勇敢的代替品。 第116章 你变坏了 她遇到了困难，不知道如何把定位器很好地放进小熊身体的电板里。 手头的困难加上过于关注某人的被关注，莫小安没察觉到自己站的地方是敞亮的太阳光下，光线透过玻璃折射在她手里的电板上一点点地在升温。 到了燃点，电板着了。 莫小安被火光拉回视线，吓地把电板扔掉。 但来不及了，她还是被烫伤了。 扔掉的电板溅起的火光把窗帘给点着，火势像是街舞的定点，一步两步三步，顺理成章。 随即踩点的是所有人的尖叫。 莫小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转眼间自己就置身于一片火海了，她吓地跌坐在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有一个人穿过同样惊恐不已的同学们，径直来到她的身边把她公主抱起，带她撤离到门口放下，再重新回去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对着火的窗帘拍打。 “纪衍！我来帮你！”赵昊脱下外套第二个朝火源冲过去。人的从众效应终于起作用，很多男生也跟着反应过来冲过去。 女生们也各种陆续醒过来，一起帮忙。 所谓人多力量大，眼看着就要演变成大型灾难，所有人众志成城之后总算有惊无险。 制造灾难的莫小安站在门口，站在安全的包围圈这才发现第一个冲过来把她抱起来的是纪衍，赵昊刚才喊的人是纪衍。 老师最先确认同学们有没有受伤。 纪衍转过身的时候白蕊蕊快步走到他身边握起他的右手：“纪衍，你受伤了。” 莫小安越过讲台，看到纪衍的手臂出现了鲜红的一片，似是被烫伤泛起的红肿。 莫小安想过去的，想要看看他。 可是纪衍低下头轻声跟白蕊蕊说没事，白蕊蕊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允许他说没事，要带他去校医室处理。他们之间的气氛让大家都非常识趣地各自散开去清理现场，把关心受伤的纪衍的差事交给白蕊蕊独自完成。 莫小安静静地从离纪衍最远的对角线站到另一个对角线，看着为自己受伤的纪衍没有留下可以关心的空间。 那时候她的失落盖过了纪衍奋不顾身的相救。 她不敢多想。 只觉得纪衍恰好救的是自己，如果是别人，他也一样会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把人拉开。因为他反应最快，优秀赋予了他能者多劳的能力。 无关其他。 好多次莫小安回忆到这里的时候醒来，发现自己的枕头是湿的。 她难过跟纪衍勉强有的交集，不过是不能靠近的交集。 她难过自己不是白蕊蕊，不能光明正大地对纪衍表达关心。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从回忆醒来，她感觉到喜滋滋的甜蜜。 纪衍的告白让她解锁了过去的一切先入为主。 他如果不是也偷偷在关注她，怎么会反应的这么迅速？ 他如果不是喜欢她，怎么会先把她抱到门口确认安全再回去救火？ 莫小安从梦里笑醒看到睡在身边的纪衍，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 ——梦是美梦，醒来还可以看到梦中人。 她像电视里女主趁男主睡着忍不住伸手勾勒他的五官那样，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描绘他的黄金比例。 该挺的地方挺，该陷的地方陷。 修长的睫毛像是可以坐上去荡秋千，高挺的鼻梁下那张嘴昨天晚上情不自禁地亲过她…… 莫小安的手指停在他唇角的位置，咽口水。 纪衍适时地睁开了眼睛。 晨光穿过窗帘透进来，撒在床上。 彼此对视。 莫小安倏地坐起。 “早。” “早安~”莫小安伸懒腰，扭头冲他笑。 纪衍眼底闪过一丝流光，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晚……” 莫小安把双手放下来。 “……我们接吻了，你还记得吗？” 莫小安眨眼，歪头：“记得啊。” 纪衍点头，绕圈点拨她：“我以为你忘了。” 他还以为她会装傻否认，用最简单的“酒后忘事”直接翻篇。 没想到还挺勇敢的。 “怎么会忘呢？我昨天又没喝醉。”莫小安耸耸肩，继续勇敢，拍拍他的肩道，“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纪衍眯眸，“你要对我怎么负责？你对我负责了，可就不能对纪衍负责了。一个人不能负责两个人，这你知道吧？” 他丢难题。 莫小安咧嘴笑：“一个人当然是不能负责两个人的。不过你是机器人，不能算真正的人。我负责你的，我也负责纪衍的。没毛病~” “……” “再说了，你的人设身份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接个吻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难道不是劈腿吗？”纪衍压眉，表示不敢苟同。 他想到莫小安可能会有大胆言论，没想到她会口出狂言。 莫小安猫一般亮晶晶的眼睛一敛，俯身检验他的不悦：“我以为你会觉得我这是体贴呢。” 纪衍：“……” 莫小安妩媚一笑，手指贴在嘴唇上再往他的嘴角盖章，“起来刷牙洗脸，今天早上我做早餐给你吃~” 她蹦蹦跳跳地下床，进洗手间。 纪衍想象的局促，躲闪，小猫咪拙劣找理由的样子，统统没有出现。 他看不到躲进洗手间的莫小安绷紧涨红的脸站在镜子前自我反省。 她刚刚的样子……跟渣女简直是一模一样！ “莫小安，你变坏了。” “我负责你的，也负责纪衍的。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你真是成长了。” “莫小安，你真棒。” 莫小安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深呼吸。 疯狂又着迷，大概是她现在的心理状态。 去到厨房的莫小安给纪衍做了他喜欢吃的黑吐司和半生煎蛋。咖啡倒入一点甜甜的牛奶放到纪衍的跟前，她故作很抱歉地说：“对了，明天我要跟纪总去出差，所以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纪衍盯着咖啡上用牛奶画出的爱心，眼底的窃喜迅速被伤心掩盖，抬眸：“你说话不算话。” “你得怪纪总，他实在太狡诈了。我都拒绝他了，可是他居然请秦总来帮忙。当着于娇的面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莫小安握起纪衍的手，眨眨眼散发无辜眼波，“你总不忍心让我在情敌面前败下阵来吧，小衍衍？嗯？” 纪衍败下阵来，微笑点头：“这符合纪衍的人设，他的腹黑指数五颗星满加。” 莫小安已经精准地抓住他的软肋，将他来回鞭打。把过错都推给他的身上，及怪不得她还要顺便附和她两句。 “嗯嗯嗯，虽然‘小衍衍’你腹黑比不上原主，但你的温柔体贴远胜原主！”莫小安松开他的手，笑嘻嘻地摸摸他的脑袋，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我一定早点回来给你补过生日，你的蛋糕一定比纪衍的大，比纪衍的甜！” 哼，你也知道你腹黑啊。 非得叫你人格分裂了不可~ 第117章 我想听纪总唱 “你这么说，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纪衍牙关紧了紧，抿咖啡。 莫小安拿起三明治心满意足地咬一口：“你要开心啊，情绪稳定是机器人的优势，你可别学人类那一套，喜怒无常的。更别学纪衍那一套，阴晴不定！” “……”纪衍吃着莫小安给他做的爱心早餐，默默感到身上的冷箭中了一箭又一箭。 莫小安则是喜滋滋地看着某人被自己损却毫无办法，思索明天出差，要怎么当着纪衍的面让他吃“小衍衍”的醋~ 不过如果她知道出差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话，一定会明白什么叫平淡是福。 于娇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宋小悠也回来了。 不过于娇是当助理的，宋小悠却是回来辞职的。 无限科技的单子被擎天的接手，眼下公司里得重新找项目来做，虽然大老板定了先弄c08号方案，但大家还是积极地想推进其他的新项目做备选，所以每个人都很忙。宋小悠给出辞职信到组长的手里时，组长不由地提高音调：“你现在要辞职？” 这无疑引起周围小范围的诧异。 莫小安扭头，对上宋小悠的视线。 宋小悠低下头，只是点点头。 组长皱眉：“不行，我不同意。” “这么忙的时候，你要辞职就是不负责任。”组长把辞职信塞回到宋小悠手里，顺便再把要核对的数据一并塞给她，“这里是你要复核的数据，赶紧做好给我。” 宋小悠拿着文件夹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莫小安见状，起身拉她出去。 “走，咱们去上个厕所。” 她把宋小悠拉到外边走廊的尽头，靠近窗户。 “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要辞职？” “没什么，就是要结婚了，于大宝让我回家当家庭主妇。”宋小悠脸上全无颜色，视线落在窗户上跟死鱼没什么分别，毫无生气。这一点也不像一个是要幸福结婚的女人。 “跟于大宝和好了吗？”宋小悠这个样子特别像要点根烟，莫小安小心翼翼地赔笑问。 宋小悠终于看向莫小安，“和不和好的有那么重要吗？反正彼此消耗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能再找别人重新消耗。不继续往前走能怎么办呢？” “宋小悠……”莫小安接受不了宋小悠这破罐子破摔的口吻，“就算结婚你也可以继续你的工作啊，难道于大宝不知道你很喜欢你的工作吗？” 她还是了解宋小悠的，除了谈恋爱的时候有些摸鱼之外，对于工作宋小悠还是很认真的，她嘴上偶尔会抱怨累会抱怨辛苦，但每天到公司来的她眼睛都是聚焦放光的。发工资的这天她一定会穿的很漂亮去吃顿大餐犒劳自己。 现在她提出辞职说着回去当家庭主妇，眼神里全无光彩，她一点都不快乐！ “他连我不喜欢他去冒险都不知道，他还会知道我喜欢我的工作吗？！”宋小悠突然朝莫小安发脾气，双眼通红。 莫小安微怔，知道她真正发脾气的人不是自己。 宋小悠强忍眼泪，迅速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双方父母通电话了，于大宝父母的意思是他们替于大宝赔礼道歉，损失的钱他们补上，还提出不要等明年再结了。今年就结了。他们还说年轻人在大城市打拼两年是可以的，但长期生活不太好。还是回到长辈身边可以有照应。结婚半年准备怀孕生孩子，男主外女主内，生活稳定了人生才能稳定。他们还说……” “我想知道你怎么说。”莫小安打断宋小悠，认真地看向她，“于大宝怎么说？日子是你们两个在过不是吗？” “我不知道。”宋小悠吸鼻子，轻颤的睫毛泛着细小的水珠，全然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和灼灼华光。“以前我觉得爱情很特别，现在我觉得和谁都是一样的，都不过是从彩色到黑白，从天堂到地狱。没什么不同。” 莫小安听她这么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不过有一点我太知道了。”宋小悠望着她悻悻苦笑，跟过来人一样拍拍其肩，“找个爱你的，胜过你爱他的。” 莫小安感觉宋小悠在点她。 “……为什么？” “你爱的多太辛苦。他爱你的多你才会幸福。” “……” 莫小安知道宋小悠这是在内涵她跟纪衍。 在他们眼里，纪衍的高高在上，注定了她是那个辛苦的人。 即便她自己，也觉得纪衍的回应那样轻薄，虚幻。 宋小悠回去后重新投入工作，辞职信暂时放进抽屉里。 她不爱笑了，比起之前严肃不少，休息的功夫也拿来疯狂做事，不给自己留下一点空闲时间。就这样到晚上下班，莫小安起身都要走了，宋小悠还在核对数据。 她甚至拦下其他人的工作，让他们先走，她再做一会儿。 这不关莫小安的事，但莫小安的情绪多少有被宋小悠影响到。 下楼到公司门口，纪衍在等她。 “怎么了。”纪衍看出她情绪不高。 莫小安摇头，没说话。 纪衍开车门。 莫小安继续摇头：“纪总，我自己去车站等车就行，明天早上见吧。” “秦女士让我们去家里吃饭。你如果要拒绝的话亲自跟她说。” “……” 让人棘手的有两种人，一种像纪衍这样高冷腹黑的，另一种像秦女士这样热情主动的。这两种人合则天下无敌。 莫小安上车。 车子一路往前，开进车流。 晚上的霓虹在两边像是恭候他们经过的火树银花，莫小安稍稍把车门打开一些，让风吹进来带走车里的过分安静。 宋小悠的话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着她，纪衍的余光亦让她有压力。 纪衍没有阻止她开车窗，从车后座拿过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莫小安看向他。 他问：“想听音乐吗？” 莫小安任性地说：“我想听纪总唱。” 她想听纪衍拒绝自己，哪怕皱一下眉头。 这样或许能让宋小悠带给她的不安踏实下来——看吧？她的幸运也没有不切实际地像童话书吧？纪衍对她的喜欢只是一点点的喜欢。 “热闹的世界下着雪 我擦干眼泪不肯睡的夜 再遇见怎么圆 你叫我的全名姓氏都没省略 就像第一次见面欠缺了解……” 纪衍没有解释没有拒绝，轻轻地开口唱了起来。 他的嗓音低哑着的，淡淡地在低音下游走，开了一点缝隙的风似在给他伴奏。 莫小安是第二次听纪衍唱歌。 不可思议的奇妙感在回忆里蔓延。 第118章 偷拍 每年的新年晚会，学校张罗着文艺节目。每个系每个班都要推人上台弄一到两个节目。 陶朝朝作为班上的校草，众人所推不能再推地要表演唱歌节目，莫小安作为朋友去后台给他送花加油打气。 后台光线不足又人多，她迷路不小心拐错边来到学长学姐那边。 就这样看到纪衍坐在休息室里被人拱着唱歌。 赵昊最会打边鼓了，“纪衍，盛情难却，你来都来了，不到台上唱也该在这里满足一下大家嘛！唱一个呗？” 旁边的白蕊蕊像守护神一样地守在纪衍身边生气地让他们不要起哄，随后扶着双膝把头发别在耳后，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膝盖上温柔地像是给纪衍找台阶下：“不然，纪衍，你就唱两句？” 他坐在白色的椅子上，一件浅黄色的t恤像一朵遗世独立的花，低着头眉头紧锁，他身边站着的人晃动的身影让他的盛世侧颜若隐若现。 莫小安见到他不耐烦地挺直腰板，看向门口。 她来不及躲，抱着花和礼物就这样跟他四目相对。 莫小安触电一般地转身，正要迈步离开。 “就唱两句。” 莫小安鬼使神差地停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热闹的世界下着雪 我擦干眼泪不肯睡的夜 再遇见怎么圆 你叫我的全名姓氏都没省略 就像第一次见面欠缺了解” 休息室外的走道，来来回回的人很多，莫小安站在嘈杂声中听到纪衍的歌声穿过其中回响在耳边。 像是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不重要，都不会妨碍她听到纪衍的歌声。 “哇，好好听！好好听啊——纪衍，你唱歌这么好听，你居然不上台唱，害的我要上台跳踢踏舞！” “纪衍你音准真的很好，没想到你除了学习好，还这么会唱歌……你好有才华啊。” “纪衍，不然你再唱几句让我们过过瘾嘛。” 这时莫小安的手机响了，是陶朝朝。 她匆匆离开后边纪衍有没有再继续唱就不知道了。 现在再次听到他唱《全名》，有一种世纪联动的感觉。 让人受不了的莫过于上一次是偷听听到的，这一次是他专门唱给她听的。 莫小安问：“纪总很喜欢这首歌？” “嗯。” 莫小安点点头。 纪衍：“你喜欢什么歌？” “我……《暧昧》。” 明知故问。 “哦，你喜欢暧昧。”纪衍好整以暇地点头调侃。 “不是，是我喜欢的歌，歌名叫《暧昧》。”莫小安咬唇。 “那真是太巧了，我最近新学会的一首歌。”纪衍打方向盘，侧目莫小安，“也叫《暧昧》。” 莫小安眨眨眼，转头看向前方出现的别墅区，挤笑：“是吗？这么巧……” 他又搁那儿在悄悄点拨她呢。 纪衍打开音乐，随着原唱甜美且忧伤的歌喉，他们驶入了一栋栋白色欧洲小洋房内。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秦女士非常隆重地穿上一件酒红色的旗袍，站在门口迎接。 莫小安从车上下来看到秦总一步三摇地过来，受宠若惊地跟秦总鞠躬。 “秦总，感谢您的邀请……” “都说了，不在公司得叫姑姑！不然显得多生分啊！” “……姑姑。” “哎！”秦女士对莫小安的乖巧，欢喜的不得了，拉着她的手就往里走。 推开电动栅栏门，映入莫小安眼帘的一大片小雏菊跟别家的青葱绿地完全不同。莫小安忍不住停下脚步：“这些……” “哦，这些是纪衍要种的。大概六七年前吧，他就说喜欢，让花匠过来把草地给铲平了，换成黄色小雏菊放在这里。”秦女士大咧咧地介绍。 莫小安：“……” 她最喜欢的花就是小雏菊。 家里的阳台虽然种了各式各样的花，她最喜欢的小雏菊却没有种。 因为莫小安之所以最喜欢小雏菊，是觉得自己和小雏菊很像。 不特别显眼，适应能力强，野花野草一般亲近大自然又有自己可爱的地方。 在大学的时候，学校的教学楼外就有一大片的野雏菊，她常常在那儿听音乐放空自己。 纪衍会喜欢跟他并不搭的小雏菊？？ 进到明亮的客厅，莫小安又注意到墙上的画。 准确的说，是一张照片。 她偷拍纪衍的照片。 晚自习之后纪衍跟白蕊蕊一起走过梧桐大道，莫小安拿着爸爸寄给她的新相机，想要第一张照片是属于纪衍的。结果当她找到一个最好的角度最好的光线要按下快门的时候，白蕊蕊突然踮脚偷袭纪衍！ 也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举止，让莫小安失神呆住，按下快门时失了焦。为此，莫小安还病了一个星期。相机去哪儿了也不知道。 后来陶朝朝把照片洗出来，还好奇地问过她，这张失焦的照片是拍的谁，要不要扔了。 怎么会？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放大了好几倍，表了框架挂在客厅的墙上…… 秦女士看到莫小安盯着这照片出神，笑说：“这照片也是纪衍要挂的，说是……出自名家之手。我问他吧，他又不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出自哪个名家之手，拍的是什么。特别抽象是不是？” 莫小安：“……” “饭还有一会儿才能吃。”秦女士见莫小安愣神，拍拍她的手背，要带她上楼去，“来，我带你看看纪衍的宝贝。” “啊……秦总，姑姑，这样不太好吧？”莫小安迟疑地拖着脚步，话音未落间走在前面的秦女士已经把二楼东边的一间房间推开了。 典型的黑白色系映入眼帘，简单干净，空气里还透着淡淡的好闻的花香味。 莫小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进入梦想中纪衍的最终圣地！ 一朝踏入梦想之地，她害羞，不知所措，甚至不敢看向他睡的床铺。 秦女士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玩偶迫不及待地给莫小安看：“小安你看你看，这个小玩偶是不是很可爱？是不是很不像会出现在纪衍他的房间里？” 莫小安看到秦女士手里拿着的小玩偶这么巧，也让她相当的熟悉—— 一只小丑猫。 第119章 小丑猫 学校节日的时候会办虚拟的小吃街，还有一些好玩的铺子。 比如套圈铺子。 她跟陶朝朝去玩的时候她用十个圈圈才套到这么一个，倒不是她技巧不好，套不到，而是她不想套。 陶朝朝说这只小丑猫长得像她，逼她套的！ 结果她摆烂套的情况下还是套中了…… 陶朝朝开心的哈哈大笑，说要把这只小丑猫当收藏。她气的偷偷把它丢掉，后来陶朝朝生气地要她请客一个月才肯罢休。 莫小安忍不住拿过来细看，这只小丑猫的前右腿上开裂的缝隙被另外一种颜色的线给缝好了，她确定就是自己丢掉的那一只。 “还有这些呢。我怀疑这小丑猫是不是有一个系列的。”秦女士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画册递给莫小安，“我还想说他这么喜欢这种小丑猫，生日的时候我送他一些。结果网上搜了一圈也没搜到。直到我无意间发现他画的这些，我才知道原来小丑猫不是真的猫，而是一个人。” 画册里是简单的素描，是一些生活动态的描绘。 每幅画里都只有一个主角，小丑猫。 拟人化的小丑猫。 准确的说，小丑猫的脸，女孩子的身体。 或是躲在草丛里探头探脑；或是在食堂里大快朵颐；或是跟别人在聊天但那个别人只配露出半个肩膀；或是撑着伞在雨中跳水坑…… 莫小安看着看着模糊了画面。每一个她确定是自己却又没有证据证明那是自己。 原来他说的早就注意，是真的，是持续不断的，是在她无时无刻注意他的时候他也在无时无刻地注意着她…… “一个姑娘。他居然喜欢上一个姑娘，对于他来说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哈哈哈哈……”秦女士开玩笑地说她一度担心纪家会绝后。 秦女士眼神温柔地看着莫小安：“他父母去世的早，我这个姑姑虽然对他多加照顾但始终还是有所欠缺的。他学习不用我操心，他独立的让我感叹我侄子优秀之余还心疼他的过分独立。他不仅子承父业学了智能ai，还把自己活的像个机器人。很多事他不会跟我说，只会放在心里。自从你出现之后，他才变得有那么一点开心，那么一点有人情味了！” 莫小安眨眨眼，睫毛上眨开的水珠让她看上去像一只淋了水的小猫咪，怯怯的惹人恋爱，一脸的不敢置信像要把内心的浪花宣告给全世界看。 “秦总，我们其实……骗了您。纪总一开始是不想让您操心，也想打发白蕊蕊，才找我假扮的男女朋友。” 站在纪衍的房间里，面对秦女士炙热又真诚的目光，莫小安拿着纪衍的画册内心激动又充满负罪感。 她忍不住要告诉秦总真相。 即便纪衍向她告白了，他们最初没有在一起就是没有在一起。身为纪衍唯一的家人，，莫小安不想继续欺骗。 “我知道啊。” 不想秦女士很爽快地点头接受。 “……您知道？” “纪衍那个孩子，想用这种方法接近你套路你。”秦女士傲娇地托了托自己的发髻，摆摆手道，“先是让你放松警惕随后利用男女朋友的关系假戏真做，再来让你真真假假分辨不清，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 “我也会看偶像剧的，我也懂的。” “……” “我说过吧，纪衍这孩子心眼实，不轻易喜欢上什么，一旦喜欢上了就会认定不变。所以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便是他心里的小丑猫，不会是别人了。”秦女士笑呵呵地又从橱窗里拿出一个小丑猫的钥匙圈递给莫小安，“只不过拿下时间，比我想的晚太多。啧。送给你。” 莫小安回神，赶忙推拒：“这是纪总的东西，我不能要。” “他特地孤零零地单独放在这里的，指定是给你的。其他的他都小心地收起来了，我猜他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时间送给你。”秦女士把钥匙圈牢牢地摁在莫小安的手心，“这个，从来都是你的东西。连他都是你的！” 最后一句话让莫小安顿时面红的跟站在火焰山上一样。 她刚坦白她跟纪衍假扮cp，还能换来秦女士这么笃定的支持……莫小安觉得一个“受宠若惊”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算是被未来婆婆全力支持的感觉吗？ 纪衍礼貌叩门，提醒两位女士在自己房间待太久了，莫小安跟秦女士下楼。 秦女士给她展示完房间里的还不够，拉着她穿过客厅来到后花园。 映入眼帘的惊喜是一个玻璃房。 玻璃房里放的不是盆栽植物，而是一封封信。 全是她写给纪衍的信…… 赤裸的，热烈的，发疯的，小心翼翼的……各种字迹都被完好地保存在这个像鸟笼子一样的玻璃房里，一张张五颜六色的信纸将玻璃房涂抹成一块块的缤纷。 藤蔓环绕的玻璃房像给它带了一顶小帽子，雨水和阳光应该日复一日地交替着来跟它们交流过。一些信纸纸质变得泛黄，上边的字迹淡化不少。这些都是时间的痕迹，轻易做不得假。 她之所以写了那么多封未寄出的信，纪衍又之所以能拿到这些信，还是全靠学校里中文系的教授的奇思创意。 在科技超前的时代，大家上课下课，甚至是考试都是在电脑平板上进行。就连男女生互相喜欢想偷偷告白都在手机上私信进行。根本就没有了过去车马慢慢，纸短情长的情调。 年龄六十加的教授觉得太可惜，所以设立了匿名信箱来鼓励学生们重新捡起笔，用抒写文字来表达心情，只要写上哪个系谁收，轮流由学生值班的邮差就会把当天的信送到对方的手上。 这股复古的潮流起先是被大家嘲笑且不屑的，后来随着第一封信的出现，慢慢地，大家心照不宣地喜欢上这种古老原始甚至是有点麻烦的情感传递方式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期待。 莫小安就是其中最勤奋最享受的那个。 第120章 遥不可及的梦 因为她写收件人只有一个j字。 纪衍根本收不到。 她玩的是意念交流。 ——如果没有写具体系具体班级具体哪位收，这些信据说会被拉到教授那里找个箱子放进去锁好。 没想到纪衍居然知道这些是写给他的，一封不落地全收了…… 莫小安能想象到它们在纪衍的保存下参与每天的天气，每天他的心情，逐渐从崭新的心情变成沉淀在岁月里的回忆…… 天哪，她被打到了。 这种超级无敌的浪漫深深地打到了她。 明明知道纪衍是故意安排这么一趟回家，明明知道秦女士肯定有跟纪衍打过招呼。她还是不可自拔地沉沦在纪衍给她准备好的解释里。 “我听说纪衍这孩子跟你告白了，但你没有接受他的心意。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就原谅他。换我我也会生气的，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却让一个女生单恋了那么久，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我，或者说你根本就只是可以轻易放弃的喜欢。”秦女士非常公平公正地给莫小安打抱不平，走到右边一张信纸前将扎在上面的钉子拿下来，“身为他的姑姑，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像你不敢表达自己的感情一样。” 秦女士递上的信，是莫小安过去写的： 这是我写的第1184封，你不会收到，就像你不会知道有一个我这么这么喜欢你。 教授说的对，见字如面，每一个字由笔亲自写下的时候连同当时的心情都记录下来了。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它们的横竖，想到这句话是她在聊天软件上看到的。 那时候她的室友鼓起勇气奔现网恋，结果被对方嫌弃长得不好看，被当场抛弃了。她回来哭的很凶，每个人都安慰她是对方没有眼光，但大家四目相对的时候都有另外的话没说出口，那就是她们都好心提醒过室友，成功机会不大。 室友长得胖胖的，笑起来眼睛一秒变没。 胜在阳光开朗，胜在心宽体胖。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她还是拿出勇气去了。 怎奈，现实里没有奇迹。 她默默地坐在书桌前写着第1184封不会寄给纪衍的信，看见聊天软件上某人的这句话，便写到纸上，只有这么一句。 仿佛以此来祭奠室友的爱情以及自己的。 她们这一代的少女梦幻的要命也清醒的要命。 可以经常做梦，但又拼命用底线来兜住不切实际的梦。 因为她们害怕受伤啊。 明明自己怂的要命，又为什么一定要强求别人勇敢呢？ 莫小安从玻璃房走出来，隔着落地窗看到系着围裙的纪衍端着汤到餐桌上，突然想明白了一直过不去的一点。 在纪衍告白以前，她从没真的期待过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现在有机会发生什么也是现在的事情，和过去无关。 这一刻，她还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怦然心动，就够了。 “吃饭了，莫小安。” 莫小安推门进去，纪衍抬头招呼。 …… 回家的路上，莫小安故意睡着。 纪衍没有叫她，甚至是到了家门口需要下车，他也是把车停到旁边，抱着她回家。 莫小安被他放到床上，额头附上晚安吻。 她选择睁开眼睛，不装睡了。 纪衍跟她四目相对，微微一怔，“我……” 莫小安勾唇，双手扣住他的脖子：“我知道，你是‘小衍衍’，你也是纪衍。” 纪衍再次一愣。 怎么的？ 现在是要捅破窗户纸的节奏吗？ 房间里，淡淡的香薰味伴着机械表的时针滴答走动，纪衍俯身面对莫小安的主动，他还能隐约闻到晚餐她吃的最多的芝士虾球的味道。 纪衍凝着她，她眼底的狡黠向上一敛表示没有要后退发怂也没有丝毫不清醒的冲动。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装傻。 莫小安吐吐舌头：“我知道的比较早，庆功宴那天我就知道了。” 她主动跟纪衍坦白她的怀疑和偷偷抹在他后脖颈的唇膏。 今天，她既然跟秦女士坦白了，她也要向纪衍坦白。 眼看纪衍的眼波在蓄势流转，不知道是要生气还是要尴尬，莫小安赶紧眯眼先发制人：“纪总，您擅自冒充我家机器人，私闯民宅白吃白住，还占我便宜，我可以告您的，您可知道？” 纪衍哭笑不得，“告我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你故意以检查身体为由把我放到这张床上对我图谋不轨，要告也是我告你想要对我……”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旁边，之前脱完躺的位置。 “你胡说！”莫小安气急败坏地勾过他的脖子往旁边一转，没想到真的把没有防备的纪衍转到床上了。 莫小安怔怔，跟他侧着四目相对，脸轻易地红了。 纪衍对她这种逾矩行为又意外又欣慰：“莫小安，你现在不怕我了。” 莫小安：“……” 她看向天花板，倔强嘴硬：“我才没有怕你呢。” 纪衍幽然两个字“是吗”让她视线下移，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 “你确定？” 莫小安手指打转：“我……准确地说，是习惯了跟你保持距离吧。” “你对我而言，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好像靠近你一些梦就会碎。我怕被你看穿我喜欢你后，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的坦白可爱又心酸。 纪衍学她的样子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看向天花板：“我也是。” 莫小安倏地扭头。 “我怕你在真的了解我之后发现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怕你喜欢的，是一个想象出来的我。”纪衍如实坦白自己这些年装作没有注意到她的感受。 莫小安瞪大眼睛：“……” “如果你发现我不够好，不再喜欢我了怎么办？” 原来高高在上的纪衍也会害怕？ 而他害怕的事情居然是她不喜欢他…… 纪衍的目光和这样小心翼翼的告白，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让她怦然心动。 她终于在纪衍的身上发现了和自己一样的小心翼翼。 这种共情，让她触碰到真实。 第121章 撒娇 莫小安缓缓勾起嘴角，像一朵霸王花完全掌握主动权，霸气十足地伸手捏捏某人的脸颊：“放心吧，你在我眼里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突然，纪衍勾过她的腰，直接抱她到身上来，“看来我还得让你怕我一下才行。” 不然，无法无天了去。 莫小安手肘撑着他的胸口，不知他的“怕我一下才行”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慢慢地凑近过来，红唇微张。 “啪”，她的小胖手适时地盖住他的嘴巴，很严肃地问，“为什么是小丑猫？我在你眼里这么丑的吗？” 她大人有大量，理解万岁—— 他可以是不懂如何表达感情，可以是跟她选择了同步暗恋，但为什么是小丑猫？？ 她不能接受，为什么在他心里的形象是小丑猫！！ 纪衍皱眉，把她的小手挪开反问：“为什么觉得小丑猫是丑的？” “……” 小丑猫名字都叫小丑猫了，会不丑吗？！ “小丑猫是可爱的。” “……你这是……” 强词夺理还没有说出口，纪衍的吻覆盖住她的小生气和小委屈。 他很有耐心地用他的温柔和热情告诉某人，在他第一眼看到小丑猫时的第一感觉是可爱到爆炸。他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给它洗了一个澡。 当他看着干干净净在太阳底下努力变干的小丑猫，眼里浮现出她的脸，他的心情就不自觉地变好。 于是，小丑猫成了她的卡通形象。 他每一次画出小丑猫都会被可爱到一次。 他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冰冷是她的可爱温暖到的呀。 这一夜的温存像迷迭香的梦境，超出了他的预想。 这么多年，两个人同行的暗恋双行线在这一刻，猝不及防地在贴合的温度里达成深刻的交汇点，也超出了她的预想。 不过彼此在悄然的默契里达成共识—— 和她在一起料到会有连续不断的意外发生； 和他在一起她压抑的感情得到最正确的释放。 来的比意料之中早了许多，又比期许下迟了好久。 在第二天要早起出差，需要养精蓄锐的前一晚，他们还是…… 咳咳。 浪费了不少精力。 床单皱褶，一室花香。 犹如光和影的重叠。 犹如完美合上的书页。 只是在温馨的房间外，有一个曾经来过这里的人在黑暗中默默地盯着里边的倒影。 …… 第二天纪衍难得没有在闹钟响之前醒来。 莫小安则难得在闹钟响之前睁开眼睛蹑手蹑脚地溜下床钻进洗手间洗漱做准备工作。 上次她那么认真地打量自己还是她“很有出息：地拿捏了纪衍一把后在这里做心理建设。 现在，她看着镜子里脖子上和胸口上的痕迹，羞涩地捂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完全做梦一样。 她真的得到了心中所愿。 纪衍抱着她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回忆一遍就是一遍的心脏狂跳。 现在莫小安能体会到纪衍喜欢的那首歌的真谛了。 想象过的昵称，“小衍衍”唤的小安安，“小小衍”唤的小安，都不如全名来的勾人心魄。 那是代表你独一无二的称号，那是将你区分于全世界的名字。 有名有姓，有你有我。 用某人超级好听的低音频喊出来。 真的……好好听…… 莫小安捂着脸在水声里呜呜地闷声吼了几下，继而放下手深呼吸。 昨天晚上虽然是纪衍主动的，但她配合的也很主动。 嗯……既然主动了就得表现得落落大方，免得被觉得矫情~ 莫小安用飞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后，回到房间拿出行李箱，将需要换洗的衣服挑了两件放进去呼啦拉上拉链。 纪衍揉揉眼睛抬脖子。 莫小安像军训的士兵站在床尾拿着行李箱杆跟长官报告：“纪总，我全部准备好了。” 纪衍脑子跳动片刻，连接上行程表的安排。 对了，早上要去邻市出差。 他重新躺下，没有彻底醒来的嗓子散发出淡淡的哑然：“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莫小安：“……” 她看看时间：“可是，纪总，我们时间差不多了。” 纪衍伸手：“你拉我起来。” 莫小安眨眼。 ？？？ 虾米？ 我没听错吧？ 纪总在跟她撒娇吗？ 莫小安咬唇，走上前两只小手抓住他的手腕真的试图把他拉起来。 结果对方太重，外加外向拉力。 莫小安一个踉跄扑向他，不偏不倚地又中了他的爱情陷阱。 她的双唇压在他的脸上，肉眼可见他心满意足的眼角笑意。 “莫小安，一大早的偷袭我，不太好吧。”纪衍看向努力把下巴仰起来，又急又气试图挣扎逃跑的某人，挑眉含着哑然，“还是昨晚还没尽兴？” “……纪总！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莫小安才踏入见习恋爱还是个小萌新，哪经得起纪衍这种撩拨。 纪衍则截然相反，他的实战经验昨晚也是第一次，不过在脑海里已经演习了几千遍几万遍。现在的他不想浪费任何时间，要让莫小安知道他除了高高在上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优点。 他还没穿衣服，滚烫的身体让莫小安害羞到不行，她挣扎着赶紧跑掉。 纪衍心满意足地坐起，指尖从脸颊滑到嘴边，这上面还有小猫咪的余温。时间已经指向可以出门的时间，他的身体却还犯懒不想起来。怎么办，昨晚过后他变得不像之前的自己，好像对小猫咪也高冷不起来了，只想抱着她无所事事，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 都说爱情让人面目全非。 原来是真的。 “纪总——你有十分钟的时间——” “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我就让秦女士亲自跟你说——” …… 纪衍宠溺一笑，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他相信莫小安不会让秦女士出马的，她会亲自出马把床给掀了。 