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满京华》 第1章 被架空的庶三媳 深夜寂静、圆月高悬 “三少爷今日或许不回来休息了,娘子不若歇下罢。” 王绯倚在小榻上,推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色,如今正逢圆月,外面不挂灯笼也看得清院子里的荷花。 “我再等等,你且下去休息吧,不用你守夜。”身旁的人叫福鹤,是婆母杜大夫人赏赐的一等侍女,自从自己的陪嫁陆陆续续到了成亲的年纪,大多被婆母做主嫁了出去,概因嫌弃她出身低微,身边伺候的丫鬟侍女们更瞧不上,将她身边的人换了个遍。 福鹤是少有的能与王绯相处的来的侍女,倒不是两人关系好,是因为福鹤话少才显得合拍,福鹤退下的时候心里也在嘀咕:按理说正头娘子身边的侍女都是自己的心腹,尤其是冯家这等高门大院,可这位夫人能力不够,连自己的陪嫁也没有保全,老夫人做主许配了人家,竟然连反抗都没有。 如今更是一颗心系在自家爷们身上,每次都要等到半夜,这等手段放在妾侍身上还勉强讲究,可正头娘子这么做事,只会落了下乘,摇摇头退下了。 王绯不知道别人如何想她,也不想去深究这内宅里大家都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看着窗外高高悬挂的明月,想起一句诗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也曾照古人。”一时间有些迷惘,自己到底见到的是古时月还是今时月,那自己又算是今人还是古人? 王绯是穿越人士,这个朝代也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刚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姑娘,没有像其他的穿越小说里的前辈们一样,发展事业或者是将前世的东西带到古代来,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倒也不是王绯不想,而是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死无葬身之地。 娘家王家是京城里有名的商贾,本朝商人地位低下,王家的女儿都被精心的养起来,以期待嫁出去的时候给娘家带来荣耀,王绯也曾反抗过,可在古代,一介女子能做的事情太少了,不足以改变一个时代。且王绯喜欢顺势而为,她没有穿成最底层的百姓,吃穿住行暂时有靠,所以综合考量,王绯选择融入这个社会。 可如今想起这个决定,王绯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王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慢慢的有些困倦,似乎是倚在窗边睡着了。 冯景初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妻子又一次的为了等自己在窗边睡着了,眉头皱起。 “醒醒,快些回床上睡。”冯景初的声音很好听,峥峥玉音,王绯对这个声音敏感。 半眯着眼睛迷蒙的问:“回来了?” “以后不要等我,自己先睡。”冯景初自从进士登科后便封了刑部司员外郎,每一天都很忙碌,抽不出时间回来禀报是否回来住这些小事。说完话去净室洗漱,王绯看着冯景初挺拔的身影,睡意消散,也不想解释自己只是单纯的睡不着。 王绯起身走到拔步床上躺下,今夜或许又要难以入睡,王绯没心情去管旁的,转了身裹上了被子继续培养睡意。 倒是冯景初从净室出来,看着床上的妻子毫无规矩的睡姿,心中已经掀不起波澜,当初刚成亲的时候,圆房第二天,王氏整个人都挂在自己的身上,气的冯景初眉毛拧在一起,这种事情对他一个恪守规矩的氏族子弟来说实在是太过冒犯,冯景初提了几次,王绯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两人的闺阁事,又不好嚷嚷得人尽皆知,冯景初暂时忍耐下来,没想到这一忍耐就是五年,如今竟然有些习惯。 冯景初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就算他不好美色,也知道自己的妻子的美貌世所罕见,幸亏当初王家“奇货可居”,将王绯养在深闺,若是寻常家的女儿或者需要抛头露面在外,这样的美貌一定会给家里带去祸事,冯景初想起自己最近经手的案子,眉头蹙起,好在自己与妻子已然成亲。 冯景想起白天官场的糟心事,反而不困倦,看着床上还在装睡的妻子,心中起了几分不可说的欲,于是将人一把捞起来,冯景初虽然是文人,却并不文弱,王绯心里一惊,发觉自己已经伏在冯景初的胸膛上。 “怎么不睡了?嗯?”冯景初漫不经心的反问,放在一般人身上就很油腻,谁叫他不仅长得好身材又有型呢,虽为文官但不文弱,衣裳下面藏着的是棱角有型的肌肉,叫他这么问,仙女来了也得动凡心,王绯看着这张脸,还是忍不住脸红,闺帷之内,高岭之花的脸上染上了欲,呼吸变了频率,暧昧的氛围在床榻之间蔓延。 “白日里睡过了……”王绯呐呐的回道,说起来感觉有些刺激冯景初,她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又或者实在无聊的时候培养培养琴棋书画等爱好,白日里她一不需要看顾自己的孩子,二不需要操心家里的琐事,每日除了绣花看书画画就是补觉,说起来日子确实比风里来雨里去的冯景初要幸福一些。 冯景初状似琉璃的眼睛变得幽深,眼神暗了一些, “娘子倒是过得快活,可知夫君这几个月都是怎么过的?” 王绯看着因为忙碌胡茬都冒出来而没时间管的丈夫,手不自觉的开始抚摸他的脸,王绯又被游离在肩胛骨上的大手蛊惑,不管不顾的低头亲下去,便是圣人也抵挡不住王绯如此模样,两人踏进内帷的欢海。 凌霄院的春宵刚刚落下,屋中人拨弄铃铛开始叫水。 守夜的下人连忙准备热水,“要不还是咱们夫人有手段,且看看郎君多了冷淡的一个人,也叫她拿捏的死死的。”谁家正妻半夜不睡觉缠着郎君争宠? “可郎君真的爱重夫人,怎么嫡亲的小郎君要抱去大夫人那养着,中馈有夫人和大少夫人管着也就算了,可凌霄院里的事情郎君也不让夫人管,若夫人是妾……”好像是说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小丫鬟也闭口不言,可凌霄院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郎君只是宠爱夫人罢了,并无多少尊重。 王绯困劲儿上来了,头发也不想擦只顾着睡觉,冯景初倒是来了兴致,将一块棉帕子拿起来给王绯擦头发,冯景初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妻子就是商贾人家养出来用来拉拢权贵的妖女,当初刚刚成亲,在床榻之上王绯就十分大胆,可有的时候又感觉看不清王绯再想什么,偶尔撞见她发呆的时候,甚至觉得他快抓不住她,如同方外之人,说不定哪天就要消失不见,想到这里冯景脸色绷紧,手下的力道也重了些,听见王绯的嘤咛才松开手。 “郎君、夫人,葳蕤院那边来人请您两位过去,说是、说是大郎君快不好了!” 冯景初将王绯叫醒,两人连忙换衣服朝着葳蕤院走去,葳蕤院住着的是冯家的嫡长子、冯景初的大哥,冯景珩。听闻婆母是杜大夫人怀着孕的时候被妾室冲撞导致早产,自打生下来冯景珩的身体就不好,冯家遍寻名医想尽了一切法子医治,之前听说已经开始好转,怎么突然之间就不好了? 第2章 嫡长子早逝 王绯虽然平日里有些漫不经心,但此刻还是谨慎了许多,大伯冯景珩就是婆母的命根子,如今骤然听闻噩耗,还不知道要如何发作。 一进葳蕤院,发现四处都点了灯,连棺材都准备好了,心下微沉,看来是早就不好了,只不过杜大夫人将消息压下,这消息竟然一点都没走漏,旁边的冯景初也意识到不好,连忙加快了步伐,王绯紧随其后,进了屋中不禁看向站在靠前的杜大夫人。 杜大夫人是公爹冯太傅的正室妻子,出身与冯家门当户对的杜家,或许是从小就按照名门宗妇培养长大的,又或许是夫君能干,早早地承袭了冯家氏族家主的位置而后她也变身为一族宗妇,杜大夫人向来习惯发号施令,永远保持端庄的面容,如今这面容上染了几分哀戚,王绯心底也有些动容,为人母之后就见不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 冯太傅也在,至少十位郎中站在床前抢救,其中周老太医最有声望,出来对冯太傅摇摇头,“令郎如今气息如同风中火烛,也就是一口气的事儿,太傅您还是抓紧和令郎说两句话。” 周老太医医术拔尖,这么多年冯景珩的病都是周老太医来看顾,如今老太医说此番话,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 杜大夫人踉跄一下,随后扶住桌子,站在身边的是冯府的大少夫人杜若儿,也是杜大夫人当年做主给儿子聘的娘家侄女,杜若儿忍不住哭出声来,杜大夫人像是被哭声警醒,连忙走到窗前,握住自己儿子的手。 “珩儿,你再多挺挺,就算是为了娘……为了娘啊……”冯太傅也沉默不语心中悲痛,景珩是嫡长子,冯太傅当初倾注心血教导出来的嫡长子,不仅面容俊朗且聪敏好学,可惜天不假年、天不假年! 冯景珩似乎是有话要说, “三弟,叫三弟来……” “景初,快过来。”杜大夫人连忙去叫站在身后的冯景初, “大哥。” “三弟,以后母亲还有你大嫂,需要你费心照顾了。” 久病卧床使得冯景珩面色灰白。 冯景初握住冯景珩的手,沉重地说:“大哥放心。” 冯景珩像是失去了力气,或许是到了最后一刻,终于不用勉力维持,神色看起来有些放松,随后咽了气。 冯太傅将准备好的棉絮递给冯景初,冯景初红了眼眶,接过棉絮将其放在冯景珩鼻子下面,屋中人皆唤冯景珩名字,一声比一声恳切,一声比一声哀泣,希望逝者能在亲人的呼唤中醒过来,可惜棉絮安安静静不见丝毫的起伏。 屋中传来悲切的哭声,王绯的泪也与大家一同落下,过了许久,杜大夫人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振作起来操办儿子的身后事,开始小殓,王绯等人不便在场,于是大家一起去外间等候,屋中留了杜大夫人以及大少夫人还有冯太傅带着几个儿子在场。 丧事按照杜大夫人的意思是要风光大办,可大郎君膝下没有子嗣,冯太傅做主叫冯景初与王绯的儿子缙哥儿来尽孝。 王绯在外间,看着缙哥儿被乳母抱来,睡眼惺忪,乖乖巧巧的自己要求站起来走路,乳母将人放下, “缙哥儿害怕吗?” “我不怕,伯父对我很好的。”说完人群中又传来啜泣 “好孩子。”王绯摸了摸儿子的头。 王绯看似面上平静,心里却很烦躁,当年她产子后身体虚弱,孩子被抱到大夫人的院子里抚养,这在这个时代来来说,对自己而言不仅不能反对,还是大好事,可王绯心底担忧,若是稚儿,吃饱穿暖就好,可缙哥儿如今快要启蒙,被杜大夫人教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杜大夫人因为儿子生来体弱,且处于随时丧子的危机之中,加上内宅的争斗,养成了偏执狠戾的性格,自己虽然为了得到安稳的生活,放弃了不少东西,可缙哥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若是在杜大夫人的手底下长大,那对于小孩子的身心健康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里间听到了动静,冯太傅亲自出来将人接进去,冯太傅算起来孙子也有三四个,可对缙哥儿极为看重。 看见冯太傅如此疼爱缙哥儿,自然是有人不高兴的。 “缙哥儿真是听话,想必三嫂教的真好,说起来真羡慕三嫂,不仅长得好看,这命呀,也好。”说话的人是冯景初的四弟冯景礼的妻子曲信芳,是王绯等一众冯家儿媳中身份最高贵的一位,大少夫人杜若儿虽然是杜家女,但与杜大夫人是隔房的侄女,王绯就不用提,一介商贾之女为了能攀上冯家门庭过继给堂伯父的不入流出身更不上不了台面。 外间此刻等候的,都是闻讯赶来的冯家自家人,这里面不少是长辈伯母婶子以及隔房的嫂子弟妹,如今听着四少夫人突兀的话,便知这两位妯娌开始斗法,于是大家都看向王绯,众人都是内宅里修炼成精的老人儿,既能看见王绯半干的头发,又能听出曲信芳话里的机锋,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王绯瞥了一眼曲信芳,眼中的泪意还没断,也没理她,只是拿帕子擦拭了眼泪。 王绯对内帷中夫妻隐私暴露已经麻木,这么多年早就习惯,她只是在思考,杜大夫人将大伯病了的事情隐瞒的这么好是为何?她在凌霄院耳目闭塞很正常,可冯景初都不知道,如果他清楚定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拉着自己行房,杜大夫人又在谋划什么呢? 屋中小殓办完,冯家请的先生也到了,在先生的指导下,众人开始搭建灵堂,王绯也要累的散架,杜大夫人叫她跟在身侧帮忙,看着杜大夫人阴沉的脸,王绯就知道事情没办法善了,这种情况下只能是认栽,没办法,在这种古代的内宅里,杜大夫人的威慑力是不言而喻的。 曲信芳刚才在外间的挖苦传到了杜大夫人的耳朵里,王绯不想深究其中的细节,包括具体是谁向杜大夫人多嘴的,这些深究起来也没有异议,不过是迁怒还讲什么道理? “少夫人,可弄好了?”福鹤过来的时候王绯正在按照傅老夫人的吩咐整理白绫,说是灵堂搭起来的时候用。福鹤虽然是杜大夫人派去王绯身边伺候的,但少夫人为人温和,虽然不怎么管事,但从来不为难下人,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少夫人哆嗦这手将白绫挽起来也有些有心无力,这等关节上,竟然叫夫人做这等复杂却又微不足道的小事? 连四少夫人和六少夫人都管着席面、宾客的事情,怎么非要三少夫人管这些下人都能管的事? 王绯将最后一朵白绫挽成的花弄好,吩咐下面的人给送过去。 “福鹤,和我回院子。”福鹤想要张嘴劝,王绯已经走出去五步远,福鹤连忙跟上。 第3章 正侧房之争 冯府东苑 “大夫人,三少夫人的东西都弄妥当送过来了。” “她人呢?”杜大夫人疲惫地靠在软榻上。 “回了凌霄院。”回话的丫鬟诺诺道。 杜大夫人假寐的眼睛睁开,“这个不争气的样子,叫我如何扶持她!” “夫人您别生气,三少夫人只不过是年轻了些还沉不住气,您作为婆母可要稳住,不然咱们冯家可就要落在西园手里了!” 西园是冯太傅贵妾的院子,如今也要称一声侧夫人,本应该叫姨娘的,可侧夫人是先帝赏赐的贵妾,与皇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与杜大夫人分庭抗礼多年,冯太傅膝下的是四郎君、六郎君以及七娘子都是侧夫人生的。 杜大夫人压制自己的脾气,将大郎的病重的消息瞒的死死的,就是防止不轨之人出来捣乱。 “也不指望她能支撑冯家内宅,多生几个孩子就是她的福分了,等丧事结束,你准备个靠谱的郎中给她看看。” 杜大夫人身边的安嬷嬷是最倚重的心腹,自然也明白夫人的意思,如今大郎君膝下无子,自然是要过继一个,最好的选择就是过继三郎的儿子,三郎如今在朝为官,自然是被老爷器重,如果以后过继了三郎的儿子,最好是由这个孩子继承冯家家主,如今老爷还年盛,自然是可以扶持起来一位孙子成年。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三郎继承了家主之位,也算是好的,这样也不会亏待大郎膝下的儿子,只可惜,三郎如今成亲五年,也就缙哥儿一位小郎君,不怪夫人对三少夫人不满,出身不行竟然连子嗣也不行,可叫人家有造化呢,三郎君以后才是这冯家贵不可言的主子。 不仅杜大夫人再算,西园也在算。 “母亲。”曲信芳走进来,看见自己亲婆母刚起床,前头都忙翻了天,还是西园里清净。 “还是毛毛躁躁的。”曲信芳虽然身份高贵,但对自己的婆母还是敬佩的,这位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若不是前头那个身份太高,如今这冯家谁说的算还未可知呢。 “这不是高兴吗。”曲信芳人长得甜美嘴又甜,当然是捡着侧夫人高兴的说。 侧夫人如今四十多一点年纪,岁月似乎都格外优待她,风韵犹存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如今还未怎的,怎么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那位如今痛失爱子,身边儿媳妇又没个顶用的,儿媳自然是高兴。” “她自诩出身高门,整日里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也是该她遭点罪。”曲信芳将撺掇王绯挨罚的事情和侧夫人学了一遍, “娘是不知道那位的脸色有多难看。” 侧大夫人由曲信芳服侍这用早膳,“你也坐下。” “小孩子脾气,如今这就高兴的不得了,以后得了更好的好处,你还能如何轻狂?” “娘你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在嘛。” “可你想过没有,那位用通天的手段瞒住这件事可是为何?毕竟大郎的身子骨不好,是从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的。” “是不是死要面子?不肯在人前示弱?”曲信芳倒是没想这件事。 侧老人摇摇头,“若是就这么点本事,你夫君和六郎也不会被她压着,多年不能出头。” “还请您给解惑。” 侧夫人却没说为什么,“大郎膝下无子,想必等到头七之后就会提起过继的事情,你房里不是有个四岁的庶子,你提起过继给大郎。” “这是为何?” “她隐忍不发,不过是为了大郎的身后事,估摸着是想过继三郎家的孩子,可惜三郎媳妇不争气,如今也就一个孩子,自然不好提出来过继的事情,六郎如今刚成婚不久,过继你房里的不是顺理成章?” “您是说,她还没放弃家主的位子?”曲信芳还沉浸在家中嫡长子没了的喜悦之中。 “放弃?三郎深得老爷器重,生母又是她养的一条狗,早在考中进士的时候就被记在她名下,如今不是她放弃,是你与我等都没机会了,还看不明白吗?” “这不可能!他生母位份如此低下,怎么能?” “也怪四郎与六郎不争气,况且若真论出身,二老爷家还有嫡出的二郎与五郎,我如今是争也好不争也好,后半辈子都有了着落,想要如何的是你怎么想。”侧夫人没有正面回答曲信芳的问题,冷笑一声,只要是能在冯家立足,出身从来不是什么要紧事,各凭本事罢了。 侧夫人稍微挺直了身板,睁开了眼睛,“前些日子,老爷将手底下的暗卫和一些要紧的人手给了三郎,叫他去做一些事情。半路差一点出了岔子,后来老三好不容易才将窟窿堵上,难道不是四郎做的?” 这么些年,正、侧两位夫人虽然不合,但侧夫人严令自己生的两位公子哥儿,不许私下里对兄弟下手,且不允许违抗父亲的命令在背地里谋算,因如此侧夫人还得了好名声,四郎五郎也真的被罚过。 “娘……”曲信芳看着事情暴露,轻轻扯了扯侧夫人的袖子, “当初你与四郎情投意合,可你出身高门,原本是攀不上曲家这门亲事,可你们两个小的死活要在一起,我去求了老爷,老爷才亲自上门提亲,这才有了你进门的事情,可我如今发现,你与四郎还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蠢都蠢到一处去了!” 侧夫人的语气没什么起伏,甚至是温婉的,可将曲信芳说的无地自容。 “这时候来求我还有什么用?尾巴已经帮你们清扫干净了,如果这样的事情还有下次,你们最好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安安心心当一个富贵闲人算了。” “娘,四郎有勇有谋,不过是念书比不过那个书呆子,怎么能就不争了呢!” “那更要坐得住,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当众挑明凌霄院的事情,就算人家婆母记恨,可你公爹也在,都是修炼了多少年的人精,你突然说话,他不懂你如何想?争夺家主之位难道是我与东苑的斗争吗?还不是看你父亲如何想?三郎媳妇的再不得东苑那位的眼,可你别忘了,那是老爷做主娶进门来给三郎的,还不清楚?” “母亲您的意思是?” “若要争,便要一击毙命,总是你来我往的小孩子掐架算什么本事,若要争,三郎必然是挡在四郎前面的,这个道理,嫁进冯家这么多年还是看不清楚吗?” 曲信芳听完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回转,原以为侧夫人在冯家内宅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是靠着当初的先帝做靠山以及公爹的宠爱,原还以为侧夫人懦弱,没想到竟然能温婉和善的说出这一番话来! 第4章 内宅浑水 “娘……那您说,咱们该如何做?”曲信芳不懂。 “等。” “等?”如何等?曲信芳一脑门子不解,等什么? “等一个时机,当年东苑那位对嫡长子百般照顾防范,生怕我下手害了她,可惜我从来没想过动手,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他活不长……” 说起来容易,曲信芳觉得,按理说大伯如今都快三十了,若是换做自己或者旁的人,若是对家主之位有意思,就算清楚他活不长,或许也没办法能耐得住性子。 侧夫人点点头,说:“没有必要将心思放在无用的地方,就算大郎能活到老爷交代后事的那一天,老爷也不会选择大郎当家主,冯家如今的地位虽然算得上是头一等的氏族高门,可如今年景不好,谁也说不清会将来会发生什么,家主身子骨不硬朗,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缺陷。” “可咱们现在还等什么?三郎能文能武的。”曲信芳嘀咕到,她们夫妻俩和三郎比命长,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如今等是时机还未到,三郎并不算是草包,随便你们夫妻二人拿捏,如今谁也没有凭空让对方消失的本事,但可以让水先浑起来。”侧夫人出身不凡,实在看不起曲信芳这样的娇蛮大小姐,简直就是脑袋空空! “您的意思是?”今日曲信芳本来就是来西园嘚瑟显摆一番,没想到会听到这一番话,姣好的面容上充满了疑惑,脑子已经开始浑噩,听不懂婆母的话了。 “东苑不是想在子嗣上做文章吗?四郎强于三郎的地方就在子嗣,且三郎还有个缺点,就是不近女色。” “娘,您说不近女色也算是缺点吗?”曲信芳瞪大眼睛反问,想起自己夫君,表面上风光霁月的,私底下却是个色中饿鬼。 “对于旁人可能不算,但对于三郎算,他那个商贾出身的妻子,貌美如花国色天香,三郎看着冷淡,心思却都拴在她的身上,而对于她来说,一没有心气,所有的东西都不放在心上,二不利子嗣,就凭这两点,老爷想要将三郎提起来,也得思量思量,所以先要搅浑内宅的水。”太过平静的水面是暴露不出来问题的。 “娘,那您说,我们先将过继这件事提出来?” “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我累了,你下去吧。”侧夫人重新靠回去闭上眼睛。本来想着高门出身,就算是性子骄纵也要有几分本事,没想到竟然如此不中用,三郎媳妇不堪大用,自己这儿媳妇也只剩下出身这一项优点了。 “娘您歇着,我和四郎再商议商议,绝对不会坏了您的大事。” 原本曲信芳对这位妾出身的婆母还有几分看不上,这不许那也不许,没想到这位才是深藏不漏的选手,有如此高明的帮手,她们夫妻俩何愁大事不成?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跑了。王绯回到凌霄院,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大伯去世,按礼数自己这个弟媳妇也要服齐衰丧。 王绯回到凌霄院,“少夫人安。”冯嬷嬷走进向王绯行礼。 “嬷嬷来了,祖母那边可安好?”这位嬷嬷姓冯,是主家赐姓有体面的仆妇。 “您不用担心,老太君那边老奴派人看过了,没有受了惊吓,这个时辰已经收拾妥当了,稍候会去葳蕤院。” “祖母年纪大了,又派你来守着凌霄院,劳烦你多辛苦一些,千万别叫祖母那里被别人钻了空子。” 冯嬷嬷将王绯身上的孝衣整理妥当。 “让您费心了。”冯家老太君姓钟,钟老太君如今年岁大了身子骨不好,大儿媳妇忙于儿子的病,心思不在婆母身上,三儿媳妇终日操心自己儿子的学业,又怪老夫人偏心,对老太君也只是面子情。 只有后进门的孙媳妇对老太君关怀备至,时常去看望,也知道如今春初正值换季,老人家身子骨不硬朗,听到孙儿去世难免悲痛,王绯在听到消息时安排了冯嬷嬷过去照料。 “这些日子大家都忙于治丧,有人手不够的难免来凌霄院喊人,嬷嬷多管着些,别叫凌霄院出了岔子。” “少夫人,您明明有手段整治院子,何苦一直不插手,叫外面的人说三道四?” “他们说三道四不在于我的能力而在于我的出身,嬷嬷不必管我,这些日子你就在凌霄院守着以及留心祖母那边的情况,有问题随时遣人来找我。” “是,少夫人放心。”冯嬷嬷如今快六十了,若不是放心不下老太君以及老太君叫她来凌霄院帮孙子看着点,早就颐养天年去了。 王绯知道这些,所以一直对冯嬷嬷很尊敬,但也知道许多的事情和嬷嬷说了也没有用,哪里是她想将这凌霄院弄得和筛子眼似的,可杜夫人之前看不起她的出身,早就在人还没嫁进来的时候就宣传的满城风雨,封建社会,管理这群人最需要的是立威,王绯失了先机,加上生缙哥儿的时候没了半条命,卧床两年哪里有精力管这些牛鬼蛇神,只不过王绯摸清了谁是谁的人,按下隐忍不发罢了。 “夫人,按照规矩,这时候二老太爷以及三老爷府上的主子们应该到前厅了。”是福鹤前来叫王绯去前院。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冯家如今虽然是冯太傅当家,但最高辈分的是二老太爷,也就是冯景初的叔祖父,还有比较重要的就是冯太傅嫡亲的弟弟三老爷,三老爷膝下还有嫡出的冯二郎冯五郎以及庶出的冯八郎,另外二老太爷膝下还有个的冯四老爷,冯四老爷膝下除了一个冯七郎,剩下还有五位女郎。 冯家在京城的地段十分的好,坐落在满是氏族权贵的敬康坊,每日去朝会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冯府分成前后两座五进宅院,冯太傅继承家主之位后,便带着家眷及三弟一家住在前宅院,二老太爷带着冯四老爷在后宅院。 这两座宅院本就是相同的两座宅子,后来冯家在京城壮大,被冯太傅的父亲花了钱将后面宅子买下来,两座宅院改成一整个府邸,于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冯家虽然没分家,但并不住在一个宅子里。 待到王绯再迈进前厅的时候,灵堂已经搭好,一些子侄辈的正在跪着烧纸,灵堂旁的偏厅是女眷聚集的地方,钟老太君也在,王绯连忙走过去行礼。 “给祖母请安。” “三郎媳妇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一进来这屋子都亮堂了。”说话的是冯家三夫人,冯景初的三叔母,与大嫂杜大夫人不算和睦,这是听说了曲信芳挖苦王绯的事情说出来叫杜大夫人没脸,王绯面上不显波澜,实则对内宅里没有秘密的事情十分痛恨。 第5章 挨训 “三郎媳妇,来祖母这里。”钟老太君经历三朝,当初将冯家从生死线拉回来的传奇人物,年岁大了不理俗事,却很疼爱王绯这个孙媳妇,故此时连叶三夫人的花话茬都没接,握着王绯的手叫人给王绯加衣裳,底下的奴仆走动开好似没有人说过话一样,叶三夫人觉得没脸,冷哼一声别开脸。 钟老太君能在嫡长孙过世的节骨眼还这么疼爱王绯,自然叫很多人眼红,谁不知道冯太傅是个孝子呢,谁知道这商贾之女踩了什么狗屎运? “难为弟妹还看得出三郎媳妇的美貌,已经是哭过一轮回去梳洗后过来见长辈的。”杜大夫人也出言回护,王绯毕竟是自己儿媳妇,杜大夫人自然不会当众叫她没脸。 叶三夫人见大嫂疾言厉色,平日里就对付不过这位大嫂,这时候更加招惹不得,讪讪的不再开口。 如今已经天亮,冯家大郎还未大殓,这一屋子女眷自然是要帮忙操持丧事 冯景珩的丧事,已经做主定下了需要停棺七日再下葬。 杜大夫人看人齐了,“母亲,如今您给拿个主意,看看珩儿的丧事如何操持。”钟老太君虽然悲痛,但也明白,大儿媳从来都是拿大郎的性命当成命根子,小的时候连大郎去祖母的院子里都怕被人动手脚,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她安排丧事事宜? “珩儿是小一辈的嫡长子,如今不幸去世,丧事自然要好好操办,一切你做主便是,不必过问我的意思,另外许多事情都需按照规矩礼制办事,不可逾矩叫旁人拿住冯家把柄就好。” 杜大夫人疲惫的开口说道:“多谢婆母体谅,儿媳必然不会逾矩。”随后看着厅中众人, “大郎的身后事如何操办,具体的事情老爷请来的青居山道人已经测算好了,法事的操办也定了时辰,我作为大郎母亲,需要盯着法事,大郎媳妇不胜悲痛,已经晕厥了好几次,现在需要有人帮忙招待来上门吊唁的客人以及帮忙操持一些杂事,三弟妹、四弟妹你们可帮我分担一二?” 四夫人与杜大夫人是隔房的妯娌,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和三嫂是长辈,肯定要先过问她们俩的意见,可自己毕竟隔着一房四夫人不想参与太深。 “大嫂,如今你有事我和三嫂是不会往后躲的,可咱们毕竟如今当了婆母,不能一直不放手叫儿媳妇们承担不起事来,大郎媳妇虽然病倒了,可二郎媳妇、三郎媳妇、四郎媳妇还有这几个小的儿媳们,也要历练起来,不如这招待女眷的事情就叫我和三嫂带着儿媳妇们操持。” “四弟妹说的在理。”叶三夫人知道自己刚才出了丑,这时候也出声帮腔。 “多亏了弟妹们,那就三郎媳妇、四郎媳妇、七郎媳妇跟着四弟妹,其余的儿媳妇们跟着三弟妹,过来吊唁的宾客前厅吊唁过后分别在葳蕤院后院和旁边汀芷院开宴席,三弟妹管着汀芷院,四弟妹管着葳蕤院后院,来吊唁的女眷们大多是氏族的贵夫人们以及和老爷有官场往来的大人们家眷,劳你们俩费心,千万别冲撞了。”杜大夫人按次序将事情安排下去。 叶三夫人撇撇嘴,她这位大嫂到一如既往像是防狼一样提防自己,尊贵的女眷们会走很远分到汀芷院?合着刚才自己白心疼她了!这个时候都不忘了算计。 嘴上却说:“大嫂放心,我和四弟妹定然帮忙招待好各府的夫人们。” 曲信芳站在王绯后面两人看着王绯,脑子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杜大夫人又安排了一些细节,如今事情多,她一个人看顾不过来,将对牌也分给两位弟媳,零零散散半个时辰过去,这群人才算是散了。 “四婶,我先回院子里看看孩子,稍候去葳蕤院后院和你们一起忙活。”四夫人是个温婉的长辈,点点头放曲信芳走了。 “三郎媳妇,你和我来。”众人正在散去,听到这句话都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王绯,谁都知道杜夫人的性格,看来杜夫人都等不到丧事结束就要与自己儿媳妇算账了,曲信芳等一众与王绯或者杜夫人不和的,明显更高兴的走了。 “母亲。”王绯走到杜夫人旁边扶着她。 杜大夫人好像是不得不开口的样子,表现的很不耐烦,“我知道你素日里不停管教,又不懂规矩,可这几日跟着你四婶,断然不可以出差错,明白吗?” 王绯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听从母亲教诲。” “你生下缙哥儿也有四五年了,三郎院子里就你一个,怎么肚子还没动静?”比起上一个话题,王绯显然更不想说这个,低头听训。 “不知道你在王家的时候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可是嫁到冯家来,需要摆正你的位置,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莫要给三郎拖后腿,女子嫁人后绵延子嗣本就是正道,你缠着三郎,又没有孩子,叫外人怎么想?就算你当年生子上了身子骨,可这么多年也应该养好了,旁的女子怎么没你这么矫情?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绯,被身边的人搀扶走了。 王绯的表情变得更加漠然,这样的事情嫁进来的时候也发生了很多回,每每这时候王绯都恨自己为什么要穿越到这个朝代,被人践踏人格,摧毁自尊,又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做一个纯粹的古人也不能做一个保持自我的现代人。 良久王绯松了一口气,不能逼自己深想,她能清楚的明白杜大夫人的悲惨是谁造成的,何必与她计较,只不过如今身份比她低一头,这些在时间面前都不是问题。 王绯更加清楚,杜大夫人对自己的说的话,和旁人诉苦旁人都无法理解,这只不过是婆母的一点教诲罢了,占尽了理,十分的合情合法,所以王绯调节好自己的心态,准备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6章 内宅算计 曲信芳这边也没闲着,回院子的时候还顺便喊了自己的夫君。 “前面父亲和三哥还等着我,这时候喊我作甚?”冯景礼不耐烦的甩开曲信芳的袖子。 冯四公子冯景礼,比冯景初小了几个月而已,两人年岁相当,从小被比着长大的,可惜读书不如人,一直不得父亲的器重,如今正在父亲面前表现,却听娘子派人来喊。 “别急,我是想起一件事来,最近是不是有庄子上安置的庶民来家里领银两和吃食?”冯太傅为官名声十分的好,对百姓也是能帮则帮,年前的时候京郊附近遭灾,是父亲做主将那些庶民安置在自家庄子上,打算帮扶到来年有收成,最近正要春种,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来冯家领春种以及一些生活所需的银两。 “是有这么回事。” 当初这件事还是曲信芳说做好了能讨父亲欢心,于是才从老三手里抢来的。 “这次你让对接的人说找三少夫人领,我在那商妇的院子里安插了咱们的人,叫她们出头将人打发了,等到父亲反应过来,只能说三郎媳妇不争气,那可热闹了。”曲信芳说完又在冯景礼耳边说了一遍侧夫人是如何交代她的。 “为何去找她们?不是你当初叫我去抢的?这时候又要送回去?” “你个死脑筋,我叫奴仆假装那王氏撵走庶民,你猜公爹会如何想?” “不会叫人抓到把柄?” “您就放心吧,插在她院子里的人身处要职,在外人眼里就是她心腹。”曲信芳不以为意的说到,王绯空有一张绝色的脸,可惜脑袋空空,闹起来她就是浑身长满最都说不清。 “行,明日那些人就会上门,稳妥起见,这次我吩咐下去,叫一些生面孔上门,第一次来领银子,那些贱民认错了也无可厚非,谅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更赖不到你我的头上。” “就是这个意思!”两人忙凑在一处商讨一些细节。 曲信芳想起来侧夫人说的一句话,当初王绯嫁过来的时候是公爹点了头的,不然凭王绯的家世。就算是死在冯家门口,那个杜大婆都不会让她进门,要是被公爹觉得她眼皮子浅,撑不起事来,可不就是搅浑三郎院子里的水?她凭夫君再疼爱,失了长辈的看重在这内宅里也蹦跶不起来! 曲信芳回去的时候看着王绯正跟着四婶参照往年的单子拟定今年的宴席。 “这些三嫂会的多,三嫂能者多劳,我帮三嫂打下手就是。”闻言连冯七少夫人都看了眼堂嫂,冯七少夫人是四夫人的嫡亲儿媳,这一家跟着亲爹冯二老太爷住在后宅,虽然离得远,也知道这位堂嫂是啥性格?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众人虽然惊诧平日里喜欢抢上又瞧不起人的曲信芳这时候能谦让,但谁面上也不显露什么,各自分了活各自干着。 “我懂得没有四弟妹多,我弄完的你复核一下,有问题直接修改便是,最后一起给四婶过目。” 四夫人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王绯低头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曲信芳,这人今日怎么这么亢奋,连压都压不住? “三郎媳妇、四郎媳妇,这个单子菜品已经拟定了,如今葳蕤院的人手肯定是不够了,你们两个院子离得近,从院子里借调一些人手过来搭把手,省的一会咱们人手不够出乱子。” “听四婶的,福鹤,将院子里今日歇着的都叫过来。”王绯正在誊抄宴席上的菜品,吩咐身后的福鹤一声。 “我这边也是,叫闲人都过来。”曲信芳暗示了一眼旁边的心腹侍女芝兰,芝兰领会连忙出去了。 “少夫人安好。”,凌霄院二等侍女秋丹见自家少夫人身旁没有别人过来行礼。 “你今日不当差?” “回少夫人的话,奴婢今日不当差。” “不要紧,回头我按照当差的工钱按照天数折算给你们,不叫你们白忙活。” “多谢少夫人体恤,不过我来是因为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想,只觉得有点不对劲。” 王绯放下笔, “说就是了。” “刚才四少夫人院子里的人与我们碰上了,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来的都有谁,感觉像是在找人,后来不知道怎么松了一口气便走了。” “是那个叫芝兰的?” “是她。” “我知晓了。” 秋丹站在一侧,自家少夫人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想自己还有一些旁的人,算是少夫人的心腹,但从来不贴身伺候,少夫人因为院子里的管家嬷嬷还有身边的一等侍女都是老太君或者大夫人赏赐的人,因而被别人嘲笑,可自己这些受信任的人,也从不叫她们去监视别人,久而久之大家都认为少夫人身边无人可用。刚才芝兰做的太明显而被自己留意到,思来想去还是和少夫人说声为好。 王绯皱着的眉头疏解不开,曲信芳这又是在憋着什么招数,王绯思量了一番,芝兰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松了一口气,想必是这个戏台子搭在了自家的凌霄院。而今日因为当差的,又是曲信芳安插的心腹,也只有林妈妈和几个负责洒扫的小婢女。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叫吴嬷嬷空闲了来找我。” “是。” 不多时,吴嬷嬷过来见王绯,吴嬷嬷是王绯陪嫁来的老人了,因为脾气不好,还喜欢偷懒,陪嫁过来就只管着院子里的茶水等一些不重要的活,因为王绯不看重,所以在有一次王绯激怒杜大夫人时被立威放走了不少的心腹,吴嬷嬷倒是躲过一劫。 “少夫人您找我?”吴嬷嬷嗓门大,说话粗鲁,引来周围侧目。 “这里的活你不用管了,前些日子我晾晒的花茶今日还得晒起来,不然前面都白费工夫,这是给祖母做安神用的,小丫鬟看着我不放心,嬷嬷回去看着些,换小丫鬟过来伺候。”众人尤其是曲信芳闻言后也各忙各的,原来是三少夫人怕这个陪嫁丢脸,想要打发回院子也情有可原。 “听少夫人的。”吴嬷嬷礼数粗通,被冯家原本的仆妇丫鬟嫌弃,倒是很乐意回凌霄院。 路过王绯的时候,听王绯小声的说:“看住林妈妈,如果有异动或者有人找她,直接将人拿了差人来叫我。” 吴嬷嬷没说话,嘟嘟囔囔的走了,嘴里小声说着主子不信任之类的。 “三嫂,你叫这个老奴干嘛去呀?怎么还敢说主子的不是?”几人一直在一起干活,曲信芳看王绯连着叫了两个人过来。 “原本给祖母晾晒的花茶,不能断了日头,都是刚才那位嬷嬷管着的,我叫她回去替个人过来。” “三嫂真是孝顺。”曲信芳不觉得自己被发现了,努努嘴说了句酸话。 “大家都孝顺,这些宴席用的茶具碗具一类的我也拟出来了,弟妹正好看看。” 说话期间前面热闹了起来,想必是已经有人上门吊唁了,曲信芳热爱交际,无心查什么茶具,扫了一眼就放在最后等四夫人核对的单子里。 第7章 王绯的心愿 王绯点点头,她不爱热闹,还是在这梳理器具。 等这边安排下去,等着晌午便开席,王绯却看冯嬷嬷来了。 “嬷嬷怎么来了?” “少夫人,咱们长话短说,刚才角门那里不少庶民找上门来,说找您领东西,原本是四少爷和四少夫人负责的,人却一路无阻的被带进了咱们的院子,吴嬷嬷看见林妈妈过去,竟然是想要三言两语叫人骂走,吴嬷嬷也不敢耽搁,连忙叫人将林妈妈堵了嘴扣在当场,可已经闹起来了。”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你去告诉他们,说主家有丧不便招待,叫人去广济院等着,那里离我的嫁妆铺子比较近,等银两还有一些东西备齐了一起送去。” “可人要是不走怎么办?吴嬷嬷想让林妈妈露出马脚来,话已经三言两语的说出去了,骂的有些难听。”那些庶民既然听见不给银两,会不会不走了? “无妨,,既然是来领钱的,不拿到钱他们不会走的,广济院的名声大家还是知道一些的,就说王家不差钱,嬷嬷先去办便是。” 冯嬷嬷连忙告退回去安排。 “福鹤,你叫秋丹来。” “是。” “少夫人安。” “秋丹,你且去前院告诉你兄长一声,说广济院有一批人要安置,叫他招待一下,不要亏待了客人。”秋丹是王家过来陪嫁的人,知道广济院背后的主子是少夫人,且广济院在京城名声好,想必是主子心善,安排一些庶民受接济。 王绯低头拿了张纸写了几句话。 “看好了背下来一会给你哥哥口述。”秋丹站过去,认真读着字,福鹤在一旁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绯坐在锦凳上,写字久了抬头向窗外看去,福鹤是她故意没遣出去旁听的,刚才还有个事,回院子里换衣服的时候月经来了,大夫人言语之间也知道了所以才笃定自己没有怀孕,短短时间,必然是福鹤说的。王绯不喜欢这种没有秘密的感觉,自然是要问问福鹤。 “福鹤,你来我院子里伺候多久了?” “回少夫人的话,在小郎君还没出生的时候奴婢就来凌霄院了。” “说起来也四年了,大夫人没说什么时候给你说一门亲事?” 福鹤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上前一步跪下来。 “我不喜欢别人跪我,还是站起来答话吧。”这是一句真话,福鹤想起来因为这件事,三少夫人还被人耻笑,说这是商贾妇人收买人心的手段。 福鹤站起来,“奴婢还想在凌霄院伺候您和三少爷,不想成亲的事。”福鹤是家生子,原本就是杜大夫人身边伺候的,来了凌霄院也是一等丫鬟,吃穿用度比不上主子在奴婢中间算是第一等了。 “看你拿着凌霄院和大夫人的两分工钱,想必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不难,既留下你在我身边伺候,我也懂你的不容易,可来往之间均需要注意一个度,我想你是聪明人,可别做傻事。” “少夫人明鉴……”王绯抬手打断福鹤的话。 “我来癸水你每次都会和大夫人说?” 福鹤的冷汗留下来,“少夫人……”福鹤出来一身冷汗衣襟贴在后背上,少夫人说话和颜悦色,可言下之意叫人心惊,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少夫人不懂这深宅的弯绕绕,可刚才安排秋丹还有冯嬷嬷、吴嬷嬷,竟然是有条不紊,且没想到秋丹和吴嬷嬷竟然是少夫人的心腹!之前为何没有人察觉? 福鹤一时间想不起来有没有当着两人,不对,院子里的其他人说少夫人的坏话? 福鹤从小从冯家长大,脑子还算灵光,“少夫人,是大夫人叫奴婢将凌霄院的事情报给东苑知晓。”福鹤结结实实的跪下。 她在大夫人与少夫人之间选择了少夫人。 “起身吧,罚半年俸禄,先降为二等丫鬟,不过以后还是贴身跟着我,具体的事情你去问秋丹。” “多谢少夫人!”福鹤磕头,被罚意味着这件事已经过去,背主的人不被拉下去发卖了就算是好结局,自己这次赌对了。 王绯歇了一回回到人前继续忙碌。 曲信芳心情一直不错,最近运气到了当然做什么都顺,王绯也在等曲信芳什么时候发作。 “老爷,京郊有位庶民姓马的来求见您。”冯太傅这几日告假在家,冯管家管着冯太傅的家事和官场上的事,算是最要紧的心腹。 “什么事?” “说是来找府里的三少夫人领银两和春种的种子,竟然被三少夫人赶出去了,说是没了办法,才求到您这来。” “荒唐!”这些庶民谁人不知得了冯家的庇佑,怎么可驱赶出门? 冯管家知道老爷最爱护名声,所以才将事情报上来。 “这件事不是四郎和他媳妇再管?” “是这样的,说是今日来府上领钱的这些,不是年前的那群人,没记住到底是找谁,都知道三郎是您膝下的,所幸就找了三少夫人。” “叫三郎和他媳妇过来。” 冯景初与王绯一同被叫进书房,冯景礼看见后示意曲信芳,两人不动声色,却留意起书房的动静来。 “给父亲请安。” “起来吧。” 冯管家当着两人的面又说了一遍。 冯景初看向王绯,刚想开口说话,被王绯打断。 “回父亲,是这样的,底下的人过来上报的时候,被我院子里一位老奴知道了,没有报给我便自作主张要撵人,闹出动静来我便将那位老奴扣下了,可误会已经造成,领头的非说咱们冯家瞧不起他们,如今府上正忙着,无暇顾及他们,为了不闹出更大的动静来,儿媳做主将人请到了家附近的广济院,叫人好生照顾着。 也不是儿媳不舍得钱财不肯给他们,可事情都有规矩定数,儿媳不敢自作主张,请教了母亲该如何发放银两等,已经将银两还有春种需要的种子以及一些府中用不上的棉衣给他们带了回去,人晌午用过饭就走了,怎么还来找父亲说没领到呢?” 冯太傅没有说话,是情理透着的古怪他也察觉到了,至于三郎媳妇更是没有必要说谎,太容易被拆穿了。 “做的很好,之后这些事情就你来管吧。” “是。” “广济院是你名下的?” “回父亲的话,是儿媳名下的。” “你这次做的很好,可有什么需要的?”冯太傅既是帝师又是一朝宰辅,自然格局大一些。 王绯闻言却跪下了,“回父亲,儿媳在冯家衣食无忧别无所求,可每日思念儿子,想请父亲做主,叫缙哥儿回到凌霄院来住。” 冯景初没想到王绯会突然说这些,也跪在一侧想和父亲开口转圜。没想到被冯太傅制止。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回父亲,绝无半句虚言。” “我知道了,你们俩回去休息吧。” 第8章 西园的赔偿 两人行礼告退,等出门书房冯景初才开口,“是四弟她们俩做的?” “应当是吧。”王绯有些疲惫,有气无力地说道。 “怎么不来叫我?” 王绯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冯景初,嫁进来这几年,王绯一直在思考冯景初在冯家的地位以及冯景初自己的态度,如今五年过去王绯总算是摸到一点苗头,自己这位夫君在家里玩的也是蛰伏,只不过目的和自己天差地别罢了。 冯景初执着的看着王绯,好似非得问出个结果来不可,两人停止脚步。 “这点小事没有必要告诉夫君,如今府上事忙,我帮忙分担了便是。” 冯景初虽然无奈,但也知道事已至此已经不必多言。 “辛苦你了。” 又想起来另一件事,“想让缙哥儿回凌霄院的事情你也没和我提过?”今夜之前,冯景初都不知道王绯在惦记这件事。 “和你说,缙哥儿也不能回到凌霄院来。”王绯平静的回答。 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不含有半点的怨念。 “为何回如此想?”王绯闻言看了一眼周围,确认附近不会经过行人。 “冯景初,你说咱们冯家内宅谁说了算?” “自然是母亲说了算。”冯景初口中的母亲是杜大夫人,自己的嫡母,冯家如今的宗妇。王绯摇摇头,“不是,大夫人执行的也不是自己的意志,这个内宅都是父亲说说了算,我没同你说这件事,是因为我清楚,就算你同意和大夫人争取,只要父亲不点头,也办不了,且就算我用什么计谋谋划缙哥儿回来,父亲要是还不点头也不能成,与其搞这些弯弯绕,不如我直接去求父亲。” 冯景初愣住,没想到王绯会这么说,但此言也算的上是一阵见血,冯景初一时无言以对。 “缙哥儿在母亲的院子里并没有受到亏待,你为何非要然他回来?” 王绯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认真地解释:“养在自己母亲面前和养在别人面前是不同的,前些年我身体不好,无法照顾他,自然可以养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可缙哥儿如今快要启蒙,也到了开始学习做事做人的时候,你清楚大夫人是什么样的性格,也知道我为何不称她母亲,这样的人教出来的缙哥儿不会幸福,作为他母亲,我只想他能够平安顺心的过完一生。”冯景初闻言没有说话。 王绯在沉默中察觉到冯景初的一些心思,心情也阴沉了起来。 “冯景初。”王绯声音温婉,直呼冯景初大名也不会叫他反感。 抬头直视冯景初的眼睛,“给我养废对你没什么好处。而缙哥儿必须要回到凌霄院来。”所以不管冯景初在冯家蛰伏也好,隐忍也罢,王绯不会叫缙哥儿成为这其中地一步棋,说完便离开留冯景初一人在原地。 冯景初捏了捏额头,自己这娘子的直觉有的时候简直令人发指。 但却被刚才的一番话搅乱了平静的内心,自己的生母是妾室,生了自己之后才升为姨娘,小时候自己比大哥健康,姨娘没少教导自己要低调做人,得了父亲的夸奖都会被骂,后来嫡母做主将自己养在她院子里,他远远瞧见生母很高松了一口气,仿佛他们母子俩都前途光明,他原本一位王绯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今日一言,冯景初心中微动,只求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吗?这是个如何珍贵又难以实现的愿望。 小夫妻的态度不必细讲,冯太傅听到来的庶民通传三少夫人就知道怎么回事,叹了口气,大郎病逝,连丧事都没办完有人就按捺不住了。 “冯安,叫四郎和四郎媳妇去西园等我。” 冯景礼虽然留着探听了父亲书房的消息,但是听下人来报,说三少爷夫妻没停留多久便走了,没等揣摩清楚父亲什么意思,父亲身边的管家竟然叫他和妻子一起去西园。 西园 “老爷请喝茶。”侧夫人知道老爷虽然有些疼爱自己,但是和冯家的门楣比起来,便是她和那正房夫人绑在一起都比不过。 冯太傅坐在一处也不说话,闭目假寐,侧夫人有些拿捏不准他在想什么,随后站在冯太傅身后帮其捏肩, “大郎英年早逝叫人伤怀,老爷切莫悲痛太过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这时候外面通传四四少爷夫妻到了,侧夫人不解,抬头看过去。 “见过父亲、姨娘。”两人一同行礼,冯家是礼仪传家,在父亲面前谁也不敢喊生母为母亲。 “起来吧。”侧夫人站在冯太傅身后,温柔如水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知道我今日叫你们来所谓何事吗?” “还请父亲指教,儿子不知。” “冯安,你来说。” 冯安陪伴冯太傅三十余年,是最紧要的心腹手下,不含有感情的叫故事描述了一遍。 冯景礼这才知道事情败露,刚想站起来反驳,看见生母的眼神又冲着自己微微摇头,随后硬生生地跪下。 “父亲,儿子错了。” 冯太傅一言不发,场上的气氛紧绷了起来,曲信芳更是陪着冯景礼跪在一处不敢开口。 “老爷别生气,原本您教导儿子没有妾身说话的份儿,可为了您的身子,儿子犯错,您罚就是了。” “如何罚?”侧夫人笑容一顿,一时间不该如何开口。 “等大郎丧事过了,将他们两个关在院子里禁足三个月,反思己过。”冯太傅没有说话。 “当然了,这件事对不住三郎两口子,妾身做主将他们两个除夕您赏赐的那副前朝真迹补偿给三郎夫妇。” 曲信芳眼睛里闪过不甘,那副吴道子真迹《梅山图》是少有的珍品,是四郎好不容易讨父亲欢心才得的,如今竟然要送给王绯那个贱人。 “另外大殓之后操办丧事,宗亲也要来吊唁祭拜,夫人一个人忙不过来,这件事妾身建议叫三郎媳妇接手,她嫁过来时间长,人又稳重,何不叫三郎媳妇操办?”果然闻言后冯太傅地脸色变好了些。 侧夫人提起这件事是有缘由的。 侧夫人本名如意,原本是先帝亲姐大长公主出嫁前的私生女,原本是皇家的丑事,长公主未婚生子叫大多氏族所不耻。 而先帝在时,冯太傅并不得先帝宠信,且还怀疑冯太傅和东郡王勾结,没了前途的如意因为长得一副好颜色,在先帝怀疑冯太傅的站出来,自愿为妾,先帝将人赏赐给冯太傅做妾,实则进冯家门来是监视冯太傅。 可在侧夫人的转圜之下,先帝与冯太傅竟然放下了隔阂。一时间达成君臣佳话,侧夫人在冯家的地位不一般,在皇室宗亲面前也有几分薄面,且这么多年,冯家与皇室来往,侧夫人都会出面招待,纵然杜大夫人对此心有郁气,也没办法拿侧夫人怎么样,没想到这次侧夫人竟然将这机会让给了王绯? 冯太傅站起来,看了眼侧夫人,随后没说什么离开了。 第9章 收拾奴仆 “母亲,怎么能?”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但如今雍朝从开国到现在,皇族势力已不容小觑,东苑那个老妖婆一直对皇亲国戚不与她来往而耿耿于怀,如今竟然叫她们来操办?原来这些可都是西园的事! 侧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怎么和你说的?”曲信芳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抬头看了眼冯景礼,冯景礼自觉闹了没脸,也没理曲信芳。 “四郎的账以后算,且先下去帮忙操持丧事,切不可再出差错。”冯景礼闻言站起来,拂袖离去。 曲信芳知道这位婆母的本事,软刀子割人性命,心中叫苦不迭,看来接下来半年都没好日子过了。 曲信芳的后果且不提,凌霄院也在黄昏后热闹了起来。 凌霄院 冯景初还在前院守灵,王绯走进平常接待仆妇的厢房,由于平常王绯不理事,于是变成了王绯的小书房,吩咐了两句,抬了把椅子坐在正门口,将厢房的门都大开。 “福鹤,将人带过来。”福鹤跟随王绯身侧,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暗自警醒,这位少夫人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知道为何要隐忍到这个时候。 凌霄院其他的下人都被叫来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窃窃私语,王绯也没叫人禁声,反而是林妈妈被抬了上来。 “少夫人,老奴冤枉呐……” “把她嘴堵上。”福鹤应声而动。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院子里的人安静了下来,王绯面无表情。 “我知道你们在凌霄院办事,身后各有各的神通,我并不想和你们计较,今日提了林妈妈也不是为了杀鸡儆猴,也是劝告各位一句,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在我这里,行不通。”按照氏族高门对媳妇的要求,这句话绝对算得上粗鄙,可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嘲笑。 “秋丹,败坏冯家名声的奴仆,按照规矩得送到冯管家那去,我出手没个轻重,也不好得罪林妈妈背后的神通,送到管家那,只告诉管家一句,林妈妈在凌霄院的差事无人能顶替,教导一番再给我送回来。”王绯冷声道。 林妈妈闻言冷汗连连,若是在凌霄院内部处理,林妈妈自然不怕,可若是落在冯管家手里那便是落进了老虎嘴!况且还要回到凌霄院,那后半辈子都没了念想,刚想张嘴求饶,却被吴嬷嬷将嘴塞住。 “是。”秋丹领命,带着几个粗膀的婆子将人拉了下去。 站在底下的人寂静无声,和先前的散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谁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和林妈妈一个下场。 王绯随后将屋子门关上,面色绷紧,她知道她这场算计里赢了,也知道有人的地方有争斗也正常,可王绯心底里有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且这种不适随着自己在内宅的时间越长越浓烈,若真的自己是王绯,商贾之家养大的金贵娘子,因缘际会嫁入高门,夫君前途光明且为人正直,膝下又有一子,这样的生活或许会很幸福。 可我不是王绯,站在窗前对着外面的月亮在心底里默念,自己在前世的时候日子没有现在金贵,自己出身平凡,靠着读书得到了走出去的机会,父母重男轻女,王绯虽然看不起自己不成器的弟弟,但是自己没有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扶持他,即使被父母骂白眼狼,直到自己传来的那一年,王绯与自己的原生家庭关系也未破冰,偶尔听家里那边的朋友说起,自己白眼狼的称号在家乡很是出名。 王绯又想起了自己的事业,大学毕业的时候直接参加公务员考试,留在了大城市,进入单位又被领导器重,一步一个脚印在体制内升迁,想起当初为事业拼搏努力的日子,心中觉得美好,可惜这样的美好在人生意外面前十分脆弱,一时沉迷过往,哀叹了一声,她无比的想要回到回去。 “少夫人,大夫人遣人来教您去东苑。”王绯沉浸的思绪中被惊醒。 王绯深深吐纳了一口气,“知道了。” “三少夫人来了。”王绯踏进内室听见奴婢通报。 “给母亲请安。” “给少夫人赐座。”王绯顺势坐下。 “我听说了前院的事,这次做的不错。” “多谢母亲的夸奖。”王绯的感谢流于表面,任谁听了也不觉得她出自真心。杜大夫人不愿意这个时候和王绯计较,这个商贾女一身反骨,因为不愿自称‘妾身’便被停了不许和外界人来往也死性不改。 大夫人强迫自己不想以前的糟心事。 “西园这次为了补偿你,头七的时候皇家会派人来吊唁,一应事宜由你接待,就算她不安好心,这次机会却很难得,三郎在朝为官,你若得了贵人赏识,也是给你夫君带了一份助力。但也不能太过谄媚,如今你公爹受皇帝赏识,咱们冯家可不是外面那起子小门户,不可做出有损冯家颜面的事情来,安嬷嬷先去你跟前帮忙,等这件事过了再回来。” “一切听母亲的。”大夫人见王绯无动于衷,还想再说几句,但又觉得都是对牛弹琴,便让安嬷嬷随着去了。 安嬷嬷是杜大夫人的陪嫁,如果是冯家冯管家管着小厮以及外院的奴役调动,那内宅里嬷嬷们的一把手就是安嬷嬷,王绯不觉得自己是所谓的主子就高人一等,这件事听起来是西园的人让的,但却是冯太傅为了公平叫西园吐出来的,王绯没有不接的理由,且不接比接了还麻烦,所幸不废话领了差事走人。 “安嬷嬷,这次来祭拜的贵人们都有谁?” “回少夫人的话,这是西园送来的贵人名单,请您过目。”王绯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皇帝未亲至,却派了亲弟弟安王到场,还有一些郡王,这些人不会到内院来,妇人们的贵人有大长公主的儿媳,也就是侧夫人的弟妹,当然明面上是没有这层关系的。 王绯到了这个朝代才知道,但凡有些家底的人都不会叫自己家的女儿做妾,就算是小姑娘被爱情冲昏头脑,但家族也不允许,甚至听说过前朝有位娘子与情郎奔逃,本者为妾。家中待嫁女儿纷纷投河,一时间造成惨案令人发指,所以王绯觉得西园这位侧夫人,比其他人要豁得出去太多了。 还有两位郡王妃,一位郡主,一位县主,安王还未娶亲,于是身份最高贵的应该是淮阴郡王妃,当今圣上的堂弟媳妇。 “十娘在忙什么?”冯十娘是侧夫人所出,却是冯太傅膝下唯一的女儿。 “也在给大少爷守灵。” “小女儿家别在灵前跪坏了腿,等那日贵客上门,和我一起招待贵人们把。另外将家里十二岁上的小娘子们都叫上。” 王绯从东苑往前院去,缙哥儿还在灵前守着,准备去看看自己儿子,走的不算快,却在心底想着,侧夫人如此一个豁得出去的人,竟然会将这次机会让出来,且在公爹从西园出来之后就通传了东苑这个消息,王绯不觉得这是一次补偿,毕竟,侧夫人与这群贵人们关系密切,想要做点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第10章 头七吊唁-上 转眼到了冯景珩头七,古人重视死生大事,冯家为表丧子之痛,头七办的十分体面,王绯没等天亮就起来,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后厨,看见厨房里已经灯火通明,奴仆们各司其职,已经忙活起来了,安嬷嬷正在主持大局,没想到看见少夫人亲临,连忙道,“少夫人安好,您怎么来了?”安嬷嬷快步走向前。 “嬷嬷忙自己的便是,我来随便看看。” 王绯想了想,侧夫人如果对自己下手,想必不会像曲信芳一样用很浅显的计谋,招待贵人细分下来只有几个比较关键的点,一是不可怠慢,二是不可逾制,三是不可太过谄媚,冯家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热,不论做什么都是被争议的中心,冯太傅虽然在民间名声上佳,但王绯不觉得他会不热爱权利,想必侧夫人也深谙这一点。 怠慢是不可能怠慢的,这次权利的让渡,杜大夫人极为看中,不仅分了安嬷嬷过来,连宴请的地点都在东苑,侧夫人插不上手,自然是没办法操作,王绯仔细想了逾制二字,古人礼法森严,人处于什么等级,就有什么样的礼制管束,其中包括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使用什么样的器具以及可以使用的花纹图样等等涵盖衣食住行多个方面。 王绯看着大家忙活,身边带过来的人毫无用武之地,也不争抢,大致心底有数,看来逾制也是不大可能,大夫人出身世家,没有人比她更懂规矩礼数,转头回去准备梳洗。 王绯突然这样勤奋,其实是有缘故的,此事是冯太傅做主求来的,既然想要儿子回到自己身边,王绯清楚不能靠别人的同情,需要付出一些东西才好,最好是对冯家有贡献,最次也不要抹黑冯家的形象才会有机会,可这件事明面上是自己负责,而自己却又被大夫人架空,王绯心中微沉,谋划着不如将广济院送出去以解冯家的燃眉之急来的划算。 西园也早早亮起灯,自从曲信芳那日在这被训斥,连着几日在西园抄写女戒,曲信芳有意讨好,早上伺候侧夫人洗漱穿衣,这几日战战兢兢加抄写女戒,如今连手还在颤抖。 “母亲,求您多教导儿媳,您为何要往王绯出头呀?” “出头?她是我亲儿媳?”侧夫人呵斥道。 闻言曲信芳更加的殷勤,“母亲您快说说。” “王氏这么多年在冯家没什么地位,夫君忙于建功立业,疏忽于她,东苑那位瞧不起她,一直在内宅没表露过什么,我与她见过一面,不过是一个心比天高的花瓶、摆设罢了。可冯家容不下她这样的人,她不懂规矩也不屑于遵守,平日里东苑那位怕她惹祸不现于人前。 今日得到宗室交好的机会,她也抵不住诱惑接下来,顾忌老爷的意思让这位儿媳顶上来,自然会出岔子。若是王氏在人前失了规矩,开罪贵人们,自然不会被轻饶,到时候大家都犯了错,你父亲还会计较你们夫妻二人吗?” 曲信芳见侧夫人心有成竹便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还是您英明!” 冯景珩头七当日早晨 来冯家祭拜的贵客们登门,冯太傅以及杜大夫人带着小辈们早早地在门口迎接, 随着几辆精美贵气的马车停在冯府的门口。 冯家众人行礼、问安:“安王殿下万福金安。”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兄弟,两人年纪相差很多,却与圣上都拜冯太傅为师,颇得圣上宠信。 “老师,如何能叫您给我行礼?”安王身量高,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衬托的人很挺拔,五官端正且剑眉星目、飞眉入鬓,如此长相,想嫁到安王府做王妃的数不胜数,连王绯都听过不少女子如何大胆追爱的轶事。 等二人寒暄完,开始拜见后面的人,后面跟着三位郡王,都是当今圣上的堂弟,其中身份比较高的是淮阴郡王。 接下来男女宾客要分开,王绯配合杜大夫人将尊贵的女客们接进东苑。 淮阴郡王妃二十余年纪,看起来却很严肃,今日杜大夫人的目标也是这位郡王妃,王绯看着平日里绷着脸的大夫人竟然会对人温和,多少有些看不清楚为何大夫人会想要和皇室的贵人们交好。 杜家在雍朝也是数得上的世家,况且杜大夫人一直是同龄人中嫁的最好的,要不是先帝给夫君赐下一个小妾以及嫡子身子骨不好,前后几十年出生的贵女们都没有她的人生顺遂。 所以大夫人这等出身的人,其实是有本事在皇室面前拿出高冷的姿态的,这是雍朝普遍的风气,世家嫌弃皇室底子浅薄,世家贵族的人们并不会优先将自家的女儿嫁给皇室的;而皇室自然也嫌弃世家端架子、假清高。正所谓圈子不同,除了朝堂上的交际,两方的内眷寻常不会聚在一处。 “大夫人还请节哀。”淮阴郡王妃语气骄矜,郡王妃虽然是民间女子,但未出阁时被太后养在宫里,淮阴郡王当初废了很大的力气求取,与郡王妃许诺此生只求一人,有此底气,郡王妃自然是有资本高傲的,面子请的一句话一带而过今日的交际。 “郡王妃说的是。”杜大夫人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 郡王妃儿子还不会走路,心肠也有些软,况且如今冯太傅在深得皇帝信任,自然不会真的叫大夫人下不来台。 又语气温和的补了句:“您受苦了。”大夫人闻言落泪。 “各位里面请。” 杜大夫人没有过多的沉浸于悲痛,收拾好情绪招待客人,倒是聊起了别的。 “我因为杂事缠身,很久没去拜访林夫人了,上次夫人过寿诞,没去上真的是遗憾。” 林夫人是雍朝的一位奇女子,擅长山水画,画作千金难求,正是郡王妃的母亲。 “大夫人客气了,不必遗憾,过一阵子山溪宴邀请夫人前往。”郡王妃私底下听说大夫人很喜欢自己母亲的画,不惜千金求画,大家都知道冯家多年前还因为一些缘故缺银子缺到娶了王家的女儿,没想到大夫人竟然如此爱画成痴,郡王妃的态度又好了一些,众人皆以为郡王妃的底气来自夫君,其实母亲才是她的底气号骄傲,母亲寡居不仅能将自己养大,还救了当初的皇后、如今的太后,画技更是精妙,很难叫人不佩服,比起大家恭维她的夫君,她更喜欢像大夫人这样喜欢她的母亲。 第11章 头七吊唁-中 “必然会去。”杜大夫人微笑回复,两人间的气氛热络起来。 “这是你儿媳?怎的面生没见过?”淮阴郡王妃看向王绯。 “是家中三儿媳,身子骨不算好。”杜大夫人和气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缝,但还是将人介绍给各位夫人,众人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打量王绯,这位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听说冯家最有出息的冯三郎的妻子竟然是商贾出身,至于王家自欺欺人的过继,能掩盖住谁的耳目呢? 王绯自然上前一步,大夫人以及冯家在场的奴仆都看着她,谁不知道这位商贾妇人有股子说不清楚的傲气,之前拜见贵人的时候,不通礼数,将冯家的面子踩在了地上? 王绯好似察觉不到大家对自己的打量,行云流水的行了拜礼,屈膝请安道:“郡王妃金安。” 周围的人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王绯如今这么给面子,更没想到王绯行礼竟然如此行云流水,有股子说不出的好看。 “倒是一位可人儿疼的娘子,大夫人您也藏得太深了。” 杜大夫人微松了口气,“承蒙您看得起罢了。” 东苑今日用来接待客人,里里外外都重新装扮过了,冯家尚且有丧,今日宗亲贵客们到访,有丧不能招待客人们吃酒看戏,不过是聚在一起话家常。 且大夫人有意让西园没脸,往日里的座上宾侧夫人不在,四少夫人曲信芳也不在。 所以冯家只有大夫人、三夫人还有四夫人三位长辈在,王绯并几位未出阁的小娘子待客。 “别拘着几位未出阁的小娘子,十二娘,你带着郡主县主去书房里玩。” 闻言的冯十娘撇撇嘴,还以为自己这嫡母是个要脸面的,没想到竟然堂而皇之的如此做派,连长幼都不顾了,好在今日有舅母带来的表姐,不然真的被欺负死。 小娘子们带着两位娇客出门。 “你那个嫂子长得可真好看。”说话的小娘子是大长公主的孙女,也是十娘子血缘上的表姐。 “光有一张脸有什么用,况且我四嫂也长得很好看!”她与曲信芳感情和睦,那自然是看不起王绯的。 “好在你这三嫂不怎么出门,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没见我有个郡王表叔眼睛都要黏在她身上了!” “狐媚子罢了。”冯十娘摇摇头,言语间看不起王绯,虽然不知道母亲在谋划什么,但她有预感,今日王绯是快活不到头的,还没见谁得罪母亲后能够安然无恙。 屋中的气氛还算和睦,长公主儿媳陈二夫人虽然和侧夫人有亲戚关系,但本人出身名门,自然不会领头认这门亲事,且先帝与大长公主先后崩逝后,侧夫人的地位远不如从前,于是几个高门妇人聊得还算是比较畅快。 唯有王绯看似在认真听着,实则在放空。 “我觉得这衣裳样式最近还是有些老久了,不是从南边穿了一些新样式,小娘子们穿着倒显着精神好看。” “弟妹说的是,不说小娘子,你穿上更能突出你肤若凝脂。”淮阴郡王妃说完捂嘴笑了起来。 “堂嫂莫要取笑我。”说话的是嘉阳郡王妃。 “说起这件事,到让我想起来南边最近不安稳,好多进贡的瓜果都不能按时送来,真叫人心烦。” “不过是些刁民作乱,过些时日便恢复了,不过就算是没这起子事呀,瓜果等贡品近些日子也不能按时送来上京,南边发了洪灾,圣上发了好大的火呢。” “说来也是年景不好,今年不是北边地动,就是南边闹水灾,确实叫朝堂上的大人们头疼。” “若要是真的天灾也算是好的,但偏偏有刁民闹事,可不叫人愁得慌?” “那些贱民,永远不知感恩,竟然敢公然和官府为难!”说话的是陈夫人,最近娘家兄弟因为这等事情被圣上责罚。 杜大夫人闻言举起茶盏喝了口茶没有接话,朝堂政事不是内宅妇人可以议论的,大夫人一直秉持这条规则。 淮阴郡王妃也觉得说这个不合适。 “与咱们内宅妇人有何干系?三少夫人这盏茶不错,可见是练过的。”郡王妃将话题转开。 “您既然爱喝,再给您泡一盏来。”王绯回过神来回道。 王绯低头不语摆弄茶具,今年确实年景不好,南方暴雨不断,而北方却干燥无雨,天灾人祸不断,王绯曾经无意间看见过冯景初上折子请求朝廷去南方赈灾,那几日冯景初的情绪低沉,想来是没批复,可南方如今已经是颗粒无收、饿殍遍野。 听着这些贵妇人们因进贡的水果不够而痛斥庶民,心底诞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一边是在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百姓,一边是被养在内宅里的金贵人儿,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将王绯的思绪弄得纷杂。 不懂民生疾苦,一生的荣华富贵乃至吃饱穿暖都系在父亲、夫君以及儿子的身上,可能真的难以理解底层百姓的苦难,王绯没有对在场的人又任何的鄙夷,只是心底惶惶,如今她与她们没有区别,甚至还不如她们,更加可怕的是,自己也快麻木,对任何人生不起同情。耳边的话语还在继续,但是王绯突然觉得自己耳鸣,好似听不到任何声音,压下涌上来的、源源不断的寒意,自己会不会终有一天被这些人同化掉,成为氏族门面上一颗璀璨的明珠? “母亲、各位夫人,请恕少陪。”王绯适时的插话,大家点点头,出门更衣也很正常。 第12章 头七吊唁-下 “安嬷嬷,一切可还妥当?”王绯先去了膳房。 “少夫人您放心,有老奴看着不会出差错的。”安嬷嬷看着少夫人,心中不甚在意。 王绯点点头,却也没离开,走到一处近的亭子往外瞧,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大家只当少夫人十分重视今天的宴席,没当回事各忙各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三少夫人不好了!安嬷嬷吃坏了肚子。” “怎么了?”王绯的心思一瞬回转。 小丫鬟详细说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安嬷嬷突然察觉肚子不舒服,连跑了几次茅厕,可这病来势汹汹,没多一会儿安嬷嬷的脸都白了。 “福鹤,扶着嬷嬷回去休息,叫府医去给安嬷嬷看看。” “老奴还撑得住,切不可因为老奴出了岔子叫夫人丢脸……” “嬷嬷回去歇息,这里不会出岔子。”安嬷嬷再厉害也抵挡不住生理本能,怕引起更大的失仪,还是被搀扶走了。 剩下的人没了主意,本次安嬷嬷为了以防万一,很多事情都是亲历亲为,如今她病了谁能顶上去?王绯清了清嗓子,说:“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宴,大家伙别在这围着了,叫膳房管事的嬷嬷过来。”大家对王绯将信将疑,但还是动起来了,万一真的搞砸了,也是她被责骂,怪不到底下的人,已经不少人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好差事转眼就变了味。 王绯看着奴仆们态度,心中无语,打起精神盯着在场众人。 “老奴见过三少夫人。”