只不过莫小安没有想到一个细节—— 这里是她家，他不需要准备行李箱更没有换洗的衣服。 所以洗脸梳好头发穿上衣服，就可以出发了。 纪衍帮忙提过莫小安的行李箱上车，这中间莫小安几次想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都被他淡定推开，微笑无视。 第122章 男朋友 放下后备箱，纪衍望着莫小安无措的表情：“男朋友帮女朋友提行李箱，不是应该的吗？” “是是是……嗯？男朋友？”莫小安小鸡啄米地点头，猛然一激灵。 男朋友…… 男，朋，友…… 之前纪衍也说过他是她的男朋友来着，但之前是演戏，不一样。 现在是真枪实战后的真男朋友。 真的，始终比假的来的让人舒畅啊。 莫小安愣在回味里不自觉地摇晃着身体不可自拔，纪衍的脸探过来：“怎么，你不想负责吗？” “啊？” “莫小安，你喜欢的就只是我的肉体？” “哈？？” “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嗯？？？” “莫小安，你无情无义。” “……” 莫小安还没有反应过来，被纪衍一步又一步地逼迫，逼到车上把腰仰成锐角，莫名其妙成了无情无义的小女子了！ “不是不是，我要负责的！”莫小安急了，抓着纪衍的手先借力直起身，急切认真地盯着突然脸泛失落的纪衍用力点头：“我超想负责的！” 纪衍低着头，一早上起来的头发蓬松而凌乱地压着眉梢盖住眼睛。 莫小安看到他一点一点上扬的嘴角，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她咬牙，握拳一下子打在某人的肚子上，转身上车。 打老板会被开除吗？ 别人也许会。 这么想要她负责的某人，不会开除她，只会开开心心地吃下这一记闷拳当哑巴亏。 没办法，某人下凡之后展露出的普通男人的一面让莫小安的胆子越来越大，只要不是像昨晚那样的大尺度，莫小安的胆子还是肉眼可见的日渐丰腴。 她坐上副驾驶座，看着后视镜里站在车后晃神片刻的纪衍，又偷偷瞥自己眉眼俱笑的眼底，很期待这一趟的出差之旅。 让给擎天的利润粗粗估算就有上千万。 她现在是站在上千万的损失上谈的恋爱，这场恋爱太昂贵了，虽然不能完全舍掉假公济私的部分，只能希望这场出差之旅的结果是顺利的是两全其美的。 纪衍坐上车，检查车子数据一切正常之后便可出发。 他注意到行程记录这里的灯闪着红光。 “怎么了？”莫小安见他神情有异。 “没什么。”纪衍回神，“我在想等一下去哪里吃早餐。” “哦，先开到邻市吧，先去吃早餐的话路上会堵。”莫小安看手表，拉过安全带。 纪衍轻嗯。 他的余光不由地再次看向红灯的地方，默默按下调整按钮，在电子屏幕上开音乐的同时顺便把数据发给小钟。 纪衍的车子到手之后有改良过，他独家定制的监测系统给车子的每一道程序都上了一只眼睛。只要不是经过本人的改变，都会留下痕迹且在他上车之后感应到是主人本人发出提示。 刚才闪着的红光，就是提示有人动过他的行程数据。 难道是完美复刻？ 上次小钟说有所进展，查到完美复刻自成立以来接过的单子只有十五单，除了莫小安定制纪衍的这一单之外，其他的十四单客户都来自国外。好不容易联系到其中一个客户，他透露他想定制的是其死去的女朋友，但他给过去所有厂家需要的数据后就没有下文了。后来收到无法制作出他需要的水准为由退回定金。 跟莫小安拿到“小小衍”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到三个月。 如果是这样，“小小衍”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完美复刻藏的这么隐蔽，小钟打听完美复刻的事情一定会惊动到对方。 纪衍不得不怀疑这突然出现的调查他的人，是来自完美复刻。 邻市。 快要入冬的天，连晴天也不像夏天那样活力四射，显得软绵无力，一转眼就变阴像要下雨似的。 纪衍听到莫小安饥肠辘辘的声音，把车子停到路边看向右边的早餐店，“你要吃什么？” 莫小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热气腾腾的平民早餐店，正是吃饭的时候，很多人围在那儿买，好不热闹。她立刻心领神会地要下车：“我去买吧，那边人多，别把大老板您的西装给挤坏了。” 纪衍按住莫小安：“我去。” 莫小安：“可是……” “只是去买个早餐，有什么难的。”纪衍话虽这么说，不过他拧着眉头稍稍发怵的神情还是没有藏好。 莫小安偷笑，也不跟他犟，“那好啊，我在这里等您。” “嗯。” “纪总，加油。” 他的一点点发怵，因为莫小安的加油打气，越发……怵。 纪衍下车，整理衣服。 不过是买个早餐，为什么小丑猫要给他加油？ 莫小安趴在窗上，看着他迈着大长腿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往早餐店靠近。 她叹了口气，等着看好戏：“唉，大老板啊大老板，你是不知道人间疾苦啊。买早餐也是要加油的哦~” 纪衍根本没参加过赶集，没去过菜场，没去过这种平民早餐店买过东西。他怎么可能知道买一样东西讨价还价的可怕，赶时间时人们狰狞的凶狠。 他的高冷，有范儿，会被人间烟火味碾碎的。 十步，五步，一步。 莫小安挑眉，看着纪衍被一个粗腰大妈一把子撞开，他往旁边闪了一步后，侧过脸一脸的愕然。 “哈哈……”莫小安不厚道地捂嘴笑了。 纪衍刚掏出手机想要递给老板点单，又有人从他的另一边撞过来。很快，站在队伍外围的纪衍被新赶来买早餐的人包围住了。个子高挑的他在混乱的人群里显得毫无优势，十分狼狈。这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莫小安抿唇，慢慢地伸长脖子寻思要不要下车过去支援。 只一个愣神，她丢失了纪衍的身影。 莫小安下车，又仔细定睛。 一群中学生彻底当了坚固的围墙，一点纪衍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唉，算了！”莫小安回头看两边应该没有交警，迈步要过去把纪衍给捞出来。 不想，身后突然响起纪衍的声音：“你去哪儿。” 莫小安扭头，竟是纪衍提着一手早餐出现在她后边定定地望着她。 “你怎么……你从哪儿过来的啊？” 好神奇，好像会闪现术！ 第123章 当场拆穿 纪衍微微一笑，“上车。” 莫小安下意识地再次看向早餐店那边，歪歪头开车门上车。 “这是你喜欢吃的葱油饼，温热的豆浆，还有一个南瓜球。”纪衍从袋子里拿出他几乎用抢才买到的战利品，“你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谢谢纪总。” “如果不好，前面三十米转角有一家汉堡店，二十四小时营业，到时候可以买个双层芝士汉堡，搭配鸡蛋火腿。” “这些足够了……谢谢纪总。”不知道是不是自动恢复如常状态，莫小安觉得纪衍又回到了“小衍衍”的状态，机械味严重，说话着重强调每个字之间的精准空隙，一下子又回到了冰山之上。不过是买个早餐的功夫，气场陡然转变。 她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纪衍从袋子里拿出仅剩的牛奶，他没有给自己买早餐。 他们要见的供应商在郊外的商务区。 一路上，纪衍跟莫小安确定最后公司能同意的底价，以及他跟老板谈话的时候她可以到处转转。 莫小安：“纪总的意思是让我收集资料？” 纪衍：“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嗯……纪总说的有道理。”莫小安点点头，“不过纪总，拿别人的把柄要挟对方是不是不太好？” 她当然不是有自信随便转转就能发现对方的软肋，而是想听听纪衍对于生意场上的一些想法。 以前再悄然接近也没有直接的机会聆听他的教诲，体会到他的雷厉风行也只是通过于娇在茶水间的只言片语。 “擅长如战场，你需要想的只是结果能否达到预期，而不是想方法是不是最完美的。” 莫小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看向前方，纪衍问：“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没有。”莫小安挤笑，不死心地又问，“那……是不是可以为了结果不择手段呢？” “当然。”纪衍毫不犹豫地回答。 莫小安看向前方，心里的某处空空的。 她对自己说，得试着了解他之前没有了解过的部分，昨晚纪衍不是说过吗，他还有很多面是她不曾知道的。 莫小安兀自挤笑，没有察觉奇怪的地方。 车子驶出主道，开到郊区。 纪衍没有看电子屏幕上的导航，甚至比导航提示音更早左转弯。 一栋两层平层大楼跃入视野。 红砖外墙，大门紧闭，门口不远处还有保安驻守。 莫小安算是见识到芯片供应商的与众不同。 陌生车辆的靠近，保安警惕地从休息亭里出来询问，纪衍报上名字表示有跟他们老板预约。 保安点头，还是让纪衍他们稍等一会儿，他打个电话。 不一会儿，有一个踩着高跟鞋穿着黑色包裙的漂亮女人从里边走了过来。 莫小安看过她的资料，她叫安娜，是供应商郭总的女秘书。 芳龄二八，英国伦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海外abc，外貌一流，能力一流，不仅可以忍受老板的怪脾气还能帮他挡住百分之八十他不想见的客人。 资料上显示她最擅长的就是撒谎不眨眼。 安娜摇晃着婀娜多姿的身材走过来，亲自给纪衍开车门。 “欢迎，纪总。没想到您这么守时，这么快就来了。”她盈盈一笑百媚生，恰到好处落到胸前的长发给她增添了一抹女性的柔美。 莫小安没有这个福气感受美女秘书同等招待，默默自己从车上下来。 纪衍：“我不喜欢迟到，更不喜欢浪费时间。” 纪衍径直就要往里走。 安娜眼波流转，同步跟上下意识地用身体挡在纪衍的左前方：“是这样，纪总，郭总正在开视讯会议，现在还不能马上见您。我先带您去我们的休息室坐一下。” “我们纪总说了，他不喜欢浪费时间。”莫小安见状，赶紧替纪衍插话回怼。 安娜微笑，毫不怯场地红唇勾起：“是，所以我不想让纪总做无意义的等待。不妨趁这个时间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最新情况。” 纪衍没说话，莫小安心道：这么主动地要展示最新情况？看来是展示最新实力啊…… 她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跟纪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纪总，人家盛情难却，不如您就客随主便吧？” 她跟纪衍眨眨眼。 安娜这么想带纪衍去看最新情况正好，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开溜看看真实环境，顺便再看看郭总到底在干吗。 不想纪衍却说：“怎么了？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 莫小安原地石化。 不是吧？？？ 纪衍是说真的吗？？？ 为什么要当场拆穿她？！ 难道是改变主意了却没有机会跟她讲？？？ 安娜听罢，探头对着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莫小安笑：“莫小姐，您也要一起来哦。” 莫小安：“……” 就这样，在纪衍的突然倒戈，安娜的盛情邀请下，莫小安被拴着跟纪衍连体婴一样地跟着安娜游车河——参观他们的实验室，他们的量产基地，以及他们员工的福利休闲室等等。 听着安娜毫无感情的背书，莫小安生生地感觉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她在离开基地的时候借口说去洗手间，暂时躲过安娜的监视，站在基地上方的走道俯瞰玻璃封闭的基地里边。 站的高看的远，看的远还能看的清楚。 莫小安注意到基地里的员工数量，并没有跟安娜刚才介绍的订单很多需要加班加点来的匹配。 一些员工看似在忙碌，实则是在做一些无意义的重复行为。 还有一些员工进进出出的，看到二楼平台上有人默默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很快，旁边有人走过来警惕莫小安待在这里：“莫小姐，您是不是迷路了？安娜小姐让我来带您过去。” 莫小安只好离开。 来领路的员工是个男生，个子高高壮壮，带着她七拐八拐越走越偏。 “你好，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你好？那边好像不是办公室的方向吧？” “你好？？” 他推开一道沉重的铁门领莫小安进去后，莫小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见他直接懒得回应，莫小安用力推他，转身就跑！ 第124章 我不允许你有万一 见他直接懒得回应，莫小安用力推他，转身就跑！ 莫小安这么一跑不要紧，刚才还不吭声的男员工跟上了发条一样露出本性地追赶莫小安。 莫小安的小短腿和女性爆发力并不能很好地救她于水火，在奋力跑上一个楼梯转弯摸到逃生通道的门时还是被后来居上的男员工给抓住，一个大力扔在楼梯上。 “啊……” 她顿时眼冒金星，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动弹不得。 咫尺的大门就差一点点…… 莫小安想要大喊救命，可是喉咙里只能发出颤抖的呻吟。 一张脸突然凶狠凑近，伸手摁在莫小安的嘴上。 “别出声！不然就是逼我伤害你！” 莫小安惊恐地睁大眼睛，脑子里有一刹那的空白，不明白这个男员工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对方的企图是什么了——她被绑了起来，拉着坐起。 男员工只是一个跑腿的，因为他昨晚这一切后就打电话报备了：“安娜姐，是，已经搞定了。” 原来他们是想要拿她当筹码，方便在等一下纪衍谈判的时候占据绝对优势。 想不到安娜看上去千娇百媚，说话温文尔雅的，心思居然这么坏！ 莫小安气地牙关都想咬碎，但老话说的好，商场如战场，而且她早就看到安娜的资料，人家能有这么辉煌的简历又能得到郭总全权的信任，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试图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跟这个走差的男员工套近乎。 “你在这里上班人家郭总给你开多少工资啊？” “不如你来无限上班啊？我保证比你现在的工资再高上两倍好不好？” “哎，你知不知道那个安娜为什么要你来做这种事，她怎么不做？绑架人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啊？？？” …… 莫小安用各种方法都试过，这个男员工就跟机器人提前写入程序一样一动不动。 看软的不行，莫小安生气地瞪向他道：“纪总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来找我的。我劝你还是快些把我放了！我知道你也是听人办差，保证不会追究你！怎么样？！” 莫小安这么说，男员工终于有反应了。 不过他只是看着莫小安冷笑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手机横着拿给她看。 手机屏幕上，纪衍跟安娜还有郭总已经坐进会议室坐下来进行正式的商谈阶段。 莫小安：“……” 安娜问纪衍：“纪总，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纪衍点头：“当然。” 安娜在计算器上按下数字转给纪衍看：“郭总的意思是，既然您这么有诚意找过来要求重新合作。那我们也不会故作矫情地推掉。这是我们的价格。” 纪衍看到计算器上的数字，摇头：“太高了。” 安娜微微一笑，看向镜头。 莫小安感觉自己跟这个混蛋女人对视了。 她把手机挪给纪衍。 莫小安心里害怕的要命，但为了无限科技的利益为了纪衍的利益，她把所有的害怕都压下，着急地对纪衍说：“纪总别管我！我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话音未落，男员工的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就抵在莫小安的脖子上。 莫小安咬唇，呼吸急促。 只见画面上的纪衍非常淡定地把视线收回去：“就这样？这和我们之间的讲价有关系吗？” 安娜微眯眼眸：“纪总，你确定？” 纪衍看向郭总：“郭总，我想您搞错了一个重点。您之所以抬价是因为您觉得贵司的感应芯片是无可取代的。事实上在德国的……” 他的侃侃而谈，沉稳不乱的语气一点也没有被屏幕外被绑架的莫小安所影响。 莫小安和男员工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很是尴尬…… 静谧的楼梯通道里，男员工把手机放下，安静地只剩他们无处安放的呼吸声。 莫小安不停地告诉自己，纪衍这是装的，他的强大心脏和多年在冰山之上的淡定肯定不会允许他失态的，他是关心自己的。 就像在家里的时候他知道她知道了他假扮机器人的秘密，还不是装不知道装的很像？ “既然你老板并不关心你的死活，那我对你做什么也没大要紧吧。”男员工突然发话，那张冷漠装哑巴的脸突然变得狰狞猥琐起来。 莫小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恐地往后退。 “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 她用力抬脚踹他，想爬起来喊救命。 可是他的大手一下子抓住她的脚踝像拖小鸡一样把她费力磨蹭开的一点距离给迅速拉回来，而她双手被绳子绑住整个人根本使不上力。 一片阴影压过来，莫小安听到自己的衣领被撕裂的声音。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战栗了，脑子一片空白！ 高挑的逃生通道上方仿佛陷入扭曲，余光旁边的冰冷铁杆像一条条要压缩过来的铁片让她无处可逃。有一双大手正粗暴不安分地要褪去她的尊严！！ 莫小安是勇敢，但还没有遇到过这样需要勇敢的意外事件！！！ 当所有的奋力反抗得不到施展的空间后，莫小安连最基本的呼救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失控的心跳声！！ 就在莫小安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突然一只手牢牢地拽住禽兽的衣领，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他的头撞到墙壁身体一软晕过去了。 “小安，你怎么样？” 眼前的人换了一个。 莫小安听到一个温暖的声音横空出世，但她盯着对方的脸还是反应不过来。 纪衍将她从楼梯上扶起来，解开双手的束缚，一把拥入怀中：“是我，是我来晚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低沉又稍显急迫的声音带着莫小安最熟悉的心跳声回归，将其完整地包围。 莫小安瞪大眼睛，终于浑身一激灵，仰头看着及时出现的纪衍能说出话来：“是你，真的是你？！” 纪衍低头，笃定地对莫小安点点头。 莫小安问的问题有些奇怪，但纪衍能明白她的奇怪。 惊吓，转危为安的欣喜、后怕，还有刚才一直觉得身边的纪衍怪怪的感觉，在真的纪衍出现帮她把坏蛋打跑后，对上他熟悉又温暖的目光，莫小安用抱进身体里边的力气把纪衍抱的很紧很紧，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纪衍轻抚她的脑袋，把她顺势抱起。 “没有以为，没有万一。” 他心疼又坚定地告诉她：“我不允许你有万一。” 第125章 天大的麻烦 莫小安搂住他的脖子，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个及时救她于水火的男人，心里很是愧疚—— 为什么会把他认错呢？ 以前“小衍衍”和“小小衍”在同一屋檐下的时候，她也是能第一时间就分辨出谁是谁。 刚刚从早餐店回来后，他身上的奇奇怪怪她就不应该忽视的。 不管科技再发达，一个人的独一无二依然有着不可替代性。 她喜欢了那么久那么久的纪衍，更不可能是真正冰冷的存在。 只是刚才……他把她第一时间抱进怀里时的那股熟悉感，好像跟内心放在记忆深处的某一个地方的悸动神奇地重叠了。 这时男员工的手机里依然还传出纪衍跟郭总交谈的声音。 纪衍表示他们需要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带着莫小安迅速下楼，先一步离开大楼来到车上。 纪衍把外套脱下来给莫小安盖上，打开车子里的暖气。 “在早餐店的时候，有人故意拦住我。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和假的纪衍已经开车离开。”纪衍压眉，攥紧方向盘，“如果不是我之前就有在你的手机里放定位，刚刚真不能那么快找到你。” 莫小安咬唇，盯着右边方位眉头皱的比它二层大楼还要高：“是谁？是他们吗？故意找一个假的纪衍来签一个他们满意的价格？？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他们还谈判什么，还抓我做什么？擎天？还是我们别的竞争对象？” “能跟我这么像的，你说还有谁？” 莫小安望向纪衍：“……你是说‘小小衍’？？？” 纪衍沉默以应之。 莫小安不敢相信。 刚刚那个冰冷奇怪，浑身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的人……竟是“小小衍”？？ 为什么？？ 完美复刻的人为什么要冒充纪衍来签这份合同呢？？ 不对……应该是说，完美复刻的人怎么会知道纪衍要来签这份合同，时间还算的这么准，不动声色地李代桃僵…… 他们不是专门提供有情感需要的顾客定做机器人的厂商吗？ 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完全无解，细思极恐…… 莫小安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给纪衍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从她想要为自己的暗恋找一份现实中的寄托，从网上定制机器人开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假的纪衍在里边签合同，而他们并不知道你在这里，跟假的纪衍达成共识的话会不会对我们造成损失……”车里的安静让莫小安窒息，她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 “别急。”纪衍握住莫小安的手放到他大腿上，“我之前叫小钟调查他们，他们很是神秘。早上我出发的时候发现车子被人动过，相信是他们的人干的。现在既然他们开始行动了，我们就有机会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如果不是纪衍告诉，莫小安都不知道从家里出发的时候他们的行踪就暴露了。而他老早就开始调查完美复刻，老早就感觉这厂家有问题。 可要是今天她没有遭遇安娜安排的意外，相信纪衍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她。 莫小安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了。 纪衍能力强大，他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 她待在他的身边，即便距离再近也进不去他的内心。 他总会有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这让莫小安感到很气馁。 冒充纪衍的“小小衍”那边似乎收到了风，跟郭总签订好合同后就玩了一招“去厕所”的理由，成功让他们出来时跟真正的纪衍对接上，没有引起对方一点怀疑。 安娜看到回到车上的莫小安厚着脸皮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跟她打招呼：“莫小姐去哪儿了？签约全程都没见到你人。” 莫小安冷冷地盯着安娜：“我去看了贵司鲜为人知的风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是吗？我还生怕我替郭总照顾不周就不好了。毕竟我们现在是生意合作伙伴，希望以后合作顺利。”安娜朝莫小安伸手。 莫小安却没有要跟她握的意思，只是敷衍地点头致意后，看向纪衍：“纪总，我们可以走了吗？” 纪衍拥她上车，踩下油门倒车扬长而去。 这件事他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个安娜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试图逼他就犯，合乎商场上只求结果不问过程的逻辑，但不合乎他的底线。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今天突然冒充自己来签约的分身。 明明支开了他，完成签约。 可是签约合同又鬼使神差地放回到车上。 纪衍看过，虽然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价位，但比原来郭总给出的狮子大开口还是低了不少。其他条款也没有做手脚。 乍一看，竟看不出任何问题所在。 难道把他支开不是为了合同的是否顺利签成，是冲着莫小安来的？ 纪衍看向身边的莫小安。 她受到不小的惊吓，双手抓着他的外套还不住地在发抖。 可她脸上除了惊吓还有满满的不安。 联系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他不得不告诉她，那个寄托了她暗恋情感给她打造出跟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的厂商存在问题，对于生活简单的莫小安来说信息量太大了。 “是不是我定制的机器人给你惹麻烦了。” 车子开回到市里，陷入长长的堵车。 莫小安突然开口，语气肯定地问他。 纪衍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为什么这么想。 莫小安垂下眼帘，悻悻噘嘴：“果然是我闹得。” 如果不是她把他的个人资料那么详尽地发给那个完美复刻，他们也不会造出那么完美的纪衍分身来。 如果没有造出这么完美的纪衍分身，也就不会对纪衍和无限科技造成潜在的危险。 她本以为她是顾客她是给钱的老大，现在想想，大概从她没有经受住诱惑开始，她已经成为猎物进入人家猎人的圈套。 现在，对方是谁，想干什么，一无所知。 这里头的可怕简直无法预料。 “科技是一把双刃剑”，念书的时候老师就教过的最浅显的道理她怎么这么笨地抛之脑后了呢？！ 莫小安懊恼到想要一头撞死。 第126章 是生活 堵塞的车流终于动了。 纪衍开出去，驶向左车道，一会儿的功夫便回到酒店。 在酒店门口，他把车停下来，伸手轻盖她耷拉到不行的脑袋上：“不可否认你定制的纪衍让他们接近我产生了便利，但不是完全因为你。” “你不用安慰我了……” “你想想，一个人想要达成一个目的怎么只会只用一种办法只走一条途径？你喜欢我有多千方百计，他们就有多千方百计。” 莫小安又急又羞：“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科技太可怕了，ai智能太可怕了！” 想到今天如果不是纪衍及时赶到，她可能会因此误会纪衍；当一个“小小衍”变成很多个“小小衍”成为那个神秘人的爪牙，替他付诸阴谋的事情。那样会是多可怕的画面？？ 莫小安第一次感觉自己学习的领域并不是一个圣堂，而是一个孕育魔鬼的地狱。 纪衍把她的双手从脑袋上拿下来，正视她道：“你不能因为他失控便说他可怕，因为他有利于你便说他可爱。” 莫小安怔怔。 “这是我爸爸跟我说的。”纪衍看向前方，眼神难得陷入过去的回忆，“他说，科技没有属性，属性不过是人类附加上去的。” “如果你觉得科技可怕便会被压在底下成为它的奴隶，如果你觉得科技可爱就会忽视他的爪牙任其失控。” 莫小安从纪衍的目光里仿佛看到回忆的光芒，那里头有一个人在跟他对话一般。 应该是纪衍的父亲。 她不由想起纪女士说过的，他是子承父业，跟随了父亲意志进入的这一行。 能说出这样话的纪伯父，相信对ai智能一定很热爱很有他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看到纪衍如今的成就，不知道会不会觉得骄傲呢…… 莫小安忍不住问纪衍：“那你觉得ai智能是什么？” 纪衍回神，越过她看向酒店门口。 “是生活。” 莫小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右边。 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厅，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有拖着行李箱刚刚进去住的，也有拖着行李箱从里边退房出来的。 温暖的光线撒在他们的身上，像渡了一层生活的滚烫。 “我们和科技之间的关系便是和生活的关系。不高于头顶也不低于脚下，相互友好相互平衡才是最好。” 莫小安看着那些人的笑容，心里惴惴不安的地方犹如一团黑气在不断扩张。 是啊，科技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纪衍下车，绕过车头过来开她的车门。 莫小安伸手做发誓状，笃定地跟他发誓：“不管他们要干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坚定地跟你站在一边，绝不退缩！” 纪衍被她言之凿凿的表情给逗笑了。 他逗她：“怎么感觉你的意思是要送我去打仗？” 莫小安：“……” “好了，天塌下来都有我担着。”纪衍伸手将她抱下来，略严肃地盯着她命令道，“好好睡一觉，不准胡思乱想了。” 莫小安靠着他，感觉到他稳稳当当的臂力包裹着自己，黄昏沉下的风也觉得没有那么冷了，云朵里躲着的浅浅白月半透明半温柔。 今天的兵荒马乱和动荡不安，不管是否有千丝万缕的后续跟着，在这一刻到底有一个暂时的分断。 像纪衍说的，有他在，她便可以安心。 纪衍开了一个房间，把莫小安放到床上。 五星级饭店里的总统套房，又高又大，灯一开明亮的房间飘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放的很轻，她碰到床还是被弹动了一下，像掉入了绵软的云层中。 莫小安见他要走，拉住他的衣角低声道：“别走……” 纪衍微怔，低头。 这是莫小安第一次对他提要求，第一次表现出对他的依赖。 “能不能等我睡了……再走？” 高挑的天花板让她想起那个高挑的楼梯间，有点害怕。 怕再会有人伤害她。 纪衍在床边坐下，回握住她的手：“好。” 莫小安身上披着他的外套，握着他的手，往旁边挪动一点还能挨着他的身体。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呼吸和心跳一点点平静下来，梦里不知不觉回到小时候。 那个毫无预兆的下午，那个遇到危险的巷弄，莫小安拼死跟力气比她大几倍的坏人抵抗，如果不是那个大哥哥，她拼死抵抗的那点力气仍然不堪一击。 …… “放开她！” “你们放开她！” 大哥哥冲过来撞在那个女人的身上，莫小安这才没被拉到面包车上转而跌坐在地。 比起那时候的她，大哥哥是真的大哥哥啊。 可是大哥哥对于成年的歹人来说依然是个小孩。 他的力气可以跟女人来回拉扯一会儿，但也无非是更加可以激怒女人的分量罢了。他抱着要弯腰拎起她的女人大腿，女人羞恼地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推向车门。 大哥哥的脑袋撞在坚硬的车门上骤然划伤。 血立刻哗哗地流了出来，在他漂亮的眼睛旁边像是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 那个时候的莫小安才五岁，她第一次看到人流血这么可怕的一幕。 这个画面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小安，小安？” 模模糊糊中莫小安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但一股强大的睡意和记忆重叠着让她无法彻底醒来。 而那一瞬间，那道记忆里的伤疤在模糊里神奇地重合了。 是他。 莫小安忽然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她，她找到了当年救她的小哥哥。 “纪衍！” 她冲破意识坐起来，却没见一直陪在身边的纪衍。 她抓到的是纪衍衣服外套。 床头柜上的夜灯还亮着，在深夜里守着一道温暖以至于她突然起来不那么黑。而床边的痕迹和余温显示他一直都陪着，刚刚离开了一会儿。 莫小安心念一动，从床上下来，甚至来不及穿鞋，要去寻找确认他的位置。 总统套房的阳台上，一道修长的身影倒影在客厅里。 莫小安快步跑过去，纪衍在打电话。 她从身后靠近，轻轻地伸手环住他。 纪衍的身体一怔。 感觉到某人的依赖，他侧过身抬手环住莫小安。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莫小安顶着凌乱的头发摇头，还是抱着他。 纪衍看到她没有穿鞋，微微皱眉，“怎么不穿拖鞋？” 莫小安：“没事。” 纪衍见她不愿意回客厅，便抱起她让她踩在自己的脚背上：“女生要保暖，特别是脚。” 他连关心人的架势都很纪总。 莫小安仰头看他：“我刚刚梦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她伸手轻抚他眉角的疤痕，不绕圈子地问：“你有什么小时候印象深刻的事吗？比如这道疤，我一直想问你是怎么来的。” 第127章 他的一切 关于纪衍的一切，她几乎都知道。 可那也是仅限于她认识纪衍后的一切。 在没有认识他之前的十几年人生里，她仍然是空白的探索阶段。 而最富有神秘色彩的当属他眉角的这道疤了。 之前是不敢问，后来太多比疤痕更重要的事想知道，反而忽略了这最外在的标识。 要不是刚刚那个梦，她一定还会继续糊里糊涂下去。 “你暗恋我这么久的时间里都没有想着打听一下这道疤痕的故事吗？”纪衍挑眉，调侃莫小安。 莫小安咬唇嘀咕：“还不是每天要关注的东西太多，根本来不及……” “救一个小女孩受的伤。”纪衍垂眸，手指无所谓地擦过疤痕，“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说什么都是淡淡的，像什么都不会进到他的心里。 可他这一句的云淡风轻，狠狠地撞进了莫小安的心房。 莫小安眨眨眼，看着纪衍的脸，脱口而出那个巷弄：“你去过秋水巷弄对不对。” 纪衍盯着莫小安，亮如黑曜的眼眸转而认真地像要从她的突然具象里发现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莫小安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 原来优秀如纪衍，也会有不敢相信，思维走差的时候。 他潜意识里大概想到了她就是小时候他奋不顾身伤到头也要救的小女孩，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所以才没往那儿想。 “我……猜的~”莫小安抿唇，大大的眼睛直溜溜地转动三百六十度，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即便没有小时候这意外的美好，她和纪衍之间也不会少了什么。 反过来想想，也许正因为有小时候这意外的境遇，长大后哪怕她没有立刻认出他来，也用一见钟情所代替了。 他眼角的疤痕让别人觉得生怵，偏偏令她熟悉。 老天赐予的锦上添花，在适当的时机让她知道，也会在适当的时机让纪衍知道的。 她不急。 “对了，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莫小安转移话题。 纪衍：“赵昊。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要先做好准备。资金也好，08项目的生产过程也好。我绝对不能让爸失望。”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的坚定像猎猎的冬风，试图吹过所有的阻碍和阴霾。 那时候纪女士说纪衍坚定地选择子承父业，要把纪叔叔没有做到的事继续做下去，莫小安没有问那到底是什么。 关于纪衍父母这块，是纪衍的禁忌。 没有人主动提起过，更没有人主动敢提。 每一次纪衍发呆，或者不自觉眉眼间又流露出的寒气，落在莫小安的眼里总是很心疼。 她忍不住想，如果纪衍的父母还在，没有那么早地离开他，纪衍一定会是个温暖明媚的男孩子。 莫小安像抱家里的玩具抱枕一样给他一个大大的用力的抱抱。 “不会的，我爸爸说过，父母永远不会对自己的孩子感到失望。” 纪衍回神，垂眸。 她是如此坚定，勇敢，美好，温暖。 他承认，他是被她的温暖所吸引的。 犹如雨天躲不过晴天的太阳，没有人可以拒绝和煦日光。 关于他的父母，纪女士一定跟她提过却一定没有详细地提过。她一直没有问他，保持着分寸和空间。 现在是他舍不得再把她推开，是他想要告诉她那块内心深处的冰山是怎么建成的。 “十三岁那年，爸爸和妈妈出车祸走了。在这之前爸爸查出肺癌，所剩的时间不多了。爸爸这一辈子都扑在科研上，很少陪我和妈妈。小时候我不懂事，跟妈妈抱怨过，为什么爸爸总是那么忙，没时间陪我。我妈说爸爸没有忙着陪我是在陪别的千千万万的小朋友。他在做很了不起的事情。我看着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机器人，我觉得妈妈说的对，爸爸的忙不是在忙他自己的事，是在忙着造福很多跟我一样无聊的小朋友。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真正了解这些机器人的意义。” “他生病之后拿着病历单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一整天。那天正好是爸爸的生日。他难得在家里，可妈妈却说爸爸心情不好，让我不要去烦他。” “我记得……我过去后，他见我的第一句话是‘小衍，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怎么好’。” 纪衍说这些话的时候把莫小安抱回床上，他和衣躺在旁边的躺椅跟她说起自己从事ai智能的真正原因。 小夜灯散出一圈圈的圆晕，他回忆起父母双眼里的过去和温柔跟灯晕交织在一起，整个人像艺术家笔下即将完成的油画，带着莫小安一起回到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秒。 “他冲我苦笑，像是在问我怎么办，更多的又像是在跟我说他的难过。妈妈抱着他哭了，跟我说爸爸生病了。我不知道爸爸具体生了什么病，以为他生病了就会在家休息，至少可以不用缺席我的生活几天。但仅仅只是一天，第二天他就又重新开始工作，并且是更拼命地工作，甚至家也不回了。妈妈说要去照顾爸爸，跟着一起搬去公司。很快，我便收到爸妈出车祸的消息。” “当我从学校往医院赶，看到的只是盖在他们身上的两块白布。他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留给我。我听到医生跟我说对不起，他们已经尽力了。我坐在医院的长廊上被纪女士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很怕我崩溃似的，不停地跟我说有她在，她会代替爸爸妈妈好好照顾我。小安，你知道人死的感觉吗？” 纪衍侧了一个身，用手臂当枕头枕在脑袋下面，盯着天花板上没有开的琉璃灯眨眨眼说道，“没有任何感觉。” “电视里那些都是演的，悲痛？痛哭？天塌下来？不对，被通知死亡的那个当下没有任何感觉。你甚至不明白死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所有人都来告诉我不必悲伤，可我的心里没有悲伤。我没觉得他们离开了我，我觉得他们跟以前一样去出差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葬礼的时候我拿着警察从车子里找出来的爸爸还没有弄完的机器人的模型不停地回想起爸爸跟我说过的话，他说他最骄傲的事情是这辈子把他的爱好当成了可以奋斗终生的工作，他最大的遗憾是因为生病不能完成普及ai智能的心愿。我看着他和妈妈的葬礼照片，我想完成他的心愿。” “我想让他们看到传承，想让爸爸知道他可以好好地休息，他的儿子帮他实现了他的心愿。以后大部分的人家能买得起无限科技的产品，进入到ai智能时代的产品是由无限科技做的引路人。” 说这些的时候，纪衍很平静。 就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第128章 狗屁规定 莫小安静静地听着，却不太能理解他说的死亡。 毕竟她的父母健在，死亡还离她很遥远。 之前家里的长辈去世了，她回去祭拜过，但因没什么感情，想来和失去双亲还是很不同的。 莫小安忍不住问他：“那，你喜欢ai智能吗？” 为别人而活，更像是上个世纪才比较普遍的事情。 如今的年轻人更“自私化”，更彰显为自己活的精彩。 叔叔阿姨的骤然去世，让纪衍的肩膀一下子背上这么重的枷锁，把他的个人意愿都给剥夺了，他一定活的很辛苦。 “喜欢。老实说，比爸爸在的时候更喜欢了。”纪衍说小时候他不懂它们存在的真正意义，后来才知道这些不是冷冰冰的机器，更是人类情感的寄托。 “人类的生命有限，机器人的生命可以达到无限。我想，爸爸一直没跟我说的，就是超越时间的存在和陪伴吧。” 莫小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父母和孩子之间，就像人和时间的跨度。 面对面的时候不一定能做到共情，跨越了时间得到了成长，有些道理才会如醍醐灌顶。比如他和叔叔阿姨。小时候不懂的长大后明白，只是幡然醒悟的时候人又已经不在。 避免不了的遗憾，轮回中总是存在。 莫小安为纪衍能完成父母的遗愿又能不放弃自己的喜好感到高兴，纪衍又说起小时候和爸爸之间一些有趣的事情。 她听着听着再次睡着。 这一晚，纪衍说了很多话，莫小安当了一把忠实的听众。 她迷迷糊糊间感觉某人把这一辈子的话都放在这一晚说了。 她就说嘛，某人是外冷内热，像冰山下的火种。 愿意靠近温暖的人才是有血有肉的。 莫小安很开心纪衍跟她敞开心扉，说起禁忌，让她能更了解他一些。虽然……她睡着之后大部分都没听到。 但她和他之间的亲昵是真真实实地建立起来了的。 第二天醒来，莫小安揉着眼睛坐起，下意识地望向右手边的纪衍。 竟发现纪衍没在躺椅上了，躺椅还被推回靠近窗户的位置。 她喊了几声，纪衍没回应。 一恍然地，莫小安还以为昨晚的一切是自己的错觉呢。 直到她下床时发现地上多出来的拖鞋。 嗯，没错，不是错觉——昨晚她光脚去找纪衍，被抱回来时纪衍另外给她带了一双。 纪衍呢？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莫小安看来电显示，是纪衍。 “喂，纪总。” “起来了吗？” “嗯。” “到阳台这里来。” 莫小安不明所以，按照指示趿着拖鞋来到阳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纪衍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雪……在地上平铺了一个机器人，旁边写上：to莫小安。 他站在机器人旁边拿着手机仰头看她。 莫小安瞪大眼睛，仔细确认后表示没错…… 九月刚过半旬的凉爽天气，纪衍弄来了雪一大早在地上弄了一个雪人机器人……送给她。 电话里纪衍问她：“喜欢吗？” 莫小安冷冷点头：“纪总……您，哪儿，弄来的雪？” 纪衍：“是干冰。” “哦……” 是她孤陋寡闻，少见多怪了。 “我知道这样很庸俗，很没有创意。” 那倒也不是，就是不像是您纪总会做的。 “但我想不至于你连这么庸俗没有创意的礼物都没收过。”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莫小安翘了翘脚趾，琢磨片刻忍不住问：“纪总，你是不是骂我呢？骂我庸俗没有创意？” 纪衍一愣，笑。 “我有吗？我只是想说，由我送出去的希望会让你印象深刻。” 莫小安这才咧嘴笑：“嗯，很印象深刻，我不会忘记这个早晨，你的干冰机器人~” 纪衍：“好，收拾收拾下来吃早饭，我们该回去了。” 莫小安点点头，挂了电话对着这巨大的机器人和显得有些渺小的纪衍拍照片。 在这个陌生的邻市，短短的两天，她遭遇了危险，意外解锁纪衍是小时候救过她的大哥哥，听他主动谈起他的父母，还在早晨收到一个干冰机器人。 真是收获满满。 驱车两个小时回到公司门口，莫小安把这张照片设置为手机桌面，准备下车。 “等等。” 纪衍叫住她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莫小安没反应过来，看看自己的包包没发现少了什么。 只见纪衍指指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提醒她：“早安吻。” 莫小安听到这恋人之间如此专业的名词，脸嗖地红了：“啊……” 纪衍俯身靠近：“我们是男女朋友，上班之前互相亲吻道一声早安是必要程序，有什么问题？” “……” 问题老大了。 感觉从干冰机器人开始，纪衍的仪式感提上日程，有一种要后来居上狂补习的感觉…… 现在是上班时间，莫小安看着车外的人来人往，他们不时会扭头看上一眼车内的情况。 不行不行，这样太招摇了。 莫小安才从暗黑的暗恋里探头冒泡，一下子要这么彰显外放，跨度太大，她得适应适应…… 眼看她不做出反应，某人要先示范。 莫小安赶紧出动双手抵住他的胸口，赔笑道：“纪总，这里是公司，我们需要克制。公司有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您忘了？” 纪衍皱眉：“有这样的狗屁规定？” “……” 明明就是你自己定的。 莫小安怕他生气又怕在车里待得越久越“危险”，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指贴在嘴唇上盖在他脸上曲线献吻。“纪总，那我先走一步哈。” 莫小安逃的飞快。 纪衍想抓也抓不住。 他看着某人逃进大门的身影，想起某人的温馨提示。 公司里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这么老掉牙的规定……好像是他自己规定的。 莫小安刚进公司那会儿，好几个男同事老围着她打转。公司团建的时候明显看到他们献殷勤献的勤。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发生，所以他那会儿下了公司章程，严谨办公室里谈恋爱，否则不但开除还要赔偿违约金云云各种严苛提议。 这章程规定一出，效果也是尤为明显的。 男员工女员工甚至在茶水间也自动划分了楚河汉界，为保住工作都积极地把战场开向了别的公司。 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为套住他自己的枷锁了。 啧…… 第129章 大功臣 他刚要打给小钟，让他下来去把车停了。 突然车门再次打开，赵昊坐了进来。 “纪衍，昨晚我连夜召律师团队开会研究过，这份合同没有问题。”赵昊眉头紧锁，迫不及待地跟纪衍报告结果。“最大的问题大概就只能是这合同不是你签的。可是他们不能证明那个人不是你，所以连这个问题都不存在。也就是说这份合同没问题。你说是不是有很大问题？？？” 赵昊的话跟玩绕口令一样。 不过纪衍明白赵昊的意思，赵昊说的也是他内心所忧。 完美复刻把他调走，帮他签了一份没有任何问题的合同，可以让他公司的08项目顺利进行，像一个神秘的默默帮忙不计回报的朋友。 可如果真的是朋友，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站出来？ 纪衍总觉得，这里面的猫腻就在于这份合同不是他签的，而是复刻了他的分身签的。 “现在先不管这些，08项目要投入量产了，压过擎天的供应链还有广告投入等等都准备下去。” 赵昊摆摆手：“这些都不用担心，没有问题。我还跟我爸借了两千万。保证我们即便送了订单给擎天，后续的资金也绝对不会掉链子。” 纪衍扭头看向他：“谢谢，还有，对不起。” 赵昊愣愣，不敢置信地拍他肩反问：“不是吧？？我是不是听错了？第一次听到你跟我说谢谢？？？” 因为过于激动，他的声音还劈叉了。 “天哪，我真是没白活。这叫什么？苦尽甘来！嗯……老怀安慰？真是太不容易了！呜呜呜！你现在让我立刻去死我都死而无憾了！！！” 赵昊一得意，就会夸张地忘形。 纪衍无语看他各种耍尽百宝，淡淡道：“那你去死吧。” “……”赵昊抿抿唇，“额，我就是一种比喻，一种比喻懂吧？对了，谢谢就行了，干吗要道歉啊。” 纪衍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我个人的原因把公司的订单让给了擎天。” 如果不是他这样做，赵昊也不会去找他的老爸借钱弱了骨气，他也不会让完美复刻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赵昊不以为然地笑：“汗，这有什么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是公司的事。你都坚定地选择站在那个小包子身边了，我作为你的好兄弟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绝对挺你的啊！再说了，如果真的要道歉，也是我跟你道歉。白蕊蕊她……唉，执念真是太可怕了。我一定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见他缩脖子缩脑袋的，纪衍问他跟于娇进展如何。 这两天他特意把公司交给赵昊来打理让于娇帮忙，就是给他们两个相处的机会。 赵昊眼珠子在眼眶里直溜溜地一转，抓住纪衍的胳膊很认真地提议道：“纪总，咱们来一次团建吧？好久没进行的团建。嗯？” 纪衍：“……” 莫小安先一步回到楼上，她一出现连前台小姐姐都先叫住直喊：“恭喜！” 莫小安愣愣地问她：“喜从何来啊？” 前台小姐姐眼神一斜：“出差圆满成功，项目可以正常推进！我们都知道了！” “哦……” 莫小安讪讪地踱步进大厅，果然看到大家的眼神极为友善且恭敬地望过来。她跟纪总去邻市签约回来的事情比他们先到达公司了。 宋小悠带领数据组的同事们给莫小安送上一大束鲜花，说莫小安是公司的大功臣，把财富带给了大家每一个人。“……你们看，我就说嘛，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纪总和我们的莫小安出马，怎么可能不力挽狂澜？！年底的分红不会少的，一个都差不了！” 掌声如雷，吹捧不断。 莫小安见宋小悠又活蹦乱跳地恢复到以前爱说爱笑的状态，便问：“你不是要离职去结婚了吗？怎么年底的分红又有你的份了？” “呸呸呸，我不走了！我干吗要为一个不爱的人，一份不够坚定的感情误入婚姻的歧途？我想通了！还是得靠自己的好！”宋小悠双手叉腰，吸鼻子道，“我把他甩了！” 莫小安开心宋小悠找回了自己，不陷入自我为难的怪圈，同时也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真的能够从这份感情里走出来。 毕竟，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放下的？ 好像生怕莫小安觉得自己是强颜欢笑一样，宋小悠嘿嘿笑地撞了一下她，“我觉得赵总就挺好的，比于大宝强多了！” 莫小安眨眼，不是吧，她才离开这么几天，宋小悠就发现赵昊的好了？？？ “小安。” 于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面打断他们的话，莫小安抱着花扭头：“娇姐。” 她看了一眼宋小悠，又看看莫小安手里抱着的花，“跟我过来，有事情找你。” 莫小安点点头，走了两步赶紧回来把花递给宋小悠，再去赶上于娇的快步。 穿过走道来到圣地外于娇的办公桌前，于娇拉过椅子坐下后迅速把笔记本换了一个方向给莫小安看：“这是你跟纪总签下的合同，昨晚赵总连夜召开律师团队看过了，没有问题。08号项目也拿去给项目部量产了。我想问你，为什么没有按照最低价走？” 任何一项产品在量产之前都不必考虑成本。 一旦进行量产，投入商业，就需要考虑成本。一件的成本差价叠加到几十件，这个差价便很可观。 于娇责怪莫小安没有尽到助理的职责，把芯片的进价谈到最低。 “早知道，我去谈了……” 于娇揉了揉太阳穴，一句不痛不痒的抱怨把责备和自责量入非常微妙的范围。 于娇是在为纪衍为公司的角度出发，事到如今莫小安除了道歉也没有别的可以过多解释。 “对不起，娇姐。”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纪总是公司。”于娇纠正莫小安，“芯片的进价高出了我们原先的计划，那么之后的定价和宣传策略等等都要做出调整才行，你去做一份详细的方案书来给我吧。” 莫小安点点头。 “这种事不是应该身为贴身助理的你做的吗？” 纪衍回来了，他听到于娇给莫小安分派任务，现身打断。 莫小安见状，赶紧说道：“是我犯的错，我做方案书也是应该的。” 她悄咪咪地蹭到纪衍身边，拉拉他的衣角，想说不用这么露骨地维护她，把小事化大了。 当别人都在为公司谈下芯片只想着年底的分红可以重新塞满荷包的时候，只有于娇一个人在为纪衍着想。 于娇起身道：“纪总，您是觉得我做错了吗？” 纪衍看向她。 “如果您觉得我错了，大可以开除我。”于娇抬眸，眼神坚定，“毕竟身为纪总的贴身助理，是不可以出错的。” 空气里蓦地一阵寂静。 第130章 公事 于娇是在赌气吗？突然把话乔到这种死角怼着……莫小安紧张地看向她。 纪衍皱眉反问：“你这是想让我开除你吗？” 于娇不说话。 赵昊跟纪衍一起上来的，看出于娇这是跟纪衍杠上了，赶紧给两个人打圆场说道：“昨晚上于娇跟着我们一起忙，根本没睡觉。纪衍你也刚从邻市开车回来，大家火气都有点大的，不适合谈话，都散了吧散了吧。这个方案书我来写行了吧？我来写。” “你说的对。那你就别做了。”纪衍显然不想顺着赵昊给的楼梯下来，直接清楚地给了于娇回答。 于娇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透着的倔强，微微开裂发冷。 莫小安不由地瞪大眼睛：“纪总……” 她不明白，好好地，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上纲上线的地步。 纪衍就算偏袒她也实在没必要把于娇给开了。 作为一个老板应当赏罚分明，对于这样优秀的员工保护都来不及，怎么能开除呢？ “纪衍，你过分了啊。”赵昊也压下眉头，批评起纪衍来，“于娇也是为我们公司的成本考虑，心疼每个08号产品多了一百五的成本费，她做错什么了？你怎么赶她走呢？！” “你们都不用为我说话了。”于娇从鼻梁上拿下眼镜，格外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纪总让我走，我就走。就像当初纪总招我进公司我连月薪多少都没有问地留下。” “于娇……” “娇姐……” 纪衍：“我什么时候赶她走了？” 于娇弯腰拿箱子准备拿上东西，纪衍的话来了个大转盘，“我让她不要做了，是贴身助理的职位不要做了。她还是可以在公司里做别的事情的。” 于娇愕然。 纪衍看了一眼赵昊。 莫小安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只见赵昊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走过去帮于娇拿箱子：“于娇，他不要你，我要你，我那儿正好却一个贴身助理，你要不要……” “小安，你跟我进来。”纪衍乾坤大挪移一般把于娇的事交给赵昊，顺势拉过莫小安的手。 莫小安跟他进办公室，门刚关上，突然一片阴影投过来—— 纪衍抱住了她。 莫小安倏地瞪大眼睛，感觉某人高大的身体压下来，轻易地就把她囊入温暖的怀抱里。 他…… 貌似是在…… 撒娇？！ 莫小安刷地脸红的不行不行。 “纪总……” “我忍不住了。” “……” 他的声音像竖琴里的低音部分，轻轻一拨就可以抵达心脏最深处的柔软，故意压低的魅惑让莫小安的双腿止不住地打颤，耳根红到后脖颈：“忍不住……什么？” 她眼角缩放纪衍后退一点点的脸，盛满他炙热的视线。 “忍不住想要抱抱你。” 莫小安提到嗓子眼的心倏地回落，能呼吸了一些。 他下移的视线明明看的是她的双唇，她还以为他要…… “还是你想让我对你做点别的？” 纪衍看出莫小安的心思，故意等她暗舒一口气后稍显失落，凑近地问。 “……”莫小安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拼命摇头，“纪总，这里是办公室！” 她可是称职的好员工，断断不敢公器私用！ 纪衍勾唇：“我知道这里是办公室，可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 言下之意，他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莫小安见他转身，把手从嘴巴上挪下来，认真地去听一门之隔的外边。 于娇有分寸，不至于不敲门就进来，但赵昊就说不准了。 万一他推门进来，正好撞见他们两个做了一些办公室里不能做的事情，那有多尴尬啊！ 外边似乎没什么动静了，可能是赵昊成功劝得于娇当了他的贴身助理去了，莫小安没注意到前方已经转身的某人倏地杀一个回马枪。 她的下巴被轻轻捏住，温热的吻还是不偏不倚地落下。 就像鸟儿始终要返枝。 莫小安眨眼，脑子里短暂的空白全是某人双唇的唇感…… “好了，我们来说公事吧。” “……” 某人为所欲为后痛快了，就要来说公事了。 可恶，相当可恶…… 可是还是喜欢的要命…… 莫小安听到内心的尖叫，为恋爱的酸臭味摇旗呐喊。 “公司要安排一次团建，刚刚如你所见，于娇不再是我的贴身助理了，我需要一个贴身助理立刻补上。”纪衍坐在办公桌前，抬头看着莫小安，用他那修长笔直的手指指向她，“你补上，有什么问题吗。” 莫小安怔愣：“团建？这个时候？” 在她看来，这个时候公司最忙。 那个“小小衍”的阴谋八字还没现一撇，怎么还能有心思去游山玩水呢…… 纪衍给予她肯定的回答：“是，这个时候。” 莫小安知道他做的决定犹如圣旨，不会有改变的时候。她抿抿唇，有些无措地问：“那，我该做点什么呢？” “你选一个地方，各个部门做打点，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问于娇之前的团建她是怎么做的。”纪衍给莫小安安排任务时化身专业纪总，就好像刚才对员工做“逾矩”行为的人不是他~ 莫小安撑着桌面不解地问纪衍：“现成的专业助理不用，要我做这个中间人。纪总，您刚才开除人家为了成全赵总的爱情，是不是做的冲动了一点？” 且不说这份成全的结果当如何，但从时间效率来说，纪衍就做了一个赔本的买卖。 莫小安觉得这太不纪衍了。 纪衍打开文件夹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一本一本地交给莫小安：“她对我起了那方面的心思，让她继续待在我身边做我的贴身助理只会给她留下无边无际的希望。让她离开是迟早的事。而且我要你做的本不是中间人……” 莫小安怔怔不解。 “我以为你会偷偷学着把这个助理做起来的。”纪衍叹气，递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莫小安：“……” 当她得知最专业最拿捏分寸的于娇居然对纪衍的感情藏的比她还要深的时候，她其实心里的五味瓶都打翻了。从喜欢纪衍那天开始她就知道喜欢纪衍的人不会只有她一个，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可她坚信像她这样抱有深刻的爱深刻执念的不多。 这跟长跑差不多。 越跑到最后的人越少，而这时候能看到的对手才是真的对手。 她有想过让于娇撤离纪衍身边的，不过这个念头一出现她就逼着自己打消了。 因为纪衍一定不会喜欢她对他没有信心，一定不会喜欢她公私不分。 所以她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凌驾在于娇身为贴身助理的工作上。 没想到…… 她想错了。 纪衍是希望她取而代之的…… 恋爱中的模样和没恋爱的模样，果然出入很大，无法衡量…… 第131章 守好这个门 纪衍望着某人尴尬的神色，重重叹气：“看来我做的不够，你一点都不吃醋。” 莫小安着急了：“我吃的！我怎么不吃啊？我……是逼着自己不要吃的太过分，免得引起你反感啊……” 纪衍淡笑，钢笔在指尖换了个地方夹：“你怎么样我都很喜欢。” 莫小安：“……” “纪总，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猝不及防地被告白，她手里的文件夹具象代替了心理状态，轰然崩塌，稀里哗啦。 莫小安手忙脚乱，恨不得背上多长出两双手一秒把文件夹摞回原状！ 随着门“砰”地关上，纪衍顺着门缝看到文件夹再次落地的狼狈，他仿佛能看到她圆圆的脸蛋骂自个儿笨蛋的拧巴可爱。 看来……某人适应不了他变的主动。 他得多主动主动才是。 “小安你怎么了？跟喝醉酒了一样。”宋小悠见莫小安摞着一堆文件夹晃晃悠悠的，过来帮忙搬下来一半。 “哦……没什么，就是这些纪总已经签好字了，要分发给各个部门。”莫小安有气无力地说。 “行，我帮你。”宋小悠帮她一起分发。 莫小安没有拒绝，她真的没力气了。 纪衍太勇了……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从邻市回来之后，纪衍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莫小安拼命摇头，想把纪衍的告白按下收起，免得眼前耳边都是他的“你怎么样我都很喜欢”，一咧嘴犯了花痴露了馅…… “小安，小心！” “哎哟。” 光顾着情绪自洽了，莫小安没看到电梯里出来的人，旁边的宋小悠帮忙拉了一把，也没能躲过撞到人。 莫小安本能地先道歉，一抬头，“对不起”的“起”咽了回去。 “秦总。” 擎天的秦天竟不请自来，莫小安从本能的道歉变成本能的皱眉。 秦天刚要破口大骂来着，看到撞到自己的是莫小安，脸上的愠怒稍显停顿，转而变成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纪衍的小女朋友~你好啊。” 他穿的花衬衫，身上的红色皮夹克当披风那么披着，踩着尖头皮鞋站在灯光下活像一只火鸡。 这哪是什么科技公司的老总，一身的不正经！ 他身边的女人这次倒是穿的很助理，紧身衬衫，紧身短裙，踩着高跟鞋一副很专业的样子，但那张妆容过分精致的脸还是暴露了她其实是秦天后宫团里一员。 莫小安不接他的话茬：“秦总是来见我们纪总的吗？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秦天双手卡在贼紧贼紧的腰带上，无赖地歪头，“怎么？没有不能见吗？你家纪总没这么忙吧？” 莫小安把手里剩下不多的两本文件夹递给旁边的宋小悠，侧过身道：“那请秦总去休息室等一下，容我去通报一声纪总。” “不必了，我和纪衍是老相识了，我自个儿进去找他。” “秦总，还是请容我去通报一声！”眼看这秦天要硬闯，莫小安压眉，展开双臂一个跨步挡在他身前连他和他的美女助理一同拦住。 秦天愣了愣，有点意外。 这时美女助理上场，丰满的胸膛生气挺起，抬手推开莫小安要为秦天开路：“都说了不用通报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 没想到她长得苗条，力气倒很大，莫小安直接就被推出去了。 秦天站着不动，挑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人让莫小安吃瘪，一脸没人敢挡他的得意架势。 莫小安被宋小悠拉住，才没后退的更远。 眼看他们就要大摇大摆地进去，莫小安眼神一横，拿起宋小悠怀里的文件夹往秦天的后脑勺上用力拍去！ “啪！” 一声清脆，结结实实。 宋小悠捂嘴。 秦天站住。 推了莫小安的美女助理见自己的老板被打，不禁吓了一跳。 尽职尽责的莫小安抓着手里的文件夹瞪着颐指气使的秦天缓缓转过身来，铆足力气地大口喘气。 她不仅是纪衍的女朋友，她还是纪衍新上任的贴身助理！ 于公于私，她都要守好这个门，不让纪衍失了面子！ 管他是秦天还是擎天柱的，想要蛮横着来，得先过了她这一关再说！ 前台小姐姐正好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坐下在电脑群上发布消息。 电梯前面站着这许多人，但是空气却死寂一般的安静。 秦天跟行动不流畅的机器人一样，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居然敢打他的莫小安，一点点地眯起眼眸，愠怒道：“你敢打我？？” “秦总，您，您误会了……”宋小悠想为莫小安说话，一张口该死地结巴了。 “这儿没你的事，你给我闭嘴闪一边去！”秦天瞪着莫小安指着不自量力要插话的宋小悠怒斥道。 “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打我来着？！” 眼看秦天要兴师问罪，莫小安本来想顺着宋小悠说的误会说“秦总您误会了，我刚才不是打你是提醒你，就算您跟纪总是朋友，也要等我先通报一声才行”之类的话。 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作为助理，需要有化干戈为玉帛的能力，更需要把大事化小的本事。 于娇都做的非常好。 莫小安应该传承这样的好。 但话到嘴边，盯着秦天这张欠揍的脸，莫小安还是选择做回本性：“是，打你了。打你就打你了，还要事先跟你报备吗？” 所有人都没想到莫小安这样回话。 秦天更是怒极反笑：“好啊，你现在是仗着纪衍跟我在这里嚣张是吧？我告诉你！就算纪衍来了也得让我三分！他公司的订单都让给我了！” 话音未落，秦天的手已经高高举起要给莫小安教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罐金灿灿的东西适时砸在秦天的脸上，救了她。 莫小安盯着地上，发现是一罐口红。 “喂！你干什么呢？！” 一声高亢的声音在电梯里响起。 莫小安循声望去，竟是纪女士。 她挎着一个最新款的鳄鱼包包，不怒自威地迈步过来把莫小安拉到自己身后，看着秦天将他上下打量，似乎要把他刚才疯狂的冲动给看个仔细：“秦天，几年不见还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老话说的果然不假，三岁看老。我对你就不该抱有太大希望的好。现在还越发地不长进，居然对女人动手了？！” 纪女士毕竟是长辈，说他两句，秦天自然要受着。 “你今天敢碰我的侄儿媳一根头发丝，我让你们秦家好看！来，你连着我也打！来！”纪女士维护起莫小安来，像一个吃了心的泼妇。 秦天被弄的措手不及，只能一个劲地往后退。 莫小安看的又爽，心里又暖。 第132章 结婚不行 连纪女士都出动，这么大的动静闹得纪衍从圣地里出来。 纪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一向端庄的纪女士跟泼妇一样地用脑袋顶秦天，意识到秦天过来找茬了，他走过去一把勾过秦天的脖子。 秦天还没从纪女士的脑袋攻击里缓过来，又被纪衍勾住脖子，完全不能动弹。 前有狼后有虎地，他一下子没了刚才强行闯关的嚣张气势。 “姑姑，他交给我来处理。”纪衍没说什么，只是说交给他，然后看了眼莫小安，顺势把秦天拉进电梯里去了。 秦天的女助理瞬间落单，见老板都被拉见电梯，这边又是一群对她虎视眈眈的人，慌了神，赶紧一跺脚赶紧从逃生通道那边寻着楼梯离开。 纪家姑侄齐齐上阵，保的莫小安安然无恙。 纪女士拨了一把头发，回头将莫小安上下打量，拉过来看了又看：“小安你没事吧？那混小子没碰到你吧？？” 莫小安感激地摇头：“没事，谢谢纪总。”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的！”纪女士拍莫小安的手背，后怕地自责，“刚刚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你也是的，明知道那小子爱犯浑，跟他硬顶什么。这种情况你就该让纪衍自己过来解决，万一你有什么磕了碰了可怎么好啊？！” 莫小安虽然明白纪女士的心意，但还是不敢苟同地说道：“不行，他刚刚想不经通报就直接进去找纪总，我不管是身为纪总的助理还是公司里的一分子，都有义务拦住外人。” 纪女士感动地拍拍莫小安，越发打心眼里地喜欢她：“纪衍何德何能，能有你这么一个小傻瓜陪在身边。” 莫小安抿唇，不好意思地笑。 宋小悠见状，不好打扰莫小安聚家常，便识趣地退下：“小安，我去把剩下的文件送了，你和纪总慢慢聊~” 莫小安看到宋小悠冲自己眨眼，脸微微发烫，弯腰捡起纪女士的口红，“纪总，您过来是有事找纪……衍吗？” 两个都是纪总，莫小安觉得有必要区分开来，但当着纪女士的面直呼纪衍的名字，她还是有些发怵。 纪女士看出莫小安的小别扭，噗嗤一笑，轻声问：“还没放开啊？别怕，有姑姑给你做后盾，你不用只当纪衍的小跟班，你可以试试当他的女王的。” 莫小安虽然知道纪女士对自己的偏爱，但她这样的“强硬发言”听起来还是让人忍不住张大嘴巴。 “我今天过来啊，是想问问你跟纪衍的婚事。” “啊？？” 莫小安听到自己“啊”的很大声，赶紧闭上。 “怎么这么惊讶，你知道的，我是恨不得纪衍早点把你带回家。你不是来吃过饭吗？你也看到了房子多大！哎呀，那个大别墅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住着，实在太冷清了。你得来陪我我这个大婶才不孤单啊。” 纪衍的勇，总算是找到出处了。 纪女士很疯很大勇，直接杀到公司来逼婚！ 莫小安赔笑地拉纪女士到一边问：“纪总……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知道我今天过来谈你们的婚事吗？”纪女士笑，“他的心思我都知道，我的心思他也知道。” 莫小安觉得纪女士回答了个寂寞，她想到纪衍在办公室里说的“忍不住”，抿唇对纪女士说道：“纪总，我才跟纪，纪衍确定关系，结婚这事太快了，可不可以之后再……” “不快，一点都不快。”纪女士打断莫小安，笃定地摇摇头，“我跟你爸妈聊过了，他们也很希望你早点结婚，早点嫁出去~” 莫小安：“……” 电梯关上后数字一直往下走，等电梯重新回来时已经是十分钟以后。门一开纪衍一个人从里边出来，左手绕了绕右手的袖子。 莫小安守在旁边，第一时间过去将纪衍的脸看了又看，确定没磕没碰，小心翼翼地开口：“秦……总呢?” “回去了。” “……你把他怎么样了？” “给了一点教训，让他知道文明才是进步的阶梯。” “……” 某人说的太隐晦了，教训是揍了几拳的意思吗？打人会不会惹来后续的麻烦？就像那次她打白蕊蕊，当场是爽了，之后问题就来了。以秦天那臭脾气恐怕比白蕊蕊更难对付。再说了，纪衍文质彬彬，不是动粗的那种低档次。真的很难想象他把秦天暴揍的画面…… 莫小安盯着纪衍的拳头，忍不住拉过来仔细找找痕迹。 “纪女士呢？” “在你办公室等你。” “嗯。”纪衍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往里走。 ？？ 等莫小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纪衍拉着招摇过市地路过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 莫小安低下头，感觉那些炙热的目光像烟火一簇而就，又各自散开。 走进过道，她才敢回头瞧上一瞧。 或许早前有假戏真做的铺垫，他们习以为常了；又或许纪衍对她的偏心执着让他们意识到她不是纪衍随便对待的人，默然接受。 不管是哪一种，莫小安看着纪衍的后背，都感觉到被喜欢的人坚定喜欢着的幸福像源源不断的流水，抱合她、沉溺她、温柔着她的窒息。 她在心里悄悄地对自己说： 嫁给纪衍吧，梦想成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不行。” “什么不行？” “结婚不行。” “你说结婚不行？为什么？你不想娶小安吗？？？” 纪女士不敢相信纪衍会唱这个反调，她的欢天喜地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了岔。 莫小安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好不容易决定勇敢地接受这个颇为快节奏的安排，反而纪衍打了退堂鼓。 办公室里，纪衍跟纪女士坐在沙发上，莫小安站在一旁。 她一耷拉下脑袋，立刻跟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纪衍：“想娶，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不是现在？现在怎么了？现在有什么问题？你别跟我说因为你现在忙，等你忙过去了再说。你爸当年比你还要工作狂，他都没耽误结婚生子。你这个借口烂透了，不可能，不同意！”纪女士挺直腰板，直接否了纪衍说不的可能性。 “我不想莫小安那么快就困在婚姻里，我怕她会怪我。” 莫小安怔怔，抬眸，正好跌入纪衍温暖隐忍的眼睛。 第133章 唯你而已 “我妈嫁给爸爸后放弃了她心爱的事业，全力做起家庭主妇，照顾我照顾家。我继承了爸爸的心愿，我的时间大半也要交给无限科技，我怕小安会变成第二个妈妈。我不想因为我的感情自私地让小安放弃了她喜欢的自由。” 纪女士隐约听明白纪衍想要表达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说他想多了：“小安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她能嫁给你是她的心愿，完成心愿怎么会是受困呢？” “姑姑，结婚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您就别操心了。”