因为王绯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所以对这些奴仆也不是很熟悉。 “你是马嬷嬷?” “正是老奴,见过少夫人。” 马嬷嬷近五十的年纪,在膳房当差好久了,也算是杜大夫人的心腹,本来对今日招待贵人的事情叫安嬷嬷把持心中不快,没想到竟然安嬷嬷病了,马嬷嬷心里痛快的同时,心也提防着,谁不知道安嬷嬷是个人精?连她都着了道,可万不能踏进这主子们斗法的修罗场。 “且不要紧张,该怎么做照常即可。” “回三少夫人的话,可、可很多事情都是安嬷嬷做主……” “安嬷嬷每一项差事都是自己亲自做的?” 马嬷嬷嗫喏着说不出话。 “天塌了也还有我顶在前面,慌什么呢?” “是,三少夫人,老奴明白了。” 王绯清楚安嬷嬷病的蹊跷,叫人吩咐福鹤一声,看诊后将府医带过来回话。“回少夫人,安嬷嬷这是着了凉加上吃了凉东西导致的腹泻,吃上几服药就能好全。” “辛苦大夫了。”福鹤将人带下去。 看来西园的手段还真的是层出不穷,连安嬷嬷都能中招,怪不得大夫人如此提防,王绯还没等找出安嬷嬷腹泻的关键原因,膳房又出事了。 “少夫人,您快去看一眼吧。” 王绯站起身来没等走到膳房,就叫迎面端着汤水的小丫鬟撞了一身,顿时间堂堂水水的挂满了王绯的衣襟,看来不用问了,这手段是冲着自己来的。 “少夫人,您要不要先去更衣?” “就算是更衣也得等此间事了,你且说,你刚才因何事叫我?”王绯的声音冷了下来。 “回少夫人的话,是准备做鱼脍的鱼死了……”鱼脍是需要从活鱼身上剔骨片肉生食,死了的鱼自然是不能呈上去待客。 “马嬷嬷,没有办法代替这道菜?”马嬷嬷方才去盯着汤品,没想到一回身就出了岔子,这时候恨不得将安嬷嬷从床上拽下来继续看着。 “回少夫人的话,有的,有的……”马嬷嬷冷汗连连地回道。 “秋丹,将这位小丫鬟换个地方,今日贵客登门,不好大呼小叫的惊着了贵人。” 秋丹点头,将小丫鬟拽走了,小丫鬟还想辩驳,可秋丹力气大,将人拉起来就带了下去。 “你也先下去。”王绯对着底下战战兢兢跪着的小丫鬟说道。 “少夫人饶命……” “没人要你的命,且先下去。”王绯的利落的决断,场面一时间稳定了下来。“马嬷嬷,你且看看众人手里的活计是不是原先定好的。”马嬷嬷闻言不懂抬起头来。 看着冷静的王绯,也被镇住,抬头仔细查看,“回少夫人的话,这些都是安嬷嬷管的……自打宴席定下来,用人的单子递上去,安嬷嬷已经着人改过好几次了。” “无妨,只是叫你看看。”马嬷嬷镇定下来,好歹也是内宅里的人精,察觉到了不对,虽然现在还没发作起来,可真的闹起来,这么奴婢又有谁能跑得了呢,可少夫人却很安静,好似是看准了祸事开始的根子。 “少夫人,灵鹊手中的物什不应当是她端着的。” “她端去哪里?” “回少夫人的话,端着的是冷食,放在偏房里摆着的桌子,今日事忙,需要将冷食先做出来摆进去,省的一会灶上开火忙起来出岔子。” “按照以往的规矩,端过去的菜还会有人查看吗?”马嬷嬷摇摇头。 “今日派人盯着端上去的菜肴,不论是从数量、品级或者装菜肴的盘子都看住了,嬷嬷可明白我的意思?” 马嬷嬷神色一凛,也明白这件事的轻重,点头应了,王绯又问起代替鱼脍的菜肴来,定下来才准备去更衣。 由于刚才在膳房的混乱,王绯将身边的人都交付出去了,这其实没什么要紧,毕竟王绯穿过来的时候灵魂已经是成年人,并不适用奴仆前呼后拥的伺候她,也是因此大夫人当初裁撤她陪嫁的时候她基本不怎么在意,就算是秋丹以及吴嬷嬷几个,也是不想在内宅太过被动而扶植起来的,所以王绯日常行走并不需要太多的奴仆跟着。 这时候一位小丫鬟得了马嬷嬷的眼色,走到王绯身边行礼,“少夫人安好,奴婢带着您去更衣。” “你叫什么?” “回少夫人的话,奴婢叫晴雨。” “少夫人安好,这里离您的凌霄院有些远,不过这里备着大夫人给大少夫人准备的丧服,样式是纯白的,您看是回您的院子里拿,还是换上这件?”更衣室今日都有伺候的丫鬟,生怕怠慢了贵人。 “换上吧。”王绯站定让身边的人伺候,说是丧服,布匹用的是月白锦缎,考虑正在守孝,所以上面花纹也无,王绯觉得穿出去倒也不算失礼,主要的是前面马上要开席了,这边再耽搁下去会误事。 “不用跟着我,各自去忙吧。” 两位奴婢应声退下,看着王绯向着宴客厅走去。 王绯出来察觉有些冷,披风刚才脏了这里没有合适的来换,于是打算快步走到宴会厅,出来的时间长了,本来也是一种失礼,王绯今日配合种种,不过是争取冯太傅的意见,叫缙哥儿回自己的院子,终归得他点头。 没走出去几步,却察觉到假山旁边的灌木丛后面有人,王绯侧头看过去,“谁在那里?” 第13章 貌美青年内侍 “见过少夫人。”闻言出来看见一个内侍打扮的青年,手里抱着一只橘猫,也叫金狮虎。 内侍手上不少被团儿挠出来的红痕,严重的都见了血,王绯有些无奈,抱着的那只猫原本是邻居家养的猫下的幼崽,可从小就不听管教,从不在家安心待着,上蹿下跳的还喜欢抓人,于是被邻居弃养,王绯曾经喂过它,偶尔会在冯家转悠,可能是今日膳房动了荤腥闻到味道过来的。 王绯虽然没养它,但也算有几分情谊,如今将人的手抓伤了王绯自然不能不管。 “它下手没个轻重,这里有伤药,你涂一些罢。”青年闻言抬头,王绯这才看清青年的长相,许是伺候宫里贵人的小内侍,年纪不到二十,身材有些单薄,但是个子很高,正对王绯后站直了王绯还要抬头看他,皮肤白皙,面容有些清秀,一双内双的眼睛看起来有些乖巧。 “多谢少夫人。”青年语气温和的道谢,将王绯递过来的药瓶接过去。 “可是迷路了?应该是跟在安王或者郡王身边伺候的人,这里是内院,男子待客的地方离这里很远。” “殿下路过影壁的时候或许是玉珏掉了,叫奴婢过来寻找,可冯家太大了,一时间有些迷路,有看见猫儿卡住了,所以过来救一救。” 王绯前世就爱猫,闻言觉得亲切,“你沿着这边的路一直往前走向左,就能看见前院,至于玉珏若是没找到的话也不必找了,一会我叫府中人给你寻。” 因为是内侍不需要讲究男女大防,王绯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可惜王绯的真心换不回小猫的追随,仰头一口又差一点咬到王绯,王绯飞快的抽回手。 那青年眼神幽暗了一些,轻咬了一下后槽牙,看来这位少夫人能随身带着药并不奇怪。 “少夫人或许有些冒犯,可关系您的安全,奴婢冒昧说一句,您身上的这件衣服,或许会惹祸。” 王绯皱眉不解,“宫内的人才清楚的消息,圣上因为北方胡服来犯挑衅边境,又恰巧宫妃穿着胡服来请安,盛怒之下将这胡服以及相关的改式都禁制,冯家治丧,或许消息还没传到冯家来。” 青年说过后一直盯着王绯的表情看,或许这个圣诏有些离谱,王绯却觉得能理解,毕竟这位圣上也算是奇葩的君主,连王绯前世历史书上学到的君主都算上,这位也是翘楚。 侧夫人竟然如此狠辣,看来膳房的戏台子不仅是给大夫人搭建的,还有给自己的,在敌人的底盘能有这么周密的计划,王绯不由得佩服,可惜大夫人百密一疏。 “多谢你告知。”这衣服看来是不能穿出去了,不然别说缙哥儿回不了凌霄院,连冯景初都要受罚。 可是回去换也来不及,王绯低头没看出有什么不妥,不过这不是寻常的衣服样式,带了些胡服的元素,这是去年起从北边传过来的时兴样式,贵族之间很是流行,胡服讲究对襟窄袖,身上这件长袍就收紧了袖子以及做成了对襟,因为是改式,所以两处改动都不明显。 对襟好办,本来本朝的服饰对襟的也很常见,只不过是将肘处的宽袖收进,这件衣服竟然是将衣袖收进缝了进去。 王绯拆下头顶一根朱钗,随后将暗处的线挑开将收进去的袖子放出来。那内侍看着王绯那尖锐的珠钗,又见她手法十分利落,不一会就将缝进去的布料放了出来,看起来和宽袖没什么区别。 “时间紧急,你帮我看看这样可好?”王绯抬头看着那青年,阳光洒在王绯莹白的脸庞上,或许是阳光有些刺眼,王绯眼睛眯起来,和怀中的猫儿有些相似。 “极好的,少夫人的手法很妙。”既没有毁坏衣服,也将窄袖掩盖了进去。 王绯推测胡服外面如今买不到了,侧夫人想动手又不能偷大夫人的衣服或者是去凌霄院拿,只能买通下人,用针线将袖子改动,可见被收买的人针线活十分出众,竟然比真的改式的衣服还要妥帖。 “多谢你,我先走了。”王绯有些急,小跑了几步。 后面的少年站直了身体,看着王绯的身影,冯景初那厮也是有福气,竟然有一位这样特别的妻子,这位内侍叫孚光,孚光掐着猫儿的后脖颈,心内想太特别了,每一处都写特别,这样的妙人儿给冯景初那个老古板,岂不是浪费了?狭长地丹凤眼暗含了别样地心思。 王绯进了屋子,屋中人还在闲话。 “郡王妃、各位夫人,更衣耽搁了,还请您们别见怪。”王绯恭敬的行礼,却在低头的瞬间眼神扫过今日的贵客,果然陈夫人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不只一圈,且脸色有些不好,还有什么不明了的?王绯面容上带上温和的面具,心底却是在冷笑, “三少夫人不必多礼,果然是岁数小,这一身竟然将你衬的雪白。”淮阴郡王妃笑道。 “郡王妃谬赞。”王绯适时的面色羞红,但举止落落大方,屋中的人也都称道起来,陈夫人表面温和有礼看不出什么,见自己便宜的大姑子计谋没成功,也跟着众人夸赞,恐怕在宾客尽欢的氛围里,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杜大夫人今日收获颇多,虽然大长公主儿媳与西园有些说不清的关系,但今日两人的交际明显破冰,算是搭上线了。 前院的宴席也不是十分平静。 王绯偶遇的青年内侍叫孚光,是伺候在安王身边的内侍。 趁着给安王倒水的功夫,说:“王爷,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没有和裴家相关的证据?”孚光闻言摇摇头,安王继续和冯景礼闲聊,冯景礼才疏学浅但心气颇高,稍微用冯景初的高升做筏子挑拨两句,就能说出不少秘密,安王已经套话套的差不多了,和煦的说道:“老师为人公正,必然不会顾此失彼,如今三公子高升只不过是暂时的,实在不必灰心。”说完拍了拍冯景礼的肩膀。 冯景礼点点头,心底却在想:还说父亲公正?我就不信没有父亲这位中书令在朝,冯景初会在这个年纪爬到现在的位置? 第14章 过继风波 冯景初今日不在,家中有丧也没能歇息几日,被冯太傅着意冯景初出京处理紧急要务,如今正带着人保护能证明裴家当初没有造反的证据赶回京城。 裴家与冯家两家是世交,可裴家当年支持先太子,在当今圣上登基的时候,立即以谋反的罪名将裴家男子全部赐死,女眷发配教坊司,一时间叫很多世家风声鹤唳。 冯太傅私心想帮裴家平反,虽然裴家在夺嫡中因为站队失败,可作为曾经的世交,如果裴家的事情冯家不帮忙,且不说裴家的下场凄凉,依附于冯家的氏族也会觉得唇亡齿寒。 可冯家也一直没有插手的机会,转机在上个月,有人给冯家递送了一条消息,说裴家独女裴云霓手里拿到了当初能证明裴家清白的证据,可没等冯家的人找过去,裴云霓就失踪了,冯景初今日不在家也是因为要追查此事。 冯景初带人赶回京城却未归家,着人去打听冯家情况,“今日安王来府上做客随身服侍的有哪些人?”身边的人随后将今日上门的跟着贵人服侍的内侍说了一遍,冯景初听后有些失望,没什么收获,外面的人对于宫内的了解太少了。 “可有异常?”随后暗卫将府中今日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包括王绯今日的遭遇,冯景初听完没有说话,手里拿着一片深色织锦布观察,这布料贡品,因为颜色不好暗沉,贵人喜欢用来打赏内侍,这一块是在找裴氏女的路上正好遇见裴氏女遇刺,抵挡后用剑刺下来的。 “不要惊动府里人,找个人和夫人交代一声,我今日不回来。”冯景初的长随叫良庆,属于冯景初的心腹,于是也不多问,连忙下去安排。 暗杀埋伏在裴氏女住处的刺客是前些日子遇见的,冯景初放出消息说得到了关于裴氏女的下落,随后大哥去世,外面的人没了动静,料准了会在冯家头七当日来查,可惜对方也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冯家设好的陷阱并没有收获,冯景初连忙赶回去裴家女暂时落脚的地方以防出意外。 冯家也不平静,又是头七,日薄西山后,客人散尽,家中大部分人都要给逝者守灵,连冯太傅也在。 大少夫人杜若儿这几日几乎只能喝一点粥,基本都是哭昏过去才算休息。 “大嫂,注意身体。”王绯出手扶助已经能被一阵风吹走的瘦弱身板儿。 “多谢三弟妹。” 王绯无言。 良久,“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王绯抬头看向杜若儿,没有接话,杜若儿也不是真的想让她回应,自顾自的说:“或许这府里的人都觉得我是装的,因为姑母嫁给夫君,怎么会认命呢,可珩郎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只不过是老天爷不愿他过的太幸福,所以才横夺了他的性命……”说到伤心处,杜若儿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又继续说:“我最后悔的是没又给珩郎生个一儿半女导致他膝下伶仃……”说实话王绯理解不了杜若儿的想法,但杜若儿的经历她是同情的。 “嫂子节哀。” “三弟妹,可不可以将来从你和三叔的膝下过继个孩子给我?不论嫡庶。” 王绯闻言愣神,她没想到杜若儿会提起这件事,而突然联想到为何杜大夫人会想和淮阴郡王妃交好,淮阴郡王妃和太后关系和睦,难不成想拐着弯叫太后下懿旨?她和冯景初肯定不会叫大夫人非这样的心力,所以这步棋只可能是对冯太傅的,可若是过继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庶子,冯太傅不会不同意,所以杜大夫人要过继谁?答案王绯瞬间明了,可趁着王绯思考的节骨眼,杜若儿却突然甩开王绯向灵堂旁边的屋子走去。王绯连忙去追,因为冯太傅还有冯家所有的长辈主子都在那里。 杜若儿察觉到王绯的追赶,所以走的更加快,跌跌撞撞进了屋子,给冯太傅行礼后跪下,“父亲……珩郎膝下孤苦……可否将缙哥儿过继给珩郎……”这句话说完王绯才进屋子,看见了冯太傅和杜大夫人齐齐变了脸色。 “三郎夫妇年纪还小,总归会有孩子的,可珩郎……” 杜大夫人给身边的人颜色,叫人将杜若儿搀扶起来,没想到一直温顺的杜若儿却选择长跪不起。 曲信芳等的交集,也不见王绯上来争辩,王绯愣在远处,手心死死的攥紧,这个时候辩白毫无意义,那日她在冯太傅的面前说了想要缙哥儿回凌霄院的请求,不可能冯太傅不知道她的态度,况且冯太傅那日打听的广济院都作为筹码,将地契以及一应的管事都交给了冯管家,冯管家也没说不接受。 曲信芳不知道,还在场面僵持的时候站出来说:“父亲您不必为难啊,我院子里的南哥儿,也就比缙哥儿小了一岁,如今还懵懂,大嫂过去养,难道不是更合适吗?” “不行!”两道反应的声音响起,一个是杜若儿,一个是杜大夫人,冯太傅捏了捏眉心。 “今日这件事家中长辈会商议,你们都下去罢。” 冯太傅此言打断了大夫人向曲信芳发难,曲信芳话已经说完,连忙行李退下了,王绯随后走出去,杜若儿跟在王绯身后。 “四弟妹,且等我一下。”王绯走到曲信芳后面叫住人。 “不用谢我,我知道你儿子是你的命脉。”曲信芳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洋洋。 “我不是来感谢你的。” “哦?怎么为了冯家家主的位置,儿子也可以叫别的女人娘亲?” “大嫂那里是你去撺掇的?“ 曲信芳变了脸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好心帮你,不领情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今日宴席上我衣服也是你们搞的鬼,看来连环计多着呢。“ ”你少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王绯没有说话,向着曲信芳往前多走了一步。 ”我知道你或者是侧夫人的打算了,这口气我会还给你的,还有既然你想过继,何必拿捏南哥儿母子俩呢,我看你的亲生儿子比较合适。” 曲信芳闻言愣住,反应过来后大怒,可没等她发作,王绯径直离开。 第15章 罚跪 这边,留在屋子里的只剩下杜大夫人和冯太傅,两位经历儿子英年早逝的人相处一屋显得有些悲凉,可两人的心境却大有不同。 大夫人清楚大郎去世对于夫君来说,会悲痛但不会失去理智,甚至于早就定下了继承人的人选,或许从一开始,大郎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想清楚这一点,大夫人按捺住自己疯涨的恨意。 良久的沉默后,冯太傅疲惫的开口问道:“大儿媳妇说的话,是你的意思?” 大夫人卸下往日里的强势形象,未语泪先流,哽咽地说:“今日是大郎头七,我不会叫任何人打搅大郎的身后事。” 冯太傅这才抬眼瞧了一眼自己的发妻,两人结伴走过三十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况且黑发人送白发人,冯太傅不能不心生惋惜。 “我自己到你可怜大郎膝下屋子,既然不想过继四郎的,那三郎的也可以,缙哥儿却不行,没有过继嫡长子的道理,总归她们夫妇俩还年轻。”冯太傅的声音缓和下来。 “大郎走的突然,这些事情延后再议罢。”大夫人疲惫的闭眼。 又是良久的沉默,过继谁的孩子这件事完全可以有杜大夫人做主,因为这是她的权利,而如今冯太傅在意的是,如果真的过继缙哥儿,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冯家如今看似风光,可整个大雍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冯家经不起一丁点的打击,过继这件事情,以后不可再提。”冯太傅不忍说重话争执起来,可关乎冯家命运,不得不警告一句。 “老爷放心,大郎媳妇最近有缙哥儿陪着,难免起了过继缙哥儿的心思,缙哥儿乖巧又会疼人,这是难免的,可缙哥儿毕竟是三郎嫡长子,以后三郎有了别的孩子,挑个乖巧的过继给大郎便是,可只有一点,四郎、五郎的孩子我都不会考虑!” 当年侧夫人进门的时候,冲撞了怀着身孕的大夫人,大郎一生下来就体弱,怎么能叫她过继仇人的子嗣给自己的儿子。 “此事听你的。”想起往日纠纷,冯太傅也有些愧疚。 可惜,久经官场的冯太傅没有看透大夫人行为背后的动机,大夫人自从将冯景珩突然恶化的病情瞒住整个侯府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大郎的身后事了。 加上王绯竟然误打误撞的给了西园一个下马威,大夫人迅速抓住了机会,和淮阴郡王妃交好,郡王妃背后站着的是同样失去嫡长子的太后,走到这一步如何能放弃呢? 而杜若儿今日说的话必然不只是曲信芳的撺掇,两人是敌对阵营,杜若儿从来对她的话只信三分,这件事能说出来必然是大夫人的意思,王绯明白这一点但冯太傅没有看透。 冯太傅说了可以任由大夫人选择这是给了她挑选嗣子的权利,可又明确说明不能挑选缙哥儿,怕是冯太傅的心里已经定下了三郎,冯太傅既然敢直言,也是觉得三郎的生母是杜大夫人自己的人,选择他自然是从各个方面都更合适的,交了底的冯太傅没觉得大夫人有什么可以反对的理由,毕竟三郎对嫡母恭恭敬敬。 可他没想到,大夫人的想法不止于此,她想掌控的是冯家下一代家主。 灵堂氛围哀戚庄重,古人觉得头七的时候逝者会聚齐三魂七魄前往西天极乐,于是这一天需要家里人彻夜守灵,以送亡魂,王绯想起自己的前世来,不知道身后事是如何操办的,浑浑噩噩过了一夜。 天拂晓,今日有朝霞,挂满天边,王绯被福鹤扶起来,一晚上足够两条腿站也站不直,况且两条腿没了知觉,往外面走时,碰见大夫人和冯太傅一齐进来,王绯想屈膝行礼,叫冯太傅抬手制止,昨日一场冲突,今日守在这里的只剩王绯一个儿媳。 “不必多礼,快些下去休息。“王绯点点头,退了下去,抬头的时候却看见大夫人给她使了眼色,王绯心中明了,不便多言便退下了。 最近事情杂乱,王绯却记恨曲信芳的挑拨,如果没有她从中作梗,或许冯太傅都已经点头叫缙哥儿回凌霄院,而不是扯进这种是否要过继的破烂事里。 “去帮我送个消息去前院。”王绯抽出一封信递给福鹤。 福鹤应声而去。 王绯还没有走到自己的院子,看着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来禀告,稍后大夫人要见她,王绯被带到一个偏僻的厢房等待。 杜大夫人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屋子里就王绯一个人。 “给婆母请安。”印象里,除了避无可避的情况,王绯很少喊大夫人婆母,称为母亲更是没有过,大夫人微微挑眉,仍然庄重。 “起来吧。” 杜大夫人走到上座,挥退下人,“你大嫂的话你如何看?” “回婆母,我不同意。”王绯的脸色时坚毅的,没有了平日挂在脸上的假面,态度也抛弃了往日的游离变得坚定,整个人的气场也为之一变。 杜大夫人没想到王绯如此肯定的拒绝,刚刚端起来的茶水停在了一半, “你可知你拒绝的是什么?”杜大夫人严厉的反问。 “什么都无所谓,缙哥儿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这辈子,他只能叫我为母亲。”王绯抬头看着大夫人的眼睛。 “好啊,好啊,看来一个个都是翅膀硬了。”本来大夫人打算和王绯细说过继给大郎膝下的好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怎么也能叫这个没脑子的花瓶松口,那么剩下来的可能要省心多了。 没想到王绯言辞拒绝了!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不过是打算叫缙哥儿过继给大哥,然后继承冯家家业,如果您是这样的想法的话,那么不必与我多说了,缙哥儿只能是我的孩子。” 说实话杜大夫人心情不错,因为昨日夫君没有抓着过继的事情不放,或许是因为心疼内疚,近日来东苑的收到的关怀是很少见的,西园的侧夫人不得不避风头,从来没想到会在一个商贾之女的身上栽跟头。最重要的还真的让她说对了! “看来是三郎太过疼你而叫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若是在现代,王绯觉得这句话也不过是个威胁,而如今听到大夫人这句话,王绯知道两人的斗争才刚拉开序幕,王绯像是想通了,与其步步避让不如迎头赶上,不过是内宅争斗,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自己的底线不可以被一次次的践踏。 “王氏不尊长辈,忤逆犯上,去祠堂跪着!” “您消消气,告辞。”说罢王绯转身离开。 “少夫人,您这如何跪得住呢?”福鹤送完信回来便听说少夫人被罚,不禁有些心疼,已经跪了一夜,膝盖肿的像是馒头一样,没想到和大夫人说了会子话竟然又要跪。 “福鹤,你家里人也在府里?” “回少夫人的话,是的,奴婢的父亲是冯家庄子里的小管事,母亲在膳房做活。” “如此也好,如今你们一家也算是团圆。”,福鹤听闻刚想问,少夫人也不是一家团圆吗?刚想说出口想起来一些事情,福鹤赶紧闭嘴,去拿些软垫过来。 第16章 断钱 “听说了吗?刚刚三少爷带回来一位女子,安置在凝霜堂了。” “三少爷?不会是四少爷吧。”三少爷行走在府里,和一块冰块似的不近女色,侍女们都不敢靠近,这样的人会带女子回府。 “是真的,三少爷亲自送过去安置的,院里伺候的人都是三少爷亲自挑的,听说在自己的院子里叫过去不少的心腹伺候,还能有假?” “可三少夫人还跪着呢?”守夜的小丫鬟突然压低了声音,三少夫人早晨被罚的事情,如今不到中午已经全府皆知,而这个时候三少爷竟然带了女子回来。 众人心里都有杆秤,三少夫人平常喜欢狐媚夫君,是冯府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三少爷还宠爱她一天,才算是个主子,如果三少爷变心,那么这位三少夫人不过是空有名头罢了。 上了年纪的嬷嬷,说起风凉话来也不顾及不远处祠堂主子能不能听见。 “不管以后是配管事小厮还是一脚能飞黄腾达给主子做通房妾室,这女子啊在内宅讨生活,不能只依靠和爷们在被窝里那档子事,婆母妯娌,哪个不得敬着拿捏着?” “受教了,嬷嬷多吃一盏茶。” 闲话的地方离祠堂不远,而王绯也把这些闲话听的一清二楚,可她无暇分心,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一夜没睡就跪着,早膳也没吃又来跪着,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福鹤惊恐的喊着少夫人,连忙叫人将王绯背回凌霄院。 凌霄院里一阵兵荒马乱,府医给看过之后,“少夫人身子骨自打生养后将将养好,可忧虑多思、夜间无眠、少食伤身,切不可再如此下去。”大夫开完药,秋丹跟着府医过去抓药。 王绯一直昏睡到黄昏才醒,福鹤连忙将米汤端过来,里面加了些糖,王绯凑活着喝了,感觉自己活过来一点,大夫人或许是被自己大胆直言惊到了才选择惩罚她,想当初刚刚嫁进来的时候,杜大夫人将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打压方法玩的是炉火纯青,也是因为大夫人,王绯成亲之后就会过的很自在的想法被一击打碎,那时候的手段说起来可以撑起来现代至少五本宅斗小说,王绯没办法只能避让,没想到如今竟然开始用体罚了。 “秋丹,你哥哥送信来了吗?” “哥哥说最近前院也不是很太平,便让人送了口信来,说您信中所言不假,四少爷最近确实开始偷溜出去,不过也就是以盯着采买的借口,出去透口气。” “四少爷外面知己不断,迟早忍不住,叫你哥哥盯着,头七过后他必然要去他认识的那个知己那里,告诉那附近的人,可以准备起来了。”王绯越说面色越冰冷。 王绯有个陪嫁铺子,放着不少当初从冯家被打发走的陪嫁,上次来送银钱的时候说那铺子附近住了一位落难的娘子,和府里的四少爷走得很近,如今这个关系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找个和铺子没关系的人和那位小娘子走的近一点,定制一些带着胡服样子的衣服送过去,使法子叫四少爷穿上。” “胡服?可是不能穿?” 王绯点点头,“消息过几日才能从宫里传出来,四少爷喜欢张扬,和几位皇室中人走得近,过几日太后与大长公主会在西郊冶游,盯着点四少爷。”两位贵人早就下了帖子给京城各府,冯景礼一定会去。 “吴嬷嬷,最近商铺的生意可还好?往府里送来的银子这个月什么时候到?“ “少夫人您就愿意养着这些没甚么用处的人,这个月还有五日送过来。”吴嬷嬷快言快语,看不起冯家吃着少夫人的嫁妆还装清高,冯家虽然是第一等氏族,但在银钱上并不宽泛,并且冯太傅治家严谨,在银钱上更是有度,王绯当初为了能过安静的日子,她的嫁妆铺子会分出来五成利供冯家家用,如今不想安静,自然是得断了。 “这个月将所有的铺子都封账,我要着人查账。”吴嬷嬷闻言眼睛一亮,连忙跑着去安排了,既然不懂得衣食父母是谁,那也没有必要供养这一大家子。 “少夫人,您早该如此的,您就是心善,才叫冯家白白占着这么久的便宜。”秋丹也附和道。王绯摇摇头,这钱虽然来自自己的嫁妆铺子,可当初两家能结亲,就是因为冯太傅为了解燃眉之急,才动了和王家结亲的念头,王家投桃报李,名义上怕自己在夫家挺不起腰杆子,几乎划出来家产的一半给她当嫁妆,可这个钱是给冯家的,王绯清楚自己无法真的撼动王家对冯家的所谓的现金流,才对此不闻不问。 可这几年,王绯虽然在冯家被架空,连自己的院子都管不住,可已经托付新的住的人用嫁妆产生的孳息做起了旁的买卖,铺子里太过于听从王家的,也叫王绯换了个彼遍,钱终归是要握在自己的手里才算可靠,如今就算是王家也未必能使唤的动自己的嫁妆铺子。 福鹤打外面回来,脸上愤愤不平,福鹤自打做出了选择,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站在王绯身后,如今出去端补品的时候,看大家都在议论凝霜堂不说,连大夫人都差人送了不少的东西过去,这叫福鹤着实气不过。 看见王绯靠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将补品送过去,不敢提凝霜堂一个字,算了等少夫人养好身子再说,况且少爷如此疼爱少夫人,岂是外面的小妖精比的过的。 凝霜堂 这是冯家接待女贵客的院子,因为突然住了人,奴仆们往来不绝安排琐事。 “裴娘子,这里绝对安全,且放心住下。” 站着的女子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像是受了惊吓面色苍白,不自觉的在发抖。 “多谢大人。”说完要行大礼,被冯景初拦住,此女正是裴家之女裴云霓,裴家原本是和冯家齐名的大氏族,冯太傅曾经和裴云霓父亲裴砚互为知己两家关系交好,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可在先帝病重之时,裴家扶持先太子,一夜宫变,当今圣上登基为帝,不到一年的光景,裴家因为谋逆罪三族内男丁全部赐死,女眷发配教坊司,一时间氏族大多战战兢兢,好在冯太傅与皇上有师徒之谊,慢慢皇帝信任冯太傅以及冯家,才叫氏族与皇权之间达到了新的平衡。 两人如今再见,身份已经天差地别。 “可否详细说说,能证明裴家清白的证据是什么?” 裴云霓坐在椅子上,面前一步的位置站着冯景珩,裴云霓好似还没在前几日被追杀的危险里回过神来,面色苍白,整个人不自觉地抖,“抱歉,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可否叫我休息几日?” 冯景初不便勉强,“裴娘子且好好休息,冯家是安全的,没有会敢在冯家行刺,告辞。” “景初哥、冯公子留步。”再喊出当年的称呼已然不合适,裴云霓站起来。 “我有位婢女,当年被一起罚没教坊司,可否营救她来我身边?她忠心护主,虽然有些冒昧,但还是求求您……”说罢就要跪下求情。 “裴娘子仁义,不必行如此大礼。”冯景初将快要跪下的裴云霓扶起来。 “婢女叫何名字?在教坊司何处?” “多谢冯公子。”裴云霓即便落入风尘但礼数规矩未废,郑重行礼谢过后,“她叫晓停,在教坊司做洒扫。” “你放心,我会安排下去,时间不早了,裴娘子休息罢。”说完冯景初出了门。 第17章 纳妾 冯景珩出殡的日子,王绯高烧不退,杜大夫人无心管她,只下了禁足便不再过问,不过大夫人心情这么好的原因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的,冯景礼去西郊参宴,穿改良后的胡服去的,碰巧被皇帝看见,以规矩不端为由罚了跪,灰突突的从西郊回来。 后听说惹得冯太傅大怒进而禁足不说,西园也吃了瓜落。 西园的人莫名其妙,有冯太傅在,皇帝很少处置冯家子孙。直到皇帝突然颁发了禁胡服的旨意,不管是氏族还是庶民,尽数将胡服以及带着胡服样式的衣服全都深藏起来。 西园这才明白,西园侧夫人顾不上主君的厌弃,连夜去冯太傅书房外面跪着求情,冯太傅一直没见。 西园的事情衬托着王绯的禁足没那么特殊,另一边冯景初最近需要看顾家中丧事还要调查裴家谋逆证据,忙得脚不沾地,匆匆看了一眼王绯便去忙了,等到王绯的身体回过神来,已然一个月过去了。 “娘子,您那个药还需要送来吗?”秋丹趁着王绯身边没人悄悄来问,所提及的药是王绯匿名托人从外面一位老大夫那里配制的丸药,用途是避孕。 最近家中有丧加上冯景初繁忙,自然有些日子未同房,可王绯想了想,“送来吧,最近家里人多眼杂,你去亲去侧门取药,将给我一起调理身体的药一齐带进来。”秋丹点点头,原本这些事是吴嬷嬷悄悄做的,最近林妈妈被冯管家送了回来,吴嬷嬷对当日没有阻拦住林妈妈胡言乱语而自责,寸步不离的盯着林妈妈,自然不再好做这件事。 王绯叹口气,当年生子九死一生,王绯如今想来却觉得当日那种一脚踩在鬼门关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自从那以后,王绯便偷偷服用避孕的药物,说起来当初以为生了一个儿子就能摆脱掉被催生的命运,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妥协是多么的天真,转念自嘲一笑,自己走到今日这一步,不正是自己一步一步看似聪明实则妥协换来的吗? 冯家渐渐恢复平静,杜大夫人的亲侄女杜元娘进府拜见杜大夫人。 “姑母瘦了……”之前杜大夫人忙于儿子丧事,两人匆匆见面还察觉不出甚么,如今面对面瞧着,杜元娘落下泪来。 杜元娘是大夫人长兄嫡长女,杜家小辈里最有出息的娘子,况且当初大夫人还未出阁,就在闺中带着元娘玩,两人感情深厚。 “我才算是缓过气来,别来轻易招我。”大夫人轻轻拍了拍杜元娘的手。 “瞧我,是侄女的不是,给您赔罪。” “少说些顽皮话,别来气我,我就算烧高香了。”屋中气氛轻快,安嬷嬷并着伺候的婢女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日怎么有空登门?” “嬷嬷你瞧姑母,这不是说我这个侄女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不过今日还真的受我娘的委托来看您。” “你娘有心了。” “姑母还需保证身子骨,如今咱们留着青山在才是正理。” “轮不到你个小丫头来说教,我自然是无虞,你最近在夫家可好?” “还能有什么不好的,过了大半辈子,他喜欢将命拴在女人身上,我管他作甚?平白地惹自己不高兴,还叫人看不上。” 杜元娘的夫君是崔家六郎,虽然出身大族,但喜好女色,杜元娘年轻时还喜欢计较,如今是多看一眼也嫌烦得慌,况且自己儿子都已经十五,再有几年自己都要当奶奶,还计较甚么。 “姑母别操心我,也就姑母还将我看成小丫头,如今我可得在您这儿年轻年轻。”说罢挽着大夫人的臂弯坐在软榻上,姑侄两人闲话几句。 “要我说,还是您这婆母当的太过善心,三郎房里连个通房都没有,自然是叫那没个眉眼高低的商贾女抖起来了,您做主赐过去几个通房良妾,叫她呀,也尝尝甚么叫独守空房。”两人说起冯家内宅的事情。 杜大夫人心中思量,只不过现在不好将这件事提出来,况且冯家家风清明,连放荡的四郎,也只敢在外面偷偷腥,万不敢在府里胡来,否则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冯太傅。 杜元娘见此知道自己姑母在思量甚么,“姑母您就是一叶障目,府中不正好又合适的人选,况且弄好了连姑父都得点头同意。” “谁?” “自然是那个凝霜堂的裴氏女,当初若不是裴家眼高手低看不上庶出的三郎,又在三郎进士登科后犹豫,两家早就成秦晋之好,况且如今裴家没了,你若是给了裴氏女避身之所,她岂敢有二心?两人青梅竹马情分本就不一般,再者裴氏女当初多少氏族子弟踏破门槛求取,有这个懂规矩的贵妾,想必那商贾女怕是要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你姑父会同意?” “自然会,虽然沦落过教坊司,可姑父有心拉裴家一马,自然是会同意。” 大夫人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来,夫君会帮冯家翻案,自然还有另一方面的考量,那就是拉拢裴家当年剩下的势力,裴家覆灭的突然,还是有不少的氏族追随裴家,如今看来这确实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姑母,这样,我与她姐姐算是旧识,过会儿我快走的时候绕过去看看她,给您探探口风,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如此甚好。”两人凑在一处商量了一些细节。 凝霜堂 裴云霓正在和被救回来的婢女晓停说话,听懂外面通报的声音。 “杜姐姐……如今还叫您一声杜姐姐,还望您别在意。”裴云霓再见旧人,欲语泪先流。 “裴妹妹这话说的姐姐鼻子一酸,想当初我和你大姊是手帕交,没想到一朝出事,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好在你还在,且宽宽心。”裴云霓的神色僵硬了一下,随后迎着杜元娘进屋来坐下。 “说起来今日是看看姑母,听说你客居冯家,转过来看看你,你这是怎么?”杜元娘眼神落在晓停的脸上,心中泛起嫌恶,果然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这身边的婢女竟然毁了容。 “这原本是我的贴身丫鬟,不慎毁了脸,叫杜姐姐见笑了。”裴云霓见杜元娘脸上没掩饰住的厌恶,低落的开口解释道。 “不当事,且说我这三表弟虽然人冷冰冰的,但是心地好,改日我叫他给你送来新的小丫鬟伺候。” “多谢杜姐姐,先不换了,已然不是当初驱奴唤婢的氏族娘子,如今旧人重逢已然是感激不尽。” “你俩经年青梅竹马的情谊,这算什么。”杜元娘捂着嘴笑了,这话说的有些孟浪,。若是当初的裴云霓早就起身送客了,今时不同往日,裴云霓只能低头不语,揣摩杜元娘的言下之意。 第18章 内宅手段 杜元娘在心中暗讽如今已然是沦落成泥,竟然还端着架子,心中没有顾忌,索性将话说得明白一些,可若真的成为冯三郎的妾,想必以后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杜元娘想过后开口,“裴妹妹,别嫌你杜姐姐说话难听,看在你大姊的面子上,我也不得不和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如今不比从前,你也该为自己打算。 我那三表弟,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当初你们俩缘分浅,自然也轮不到那个商贾之女,我知道裴家家风清正,可如今想必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后半生有着落的,你若愿意,可否进冯家给三郎做小?” 裴云霓脸上的神色惊惚不定,羞得满脸通红,“且不用回我,仔细思量思量,我姑母是个好的,你且有事去寻她。”说罢杜元娘起身离开。 裴云霓收起面上的羞臊,站直看着杜元娘离去的背景,“看见没,如今你我都是人家手掌心里的玩物,生与死都被人家拿捏。”晓停闻言低头不语。 “晓停,我知道你的不容易,可如今也只能你我互相帮衬,你也听见了,人家要换掉你轻而易举,你脸毁了又能做什么去呢?如今也只有我要你了。”裴云霓收起表现出来的温婉,表情变得冷漠。 “都听主子的。”晓停的头更低了。 裴云霓冷笑一声,当初她以害怕被灭口为名义客居冯府,自然是有所图谋,都已经快活不下去了,谁会考虑规矩?想当初一个个在自己和母亲面前伏低做小,如今也敢教训起自己来了,等有一日裴家翻身,自己站在高处的时候,非叫她将今日在自己面前说的孟浪之语,一字一句的吞回去! 从那以后凝霜堂住着的娇客,与三郎君关系匪浅的话在冯家议论开来,而裴云霓也慢慢适应,走出凝霜堂给大夫人请安。 “看来是个懂事的,竟然自己想得开,从我私库里挑一些珠钗送过去。” “是。” 正值午膳,大夫人看着餐食皱眉头,“我们冯家吃不起饭了?这样子的东西也敢往我的桌上端?” 送膳的婢女闻言跪下,安嬷嬷看着小丫鬟,自上前来解释,“这些日子凌霄院那边到了送银钱的日子,一直没动静,听闻是要查账,说这个月封账了不好送过来。” 大夫人阴沉着脸色,拍了下桌子,屋中人皆静寂无声。 “胆子越发的肥了,你且下去给王家夫人下一份帖子,叫她来府上见面。” “回夫人,王家夫人病了,前几天少夫人还从府中请了府医去给亲家母看病。” “病了?你且去请,她就算是爬,也会爬来的。”安嬷嬷不再劝,大夫人动了真火,若不发散出去,谁也没好日子过,去给王家下请帖。 纳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王氏子嗣单薄,还不至于为了她而守身如玉,这算哪门子惩罚,看来不叫她疼,永远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绯这边被瞒得死死的,等到自己母亲孙夫人上门了,东苑才遣人来叫王绯过去待客。 “你说谁?” “回娘子,是夫人来了。”秋丹口中的夫人是原身的生母孙夫人,王绯面容沉下来,仿佛能滴出水。 “叫上冯嬷嬷和我去。” 一行人赶到东苑的时候,两位夫人正在说话,孙夫人拘禁的坐在下首,大夫人连个好脸色都无。 “孙夫人,您这女儿我可教不了,谁敢说一句呢,三郎当心肝一样的疼她。” “亲家母,绯绯是小辈,不懂事的时候您悉心教导,我们王家没有意见。”孙夫人陪笑的说道。 王绯听到这句话进门请安。 “可不敢当。” 王绯还屈膝蹲着,大夫人视而不见,孙夫人如坐针毡,想说些甚么却也不敢真的拿起来亲家母的款儿。 王绯自己站起来,大夫人一脸你看她就是这样不守规矩的表情,孙夫人连忙喝道:“谁叫你在长辈面前这么没规矩的?” “婆母见谅。”王绯又轻易道了歉,随后站在孙夫人身后,大夫人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 孙夫人无措的坐在那里,想站起来又觉得有些失礼,坐立不安之际看见大夫人嘴角的嘲弄之意。 王绯手放在孙夫人肩膀上,意在安抚,孙夫人好像找到了抓手,站起来转过去看着王绯。 “王家就是这么教你的?谁教的你不尊长辈?”声音都在颤抖,却毫不留情地给了王绯一巴掌,王绯当场愣住。 孙夫人也反应过来,大夫人对王绯不满才给她下帖子邀请她来府上,还以为做亲家这么多年,大夫人有了接纳之意呢。 王绯被打的愣住,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是第一次被打脸。 “跪下!”王绯深看了一眼孙夫人,然后跪下。 “何至于呢,三儿媳又没做错什么。”大夫人的语气漠然。 “孩子不懂事,教她规矩是应当的。”孙夫人陪着笑脸,又心疼王绯脸上挨了巴掌。 孙夫人出身还不如王家,连王家的家主在大夫人面前也不够看的,孙夫人又如何能得罪得起。但孙夫人又心疼王绯,绯儿从五岁起就养在王老夫人膝下,母子俩聚少离多,感情本就不深厚,如今这一巴掌,怕是将两人的母女情打断了。 王绯心中涌起不能言明的悲哀,后宅内的等级森严分明,孙夫人此举是想保护自己,可她不会明白,就算今天在这将自己给打死,大夫人也只会更加的鄙夷她们娘儿俩的出身。 一时之间屋内静寂无声,王绯冷眼瞧着大夫人。 孙夫人怕再下去场面她控制不了,给王家带来祸端,连忙找借口退了出来。 “三郎媳妇,你去送送亲家母。” “回婆母,儿媳还有些话要禀明,请母亲在门外稍候。” 孙夫人有些踌躇,杜大夫人示意身边的侍女将孙夫人请出去。 “你有什么话说?” “婆母这是要过河拆桥?前些日子宴请宗室贵人们,我前脚将西园动手脚的人控制住,后脚叫冯四郎吃瘪,婆母怎么能因我供应银子不及时,而就找我娘家的麻烦呢?” “放肆!” “夫人不要急切,我明白您尊贵,耳朵里听不得这些黄白之物,可那些银子只是儿媳的嫁妆,而非冯家的产业,如今出了差错,只能求您怜惜,实在拿不出银子,放过我娘家人罢。” 说完磕了一个头,杜大夫人叫人气得不轻,话说得阴阳怪气也就算了,表情一脸阴沉。 “你乱说什么胡话?” “婆母莫急,是儿媳错了,儿媳不该如此说话。”王绯低头啜泣。 “好啊,好啊,倒是显得我是个恶人。” 两人稍微安静了一会。 “婆母,如今想必您看我如眼中钉,可我已嫁进冯家门来,又因和您是一条船上的,被西园的人屡次针对下手使阴招,这些儿媳都可以忍耐甚至是反击,可我们一条船上的人,又何苦内斗来使旁人高兴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夫人,既然您是直性子,那我有话直说,你我二人不过是因为过继缙哥儿而起了矛盾,但说起来过继给大伯孩子,不过也是为了冯家的未来,而您的心愿,难道我是最大的绊脚石吗?三叔与公爹同为嫡子,而二老太爷也同样是祖父的嫡亲弟弟,族人认公爹的在朝中的势力而追随,难道他们同样会追随一个小娃娃当家主?” “这些用不着你来操心,不娴真、不孝顺,难道这就是你当儿媳的本分?” “婆母如此想,大抵是我没能力叫婆母愿望成真,但这世上最要紧的不是美梦成真,而是噩梦成真。” “怎么?你要公然忤逆我?” “婆母,有‘孝’字压在我与三郎的身上,自然不能忤逆您,可有人谋夺我的儿子,自然会有失心疯的可能,您说我和三婶真甚至于西园合作,会不会如愿以偿叫亲生儿子回到我自己的身旁?” 随着王绯的这句反问,一盏热茶飞过来从王绯的脸颊擦过,王绯看着茶盏一划而过并没有闪躲。 “婆母,给您再说个故事,有位家族里有位青年,不受家族庇佑又常年被家族盘剥,最后这位青年去读了书入仕,其家族故技重施逼迫青年为家族谋夺利益,青年正直不肯从,从而逼死了他的母亲。 青年后来谋逆被判诛九族,带着满族的人一起去死,众人都说青年疯了才如此,我却觉得这个故事有中说不出的悲壮,只能寄希望于我的至亲都不会离我而去!”王绯的表情坚定中带着凶狠。 “可我的至亲已经死了!”大夫人再也保持不住冷静,嘶吼着反问。 “节哀,所以您要成为冯家最尊贵的人,然后除掉当年的真凶吗?” 杜大夫人的面容变得扭曲与狰狞,这确实是她想争家主之位的一个原因,有冯太傅在的一天,永远不能叫侧夫人给冯景珩赔命,如果冯太傅没了,那么这位侧夫人的命运会握在下一任家主的手里,杜大夫人视冯景珩如生命一般,不可能不想为他报仇。 这种毕生之恨、遗憾早就折磨的大夫人如同身处地狱,且最难以接受的是什么?是这一切原本顺理成章都是她们母子二人的,没有西园当年作梗,珩郎会成为一个比三郎还要聪慧的男儿,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王绯能懂大夫人这种遗憾,“过继的事情咱们暂且搁置,可有一天,如果是三郎坐在冯家家主的位置,就算他碍于规矩不能出手难为父亲的宠妾,可我可以保证,我们能袖手旁边绝不插手,到时您凭本事解决当初的恩怨不是问题,为何一定要走一条难走的路呢?” “不要装作你很理解我,小门小户出身的玩意儿能看管好三郎的内宅就算你有本事,怎么今日叫你母亲过来?戳你肺管子?连装傻充愣也不愿意了?”王绯闻言绝望,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竟然还不愿意合作。 “儿媳说了这么多,您最先想到的还是门第之见,那我无话可说,不过你找我母亲也没甚么用,既然母亲不愿和我谈,那我这铺子的账永远都查不完,谁叫我小门小户的出身,眼皮子确实只能看见眼前的利益。 况且我话放在这,这笔钱,王家就算是我父亲来了,也不能叫我吐出来,咱们不能既要又要,若是我母亲今日没来冯家,我愿写首脍炙人口的诗来夸赞您视黄金如粪土的高贵品格。” “怎么?觉得三郎一定能成为下一任家主?大郎一死连你也牙尖嘴利起来,往日真的是小瞧你了。”杜大夫人认定王绯因为大郎死了而趾高气昂了起来,心中的恨意更是控制不住。 “今日陪婆母说了好阵子话,想必您也疲惫了,儿媳改日再来给您请安,最后再劝您一句,大伯的死不是我和三郎造成的,大伯临死前托付给三郎的话,想必三郎已然承诺,便不会毁约,婆母,您多思量思量到底谁是您的敌人,儿媳便告辞了。”说完王绯起身,告退而出。 孙夫人上前扶着出来的王绯,“娘也是没办法……”孙夫人有些心疼的说,王绯拂开她的手,没说话直到进了凌霄院的内屋。 “今日来,父亲和大哥都说了甚么?” “他们嘱托我不要乱说话,莫要丢了王家的脸面。”王绯一瞬间失去了计较的力气,孙夫人也不过是他人傀儡罢了。 “今后冯家下帖子,你推拒了莫要再来了。” “娘不是故意要对你动手的,女人家家的在夫家如果和婆母不和,日子会过的艰难,亲娘打你好过你婆母不顺意折磨你。”孙夫人絮絮叨叨地说些女人们在后宅相处的容易经,王绯有些疲惫。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冯景初从外面进来,看见孙夫人,有一些惊讶,然后又规矩的问好,“见过岳母。”冯景初对王家人不算热络,但是该有的礼仪规矩不会出差错。 “哎哎哎。”孙夫人连声应道,孙夫人对女婿自然是一百个满意,觉得满京城的小娘子都没自家闺女嫁得好。 “姑爷回来了,你们俩好好过日子。” “冯嬷嬷,送母亲出去。”王绯疲惫的吩咐,孙夫人的出身不高,眼界和认知的水平都已经固定,王绯不愿和她说一些很深的东西,怕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第19章 撒娇 冯景初这才看见王绯红着的半边脸,阴沉道:“谁打的。” 王绯没有应话,福鹤瞧着主子的神色,将话复述了一遍,福鹤只知道孙夫人离开屋子前的事情,而后续的话只有杜大夫人、王绯以及安嬷嬷清楚。 冯景初听完后良久,说道:“委屈你了。” 王绯听到这句话转过身来看着冯景初,冯景初以为她会质问自己或者诉说自己的委屈,没想到王绯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冯景初身上的官服还未脱下,王绯微仰起脸在官服上蹭了蹭,伸手将王绯抱住以免人掉下去。 “没有你和缙哥儿,我不知道我要如何熬过这未来的很多年而平安活到老死的那一天。” “不许胡说。” 王绯被从心底里溢出来的疲惫而淹没,像是泉眼一样关也关不上,内心如同处在一个幽暗孤冷的湖中央的一块孤石之上,翻涌不断地负面情绪如仇恨、无力等,像是涌动的水面,不断打湿自己的内心。 “对我好点儿,嗯?” “王氏……” “你再叫我一句王氏?”王绯恶狠狠的打断冯景初的话,王绯看起来像是那只她喜欢喂的金丝虎猫儿,凶狠而没什么杀伤力。 王绯之前从未作此姿态,冯景初察觉到最近可能是自己太忙了而忽视了王绯。 “绯儿……”冯景初小声呢喃,冯景初少时被生母管教,不许出头冒进,加上性格本就内敛,故而许多话不知道如何和王绯说,加上刚成亲的时候两人感情并不亲密,于是更没有和王绯吐露心声的习惯,他好似一棵常年碧绿的青松,永远站在那里守护,但又总是保持沉默。 王绯只是有些疲惫,沉默的丈夫她也好似习惯了,只是在他的怀抱里蹭蹭,稍微的显露一些无力的脆弱。 没很久后王绯才开口说:“能叫缙哥儿回到凌霄院吗?”因为过继的事情,冯太傅虽然不会同意缙哥儿过继,可为了照顾杜大夫人情绪,所以还未提起叫缙哥儿回凌霄院的事情。王绯被过继以及现在有些癫狂的大夫人刺激到了,只想快点叫儿子回到自己的院子。 “这件事,还需要容后安排。” 王绯像是早就料到冯景初会这么说,闻言并没有失望,只是有些泄气。 “不要急,缙哥儿会回到凌霄院的,母亲强势,最好不要和她对着干,在后宅,总有我护不住你的时候。” 冯景初心中痛苦,如今他正值父亲重用的时候,三叔以及几个堂兄弟对冯家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可冯家如今在京城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稍有不慎就会落到裴家那样的下场,可这样的话不能王绯言明,等过了这些日子,他为裴家平反后,皇帝再怎么不高兴也会将他的官职往上提拔,借此,父亲站起来宣布冯家由他继承,内宅许多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不必你护着我,忙去吧,良安在门外焦急的等你好久了。”冯景初自从为官之后,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王绯不知道和越来越话少的夫君说什么,没有让他从中斡旋的意思,话自然也不必说了。 冯景初还想说什么,可能觉得没必要说出口,从而不再言,“这里是上好的外伤药,敷在脸上可消痕迹,你多涂些罢,缙哥儿的事情,不出三个月,我给你个交代,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差人来找我。” 王绯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冯景初,想当初有事情去官署找他,反而被教训了一顿,因为这件事王绯再也没去找过他,现在竟然开口叫自己去找他?看来这受了伤害还是得叫人瞧见呀?偷偷咽下委屈可真傻。 王绯忽地有些疲惫,没再说话,而冯景初确实时间紧急,匆匆的离开了。 而孙夫人回到王家之后也被王老爷和王绯兄长王家大少爷盘问,在冯家都发生了什么,说完两人沉默,互换了眼神没有说话。 “行了,别担心了,绯绯从小沉稳聪慧,你别担心了。”王老爷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将妻子打发了,只剩下自己和儿子。 “你说冯家这是甚么意思?” “回父亲,前些日子,儿子听说绯绯的铺子想要拢帐,所以将这个月的分红都封存,这笔钱还没送到冯家去。” “糊涂啊!最近正是冯家动荡的时候,这个时候断了冯家的银钱,被冯太傅记恨怎么办?” “或许是内宅发生了一些事,母亲没有和高门大户打交道的经验,改日我叫甄氏去冯家探望一番。” “先这么办吧,可冯家的钱不能少,你去那些铺子,看看账,没什么问题将封了的分红都放出来送到冯家去,绯绯这么多年也是,越来越不懂事,不仅不和娘家通气,连冯家也敢得罪,儿女都是债,出嫁这么多年还得给她收拾乱摊子。” 王老爷说了几句,甩袖子出了门,王家子嗣不丰,除了嫡出的王大郎和王绯外,还有个庶子,不过也就在读书上有几分本事,对于经商一窍不通,王家掌管的商队庞杂,需要出面看着的事情比较多,耽搁不起王老爷赶紧去忙。 王大郎叫王佐,这几年慢慢取代父亲掌管家业,由于他长大后王家正巧壮大,另外和冯家作姻亲后,眼界开拓了不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王绯的嫁妆铺子这么多年已经换了不少的管事,现在去瞧,不少人都是王绯婚后提拔上来的,原本以为是冯家做主换的,本来就是让渡给冯家的利益,王家也不好出面管,没想到这次被停了银钱,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可能都是妹妹的注意。 王佐与妹妹的感情还算和睦,只不过王佐虽然出身商贾,但为人沉稳内敛,王绯更是披着成年人的皮,两人能有商有量的话家常,但更多的也没有了。 “金言,你且过来。” “大少爷安好。”金言是王大郎的贴身小厮,“你找些人,帮我查查姑奶奶的铺子,看看有没有甚么异常,主要是看平日里和冯家是怎么联络的。” “是。”虽然金言不懂为什么要查大姑奶奶的事情,但还是领命下去了。 第20章 青梅拦路 “少爷,凝霜堂说时机到了。”之前保护裴云霓不被刺杀,可证据始终没有拿到手,裴云霓只说时机未到,如今竟然差人来喊。 “给冯三少爷请安。”晓停对冯景初见礼。 “你就是原本在裴娘子身边伺候的人?”晓停是冯景初废了力气从教坊司捞出来的,有些印象。 “回三少爷的话,正是奴婢,还未谢过您的大恩。”说完给冯景初磕了头。 “起来吧。” 晓停带着冯景初往待客的书房走去,走到近前听到有啜泣的声音。 晓停想了想说,“之前杜娘子来看过娘子,两人交谈后,娘子一直郁郁寡欢,少爷您多体谅。” 冯景初敲了敲门,裴云霓亲自来开门,“见过三公子。” “不必多礼。” “给三公子看茶,今日冒昧叫您过来,可否会叫三少夫人心中难过?如此还需要您替我像三少夫人赔不是。” “她为何会难过?”冯景初皱眉说道。 冯景初能这么问,自然不是明知故问,冯景初少时聪颖,被大儒山名居士收为弟子,潜心修学,对于女子的印象不过是大夫人、生母姨娘两种以及一个另类的王绯,连对侧夫人的印象都是后来步入官场和冯景礼的冲突多了才深了起来,所以对裴云霓所说的话不知所云,不过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生气,那就回去的时候给娘子道句不是。 “罢了,先不说这个,不知道裴娘子所说的证据到底为何?”裴云霓知道拿证据勾着人也要讲分寸,所以也不再故弄玄虚,把自己说知道的和盘托出。 裴云霓虽然因为所谓的证据被追杀,但她却从没觉得冯家能帮裴家翻案,裴家是皇帝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冯家再有能耐,裴家也很难从耻辱柱上下来,之前种种,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或许可以嫁给冯景初为妾,待她生下儿子,可以叫儿子继续给自己谋筹。 不过不信归不信,但这和裴云霓的所求从来都不冲突。 连忙将自己都知道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自从家中遭此巨变,我总觉得有件事有蹊跷,这还得从出事的三个月前说起,那时候父亲虽然和先太子走得近,但父亲是裴家氏族一族之长,本不会轻易的站队夺嫡这种风险大的事情,父亲没有理由去冒险,而我觉得蹊跷的就是我们裴家的幕僚季无忧。 他父亲当年是个庶族出身的小吏,碰巧在我父亲任上得罪了上司,被我父亲解救,他也投桃报李,在我父亲遇到的危险的时候以身挡灾,我父亲不止一次夸过他,所以他儿子季无忧从小和族中的兄弟们一起进学,因为年少聪颖一直被我父亲带在身边,和我嫡长兄一起学着处事。 与先太子走得近,就是季无忧进言,说是先帝倾心先太子,为何不在先太子需要裴家的时候给未来皇帝卖个好?原本父亲和大哥都是不同意的,可没过几天就改了主意,亲近起先太子来。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一遭巨变,父亲和长兄自觉得罪了新帝,打算退回老家,可没等安排好京城的事宜,谋反的罪名就扣在了裴家头上,当初父亲、兄长被扣押,在外行走疏通就是季无忧。 一开始,还颇见成效,季无忧拿回来了一封能证明父亲无辜的书信,那封信是仿写的,可仿写的人露了马脚,被季无忧看了出来,后来他问我二叔要了我父亲放在家中的裴家家主私印,二叔知道私印重要没有给,但却带着私印给季无忧起草的一封书信加盖了印章。成为了裴家谋逆罪名里板上钉钉的证据。而我手里的证据,则是当初被季无忧拿回来的那封信。” 随后裴云霓将之前藏好的一份书信拿出来,冯景初接过来,“因要与裴家翻案,这封信我需翻阅一番,并且先放在我这里。” “应该的。”裴云霓想起逝去的父兄与亲人,忍不住落泪,冯景初没有出言安慰也未催促,静等着裴云霓往下说。 裴云霓冷静后继续说:“可最后能证明我父亲通敌的书信上,加盖了我父亲的私印,那印章是真的,所以当时我父亲也无法解释这件事,才有了后来的面圣辩解之时哑口无言,被定下了罪名、自此后季无忧与我父亲的私印,都没了踪影。” 冯景初看完了信,这封信没有被当作通敌之信中写的信息紧要,也只能证明裴大人和敌国有书信往来,可后来落入皇帝那封信,确是言明了边关的军防布局。 “多谢告知,等案子有了新线索托人告知,告辞。” 冯景初看着这个证据有些头疼,这上面的在字迹应该是仿写,当初季无忧能看出来这封信的破绽,那自然旁人也能看出来,只能是找到季无忧或者丢失了的怕裴家私印,问清楚这仿写信背后的主谋,裴家才能有机会平反。 想到此,近日来朝堂上为裴家鸣不平的官员愈来愈多,皇帝自然不高兴,可他也没办堵住所有人的嘴,只能故作大度的叫刑部去查,案子的主审人是皇帝的心腹祁云章,有了祁云章的加入,氏族与宗室之间,火药味变得更加的弄了。 冯景初走到父亲的院子,算算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在书房,找了人通报一声。 “父亲,这就是裴娘子拿出来的证据。”随后将季无忧的事情一并说了。 “当初书信是重要的定罪证据,这封信却如你所说,笔峰之间凝塞,像是有人仿写。这样,我派人去找季无忧的下落,你将这封信秘密带入刑部,和封存在刑部的密信进行比对,看看是不是一个人仿写,裴兄当年书法上颇有造诣,不次于你的老师,能仿写的人,应该也不多。” “是,父亲。” “另外,这件事先秘密查着,可不少的大人们会在明日上奏,奏请陛下将祁大人调离此案,估计陛下会恼怒,你在刑部行走,多留个心眼,不要撞上去。”冯景初闻言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点头应是下去了。 第21章 关于启蒙的折中选择 再说回王绯这边,待冯景初走了,院子里的人也忍不住议论起来,秋丹心思单纯,将听来的话都给王绯学一遍,“说是姑爷去了凝霜堂,又说了些两人青梅竹马之类的情谊,还有人说可能是姑爷要纳妾。” “行了,这些污糟话怎么能少夫人听呢,少夫人还要去老太君那,别耽误了。”秋丹诺诺的跑下去,冯嬷嬷对此见怪不怪,只求王绯别被这些混账话气到。 王绯心思不在冯景初的身上,也无暇细想他会不会纳妾的事情,况且冯景初那样的性子,纳妾对他而言只是一件麻烦事,王绯无心理会这位客居的青梅竹马。 因为府中的污糟事情也已经很久没有去看奶奶了,这时候奶奶还没睡下,王绯打算过去一趟。 王绯一行人踏着月色往安康院走去,还在商量一会见了老太君都要说些什么,路上却碰见以为女子在水榭处看水,察觉到王绯一行人,竟然走了过来。 “这是三少夫人罢?给您问安。” “你是……” “小女子暂住凝霜堂,身份小冯大人暂不让向外透露,您请见谅。” “无妨,既然不能说,我也不好问你,夜间风大,贵客还是快些回罢。” 说完王绯就要走,裴云霓见王绯没甚么表情,只觉得这位三少夫人在装傻。 “深夜扰了少夫人,改日去和您赔罪。”裴云霓低头赔罪,露出柔弱的脖颈。 “娘子既然是冯府的客人,自然没什么需要赔罪的,改日事毕宴请娘子给你送行。” “事情多复杂,还需要多叨扰一段时间,送行,就不必了。” 裴云霓抬起头看着王绯,王绯这才看请对方的面容,不得不说,如果是裴家没有覆灭,这样风姿的嫡女,嫁到谁家都是可以的。 裴云霓不再像在冯家其他人面前一样伏低做小,挺直了身板看着王绯,两人四目相对,王绯想起来最近传的风风雨雨的纳妾,一下子就进了心。 “如果娘子有手段,随意使出来便是,等着你能留在冯家的那一天。”王绯没有裴云霓想象中的生气,裴云霓不由得有些失望,但是既然她能把话点透,就也不是一个聪明的。 裴云霓露出满意的笑容低头送王绯离开,这位商贾出身的少夫人手段看来一般呀。 王绯心中冷笑,看来确实是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到了安康院,王绯走在前面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给祖母请安。” “我说呢今夜为何不困,原来是我有贵客上门,快些叫少夫人进来。” “就知道祖母疼我。”王绯一路到了内室。 “好孩子。”老太君拉着王绯的手坐在床上,王绯脸上的红印子还没下去,老太君年岁大了眼神不好,没看清又凑上去,看见确实有了红印子,阴沉着脸问:“这是杜氏动手打的?”王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才想起来白日里挨了一巴掌。 “不是,夫人她端着身价,打人也不会亲自动手。” “冯嬷嬷你来说。”冯嬷嬷白日跟着去了东苑,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连夜来告状。”王绯见到有人为自己撑腰,心里还是暖暖的。 “杜氏因为大郎的病这么多年越来越偏执,她如今行为有失偏颇,多数时候你躲这点她,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她是你婆母,就如我是她婆母一样,她要罚你、我要罚她都是躲不掉的,孝一个字,足以压死很多人了。” “祖母,我知道的,我不会和她起正面的冲突,这一巴掌是我娘打的,我便更不能说什么。” “好孩子,苦了你了,外面都说你嫁入高门,听说艳羡不少人,还有的小娘子拿你当作人生目标,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嫁入高门,可高门中的心酸谁又能想得到呢?你既不会和杜氏起正面冲突,你为何要停了冯家的银子?” “夫人想要过继缙哥儿,找了我商量,我停了冯家的银子,不过也是想表达我的不同意。” “糊涂!哪有人将嫡长子过继给别人的?” “祖母别生气,这些我都能解决,不要因为这些生气。” “你母亲今日上门,估计你的做法王家已经知道了,可会有麻烦?”王家对待冯家的态度祖孙两人心知肚明。 “不会,这些多年,都换成了我自己的人,或许会来劝我,但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 “那就好,那今夜来,可是为何而来?” 老太君前半生经历风风雨雨,冯太傅掌权后自己窝在安康院里不问世事,生性豁达,王绯接触几次后就喜欢上了这个祖母,也算是来到异世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忘年交。如此反问王绯,只不过是存着打趣地意味。 “还真的有事情求您,您也知道夫人的脾气,我想求公爹,叫缙哥儿回到凌霄院来,可上次我提过后公爹并未搭言,我想这或许是因为我在公爹的心里不适合教养孩子,可退一步来说,若缙哥儿能去前院在公爹那边念书也是好的。” “说起来确实缙哥儿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你的考虑不无道理,杜氏愈发偏激,确实不适合叫她来请人作启蒙。” “便是有此担忧。” “那便按你说的做,折中一步也并无不可。” 王绯点点头,“不说这些烦心事近些日子给您弄得茶有按照要求喝么?” 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毛病,王绯觉得是药三分毒,还不如食补。 “都喝着呢,最近确实心口好了些,眼瞧着日子越来越热,没有往年那么难受了。” “那便好,叫身边得人都盯着些,如果不长久得坚持,怎么能看见成效呢?” “瞧瞧,这年轻人比我这老婆子还能唠叨。”屋中一些站着得婢女捂嘴笑了起来。 屋中气氛欢快,王绯今夜打算留宿,祖孙两人说了几句话后各自安置不提。 转日是一个少见的晴天,仿佛王绯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最近西园没有动静吗?” “回少夫人的话,没有,自从四郎君在外惹祸后,老爷叫人将西园看管起来,不许西园的人随意进出,连奴婢们进出都需要特定的牌子,听说老爷连四郎君的官职也撤了,如今彻底的赋闲在家。” 王绯闻言沉吟不语,既然她设计冯景礼,自然不怕牵连到自己,可冯太傅竟然下这么重的手?怪不得大夫人有闲工夫来倒腾自己,这时候倒是不能利用两个院子的矛盾,叫他们闹起来了,王绯想到此哀叹一声,内宅生活果然是难,这不是我谋害人就是人谋害我的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 第22章 达成心愿 “今日公爹可在府上?”王绯打算直接一点。 “老爷在的,那你帮我传句话,我想去书房求见。” 等到冯太傅接见王绯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两人身份不得不避嫌,于是谈话的场地放在了书房外的一个水榭上,王绯给冯太傅见礼,冯太傅抬手。 每次王绯见到冯太傅,都如前世自己看见大领导一般,即便不说什么周身的气势也区别于常人。 “你是为了缙哥儿的事情来的?”冯太傅的语气还算温和,这是因为王绯在前些日子二点表现冯太傅还算认可。 “是的。” “你是位好母亲,可缙哥儿在他祖母的院子里,又不是洪水猛兽,何至于如此担心。” “回父亲,虽然不是洪水猛兽,但一个人在启蒙的时候接受的教育是关键的,夫人她在大伯的事情上落下了阴影,难免在教育缙哥儿的时候有失偏颇,成年尚可道一句偏颇,可对孩子来说,这种少时的影响很难在成年的时候消除。” “你这种说法倒是头一次听说,可道理并不能说服你母亲。” “不必说服,我自觉可能也无法教导好缙哥儿,可否请求您将孩子放在您的厢房之中,或者放在我夫君常住的前院,由您帮忙找一位启蒙的先生,在前院读书习字?” 冯太傅沉默不语,半晌,“我会考虑一下,你先回吧。” “慢着,当初头七宴请宗室贵人们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王绯抬头看着冯太傅的眼睛,“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只不过原来准备的活鱼死了,后来换了菜肴。” “原来如此,你下去罢。” 冯管家看着三少夫人走远的背影,“老爷觉得少夫人和四少爷被罚有关?” 冯太傅摇摇头,“家里不平静,你最近多看顾一些。” 王绯告退离开,广济院的地契早就送了出去,她相信冯太傅会在这件事情上有个交代,况且大夫人纵容杜若儿说出过继的事情来后,冯太傅也是忌讳的,只希望这次能顺利,好不叫自己的努力白费,不然真的得去找冯景初那个冰块加木头桩子了。 冯府的银钱还是没恢复,渐渐地除了安康院各个院子都察觉到了生活水平的下降,包括凌霄院,杜大夫人想再找王绯麻烦,可王绯最近又“病倒了”,不好叫自己留下一个苛刻的名声所以才忍下来。 还有件事,孙夫人回了府,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本身身子骨就不好,回去后也病倒了,王家与冯家的婚事本来在京城就受人议论,现在更加引人关注,甚至有消息说,是杜大夫人仗着出身难为亲家母,不少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要知道,你教训晚辈是正常的,这谁也说不出来个不是,可你难为亲家母,人家姑娘都嫁到冯家了,没有听说出嫁的娘子被婆母叫规矩还得带上母亲的! 消息传到了冯家,虽然整个西园被封了,可还有叶三夫人,这两天非常喜欢往东苑跑,话里话外提起这件事,弄得杜大夫人不胜其烦,自然也叫王绯清净的两天。 没几天,听说冯太傅在外面找了一位先生来给小郎君启蒙,除了缙哥儿,连西园几个孩子都要去前院听课,启蒙没几天,先生说读书还是要专心致志,于是几个孩子都被冯太傅要求搬到了前院,单独留了一个院子,将四五个小郎君都办了过去。 王绯久违的感受到了激动,听说今日就是缙哥儿从东苑搬出来的日子,心底的开心不断地涌出来,从这以后,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连忙叫人收拾东西以及给缙哥儿准备的礼物去看望缙哥儿。 冒着继续得罪大夫人的风险,王绯一直迎到了东苑前面的小花园才停下。老远看着缙哥儿走过来,王绯迎过去。 王绯半跪在缙哥儿面前,身后跟着的奶娘神色各异,王绯视而不见,王绯也因此时隔快两个月见到了缙哥儿,缙哥儿看见王绯有些沉默,王绯心中凄苦,长时间养在大夫人那里,见她只是沉默已经好太多了,王绯不在意儿子的抗拒,“读书可还习惯?”王绯拿起缙哥儿的手。 缙哥儿容貌像父亲,唯独一双眼和王绯有九分相似,白白糯糯的王绯看了欢喜的不得了,缙哥儿却将自己的手从王绯的手里抽出来,好似不想被王绯握着,然后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母亲安好。”王绯失落的将两只手叠在一起,显得有些无措。 缙哥儿还是又礼貌的,“回母亲,儿子习惯的。”这个年龄放在前世也只能上幼儿园,如今却要起早爬起来看书,“缙哥儿很棒,母亲为你骄傲。”缙哥儿看着王绯,似乎对自己的母亲很陌生,有一种下意识地抗拒,王绯似乎看见了两人的未来,即便以后缙哥儿长大了,两人可能也不会像一些寻常母子那样,亲密无间,或许会像冯景初和他的生母那样。 王绯压下心中的酸涩,递给缙哥儿一个小包裹,里面都是王绯自己动手弄得一些简易的玩具,“以后学习累了的时候可以玩一会,放松一下。” 缙哥儿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好久没有看见对自己这么温柔的人,缙哥儿点点头接过来,“回三少夫人,前院已经安排好了,怕是不能等您与小郎君在此闲话了。” 王绯站起来看着身后跟着的几个奶娘,不少都是东苑加进来的人,王绯对此心知肚明,不过去了前院,这些奶娘对缙哥儿的影响会逐步的被削弱,这也是王绯一直争取的目的,至于后续如何,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王绯低头看缙哥儿,刚才还在偷看偷听的小人儿低下脑袋回避王绯的目光,王绯的心好似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 王绯不好耽误太久的时间,于是放缙哥儿一行人去前院,刚要走看见了又好几天未见的丈夫,站在花丛后面,似乎是看她们母子俩走神。 “你回来了。” “嗯。”两人问候过一起往凌霄院走,说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似乎最近王绯没有找人去找自己,冯景初的心里有些烦躁,他难道只惦记缙哥儿而对自己视而不见吗?想要问出口又觉得太奇怪了,于是闭嘴不言,王绯也不说话,两夫妻沉默的走到了自己的院子。 两人进了屋子,冯景初换洗好坐在榻上,这原本是王绯平日里看书的地方,旁边的桌子上还散落几本游记,冯景初心想,夫人过的日子还算闲适,随后看见王绯换了家常的衣裳出来,坐在自己的身边。 “缙哥儿的事情你去求了父亲?” 王绯无声的点点头,“你怕父亲生气吗?” “不会的。”