纪衍看向纪女士，一声“姑姑”表达了对她足够的尊敬以及自己已经做出决定的决心。“今天我请客，您去安排一下，叫上叔叔阿姨，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纪女士知道纪衍的脾气，他都这么说了，她的“催婚”是失败了。她拿起包，起身道：“好吧，我打给小安她爸妈。” 纪衍点头。 莫小安眨眨眼，自己作为结婚的当事人之一，什么都没有说，就被浑浑噩噩地敲定了维持原状。 她在外边鼓起的那么一点对婚姻的小冲动，跟搓小火苗似的，还没熊熊燃烧就扑灭掉了。可是纪衍的原因又是那么体贴，她转上一圈到最后只能怪自己随随便便就燃起小火苗。 纪女士怎么知道爸妈的联系方式，什么时候联系上爸妈的，她一概不知。 手眼通天的纪家人总是有他们的办法，看着纪女士一接通电话直接热情地喊“亲家”地出了去，莫小安被纪衍拉过来坐下。 “生我气了吗？” 莫小安摇头，略傲娇地说道：“我干吗要生气，我又不是上杆子要嫁给你。” 纪衍宠溺地抬手捏捏她鼓鼓的脸颊，很享受她对自己撒娇。 “我刚刚差点就想自私一下，答应了姑姑。” 莫小安扭头看他。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我对自己说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一定不能让她过的跟我妈一样。”他拥过她，在她耳边道，“纪太太唯你而已，却不想拿这个头衔让你不快乐。” 莫小安听懂了他的顾及，也感觉到他跟自己欲望的拉扯。 在他仅待了十三年的家里，他看到的是阿姨的孤独和遥遥相盼，他自己对阿姨从一个儿子对一个母亲的心疼。 这份无力感哪怕过了这么多年都还缠绕在他的心头，成为挥之不去的心结。 “好，都听你的。”莫小安轻轻回拍他的背，乖巧地答应着。只是她觉得纪衍是从他这个角度看的阿姨，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或许，阿姨不觉得辛苦，她守着两个她最爱的人，她很满足呢。” 就像她苦苦喜欢他这么多年，笃定了不会有被回应的心意，依然甘之如饴。 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滋味，不是当事人是没办法体会到的。 莫小安从圣地里出来，准备去找于娇询问团建的流程，这时手机响了。 莫小安看来电显示，会心一笑地接起：“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不打给你，你也不会打给我的。”陶朝朝在电话那头毫不留情地批评起莫小安的无情。莫小安有点心虚也有点委屈：“这段时间真是忙疯了，所以没打给你啊。陶朝朝，你不会是专门打电话来指责我的吧？” “我哪儿敢。”陶朝朝顿顿道，“我只是打来问你，今天吃饭我该穿什么衣服才能跟你家纪总旗鼓相当，又不抢了人家的风头。” “吃饭？”莫小安一怔，反应过来，“你是说，今天饭局你也来？” “可不是我巴巴地要过去的，是叔叔阿姨说我不是外人，要我一起吃饭来着。”陶朝朝几分傲娇几分托大又几分不情不愿。 莫小安仰头看着走道上方的灯光，一盏一盏之亮堂，心里在默默呐喊：今天的饭局要不要这么隆重啊—— “如果你不愿意我去的话，麻烦你亲自跟叔叔阿姨说。” “不会不会，你来呗。你又不是外人。”莫小安赶紧回神叫住陶朝朝，“只是我也不知道纪衍会穿什么，你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反正你跟纪衍是不同的类型嘛。”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纪衍是什么类型，我又是什么类型。” “……” 莫小安觉得陶朝朝有点找茬的意思，赶紧挂电话，“嗯……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现在在工作，之后我们再聊吧？那等一下饭局见，先这样喽。” 果断按掉通话键。 不知道陶朝朝是不是受刺激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莫小安寻思大概是看到她脱单，他一个人落寞了，该给他介绍介绍女朋友。 走到赵昊的办公室，没见到于娇。 赵昊一个人在忙进忙出，搬东西。 莫小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总……” “找于娇？”赵昊把不用的东西都塞进后边的橱窗柜子有点气喘，“我叫她去楼下买两杯咖啡上来，还没回。” 莫小安小声问：“赵总，娇姐答应当您的私人助理了？” “还没有啊。”赵昊耸耸肩，“我让她自己选，可以当也可以不当。如果她不当的话得培养新人弄会了流程，她就可以走了。” “啊……这样。” “我跟纪衍当了这么多年兄弟，他的一些招数我也应该学一点才是。老追着人家屁股后边是被动，我要化被动为主动~”赵昊冲莫小安眨眨眼。 莫小安了然点头，这铁定是纪衍教他的。 凭他自己的智商，肯定想不到化被动为主动。 莫小安好奇地问：“赵总，那万一娇姐真的不做，只是培养一下新人就走了呢？” “她不会的。”赵昊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自信地失落着，“她还没放下纪衍，怎么会舍得离开公司呢？” 莫小安咬唇。 “即便真的离开了，那也正好，我可以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下追求她。我要让她知道，浪子也会为了她长大的。”赵昊摸摸被自己收拾干净的办公桌，眼睛里闪着光。 想赵昊的办公室因为常年主人不在，积着厚厚的灰，像繁闹的街道有一片荒凉地。现在灯全面打开，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电脑屏幕在启动中。 这便是爱情的力量吧，可以改变一个人。 从头到脚地改变。 第134章 出事 于娇拿咖啡回来，赵昊已经在看08项目的所有资料了。 莫小安问于娇团建事宜。 于娇沉默片刻开口跟她说团建的安排流程：“……纪总皮肤敏感，选择地方最好避开那些花草蚊虫特别多的野外，还要根据团建时间的长短合理考虑进距离，以及人数的统计，酒店的订房安排……” 莫小安记得不如于娇说的快。 她手里的笔记得越快，眉头就皱的越紧。 没想到小小的团建，需要考虑的东西这么多。 她想象到作为纪衍的贴身助理于娇的日常忙碌的同时亦无法想象要怎样的三头六臂才能应付那么多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 “……如果你处理一件事就觉得费劲的话，那我需要提醒你，做纪总贴身助理这个位置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但凡你不能给力，那压力就会给到纪总这边。”于娇看着莫小安吃力的表情，冷冷地拿出ipad，把自己刚才说的流程邮件给她。 莫小安拿出手机，看到新邮件的抬头，默然点头：“……我会努力的，谢谢娇姐。” 于娇俯过脸，一字一字道：“希望你的努力有所成效。” “我也希望你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像记得纪衍那样烂熟于心。”赵昊轻轻扣桌面，插话道。 于娇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赵昊。 莫小安趁势把办公室的门拉上，站在门口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路漫漫其修远兮，她走到纪衍的身边才发现之前仰望的这段路既有玫瑰也布满荆棘。 就像老一辈的说，抱着爱情进入婚姻就会明白，单单只有爱情是不够的，婚姻里多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一地鸡毛。 ——她光光喜欢纪衍是不够的，也要成为能和纪衍并肩同行的那一个人。 “叮咚。” 手机来了一条信息。 莫小安拿起来看，是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 小安安，我想你了。 纪女士把一家人第一次合伙吃饭的地方选在离莫家二老住的近的一家酒店，这样方便他们两个人过来近。十足表现出贴心和尊重。 可是莫小安和纪衍早早地到了，连陶朝朝都到了，莫康和蒋茜迟迟不见身影。 莫小安看着爸妈坐的位置空空的，不由地心下一沉。 她想起那条短信，总觉得隐隐不对劲。 纪女士忍不住催莫小安联系一下：“小安，看你爸爸妈妈出发了没有。” 莫小安拿着手机起身出去，拨通爸爸的号码。 那边倒是很快接了。 “爸爸，你在哪儿了？” “哦，小安啊，在路上了，纪衍来接我们，你们这地方选的有点远啊。” “……” 莫小安看向从包厢里走出来的纪衍，着急地问：“爸，你们现在在哪儿？发一个地位给我！” “怎么了？”莫康听出莫小安的语气不对劲，不明所以，那头手机似乎拿远了一点，“小衍啊，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爸你别问了！你也别问纪衍！你……哎呀，你把手机给我妈！”莫小安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直接跳进电话里去把爸妈抱起来离那个假的纪衍远远的！ “怎么了？宝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衍很快就带我们到了呀。”蒋茜接过电话，跟莫康两个人互相犯嘀咕，蒋茜以为莫小安等急了，还让纪衍开快一些。 蒋茜说这话时，走到莫小安身边的纪衍刚好听到了。 他看向莫小安，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莫小安打字，莫小安按照他写的说：“爸，妈，你们开着手机别挂断，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容易堵车，我陪你们说说话，也好随时掌握你们到哪儿了，好吧？” 莫康和蒋茜没说话，莫小安担心地看向纪衍：“爸？妈？” “小安安。”这时手机那头转人接了。 是小小衍的声音。 莫小安蓦地垂眸看着手机界面。 “我会把叔叔阿姨安全送到的，你放心。” 莫小安屏息。 “你还记得我们说过如果太想念对方该怎么办吗？不说了，叔叔的手机快没电了，先这样吧。”小小衍把电话挂掉了。 “喂？喂？”莫小安再拨过去，那边就不通了。 纪衍拿过莫小安的手机，找出叔叔阿姨的号码迅速输入定位系统。 “怎么办，他想干什么……他想带爸爸妈妈去哪儿，爸爸妈妈会不会有危险。”六神无主的莫小安盯着地面想到了各种恶劣的情况，她在公司看到那条奇怪的短信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是一条警告信息的！她就应该告诉纪衍的！ 现在出事了！ 现在该怎么办？！ 莫小安急地快要哭了，无助地抓过旁边纪衍的胳膊：“纪衍，爸爸妈妈不能出事，他们绝对不能出事……” “定位出来了，我现在过去接他们。”纪衍没有浪费时间，也没有做徒劳的安慰，而是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坚定地看着她，“我会把他们平安无恙地接回来。” 纪女士和陶朝朝见莫小安和纪衍迟迟没回来，担心地也走出来问情况。 纪衍挡住表情失控的莫小安，安抚他们道：“没事，我现在去接叔叔阿姨过来。” 莫小安拽紧纪衍的衣角，努力挤出笑：“我跟纪衍一起去，我们很快就回来！” 陶朝朝眼色一动看出了端倪，想迎上去，被纪女士拉住：“好，那你们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莫小安一刻也等不了，拉着纪衍跑起来。 纪女士笑眯眯地望着莫小安和纪衍离开，这才放下拦住的手臂对陶朝朝说：“陶先生，小安是我们家纪衍的。虽然你们是同学是朋友，但以后应该要保持一定距离才是啊。” 陶朝朝担心莫小安，刚才莫小安眼神里满满的着急和敷衍的笑容分明是遇到事情了：“我了解小安，他们肯定是遇到事情了。” “就算遇到事情，要帮的人也是纪衍不是你。”纪女士护犊子地纠正陶朝朝，往包厢里回，“陶先生还是跟我回去等着吧。” 陶朝朝不悦地看了一眼纪女士，给莫康打电话。 那边没接通。 真的出事了…… 第135章 我们又见面了 纪衍得到定位，踩着油门往红点的位置赶去。 莫小安坐在副驾驶座整个人挺直腰板，面色凝重，全身紧绷，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小小衍带父母去的地方按照定位显示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还在市中心内，像之前在邻市他们约见供应商那样，动机扑朔迷离。 纪衍知道，这时候让莫小安别担心是毫无作用的，只有第一时间找到叔叔阿姨才能真的帮到她。 他把无线耳机塞进耳里，给小钟去电话。 小小衍接走叔叔阿姨，一定能猜到他会定位他们的位置。能如此轻易地被定位到不知道是不是陷阱。以防万一，他还是让小钟先去看一下的好。 “我们要不要报警？可如果报警的话，你有分身的事情就暴露了。”莫小安把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暗下又重新亮起，纠结到不行。 纪衍沉声道：“等一下如果去到定位地方没有看到叔叔阿姨，我们就报警。” 莫小安看向他。 “不用顾及我这边，叔叔阿姨的安全最重要。” 夜色霓虹下，往家赶的人流车流达到顶峰。 很快，纪衍的车就被堵在前后夹击中，动弹不得。 莫小安见状，着急地开车门下车。 纪衍跟着下车，迅速绕过车头把莫小安拉住，在这车流纵横的危险里挡在她身前，免得她六神无主被撞到。 这时小钟打来电话。 纪衍按下耳机接通，拉过莫小安往缝隙的地方钻。 “说。” 小钟那头说了什么，纪衍眉头微紧很快回复说：“知道了。” “怎么了？” 纪衍摇头，迈开大长腿带她往前，“没什么。走吧。还有一段路就到了。” 莫小安的手被他紧紧地握着，有他在前边带路，她穿过密集的车流像是如履平地畅通无阻。 她的心在不安中狂跳，却也因为他的守护而有了一层温热的垫底。 定位显示竟是电视台。 当莫小安气喘吁吁地跟纪衍赶到时，竟看到莫康和蒋茜就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爸！妈！” 莫小安没有多想，欣喜若狂地赶过去拉住他们着急地上下打量。 “小安？” “你们没事吧？” “没事啊。我们……”莫康和蒋茜看到跟女儿一起来的人，不禁眼神僵住。 而莫康和蒋茜身边站着的小小衍和踩着台阶上来的纪衍四目相对。 真假纪衍，终于相见。 对纪衍而言，他们又算是故人重逢。 “小衍衍，我们又见面了。”小小衍上前，主动跟纪衍打招呼。 莫康和蒋茜本来被带到这里没见到莫小安和亲家一头雾水中，看到这出现的两个纪衍，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以为自己瞎了，拉了拉身边的女儿，双双傻眼。 莫小安望向小小衍，终于反应过来他带爸妈过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想要带他们离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旁边跑出来架着摄影机的媒体将他们包围住，恨不得把镜头怼着纪衍和小小衍的脸拍。 他们也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总，这是你们公司的新产品吗？你造了另外一个自己吗？” “莫小姐，听叔叔阿姨说今天是你们和纪家的家庭聚会。两位纪总接力送未来岳父岳母是你们特别制造的惊喜环节吗？” “莫先生，莫太太，你们能分辨得出哪个是你们的人类女婿，哪个是你们的机器人女婿吗？” …… 一时间五花八门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向反应不过来的莫康和蒋茜。 “你们问的都是些什么狗屁问题啊？！我爸妈不回答！你们别问了，走开！” 莫小安着急地把他们推开，可她一个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单薄了，根本拦不住他们洪水猛兽一样地围攻。在她不小心碰到一摄影师肩膀上的机器时被推开，纪衍适时地抱住她。 混乱间，莫小安颠簸的视线里看到一只手穿过黑漆漆的一片机器，抓住一个镜头直接徒手捏碎砸在地上。 “啊，我的镜头！你怎么能碰我们的器材啊！” “对啊，你干什么？！你别推我！” “住手！哎呀……” 混乱的风向因为这一砸动，闹腾吵嚷开来。 挡在他们身前为莫小安出气的正是小小衍。他一个人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所有媒体人，还用蛮横的力气把他们得罪光了。 纪衍护着莫小安一家三口退到安全的地方，拉开距离莫小安才发现小小衍疯了，他像被远程操控的木偶，明明凭借他的力气已经不能让他们靠近了，但还是不由分说不顾他们说的将他们推下一层层的台阶。 有娇弱的女记者摔倒了，有男摄影师为了护住机器只好用后背背对着小小衍。 而他们本就为新闻活着而活着，后面一排“踩着”前面同行的狼狈按下快门键，闪光灯刷刷地把小小衍的暴行给记录下来。 莫小安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纪衍的身影晃过身前，上前去阻止小小衍的失控。 他们两个画面同框，当所有的关注点都交织在一起时，莫小安终于明白完美复刻的阴谋是什么。 莫康把莫小安从地上扶起来，着急地问：“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有两个长得一样的纪衍啊？！” 蒋茜细眉压紧：“是啊，难道真的是他们说的，纪衍造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电视台门口的光拖长了他们的身影。 夜色弥漫着朦胧的光雾，为这一玄幻的情景增添几分意料之外的狗血。 半晌，莫小安沉声道：“不是，是我买的。” 莫小安暗恋纪衍，为了满足无处安放的感情购买纪衍同款的事藏不住地和盘托出。 莫康和蒋茜听罢，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莫小安跟纪衍把他们接回真正聚餐的地方。 纪女士和陶朝朝也知道了他们没有按时出现的真正原因。 纪女士气愤地拍桌：“纪衍，这个完美复刻背后是什么人？究竟想干什么？前有插手公司内务，现在连我们家族聚餐也搞小动作。听起来是冲着我们纪家来的。” 莫小安起身给大家鞠躬，愧疚地自责请罪：“对不起，一切的缘故都由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订购了机器人，他们就不会有纪衍的数据了。对不起……” 刚刚在电视台门口，及时赶到的小钟报警，警车赶来之际小小衍趁混乱溜走，纪衍去到警局做笔录。等他出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媒体是比电视台出现的还要多出几倍。他们都在等纪衍做一个正式的回复。 纪衍只说了一句：“一个星期后我司会有新品发布会，到时候你们再来问吧。” 也是这句话，莫小安反应过来在车流中奔跑之际他接到的电话，应该是小钟打来提醒他电视台有记者的。 然而他怕她担心，硬是说没事，让自己进入完美复刻安排的陷阱。 第136章 迟早的事 “这怎么能怪你呢。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我们纪家，即便不是你，这个机器人也还是会存在的。”纪女士皱眉。 纪衍拉莫小安坐下：“姑姑说的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和自责都没有用。走一步看一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等等。”在愕然中久久无法回神的莫康抬手打断他们的话，看向纪衍：“所以，我们去到小安家里看到的，跟我们吃饭的，都是假的纪衍？？？是机器人？” 纪衍：“不，是我。” 莫小安尴尬地摸额头，小声分辩道：“纪衍没让小小衍有机会冒头。” 莫康：“……” 蒋茜：“……” 今晚对他们来说，跟坐了两次过山车没什么区别。 莫小安的主动交代，让他们惊掉下巴后又气又恼。 谁能想到平时乖巧，宠爱有加的女儿玩这么一大出？过去他们见到纪衍的喜欢，和纪衍对他们信誓旦旦的承诺都清晰地像刚发生的一样，如果都是假的要情何以堪？！ 幸好付出的感情这一层切切实实没付错人。 莫康长嘘一口气，蒋茜指着莫小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头昏脑涨地说道：“算了算了，你啊……叫我们说你什么好。平时把你宠坏了，定制机器人当男朋友的想法亏你都想得出来！” 纪女士早早就点好了菜，人到齐了，服务生上菜来。 纪女士见状赶紧哄莫康和蒋茜开动：“亲家别生气了，这事实在……也怪不到小安头上。现在ai智能普及，定制一个来玩玩在年轻人中很普遍的。今晚绕了一圈一定饿了，来，来，我们先动筷？” “气都气饱了，哪还能吃的下。”莫康难得瞪一眼自家的爱女，心有余悸。 蒋茜附和点头。 今晚他们……真是吓得不轻。 莫小安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顶用，也不敢吱声。 这时陶朝朝开口想要替莫小安说话，纪衍起身拿过酒亲自给莫康和蒋茜倒上：“叔叔，阿姨，这是热过的梅子酒，可以压压惊。说起来，如果没有小安的异想天开，我和小安的进展不会这么快。我想，一切都是缘分的安排。叔叔阿姨看在我跟小安走到一起的份上，就别生气了。” 他给自己倒上，自罚三杯。 莫小安微怔。 纪衍是不喝酒的。 他也没说过这些话。 今天，他为了她，都做了。 纪女士见状也赶紧帮侄子打边鼓：“是啊是啊，这事儿吧，有坏也有好。要不是小安订购纪衍二号，纪衍也没有这个机会混进小安家跟小安培养感情呢。我们两家哪有这个机会坐在一起吃饭啊？亲家，你们说是不是？” 莫康和蒋茜哭笑不得，蒋茜看向纪女士：“既然您都这么说了，看来我们这个亲是结定了呗？” “当然！小安这个侄媳妇我要定了！”纪女士脖子一抻，非常笃定，“要不是这两个孩子不想这么早结婚我恨不得今天就把小安娶回家好好宠着！对了！”她忙不迭地把包拿过来，从里边掏出一个长方形红盒，推给莫康和蒋茜，“这是我作为姑姑的小小心意，亲家千万万不要推诿，务必收下！” 蒋茜打开，里边金灿灿的金子五件套顿时华丽四座。 莫小安下巴脱离原位，心里万马奔腾。 这还是小小心意？？？ 一看便是沉甸甸的十足心意啊。 单就是最靠右下角的粗手镯，她打工十年也买不起…… 莫小安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值钱…… “呀……这……”蒋茜看向莫康，心里的气一下子被重视的喜悦给替换了。“……太贵重了，是吧，老莫？” 莫康也满意地点点头：“亲家有心了。” 刚才亲家亲家的喊，一直都是纪女士，现在莫康也迎合上来了。 莫小安知道，今天这顿饭的目的成功达成。 即便有小小衍的意外也依然没有耽误纪女士认亲家。 这顿饭，除了陶朝朝，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纪女士还意犹未尽地拉着蒋茜要去逛商场给她买东西压压惊，莫康则识趣地说由陶朝朝送他回家去。 陶朝朝去开车，酒店门口，喝了一点酒的莫康拉过纪衍和莫小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听到没有？小衍，你跟我莫康最宝贝的女儿在一起了，我就把你也当成是我的孩子一样看待。我这个女儿啊，从小被我宠爱到大，没受过一点委屈，最大的委屈大概就是暗恋你那么多年吧。我这个做父亲的真失败，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呵呵。我希望她跟你在一起之后你别让她再受委屈好不好？当然了，她如果让你受委屈，我这个当爸爸的一定会为你做主！知道吗？我是她的爸爸，也是你的爸爸！” 最后一句话让纪衍的心，动荡了。 他静静地看着莫康，缓缓点头，眼底漾起的温度攀岩了月色再平静下来：“好，以后小安欺负我，我一定会跟您说的。” 莫小安含笑侧过脸去，心里默默地给了老爸一脚。 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还是最爱她的爸爸吗？ “好，好。”莫康宠溺地拍拍纪衍的肩，又摸摸莫小安的脑袋，爱怜又欢喜地看着眼前的这对佳人。 陶朝朝把车开过来了，纪衍扶他上车。 莫康关上车门之前还不忘再拉着纪衍的手说：“小衍啊，今晚叔叔很高兴。之前跟我和你阿姨说话吃饭的人是你，都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啊，真好。” 他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纪衍知道他说什么。 “叔叔，不管有几个我，小安这里都只有我一份的真心。” “好，好……” 纪衍回答的也有些奇奇怪怪，但莫小安同样知道他在说什么。 爸爸在欣慰之前的一切都不是骗局，纪衍在保证他和她之间的感情不会被机器人的复制所影响。 陶朝朝送爸爸离开了，莫小安的手被纪衍重新温暖地牵起。 莫小安的小拇指轻轻地在他的手心里戳一戳，“你现在是有家的人了，你还有家人。我我爸爸都成你爸爸了。” 纪衍眼底笑意满满：“你要嫁给我，迟早的事。” 莫小安切了一下，心里泛甜。 时间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三个月前她还无法想象自己和纪衍可以改变关系，现在她就和纪衍并肩站在风里，跟他牵着手，双方的长辈见了面，他说她是要嫁给他的。 暗恋这条穿行了近八年的隧道，她莫小安真的走出来了。 第137章 人类和机器人 “如果这个世界遍地都是我，你还能从遍地的我中认出哪个是我吗？”纪衍突然很绕地问了莫小安这样一个问题。 莫小安侧目他脸上浮起的担心，噗嗤一笑：“那天在郭总的工厂里，我说服自己在手机屏幕里的那个是你，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坚定地告诉我，那个你有问题。” “纪衍的冷不包括对莫小安。安娜利用我的安全逼你就范，你曾经放弃了公司利益都要坚定维护我的尊严，又怎么会做到对我的安全漠不关心呢？” 纪衍很满意莫小安的回答，嘴角轻轻上扬，又想到什么看向莫小安：“那之前你是怎么分别我和小小衍的？” “你大概不知道吧，小小衍的眼神可没有你那么霸道狡猾。” 莫小安看向远方炫丽的夜色，耸耸肩说道。 纪衍：“……” 他以为他隐藏的天衣无缝，原来早就被莫小安发现了端倪。 看来，感情里的这场无间道，他玩的还是不够好~ “对了，现在小小衍已经现身了，我们团建还去吗？”莫小安想到这件事，好奇地问纪衍。 “去，该去的还得去。”纪衍走到小钟开过来的车前，替莫小安开车门，“我们被动有些时候了，也得轮到我们做主发牌。” 莫小安看到纪衍那道疤痕狡黠地动了一下。 团建的地方让莫小安头疼了好久。 最后她选了城郊的避暑山庄。 这个时节，避暑山庄没什么人去，一个人少环境清幽，第二个就是综合了时间距离等各方面的因素得出的最佳地点。 想破头敲定的地方，莫小安第一时间拿去给于娇看过了，于娇没说什么，给了一个“还可以”的评价，她舒了口气知道这下自己身为纪衍的贴身助理第一项任务算是有着落了。 没办法，她如果去问纪衍，他肯定都说好。 莫小安还是想得到最专业最客观的评价的，这样有利于自身的进步。 避暑山庄的负责人特意把自家项目的特色、照片等都发给莫小安确认过了，不过防止照片成为照骗，莫小安还是决定亲自去考察一下。 她去找赵昊，说会叫上于娇，赵昊立刻乐意地要当她们的司机。 于娇对于莫小安的青涩自然是嫌弃又高兴指教的，比如这趟考察之旅，莫小安没想到把自家的项目带去做免费宣传，就被训了。 “像这种避暑山庄，建筑仿古，环境是很美，但肯定不符合现代人的方便生活需求。我们公司的智能项目就可以看看有没有服务的可能性。为公司谋利益这件事随时随地放在心里，你才可以为公司创造价值。” 车上，于娇翻着手里的ipad，严肃地对旁边的莫小安上课。 莫小安咬着电子笔笔杆，不停地点头：“是，我知道了，我记下了。” 赵昊看后视镜：“小安，我听说前几天你和纪衍两家吃了个饭？” 莫小安看了一眼于娇，点头：“嗯。” “什么时候结婚啊？”赵昊笑问。 莫小安又看一眼于娇：“不着急，不着急。” “我看纪衍是挺着急的，不过你们还是不要太着急的好，我还没想好要送你们什么特别的结婚礼物呢。”赵昊呵呵笑。 “赵总。”于娇突然唤了一声赵昊。 “嗯？” “不如你想一下怎么帮公司解决线上的视频风波？我看是送给纪总最好的结婚礼物了。”于娇把ipad掉了个头，戳戳屏幕。 赵昊闭嘴，不说话了。 莫小安被点拨到，也不说话了。 纪衍和小小衍被拍到的视频这几天在网上都传疯了，擎天的秦天上次来公司吃瘪，这次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不死命地抓着大做文章？莫小安查到评论区带舆论的背后都是秦天买的通稿和水军。 身为ai智能科技公司的老总，被人复制粘贴了，还在接未来岳父岳母去饭店的路上被假的分身给完美截胡。围观这一波闹剧的记者媒体遭到暴力对待，惊动警察。这些随便哪个关键词丢出来都是新闻，更何况还是个连续剧。 纪衍和小小衍的一模一样，视频里小小衍一个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超能力，都引得众人大呼惊骇。 有的人觉得开发ai智能的人被“开发”了很是滑稽，有的人觉得纪衍在视频里表现的平静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有机器人的分身，或者这分身根本就是他自己创造的来给公司打的广告。 有的人觉得纪衍被算计了，这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论，还有的人开始讨论人的身体和机器人的身体是否有触感或者本质上的不同。 很快地，从最初的调侃上升到讨论关于人类和机器人之间的相处关系，以及机器人可以以假乱真到这种程度，是否代表着未来人的唯一性会被打破，人伦方面又该怎么自洽等等严肃的话题。 同行公司更是明确指出他们是不会打造这样仿人类的机器人，因为这会挑战人类在地球上的绝对主宰性，制造地球危险。 莫小安本来以为这些新闻会影响到08号项目的订单，不想订单暴增之余还纷纷向公司打听这种仿真机器人的售价试图拓展这方面的市场。 纪衍统统拒绝了。 现在的无限科技和纪衍，犹如置身在炭火之上，热烈滚烫却危险重重。 没人说得清这到底对公司是好是坏。 宋小悠好奇地问莫小安，这真纪衍和机器人纪衍的触感是不是一样的，她之前说的男朋友该不会就是机器分身吧。 莫小安皆讳莫如深。 公司的公关部在视频没出现之前就接到通知，第一时间讨论要怎么应对，可是直到视频出线后面对各方舆论也没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但纪衍却很淡定，就好像周围越乱他越要做那一根定海神针一样。 他吩咐公关部不要做任何反馈，各个部门按照日常运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则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莫小安想起那晚纪衍说也该轮到他们主动发牌的时候，隐隐觉得他是指小小衍会在团建的时间出现。 第一步是靠近，第二步是替换，第三步是亮相，第四步会是什么呢？ 第138章 团建 至少纪衍被代替签字买下郭总供应商芯片的事，对方并没有爆出来。 这种明知道前方埋了定时炸弹，却不知道埋在哪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我相信纪总。”莫小安皱眉，微微握起拳头，语气笃定地打破沉默。 于娇看向她。 “我们都要相信纪总。”莫小安露出鼓励的微笑，“我从认识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有什么是做不成的。娇姐，你说呢？” 于娇不说话，她眼里的清冷陷入回忆：“……嗯。” 纪衍的出现是在她最需要帮助最落寞的时候，是他带给她人生的希望。她跟他的见面是从一封封的信开始的。 老一辈说见字如面，他的字漂亮而具有力量，她想那一定是一个长相俊朗的人。 当她攒着所有的感激和希望来到他的公司见到他的第一面，她像是见到了一个认识很久很久的故人，除了脸比她想象的更惊艳之外，她对他的能力和优秀没有一点陌生。 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 赵昊受不了车里沉重压抑的气氛，故作轻松地拍方向盘道：“咳！怕什么，就算公司真的遇到麻烦了，还有我呢。我就是砸锅卖铁跟我老爸断绝关系我也要拉着使坏的混蛋一起死！想要整我赵昊的兄弟，门都没有！” 于娇淡淡地白了一眼说大话的他：“赵总，您别忘了，这次08号项目的成本提升，您已经欠出去一千多万了。” 赵昊捕捉到一丝情况，激动眨眼：“娇，你关心我？” 于娇一愣，别过脸去：“……我才没有。” “你刚刚明明就在关心我，小安你听到了，对不对？！” 莫小安装傻地也看向窗外。 “娇儿，其实你没那么讨厌我对不对？哈哈哈哈——你放心吧，在你答应当我女朋友之前我是不会让自己变成穷光蛋的。” “不是，我是说，你当我女朋友之后我更不是穷光蛋。哈哈哈哈——” …… 在赵昊一个人的激动里，莫小安到了避暑山庄。 从车上下来眺望过去，没想到还真不是什么照骗。 ——宋代的徽派建筑建筑在石道小径旁，以温婉的山作为屏障，犹如在山脚下打造出的别有洞天，门口长又高的抬头上用隶书写着“江南晴园”四个字，灰色的门柱上雕刻着的金龙浮云把古色古香演绎到极致。 敞开的大门前不像其他那么庸俗地就是两座石狮子，而是放了一个石狮子和一个石仙鹤。 狮子威武，仙鹤飘逸。 山上顺着温婉的坡度流下来的潺潺流水像是仙女肩上的袖带，拥抱着几进几出的亭台楼阁，用天地之精华点缀着它们的灵气婉约。 照片里有多赏心悦目，眼前的实景就有多逼真还原。 负责人从里边出来，迎接莫小安，她穿着一袭水蓝色旗袍宝髻松松挽就，跟从画里走过来的仙子似的。 “莫小姐，欢迎欢迎。” 莫小安握住她软缎一样的手，跟她示意了身后的于娇和赵昊，“我带了两个朋友一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了。” “怎么会。”她自我介绍姓甄，名叫甄贞，大学毕业就来到这里一晃便过了八年，“这里可以说是我青春开始的地方，我了解它跟了解自己一样。所以我对每一个来这里的客人都说，只要给一个机会到我和江南晴园，相信你一定会跟我一样爱上这里的。” 莫小安跟她穿过石榴花的红色花圃，听着潺潺水声，踏着纯天然的青石板路，听甄贞用温柔的嗓音介绍起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木一石，她差点就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以及刚刚在车上于娇给她上的课。 莫小安注意到这里为了让客人享受到最放松最天然的游玩环境，没有装摄像头，包括在住房的过道上。 问到甄贞，这样客人的安全要如何保障时，甄贞也颇又为难：“我们主要就是安排保安二十四小时轮班巡逻。不过有的时候客人出现物品丢失的问题也会说不清楚。所以我们都会提醒客人要记得妥善保管自己的东西，如果有贵重物品可以寄放在我们服务台。” 莫小安点点头。 “但也因为这样，所有来到晴园的客人都不用担心隐私泄露的问题。算是有得有失吧。”甄贞赶紧补充道。 风景优美，房间的数量也充足，甄贞很客气地表示莫小安的团建他们会额外地送上夜宵和点心。等考察的差不多了，莫小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甄贞推荐无限科技的智能机器人：“我们这款机器人不仅可以帮你们服务台完成登记，接电话的功能，还可以帮你们记录下每一位客人的样貌，随带行李的数量，以及有扫描是否有危险物品带入等。记录下来的资料由你们决定什么时候删除，统一储存在我们的后台，保证不会有隐私泄露的问题。不仅可以一如既往地保持你们晴园的本来风格，还能改善你们这一块安全问题。” 莫小安信心满满地跟她介绍公司的产品。 智能除了便捷，安全即是核心。后台这一块数据分析和保证是纪衍亲自负责的，所以一些餐厅，公司，银行甚至是富人家的别墅都很信赖，算无限科技成立之初就开始在做的王牌产品。 莫小安觉得甄贞会喜欢的。 没想到甄贞听完，为难一笑：“不好意思，我想可能要辜负莫小姐你的美意了。” “为什么？”莫小安愣愣，对她想都没想的拒绝很是意外，“我是说……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呢？” 甄贞局促一笑，踌躇地告诉莫小安一句实话：“无限科技的新闻，最近挺火的，我虽然不关注科技但也看到了。” 莫小安：“……” 她讪讪一笑，沉默片刻后点头：“明白了。” “我当然相信莫小姐推荐的产品，我想贵司的风波一定会尽快解决的。到时候我们再来谈合作的事情相信会更好。您觉得呢？”甄贞的话礼貌周到很给面子，莫小安只能欣然接受。 于娇把员工资料交给前台进行登记后拿回ipad，看向一旁失落的莫小安走过来道：“做得很好。” 莫小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向于娇：“娇姐……” “不放过任何一个推荐自己公司的机会，但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成功，这点心理素质是常识。” 莫小安点点头：“明白。” “以后，你会做的越来越好的，继续加油吧。”于娇突然少去几分严肃，多几分前辈的由衷口吻，莫小安感觉到于娇是真的承认她这个纪衍助理的身份，给予最真诚的鼓励。 她定定地看着于娇，忍不住脱口而出：“娇姐，你……决定放下了吗？” 第139章 没希望了 于娇鼻梁上的镜片挡住了她漂亮的眼睛，“不放下又能怎样。如果你是他的幸福，我又有什么理由破坏呢？刚刚赵总帮我订了一个山庄里最豪华的套房，可以看到后山的云海，我想可以试着从云海里找到我新的开始。” 莫小安听她这么说，莫名地鼻子一酸。 她站在大厅的琉璃灯下，镜片折射的光像迷雾笼罩住她的眼眸。但莫小安想，她的视线是落在前台的赵昊身上的。 于娇愿意放下执念，让她很感动。 于娇愿意去找寻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也让莫小安很欣慰。 可是最让莫小安感慨的是于娇成为了那个不幸的自己。 如果纪衍不能回应她的感情，她迟早也会是于娇2号。 每每想到这种情况，莫小安的心就疼的难受。 所以她太明白这种割舍，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于是于娇听到奇怪的嘤嘤声，转过头来一看—— 莫小安居然哭了。 “……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哭了。”莫小安吸鼻子，手背擦拭不停掉下来的眼泪。 “……笨蛋。” 于娇轻骂了一句迈步离开，莫小安回头看到休闲区几个人起身，其中一个拿着电脑很眼熟。 “杜成。” 杜成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循声望去，咧嘴笑道：“小安？这么巧！” 莫小安看到刚刚跟他一起起来的几个人点头致意地离开，他还客气地送了两步。 “他们是我的客户，来找我弄电脑。”杜成跟莫小安介绍，“对了，你呢，我看到贵司的新闻了……怎么有空来这里啊？” “我们公司要团建，选在这里，我作为助理需要提前来这里安排一下。”莫小安如实说。 “这样啊……你当纪衍的助理了？”杜成眼珠子转了转，“我记得之前我们相亲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是在数据组的。这算是，晋升了吗？” “嗯……不算吧，算有意外情况临时顶替？”莫小安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明白。”杜成深吸一口气，叹声道，“看来朝朝是彻底没希望了。” “什么？”莫小安怔怔。 杜成见莫小安一脸愕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顿觉哭笑不得：“那天，我都烘托到那气氛了，陶朝朝没跟你告白吗？？” “……” 告白？ 告白什么？ 莫小安的记忆库出现漏洞，整个人陷在杜成的话里开启另一个版本的某一天。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好像……在那个酒店门口的晚上，她坐在杜成的车上，杜成说了很多话，比她听进去多了很多的话。 “……你是说陶朝朝喜欢我。”半晌，莫小安总结了这么一句很愚蠢的话。 杜成叹气：“莫小安，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呢？我当陶朝朝的朋友时间不长，却知道他对你的喜欢已经持续了好久好久了。” 莫小安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陪你留下来一起找工作？首都那边明明给他开了更好的工作条件。” “他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在你每一个不开心的时候都随传随到？为什么总是想尽办法哄你开心？” “他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吃醋你跟一个机器人？为什么说是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却把我介绍给你呢？” “他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呢？难道是因为没有女孩子喜欢他吗？” 避暑山庄后院种着很多松柏，和杏花树。 落叶纷飞伴随着点点杏花，撒的石子路别有意境。 杜成和莫小安坐在长椅上，跟莫小安说起他了解的陶朝朝的心路历程。 杜成笑陶朝朝傻，“男生的爱没有那么无私，他只会对自己喜欢的女孩一再地变得不像自己。朝朝做的那么明显，连我这个从来没见过你但看见他做的一切都觉得过分明显，我说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只是不想知道而已。你猜他怎么回答我?” “他说你更傻，你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一个不可能喜欢你的人身上，当然不可能注意到其他。他说，他愿意陪你犯傻，直到你清醒地发现他这个人。” “我问他，如果当你清醒了，你还是不能喜欢上他呢？他说，那又怎样，他陪在你身边的这些时间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如果你的幸福一定不是他，那他也愿意当那个把你交给幸福的那个人。” 杜成摊手接住一片粉色杏花，像是看着陶朝朝又像是看着自己，把它送到莫小安跟前：“小安，你错过这样一个把你放在心上的人，真是太傻了。” 莫小安怔怔地看着杏花在杜成的手心被风又吹向远处，轻声道：“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是她对陶朝朝说的。 杜成的话，让这些年她和陶朝朝的片段像雪花一样飞舞而下，如果说她追逐着纪衍高冷的背影会不时陷入疲惫和气馁，那一转头看到的治愈笑容一定是陶朝朝给的。念书时的单纯美好，暗恋一个人的心酸苦楚，毕业时的焦头烂额，找工作时的夹带私心，初入社会被鞭打时的每一次不知所措。 全部都是陶朝朝的陪伴。 她总以为自己是纪衍里的背景板，没想过自己也可能是别人那里的纪衍。配角在主角的故事里是配角，在别人的故事里就是主角。 可她总是看着纪衍，没有在意过这些陪伴。 现在想来，她真的好自私，享受着陶朝朝的温暖却从来没有想过陶朝朝也是一个人，是需要双向付出的一个人。 感情若总是单方面的给予，那么势必存在辜负。 这些年，她欠陶朝朝的，又何止是一声对不起呢？ “谢谢你，杜成。”莫小安勾起浅浅的嘴角，由衷地表示感谢。如果今天没有遇到他，刚好说了这些话，她大概还要继续当这个糊涂蛋下去，光沉浸在跟纪衍共情心意的喜悦里忘记了世界里的别人。 “你不用谢我，”杜成摆摆手，苦涩一笑，“我只是刚好和陶朝朝成为了朋友，刚好目睹了他的用情至深还要玩故作潇洒那一套实在看不过去，想要帮他一下。虽然没有帮上忙，但至少让你知道了他的心意也算值得吧。” 莫小安眨眨眼，想了想道：“说起来，我是真的要谢谢你的。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帮我找到纪衍的房间楼层，我的暗恋估计还要继续下去。你是我的大恩人呢！” “……啊？”杜成笑的比哭还难看，摆摆手怯怯道，“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陶朝朝啊，我怕他会杀了我。” 莫小安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表示会认真考虑。 赵昊说肚子疼，拉着于娇留了下来。 莫小安也不拆穿赵总幼稚的小心思，就搭杜成的车回市区。 第140章 没有如果 送她顺利到公司门口后，杜成看了一眼车窗外突然抬手拨了一下莫小安的头发。 “谢谢你送我回……”莫小安解安全带的时候杜成这亲昵的举动吓了她一跳。她蓦地抬眸，看到杜成笑眯眯地冲她笑，“给你制造一点小麻烦，就当是为我家朝朝找补一些些吧。” ？？ 莫小安看向窗外，差点没从车座上跌下去。 —— 纪衍单手插口袋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一脸冰冷地望过来。 “杜成……” 杜成冲莫小安露出八颗牙灿烂地笑挥手：“慢走不送啊。” 莫小安：“……”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假！ 莫小安从车上下来，赔着笑容硬着头皮走到某人跟前：“……纪总。” 纪衍本来个子就高，站在台阶上个子更高了，像一个巨人一样居高临下脸上写着“心虚”两个字的她。 “不是去考察团建的地方了吗？” “嗯。” “赵昊跟我说你是坐他的车去的。” “嗯嗯，是坐他的车去的，还有娇姐。我们考察的差不多了，还给公司员工都订了房间。” “那怎么坐他的车回来？” “……”莫小安仰着头，小心翼翼地说，“我如果说是碰巧了，你信吗？” 纪衍笑了：“你说我该信吗？” 莫小安：“……当然该信了，我说的是实话。我们真的是碰巧在避暑山庄见到的，他是在那里给他的客户修电脑。然后我准备回来了，赵总说他肚子不舒服，拉娇姐在那儿照顾他，那我要先回来呀，所以我就坐了杜成的顺风车。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半字说谎！你爱信不信！” 莫小安越说越急，越说越飞起，最后一句颇带愠恼的吐槽也丢出来了。 纪衍眼底蓦地一跳。 莫小安嘴巴比脑子快，过了嘴瘾瞬间也意识到自己放肆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对纪衍说话呢…… 她飞快地抬眼看了一眼被她的话冒犯到的纪衍，不吭声，脑袋却默默地低下来看向一边。 “我信。” 莫小安的思绪跳的快，连怎么哄纪衍不生气的方案一二三都想好了。 不想，纪衍说他信她。 嗯？ 这么简单的吗？ 莫小安感觉以纪衍的性格，她被杜成拨头发这种小事会以小化大，不好好地审判一番，看她化身卑微的小猫咪苦苦哀求绝不可能翻篇过去。 纪衍不按常理出牌，莫小安忍不住仰头看他傻傻地确认道：“你信我？” “你都说的这么言之凿凿了，我不信你还能怎样。”纪衍哼笑，抬手摸摸莫小安一愣一愣的脑袋瓜，“就算别的男生对你献殷勤，你也是看不上的，对吧？” 他忽然弯腰，和她平视，精致的脸透露出的自信带着几分浅浅的傲娇的询问。 莫小安捕捉着纪衍眼眸里闪动的星光和眉角上的疤痕，涌起想逗逗他的冲动。 今天意外遇到杜成得知了陶朝朝的暗恋，她有一点伤感，有一点愧疚，在看到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下都得到满满治愈。 人这一生太短了，小时候觉得长大很遥远，长大后觉得奔三的年纪很遥远。 一转眼，这些遥远一下子过去。 如今有机会随着自己的心意来，又为什么要害怕有什么后果呢。 “那也不一定。” 纪衍眼底的笑意略僵。 “我现在才发现优秀的男生真是太多太多了，以前是我没有认真地好好地欣赏过他们。”莫小安好整以暇地歪头说道。 纪衍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像电动窗帘布把阳光一点一点地挡在外边。 轰隆隆的雷声即将而至。 莫小安拉住直起身要越过她的纪衍：“不过纪衍只有一个！星星再多再亮，也比不上太阳！” 纪衍看向她，刚刚脸上要下降的乌云密布一秒不见，挑眉：“我知道。” “……” 完了，还是被他给耍到了。 她以为能轻易逗到他，反之明明就是他算准她不会舍得让他生气…… 莫小安苦恼，纪女士想让她迅速成长起来拿捏住纪衍的期许恐怕遥遥远之，需要花下时间和岁月才能达到啊~ 纪衍带莫小安去a市的天文博物馆，说有一份礼物送给她。 a市的天文博物馆有一个星空顶，上面放着十几架天文望远镜，可以让想要看星星的人到上面来观赏。 莫小安只听过这里的星空顶被工作人员布置的很好看，不仅冲着望远镜看出去能看到宇宙的浩瀚，目及眼下也有很多的星火串联，到了晚上是一片盛景，像黑暗中燃烧的希望。 但从来没有见过。 上学的时候人家还在翻修，等翻修好了她也成了拼命上班的打工族。 不想，还能有机会来这里参观，小清新一把。 电梯上到顶楼，门乍然一开，映入莫小安眼帘的星星点点好不漂亮！ 无数小灯泡泛着黄灿灿的光，把四周的围栏全部都缠绕起来，还恰到好处地穿插了点点白色的小花，灯光和花束将动态的美和静态的美恰到好处地穿插在一起，呈现了一片视觉盛宴。 这便是地上的星星了。 莫小安感觉呼吸都忍不住随着美激动地起伏，她迈步出去，放眼四周：“怎么，没有人？” 今天风浪气清，肉眼可见苍穹上闪亮的小星星，应该有不少人才对。 纪衍：“我把这里包下来了，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 莫小安脸颊一红，轻声吐槽：“我忘了，您是堂堂纪总。” 他牵着她往前走，来到最大最中间的那个天文望远镜跟前，把她拉到怀里：“我送你的礼物在这里。” 莫小安被环在他的身下，抬起的手臂像结实的护栏把她箍在中间。 纪衍轻轻压下望远镜，入视处跟她的视线平行，调整角度。 莫小安贴上微微冰冷的镜头，骤然入了另一个世界。 只见一个形似小猫咪的星座在天上闪着光芒，前爪微微抬起，活灵活现地像是下一秒要纵身一跃跳出视线外去。 莫小安感觉身后的纪衍贴过来，脸颊一热。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找了很久发现这个猫咪星座。我以你的名字冠名它，在我心里，你就像它那么可爱，是黑暗里的一道光。我希望你永远都在，我也希望有一天如果我不在了，它可以代替我永远陪着你。” 莫小安怔怔，转过身紧张地问：“你为什么不在了？” 纪衍愣了愣，淡笑：“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莫小安皱眉，迅速打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替代你。” 她生气的时候脸鼓鼓的，又圆又大的眼睛瞪着人的时候总是让人想捏一捏，亲一亲。 他再没见过比她更会发动可爱气功的人了。 纪衍想，他不会遇到第二个这样把他放在心里的人。 第141章 办正事 “小安，我后悔了。” “什么？” “我应该把你早点娶回家来。” 莫小安的下巴被轻轻抬起，两瓣温热的唇毫不犹豫地落下，带着满满的爱意攻城略地。 四周的星光在眼角闪烁，莫小安被纪衍抱在怀里亲吻，晕眩神迷。 猫咪星座，纪衍的告白，还有他情不自禁的亲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小小的她招架不住地浑身战栗，双腿发软。 她对纪衍的一往情深她自己最清楚，纪衍的缓缓回馈她也在学习当中，只是纪衍总是有办法不断地抬高她设置的临界点，不断地超过她的以为。 晚风清，星座在上，在灯光花朵的包围里，两个人都沉浸在对方的浓密爱恋中忘乎所以，没有注意到入口那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 他静静地看着拥吻的两个人，听到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 …… 团建。 避暑山庄。 公司包了十辆车，非常拉风地一列车队开到门口。 这趟团建之旅两天一夜。 但不少人还是带了小行李箱，仪式感拉满。 当大家从车上下来看到古色古香的徽派建筑时，纷纷对这趟团建大呼期待。 “哇，好久没有来过这么有情调的地方了，我每天都能看到的是电脑里的山水风景画壁纸！” “是啊，上一次团建是什么时候来着？我总觉得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几天加班加的我全身骨头都散架了！” “这里会有服务生穿古服为我们服侍吃饭吗？这样的话会更有味道。” “切，你长得丑，想的真美。” “你才丑呢！” …… 叽叽喳喳的，大家都颇为兴奋地交谈着。 莫小安左手拖着纪衍的行李箱，看了看自己右手单拎着的手提袋，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比较精致了…… 负责人甄珍已经在门口等着，看到大家都到了，走过来相迎：“各位早上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甄珍，希望你们可以开心快乐地在晴园度过两天一夜。现在是早上的八点三十分，不知道各位吃过早饭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也可以到餐厅去用餐哦。” “哇，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中式西式都有。” “是自助餐吗？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虽然不能说是应有尽有，但分量是管够的哦。” “哎？我可不可以先去房间放了东西再过来吃啊？” “好的，马上安排人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 …… 在甄珍的带领下，大家闹哄哄的但有条不翁地跟着进去。 莫小安看向身边没动的纪衍问：“纪总，那我们也进去吧？” 纪衍轻嗯，又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所有人都进去了，他看向一旁的小钟问：“赵昊呢？” “纪总，赵总……好像提早入住，一直就住在里边。”小钟指了指晴园里边。 莫小安眨眼：“难道那天他说肚子疼之后就一直……” 小钟抿唇点头。 莫小安：“……” 纪衍：“……”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笑了。 纪衍：“看来这个地方，养人。” 莫小安点点头又愣了愣，总觉得纪衍说的是别的意思~ 她脸微微发烫，拉过行李箱往前走。 纪衍的余光看到某人低下头又自行害羞的脸，勾唇淡笑跟上。 高岭之花当然不可能挤着热闹去餐厅吃早饭，尽管他出发之前只是喝了一杯加奶咖啡。 莫小安拖着行李箱带他去房间。 身为贴身助理，纪衍喜静，爱空间大等喜好，莫小安从于娇那里完全记录下来，给纪衍挑了一间走廊最里边，满是落地窗的大房间。 可纪衍却不满意。 “这里，就我一个人住？” “当然。”莫小安以为纪衍问的是会不会等一下有人跟他同住，斩钉截铁地回道，“赵总自己另外开了一间房间了的。” 纪衍：“……” 他抿了一嘴无奈，看向她：“你住哪儿。” “我？我跟大家一样，住一楼的普通房间。” 莫小安身为贴身助理，又是纪衍的女朋友，身份敏感，在这种事情上自然要格外注意，要跟大家同吃同住同待遇，才不会被人背后说闲话。 所以她特地把靠近走道外侧的，看不到什么风景的房间留给自己住，这样既不会让人诟病，也方便服务大家。 纪衍伸手拿过莫小安手里的袋子往一旁的沙发上放下：“这里有两张床，能待下你。” “……”莫小安看着自己的袋子，为难，“这样……不好吧？” 纪衍明知故问：“哪里不好。” “纪总，在公司，我们还是公私分明比较好。我身为纪总您的……”莫小安诚恳地要表达自己的分寸感，但纪衍好像不想听地步步逼近，“……您的助理要为您安排好，也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我还是跟大家住在一楼比较好。这样也免得让大家说您公私不分……” 莫小安步步后退，被某人逼得贴到墙角无处安放。 纪衍拍手抵在她的脑袋旁边，皱眉道：“我不在乎。” 莫小安咬唇：“可是……我在乎。” 纪衍深吸一口气：“看来于娇还是没有教你最重要的一点。” “啊？” 纪衍质问莫小安：“何为贴身助理？” “……” “你住的那么远，这个距离怎么叫贴身？” “唔。”莫小安错开的视线想到什么蓦地收回看向他，“那今天如果是娇姐安排，你要她怎么一个贴身法啊？？” 之前团建，纪衍都不参加的，隐藏在他神秘地带做着一个不参与跟员工一起团建的老板，这是他第一次下凡间与民同乐。 莫小安对他这个“贴身”解释，嗅到了一丝危险！ “当然是……”纪衍压过来，咬她耳朵，“……住我隔壁，方便随传随到。” 莫小安推开他，闷声道：“那我知道了，我去住隔壁。” 纪衍环过她的腰，重新压她贴墙：“那是她，你是你。你的贴身要再贴一些才行。” 莫小安眼见他的视线又炙热下移，涨红脸赶紧拍他的手背：“纪总，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办正事的。” 纪衍顺势将她公主抱起：“嗯，办正事。” 第142章 你喜欢我的事 他把她放到绵软的床上，纵身下来。 莫小安吓地赶紧滚到一边，还不小心从床上掉到地上。 “……我说的正事，是小小衍啦！”莫小安扶着自己的腰坐起，羞恼地像置入了滚烫的水炉中，高声嚷道。 纪衍在扯下这么多年的“伪装”后，一天比一天大跃进，莫小安有种被他这层高岭之花给骗到了的感觉！ 纪衍像是真的被提醒了，才发现自己会错意。 他走过去把她抱回到床上，看着她真吓得不轻，宠溺勾唇：“我说的正事也是这个，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 “放心吧，我们的第一次，我会留到新婚之夜的。在这之前，我会忍着。” “……” “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对不对？” “……”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她的额发，那眼神里的炙热要滴出滚烫来。 莫小安满脸通红地听着他对自己哄骗着的温柔，咽着口水用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对他说：“纪总，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纪衍勾唇，适时地从她身上起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道：“陶朝朝差不多该到了，你去接他一下吧。” 莫小安一听陶朝朝的名字，倏地坐起：“你怎么知道我找了陶朝朝过来？” 她想借着晴园这一方贵宝地，找陶朝朝过来告诉他，她知道了他的心意，想要坦白地跟他谈一谈。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纪衍，纪衍怎么会知道的？ 不过看着纪衍微妙的神情，莫小安意识到自己穿帮了。 ——纪衍并不知道她叫了陶朝朝。 “你也叫了陶朝朝过来？”纪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色像云层加叠下的电闪雷鸣。 莫小安：“……” 纪衍：“……” 纪衍找陶朝朝过来，是为了让他帮忙控制小小衍。 陶朝朝作为外人，更是作为小小衍收录资料里跟他纪衍是敌对关系的人，这样他才不会戒备。 而纪衍说服陶朝朝过来帮忙的理由很简单，为了莫小安。 “你找陶朝朝过来是为了什么？” 纪衍不是生气，也不算质问。 但莫小安却因为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让本来没什么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莫小安其实也想故作轻松地说：“找陶朝朝过来，就是想多一个人热闹热闹嘛。没什么的。” 可是面对纪衍那双深邃的眼眸，她有一种不能说谎的压力。 然后她就用了最笨的办法，以沉默应对。 纪衍在她的沉默里收回视线，轻声叹息：“你不愿意说，我不会逼你。” 莫小安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起身离开。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纪衍叫住她：“小安。” 莫小安站住，第一时间害怕他会问出不信任她的问题，又存在着他往往不按常理出牌的侥幸。 可这一次他乖乖地走了她的设想—— “会不会……你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的情感？” 莫小安压眉，开门出去。 站在寂静的走道，踩着地面厚重的毛毯，莫小安的委屈一点一点地由小到大。 陶朝朝对她的好，在杜成挑明之后无限放大，她故意不去把这些往沉甸甸了去想，只是希望好好地保护他们之间的友情，保护这份友情可以平稳落地。 她默默地做着努力，纪衍却不肯给她应该有的信任。 如果她能轻易地喜欢上别人，她就不必守在他的周围那么辛苦了。 以前总是听人说，感情最怕的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可能之后忽略了路上那些荆棘坎坷。 难道说她也要和纪衍重蹈这样的覆辙吗？ 大笨蛋。 真是个大笨蛋。 莫小安在心里骂纪衍，跑着离开。 陶朝朝找到莫小安的时候，莫小安正一个人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发呆。 她的脑袋靠着柱子，手里捏着一朵花盯着前边的山若有所思。 陶朝朝清了清嗓子走过去。 莫小安的眼角闪过他的身影，动也不动。 “是你叫我来的，又不出来接我。你知不知道这山庄有多大？我去放了行李，出来跟进了迷宫一样。”陶朝朝在莫小安身边坐下，叹气吐槽，“莫小安你不地道啊。” 莫小安盯着前方从山上下来的水流：“是我叫你来的吗？不是纪衍叫你来的吗？” “当然是你叫我来的。只有你叫我来我才会来。不管是在宇宙的尽头还是在可怕的加班。”陶朝朝从她手里拿过小花砸她的脑袋，“你叫我来总不至于是看你有气无力的吧？怎么了？跟纪衍吵架了？” 莫小安回神，坐直身体。 “陶朝朝。” “嗯？”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喜欢我的事。” 陶朝朝手里把玩的小花倏地停住。 “我应该……算不上是一个好朋友吧？我自私地只顾着自己，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你。你对我的付出远比我对你的多不知道多少，我自私到连你喜欢我，都是从别人嘴里知道，还听了两遍才知道……”莫小安的愧疚时而高过水声，时而被水声掩盖。她不敢看向旁边的陶朝朝，只能看向他手里拿过去的小花。 陶朝朝故作轻松地捏着小花左右：“我明白了，你是找我过来说对不起的？” 莫小安看向自己的脚尖：“我找你过来之前想了很多要跟你说的话，想着怎么才能表达我心里的愧疚，但总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既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干脆不要说了吧。”陶朝朝打断莫小安，轻拍她的脑袋示意她把头抬起来，“你别把我弄的这么可怜好不好？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的话。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你不欠我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告白，也不要听你说对不起。这是对我的侮辱！难道纪衍不喜欢你的话他也会跟你说对不起吗？” 莫小安拧眉看着笑容永远如春天一般的陶朝朝：“你跟纪衍不一样。” “我跟纪衍之间……在捅破窗户纸之前是两条并行线，没有什么相处。可是我难过的时候，我伤心的时候，我不安的时候，我觉得累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陪着我。这份陪伴难能可贵，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温暖。我对不起的，是你给我的这份温暖，我……无以回报。”莫小安坦然自己心里难受的点。 第143章 陪伴 以前她以为，纪衍是生命里最大的波动和为难了，只要克服他就没什么好心烦的。现在她才知道，未知的感情不过是求一个结果，而已经在身边的陪伴才最难求一个平衡。 陶朝朝太好了，好到她没名没分地占了他的好那么久，却给不了他想要的心动，跳出来看，也觉得自己坏的很…… “那我问你，如果没有纪衍你会喜欢我吗？”陶朝朝把小花还给莫小安，像他摘来送给她一般。 “……”莫小安看着他明媚的脸庞，犯了沉默。“我……不知道。” 陶朝朝苦涩一笑，又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呀，就是太耿直。骗一骗人都不肯。男生也是要人哄的，知道吗？” 莫小安抿抿唇：“可是我不想骗你。” 就像她不愿意骗纪衍一样。 她莫小安何德何能，生命里能遇到这样两个男人，一个负责了她的爱情，一个负责了她的友情。 “不曾出现过纪衍的情况我想象不出来，不曾有你的情况我也想象不出来，我语文一般，你是知道的。”莫小安抓了抓脸，坦诚的让陶朝朝笑出声，“大学的时候看考公务员的书，申论要了我老命了。” 说起往事，陶朝朝也是感同身受：“那个时候你老缠着我给你讲格式，梳条理。结果我都写出来了，你还没上轨道。” 两个人想起过去，眼底的暖意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有着太多美好的回忆了，无关爱情。 莫小安拿着回到手心里的小花轻轻地碰碰他的手背：“你……还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陶朝朝垂眸，笑容泛滥着四季变换的淡淡沧桑，那里头有无奈有习惯也有不言而喻的答案：“你说呢？没有我在你的身边，恐怕你有很多搞不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你家纪衍会不会介意。” 提到他，莫小安起身愤愤地把花丢在地上用力地踩上一脚：“管他呢！刚刚他还为了你跟我吵架，我才不要理他！” 陶朝朝怔怔地打量气鼓鼓的她，不敢相信莫小安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 “你们为了我吵架？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我把你找来没跟他说。他问我为什么把你叫来我没想好原因又不想骗他，所以我就以沉默应对。他居然就怀疑我三心二意，一点信任都不肯给我。那我们以后还怎么继续走下去啊。”莫小安嘴巴撅的老高，看向陶朝朝玩味的目光时言之凿凿地郑重道：“你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告诉你，虽然我追着他跑这么多年，我到现在还有一点怕他。但是，作为新时代的女性，谈恋爱绝对是追求公平的，绝对不会卑躬屈膝！” 陶朝朝好整以暇地点头。 “这次，绝对他先跟我道歉！不然我不会服软！” 陶朝朝再次好整以暇地点点头。 莫小安瞪眼：“你也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陶朝朝打住，起身道，“那我去找纪衍，把你这番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好吧？光顾着来找你，还没问他找我什么事呢。” 莫小安：“……” “哎……” 莫小安伸手想要拉住陶朝朝来着，但她刚说了大话，自尊摆在那儿，不好瞬间啪啪打脸。 于是她硬是眼睁睁地看着陶朝朝走掉了。 莫小安懊恼地跌坐回冷冰冰的石椅上，拿脑袋撞柱子。 怎么说呢，有时候口是心非不过是想要发泄一下情绪。 不过纪衍不相信她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确实很让人生气来着。 罢了罢了。 来这里团建的重点比她的情绪重要多了。 “小安？” 这石椅坐的屁股发冷，莫小安正准备拍拍屁股起身。 宋小悠找过来，欢快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莫小安循声望去，不由瞪大眼睛：“小，悠？” 这不是比基尼的夏天，宋小悠居然穿着一身粉色桃花比基尼招摇地跑过来。 “你这是……” 宋小悠见莫小安一脸错愕地指着自己，脸蛋一红地推她：“哎呀，这个地方还是你选的呢，你不知道这里有温泉吗？我这一身比基尼可是特意为了这次团建买的呢。赶紧赶紧，去泡温泉啊，你一个人杵在这里干吗呢？走走走，我陪你回去换衣服！” “……”莫小安被兴奋的宋小悠勾着胳膊往前走，带着路都走飞起来了。 回到房间，宋小悠帮莫小安翻行李箱，发现莫小安没带比基尼后哭丧着脸扭头：“不是吧？你没准备衣服啊？为啥？纪总家规严？” “没有，我忘记有泡温泉这茬了。”莫小安挤笑。 她想着小小衍会出现，想着团建的真实目的，哪还记得温泉这种小事…… “那也没事，你穿个t恤跟我过去吧。”宋小悠找出一件莫小安准备睡觉穿的短袖推莫小安去换衣服，“你放心吧，温泉都是女生泡，男生都去羽毛球场打羽毛球去了。” 莫小安：“……” 她想说她没兴趣。 可是来团建，总是拘着不玩也挺奇怪的。莫小安只好乖乖地换了衣服跟宋小悠出去。 去温泉的路上，宋小悠跟莫小安抱怨起自己的身材来：“小安你看，这两年办公室坐下来，肚子大了一圈还松松垮垮的。啧，不行，我得锻炼身体了。倒是小安你看不出来啊，脸肉嘟嘟的，但是身材却挺好，很匀称，不瘦不胖，肚子这里还特别扁！你是怎么做到的？？” 莫小安给了一个特别气人的回答：“天生的。” 她真的是天生的。 从小时候开始，脸肉肉的单是看脸的话，会觉得是个胖姑娘。但其实她体重一直都保持在一百上下，就栽在圆脸的亏上了。 所以夏天是莫小安的福音季节，单薄的衣服穿上去后别人会说：“呀，小安，你不胖啊。”，到了秋冬的话分分钟立刻变回小胖子。 宋小悠睨莫小安，胳膊肘捅捅她：“哎，我刚才翻你行李箱，发现你连一套性感的成套睡衣都没有带，怎么的，在这么漂亮的地方不想跟纪总亲热一下？” “……”莫小安吓了一跳，伸手捂住宋小悠的嘴，“你别乱说！” 第144章 机器人就是机器人 宋小悠眨眨眼，把莫小安的手拿下来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憋笑：“不是吧……你和纪总还没有……啧啧，纪总果然是纪总，禁欲系x冷淡吗？不对啊，你不是应该主动霸王硬上钩地拿下吗？莫小安你不行啊！” “……” 莫小安看向前方清嗓子：“我们都是严肃郑重的人！才不会那么随便呢！” 宋小悠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拿长发扫扫莫小安发红的脸颊：“情到深处自然就会发生的事，你现在没发生是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什么随便什么规矩，不过是男女之间的本能罢了。莫小安，你喜欢纪总都喜欢到买机器人来满足自己了，还讲这些三纲五常岂不太假？” “……”莫小安被说的，无言以对。 “还是……你跟假的纪衍已经那什么了？”宋小悠又一次低声凑过来八卦，睫毛眼角皆泛着好奇的光，“跟我说说呗，机器人的手感到底怎么样的啊？真的和真人一样吗？我看到视频里纪总的分身真的长得跟纪总一模一样，我放大数倍还是完全看不出哪个是纪总，哪个是纪总分身。” 宋小悠告诉莫小安，私底下公司里的人做了一个票选，赌到底哪个才是纪衍本衍，赌金已经高达三个月的工资了。 莫小安：“……你们真有闲心。” 宋小悠耸耸肩：“倒不是有闲心，其实我们也被吓到了。我们公司研发部的人扪心自问，也做不出这样如此逼真的机器人来。” 莫小安没说什么，即使宋小悠私下跟她八卦，关于这个话题还是讳莫如深的好。 她们来到后山的温泉处，远远地莫小安看到一群穿着各色各样比基尼露着身材的女生各自嬉笑着在玩水，一片活色生香的美好画面。 “小悠，小安，快点过来啊！”老远地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人，大部队抬手着急地招呼她们过来。 刚才宋小悠好奇的问题，莫小安望着她们如此的热情不由地心生警惕，真这么过去了，估计泡温泉是假，被围追堵截问视频里的真假纪衍是真。 宋小悠牵她手过去，莫小安屁股往后抻了一把，找借口说：“我突然想上厕所，你先去吧。” “啊？哦，那好吧，你赶紧过来哦！”宋小悠一边叮嘱一边一步三回头地往温泉那边跑去。 “嗯。” 莫小安转身顺着走廊试图回大厅。 一个转弯，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闯入她的视线范围。 他单手插着口袋，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古色古香的长廊檐下，怀里抱着一个佳人。 “纪衍……” 莫小安眨眨眼，确定那是他。 