冯景初摇摇头,王绯未再出声,两人陷入了沉默,往里日也是这般,王绯不说话的话两人基本保持冷静。 过了好久,“臻明,缙哥儿与我不亲近了,是不是,我这个母亲做的不是很合格?” 冯景初一声无碍还没说出来,看见王绯的眼泪已经流到了腮边,表情无力又漠然,冯景初读出了几分委屈,想起两人刚才相处的场景,冯景初才惊觉,原来父亲和母亲对孩子的爱是不一样的。 原本以为王绯因为身子骨不好,与缙哥儿甚少相处,所以两人母子情可能要少一些,可自从大哥没了,王绯似乎一直在为了缙哥儿的事情奔走,不然也不能顺利的回到前院启蒙。 “会好的,他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自然明白你对他的关爱。” 王绯拥上冯景初的腰,脸结实的埋在冯景初宽阔的怀里,与上一次不同,冯景初察觉到有湿意透过衣服沾染到了他的胸膛,随后他将王绯更紧实的搂在怀里,两人无声的享受这一静谧的时刻。 过了一会冯景初发现王绯睡着了,将人安置在床上,想起最近在朝堂上的争斗愈发激烈,不少官员开始弹劾祁云章,而为数不多属于皇帝的心腹开始弹劾他以及他上司,因为裴家的事情,如今两方人马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冯景初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南方洪涝如今都没派人解决,可两方人马都好似没有这件事一样,谁也不管,反而在裴家这件事情上争论不休。 听说最近定州那边又发生了地动,死伤了不少百姓,可皇帝依然没有派人赈灾,想起这件事冯景初的头越来越痛。 王绯最近多思多虑,在床上也没睡得安稳,惺忪中见到冯景初眉头紧皱,一脸菜色,也不像原来一样询问发生了甚么,反正能与她说的愈来愈少,“去端一碗薄荷汤来。”福鹤闻声下去,冯景初这才发现王绯因为睡觉身上衣服的绑带有些松了,加上王绯用肩膀将上半身撑起来,掩藏在衣服下的身段叫冯景初瞧了仔细,心中竟然起了几分不可说的欲念,冯景初连忙压下去,将福鹤端过来的薄荷汤喝了。 薄荷汤是王绯发明的,薄荷其实不是前世的那种薄荷,只是长得有些像,味道也像,本来是无人问津的杂草,王绯喜欢问它叫薄荷。问过府医对人体无害后,便用来入汤。 说是汤,其实是用冷白开水将味道萃取出来,在放一些别的,喝下去提神醒脑。 “此汤甚好。”连冯景初都忍不住夸了一句,王绯叫人将方子拿过来。 “给你下面的人,叫他们给你备着,实在头痛难忍的时候喝一碗。” 冯景初内心的浮躁好似被抚平,两人凑在一块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就算坐在一处也无端的让人放松。 冯景初想起来上次裴娘子说的,可从没见过王绯问起,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起这件事,想了想还是不要说出口,等到事情完毕,他会安顿好裴娘子,等人离开,这些自然不是问题。 冯景初识趣的没有说起这个敏感的话题,反而是看着王绯在那一处鼓捣一些新奇玩意儿,冯景初好奇但碍于姿态不想凑过去看,随手从架子上拿起来一本王绯没看完的书,是一本游记,由于看的认真上面还有不少的批注,盯着书不知不觉看见去了,两人各忙各的,却又温馨美好。 如果就这样打发一日的视光,想来也能度过不错的一天,可惜偏偏有人不长眼色,这边凌霄院刚要摆晚膳,凌霄院外面闹了起来。 “是谁在外面吵闹?”王绯手里还拿着准备给缙哥儿的古代版本的简易乐高玩具。 “回少夫人的话,是凝霜堂的一位婢女,说有要紧事求见三少爷。” 王绯抬起头看向冯景初,冯景初回头两人四目相对,可冯景初好似没在这一双明眸中看见什么特殊的情绪,冯景初心中涌起一股子别扭,但又觉得说出来不好,只能盯着王绯,直到从王绯的眼睛里读出来:“怎么还不走?”的时候甩袖离去。 王绯摇摇头,这人什么毛病,有事情便去解决,瞪她作甚? “何事?”冯景初的语气像是掺了冰碴子,来请人的正式裴云霓的婢女晓停,除了凌霄院的人视她为洪水猛兽、不要脸的狐狸精的马前卒外,一路上不少看见她面容的人都要背过去议论几句,自从毁容后晓停抗拒往人堆的地方走,今日这一遭不过是咬着牙坚持。 “姑娘她突然不适,府医瞧不出什么来,想请您去看看。” “三少爷。”良安也叫住冯景初,随后在耳边耳语了几句。 “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晓停闻言后踌躇,没有请到人,回去了也是枉然,可冯景初像是又紧急的事情,带着良安先行离开,晓停也紧随其后离开。 由于凌霄院的人并未放晓停进院子,于是院子里的人还以为冯景初视听到晓停的话后匆匆走了,不少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只有重新回到凌霄院的林妈妈沉默不语,自从冯管家将人管教好了送回来,林妈妈再也没有之前的跋扈,一天比一天的沉默。 第23章 避子药 王绯这边将手里的东西都收起来,秋丹与福鹤一起进了屋子,福鹤自从打算跟定王绯之后,对王绯的事情上心程度甩其他人好几条街。 王绯平常里拿这些小丫鬟当成自己的晚辈或者是一些小孩子,平日里对她们没什么要求,于是秋丹等都松快惯了,现在看见福鹤如此上进,秋丹等人也变得上进起来。 两个人结伴进来,脸上挂着担忧。 “少夫人……您可要用一些点心?”福鹤不争气地看着秋丹,现在是吃点心的时候吗? “少夫人,您这件事必须要插手管管,人家都打上门来了!”秋丹震惊地看着福鹤,没想到平日里心眼多、有别扭的福鹤竟然能如此直接,佩服! “谁打上门来了?” “还不是凝霜院那位,近日来和大夫人走得近的不说,竟然来凌霄院门口来堵人,她以为她是谁?” “她是冯府的客人,不过是找夫君有些事要谈,何必这么紧张?” 两人已经见过面,王绯自然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却不想出手干预,穿越之后混成这个模样已经够丢人了,王绯不想最后的坚守也被人打破,故而这件事打算交给冯景初处理,所以丫鬟们提起这件事,王绯也没往心里去。 “少夫人您说的太简单了,她根本就是想进凌霄院的门!还是氏族高门出身,怎么这么不要脸?”秋丹也气愤地点头。 王绯还是没有说话,身为一个现代女士,她绝对不能接受和旁人共事一夫,之所以王绯对此无动于衷,说穿了这件事只能相信冯景初的底线,现代出轨的人会被唾弃,不还是有人忍不住,别说在这个纳妾合法的朝代,就算冯景初非要如此,难道自己有拒绝的权利? 王绯原本对这个问题不甚在意,可又想到此,若是自己的真的全心全意地依靠冯景初,可他动摇了呢?为了优渥的生活继续忍让吗? 小丫鬟们为她担忧的危机她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这件事掀开了她内心中一直以来最阴暗的一角。 福鹤以为自己劝说起了成效,所以准备继续劝两句,没想到被王绯找借口将两人打发出来了。 冯景初这头,推拒了凝霜堂的邀请,来见的是王绯的兄长王佐。 “舅兄。” “臻明。”王佐起身,两人见礼,臻明是冯景初的字。 两人落座,“近日听说朝中不太平,商队带了不少的消息回来,想来你可能用得上,给你带过来看看。” “多谢舅兄。”两家虽然是姻亲,但王家也清楚自己不应该和冯家走得太近,只借冯家的势壮大自家的商行,算起来两家人走得近的也只有冯景初和王佐,两人有时因互通消息会见面。 冯景初接过来信封并未拆开,往日里这些事情王佐不会亲自登门,而是选择一个酒楼两人见面,今日却特地过来了,想必是和王绯上次受委屈有关系。 果然王佐开口了,“好些日子没看见绯绯,她最近可还好?” “一切如常。”冯景初还在思量如何和王佐说上次王绯被打的事情。 “一切如常便好,你们两人夫妻和睦便好。”王佐有些踌躇,想了想还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冯景初。 “这些是绯绯叫医馆送来的丸药,且交给你转交给绯绯,但我思来想去还是找个靠谱的大夫看看比较合适,这件事就托付给你。” “多谢。”冯景初将东西接过来,觉察觉到王佐的话有些蹊跷,什么丸药需要如此吞吞吐吐。 王佐神色慌乱,没坐多久就走了。 冯景初则带着丸药找了官署一位靠谱的郎中。 “这是我一件案子所涉及的证物,郎中帮忙看看,可否有问题。” “小冯大人客气。”说罢接过去问了问,又捻开一小点儿。 “这只是寻常的避子药,虽然其中名贵药材不少,可还是伤身子骨,能不用还是不用的为好。” “避子药?”冯景初愣了神,终于知道王佐为何如此做派,可王绯为何要服用避子药?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利刃,划开了他以为夫妻和睦的景象,虽然还不知道这背后都有什么,但他一直觉得两人是相敬如宾的夫妻,想起冯家最近的流言蜚语,不少的人都怀疑他和凝霜堂那位走得近会发生什么,可王绯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当初王绯不是心甘情愿的嫁进来的吗? 除了这个想法冯景初想不起别的。一念起而万恶生,冯景初平日里冷静的脑子控制不住的乱想,她为何服用避子药?是不是每次两人接触她都在厌恶自己?这冯景初的自尊仿佛被撬动了一脚。 冯景初迫切地想找王绯问个清楚,但旁边人过来请示裴家的案宗上的疑点,冯景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跟着官署的人继续处理裴家平反一案。 或许叫自己冷静一点也好,否则他也不会保证自己不冲着王绯发脾气。 这一忙,冯景初彻底的抽不开身,原因则是季无忧被抓到了。 季无忧当初在裴家出事后消失,不少的人也尝试找过他,可却全都一无所获,这次为了抓人,冯太傅下了血本,将冯家的死士派出去大半寻找季无忧行踪,最终将人抓到。 冯景初连忙带着人去安排相关事宜,季无忧是此案的关键,绝对不容有失,可惜季无忧嘴太硬,此时不宜用刑,冯景初找了自己的好友,大理寺的周牧过来帮忙。 大理寺刑讯闻名于世,周牧在这件事上颇有造诣,私底下将人请过来帮忙。 “来了。” “我说臻明,你还是离这个案子远一些的为好。” “已经来不及了。”冯景初对皇帝与氏族之间的争斗一清二楚,氏族想要维持往日的荣光,而皇帝则想控制整个江山,这大雍从建立之初就注定了两方不停的争斗,如今冯家被其他氏族逼得骑虎难下。 而冯家想站稳氏族之首的位置,不得不将裴家之前的势力收复,皇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处死裴家后不允许任何人给翻案,可皇帝手里的权力还是太少了,能控制的有限,只有一些庶族的官员追随。 冯景初也劝过父亲不要将皇帝逼得太死,可如今两方都不能够后退。 “说的也是,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这个人是谁,基本的出身给我说说。”周牧也是氏族出身,可周家勉强算得上中上,他非嫡非长,自然没有冯景初的压力大。 “此人原本是裴家家臣,曾经在裴家出事后拿着裴家家主私印四处活动疏通,可最后印章出现了在裴家叛敌通国的书信上,此人也消失无踪。” “冯家的暗卫有几分本事,想来差宫里的也没有多少了吧?”周牧平日里没个正形,靠在冯景初耳边嘟囔。 “起来。” “哎?今日这么没耐心,有人惹你了?”冯景初不愿意和擅长刑讯的人说话。 “快些进去审讯。” “看来还真的有人能惹你生气,改日我要认识认识这位神人。” 第24章 刑讯 周牧扫了一眼更详细的季无忧的信息,心底觉得这绝对是冯景初想坑他,此人深受裴家信任,竟然也能被策反,其中的关系难道就这么好挖吗? “你叫季无忧?” 季无忧被反手绑着半跪在地上,闻言连头都没抬。 “早些年我应该见过你,裴兄身边的长随,两人总一起出没,好像有一次裴家兄长还当众夸过你。” “多说无益,杀了我吧。” “你父亲也为裴家做事,你如此作风,你爹不罚你?” 季无忧又开始保持沉默,周牧也不着急,一边说之前裴家的事情,中间穿插一些当年的耳熟能详的趣事,两家都是同一个圈层内的人,自然对很多东西都熟悉。 “说起来裴家没了之后你躲起来,既没看见你拿着金银挥霍,身边也无知心人陪伴,连父子俩都长期分离,收买你的人用的什么来要挟你或者利诱你?”周牧话锋一转。 季无忧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被周牧捕捉到了,但周牧并未乘胜追击,而继续说一些当年和裴家有关的小事。 “说起来这些长辈里最受我们这些小孩子欢迎的,就是裴伯父,他性情随和,说话风趣,还不会像一个老古板一样教训我们,所以当年裴家出事的时候不少的人都想出自己的一份力至少能挽救裴家的女眷,没想到裴家这样大的一个家族,竟然顷刻间崩塌。” “还是没什么想说的吗?听说你父亲现在不和你生活在一起,他年纪大了,谁来照顾他?” “用不着你来操心。”季无忧的神情漠视,鄙视的看着周牧。 “哟,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保持沉默呢,在这世上和你最亲的人是你父亲?你母亲呢?听说当年你父亲也是官场上的小吏,如今你们靠什么过活?” “你们不配提我母亲。”季无忧对周牧嘶吼。 季无忧咬紧牙关,自知此次被抓,落得一个好下场微乎其微,可即便如此,想起裴家,季无忧还会从心底涌出来无尽的恨意。 “你恨裴家?是因为你母亲?” 季无忧恢复了沉默,周牧大概能猜到一些故事的走向,只不过目前还没有证据。 “既然你恨裴家和你母亲有关,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涉及令堂,我便不问了,只不过裴家如今已经覆灭,可因为裴家无辜受累的人家还在苦苦争取,你恨的人已经死了?为何不给其他人家一个机会呢?我可以向你承诺,你和你父亲后半辈子不会再因为裴家的事情受牵连。” “我要裴家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季无忧苍白的脸上都是恨意,叫人触目心惊。 “你既然如此说,我便不好说再劝你,看来你对自己的下场也想好了,那你保重。”周牧离开了审讯的屋子。 “如何?”冯景初问周牧。 “心志坚定的人的嘴不是一日能撬开的,且等过了今日吧,他父亲应该是被他藏在了安全的地方,而且仇恨裴家和他母亲有关系,这等秘辛寻常人应该不清楚,裴娘子不是在你府上吗?要不你问问她?” 冯景初抬眼看了一眼周牧,当年裴娘子在京城中的追求者不少,周牧或许也算一个,走神的功夫却在想,王绯当初在深闺里,有玩得好的青梅竹马吗? 有人说他和裴娘子是青梅竹马的时候,冯景初没甚么感觉,只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如今倒是打心底里厌恶青梅竹马这四个字。 “知道了。”冯景初放下话转身开始忙活起来。 周牧摇摇头,这个老古板一句也说不得,转身叫人准备明日刑讯的物什。 翌日 周牧再次打开关着季无忧的屋子,随后进来不少人将东西都摆上。 “昨日的话该说的都说完了,今日看来该换换手段,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你随时可以叫停,然后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周牧剑眉星目,面容疏阔,平日里面颊上带着笑,看起来一团和气,今日进来,面上无一点表情,看起来阴森森的。 季无忧没放在心上,昨日进来问了几句,显然也拿自己没办法,这样的氏族郎君没什么能耐,季无忧当年追随裴家的时候见过最厉害的郎君,其余人的手段确实很难看得上眼。 等到周牧身后的东西都摆好,周牧随意的挥挥手将身后的退下,只留下一个助手。 “这位大哥,过几日或许还要堂上对峙,且不要留下明显的伤疤,且先来一套柳叶针算了。” “哦,对了,将嘴堵上吧,这里是刑部,不是咱们的大理寺,做事情要低调一些。” 周牧的方法就是用刑,且如今时间紧迫,没有比这个更高效的手段了。 随后季无忧的嘴被堵严实,身上剧痛传来,且延绵不绝,随着痛意一起的还有深入内心的痒,可他叫不出来也抓不到痒处。 随后除了用刑的细微响声,就是季无忧的闷哼,昨日话痨的周牧今日一句话也没有。 三个时辰后 “既然这么能挺,给他个痛快吧。”冯景初站在门口道。 季无忧听到声音剧烈挣扎起来,周牧却说:“这套针法还有几步,等针停罢再说。”冯景初站在门外等着,冷眼瞧着季无忧挣扎不休。 一盏茶的时间后,那男子手里的针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根,“既然小冯大人说可以给个痛快,给你说话的机会,若是没什么用处,那以后也不必说了。”周牧面无表情地说。 冯景初听到周牧说完话后推开门,向着周牧点点头,周牧行刑的特点就是沉默寡言,周牧未说话,往旁边一步,将位置让给冯景初。 “你想和我说话?” “裴云霓在你府上?”一句话季无忧问得困难,几个时辰的折磨已经叫季无忧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重要吗?” “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取了她性命,我可以告诉我知道的所有。” “你一直关注裴娘子?” “是啊,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呢。”季无忧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微笑。 “恕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既然没有别的好说,杀了吧,等到裴家结案,再行定论。”冯景初将人硬按在刑部一整天,可消息瞒不了多久,叫宫里的人清楚季无忧在刑部的话,那下场会比现在惨千倍百倍。 “别啊,要不叫我带去大理寺的水牢,那就将我这个小徒弟一齐带过去看看他,我倒要看看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等等!我改注意了,我愿意将裴家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不是想给裴家平反吗?等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公子哥们知道了裴家表面下藏了多少的污垢,我看看你们还能不能将仁义两个字说出口!”季无忧恶狠狠地说道。 第25章 裴家作孽 冯景初叫人给季无忧一杯水,季无忧冷静了一下, “我父亲是被裴之宽提拔起来重用的,可提拔我父的原因是想利用我父亲将泽县的县令拉下马,我父不得县令器重,骤然得到大官的赏识,自然是什么都能做,就这样我父亲成为裴之宽的马前卒。”裴之宽是裴云霓的父亲也是裴家的家主。 “可没想到,裴之宽竟然利用县令喜好美色这一点,设计叫他碰见了我母亲,我母亲体弱,遭到羞辱之后羞愤之下自缢身亡,而裴之宽,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身边的侍卫在看见我母亲的时候夸了一句美人罢了。” 季无忧丧气地垂下低下头,如今那时候自己孩童时候听见的话,那时候还不解其中之意,如今每时每刻都在自己的耳边如同恶魔一样低语。 “没想到季小吏家还有位如此貌美柔弱的夫人。” “风姿上佳?跟着我这么多年,竟然还这般没见过世面。” “大人可是不信,你看那季小郎的面容,也就能知道他母亲长得不错呐,那季小吏面容一般,还不如小的,怎么可能生出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如此说也有些道理,不过这乡野之间,也不过是比其他人好看一些罢了。” “大人别不信呐,小的有办法证明,那县令没来沛县之前也在京城长大,一个好色胚子但也算见识过不少的美人……” 后面的声音随着两人走远而渐渐听不清楚,季无忧当时五岁,还不知道大人们在说什么,只当是夸赞自己长得好看,反正沛县的每一个人见到自己都如此夸赞过,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罢? 季无忧的表情里都带着恨意,这么多年母亲身死后他们父子俩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当年那个侍卫,因为受伤成为裴家的护院,因为郁郁不得志嫉妒季无忧父子,有一次喝醉了酒吐露出一言半语,被父亲听闻后才起了疑心。 “这么说,是因为这件事而记恨裴家,从而设计陷害裴家?” “我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今日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设计裴家的人另有其人,只不过手法粗糙叫裴家发觉,我才不得不亲自动手。” 季无忧坐着倚着墙,抬头眼神茫然落不到实处。 “裴之宽的笔迹一般人无法模仿,我却知道裴之宽一直叫他一个外室生的儿子练自己的字帖,那孩子天资聪颖,在书法上颇有造诣。 说起来这位外室还是我父亲一手帮忙安置的,本来是良家女,却没想到叫裴之宽强行囚禁起来当外室,这位女子郁郁而终留下一个儿子,可裴之宽却无法叫他认祖归宗,只能养在外面。 裴之宽自认为对他不错,却不知道他自己的儿子恨他入骨,所以为我在发现栽赃裴家的书信有问题之后,将书信调出来引得裴家信任,拿出私印后与外室子联手,他亲笔书写的通敌信,我盖的私印,才叫裴家死罪难逃。” 季无忧说完之后无形中轻松了许多,他长于裴家,没被揭破丑闻之前,裴之宽一直是他的人生目标,他也立志成为最优秀的裴家家臣,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泡影。 冯景初和周牧闻言也沉默了,氏族之中,由于族人众多,地位颇高,所以各家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丑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没想到裴家家主竟然也私德有亏不说,还随意践踏别人性命,看来裴家破灭,不仅是外人造成的,家主都如此,裴家其他族人想必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那你可知栽赃裴家的人是谁?可有接触过?” “这还用来问我?谁看裴家不顺眼不是众人皆知吗?”意指当今圣上。 “不论是谁,也要有具体的人来办这件事,你且说,这封信,是谁仿写的?” “原来这封信竟然还在,不是说了么,那个外室子。” “已经比对过了,不是一个人写的,既然你都说到这里,何不将所有的都和盘托出?” “和盘托出?”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裴家翻案的话,你猜我还有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死亡。” “你的保证?会管用吗?” “你既然被冯家抓到,我的话就算是不管用,你也没有其他的路走吧?冯家求的是裴家、翻案而已。” “你什么意思?”季无忧盯着冯景初。 “还是说说这第一封信是什么时候仿写的吧。又是谁仿写的?” 季无忧考量冯景初给出的承诺,确如冯景初所言,如今没了旁的退路。 “是当初追随裴家的一位幕僚,姓谌,可是后来裴家这件事板上钉钉后,这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听说你与你父亲在先太子还在的时候,就撺掇裴家站队先太子,可是会料准先太子会出事?”冯景初料想这位一开始和季家父子合作的谌姓幕僚,应该是皇帝的人,估计如今早就找不到踪影。 “是裴云霓和你说的?这位大人是姓冯吧?从小和裴家的孩子们一齐长大,我对你有些印象,你成亲了吧? 我给你条忠告,你最好不要信裴云霓说的话,一句也不要听。至于是否有人在背后操纵,自然是有的,当初的那名侍卫,就是那人给我爹的投名状,那人后来死在了我爹的手里,自从那以后,有事情需要我爹做,就会联系我爹,且都是能叫裴家为难的大事情。至于我,不知情,我爹从不叫我插手这些事情。” “那裴家家主私印呢?” “不在我手上,当初盖完印章后,我在裴家二老爷眼皮子底下以假换真,可不久后就也失窃了,或许你可以问问裴云霓是否知情。” “裴云霓在你母亲死的时候还未出生吧?为何如此记恨一个小娘子?” “她爹是畜生,她能是什么好人?”季无忧冷哼一声, “你为她说话,终有一日你也会后悔。”季无忧看冯景初还算正派,不由得多说了一句。 季无忧说完之后不再开口,冯景初带着身后的人走了出来。 “季无忧的态度有些奇怪,他怎么知道裴娘子在我府上?从未有人当她面说过这些。” “不管这些细枝末节,私印还未归案,还不能翻案,离定下的公堂对峙没有多少时间了,按照现在的这些证据,没有十足的把握给裴家翻案。”周牧有些担忧,季无忧交代的东西并无实质性的证据。 “我回一趟冯家,你且去找找已经被查封的裴家,看看有没有线索,那个谌幕僚以及裴家的外室子你都打探打探下落。” 裴家覆灭之后,裴府也空着荒凉了,皇上像是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地段好的大宅子,从未赏给任何人。 第26章 裴家私印 冯景初从墙壁上飞进被封着的裴家,短短几年时间,裴府已经破败荒废,冯景初叫人在外面守着,从而自己在裴府查看起来。 裴家当年的家主私印应当是还未落入皇家暗卫的手里,不然不会千里追杀裴家娘子,原本以为这个私印会在裴云霓的手里,没想到,裴云霓手里的是一封信。 冯景初来到前院的书房,翻开都是蛛网的书籍,这里有价值的东西早在抄家的时候就被洗劫一空,如今这个书房剩下的只剩下一些《三字经》《论语》等启蒙读物,属于连抄家都不被官兵放在眼里的东西。 冯景初拂开表面的灰尘,随意翻了几本,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冯景初本想看看这个书房是否有密室暗格的存在,找遍了书房也无果。 冯景初随着抄手游廊来到内宅,裴家当初地位略胜于冯家,裴府也是古朴中带着奢华,除了落灰和被当初抄家的时候被碰到,这府中的家具竟然少有损毁,连栽种睡莲的大缸也没一如当初,冯景初连内宅也翻遍了,竟然一无所获。 季无忧对裴家有杀母之恨,当初私印落在他的手里,定然会被损毁,裴二爷是裴大人的弟弟,他应该不会冒着被灭九族的风险,而弄丢私印,可私印竟然不见了。 想多伤神,冯景初一只手捂在胸口下,忙起来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回过神来有些疼。 另一只手扶在院子里睡莲缸口,冯景初猛地回过神,他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这个睡莲缸摆放的位置太奇怪了,一般来说,这种欣赏用的睡莲都会离窗户远一些,一则因为风水考量,二则是夏天蚊虫多,大多数的人家都是摆在廊下,可这口缸离内屋的窗户过于近了。 冯景初将缸挪出来一点,下面如常铺着和旁处没甚么区别的木板,冯景初蹲下用手敲了敲,也是实心的,冯景初拔出刀,用刀尖从木板缝隙穿进去,还是什么异常。 冯景初有些泄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顺手将缸挪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一点额外的摩擦的声音,冯景初将缸推倒,赫然看着缸底粘着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冯景初将包裹拿下来,翻开后发现赫然是裴家私印,冯景初连忙带着离开裴府,碰见良安过来寻他。 “少爷,咱们被跟踪了。”冯景初点点头。 “看见咱们进裴府了?” “被咱们的人绕走了,但估计拖不住多久,咱们得走了。” 冯景初与良安从裴府秘密离开。 这里离冯府很近,绕了个弯回了冯府。 孚光带着暗卫在后面追。 “回大人,咱们被绕路了。” “废物,找人探听冯景初来裴府探听什么,另外将刑部关着的季无忧灭口,还有这个带着你们绕路该死的恶犬,一齐给我处理了!” 在场的暗卫都清楚,孚光大人屡屡在冯家三公子手里碰壁,已经怒火攻心,想起大人暴虐无常的性子,在场的人都缩了缩脖子,生怕惹祸上身。 孚光却想起另一位有趣的人,想起最近复杂的局势,如果将人拉进这潭浑水里,想必会发生一些有趣的故事。 “太后最近不是在给安王殿下寻王妃吗?找人请示太后,将京中氏族的女眷都请到场。” “是。”孚光摸了摸衣袖,他有预感,那位可人儿不会叫人失望的。 冯家 王绯还是被请到了凝霜院,如今季无忧落网,裴云霓这边压力减轻了不少,加上裴云霓已经将密信上交,冯景初安排在冯家内部的人对裴云霓的监视也松了不少。 今日以凝霜堂有不妥之处,将王绯请了过来。 王绯面前两步之外站着的是裴云霓,凭外貌来说两人不相伯仲,裴云霓自带一种氏族出身的高贵气质,王绯身上的气质成谜又带着淡泊宁静。 “妾身见过三少夫人。”裴云霓低头向王绯行礼,一走一动都带着一股规矩,没有底蕴的家族养不出这样的娘子。 “冒昧请少夫人前来,不过是妾身孤身一人在冯府有些寂寥不安,还请您见谅。” “无碍。”王绯拦住还要行礼的裴云霓。 “裴娘子,我们不如进去聊。”所有人都在留心这二位说什么,万一一个不留神打了起来,在场的人岂不是都要吃瓜落? 两人却相处温和,没甚么动静。 “客居冯府,也只能用冯府的茶来招待少夫人,少夫人莫怪。” “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既然在冯家,只管安心住下,遇见什么事叫人吩咐一声,冯家不会怠慢客人。” “少夫人说得对,想当年裴家还未出事的时候,还时常跟着哥哥来冯府玩耍,没想到一别经年,早已物是人非。”裴云霓说到伤心处,连忙用帕子拭泪。 “娘子莫伤心,以后的日子会好的。”王绯对裴云霓有三分忌惮,但也为了她的悲惨遭遇而痛心,社会如此,一旦家族出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还要请您帮我转达对三公子的谢意,如果没有三公子,怕是妾身早就丧命黄泉,早年间的一点情谊就叫三公子奔走至此,少夫人果真是没有嫁错人。” “却如你所说。”王绯点头应了裴云霓这声恭维,裴云霓完美无缺的表情上微顿,像是撕开了假面,好在很快恢复了。 “少夫人真是快言快语,叫人羡慕。” “没甚么好羡慕的,正常过日子罢了。” “妾身突然想起件事,妾身有枚帕子遗失了,因为是贴身之物,还请少夫人帮忙寻找。” 王绯抬头看着裴云霓,“娘子在何处遗失?” “凝霜堂门口旁的花园。” “好,你将具体的样子交给我这个侍女,我叫人帮你找找。” “事关妾身名节,还请少夫人帮忙。”说起来好似想起了伤心事。 “世人都说妾身成了娼伎,便是残花败柳,可妾身是清白的,少夫人可信我?” “娘子既如此说,我自然是信的。”裴云霓听到回答后感觉有些无力。 第27章 丢失的帕子 不论自己说什么,王绯好像都没有反应,一位商贾之女,竟然有如此的城府?裴云霓不再犹豫,因为这一枚突然提起的帕子,跪在王绯的面前。 王绯稍微后撤半步,跪下去的裴云霓余光看见王绯闪躲的身形,两只手暗中狠狠地扣住手心,以防面上露出端倪。 “还请少夫人帮忙保住我的这最后一点点尊严。”裴云霓知道,今日的谈话甚至是一言一行都会叫监视这里的人传到冯景初的耳朵里,只要这位男人对自己起了爱怜之意那就都是值得的,如果还能觉得这位少夫人不够懂事,就更好了。 王绯叹了口气,裴云霓在她面前演戏,自己不得不接戏,“裴娘子不必担心,也不必跪来跪去,冯家是以礼治家,娘子少时常来冯家做客,自然是清楚的,这枚遗失的帕子,必然能给你找到,只不过画的样子毕竟有些偏颇,叫你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跟着一齐找吧。” 王绯动作利落,几句话的功夫就将手底下的人安排好了。 “娘子若再不放心,咱们也跟上去瞧瞧罢。”王绯没有期待中的痛斥她,甚至连变脸都没有,一副高门贵妇的做派使得裴云霓的隐忍变得更难挨,裴云霓不知道为何这个世界对她如此不公,她只知道,原来王氏这样的人物,与她同在一个交际圈子都是不配的,而她如今需要费尽心思在她的手底下当一名良妾。 “妾身听少夫人的。” 于是一行人到了凝霜堂的门口找帕子,连裴云霓身边面容丑陋的晓停都跟过来一起找。 “多谢少夫人,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裴云霓像晓停使眼色, “无妨。”王绯不再过多客气。 几个人正在找的时候,冯景初从前院方向走过来,看来是一回府就走了过来,裴云霓好似腰杆都站直了一些,觑着王绯的表情变化。 “你怎么在这儿?”冯景初皱着眉头问道,裴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裴娘子还要在冯府待上一段时间,自从府中有关于纳妾的风言风语,冯景初一直有心和王绯解释,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两人站在一齐,冯景初下意识地排斥这个场景。 可在旁人的眼里,就是三少爷在呵斥三少夫人。 “我为何不能在这儿?”冯景听王绯反问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过急切,刚想出口解释。 裴云霓却率先道歉:“是妾身邀请少夫人过来小坐,又因为妾身的缘故,才劳烦少夫人和妾身一齐在这里找丢失了的帕子。”裴云霓侧身跪在冯景初面前,隔住针锋相对的两夫妻。 “既然你回来了,裴娘子又是你请回来的客人,那就劳烦你看着些,院子里还有事,我就不奉陪了。”王绯看见冯景初脑子里没甚么风花雪月,只觉得她不用与裴云霓交际,松了口气,想要离开。 或许是王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太明显,冯景初见王绯一脸的不在乎,突然想起来那一枚避子药丸,心中像是打翻了醋坛子,又酸又涩,想拉着王绯说清楚,可这里人来人往,冯景初忍住了,且等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再说。 两人正拉扯间,“三公子安好,还有些事想找您确认一番,不知道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两夫妻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裴云霓,裴云霓也自知如此做痕迹太过于明显,可裴云霓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若是真的等裴家的事情了解,不论是什么结果,对于自己来说,定然是进不了裴家的门。 “是有关裴家的。”裴云霓低头露出柔弱的身姿。 “你且稍等。”冯景初拉着王绯快步走到了几步远的地方。 “我半个时辰后找你有事,且在院子里等我。”王绯火从心头起,听着冯景初生硬的语气,眉头紧皱。 “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为何要等你?你十天半月回家一次,有事情找我就得等你?” “王氏。”冯景初出言警告。 “冯景初,你再叫一次王氏试试,我难道没有自己的名字?” “不许无理取闹。”王绯气得眼圈红了,冯景初别开眼,却觉得如果不给王绯立好规矩,以后夫为妻纲这句话在她们俩之间荡然无存。 王绯深吸了口气,变得冷静下来,表情也变得漠然。 “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理取闹吗?等你忙完这里再来和我谈吧。”王绯挣脱开冯景初的手。 “在院子里等我。”冯景初严肃地盯着王绯的眼睛,王绯并不示弱,回看回去。 封建的朝代讲究丈夫要压妻子一头,凭良心讲,冯景初做得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等王绯却感觉到一种很深的无力感,他再优秀,也是在封建朝代成长起来的,王绯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没有退路了。 冯景初看着王绯的表情从冷漠变成悲戚,明明没有掉眼泪,却让人无端觉得心都死了,冯景初心头刺痛,转开眼神,想安慰王绯几句,没想到王绯转头离开。 冯景初想跟上去,可裴云霓还在原地跪着。 “你且起来,有什么话要交代?”冯景初站在裴云霓身前,将身侧的人挥手打发走,只剩下两人一跪一站。 “回三公子,我却有一件与裴家相关的事情还未和您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明人不说暗话,妾身想在冯家求得一席容身之地。” “等裴家翻案,裴娘子自然会回到裴家,无需外人照顾。” “裴家只剩下女眷,鼎盛时尚且朝不保夕,何况如今的裴家呢?”裴云霓欲语泪先流,娇柔的脸颊上全是泪水,哭得梨花带雨。 “妾身有裴家被冤枉的证据,还望体谅妾身不能直言的苦衷,请三公子怜惜。” “我可以求父亲将你认为义女,有冯家照拂,想必一般的宵小也不敢造次。” “可妾身层流落教坊司,就算是清白的,可外人如何看妾身?与其叫人耻笑,宁在冯家后宅终老一生,三公子放心,妾身绝不影响您和少夫人的感情。” 说起来两人的感情,冯景初的眉头皱得更紧。 “三公子,少夫人刚才是在帮妾身找东西,您别生气。”说完又要跪下。 “不必了,冯家只能认你做义女,裴娘子考虑一下。”冯景初快步离去,留下裴云霓又攥紧了帕子。 第28章 来自情敌的欣赏 王绯被冯景初拿出所谓一家之主的气势来气的不轻,对两人想聊什么根本不敢兴趣,急冲冲地往凌霄院走,而后面跟着的秋丹以及福鹤等人则对裴云霓愤愤不平,这种贱人都杀上门来少夫人竟然还能忍气吞声。 一行几人虽然原因不同,但都气鼓鼓地往前走,王绯却突然停下来。 “秋丹,你带着人回院子,福鹤你和我来。”在冯府一个岔路口几个人被王绯分开。 “少夫人,您看到什么了?” 王绯示意福鹤不要出声,两个人向灌木丛走去,走近了却看见裴云霓的丫鬟晓停和冯家的一个丫鬟疾步匆匆往前院走去。 福鹤看了一眼王绯,两个人跟了上去,一直走到了前院一个偏僻的屋子,那个丫鬟好像是在给晓停放风,而晓停孤身一人走进了那个偏僻的院子。 “少夫人,那个院子少有人进去,且主子们不怎么叫下人去那个院子收拾。”言下之意这里是冯家不愿意提起的一处地方。 王绯回想了一下,这个院子自己也没印象,想了想,“你在这里看着那个丫鬟,我跟过去看看。” “少夫人,要不我过去吧?” “不用。”福鹤还未再劝,王绯已经从后面绕路跟过去了,福鹤只好闭嘴。 王绯看着晓停很谨慎地进了院子里的一个厢房,王绯想了想从一处坏了的篱笆里钻过去,从而跟上去。 这里应该是没有冯家的护卫在暗处盯着,王绯也悄然走到了厢房门前。 轻轻地推开门,察觉到动静的晓停回头看着王绯,吓了一跳差一点喊出声来,可晓停很快控制住了。 两人片刻的对峙后,晓停抽出来一把匕首扑头盖脸地劈过来,看这架势应该是会一些功夫。 王绯抽身闪开,“怎么,要直接动手杀人吗?” 晓停从被撞破的紧张里缓过神来,王绯这才看见晓停在布置这个屋子,厢房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破,但没想到内里布置的温馨得体,而且应该是经常有人收拾,和福鹤说的没下人过来打扫有些出入。 再看晓停带进来的东西,一个香炉,还有纱幔挂在床上,还有一些衣服看不清样式掉在了地上,王绯过去弯腰挑起一枚帕子。 “这是你家娘子丢失的那枚帕子?”晓停毁损的脸上变得麻木,没有接王绯的话。 “你是从前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你毁容了是因为她?” 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不必惊讶,如同她一样的人,又踩着别人的机会往上走的时候,绝对不会放弃的。” 王绯对这位怕裴娘子有一点印象,是因为有一位纨绔李公子大闹教坊司而听到一些风声,裴家当初在京城地位斐然,而嫡出娘子沦落教坊司自然被很多人垂涎,裴云霓那段时间应当是不好过。 李公子慕名而去,想摘得这朵花,可惜李公子名声不好,在床上喜欢用强不说,手段也十分残忍,中间许多细节不得而知,只听说李公子对裴娘子用强不成,勉强了她身边的一名侍女,且走了水两人差一点烧死。 这件事闹得很大,因为李公子和皇帝宠爱的妃子有些关系,或许是很多人为了讨好新帝而作践裴家后人,虽然是李公子的错,连带那名侍女以及裴娘子被下了大狱,受了很久的折磨才被放出来。 不难猜,那位侍女就是眼前的晓停,王绯能够感知到,其实晓停对裴云霓并没有多少尊重,甚至是仇恨的,两位主仆的爱恨纠葛王绯不是很感兴趣,但晓停如此表现,说明两人如今还捆绑一起,应当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 王绯一句话就叫晓停变了神色,王绯猜出了一些端倪。 “曾经当过她的垫脚石?” “我是裴家的丫鬟,就算是裴家覆灭我也不能脱身,否则就是不忠心护主,可夫人呢?也要成为人家的垫脚石,竟然也不慌乱吗?” 王绯看了一眼这个屋子,“难不成想生米煮成熟饭吗?看来我夫君的魅力很大,想留在冯家,勾引冯景礼不是更容易一些吗?” 晓停的表情有些崩坏,她想象不到一位氏族夫人竟然会说这样的孟浪之女,叫外面的人听到了,或许会招来祸患。 “不必这么紧张,说句话又死不了人,况且这里只有你我,有什么不能说的。”王绯不甚在意。 晓停莫名其妙也放松了下来,虽然她并不影响承认,冷眼看着这位夫人在这里犯蠢。 “这是谁的主意?” “不知道,娘子和大夫人身边的人说过话后就定下了此事。” “夫君心如磐石,大夫人还如此做派,看来是笃定夫君能成事啊?” 王绯暗暗嘀咕,难道冯景初真的年少的时候爱过什么人以及心底有情伤? “你恨裴云霓,为何不走呢?” “往哪里走?” “仔细瞧瞧我这张脸,还往哪里走呢?”已经落下了裴家的烙印,满世界都知道自己是裴家的家奴,那些人虽然不会为裴家做什么,但自己一旦走了,就会被这群人指责,与其这样,还不如待在裴云霓的身边,至少自己的能够混口饭吃。 王绯盯着晓停的脸,“我觉得这伤也不算难看,你低着头大家就都想看个清楚,既然伤在脸上,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晓停若不想叫人看,完全可以面纱遮面,可晓停完全没有。 “说得轻巧,万一你伤了脸,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晓停的脸上布满阴郁。 “要是我伤了脸,我就祈祷到时候我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不至于饿死我自己就行。”王绯仿佛想到什么开心的事,竟然显得有些快乐,晓停不解,甚至怀疑王绯是不是疯了。 “人家撬我墙角,我也不能不表示一下,我很好奇,你手里裴云霓的把柄是什么,有兴趣和我做个生意吗?” “我怎么会有娘子的把柄,只不过是知道她一些往事罢了。” “往事?裴娘子在乎吗?” “这话倒是新鲜,裴娘子最爱名声了。” “她不怕这个吧,你家娘子心智如此坚毅,不会被这样的事情所击败。” 第29章 给你个自由的机会 晓停偏头打量着王绯,原本只是以为一个寻常的内宅夫人,没想到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当真不讨厌裴云霓?” “讨厌她和欣赏她不发生冲突,若她真的拿你当垫脚石,你恨她也是应当的,但在我看来,她已经胜于这世间太多人了。”得益于最近裴云霓动作不断,裴云霓的事迹已经知道的很详细了。 “稀奇稀奇,是她要抢你的夫君,这不,收大夫人的指使,来这里准备和你的、夫君共度良宵。”晓停恶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衣物。 “大夫人怎么知道一定能成功?” “或许你夫君年少时有爱而不得的人?”晓停的嘴角一直带着嘲讽,她不信这位少夫人真的不在乎。 “说这个多无聊,说说你吧,给你个报仇或者是脱离裴云霓的机会,你要不要?” 晓停的眼神里带着戒备,“少夫人久居内宅,竟然还有这通天的本事?” “你知道我出身王家吗?作为京城有名的商贾之家,你猜我有没有自己的商队?” “你需要我给你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我也讨厌裴云霓,抽走她的心腹不是很正常?” “疯了吧,她并不信任我。”只是我知道她太多秘密罢了,晓停腹诽。 “你察觉不到她对你的依赖也很正常,不过没多长时间和你在这说话了,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过问,也不揭破,只问你一句,是否要离开裴云霓?我可以连夜叫你和商队走,去塞外、江南甚至是西域都可以,看你如何想?” “你到底图谋我什么?” “那要看你有什么可图谋的,也可以和我交换,商贾虽然不受重视但很自由,你可以自己做点小买卖,脸上的伤在内宅会被鄙夷,可当你是一位经商的女子的时候,这伤疤的含义就不一样了。” 晓停还是不能理解,但心已经动了,她无法抗拒王绯开出来的条件。 王绯嘴上说着没时间,但却一点不着急,倚在窗下的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户映在她的脸上,仿佛连头发都在发光,这样的神态出现在捉奸现场就很违和。 “我和你走。”晓停想了想,自己确实没甚么可图谋的,就算她不安好心,自己也没甚么可以失去的了! “好呀,那你去哪里?” “我去塞外。” “行,可以,今夜午时,会有人带你离开,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随时反悔。”王绯说罢就要离开。 “慢着,裴娘子所说的手中的线索其实是裴家家主私印,这枚私印还在她手里,我曾见过。” 王绯停顿,想了想,“感觉这个信息很重要,多给你几百两银子傍身,有事的话你可以找顾家商队。”王绯说完转身离开。 晓停心怦怦地跳个不停,仿佛从这一刻,有些事情以及自己的前途变得不一样了。 福鹤在外面干等王绯也不出来,那位给裴家丫鬟放风的人看得很严,福鹤找机会靠近也没能成功。 “做什么呢?”“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凌霄院那边说公子找您呢。” “我知道了,走吧。” “少夫人,那位丫鬟在里面做什么呢?何不抓了现行叫人赶出去?” “叫人抓了有什么意思,快些咱们俩从小路回去。”王绯抓起福鹤的手开始跑,福鹤话被打断只能看着王绯不要摔了。 两个人回到凌霄院,见冯景初在书房等着王绯,王绯深叹了口气,挥退了身边的人抬脚进去。 “你去哪里了?” “怎么,我在家里去哪也需要和你请示吗?” “我不想和你吵架,咱们有话好好说。” “吵架?这么多年吵过架吗?你不是不屑于和我说话吗?” “你!” “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份配你算是高攀,成亲之前我的小动作怕是你也一清二楚,向来不是瞧不起我的出身、瞧不起我攀附富贵?不是已经吩咐了我谨言慎行,今日怎么想起来管我?” “那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什么?” 王绯顺着冯景初的手看过去,看到冯景初手里捏着自己找大夫弄的避子药。 王绯表情闪过惊讶,“你派人跟踪我手底下的人?” “没有。” “那是王家人发现的?” 冯景初惊叹于王绯的敏捷反应,没想到竟然猜出来了。 “你瞧瞧这多荒谬呀。”王绯的脸色变得惨白,笑容里满是嘲讽。 “怎么你要来质问我为何不给你生孩子?” 冯景初原本是想这样问的,他想问问为何王绯要这样做,可看着王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良久,冯景初还是想知道,为何要服药?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生孩子罢了。” “可你应当和我说……” “说什么,这难道不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冷静一些,你是在乎凝霜堂的事情吗?裴家的事情了结后我就送她走。” “她走不走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必拿这件事来给我邀功,避子药这个就算没有王家我也有办法拿到,你若是还想生孩子,或者是想过继给你大哥,那你就纳妾去!” “王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才觉得我歇斯底里,觉得我面部狰狞,我确实在这个内宅里被困住,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丈夫不应该是妻子的天吗?你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冯景初看着有些癫狂的王绯有些不解,他不知道内宅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导致王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冯家一直不是很平静的吗?连缙哥儿也去了前院启蒙。 王绯看着冯景初疑惑的表情笑出声来。 “看吧,你永远也不懂我在想什么,你只觉得我扮演好你妻子这个角色就好,我不是我自己,我是你的妻子,可我最想要的,是做我自己呀。” 王绯想送晓停走,说她是裴云霓的软肋只是瞎猜的,想出来说服晓停的借口,实则是王绯羡慕,羡慕这样的人,没甚么好失去的,羡慕她离她午夜梦回的自由只差这一步,而她却被娘家、儿子、夫君团团控住。 在这中间,她看不到一丝的自由,连不生孩子的自由都没有,尽管她已经妥协生了一个儿子一个继承人之后还是不行。 王绯仰头,泪珠子接连滚下,王绯陷入不可自拔的悲痛中去,娘家不要她,宠爱自己的大哥竟然像自己的丈夫说避子药的事情,连提前通知她一下都没有。 本来王绯是站着和冯景初对峙,结果失了力气坐在地上,自从生第一个孩子身子骨永不会回到从前,稍微情绪调动得高了,王绯就开始喘不过气来。 第30章 假私印 王绯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冯景初连忙蹲下扶助王绯,王绯在冯景初的臂弯里仰起头,闭着的眼睛在不断地流泪,如同窒息的人一口一口地喘气。 冯景初以为王绯中了毒,连忙给王绯号脉,随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王绯身子骨竟然如此地差,脉象虚浮无力,如此下去怕不是长寿之象。 冯景初想叫太医过来给王绯看看,等忙过这一阵最好叫个太医过来给王绯看看,可王绯制止了想要叫人的冯景初。 “不要叫人过来。” “我不问了,不想生孩子也没关系,王家那边我去说。”冯景初将人抱住。 “无需和王家说什么,这件事本也不用和王家交代,纳妾之言并不是我气头上的话,你若觉得有这个必要的话,最好先同我商量然后挑选一个你喜欢的人来,自此之后咱们俩就做表面的夫妻。” “王绯,我说了,没人和你做表面的夫妻。” “冯景初,你听过吗?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秘密的,你知道了,冯家的人迟早都会知道,你觉得,咱们两个谁先顶不住压力?” “有我在不会的,这件事我去处理,不会叫任何一个人知道。” “你真傻呀,这样难的事情还要向我保证,你真傻呀。”王绯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冯景初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懂王绯在想什么,但见王绯如此悲伤,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或许真的是自己太忙了,冯景初一边思考自己可以休息几日多陪陪妻子,一边将人抱回内室。 王绯还有话要说,冯景初准备走继续处理裴家的事情时,被卧在床上的王绯拉住。 “裴家要翻案了吗?” 冯景初刚想叫王绯不要操心这些,可话到嘴边住口了,本来两人能说的越来越少,王绯宁愿抱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来,冯景初顺势坐下。 “是正在给裴家翻案,之前追随裴家的氏族不少受到裴家的牵连,今上登基之后受到牵连,被边缘化,这些人找到冯家,可冯家如不给裴家翻案,那些氏族怕是不会真心实意的追随冯家。” “不知道你的证物中涉不涉及私印,裴家私印应当是在裴娘子的丫鬟手里,今夜我会派人送她走,你帮忙调开冯家的护卫,将人送走。” “私印在她的手里?” “没有撒谎的必要,这一切都是我猜的,你若想尽快拿到,你不如拿着那位丫鬟的卖身契,她应该会给你。” “你怎么知道证物是私印的?” “看来裴家的事情还是不急,关键时刻你问我这么多做什么?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若信我就等你办好事回来再问我。” “我信你,好好休息。”冯景初将王绯的被子盖上,从此对王绯的疑惑更深了,不过此时如王绯所说,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 冯景初连忙下去安排布置。 这边晓停从厢房回到凝霜堂后,“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包括那枚帕子?” “是。” “你下去吧,以后还是带着面纱吧,我们在冯家,你这张脸过于失礼了。”裴云霓手里正拿着剪刀,修剪一盆新开的花,随手剪掉侧枝,漫不经心地对晓停说。 冯景初并未同意自己提出的交易,裴云霓有些恼怒,虽然裴家覆灭后,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但在教坊司也是旁的男人来追捧她,可以说是无往不利,没想到冯景初这个不开窍的,竟然送上门去也不要。 裴云霓心情不好,懒得应付晓停,自然没发现晓停的异常。 晓停低头应诺,想当初娘子推她出去应酬李公子的时候,每次结束都是伤痕累累,那时候娘子是如何说的呢?待有来日,定然会不顾一切给自己报仇,而如今这张脸竟然也变成了失礼的一部分。 晓停坚定了要走的决心,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不义,况且她也有想要再见到的人。 深夜 王绯将消息送出去,来接应的人是顾家商队的嫡长子顾霜堂,与王绯关系匪浅,按理说这点事情安排下去就好,没想到顾霜堂竟然亲自来了,顾霜堂二十五年纪,一袭玄衣衬托的身姿挺拔,顾霜堂从小练武,身形比一般人壮一些。 在门口遇见冯景初,顾霜堂的眼里皆是戒备,“怎么冯三公子亲自来接应的?” 冯景初察觉到顾霜堂的敌意,他对顾家商队有一些了解,不少王家提供的消息都是从顾家商队传出来的,顾家商队有独特的收集情报的方法,不论是朝臣或者是江湖上的人,不少人喜欢去顾家买消息,隐隐约约在情报这方面,分了一杯羹。 冯景初没有想到,王绯说来接人的,竟然是顾家公子亲自来了,肯为王绯涉险如此,想来两人关系应该差不了。 想到这里,冯景初冷着的脸更臭了。 “请在此稍候。”冯景初不理会顾霜堂的反问,既然有冯景初插手,则不需要翻墙进去偷偷将人带出来。 “冯三公子。” “起来吧。”晓停看见冯景初有些紧张,手死死攥住一角,大气也不敢出。 “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少夫人都和我说了,按理说,当初裴家家眷罚没教坊司,原本的卖身契应当不管用了,这是教坊司那边新的卖身契,按照少夫人的嘱托交付给你,以后山高水长,过好自己的日子罢。” “多谢三公子、替我转告少夫人,如此大恩,晓停今生没齿难忘!来世衔草结环也当报此恩!” “我会转达给她。” 顾霜堂将晓停扶起来,对她脸上的疤不甚在意,“确实该报恩,这里有她给你备的银子,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慢着,三公子。” 晓停对着冯景初行了礼,“三少夫人心内郁结,还请三公子多多照料。”随后递给冯景初一个包裹。 “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劳烦您转交。” 顾霜堂听见心内郁结的时候冷笑出声,盯着冯景初的脸看。 “你这个丈夫可真的是称职。”冷哼一声上马,捞起晓停策马奔入夜色。 第31章 氏族之争 冯景初盯着包裹,没有翻开的意思,这既然是给王绯的,自然要她自己打开。 王绯已然熟睡,近些年来难以入睡,每次睡着了都不踏实,冯景初进门的时候王绯便醒了。 “吵醒你了?” “没。” “这是她留给你的东西。”王绯闭着眼睛,伸手进包裹里摸索,不多时拿出来一枚小印扔给冯景初。 冯景初看了看私印,与他在裴家得到的那一枚在外观上没有区别,印章上有些许的区别,像是裴家此等家族,印章的工艺繁琐很难造假,所以自己手上的应该是真的,裴云霓这块被收起来的,应当是假的。 冯景初有些好奇,裴云霓是如何得到这块假印章的? “你对裴家的事情好奇吗?”冯景初脱了衣裳躺在王妃身边后问。 王绯往冯景初身上蹭了蹭,冯景初搂住王绯,不再讲什么规矩,抬手将王绯的被子盖好。 自顾自地往下说:“裴家的事情如今已经成为冯家和今上争斗的靶子,如今两方已经退无可退。” “退无可退?谁还能有底层的百姓退无可退呢?近几年连年灾荒,满朝的人都盯着裴家的事情,说白了就是氏族和皇权扳手腕,在这么下去,你我这锦衣玉食迟早变成黄粱一梦。” 冯景初闻言震惊,没想到王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王绯平日里话很少,黏人也是喜欢有些身体接触,没想到身处内宅之中会说出这样有格局的话来。 “你说的有道理,如今朝野内外动荡,不论是氏族还是宗室,都志不在此,无人管理,连赈灾的折子都被一压再压。” “你会觉得冯家尸位素餐吗?”冯景初想了想继续问。 “冯家后面有杜家、钟家等等很多氏族,皇权和世家之间永远不可能真正的调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反过来,如今两边争斗得厉害,冯家就算是想做事实,可其余的世家能接受吗?” 王绯不觉得冯家在这个位置上有多少的偏颇,在这位置上能做到这样实属正常。 “正是如此,我之前给父亲写了不少的折子,想递上去,可父亲也只说时机不对。” 今上虽然重用父亲,但在六部、大理寺等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如刑部的祁大人。如此,氏族递上去的折子,今上定然不会同意,凭白惹出争端来,只能是白费功夫。 王绯叹了口气,在历史的长河里,世家注定是要失败的那一方,就像封建王朝定然会覆灭一样,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历史进程。 “你不看好氏族吗?” 王绯抬头看了眼冯景初,惊诧他的敏锐,氏族有这样的能人,覆灭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非我不看好,是上面出了问题,君主不论是仁君还是暴君,这对他的政治才能有一定的要求,如果他只是无差别地打击氏族,而旁的都顾不上,那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和氏族的人同归于尽。” 如今的圣上,滥杀成性,一意孤行,颇有亡国之君的风采,王绯叹了口气,有些茫然,风起于青萍之末,大雍朝的气数剩得不多了。 冯景初搂紧王绯,两人静默无声,接下去的话不好说出口,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对方心底里在想什么,冯景初没有想到,第一个理解自己担忧的人竟然是枕旁的妻子,王绯在熟悉的人怀里已然睡熟,冯景初也闭眼睡去。 朝堂上的纷争也会反应到内宅中来,安王设宴,宴请朝中五品官以上的官眷,帖子下到了冯家,还特地点了王绯的名字,大夫人气得摔了茶盏,过继的事情没了踪影,如今还要带王绯出去交际,直戳大夫人的肺管子。 不久后西园也听到了这个动静,侧夫人冷笑,“之前倒是小瞧这位三少夫人。”西园的人都陪着冯景礼禁足,五少夫人性子清冷,不喜欢自己的四嫂,所以和五少爷两人关起门来不参与,只剩下四少夫人陪在侧夫人身侧,侧夫人对胡服的事情一清二楚,这种阴私的事情当然不能说给四少爷知晓,结果被王氏钻了空子,安能不生气! 曲信芳这些日老实了些,毕竟对侧夫人有些打怵。 “母亲,您别生气,王氏那个贱人去了这次的游园会也会闹出笑话来,到时候我看东苑的脸往哪里搁。”这话解不了侧夫人心中的火气。 原本过继礼哥儿膝下的庶子就是权宜之计,一则坏了东苑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来再也将来继承冯家的这件事上为自己人布置,东苑的嫡长子没了,其余的都是庶子,凭三郎的那个鹌鹑一样的生母怎么配和自己争! 可惜老爷趁着礼哥儿犯错的事情给了西园一个警告,这才熄了心思,毕竟老爷那个人看起来儒雅和蔼,可手段却不是吃素的,侧夫人给人做妾这么多年,对于太傅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现在禁足在西园,侧夫人失了往日沉稳气度,如今只盼着能叫三少爷夫妻俩一齐倒霉才好。 “生气有什么用,东苑现在风光,三郎的事情那位大夫人怕也是难得插得上手,三郎这么多年伏低做小终究是有用处的,你平日里也不规劝这些四郎。” “是儿媳妇的错。” “罢了,光责怪你有什么用呢还是想想如何永诀后患的为好。” “母亲,您有想法了?”曲信芳的眼睛亮起光,曲家也算是有名的氏族,当初吵嚷着要嫁给冯家庶子就被交际圈里的娘子们嘲笑了一遍,两人新婚蜜里调油的时光过去后,冯景礼不改偷腥的毛病,叫曲信芳在贵人圈子里面沦为笑柄,如今听到以后有机会能做冯家的家主夫人,曲信芳的笑容都掩盖不住。 “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呢。”东苑只有那位不安分的裴娘子身上还有些做文章的余地,可惜那大老爷也看得很紧生怕出意外,万一打不着狐狸还惹得一身骚,叫人看不起不说,还打草惊蛇。 “我记得你原来身边不是有个小丫鬟,和三郎身边良安的手底下的汪敬走得有些近?” “母亲快别提这个人,就是走得近了些,可叫东苑的知晓后,找个理由发卖出去了,好在汪敬还算是有良心,听说在外面偷偷养了起来。” “蠢货,这不是现成的关系,叫人去请到外面做客,多说说话。” “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办。” “慢着,叫你们曲家的人去,不要叫这件事露出端倪来。”侧夫人面容温和眼里却冰冷,上次胡服的事情还记恨王绯,这次定然要万无一失才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32章 游园会 安王操办游园会,但作为一个未婚的王爷,自然不能亲自招待官眷,请了交好的淮阴郡王妃代为招待,连昭平公主也被请来。 “孚光,怎么今日亲自来接本宫?” “来接公主殿下,是奴的福气。” “看这张小嘴儿真会说。”昭平公主是今上与安王的亲妹妹,自然地位超然,整个大雍没几个放在眼里的,高看孚光一眼倒不是因为他是安王的心腹,而是因为孚光这张貌美的脸,孚光别开脸,掩盖住嫌弃的表情。 “近日没出什么事罢?” “公主殿下放心,不会有事的。”孚光面上十分恭敬,心底却在想那些人埋好了没有。 昨日夜 冯景初手中握着两枚私印,当初给冯家定罪的物证之一自然被证实是伪造的,消息一出,氏族们不少人跑到宫门口要求彻查裴家谋逆一案,祁云章眼看着没办法交差,便私自派人将当初在刑部保存的证物都损毁,可惜没等成功,就被冯景初带人抓了正着。 一些受过裴家恩惠的学子们堵到了刑部官署,两方对峙,慌乱之中,祁大人的手下人捅死了一位学子,场面哗然,两方随后冲突起来。 刑部尚书没办法连忙进宫回禀此事,今上召见刑部尚书的时候有宫嫔陪伴在侧,直言死几个士族子弟怎么了。 此话被传出皇宫,随即不少的学子围了皇宫求见面圣,今上本就被这件事弄得心烦,亲政后权利一直被冯太傅等握在手里,而又吸食不少五石散,吩咐暗卫驱赶,如若不听,则杀无赦。 故而昨日一天,就死了不少的学子,这些人寒门出身的都少,都是些士族子弟,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不少的人连夜去冯家拜访了冯太傅,冯太傅上书后圣上看也没看,直接将折子点燃,今日的这游园会估计也热闹了。 王绯早早起床装扮,却正好赶上一夜未归的冯景初,风尘仆仆地回来,身上隐约还有血腥气。 “今日要出门?”王绯嫁进来后,很少出门交际,冯景初诧异地问。 “今日安王殿下办的游园会,点名叫我去。” “那你叫良安跟着你,有事的话去找他,今日我也会去,不过会比你们晚些。” “良安常在你身边跟着,用惯了换人也不习惯,算了吧。” “不行,今日特殊,跟着吧。” 王绯从梳妆镜前转过来,“难道裴家的事情已经闹了起来?” 冯景初将屋子里的下人遣都下去,“确实如此,如今圣上因为此事受了刺激,正闹起来,性格不可捉摸,还是多带些人去保险一些,省得被冲撞了。” “听你的。”王绯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可有人伤亡?” “不少的学子在对峙中被乱刀砍死。” 圣上重用暗卫,寻常的学子怎么能抵挡得了?就算是冯景初也是因为冯家同样养了死士,才在追杀下无虞。 学子中身份最珍贵便是周牧的大哥,周家的嫡长子被杀,如今整个周家秘不发丧,也不知道打算如何做。 “动刀了?”王绯对这个结果出乎意料,一群文人抗议,动了手便是什么道理都不讲了,没想到这个皇帝已经封魔到不分是非了? 王绯的脸上划过担忧,这件事或许谁都不能从中占到便宜。 若是裴家真的被平反,那么如何平分裴家背后的利益,氏族之间也会分赃不均,若是裴家平反失败,那么氏族的境地也危险了,当年皇权示弱,都能斩了裴家,不过是无法将裴家的资源全都吸收,而现在裴家一旦平反失败,很多的小的氏族就会倒戈皇权,到时候如同冯家这样的高门士族,怕是再没了机会。 这件事王绯可以猜到,那些当家的掌舵人自然也不傻,皇帝一开杀孽,此时就没了回头的路可走,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不必太担心,事态已经控制住了。” “今日如此,安王还要办这个游园会?” “圣上批准的,不得不办,今日不少的人都会去,你万事多加小心。” 游园会当日,因为裴家闹起来的风波已经传开了,就算是不少人赏脸来了游园会,其间氛围也很微妙,冯家除了王绯外,大夫人并侧夫人以及曲信芳都来了,五少夫人自请还在禁足没来,杜若儿还在孝期,自然没来。 除了冯家还有不少的氏族都到齐了,隐隐约约有抱团的意思,聚在杜夫人周围。 祈大人夫人也在,身边是一群追随皇帝的臣子家眷,两方人互不往来又互相打量。 “瞧瞧,大家来了也不说话,仿佛是我们这主人家没招待好,冷落了各位。” 众人给淮阴郡王妃面子,连说没有,双方终于不再紧绷着。 游园会,游的园子是先帝赐给安王殿下的,原本是前朝一位显赫的高门氏族家的,落败后归了朝廷,这园子名叫馨园,里面不少的奇芳异草。 即便两边的人正在别苗头,久而久之也放松起来欣赏起花来。 另一边,馨园深处水榭 “给皇兄请安。” “何必这么多礼数,如今看见有人对朕行李就烦得慌。” 皇帝在深宫内,对于氏族间的合纵连横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任由他们做大。 安王垂头站在一侧,没有接话,圣上在皇宫内已经杀了不少的人,不愿触霉头教皇兄罚一顿。 “躲朕那么远干什么?”皇帝性情暴虐无常,连亲兄弟安王也很怕他,加上他得位不正,所以还忌惮安王。 皇帝似乎是有话要对安王说,“这里不用伺候了,都下去。” 孚光看了一眼安王,随后也退了出去。安王见人都走开了,上前两步跪在皇帝脚边,“臣弟受训。” “氏族之间,斗争得太厉害,你去叫你手底下的人将冯太傅,杀了还有他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一并杀了。” 说起这件事,皇帝有些暴躁,抬脚踢了安王肩膀一脚。 “裴家那个娘子在教坊司一年余,你没见过她手里的假印?” 第33章 失手弑兄 外人都知道,皇帝与安王感情和睦,其实内里很有说法。 两人生母不得先帝喜欢,先帝还在位时,最终先帝驾崩的时候连妃位都被褫夺,若是一直不得宠还有两位皇子,也能受人尊敬,但因为是先专宠而后失宠,没了先帝的庇护,成为后宫中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作为兄长的皇帝,小时候受尽欺凌的时候,只好去欺负更加弱小的弟弟,而在外人看来,两人兄友弟恭,所以这么多年,皇帝对安王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说他不疼兄弟,但他给安王的尊贵地位大雍无人能比,但是若是他疼爱兄弟,这么多年不许安王参政不说,还有很多的隐私东西都需要安王处理,比如这次的裴家案子,就是安王领了密令去灭口。 安王挨皇帝踹早就习惯了,这都算是轻的,重则打骂也是常有的事,什么亲王尊严,在皇兄眼里,怕是自己连得脸的小太监都不如! “这么多年,哪怕是给我做成一件事,朕与你二人才能如此被动!” 安王后槽牙尽数咬紧,安王在外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先帝的漠视、生母自身难保,本来应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私下里如此对待自己,也很难养成正常的性格,但他只能假装自己正常,是一位温和有礼、受人称赞的王爷。 “皇兄,这件事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不如与冯太傅先低头,以图后续。” 皇帝或许是吸食了五石散,精神亢进,眼神迷离,不算暖和的天气里穿着薄薄的宽大的衣衫,站起来摇摇晃晃地低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安王。 “知道父皇为何独独讨厌你吗?” “臣弟不知。” “你看看你这个懦弱的性子,像是皇室的血脉吗?小妹都比你得宠,朕荒淫暴虐,你以为父皇不清楚吗?为何最后太子死了,他却考虑你都没考虑过呢?” 安王抬起头来,却被皇帝扼住了后脖颈,“怎么?难道当真觊觎朕的皇位?” “臣弟、不敢。” “认命吧弟弟,听皇兄的,还有你这个亲王的位置坐,莫不然生与死都只是朕一句话知道吗?” 安王感觉到后脖颈的手松开,皇帝慢慢悠悠地往椅子那走,边走边嘟囔着杂种之类的话。 安王恨的狠毒,虽然两人一母同胞,但是自从母妃失宠后皇兄就对旁的宠妃献殷勤,后来自从小妹出生后母妃为了兄妹三人与父皇和好,但那之后父皇对自己格外的冷淡,宫中就不少的闲话,流言蜚语四起,皇帝此话刺中了安王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皇帝丝毫未察觉,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四下除了兄弟两个没有外人,恶意心起刹那间,安王感觉到浑身血液汹涌,说时迟那时快,安王抄起一个花瓶,一时间花瓶碎裂。 看着皇兄随着花瓶碎裂而倒地,安王的理智开始回笼,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去看皇帝是否还活着。 “陛下,可有什么事?” “无妨,皇兄不小心砸碎了一个花瓶。” 安王的声音有些颤抖,孚光察觉到不对,将想进来的小太监砸晕,处理好随后进来将房门紧闭,看见愣在当地的安王已经生死未知的皇帝,孚光连忙上前将安王扶起来。 “孚光、孚光,我该怎么办?” “王爷莫慌,今日朝晖不在,应当是处理裴家的事情,奴去找冯太傅来。” “不可!找他来岂不是本王要遭殃?” “王爷暂且安心,这件事需要冯太傅出手,才能得一线生机,朝晖很快就会回来,事不宜迟,您且守在这里,奴将附近的守卫带过来守一时片刻。” “好,你快去。” 安王彻底清醒,如今因为裴家和皇兄之间剑拔弩张,如果这时候皇兄病逝,那自己岂不是有机会? 安王正思考期间,看见皇帝的手指轻微动了动,安王开始踱步思考,皇帝死了,没有子嗣,兄终弟及符合正统,前提是皇兄的死亡原因不能留人把柄,花瓶留下的创伤过于明显,安王连忙将碎片都收拾起来。 安王将花瓶一片一片捡起来,收起来后随后一横心,将皇帝扶起来,朝着柱子撞过去,闷哼一声。 安王大哭道:“皇兄,臣弟错了,臣弟什么都听您的。” 外面的人还在找上茶的小太监,听到声音见怪不怪,反正圣上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教训安王殿下出气。 另一边,孚光找到冯景初,“要紧的事情找你爹,可否帮忙?” 冯景初诧异地看着孚光,两人前两天还不死不休,冯景初本就寡言少语,也未出言嘲讽,见孚光一脸严肃,隐隐约约很急,“我父亲的行踪我并不清楚,不过刚才有人说,杜大人来西北找父亲,应该在那边。” 冯景初察觉到不对,孚光是安王的人,两人除了孚光出任务的时候形影不离,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出了大事。 冯景初目送孚光匆匆离开,然后跟了上去,或许是天佑安王,在孚光没走出去几步,就看见了冯太傅正在和几位大人闲聊赏景。 “冯太傅安好,安王殿下有事请您过去。” 冯太傅以及众位大臣也愣住了,等待孚光继续说原因,安王殿下毕竟不会很无礼地唐突请人,可孚光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弯腰有礼地邀请冯太傅过去。 冯太傅和同僚们笑言:“看来是学生遇到些问题,老夫去就来,各位自便。” 冯太傅见孚光脚步匆匆,便要跟上去。 “冯太傅安好。”冯景初拦住两人脚步,按照朝野的规矩给冯太傅请安。 “小冯大人,安王殿下有要紧事等着冯太傅帮忙,可耽误不得。” “带我过去。”孚光刚想拒绝,“既然着急,那先不要拒绝,冯太傅的安危关乎朝堂,孚光大人,你若不让我跟去,很难将人带走。” 孚光点点头,几个人脚步走开,孚光脑筋转了转,就算是和冯家父子不和睦,此时团结是最重要的,如果笼络住冯家父子,那么安王殿下荣登大宝的机会才能更大一些,只有安王登基,自己以及手底下这群人,才能活命甚至还能站到更高的位置。 第34章 改朝换代 等到进园时刻,孚光发现暗卫首领朝晖还未归,松了口气。 “太傅,只能求您了,安王殿下还在被圣上训斥,今日安王殿下是游园会的主角儿,不能一直不露面,您给说和说和。” “我进去看看。”冯景初上前一步,冯太傅将人拦住,“老夫进去看看,圣上或许会卖老夫个面子。” 沉浸朝野多年,冯太傅敏锐的政治嗅觉告诉自己里面不简单,孚光为了外面的人不发现苗头,也未进去,放任冯太傅独自一人进去,这个时候只能赌,赌因为裴家的事情皇帝已经不愿被掌控,两方僵持下冯太傅能因为安王更好的选择而帮忙隐瞒。 而守在馨园的内侍们慌了神,因为朝晖大人不在,朝晖大人钦定的小徒弟找不到踪影,所以剩下的人不敢轻易上前,毕竟惹怒皇帝是要掉脑袋的,况且里面一直传来安王殿下求饶的声音,众人只是觉得丢了个小太监,还派了人去找,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知道看见冯太傅,如同看见救星一般,以往皇帝陛下发疯的时候只有冯太傅能劝解一二。 “启禀陛下,微臣求见。” “进。”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安王听见冯太傅进来,在皇帝面前跪好,饶是冯太傅也被一地的血惊到了,“老师,您总算来了。” “怎么回事!” “老师您听学生说,今日因为裴家的事情皇兄心情不好,便叫我来这里听训,可或许是皇兄吸食五石散过量,我还在那里跪着,皇兄一头栽在柱子上,满头的血顿时没了气,这里只有我和皇兄两个人,皇兄咽气太快,学生不敢喊太医,只能求您帮忙。” 冯太傅没接话,场面和安王说的能大致对上,可安王的话,冯太傅只信了五分都算多,一则圣上喜欢五石散,这不是秘密,从没有过吸食后摔伤的问题,二则,安王的慌乱太明显了。 基于此,冯太傅并未作声,安王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冯太傅没有立即叫人进来,说明还是有机会转圜。 电光火石之间,冯太傅这时候已经将朝野内外的势力范围都考虑了一遍,同时也意识到,这对冯家来说,或许是之前自己一直求之不得的机会。 “当真是圣人自己摔的?”冯太傅话还是要问。 “学生不敢骗您。”安王表现得无比乖巧。 “这样大的事,当然是喊太医。” 冯太傅惊呼急步地将门打开,连忙叫着:“圣上摔了,快请太医,快请太医,听到声音后门外的人动起来,安王也反应过来,连忙将皇帝抱在怀里大声地喊着皇兄。 冯太傅打开门后,冯景初上前来,冯太傅给了孚光和冯景初一个眼色,两人立即忙碌起来。 “朝晖必须死。”孚光立刻召集了手上所有能动用的人马,冯景初知道父亲的意思是和孚光一齐合作清楚宫内外皇帝的势力。 朝晖今日趁着安王游园会,圣上失去了对安王的信任后,安排他秘密将人证季无忧处死。 孚光与冯景初联手先不提,圣人突然跌倒昏迷不醒觉宫内外震惊,不管是官眷还是朝臣们都被扣住不许随地走动。 安王一直陪在圣人身侧,太医来了说伤到脑子暂时昏迷不醒,行了针后也束手无策,圣人本身的心腹都被有意无意地隔在外面了。 顿时间宫内外忙起来,太医全部赶过来,稍后几位寒门臣子闹了起来,要见皇上。 倒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异常,主要是看不见朝晖陪在旁侧,总归是叫人心难安。 “臣老家有偏方,可治人外伤后昏迷不醒,可否叫臣近前看看?” 众目睽睽之下,冯太傅无法拒绝,给太医使了眼色,然后将人放过来,庶族的臣子们松了口气。 可是没走到面前,太医们惊呼圣上吐血不止,没多时床前跪满了人,太后赶来时刚好听见圣人殡天的消息,恍惚间差一点没站住。 “怎么能呢?” 不少人见太后晕倒,不少人上前扶住,太医们来不及长跪,连忙过去给太后诊治。 场面混乱起来,冯太傅这时才找了两个靠谱的人将刚才皇帝倒地的屋子去收尾。 皇帝驾崩,冯太傅总领大局,庶族的人见到场面已定,不少的人已经昏倒,皇帝虽然不靠谱,但是还是偏向庶族的,不管是利用也罢还是拿着当枪使也好,可毕竟给了庶族机会,没想到竟然皇帝就这么驾崩了。 冯景初这边,原本定下来的调虎离山之计起作用了,裴家之事虽然人尽皆知,但却是游园会后第一天公堂刑审,假意运送季无忧去往明日开堂的大理寺,正碰见朝晖带着人刺杀。 “孚光?” 朝晖是孚光的师兄,两人功夫路数相同,想要过命,不可能不使用当家本领,孚光本想一击致命,朝晖当然能看出来。 皇家暗卫是大雍朝公开的秘密,从开国的皇帝开始,每一代人都会培养暗卫,而培养的方式就是如同养蛊一样,一开始会选择很多孩子教授功夫,放在一起互相残杀,最后剩两个人作为师兄弟朝夕相处,两人都会陪着下一任皇帝一齐长大,最后等太子登基的时候,两人决战就剩最后一个。 可先帝去得早,太子也被废,朝晖与孚光两人都归顺了皇帝,而皇帝将孚光赐给了安王,如果皇帝性子温和,兄友弟恭之下安王自然无需害怕,可孚光与安王都觉得,将两人放在一起迟早会一起处死,后来分得了微弱的权柄,也是因为皇帝被氏族之间掣肘的厉害。 朝晖一下反应过来,皇宫出事了! 朝晖不恋战准备回皇宫,冯景初也围过来,朝晖意识到不好,大骂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随即三伙人打成一团,冯景初与孚光功夫水平不相上下,但是朝晖要高出两人不少,高手过招,不是人多就可以做到的。 缠斗一番,冯景初与孚光退下来,无法制住朝晖,谁也没有办法打破僵局。 在场的人都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对不会出现旁的情况,只能咬牙坚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来缠住朝晖,你伺机动手。”冯景初脸上以及身上都带了伤。 “你的功夫很难缠住朝晖。”孚光同样也是一身的伤。 “来不及了。”冯景初当然知道,但是再耗下去,两人都会死在朝晖的长刀之下。 “好吧,你不怕死,我自然也不能输给你。” 冯景初一直不知道孚光为何对自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但是此时也顾不上管,只能先讲朝晖杀了才能谈其他。 冯景初腹部受了几刀,只能改变策略更加近身的缠斗上去,不可避免地受伤,朝晖以使唤长刀而闻名,真的近身后也变得掣肘了起来。 无法,只能先专心面对眼前的冯景初,而孚光的机会就变得多了起来,最后拿着一病长鞭,将朝晖的眼睛打伤,趁着朝晖眼神看不清的时候,两人如同也约定好一样,一同时蹦起举刀朝着朝晖猛刺,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朝晖应声到底,随后没了气息。 冯景初不敢大意,连忙上前查看,确认真的没有了气息后,后面的人才快速围过来,冯景初以及孚光的人马加在一起要比朝晖带出来的人多。 “今日一个人也不能放过,否则会惊动朝晖剩下的人马,这样宫里就麻烦了。” “这里我来解决,你去盯着剩下的人,万一真的走漏风声,立马保护宫内的情况。” 第35章 宫内对峙 宫里 庶族的主心骨祈大人进宫主持局面,因为裴家的事情,祈大人刚被皇帝厌弃,祈大人原本想等此事了结后再与圣上低头认罪,庶族与皇权捆绑的厉害,不是轻易能够解绑的。 没想到还没怎么找,皇帝竟然驾崩了!祈大人听闻消息的时候差一点都站不稳,连忙进宫。 冯太傅等人,正在按照帝王驾崩后的正常流程来办皇帝的身后事,帝王崩逝对于整个大雍都是大事,但是也重要不过接下来登基的下任皇帝。 “陛下没有子嗣,安王作为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自然是由安王殿下来继承大统。” “慢着!”祈大人脚步匆匆地赶来,疾言厉色地道:“陛下殡天,尸骨未寒,谋逆的贼子还未找到!竟然就在考虑谁继承大统了?到底是何居心?” “祈大人,话可不能乱说,陛下崩逝我们当臣子的心中都是悲痛难挨,可陛下并不是被贼人谋害,另外,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没有立太子,如果不立下下一位国君,此事发生祸患,你与我以及在场所有的大臣们,都将是千古罪人!”反驳祈大人的是站在冯太傅身后的一位大臣,虽然官职不是最高的,但因为年纪较大,三朝老臣,说话不论是庶族还是氏族都要给这位郑大人尊重。 “今日陛下崩逝的时候,只有陛下与安王殿下在场,不如请安王殿下说一下当时是如何情形,各位大人再做定论。” 安王还跪在皇帝的驾前,不言不语仿佛对提议他为下一任国君恍若未闻。 “安王殿下,您小心身子。” 安王被搀扶到各位大人面前,“这有什么好说的呢,今日,我办游园会邀请各位大人和府上的官眷,皇兄也来替我撑场面,可皇兄在游园会开始前,找我单独说关于最近裴家的事情,并屏退侍女内侍,只我们二人在场,皇兄问完裴家的事情又问我最近的功课,可最近事情繁忙,问对没答上来,皇兄很生气,我便跪下听训,后来一直没有叫我走,我又忧心游园会,便偷偷暗示门外的内侍去找冯太傅来救我,就在冯太傅刚进来的时候,皇兄,皇兄因为用了…过度而摔倒刻在了磕在了柱子上!”讲到伤心处失声痛哭。 痛苦叫不少在场的人落泪,可庶族的人根本不相信安王的说辞,但又拿不出实质的证据,只能拖延时间,等待暗卫过来,暗卫是皇帝陛下手里最强硬是一张底牌,最近不少民族的人被暗杀,也是暗卫的手法,说不准就是忌惮暗卫杀人而谋逆犯上。如今拖延时间等待暗卫过来,说不定有翻身的机会。 但国君之位还是要定下来,祈大人以及后面的人开始犯难,若陛下真的是被谋害的,那和安王也脱不了干系,可算宗室里的孩子,剩下的都是郡王家的世子们年纪小可以慢慢教,但是从血缘上来讲,没有人比安王更加的合适。 祈大人周围几个人通眼色,这件事最后最好这件事可以扣在冯太傅的头上,借此叫氏族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他们期待的暗卫首领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孚光将四处逃窜的朝晖逆党诛杀殆尽,随后给宫里发了信号。 安王表面悲伤过度,心中却焦急,他与冯太傅联手,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急中生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这并不代表他要完全依仗氏族,如此他变成傀儡,只是早晚而已。 可众目睽睽之下,无法笼络庶族朝臣,如此叫氏族激进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才是追悔莫及,只求能登基顺利,以谋后续。 日落黄昏,再说突然被控制起来的官眷们,冯太傅怕庶族狗急跳墙,将官眷扣在原地保护起来,官眷们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曾经历过这样的祸患?一日不吃不喝还不让四处走动,不少人吓得被婢女扶着躺在地上缓气,更有甚者已然昏迷。 “什么样的事情也不来告知一下?”偶尔有些没意识到危险的小声抱怨,但立马被恐怖的氛围压了下去。 官眷们得到的消息不够全面,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不要出事! 不一会儿有人扶着安王殿下过来,后面还跟着不少的大臣,“今日是孤地错,叫各位受了惊吓,各位今日不好在游园宴请,还请各位多包涵。”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安王殿下自称孤,本朝只有太子殿下会如此自称,连忙一起行礼谢恩。 安王为表敬意,由孚光陪着,亲去与杜大夫人请安,“师母今日受惊了。” “殿下哪里的话?无需如此客气。”杜大夫人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与安王敷衍了几句,生怕说错话坏了朝堂上的事情。 王绯跟在安王身侧,闻到隐隐约约的血腥气,见到孚光的时候倒是讶然,没想到那日见到的小内侍原来是安网乡下的人,王绯没有打招呼,甚至多看一眼也没有,她与大夫人不睦,但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还是不要轻易开口。 倒是安王借着角度多看了几眼王绯,孚光这才想起来,原来因为记恨冯景初,给王绯下了不能拒绝的帖子,本就是打算叫安王见到美人后起了觊觎之心,好叫冯景初内院着火的,可如今这件事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孚光想请安王先行离开。 安王却扯着大夫人说了些旁的,不少未婚女眷见到安王如此彬彬有礼,芳心浮动,不少人想上前请安。王绯却察觉到总有视线扫过自己,一种油腻的感觉叫人恶心,王绯接着过来请安的人,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完全在人群中隐蔽了自己。 安王有些心痒难耐,但此时不是什么好时机,庶族的人一直看不到朝晖回来,甚至来一个暗卫都没有出现,就知道今日这局面又被掌握在了氏族手里,无奈的同时也只能先隐忍,只能劝慰自己,好在氏族还没有掀翻雍朝篡位。 第36章 出手掳人 安王打算忍耐,但无奈,王绯长得太美了,拉着孚光,“那位是谁家的夫人?” “回陛下,是冯家的三少夫人,也就是小冯大人的妻子。” “妙极妙极。”孚光自己本就有不可说的心思,刚死了的先帝爱好五石散和杀人,而这位道貌岸然的安王,则是喜好臣妻,孚光作为安王的心腹,自然帮安王处理过不少的事情,不过在得手后就会抛开,孚光还惦念着那位初见的美人儿,像这样特殊的人,只要是进了安王的后宫,他愿意奉上一切,捧她上凤位,只不过需要她暂时忍耐一下。 孚光看着安王的眼里闪过厌恶,却听安王说道:“择日不如撞日,鼓捣那几个庶族官员在官眷们出宫的必经之路闹起来,随后将人扣了送往府邸。” “是。”孚光就知道安王的性子是不会选择忍耐的,毕竟忍耐是一种高级情感,而皇家的人,都是畜生罢了。 王绯不知道有人如此下流地惦念她,只求快些离开是非之地,而且冯太傅与冯景初都不在出宫之列,王绯不由得担心,刚才安王自称孤,加上之前的一些风声,王绯猜到应当是皇帝出了事。 如此无心管着别人,只想带着冯家家眷先行离开。 “婆母,此时不算安稳,咱们还是快些走罢?” “我说,三嫂也太小家子气,你看看前头都是一些穷酸出身的,咱们挤过去算是怎么回事?”曲信芳阴阳怪气的开口嘲讽,别以为她没看见,那位以后有大出息的安王殿下,可是看了王绯不少次,也不怪这些个男的为了她神魂颠倒,这样一张脸,真是叫女人嫉妒也嫉妒死了。 杜大夫人眼里的乜了曲信芳一眼,但同样没给王绯好脸色,“平日里教规矩你不学,重要场合逞什么能,安王殿下已然过来坐镇,何来不安慰一说,我看你当真是经不起一点风浪,要走你先走!” 王绯当真行礼,“感谢婆母疼爱,儿媳确实有内急,外面冯家马车处等您。” 带着今日进宫的福鹤连忙往前赶。 “母亲,你看看三嫂,是真傻还是假傻呐?”曲信芳刚才被训自然不服气,看见与大妖婆同一条船上的王绯闹不和,曲信芳都要痛快死了,毕竟她们俩不和,自己的夫君才更有机会! 杜大夫人气得不轻,但是还在外面自然能稳住架子,“人有内急,你听不懂话?这样喜欢抢白长辈的话,莫不如回去抄写十遍《孝经》给我,三日内抄写完。” 曲信芳不服气的闭上嘴,毕竟大夫人是嫡母,真的要较真自己讨不到好处,只能是认了,冷哼一声,大妖婆就是嘴上硬气,回去不知道要怎么整治王绯,希望自己没白被挨罚,最好最后这点子事都能算在王绯的身上。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前面有几个官员闹了起来,大喊:“陛下是被谋害的!”连忙冲出来不少的侍卫将人控制住,冲突之间官眷们也受到了影响。 曲信芳连声咒骂王绯晦气,没想到真的叫她蒙中了。早知道她就和王绯一齐走了。 官眷们,尤其是氏族的官眷们,将规矩礼仪看的特别的重一群男子冲突,别说过去,连看一眼都是罪过,马上回头回避,不少的人被这群人拦住了去路。 王绯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升起不好的直觉,王绯心中不安,连忙更加的快的往前走,没想到经过一个小巷子,里面突然窜出来几个内侍将人拦住去路,应当是有备而来,什么话都还没开始说,就想对王绯动手,王绯侧身闪避躲开,递给福鹤一个眼神。福鹤赶紧往外跑,福鹤无所谓,跟上去两个人,或许是想将福鹤灭口,其余的人还在围着王绯。 “你们是何人?” “夫人,这您别管,有个熟人约见您,还希望您配合。” “熟人?我怕是在宫里没有熟人。”说完这句话,王绯想起一个人来,就是那个当初在冯家碰头的小内侍,说起来应该官职很高,刚才就跟随安王身后,而且看眼神应该是认出了自己。” “夫人想起来了?放心,不是什么坏事,熟人叫我们转告您,就是请您过去喝杯茶。” 王绯警惕这群人突然上前动手,慢慢撤到了一个角落,好歹是后背没了危险。 “请人没有这么个请法,告诉他,我不去。” “看来夫人您是吃硬而不吃软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速速离开,不要当初我的去路。”王绯疾言厉色,如果不是过于美貌,想必这句话根更有威慑力。 几个人慢慢围上来,毕竟是主子点名要的美人儿,如果是弄伤了或者弄花了脸,想必几个人还要给她偿命,自然是不值得的。 几个人眼神示意便要动手,王绯只反抗了一下,打伤其中一位,其余的便将王绯抬了起来,立即往深宫里去。 王绯心道不好,只能期盼着福鹤能将良安带来,不然自己的处境将非常的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王绯的祈祷起了作用,听到有人喊:“好像是有人过来了。” “赶紧撤,不要同他纠缠。” 王绯刚才将一根尖锐的簪子握在手里,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向着扛着她的人狠狠的刺去!一点余力不留,只听闻“啊”的一声,随后自己被扔到了地上。 其余的人要将王绯扛起来,王绯忍痛站起来往回跑,果然看见追过来的良安,好在今日带了良安出门,不然真的是危险了! 良安赶忙过来将人驱赶走,“少夫人,您没事罢?” “我没事。” “咱们快走。”那几个人还在追。 “少夫人得罪了。”良安背住王绯,往宫门处奔逃。 或许是考虑人多,或许是看人已经逃走,那群人已经不追了。 王绯现如今浑身有些狼狈,只能赶紧上冯家的马车。 不多时,杜大夫人们也过来了,见王绯不在马车外等着,想要开口训斥,打开车帘,见王绯狼狈的坐在车里。 “其余的人去另外的马车。”杜大夫人冷漠的安排到。 第37章 婆母的责难 杜大夫人一人上了车,连跟随的安嬷嬷都没跟上来,严厉地问:“这是怎么了?” 王绯无意在这件事上做隐瞒,万一与朝堂上的事情挂钩,隐瞒的话万一带来别的祸事就不好了。 王绯一五一十的说了,大夫人也算是见过风浪的,将事情前后联系起来,应当是安王动的手,毕竟安王之前就算有礼,也不会粘着自己说这么久的话,没想到根源在这里。 “看来以前不带你出来是对的,这一张脸就只能招惹祸端。”王绯平日里再冷静,两世加起来也没经历过这样恶劣的事情,一时间看着凶猛的大夫人,不知道的还是自己做错了。 “容貌以及身体发肤都是父母所赐,不因个人缘由而有所改变,夫人这话恕儿媳无法认同。” “如果不是这张脸,也不会引来今日的祸端,你这样硬气,不还是被人差一点掳走?我警告你,如果真的有这一天的话,你最好以冯家的名誉为首要。” 王绯停下来,害怕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对眼前人的齿冷,以及对自己处境的深深后怕,王绯清楚,如果面对的这些的是大夫人,大夫人一定会为了保全名声而自尽,王绯对这一点毫不怀疑,如同大夫人这样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她们被封建社会驯化,成为所谓的女子的高等人,其实这其中的等级是被更高等级的人划分的,以谋求女子的自我驯化以及驯化旁的女子。 杜大夫人一直清楚王绯身有反骨,反正自己活着一天,将永远地能制住她,大夫人并不着急叫王绯彻底地为自己臣服,所以也不必管王绯如今的情绪,安排安嬷嬷悄悄去打听一下,看看宫内是否有关于此的流言出现,虽然王绯并未失身,但万一有人议论此事以此来做文章的话,那么如此对冯家也是没有益处的。 随后大夫人叫福鹤给王绯重新装扮,以免叫西园的人看出端倪。 “不管你和我如何的斗,希望你都记着,不能叫西园的人占到便宜,上回胡服的事情就做得很好。” 西园的马车内,侧夫人和曲信芳也在纳闷,大夫人的反应太奇怪,不可能对如此忤逆她的王绯这样宽容。 “母亲,你说,东苑那位转性子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说她会转性子?” “那就是那个狐狸精出事了?” “说不好,你找个凌霄院的人打听一下,如果真的出事的话,东苑怎么打算,你跟着东苑反着来便是。” 侧夫人也一肚子的气,本来今日求了母亲,在游园会的时候给四郎报仇,没想到没过多久,游园会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准备好的纨绔子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本来以为此次一无所获,没想到最后的时候倒是有文章可做。 “母亲可否也叫宫里的人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 “等消息罢。”侧夫人成竹在胸,宫里人多眼杂,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实则也不用两人费尽心思地算计,安王听说没得手后,气得摔了杯子。 “好哇,这点事情也办不明白。”如今还依赖冯太傅,看上的小娘子身份特殊,没想到竟然一朝没得手,登基等大事需要在那个死了的皇兄过了七七之后,这段时间变数不定,安王只能按捺自己,生怕一下毁了这光明的前途。 “这件事不能这么搁置,你去找秦公子来。”孚光眼里闪过厌恶,他对冯三少夫人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叫她沾染安王一个烂人就算了,秦志明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孚光眼睛里闪过杀意,但杀了安王只能叫事情更加的难以控制。 秦志明和宗室之间有些关系,但如同安王有一样的癖好,喜欢沾染旁人的妻子,孚光清楚安王的想法,自然是要毁坏王绯的名声,孚光亲自领了人去办这件事,万一有不长眼的拿捏过了度,孚光不一定能忍住不杀人。 王绯这边到了冯家已经可以如常地下马车,但是不可能与原来的装扮一模一样,西园的人眼睛都快盯在王绯的身上,王绯面色如常,倒是叫两个人开始嘀咕。 王绯如常将大夫人送回东苑才往凌霄院走,就算是大夫人也对王绯的心智感到赞赏。 王绯忍着一口气回了凌霄院,第一次将桌子上的茶具一扫而空,听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感受到一丝放松,王绯难以控制这股子邪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王绯叫人进来收拾,随后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床边,想今日的事情经过,没想到还没缕清思绪,王绯听见外面来人喊,三少爷受伤了。 王绯想起来今天一天没见到冯景初,没想到竟然受伤了,顾不上别的连忙往前院去。 今日良安没跟在冯景初身边,王绯想起来,连忙去叫良安过去。 王绯到了的时候,见到冯景初身上全部都是伤口,不少的人从房间里将水端过来,里面全是红色的。 王绯到了的时候,看见缙哥儿正带着课业在门外等着,身后站着的乳母以及丫鬟们不敢将小主子抱回去,主要是冯景初回来时的场面过于骇人,一度认为三少爷很难抢救回来。 王绯上前一步遮住缙哥儿的眼睛,被缙哥儿挣扎开了。 “爹爹会有事吗?”小脸上充满了担忧。 “不会的。”王绯说的坚定,冯景初的造化绝对不会止步于此,而且都是外伤,如果运气好不感染的话,应该会挺过去,想到这一遭,王绯抬腿走了进去,“三少夫人好。” “不必多礼,将屋子里的炭盆点燃吗,包扎伤口的布条用沸水或者烈酒泡过后烤干再用,所有人接触和伤口有关的东西,都要用胰子洗手。” 福鹤去凌霄院取胰子,下人们都嘀咕,这样做是为何,胰子这样尊贵的东西,三少夫人竟然用来给下人洗手。 不管三少夫人是如何想,下人们做事还是尽心的,府医也跟了过来。 第38章 冯府纠纷 府医来了之后,见到里外的人都在忙活,“这是哪位主子的主意?” “这是三少夫人吩咐的。” “三少夫人安好,您可是懂医理?” “哪里懂什么医理,只是怕伤口化脓,还请大夫多费心。”王绯对府医很尊重,府医在冯府对三少夫人也很有好感。 “这样的伤口过于深,或许需要缝针。”府医说出来有些忐忑,毕竟贵人们很忌讳这个。 “您缝。”王绯下决定得很干脆,毕竟什么没有命重要。 府医将钩针摆出来,古代早已有外科,王绯倒是第一次见,不过都是一些游医给穷苦人医治的手段,没想到这位府医竟然也会。 “三少夫人,冒昧您请有懂医理的侍女小厮过来助我。” “我来罢。”王绯将手洗干净。 冯景初昏迷,脸上苍白毫无以往的神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王绯心中酸涩,没想到一夕之间出了变故,但冯景初不能有事,王绯察觉到自己心态的失衡,她在冯家如何,多半是要看冯景初的前途,如果冯景初出了事,她和儿子只能落入到比杜若儿更惨的境地。 王绯不是不担心冯景初这个人,而是这种危机感太过要命,谁叫内宅女子的命数都是系在夫君与儿子身上的,王绯的心一步一步地跌落入悬崖边上。 多思无益,王绯过去帮忙缝针,府医将针用火焰烤过,需要王绯扶着冯景初在胸口处用针。 “少夫人不必担忧,三少爷的伤口看着骇人,但并不到致命的程度。” “您动手便是。” 府医点点头,府医下手之后,冯景初挣扎得厉害。 府医不敢强行下手,怕伤了冯景初,府医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王绯也按不住冯景初。 或许是昏迷前冯景初正在经历激烈的争斗,所以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让我来试试。” 王绯前世学过一些急救知识,这辈子又学过一些针线活,应当是能应付的。 府医没办法,只能叫王绯试试,自己在旁指导,“少夫人,您动手吧。” 王绯重新净手,握紧针线,一只手按在冯景初的伤口旁边,另一只手,深吸一口气,然后慎重下针。 或许是与王绯夫妻做久了,王绯动手的话没想到冯景初挣扎的幅度小了。 按照府医的指导一针、一阵地缝下去,“少夫人行针不错,按照这个缝便可,下针的时候再靠外一些。” “听您的。”王绯已经缝完了大半部分的伤口。 “可以包扎了。” 王绯擦了擦头上的汗,府医连忙接手帮忙处理剩下的伤口。 “药熬好了没?”下面的人将药碗端来。 王绯将药给冯景初喂进去,药有安神的作用,冯景初安静了下来。 “将三少爷照顾好。” 王绯走了出来,这时候冯太傅和杜大夫人也赶了过来,冯太傅失去了往日的气度,连忙进来确认冯景初的伤病,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让落后半步的杜大夫人捏紧了帕子。 “良安何在?” “回太傅,小人在。” “今日没跟在三少爷身边?” 良安的功夫不错,一直都是保护冯景初的存在,今日听闻良安不在。 “回太傅,少爷今日安排小人有别的事情做,故而没有在少爷身边,求太傅宽恕。”冯太傅沉吟不语。 王绯站出来,“回父亲,今日是夫君担忧母亲与我,叫良安跟着去了游园会。” “嗯。”冯太傅应了一声并未说别的。 倒是杜大夫人开口:“瞧着三郎的伤还算可怖,但好在是命保住了,不过我有件事,却需要老爷与三儿媳知晓。” 大夫人叫旁人都退了出去,“王氏,你最近都在服用避子药?”冯太傅闻言别开脸皱起眉头,这是儿子房里的私事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 “如今三郎受伤叫人心惊,若是真的就出事,岂不是膝下凄凉?如今给你一个辩驳的机会,你说说这是为何?” 王绯听完之后,感觉浑身的血液在那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全部涌到头顶,怒气翻涌,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生下缙哥儿后身子骨不好,不敢再生育。”这每一个字几乎是王绯咬着牙说出来的。 “笑话!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可因噎废食?” “好了!既然身子骨不好,叫人请最好的郎中来看。”冯太傅推开门走了。 剩下王绯与杜大夫人,王绯在冯景初知晓这件事的时候,就清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在冯太傅的面前戳破。 “太医我来找,王氏你能嫁过来冯家,已经是你三生修来的福分了。” 王绯站起来,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不过为了冯家的家主位置,夫人便连小辈都要算计,可惜,您一定不会如愿。” “用不着你来管。” “看见父亲对夫君的态度了吗?你猜父亲会怎么选?夫君的生母姨娘是你的心腹,如今都被打压到在后宅见不到踪影,而处处难为你的西园侧夫人,你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此的计谋,能算得过父亲吗?阻止你在后宅呼风唤雨的到底是侧夫人,还是父亲?” “王氏,你不要太猖狂!” “不过是句句说到您在意的事情上,不如抛弃偏见,好好想想。” 王绯出去后,“秋丹,给我查,看看是谁泄露出去的。”王绯气得不轻,如今夜里也睡不好,冯景初不宜挪动,王绯只能去前院看望。 “少夫人,看诊的太医来了。”王绯正巧在给冯景初擦身,“竟然来得这样快。”王绯揶揄嘲讽。 “正巧啊,叫进来给三少爷看看。” 大夫大抵是连夜赶过来的,风尘仆仆地进来,“给少爷少夫人请安。” “将大夫请来。” “得罪了。” “这位少爷只是外伤,身子骨强有力,只要外伤恢复得好,不会有大碍,后遗症也不会有。” 说话的功夫,大夫人竟然亲自过来。 “大夫,请您主要给这位看看。” 如此便是将王绯的面子往地上踩了。 王绯并未伸出手,环顾了一圈,笑吟吟地看着大夫人。 “多谢大夫人厚爱啊。” 大夫人也觉得这样和小辈计较失了颜面,但王绯嘴巴厉害,次次叫她难看,难不成还没有法子治她了吗! 第39章 被动无助 王绯清楚,今日这件事很难善了,从目前的价值观来判断,自己并不占理,或许在此刻解决不了的话,冯家人喊来王家人,那么自己就更加没有退路了。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一个封建社会的家族的直接利益,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若是直接被休弃也是合情理的,这也是为何兄长王佐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冯景初,期待夫妻两人就能解决此事,而没有想到,自己的院落在冯家早就没有秘密可言。 王绯这时候才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己得从第一次尝试与众不同,在王家得到了祖母的青眼从而被特殊教养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这里没有给她自己养活自己的余地,被王家、冯家的优渥生活所利诱;被一旦特立独行甚至是逃跑而能受到的代价而威逼,两者加持,只能给自己洗脑,生活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混下去,从耳不清目不明,慢慢地只剩下身子骨一具傀儡,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当年成亲的时候满18岁,当时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好歹是成年了才成婚,可惜这具身体美则美矣,而过分追求美貌的身体,自然是不健康的,王绯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就落下了很多不能对外人说的毛病,王绯那时候才知道,生下来一个孩子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身子骨的孱弱,加上新嫁进来冯家,本就是弱势,在强势杜大夫人的为难之下,所以王绯很快失去了对自己院子的掌控权,夫君冯景初那时候忙于读书这样的大事情,自然是有顾不到的地方,如此一步一步的积累到今天的地步,被当众以此来羞辱。 或许这件事对于别人不算什么,甚至积极配合,但是对于王绯来说,已经是将内心最隐秘的地方挖出来晾晒,失去隐私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可偏偏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王绯脑子里闪过一万种拒绝、反抗的方法,可惜她已经没有底牌了,她困于内宅,即便自己手里有商队能挣钱,但也不行,这种能力是依附于冯家以及王家之上的,如果以此和冯家甚至是王家决裂,那么很快就会落入到绝境。 所以想清楚这一点,王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看着大夫人,静静的盯着她看,大夫人被王绯盯得有些汗毛颤栗,大夫人将屋子里的人都屏退,只留下心腹和王绯,王绯才伸出手腕。 大夫摸了良久,“少夫人身体康健,可心有郁结,多多疏解心结便能心想事成。”那位大夫可能是第一次在如此高门看诊,显得有些拘谨。 杜大夫人得意地看了一眼王绯,随后亲自将大夫领了出去。 王绯卸下力气,躺在椅子上,看着还在昏迷的冯景初,突然觉得,要是一睡不起,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杜大夫人这边,带着大夫出去了之后,“夫人,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了,但贵府少夫人再生一个孩子,或许真的性命不保。” “竟然有如此严重?” “此女宫位不正,本就是不适合孕育孩子,加上之前生产的时候伤过身子,再来一次,或许会出血而亡。” 杜大夫人陷入了沉默,“今日多谢大夫,这些诊金您收着。”安嬷嬷将人送了出去。 那大夫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但人品不算好,大夫人急着整治王绯,自然不会用心地找一位靠谱嘴严的大夫,只托付了一位下九流的姑子寻到的人。 从冯家走的时候收了封口费,喜不自胜地从冯家出来,与安王狼狈为奸的纨绔子弟秦志明正巧盯梢冯家。 见到有人拎着药箱子出来,立马围了上去,几句漂亮话以及一些碎银子,将冯家的事情都交代了,秦志明眼神转了转,“那少夫人漂亮吗?” “十分貌美!”两人满脸淫色地凑在一处说了好久的话。 孚光在暗处看着这两人,“听一下说的什么,如果是冒犯之词,那位大夫别留了。”身边的人应声出去,不多时,那暗卫回来,将两人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人呢?” “已经埋了。”孚光眼睛里闪过杀意,秦志明也活不久了。 杜大夫人正巧回东苑的时候路过凝霜堂,如今宫里已经报丧,裴云霓清楚裴家真的翻案有望,也不再执着于给冯景初当妾,毕竟裴家还是有些家底,裴云霓从小按照氏族宗妇培养,不至于连这些东西也分不清,于是安分了下来。 正在小花园内赏花看见杜大夫人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裴云霓过去给大夫人请安,“给大夫人请安。” “起来吧。” “大夫人安好,天气燥热,您不若来云霓院子里用一碗花茶,云霓借花献佛,感谢大夫人这么长时间的照拂。” 虽然因为之前劝裴云霓纳妾的时候,裴云霓埋怨杜元娘看清了自己,可以后裴家只剩下自个儿,自然要和这些夫人们交好。 “懂事的孩子,花茶就不用了,在这儿说说话吧。”杜大夫人眼神一转,想起一件别的事情来。 王绯不能养育孩子,这件事大夫人自然不能接受,不过她不能接受的是 冯景初没有第二个嫡子,至于王绯如何,大夫人自然是不管。 “见大夫人或许是有心事,不知云霓可否帮您宽慰一二?” 四下无人,大夫人将事情说了,也不怕裴云霓泄密,这娘子一心当冯景初的妾室,自然不会向王绯告密,杜大夫人含糊地将王绯的事情带过,没有细说王绯的身体情况。 裴云霓是何等人精,就算是杜大夫人说得含糊,也能听出王氏在冯家后宅的前途算是没了。 裴云霓一时间心思活络了起来,听见杜大夫人说:“早知道这样,就应该给三郎纳妾进门来,也不至于膝下就一位小郎君。” “大夫人,承蒙您照顾,不知道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这孩子这么客套,说便是了。”杜大夫人正因为说了纳妾的事情怕裴云霓多心,正巧将这句话岔过去。 裴云霓在大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杜大夫人向裴云霓投去赞赏的目光。 第40章 醒来 王绯坐在冯景初的床头,看着冯景初昏迷的脸色,如今都知道安王要登基,大家都上赶着烧热灶,权力更迭之际冯太傅还在宫中操持,冯景初一直昏迷不醒不是办法,王绯打算如果冯景初再不醒,就叫府医过来进来针灸。 好在王绯在一旁等待的时候,冯景初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是自己的前院住处,随后看见王绯瘫在椅子上,或许是王绯身子骨瘦弱,看上去小小的一团,正看着窗外出神,窗外照射过来的阳光,将屋子内的灰尘打出来一束光柱,映射在王绯的身上,竟然有些凄凉,冯景初感觉王绯身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出尘气度又显现了出来。 “夫人。”王绯听到冯景初的声音回神,“你醒了?”王绯过去伸手摸了摸冯景初的额头。 “你哭过了?”王绯惊诧于冯景初的敏感,已经哭过很久了,没想到冯景初竟然能发现。 “先给你换药。”王绯将准备的药箱拿过来,低头给冯景初换药,冯景初按捺自己内心的焦躁,等着王绯给换药。 王绯表现得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害羞,冯景初想起来新婚的时候王绯总是看自己胸膛害羞,没想到过了几年也不能表现得如此淡定了,冯景初心底有些失落。 王绯快换好了,将东西准备收起来,冯景初抓住王绯正要撤回去的手,“谁找你说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避子药的事情被婆母知道了,今日找了郎中来看诊,大夫刚走,说是没问题,至少还能生好几个孩子。”王绯嘲讽一笑。 “这件事我定然给你个交代,不必管外人说什么,咱们只缙哥儿一个就好。” “冯景初,你真的是一个好人,不过这件事不是你与我说的算的。”王绯看出来冯太傅是默许了大夫人的做法,这才是最绝望的,大夫人外强中干不足为惧,冯太傅虽然觉得听到了儿子房里事尴尬,却没阻止大夫人,王绯可以忽略大夫人的意思,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她也是封建社会的受害者,可冯太傅的意见无法忽略,这是冯景初也办不到的事情。 “我会尽量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王绯摇摇头,看吧,这样好的人一个人,也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只能说是帮忙。 “原本我打算的是你我是这个府中最亲近的人,总是要站在同一处地,可现在我没办法做好三少夫人这一职责,我清楚我以后在冯府,就是一个挂名的少夫人或者夫人,以及你可以考虑纳妾了。”王绯的语调平静,甚至表情也是平静的,只有眼睛地泛出了泪意。 这件事只要是坚持不生孩子,就是被冯家拿住了把柄,不论冯家怎么做都是占理的,至于再生一个孩子,王绯没有考虑过。 “王绯,你什么意思?我没说过要纳妾。” “我清楚你对冯家家主的位置志在必得,甚至连父亲都这样认为,之前知道良安派来保护我而导致你受伤昏迷不醒后,我能看出来父亲的着急,你从小因为是庶出,所以为了生母忍气吞声,不站到冯家家主的位置上,你很难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而这样避无可避的要和西园争斗,可西园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你在乎我,我将是你的软肋,如果你不在乎我,我占着嫡妻的位置,对你也是拖累,如此我打算我退隐内宅,等到王家与冯家的合作结束,我愿意和你和离。” “谁要和你和离?”冯景初的声音提高。 “与我和离你接受不了,那请问,你是为了名声、还是真的舍不下我?”冯景初还没回答,王绯继续问:“这么多年,没有嫌弃过我的出身吗?不是觉得我商贾出身配不上你?即便我在内宅受到磋磨,不也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王绯的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 冯景初哑然,当年两人成亲的时候,年轻气盛的自己觉得父亲不重视自己,才替自己聘了商贾家的娘子,这种情形下自然对王绯不好,况且自己被误导,以为是王绯抢了自家堂姐的位置嫁进来,才对王绯有些心结,所以看见王绯在内宅受到伤害时确实有不闻不问的嫌疑,可这一切早就在王绯生产面临生死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幼稚。 人总是在一夕之间醒悟的,那时候觉得就算是小娘子有些心机,也不该死在产房里,冯景初永远记得在王绯生产后大家都去看襁褓里的婴儿,只有几个老仆在照顾王绯,小小的一个人儿,脸上都是汗,眼神微闭,手垂在床边,失去力气的样子,气息微弱,感觉能随时咽气。 冯景初不自觉地上前想要触摸王绯,抱一抱她,没想到被老仆赶出去看孩子,那时候年轻不愿表达自己的情感,所以就随波逐流的出去了,王绯好像是看了自己一眼。 这么多年,冯景初一直觉得王绯可能不在乎当年的事情,这时候看着王绯的神情,他无法讲出这样的话,心中又痛苦又愧疚,自己怎么能觉得王绯不在乎而就不对之前的事情道歉呢? “我当年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如果你在意这些,我可以对你做出赔偿。”王绯知道冯景初一如既往的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在冯景初的世界观里,是没有爱情这两个字的。 或许可以说是很多男子都没有的概念,这个概念好像从古至今就是给女性创造的,她们生下来从懂事开始就被教导,什么是利于嫁一个好夫君,通常会冠以爱情的名义,设想一切美好的生活,鼓励女孩子成为一朵花期很短的花,在短暂的绽放后就变成母亲结成果实。 而男子不同,从小就被教育如何掌握一门手艺或者营生,保证自己饿不死还可以养家糊口,而像冯家如此的家族,那就等同于如何进入朝堂。经营自己的事业然后带着一个家族往前走,被赋予至高无上的意义。 王绯无意批判这种现象,而是清楚地知道,不论自己今日如何抱怨冯景初,冯景初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就是补偿她,而不是会像前世的男子一样,讲如何如何爱她,而这就是王绯的目的。 今日提出纳妾的事情,王绯也不是一时赌气想要和冯景初计较什么,王绯只想给他逼进一个死胡同,叫他暂时待在死胡同里一段日子,相信这段日子,大夫人不会叫她失望。以后不论因为谁,王绯都不愿自己的自尊被踩在地上,夫君与儿子自然也包括在内。 冯景初还想再和王绯说什么,但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加上王绯无意和他将话内室,说开,于是王绯不听冯景初继续说,准备回去休息,从前院到内宅的距离,王绯走过这条路很多遍,而今日她像是灵魂在看着这具肉身回去,多快啊,多么讽刺啊,她竟然都可以接受自己的丈夫纳妾,也没有和这样的锦衣玉食生活告别的勇气,王绯心里全都是阴影,整个人仿佛被一头巨大的凶兽所笼罩,迟早被吃掉,已经能预测到自己以后悲哀的未来。 第41章 新皇登基 皇帝新丧,已经昭告四海,新皇登基的事情也拟出了具体的章法,大雍两班人马接替也算是平稳过渡,京城中的暗流在二十几日的时间下,慢慢平息了,当日已祁大人为首的庶族官员更加没了盼头,新皇还未登基,就已经将祁大人免职,对冯太傅为首的氏族官员愈发的尊敬,可大行皇帝膝下没有子嗣,庶族便是要争,也不知道该争什么,毕竟下一任皇帝以氏族为尊。 安王,或许可以称为平帝,私下里并不像庶族官员认为那样以氏族为尊,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叫氏族为他登基鞍前马后的努力罢了,毕竟如果真的对氏族或者说冯太傅如此尊敬,也不会将歪心思动到人家儿媳妇头上。 “这一批庶族的官员不必再用了,不过我们也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暗卫那边你收拾妥当了?” “朝晖手底下能用的人被收编了,毕竟无法全部杀了,新一代的人还没成长起来,陛下缺人,只能如此。” “没什么问题,你多找可靠的人看着点,不要内部出了岔子。” “裴家的事情氏族还在坚持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裴家手底下的那些人全都归了冯家,况且都知道先帝死的蹊跷,翻不翻案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平帝讽刺一笑,“这件事记着些,给裴家翻案,叫那个裴家还剩下的独生女,进宫来当妃嫔。” “是。” 不是要归拢人心吗?倒是要看看冯家能不能拢住所有氏族的心。 平帝说完正事想问问秦志明如今谋划得怎么样了,但没有开口,敏锐地觉得孚光可能与那位夫人之间有什么联系,这种事情私下里找秦志明来亲自说。 话说秦志明这边还真的没有辜负平帝的期望,使了一些手段,知道了冯家内宅侧室与正房不对付的秘闻,花了心思和被放出来的冯四郎勾搭上。 虽然离冯景礼被罚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但冯景礼平常听母亲说话还有自己猜测,应该是被三嫂算计了,正是仇恨王绯的时候,两人一拍即合,准备给三嫂一些教训。 可最近王绯恢复了闭门不出的状态,大夫人那日听闻了裴云霓的规劝,打算叫王绯再生一个孩子,万一王绯没死,那么就是多了个嫡子,自己才好给珩郎筹谋过继的事情,万一王绯真的在生产的时候没挺过来,那就保小,这样还能换一个听话顺从的高门媳妇,不论怎么算都是正确的,自然她清楚裴云霓的打算,可能不能选裴云霓做自己的儿媳妇,还是要在商量的。 现在大家都在守国丧,而且一向关系和睦的三郎夫妻好像吵架了,所以杜大夫人准备再等等,这件事必然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办。 于是也无心管王绯如何,于是冯府中的人才觉得三少夫人这是得了大夫人的青眼,屡次顶撞后竟然毫发无伤。 冯景礼当然不敢帮着外人偷自家的嫂子,但架不住秦志明太会拿捏他的心思,如今国丧,谁也不敢大肆取乐,就算氏族的权利再大,也不会将皇权不放在眼里,这不是氏族的立身之道,于是冯景礼刚潇洒没几天,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秦志明的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带着冯景礼流连于各大暗娼之地,冯景礼乐不思蜀,甚至比国丧之前还要快乐。 “哥哥的嫂子就是我的嫂子,怎么能有那种龌龊之心?只不过是想欣赏一番,那日游园会,都说嫂子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想一睹美人风采罢了!” “我那三哥有福气,三嫂确实是个美人儿,她不常出门,大家没见过是正常的,不过我与她之间有梁子,关系本来就不好,这件事你找我,我也没门路,你知道我们冯家的家风严谨,若真的瞎来,怕是我父亲直接打折我的腿。”或许是想起来严厉的父亲,冯景礼连酒都醒了些,趁着没有被人发现的时候赶紧开溜。 已经痛快过了的冯景礼,理智上头不听秦志明的花言巧语就跑开了,气得秦志明砸了酒杯,这些日子在这个草包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没想到竟然失手了,谁能想到冯家公子哥儿,竟然是个怂货。 吓得暗门的妈妈赶紧给秦志明多叫了几个娘子过来陪着,都是一些惹不起的大人物。 秦志明还在思量,他和大长公主之间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这么算起来,和冯景礼那个生母应该也能套上些关系,小的时候听说这位姑姑可不是寻常人,冯景礼是蠢货,不如求他那个亲娘?毕竟那位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如此想着打算去冯家拜会一番。 秦志明读书不行,别的本事没有,但在于琢磨女人这件事上别有心得,加上这是新帝安排的任务,虽然没有明说,但秦志明还是觉得自己有机会靠这件事建功立业一把,不出两日就递了帖子去拜访冯府侧夫人。 侧夫人知道一些前些日子这位纨绔带着四郎出去玩乐,碍于现在国丧没有闹大,好在四郎如今已经收敛,侧夫人也没再计较,没想到还要拜访自己? 虽然不明白其目的,但是侧夫人还是招待了秦志明,两位都是猜测人心的高手,侧夫人也从秦志明的嘴里问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侧夫人心有玲珑不知道多少窍,当即猜出来这是新帝看上了冯府的少夫人,一时间有些按捺不住,终于叫她知道那日王绯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新帝竟然如此执着,还专门叫人来打探这件事,侧夫人的心在盘算,如今冯府地位稳固,连带着在新皇登基前出过力的冯景初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这当然是侧夫人不愿意见到的,如果新帝真的觊觎三郎媳妇,那么这次谋划好了,或许连三郎都可以踢出局去。 侧夫人坐正了腰板,对待秦志明的态度更热烈了,秦志明看见侧夫人如此,也知道这次是找对了人,两人凑在一处,话也说得越来越明朗。 第42章 阴损算计 秦志明神清气爽地从侧夫人那出来,却碰见冯十娘来找母亲,秦志明论脸而言还算是周正,冯十娘突然见到外男,脸红了彻底,秦志明预算着是在旁人家,收敛一些,只是笑着盯着小娘子看了看,故作有礼地行礼离开,倒是叫冯十娘手足无措。 “娘亲,刚才是谁来找您?” “一个远房侄子,不必在意。”侧夫人最疼爱的孩子是冯十娘,可惜是女儿身无法继承家业,只能到时谋求一个好人家也算是全了这一份慈母的心意。这样想来自然不愿意叫她接触秦志明之流。 风十年年纪小面皮嫩,还不敢多问什么,怕叫母亲看出来端倪。 侧夫人如今的心思确实不在十娘的身上,她正在计算,如何能叫新帝得手的同时还将三郎也算进去,侧夫人察觉到自己的兴奋,强行的按捺下去,这件事急不得。 新帝登基大典过去没过几日,太后竟然邀请杜大夫人以及淮阴郡王妃出门踏青拜佛。 这次杜大夫人无比的在意,连忙将家里的几位儿媳以及待嫁闺中的娘子们全都叫上,准备三日后去相国寺礼佛。 王绯本来想要推拒,没想到冯太傅也开了口说可以一去,自从上次被当众说出避子药以及诊脉的事情发生后,王绯对冯太傅的态度也平淡了下来,随后王绯看向一齐来请安的冯景初。 冯景初考虑到王绯心情不虞,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况且交际有大夫人来做,于是向着王绯点点头,王绯想想也确实很久没出门了,边点头同意去相国寺。 待到请安结束,大夫人破天荒地将王绯留下,冯景初有些不放心,“瞧瞧三郎,成婚这么多年突然怎么突然黏糊起来?放心,母亲不会怎么样你媳妇,说几句体己话。” 冯景初看见王绯没甚么反感的表情就先退出去了,冯景初也不懂为何王绯叫自己纳妾自己会那样的生气,两人还在冷战,也不好多说什么。 “上次是我做得不对,你宽宽心,这些是赔给你的。”王绯惊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些价值不菲的珠钗宝珠,看见大夫人让步,第一时间脑子里的想法就是大夫人又在谋划什么,一时之间有些戒备。 “你与三郎好好过日子,上次找的那个大夫,是定州那边来的名医,既然他说你身子骨好着呢,那咱们就再养养,好早日再生个孩子,我与你父亲也算是心愿了了。”王绯没说什么点点头。 最终杜大夫人还叫人给王绯送了一些珍贵的药材。王绯上次断了冯家内宅的钱还没恢复,王绯收下了,却觉得大夫人定然还有后招,不过王绯现在无所谓,如果不想往好了过的话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既然要去,王绯回了凌霄院收拾东西,“少夫人,铺子里的利钱送过来了,这次是按您的要求送来的银票。” 王绯上次想叫商队多扩展一些路线,这些银钱是给商队准备的,正巧这次出去给带过去。 “给我吧。”秋丹给了王绯后,想了想,“娘子点点数,我给您收到衣服里罢?” 秋丹从王家长大,自然对钱看得很重,平常带这么多钱出门,不可能随便带出去,虽然有冯家的护卫跟着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王绯看着秋丹带着福鹤忙活收拾东西,“这次去相国寺,没甚么事情的人都跟着吧,也出去转转。”屋内的小丫鬟们都开始兴奋起来。 “多谢少夫人!”王绯摆摆手。 相国寺位于京城西侧,是本朝开国皇帝起家的地方,自然在本朝的地位斐然,既然是太后出行,自然是要清寺接待。 太后虽然死了一个儿子,但即位的还是自己的亲儿子,从亲疏远近上来说,自然是现在的皇帝与自己更亲近,所以日子过的比前两位先帝在的时候要更舒心。 相国寺风景宜人,一行人坐着轿辇上山后到达寺门,百年古寺显得庄严古朴,寺庙里自带的香火气息叫人宁神。 “妾身\/臣妇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在外无须多礼,各位起身吧。” 一行人陪着太后往寺里走去,王绯跟在最后面,还有不少的官眷人家娘子跟随。 “小一点的就别跟着了,今日寺里面清净,去玩吧。” 小娘子们于是看了看长辈,便去寺庙的后山去了,那里还有盛开的樱花桃花,众人都过去赏花。 王绯也跟随大家一齐去了后山。 不过没去赏花,而去了放斋饭的地方去坐坐。既然是来放风,那自然是不想和人交际。 “这里的斋饭听说是全京城最好的地方,大家都坐下来尝尝。” 几个小丫鬟坐下,王绯寻常的时候就架子小,这里没有别的主子在,自然都放松了下来,况且王绯平常只带着两个丫鬟出门,今日为了多带些人,摆足了冯家少夫人的款儿,带足了八个丫鬟已经两个婆子,婆子正在外面守着。 “少夫人真好。”凌霄院的活本来就是最好做的,如今少夫人为人和善,自然都喜欢在凌霄院。 “少夫人您听过太后的故事吗?”其中有个圆脸的丫鬟小声地问,王绯摇摇头。 “今日见太后风姿,真的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哪里有你说的这样夸张,咱们站在靠后的位置,也就看到了衣角。” “太后娘娘可是我的最崇拜的人。” “为何?” 王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丫鬟丹红,“当然是这世上最有出息的娘子就是如同太后娘娘那般啊?” “少夫人您想,当年太后娘娘就是一个宫女,与先帝爷相爱,然后一直到现在太后娘娘,您说,她是不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女子?”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少夫人您看笑话了,只是觉得像太后娘娘这般女子,这辈子才算是没有白活。” 王绯听得很开心,毕竟在接触都是氏族的娘子之后,很少能看见这么直白的羡慕,其中带着很多小丫鬟自己也察觉不到的野心,朝气蓬勃的样子真好。 第43章 相国寺 不久,小僧尼端着斋菜上来,毕竟是议论本朝太后,小丫鬟们有眼色地住嘴,开始尝起斋菜来,银丝豆腐羹是相国寺的招牌,王绯大气地给每个人都叫了一份豆腐羹,小丫鬟们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哪一道斋菜好吃。 不同于王绯这里的气氛,太后那里带着杜大夫人以及淮阴郡王妃还在听会觉大师讲佛法。 会毕,“多谢两位施主聆听,可要解惑?” 大夫人识趣地没说话,淮阴郡王妃也在等着太后开口,“我佛慈悲,众生皆有苦难,哀家这些烦心的小事就不劳烦佛祖了。” “施主宽怀。”会觉大师看了一眼剩下的两位,随后退下了。 “太后娘娘心肠软,真是臣妇等的学习的楷模。” “说穿了不过是再烦忧一些儿女事,不过是他们生在天家,显得有些特殊罢了。” 杜大夫人赞同地点点头,说到了她心坎上去,这个年纪最操心就是儿女的事,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连宫里的太后娘娘竟然也不例外。 “大夫人不必拘谨,这次邀你来,不过是听这个皮丫头提起过你,说冯府的大夫人是个有趣的妙人,既然是出宫门透口气,自然是要邀请一些有趣的妙人来作伴。”淮阴郡王妃以此为荣,自己就是在太后娘娘手底下长大的,算起来 “臣妇荣幸之至。”大夫人谨慎行礼,太后出身寒微,这么多年身处高位仍然对礼数看得不重,抬手叫人起来,“在宫外不必这么多礼数。” 太后率先向外面走去,淮阴郡王妃走过来站在大夫人身边,“大夫人不必如此拘谨,太后娘娘不喜欢繁文缛节,放松些就行。”淮阴郡王妃自从上次去过冯府后和大夫人来往过书信,两人相处还算是融洽,郡王妃忍不住提点大夫人。 “多听您的。”大夫人心中鄙夷果然是低贱出身,随后和郡王妃一行跟上去。 相国寺内比山下清凉一些,走在绿柳如茵的寺里,“大夫人前些日子痛失爱子,与哀家境遇相似,这世间大多都是苦命人。” “太后娘娘节哀,犬子福薄,无法与陛下相比。”大夫人不认可这个说辞,登基的新帝还是太后娘娘的亲子,自然不同! 太后娘娘听淮阴郡王妃说大夫人是个妙人,今日一见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那些无趣的高门夫人,如同精美的花瓶一般。 太后对丧子的心情很复杂,她这一生生了三子一女,其中两位儿子丧命,长子在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因为病症而去世,先帝又不明暴毙。 太后看着佛寺里供奉的佛像,宝相庄严的菩萨们真的会保佑人间的子民吗? 太后这一生在深宫中起伏,刚进宫时,曾经深得皇上宠爱,后来因为长子被人暗算早夭,与皇帝起了龃龉,皇帝为了驯服她,明晃晃地叫她失宠,对后宫内倾轧视而不见。 那时候二儿子也就是刚驾崩的皇帝,受到了影响导致性格偏执,而她又疏于照顾三儿子和小女儿,如今他们都是皇室中显赫的人,却个个都是那么的偏执和阴狠,太后不由得认为是自己的错,才将这几个孩子教导成这样。 “夫人,这样问可能有些失礼,但还是想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冯大郎去世的时候,你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回太后娘娘,当时的心情仿佛天都要塌了,可冯家还要继续生活,葬礼也需要臣妇主持,所以没有太过悲痛的资格。” 太后娘娘点点头,好似明白大夫人在说什么,但又感觉不到她说的悲痛是什么样子的,看着大夫人谨言慎行,随时都要行礼的样子,太后失去了询问的兴趣,她知道这样对一个母亲来说很失礼,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必问了。 她与郡王妃不知道,杜大夫人与两人交好还是打算叫太后娘娘在过继这件事上使上力气。 几个人说着话的功夫,来到了王绯吃斋菜的地方。 “前面是谁家的娘子?”王绯正带着几个小丫鬟正在晒暖,大夫人在侧很紧张,“回太后娘娘,是臣妇家的儿媳,失礼了教您见怪。” “无妨,哀家去看看,你们俩在这里转转吧,不必跟着。”说完带着风撵就过去了,大夫人很紧张,生怕王绯一个不留神给家里招来祸端。 “好了夫人别这么紧张,太后娘娘是个和善人,再者说上次见您那儿媳,也是个礼数周到的,何必这么紧张呢。” 淮阴郡王妃也觉得有些失望,没想到在书信里妙语连珠的大夫人,没想到再见面会这么叫人失望,好在性格好,没怎么在意大夫人,转头说起寺里值得逛的地方。 王绯远远地看见太后过来,向太后行礼,“太后娘娘金安。” “不必多礼,起身吧。”王绯站起来,有些好奇地看着太后,“大胆,小娘子竟敢直视太后娘娘天颜。”王绯心中一阵无语,不过也没说出来,那位女官看见王绯不请罪还想呵斥,被太后抬手制止。 “你看哀家做什么?”王绯看了一眼跟在太后身边的人,不敢乱说话。 “你们都退下吧。”随后看了一眼刚才呵斥王绯的女官,女官点点头,带着人都走了。 “这回可以说了吗?” “能保证我说什么都不会治我的罪吗?” “那如果哀家现在赐给你一块免死金牌,你会用在这次与哀家谈话上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 太后从腰间拿下来一块金牌,递给王绯。 “这回可以说了。” “只是有些好奇,听说过太后娘娘的一些事迹,想看一下与众不同的女子,是个怎么样的形象?” “什么样的事迹?” “具体没说,只说您从宫女成为宠妃又成为一国的太后,这已经很厉害了。”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哀家当初也是被一步一步逼上去的,羡慕的人可能没有这样的机遇,所以无法想象这其中的路是怎么走的。” 王绯点点头,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很多时候人的命运是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你点头做什么?”太后笑着问。 太后虽然年逾五十,但是仍然能看出当初的风姿与美貌来,岁月的沉淀叫太后多了几分温和和慈祥,王绯不觉间又看入迷,意识到自己也有些脸红,不禁在想太后为何不涉及朝政呢,如果有这样一位情绪稳定的女政治家,那么大雍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不由得觉得可惜。 “为何叹气?” “太后娘娘这样好,倒显得我气量小。” “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在我们这些岁数大一些的人心里很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在家里也是祖母最喜欢我。”王绯有些小得意,毕竟招人喜欢也是一种能力。 “这样就很好。”太后想起了自己的儿女,愁思布满面容。 “太后娘娘是有想不开的心事吗?”王绯捏着那枚玉佩,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倒是机敏,你看那皇宫美轮美奂,庄严肃穆,不少人的心愿都是能有朝一日成为这皇宫的主人,可惜,皇宫不会有真正的主人的。” “这里是大雍最尊贵的地方,自然是很多人向往能够住进去。” “包括你吗?” “我不清楚。” “以为你会说不。” “娘娘见笑了,我是这样想的,不论我是进宫还是不进宫,我都不是自由的,一个不自由的人,在宫内或者宫外有什么区别呢?” “不自由?” “氏族的不自由在于一个内宅女子行走坐卧都有规矩框着,寻常百姓的不自由在于自己可能都吃不饱穿不暖,诸如此类,每一个人都要自己要烦心的东西,我无法抵抗我忧心的东西,所以对我而言,可能在哪里都没甚么所谓。” “少夫人成亲几年了?可有孩子?” “成亲快六年,有个儿子如今正在启蒙。” “你很爱他吗?” “我是爱他的,但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很少,所以母子间的感情不是很亲厚。” 太后娘娘来了兴趣,“可以说说吗?” 两人如同好友一般相对而坐,“没什么不好说的,生下孩子的时候我身子骨不好,孩子被抱到婆母的院子里养育,我很少能见到他,这么多年,都是去请安的时候去抱抱他,他生病不舒服我都没办法陪在他的身边,不亲厚也是应当的。” “那你会觉得愧疚吗?” “一开始的时候会,可后来想想,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误,后来就想开了,只要他好,许多东西都可以让步,况且做父母的也要接受,自己和孩子亲缘不亲厚这件事。”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太后见过世间太多的母亲,都是永远操不完的心,接受不了孩子与自己生分,尤其是儿子,这样仿佛能握住自己毕生的依靠一样,从没有人说过能孩子与母亲也有亲缘不厚的道理。 “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想开的,那时候月子里身子不好,每天都在想孩子长什么样子,想着想着就会心酸流泪,后来哭的多了,不想每日都自苦,也就能放得下了。” “你是位很优秀的母亲,孩子有你是他的幸运。” “但愿他长大会明白这个道理吧。”王绯看向远方,她对于孩子的要求就是只要他觉得过得好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一定要和自己亲近。 “与你说话开心多了。”太后觉得王绯有意思,虽然叫她直言,她也敢自称为我,嘴上说着不拖累家里人,但好似真的不怕自己处置她,脸上带着一种旁人无法看懂的悲悯与豁达,两种情绪下,衬托的整个人的气质出尘。 “先帝与皇帝都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却觉得,两个人在我心里的分量是不一样的,作为一个母亲,我觉得这样自己很愧疚。”太后嘴上如此说,但表情上却没甚么变化,王绯没有给两个孩子当过妈,所以也不能体会这种心情。 “既然太后娘娘会有如此感觉,想必也是有原因的,娘娘您不必太过愧疚。” “如此也是。”王绯抬起头,感觉到有雨滴落在自己的脸上。 “太后娘娘,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空山新雨后,雨后的相国寺也很值得赏玩,法事与祈福还需要几日才能完成,应该会在山上小住几日,你且多感受感受。”雨势渐大,太后的扈从们赶过来遮雨,王绯将那块玉佩递上去。“感谢太后与娘娘的厚爱,今日这些痴话,娘娘权当没听过吧。” “这块玉佩你留着吧。” “一诺千金,自然应当还给娘娘。”太后伸手接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自然该一诺千金。” 王绯起身行礼,送太后娘娘回去。 而杜大夫人在远处等候多时,就等着王绯与太后说完话才上前来。 两人一同往落脚的院落去,“你与太后娘娘都说了些什么?” “与太后娘娘保证了要不对外人言,不好说与婆母听,不过可以像婆母保证,于冯家而言没有任何坏处。”也无任何好处罢了。 大夫人有些不甘心,但寺里保不齐有太后娘娘的眼线,只能信王绯一回,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两人说不到一起去,但又觉得王绯不应该得到贵人的赏识,别别扭扭地与王绯分开了。 山中雨急,不多时已经滂沱大雨,王绯坐在窗边谋逆,感慨自己还是来了相国寺,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这难得的假期? “听寺里的师父说,这雨要下很长时间,也不知道家里的庄稼会怎么样?” 小丫鬟或许才来冯家,还没有忘记家里的事情,王绯听到了也很感慨,今年的年景不好,从南到北都是洪涝,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瘟疫一类的事情。 “雨多山上的庄稼还好一些,难的是平地的庄稼,要看你家是山地多一些还是平地多一些。” “那太好了,奴家山地多,山地多!”小孩子过于兴奋,将屋中人也带动起来,一行人聚在一齐说说笑笑地打发时光。 第44章 宠妃上山 山上疾风骤雨已经过去,烟雨连绵不断,上山来拜佛的人都在屋子里待着,山中寂静,王绯不觉得无聊,只是觉得这样的时光难得,正好带了几本游记打发视光。 “你们知道吗?听说新帝刚刚册封了一位贵人,封号品级还没定下来,那位贵人或许是觉得委屈,昨夜冒着大雨上山来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心善,已经将人留下,但听说淋雨发了热,正在太后娘娘那里医治呢。” 