纪衍冰冷的脸跟刚才冒着热气的温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形成强烈的反差，除了他其他人不会有这样的侧颜。 那个佳人不是别人，是白蕊蕊。 她仰着头，一脸欢喜又崇拜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他，整个人都依靠在他的怀里，明明是修长的身高，但小鸟依人地靠在纪衍的怀里又翘着一条腿显得越发娇小依赖。 他们两个人之间不时地说着什么，旁若无人地亲昵着。 当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纪衍转过头来也看到了她。 莫小安等他的反应。 纪衍推开白蕊蕊，跟她说了两句话。 白蕊蕊望向莫小安，勾唇乖巧地先行离去。 纪衍朝莫小安走来。 “怎么穿成这样？”纪衍打量莫小安身上的短袖短裤，皱眉。 莫小安越过纪衍肩膀看着某人离开的身影：“你没有要跟我解释的吗？” 纪衍脸色平静，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 莫小安点头：“好，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纪衍：“你不相信我吗？” “我应该相信你吗？”莫小安迎上纪衍俯视审视的目光，声音忍不住有些凌厉，“你这是在报复我没有告诉你偷偷叫来陶朝朝吗？” 四目相对，莫小安的情绪控制不住地起伏。 纪衍把她的生气尽收眼底，“你找来陶朝朝是为了什么，我找来白蕊蕊就是为了什么。我不过是做了跟你一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生气？” 莫小安气急返笑：“我找陶朝朝过来是想跟他说清楚我知道了他喜欢我的心意，但我仍然和他是朋友。你找白蕊蕊过来是为了跟她做朋友吗？这样抱着做朋友吗？” 纪衍没说话，而是盯着莫小安，像是在收集她的情绪。 莫小安问他：“看到我难过，你不会心疼我吗？” “这次视频的事情让公司名誉受损，受到各方质疑。虽然订单增加了，但他们的本质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带着各种过分的要求。以我们公司目前的科研程度根本制造不出他们想要的效果。c08项目的推进也解决不了我们资金链的问题，白蕊蕊刚才答应帮忙注资。”纪衍脱下外套给莫小安披上，“小安，我是无限科技的老板，我需要对所有的员工负责，我更要对我的父母负责。” 莫小安盯着他给自己披上的外套，推开他的手把外套扯下来塞回给他：“那我呢？你是想说你为了度过这次难关，要牺牲掉我？” “这算是牺牲吗？我不这么觉得。”纪衍拧眉反问。 “小安，是不是这段时间我对你的好，让你忘了真正的我是怎么样的。” 莫小安攥紧拳头。 “小安，别把你的想象加在我的身上，我从来没有改变过，一直都是冰山上独自的一个人。” 莫小安的额发盖住她的眉眼，听到这话嗤之以鼻。 她放开拳头，脸上的凛冽和愤怒骤然不见。 “果然，机器人就是机器人，永远学不到真人的精髓。” 莫小安话音一落，陶朝朝和真正的纪衍就从两边出来，将她和小小衍围在一起。 小小衍看到他们的时候，拧眉惊愕：“怎么会……” “你别想着逃跑了，你跑不掉的。”莫小安说着，看向纪衍。 纪衍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他按下一个按钮，转身要走的小小衍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动弹不了。 当小小衍注意到电流的牵制是从手里而来，低头看到手里拿着的西装外套，明白过来什么，望向一旁的莫小安想不到自己的破绽：“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第145章 他会相信我的 他分明是按照设定好的剧本走的，且出场的安排都承接着莫小安跟纪衍闹了别扭的恰到好处，莫小安没有理由怀疑他的。 纪衍告诉他：“控制你身体能量的电流现在在不断削弱，我这几天赶工研发出来的信号小偷，可以通过搜索你身上的信号让电流流动变慢变弱。很快，你就能从举得动三百斤到连一支笔都拿不起来。” 小小衍吃力地打开手里的外套，外套里被莫小安塞了一个圆圆的小小的探测器。 陶朝朝帮忙过来控制住小小衍。 莫小安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的视线，又仿佛是通过他的视线看向那个真正的幕后之人：“以前我也觉得你跟纪衍很像，后来慢慢地我才发现，就算我给你再精细的数据，你学到的再像，你也无法百分百还原纪衍本人。” “他在你们眼里是高岭之花，冷酷，冷漠，无法近身，占有欲强，甚至习惯了高高在上的霸道。但只要真的了解他就会知道这些都是他的表象，他冰山一般的外表下始终有一颗向往温暖柔软的心。他的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到的。他的冷，只会对那些他不在意的人放刺。” 莫小安微笑地看向真正的纪衍，眼角弯成弯月：“他会相信我的，就像我那么相信他一样~对吧？” 纪衍回之相同的微笑。 这一刻，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陶朝朝和小小衍都只是陪衬。 其实对于莫小安来说，小小衍的破绽很简单，从他抱着白蕊蕊侧目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他是假的了。 连同他怀里的白蕊蕊也是假的。 机器人和人的区别，最简单直接的还是眼神。 那种微妙之间切换的自然和多变，不是机器人可以表现出来的。 从房间里出来时，纪衍故意问了那句不像他会问的话，莫小安就隐隐感觉到不对了。她回头的时候看到纪衍眼神示意，便明白这是一个局。 纪衍是目的性明确的人，他们刚刚还说来这里的正事。 莫小安立刻明白纪衍想要做什么。 小小衍拧眉，在纪衍的遥控下，他的双肩无力垂下，双腿也在不住地发抖。但他还在用本能的意识去反抗，结果他脸上的清冷渐渐变得呆滞，好像在两种力量的撕扯下失去了凝聚的力量。 有生之年，能看到纪衍这样“呆滞”受控的样子，还是挺爽的。 莫小安伸手去捏小小衍的脸，扯他的头发，嘟他的嘴。 “叫你骗我！” “叫你突然冒出来吓人！” “叫你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自作聪明！” 纪衍盯着莫小安对小小衍的肆无忌惮，微微皱眉：“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指桑骂槐？” 莫小安一愣，赔笑：“嘿嘿嘿，我哪儿有。” 陶朝朝受不了两个人的打情骂俏，清嗓子道：“好了，你们有什么话私下再去说，现在要把他怎么处理？” 陶朝朝放开不能动弹的小小衍，看向纪衍。 纪衍：“麻烦你先把他带回去看着，在我们新品发布会举行之前都不能放他出来。” 陶朝朝点点头，把外套脱下来给小小衍盖上头。 他想把小小衍抱起来扛走，才发现机器人的体重也是比照着真人来的—— 凭一个人，是扛不动的。 “哎，搭把手。”陶朝朝对纪衍说。 纪衍还没说什么，莫小安小手一伸，拍胸脯道：“我来。” 陶朝朝哭笑不得，看着莫小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他只好看向她身后的纪衍：“你让她来不？” “别闹。”纪衍拍拍莫小安的肩，“我来。” 陶朝朝歪头看着莫小安：“男生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宠的，知道吗？笨蛋莫小安！” 莫小安：“……” 纪衍跟陶朝朝一个头一个脚地把小小衍扛出去。 虽然是挑着偏僻的侧门走，但也会遇到人，纪衍跟陶朝朝一个比一个淡定，就当没事人一样地越过别人的视线。他们表现的越正常无事，旁人才会路过即忘。 纪衍帮陶朝朝把小小衍放到车的后座：“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陶朝朝上车，拉安全带，似笑非笑地看着叮嘱的纪衍：“其实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特意把我叫过来是想让我当观众听小安对你的告白，让我死心吧？” 纪衍扶着车窗低头勾唇。 他这一点小心思，不怕陶朝朝一眼就看出来。 陶朝朝看向前方：“我其实还是挺想小安真的误会你的。梦想照进现实，总是会有出入。小安早点吃到你的绊子好过于跟你更进一步后再吃你的绊子。” 纪衍：“你很优秀，会找到真正与你并肩同行的女孩的。” 陶朝朝哼笑：“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我告诉你，小安是对你的滤镜太重了，这些年的期许忽然间换到你的回应。她当然什么都顺着你了，什么也都愿意相信你。等真的跟你相处之后等她的滤镜消失，你们……” “不会的。”纪衍打断陶朝朝的话，“我不会让她对我的滤镜消失的。我也不会让她吃绊子。我和她在你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在她也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谈了很久的恋爱了。” 陶朝朝看着纪衍自信的神情，点点头，没再什么可说的了，“记住，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她对你的执着。” 纪衍放开他的车窗，后退。 陶朝朝踩下油门，开车离开。 纪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折返。 侧门后边似乎闪过一个身影，纪衍皱眉快步追着那个身影入内，好像是一个女人，穿的很清凉，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纪衍追着身影赫然到了温泉那里，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员工穿着比基尼在热气雾气笼罩的泉水中嬉笑打闹， 纪衍就像唐僧误闯进女儿国，怔了两秒赶紧转身。 本来放肆玩闹的她们一见老板突然出现，吓地纷纷尖叫地缩回去，不敢造次。 一时间，热闹骤然停止，变成尴尬局促。 不过惊吓随即变成了羞涩的放肆。 她们推了推胆子大的，招呼纪衍过来玩。 “纪总，既然来了，不如一起泡吧？” “是啊，纪总，这里的温泉是天然的，很舒服。你进来跟我们一起泡吧。” “纪总，我这边位置让给您。” …… “不用了。”背过身去的纪衍沉声拒绝后正要走，突然身后伸过来两只手将他拉了过去！ “来嘛，纪总！” 纪衍被连推带拉地跌进温泉里，随着一阵水泼，他就这么“沦陷”了。 莫小安过来找纪衍，陶朝朝说他早载着小小衍走了，找上一圈最后看到一群莺莺燕燕围着纪衍坐在温泉里，一副王配后宫佳丽三千的生香画面。 她刚刚还说相信他来着。 无比相信来着…… 第146章 吃醋 莫小安压眉，盯着平时在公司里对纪衍垂涎欲滴已久的她们此时逮住机会凑上纪衍的身，涂着各色指甲油的手分不清谁是谁的，不由分说地把纪衍的外套脱下来，热水把他的白色衬衫浸湿了，紧贴身体跟没穿衣服一模一样，她们的手更加不安分了，像都长在纪衍身体似的，开出妖冶的花…… “……” 忍。 “纪总，您的身材保持的好好啊，有没有什么秘诀教教我们啊？” “纪总，这是您第一次来参加咱们公司团建，我们都说，您终于愿意下凡了呢。我们都很好奇您为什么会愿意来呢？” “是啊，纪总，跟我们说说呗，下次团建您还会跟我们来吗？” …… 再忍。 “纪总，您千万别太早结婚啊，您谈个恋爱我们大家集体失恋。但只要您没结婚，我们总还有个盼头的。您可不要把我们的盼头给弄没了啊！” “纪总，小安……是可爱，但当纪太太，总觉得还差点。” …… 忍不下去了。 “纪——总！” 莫小安喷着鼻孔，气急败坏地跑过去。 她的气场太强大了，带着一团火。围着纪衍的花花们吓地赶紧避退三分，生怕被莫小安的气场杀到。 但等她跑到温泉池边的时候气急败坏已经潜移默化地变成忙里忙慌的着急：“纪总，郭总那边有紧急邮件需要您处理，需要您赶紧回房间一趟！” 纪衍：“……” 花花们：“……” 莫小安扶纪衍从温泉里出来，一把夺过旁边殷勤的实习生小妞抢先捡过来的西装外套，拽着他就赶紧离开这帮披着花朵的虎狼。 “纪总，您有这样的需求早点跟我说啊，我可以第一时间安排您跟女员工们耍！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地！” …… 房间里。 纪衍进洗手间洗澡，换衣服。 莫小安杵在洗手间门外，以秘书的口吻絮絮叨叨着自己内心的醋味： “纪总的水太深，我发现我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还是没能了解个全面。纪总有很多方面我还有待深入了解。不如为了节省时间，纪总您把您的需要统统都告诉我，这样我可以更加周到地满足您的要求。” “刚才见您跟那么多穿着比基尼的大美女在一起，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纪总，要不要我单独安排几个小时的独浴给您，好好泡泡？” …… 纪衍洗完澡开门，头上盖着白色毛巾，看着说话各种阴阳怪气的莫小安明知故问：“你吃醋了。” 莫小安板着脸一秒咧嘴再一秒收回：“对啊，我吃醋了，你要怎样。” 她也学学他，不按常理出牌。 他肯定笃定她会嘴硬吧，哼，她偏不。 纪衍突然伸手抱住她，作势把脸凑过来：“那让我闻闻，醋味是怎样的。” “……”莫小安挨着纪衍只穿了单薄浴袍的身体，她下意识往后仰的动作让她和他的下半身贴的越发紧了，她脸倏地像刷上红色油漆，说话也不自然了，“你别抱我，小心淹了你！” “我放开你，还怎么哄你。”纪衍把头上的毛巾拉到她的头上盖住，一时间房顶上方明亮的灯光被朦胧了一半，他炙热的眼眸在半封闭的遮掩下加温地锁定她。 莫小安保持最后的倔强，双手抵在他的胸口闷声道：“你，别以为亲亲抱抱我就原谅你了！” 纪衍微微眯眸：“原来你是想要我亲亲抱抱？” “……” “你早说，这个很容易办到。” “……” 莫小安这回不妥协了，陶朝朝说的对，男生不能宠，她要试着硬气一回，咬咬牙伸手拍在纪衍凑过来的脸上：“别以为你跟我打马虎眼我就过去了！” 纪衍：“……” 他的脸，连他自己都没有这样粗暴对待过。 莫小安一巴掌拍过来，令他有些狼狈地后退，头上的毛巾也掉地上了。 嗯…… 看来某人这回真是生了大气了，这样的捷径都不管用。 纪衍看着莫小安气呼呼地走到一旁的沙发上，背对他。 他捡起地上的毛巾放到桌上，走到衣柜前先换衣服。 莫小安听到半天没动静，浅浅地转头用余光打量。 纪衍浴袍脱下来，只穿着内裤的身体一览无遗…… 在温泉的时候，他身上的衬衫被一帮女色狼打湿紧贴着曲线可以说是跟没穿一样，但此时看到这样的一览无遗，莫小安才意识到这两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哪怕只有一件微薄的衬衫遮着，也遮住了风流。 现在…… 风情和风流在她的余光里毫无顾忌地摇曳生辉。 挑选衬衫时胳膊上滑动的肌肉线条，没有多余一寸赘肉的后背流畅着琉璃灯的灯光，往里聚拢的腰间精壮有力，随着呼吸性感地微微起伏，再往下看…… 莫小安感觉自己脸颊的热度随着呼吸急促越发地不自在起来。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过多停留的时候，收回视线间跟纪衍打了一个摩擦。 该死。 她还是败在了这上面！ “没事，想看就看。”纪衍勾唇，拿过一件黑色衬衫往身上穿，“反正我也是给你看的。” 莫小安：“……” “刚才准备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偷听我跟陶朝朝说话，我追着那人一路到了温泉，被她们拉着进去泡了一会儿。”纪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温泉那里，“只可惜看到的只是一个影子，没有注意她穿着什么颜色的比基尼。” 莫小安转动眼珠。 纪衍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还是想了个理由骗她呢…… 他毕竟智商高，全身心警惕呢都还防不胜防。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我和陶朝朝扛着小小衍进车。”纪衍套上休闲裤走到莫小安身边，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坐下，“小小衍失踪了，对方一定会着急。我担心这个偷听的人是对方安排在公司里的隐形棋子。” 莫小安不自觉地转过身来：“不会吧？如果我们公司有内奸，那你这几天待在办公室研发的信号小偷不就早被对方知道了吗？难道小小衍是故意束手就擒的？” 有这么复杂吗？ 她怎么感觉自己在玩无间道？？ 等等，话题被带跑偏了！ 第147章 冤家路窄 莫小安看着纪衍星光跳动的眼睛，赶紧重新转过身去。 纪衍从身后抱住她：“好了，别不理我了。我知道错了，我答应你，以后家里养的电子宠物是公的，喝的水要用蓝色杯子装，除了你绝对不会有别的异性在我身边十米之内。” 莫小安哼哼地不依不饶：“做不到的事千万别乱答应，我会当真的。” 纪衍微微叹气：“唉，你说的对。那不然，我给你定一个都是男模的温泉浴让你散散气，你觉得怎么样？” 莫小安扭头打量纪衍：“真的假的？” 纪衍挑眉：“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他的神色从来都看不出什么，不过莫小安自认为在占有欲这方面她是学生，他才是教授。如今说这么大方的话太有正话反说之嫌。 “你该不会等我泡完，把那些男模都杀了吧？” 纪衍皱眉，“杀人？这太低级。” “……” “把他们打残废就好。” “…………” 莫小安投降：“我没有纪总您这种享受等级，不用了，谢谢纪总。” 纪衍拿着手机在滑：“放心，我会给你找顶级男模，指定比我们公司里的女员工上一个台阶。” 莫小安噗嗤笑出声。敢情某人绕了这么一大圈是在跟她说，公司里的女生入不了他的眼让她不必担心。 “会笑了？会笑就表示不生气了？”纪衍看向她，宠溺地如释重负，“我得记下来，你这么爱吃醋我得更加小心才行~” 莫小安摆摆手：“别说的我好像是一个醋坛子似的。” 纪衍摇头：“你不是醋坛子，你是煤气罐子。” “你！” 莫小安瞪眼起身，纪衍顺势拉过她坐到自己腿上。 四目相对，莫小安的心跳不争气地又咚咚加快。 她跪坐在他腿上，难得有这个俯视的高度。 他散着玫瑰花香的湿法，随意地搭在他的额头眉间，那道疤痕被发丝掩盖了，他的脸多了几分少年气，显得温柔不少。 “我同你一样，专注地看着一个人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不会再想着看别人。” 他声音沉沉的，眼神望着她时总是亮晶晶的。 仿佛之前故意忽视她的清冷，都在告白心意后尽力地弥补她。 他说的话总是很好听。 他总是能轻易地拿捏住她的心情。 莫小安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但她也拦不住自己的心意。 只要纪衍一个坚定的眼神，她真的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莫小安一点一点地靠近他，学他视线似有若无地下移看着他的红唇。 就在纪衍主动配合地要把脸贴过来，莫小安却挪开了：“纪总，晚餐时间差不多要到了，我下去给您点餐送上来。” 纪衍面前的可爱圆脸撩拨完后移开。 他心里酥痒的地方生生落了空。 他不得不承认莫小安这是成长了呀，知道什么时候适当地回击了。 “你没听她们说吗？我下凡了。既然下凡了，就下凡的彻底，怎么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吃呢。”纪衍顺势起身，拉过莫小安的手，“走，我们下去一起用餐。” 莫小安看着落地窗外的绝美风景：“可是……” 可是她如果有荣幸住这间房间，一定会非常想要守着这方美景吃饭的，别有一番风味好吗？ 纪衍拉着她下楼，电梯门开。 额……还真是冤家路窄。 上次灰溜溜被赶走的秦天，今天又出现在纪衍和莫小安的跟前。 这次怀里抱着的又是新的一张面孔。 看秦天的样子，好像这次的碰面真是巧合似的。莫小安瞥见秦天眼底讶异的神色一闪即逝，看向他们越发用力地抱了抱怀里的美人：“这么巧啊，纪总，你也带小女朋友过来玩？” 纪衍侧身，请他们先出去。 秦天见纪衍没有搭话，竟没有继续阴阳怪气地挑衅，而是乖乖地从电梯里出来跟他擦身而过。 莫小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天不找麻烦地带着女人离开，眼神折返回来落在纪衍的身上：“你真的把他给打怕了啊？” 电梯门徐徐关上，纪衍另一只手插口袋，满不在乎地说道：“可能是。” 莫小安：“……” 关于他那天到底把秦天怎么了，至今仍然是个谜团。 不过今天秦天来这边避暑山庄度假的巧合，很像被人精心安排的一样。 莫小安跟纪衍说起这个，纪衍只是回答了一句：“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山岗。” 莫小安忍不住问纪衍：“你是不是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这么自信的？” 电梯里，纪衍看着电梯倒影里的某人：“不一定，比如你的事情，我好像就不太自信。” 莫小安切了一下，用“你就骗人吧”的眼神回应他。 纪衍会心一笑。 他喜欢看她小机灵又很受用的可爱模样。 每次看到她这样，他就觉得有趣，觉得生活有下一秒的精彩可以期待。 到了餐厅。 公司里的同事已经看到不少人在用餐。 他们非常自动地把好的位置留给纪衍和莫小安。 莫小安寻思自己是去融入群众好呢，还是坐在纪衍身边好。 这时候宋小悠叫了一声她：“小安？” 莫小安正要过去，纪衍拉住她投以威严的目光。 莫小安只好冲宋小悠摇摇脑袋。 就在她跟纪衍一起坐下时，纪衍又看她以疑惑的目光。 对视。 安静。 莫小安刚要问问题，纪衍：“你不去给我拿餐的吗？” “……”莫小安坐下，“你让我坐在这边，就是让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坐下。那拿餐就是男朋友的事情。不然，我就应该以秘书的身份坐到那边去。” 纪衍盯着她微微笑：“这就对了嘛。” 莫小安：“？？” 他起身摸摸她脑袋瓜，真的乖乖去拿餐。 莫小安的脸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她意识到某人这又是刷的一波故意。 这是暗喻她之前没有行使身为女朋友的权利吗？ 他是鼓励她以后经常要这么做吗？ 莫小安轻轻地默念“男朋友”三个字，又默默地看向纪衍拿餐的身影，幸福地要晕过去。 第148章 黄金软糕 纪衍拿了莫小安最喜欢吃的几样东西。 莫小安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像上次发现平安面一样地看到再次让她吃惊的惊喜。 —— 黄金软糕。 要知道，莫小安有饭后吃甜点的习惯。 每次吃了主食之后坐在位置上享受一点甜食感觉生活都有了奔头。 食堂里的甜品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甜品。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黄金软糕便是很好的替代品。 莫小安不由好奇地看向纪衍：“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 “很多。来日方长，你慢慢会发现的。”纪衍把黄金软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再把饮料推送到她的手边。 软糕是糯米做的，很难切。 纪衍用切牛肉的刀和切水果的小刀左右开弓，才能成行。 莫小安看着软糕想起来有一次做作业做晚了，着急地往食堂里赶去，结果食物都卖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买到一份黄金软糕，她狼吞虎咽地咽下去结果噎住，那种快要见到天堂的感觉在当下十分酸爽，弄的本来都打扫准备下班的叔叔阿姨们全部放下手头的工作将她围成一圈，集体救命。 莫小安记得她从地上坐起来满眼泪水地捂着胸口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这个差点离开才发现异常美丽的世界。 纪衍从一群关心她的叔叔阿姨后边走过，莫小安永远都忘不了当下那种狼狈到丢人丢到天边去的感觉…… 比差点挂掉更酸爽。 不过当下纪衍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关心和讶异的任何举动。 她还拼命安慰自己安慰一个星期： 纪衍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她是谁。 纪衍不会关注无关人等。 安慰一个星期后才缓过神来，并且莫小安暗暗跟自己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东西了。 之后，她真的把这种软糯甜品给戒了。 现在重新看到心有余悸的黄金软糕，百感交集。 原来一开始是她误会了所有，视觉差的产生书写成两个不一样的故事。 莫小安抿抿唇，伸手直接捏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嗯，是久违的味道。 莫小安咧开嘴给纪衍一大大的笑容：“好甜，是我吃过最甜的黄金软糕！” 纪衍微怔，垂下满含笑意的眼眸。 晚霞落幕，一天的时间过去很快。 甄珍走过来跟用餐的纪衍他们报告团建项目：“晴园给大家准备了帐篷露营，如果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一看哦。” 大家本来到这边就是尽情放松的，一听有时下最流行的帐篷露营纷纷开心地欢呼起来，开始兴致勃勃地分组。 莫小安听到纪衍轻飘飘地问自己：“去吗？” “不去了，有点累。想先回去躺着了。”她主要是怕某人在同事们面前跟自己秀恩爱，这样都不好意思啊！ 他现在的力道完全不是她能掌控的~ 纪衍：“也好，回去一起躺着看星海。” 莫小安：“……” 这时秦天的女朋友突然哭着喊着跑过来扑到莫小安的桌边，着急地打破了他们和谐的用餐氛围。 “秦天掉湖里了！秦天，秦天他不会游泳啊！怎么办？？你们快去救救他！求求你们了！” 她急到语无伦次，情况迫在眉睫。 莫小安几乎没有多想地站起来，纪衍拧眉也跟着起来。 他们跟着她跑到湖边。 果然看到秦天在湖面扑棱，吃力地想喊出救命，但水呛的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莫小安第一次碰到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又急又怕，侧目旁边却发现纪衍还站着。 对了，无所不能的纪衍不怎么会水的。 莫小安咬咬牙，决定自己冲过去。 纪衍拉住了她。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去”才放开她的手。 莫小安看着他快步走过去，脱了一件外套一头扎进湖里。 纪衍快步朝秦天游过去。 莫小安和秦天的女朋友屏息地双手合十探头张望。 当救人的人，和被救的人终于会合。 突然。 两个人一起沉了下去。 以一种极快的方式，毫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湖水跟破开的蓝玉一样重新合上，完全没有他们的画面和消息。 莫小安：“……” 她看向旁边的那个女人，得到同样不安的眼神。 莫小安不明所以，赶紧跑到湖边看的再仔细一些。 除了水流变得有些湍急之外，还是没能看出什么来。 莫小安回头刚想要喊那个女人回去叫人来帮忙，却看到她双手抱臂站在那儿。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她的体态可以看出其欺骗过后的得意。 天哪！ 这是一个局！ 早知道秦天不会这么乖！ 他搁这儿等着报复纪衍呢？！ 莫小安急了，想跳下去找纪衍，后边有一只手按住她的肩，骂道：“你不要命了？！我告诉你，男人的事你别掺和！这是身为女人的本分。” “你神经病啊！什么本分不本分！纪衍不怎么会游泳，你们这是在害人懂吗？！”莫小安抓过她的手狠狠咬上去，转身就要跳湖救人。 这时纪衍却跃出水面，把莫小安吓一跳。 “纪衍！” 纪衍手里抓着秦天的头发，秦天眼睛上还顶着一片大大的淤青，嘴巴里含着一根水草还在不断地求饶：“纪总，这回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哎哟，你放开我行不行，你放了我吧……” 莫小安：“……” 秦天的女人目瞪口呆：“……” 莫小安等纪衍把秦天揪上来，用自己的外套当绳子给他双手系上死结，拍他的头道：“秦总，你狼来了那么多次，你要把自己的信用度用破产我是没意见，指望我当冤大头就不好了吧。” “是是是……” 秦天乖得差点没喊纪衍爸爸。 莫小安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取笑一下秦天，还是先生气秦天搞了这么大一出生命的玩笑！ 秦天带来的美女觉得太丢人了，脸气成猪肝色直接掉头就走。 腹黑的纪衍不可能不从秦天这里找补回来一些。 毕竟被打扰了吃饭的温馨时刻，好心救人还要被利用好心在湖里算账，如果纪衍就这么算了，那就不是纪衍了。 果然，莫小安这么想着，纪衍那边跟秦天适时开口了：“过两天的新品发布，你作为友商过来站个台，顺便帮我们加加油怎么样？” 秦天笑的比哭还难看，回复的话像便秘一样地憋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纪衍又道：“怎么说，我也分了不少生意给你。” “嗯……”秦天眼里分明就是在说不愿意。 第149章 略施小计 莫小安眼珠一转，拿出手机在秦天跟前晃了晃：“秦总，您要是一定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到时候只能把您如此狼狈的模样放到我们新品发布会上当片头好好宣传宣传，您看怎么样？” “你！”秦天被威胁，又露出凶狠的本性来。 但也仅仅只是一秒，他便蔫回去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去就是了。有什么的。”秦天摆摆手，从地上爬起来，摆摆手。 他摆手的时候，还带出很多水珠来。 莫小安憋笑地看着他一步三踉跄地离开，差点没撑破肚皮。哪一次看到秦天不是讨人厌的狂拽天模样，谁能想到他有一天会落魄至此。 看来，纪衍那深不见底的狠绝，真真是不能轻易地概括。 “没想到，小猫咪也会威胁人。” 莫小安一怔，看向倒打一耙的纪衍：“我？威胁人？没有啊，我只是略施小计而已。” 纪衍点头肯定：“连找借口都开始像我一样优秀了。” 莫小安：“……” 纪衍又神来一笔说：“这可能就是别人说的cp感。” “……” 莫小安不能不逃跑了。 纪衍则在身后，看着某人的落荒而逃，笑的像春天清风中微微摇晃的梨花树。 爱情是什么感觉，莫小安形容不出来。 她只知道，这个年纪碰到了初恋一般火热的爱恋，她真的承受不住啊。 就好像之前被亏欠的部分以加倍的速度给反馈回来。 晕乎乎的莫小安折返回餐厅前的小道，正好撞上宋小悠带人往这边赶。 “小安，怎么样？你和纪总没事吧？我带了山庄里会游泳的工作人员过来！”宋小悠见莫小安一个人回来，着急地问道。 莫小安啊了一声，摆摆手：“没事了没事了，人救上来了。” 说完，莫小安觉得哪儿不对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宋小悠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转身跟几个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工作人员也是通情达理的，他们表示人没事就好。 说着，他们各自散去。 宋小悠拉过莫小安：“我记得纪总不是不会游泳的吗？你们怎么救秦天那个讨厌鬼上来的？” 莫小安定定地看着宋小悠关切的眼神半晌，说出内心疑惑：“小悠，我没有跟你说过那个人是秦天。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时候你并没有在餐厅里。” 宋小悠的目光愣了一下，“我，哦，听同事说的呀。” 莫小安眨眼追问：“哪个同事？” “就是……” “眼睛和手指的方向不是同一边，小悠你在撒谎。”莫小安其实只是想看她的反应，但凡她能回答的顺畅，莫小安都会觉得是自己弄错了。 可是她偏偏漏了破绽。 她慌了。 落在莫小安眼眸里的宋小悠突然变得好陌生。 她的熟悉掺杂了一层看不透的东西。 莫小安万万没想到那个幕后之人安插在他们公司里的内奸居然是宋小悠。 这个她不会防备的人。 宋小悠努力找补，故作微笑的脸渐渐垮下来，眼神里的热切也逐渐褪去。 “莫小安，你知道吗，你总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宋小悠的语气冷下来，好像有另外一个人住在她的身体里在跟莫小安说话。 莫小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呆呆半晌，她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 对于商业间谍这种事，莫小安也不是完全陌生。 想她入职无限科技后的一年猎头过来找她，想劝她跳槽。她毅然决然地拒绝后对方仍旧不死心，代表纪衍的竞争公司开出丰厚的条件让她待在原公司把有用的资料送出来。 当然也是没可能的。 他们不会明白，对于莫小安来说，爱情胜于区区的金钱。 给她全世界，她也不会背叛纪衍。 因为纪衍就是她的全世界啊。 这之后，对无限科技对纪衍有着死忠粉一样感情的莫小安成了猎人圈里的黑名单。 如今鲜活的商业间谍宋小悠真实地出现在莫小安的面前，她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虽然无法要求宋小悠跟自己一样，掺入铁骨铮铮的感情。可是无限科技待她不薄啊…… 而且她表现的那么热爱自己的工作。 虽然为了未婚夫曾经有所动摇，但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热爱， 为什么？ 为什么选择那个人背叛自己的热爱？ 莫小安想不明白。 “除了钱，还能因为什么。”宋小悠垂眸，眼睫毛盖过一切。 莫小安皱眉：“不可能，你从来不是一个为了钱就放弃原则的人。我跟你同事这么久，我了解你。” “你了解我？”宋小悠哼笑，歪着头看着斩钉截铁的莫小安，“你了解我什么？你了解我的，都是我愿意让你了解的。知道在公司里为什么我跟你最好吗？因为你最没有心眼，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只要我装成傻大姐的个性，你根本不会防备我。” “小悠……”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热爱工作？我是不是还有点爱玩？我还恋爱脑地差点跟未婚夫结婚了？” “……” “我告诉你吧，没有人喜欢工作。我讨厌工作！我讨厌极了！我烦透了没完没了的开会，高强度的工作压力。我烦透了每天要装作精神满满过来挣钱，我的有点爱玩也不过是为了融入大家的交际圈。组长每天都吃重口味的饭菜弄的口气尾气双重浓烈！他每次过来跟我说话我都想一刀捅进他的肚子里！组里的人表面和睦友好，其实每次做错事暗地里都互相推诿。哦，对了，你真的以为组长人很好，每次都会兜底是吧？你也不看看他经常兜的是谁的底？！他是有收人家钱的你不知道吧？？” “……” 面前的宋小悠满腹戾气，跟平时的她完全不同。 莫小安根本想不到原来这些才是宋小悠的真心话。 原来面前这个可怕的宋小悠……才是真的宋小悠。 “哦，对了，还有我那个未婚夫。”宋小悠眯眸，像是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一般，“他倒是给过我一段快乐的时光。不过也只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当他发现真实的我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后他居然想改变我。你说傻不傻？一个人的性格一个人的命运都是定好了的，哪由的你随便改动？当我遇到那个人后，他直接就了解我想要什么，他可以跟我沟通。他一说我就明白我的未来在哪儿，要怎么走。” 宋小悠说着说着盯向莫小安的眼神愈发露出狠意，当莫小安意识到自己有危险的时候，突然感觉腹部袭来一阵强烈的电流。 她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宋小悠冰冷的声音穿过耳膜：“小安，你以为你喜欢纪衍这件事藏得很好吗？” 第150章 如梦如幻 纪衍赶过来的时候已不见莫小安。 找了一圈，山庄里都没有莫小安的身影。 