窗外的小丫鬟们在分享自己听到的消息,王绯闻言侧目,国丧未过,为何这时候册封贵人,还连夜上山来,处处透着古怪。 “秋丹,近些日子将人都看好,不要和贵人们手下的人弄出什么纷争来,告诉她们最近我都自顾不暇,如果真的有人闯祸,别说我不管。” “您放心,我一定管好她们!” “这样的大话也敢说,在少夫人面前要自称奴婢,就这样还算懂规矩,出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说嘴少夫人。” “知道啦管家婆,在外面我可没有说漏嘴过哦。”福鹤拿秋丹没办法,少夫人只管看书听戏,福鹤也不如原来那般较真儿。 “等你被我抓到现行的,看我收不收拾你!” “看看,咱们的管家婆,不也是在少夫人面前你啊我啊的,还要说我。”福鹤被秋丹气的直拧她,秋丹灵巧,两人在屋子里闹开。 王绯摇摇头,继续看书。 至于那位宠妃,正在坐在桌子上看相国寺的舆图,“这后山的地图不甚清楚,派出去一些人给我仔细摸摸。” “旁边伺候的侍女好似都是练家子,抱拳行礼后转身从窗户跳出去。”传说中因为冒雨上山而发热的宠妃正阳气十足的坐在椅子上腿翘起来。 “谁能想到主子给我这样的任务,抓个女人罢了,还用得着这么费心思。” “红玉姐姐消消气,此人是主子心尖儿上的人,咱们自然是要懂一些轻重的,不要下手狠了,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金玉,要不这个任务交给你得了,昨夜上山,我连脸都没露全,你来换我,我定然把剩下的事情都给你弄得明明白白,绝对不叫你操心。” “你也要收收你这粗野的性子,以后就是宫里的贵人了,怎么还这般毛毛躁躁的。” 红玉与金玉都是暗卫里出色的杀手,平日里负责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由于是女子,那么能做的事情就更加的宽泛了,红玉昨日得到这个消息,夜里就顶着贵人的名号上山,随行的还有金玉,要知道两人早就是多年的杀手,平日里都是各干各的,如今竟然要合作,红玉心有余悸,不清楚主子到底在想什么。 红玉别开脸,“什么乱七八糟的贵人,寻个由头死了,我还有个人没杀,怎么像孚光大人交差?” “傻丫头,以后啊,你都是宫里的主子了,还愁什么孚光大人,以后啊,她也得尊称你为娘娘呢。” 红玉出手拉住正在给自己梳妆的金玉,“平白无故说这些做什么,我要是靠这张脸去挣饭吃,也不不至于到今日,况且你我那些龌龊事,主子不清楚吗?主子会看上臣妻,但绝对不会看上一团污泥,与其在这里酸,不如自己精进一下杀人的业务,那么或许下次,被封为贵人的就是你了。”金玉看着一脸阴沉的红玉收敛起来,心中却憎恨,这么多年都被红玉压一头,何时能够出头! 红玉看着金玉老实了,心绪放松起来,两人不和,在组织内不是什么秘密,但主子亲自指定两人过来,连孚光大人那里都没经手,事情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找个人去请太后娘娘,说我在山上无聊,叫旁人家的小娘子或者少夫人过来陪陪我。”金玉深深的看了红玉一眼,出去去办此事了,毕竟不管两人因何争斗,但若是完不成任务,两人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不知道金玉使了什么法子,太后娘娘那边同意了,叫人去传话,午饭后来红玉这里说说话,为了礼数,来的小娘子们以及年轻的夫人们都去陪新上山的贵人说话解闷儿。 “上山来不就是为了得太后娘娘的法眼,来年选秀入宫的时候能占得先机嘛,没想到先是一位从没见过的少夫人,后来又出现一位贵人。”小娘子们凑在一起闲话。 “少夫人管什么用?就算是贵人,那不也是没有封号没有品阶,怎么陛下如此芝兰玉树的人物,又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单恋你一个人呀,瞧瞧没怎么样呢,就已经,开始醋起来了。” 一开始抱怨的小娘子被如此犀利促狭的话说的满脸不满红云。 “好了好了,三妹妹都快把自己藏起来了,可放过她吧。” 几位娘子正在说闹间,看见王绯从另一侧举着油纸伞出来,一身素静的月光锦缎做襦裙,外面是鹅黄色的披风,整个人高雅又漂亮。 “这位可是冯府的三少夫人?” 王绯点点头算是见过礼,“久不出门,难免认人有些生疏,还请各位勿怪。”刚才还在抱怨的小娘子心内想着:我的乖乖,好在这位已经嫁了人,不然进宫的人这位定要独占鳌头。 “少夫人客气,原也不是什么外人,我是周家三娘,这位是杜大人家的四娘,夫人应当见过,这位是张家二娘,还有这位说话的是秦家三娘。” 王绯点点头,算是挨个儿见过,于是几个人往太后落脚的院落走去。 金玉将院门打开,“各位娘子夫人好,太后娘娘刚用了安神的药,就不见各位了,我家主子在厢房招待各位。” 众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跟着金玉往厢房走。太后落脚的院落就是整个相国寺里最宽敞明亮的,这个院子听闻就是当年太祖所居的旧居,没想到贵人也在这里落脚,虽然只是个厢房,各位娘子都是氏族出身,自然是能看出个眉眼高低,个个变得温顺有礼,不见刚才拌嘴时候的活泼。 倒是王绯看了一眼金玉,总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带着恶意的打量。 王绯心思提了起来,心中涌起厌烦,算起来也就快乐了两日不到,这种叫人讨厌的感觉又回来了。 金玉察觉到王绯再观察她,仔细看看应当是不会功夫的寻常人,没想到这么机敏,看来主子的眼光不错,金玉看了一眼天色,今夜或许还有大雨,真是一个良夜。 一行人进了屋子,红玉拦住众人行礼,随后都安排坐下。 “打搅各位的清净,可我真的有事要求各位,陛下前些日子赐给我一些古书,可已经都损毁了,我身在宫中吗,无法找官员们修补,各位都是才女,可否帮我这个忙?”众人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能理解,毕竟这位出身听说也就是个宫女,而陛下还是王爷时就醉心古书,京中不少人都清楚,或许就是投其所好争宠罢了。 金玉将所谓的古书都分了下去,王绯手中也又一本,坐在书案前翻开,古书最怕潮湿,没想到竟然会带着这么些书上山,人做难度大的事情都是又很强烈的目的的,这位宠妃为何要冒雨上山呢? 王绯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快乐而放下防备,但转念一想,今日若真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就算是自己不来,怕是也躲不掉,想通之后王绯专心修复手中的古书,认真起来忘了时辰,再抬头,都听见身边有人小声抱怨,竟然贵人不给饭吃一类的。 王绯这才觉得,屋中的光线都暗了下来,算起来确实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红玉为了掩盖自己,找了一位娘子教自己修书,“瞧我,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快摆膳,各位夫人、娘子就在我这里用膳。” 金玉上前将各位修的书收起来,随后都去了饭厅用膳。 “今日多谢各位娘子襄助,佛门重地,以茶代酒敬各位娘子,各位请便。” 众人见饭菜都是相国寺里最难得的,面色有些舒缓,各自用膳,在场的都是氏族的千金们,用膳自然食不言。 良久一顿饭在沉默中过去,如今看外面天色却已经全都黑透了,而又下起雨来。 “天色不早了,我叫人送各位娘子回去,天凉路滑,各位娘子多加小心。” “多谢贵人。”各位娘子鱼贯而出。 红玉看了一眼从山上打探地形的人,“回娘子,山上的路已经看好了,这是画下来的舆图。” 只是一些简易的线条,用了暗卫独特的手法表现,红玉盯着这相国寺的地形。 “等到走到快接近后山的时候带走,两位婢女打晕,捂住嘴将人带走,速度要快,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不然会惊动守卫或者寺里的僧人。” “是。”两人领命出去, “慢着,你们俩去后山接应我,我要亲自动手。” “我说红玉妹妹,没有必要这么拼命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而已。” “不是我拼,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罢了,我还有个人等着我去埋,没时间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夫人玩儿。” 金玉不再接话,眼神却变得有些阴毒,刚才安排动手的两个人,有一个自己的暗线,本来是想叫她直接失手杀了那个夫人的,没想到红玉竟然要亲自动手。 金玉给了一个眼神,暗示其不要轻举妄动。随后红玉换了衣服往原定的地方去。 “盯着点金玉和你旁边的人。”红玉没有金玉资历深,但是红玉能与金玉平起平坐甚至略高一筹,当然不是因为长得貌美。 那个人点点头,红玉心无杂念的奔着王绯去了。 王绯一行人走的飞快,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可王绯慢下来脚步,感觉到身边的两位丫鬟都莫名其妙的倒地。 “谁?” 耳边擦过一阵风,王绯感知到有人想用帕子堵住自己的嘴,王绯提前闭气,随后被拎了起来,王绯感觉到身体有些软,随后没了意识,等再醒来的时候好像自己穿梭在山林里。 偶尔又树枝与灌木丛刮到自己,王绯没有动,甚至放缓了呼吸,生怕叫人知道自己已然醒了。 那日在宫里遇伏,今日在相国寺又是如此,两次都是和宫里的人接触,王绯当然清楚一定是原来的安王,如今的皇帝陛下的杰作,其心思不猜也罢,简直就是龌龊至极。 但对于这个王绯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这世间人渣与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计其数,王绯是被这种简单粗暴的掳人方式刺激到了,当初就是两个内侍直接动手,若没有良安,自然是得手了,而如今只派出了一个人,就将自己抗在身上跑出来这么远,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别叫自己有机会报复回去,否则叫他们比这痛苦一万倍。 王绯正在愤懑不平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猎户临时居住的屋子,里面好像还有人接应,应该是很专业的组织,将王绯放下后,随后有人接过去将王绯绑住,不像电视剧里那样简单的绑住,王绯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勒得生疼,怕是一点逃跑的空间都没有,好在装昏迷这件事保住了。 “稍后从后山下山,撤离这里。” “雨势涨起来了,或许会有山体滑落的危险,今夜怕是要在这里过夜的。” 红玉有些担心,毕竟夜长梦多,但也无法,“今夜将人看住了,今晚都不许睡觉。” “是。”红玉看着窗外的雨,屋中的地上燃着一盆火,“红玉姐姐,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就一个寻常的夫人,定然是不会出错的。” “这样的话此时还是不说为好。”红玉安静蛰伏,耳朵留意窗外的动静,一时间听着窗外雨打绿叶的声音,仿佛这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漫天的大雨与这个在雨中飘摇的茅草屋,静谧的有些可怕,叫人心有惴惴。 “听,是不是窗外有动静?” 第45章 深夜遇险 红玉听见手下的人说窗外有动静,红玉整个人戒备起来,手中握着一把短匕首,另一只手摸着袖子内藏着的飞镖,其余两个人也戒备起来,只有被捆住放在地上的王绯没有动静。 良久,“没什么事,你们俩轮流看着,过了今夜我们就走。” 红玉没想到这一场雨能下这么大,整整两日还未停歇,如果贸然回京,那么如果山体滑坡,那么别说按时完成任务,那么连自己都得折进去。 “将人叫醒,我们现在就走!”红玉心底涌起一阵凉意,后脑勺也开始发凉,直觉告诉你自己不能再待下去,有时候救人命的就是这短暂的直觉,红玉不再犹豫,一行人开始往外走。 外面黑漆漆一片,只能看见叶子上滑落的雨滴反射的月亮光,剩下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雨声,王绯觉得雨滴打到身上都有些痛。 “你也别抱怨,等过了今夜,您就是人上人了。” “既然是人上人,你怎么不愿意呢?”红玉看了一眼王绯,果然是美人就算是如此狼狈,衬托的人也更加的楚楚可怜,叫人心生怜惜,可惜遇到自己这群女杀手,也只能先将怜花惜玉的感情抛在一旁了。 “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的。”红玉抽空回了王绯一句。 “是吗?那是挺好的。”王绯双手被绑在身后,脸上都是雨水,被迫着往前走。没走出去多远。 一行黑衣人拦住了去路,红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隐约看清了前方路上的人,“孚光大人?” “原来是你给陛下跑一趟。” “大人既然知道是陛下的意思,那何苦为难属下呢?”红玉心里暗道不好,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这就不归你管了,很抱歉,红玉,不能留你了。”孚光的脸掩在帽檐之下,看不清表情,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缓,可红玉知道,动了杀心的孚光,越温和就越致命。 孚光不再废话,挥挥手,身后的人一齐出动,红玉不知道孚光为何要参与这件事,但显然,自己今日是要命丧于此! 王绯被护在红玉一行人的身后,但是没甚么用处,红玉尚可与孚光手底下的人一战,而那两位杀手,没过上三招就被毙命。 孚光向王绯走过去,将人扶起来将手上的绳索解开,“倒是叫夫人受罪了,是某的不是。” “你要杀了她吗?” “不然呢?” “我少一个婢女,看她比较合适。”孚光看着王绯的眼睛,还如同那日在冯家一样冷静,如此就更令人着迷了,孚光感觉到王绯在不自觉地发抖,就这样了还要救一下一个坑害她的人,这样的好心肠,真是了不起呢。 “既然夫人这样说了,那就留下吧。”红玉被扼住咽喉,随后从濒死的边缘上被拉回来,刚才窒息听不清声音,隐约知道是那位美人开口,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不多时,一行人又回到茅草屋,不过情形已经天差地别。 “为什么要抓我?” “这您得问红玉。”孚光将唯一的床留给了王绯,拿出来一件干净的大氅铺上去,将王绯放在上面,一边用帕子给王绯擦脸。 王绯躲开孚光的手,“她们要抓我,自然是你主子的意思,你呢?怎么要那我要挟你主子?” “不要赌气。”王绯戒备地看着孚光,此人对情绪的把控太过于敏感,自己稍微情绪起伏就被看出来,这对王绯来说很危险,本能地减少了说话。 “夫人对谁都这么心软吗?不是她你现在还在相国寺里,是人人都羡慕的冯家少夫人。” “谁都羡慕我?” “夫人或许是不怎么出门,所以不知道夫人芳名在外,多少人家养女儿,都是拿夫人作教养女儿的榜样的。”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王绯摇摇头。 “看来夫人我比较淡泊名利,还没回答某的问题,夫人对谁都很心软吗?” “我对谁心软过?” “某。” “这就算心软,大人的成长环境堪忧啊?”不过是看见府中有内侍没有惊呼出声,就算是心软吗? “那为何对红玉心软?” “或许我只是少一个丫鬟呢?毕竟我四体不勤,况且这里都是男子,有个女子陪着我,我会更好一些。” “夫人连阉人都算成男子吗?”孚光附身,两人的距离又拉近。 王绯侧身,头抬起来一些,看着孚光,“说吧,到底要做什么?” “不如先让红玉说说,她打算干什么?” 红玉刚被扼住喉咙,这时候说话有些沙哑,看着孚光大人看着的自己的眼神,红玉不打算反抗到底,“回大人、少夫人的话,陛下叫我掳夫人进宫。” “你瞧,夫人,我救了您一命呢?” “那么你会在天亮的时候,雨停的时候送我会相国寺吗?” “夫人何必要回去呢?您失踪了一夜,冯家没了您的立足之地,何不和某离开这个伤心地呢?” “瞧瞧,不也是同样的目的吗?”王绯冷眼瞧着孚光,对这张俊美的脸背后的龌龊心思感到恶心。 “夫人,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都损毁了您的美丽。” 孚光上前扶助王绯,王绯想躲开,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力气。 “你对我用了什么?” “放心,就是叫夫人睡一觉的好东西,不要太紧张,夫人睡吧,这些药对夫人的身子没坏处,听闻夫人身子骨因为生育而受损,冯景初真的该死啊。” 王绯抬了抬眼皮,已经坚持不住了,还在咬牙坚持的时候,听见孚光说:“你就算留下红玉,也没办法救你出去。” 王绯睁大了眼睛看着孚光,随后抵抗不住药力昏迷了过去。 “你照看着夫人,不然你清楚的吧?”红玉点点头,谁不知道孚光大人的可怕之处,表面上温和有礼,触碰他底线的时候能将人活刮了而不眨眼,这样的一个魔头红玉自然了解的比王绯多,所以走过去在王绯身边坐下,照顾已经昏迷的王绯。 第46章 返回相国寺 王绯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车里了,抬眼环顾一眼,看见红玉跪坐在自己身旁,王绯坐起来,抬手掀开帘子,并不认识外面的地点。 “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夫人,没有用的。”王绯看了一眼红玉,王绯觉得有些奇怪,红玉对孚光的态度有一些奇怪,孚光能察觉到王绯的情绪,这件事能被王绯发现,就说明王绯对情绪的感知也很敏感,红玉没有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而孚光又不会虐杀,那红玉连死亡都不恐惧,她恐惧什么呢? 王绯看着红玉,但没说话,或许是两人的聊天惊动了外面坐着的孚光,孚光进来。 “夫人醒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没人认识你我的地方。” “没人认识的地方,那可有很多。”王绯回头看着孚光的眼睛,那日怎么没发现呢,看似平和的表情下,隐藏着一双乖戾的眼睛。 “夫人不要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孚光看了一眼红玉,红玉看了看王绯,从而去了马车下面,孚光体贴的将人抱在怀里。 “我只是想有一个家罢了,你是我千挑万选的家人?” “你原来的家人呢?抛弃你了?”孚光的神色闪过一丝阴霾。 “夫人,你对要你命的人都能放一马,不能多我一个吗?”孚光彻底将王绯抱在怀里,孚光用自己的头发摩挲王绯的脑袋。 两人没说话,孚光好似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孚光,你失败过吗?” “没有,我要是失败的话,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我不想给你当家人,暂时不想,你把我放了,我不再追究这件事。” “不再追究?夫人,你不应该这么对我的。” 孚光感觉到王绯沉默了,就像这样被他抱着也很好,不然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还得将人弄死保存尸体,麻烦死了,不如现在这样活着、温热的。 孚光还在沉迷于自己的幻想,没想到王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尖锐的簪子,刺在孚光动脉的位置。 “你知道不?这个位置,如果簪子插进去,你会血溅当场。” “夫人,何必对某这么残忍呢?我只不过想和你成为家人罢了。” “叫人回京。” “已经走出来好远了,夫人确定还要回去吗?夫人,冯家不会要你了。” “冯家要不要我,没所谓的事情,但你最好是不要动弹,不管是的功夫又多高,不会快过我的。” “夫人在高门内宅,为何会在衣服里藏着簪子。” “高门内宅,就安全吗?别废话,不要在这里拖延时间,你需要进宫陪着陛下,就算是宅子不安排京畿,也会在京城附近,掉头。”王绯的簪子是特制的,十分的锋利,孚光的脖子已经被划开一个口子。 “掉头。”孚光掀起帘子吩咐外面的人。王绯搜出来孚光身上的迷药,给孚光喂进去一颗。 “外面的人是你临时雇的?” “夫人不做探子真是可惜了。” “如果是昨晚上的人,或许这时候我已经被按住了。” “夫人聪明。”孚光打量的看着王绯,漫不经心的赞赏。 “既然夫人想回去,我就叫夫人看看冯家是如何对你的,这样夫人伤心后是不是会考虑和我做家人?” “你知道些什么?” “秦志明认识吗?” “不认识。” “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和冯家侧夫人搭上话,想起来现在,少夫人被掳走的消息已经遍布京城了。” “那又如何呢?你不会以为我将冯家视为天吧?” “哦?”王绯的手一直没松下来,听着孚光的反问,王绯并不在意,“冯家对我而言,也没什么稀奇,就算冯家不要我,那又如何呢?” 孚光看着温柔的王绯,更加的兴奋,更觉得王绯是自己命定的家人。 “既然夫人如此想,那我们就回去看看,省的夫人不死心,万一还觉得你那夫君能救你呢?” 王绯不再和孚光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已经快被装模做样的孚光恶心死了。 王绯重新回到相国寺,从后山进寺。在后山门的时候将孚光放开,能回到相国寺,孚光是放了水的,孚光在回来的路上从来没反抗过,可孚光却不觉得自己被掌控、被威胁。 “夫人,我等着你回来找我。”王绯看着孚光,王绯站着的位置比孚光高一个台阶。 “孚光,是不是觉得我的行为很幼稚,而你是配合我过家家的大家长,我这一切不过是你眼中小孩子的玩闹?” “也不必这么说。”他对小孩子没耐心,要是真的是小孩子,估计这时候早就被杀了。 “孚光,如果我还能活着的话,我早晚有一日叫你跪在我的脚边。” “那某拭目以待。” 王绯不再和孚光废话,转身推开寺门,从后山绕回去冯家落脚的地方。 确实如孚光所说,王绯失踪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王绯偷偷回去的时候不敢惊动所有的丫鬟,将在一处发呆的秋丹叫出来。 “少夫人!” “不要声张,将人都引开,我想回房间。” “好的。”秋丹来不及高兴,也懒得问为何王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回来了,连忙去帮王绯引开其他的人。 王绯回到屋子,躺在床上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管大家对自己的失踪有什么反应,短暂休整了一番,赶紧起来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将孚光给自己新换的衣服拿出来火盆烧了。 随后叫秋丹进来,“我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少夫人,那夜里我和福鹤被打晕,等被发现的时候您已经不见多时了,大夫人先是封锁了消息,但不知道怎么的,连太后娘娘那边都知道您失踪了,拍了不少的人去找,等到有位秦公子来拜访太后之后,听闻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奴婢派人找三少爷,但是听闻三少爷出京去办差了。” “没关系,稍候我在这里睡一觉,等到睡醒了再说,不要叫人来打扰我。”这或许是最近能睡得最后的一个好觉,王绯不想浪费。 第47章 失踪后众生相 秋丹都要急疯了,但看着少夫人躺下就睡着了,也不敢真的声张,顿时没了主意,好在外面的人还接着找少夫人下落都出去躲清闲了,雨后天晴,院子里没有多少人,秋丹本来就脑子简单,少夫人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可这次,就算是脑子简单的秋丹,也知道事情闹大了。 大夫人在太后娘娘面前压着火气,应承了不要因为这件事对儿媳有偏见,但出来之后话就说得很难听了。不少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婢女们都说,三少夫人回来之后定然是要被休弃,所以秋丹也拿不定主意,看着福鹤在外面一脸伤心,秋丹咬咬牙,将福鹤叫进来。 “福鹤,你过来。” “少夫人都不在,你在内室做什么?” “你过来?”福鹤虽然原来是大夫人的人,但自从对王绯交心之后对王绯的忠诚是看在眼里的,秋丹没了主意,只能将更了解冯家的福鹤叫进来。 “福鹤,少夫人在屋子里睡觉。” “秋丹,你别吓我。”福鹤以为秋丹太过担心主子而导致人出现了幻觉,吓得福鹤连忙要去叫大夫来给秋丹看看,少夫人还没回来,别最疼爱的小丫鬟再疯了。 “别出声,和我来。”秋丹手劲儿大,拉住福鹤往床边走,福鹤挣扎不开,刚想挣脱开,却看见床上真的有一个人! “少夫人怎么回来的?” “出去说。” 福鹤满头问号,不知道该怎么问起。 “早上起来的时候少夫人回来后叫我,随后少夫人很累,说要睡一觉,就是你看见的这个样子了。” “没说别的。”秋丹摇摇头,连少夫人将衣服烧了也没说。 福鹤顶多是冯家的一个小丫鬟,如今也没了主意,只说:“少夫人这次很难度过这次难关,你认识少爷身边的人吗?或者找个靠谱的人给少爷送信。” “这件事我来办,你在这里守着少夫人,我赶紧去找人。” 秋丹风风火火地走了,福鹤在这里看着坐立不安,来回踱步,虽然少夫人对自己与秋丹一般无二,但总归是后来投靠少夫人的,福鹤开始担忧自己如果自作主张少夫人多心怎么办? 急的福鹤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又畏惧王绯平日里的威严,不敢再私自做出什么决定,好在快晌午时分,福鹤听见王绯起身的动静,嘴里念着谢天谢地赶紧跑到王绯床前。 “少夫人您可吓死奴婢了,秋丹去找人给三少爷送信去了,您有什么尽管吩咐奴婢。”福鹤显得有些紧张,王绯摸了摸福鹤的头发,“没甚么事情,不要太过紧张了。” “少夫人您饿不饿,奴婢去给您拿吃的。” “不必忙活。”王绯下地,将带过来的箱笼打开,随后翻出来一些自己的觉得用得上的东西开始收拾自己,确实有些饿了,拿了些点心垫底。 算起来自己失踪整整两日才归,这件事瞒不住,听孚光的意思还有西园的人掺和进来,那么就更抹不平,王绯又想起来孚光所说的,看诊的大夫说了自己的身子骨不利于生育,可应当是杜大夫人将消息瞒下了,王绯细细思量这个事情,便觉得可悲,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难免被影响,前些日子听闻自己身体没问题的时候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错误,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了,原本冯家也是没拿自己当人的。 王绯很利索地收拾好自己,“福鹤,以后我在冯家前途未卜,暂时跟着冯嬷嬷,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清楚了吗?” “少夫人,奴婢没有泄密……” 王绯摆摆手,“还不明白吗?等我从这个门走出去,谁和我走得近都要倒霉的,这回懂了吗?” “少夫人……”王绯拿起手帕给福鹤擦了擦脸,“你父母亲人都在冯府,不需要跟着我遭罪了。”福鹤小声啜泣然后没有憋住哭出声音来,“少夫人……” 王绯点点头,随后自己打开门,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不少人看见王绯惊讶万分以至于忘记行礼,王绯不管看见她的人是什么表情,趁着大家惊愕的时候走出了院子往太后落脚的地方去了。 这时候才有人回过神来,连忙跑去大夫人那里报信。 “太后娘娘,王绯求见。” “这位夫人,太后娘娘正在歇息,还请回吧。” “想来太后娘娘也不希望我在这里开始说吧?” “冯三少夫人!”王绯无视女官的威胁。 “你说我现在还在乎冯家与王家人的名声甚至是性命吗?” “请冯三少夫人进来。”里面传出来通传的声音。 王绯掀开帘子,“给太后娘娘请安。” “安然回来了?” “太后娘娘看见我出现在这里,您失望吗?” “放肆!” 王绯站在那里,也没有告罪,太后将人退了下去,只有两个人在四目相对。 “为何如此说?”王绯平静的看着太后娘娘,如同慈悲佛一般看着自己,眼里似有情似无情。 “突然出现的宠妃,能落脚在您的院子里的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想您是弄错了,并非需要和您证明什么,我来只是想说,您惯子到了如此的地步,连大雍朝的江山社稷都不管不顾了。” “放肆!你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吗?”红玉上山如果不是有新帝与太后娘娘通气,红玉不会顺利的将自己掳走。 “良言逆耳,太后娘娘好好思量一下我说的话,便知道不无道理。”王绯彻底的放松下来,站在那里也很闲适。 “或者太后娘娘慈悲,直接给我个痛快,赐死我,我将永远铭记您的恩情。”王绯坦诚甚至是有些向往的神情,表明这不是一句威胁的话。 “强夺人妻,对于一个有功绩的皇帝来说,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对于根基不稳的新帝来说,可能就有些不好说,太后娘娘,我不是在威胁您,今日要么您以大不敬的罪名赐死我,要么将那块免死的玉牌送给我,这件事在我这里,将永远不会被提起。” “说得好听,不过这还不是在威胁哀家吗?” “太后娘娘,您是大雍最尊贵的女人,您有想过,其实您可以参与朝政吗?” “放肆!” 王绯继续说:“先帝暴虐但又无能,一桩裴家谋逆的案子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而新帝依赖氏族登基,处处被掣肘,保不齐是在拿我撒气,这两位虽然是您的儿子,但恕我直言,照您差远了,如今大家都关心氏族与皇权的争夺,可百姓们的日子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如果您出京看看,路途中饿殍遍野,圣人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娘娘难道也不关心吗?” “这不是你该议论的事情。” “那臣妇言尽于此。”王绯行了礼跪在太后面前,这是王绯见到太后第一次跪下,行了很标准的一礼。 “既然不怕死,为何要免死金牌?” “回娘娘的话,臣妇不怕死,但怕死的没有尊严,既然要活着,也得是站着的活。” “你与哀家年轻的时候很像。”仿佛看见了年轻的自己仿佛也是这般在先帝面前梗着脖子表达自己对爱情的忠贞。 “这块牌子哀家赐你,倒是看看你能闹出什么动静来,可千万别叫哀家失望啊。” “多谢太后娘娘。” 王绯再拜,然后从太后这里出来直奔杜大夫人处,没想到一出来王绯看见就看见杜大夫人亲自在门口等着。 王绯看见后行礼并未说话。大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绯,“回去再说。” 两人再一次单独的进到了一个屋子,面对的或许也是责骂。 “时间有些紧迫,您想和我说什么呢?” “你一向喜欢忤逆长辈,可这次,冯家不能留你了,如果你还向保留一些面子,那就自请去和三郎和离。” “和离?大夫人,怎么憎恨我的存在还不能够使你明白吗?一天冯家需要用银子笼络其余的世家,我就没有从冯家走的机会,你以为冯家是什么好去处吗?” “你什么意思?冯家何时用了王家的银子?” “不然您以为我这个氏族少夫人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不就是王家用钱买来的?您觉得是我狐媚功夫到家迷住了三郎,你且看刚成亲的时候,像是被我迷住的样子吗?如果没有太傅点头,我就算是跪死在冯家门前,您猜猜我能不能进府?”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善了,冯家的名声不是你一个商贾之女能够损坏的。” “是啊,冯家的名声不容有失,您猜猜太傅和冯景初会如何对我?是包容的将我留下还是将我逐出家门呢?说起来我也有些好奇,若不是我的时间很赶,我定然也留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结局。” “你要去哪里?不守妇道的狐媚子,走到什么地方都惹是生非,这么多的娘子夫人,怎么人家偏偏掳你?这难道不是你的错?” “当然不是我的错,在路上被狗咬了一口,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不是狗的错吗?” “你说实话,贞洁有没有被损毁?”“够了,不要再问这么荒唐的事情了,你知道为何太傅要养着西园一直与您此消彼长吗?那是因为您的脑子对于冯家的地位来说,实在是太有限了,如果内宅顺风顺水的话,那么您的精力就会用在交际上一样,这对冯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比如冯家已经和皇权争斗到如此地步,您竟然还想着接近太后来解决过继的事情,这难道不是天方夜谭吗?况且太后娘娘也经历过丧子之痛,但当年她失宠的时候,膝下的长子被强行过继给别的宠妃,您猜测一下,她难道不记恨吗?” 大夫人被王绯刺激到,不管不顾的想扇王绯一巴掌,王绯将手腕握住,“找来的神医说我身子骨没病,叫我过了国丧和三郎再生一个孩子,但实际上我再生一个,很有可能丧命,您都想取我性命,我说几句过分的话也接受不了吗?这世上没有东风会一直压倒西风的道理,况且我也只是说一些实话,您觉得您身边的人对您的劝解是可靠的,却没想到都是西园的杰作,上次我设计叫冯景礼吃了亏,西园的人一直惦记叫我生不如死,没想到您也是这么想的?何必叫西园的人花了力气来您这里渗透身边的丫鬟,直接和您商量,您不是可以和她们达成共识吗? 以为我死了可以给三郎换一个号拿捏的正妻,您就能给最爱的、已经死去了的儿子过继孩子,这对您来说,诱惑力确实有一些大。新儿媳的人选是谁呢?裴家那个青梅竹马还是杜家好拿捏的远房侄女?” “王绯,你放肆!” “已然放肆很多次了,这次也不算什么,多亏了大夫人,不遗余力的大肆找我,才叫这些消息更快的散播到京城,您还是看看怎么和冯太傅解释吧。” “我看你是要翻天,来人呐,将这个恶儿媳捆起来送回冯家祠堂!”大夫人挥落手边的茶盏,不多时进来一群婆子,看来是有备而来。 王绯看着要动手的人,将手里的玉牌亮出来,“您不会不识货吧?” “太后娘娘的玉牌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太后娘娘赏赐,自然是有缘由的,夫人若是好奇,不若、去问问太后娘娘。” 王绯持着玉牌往前走,婆子们看着大夫人愣在当地,也只能一步一步地推开,那枚玉牌是先帝赐给太后娘娘的,有说过见此玉牌如朕亲临的话,如果有了这个玉牌,那么珩郎过继孩子的事情是不是就能定下来了? 大夫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先考虑王绯说的哪句话,一席话尖锐的像一根针,无法刺破全部的幸福假象,但却足以叫其露出端倪。 大夫人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当年夫君能够娶她,更多的是看重了杜家的地位,这么多年,果然冯家如同她设想的那样,飞黄腾达,那自己呢?得到了什么呢? 第48章 反击 大夫人在地上坐了良久,屋中的婆子都退出去,“给我叫杜三儿进来。”只传出来这样的一句话。 王绯拿着牌子出来之后,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中途遇见的人都看着王绯窃窃私语不说,还下意识地远离自己,王绯压抑住心中的厌烦,快速走到一处水榭,这里一面环水,可以隔绝旁人的视线。“看见了,那位少夫人就是喜欢僻静的地方,被掳走可不是正常?” “何止,还喜欢穿明艳的衣服,深夜里就她显眼,她不被抓谁被抓?” “衣服都是其次,必然是行为举止有问题。” “就是就是。”后面的话陆续听不清了,按理说发生了这样恶劣的事情,各位大人们应该立马将家眷接回家,可惜下雨毁了下山的路,只能等山上的路修好了才能下山,王绯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出来吧。”王绯凭空说了句话,没听见有人应声,王绯也不急,“再不出来,冯家派出来灭口的人也要到了。” 良久,“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 “猜的,孚光不会轻易放过我,叫你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冯家会杀你吗?” “会。”上次用了冯景初的人导致冯景初重伤,冯太傅已然很不高兴了,虽然刚才义正言辞的说自己代表王家以及王家身后的银子,可现在两家联姻的嫡子已经存在,那么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受到了减损,毕竟关乎冯家名声,还沾染宫里,就算是大夫人真的动手,冯太傅也只会在身后帮忙,也是因为这样,孚光才会甘心放自己回来,也正是如此,太后才会赏赐玉牌。 自己像是笼子里被拔掉爪牙的凶兽,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等着看她徒劳无功地挣扎。 “那看来,氏族的生活也不是很如意。” “如意?那可真难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说说你吧,你有把柄在孚光手里?” “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脱困,为何不走?” “你以为暗卫营是什么地方,还走?每个月的蚀骨之痛,不是我能忍受的。” “蚀骨之痛,不见得吧。”王绯从面对水榭转过来打量红玉,红玉感觉到危险戒备地看着王绯,不敢相信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夫人能发现连孚光都发现不了的秘密。 王绯之前听冯景初说过,暗卫们靠蛊虫和毒药控制,一般在耳下会有红色的标记,王绯被红玉扛着走出去那么远,王绯很近距离地观察过,根本就没有这个标记,但是孚光又能认出她,其中细节不得而知,但是红玉的身份就已经明了了——她不是真的红玉。 “你顶替红玉是为了报仇?” “夫人,这么机敏又没有自保的能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红玉释放出来杀意,王绯并没有退后或者躲避,直面红玉,盯着她的眼睛。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与孚光不对付,你们两个人如何,我都不管,甚至可以帮你对付他。” “哦?那夫人倒是猜错了,我和孚光也没有什么仇恨。” “这样,我还以为你在记恨他要弄死你呢。”听到王绯轻飘飘的语气,红玉咬紧后槽牙,和这位夫人说话太费心神。 “你怎么帮我对付他?”红玉还是忍不住问。 “这个简单,你找个人回宫和皇帝说一声,孚光截胡了不就行,皇帝当初背着孚光来劫人吧?难道没有背着他的联络手段?” 红玉陷入沉思,或许是红玉潜伏得很成功,又或许是孚光觉得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那夜差一点杀了红玉之后,再也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这么做我有什么好处?” “只是建议罢了,我并不管后续事情会如何发展,不过是看不起孚光,出手使绊子,成就成,不成也就算了,毕竟我身后有追兵,这种事情,顺手而为罢了。” “没看出来,你胆子倒是大,既然后面有杀手要追杀你,为何不找你夫君帮忙,你若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出面证明你的贞洁。”红玉满不在乎地说。 王绯冷哼一声,“无需费力气,不过是一条命,如果你能想出来叫冯家和王家都能受到处罚,我再来感谢你。” “这不简单,我带你进宫刺杀皇帝。”红玉充满信心地说。 “我对自投罗网的事情不敢兴趣,但倒是提醒我了,要不是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就找你说的后半句办。” “你都生孩子了?真的看不出来,话说你什么时候逃命啊?”红玉想了想,还是王绯更着急逃命。 “不帮着孚光囚禁我?” “不过是拿我的性命威胁我,叫我看着你别离开相国寺。别的,我不管。”王绯沉思,看来这位红玉的目的也很简单,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王绯无心细想,只考虑二u和能给孚光使绊子。 “不要操心,孚光那边自然有人去禀告陛下,说不定这会啊,陛下也知道了,不过这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马上就有三波人马来追杀你了。” “不让我离开相国寺,看来这相国寺还潜伏不少人呐?” “我看到的都不止十个了,夫人,你准备怎么做呢?” “和你谈一笔生意。” “和我谈?” “只有你了,你需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你的觉得不会吝啬。” “夫人以为我缺钱?” “不会,银子是最不缺的东西,我说的是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需要的夫人给不了我。” “这样谈下去就没意思了,不然我来猜猜,你需要一个身份?” 红玉闻言彻底变了脸色。 “夫人是做间谍的好料子,不过你就不怕我也要杀你?” “如果你能一直做红玉,这些话当我没说,不过我手里有商队,有不少铺子,隐藏起来一个人应该没甚么难度,主要是看你是否要交易了。” “交易?夫人需要什么?” “也没什么,我要去定州。” “定州?不是回京城?” “回京城解决不了问题,我要去定州暂避风头,如果你愿意护送我,就算交易成立,等到了定州我会给你需要的身份文牒以及银子或者别的你需要而我又恰巧有的东西。” “夫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一旦你去了定州,和冯家就真的没关系了。” “这不正是我所求的吗?或许冯家懂事一些,对外说我真的死了,那对我来说才是真的功德圆满。” 红玉看着一脸平和的王绯,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她说扔就扔? 当真是有些本事,红玉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江湖中有人追杀她,紧急之下为了躲避追杀扮成另外的杀手红玉,可确实如王绯所说,这种乔装长远不了。 “成交,你说罢,怎么办?” “这追杀的三拨人也是各有各的想法,稍加利用就会争斗起来,等等吧,大夫人找的人估计颜面,至少也需要等到天黑才会动手,其余的人那时候也差不多到场了,先等他们斗争起来,我们趁机逃走。”叫其中一伙人以为有另外的人得手,岂不是更好?不过想要隔岸观火,还有抛一个引子叫他们争斗起来。 “你去孚光说,大夫人雇了杀手来杀我。” “夫人好计谋,我这就去安排。”红玉觉得这个想法很妙,连忙去安排了。 王绯仍然站在水榭前看着湖水。 “那位夫人不是想投湖吧?” “若真的有志气,也不需要站那里那么长时间,怎么嫌弃水凉吗?” 围绕着王绯又窃窃私语传开了,谁不知道冯府的少夫人被掳走之后莫名其妙的回来了不说,还厚着脸皮像没事人一样,可怜冯三公子仪表堂堂,没想到摊上这样的一个妻子,真是叫人可惜。 被人可惜的冯景初不愿出来办差,本来家中内宅的事情还未了解,不是出京的好时机,可冀州的兵营发生哗变,中原各地揭竿而起的百姓不计其数,等真的出了京,看到京城外面的世界,冯景初才知道京中的争斗有多么的离谱。 “赶紧去摸查,不需要惊动任何人,等到清楚情况我们就回京,要快。” 周牧也跟了出来,本来还吊儿郎当的人有了几分戾气,自从长兄去世,周牧整个人一夕之间长大。 “怎么你着急回京?” “家中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那这里交给我,你先回去。” “不行,自然都来了,一定要将这里的事情摸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冀州捣鬼。” “冀州也遭了洪涝,今年从南到北都都是洪涝,百姓过的艰难,如果冀州兵营不安定下来,冀州也会出问题。” “不止冀州,现在整个大雍,都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周牧看冯景初一脸严肃,两人剩下的话都没说出口,但都知道,在这么下去,京城中的皇位都要不稳了。 “你去指挥使府上看看,以及周围转转。”周牧点点头带着人走了。 冀州是京城的防卫城,这里驻扎了近三成的大雍军队,如果这里出了问题,那么整个大雍都很危险,别说还有在塞外虎视眈眈的狄人。 两人无心看顾的京城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潮汹涌。 “既然陛下喜欢太傅家的儿媳妇,何不助人为乐,成就君主的心愿?”说话的人鹤发童颜,越古稀之年,看起来威严肃穆。 “秦大人,您真是说笑,冯家如何会同意?冯太傅最喜好脸面,怎么会叫这样的丑事发生在冯家呢?” “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才越应该叫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会子青兄真的认为,先帝的驾崩是五石散吸食多了的意外吧?” “秦大人这是何意啊?” “当日在宫内,还是陛下最先找到冯太傅,说是因为功课被先帝惩罚,喊太傅过去求情,但也不想想,先帝吸食了五石散,会管一个王爷的功课?好,就算因为裴家的事情王爷被交过去训斥,可后来事发,不也是冯太傅一直压着众人的异议,将陛下捧上宝座?” “秦兄此话有理。” “如今看着氏族壮大,但实则都是冯家一人的风光,其余的人分到了什么?分到了骂名!提起冯家,那就是簪缨世家,多少代的权贵积累,其余的氏族呢?被皇帝猜忌,如果真的得到了好处,那也算我们没又白受罪,可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您这话言之有理!确实如此,便宜都叫冯家占了。” “所以才应该叫陛下如愿,况且陛下动手之前不知道那是冯家的人吗?” “秦兄的意思是,陛下也忌惮冯家?” “陛下不如先帝脾气暴虐,但总归是皇家的人,皇家的人,怎么会任由旁人分夺自己手中的权利呢?” “确实如此。” “记得子青手中也养了死士,这时候正事动手的好时机,就看子青兄舍得不舍得了。” “秦兄这是什么话,听您一番话我是醍醐灌顶,这就去安排,必然叫冯家于陛下离心!” 秦大人点点头,京城中的棋局,也越发的有意思了。 王绯不知道这京中还有打自己主意的人,等到快黄昏,红玉回来悄悄扔了颗石子,这是成了,孚光会扫清大夫人派来的人,但不管如何,王绯再等一个逃跑的时机。 “相国寺与世隔绝,只有每日上来送菜的人,会在一会上山,如果等人打起来,我们就混进车里,下山。” 红玉侧头看了一眼王绯,这位夫人之前是做什么的?为何如此熟练? 不多时,王绯等待的时机到了,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后听到了刀剑相接的声音,红玉从门缝里看出去,看见两伙人已经打起来,王绯当机立断,带着红玉从后门出去,后门连着的是通往后山的连廊,那里有一条送菜的人常走的山路,算算时间正是他们下山的时间。 王绯和红玉悄无声息的在下山的车旁等着,红玉投出去一颗石子,将人引开,王绯钻到车里,两人顺着车一齐下了山。 第49章 逃出 王绯在运送菜的车里摒弃,在车还未到山底的时候就趁着拉菜休息的时候下了车。 “为何不一直到山底?那样我们雇个马车,相信很快就能到定州。”定州离京城不远,应该很快就能到。 “我心里不踏实,大夫人找来的人很快就会被孚光的人解决掉,这条路也不安全,我们从这里走下去,往西走不远是个小村庄,先去那里落脚。” “你怎么知道有小村庄的?” “王家有庄子在这里附近,偶尔去那个庄子采买东西,我之前来的时候听到过。” “你和其他人真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说不出来。” “没关系,等你能说出来再聊,我们赶紧往那边走。” “你身子骨还行吗?” 王绯点点头,红玉也不再废话,两人一齐往西边走。 正如王绯所料,孚光得知红玉送出来的消息,随后连忙安排人进相国寺正巧与要行刺的大夫人雇来的杀手碰上。 “都给我解决了,一个不要留。”孚光有些烦躁,突然想起来不对劲,连忙将人拦住了,“这几个给我留着,剩下的人赶紧去追红玉和夫人!” 王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这样说起来,红玉能够给王绯通风报信,想必是红玉也出了问题!他不怕王绯一个人能逃走,因为,按照王绯的能力也走不了多远,但是如果有红玉帮忙,那就不好说了。 孚光等着手下的人将相国寺搜查一番,“大人,确实没了踪迹,连太后娘娘的院子也暗中摸过了,没人。” “今日有谁进出过相国寺,给我挨着查!” “是。”暗卫向来是形迹无踪,如今为了查一位夫人,差一点连相国寺都翻出来。 “相国寺内的情况怎么样?” “想找的人应该是没了,暗卫将相国寺翻了个天翻地覆,咱们还有去的必要吗?” “两位大人委托我的,可不敢不来。” “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虬髯壮汉抓了抓头发,他是江湖中人,偶然才认识朝廷中的大官,没想到会接到这样的任务。 壮汉对面站着的是一位白面无须的公子,“确实没有咱们插手的余地,但暗卫不是归皇帝陛下管?且先跟着这些暗卫,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咱们出手帮一把也是好的。” “行,听你的。”壮汉虽然功夫好,但是对这些弯弯绕别说理解了,听都听不懂,他长得白净,听他的。 “大人,今日只有送菜的车快傍晚的时候下山。” “查到踪迹了吗?” “已经到山下了,咱们的人追过去,他说没看见可疑的人,很多人都能给他作证,下山卸车的时候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派人进山追查。” “回禀大人,咱们的人手不多了,宫里过来调走了一半的人手去保护陛下出行,恐怕是没有那么多人。” “将刚才抓了那几个带上。”孚光眼底燃起狠戾,既然人这么不乖,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处理这些杂碎,等到夫人落到了旁人的手里,自然是会想念起自己的好来,至于欺负过夫人的人,自己自然会帮夫人报仇。 王绯不知道身后的人是怎么惦记自己的,时间已经接近半夜,在山林里行走,两人不敢弄出声响来,好在相国寺平日里香火旺盛,否则就算是红玉也不敢独自一人行走在深山里,不说后面有没有追兵,但万一有什么凶兽,便是高手也很难脱身。 “需要休息吗?”这一路红玉没听见王绯抱怨不说,就连话也很少说,沉默的走在路上,一声不吭,仿佛不会累也不会饿。 “不需要。” “真的是个怪人,怎么感觉你在山里比在山下的时候还自在呢。” “你没感觉错,这确实是我最自在的时光了,虽然这里没甚么好怀念的。” “哦?” 王绯燃起了谈性,“你知道了,高门氏族的媳妇有多难当,完全没有任何秘密,也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最叫人难以忍受的,是很多时候都要做自己完全不想做甚至是厌恶的事情。” “我被你给绕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像是个提线木偶,自己不是自己,是某某人家的女儿、某某的妻子,某某的母亲,可以是任何身份,但就不能是自己。” “这个我听懂了,可就算是某某人的母亲、妻子,指的不还是你?” “不是完整真实的我。” “我就不一样啦,小的时候被卖掉,整日里食不果腹,什么自己不自己呢。”王绯听完莞尔一笑,搓了搓手,山林中夜里风凉,两人来到一处缓坡,打算停下来休息。 “是啊,和食不果腹想比这点事情确实不算什么,但如果能能交换,我或许会选择食不果腹。” “你可真疯狂,你知道你这张脸,如果没有庇护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吗?”红玉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王绯并不追究,“必要时,这张脸也可以放弃。”红玉透过洒下来的月光看见王绯坚毅的表情,光是这样一个神情就叫红玉记了很多年,但当时是有些不相信的,只觉得这位少夫人很天真,不知道世道的险恶,但并未出言嘲讽,因为在相国寺前呼后拥的冯三少夫人,就像是一幅美人画,美则美矣毫无灵魂,但此时此刻的王绯,没有了伺候的丫鬟、没有华服金钗,但仿佛画龙点睛一般,像是美人画活了。 “不说这些烦心事,如果在这路上真的遭遇到危险,不要救我,自己赶紧跑。”王绯从怀里拿出来那枚太后赏赐的玉牌和商队的对牌。 “这些给你。”红玉惊讶的看着王绯,她清楚王绯可能是计划过自己的怕逃跑路线,只不过不放心自己才不肯多说,她是跑江湖的,理解她的防备心,怎么这时候就把底牌给了自己,还叫她遇见危险跑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快走吧,咱们还得在山里走很久的路。”红玉将玉牌和对牌都收起来。 “是啊,还要走很久的路。” 第50章 遇险 两人走到后半夜,王绯到底是身子不好,外加这么多年就养尊处优没怎么动弹过,能坚持到现在都已经很不容易,红玉察觉到王绯走路变慢,以为只是单纯的体力不支,直到王绯扶着树开始喘气,红玉这才发现,王绯整个人面色潮红,满脸都是汗,红玉连忙过去将人扶起来,摸了摸额头,“这时候我去捡个鸟蛋来,放在你脑门上都能煮熟了,夫人来这里坐着,等着我去给你找些水来喝。” “叫我王绯吧,绯色的绯。” “绯?不认识。” “也不需要认识,只不过是一种颜色罢了,爹娘期待生下来一位拥有好颜色的女儿,从此攀上富贵。” “还挺贴切。” “是啊,他们确实很如意。” “那你也别喊我红玉了,我也不叫这个名字,你叫我尽欢。” “人生得意须尽欢,好名字。” “也没那么复杂,就是一位老鸨为了听起来像是个有文化的娘子才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后来用过很多的名字,我还是最喜欢这个,所以问自己叫这个名字。”王绯点点头。 尽欢扶着她坐在树下,随后拿着干净的帕子去了河边。 “山中的水不能直接喝,咱们在这里休整。”尽欢原来是用帕子沾一些水,但是刚下过暴雨,山中的水就不能直接喝,况且夫人身子金贵,别喝了水没被人追上呢,再死在山里,那自己还玩个屁。 “听你的。” “在你手底下当小丫鬟应该很幸福吧?我看你挺好伺候的。” “也不是完全都是好处,我怕麻烦,在冯家的时候躲避风头,不少伺候的人都被找借口打发了。”尽欢点点头,“是那位大夫人的手笔?” “是,不过还有别人添油加醋。” “阿绯倒是坦诚。” “啊,别误会,不是故意叫这么亲切的,我就是习惯了,混我们这一行的,不喜欢称呼旁人全名或者是姓氏,就先叫你阿绯吧,我看叫你夫人的时候你满脸嫌弃。” “都可以,随你,另外方便透露你是做什么的吗?”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当年被卖了后来去了青楼,年纪还小不能接客,被一个老爷子收养,看中我的根骨教我功夫,后来跟着他入了行,说好听的叫梁上君子,其实就是小偷,近些年来年景不好,有的时候不光是偷东西,也给人解决一些不好解决的麻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总是借用旁人的身份来做事。” “很厉害,都能借到皇家暗卫的头上。” “这不是形势所迫吗。”尽欢有些不好意思,王绯正在发热,尽欢也不敢走太远,在附近找了一些吃的还有喝的,两人短暂休息,天刚拂晓,王绯收拾起来。 “咱们得尽快下山去小村庄。” “你还可以?” “怎么不可以,死在路上也别叫人抓回去。”尽欢摇摇头,两人收拾好,尽欢处理好自己留下的痕迹后才离开。 两人走开过了半个时辰,孚光带着人也追到了这里。 “大人,两个人应该是在这里休息过,看来红玉是真的叛变了。” “叛变了?或许吧。等下抓到了,不要留下全尸。” “是。” “沿着这条路往下追。” 到底是王绯体力不支,两人眼瞧着山庄近在眼前,却被湍急的河水拦住了去路,身后的追兵已经能看见行迹,王绯此时连站着也有些吃力,看眼前的景象都是模糊的。 追到这里的孚光倒是不紧不慢了起来,人就在眼前,还不信能飞走。 “将绑着的那些不入流的杀手带过来。” “大人绕命……” “给他们松绑。” “大人饶命,小的们就是收钱办事,定然不敢碰夫人毫毛!求您绕我一命。” “闭嘴,再说话就割掉舌头,大夫人怎么要求的你,你现在就去做。”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愣神,这位爷因为要刺杀那位夫人,接连杀了五个人,带着他们狂奔半夜,是叫他们去杀了那位夫人?“只是吓唬吓唬她,要是真的下手没个轻重,你知道后果吗?” 孚光低头睨了几人一眼,眼神冰冷得像是看死人,这时候太阳已经爬起来,但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寒意从脚底升起。 “是。” “大夫人叫你们带的话也要带到。” 孚光没叫人跟着,亲自跟在人后面。 “阿绯,人追上来了。” “不必管我,你且去吧。” “这是什么话,咱们两个投缘,况且好像不是孚光那个阉人那群人。” 王绯摇摇头,“那群人没有孚光带路,追不过来这么远。” “那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尽欢将王绯放在身后,手里握着一把短刀,站在王绯身前。 “你且让开,饶你不死。” “废什么话呢,你们这几个我还不放在眼里。” “这几个人只不过是随便雇来的,大夫人的心腹早就被杀了。 孚光站在后面隐身,几个人不敢不动身,拿起刀和尽欢缠斗起来,还没忘记孚光的叮嘱,边打边喊:”大夫人要你死,何必与我们过不去?大夫人教您去死,定然给你风光大葬,况且王家还有冯家都是默认的,自然已经失去清白,何必厚着脸皮苟活于世呢?” “去你祖宗的,都是些脏心烂肺的小人。” 几个人被捆了一夜,况且也不是真的要杀了王绯,几人边动边使眼色,像趁机跑,等到几个人将大夫人的话全部说出来后,孚光用手挥了挥,自然有人解决这几个渣滓。 “夫人,好久不见。” “怎么叫他们羞辱我,你会很快乐?” “帮夫人一个小忙,夫人不领情,我自然要在夫人面前表现一番,况且你也听到了,冯家还有王家都将夫人视作弃子,夫人何必苦苦坚持呢?只要你跟了我作家人,他们绝对不会有作践你的机会。” “是啊,可是你有,你有作践我的机会,我就不懂了,不过一面之缘为何对我如此狠毒?” “夫人错怪我了,我对您的心意是真心的,何来狠毒一说呢?” 第51章 绝望的江水-上 王绯告诉过尽欢,就算与孚光的人遇见了,也不要以卵击石,尽欢在王绯身边不远带着,拿出来防备的心态,防备着孚光手下的人。 “某只想和你成为家人,夫人何必这么戒备呢?” “家人?孚光大人如今风光无限,不像是缺少家人的样子。” “夫人说笑了,某只想和你成为家人。” 王绯冷笑一声,“难不成,是你被家里人抛弃,所以才这样渴望家人?” 孚光温和俊美的脸庞闪过杀意,“夫人确实机敏异于常人,小时候家中贫苦,父母膝下有五个孩子,我和阿姊是最小的,因为我体弱多病,阿姊是女儿身,父母将我们两个人卖了,阿姊为了保护我而死,我确实,很渴望家人。” “这样的说辞对我又有什么用处呢?”这世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身世凄惨,不是绑架她的理由。 “夫人的心真狠,您对夫君也是这样的态度吗?” “你们两个,暂时没有在一起比对的必要。” “夫人真是忠贞,不过某听说一些陈年旧事,冯家三公子对夫人并不好啊,夫人,在冯家内宅很难过吧?” “你查我?” “夫人,谈一笔生意吧,王家是生意人,想必这笔买卖是能做的通的。” “我看未必。” 王绯身体羸弱,尽欢将王绯扶住,看着面前的孚光。 “夫人既然不想在内宅当一个不问世事的夫人,你跟了某,某可以允许你参与朝政。” 王绯看着孚光,“察言观色或者是背后查人,倒是大人比较擅长。”王绯无意于知道为何孚光为何能看穿自己,但如此之后更加戒备孚光,这件事王绯从未向别人说起过,若单单是看自己的事迹就能猜出来,那定然不是常人。 “夫人竟然不好奇吗?那某也要说说,夫人手里握着的商队帮冯家调查信息,不少的消息都经过夫人的手里,夫人没少设置广济院一类的场所吧?” “那又怎么样?和朝政有什么关系。” “和朝政没关系的话,夫人怎么会扶持庶族学子甚至是官员呢?” 王绯这才正眼盯着孚光的眼睛,“连这个都查得到,大人真是好手段。” “夫人放心,您做的没有什么漏洞,不过是某手下的人比旁人多几分本事,自然是能查到一些,夫人深处内宅,但从不在乎内宅的争斗,除了教训过不长眼的人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其余的皆不管,自然是有您自己的风骨在的。” “风骨有什么用处呢?” “夫人自谦,夫人既然对男子们做的事情感兴趣,何不与某合作呢?” “与你合作?” “夫人想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和某成为家人才是最快的,夫人不需要有后顾之忧,您的儿子某可以用手段叫你们母子团圆,这不比您在冯家后宅当一个花瓶不是更好吗?” 王绯强忍着难受,抬头盯着孚光,深叹一口气,“不光是商队的事情才叫你知道我有这样的心思吧?像是被你抓住了把柄,又像是抓到了威逼利诱的好时机,和你在一起能够参与朝政?说什么笑话呢?” “夫人别不信,某当然可以叫夫人如愿,只要是夫人与某成为家人,某可以成为夫人的手、夫人的眼,夫人叫某往东,某绝不往西。”孚光克制不住的自己的欲望。手抚上王绯的脸,王绯侧脸躲开。 王绯的表情变得阴狠,这么多年自己隐瞒自己的心思,仿佛自己忍不住做的这些事不叫外人知道,那么自己就还能压抑自己的心思,在内宅里扮演一个高贵的夫人。 没想到高贵的夫人做不成,往日的一点压抑的愿望今日竟然成为别人拿捏自己的手段,当真是可笑。 尽欢扶住王绯,用手抵住王绯的后腰,此时的王绯看上去比高热的时候还要脆弱,尽欢不明白王绯为何如此脆弱,只是忍不住扶她一把。 王绯看着孚光,“看你觉得今天觉得你对我势在必得了。” “还是要看夫人是否给这个机会。” “在冯家是高贵的花瓶,在你的手里可能连花瓶都当不了,不过是个可以随时丢弃的花瓶。” 孚光的眼神变得幽深了一些,“不必解释你不是这样打算的,你不过也是皇帝手下的一条狗罢了,想要真的参与朝政,回去跟着冯景初,也比你强不少吧?既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就不要用这副令人作呕的德行来恶心我,毕竟在山里吃的东西也很珍贵,吐出来岂不是不好?” “看来夫人是不想和我谈了,说起来夫人这样多少有些不识抬举,不过是商贾之女,看来只能是先礼后兵了。” 王绯冷笑,不想和这等小人废话,尽欢连忙带着王绯和孚光拉开距离。 “阿绯,你与我打不过他。” “打什么,今日不是打架能解决的事情,你会游泳吗?” “会什么?” “凫水。” “会一点。” “等他们人上来的时候,咱们两个跳进身后的江水里,顺着水流,不远处有一个刚才路过的水湾,那里面拴着一个废弃的小舟,乘舟顺流而下,以后的人生怕是要听从天意了,还是对不起连累了你。” “你这主意听起来就不错,我和你干了。” “夫人,刀剑无眼,我劝你还是不要抵抗的为好。” “孚光,你是不是没有失败过?”孚光的眼神阴翳, “此话怎么说?” “不必在我面前保持这副样子,不过是看着我或许和你的眼缘,身为内侍无法正常娶妻,还非要说什么了解我要和我成为家人,这样的话你说来难道不作呕吗?” “夫人非要这样理解,也没办法。” “你被贵人们看上过这张脸吗?” “夫人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我不喜欢做内宅的花瓶,怎么还一口一个夫人。” “你说清楚,什么贵人看上过我这脸。” “随口猜测罢了,你怎么这么紧张?就算是看上也无妨啊,你去求贵人,叫贵人好好疼惜你,和贵人们说,你可以成为他们的傀儡,从而参与朝政。” “你找死。” “这才是他正常的面目,本来就是一张金贵的面皮下藏着一颗肮脏之极的心,就硬要在这里装作偏偏公子,你选择我,引诱我,难不成是嫉妒冯景初?所以通过这种龌龊的方法打击他?那你可真的是一个失败的人,竟然要用这种手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也不要紧,只不过还是要明白一件事情,像你这样躲在暗处永远上不得台面的走狗,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自己的想法,忤逆你的主子,省的到时候鸡飞蛋打。” “给我拿下!” 尽欢扔出来一些烟雾弹,带着王绯飞速冲下水中。两人被水浪卷起,随后没了踪影。 “给我放箭!” “是。”可惜河水湍急,一时之间连踪影都见不到了。 相国寺下山的路修好了,太后娘娘带着一行人下了山。 杜大夫人灰头土脸的回了冯家,当初她派去的刺杀的人,死了的那一部分,被人挂在下山的路上,至今不知道是谁干的,惹得如今京城中不论是谁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不仅如此,连大理寺的人都上山调查案子。 冯太傅听闻后亲自回家后在书房与大夫人谈话,气的一向儒雅的冯太傅摔了茶盏。 “如今正是接替的关键时候,有什么问题不能回府再说,要在相国寺、在外面痛下杀手?”“老爷,妾身也是为了冯家的脸面着想……” “那现如今,冯家的脸面你保住了命吗?” “都是妾身的错。” “既然犯了错,府中馈暂时不要管了。交给西园,你且在府中闭门思过。” 大夫人虽然气愤,但是也无可奈何,夫妻三十载,足够她判断自己的夫君是否是真的动气了。 “是。” “下去吧。” “是。”大夫人恭顺的退出来。 冯管家给冯太傅重新泡了茶,“大人不要动气,这件事说起来不过也是宫里的人理亏,咱们是受害的一方,公道自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话是如此,但是如今陛下登基,看着是和先帝不一样,但内里谁也不好说,如今皇室有暗卫在手,很多事情都需要小心再小心,谁能想到他的胆子竟然有这么大?” “这其中怕是少不了太后娘娘的帮忙。” “何止,难道参与进来的只有这些人?冯家是氏族的代表,如今裴家身后的人刚刚归顺,我们对被掳的儿媳妇痛下杀手,叫他们刚刚归顺的人如何想?这么多年来,咱们求的不一直都是氏族报作一团能够同气连枝?” “大人说的是。” “罢了,现在计较也来不及了,只能等着看宫里是什么意思。对了三郎何时回京?” “算起来就这几日,上一次收到书信的时候便说快了,事情已经收尾,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三郎,等冀州军营哗变的事情结束的时候再说吧。” “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第52章 绝望的江水-下 孚光自从被选为暗卫培训后,因为天资聪颖根骨奇佳,所以一直都是一群人里的佼佼者,直到朝晖的到来,之后一直被压一头,如果不是先太子出事,轮不到平帝登基的话,那么按照规矩,孚光就要被朝晖杀死,后来平帝登基,手中能用的太少了,所以理应死亡的孚光被指给了安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因为平帝和氏族之间斗争不断,才慢慢被赋予了权利,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点权力,就葬送了平帝的生命。 孚光前几个月是最得意的,一直压在脑袋上的死亡威胁解除了不说,还站在了一人之下的位置,不惜引皇帝进来对王绯强取豪夺,就为了能够能完全掌控王绯,而费劲千辛万苦的力气,竟然看着人眼睁睁地在自己面前投河了。 “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在冰冷的河水里的王绯和尽欢两人也并未像预期的那样成功地停留在拴着小舟的水域,前几日刚刚下过暴雨,河水上涨,河流湍急,加上王绯早就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只靠着一口不敢松懈的硬撑。 “阿绯、阿绯……”尽欢与王绯失散,喊王绯也得不到回应,只能按照王绯说的,先找到那个小舟,等着王绯过来找自己。 尽欢有些后悔,或许这个小舟只是王绯给自己的一个借口,自己也真是笨,王绯那样的身子骨,怎么能在河水中活下来呢?不如先落在孚光的手里再慢慢逃跑。 尽欢不知道的是,如果留在孚光的手里,一则是刺痛了王绯心里最隐秘的痛处,她最恨自己失去了自由,沦落到孚光的手里就彻底变成了玩物,还不如在冯家,不管怎么样还有规矩管着;二则,如果落到孚光的手里,尽欢一定是活不了的了,毕竟孚光只是算漏了这一环,就叫王绯抓住机会逃脱,对于他来说,有多想弄死尽欢可想而知。 尽欢找不到的王绯还在河面上飘着,她怕自己被河水卷到深水处无法控制自己,便趁机抓了块浮木,放松身体跟着浮木一起往下漂流。 “尽欢。” “阿绯!” 尽欢身上有一节软绳,扔出去后将王绯套住,慢慢将人拉过来。 “你说的这个小舟也太简陋了,可能咱们没飘出去多远它就散了。” “没法子的事情,只能这样子将就了。” “我怎么就昏了头,上了你这条贼船呢?” “既然是贼船,那就是上来容易下去难,不能耽搁了,孚光的人在岸上,若是寻过来,咱们两个就危险了。” 尽欢将那条小舟的绳子割断,翻身上船后将王绯拉上来,从而慢慢将舟扶正,顺着江流顺流而下。 “你都这样了,怎么感觉你还是很高兴,我感觉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你呢?” “我久违地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暴雨后的阳光很足,洒在王绯狼狈的脸上,脸上闪烁着熠熠生辉的期待,尽欢虽然不懂,也感受到了王绯的开心。 “咱们还去定州吗?” “不去,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就要彻底一点,以后,我这条命我要自己说了算。” “真好呀,可你以什么为生呢?”尽欢还是不免有些担忧,毕竟王绯柔弱无力又这样的美。 “不知道,但没有能比留在这里更糟糕了。” 尽欢动了动耳朵,“这里有不少人骑马经过。” 王绯顺着尽欢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岸上,似乎有一队人马奔袭过来停下来在河边休息,王绯看到后笑容消失。 “你认识吗?这个距离求救来得及。” “不要叫他们认出来我。”王绯顺势躺在地上,内心在纠结,岸上的人是冯景初带着人回京城,王绯不可避免地想起儿子和夫君,但不知道是理智还是什么旁的,王绯并未开口,反而将自己隐藏起来,以后是死是活大家都各凭本事吧。 “这么急的水怎么还飘着一支小舟?” “上面有人吗?” “好像是有人。” “你看错了吧,这么破的船这么急的水流,谁疯了坐在那上面?” “我也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没事的话赶紧休息,没看见小冯大人都快急疯了吗?” “回周大人,没甚么,只不过有一条船顺着河流下去了。” 冯景初盯着自己手里的书信发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却对京中的情况更加担忧了,听到后看向水面,却只看到小舟顺流而下的背影。 “听到呼救了吗?如若听到了留几个人去追救下来。” “没有。” “那就再休息休息,然后回京。”周牧安慰地拍了拍冯景初的肩膀,只能无声的安慰自己的兄弟,祈祷京中的事情能够安然无恙。 “走吧。”一行人马休整好后离开。 王绯从小舟里坐起来,看着这群人的背影,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再见、珍重。 与王绯错过的冯景初在太阳下山之前到了官署,等到了宫里的内侍传召的消息。 “我这就去。”冯景初无法拒绝,只能简单收拾一下进了宫,却看见自己的父亲也在。 “回来了,可还顺利?”冯景初点点头。 冯景初接到的信件是秋丹找了身边的人写完后寄出去的,为了维护少夫人的名声,没有敢找人代写,只是秋丹被王绯教过,会简单地写几笔,所以冯景初知道出事了,但具体出了什么事,以及是谁弄出来的,一概不知,只想着赶紧从宫里出去回家找王绯问清楚。 冯太傅看着冯景初安静的模样,儿子大了当父亲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看样子这么沉默要么是不知情,要么就是不在意了。 “微臣拜见陛下。” “两位爱卿请起。”皇帝看冯景初的眼神也很奇怪,事情变得吊诡起来,他无法摆脱冯家父子在朝堂上起到的作用,却又伤害了他们的家人。 “谢陛下。”两人起身站在堂下。 “冀州军营的事情可查出来了结果了?是否是将领们要造反?” “回陛下,冀州大营的情况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不过不是有将领不忠要谋反,而是冀州大营的粮食没保住被暴雨淹没,天气热起来,不少的粮食发生了霉变,很多士兵吃了坏粮吃坏了身体,闹了起来,进而控制不住,才闹了起来。” “霉变?怎么不见当地官员上报?” “当地官员上报了,但消息在半路被截下,因为此回出京是为了暗访冀州军营,所以不敢打草惊蛇,查到消息断了之后并未深查。” 皇帝打量了一下冯景初,没说话,“爱卿辛苦,且下去休整一番,夜晚宫廷设宴给爱卿们接风洗尘。” “多谢陛下厚爱,但微臣家中有事,恕臣无法参加夜宴,还请陛下降罪。” “那你先忙你的。”皇帝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像是睥睨蝼蚁一般看着冯景初,也没计较。 冯太傅本来有话对儿子说,但自己无法脱身,只是看了一眼离去的儿子,然后回头等着皇帝吩咐。 “太傅且说说,是谁扣下了冀州来的消息?” “陛下恕罪,微臣暂时还不能得知,需要世间去查探。” “好啊,既然冯太傅不知,那咱们就先查着,可冀州军营哗变如何处理?”皇帝的表情显现了压抑不住的暴戾,谁不知道这是氏族拿捏他的一种方式? 如今现在刚刚登基,位子还没坐稳,这朝堂政事都得太傅点头同意才能推行下去,自然是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同样的,冯太傅明知道自家儿媳妇失踪的事情和宫里有干系,但多一句也不可能多问,毕竟双方现在都没有撕破脸的底气。 “回陛下,既然知道是因为粮食导致的哗变,那么有必要给冀州赈灾,如今哗变的士兵已经被全部控制,也算是目前安稳了下来,等到祸患根源被解决,可将将领进行调换,或者冀州和燕州进行换防。” “太傅说的有些道理。”皇帝虽然嘴上应和,但心中却不这么想,大雍的兵权大部分都掌握在皇帝的手里,可掌握的军队都镇守在要塞,轻易不能动弹,这也是为何无法将冀州和燕州两地的军营进行换防的原因,毕竟燕州要守着塞外狄人入侵,那才算得上是自己人,而冀州的樊将军,算是氏族一脉,如果真的换去了燕州,那么等到狄人入侵,就是氏族进一步掌控权利的开始。 “那确实应该将祸患的根源解决,不然将樊将军调往京城,冀州的位置叫邱大人接手吧。” “回陛下,万万不可,邱将军年岁过于年轻,暂不能担此大任。” “年岁小?比小冯大人还大几岁吧?” “还请陛下三思,冀州军营起到整个护卫京都的责任,需要以为有经验的将军镇守,否则万一出事,京城的安危、陛下您的安危都陷于不能掌控之地,着实危险。” “朕的安慰太傅暂时不需要操心,就先这么定了,换人。” “既然太傅对此没有异议,朕还有件私事需要太傅出手帮忙,是皇兄对不起裴家,如今裴家女儿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为了弥补,朕愿纳裴家娘子进宫,如今暂居太傅府上,还请太傅做主。” “陛下仁慈,这也是裴家娘子的福气,可毕竟是裴家娘子出入过教坊司,为了皇家清誉,还请陛下三思。” “本来也是皇家的不对,正好昭告天下,天家对待被冤枉的臣子后代是什么态度,你且去问问裴家娘子的意思,再来回朕。” “是。” 冯太傅的面色如常,点头赞同皇帝的说法,可从议事的宫殿出来脸色就变了。 皇帝看着冯太傅的背影,和身边的小内侍说道:“看见没,原本手里握着的东西就是天家的,如今叫他们还回来,就像割肉一样痛苦。” “陛下息怒。” “息怒?朕可不愤怒,日后也不是朕来愤怒了。” 冯景初在这个空档回了冯家,然后直奔凌霄院。 “少夫人呢?” “给三少爷请安。” “我问你少夫人呢?” “回少爷,奴婢不清楚,秋丹和福鹤在收拾少夫人的遗物。” “遗物?”冯景初不和随手拦住的丫鬟说话,奔着内室进去。 “公子安好,您可算是回来了。” “秋丹,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遗物?况且冯家连丧事也没准备起来。 “是这样的,在相国寺的时候,宫里来的贵人邀请大家去修书,修到天都黑了才回来,然后在路上奴婢和福鹤被打晕,少夫人就不见了,当夜暴雨,等到隔一天清晨雨停了之后,夫人不知道如何做到的回来了,然后夫人见了太后,大夫人,后来就在院子里的水榭处休息,随后遭遇了刺客,等奴婢们追过去的时候,夫人已经不见了,底下留了几个刺客的尸体,夫人就再也没回来。” 冯景初越听越脸色发白,原本是觉得王绯因为家中的事情喘息不过气来才叫她去相国寺放松心情,没想到竟然只是几天的功夫,人就没了。 “可有人派人去找?在何处失踪的,我找些人和你们一起去找。” 跟上相国寺的只有大夫人,大夫人恐怕自己找刺客刺杀儿媳的事情暴露,只是和相国寺的僧人说过,压根没想到去派人找王绯,也没想过王绯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是。”秋丹本来想说,已经凶多吉少,但是看着已经红了眼表情十分悲伤的三少爷,也说不出打击的话来,三少爷竟然是爱着少夫人的吗? “可知夫人和太后娘娘说了什么?” “奴婢被屏退,并未听见夫人说了什么,但是夫人手里有一块玉牌,应该是太后娘娘赏赐的。” “还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夫人情绪不对,睡着了也在说一直错了之类的话,旁的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何夫人不回院子待着,要在水榭处坐着,一坐就是很长时间。” “大夫人从头到尾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 “大夫人没怎么处理……” 第53章 被掩埋的真相 冯景初变得沉默,叫良安给自己去官署告假,一行人去了相国寺。 冯景初径直走到当初王绯落脚的院子,也看到了那个秋丹描述过的水榭,就是王绯最后失踪的地方。 “师父你好。” “阿弥陀佛,施主节哀。” “请问当天这里发生了什么?” “当日,有一行杀手朝着夫人来,和另一群人在寺内缠斗起来,打斗的地方在那边的偏殿前,比较偏,最后等到人死在了那里才被人发现。” 冯景初沉默的点点头,去看过尸体,出了人命,尸体还留在相国寺,大理寺的人过来接手这个案子。冯景初到了停尸的地方,将几个人的面容记起来,总觉得有些眼熟,其中一个好像在大夫人心腹身边见过。 “将画像给我拓一份。” “是,冯大人。” 随后安排身边的人,“拿到后去杜家还有冯家几个庄子上查。” “是。” 冯景初叫人去查,也只是想拿到更加仔细的证据,基本能确认就是自己家嫡母动的手,冯景初攥紧拳头,忍住现在就回家的对峙的冲动,还要查清楚最后和大夫人动手的那批人是谁,是不是他们劫走了王绯? 冯景初叫目睹过打斗的小僧描述,心中盘算到底是哪一股势力,“你说有人用双镖?” “是的。” “孚光。”冯景初牵过马,连忙上马去找孚光。 孚光这边从河边无功而返,整个人的怒火无处发泄,正巧撞进冯景初气势汹汹的进来。 “你将我妻子带去了哪里?”冯景初掐住孚光的脖子,眼神里闪过杀意。 孚光面上闪过恨意,“死了。”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你再说一遍。”冯景初的手下了力气,孚光被掐到动不了。 “你……”孚光被扼住喉咙说不出话来,冯景初压下火气,松开了些许。 “冯大人从冀州回来,经过相国寺后山的时候没看见你夫人在那里投河吗?夫人倒是忠贞,宁可死了也不求全,可惜大人令堂是个有眼无珠的蠢货,这样忠贞的儿媳妇也舍得杀了,怕是想要给大人你另攀富贵吧。” “你找死。” “你最好现在就打死我,不然你妻子的尸骨就要永远留在河里了。” 冯景初松开孚光,“这份仇恨我记下了。” 冯景初快步走过去,奔着孚光说的地方去。 旁人不知道冯景初是以什么心情去打捞自己的妻子,直到天都黑了,举起火把也什么都没找到,只有一个碎了剩下一半的簪子。 “大人,近些日子接连下雨,河水上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生还,怕是连尸骨都寻不回来。”良安是冯景初的心腹,有些话也只有良安可以说。 “叫人沿着河岸一直往下搜寻,但凡有希望的地方都不要错过,另外派人马沿着河岸往下,打探村庄中是否有人见过。” 良安还想再劝些什么,但是从未见主子这样悲伤,原本节哀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加快地找寻人马去搜救。“是。” 暮色四合,天全黑下来,岸边举着的火把将河水照得通明,可人们也只是默默地搜寻打捞,偶尔传来几句商量怎么打捞的话,其余的再也没有声音。 寂静的夜晚抚平不了冯景初沸腾的恨意,他不明白,原本好好的小家,为何自己就是出了一趟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原本还记挂着和妻子吵了架,买了礼物回来和妻子和好,怎么也不能接受如今的结局。 夜已深,还是没有任何效果,“我记得咱们今日回京最后落脚的地方是不是就是这条河的下游?” “回大人,是的。” “那时候不是说有小舟飘过吗?优先查河下游的村庄,看看是否有人被救。”“是。” “这就带着人去。” “是。” 冯景无法只能先返还冯家,却看见冯管家在门房处等着。 “冯叔。” “三少爷回来了,夜里凉您怎么也不加件衣服。” “无妨。” “少爷您别难过,老爷还在书房等你过去。” 冯景初点点头,奔着冯府的书房过去。 “见过父亲。” “回来了。”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没有。” “不要因为这件事记恨你母亲,你还年轻,大丈夫何患无妻?” “不能记恨母亲,是儿子的职责,可我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做?取王氏女是您的决定,嫁王氏女是王家的决定,怎么我的妻子在冯府就无立锥之地呢?” “这件事是你母亲做得不好,为父已经罚过,等这件事给王家一个交代后,隆重体面地将王氏的丧事办了,也算是有个了结。” “了结?” “三郎,你知道我一直属意你继承冯家,到了现在的关键时刻,切不可缅伤于小情小爱,冯家看似风光,可实际上如果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变成昨日的裴家。” “是啊,了结这件事就是不轻不重的处罚罪魁祸首,然后补偿王家,可这些和被伤害的本人有什么关系?” “你执意要纠结这件事?” “是。” “三郎,能继承冯家的绝对不止你一个人,若我说你若计较,冯家的家主的位置拱手让人,你可愿意。” “但求父亲做主。”冯景初果断地跪在冯太傅面前。 “你可知道,情深不寿,一个深情的人有了软肋,就会多出来很多叫人拿捏的把柄。” “作为人夫,我需要尽到我的责任,和深情与否毫不相干。” “看来冯家家主的位置都没你的妻子重要,不成器的东西!” 冯太傅有些动怒,“父亲息怒,我只想给自己的妻子求一个公道。” “公道?你准备如何求一个公道?将你的嫡母送官还是抵命?” “看来父亲是不想给我这个公道了?” “那你说,如何给你这个公道。” “请母亲回老家闭门思过。” “冯家主母不会有这样的污点。” “既然如此,明日为给妻守丧,我将致仕的奏折递上去,回老家安顿妻子。” “糊涂!” 冯太傅看着跪着的冯景初,恨铁不成钢的恨不得抽他几下,却也拿他没办法,按照从小就拧又古板的脾气,如果他说不继承家业,那就是不继承,冯太傅虽然嘴上说着不是非他不可,但是年轻一辈里只有三郎是最优秀的,将冯家交到他的手上,也不至于冯家在他百年之后分崩离析,可惜是个脾气倔的。 “有些话之前不好和你说,但看你如今丢了魂的样子,也不好不告诉你。” “这次相国寺之行,背后有皇帝的影子,不管是皇帝想要强夺臣妻也好,还是和王氏暗度陈仓也好,就算是王氏不死,冯家也没了王氏的位置,不然你的母亲也不会失去理智痛下杀手。” “具体的事情我会去查,但却不能空口诬陷王氏,她常年居于内宅,被母亲打压得不能出去见客,何以认识皇帝?” “这件事不是看她是否主动,只要是和这样的丑闻沾上干系,那么就是她犯错了!” “父亲说的这叫什么话?” “你敢忤逆长辈?” “长辈也要讲规矩和礼数,旁人要伤害她,冯家不仅不护着,还要将她推出去抵祸?” 冯太傅闻言将茶杯砸碎,冯景初心灰意冷,行了礼告退出来,不理会冯管家的劝说,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凌霄院。 如今少夫人已死,但是却没人张罗丧事,也算是怪可怜的,凌霄院里的小丫鬟尤其是跟着去过相国寺那些,整日偷闲准备一些东西,这些糟心的事情冯家暂时还未昭告,连老太君都还不知道。 “给三少爷请安。” “起来吧。”冯景初之前对皇帝对王绯有歪心思的事情毫不知情,只能叫过来之前贴身伺候王绯的丫鬟们问。 “少夫人没什么异常,少夫人不喜欢出门,偶尔也就是在冯府转转,只有一次的游园会,受了一点伤,旁地没甚么了。” “游园会受伤?” “就是您也受伤那次,您伤得比较重,少夫人好像是伤到了脑袋,不过不是很严重,随后少夫人嘱咐这点子伤不许去外面胡说。” “还有什么旁的异常?” “没甚么别的,您也知道,少夫人和别人不一样,除了对书还有画画感兴趣,其余的人情往来,妯娌交际少夫人一概不参与,平常就有多嘴多舌的小丫鬟们喜欢嚼舌根子,说少夫人孤僻,确实少夫人平日里话也说不上几句,确实看不出来是否有什么异常。” “我知道了。” 冯景初去了平常王绯喜欢待着的小书房,旁边放了不少奇闻异志,还有不少的游记,在往旁边看,还有不少画完的丹青,打开看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画,看起来倒是很和谐。 冯景初一直平静无波的内心突然有些酸涩,怎么就没在人还在的时候陪她一同作画看书?而不是翻阅这些冷冰冰的东西猜测自己的妻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冯景初一夜未眠,从王绯留下的痕迹里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只能寄希望于放出去查的人们能够快一些送回来消息。 不知道冯太傅是不是想要教训冯景初,冯景初的奏折畅通无阻地放在了皇帝的案前。 “将孚光带过来。”孚光回京后被冯景初扣下问话,随后进宫的时候又被皇帝压入大牢。 “你看看。”随后将奏折扔到孚光的面前,“瞧瞧人家两夫妻情深似海,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既然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怎么没将那位夫人带着藏起来。” “陛下,一些都是奴的错,请陛下息怒。” “息怒?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活刮了你,还是暗卫少了你不能运转。” “陛下息怒,奴万死不辞。” “好啊,既然都这样说了,朕给你个机会,既然敢讲朕的事情弄黄,那就这只胳膊别要了,自己亲自动手,如何?” “遵陛下旨意。” 孚光不能像原来那样,带刀行走御前,皇帝将自己的宝剑扔在孚光的脚边。 “你与朕本来就是着宫里的依靠,你自断一臂,这件事就算了解,以后还是暗卫首领,如若不然,你就也和冯家三郎一样,趁早离开。” “遵命。” 孚光拿起宝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臂削掉,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的残肢。 “朕乃天子,自然一言九鼎,这件事就算是过了,来人,传太医!” 内侍们鱼贯而入,不多时太医院的太医们也赶过来给皇帝心腹看病。 在场的人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多问一句,对那残肢也视而不见。 等到止血弄好,孚光苍白着脸将暗卫中的人抽调出来两个。 “找一些人,跟着冯景初调查的人,只要是看见那位夫人和那个假红玉,直接将人碎尸杀了。” “是。” 孚光的眼里阴郁如同化不开的阴云,少了一只手臂,自己很难镇得住暗卫里的所有人,这个举动怕是比杀了他都难受,不得不说皇帝的狠毒,如果只是直接杀了,孚光手中还有不少的关于先帝死了的秘辛,相关知情人都是孚光处理的,如果是孚光突然死亡,那么这些人也失去了控制,只是断了孚光一只胳膊,那么孚光也不要会坐以待毙,只能更加的依靠皇帝作为靠山,不然说不定哪天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床上。 冯景初的折子被批复得很快,两年时间回老家给妻子守孝。 王绯的丧礼终于在冯景初遍寻无果后开始操办,冯景初这次不像是自己大哥死了那次,事事亲力亲为。 “父亲。” “缙哥儿。” “父亲,旁人说母亲没了,是吗?” 缙哥儿长大了不少,个子都变高了,上次冯景珩死的时候,还懵懂无知,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可长大了这么一点,迎来的却是母亲的死亡。 “上次母亲来找我说话,我听了祖母的话,觉得母亲不喜欢我,我们两个只说了几句话我就离开了,我已经很久没和母亲说话了,母亲会不喜欢我了。” 缙哥儿想了很久,得出的结论,这样对待母亲,她一定会很难过吧。 “你母亲最喜欢的就是你,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不喜欢你了,父亲也喜欢缙哥儿。” 缙哥儿抱住父亲的大腿开始哭泣,冯景初觉得,妻子那么在意儿子,一定要将他抚养长大。 第54章 遭遇山匪 王绯死去在京中看似是一件不起眼的事情,其中细节除了当事人无人得知,但如果一点细微的火苗,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彻底打破,冯景初本来就对氏族与皇权争斗漠视百姓的做法不赞同,原本认为只要是一方占上风后,会将权力用在百姓身上,也不算辜负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结果还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目前的局势下,不论是谁占到上风,都是想更快的巩固权力然后用权力给自己所在的利益团体谋利。 看透这一点的冯景初不可能不失望,原本想要站在更高的位置,也只是想自己的生母还有妻儿能过的更舒心,可一样也没有达到,父亲处事不公,不肯还妻子一个公道,冯景初明白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嫡母也毫无办法,只能日日活在自责与痛苦当中。 冯景初的消沉致仕导致氏族这边暂时无人可用,毕竟裴家一案、新帝登基两件事都是冯景初带着人处理的,冯太傅日理万机,就算是亲自插手,也不能将这些事办得像冯景初在的时候妥帖,冯四郎、五郎被拉出来,结果一个平庸,办些小事还行,另外一个特立独行,几日下来得罪了不少的世交,冯太傅也是心力憔悴,况且冯景初的致仕奏折已被批复,这件事没了谈的空间。 皇帝倒是快乐,虽然强夺王绯没有得手,但是现在冯家自顾不暇,况且又要迎接裴家娘子,冯家的压力自然是大了起来。 皇帝不怕乱子更大,竟然放出了自己要纳裴家女补偿裴家,冯家却不舍得放人的消息,在京城遍地都是人精的地方,谁都猜测冯家是不是为了裴家背后还剩余的势力,有了这样的传言,之前冯家顶住压力为裴家出头挣到的名望算是白费,冯家拿裴云霓进退两难。 “娘子,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没想到竟然能进宫当娘娘呢。” “没有影子的事情不许胡说。” 裴云霓这几日心情很好,之前婢女晓停的事情上被王绯算计,失去了进冯家做妾的机会,自然是记恨王绯的,可福祸相依,没想到裴家竟然真的翻案不说,王氏那个没福气的竟然被水淹死了,可能死之前还没了贞洁,裴云霓简直做梦也要笑出声来,至于被新帝看重要进宫当娘娘这些话,裴云霓则是高兴归高兴,自然是不会选择这条路。 毕竟裴云霓出身的裴家是本朝的第一氏族,裴云霓从小就是被当作氏族的宗妇来培养的,所见所闻都是祖母母亲那等有实权的高门宗妇,掌管一族大小事宜,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谁会选择进宫当一个尊贵的花瓶呢? 裴云霓自然是不喜欢听关于进宫的事情,她只要是能和冯景初联手,她有信心,两个人能联手将裴家带上新的高度,重现裴家当年的辉煌自然没问题。 “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许再提。”自从晓停消失了之后,裴云霓身边的人就都是冯家给采买的婢女,裴云霓顾及冯家的想法,自然要表态。 不管京中的局势如何变化,暂时和王绯是没甚么关系了,应当是在河上漂了两日多一些的时间,等到王绯再有意识的时候,好像自己被关在一个柴房里。 也不知道尽欢在什么地方,王绯的眼皮很沉,隐隐约约有些意识,听见外面的声音:“屋子里的那个娘子还没醒?” “没有,我替吴大娘守一会,吴大娘帮忙看着的人,谁敢打主意?” “吴大娘也是帮二当家的占着吧?那日扛回来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听闻是两个长得很美的美人儿,其中一个更是漂亮的不得了,听说大当家的都差一点忍不住趁着人还昏着就办事儿。” “这话是不假,但是不是说有一个毁容了,来了两个娘们还不知道怎么分。” “怎么分?也分不到咱们哥俩身上,除非是有不识抬举的,惹怒了当家们,送到那边的专门伺候的窑子里,才能有咱们沾身的可能。” 两人淫笑起来,说了一些更不堪入耳的话出来,王绯强撑的意识片刻的松懈后又陷入昏迷。 感受到自己脸上的凉意,王绯惊醒。 “大夫你看看还能不能治?”这里是落草为寇的大本营,能够请来的大夫自然也没什么高明的医术,摸了摸王绯的脉。 “这个病我看不了,我就是个卖草药的,和我爹学过一点皮毛,你若说我看个牲口还算可以,但你要是看人,那不行不行。” “老大夫,有什么不行的?你就按照牲口看,反正都是一个理,我们二当家的也不指望这个婆娘给生娃娃,就是床上快乐几天,这点事情看不明白?” 王绯被这样无耻的话震惊,抬头看见吴大娘的阵真容,一个约三十多的婆子,或许是心狠手辣,已经影响了面容,鼻子两边的皱纹如同刀凿斧刻,加上嘴角向下耷拉,看起来凶狠毒辣。 看着王绯却没甚么表情,或许真的像是再看一个牲口,“要是你能看,再给看看脑袋,看起来有些痴傻。” 那位老大夫看王绯有些不能说出来的心思,眼神也慢慢变得淫邪,可又顾及吴大娘,只说看不了脑子,开了些不知道对不对症的方子后就赶忙离开了。 “小娘子,不管你原来是出身怎么样的人家,来了我们吴家寨,那就是我们吴家寨的人,若要是听话,那么就有你一口饭吃,若是不听话,下场可不是你这种娇滴滴的娘子能承受的来的,明白了吗?” 王绯看着她凶狠的面容,或许这真的不是一句威胁话,但是王绯不想给反应,如今落得这样的境地,只能说一动不如一静。 吴大娘嘟嘟囔囔的走了,或许是真的认为王绯磕坏了脑子,转念一想这个和她的用途也没甚么关系,便离开了。 “吴大娘,大当家的找你。” “好的,我这就来。”吴大娘整理整理衣襟,随后往大当家的那边去了。 第55章 吴家寨 吴大娘走在前面,背后的人也忍不住嘀咕,“看看吴大娘,在咱们寨子里连大当家都不怕,当真是厉害。” “你小子新来的吧?吴大娘前头死了的当家的,就是吴家寨第一个大当家的,你说她怕什么?” “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自然是有,你看着寨子里有几个人敢和她扎刺。” “那是得躲着点。”那位年长的大哥扒拉这愣头青头一把 “还算你有点脑子。” 吴大娘在吴家寨确实有恃无恐,但这和她的当家的没关系,毕竟现在的大当家的,当初就是杀了她夫君才坐上现在的位置的。她依靠的是自己的心狠手辣,已经暗地里做得狠事,使得大当家的看不过她也没办法。 “你找我。” “这不是你太难见面了吗?也不知道老二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竟然能叫你死心塌地的帮他。” “嘴放干净点,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前些日子截了一份送往京城的贡品,现在外面都是在查这批货下落的,你不是认识外面官府的人?你去探探口风,如果真的查到了咱们头上,这一批货,咱们就算是搬寨子躲起来也值了。” “货如今在哪里?总归不能叫我什么都看不到就去给你周旋吧?”吴大娘自己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吴大娘,你这日子也算是太潇洒了,求你做这点事你就推三阻四?” “为了这批货,不知道死了多少兄弟,你说将货运回来不方便,那放在哪里方便?” “这批货干系重大,如果现在说出来,难免寨子里的人不动歪心思。” “说的轻巧,死了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连兄弟们的抚恤金都不给,寨子里人心浮动,你作为大当家的这也不管,你叫我们如何服你?” “吴大娘,你不要太咄咄逼人,只要是这批货最后销出去,还差那几个人仨瓜俩枣的。” “李达,你不是第一天作吴家寨的大当家的吧?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拿着一批下落不明的货就叫兄弟们给你卖命,你是喝酒喝傻了?” “妇人之见!” “什么见不见的我不知道,不过你这批货就算是真的能到手,也不是轻易能吃下的吧?” “你什么意思?”李达警惕起来。 “那批货是张鹤同看守送往京城的,谁人不知道张鹤同在豫州那边像个疯狗一样?” 李达警惕起来,“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这样的疯话你也信。” “大当家的,我信不信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能不能吃下这一批货,你若是能吃下,那么自然有人给大当家的鞍前马后,但若是不能,大当家的,吴家寨的大当家的位置,也只有能人才能做,这件事你当时杀了我夫君,我没和你计较,你应当是清楚我的意思吧?” “知道了!妇人就是啰嗦。”五大娘子看着眼前这个虬髯大汉,竟然只是个银样镴枪头,吓唬几句就没了志气,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当年一心跟着的男人就是死在这样的人手里,想想就晦气! “吴大娘。” “原来是二当家的。” 吴大娘听见有人喊,回头看见二当家的萧季。萧季三十许年纪,小的时候读过几本书,也不学寨子里其余人的粗俗,喜好白衣,看起来有几分书生模样,但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谋定后动,擅长计谋,不少寨里的人都喊二当家的为军师。 “前些日子拜托吴大娘的事情辛苦了,不知道那位娘子是否醒来?” “二当家的不用担心,人已经醒来了,就是受了些伤,看起来好像是磕坏了脑袋?” “脸上的伤可否好了?” “您也知道我们寨子里没有靠谱的大夫,如今只能先拖着,等近些日子我下山去买些药膏来,应该能恢复一些。” “既然那就拜托吴大娘了,您也知道我在寨子里孤身一个,看见那位娘子难免心动,动了求娶的心思,如此当然不能怠慢,还请吴大娘给照顾着些。” 吴大娘听到求娶两个字变了脸色,一时间也没接话,二当家的行了一礼,吴大娘连忙将人扶起来,匆促之间碰见了二当家的手臂,手也缩回来。“如此是好的,不过那娘子确实是脑子磕坏了,可能有些配不上您,这样的人玩玩就是了,何必求娶呢?” “既然心悦人家自然不能无媒苟合,叫您见笑了。” 吴大娘脸色变得奇怪,也不好多说什么,边走还边说脸上的伤她以后会帮忙,然后连忙走了。 萧季挥了挥衣袖,有些遗憾,娶妻与否倒是其次,他不信大当家的捂得严实那批货她肯定知道些东西,不中用的东西,刚说了几句就搁不住了。萧季有些厌烦,不知道找谁能探听出消息。 “咱们那天除了那位美娇娘,是不是还有个女子?” “是,大当家的说那女的会些功夫,怕节外生枝关在地牢了。” “来人跟我去地牢。” 关在地牢里的娘子正是尽欢,两人在河面上漂了没多远,王绯就因为高烧不退昏迷,尽欢怕王绯出事,所以在一处浅滩靠了岸,没想到人河水都倒霉,正好彭家山匪打家劫舍,她也是虚弱无力,所以两人被抓,在醒来就是在地牢了。 “你叫什么名字?” “告诉你作甚?”尽欢的脖子上套着锁链,话还没说完,就被拉着锁链强行仰起脖子看着萧季。 “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要是不听话就拖出去喂狗。”尽欢咬牙,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欺负自己。 金环咬牙,山匪们看她会功夫,只能将人拴起来,却不敢作别的,那位也是在地牢里垂涎尽欢已久,但却吃了尽欢的暗亏,差一点被尽欢反杀逃走,这时候自然是公报私仇。 “有什么名字,贱人一个,外面的人都叫我五娘。” “连姓也没有吗?” “爹娘不要的贱命,有姓又能干什么?” “既然如此,你可否要和我合作?” 第56章 两人见面 尽欢听到合作两个字抬头看着萧季,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确的,这个萧季透露出一股子叫人厌烦的气息。 “合作?怎么合作?” 萧季将身边的人以及围观的人都挥退,“我有一批货的下落不明,手底下的人都是面熟的老人,没办法去探听,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我可以做主放你离开。”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会放心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做?” “娘子不是也无处可去吗?吴家寨地处险要,易守难攻,娘子一个人万不可能逃脱此地,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合作呢?” “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在哪里?” “你想带她一起走?” “自然是想,不过可以谈。” “哦?娘子的意思是?” “那是我拿了赏钱替别人掳的人,自然是得和我走,当然了,如果这位爷不舍得,也可以给些赏钱,别叫我白跑了这一趟就好,不然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替别人掳得?” “这有什么稀奇,给钱的人想要怎么做,我自然就怎么做,银子吗,就是我的祖宗。” “这位小娘子爽快,那么咱们这桩交易是不是可以谈了?” “看您能给到多少价?或者说看这批货值多少钱。” “爽快人!自然是亏待不了你。” 萧季顺手在腰上撤下来一块玉佩,“这快玉佩算是定金,等事成后,加倍付给你,黄金。” “这位大爷爽快!”尽欢高兴地将玉佩收起来。 “稍候你去箫四那边,等着我们的消息,具体如何做,他会教你。” “是。” “慢着。” 尽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回头看着萧季。“你不想见见那位娘子?” “还活着呢?” “自然是活着呢。” “既然大爷您已经答应了给赏银,那看不看都一样了,与我没干系的事情,为何要关心?”尽欢浑不在意地说,倒是萧季不知道在计划什么。“还是过去看一眼比较好,箫四你跟着去。” 尽欢点点头,一副听摆弄的模样,跟着箫四来到了关王绯的柴房。 “你进去就是,就在里面。” “谁让他们俩见面的?”吴大娘不满。 “瞧这话问的,我带来的,自然是二当家的让我将人带过来的。” 吴大娘的表情十分不好,看尽欢也没有好脸色,上下打量了一份尽欢,将门开开让尽欢进去。 箫四和吴大娘就站在门口候着。 “你醒了?”王绯看到尽欢,方才就听到了动静,看见尽欢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尽欢。 尽欢看着王绯不说话,用手指指了指脑子。 “怎么伤到了脑子?还记得我是谁吗?记得自己是谁吗?” 王绯不答话,这处没有纸笔,不好和写字交换信息。 “好好的人,伤到了脑子算是废了。” “既然伤到了脑子,人家愿意给你口饭吃,你乖乖的呆在这里,千万别怪罪我,谁叫你被人家惦记上了呢。” 王绯依旧没有说话,尽欢用手势比划,告诉她,她被外面的人收买,可能要做一些事情,会看准时机看看能不能逃跑。 “晦气,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什么好见的,撞傻了也算命不好。” 尽欢骂骂咧咧地从里面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已经不记得我了,没什么好说的,你和你家大爷说一声,脑子傻了,之前见我又抓又挠的,现在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箫四从尽欢的背后看过去,地上也没有写字的痕迹,况且只待了几句话的时间,应当是真的傻了。 “大娘给跑一趟,和二当家的说真傻了,没有医治的必要,看看二当家的怎么处理吧。” 吴大娘虽然不高兴,但是那个貌美的人是个傻子,那就没甚么好在意。 箫四急匆匆的带着尽欢去找那一批货的下落。 “原本就是寨子里面的兄弟下山的时候缴获的,没想到一起下山的兄弟们,基本没有活着回来的,这里就是这批货最后出现的地方,沿着这条路往上走,山里有个深不见底的山洞,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找到山洞里,只要确认山洞里有没有货就好。” 尽欢点点头,“这批货是什么你清楚吗?不然我看到了不也认不出来?” “不用知道的太多,就知道是很大的一批货,外面放着的箱子是乌丝楠木的就行,哎呀就是黑色的木头箱子,看见定然能认出来,别废话了,还不快去?” 尽欢不再废话,沿着箫四指的路往前找,尽欢看见没有箫四在跟前,探查了一下这附近的地形,怪不得这么信任自己,一个人都不跟着,原来这条路再往旁边走五十步不到就是个断崖,这样险要的地形确实也没有跟着自己的必要,等到天黑了还是要回到寨子里寻求庇护,不然在这深山里,就算不遇到凶兽,饿也要饿死了。 虽然不能找到下山的路,尽欢也没打算真的帮人找什么丢失的货,只打算周围转转,等到天黑就回去。 “二当家的,那女人进去了,也探过路了。” “好啊,既然鱼饵已经放下去了,找几个人扮演大当家的人去追杀那女的,万一被大当家的人撞到,就说那女人偷了我的玉佩,如果没被撞到,逼她进山洞。” “是,我点几个身手好的。” “你做事我是放心的,你远远的跟着,若是进山洞的话,最好你也一起进去,我只能信任你一个人,老四你能明白吗?”萧季握着箫四的肩膀,无比真诚地说道。 “二当家的放心,我一定将这件事办好。” “你且去吧。” 箫四下去后,在两人谈话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天底下都要乱起来了,你在这里当二当家的还当上瘾了?” “谁叫你来的?”萧季的面色变得无比冷漠。 “当然是你爹叫我来喊你的。” “喊我?一个没名没份的奸生子,找我干什么?” “骨肉亲情是无法割舍的,你和我下山吧,你父亲准备起事,这样你也不参与吗?那么你母亲不是白白的死了?” 第57章 惦记吴家寨的人们 “有什么资格提我母亲?” “你都三十余的人了,不知道万一舍弃了这次机会,那么等到来日功成身就得时候,那你爹的的家产甚至是天下,那都是你弟弟的了,这次我好不容易叫你父亲对你有了舐犊之情,叫我来请你,有台阶还不下吗?” “台阶?他不是要恨死了我,视我为耻辱,怎么会想起给我台阶下。” “我说你不要太死脑筋,吴家寨这么多人,在乱世中多么的珍贵,你将人带领下去,你父亲也好对众人有个交代。” “不说这些了,我和他之间的事,不是你能掺和的了的,前些日子,张鹤同要进京?” “不过是个倒霉的替死鬼,提起他做什么?” “不是当了一个校尉,怎么还当替死鬼?” 张鹤同出身贫苦,但是娶了个好妻子,在豫州地界当了一个校尉,管着几百人,也算是个小官,萧季记得这个人,是因为张鹤同有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儿,已经帮着朝廷剿匪,拔了几个土匪窝,当土匪的自然是忌惮他。 “他娶了谢家娘子做夫人,得了岳父的青眼是不假,他岳父过于刚正不阿,在豫州被排挤,加上他争功冒进,自然是有大人物收拾他,有批从豫州通过的贡品是皇帝钦定,献给宫里的娘娘的,听说在你们地界被劫了?” “你要说什么?” “你们吴家寨干的?” “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 “除了吴家寨,谁还敢做这样的事情,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咱们俩多年的情分,就算是你不想和你爹干谋反,盯上这批贡品的人不少,不亚于谋反危险,你最好不要插手。” “这批贡品到底是什么?” “这没有人知道,那乌丝楠木就十分贵重水火不侵,听说那锁也十分蹊跷,如果是强拆,那么锁坏了箱子就再也打不开,应当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你走吧。” “过河拆桥竟然这样快,也不怕遭报应,我和你说的事情,你最好好好想想。” 萧季摆摆手。 先不提萧季的身份,两人口中的张鹤同正在着急上火,给京城押送贡品,时间卡的很严格,再有三天找不回来的话,全家人都得给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陪葬。 “吃饭。”张鹤同的妻子谢琼芳进来喊人。 “哪还有心情吃饭。”张鹤同在床上躺着,一扭身头朝里用被子将自己盖上。 “人怎么都要吃饭,就算是天塌了,也要吃饭。” “说的轻巧,我要是这个窟窿填补不上,咱们一家四口,还有岳父都得被连累。” “那你不吃饭,等一会有了贡品的下落,你饿着肚子去追?” “早知道就听你的,这趟差事就不应该接手,如今我算是知道了,那几个每一个好人,全都是等着我去送死。” “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不应当为了些贡品将将士们都杀了,况且是当地县令的失责导致的丢失,怎么都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夫人这话说的不对,这是两不管的地界儿,在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两边的人都希望我去送死,如今天下各地不少人揭竿而起,人人自危,这样的时候,怎么会给咱们讨价还价的机会?” “那也要吃饭,不然你先饿死了,不是一样的?” 张鹤同抓了抓脑袋,下地了也没净手,拿起筷子就吃。 两人的家在豫州,因为这次押送贡品,谢夫人不放心才跟来的,孩子都和父母待在老家。 谢琼芳这么多年也不能忍受张鹤同的粗狂,明明是官宦之女,但因为父亲是庶族出身,无法和氏族家的子弟联姻,才被父亲嫁给了觉得来日必有大才的张鹤同。 谢琼芳也不恼,坐在那里和张鹤同一起吃。 “说起来,这件事的重要之处不在于抓到那群人,咱们能找到贡品,按时上京不就是结束了?” “确实如此,但是这个吴家寨盘踞在此多年,又地处险要,咱们没有靠谱的人带着,根本上不去,况且贡品丢失的事情已经被不少的人知道了,打这个贡品主意的绝对不止吴家寨的人有歪心思。” “那要看好,盯着吴家寨的人,不要将这批贡品出手。” “这是自然,山上山下都有人看着,除了离寨子很近的地方,其余的我都叫人盯死了,只要是有人挪动贡品,咱们的人一定会知道。” 谢琼芳点点头。“那些短视的男子不叫妻子管外面的事情,一味的男主外女主内,那才叫啥呢,这辈子娶了你这样的聪明的夫人,简直是做梦也要笑醒。” “又胡说,也不怕叫外人笑话。” “笑话什么,这里不就咱们夫妻俩?” “校尉大人、校尉大人。”几乎是张鹤同话音刚落,小院子里就来了人,正是张鹤同的手下。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还不滚进来?” “嫂子。”谢琼芳笑了笑。 “山上的人下来说,看见有几个人追杀一个女的,一路奔着好像是有个山洞去了,咱们那个山能摸的地方都摸遍了,就是没看见山洞,要不是那个女的身法利索,还真的看不清那里有山洞!” “走,咱们去摸一摸这个山洞,那个女子是干什么的?” “应该是前些日子带进去那两位女子中的一位,你也知道吴家寨在这里盘踞,作恶多端,没有他们不干的坏事儿,可能是强掳来的女子。” “这帮畜生。” “我跟着你们去吧。” “不行,你在家待着,这事儿危险,还是不要去了。” “刚刚说什么来着?我又不是肩不能扛的娇滴滴的贵族夫人,和你们一起去吧。” “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张鹤同拿起自己的长矛带着两个人奔山上去了,边走还不忘记和手下人炫耀:“你嫂子就是心肠好,看不得那女子落难,不然才懒得去,人美心善不过如此。” “就是!兄弟们谁不知道嫂子是个菩萨心肠,不少小崽子们都说找夫人就要按照嫂子的样子找,您不还和他们发脾气了嘛。” “这群臭小子,私底下不知道怎么议论,被我逮到就军法处置。” “好了,你有个正行。” 一行人皆上马往山上飞奔。 第58章 破碎 不管外面为了神秘的贡品打成什么样子,萧季却不担忧,大当家的有勇无谋,不是他的对手,这么多年,他委屈在二当家的位置上,不过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不想引人注目从而带来麻烦罢了。 “告诉吴大娘,将那位娘子请过来。”萧季惦记那位貌美的女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人还在昏迷,他只能挡住那些畜生,如今人醒了,自然到了好好享用的时候。 吴大娘听完萧季吩咐,眼中闪过不甘心,随后将王绯拎起来,“起来。” 王绯人虽然醒了,但是这么久一句话没说过,饭也没怎么吃,被吴大娘从地上拉起,踉跄了一下,吴大娘半拉半拽将人带走。 “你小心一些伺候二当家的,不管你是真的磕到了脑袋,还是装傻,我警告你,你就算二当家的很宠爱你,你不过也是给二当家暖床的玩意儿,切不可动旁的心思知道吗?”吴大娘将声音压低警告王绯,也不等王绯回答,伸手将王绯推进了屋子里。 “你来了?”萧季如同等待猎物落网的猎人,还有心思翻阅起信来,听到动静看着王绯。 “听说你摔坏了脑子?” “不过也好,人痴傻一些也是好的。”王绯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像是萧季的话像没说一般。 萧季却忍耐不住,向王绯走过去,看见王绯的脸上的伤,变了神色,“好好的一块美玉,如今却有了瑕疵,真叫人可惜。” 萧季说着就不自觉地打算伸手抚摸王绯,“真是可惜呐。”那双手有厚厚的老茧,却不是温暖的,像是一条阴湿的毒蛇在王绯的脸上游离,王绯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睁眼看着萧季。 “看来你没傻?” “看你怎么想了,傻与不傻,对你来说不重要吧。”王绯的声音沙哑,多日没说话已经再次开口说话像是不适应一般。 “看来还是个聪明人。” “聪明与否也不重要。” 萧季听完王绯的话,对王绯更感兴趣了,“如今你这脸上的伤,似乎也不是很影响你的美貌了,天下女子嘛,自然是有情趣又美貌才算极品,另一位娘子说她做的买卖就是掳走你,那你原来的夫家是谁家啊?” “和你没关系。” “看你梳妇人头,有些可惜,要是你现在还是处子,那么就更加没关系了。” 萧季忍耐不住,将王绯揽在怀里,慢条斯理的靠近王绯,嗅了嗅王绯身上的味道,王绯从冯家出来后还没遇见更广阔的天地,没想到落到此等宵小手里,看来自己追求的自由,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过是个笑话。 “你真让人恶心。”王绯将萧季的脑袋推开,轻轻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你说什么?” “恶心,你是这个寨子里最让人恶心的人。” “挺有胆量,但这也解决不了什么,不是已经嫁人了,唱过男欢女爱的乐趣了吧?今日叫你感受一下。” “像你这样的人,在任何方面都很失败吧?” “你什么意思?”萧季变了脸色。 “我说啊,你一定是个一事无成,还喜欢安慰自己的自己只是蛰伏,还有实力没有发挥出来,我说的对吧,像你这样的人,你失败的人生都已经卸写在了你的面相上。” 萧季伸手掐住王绯的脖子,“谁叫你这么说话的?当我脾气很好?” 王绯被掐住脖子说不出话来,却也没有挣扎,面容带着悲天悯人的沉静。 萧季被王绯的这个模样刺激的更加用力,竟然摔在床上,欺身而上。 王绯忍不住咳嗽,萧季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开始解王绯的,王绯挣扎了一下,萧季将人制住,“欲拒还迎的抗拒没甚么意思,不已经是准备默默忍受了吗?既已经得罪我,就叫你知道知道下场。” 王绯假装被制住,等到萧季欺身靠近的时候,王绯将尖锐的簪子抵在萧季的脖子上。 “可以冷静了吗?”王绯握着簪子的手不再颤抖,这些日子用这个簪子的频率简直是高的离谱,想到这一点王绯笑出声来。 “你知道吗?看见你我很绝望。” “你手稳一些,我可以放你走。”萧季的手刚有动作,王绯的簪子刺进去一寸。 “娘子莫激动,你放开我,我可以放你下山,给你盘缠也是可以的。” “都说了,看见你我是真的很失望,有你这样的人,如同我这样的人才会被困住,明明是你们的错,却怪在我们这样无辜的人身上。” “不是,你别激动,咱们之前不认识吧?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季此时真的有些害怕,王绯的情绪不像是个正常人,不会真的撞坏了脑袋,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吧? “你还有遗言吗?” “不是,咱们两个人的仇恨不至于你杀了我吧?真的送你下山,求娘子饶我一命。” 王绯深吸了一口气,“是啊,你说得对。” “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出这个寨子,这个寨子的人会将你当然窑子里的人一样蹂躏,何不拿了我给你的钱,然后下山?” “这话说的也对。”萧季感觉到王绯的异常,正常人哪有眼神这样的直? “娘子这是同意了?那等我去筹钱,不放心的话可以和我一齐去。” “不用了,看见钱心生厌烦。”王绯的语调中不带有一点情感,看萧季如同是一个死人。 “嗯?”萧季听不清她再说什么,只认为王绯是觉得他好欺负,如今想要讨价还价争取更多的利益。 “你放了我,我爹是山下冀州城里镇守一方的将军,如今正起事,手底下有万人追随,你若是肯放了我,等我回去接手家业的时候,荣华富贵都是你的!” “不需要了。”王绯手上突然用力,萧季睁大了眼睛。 “这里是颈动脉,扎进去的话,很快就会死。” 萧季口吐鲜血,说不出话来。 “很难理解我说什么吧,放心,这些东西以后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原本以为我可以在这里坚守自己的本心,然后安心的在这里过完一生后毫无遗憾地死去,现在来看是不能了。” 萧季眼中全是疑惑,本来还想动手反杀王绯,王绯已经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将簪子送的更深,看着萧季在她面前咽气。 第59章 破寨 王绯第一次杀人,心中无法说是什么感受,只能感觉到麻木,萧季的血染红了王绯的衣衫,王绯将人扔到床下,随后躺在血泊里,看着床顶,不还在想自己过的这二十年。 王绯之前守住自己的底线,在冯家内宅争斗时,鲜少对人下手,看起来有些仁善,甚至是有些假仁假义,但王绯坚定的认为自己有自己的信仰,自己从红旗之下成长起来,基本的道德底线与标准,自己坚持的住,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毁了自己内心的坚守。 王绯深叹了一口气,就这样死在这里也很好,万一一睁眼就是前世的现代社会呢? 不知不觉王绯睡去,昏睡了不知道多久。 “醒醒,小娘子醒醒。”王绯如同浮在一潭幽深的冷水之上,全身被冰冷的冷水封印,却遥遥地听见有人在呼唤她,冷水冰冷刺骨,可王绯也不愿再醒来,不愿面对着清醒的现实。 “小娘子,醒醒。”王绯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位三十左右年纪的妇人,长相温婉大方的看着自己,虽然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很朴素,气质却很温暖。 “你醒了,不要怕,我不是坏人,这个山寨被攻打,可能带你换一个地方。” 王绯发起了高热,不多时又睡了过去。 这妇人正是谢琼芳,一行人奔着山崖上的山洞而去,正好尽欢还在与萧季派过来的人缠斗,尽欢快要力竭,被俘的那一天就受了伤,这么多日子关在地牢里,功夫有原来的五成都算是多的。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你是谁的人?难道不知道在吴家寨不要乱走,这里是禁地,来着杀无赦。” 尽欢没甚么好说的,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躲开攻击。 “他们还在打。”张鹤同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人打斗。 “回校尉,几个人打了挺长时间了,谁也弄不死谁,我怕打草惊蛇,所以还没靠前。” “将那几个人杀了,那名女子留下。” 张鹤同的人应声而动,慢慢摸上去,将人解决。 尽欢气喘吁吁,长时间的打动几乎叫她站不直身体。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你可知道山洞里面有什么?” 尽欢摇摇头,“我和这山上的人有仇,被掳来这里的,他们用我朋友的命逼我来山洞探查。” “这吴家寨管事的又两个,是谁逼你来的?” “二当家的,那个白面书生一样的土匪。” “原来如此,那娘子跟着我们的人下山吧,你安全了。” “可是我朋友还在寨子里。” “那你就等等,这个寨子里的人也活不久了。”谢琼饭上前来讲尽欢搀扶走。 “走咱们进去看看,如果贡品在这里,直接把这个寨子给我平了!”随着张鹤同一声令下,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慢慢摸进去。 谢琼芳带着尽欢走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交代寨子里的状况。 “这里留下足够的人,其余的人跟着我们去寨里。” “如今确实是个好时机,听说大当家的带着人下山了,山中的守备力量应该很薄弱。”尽欢将气喘匀。 “嫂子,咱们真的不等大哥了吗?” “距离贡品交上去的时间很近了,超过了时间就算是找回来,咱们也得给这批贡品陪葬,你找个信得过靠谱的人去知会鹤同一声,剩下的人和我一齐去将寨子平了。”谢琼芳的眼神坚定,心中又谋算。 “是,听嫂子的。”谢琼芳不肯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平日里攻打吴家寨,不是打不下来,而是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而如今已经到了门口,若是畏缩不前,那岂不是浪费机会? 谢琼芳不是安守内宅的妇人,摸到吴家寨大门后,谢琼芳没有强攻,“这位娘子,可能需要你帮个忙,要不你进去说二当家的安排的任务已经完成,打开大门后你保护好自己,好叫我们的人进去。” 尽欢咬牙点点头,虽然她和王绯认识的时间很短,但真的不能将人放下后一走了之,就算是只看一眼,也是好的。 尽欢走过去敲门。 “谁呀?”吴家寨的大门建得像是个小城门,上面还有供人巡逻守卫的哨所,听见尽欢敲门的声音,尽欢虽然没察觉到人,但是细小的声音以及自己这么多年的直觉,应该是不少于是个人架好了弓弩对准了自己。 “二当家的叫我出去办事,不信就去找个人问问,就说我已经看到了二当家的想要的东西。” “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前些日子抓紧地牢里的。” “哦?原来是你?” “知道我?” “知道知道,前些日子大当家的说享用完给你扔进那边的楼里,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是让爷们快乐的地方哈哈哈哈,别说人儿长得还听精致,不然你先让哥几个快活快活?就让你进去。” “二当家的放我出去是有急事,耽误了你们几个赔得起?” “你说二当家的?” “废什么话,还不找人去问。” 正巧吴大娘想去看看二当家的和那个女人的情况,从这边路过,被叫住。 尽欢放缓呼吸,尽量不要表现得着急但不心虚。 “是她啊,是二当家的叫她出去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箫四呢?” “箫四还在那边等着。”吴大娘隐约知道二当家的在找什么东西,也知道两位当家的不和已久。 “应该是二当家的事情,你们快叫她进来。” 尽欢松了口气,站在门口等着,侧身让出来一点位置。 吴家寨管的严格,随后只放开了够尽欢一个人进去的空间,尽欢侧身,从身边瞬间涌上几个人将门掩住,不许再关上,城门中的人反应也很迅速,随后赶紧放箭,尽欢躲开箭雨,然后更多人涌上来,门最终还是从外面打开了,寨子里各种示警的声音想来,寨子里乱作一团,倒是吴大娘反应迅速,手里面握着的是砍柴的刀,迎着尽欢的门面扔过来,被面前一个士兵拦住,随后吴大娘也被压住,谢琼芳跟在后面,然后一起杀进了吴家寨。 第60章 被救 今日吴家寨大当家的下山,二当家的被王绯刺杀,群龙无首自然是比不过谢琼芳带着的训练有素的士兵,所以有了谢琼芳营救王绯那一幕。 王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谢琼芳暂住的小院安顿下来。 “你醒了?” “多谢救命之恩。”谢琼芳看着面前这位女子,明明是麻布制成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却不折损气度,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面容上的一道疤就像是白玉微瑕,虽然有损样貌,但是也增添了几分特殊的故事感。 “娘子不必客气。” 王绯点点头不再说话,抬头看向窗外的太阳,正接近晌午,外面阳光可真好啊,王绯在心里感叹,这样好的天,仿佛心里的阴霾也会少一些。 “还没问娘子,娘子怎么称呼?”王绯自从经历了多番事情后,显得整个人有些呆滞,缓了一会才知道是在问自己的名字。 “娘子不说也无妨,只是不知道如何称呼你。” “名字啊,叫我元春吧。” “好名字,原娘子当真是女中豪杰,竟然能杀了萧季那等的小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既然原娘子还未恢复好,那且先休息,稍候午食叫人给娘子送过来。” “多谢。”王绯,也就是元春,自己在现代社会无父无母的长大,自己的名字和姓氏都是旁人给取的,和福利院里的孩子一样,姓楼,是一位资助人的姓氏,叫元春,是当时一位热爱的红楼梦的老师给起的名字,元春两个字吐出来的时候,王绯好像是好了一些,前尘往事忘是不能忘了,以后王绯这个名字不再用,自己也不姓楼,就是元春。 尽欢进门来,在攻破吴家寨的尽欢因为站在最前面,身上受了点伤,后来看见王绯倒在血泊里,还下了一跳。 “醒了?” “你的伤没事吧?” “我的伤没事,没想到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敢杀人。” “没甚么敢不敢的,那样的局面,不是我死就是他死,要死一个,自然要全力一搏。” “第一次杀人心里都会很难受,过去就好了,别多想,这家的夫人是个有本领的,心肠还好,我去找夫人帮忙抓一些安神的药,喝了就没事了。” “尽欢,你没想过你要离开吗?” “你要赶我走?”尽欢有些诧异? 王绯摇摇头,“你能不能不要走?” 尽欢看着王绯的眼睛,说实话,这一段时间跟在王绯身边,自然知道王绯不是一般的内宅夫人,不然活不到现在早就死在相国寺了,可没想到王绯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苍白的脸上带着恳求的表情,整个人显得无比的脆弱,仿佛一阵风来也能吹散。 “我、我也没说要走啊,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可以再陪你一段时间啦。” 尽欢的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的红,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习惯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人这样全心全意的依赖。 王绯将自己的外衫解开,随后从自己的内衬的暗扣里拿出来一沓银票。 “这些钱都给你,也不知道够不够雇你来保护我的,就算是陪着我也行,到我死的那一天。” 尽欢刚想反驳,但是看王绯认真的模样,估计真的是这样想的,有些哭笑不得,尽欢这时候才有些实感,面前的人真的是个养尊处优的高门夫人。 “你竟然能随身带这么多钱一直保存到现在?” “用了特殊的料子将钱封在衣服里,既然你打算陪着我,这笔钱就放在你那里,不过这笔钱只能一点一点的去钱庄兑换,如果全都换出来,可能会被京城察觉。” “你不打算回去了?那咱们做些什么?” 王绯闻言沉默,杀了萧季激发了她心底压抑隐藏很多年的恨,她不能对京城中发生的事情既往不咎,但也不会为了报仇而重回泥淖。 “这些日子听吴家寨的人说,全国各地不少的人起事谋反?” “没错,连冀州和豫州相继都有人揭竿而起,现在到处打仗,加上各地水患,暂时没有太平的地方能过日子。” 王绯点点头,那么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不能随便离开此处。 “救咱们的人是谁?” “是豫州下辖县城里的一位校尉,因为有运往京城的贡品经过他的辖区,所以他承担了护送的职责,但是被吴家寨的人将贡品截了,要不是有这件事,咱们还不一定能不能出吴家寨了。” 尽欢也有些后怕。 “那他们岂不是还要进京。” 尽欢摇摇头,“还不知道呢,听闻原本就是有人针对这位校尉,不知道得罪了哪个山头上的神仙,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还听到他们正在交涉,说是已经过了延误的时间,如果的真的进京,咱们就得另谋出路了。” “那咱们再看看,如果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么咱们救先去豫州城找个僻静的地方先落脚。” “这个主意好。”两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不提。 再说谢琼芳这边,确实张鹤同的处境不太好,这还要从谢家老爷子说起。 谢家老爷在豫州一带也算是有些名望,在氏族垄断朝廷的情况下,在地方一直能做到从四品豫州别驾(州刺史佐史)已经算是很不容易,谢老爷一生耿介正气,在豫州很有名望,但是因为出身庶族,所以唯一的女儿找不到好人家,偶然之下看见还是白身的张鹤同,谢老爷觉得此人非池中之物,所以不顾两人家境上的差异将女儿许配给他。 两人成婚的时候,张鹤同无法进入官场,科举无望,荐举更是轮不到他,谢老爷有位知己是豫州录事参军,故而托他的帮忙,张鹤同才会成为一名百夫长,张鹤同为了不辜负岳父,在军中升迁很快,难免得罪了一些人,久而久之这些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之前谢琼芳提醒过张鹤同要小心这些阴险之人,张鹤同提防之后还是中了陷阱。 第61章 发难 “这件事定然是丁家暗中操作,不然好端端的,为何冀州的人要卡着我们?” 张鹤同有些焦躁,贡品处理好被运送下山的时候,离原本交付的日期还有一天,没想到冀州那边来接的人却说,这批贡品有损毁,自然是不能接受,除非张鹤同带着手底下的人一同去京城。 张鹤同当时气得差一点拔刀相向,还是手底下的人给拦下了。 “丁家是氏族,虽然名望不大,但是氏族之间说好听一些叫守望相助,说难听一些,他们官官相护,如今只不过是找由头难为你罢了。” “你说能不能私下里给他们送些银子堵住嘴?” “多少银子能堵住老虎的嘴?况且丁家是看中了你头顶这顶乌纱帽,如何能让?”丁家和谢家、张鹤同都结成了仇,按照他们睚眦必报的性格,不是银子可以解决的事情。 “夫人的意思是我们跟着去京城?总不能咱们这些人全都被杀了吧?” 谢琼芳摇摇头,“咱们来两州交界的地方都如此棘手,如果真的去了京城,岂不是任人拿捏?”谢琼芳没说出口的是,她心里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这趟差事难办,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脱身。 “那咱们怎么办?” “找丁四海,和他说,咱们引咎辞官,请他来接手你现在的位置。” 豫州也受洪涝之苦,张鹤同之前争取了去修建水利的差事,丁四海原本就与夫君争位失败,如今水利的事情落在张鹤同的手上,狭隘如他丁四海,恨不得吃了张鹤同。 “真要如此?” “如今是不得不如此,你想丁四海现在有机会弄死咱们,会在这个关头心软松手然后饶咱们全家的性命吗?”张鹤同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之前丁四海就非常歹毒的找人谋害自己的儿女,就因为自己在表功时将他自己原本的功绩说了出来,导致他瞒报的事情泄露,就对孩子下这样的杀手,那确实这次很难脱身。 “我去找人联系丁四海。”张鹤同不准备再拖,也没时间再拖,只能祈祷第四海能饶他们一命。 由于张鹤同不清楚丁四海的下落,只能大张旗鼓地找人,动静弄得越大,丁四海知道了自然会找上门,但是张鹤同并未如愿,一天过去了,连人影都没看到,只能带着手下的人灰头土脸地回去。 谢琼芳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仆人将大家的饭都准备好。 “各位辛苦,抓紧用饭吧。” 张鹤同无心用饭,之前听谢琼芳的建议,只不过是穷途末路,没有办法,但是现在丁四海明明人就在这里,却不露面,张鹤同的心里也没底,在豫州的时候好歹有岳父护着,孤身在外,身边就百十余兄弟,自然是心中没底。 “不要忧心,明日咱们再去交贡品,延误了上京的时间,就连丁四海背后的人也无法向皇帝交代。” “听你的。”张鹤同这里忧心忡忡,老对手丁四海却是优哉游哉。 “张鹤同回去了?” “找不到您,没有办法,盯着的人说已经都回去了。” “明日就是他们的死期,还见他们干什么?” “丁校尉的意思是?” “他来找我,是因为他有一位鬼精的夫人,猜出来这次他们必然无法善了,就算是将校尉一职交出来对我而言又有什么用?咱们背后的主子说了,要这一批贡品,绝对不能送到京城去,张鹤同是我好不容易找带来的替死鬼,怎么能轻易地换人?” “丁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之前您让我带着吴家寨的人去抢贡品,又放任他们抢回去,如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场宴席在场的,还有当日不在吴家寨而躲过一劫的大当家的。 “吴家寨的人抢走了,就算是弄死张鹤同,这批贡品也会有人再找吴家寨的麻烦,靠着一个小小的吴家寨,你觉得这批贡品守护得住?不过是徒劳无功,只有叫人们以为张鹤同受不了冀州官员的刁难,带着贡品跑了,咱们和冀州的人带着追,等到追到张鹤同死了的时候,发现贡品遗失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办法能追回来呢?” “丁校尉聪明啊,此法严丝合缝,自然是能马到功成。” “先不要高兴得太早,冀州那边用银子收买的官员,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明天就会去交接这批贡品,趁着今夜月黑风高,后半夜就趁乱带着人去将张鹤同的人都暗中解决,抢走贡品,但是张鹤同不要杀,叫他逃几日,他那个夫人最好能抓个活的。” “是。”底下的人都很兴奋,做好这一票,至少吃三年,在这样的乱世,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夜半子时,人们都已入睡,如同往常一样安静,王绯对外说和她尽欢是主仆,两人同吃同住休养生息。 “今夜有些过去安静了,叫人有些心慌。” 尽欢是刀尖上舔血求生的人,直觉向来比普通人敏锐。 “你别害怕啊,我随口说说。” “我不害怕,我也心底不踏实,可能是白日里睡多了。” “那可能就不是错觉,两个人都不舒服,必然是有事要发生,阿绯你穿好衣服,我出去看看。” 尽欢飞速地将衣服换好,一身黑衣飞到了房顶,蛰伏住自己的身体,探望四周是否有动静。 尽欢耳朵一动,听见有人骑马的声音,而且是一群人骑马奔腾而来,声音越来越大,尽欢连忙吹哨子预警,不少的人听声音醒过来,王绯也收拾好去敲张鹤同和谢琼芳的房门。 “怎么了元娘子?” “好像是动静,应该是有一批人冲着这个方向来了。”王绯话音刚落,就听见马蹄声奔腾而来。 士兵们皆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也都换好了衣服出来。 “明日是交贡品的最后一天,这时候来定然是奔着贡品来的,夫君赶紧找人先保护贡品。” “我这就去安排,夫人顾好自己。”谢琼芳点点头。 “夫人倒是不躲在自己夫君的身后。” “我习惯了安排这些,他也习惯了。”谢琼芳微笑着说。 “是个好习惯。” 第62章 逃命 由于尽欢的预警,张鹤同的人也反应的很快,这么多年能从一个百夫长升到校尉,还是被氏族打压后的结果,这也说明手底下的人没有酒囊饭袋之辈。 “保护住贡品,不要叫这群人得手。” 来的人很快杀到眼前,都是骑马蒙面,手里握着的长刀一看就不可能是民间冶炼的。 “将人都杀了,女的带活的回去。”丁四海似乎是觉得张鹤同没有了翻身的余地,领头的人正好是自己的心腹丁三。 一时之间双方厮杀起来,张鹤同带着人守在贡品前面。只要是贡品没事,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王绯与谢琼芳待在屋子里面,外面有人把守。 “可能会连累娘子,可现在也无法放你走了,我们遇到的人十分丧心病狂,这时候放你走,反而会连累你被抓。” “没关系,本来就是依附您来避祸,就算是被抓,也是应得的。” 谢琼芳正在收拾东西,听闻王绯这样说,抬头看了王绯一眼,“娘子通透聪慧,怎么就沉浸于悲伤中不可自拔呢?” 王绯也很震惊,两人对视。“夫人聪慧通透豁达,确实很叫人羡慕。” “只是忍不住宽慰你一句罢了,我少时家中就我一个,邻居家的玩伴都有弟弟妹妹,只我没有,那时候就很羡慕,所以看你觉得像是我的妹妹,忍不住多劝你句,你别多心,凡是心中苦涩的,那也是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而非生下来就是苦涩的。好了,这里不是长久之地,咱们赶快离开。” 谢琼芳明白在这里等着一会被围住了就难以脱身,赶紧带着王绯离开,“你们先守在这里,有人来了缠斗一会就赶紧离开,知道吗?” “是。”留在这里的人是被安排殿后的,现在站在这里是为了迷惑敌人,给前面的人争取时间。 门外的人还在试图破门,王绯看着被谢琼芳拉着的手,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为何非要带着贡品走?这样下去谁也跑不掉。” “不带着贡品走,就算是逃跑了,也得又更多的人给这些死物陪葬。”如今朝廷办事风格愈发的激烈,新帝登基后延续了用暗卫参与朝政的手段,不少的人暗中盯着朝臣,甚至已经蔓延到州府,其中手段也愈发激烈,现在从上到下就像是一个火药桶,经不起一点火星子。 “那就是左不过都逃脱不了这一劫了。”王绯不是主观上害怕说丧气话,非常冷静的形容一件客观事实,王绯看着眼前的景象,提不起紧张害怕的情绪,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如何想,仿佛躯体还活着,但是精神已然泯灭。 “你说得对。” 谢琼芳拉着王绯躲开箭雨,外面的人开始放箭。 “怎么样?”谢琼芳看着正在指挥手下人的张鹤同。 “情况不妙,后面也去了人,准备从后面走路也被堵死了,不仅如此还得抽调人马去后面将后门堵住。 “那就更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谢琼芳也没了主意,还在想是否要放弃贡品带着人逃生去,一时间为难住了。 “贡品的箱子不能打开?” “是特殊的锁,相传打开后里面的东西也会损毁,锁也会损毁。” “我试试。” “你谁呀?这样掉脑袋的事情你也敢试?”说话是张鹤同身边的一位男子,看起来十分年轻,应该还不到加冠的年纪(二十)。 “哦,那我还是别试了。” “鹤余,不许无力。” “元娘子,你别见怪,这位是我夫君义弟,叫张鹤余,没有坏心思。” 王绯点点头。“我没事。”张鹤余闻言看着王绯,之前听说从吴家寨救了一位女子,可以杀了吴家寨二当家的萧季,原本以为是母夜叉,没想到是一位长成这样的美人。