他打给莫小安，电话不通。 纪衍隐隐觉得不对劲，他打开定位系统看到莫小安还在山庄里。 纪衍去找最后见到莫小安的工作人员一问，才知道到底要去找谁。 “纪总，您是在找小安吗？” 宋小悠适时出现，一身比基尼还是泡温泉的模样。 纪衍皱眉，下意识地侧过脸去。 “不好意思，纪总，小安跟我一起在泡温泉。”宋小悠苦恼地摊手道，“小安的手机掉温泉里坏掉了，她怕您担心让我过来找您。” “她为什么不亲自来？”纪衍总觉得突然出现的宋小悠哪里怪怪的。 “这个……您亲自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宋小悠卖关子。 纪衍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跟她走了。 宋小悠领他去的方向，逐渐变得不对劲—— 她说的捷径，是一堆假山乱石。 “纪衍！” 纪衍突然听到了莫小安的声音，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这声呼唤给吸引，没注意到本来走在他旁边的宋小悠此时悄然褪到他的身后，而四周的假山移动了两处，周围迅速散发出白色的雾气，像是步入重重机关之中，他警惕地看着周遭，一回头已经不见宋小悠。 他压眉间，缩短视线范围的雾气里没有看到刚才叫他的莫小安。 反而看到了死去的爸爸和妈妈。 “小衍。” “小衍——” 他们从白雾深处走出，如梦如幻，似从记忆深处走到了现实中。 这么多年过去，爸爸的头发白了好多，妈妈的脸上也多不少皱纹。 但他们的脸还是原来的模样，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让纪衍一下子便认出了他们。 爸爸穿着他最爱的西装，妈妈身上的窄身旗袍犹如好多蝴蝶落在一棵白色的香樟树。爸爸叫他时的语气跟叫下属没什么区别，妈妈叫他时总是温柔到不行。 他们的眼神，形态，步伐，声音，逼真的挑不出一丝错处。 当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思念在一步步缓缓朝他走来，纪衍极理智的人也忍不住伸脚往前迎上去。 但已经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回来的，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纪衍后退：“你们是谁？” 爸爸纪然站住，眼角收紧：“你这是什么话。” 妈妈方宁对纪衍招手：“小衍，你过来呀，我和你爸爸都好想你啊。” 纪衍心下一横，伸手一把抓住妈妈的手。 不是幻境，是真实的触感。 对方还回握住纪衍的手：“这些年辛苦你了，你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纪衍的心不可自置的抖了。 十三岁那年参加的葬礼始终如同一扇关上的门落在他的心里，他不去开，也不允许任何人去开。 因为他怕一旦打开了，那里边悲伤逆流成河夹带出来的思念，痛苦，无助，愧疚，最深处的柔软都会轰然而出，将其击溃。 他守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崩塌，如今因为妈妈的一句话…… “不可能。你不是我……” 纪衍仅剩的坚持在说出口瞬间还是卡顿住了。 他舍不得否认掉自己的这一份幻想。 就在这时，纪然生气地冲方宁拉下脸子：“我们的死根本不是意外！一定是那个陆卫宁！一定是陆卫宁觊觎我们的科研项目做的手脚！他以为他这样，就可以把我辛辛苦苦十年的项目给抢走吗？他……” “是我觊觎你们的科研项目，还是你们偷了我的科研项目。” 一个声音从纪衍的右边传过来，平静中带着怒气，纪衍顺着那个声音看去。 比爸爸约莫小上十岁，四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格子衬衣，鼻梁上的眼镜很厚很重，像是跟他坚挺的鼻梁在互逐角力，他走到纪然跟前冷声质问：“当年你的仿真机器人项目云计算到第780组数据的时候克服不了从理想环境状态到真实环境状态的转变。你在暗网上找可以帮你解决问题的人。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碰到了同道中人。我毫无保留，跟你一起研发探讨，结果你一声不吭借着说去国外出差的机会先一步申请了专利，你没有跟我说过一声，你还骗我说实验结果出了差错，需要暂时搁置。如果不是我觉得奇怪，在你的车里装了窃听，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决定带着专利去国外做一次一鸣惊人的商品展示会。” 纪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你胡说！” “怎么，敢做不敢承认？” “不，我家老纪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方宁温和如水的人难得这样吉言令色，她对自家男人的人品有着绝对的相信，也绝不允许别人对她的丈夫进行人格上的侮辱。 “看看你多道貌岸然，连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骗。”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从衣服里掏出手机，“哦，对了，你心心念念想要你的儿子继承你的衣钵，把你的事业发扬光大的对吧？他知道这个你引以为傲的仿真机器人项目不是你做的吗？” “你想做什么？”纪然突然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让你的儿子更了解你啊，这样才能更好地向你学习，继承你的衣钵不是吗？”纪衍这个角度始终看不到他的眼神，通过厚厚的镜片只能看到折射的阴冷。他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作势放到耳边。 “不要！”纪然扑过去要夺过他手里的手机。 这时候，纪衍终于看到他的眼睛。 因为他正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一双含笑的眼睛仿佛在问：“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爸爸亲口交代的事实。” 纪衍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这么慌乱的样子，他这是心虚吗？ 在他的心里爸爸是个跟他没有多少亲近感，但像一座大山一样危严而立的人，他把每一天过的像戒尺那么严格，对待科研更是有着苛刻的自我要求。小时候，学校有科学课，他把别的同学的创意借鉴了一下而已，结果被爸爸骂的狗血淋头，面壁思过整整三天。让他写一篇检讨书，检讨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纪衍想半天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后来还是爸爸带着他难得地去钓鱼，在海边吹着咸咸的海风拥有了一次父子谈心。 第151章 两幅面孔 爸爸告诉他，别人的成果用借鉴是偷窃的掩盖词，没有借鉴这一说。 “种一朵花需要细心呵护，种一棵树需要十年，你摘了一朵花，砍掉一棵树，摘得不是花，砍得不是树，是他们的时间。时间你懂吗？人这一辈子什么都不重要，什么也不会真的拥有，只有时间。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几乎是唯一的平等。你可以随意对待自己的人生，却不能浪费别人的时间。因为你没有资格。”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海风的帮忙。 尽管对爸爸说的这段话不是特别的理解，但在纪衍的记忆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纪衍一直秉承着爸爸的教育，用爸爸的标准慢慢地注入到自己的骨髓里。 创立无限科技后把无限发挥到创意里，把原创保持在要求里。 他不是神，他也是人，他也有累的时候，想法枯竭的时候，也有被人偷窃创意懊恼沮丧的时候。 但他想到爸爸在天上看着他，他的心里便注入一股力量。 可如今，在心里存了这么多年的信念，被爸爸亲手毁灭。 不…… 纪衍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他朝陆卫宁走去。 …… 莫小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这个地方四面泛着浓浓的草味，头顶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光，她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不能动弹，三四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电视。 闪动的电视画面上，她看到纪衍和其他几个人。 莫小安着急地喊：“纪衍！” 但纪衍听不见，他看向的方向和位置，是高于她的。 莫小安试图站起来，椅腿这里绑的她腿很紧，她这么一挣扎，起来的时候直接碰到并不高的上面，吃疼间发现窸窸窣窣掉下来的一些泥土。 她终于通过微小的缝隙看到上面的情况—— 这是一个花园，上面有很多叫不出来的植被。 这花园还有些熟悉…… 是山庄里的花园！ 她还没有离开晴园！ 看来宋小悠把她电晕之后玩了一招灯下黑，这比直接把她带出晴园更恐怖！ 莫小安大声地对着微小的缝隙往外大喊：“有人吗——这里有人，救命——” 无人应答。 这种看得到外边但不被别人所看到的恐惧立刻包围了莫小安，她害怕地越发大声地喊叫。 纪衍哪怕无所不能，但此时她身上没有手机，他恐怕想要发挥所长也是不能的啊。 “别喊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似有若无地传来。 莫小安赶紧转身，“谁？” 她这才发现这个地方不高，但很深。 在黑暗无光的地方露出了一双脚在可以看到的亮堂所在。 莫小安定定地看着这双鞋，是黑色的高跟鞋。 女生。 莫小安防备的心理略微放下来，壮着胆子走过去。 当她看到躺在地上同样跟她一样被绑住的可怜人长什么样子时，莫小安吓得差点没坐到地上去：“甄珍？甄经理您怎么也被……” 准确的说，首先是吓。 因为虽然认出是甄珍，但是跟她不久之前看到的甄珍完全是两幅面孔！ 好像之前看到的是饱满的甄珍，现在躺在地上的是被吸血鬼吸走血气的甄珍。 仅一秒，惊吓里的惊立刻占大多数的。 宋小悠绑甄珍干什么？ 而且从甄珍的着装和她奄奄一息的状态来看，甄珍躺在这里的时间明显比自己要久的多。 莫小安惊愕间看到甄珍用迷茫的眼神望着自己用微薄的力气问：“你，认识我？” “……” 才用微笑和热情服务了她一天半的甄珍，居然不认识她。 莫小安望着她，后背一点点发凉，头皮一寸寸发麻。 莫小安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如果绑在这里的是甄珍，那上面当着微笑天使的甄珍就是假的…… 而两个人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面孔呢？ 就好像纪衍和小小衍。 那个人的机器产品已经潜移默化地潜入的这么深这么广了吗？ 那宋小悠是不是也是机器人？ 莫小安的脑子嗡嗡作响。 她看向老旧电视的屏幕，看到画面上的纪衍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屏幕彻底变成了雪花状。 莫小安回神，意识到要想从这里出去必须得自救。 “甄珍你先帮我把我的绳子解开。快！”莫小安也没空跟发懵的甄珍解释，而是先把背转过去让她帮忙解放双手。 甄珍用嘴咬着莫小安手腕上绳子的一头，用最后一点力气完成了这个任务。 莫小安不耽误工夫地过去把她的手脚给解开，扶她起来。 甄珍嘴唇发干，脸颊惨白，没有意识地倒在她的怀里。 这下好了，她不能出去，还外搭了一个病人。 莫小安着急地看向四周，最后目光还是停留在有缝隙的顶上。 她把自己身上的彩色外套脱下来放到缝隙处不断地来回，利用色彩对比希望能引起过路人的注意。 好在现在不是太冷，这里又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莫小安跟自己打赌公司里的同事肯定有很多无视公司规定暗度陈仓的过来这边。 就这样，等了不知道多久。 终于让莫小安看到希望！ 还真的有来这边散步约会的同事。 莫小安定睛一看，竟是组长和前台的小美…… 组长不是结婚了吗？ 算了算了，先不管这个。 莫小安加快把衣服来回的频率，再加上声音的加持只希望能换回他们的一点注意力。 终于，莫小安终于等到组长的视线看了过来。 就在组长欲收回视线时，发现地上有跳动的颜色，还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喊。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一边靠近还一边英雄救美地把小美往自己身后拉，在莫小安猛地把外套拿下来直接把眼睛顶到缝隙的位置喊了一句“组长！”时立刻没了英雄颜色，“妈呀”一声跌坐在地。 莫小安：“组长是我！莫小安啊！” “莫，莫小安？？！！” 组长和小美同时惊呼出声。 “对，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个下面的啊？！”小美弯腰，艰难地通过一只眼睛认出莫小安，对她怎么会去那里不可思议。 “先救我出去我再跟你们说吧！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人呢，已经失去意识了。你们赶紧的！” 第152章 真实的答案 人命关天，组长和小美也顾不上别的，找来工作人员把莫小安和甄珍救上来。 为了不让甄珍出现了替身的事引起恐慌，莫小安没把两个甄珍的事情说出去还为甄珍找个借口。 组长和小美因为被莫小安撞了个正着，两个人都心虚压根不多问。 双方心照不宣，这事儿竟这么完美地互相掩盖。 莫小安看着甄珍被救护车拉走，第一时间回去找纪衍。 那个人已经渗透了宋小悠，还有这个山庄。 如果不是组长出轨小美，她不知道自己要在没水没食物的地底下待多久！下一步宋小悠要怎么接受指示地对付她。 而她不过周边，那个人真正的奔头是纪衍。 莫小安狂奔着去找纪衍，却到处找不到纪衍。 原本不觉得大的晴园，还很美丽的晴园一时间像是失修的鬼屋游乐园，莫小安的惧怕油然而生。 “纪衍？纪衍——纪衍你别吓我。”莫小安哭了，她的心像是被剜去一大块，空空的，怎么都填不满。如果纪衍出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当莫小安把外边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突然发现房间还没去找过。 她急急忙忙地奔回房间，抱着最后一点不是希望的希望开门进去，发现有一个脑袋探出在落地窗前的沙发坐垫上。 “纪衍？！” 莫小安冲过去，不敢置信地来到他的旁边，确定是不是他。 ——她被宋小悠带走，纪衍肯定试图找她却没找到。 他一定会到处找她，所以她才没有想到纪衍会在房间里。 她跟他分开只是短短几个小时，现在的他竟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地看向外边的云海，跟被掏空了灵魂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纪衍？” “纪衍？” 莫小安试图叫他，他也跟听不见一样。 那张盛世美颜不是毫无表情，也不是清冷如水，而是跟失去支撑力一般全然没了颜色。， 莫小安急了，抓过他的手想知道他怎么了，是不是眼前这个纪衍不是纪衍，而是小小衍？！ 她费力地撩起他的后背要看他的序列号。 “我没事。” 前面传来纪衍死水一般的声音。 莫小安默默地把整个翻出来的衣服放下去抚平，褪回到他跟前。 “你到底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一个人有事还是没事，不能听他嘴上说的。 眼睛会告诉你真实的答案。 纪衍的眼眸充满震裂的悲伤，他的霸道、自信、悠然，统统不见。 莫小安半跪在纪衍的跟前，紧紧抓着他的手给予其力量，她想告诉他，她会在，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不是孤单一个人，他可以把发生了什么告诉她的。 “小安你看。”纪衍把莫小安拉起来坐在他怀里，给她指着落地窗外近在咫尺擦身而过去的云海，“我在这里坐着看了一会儿发现看似没有变动的云海其实每一秒都在变化着。它们轻易地欺骗了人的眼睛，还以为在这里看出去的都是同一片风景。但其实不是。” 莫小安屏息听着，也真的跟纪衍一起实时欣赏这个房间里最值得叹为观止的云海。 但这时的欣赏，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 纪衍说的模模糊糊，莫小安听的奇奇怪怪。 她瞪大眼睛，想要从这片云海里看出答案。 纪衍有一个关键词让莫小安很在意。 欺骗。 谁欺骗了他？ 在电视里看到的纪衍到底遇到了什么。 纪衍没再说什么，双臂收紧莫小安，把脸埋进她的后背。 莫小安吃疼地缩了一下脑袋：“嘶……” 纪衍皱眉，这才从自己的悲伤中多少走了一点出来：“怎么了？” 莫小安手腕上被绳子明显绑过一圈圈地泛红。 “你受伤了？” “我没事。”莫小安把宋小悠，还有晴园经理甄珍被那个人侵入的事告诉纪衍，并后怕地抱住他道，“我刚才在外边找一圈没找到你，我真怕你也被侵入了。” 纪衍轻拍莫小安的后背，宽慰她还在后怕的瑟瑟发抖。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针对你呢？” 关于那个人，莫小安从来没有问过纪衍。 起先觉得的商业竞争，在刚刚看到纪衍的一反常态后莫小安意识到这其中恐怕不是商业竞争这么简单。 …… 宋小悠找不到了。 甄珍的替身也适时地消失了。 显得莫小安之前的找补多此一举，好像他们其实也没有要把动静搞大的意思。 纪衍没有要提前结束团建的意思，只是对其他问起宋小悠的同事说宋小悠有事提前离开，表现如常。 关于莫小安主动提起的那个人，纪衍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是刚刚才得知那个人的名字，陆卫宁。 爸爸从没提过这个名字。 在爸爸出事前的三个月，适逢他的生日。 爸爸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平时过年过节的他都窝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更别说是生日这种小事了。 然而这次，日历上爸爸生日的这天，妈妈很开心地一大早起床就开始准备食材，订蛋糕。 他问妈妈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客人要来。 妈妈还轻骂他怎么连爸爸的生日也忘了。 “可是爸爸从来不过生日的。” “今天要过哦。还是爸爸主动提要过的。”妈妈兴奋又神秘地冲他眨眨眼，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想想晚上爸爸下班回来的时候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他也不知道爸爸的一时转性因为什么，想来妈妈接到通知也是很临时的，所以给他准备礼物的时间也不够长久。 送给爸爸的生日礼物要送什么好？ 送礼是要投其所好。 爸爸的喜好就是研究出最好最智能的机器人，为此不惜奉献自己全部的时间和生命。 而那个时候的他，没办法送出这样的礼物，也没办法帮爸爸达成这样的喜好。 思来想去，他准备了一幅画，把自己所想的将来希望能做出的机器人画下来，包括介绍、性能等都详细地写下来。 算是提早交上他专属的策划书。 那天…… 是他们家最正常的一天。 第153章 开心多过了一切 爸爸按时下班回来，一脸的喜气洋洋，还主动问了妈妈晚上吃什么饭菜，有没有他最喜欢的红烧鱼。 他送上的机器人画，爸爸很喜欢，摸着他的脑袋不住欣慰地表示后继有人，并详细地跟他分析了其中的可行性以及里边比较幼稚过于天马行空的地方。 爸爸说的认真，他也听的认真。 最后，他忍不住问爸爸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因为他的眼角都带着满满笑意。 爸爸捏捏他的脸，说：“不愧是我儿子，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等一下等妈妈来了，我要宣布一件大事！” 然后，围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三个人都到齐了。 爸爸举杯道：“我现在宣布，我的仿真机器人项目终于有了重大突破和进展！很快我就可以去申请专利，这将是公司蛰伏五年之久的重磅产品！到时候量产，再到购买，进入到千家万户……我希望全部人进入到智能的彻底解放双手和思想的时代就会来临了。” 爸爸很激动，那双透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近在明天的未来。 妈妈听到爸爸这么说也很激动：“真的吗？你不是说实验环境到真实环境的过渡还是没办法吗？怎么突然……” 爸爸没有正面回答妈妈的问题，只是举杯道：“感谢你这么久的付出和任劳任怨的毫无怨言，我一直都欠你的。这次申请专利你跟我一起去欧洲，顺道玩个半个月怎么样。” 妈妈微怔，受宠若惊：“真的吗？” 爸爸郑重点头。 他看到妈妈眼角的热泪盈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爸爸只是带妈妈走，没说要带上他。 等妈妈反应过来帮他问了一嘴后。 爸爸只是夹一筷子妈妈做的红烧鱼道：“他照常上他的学啊，我们难得度假，不能让孩子当我们的电灯泡吧。” 他虽然不满自己的地位从家里的小少爷变成了电灯泡，但看到爸爸终于想起家人，要放下手头的工作好好地陪陪妈妈陪陪他。 开心多过了一切。 那个时候，暖黄色的餐桌灯照在一桌的菜肴上，他的耳边爸爸的话变多了，妈妈的幸福溢于言表，像是一场漫长的革命终于扛过来了。 他的心里希望这样变得不一样的爸爸会持续的久一些。 没想到，三个月后，爸爸就出事了。 而假山那里陆卫宁用机器人还原当初事情的真相，他之所以被困顿其中是因为在那三个月里他的确晚上起来喝水上厕所的时候看到过书房里的灯还是亮着的，爸爸坐在电脑前面时而脸色严肃时而开心到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发出奇异的光彩。 这些细节和陆卫宁说的话有不谋而合的地方。 所以他没办法完全不信。 可是他也不敢相信。 一个对自己要求如此苛刻的人，教育他盗取别人的成果就是在抢劫别人时间的人，会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 莫小安听罢，终于明白纪衍面对云海时说的欺骗是什么意思了。 被最亲近的人欺骗，这种滋味的确不好受。 小时候她最宝贝的鸭子被爸爸不小心倒车给碾死了，莫康怕她伤心，骗她说鸭子送到奶奶家养了，等过年就可以看到。结果过年回去莫康早把这件事忘记，她回去一问奶奶，奶奶说没有见到什么鸭子。她再问爸爸，这才露馅。 她伤心的嚎啕大哭，起先是因为鸭子，后来更多的是因为爸爸骗她。 欺骗，是比事情本身更具有伤害性的。 大人们并非不知道他们对于小孩子的欺骗是会有伤害的吧？ 可能就还是人性的本质。 面具戴上去久了，不知道怎么脱下来了；随着年岁的增加，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和三观之后，也就不会有从其他角度出发的可能性。 他们总是想维持最好的人设，可人设并没有最好的。 莫小安不知道怎么安慰纪衍，这个时候语言一点也不好使，她唯有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或许……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做，你想怎么想。” 纪衍下巴抵在莫小安毛茸茸的脑袋上，下沉的眸光从迷雾中走出来，开始变得坚定：“你说的对，重要的是我想怎么做，怎么想。” 莫小安紧紧抱住纪衍，像是抱着唯一的真实。 篝火帐篷里，她和他相依偎在星空下，这个晚上很漫长。 这一天都很漫长。 无数个如果在莫小安的心里反复起伏，最后又被她狠狠压下。 波折之后，她和纪衍还可以安然无恙地见面。 那就不去想这些如果。 当初进到大学第一堂专业课，老师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ai智能跟人类的区别是什么。” 当时很多同学积极踊跃地发言，给出各种答案。 老师笑眯眯地听着，最后他说他觉得是：生命的长度。 人类的生命平均为几十年，而机器人的生命则只有没有和永恒。 所以人类会出现意外，需要珍惜。 而机器人一旦开启，便是永恒的循环和覆盖。 比起追究原因，不浪费时间的珍惜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团建结束。一行人离开晴园。 莫小安和纪衍开始着手准备发布会的事情。 这次无限科技的发布会会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刚有总裁被复制化的视频，大家都在等着看纪衍会在发布会上怎么回复。 纪衍第一步向外界宣告他们的发布会将放在擎天酒店办。 擎天酒店是秦天用赚的钱投资的，也是秦天一个活灵活现的展览馆，酒店里边的设计投入了擎天的科技理念，里边全部呈放擎天的产品。 酒店既可以招揽酒店的客人，又可以成为擎天的活招牌，简直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所以大家都说秦天更像一个会赚钱的商人，而不是一个做科研的商人。 这消息一放出去，没几分钟秦天就杀过来了。 当然，在这之前，秦天打了n个电话给纪衍。 纪衍一个接一个淡定地挂断。 莫小安站在旁边隔着手机屏幕都能看到某人抓狂扭曲的面目。 她忍不住问纪衍：“这样……真的好吗？” 万一秦天死也不答应，还放消息出去说他没同意岂不是啪啪打脸吗？那天他的狼狈模样她没真的拍下来来着…… 纪衍笑而不答，只是反问莫小安：“你觉得秦天接下来会怎么做？” “会……杀过来？” 一语成谶。 莫小安还是很了解纪衍的这个对头的。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的手机是纸做的吗？！你说话啊！” “纪衍，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了！上次我已经答应你给你的发布会站台，还想怎么样？！你现在得寸进尺的还要拿我的擎天酒店办发布会？？你问过我了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秦天拍桌，气势汹汹，像是憋着一肚子的气正愁没个正经由头发泄。 莫小安默默地递上一杯水，将托盘抱在怀里笑眯眯道：“秦总，您先喝杯水，消消气。” 秦天不满地瞪眼一旁的莫小安，又看向什么话都不说的纪衍，一时间倒显得他一个人急了眼。 “纪衍，你这又打了什么坏主意呢？” 秦天跟纪衍交手的久了，对纪衍的了解被动式变得熟悉。 他在纪衍和莫小安的沉默里感觉到不安。 第154章 失败 无限科技楼下围了许多记者。 他们都拍到秦天杀进无限科技里的身影。 纪衍让莫小安安排好，秦天就这么成全了他想要两家和睦的表象，到时候他就算不站台也无所谓了。 秦天站在窗边看到底下的一众人后，意识到自己又遭了纪衍的道，气的想杀人。 “纪衍！！” “纪衍你太卑鄙了，你，你，你！” …… 秦天词穷，眼睛都快要瞪飞出去了，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小安看着他像一只被静音的公鸡在那儿蹦跶，真怕他一个气急败坏直接引发心脏病倒地不起。 真不觉得这样性格的秦天，能被那个人选中…… 莫小安跟纪衍对视一眼，看向秦天赔笑道：“秦总，您看您这么生气做什么？纪总这么做也是为您着想，上次我们纪总的替身视频大家都说是您做的。纪总是在帮您澄清，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吧，秦总您说呢？” 秦天智商偶尔在线，盯着莫小安冷哼：“糊弄谁呢？别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们是同行，怎么做朋友？以为我傻是吗？替身视频的事明摆着是有人要搞你们家纪总，现在你们想把我拖下水。我才不上这个当！” 纪衍适时插嘴：“那你想怎么样。” 秦天往沙发上一坐：“我不想怎么样，你要借用我的擎天酒店开发布会，行，你要宣布你的新品是由无限科技和擎天合力研发的。” 莫小安听这话，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有吗？你也可以拒绝的。”秦天耸耸肩，厚颜无耻地继续道，“我没说我是庄，你是西闲已经很客气了。我看楼下的记者朋友们都还在，我正好下去跟他们说我们一拍两散，你纪衍不是高科技的是搞吹牛皮的。”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的界面亮着，是正在录音状态。 “……” 莫小安看向纪衍。 纪衍的样子像在认真思考他的提议。 没想到秦天破罐子破摔后倒是智商在线了…… 她的糊弄，在他这里付出实际行动了…… 纪衍身为科技公司的大老板，唯独自己的办公室保持最原始的状态，装了最高级的窃听设备。 但人家拿着的是正儿八经的手机…… “好啊。” 纪衍竟答应了秦天！ 莫小安眨眼。 秦天也眨眼，半信半疑的：“真的？” 他想纪衍答应，但没想到纪衍这么快答应，还没带任何附加条件。 “你看你，我答应了你，又不敢相信了。” 秦天吸鼻子：“成，你答应就好。我没工夫跟你废话，得回去帮你看看，星空顶能不能挪出来给你办新品发布会~” 莫小安瞪大眼睛看着他拍拍屁股走掉，盘算了一下他这波杀过来后的成果—— 她白忙活了！ “纪总，怎么最后被他反将一军，给他获益良多去了？”莫小安一百万个不解！ 纪衍笑笑，起身走到窗边，伸手轻拨百叶窗的一边往下看：“没到最后，谁知道是福是祸呢？” 莫小安又被纪衍打哑谜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只管正常准备发布会就行。”纪衍侧目站在原地愣神的莫小安叮嘱道。 莫小安点点头，这时手机响了。 陶朝朝打来的。 莫小安退出纪衍的办公室，到外边接。 “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陶朝朝沉默两秒说对不起：“我没看住小小衍。” “什么？？” 莫小安惊呼出声，瞬时又捂住嘴巴，看了看已经关上的门。 好像越临近一场戏的开幕，越会发生变数。 纪衍制服小小衍的技术居然失败了？ 还是那个陆卫宁太厉害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莫小安理理混乱的思绪，捂着嘴巴问陶朝朝。 陶朝朝：“早上我突然接到一个快递电话出去差不多有五分钟，回来后发现小小衍不见了。”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想说……出去找一下，找到了就不用跟你说了。” 莫小安头好疼：“……” 陶朝朝再次道歉：“对不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莫小安经过这几天的短暂磨炼，已经有身为秘书的专业素养了。 遇到事第一反应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追究责任。 只是于娇没有教她，什么事需要报告给纪衍什么事需要自己看着办。 站在纪衍办公室门外的莫小安思索再三，还是往右边走。 她想试着给自己一个解决问题的机会。 莫小安最先找到陶朝朝，跟他汇合。 跟他看了家里的监控，小小衍直接从窗台跳下去，之后小区里的监控都看不到他的踪影，陶朝朝把附近全部的路段都找过，要不就是没拍到他，要不就是被他弄坏了监控画面。 陶朝朝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亲自走过去找。 很显然，这样是找不到一个机器人的。 “纪衍不是说把他的电流放完了，万无一失的吗？为什么他还是有行动力？难不成这两天在我家待着的时候都是装的？就等着我出门？”陶朝朝找了好几个小时，又累又烦，双手叉腰忍不住跟莫小安抱怨，“看来这纪衍的技术不太行啊。” 路边。 莫小安和陶朝朝又找了一条街。 莫小安茫然地看着街道两边，听到这话目光带刀地侧目陶朝朝。 陶朝朝感受到身边的杀气，眼神接收：“……怎么的，我不能说啊？你听着心疼啊？” 莫小安不跟他狡辩，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找就是了。” “你去哪里找？”陶朝朝拉住莫小安，“你别意气用事，你告诉纪衍了没有?他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定位机器人的技术看看这家伙在哪儿？” “……我还没告诉纪衍。”莫小安侧过脸，目光投向别处，“我想靠自己解决问题……” 她越说越小声，现实终究没有电视里的主角光环。 在公司里咬咬牙想说靠自己争光一把，没一会儿的功夫翻车了。 现在是既没有做好一个称职的秘书也没有做好一个称职的……坦诚相待的女朋友。 莫小安的话让陶朝朝哭笑不得。 他伸手想要摸摸莫小安的脑袋，手伸到她的头顶上方到底还是把手缩了回来，这个本能的动作想来需很长时间才能更改掉。 “你这个小笨蛋啊，总是爱逞强。”陶朝朝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看向远方，“若我喜欢的女孩，即便傻的什么事都做不好，我也会一样地喜欢她。” 莫小安眨眼反驳：“这怎么能是逞强呢？喜欢一个人想要为他做一些事减轻他的烦恼，怎么是逞强。就算是朋友，你也想为对方尽心尽力的不是吗？” 陶朝朝点头，肯定莫小安的话同时又说：“但你有想过纪衍是怎么想的吗？” “我……” “有时候你捧着满满的桃子去送给只喜欢吃苹果的人，你觉得会得到好的结果不？”陶朝朝提点莫小安，讲究心意的同时也要讲究方法，不然恋爱这条路走不长远。 莫小安觉得陶朝朝说的有道理，她默默低头，不得不承认这次自己是冒进了一些，总想着为纪衍分忧，总想着逮住机会证明可以继承于娇的衣钵把事情做好…… 第155章 势在必行 她拿出手机打给纪衍，那边一秒接起。 “纪衍……” “嗯。” “我……我……”莫小安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这种承认自己没做好的憋屈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啪啪地打的脸生疼了。 “你想告诉我，小小衍不见了对吗？”纪衍却替她把难言之隐给说出来了。 莫小安倏地睁大眼睛：“你知道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陶朝朝，眼神质问他是不是跟纪衍说了。 陶朝朝一脸无辜。 纪衍：“我料到他一定会离开。” 莫小安在他办公室门口接电话的着急样子，他怎么可能没看到。 莫小安盯着地面：“对不起，纪衍，我没有找到他。” 纪衍：“傻瓜，你怎么找得到呢，他一定是被陆卫宁带走了。” 刚刚陶朝朝说她傻，现在纪衍又说她傻，莫小安的情绪开关突然被戳中，失控了。 “我才不傻，为什么你们都说我傻，我莫小安一点都不傻——呜呜呜——”莫小安拿着手机嚎啕大哭。 陶朝朝：“……” 电话那头的纪衍：“……” 这几天，忙碌，惊恐，不解，疑惑，太多太多的情绪积压在莫小安的心里。 在这个档口，莫小安因为一句“傻瓜”发泄出来了。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她哭的很莫名其妙，比如陶朝朝。 但纪衍知道她在哭什么。 莫小安哭了多久，他就听了多久。 最后，还是陶朝朝带莫小安去买了两杯奶茶才止住她的哭声。 “我说的没错吧？你要是早说，我们早就不用找了。” 莫小安不说话。 “纪衍怎么说？他是不是有后招了？还是说小小衍离开是他算好的？敢情弄半天我就是那个被利用的挡箭牌是吧？” 莫小安还是不说话。 “小安，你是不是姨妈期提前了？” 莫小安：“……” 陶朝朝耸耸肩，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咬着吸管小声地说道：“只是觉得你今天情绪起伏有点大嘛……” 奶茶店里，悠扬的音乐伴随着浓郁的甜精气息，莫小安托腮回想纪衍电话里说的话—— “相信我，一切都还在掌控中。” 可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他。 