张鹤余涨红了脸,原本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要打开贡品箱子,下意识反驳了,没想到是一位美人。 “元娘子能打开?”谢琼芳感觉到了希望。 “我看看。”王绯低头看着几个落在一齐的箱子,用手推了推,应当里面的东西不沉,不然也不能轻易推得动,王绯看锁头,是一种精细繁复的锁,不是钥匙能轻易打开的,有点像前世的密码箱,需要卡在合适的位置才能打开。 “给我一个细一点的铁棍或者是任何什么东西,只要细一些的,最好比头发粗不了多少。” 王绯是蹲下查看的,抬头正巧看着刚才呵斥她的张鹤余,张鹤余看着王绯如此专注的看着自己,脸竟然红了,还是谢琼芳拆了一件首饰,从上面卸下来一根金丝。 王绯接过去,还算是趁手,“如果我现在试的话,成功的概率也就是一半多一点,你们两位算是这个队伍的头头,给个主意,要不要试。” “试!”谢琼芳坚定地点头,张鹤同也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王家家产众多,如何保存一些贵重的珠宝以及黄金,对锁自然很有研究,王绯也懂一些,不过王家只是商贾,像手里这样的,比王家的还要复杂。 王绯轻轻地将金丝从锁眼伸进去,慢慢地感受里面的卡口,最特殊的那个就是正确的位置。 这是一个细活,自然是急不得,但留给王绯的时间却不多了。 “我去前面看看。”谢琼芳听到前面的嘈杂的声音,猜到可能是前面的门顶不住了,为了争取时间,谢琼芳亲自去前方坐镇,给王绯这边留出时间。 王绯轻轻尝试了几次,也没能打开,张鹤同与张鹤余都有些着急,但也不敢催促,生怕打断王绯,叫王绯一不留神毁了锁头,几个人中只有王绯才是最淡定的,还看了一眼谢琼芳离开的背影。 第63章 被围 王绯一边开锁一边想,刚才谢琼芳站起来第一个去门口坐镇的举动,她似乎不以自己的是女子的身份而觉得自己应该被保护,这样的感觉确实久违了。 王绯一个分神,手中的金丝停了,“打开了吗?” “应该是打开了。” 王绯将金丝慢慢抽出来,锁打开后将箱子打开,三个人看着箱子,几个人的面色各异,张鹤同收到的打击最大,仿佛天塌了一样。 箱子里就是一些布匹的贡品,这批贡品在还没有进入豫州地界的时候就被管控起来,传言说是非常金贵值钱的宝贝,这一路上打这批贡品的人不计其数,更是有不少的士兵以及其余参与进来的人为此丧命,怎么就是几批布呢? 王绯也很差异,但是她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没说话,只是觉得这几批布连王家的拿出来的都不如,怎么就争了个你死我活呢? “我都打开剩下的,你们不找个人去帮夫人吗?” “好,我去帮嫂子。”张鹤余也察觉到问题不一般,于是将这个消息一齐带给谢琼芳。 谢琼芳那边确实情况不乐观,原本就是个民居小院,能顶到现在都是谢琼芳未雨绸缪,在刚住进来的时候就布置过,挺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嫂子。” “打开了吗?”张鹤余在谢琼芳耳边耳语了几句,谢琼芳震惊地看着张鹤余,略微思考了一瞬。 “告诉你大哥,带着人撤,贡品不拿了。” “是。”张鹤余往回跑。 “丁管事,咱们现在怎么办?” “前后院都给我放火,既然有生路不选,那就都烧死算了! “各位将士听令,现在咱们不守了,五个人为小队,慢慢扯到后方去,两队之间数好间隔,快,撤。” 底下的人接到命令后,按照谢琼芳的命令撤退,随后发现漫天的带着火团的箭雨落下,整个小院四处被点燃,很快就会处于火海之中。 尽欢回来护住王绯,王绯已经将所有的箱子都打开,其余的箱子里也不见什么过于贵重的东西,王绯怕其他人不死心,还将里面的东西翻动了一下,说实话,里面的东西加起来的价值,不一定有这几个精巧的箱子值钱,但箱子也不过是比平常的箱子复杂了一些,还不到动用军营的力量运送。 王绯想不通,只想张鹤同摇摇头,张鹤同看着已经开始被点燃的小院。 “什么都不要了,撤。” “是,我这就去安排。” “尽欢,带着我去找谢夫人。” “是。” 王绯站住,感觉到不对,这批贡品还是有古怪,“张将军,这批箱子里,最小那个带走吧?可以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这个箱子精巧,如果带着的话我想研究研究。” 张鹤同点点头,毕竟是刚刚帮忙的恩人。 前面的守备被撤出来,门已经守不住,谢琼芳作为最后撤退的人,被先攻进来的人纠缠住了。 谢琼芳应当也是会一些功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尽欢上前将砍向谢琼芳的刀剑拿匕首挡开。 “谢夫人。” “咱们快走!” “门开了!丁管事。” “攻进去,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嘶吼声、刀剑声布满了整个院子,前后门都有人涌进来,张鹤同手下的人毕竟还是太少了,只能是抓紧往外逃,两方人马交起手来。 “站住!” 王绯三人被人骑马追上。 “不应该只有一位女子的吗?” “看来咱们另外还能再赚两个。” “快叫人看看,这个长得标致不标志。” 尽欢将两人护在身后,王绯躲开快要举到她脸上的火把。” “哪位是张鹤同的夫人?” 谢琼芳不愿意连累两位陌生人,准备上前一步却被王绯拉住。告诉 “行啊,一时之间也说不好哪位是,就都抓了吧。” 尽欢将刀甩出去,看在就近人的马上,马嘶鸣抬起前蹄,尽欢带着两个人趁着混乱从空隙中奔逃出来。 “快跑,他们有马,咱们光靠腿是跑不过的。” “多谢你们俩救我,我是他们要找的人,抓到我,自然会放过你们两人。” “不要做梦了夫人,谁会放过两位孤身一人的女子呢,咱们还是快些跑吧。” 整个院子乱作一团,四处都是厮杀在一处的人,王绯一路上感觉总是有血崩到自己的身上,甚至还有残肢。 第一次直面这样残酷场面的王绯也无心害怕,今日能逃出去就是万幸。 “这个小院还有别的出口吗?” “当初我们加固院墙的时候,留了一段只是挡住了但是并未砌死。” “咱们先从那逃出去,不能等所有人会和一起逃走了,这样咱们都会被瓮中捉鳖,夫人有没有办法,告诉剩余的人,咱们各自奔逃?” “有,我们有联络用的哨子。” 谢琼芳拿出来后,吹了几个音节。 不多时四处传回来回音,“走,咱么从院墙翻出去。” 尽欢将身边的人解决了一下,看了一眼没有人跟过来,于是带着两位去了谢琼芳说的院墙,尽欢拿了个棒子,将院墙上的砖推下去。 “走,我帮你们爬上去。” 两人都是果断地性格,连忙从院墙上跳了下去。 尽欢也爬过院墙下去,可惜刚刚下去就被后面地追兵看见了。 “她们几个女人在这里,跟我来!”后面传来喊叫地声音。 尽欢暗道不妙,下去之后看见两人。 “有伤到吗?” “没有。” “快走,人追上来了。” 几个人搀扶着往前跑。 “夫人,你知道他们会撤到哪里吗?” “应当是回豫州,豫州才是我们熟悉地地方是我们的家,自然是要选择豫州。” “那咱们就往豫州的方向去。” 三人拿定主意开始奔逃。 “咱们很难跑得过后面的人,不如这样。咱们进林子吧,这件事我和尽欢都有经验。” 不远处就是个林子,不然一直奔跑在开阔地里,一会他们骑马追上来的话,怕是没有办法躲避。 “进林子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那边去豫州的话要绕远,咱们出来仓促,怕是会有危险,看见那边的农田了吗?现在庄稼都长起来,咱们躲进去,顺着农田走,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谢琼芳指着的农田位置十分巧妙,正好卡在山与村庄之间,这样的话,直传过去,确实不影响回豫州的路,还能隐蔽身形。 “你说的对,听你的。” 几个人飞速的躲进了农田,前脚刚进去后面的人就追了上来。 第64章 奔逃 经历各异的三个人,一同躲进农田里逃生,农田的秸秆虽然可以隐匿身形,但是不能奔跑,甚至是走起来都会因为刮动秸秆而暴露行踪。 王绯和谢琼芳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不动看着尽欢如何移动,然后学着尽欢的动作开始移动,三个人控制呼吸,不敢说一句话往农田的更深处挪进去。 “人呢?” “回管事的话,看脚印应该是上山去了。” 此时天还未亮,不远处的山上静悄悄的,丁三看了一眼山,山中静悄悄的,正在思量几位女子往山里跑的可能。 “抽几个人沿着这条路去山里看看,剩下的一半在我身边,另一半沿着村庄进去搜。” “是。”丁三心中烦躁,刚刚见到被留下的贡品已经全都打开,箱子的锁他的人过去搜查的时候不懂给弄坏了,无法复原,只能将这几个女子抓了回去交差,不然按照主子的性格,这一次,谁也落不下好。 “这片农田谁家的?给我砍了找人!” “是。” 王绯几个人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后面的嘈杂声,三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但是都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其中王绯看了谢琼芳一眼,两人没有功夫在身,都不敢乱动,尽欢走到两人中间。 “估计是拿不准咱们到底往哪个方向走了,才想出这样的主意。” “应该对抓到咱们十分迫切,说明张将军那边至少是逃掉了。” 谢琼芳闻言松了口气,可如今她们几个人脱身呢? 尽欢稍微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情况,“应该是割秸秆。” “大约多少人?” “五六个。” 王妃低头细算,“咱们再拖一会儿。” 谢琼芳也同意这个做法,三个人蹲下低头等着。 “就算是把这里的粮食都割了,也没人啊,静悄悄的。”几个正在抱怨,这块农田已经快被弄完了,也没看见女人的人影。 “地下也没看见脚印,这片地就算弄完了,咱们回去复命吧。” “行,但是剩下的没多少了,我用长刀挥一挥,省的管事的看到这里没砍。” 长刀从三人头顶挥过去,尽欢攥紧了匕首,随时准备冲起来解决这两个敌人,好在这两位也不是诚心想抓人,只是想应付了事。 听到远离的脚步声,三个人都松了口气,一直在农田里等着全部的人都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三个人才敢起身,算一算三个人已经蹲了快一个半时辰,王绯的腿都没有知觉,之所以蹲这么久,是因为虽然眼前的威胁消失了但是隔壁村庄传来动静,丁管事假借抓逃犯的名义,将村民们都叫起来找人,三个人更不敢离开,甚至刚才这块农田的主人离三个人一步之遥都不到,在那边哭诉自己的庄稼,后来还是找到丁三面前赔了一点银子才罢休,略过其中惊险过程不提,几个人也应该离开了,村庄那边已有人家点起了炊烟,天快拂晓,等到天亮了再走,。难以保证会不会被人看到告诉丁三。 三个人互相搀扶,离开了农田,绕过村庄从人迹罕至的地方走,走到快晌午看到后面一直没有追兵上来,几个人才算是放心。 但此时已经饥肠辘辘不说,和张鹤同他们也失去了联系,不知道如何能找到他们。 “咱们从这边的那个山头绕下去,从那边走下去,就是冀州边上的一个小城。”谢琼芳给两个人指了路。 “到了城里,如果没有人追捕,我会在城里找人联系我夫君,这回两位娘子出手相帮,我感激不尽。”谢琼芳要行礼被王绯拉住了。 “夫人不必如此大礼,我们两个能做的也不是很多。” “确实很感激二位没有袖手旁观,如若不是你们两个人帮我,我可能昨夜就死在丁四海的刀下。” “咱们边走边说吧。”尽欢看两人站在那里不动,出言提醒,再不动可真的要在山上饿死了。 “不会当场毙命,那个人攻势虽然很凶,但是他应该只是想要打晕夫人,昨夜在农田那,隐约也听见要抓活口,夫人自然知道出手的是谁,也要提防小人的算计。” “我会的,我自然知道是谁,下了山可能就分道扬镳,也得和你们俩说说是谁锲而不舍的追杀我们,省的你们和他们万一迎头碰上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再被抓了就不好。 这些人零头的叫丁四海,昨夜没出现在小院里,昨夜领头的是他手底下的一个管事,叫丁三。丁四海是豫州城里丁家人的旁支,丁家是豫州当地有名的氏族,与京城中的达门显贵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豫州里人人都不敢开罪丁家。 我们家是因为我夫君的升迁而和丁四海争,所以被他记恨,这次运送贡品的机会应该也是被人设计才落到我们头上的,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夫人不必担忧,暂时我们两个还没有和夫人分开的打算,和您坦白,我们俩也是京城里逃出来的,具体的一句话两句话也和您说不清楚,不过没人追杀我们,所以想跟着您有个庇佑。” “这个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是没有路引吧?没关系,跟着我便是,只要是能平安回到豫州,我可以给你们做新的路引。” “如此就麻烦夫人了。” “我们也不要一直如此客气,我是庶族出身不讲那么多的规矩,叫我大姐就行,正好咱们三个以姐妹相称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王绯和尽欢两个人也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对了,昨夜没来得及细问,那批贡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是有一些问题,但是我现在说不动了,等到咱们吃上饭再和你说。” 闻言谢琼芳和尽欢都笑了起来,几个人确实筋疲力竭,于是赶紧赶路找落脚的地方不提。 第65章 京城 离王绯没了踪影,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冯家已经将王绯的丧礼办完,一切都是冯景初自己打理的,如今卸任再也不像原来那样忙碌,可惜要陪着的人也不在了。 自从冯景初赋闲在家,基本上除了派人出去找王绯的下落外,就是教导缙哥儿的学业,不管自己的妻子是死是活,冯景初都不像她一个人流落在外。 周牧是为数不多还来看冯景初的朋友,看见冯景初正在给自己的儿子教写字,心里也有些酸楚。 冯景初从小就是旁人家教导孩子用到的榜样,所以因为这个冯景初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冯景初也在优秀的路上一直遥遥领先,直到后来都习惯,与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有差距。 冯景初第一件被旁人嘲笑的事情是娶妻,虽然是庶子,但是冯太傅对冯景初的栽培大家有目共睹,只有娶妻这件事上才是真切地被嘲笑。 周牧从没打趣过冯景初这件事,因为冯景初从来不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妻子,从来都不会,直到这次接到丧讯,周牧以为按照冯景初的脾性,可能也就是伤心后该干嘛干嘛,给妻子守孝两年也就算结束了,没想到冯景初会卸任官职不说,还因为这件事和冯太傅割裂。 周牧被冯家的下人带过来,抬头看竟然是一位丫鬟,“周公子,您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三公子,他在那等您,三公子不叫奴婢们打扰他和小郎君,您且自去吧。” 周牧点点头,看来这位丫鬟也应该是冯景初那位倒霉妻子的人,周牧叹口气,冯景初从不放荡,对自己的要求甚至都有些严苛,没想到妻子的去世对他打击这么大,叫人感叹世事无常。 周牧走过去,看见冯景初,短短一个月没见,冯景初竟然已经生了白发,正在温和的教导自己的儿子启蒙。 “握笔的姿势不对。”冯景初亲自上手指导。 “这样对吗?”缙哥儿问自己的父亲。 “对。” 抬头看向周牧,“缙哥儿先自己练。” “你来了。”冯景初朝着周牧走过来。 “你真的打算不再参与京城的是是非非了?” “我已卸任,等我找到我妻子、或者是骸骨,我就带着妻儿回老家。” “你这又是何必自苦呢?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很叫人悲痛,但现在氏族和皇权之间正斗得厉害,我怕你就算是回了老家不问世事,可有些人也不会放过你啊臻明。” “我无心管这些事情。” “冯太傅近些日子也很难过,皇上借着纳妃的名义,已经笼络了很多的庶族官员甚至是商贾,暗卫监察百官也越来越过火,先帝杀了我大哥想给氏族震慑,反倒教氏族所打到,而如今也不只是一家之事,怕以后争斗起来怕是要更加的不计后果。” 冯景初点点头没说话,他对此清清楚楚,冯太傅之所以能叫他这么快卸任,很主要的方面只是威胁,毕竟冯家家主的位置诱惑力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住的。可没想到冯景初真的不管,冯太傅没办法和儿子低头,却叫人将冯家最近的糟心事不管是朝堂上的还是冯家内宅的,统统叫冯景初知晓,期待冯景初能不忍心看着冯家覆灭,而站出来,没想到冯景初一直都没动静。 冯家内宅现在是西园压倒东苑,杜大夫人行刺儿媳这件事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在流言蜚语的满天飞之下,冯景初还得到几个有用的消息,从而查到了秦志明头上,从秦志明那里得知了更多真相,现在想起这些令人作呕的人和事,冯景初还是觉得窒息和喘不上来气。 家外面的和王绯的失踪有关系的人,都被冯景初处理掉,秦志明拱火皇帝去找太后设下相国寺一行,将王绯带出家门,孚光和皇帝的人将王绯两次掳出相国寺,而大夫人则是受人谗言刺杀王绯,最后这件事在西园的操作之下弄得满城风雨,到处传言妻子不守妇道,才被新帝看上,甚至在调查的过程中冯景初还得知当初大哥头七宴请贵人时西园对妻子的陷害,还有嫡母对妻子的磋磨。 越是知道这些,冯景初的心就更痛苦一些,如果王绯还活着,还能补偿一二,而现在,只留下对妻子无尽的遗憾在这里怀念,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你也别太伤心了。”周牧有些不忍冯景初如此自苦。 “我这些遭遇都不算什么,和我妻子遭受的来说,不及她的痛苦十万之一。” “斯人已逝,总归不希望看你太过于痛苦。” “痛苦也是我应得的,你说的关于朝堂内外的事情我都清楚,我仔细想过了,我还是不插手。” “为何?” “就算是没有我妻子的事情,我也不参与两派争斗,你还记得冀州的景象吗?” “我记得。”周牧想起之前见到的惨状现在想起来也很悲痛。 “氏族和皇权争斗,没有人在乎这大雍的百姓,也没人在乎洪涝赈灾,只是一味地争权夺利,我不想成为这其中的一枚棋子。” “如今确实朝堂上大家都想争得是宰辅得位置,是吏部得位置,你说得这些民生与灾情,确实不在大人们与皇帝得眼里。” “不仅如此,皇上还要增收赋税,以此来修建皇宫,国库空虚,皇帝大肆享乐,只能鱼肉百姓。”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冯太傅上书要拒绝此事,可能也效果不大。” 现在冯太傅也不是氏族的红人,原本说一不二的地位也有一些动摇,虽然冯太傅没有出手替王绯主持公道,但是毕竟这件事皇帝完全罔顾冯家的地位,于是和皇帝的关系一直有些紧绷,现在氏族中被推举出来的是秦家,秦大人之钱一直屈居冯太傅之下,现在掌权,自然是冯太傅的建议也没有用,目前就是如此,完全不在乎政见的正确与否、是否能叫大雍的百姓得利,就只看阵营和氏族间的关系。 况且这位秦大人,丝毫没有氏族一直以来的坚守,十分爱财,听说赋税就是他私底下劝谏皇上的,不仅如此,连安排这件差事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如此明目张胆的敛财也是前所未有,可现在年景不好,不少的小氏族也缺钱,算是几方势力一拍即合,完全不考虑大雍的未来。 第66章 内心身处的凄凉 话说到这种程度,周牧也不好再劝,“既然你已经想好,那我就不再劝你,如果找嫂子需要人手的话,和我说,我自己养了几个人,和周家、大理寺都没关系。” “谢了,找人的事情我想亲自去办,但现在不急,马上就是她的五七,还需要准备,但是有一件别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 “秦志明和冯景礼都曾在戕害自己妻子的事情上出过力,冯景初无法撼动自己父亲与嫡母的位置,但其余的人还是要处置的。 “帮我留意一下秦志明和冯景礼的动静。” “秦志明就算了,你的弟弟你也要下手?” “他要为他母亲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放心,我有分寸。” 周牧点头应了,心中感觉很震惊,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冯景初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报复的话来,同为兄弟,周牧同样认识冯景礼,冯景礼打小就不服冯景初,总是暗地里欺负冯景初,冯景初从来没还手过,都是视冯景礼为空气,为此,冯太傅还赞叹过冯景初兄友弟恭,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平静的说出,要他付出代价。 周牧准备走的时候看见冯景初的眼神,带着疯狂和悲凉,周牧还未娶亲,不知道怎么描述这样的带着遗憾的两个人。 而王绯本人则是在快要日落西山的时候才下了山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镇子上有歇脚的客栈,三个人走过去就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精疲力尽的三个人身上没有多少银子,尽欢手里的银票是想花也花不出去,还是谢琼芳用头上的银钗当钱用,三个人开了一间房,但是要了三桶热水以及三碗面。 王绯脱了鞋袜,脚上的血泡已经破了出血和鞋袜粘在一起,只能一点一点地剥离开。 谢琼芳第一个去洗澡,等回来的时候看见坐在灯下挑水泡的王绯已经低着头睡着了,只能叫尽欢先去洗。 谢琼芳看见王绯的双脚,忍不住心疼,虽然她也是官宦家的娘子,但是也是和父亲在乡下受过苦日子的,今日虽然难熬,但是还能接受,但一看王绯就是养尊处优的长大,没想到都这样严重了竟然一声不吭。 谢琼芳用灯烤了烤银针,然后也不嫌弃王绯,接着王绯弄得接着分离已经黏在一起的血污。 等一只脚处理好了,王绯才醒过来,实在是太累了,累到连疼都感觉不到,王绯还庆幸,幸亏在相国寺开始自己就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不然按照之前自己的身体条件,就算是累死了也走不下来这么远。 “姐姐,这怎么使得?” “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还客气什么,咱们也是有缘分的人,说不定哪天就分开了,还在一处时自然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 “姐姐也信缘分吗?” “怎么不信?”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王绯有些局促的想把脚收回来,一只脚已经处理好了,谢琼芳还给王绯上了药。 “别了,你不会弄,况且我已经沾手了,你今天是没办法洗澡了,一会弄完了自己简单擦擦,等伤口愈合了再说,且先忍忍,否则天气热,万一化脓了就不好了。” “姐姐,你真厉害。”王绯真心实意的夸赞。 “这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寻常人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不是一回事,你对我来说,就是很厉害。” 谢琼芳原本低头认真的处理伤口,听王绯说的这么认真,不禁抬头看她。 虽然衣服简朴,头发也乱了,脸上还留了伤口,但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不再像是初见的时候躺在血泊里得那种麻木,谢琼芳也为王绯高兴,同时感叹道,虽然不知道王绯从前的经历,但是一位女子能在接连遭受打击后还能如此,已经是胜过世间很多人了。 “那你说说,我都厉害在哪里?”谢琼芳也来了兴趣。 “之前我是京城中氏族家的少夫人,比姐姐说的那位丁家还要厉害很多,但是我娘家出身并不好,商贾之家本来就遭人轻视,但是我夫家缺钱,因此我才能嫁过去,之后我遇见过很多女子,她们有的是未出阁的娘子、有的是出阁不久的新妇,还有嫁人很多年的夫人们,你和她们都不一样,她们只会和我说如何讨好夫君、操持家中庶务还有如何生更多的孩子,感觉她们很压抑,像是一张张相同的面具,内心如何我连看都看不到。 不像姐姐和你的丈夫,不管什么事情你们两个人是平等的,你也可以做男子做的事情,甚至于比他们要优秀很多,能见到姐姐这样的人,我内心中一直喘不过气的地方像是松快了一些。” “哪有你说的那样好呢,只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两口子过日子,尤其我和我夫君,是无法只能靠一方打拼的,身处这样的乱世,只能是两个人都要伸手去做。 就算是我想享清福,他也无法叫我做一个你说的那样的贵夫人,况且,你说的那些人,也有她们的厉害之处。” “我知道她们也是厉害的,但是不一样,她们的手段不是为了自己争取利益,她们再给自己夫君争取,在给自己的儿子争取,她们不是为了自己,只能说是为了整个家好,其实她们也本来有机会可以比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做的更好的,但是她们没有,在宗教规矩之下,她们只能选择这么做,然后倾轧旁的女子。” “这样说来,那也未必是她们的错。”谢琼芳说完后王绯迟迟没有说话。 再抬头看,王绯泪水涟涟,看着谢琼芳的眼睛,眼里的泪水在烛光的照耀之下如同碎钻。 “对啊,就是知道不是她们的错才叫人喘不过气来,她们恍然未觉、享受她们带来利益的丈夫、儿子甚至是弟弟也恍然未觉,只有我能看得到,只有我能看得到……” 王绯不可避免想起来自己妥协、软弱的瞬间,甚至都能同意叫自己夫君纳妾的时候,心中的凄凉已经压抑不住,她清楚她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能被同化、甚至有一天,她会变得比旁人更懂得如何倾轧别人,这样的环境这样的认知叫王绯迷茫,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第67章 姐姐,我们造反吧 谢琼芳刚好将王绯脚上的伤口处理好,她也被王绯的语音震慑到,仿佛是心底被打开一个口子,这个口子之前就在那,自己也察觉不到,被王绯点醒后,内心有不可名状的情绪在涌动,可惜两个人都太疲惫了,无法接着这个话往下说。 “好妹子,快去给自己擦擦,然后咱们好歇着,以后咱们有很多的机会慢慢的说。” 王绯点点头,去梳洗自己,几人歇下不提。 早上王绯早早起来,钱只够三个人开一间屋子,三个人奇形怪状挤在一起休息了一晚,王绯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两个人,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她在冯家的时候也总做这样的事,那时候推开,就只有窗外孤冷高悬的月亮,而现在她推开窗,外面事熙熙攘攘的百姓,仿佛总是高悬在半空中的人,双脚终于踩在了实地之上,给王绯一种久违了的踏实的感觉。 王绯之前养在王家,及笄后加到冯家,她和平民百姓的生活是脱节的,想当然的认为整个社会都像冯家、王家那样压抑,而谢琼芳的存在打破了这一认知,确实叫王绯的心里松快一些,仿佛是压抑的内心被照进去一缕阳光,虽然驱不散所有的阴霾,但好在论证了一件事:那就是阳光确实是存在的,冬夜再漫长,春季也总会到来。 休息好的第二天,三个人在买云吞的摊子前吃云吞,打算吃饱后再买一些干粮就上路。 尽欢都发现今日王绯心情格外的好,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之前就是像是一潭水,投个石子下去会有动静外,其余的时候都是幽静无声的,而今日的王绯像是放开了一些,竟然还会主动说话了。 “我刚才问了,这里离芳姐姐说的那个镇子不是很远,有人认得路,咱们雇一辆车走吧。”尽欢说道。 尽欢担忧王绯的脚上,今日下楼都很艰难。 “雇车没问题,但是咱们的银子可能不够。”谢琼芳有些担忧。 “况且我心中有一问,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芳姐姐直言便是。” “路上遇见两位妹妹是我的幸事,但是两位接下来的路是一起跟着我,还是会分开?毕竟实话说你们二人跟着我很危险。 除了丁四海的追杀,单论贡品一事,按照豫州氏族对我父亲的排挤以及对我夫君的怨恨,就已经是灭门之祸了,我有一双儿女还在我父亲家中,所以我不能走。可两位妹妹和这件事无关,如果是只缺路引的话,像这样小的镇子,随便找一个人家给一些银子,就能叫他们帮忙去官府申领一个。” 如今朝堂上混乱一片,连路引也管得松懈,谢琼芳习惯将话说开,不想叫两位妹妹和自己不明不白地冒险。 几个人还没等说话,一群人吵吵嚷嚷,三个人望过去,原来是一位父亲带着家里的女儿出来卖,这在乱世原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主要是那人家足足有八个女儿,最小的可能也就五岁,都整整齐齐的拴在自己搓的稻草绳上,呆滞的跟在父亲的后面,整整齐齐的往前走,这才叫人围观。 王绯放下手里的碗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考虑着谢琼芳说的话,吴家寨的经历以及再京城经历的事情,两种剧烈的思想在王绯的脑子里碰撞,她生活的世界已经将封建社会推翻,她原本就没甚么忠君的思想,她懂得更高级别的文明,她深知封建社会的弊端,在这样的前提下王绯不认为大雍王朝是不可以推翻的,大脑正在疯狂的运转,只是计算能成功的概率,但是越深想,王绯越无法得出结论,只是全身的血液都向脑子上涌,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没甚么不可以! 思想在激烈的碰撞,王绯的耳朵像是听不到声音了,“姐姐。” “嗯?”谢琼芳看向王绯,王绯外表还算镇定,看上去没甚么异常。 “我们造反吧。”王绯在谢琼芳耳边低语。 “你说什么?”谢琼芳震惊,她从来没想过王绯会说出这样的话。 “姐姐,既然已经没有活路了,何不绝地求生,况且咱们并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现在各地都有人揭竿而起,怎么就不能多咱们一个呢?如果失败了,死在乱世也没什么可惜的,如果赢了,我希望这样景象永远不会在咱们面前重演。”王绯举着筷子指着那群被卖身的女孩儿。 谢琼芳被王绯的话震惊到久久不能说话,“只要是姐姐这样做了,我定然生死不弃。”王绯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整个人如同一把刚开刃的宝剑,在太阳底下也闪着刺眼的寒光。 尽欢虽然没听见王绯第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但是后面的话她都听到了,想起来自己被卖掉的事情,“算我一个!” “我可以吗?”谢琼芳有些震惊。 “你可以。”王绯盯着谢琼芳的眼睛说,谢琼芳操心家里庶务还插手夫君的事业,不是没有人议论的,都说她不应该插手爷们的事业,剩下的人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也是不支持的,这么久了只有夫君是支持自己的,也有想过不再插手,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这样坚定的说:你可以。 三个人都难以抑制心中的欲望,原本本来是不许女子有这样的欲望的,你应该找一个好夫君从而走上被人羡慕的一生,而不是自己参与朝政等事。 谁也不能想到未来新朝的风是从一个简易的云吞摊前、由三位女子吹起来的。 谢琼芳冷静下来,这件事别说是做,就算是说出来叫人听到了也是要掉脑袋的。谢琼芳观察了一下,看到大家还都在看热闹,松了一口气,“你们两个啊,什么话都敢说出口。”谢琼芳用手指点了一下王绯的额头,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第68章 救人 几个人笑过之后正经了一些。 “刚才姐姐说得对,这批贡品出事,运送贡品的人不可能独善其身。我将贡品打开的时候,里面都是一些不是很珍贵的布匹、香料甚至还有小孩子的玩具,这些东西应该不是正常的贡品,应该是有人托了贡品的名义进献给皇帝,能不能安然脱身,要看这个背后的人会不会宽宏大量的不计较。” “如今世道艰难,运送贡品需要需要难以计数的人力物力还有金钱,多少为了这批贡品而丧命,竟然只是假借贡品了名义,只为了讨皇帝高兴?”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不然这批贡品的来历为何遮遮掩掩?而且这样的时节,豫州有什么是这个季节需要进贡的?” 谢琼芳闻言沉默,高位者的一粒沙石落在她们的头上那也是难以抵抗的灭门之祸,刚才还觉得王绯之言荒谬,谢琼芳这个时候却真的觉得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咱们得尽快和我夫君他们汇合,咱们现在不去原定的镇子,直奔豫州!”谢琼芳打定主意,如果是这样,那么找后帐的人应该会来得很快。 几个人也不再犹豫,租赁了一辆牛车奔着豫州的方向去了。 经过风尘仆仆的几天几个人终于到了豫州城外。 看见豫州城墙上三个大字,几个人松了一口气,“咱们进城。” 进城后来不及歇息,谢琼芳赶紧带着人们去了谢府。 “大小姐回来了!” 谢府的门房小厮像府内奔走向告,谢琼芳心下一沉,谢府的管家迎上来。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谢管家说完就要跪下,短短一段时间没见,没想到谢管家竟然苍老了许多。 “谢叔,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人边往里走边说。 “前些日子,您派回来的送信的人说了贡品丢失的事情,老爷就在找人打听了,可没想到就在六日前,刺史却带着人将老爷关了起来,说是姑爷带着贡品潜逃了。” “现在我爹在哪?”谢琼芳心内着急,可是体力不支的她已经难以支撑。 “还关在州府的牢里,我去看过了,老爷还算是好的,只是刺史说等抓到姑爷再一并审问,所以这段时间老爷要先停职,不仅如此,来搜查的官兵将老爷的私印也带走了。” “有鹤同的消息吗?” “还没有,但是听闻刺史将府衙里的捕快还有刺史家的护卫全被放出去找寻姑爷的下落。” “咱们自己的人有去找吗?” “老爷临走的时候说,不许轻举妄动,需要等到您或者姑爷回来主持大局。” “谢叔先将家里能用的人都集中起来。” “是。” 谢琼芳听说父亲被抓,急得快要坐不住,王绯和尽欢只能陪在谢琼芳的身边,等着谢琼芳发号施令。 “冷静一些,这么多人都是等着你回来拿主意的,你要是乱了,那么他们也和无头苍蝇似的,那可就更糟了。”王绯按住谢琼芳的肩膀,叫谢琼芳重新冷静下来。 “按照我说的去办。”谢琼芳一直帮张鹤同打理其官场上的事情,对于军营之间一些联络用的暗语还算是了解,谢琼芳将暗语吩咐下去,命人在各处能够传递消息的地方刻上。 “姐姐,你应该休息了。” “我没事,我在这里等消息。”就算是能找回来张鹤同,这时候对营救谢大人,应该也没甚么用,张鹤同的根基全部来自谢家,那指望张鹤同,除非是劫狱,不然其他的是指望不上。 “你不休息,也无法改变什么。”王绯再劝一句,也摇摇头不再说话,姐姐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从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谢琼芳很难接受父亲出事。 “废什么话呢。”尽欢从后面一敲,谢琼芳倒在了尽欢怀里。 “不能放任姐姐不休息了,和她说也没有用。”尽欢将人背起来。 “谢管家,快给你家大小姐找个休息的屋子。” 王绯摇摇头,看着谢管家一把年纪追在尽欢后面的背影,想起一件事来。 “谢管家。”谢管家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实在抱歉,家中期待大小姐回来主持大局已经快要急疯了,怠慢了两位客人,您别见怪。” “谢管家无需客气,姐姐是我们俩的救命恩人,况且家中有急事,实在无需客气,我喊您,是我想问一下,谢家是否有地方志或者是豫州城内的关系网一样的红花册,我想看看。” “有,这个简单,我就去给您拿。” 王绯点点头,收到红花册回去坐下开始翻阅,王绯也累极,随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王绯再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王绯不像耽搁,拿着手里的红花册去找了谢琼芳。 “妹子来了。” “芳姐姐可好多了?” “原本也没什么事,阿欢下手确实够重的,一觉醒来已经天黑了。”谢琼芳笑着打趣。 尽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三个人的气氛缓和了些。 “确实着急是没有用处的,豫州刺史是丁家家主,也就是丁四海的族长,这件事绕不开这个丁大人,但他不太可能对我父亲网开一面,两人同一个衙门做官,他对我父亲是又忌惮又依赖,如今有机会将我父亲从佐史的位置上踢下去,他一定不会心软。” 谢琼芳皱眉,之所以如此害怕,如果像是王绯猜测的那样,京城里的贵人会拿这批贡品开刀,那么自己与父亲就是腹背受敌,况且夫君原本是跑在自己前面的,应该比自己先到豫州,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天既然还毫无动静。 “先不管京城那边的人,就算是追责,也要先层层报上去然后再一层层的追究下来,这个时间我们抓住找人斡旋将伯父放出来,至于后面谁会找咱们算账,那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了。”王绯说道。 “你有主意?” “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有件事先和你们两个人说一下,氏族瞧不起庶族表现在方方面面,衣食起居、行走坐卧,但是碰见更厉害的氏族,那也只有卑躬屈膝地份儿,咱们只要抓住这一点,丁家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 “确实如此,丁家一直以氏族高门自称,但是自身地斤两有限,所以一直想和更高地氏族攀上关系,但是咱们也没有认识地更高的氏族啊?” “不用真的认识高门大户的人,这时候不管谁去叫他将谢伯父放了,那都会引起怀疑,如此这般,不如咱们引导一下,叫这位丁大人自己想。” “怎么个想法?” “你们看这里。” 王绯手里还是那个豫州城内的红花册。 “这里说丁夫人酷爱礼佛,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如果先和丁夫人接近,将咱们想要的信息传递过去,应该会简单许多。” “丁夫人是好接近一些,但是同样的,丁夫人也不问世事,就算咱们成功将消息递过去了,也不好叫丁夫人将消息传递给丁大人呀?” “身处红尘之中,不会有人真的不问世事,就算一般的事情不过问,事关她夫君和儿子的前程,她还能不管吗?” 谢琼芳点点头,这话倒是不假,丁家夫人拿自己的嫡子是当眼珠子一般的护着。 “妹妹且说应该如何做?” “京城里有一户人家姓杜,他家的五夫人前一段时间陪着自己的夫君去了任上,应该离豫州不远,听闻呢,也是刚上任,这位五夫人也酷爱礼佛,所以能和丁夫人碰上不奇怪吧?” “可是万一丁夫人已经到了豫州,双方已经见过面了怎么办?” “不会,再路上我看见他们的马车标志了,夫妻俩或许是想游山玩水一番,所以走路也不是很急。” “好哇,我说你怎么路上盯着那队车马看个不停,还以为你实在是饿疯了要打劫呢。”尽欢在两人面前放松下来,还有心思开玩笑缓和气氛。 “那你的意思是?” 两人又有些拿不准王绯的意思,只能看着王绯,听王绯将话说完。 “京城杜家来人,丁家不会不知道,现在应该已经都开始严阵以待,只等杜家的人和他们打交道,这时候咱们假扮杜家人,成功的概率是很高的。” “我觉得此法可行,可要谁去假扮杜家的五夫人?” “自然不能咱们三个出头,这件事只能默默的去办,不能大摇大摆的叫人怀疑,这是以我对五夫人的了解写下来的人物描写,就算是丁家,人物描写也不会比我这个更详细。” 谢琼芳接过去看,对王绯出身的描述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原来这就是高门氏族出身的人,原本很多叫人难以望其项背的东西,对于氏族出身的人却如此的轻而易举。 “姐姐照着我的描述,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扮演杜家夫人,就算是成功找到了,咱们还需要在偶遇上费一些功夫,我的意思是咱们两边一齐动手营救,可能成功的面会更大一些。” “听妹妹的。” “可是怎么叫假扮的杜家夫人引导丁夫人回去和丁大人说放了我父亲?” “丁家也扣着谢伯父不放,说到底还是拿贡品做引子,就告诉她说新皇登基很快就要大赦天下,如此一来,硬扣着伯父也没什么好处。” 大雍历来的传统,新皇登基后需要大赦天下,不光是对那些囚犯,对于犯了事的官员也要网开一面,小事基本就既往不咎,如此一来,扣着谢大人也没有意义,再添一把火,只要够快,应该能在京城派人过来之前解决。 “必要时官职可否舍弃?如今豫州动荡,官职在身,伯父可能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王绯想起来关键的一点。 “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是身为佐史,父亲在豫州任上一干就是快二十年,就算我叫他舍弃,也不会真的舍弃豫州城的百姓。” “伯父身怀大义,自然和酒囊饭袋一流无法同流合污,可现在如果太过耿直不懂得变通,怕是就算自己损失了也无法救百姓于水火之间,这件事还望姐姐能和伯父说说,叫伯父知晓,白白的牺牲对于豫州城的百姓们也是无意义的,伯父这条命在豫州城更危险的时候来说,将是救命稻草,姐姐何不找个机会亲自劝劝。” “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找人打点,随后我去探望我父亲。” 三个人如何安排营救的事情不提,几个人就还在商讨。京城里确是热闹的很。 前些日子,秦志明调戏别人家新婚的少夫人,调戏到了宗室一位郡王家的新过门的儿媳妇,还没等冯景除对他做什么,脾气不好惹的郡王一家,已经将秦志明的双腿打折,将人扔在了大理寺门口,周牧见状将人扣下,好好的难为了一番,也算是为了自己的朋友出口气。 离冯景初出发回老家的神机箭越来越近,周牧就算是心有不舍,也无法挽留。 最终辞行这一天,周牧和不少冯景初的朋友都来送行,“送君千里,中有一别,只能送臻明兄到这里了。” “多谢各位得相送,咱们来日再见。” “臻明兄一路走好。”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肯送你。” “也算是一些难得的朋友。” 周牧匆匆赶来,“生怕赶不上最后送你的这一程,罢了,你我互通书信,我总觉得有能和你重逢的那一天。” “或许吧。” “我还有件事要求你,最近有个事情落在了我们大理寺的头上,说起来也奇怪,原本这样的事情是不归我们大理寺管的,但是就是将事情分给了我们。” “什么事情?” “还记得现在宫里得宠的一个婕妤吗?豫州人士,听说有人为了帮陛下博美人一小,从豫州打着贡品的名义,运了一批东西来京城,没想到底下的人办事不牢靠,这东西丢了,所以陛下很生气,我听内侍的意思是,叫我们大理寺将涉事的官员抓起来,来给陛下出气。” “荒唐!” “谁不说呢,可是有什么办法,既然已经分配到我这里,我也没有办法。” “可知道出主意的是谁?” “这不是巧了,我刚得到消息,是秦志明,现如今人还在我们大理寺扣着,得罪了贵人,这次不死也要扒层皮了。” 冯景初眼神微动,不知道再想些什么,随后,“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你回老家路过豫州,去帮我看看豫州的水有多深,这件差事不一定能落在我的头上,但现在世道艰难,也不好叫地方上的人,为了一个所谓的贡品而丢了性命。” “交给我,路过豫州的时候我去帮你看看。” “豫州今年也受洪涝的灾害影响,已经有人打着为皇帝出气的旗号,准备在豫州横征暴敛,尤其是秦大人一派,做事叫人尤为不齿。” “豫州是大雍的粮仓,今年的粮食不如往年的一半,这样下去,迟早要生祸端。” “咱们不操这个心,你去看看便知。” 第69章 大赦天下 京城已经开始动荡,冯景初选择在这时候离京而冯太傅默许,或许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周牧目送冯景初走远的马车,心中感慨良多,现在各官员无心政务,只想着能在氏族与皇帝的争斗中站队,以求将来能光耀门楣,完全没有人在意,百姓们的生活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良久,周牧长叹一声,如果大哥还活着,他或许也可以像好友一样从朝堂上退出去,可现在周家处境不妙,已然是无路可退。 能叫周牧如此感慨的,是原本朝堂的格局已经被打破,冯太傅中书令的位置已经被秦大人联合别人架空,手中实权所剩无几,新帝有心叫氏族出身的官员们内斗,做事明目张胆的偏颇,此举见效很快,很多人都开始围着新帝转,政令以讨好皇帝为尊,譬如和皇帝臭味相投的秦志明,想出来给婕妤上供家乡的小玩意而讨美人一笑;譬如洪涝之后不少地方都出现了瘟疫而相关的折子永远送不到皇帝的案前,这一切都是亡国之兆。 这让真正想要效忠国家的人基本如同冯景初一样,不是去了虚职就是退隐,这样下去大雍将内忧外患。 冯景初走之后冯府也是一片冷清,尤其是西园,东苑沉寂了之后,西园猖狂起来,竟然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给缙哥儿的吃食里下毒,好在冯景初每日和儿子寸步不离,一开始就发现了,此举触碰了冯太傅的逆鳞,加上冯景初的推波助澜,冯景礼和整个西园,全部都闭门不出。 杜大夫人看着门外,自从相国寺回来之后,冯太傅除了叫她去书房,两人再也没见过面,冯家的大小事宜如今是管家操持,整个冯家显得荒凉幽静。 凝霜堂原本住着的裴云霓,听闻王绯死后一直很活跃,想成为冯家新的三少夫人,冯太傅当初和冯景初交代皇帝想让裴云霓入宫的事情,带着不易察觉的规劝,毕竟如果裴家女进宫,裴家当初身后的势力,必然会被分走一部分。 可冯景初还是将人送进了皇宫,受宠没几日,就和豫州来的婕妤对上,如今宫里也是热闹得很。 王绯不知道自己这些老冤家都怎么样了,如今她也顾不上管,忙起来帮忙操持假扮杜五夫人从而和丁夫人接触的事情。 杜五夫人大概三十年纪,算起来应该是冯景初的表嫂,平日里整个人十分严肃,很少有笑脸,谢琼芳按照王绯的描述找到一位差不多的女子,原本是给谢家做些绣品的绣娘。 王绯却觉得不行,富贵人家的夫人手上是没有老茧的,况且一言一行很难不穿帮。 “要不我们这些人都给你当奴仆,你自己扮演那个夫人就是,我学了些易容的小手段,给你画老一些,保管她们认不出来你的真实年纪。” “你竟然还会这个。” “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无所不能,不然怎么混饭吃。” 谢琼芳考虑了一下,“我觉得阿欢说得对,这件事如果不是你来做,很可能穿帮。” 王绯点点头,如今已经和原来的生活割裂,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用到这些东西的一天,如此也不算原来的时光白费。 “尽欢,帮我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尽欢将王绯的银票全部换成银子,随后出去采买给丁大人的礼物。 “听说丁家不算是有钱,但愿这些东西扔进去会有用。” 王绯的语气太过平常,正在喝茶的两位都愣住了,“她说的是银子,而不是石头吧?” 谢琼芳摇摇头,“这笔钱算是我欠你的。” “无所谓欠不欠钱,我不在乎这个,如果姐姐过意不去,不如在别的地方补偿我。” “惦记你烧的饭呢。”谢琼芳闻言莞尔一笑,心中却很开心,如今家里遭遇变故,如果没有两位刚认识的朋友帮忙出谋划策、开解心结,自己不会这么坚强,况且这话也是为了叫她开怀。 三个人准备得差不多,谢琼芳打听好丁夫人行踪后,王绯也带着自己准备的东西和人出发了。 “原来要往高门氏族里第一句话也这么难。” 因为尽欢准备陪同谢琼芳去拜访丁大人,所以也没跟着王绯去。 “他们心如同藕节,全是眼子,元春此举,当然是最保险的。” “是啊。” “走吧,咱们也出发。” 丁夫人时常礼佛的是穹山上的净慈寺,王绯再登寺门心情全然不同。 “檀越有礼。” “师父不必客气,途经此地,来烧柱香。” “阿弥陀佛。”小沙弥带着王绯往里走,王绯今日打扮的低调中不失华贵,虽然衣服样式是常见的氏族喜欢的半臂内穿着留仙裙,可料子花纹繁复,正是难得的素云锦,在阳光下行走隐隐闪着细碎的光芒。 “那位夫人是谁家的?” 谢琼芳对丁夫人的行踪掌握得比较靠谱,导致丁夫人在王绯后面下马车,远远地看见一位夫人风姿绰约地走在前面,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身。 “听说是途经此地过来拜拜,应该是从北面来的。”不多时,有眼力见的小丫鬟已经将具体的消息打探出来汇报给丁夫人。 “从北面来的,夫君不是说最近会用从京城来的贵人来豫州上任?” 大雍大一点的州府都是有监察使一职,一般都是给氏族中的子弟,领着俸禄但并没有是什么实职,回京后会升迁得更快,就是权贵子弟镀金的地方。 丁夫人脑子转得快,虽然监察使没甚么实职,但每年都需要向皇帝汇报地方任上的情况,如果真的是新来的监察使的内眷,打好关系不是事半功倍? “留意一下那位夫人。” “有人来问了吗?” “有,刚才有个丫鬟过来找铃儿套话。”铃儿是王绯新买来的丫鬟,这群人都是面生的人,王绯为了保证不露馅,将容易出差错的放在了自己的身边,如铃儿这等有经验的小丫鬟放在了不重要的位置,更容易被丁家的人套话。 此举是成功的,铃儿虽然表现得有些鲁莽,但是丫鬟的素质还是有的,懂礼数的同时又有些傲慢,将氏族丫鬟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虎地丁家的丫鬟一愣一愣的,只说这家人出身不一般。 王绯知道鱼儿已经上钩,却不打算给她思考的时间,上柱香与主持交谈两句,添了香油钱就准备离开。 果然还在观望的丁夫人迎了上来,“打搅夫人,请问夫人方才供奉的灯是怎样的?我也想给家里长辈供奉一盏灯,还想请教夫人一二。” “您客气了。”王绯表现得很有礼,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嬷嬷,正是昨天的绣娘。 绣娘不紧不慢地一字一句地将如何供奉灯说了。 “如此就需要这般,夫人您若还是有不懂的,可以问问庙里的主持。” “多谢夫人,冒昧问一句,夫人是外地来的吧?” “正是,随夫君到此,心中郁郁不安,才来佛门拜拜。” “原来夫人也喜欢礼佛,这不是巧合吗?瞧咱们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竟然都忘记自报家门,我姓杨,夫家是豫州丁家,夫君正是豫州刺史,您别见怪。” “杨夫人多心了,相逢就是有缘,我姓齐。” 丁夫人四十余年纪,保养得宜,如果不是眼角的皱纹或许都猜不到她的年纪,衣裳的样式因为礼佛而穿得朴素,但一看料子也非凡品。圆脸更显得丁夫人有亲和力,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爽朗来,也不知道为何这样的性子竟然喜欢礼佛。 “齐夫人好,既然相逢就是缘分,我在这寺里有一间屋子,请您过去坐坐喝杯茶?” “夫人,老爷那边说还需要等等,让您在寺里逛逛。”恰巧有位嬷嬷向王绯走来,在王绯耳边耳语了几句。 “如此便是巧了。”王绯莞尔一笑。 杨夫人有些高兴,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合。 几个人到了杨夫人所说的屋子,说是一间屋子,或许有些谦虚,一整个小院都是杨夫人包下的,如今年景不好,方外之人也不能真的踏破红尘,看来杨夫人定然是没少捐赠。 “叫夫人见笑了。” “杨夫人客气。”王绯表现得淡然,从来不四处乱看,像是见惯了这些特权与富贵。 “齐夫人来豫州可习惯?” “尚可,豫州比京城要闷热一些,暑气难耐,其余的还好。” “早就听说京城的风水养人,一看夫人就知道此话不假。”王绯适时的笑了笑,杨夫人一看有门,更是将王绯从上到下夸赞了一遍。 “杨夫人说话真有趣,不像是京城里的夫人们都端着,我也不好放开,端了几年,我都和她们一样了,夫人别见怪。” “夫人这话说得有趣,以往只能对京城里的趣事儿道听途说,却没有真的见识过,如今认识了夫人就算是好了,和夫人说说话也算是圆了我的梦。”杨夫人夸赞时看王绯得意的微扬起头,也知道这位夫人寻常事被人吹捧惯了,夫君说过要和新来的监察使打好关系,这不就水到渠成?奉承别人几句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两人越说越投机,从衣食住行到胭脂水粉,当然一般都是王绯说得多,活脱脱一位真的被吹捧得开心从而打开话匣子的贵夫人。 杨夫人也很高兴,王绯虽然滔滔不绝,但是说话做事极有分寸,不会向别人讲到兴起时手舞足蹈。 一言一行十分赏心悦目。 “来了豫州我还担忧呢,带了不少的胭脂水粉来,等我安顿好了,可以分一些给夫人试试。“ “如此太好了,不知道夫人要在豫州常住?“ “至少要一年的时间,夫君外任至此,没办法的事情。” “豫州确实不如京城繁华,但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野趣,只待夫人挖掘呢。” “说来也是,还要在豫州待很长的时间,慢慢挖掘便是。” “说起来这件事就烦,可不是需要待很长时间,没听说吗,新帝登基要大赦天下,拿豫州的大小官员都需要盯着,这样乱的时节,怎么不需要待很长的时间,我看呐,可能没有个三年都走不了。” “大赦天下和豫州城的大小官员有什么关系呐?” “杨夫人有所不知,这不管是犯人被赦免,就是犯了错的官员也既往不咎,新帝登基,赦免犯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赦免的官员才是真正地为新帝效命的心腹。” “还有这一说?让夫人看笑话了,我久居豫州,对这些也不了解。” “这没什么,先帝还在的时候,有几个心腹就是当初登基的时候赦免的,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今日咱俩投缘和你说几句,可不能往外说。”王绯侧头小声和杨夫人交代,一副察觉到自己说多了的样子。 “今日已经很晚了,我夫君可能事情也办好了,等我再豫州安定下来,给夫人下帖子,今日就不多留了。” “夫人别着急走,我送您下山。” “不必了,我夫君的人会在寺外接我。” “既如此,拜别夫人,后会有期。” 王绯从净慈寺出来一直走到山脚,那里有两位马夫接应,杨夫人的人一直盯着王绯上了马车。 “看来还真的是一位大人物啊。” “可不是,那马车很低调,但是配了两匹马都是好马。” “走,咱们下山。” “夫人,咱们法事还没做完。” “笨啊,做什么法事,与老爷说了今日听来的消息,老爷高兴之下回心转意,不是比什么法事都重要,猪脑子吗?赶紧给夫人收拾箱笼。” 王绯下山后将自己的衣服换回去,站在山脚隐秘的地方,看着杨夫人一行人匆匆忙忙下山王绯才回谢府。 “今日的事情各位最好还是保守秘密,今日同我去净慈寺的,每人赏一两银子,另外这几日都待在内宅不要走,各位的差事有人帮忙顶一下,额外再给一两银子作为误工费,等事情办完了,各位该忙什么忙什么,明白了吗?” 第70章 上门交涉 王绯交代清楚,叫铃儿带着人都去之前就准备好院子,将一群人看起来,王绯和谢家不熟,万一有人泄露谢家的事情来讨好丁家,那么后面的事情都白做。 尽欢那边,陪同谢琼芳去拜访丁大人。 “我们大人说了不见。” 谢琼芳点点头,谢管家不动声色地将东西递了过去,阎王好管,小鬼难缠,贿赂的钱准备得足够,那位长随颠了颠手里的银锭,“只能再帮你们说一次。” “能管用吗?” “丁家都只清高在了表面上,扣着我父亲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这位则是黑心老财身边的守财奴,他都能开口,丁大人自然能领会到。” 果然不出谢琼芳所料,不多时,刚才的长随又出来,将两人带去了一间厢房。 “贤侄女找我?”过了一段时间丁大人才推门进来。 “见过丁叔叔。”谢大人和丁大人两人也是算是合作了快有十年,两家人平常也是有走动的。 “前些日子陪着鹤同去冀州了?鹤同怎么还没回来。” “护送贡品,自然没那么快回来。” 丁大人刚想说些什么,谢琼芳再次开口:“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不成器的夫君办砸了差事,我们谢家孰轻孰重还是能分得清的,您与家父在官场相伴多年,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 尽欢有眼色地将手中的匣子放在丁大人面前,“您也知道,这么多年我只有家父相依为命,叔叔如果是肯帮忙,谢家有的,尽可以献给叔叔。” 丁大人眼睛从匣子上挪开,“不是叔叔不帮你,这件事如果你夫君不回来,自然是没办法了结,咱们两家何至于生分至此。” “叔叔的好意我明白,但是也不能叫叔叔白忙活,他不回来,不是尽可以将罪名扣在他头上,想当初原本就只是一介农民,没有我父亲的提拔,也到不了现在,况且这件事原本就是他处理不当,才叫咱们这么为难的。” “侄女的意思是?” 尽欢又往匣子上面摞了一个匣子。 “叔叔应当懂我的意思,家中还需要我主持局面,今日打搅叔叔了。”谢琼芳站起来行了一礼。 “贤侄女何至于如此客气?” 谢琼芳带着尽欢回到了谢家。 恰巧看见王绯在影壁交代奴仆。 “回来了。” 王绯眼尖地看见两个人,“回来了。” “可还顺利?”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三个人不由得失笑。 “走吧,边吃饭边说,我都饿了。” “我们这边还顺利,已经将该和他说的都说了,看见那两匣子玉石,眼神都直了。” “他看见了?” “尽欢调皮,递过去地时候欠了缝隙,自然是能看到。” “原本就有人说他喜欢把玩还未经雕琢的玉石,喜欢就好,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你那边呢?” “丁家夫人应该回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丁大人,咱们现在都准备齐全,只需要芳姐姐再去探望伯父,叫伯父那边态度也缓和一些,这样咱们就万事俱备,只等着丁家对咱们狮子大开口。” “还会狮子大开口?” “丁家对谢家的了解程度比很多人都要深,不榨干谢家,丁家不会放手。” “那我将家里的财产变卖,将银子准备出来。” “不必这么实在,放出风去就说谢家要变卖庄子田产。” “真的不能叫你再出钱了。”谢琼芳赫然,有些羞涩,谢家确实短时间内拿不出这么多钱。 “不是钱的问题,是不能再给了,不然胃口养大了,超出了他对谢家的认知范围,那就不好了。” “什么是认知范围。” “就是他以为谢家有多少钱。” “说得对啊。”尽欢恍然大悟,要是谢家拿出来超出去的钱,那必然丁家不会善罢甘休。 “什么事?” 谢管家看着谢家的一位小厮谢东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谢叔,放他进来。” 谢东是王绯向谢琼芳要的人,这时候过来应该是有要紧事要说。 “回大小姐的话,听元娘子的话在城门盯着,派出去不少的小混混,最终得到消息,那位咱们观察的人,三日后就进豫州城。”谢东观察的人就是王绯假扮的杜家一行人。 “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三个人的好心情到此戛然而止。 “应该来得及,如果杜家这些人来的太晚,那么也会被丁家怀疑。” “话虽如此,但是杜家人进城后咱们不能保证两家人不见面呀?万一提起来,咱们不就是穿帮了?” “那就为了以防万一,咱们推丁家一把。” “怎么推?” 王绯思考了一下,“放出消息,说张将军要回豫州。” 本来谢大人也不应该被扣下,不过是怕张鹤同跑了才这么说,如今听说张鹤同要回来,谢琼芳又暗示张鹤同随时都能被谢家舍弃,那么丁大人尝到甜头的时候,自然不想因小失大。 “这件事我去办。” 谢琼芳点头认同王绯的说法,这样一来确实能叫丁家抓紧办这件事。 “好了,这几日辛苦你了。”自从定下来这条计谋,谢东就一直在城门盯着。 “大小姐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还有一件事需要和您说,就是今日城门多了很多官兵,听说,豫州城也要重新征税。” 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心情沉重,“就算是我父亲被放出来,这件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谢琼芳有些担忧自己的父亲。 “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就先别因为这件事而纠结,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就是行动,等着丁家派人来上门交谈。” “行。”几个人快速吃完饭各自回去梳洗歇下不提。 城门落锁前,一直赶路的冯景初也到了豫州城,缙哥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有些水土不服的病了,于是冯景初进城给缙哥儿找大夫,对豫州的情况也清楚一些,果然如周牧所说,征收重税的事情政令推行的很快,豫州离京城如此距离,竟然比自己的车马还要快一些。 冯景初心有担忧,连夜给周末写信寄回京城。 第71章 谢大人被救 翌日 谢琼芳给丁家递了消息,果然两块玉石发挥了作用,谢琼芳很快就再去牢狱探望谢大人。 “父亲。”谢大人五十余年纪,常年的操心百姓导致头发胡子都白了,如果不说,和养尊处优的丁大人像是两代人。虽遭遇牢狱之灾,但是整个人精气神还在,一早上背手看着墙壁再思考,听见谢琼芳的声音回头。 “怎么又来这里。” “您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 谢大人无奈的摇摇头,父女俩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谁也不能说服谁。 “鹤同还没找到吗?” 这里就父女两人,谢琼芳也只是摇摇头,“不说这个了,怕您吃不惯,这是我亲手做的饭菜,都挑了些您爱吃的。” “不必操心这些小事,等鹤同回来,贡品的事情总能有个结果,也不必担忧我。” “怎么能不担忧您呢,上次来话说了一半就被你打断,真心想劝您从官场上退下来,颐养天年。” “我同意了。” “嗯?”上次提起这件事就被父亲打断,原本谢琼芳还想再劝,没想到父亲竟然真的同意了。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为了给豫州的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更想带着你和鹤同回老家,种种菜,过一些清闲的日子。” “父亲的心,我也明白。”谢琼芳从小看着自己父亲奔波,为了百姓的事情奔走,能在氏族霸占官场的情况下做到佐史的位置,也说明很多时候是拿父亲的业绩升官的人离不开父亲这个人,其中父亲的功绩自然不必多说。 “现如今我也想开了,如今年纪大了,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少,不如回家给你看着两个孩子,教他们念书也是好的。” “您能想开就行。”谢琼芳喜不自胜。 “您保重身体。”谢琼芳没和父亲多说什么,两人聊了几句孩子的情况,随后谢琼芳就离开了。 自然是有人讲两人见面说的话告诉了丁大人,丁大人还在琢磨两块玉石,爱不释手地打算亲自动手雕琢,“不容易啊,谢谨那个老东西也能有想开的一天,当真是不容易。”被谢琼芳吐槽是守财奴的人叫原四,平日里就是帮丁大人打探消息的。 “听说张鹤同可能是要回来了。” “还有此事?” “您不是叫奴盯着谢家的人,之前谢家那个大小姐刚回来,就放出去找张鹤同,如今已经有好几队派出去的人收回来了,看起来不紧不慢的,应该是有消息了。” “夫人那天说的杜家的监察使你查了吗?” “确实有此人,不过还未进城。” “看来谢家的事情应该有个了结,罢了,能拿出来这两块宝贝,估计谢家已经是被掏空大半个家底,叫人给谢家送个信儿,自然会有人上门。” “是,大人,可当初是冀州那边叫咱们帮忙协同捉拿张鹤同,如今讲谢谨放了,岂不是无法向冀州交差?” “为何要向冀州交差,谢谨这么多年把着佐史的位置不放,如今我儿子缺个合适的位置,自然是需要他吐出来,再者冀州远不如豫州,交差也轮不到像他们交差,征税的政令已经发到各个州府,冀州也很快没时间管这件事,不然就找人盯着谢家,只要是张鹤同一回来就扣下,事情也就了了。” “大人英明,我这就去办。” 谢琼芳的消息得到的很快,又各丁大人送了些黄金,或许是觉得太少了,原四连看都没看。 “夫人您是懂丁大人的,这好心放谢大人回去,您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叫丁大人放心,谢家决不食言。” 原四满意地走了,怪不得大人夸这位谢家大小姐,果然不是一般闺阁女子。 转天,谢家刚打开大门,就看见谢谨回来。 “谢天谢地!老爷回来啦!” 谢家从谢琼芳回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原本在书院念书的谢琼芳的大儿子以及家里的小女儿今日都在。 “快,您赶紧梳洗一番,去去晦气。” “不必操心我,你们先吃。” “父亲,瞧我,忘了和您说,这两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这次多亏她们两个出手相帮,您回来的才会这样顺利。” “多谢二位。” “伯父您客气。” “今日总算是有了好消息,我亲自下厨,咱们坐一起吃个便饭。” “好耶。”两位孩子听说母亲要下厨,欢喜雀跃地跑开了。 “我帮姐姐打下手。” 尽欢小孩子皮脾气,带着两个孩子去玩了,王绯见谢琼芳面有忧色,猜到是惦记夫君张将军,于是跟着去了帮忙。 “芳姐姐可是挂念张将军?” “也不知道他和鹤余怎么样了,如果这次能安稳的度过这一关,可能不能和你约定之前的事情了。” “原本就是一句笑言,姐姐无需担心,你的家人都在你身侧,如果有自保的能力,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何必冒险呢。” “你可真的是贴心,认识你简直就是我之幸运。” “姐姐何必客气,认识你不同样是我的幸运,如果没有有幸遇见姐姐,可能在吴家寨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往日之事不再提,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这话也同样送给姐姐,张将军这么久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你说的也是,如果是被抓或者是被杀了,都应该有个动静才是。” “确实如此,只能说路上遇见了什么事,被绊住脚,也不必叫很多人去找了,一来引起丁家怀疑,二来如果京城中的人来追责,那恐怕是容易被盯上。” “为了迷惑丁家,已经将一大半的人撤回来了。剩下的不容易联系上,等将人都找回来,张鹤同也回来后,我们就一家人全部都回老家。” “也好,这样不管是丁家反应过来还是京城里的人找麻烦,这件事都算是过去了。” “希望能顺利的度过这次,就是不知道夫君手下的人要怎么安排。” “这个简单,我有钱暂时还可以养的起这么多人,乱世之中,多一些人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你啊。”谢琼芳笑出声。 第72章 思念 晚饭期间,谢家传来久违的笑声,张家两兄妹也在,张家大郎名叫张勤玖,张元娘叫张竟如。 “过来见过二位姨母。”大郎十三年纪,元娘十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可张家两兄妹是难得的沉稳。 “勤玖、竟如,见过两位姨母。” “不必多礼。”王绯伸手将两人扶住。 王绯有一些拘谨,当初还在冯家的时候,也有小辈和王绯见礼,但是氏族重规矩,加上冯家上下天然地排斥王绯,所以王绯后来和他们也不亲近,骤然和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接触,王绯有些不适应,同时深埋心底压抑的情感也渐渐地压抑不住,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缙哥儿。 王绯两世父母亲缘薄,前世或许是因为是女孩子被父母抛弃在福利院长大,这辈子因为是女儿身,很少能见到父亲,又因为奇货可居,被养在祖母跟前,所以连母亲也不太能见得到,加上自己是成年的人的灵魂也亲近不起来,所以王绯一直不能理解父母对于孩子的爱。 直到自己当母亲,生了缙哥儿,王绯好像是能理解为何有些父母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可自己能理解甚至是想做好一位好母亲,但却没机会了,自从船上漂流遇见冯景初而选择诀别的时候,王绯就深刻地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无法当好一位母亲。 王绯的表情变了又变,谢琼芳与尽欢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明白王绯是怎么了,尤其是谢琼芳,用眼神询问尽欢,尽欢摇摇头,她也只是对王绯的身份有一些了解,更详细的,她也不清楚。 等谢大人落座之后,其余的人也都坐下,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王绯垂眸控制好情绪。 “今日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非常感谢两位最近的出手相助,如果不是认识你们两个,或许我都难以或者回到豫州,今日略向二位敬一些薄酒以表达我的感谢之情,以后但凡是有用到我的地方,我谢琼芳定然义不容辞!”说完谢琼芳仰头一饮而尽,动作洒脱豁达。 王绯感叹,此人真有做领导的风姿,如果能生活在现代,从政的话应该会升职很快,简直就是六边形战士,在各个方面没有短板。 “姐姐客气。”尽欢也将酒一饮而尽,王绯也同样将酒喝了,就是第一次喝如此烈的酒,没等喝完酒咳嗽了起来。 “瞧瞧你的规矩,都给客人吓到了。”谢大人一团和气,在家中就是一位和蔼的老翁,笑着出言教训谢琼芳。 “您不懂,原本还抱怨这第一次和夫君出门就遇见这样的倒霉事,但是后来真的深入险境的时候,身边有人陪着,是多么令人安心的一件事情,如此算来,前面的事情也不算是白遭遇了。” “此话有理,人生能得一两知己好友就是人生幸事,你有此机缘确实应当好好珍惜。” 