莫小安的确对纪衍的滤镜很重。 但她不至于纪衍说月亮是方的，她真的相信月亮就是方的。 这一次，小小衍跑了。 秦天又要了联名。 她看到的是纪衍的一步步妥协一步步被动，没有看到任何纪衍说的掌控。 陶朝朝说两个人相处，不仅要顾及自己心意，又要顾及对方的想法。 莫小安突然觉得，谈恋爱没有之前想的那么容易。 平复心情之后，莫小安去到擎天酒店继续布置发布会的事。 陶朝朝表示不管怎么样，小小衍是从他手里丢的，他想帮忙来抚平一些内心愧疚。 反正布置会场，人手怎么样都不算多。 莫小安没推地领他到擎天酒店。 公司里的策划组同事已经在擎天酒店的星空顶忙活有段时间了。 所谓的星空顶是擎天酒店的一大招牌景点—— 酒店一共三十六层，二十三楼的平台上秦天开出一道长方形平台，装满光控灯管，一入夜这块可以容纳半个足球场这么大的长方形就会陷入一片灿烂的星海之中，美到让人叹息，故取名为星空顶。 从某人每一次身边出现的都是大美女这一点来说，秦天的审美还是不错的。 莫小安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同事们在绝美的星光里忙碌的身影，脑海里浮现出纪衍带她去博物馆看星星的晚上。 美好的东西总是相似的。 回忆好像一不小心让双唇灼烧了起来，莫小安抿抿唇快步走过去。 “怎么样了？”莫小安来到正在调适投影仪角度和流畅的技术组熊一一身边问进展。 熊一一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美女程序员，她扶了扶眼镜跟莫小安汇报，“基本的都差不多了，策划组那边在摆展位框了，我这边的话明天的发布会资料和ppt全部ok，刚刚幕布有点问题，我还在调适。” 莫小安凑上前去看她手里的电脑。 “对了，宋小悠呢？怎么团建回来就没看到她？”熊一一好奇地问莫小安，“我有一样东西得还给她。” “哦……她身体不太舒服，再加上家里有点事，请假了。”莫小安扯嘴角，压下心里的不安，“你有什么东西还给她，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一个u盘。”熊一一从裤袋里摸出来一个蓝色鱼形的u盘递给莫小安，“上个星期我向她借来弄了一下资料。后来忙疯了就忘记还给她了。” 莫小安接过u盘，微怔：“你说你拿来弄了一下资料？” “对啊。” “什么资料？” “就关于这次发布会的资料啊。” “……” 莫小安的心里猛地一咯噔，脸色刹变。 熊一一见莫小安脸色不对，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没，没事。”莫小安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u盘，“我只是想起来技术组不是有规定像u盘这种媒介装备是不允许借出借进的。” “嗯……的确是这样。但那个时候情况比较着急，刚好宋小悠有带u盘带身上，所以……”说到规定，熊一一局促地再次扶扶眼镜，“小安，你懂得，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有的时候没办法百分百按规则来。” 莫小安眉头微紧，不说话。 “那个帅哥是谁啊？”熊一一的目光被一旁的陶朝朝吸引过去。 只见陶朝朝走到没有收缩上去的幕布侧边看了看，然后就把旁边男生手里的电脑拿过来手脚麻利地左手当托桌，右手单独飞快操作。 没一会儿的功夫，幕布伸不上去的bug搞好了。 熊一一望向陶朝朝的眼神多了几分感兴趣的崇拜。 莫小安回神介绍，“陶朝朝，**公司的，跟你是同行。” 熊一一看过去的目光直接黏过去了，她是大龄未婚女青年，不是看不上人家就是没时间谈一场速食恋爱。 陶朝朝清新不油腻的出现让她想鼓足勇气去认识。 “陶朝朝。” 莫小安先一步抢在鼓起勇气的熊一一跟前，朝陶朝朝过去。 她想让陶朝朝看看这个u盘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办法，现在莫小安的心里就只装得下草木皆兵四个字。 纪衍还没有遇到过哪个对手像那个陆卫宁一样，带着过去的恩怨藏在最隐匿的黑暗处布置了一张天罗地网，等着时间的到达收网绞杀。 宋小悠被敌方收编，还不知道被收编的具体时间。 所以u盘的安全性太不确定了。 陶朝朝手里的电脑是莫小安同事的，他抬眼看人：“这电脑可以用吗？” 男生愣愣，点点头。 陶朝朝把u盘插进去，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对话框不断地跳出来，好多莫小安看不懂的英文。 很快，陶朝朝的脸色严肃起来。 莫小安盯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了答案：“有问题对吗？” 陶朝朝对上她圆圆的大眼睛，不由地苦笑：“今天……好像有点倒霉啊。” 都是不顺。 莫小安把u盘拔下来，示意陶朝朝把电脑清扫一下别留下病毒。 “这个小菜一碟。” 莫小安了解进度跟熊一一说话的功夫，星空顶上的添置又比刚才丰厚了很多。 转身间，电梯那边的地毯和花束围栏都铺好，立起。 就好像……提前准备好欢迎明天的贵宾的兴奋。 莫小安知道，明天的发布会势在必行，不能取消。 第156章 发布会 发布会的准备，熬了一个通宵。 莫小安站在星空顶上，看着天边的鱼肚白从云层里慢慢探出头来。 她看手机，bj时间显示，离今天晚上六点的发布会还有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也什么都做不了。 对于他们来说，该做的已经提前做好。 现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 等着晚上六点的到来。 她微微眯起眼眸，望清澈的黄色蛋黄，心里沉甸甸的重量突然松快了许多。 瞧，再难，再有什么事，夜晚也终会过去； 再准备充分，再加紧时间，白天也终会到来。 只要望着一个方向就好了。 这样想着，有一双温暖的臂弯从后边抱住莫小安。 莫小安不必回头，也知道是纪衍。 “在这里待了一夜？” “嗯。” 他的衣服没换，身上有淡淡的温暖。 应该是直接从公司开车赶过来的。 “辛苦了。” 莫小安轻轻摇头：“大家都辛苦。” 纪衍将她转过来，让她靠在他身上。 莫小安脸贴过去正好挨在他胸口，能听他的心跳。 那是莫小安最喜欢的声音。 暗恋了七年多的人的心跳声，砰砰砰的每一下可以传递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能驱散烦恼和不安。 这时，莫小安听到他轻叹了口气。 然后带着微微浑浊的回响说：“今天不管成败，我们都结婚吧。” 莫小安仰头。 纪衍低头，目光温柔：“你觉得好不好？” 莫小安眨眨眼：“我……” 这算是求婚吗？ 不管成败…… 意思是他也没有把握今天会不会有一场成功的发布会？ 见莫小安迟疑，纪衍微微垂眸：“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不。”莫小安摇头打断，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呢，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毕竟他之前亲口说不想让她太早结婚的。 莫小安噘嘴，有些小小的不高兴：“你明明知道我的答案的。” “虽然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准备，但俗话说的好，尽人事听天命，凡事都没有百分百的。就像我明明知道你的答案，还是怕你会变卦。小安，我要先告诉你，那个人……蛰伏这么久才蓄势待发，可见他的复仇之心是多么坚决。今天的发布会砸了，我在这个圈子里也就待不住了，我亲手创立的无限科技也就没了。一切归零……” “那就从头开始。”莫小安伸手捂住纪衍的嘴巴，她可不允许她心里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说出泄气的话。“我们都还年轻，你又这么棒，一切归零也没什么可怕的。你还有姑姑，还有我，我还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我还有一个很可靠可优秀的好朋友。我们还是很富有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纪衍被她的坚信和热情给打动。 莫小安就是这样，心里永远藏着一团不会熄灭的火。可能偶尔泄气，偶尔绝望，但都不会超过几分钟。 莫小安眼睛里的透亮，代表那团火在她心中生生不息。 而他只要看到她透亮的眼眸，就安心。 “当然！” “你这……算不算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意思？”纪衍贴到她耳边含着气音调侃。 莫小安脸咻地红了。 看看，她又被他耍了。 明明想着安慰他来着，又被调戏了。 “唉，你又脸红了。”纪衍挑眉，像勾小猫咪的胡须一样勾勾她的脸颊。“我真的没有见过比你更爱脸红的女生了。不过我偏偏喜欢的要命。” 莫小安咬唇：“纪总，我印象里你不是这种嘴甜挂的人啊。” “我不是。”纪衍捧过她的脸亲吻额头，“我说的都是心里所想。走吧，先去吃早餐。” 莫小安恍然，额头落下的温热跟回忆里天文台的那个热吻不谋而合了。 纪衍牵着她，回头是一日之际的晨光，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贴着嘴唇目光温柔地嵌在某人的背影里想，这未来的每一天，如现在这样平和幸福，也挺好的。 …… 晚上六点，无限科技的发布会正式开始。 提前一个小时，天还没有黑的时候记者朋友们早早地赶来架起机器等着了。 天色慢慢降下来，星空顶上的灯光陆续亮起，像仙女的项链圈在四周，碎钻掉落到地面，相互得映。使得每个人的脚下自带光束一样地跟着来来回回。 发布会邀请的贵宾陆续姗姗来迟，他们踏着黑色的高级地毯来到今晚这座城市最美丽的一处地方，其中不仅有同行的朋友，合作商，还有订单的买家。 星空顶上三条长桌，摆满了食物和鲜花，服务生手举托盘，上面的香槟红酒应有尽有，无限科技这次的发布会布置成室外的宴会一般，让科技产品的发布显得不那么冷冰冰。 只不过食物再好吃，鲜花再美丽，星空顶的碎光再动人，所有人的专注点还是在发布会本身以及纪衍出现后对之前分身视频的回复。 时间到了，纪衍还没有出现，大家纷纷问纪衍到了没有。 “纪总呢？纪总怎么还没来？” “纪总该不会不来了吧？虚晃一枪，让我们在这里看干巴巴的ppt？这可不上道啊。” “不会的，纪总向来心思缜密，口才绝好。视频的事过去好几天了，想理由的时间充足的够够的。” “我看说不定纪总已经被他那个机器人替身抓走了，来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 …… 他们一个个穿着西装，裹着洋裙，用一张张精致贵气的脸肆意搬弄着别人的是非。 莫小安真想把手里的酒泼出去，把他们全都轰走。 若只是公司职员莫小安，她可能会有这个冲动的勇气，现在她身为纪衍的贴身助理，她非但不能这么做，还要满脸堆笑地走过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地先欢迎他们的光临：“张总，黎总，徐总，你们都来了，真是感谢你们莅临我们无限科技的新品发布会。我相信今天的发布会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随着清脆的碰杯声，一场潜台词就这么在大家彼此交汇的笑容里说完了—— “呵，嘴硬，真不让我们失望才好啊~” “放心吧，我们把你们这些人请来怎么能看笑话呢。想得美！” 电梯不停地开，又不停地关。 星空顶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交谈之间把这里变的人声鼎沸起来。 十分钟后，星空顶上该来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莫小安走上台，拿过话筒扫视一遍台下的所有人，在说话前清清嗓子示意大家暂时安静下来，发布会要开始了。 “各位亲爱的来宾，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无限科技的新品发布会。那么废话不多说了，有请我们的纪总上台。”莫小安看向右侧已经准备就绪的纪衍，带头鼓掌。 纪衍今晚穿的很应景，宝蓝色的西装上的细小白点跟星空顶上的光相辅相成，也不知道是他身上的光投射到了旁边，还是旁边的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他把头发往后梳，眉角的疤痕一览无遗，自带威慑感。 莫小安把位置让给他，投以鼓励的眼神。 纪衍浅浅勾唇，以示收到。 这时台上台下都格外安静，连纪衍调整麦的高低声音都听的十分清楚，大家忽然变得素质都很高，做好观众的本分，目光集齐交错在纪衍身上，那一双双眼眸下藏着等待猎食的兴奋是跃跃欲试的灼热。 莫小安走到台下，面色如常，但内心已经汹涌澎湃。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一刻，就像纪衍说的，尽人事听天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一个好的结果。 “各位晚上好，我是纪衍。” 第157章 眼见为实 有记者早就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抻着脖子发声：“纪总，能不能抛开那些书面语的前奏，先回应一下视频的事情？？” 快餐时代的人真是急性子啊，片刻都不想等。 莫小安皱眉。 “关于那个视频。”纪衍盯着那个记者，重复后侧身看向身后的幕布，“我怕有些人不清楚，所以在这里再放一遍。因为知道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欢一句话重复两遍。” 话音未落，幕布上重现了他们被设计来到电视台楼下的画面。 台下的人几乎都看过这个视频，现在跟着当事人的主动播放再次观看，仍然有一种新鲜的刺激感。 纪衍盯着画面上他和小小衍四目相对的画面后抬手：“停。” 他指画面上的小小衍：“这个人是我的分身，一个仿真机器人，他有名字，叫小小衍。本来叫小衍衍的，不过我先顶替他来到我女朋友的家里，被我女朋友误认为是她定制的机器人到了，所以这个名字先给我用了。” 纪衍把他怎么因为一份文件去找莫小安，莫小安定制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的事情简单地跟大家做了解释。“……大家现在所看到的视频由来便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说，机器人失控了，我们大家才会看到这样的视频，对吗？”记者强行翻译。 “纪总，我看这视频上你的替身跟你简直一模一样，说话行动自如，还帮你打退了很多记者们呢，这战斗力和输出力是十个你加在一起的分量啊。” “对啊，纪总，你号称是我们行内的创新者和领头羊，却被别人打造出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来，这是不是太讽刺了一点？” “哈哈哈哈，纪总，被别人抢先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双胞胎兄弟是可怕还是酸爽？我反正看着挺渗的慌的。你说当初是你女朋友定制的对吧？你女朋友胆子真够大的。” “纪总，如果真的有技术纯属到如此高超的科技公司，他们为什么不出来领这个名分？还是说这分明是你的托词啊。你的科研技术失败，你控制不了你自己打造出来的机器人，所以才推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公司？！” “机器人失控，事情可大可小，你到底生产了几个，现在你的分身在哪儿？” ……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从最初的调侃到之后开始众志成城地口诛笔伐纪衍。 莫小安如鲠在喉，紧张地看向纪衍。 纪衍眼神清冷地盯着一个个各怀心思齐齐攻击自己的他们，再次开口道：“看来大家是忘了，今天你们来这里的主题了，诸位来这里是要参加我们无限科技的新品发布会。” 莫小安咬唇，看着他从小钟手里接过ipad，把u盘插进去，要亲自介绍他们的c08号产品，心提到嗓子眼。 新品发布会资料的事情很可能已经泄露，莫小安告诉了纪衍。 纪衍表示还是按照正常准备的来。 大家见纪衍这么不讲技术地强行转换重点，都不买单地发出唏嘘声。 此时幕布上亮相的产品，居然不是c08。 当莫小安看到幕布上出现的一款黑色遥控装置，乍一看觉得很陌生，再一看立刻感觉在哪儿见过的眼熟。 当这款遥控装置出现的时候，台下的所有人手机跟说好了一样地齐齐震动。 莫小安也听到自己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看，是推送。 秦天公司的新品发布会在擎天酒店的楼下同时进行。 而他们对外介绍的产品正是无限科技准备了这么久的c08项目。 猫头，人身。 连产品的编号都懒得改……也是服气了。 秦天对着镜头两秒三低头地看稿子，念的倒是勉强流畅，眼睛里毫无灵魂。 莫小安气地恨不得手伸进手机里把秦天的脖子给掐着，让他重新说。 说好分他一半联名，结果他直接卑鄙地全部抢走了！ 莫小安知道秦天这个混蛋靠不住，但看到大家拿着手机抬头看向纪衍时纪衍不动声色地问大家是否可以继续时，她这才明白纪衍的还在控制中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做了替补方案。 “这是我针对视频里刚才大家看到的仿真机器人，以及刚刚大家提出的机器人失控的危险问题等所设计出来的电流调节操控设置。”纪衍把它的具体作用，如何使用等都跟大家一一做介绍。 莫小安也想起来这个装置纪衍之前在晴园的时候控制小小衍用过。 怪不得她觉得有点眼熟。 本来以为纪衍是强硬地转变重点，不想发布的新品还是跟仿真机器人有关，大家听完纪衍的介绍颇为感兴趣，有人开始说话。 “你这个装置真的有效果吗？如何证明？” “对啊，我们科研产品推向外界，最怕的就是纸上谈兵，没有什么实际操作的空间。你这个如果真的有效，为什么还会出现你的机器人不听你控制的情况呢？” “大跃进不是什么好事，纪总，你的海口夸大了，就没想过怎么收拾烂摊子吧。” “虽然秦天这个比不上你这个层次，但他针对爱宠人士又没时间投入时间的市场推出的产品很有实际操作性，务实且利润可观。” “这还不简单？让纪总把他的分身请出来，亲自证明不就好了？” “对啊对啊，我们要看现场试验！” …… 一人呼，百人应。 纪衍站在台上被架在众人的要求起哄声中下不来台。 莫小安心急如焚，不知道能怎么帮纪衍。 眼看纪衍的沉默引起台下他们的不满，这时有一个人从人群外面挤进来，被拨开的人看到他是谁后，纷纷跟按了暂停键一样一秒安静。 “纪总，我来了，我来给你亲自证明。” 他走到人群最前面，站在纪衍跟前，微微一笑。 莫小安感觉眼睛像是扎进了一道碎片，很疼佷疼。 ——逃脱的小小衍，如今主动回来这里。 …… 在所有人要纪衍做出新品试验成果的时候，亲身经历成功逃脱的小小衍适时出现。 之前所有的所有，都变得清晰起来。 陆卫宁一步一步落子构井，让她和纪衍没得选择，最终走进他们设计好的圈套。 为的，就是让纪衍栽在机器人上。 莫小安屏息地看着真假纪衍的遥遥相望，眼前有短暂几秒的模糊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星空顶的灯光太闪了，她很努力也看不清纪衍和小小衍的脸。 各位来宾短暂的安静，无非是不可思议地盯着小小衍出神。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便是视频里这么真切地看到了，和这种近在咫尺还是不一样的。有胆子大的甚至直接伸手去捏小小衍的屁股。 小小衍冷面回头瞪了一眼。 “哇，真的！跟我们是一样的人，完全一样！”上手的女人后退一大步，又害怕又兴奋瞪大眼睛看着眼神灵活且微表情跟纪衍一样的小小衍，尖叫起来。 她很词穷，“一样”重复了两遍。 不过她旁边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懂这个“一样”里头的分寸。 仿真机器人的难度就在于真。 这也是为什么小小衍出现在视频里的时候一石激起千层浪，热度不减。 莫小安刚要上前，结果看到人群里又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最外面一层往里进。 宋小悠。 不对，不是一个。 是很多个。 两个宋小悠。 三个甄珍。 三个莫小安。 五个陶朝朝。 …… 不知不觉，人群被一群仿真机器人静悄悄地塞满了没回神的嘉宾群中。那一张张像是一不小心就会从二变四，从四变六的脸……可怕地编织了一个个让人逃不出去的牢笼。 “啊！机器人，他们是机器人！” “这么多？这么多——” “救命，救命啊——” 一个人发现周围有变，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不对劲了。 第158章 天外有天 一时间人群骚动，大家纷纷自救地远离这些如同分子分离一样的机器人。莫小安看着他们慌乱地来到左边，充斥在人群里的机器人们站在了右边。 楚河汉界，是一派诡异的机器人蓄势待发进攻人类的画面。 莫小安倒吸一口凉气，心道：陆卫宁疯了。 这时小小衍上前一步，对纪衍侧身介绍道：“你看到了吗？我带这么多人来给你证明。” 莫小安看着小小衍脸上自信的笑，心里千军万马奔过。 陆卫宁简直嚣张可恨！ 他是要让所有人做见证，见证纪衍的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纪衍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可以滥用科技？！做出这么多，这么多的机器人来？！” “你快点，快点让他们离开！” “对啊，你不是说你有那个可以控制机器人的装置吗？！你快点用给我们看啊！” 莫小安想上台去帮纪衍说，这些机器人不是无限科技创造的，。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如果事实可以说出来解困，纪衍不可能不说。 一旦这些机器人不是无限科技创造的，那势必牵扯出陆卫宁，纪衍父亲跟陆卫宁过去的纠葛也会搬上台面。 而一旦这些机器人是无限科技创造的，纪衍的控制装置失败，千夫所指的无视人伦滥用科技的帽子会要了纪衍的命。 陆卫宁是个疯子！扯头彻底的疯子！ 纪衍没说什么，只是从小钟的手里接过一个黑色箱子，当着所有人在台面上打开，那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握在手里，小钟退到一边打了一个响指。 半空中一抹亮光乍现，骤然一阵细微的像雨水一样的液体洒下来，淋在机器人身上。 小小衍徒手接住一颗水珠，捏碎，不屑地看向纪衍。 纪衍操作手里的遥控器。 站定的机器人们突然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站姿从双肩平坦到像是有什么重力在往下拉扯。 莫小安瞪大眼睛，目光最后迅速停留在小小衍身上。 他也是这样，跟那天在晴园里一样，像是有一道力量控制住他。 莫小安知道这是纪衍的遥控器产生作用了。 机器人们拼命对抗这种力量，往地面跪下的膝盖颤抖剧烈地跟本能对抗，他们的肩上有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在压着他们。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机器人群的“自我表演”，每个人依然看的目瞪口呆。 纪衍站在台上安静地操作着。 直到所有人都跪下，再也动弹不了。 小小衍抬头瞪向纪衍。 其他人见状，脸上紧张的神情不约而同地放松了，继而满意且欣赏地看向纪衍。 纪衍用事实证明他的这款装置有效，且对一群机器人有效！ 就在莫小安也觉得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 瞪纪衍的小小衍竟嘴角上扬一抹奇怪的笑容，然后他上一秒装出被制服的不服和痛苦模样陡然不见——他缓缓地站起身。 他身后的那些同伴们也跟他一样，缓缓地站起身。 脸上的紧迫感，被压制的痛苦，全然不见。 莫小安：“……” 台上的纪衍脸色跌入冰窖。 刚得以放松的嘉宾们见到这一幕，吓地又赶紧退回去。 “纪衍，你失败了。” 这时小小衍发声，却不是原来的声音。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带着悠久的从远方一般的神秘，借着小小衍的身体来传达。 莫小安虽然没有见过陆卫宁，但她知道，这就是陆卫宁的声音。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这个混蛋不可能还按捺得住！ “十多年前，你爸爸败给了我，现在你依然败给了我！”陆卫宁放肆大笑，“这就是罪孽，你们纪家永远都不能……” 只见纪衍继续手里的遥控装置，小小衍发出的傲娇声音忽然变小了。 莫小安瞳孔放大，看到小小衍和他身后的同伴们再次…… 把膝盖…… 跪下来了…… 他们身上的不屑和掌控全局的自信像跷跷板一样，此消彼长，重新回到纪衍的脸上。 莫小安看向纪衍的侧脸，觉得他好像从未撇掉这份自信，刚刚的紧张只是一场幻觉。 纪衍：“是吗？这话是不是说的早了一点。” 莫小安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再次翻转。 纪衍的控制装置明明让小小衍最后逃脱了呀…… 现在小小衍他们是在演戏吗？ 不，机器人才不会演戏呢，除非是植入了模式。 陆卫宁跟纪衍父亲的恩怨，都能蛰伏到现在复仇，怎么可能给纪衍面子？ 所以…… 只能还是纪衍的控制装置真的很厉害！ 莫小安脑海里一道闪电劈过。 这是纪衍的后手！ 他是故意让小小衍逃脱的，这样他们就会觉得他的技术程度只是如此，敌人放松了警惕，才能给其最致命的一击！！ 此时莫小安看着全部跪地的机器人们，他们把高傲的脑袋耷拉了下来，像裙下之臣地对纪衍俯首贴耳。她对纪衍的崇拜感达到了顶峰！！！ 纪衍好像真的控制住了所有人，可嘉宾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地抱团，决定再观望看看。这时电梯门徐徐打开，一道身影从里边走出，只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莫小安顺着纪衍凛冽的目光，看到逆着光走来的陆卫宁。 高高的个子，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几乎盖住了整张沧桑的脸，额前的头发夹带着阵阵灰色仿佛足可以证明他这些年都活在不见人的黑暗中，身上穿着一件没有系上的灰色衬衣，整个人像极了从科学电影里走出来的科学怪人。 在他身上，时间是一潭死水，丝毫不向前动一动。 莫小安拧眉盯着这个从暗中终于可出来的他，闷住像原地爆炸了一样的心竟莫名地涌起几丝轻松。 今晚，会是终结夜。 他跟纪衍之间，他输了。 只见陆卫宁定定地看着纪衍：“你骗我。” 他的声音果然从他自己嘴里发出来，才不别扭。 纪衍眯眸：“我骗你了吗？难道不是你自己相信我的装置只能做到这一步吧？” 纪衍赌的就是他的狂妄自信。 当初爸爸从暗网里找到他，解决了一直以来头疼的项目问题，而在暗网里待着的人才都有一种通病，觉得自负盛才，总是不被世人所了解。一旦被挖掘出来就会变得疯狂和偏执，他们的字典里没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各位，这些机器人是他做的。无视人伦常理，打破科技和人类之间平衡的人是他。他叫陆卫宁，当初跟我爸爸是合作伙伴的关系。”纪衍放下装置，拿下话筒给大家介绍今晚压轴出场的重点。 陆卫宁大喝：“别拿你爸爸跟我相提并论！” 他看向一旁的嘉宾们，大喊道：“没错！这些机器人是我做的！是当初纪然，也就是纪衍那个伪君子老子企图从我这里抢去的仿真机器人项目！当时如果他们顺利去到国外注册专利成功的话，这些早二十多年就跟你们见面了！幸好我在他们的车上动了手脚。是他们的贪婪葬送了他们自己！！我！陆卫宁！远远走在你们的前端！超前了二十多年！！我，才是愚蠢的你们要追捧的人，才是今天应该站在台上给你们介绍产品的人！！！我可以操控这个世界！我的才华谁也比不过！” 这些话大概烂在他心里已经很多年了。 现在他要把这些话朝今天圈子里的头头脑脑们说出来。 第159章 我们结婚吧(尾声) “他！是我当初手下败将的儿子！他的老子当初都没能独立解决的问题，他的儿子也做不到！今天我不过是一时大意，等我回去加强他们的性能，你的这破烂装置就什么都不是！一文不值！” 莫小安对这样一个疯子在众人面前发疯，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比较好。 就像看着跳梁小丑表演失控，表演时长又还没到的尴尬。 对这个陆卫宁的身份，嘉宾们从最开始的忌惮到渐渐露出鄙夷的目光。 纪衍则平静地说道：“我想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你刚刚说的话会成为呈堂证供，等一下警察会来把你带走。” 陆卫宁盯着纪衍，脸上的扭曲掺杂了几丝不屑的笑意，他一步步踉跄地走到纪衍面前，盯着他那双他在拿到莫小安资料制作的时候就觉得比机器人还要平静的眼神：“那我就去监狱研究。你，跟你的父亲一样奸诈狡猾，在科研上没有什么天赋才华，把心思都用在对付人上了。” “快二十年之前的事情总放在心里念念不忘，说明你是一个不会往前走的人。一个不会往前走的人科研能力也会永远停留在过去。你，一定会被淘汰的。”纪衍看着他沉声地一字一句往他的最痛处戳下去，眼神飘了一下他的身后，“今天，是我淘汰了你。” “你闭嘴。你闭嘴——”陆卫宁伸手掐住纪衍的脖子，眼神嗜红地要通过掐死他来掐死自己今天的失败。 尽管用了大意，用了借口，他依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误。 十几年前他没有败给纪然，现在也不能败给纪然的儿子！ 莫小安吓到再控制不住地冲过去要把陆卫宁给拉开。 “你放开他！你放开他——” “不管十多年前纪衍的爸爸对你做了什么，都不关纪衍的事！陆——卫——宁——”莫小安着急地手脚并用，可就是推不开力大无穷的陆卫宁。纪衍的脸渐渐憋红了。 小钟也过来帮忙拉。 警察及时赶到，在三五个人合力之下这才把再一次要成为杀人凶手的陆卫宁拉开。 纪衍跌坐在地。 他的脖子上留着明显的手指印。 莫小安哭着问纪衍：“怎么样？你有没有怎么样？” 纪衍缓缓摇头，不住咳嗽。 小钟帮忙扶起纪衍。 在刚刚生死濒临的一刻，纪衍的内心格外平静。 他想到爸爸妈妈出车祸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一样，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死了，并没有那么可怕。 可怕的是活下来的人需要承担无尽的思念。 莫小安。 警察把疯癫的陆卫宁押走，他带来的这些机器人也全部被带走做进一步的调查。 星空顶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录了下来。 就像纪衍说的，陆卫宁的自述会成为制裁他的呈堂证供。 短短几十分钟，嘉宾们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起伏。 在纪衍被陆卫宁掐住脖子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上来帮忙。 警察把现场控制，接触危险，一个个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相互安慰。 莫小安把现场交给公关部部长，扶纪衍先回去休息。 秦天跑过来着急忙慌地要跟纪衍解释，刚才做新品发布会的人不是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这一切。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地，我就站上去说了那些话。我，我是想把你的产品分一杯羹来着，可我也没有那么傻，直接就拿过来当成自己的，那些研发的过程没有资料留档，我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纪衍，你要相信我，我……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看到很多警察都来了，是你报警的吗？你要报警抓我？？？” …… 秦天拼命地想解释，急的抓耳挠腮。 莫小安推开他，他又上前。 如此反复，弄的人心烦。 纪衍抬手按住他的肩，将他推到自己的右手边：“不重要了。” “什么？”秦天怔怔。 纪衍靠着莫小安，往前走去。 秦天愣在原地，不明白纪衍的“不重要了”是什么意思。 擎天酒店的门口，小钟开来了车，莫小安扶纪衍上去。 车门关上，车里一瞬间陷入平静。 窗外的霓虹还是歌舞升平的美丽，旁边的警车停在黑暗的路边依然引起不少人的围观。直到警车开走，擎天酒店的门口恢复如常，纪衍脖子上的手指印稍稍褪去一些，没有刚才那么触目惊心。 莫小安看到后视镜里小钟不断地投以眼神提问，想问纪衍到底去哪儿。 莫小安知道纪衍现在哪儿也不想去，他就想这么安静地待一会儿。 陆卫宁虽然被抓了，无限科技保住了。 今晚星空顶上的他和他的控制装置制服那么多仿真机器人，那些嘉宾们皆是见证。凭借他们的宣传，名气和生意都会如雪花一般地飞来。 可十多年前，纪然到底有没有偷走陆卫宁的创意，依然没有事实。 留下了一个永远的谜让人去猜。 莫小安默默地陪纪衍坐了一会儿，吩咐小钟把车开回公司。 这一晚，肯定是睡不着的。 纪衍保住无限科技，保住自己对父亲母亲的承诺，他做到了父亲临死前一直牵挂着的机器人项目的高度。 但他没能保住自己对父亲坚定的信任。 …… 回到公司。 圣地，明亮的灯全部打开。 莫小安给纪衍泡了一杯牛奶茶压惊。 纪衍站在窗边，双手插口袋一直盯着外边的全景看。 “纪衍……” 他右臂一抬，将莫小安揽入怀中。 “不重要了。” 莫小安在他的怀里眨眨眼。 “就像我说的，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事情已经过去了，爸爸到底做了什么都不重要了。”纪衍抱着莫小安埋进她柔软的脖子里，像是跟她说，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莫小安明白他复杂的心情，她轻轻地拍拍他的背，用力点头。 “做人要向前看。向前，才能进步，才能比较开心~” 纪衍不说话，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喷在她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 莫小安紧紧环住他的腰，珍惜两个人拥抱着的温度。 在得到纪衍回馈之前，她从未想过意外。 如今真的站在纪衍身边，才明白站得高，周围的暗流涌动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光是伴随着黑暗的。 今晚，在最美丽的星空顶，他们干了一场险仗。 天堂和地狱一线之隔，陡然翻转。 莫小安主动提：“纪衍，我们结婚吧。” 纪衍微怔，放开她。 “越快越好，我也不需要什么特别隆重的婚礼，只要领个证，家人朋友们简单地在一起吃顿饭就行。”莫小安盯着他的眼睛，颇为急切地说，“我想尽快，立刻，马上跟你住在一起。” 这么勾人的话，难得被莫小安处理成严肃且沉重的语气。 “跟我住在一起？” “嗯。”莫小安用力点头，“我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不只是在公司，回家也要。我不想再跟你分开。我怕我看不到你的时候会充满再也看不到你的变数。就算你觉得我这样很烦，我也要这么做。” 纪衍勾唇。 他摸摸莫小安的脑袋，傻瓜两个字刚要说出口，想到她不喜欢听，便收回来改成：“笨笨，我怎么可能看你烦？我……好。” 莫小安欢喜踮脚：“真的？” “反正我们同居过了，再次住在一起有什么的。”纪衍狡黠勾唇，“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得真的做点什么，你有数的吧？” “……”莫小安嗖地脸红了，她娇嗔瞪眼，“纪总你是不是一直就惦记着这个事情？” “我惦记跟我自己老婆之间的这个事，不够分吧？”他贴到她的耳边轻笑。 莫小安看着外边的夜色璀璨，羞到想原地钻地缝了。 完了，不知道她这次的提议是不是又把自己带沟里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她白天、晚上都没得休息…… 完，蛋，了！ （完） ps：没想到在这一天刚好完结，此刻的完结是为了迎接明天的开始。顺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