王绯有些明白,如此豁达的谢琼芳也应该是有一位好父亲教导的缘故,不在乎门第偏见、人生际遇的差别。 “这有什么,按照我们江湖的规矩,如此合得来的,就应该结拜金兰,互称一声姐妹!” “阿欢说得在理。”谢琼芳也附和。 两人看着王绯,王绯默默点头,“话怎么这么少,还是应该喝酒。”尽欢拉着王绯说道。 “这位姨母好像是睡着了。”尽欢闻言低头看,原来王绯真的睡着了。 几个人不由得失笑,最后还是谢琼芳将王绯送回房间。 谢家迎来一段平和安静的日子,只等待张鹤同回来就算一家人团圆。 “你最近怎么感觉有些低落,可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王绯天然话少,所以谢琼芳不放心,打算来问问王绯。 王绯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原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的。 “姐姐,你或许猜到了吧?关于我的出身。” “猜到了一些,你也没瞒我,不过更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更具体的就是我其实京城冯家的三少夫人,原名叫王绯,最近不开心是因为虽然如我所愿脱离冯家,但是我有个儿子还在冯家。” 谢琼芳惊讶的张开嘴巴,原本能猜到王绯身世不俗,没想到竟然有如此高的门第。 “知道一些,隐约听说过冯家有位商贾出身的少夫人。” “原来消息都能传到豫州,真难以想象。” “世人都喜欢猎奇,如果是门当户对又有谁在意呢?” “此话有理。” “也能看出来,我在冯家过得不是很开心,冯家如何对我是一方面,我只是难以接受那样的生活方式,说穿了就是不想后半辈子每一天都那样过。所以有机会离开的时候我丝毫没有犹豫,就离开了,但是离开之后却又怀念自己的儿子。”王绯说的轻松,但谢琼芳也能猜到,氏族内宅里,不仅仅是一句不开心就能一笔带过的。 “母亲怀念儿子,再正常不过了,你何必如此自苦?” “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位母亲该有的责任。” “氏族水深,当年我父亲也不是没有动过叫我嫁给氏族做媳妇的打算,就算是旁枝也是好的,其实他老人家最痛恨门第之见,却也想着为了女儿妥协,可氏族永远那样的高高在上,提出很很多苛刻的要求,那时候我其实就明白,那一定是他们没落了,不然就算是真金白银的砸进去,也难过门,后来我嫁给我夫君,又被很多人耻笑,就索性看开了,不管女子嫁的高低,总能被人说嘴,何必在乎呢。” “是啊,氏族门第之高,寻常人难以想象。” “不管如何,你对于孩子的怀念是无法克制的,但是也不能说你不是一位好母亲,再成为母亲之前,你也要做好自己呀?我觉得你的新名字很好,元春,比王绯要好很多,以后还是喊你元妹妹。” “是啊,元春是个好名字。” “不要多想,多思无用。” “听姐姐的一席话,我心中好受多了,只期待余生他能平安长大吧。” “这也是每一位母亲对于孩子的期待。” 第73章 征税 被王绯惦记的缙哥儿正在豫州城,前些日子因为水土不服,有些生病,冯景初不敢马虎,进了豫州城除了给周牧送信以外,剩下的就是照料生病的缙哥儿。 “爹爹,我娘真的还活着吗?” “不要想太多,如果你娘亲还活着,那么咱们总有再见的那一天的。” “我有些后悔。”缙哥儿前几天吃不下东西还有些高热,看起来整个人病怏怏的,说话小声。 冯景初将孩子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你说什么?爹爹没听清。” “我说我有些后悔,在家的时候娘她总去前院看我,可我因为祖母和我说的那些话,不想理母亲,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生气。” “她不会生你气的,她很爱你。”冯景初的思绪被拉扯回当初的冯家,王绯其实不是没有自保的手段,只是她不屑于此罢了,只有因为缙哥儿,她才屡次出手,不惜得罪嫡母从而两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坏。 缙哥儿似乎是更愧疚了,“我不是一个好孩子。” 冯景初将缙哥儿揽在怀里,“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娘的错,错就错在爹不应该对你们娘俩不闻不问。”冯景初似乎有些理解当初王绯的心情,不指望自己的儿子有多大的出息,只要能平安长大成人就好。 冯景初不可避免地想起王绯,虽然安慰缙哥儿说还有再见的一天,却也心中空空,不知道余生还能不能相见,如果那日王绯真的在自己遇见的顺河而下的小船上,那么当时看见自己一队人马停在那里休息的时候,王绯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应当是自愿的吧?王绯失踪的时候冯景初想了很多,一想到王绯可能是想要脱离冯家,冯景初虽然心痛,但还是办了葬礼,这样的话,她会不会得偿所愿?想到如今的乱世,冯景初的心又不自主地被捏紧。 冯景初又深感遗憾,当初王绯在冯家的时候,别人都觉得她是想争夺夫君的宠爱而无心家中庶务,自己忙于事业,又很少在家中,不可避免地先入为主,以为王绯就是耽于情爱的小娘子,却忽视了真正能了解王绯的时候。 冯景初强迫自己不要陷入更深的回忆之中,更深的回忆里只有遍地的遗憾,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自己的发妻,如果能得上天庇佑,一家人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冯景初希望他还能有机会补偿。 缙哥儿哭泣的泪水沾满了冯景初的衣襟,冯景初只是抱着儿子不再多言。 冯景初将缙哥儿哄睡了,从而出门翻看京城来的信。 周牧已经给回信,如今氏族那边以秦家为首,秦家与逐渐骄奢淫逸的皇帝很有默契,双方不仅不处理灾情,反而是将征税的事情推行得很快,将原本的纳租粟五石,调绢三匹、绵五两加倍,直接变成纳租粟九石,调绢五匹、绵十两,不仅如此将男十八岁即成丁改为十五岁(成丁之后要按照成年男丁一样缴税并且参与徭役)。 如今京城以及周边州府已经开始推行,闹的是血雨腥风,不少地方直接选择了军营的人去征收,冀州和豫州情况特殊一些,不过圣旨应该也传下来了。 冀州的军营发生过哗变,虽然最后没有闹出大事来,权柄交接时间不易弄出动静来,信里说,应当是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豫州,两州府相连,冀州征收不上来,豫州怕是要多征收一部分。 冯景初读完信,心中感慨良多,豫州一直以来是大雍的粮仓,可今年洪水不断,豫州的产量定然不如去年,在这样的基础上,征收重税简直就是谋害百姓。 如同冯景初、周牧等有志向忠君爱民的臣子在如今的大雍已经没了话语权,两人分析利弊再透彻,也无法撼动半分。 确实如同冯景初猜想的一样,杜家五爷进城了,他是半路接到京城的消息,由他带着豫州的刺史进行催收,如有不配合的一并当场处置。 “见过杜大人。” “丁大人是吧?” “您竟然还记得我,已经在府衙备下了给您接风洗尘。” “那便走吧。”杜大人大概三十余年纪,出身氏族又是家里的中流砥柱,面向不怒自威,虽然与丁大人算是平级,但是对待丁大人的态度已然是盛气凌人,丁大人也觉得平常。 不管两位大人如何商量,第二日豫州九张贴了征税的告示,豫州是春初征收去年的税,竟然还要不半年的税,算起来竟然和原本去年的一样。 豫州城瞬间炸开锅,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是在议论这件事的人,谁不知道豫州今年受灾严重,迟迟未等到官府的赈灾,竟然还得征税? “谁不知道今年地里的粮食都被水淹了,这些头顶乌纱帽的人是怎么想的?” “我不管他们如何想,这笔钱,老子是绝对不交!” 街头巷尾充斥着这样的言论,连谢家也听说了,原本知道杜家一行人进了豫州谢琼芳还有些担心,但被征税的事情一盖,反而没心思管旁的。 “要变天了。”谢大人在府衙的差事都已经卸任,原本还保留着官衔,按理说谢大人年岁到了乞骸骨致仕也要给京城里吏部上折子,如今就算是退了下来。 谢大人听到征税的事情,面色变得难看,监察使带着刺史征税,这件事本就是闻所未闻,监察使需要和当地的官员保持距离,如此有了利益勾结,豫州城岂不是两个人做主? “父亲,您就别跟着上火了,等鹤同回来,咱们就回老家。” “我着急上火有什么用处?要是我着急上火有用的话,我现在就着急上火,可对此毫无益处啊,别说我现在已经退下来,就算是我是佐史,也不能撼动这件事半分,只是苦了豫州的百姓们,如此天灾人祸,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父亲担忧的是。”谢琼芳也叹气,她不同于内宅的夫人们,对于父亲和夫君的政务都是懂一些,知道这样的政令推行下去意味着什么。 第74章 张鹤同回豫州 深夜十分 谢家大门被叩响,“谁啊,深更半夜的。” 打开门之后看见是姑爷站在门口。张鹤同示意他不要出生,开门的门房立马精神,也不敢出声,连忙将门打开,随后看看后面没有人连忙将门关上。 “大小姐可在家?” “在呢、在呢,就差您了,姑爷。” “好。”张鹤同往谢琼芳落脚的地方走去。 开了房门之后,张鹤同往内室走,却没想到有一把匕首比在脖子上。 “夫人,是我。”张鹤同闻到谢琼芳身上熟悉的香气。 “鹤同?” “是我。”张鹤同将匕首拿开。 “你个死东西,你去哪里了?”谢琼芳将人抱住,随后闻到一股馊味,谢琼芳嫌弃的放开。 “就这么臭?” “你自己闻。” 两人相视一笑,谢琼芳红了眼眶,“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张鹤同点点头,去洗漱完在谢琼芳身边躺下。 “你这么久去哪里了?” “逃出来后等了你们一天还没见人,就打算先回豫州,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丁家那群疯狗,追着我们一路,被逼的没有办法,带着他们去了山上周旋,等我将人都解决了,咱们的人也损失惨重,没办法只能在城外休整两日,这才回来。” “这么说丁家派来的所有人还有冀州的人都跟在你们后面?” “是的。” “咱们的人还有多少?” “此行不超过二百人出门,只剩下一半,鹤余在城外照顾这群人。” 谢琼芳有些沉默,张鹤同对于手下人很好,他们与谢家、张家走的都很近,熟悉的人没了一半,不免悲伤起来。 “我应该一开始久听你的,不应该与丁四海争,只是觉得丁四海和丁大人关系不虞,应当不会参与我们的争斗,没想到氏族都是些贪心的狗东西,宁可这官位给了族里不听话的人,也不肯给真正能胜任的人。” “就算是没有这次,丁四海也不会放过咱们,现在官场倾轧,连父亲都不能幸免,何况咱们呢?”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在豫州,丁四海传回消息,冀州那边也开始施压,所以将父亲扣下,后来还是父亲舍了官位才被放回来。” 谢琼芳将如何救出父亲的事情细细的学了。 “还好大家都没事,那夜趁乱分离后生怕你这边遭遇不测,没想到突袭来得突然,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护在你身边。” “好在没事。” “没想到那位在吴家寨救下来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不是寻常人,确实是一位的很有智慧的女子。” 刚说完就听见张鹤同的呼噜声,不由得哑然,随后两人睡去。 第二日,谢家的人都知道张鹤同回来了,谢管家张罗去街上割肉回来吃顿好的。 “鹤余那边可还有银子可用?”张鹤同面露难色摇摇头。 谢琼芳想想,进了内室拿出来一些银子,“这些一会找个靠谱的人带过去,你只在谢家先偷偷住下,咱们准备一下,即刻回老家去,到时候叫鹤余在老家汇合。” “听你的。”张鹤同摸了摸鼻子,没有将以后富贵了将钱还给妻子的话,他与妻子心有灵犀,无需这样客气的话。 “不必有太多的压力,咱们只要是人都还在,就算是万事大吉。” 两夫妻正说话呢,王绯从外面进来,谢大人虽然是佐史,但是谢家人口简单,没有奴仆,王绯亲自敲敲门。 “春妹妹,你来了。” 王绯点点头,“我看谢叔急急忙忙出去,搬出来不少的箱笼,咱们是准备回老家了吗?” “正是。”谢琼芳看王绯欲言又止,应该是有话要说,谢琼芳跟着王绯走到廊下。 “张将军回来之后,剩余的人还在城外?” 谢琼芳赞赏的看着王绯,王绯越来越料事如神。 “先让人带着孩子们先走吧?” “为何?” “丁家与杜家相见,很快就会聊起净慈寺的事情,说不定会反应过来,来找咱们的岔。” “你说的有道理。” 王绯没说的是,豫州很快会因为就会因为征税的事情乱起来,王绯不觉得谢大人一家能安然脱身。 “我这就去准备。”谢琼芳匆匆忙忙的走了。 豫州的事情发酵得很快,没多久已经闹起来了,不少官府的人去催收的人将没按时上缴的百姓都抓进了府衙,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还有的人当场言辞激烈,与府衙的人发生了冲突,竟然当场就被打伤,事情已经变得棘手起来。 谢大人今日是最后一天去府衙点卯,乞骸骨的折子或许是有丁家运转,批复的很快,需要去府衙将自己的东西都带回家里来,官印等要上缴。 “爹,需要我陪你去吗?”外面乱哄哄的,谢琼芳有些不放心。 “先把大郎和元娘送走,我这边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琼芳点点头,现在张鹤同还不能在豫州露面,只让谢大人一个人去了。 府衙里都是人,谢大人来之后不少人见到谢大人都将路让开。 “谢大人,您是好官,您给做主,说句公道话吧!家里的孩子都快要饿死了,实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求求您了……谢大人。”不少人向谢大人哀求,谢大人心里不是滋味,却也不能做什么。 谢大人进了府衙,两位大人竟然都在。 “见过丁大人,监察使大人。” “这位就是咱们豫州的佐史,已经准备回家颐养天年了。”丁大人如此介绍道。 “久闻谢大人奉公为民,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不敢当监察使大人谬赞,请恕少陪。” 谢大人按照流程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么说来那日假冒我夫人的人和谢家应该有关系?” “应当是的。” “查到具体是谁了吗?” “还没有,谢家家门掩闭,闭户不出,没查到什么有用的。” “何必叫谢佐史如此快地致仕呢?很多征税的事情相信谢佐史能办得更好。” 丁大人看了一眼杜监察使,一时之间计上心来。 第75章 大乱 谢大人相关东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有最后的官印没有上交,丁刺史一反常态,竟然也不着急叫谢大人退还,只说最近实在是忙,五日后再来官署交还即可。 说完就去处理聚在府衙上告的百姓们,谢大人虽然不想再来,但是也没办法。 从这一天开始,豫州的征收愈来愈严苛,时常传出官吏和百姓起冲突的消息来,不仅如此,听说已经闹出了不少的人命。 “怎么会如此呢?”谢大人听到这些消息十分痛心。 “岳父您别激动,最近天气热,您老不要跟着着急上火。” “这样下去,豫州百姓的日子没了活路,是要出大问题的。 张鹤同没有说话,冀州已经有人揭竿而起,派了不少的人过去镇压,反而有压不住的趋势。 如此下去,想必豫州迟早也要乱起来。 “罢了,我去府衙看看,有什么东西帮忙弄一把。” “岳父,您还是别去了,芳娘叫我在家陪着您,万一发生了意外,小婿又照顾不到,如何同芳娘交代?” “交代什么?还轮不到她连管她老子的事情,我多带几个人去街上,你放心。” 张鹤同看着岳父已经开始准备东西,连忙站起来再劝,可谢大人心意已决,张鹤同说了半天,谢大人只嫌他啰嗦。 “你在家好好带着,别跟着了。”两人在谢家门口分别。 “谢伯父,您是要出门吗?”王绯正巧从门口路过。 “今日去府衙看看。” “芳娘不在家,我不敢叫岳父一个人上街,这才一直跟着。” 王绯点点头,“来豫州这么久,我也没出去转转,要不我和尽欢陪着谢伯父。” “有你们俩陪着我放心多了。” “伯父您等我一会儿,我去叫尽欢。” 谢大人看张鹤同不再围着自己絮叨,“虽然说你是我女婿,但也不要这么听芳娘的,有一点骨气!” 张鹤同不由得笑出来,说是这么说,万一自己真的对他的姑娘不好,怕是这老泰山会亲自动手打人。 “您还不知道芳娘的性子,我们俩,向来都是她说一不二,况且芳娘像您,聪慧沉稳,听她的准没错。” 谢大人笑着捋了捋胡须,“老夫当初也不算看走眼,你们两个的性格是最相合的。” “那当然。”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王绯带着尽欢走了过来。 两人好奇的看着王绯,王绯为了保密起见,叫尽欢给自己易容,两人看不出来自然会很诧异。 “保险起见还是乔装一下,谢伯父,咱们走吧。” 豫州的大街上没有前些日子热闹,征收重税不仅是与农民相关,连商人小贩、大的茶楼酒肆,各种各类的税收名头看得人眼花缭乱,不管是谁,基本是府衙的人怎么说,就要怎么缴税,弄得整个豫州城风声鹤唳。 大街上没有人,府衙门口却站满了人,都是来申诉征收赋税的官吏指示捕快甚至是士兵们伤了家人的百姓们。 人乌压压的挤咋府衙门口要说法,原本为了压制这群百姓,只要是上告要先挨二十大板,可真的有人不怕这二十板子也要上告,丁刺史为了恫吓百姓,授意底下的人下了死手,打死一个,打残不止十个。 即便这样,上了公堂,再怎么偏袒,无法将官吏们的暴行合法,于是索性不管,直言不再受理与征税相关的案件。 这才这么多人聚在这里要说法。 “谢大人来了!”不知道是谁一嗓子喊出来,不少的人都围过来谢大人。 “谢青天,青天大老爷,求求您给做主,求您给做主啊!” 不少人跪在谢大人面前,后面的人乌泱泱的跟着跪下,一时间只能听见磕头跪拜的声音。 王绯和尽欢躲到一旁,被面前的景象镇住。 谢大人在豫州为官多年,即便再被氏族官员排挤,可名望和威严还是在的。 “诸位,不是我谢谨不管事,如今我已退出官场,再无权力管豫州的事情,可如今大家跪我这一下,我自然是要给各位一个交代,诸位有什么诉求,尽管写成告状,我向各位递给刺史大人们处理。” “多谢谢大人!” “谁知道他们和刺史大人们是不是一丘之貉!”跪下的人群里有异样的声音,但很快被身边的人给训斥了。 “你新来豫州的?之前豫州城里的冤案错案都是谢大人一手翻案,还了多少人清白?谢大人前些日子都被连累得进了大牢,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话音落地,引来不少赞同的声音,那个人灰突突的不说话了。 “瞧见那个青衣短打的中年人了吗?”王绯指着刚才放话质疑谢大人的那个中年男子。 “怎么了?”尽欢顺着王绯的手往那边看去。 “他要走,你跟上去看看,他会不会和什么人接触。” “有什么古怪,我得保护你和谢大人。” “不用保护了。”王绯示意尽欢看向谢大人的方向,刚才还聚在一起吵闹不休的百姓们,大多都安静了起来,不少人跑去买纸,买不起纸的用草纸活着商量别人写在同一张纸上,大家都忙活起来,谢大人也在指导百姓们如何些状纸。 尽欢点点头,这样确实没甚么危险,然后转身跟上去了。 盯上那明中年男子的不只有王绯,还有今日上街来的冯景初。 早在今日天刚亮时,不少周边州县的百姓们都找到府衙来等着伸冤,冯景初早早也在观察这群百姓, 豫州的事情发酵得太快,其中透露着反常,征收重税对于豫州来说已经十分危险,万一有人之人拿此事做文章,那豫州步冀州的后尘,简直就是板上钉钉,到时候大雍危矣。 冯景初打算观察一下,如果有切实的证据,那久将这件事写信给父亲,这个时候顾不上父子隔阂,冯家不至于在秦家与皇帝联手后打击下一站不起,这时候还不出手的话,等到大雍遍地起战火,那就来不及了。 于是多日不见的两夫妻,隔着一条街,各自站了位置观察这场有征收重税带来的闹剧。 第76章 为民请命 直到日落西山,谢大人这边将状纸收集得差不多,再拖下去,府衙内的人应该下衙。 谢大人走了进去。 “见过丁刺史,杜监察使。”正巧今日两位都在,谢谨虽然正直耿介,但这么多年在官场熏染,很多的规矩他也清楚,只不过是不愿意为之罢了。 他在府衙外面的动静想必这两位大人一清二楚,谢大人不想管他们俩怎么想,他只想最后走之前给百姓们做一些事。 “原来是谢佐史。” “打扰两位大人,卑职有事禀报。” “既然谢佐史有话要说,咱们去那边。”这才发现谢谨身边跟着一位娘子。 “这位是令爱?” “这是家中奴仆,说来叫二位大人笑话,原本只是想上街买一点菜回家,没想到被绊住脚。” 这才发现,婢女的手里还拎着菜。 拎着菜的自然是王绯,“官署重地,你且在那边等我,不许乱跑惹事。” “是,老爷。” 既然是一位奴婢,两位大人也没再多问,两人正盘算着如何将谢谨弄进来将水搅浑。 “不瞒两位大人,这些是我将聚在府衙外面百姓的诉求状纸整理出来,突然征税,百姓们心中有怨,处理方式可能要更和缓一些。” “谢佐史此话有理,不过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府衙的人手实在有限,即便算上杜监察使带来的人,也是不够的,还需要你帮几日的忙,来处理这件事。” 谢谨这算是知道,原本这就是给自己设计的圈套。 一时之间谢谨犹豫了,但是手中的状纸有如千斤重,最终,百姓生计总比官场倾轧更加重要。 两位大人手上各端着一碗茶,不急不躁地等着谢谨做选择。 “承蒙两位大人看重,必不辱命。”谢谨说完就和两人告辞。 两人留在屋子里,“既然他同意了,那么后面的事情得赶紧办妥。” “杜大人放心,这笔税征起来,定然够数。” “也不要太过分。”杜大人轻描淡写地一句。 丁大人笑而不语,心想:如果不是他暗示杜家需要在这里盘剥掉很多的银子,豫州也不必像现在这样。 谢大人出来之后看见王绯还等在原地,两人一起走路回谢家。 “伯父,他们不准备处理吗?”王绯看着谢大人还拿着原来的状纸。 “不是,他们叫我先不要退,处理完此事再退。” 王绯叹了一口气。 “小小年纪,不要学着芳娘总是唉声叹气的,女儿家要少操心。” “芳姐姐听到这个消息估计和您有的闹。” “没办法的事情。”谢谨摇摇头。 “如果大雍的官员都有您一半的德行以及一半的能力,远不到今天这一步。” “小丫头倒是很敢说,这没什么了不起,只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 “可那两位大人是等着您去背这口黑锅?” “应当是的。” 果然等到了谢家,几个人都没逃过谢琼芳的怒火。 “坏心思都摆在明面上了,您竟然还要去?” 谢大人被吼得脑袋躲开一点。 “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夫人,不要生气,如果说丁刺史有这种想法,那他很难放过咱们。” “张大哥说的有大道理,丁家已经盯上咱们了,估计上次扮演他夫人骗他们的事情应该已经暴露了。” “那这么说,这件事是躲不过去了?” 屋中人都被问沉默了。 “那好啊,咱们怎么能赶紧办完这件事好回老家?” “不是那么好办的,尽欢,你说说今天你看见的情况。” “人堆里有人说谢伯父坏话,我跟了上去,发现有人给他们赏银,于是我跟发放赏银的人,今儿他就给不少的人发了赏银。” “你是说还有人在背后煽动闹事?” “不无这种可能,府衙那两位大人的心思其实摆在明面上,只管是闹大了万一有人追责,将办差不力的帽子扣在伯父头上,殊不知,京城里的人会追究他们两人的,怕不是这件事。” 谢谨也点头,确如王绯所言,如果是有人混入百姓中间,那么事情的严重性就变了。 “之前能在冀州耽搁那么久,就是因为冀州有人造反,领了军营的人起事,所以将冀州团团围住,如今豫州在灾情之下横征暴敛,经过有心人撺掇,确实发生什么都难以预料。” “要不然咱们将有人暗中做手脚的事情告诉那两位大人?” “不管用的,如今那两位大人看着收上来的税银,眼睛都冒红光,就算是和他们说了,也未必管。” “那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谢谨摇摇头,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那个派发赏银的人已经被看住了,先顶着些,主要是伯父手里的状纸,如何赔付百姓呢?” “那两位大人怕是不会将银子吐出来。” “到了他们的手里定然是要不回来,可那些去征收税的官吏呢?” “他们也会贪赃?”尽欢睁大眼睛。 “银子但凡过了人的手也要被盘剥一层,既然最大的咱们动不了,那么就从底下的开刀。”王绯痛恨这种行为,但是古往今来这件事屡见不鲜。 “可是不给我爹分派人手,咱们如何能从他们手里抠出来?” “不仅是抠不出来,得罪了他们,怕是比得罪那两位大人更可怕。”向来都是阎王好弄,小鬼难缠。 “只能想办法了。” 百姓们的血汗钱被洗劫一空,有的甚至是家破人亡,如果能有方法,还是要尽力一试的。 “放出去的官吏太多了,还有杜大人从京城带来的,没办法全都控制起来叫他们按照规章征敛。” “杜大人那些人是新来的,那有没有一种方法,唱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有什么主意?” 大家都看向王绯。 “不是什么好招术,今天尽欢给我的灵感,莫不如趁着他们回城,洗劫了就是。” 谢谨当即就要反驳吗,但好在压抑住了,屋中的人都沉默了,没想到王绯的方法竟然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但若无银子,那么伯父的差事是办不成的。” 第77章 公开审理 自从谢家人齐全了之后,总是聚在一齐吃饭,谢家规矩松懈,所以一般都是在饭桌上聊些什么,王绯和尽欢很快的融入了谢家的这各习惯,王绯说完打劫的话,其余人的筷子都不自觉地停下来。 王绯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大家都停下了筷子。 “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确实没有银子这件事是办不成的。”谢琼芳安抚地拍了拍王绯的肩膀,王绯提出来的办法粗糙了一些,但是确如王绯所言,光靠谢大人帮忙申冤是不行的,如果没有给百姓们赔偿,那公道又有什么用呢? 饭桌上的人都有些沉默来思索这个问题。 “罢了,这件事老夫来办。” 饭后,王绯和尽欢坐在廊下乘凉。 “我发现你适应的很快,打家劫舍的事情竟然信口拈来。” “不然只在乱世里和土匪们讲道理。” “你说的没错,如今各地造反的人如同水沸下饺子,这样的情况下,还守着原来的规矩不知道要吃多少亏,谢伯父不应该再卷起来的。” “伯父一心为民,面对那一双双恳切地眼神,根本无法拒绝。” “你说说这什么世道,一心为民的好官进退两难,反而是那些贪官污吏,一路高升。”尽欢很气愤,今日白天跟着那个派发赏银的男子,结果银子都是筚路蓝缕的穷人,怕是连饭都吃不起。 “你那日说过的话怎么不再提了?”尽欢看了一眼周围,就她们两个人。 “不怕谢伯父将咱们两个扭送府衙关起来?”王绯看着尽欢,知道她问的是关于造反的事情,笑着打趣尽欢。 “不能吧?” “就算是不能,说完了不仅不能解了谢家危机,反而会叫谢伯父烦忧。” “烦死了,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那这件事岂不是无解?” “两位妹妹还没睡?” “芳姐姐。” 谢琼芳从屋子里出来,看见两个人椅坐在阑杆上的两个人。 “我们都没这么烦忧,阿欢为何如此烦恼?” “芳姐姐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然怎么办呢?我是想问问春娘方才说的,打劫的事情。”谢琼芳压低了声音。 “这件事我爹定然是不同意的,但就算把谢家都折进去,也不够赔的。” “这件事还是得从那两位心黑的大人说起,一个是地方官,一个是京城来的监察使,怎么就需要一个替罪羊了呢?” “不是发现被骗要报复?” “不止这么简单,如果要报复,那有很多种方法,何必饶这么大的弯子,如果真的有人能辖制住这两位贪官,那么不如釜底抽薪。” “你是说,检举他们?” “具体官场上的事情还需要查清楚再说,可一旦谢伯父要管这件事,银子的事情必须解决。” “但是一旦有人拿到了银子,那么征收税的人一定都回来伸冤,到时候乱成一团,咱们还没查到是怎么回事,可能我爹就得被当成替罪羊给推出去。” “芳姐姐说的也对,那么这银子咱们不能出,状纸中确实有冤情的报给刺史大人,同时张贴出来呢?名目就是公开审理,不许有人浑水摸鱼趁机来报案。” “这个可行,一旦贴出去,难看的可就不止我父亲一个人了,我到时候看看丁家要怎么办。” “也不能叫征税那边征收的太顺利,尽欢你能不能联络一些江湖上的人,四处去抢钱?” “这个好办,正好有很多人想发财找不到门路呢。” “春娘,你觉得这样做可行吗?” “可行的,芳姐姐你想,如果征税太过顺利,那么背后拿钱买百姓闹事的人也会更顺利,如此一来豫州会乱得更快,要只有是百姓们能看见希望,谁也不想造反的。” “此言有理。” “正好叫尽欢帮忙,找些人盯着杜大人带来的官吏抢。” “这是为何?”尽欢不解。 “这是要离间那两位大人,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他们分赃的时候有龃龉,那咱们也能松快一些。” “妙啊。”尽欢拍手。 “我发现春姐姐的心思竟然是最多的。” “你春姐姐心有玲珑,你跟着多学一些。”谢琼芳笑着说。 “学不来学不来。” “各有所长,倒是不必学我。” “行,那就这么定了,尽欢,你那边帮帮忙,找一些靠谱的人。我将公开审理的事情告诉我父亲,随后也派人出去打听官场上是否有什么变动。” “只能先这么办了。”几个人随着微风徐徐吹过来,胸口也算是松快了一些。 “芳姐姐,你们老家是哪里呀?总是听你说起回老家,但还没听说过更具体的。” “我们老家是金陵旁边的梧州,那里比不得豫州府大,可江南水乡,水米丰饶,这个时间什么莲蓬等各样的瓜果都熟了,可以尽情地吃。” “听起来就有些馋了。” “我们那出门都撑小船,梧州城里没有人不会撑小船,每年到雨季,梧州就如同大师笔下的山水画一般,不,是比山水画更好看的风景。” “我要去我要去,咱们赶紧将豫州的事情了了,好去梧州吃莲子。” “好。”谢琼芳宠溺地摸了摸尽欢的头顶。 谢琼芳的劝说起了作用,第二日,谢大人去府衙开堂的时候,将府衙的门大开随后将昨天递交状纸的人一一请到堂上来,关于所描述之损毁、家人手上的情况逐一核实,导致一天下来才审完了三个人的案子。 但是却没有人再闹,将当场的陈词、状纸以及最后的定案之语,给丁刺史以外,还挂在了府衙门前的告示上。 加上原本谢大人名望就极好,于是很多人都等着谢大人做主。 有了上次的教训,谢家出了个家丁,专门盯着人群,一旦发现有人教唆,就立马将人按倒。 这一天,竟然一个教唆的都没有。 “谢佐史,你这不符合规矩吧?” “见过丁刺史。” “为何要将状纸贴在告示牌上?” “回刺史,您需要我尽快平定前来闹事的百姓,当然以快速平息为要。” “为何不先和本官言明?” “如果刺史大人觉得我做不得不对,大可以将本官的官印收回,我也好告老还乡。” 第78章 怪梦 丁刺史被谢大人的态度晾在当场,这谢谨背后是不是请了高深的幕僚,怎么从抓进去之后变得这样滑不溜秋? “谢佐史说笑,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呢,只是这状纸可不好往外面贴,家丑尚不可外扬,这府衙内部的事情怎么好贴榜昭告天下?” “丁刺史说的有理,可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您信得过我,那定然是不会干涉我的决断,在这,这远远算不上家丑,不过是一些小吏不守规矩,相信有大人您的管教,定然能不再犯。” “谢佐史是执意如此?”谢谨想起自己闺女的交代,谢谨未出声,恭谨作揖行礼,随后将官印向前递了递,丁刺史看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拂袖走了。 “公子,没想到那个谢大人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招数。” “这位谢大人确实很有智慧。”说话的主仆二人正是冯景初带着良安。 “京城那边可有动静了?” “有了,裴娘子,如今是裴婕妤了,和老爷搭上线联手,豫州那位虽然升了位份,但已经失宠了。” 那位婕妤姓孙,赐了名号绯,人称绯婕妤,听名字也知道是为了恶心谁,良安从不再自家公子面前提起这几个字,连长相都有五分相似,正是秦家献上去的美人儿。 “叫他们好好的斗,宫里的眼线都利用起来,无比将宫里的水搅浑。” “已经通知下去了,如今两位婕妤平分秋色,听说太后也很急,毕竟先帝没得时候就没有子嗣,已经开始张罗正宫皇后的人选了,其中不少的氏族娘子也都给太后递了牌子。” 氏族原本一直自诩清高,从不和皇室联姻,如今也到了这样的地步。 “盯着点这个消息。” “是。” “京中派下来的人什么时候到豫州?” 冯景初将豫州的事情和冯太傅还有周牧都通了气,只要不是没疯都知道豫州对大雍来说多重要,冯家前些日子隐蔽风头,不愿意和秦家对上,现在却也无法低调行事,强硬的将纳税的事情降低了三成,并且叫专门的人去各地方奉旨核查,但凡有多缴税,则当场罢官。 这样的政令是冯家拼尽了冯家的政治家底换来的,除了现在愿意和皇帝绑在一条船上的氏族之外,剩下的都支持冯家,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冯家的恐怖,在后宫连砸了三日的瓷器,才平息怒火。 但不知道怎么的,本应该被痛恨的氏族出身的裴娘子,竟然入了皇帝的眼,如今正蜜里调油。 冯景初点点头,却对着些奉命核查的钦差的差事不乐观,他亲眼看见那些缴税之后的小吏脸上贪得无厌的表情,以及地方上官官相护、氏族之间互相庇佑,这样的情况下,很难得到预期的结果。 “钦差大人们也快了,接到了您的信,老爷将第一批人派来豫州,想必是京城中有人给杜五舅老爷通气,才会将谢大人留下做替罪羊。” “杜家的消息灵通?冯家内宅还有咱们的人?” “有,留了一部分以防不测。” “暗地里将东苑、西园向外探听消息、传递消息的路数全都断了。” “可老爷那边……” “只管去做,父亲不会插手。”冯景初现在对父亲有了清晰的认知,包括对自己的认知。 “回吧。” “是。” “少爷,您最近睡不踏实,总是做梦,需不需要我给您抓一点安神的药物?” “不必,但去一趟医药堂,缙哥儿的脾胃还未好全,再去抓一些药来。” 主仆两人相携而去。 夜间 冯景初最近确实怪梦不断,他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的人着装都很奇怪,有的还很暴露,一开始入梦,冯景初都不敢睁眼睛,后来他像是总跟在一位娘子身边,能摸清规律好歹算是能睁眼睛,每日看着她忙来忙去,听着她们说他听不懂的语言。 好在这位娘子每日回去藏书阁,冯景初每次被困在藏书阁的时候开始翻阅这里的图书,在另有一个世界翻到的信息足以摧毁他的整个人,长此以往被教育的正统被完全推翻。 冯景初一时间接受不了,好在是一个梦,还有缓和的余地,于是冯景初这些日子很少睡死过去,都是熬不住了浅眠一会儿,看上去有些精神不好。 “你再去书肆,给我买一些有关民间怪传、神鬼一类的书来。” 良安点点头,自从少夫人去世以后,自己是越发不能理解,自家公子心里在想什么。 丁刺史那边却不太高兴,连夜拜访杜监察使问谢谨这个臭石头怎么处理。 “既然他愿意贴你就让他贴,听闻京城里的钦差不日就到,有他这样做,咱们也能撇清干系。” “可论理,咱们是要赔钱的。” “论理?可律法说了什么时候赔,怎么赔,我看这些贱民是吃硬不吃软,既然如此,从明日开始,征收亩税,不许缴麦子,一律要白米,叫他们拿着麦子换白米,你找人将那几个粮食铺子打点,这其中赚来的差价你可懂得?丁大人?” “此计甚妙!甚妙!为了缴税只能低价将麦谷出手,这样你我还能攒一大批粮食呀。” “不是叫咱们按照定额缴税吗?定然是一分一毫都不会差的。” “有此妙计,那我明日将谢谨打发了?” “别急啊,之前缴的税和朝廷规定的不是不一样,你我皆是奉公守法之人,自然不能放过此等监守自盗的贪官。” “愿听杜大人差使。” 丁刺史在心里佩服,论做官,还是得京城来的,手段和城府都远在他之上,跟着这样的人,何愁升官发财? “我这就去找人将其中的干系理好,定然叫谢谨吃不了兜着走。” 杜五爷在杜家不算受重用,如今到了豫州倒是找到了自己的长处,两位跟在大人身边的长随都觉得这些方法无耻有违天地良心,可谁也不敢说出口,只能看着两位大人越说越起兴,最后把酒言欢。 第79章 两人定计 谢家这边的氛围同样也轻松了些许,今日谢琼芳一直找人盯着府衙,就怕出乱子。 “不必担心我,我是你老子,又不是小孩子。”谢老爷不满女儿对自己寸步不离地看着。 “那没办法了,您已经告老还乡,还指着我和夫君养呢,怎么能不听我的。” “瞧瞧这副嘴脸,还没叫你养着就如此,真吃你家的饭还不给管死?” “岳父,别听芳娘瞎说,快,咱们开饭了。” “没想到芳姐姐、芳姐夫都如此会做饭。”尽欢从后面窜出来像个野猴子一般。 “你慢着点,和小孩子一样。” 王绯也摇摇头,尽欢得意洋洋地朝着王绯使了个眼色,王绯心中清楚,应该是丁家那边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今日虽然控制住了局面,但是我觉得,按照丁家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只能期盼监察使是位好人,能从中斡旋一二。” 王绯想了想,这位杜五老爷是杜大夫人的弟弟,但因为她不怎么和杜家走动,所以对此人的品行也不怎么了解,但是见微知着,杜大夫人且刻薄拎不清,想必这位杜老五爷,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王绯没说话,几个人说了些别的就散了。 不出王绯的预测,听到要上好的白米换麦子交上去,气得谢琼芳砸碎了一口缸。 “什么畜生能想出来这样的主意?我爹在豫州干了几十年,能吃上白米都得是逢年过节,竟然叫那白米缴税,怎么不拿金子去?” “此计阴毒,原本商贾以及各行各业都要缴税,大家同仇敌忾,如此换法,只剩下针对农户,且如今成丁的年纪改到十五岁,不少人家出不起钱又要出壮劳力徭役,如此下去,怕是伯父那边也很难压住。” “交代尽欢的事情做了吗?” “已经开始办了,但这件事也遏制不了什么。” 在那等贪官人眼里,就算是小吏,也没什么不可以替换的,不中用了总能找到中用的出来。 “只不过出一口恶气罢了,不过春娘你说得对,应当是京城里派下来人,听说如今征税规范多了,定额征收,对于的一分不取,可百姓们为了换米,只能低价卖了手里的麦子,算下来,说实话还不如原先那般。” “这就是这条计谋歹毒的地方了,既堵住了上面的嘴,又叫这膏腴都流向了自己的口袋。” “如今咱们怎么办?” “叫谢伯父那边小心一点,毕竟如此不需要谢伯父再做什么,但谢伯父也没被放回来,感觉其中有诈。” “你说得对。”谢琼芳准备找人去跟着父亲。 王绯一下把人拉住,“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杜监察使,记恨我扮演他夫人一事?” “春娘,你如何这样想?” “或许不过是个引子,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这位杜五老爷,谈一谈,如何能放过谢伯父。” “或许非这件事所导致的呢?那样的虎狼窝,怎么能放任你一个人去?” “是否是虎狼窝也需要探了才知道,我记得杜家来豫州,是不是要开宴会?” “没错,帖子咱家也有份,不过原本打算不多生是非,所以不打算去来看。” “宴席在哪一日?” “算起来是五日后。” “咱们去。” “可不一定能见到杜大人,况且咱们要去也要叫上尽欢。” “咱们两个人去,不会有危险,如果真的要拿谢伯父当替罪羊,当然是在没杀羊的时候养肥,这时候不去试探,更待何时呢?” “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没甚么好主意,主要是想试探一下,两家对你的态度,如果真的像是咱们猜测的那样,那或许,不要留恋,直接逃回老家。” “你还不知道我爹那个脾气。” “打晕了带回去,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竟然这样严重了吗?” “整个豫州城就是一锅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开水,如今经过不断的加柴已经沸腾,稍有不慎,就会吞噬所有人,我知道谢伯父有自己的坚持,但是这时候个人的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还是趁早想好退路。” “还是你看得深远,看来你对那位杜大人也不抱有期望?” “原本在京城的时候听过他的名声,只说在杜家不算受宠,况且如果他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职责,怎么会前些日子发生那么多血案?”王绯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和你想的一样,父亲虽然张榜了状纸,但是赔付的银两连一句话都没有,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付,如果他不尸位素餐的话,这些事情早就妥当了。”谢琼芳赞同王绯的想法。 “冀州的事情隐瞒得再好,也会传出来风声,如今他们两位这样不计后果,早晚有一日死在这里。”王绯发了狠。 谢琼芳越和王绯相处,越发觉得王绯这个人很有趣,顶着这样一张脸说出这样狠的话。 “对了,你这脸上的伤疤,还要不要医治?我在豫州认识不少的老大夫,要不要再试试。” “我不是觉得心里自卑才自暴自弃不管这道疤,这道疤别人看着碍眼,但对我来说,是重活一回的标记。” “你当真和这世上的人都不一样,别论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不同。” “有你这句话,我认你作知己。” “哦?才认我作知己?” “瞧你这话说的,不过世人一样不一样没甚么妨碍,我认你为知己,是欣赏你欣赏对于异于常人的认得看法。” “给我绕晕了。” “无妨,不是知己?” 两人相视一笑,两人相识相知,其实是清楚对方的特点,两人都不是世俗认同的好女子,一个是肆意插手父亲夫君政务、一个是好好的相夫教子不做非要来受罪,被人知道了都要被口水淹死。 但是和谢琼芳不论说什么,王绯在谢琼芳的眼神里看见理解和心疼,如果换一个人,都要被骂死且钉在耻辱柱上。 “咱们两个是越来越合拍,好妹妹,以后你就这么跟着我,不许说离开的胡话。” 谢琼芳有些担忧,毕竟两位无亲无故的女子长居府上。“你不赶我我不走。”王绯闲适下来,身上那股子被深埋的超脱性子显现。 第80章 杜家宴会 不管豫州城的百姓如何日日夜夜因为纳税的事情啼哭、流血,杜家的宴会还是风风光光地办起来了。 杜家宴会排场铺排的大,不在杜府办,竟然选了豫州的天香楼。 豫州虽然不比京城,但是天香楼也是百年酒楼,不少饕餮食客喜欢选在这个地方。 “这是什么人家,这个时候还要办宴会?”天香楼红缎子布满了楼内外,连高处液不放过。 “谁知道是哪个官人家,难道是娶媳妇的大事?又或者多年不生蛋的母鸡下了崽?” 这话说得损,但是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起来,如今豫州上下没有能消停的,大富之家、资产缩水;小福之家,勉强温饱,温饱之家,勉强还有饭可吃,那原本的贫苦之家连家都没了,如今城外荒民、饿死的人、卖女卖儿的人家数不胜数,就连城里,打家劫舍的人、偷盗的人都比原来的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看见有人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在这里张灯结彩办宴席,谁的心里能接受?到底是年景不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罢了! “就该如同冀州一般,将这些虫豸打翻在地,贱命一条,只要是拼了这命,换一位狗官纳命来。” “冀州如何了?这可不能胡沁。” “胡沁?轮不到我胡沁,我祖上就是冀州人士,家里亲戚多在冀州,这还能有假?就算冀州闹造反,那也比咱们强,人家没有征税这一回事,说不定人家的份都算在了咱们豫州的头上!” “这话我也听说了,别说这位兄弟孤家寡人有这样的想法,我有家有业都想弄死这个狗娘养的。” 一群人越说越激愤起来,如今就差出头鸟,如果有人站起来,跟随者必然不在少数。 谢家养不起马,去宴会,谢琼芳带着王绯坐的驴车,王绯将车帘子放下。 “不管如何安抚豫州百姓,生乱是迟早的。” “不过一些闲汉闲话,如何能当真?” “所有的事物都有自己的内在发展的规律,如今豫州这锅热水,怕是要捂不住了。” “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什么规律?” “冀州的事情都传到了民间。” “你的意思是冀州的人还是伸到了豫州。” “你听说过破窗效应吗?” “什么东西?” “比如有一家人有个窗户,不管是纸糊的还是琉璃做的,如果是完整的,必然没人敢动,如果有一天被人敲碎了一块,那么就会被很多人敲碎,也叫破鼓万人捶,如今第一块石头被扔了出来。” “你是说……”谢琼芳眼神看着王绯,两人的眼神意味不言自明。 王绯将帘子大开,谢琼芳坐在主位上看见外面张灯结彩的天香楼。 “催命符不过如此了。” “走吧。” 今日王绯做婢女打扮,跟在谢琼芳的后面进来。 “哎哟,这不是谢佐史家的明珠?也不知道你夫君如何了?” 说话时杨夫人身边的一位夫人。 “史夫人说笑,不过是入赘的夫君,伺候我高兴,就留几日,伺候我不高兴,舍了便是,谁还能为了个男子擦眼抹泪。” 谢琼芳一言出,待客的花厅都安静下来,“如此粗鄙的话你竟然也说的出来!” 史夫人夫婿在府衙有个小官,但这个豫州城里的窑子就没有他没去过的。 “粗鄙在何处?如果以后我入赘了第二个夫君,第一个请您,教您评评理,好看看到底是哪里粗鄙。 谢琼芳从小就融不进去这个圈子,直言直语是常事。 杨夫人自然也知道怎么对谢琼芳,“衣服上的料子是新裁的?” “自然是,诸位看看,这是京城时兴的料子,也叫杜家夫人看看。” 话题从而换了新的,谢琼芳丝毫不在意,于是按照次位落座。 虽然冷落谢琼芳,但是余光都看着,谢家按照官职,不应该坐在末尾,谁知道谢琼芳就这么安然的坐下了。 想起来谢琼芳自在的日子,原本还嘲讽人家,下嫁一个泥腿子,如今看来倒像是养面首,倒是叫她享受起来。 谢琼芳淡然吃茶,不就是暗里打压这一套,多少年了也不腻烦,倒是想着王绯说的话,如果将自己亲爹打晕带走需要被罚多久? 不多时,杜家夫人从里面出来,一群人站起来。 “多么标致的夫人,竟然像是神妃仙子下凡一样。” “就是,当真是女子典范。” 杜五爷的人其实姓范。 范夫人或许是没见过这么夸张的场面,听见直白夸人的话脸色僵硬。 “托大家的福,且都坐吧。” “谢范夫人。” “客气什么,初来乍到,还是得多谢姊妹们扶持,这是我从京城带来得一些零嘴儿,大家边吃边说,别客气。” 身边得婢女将东西都发下去了,几个人喜欢奉承得夫人将婢女也夸赞了一遍。 “瞧瞧多叫人羡慕,不像我们家一群野丫头,比山上得猴儿也得体不了多少。” “谁不说呢,如果范夫人肯赏脸叫手底下的人辛苦给调教调教,我们便是千恩万谢了。” “哪里有各位夫人说的那么好,倒是可以叫这几个不成器的,给帮忙教教。” “哟,我就说范夫人菩萨心肠。” 众人又恭贺起来。 “要我说啊,就算是夫人菩萨心肠,也不该叫夫人被人蒙蔽。” “这话怎么说?” “前些日子,我在净慈寺碰见了假的范夫人,和我说了些有的没的,败坏范夫人名声,就说多可恶。” “还有这样的人?真真儿是不要脸。” “图什么呢。” “下贱东西,管她图什么,或许是背后嫉妒疯了。” 屋中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范夫人和杨夫人不再打搭言,四处看着,连屋里的婢女也在啥盯着。 重点当然是谢琼芳和王绯二人,可惜王绯谨慎,别说易容,连身形都改了,今日腰身加粗不止半点儿,背上也垫了东西,叫人如何也看不出来。 “还真的对这件事念念不忘,你说是为什么?” “有些人的想法很难以常理琢磨。” “无非是闲的,如果吃不饱饭的是她们,我看谁又心思琢磨这些破事。” “你看这位范夫人,对满屋子人的嫌弃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 “因为你还不懂京城的人如何装腔作势。” 谢琼芳盯着范夫人看,试图打量出什么,确实如王绯一说,很会装腔作势。 第81章 妖为鬼蜮必成灾 王绯与谢琼芳在满座的议论与试探里岿然不动。 “难道谢娘子不这么认为?” “不过是一宵小,或许是旁窥见了一角范夫人的高贵人生,动了做梦的念头,不过是个唱戏的戏子罢了,还能这么认为?”刚才的史夫人不服气,第一时间又拿谢琼芳做筏子。 但又被谢琼芳戳肺管子,谢琼芳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叫人拿不准到底是在阴阳谁。 “这位娘子倒是想法精妙,不过是一个戏子,确实不值得说嘴。”范夫人见试探不出来,就换了话题。 一位京城来的监察使夫人,带着在坐夫人以及她们的夫君们发财,自然是少不了的奉承话。 话题转到衣裳首饰上。 “京城流行的料子,如今是月白锦,夏天了裁剪襦裙,便是最合适不过的。” “是夫人身上这个料子吗?” “我今儿身上的不是,这位是我眼前还算有点出息的丫头,今日穿的便是。” 夫人们面色不该仍在奉承,围着那两位婢女夸赞个不停。 “京城里的人原来都不如你这样正常?”谢琼芳和王绯耳语,王绯仅是带了一些银票,就能如此有钱,不过每次都能表现出来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势,这位范夫人,话说的有些过了。 “氏族的人,不是靠金钱起家的,更有甚者,很多高门氏族,都过的有些清贫,不然我怎么嫁到冯家去?氏族与权力还有金钱勾结,覆灭就是迟早的事。” “没见识过顶级氏族得模样,不过看你能在冯家待那么多年,想必冯家还是有些本事的。” “盛极必衰,谁也不能违背事物的发展规律,一整个顶级的氏族填进去,也不够。” “当真是荒谬。” 不多时,或许是范夫人对奉承话听腻了,终于到了宴席。 来赴宴的客人们按照顺序落座,管事的婆子站出来唱菜名,上菜的都是杜家自己的婢女,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等待素盘冷盘荤盘都上全。 范夫人才开口:“今日没甚么好招待大家的,家中有个淮扬菜的厨子还算有点本事,食材也是从那边送过来的,请大家尝尝。” “今儿真是长见识了,托夫人的福。” 范夫人举杯轻抿一口,便开席了。 今日一共十六荤、十素,还有十二个冷盘,更不计酒水果酿。 王绯与谢琼芳只觉得浑身寒冷,一顿饭吃得十分愤怒。 席间是沉默的,大家都在大快朵颐,只有坐在首位的范夫人以及王绯和谢琼饭三个人不怎么吃。 范夫人往这边看来,但因为离得远,只能远远地看着。 “既然今日提起净慈寺的事情,那是真的那位杜大人还在在意这件事?” “应当是的。” “好在今日没白来,那咱们可摆脱嫌疑了?” “没那么简单。” “得亏你想的长远,如今那些去过的人,除了你都在谢家扣着,便是想查也摸不到头尾。” “不要掉以轻心,氏族私底下都喜欢养死士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万一露馅了,谢大人那边更难以脱身。” “放心,谢家府内的事情逃不过的我的眼睛。” “咱们提前离席,就说身子不适。” “唐突了,范夫人,我身子不适,想先走一步。”谢琼芳揉了揉肚子。 “那你且去吧。”范夫人嫌弃地皱眉。 “走。” 两人从天香楼下来,“去那边准备的更衣室。”王绯指了一个方向。 谢琼芳和王绯两个人走过去。 两人进了更衣室,王绯伺候谢琼芳换衣服,隔墙有耳,两人不敢多说什么。 “弄好了你先下去。”王绯示意谢琼芳,谢琼芳懂了之后,清了清嗓子吩咐王绯。 王绯从侧门出去。 “什么人?”王绯一出去,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匕首。 “我是谢家娘子身边的丫鬟,我家主子正在里面更衣,叫我在外面等她。” “谢家?” “正事。”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且说说,你真的是谢家的丫鬟?” “这怎么能有假?” “可我怎么听说谢家原来只有几个粗使丫头,,没有贴身的丫鬟,你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难道不是哪家的姑娘小姐?” “我原本是商贾家的女儿,家道中落才被谢家娘子买下来。” “笑话!你没有二二十五也得二十的年纪了?谁会买这么大的丫鬟?” “这么大自然是有好处的,要少不少的银两呢。” “休要狡辩,这里是主家禁地,你擅闯进来,必然不能叫你从我手下活着出去。” 这位拿着匕首的是一位看起来很严肃的女护卫,虽然做丫鬟打扮,但是一看就是手上有功夫的。 “杜大人救我!” 王绯呼喊出声。 “谁人在外面?” “回老爷,是谢家走错路的丫鬟。” “谢家?” “是。” “叫人进来。” 王绯被松开。 随后被押解进屋子。 “你就是那个谢娘子身边的丫鬟?” “回杜大人的话,正是奴婢。” “怎么知道本官在这里。” 王绯今日不得不跪,“既然是杜家禁地,自然猜到了您在这儿。”王绯带着故作聪明劲儿回答道。 “谢家当真是卧虎藏龙,我且问你,谢家和净慈寺有什么关系?” “净慈寺是豫州的大寺庙,向来是香火旺盛,谢家每年捐多少的香油钱,顾得上谢家?” “你这话倒是有道理。” 王绯准备站起来,“放肆。” “好了,叫她起来。” 王绯站起来后,还在思索着要不要接着套话,门从外面推开了。 “五舅安好。”王绯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一紧,低头站在一处当木头桩子。 “原来是臻明来了,快来坐。” 来的人正是冯景初。 “舅父不必忙活,来和您说几句话便走。” 杜大人举手示意他先别说,对着王绯吩咐道:“你既然不知道净慈寺的事情,便下去吧。” 王绯称是,随后弯腰退了出去,冯景初听见这一声“是”抬头看了一眼,但是是一位丫鬟打扮,虽然有些像王绯,但是身形不是,冯景初低下头。 杜大人看了一眼刚才的女护卫,女护卫了然跟着王绯出去。 第82章 被刺杀 王绯看见杜大人的眼神,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心跳加速,心中正运转如何脱身,一直算计来算计去,只有今日不应该如此冒进,本以为试探出杜大人的想法之后可以对症下药,给出一个假冒范夫人的人来,将事情做得圆满,从而摆脱谢家的嫌疑,没想到杜大人竟然直接选择灭口。 一瞬间,王绯弯下腰,随后拔腿就跑,女护卫没想到王绯的反应竟然能这么快,反应过来追上去。 王绯夺路奔逃,来不及告诉谢琼芳,为了躲避只能往人群多的地方跑,好在身体素质还算是过关,王绯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人没了动静。 这里应该是一个不知名的胡同,王绯不认识路,打算冷静一下再出去,同时心里糟糟的,冯景初不在京城在控制局面,难道他是来豫州的钦差?虽然两人当夫妻的时候日子算是一地鸡毛,但王绯对于冯景初的才能还是信得过,如果是他来豫州,那想必要好很多。 原本王绯不愿多回想之前的日子,但今日听到前夫的声音,她才发现自己并不能忘了那段日子对自己的影响。 王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处,只能这样过一天算一天。王绯缓了缓急促的呼吸,然后漫无目的在巷子里乱逛,只等着过一会人真的走了。 “娘子安好。”突然蹦出来一个男子,穿一身白衣服,看起来二十余年纪,王绯被突然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你是谁?” “在下姓白,娘子莫怕,在下初来乍到豫州,想问你几个问题。” 王绯打量了面前的男子,唇红齿白加上一张圆脸,看起来嫩得能掐出水来,看起来应该是读书人,“你干什么的?” “在下是商人。” “就算是长得好看,也不该骗人啊。” 白衣男子用折扇挡脸,原本他这样的姿态,没有年长的娘子能抵抗得住。 “叫娘子看笑话了,只是想问问豫州民生。”白衣男子神色正经了起来。 王绯站远一点打量了一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但又仔细看看。 “你是京城来的钦差?” 白郎君瞪大了眼睛,没掩饰住自己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不要紧张,没人泄露消息,我只是猜的。” “娘子高人也!” “既然你是钦差,不管你是真心想给豫州百姓的做实事,还是和天香楼的人是一伙的,只能说豫州百姓任人鱼肉,具体有两件事可以查,一是,在五日前,征收的都要比朝廷规定的高,二是现在需要用麦子换白米,麦子贱卖换白米,中间的差价进了贪官的口袋。” “可有证据?” “你可找谢佐史问问。” “他就不是贪官吗?” “我是谢佐史家的人。” “多谢娘子。” 王绯点点头从胡同离开。 再说谢琼芳这边,一时不查王绯没了踪迹,于是谢琼芳也出了天香楼,听闻方才有人夺路奔逃,猜到王绯可能出事,连忙找人。 谢琼芳有些后悔,原本这些事情和王绯是没有关系的,将她牵扯进来不说,如今还遇见了危险。 谢琼芳正和女护卫撞了个正着,谢琼芳下意识察觉到不对,放缓了找王绯的脚步,连忙租赁马先回了谢家。 “阿欢,春娘不见了,你快和我去找。” “不见了?” 谢琼芳将话说了,于是两人急忙出门。 “不行,咱们俩找到什么时候去,雇来的人到了,叫她们一起和我找。” “行。” 王绯从巷子里出来失去了方向,不敢再往巷子胡同里钻,如今天色将晚,只能往人多的地方去,找一些年轻的女子问路,不敢随便乱走。 没多时,王绯与谢琼芳见面。 “你去哪里了,可有事,简直就要吓死我了。” 王绯想了想,还是回到天香楼附近安全,一是灯下黑,二是谢琼芳来找她定然也会再找一遍天香楼,没想到真的遇见了。“我没事。” “咱们赶紧回去吧。” 两个人没等走,遇见了参加宴会的夫人从天香楼出来。 “这不是谢娘子吗?” “各位夫人好。”谢琼芳站在王绯前面将人挡住。 王绯没有说话。 几个人往停着各家马车的地方走去。 谢家的驴车不免被笑话,一群人正在说话之前,一群夫人们被一群男子们围起来,每一个穿得都很落魄。 “看看这些穿金戴银的夫人们,何其可恨!兄弟们,给家里人报仇的机会到了!” “不就是她们的爷们在外面盘剥我们,咱们抢她们不是天经地义?” “每一个金钗衣裳都沾着百姓们的血汗钱!” 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有几个色厉内荏的夫人出声严厉警告这群乌合之众。 “放肆。” “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死活呢。”其中一个人随手抓了一个夫人将刀放在她脖子上。 “这就送你这个倒霉鬼去见阎王。” “慢着!” 王绯出声制止,但是那位被抓的正是史夫人,那位虬髯大汉没给王绯反应,这一刀下去史夫人血染当场,尖叫声从各处响起。 这放车的地方,马夫们已经被解决了,他们扮成马夫的模样,还有一些藏在了马厩里,这里偏僻离天香楼远,这边的动静这么大,竟然都没人过来查看,没想到会遇见这件事,王绯不知道的是,杜家已经将人全部撤走了,天香楼今天是将场地借出来,原本的人还没回来,正巧遇见了这个真空。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出言说话?”王绯站在这群夫人的最前面,谢琼芳站在王绯身后,王绯制止了她继续上前。 “各位好汉要是求钱,各位夫人们想必是可以舍得出钱的,何必害人性命呢?” “财?” “我们求的是公道!” “公道不是拿弱女子们开刀,既然求公道怎么不去刺杀官员们?” “少废话,你给爷过来。” 第83章 解围 王绯躲开过来抓她的手,随后掏出匕首,用匕首挡开,那人连忙躲开刀刃。 看见王绯手里的匕首,对面的人们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嘲笑王绯自不量力。 “你一个弱女子,就算是有刀在手,又能做什么?” 王绯站在一群妇人之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拿着匕首观察面前将她们围成一团的男人们。 “今儿要是只求财,金银珠宝尽数拿走,若是想动手杀人,我劝各位想清楚。” “杀人?夫人们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怎么舍得杀?”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淫贱地盯着各位夫人们打量,眼神贴上去,直叫人犯恶心。 夫人们这时候有点害怕,平常前呼后拥的,怎么又这群贱民上前靠近的机会,如今天色已晚,此处无人,就算是喊出声来也无人应答,岂不是危险了。 几位胆子小的人已经哭了起来了,啜泣声传过来。 “我说废什么话,赶紧动手。” “怎么各位都是孤身一人的绿林好汉?今日在此作孽难不成神不知鬼不觉,家里人的性命全都不要了,便是尽管过来。” 王绯抓住机会,将匕首对准了上前一步的领头人。 “小娘子,你就算吓唬我们也没有用,今日你们这群人,不管如何也该死了。” “你看我穿着,便知道我和这群夫人们,没甚么联系,站在这里不过是不想看着你们家里还在挨饿的家人因为你们不长脑子的行为而死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些人打量王绯,王绯今日穿着朴素,不过是普通的棉麻料子,头上一根木簪子将头发挽住,看起来与寻常百姓家的人没甚么两样。 “官员们的夫人受辱,你以为你们能跑得掉,可俗话说得好,跑的和尚跑不了庙,在那些大人们眼里,就算是将豫州城里有嫌疑的人家全部都杀了也没影响,诸位当真觉得你们今天的这件事做的一干二净?” “我说你别胡诌了,第一件事就是拿你开刀,好好的一张脸,竟然有道疤,也真是晦气。”人群后面传来声音,引起一阵附和。 “今日拿了金银走,可叫家里吃一段时间的饱饭,如若不然,怕是全家跟着遭殃,你们想想,如今叫百姓们用麦子换白米,岂不是说明,这群贪官都有怕的余地?你们今日痛快了,乱来之后给了他们鱼肉百姓的借口,岂不是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你是谁我要听你说这么多,让开!” 领头的人气势汹汹,想将王绯拖开。 “我们是谢家家眷。”谢琼芳站出来。 “谢佐史家?” “正是,我是谢佐史的女儿。” 对面几个人沉默,但一群人难免有乌合之众,领头的人是真的愤愤不平,后面的可就不一定了。 “既然你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那我劝你想想。” “各位夫人,还不拿身上的金银财宝保命?”王绯对着身后的人说。” 一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动作,王绯回头催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万一有一个人动手,其余的人必然蜂拥而上,有几个夫人一咬牙,将头上的珠钗都拆了。 “扔到前面。” 几个人听着王绯的话,将满头的珠钗扔在了两群人中间。 看着满地的金银首饰,里面甚至还有一颗东珠,终于有人等不及了上前去捡,后面的夫人们也动起来,只有金银落地的声音。然后一群人哄抢起来。 王绯拿着匕首往后退了退。 “不要太过分。”王绯紧盯着领头人的眼睛。现如今才知道领头的就是这位年轻人,个子高不说还长得壮,身上的衣服能看得出用得比其他人讲究的料子,不过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人长得黑,不过五官倒是周正,一张国字脸配上一双大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 “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意思不意思的,我劝你走正路,这群人不过是内宅里的夫人,你若真有本事,你奔着她们的丈夫老子去。” 那领头人被王绯说的气愤中还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你哪里懂旁人的冤屈,如果不是今日不长眼冲撞了谢家的娘子,你以为我们能放过这群人?” “年轻气盛是好事,可也别被利用了。” “你什么意思?” “还不出来!”王绯高喝一声。 随后一位白衣男子,带着几个长随出来。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真是好热闹的一场戏。”之前遇见的男子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出场。 “你还有后手?” “早说年轻气盛是要坏事,如果这些夫人们跟着一群死士或者护卫,你们早就死了,趁着事情没闹大,你还不快走?” 那人没再说话。 后面的妇人们趁着空当跑了个精光。 那些人看着不能成事了拿着抢到手的金银就跑,白衣男子将扇子收起来,在手里拍了几下。 “娘子这算不算欠我个人情。” “你看你好心做好事,竟然连一个道谢的都没有。” 两人说了两句没听见王绯回应,却看着王绯拿着匕首的手一抖,匕首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谢琼芳发现王绯不好,连忙将人抱住,“春娘!” 自从被追杀开始,王绯就在透支身子,原本还没养好的身子骨又跑又躲、又惊又吓,坚持不住晕厥过去了。 “你同春娘认识?” 那白衣男子点点头。 “帮帮忙。” 一群人带着王绯回了谢家。 “快去找贾老大夫。” 贾老大夫是谢大人的好友,寻常谢府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贾老大夫给看。 如今已经将近黄昏,贾老大夫是从饭桌上被拉过来的。 切脉之后良久,贾老大夫沉默。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沉疴,不是长久之相!还造作什么。” “老兄您别生气,快给我这侄女儿看看。”谢大人归家之后听闻王绯晕倒了,也连忙来看。 “这以后得好好的养着,切不可如此操作劳累。” “都听您的。” 第84章 合作 一行人忙着给王绯抓药看病,谢大人才看见外间站着的白衣男子。 “见过谢大人。” “你是?” “我是春娘的朋友,突然遇见春娘病倒,便不请自来了。” “既然是春娘的朋友,就在家安心住下。” 谢琼芳想起来还在家中的张鹤同。 “谢叔,你且去安排客人。” 谢管家明了,叫这群人去了靠前儿的屋子,避开后面的张鹤同。 王绯还在昏睡,谢琼芳叫尽欢守着王绯,随后去了后面。 “前院是怎么了?怎么听见了生人的声音?”张鹤同虽然嘴上不说,但在家待得的无聊做不了什么,饭也吃不下,只能在后宅里蹲着看书,人都憔悴了不少。 “别提了,今日这事惊险得很。” 谢琼芳先挑了几句要紧的话。 “都是我无能,暂时不能给家里做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等咱们回了潭州,有的是你出力的地方。” 谢琼芳想起来一件事,沉思在那。 “怎么想什么呢?” “咱们回了老家,将春娘和阿欢都叫我父亲认作义女,如果她们想嫁人,咱们就给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要是不想嫁人,就养在家里,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想想都高兴。” “这些都听你的。” “咱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谢琼芳抚摸张鹤同的脸,“这辈子娶了你做媳妇,能给岳父当女婿,实在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咱们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便是最好了,这么说起来,也想小子闺女了。” “咱们尽快安排回潭州。” 两人抱一起说了一会夫妻私密话。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春娘。” “瞧你,是我重要还是义妹重要?” “怎么吃起这样的醋来?” “还不是你们两个太亲密。” “一把岁数的人了,还和一个生了病的人计较。” “不说玩笑话,春娘的身份你可有底?” “有底。”谢琼芳郑重地说。 谢琼芳去的时候等到夜深了也没见王绯醒过来, “芳姐姐不用担心,大夫说了,今明两日就能醒过来,我来守着就是。” 尽欢将谢琼芳劝走。 王绯那边快深夜才醒。 “水。” 王绯面色苍白,尽欢刚睡着,听到声音,“你醒了。”尽欢赶紧出去给王绯倒茶,也不敢喂凉的,灶上还剩了些热水,尽欢赶紧去取来。 “我怎么了?”“还说呢,我都要吓死了,怎么就好端端的晕倒了?你这身子骨的亏损,平日里也不上心,等到了关键时候,总是不中用。” “这不是这一天过得太精彩了,撑不住才晕了。” “大夫说,醒了就要喝药,你赶紧喝了再睡一会。” “我睡不着。” “那咱们说说话,具体的芳姐姐都告诉我了,你怎么能替那些人出头?” “不管是谁家的夫人,也不该遭这样的磨难,如果能救还是要救。” “阿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通常你不管事,很多东西你都不放在心上,但你放在心上的事情又那么古怪?” “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罢了。” “想做的事情?” “不是不想和你说,是很难说明白,就比如那些夫人,就算是她们性子阴损,也不该叫这些人糟蹋,今日别说我已然出手,就说死了的史夫人,就已经够冀州天翻地覆了。” “冀州的形势已经到了今日这样的地步,当真是不能善了了吗?” “正是,史夫人的夫君是丁大人身边的最得力的属下,他夫人横死街头,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冀州的贪官们,原本就是无所顾忌的贪,今日有了借口,才真的是难以善了。”尽欢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只能是叹了口气。 “冀州这盘棋,快要热闹起来了。” “谢大人那边能脱身么?” “那白衣男子可看见了?” “还在府上呢,说是你的朋友。” “不算是什么朋友,那是京城来的钦差。” “钦差大人?可是钦差大人已经去了府衙,谢伯父晚上回来还提了一句。” “豫州这样热闹,想必是有好戏看了,但愿咱们都能安然脱身。” “别想了,说了这么一会子话,赶紧休息。” “睡吧。” 翌日 谢琼芳刚醒来就来看王绯,王绯醒了正在花园角处伸展身体,回想现代一套养生的功法打起来练。 “好端端不休息,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说我身子骨差,打来练练身子骨,倒是叫姐姐看笑话了。” “你这身子骨不好,确实应该好好练练。” “姐姐等等我,等我练完有话要说。” “去将白衣男子请过来。” “请问春娘安。” “还未问公子尊姓大名。” “你们不认识?” “认识认识,就是还未交换姓名,谈不上尊姓大名,只叫我白青山就行。” “岂能不认识,昨日他看着我在胡同里被人追杀,等人都走了才出来,咱们被那些围住,他躲在暗处看戏,我不叫破不出来。” “这么说岂不是叫我汗颜?”虽然嘴上说着,但是面子上毫不显露。 “没工夫说这样的闲话,既然是京城来的钦差,你是正差还是副差?” “自然是正差,负差叫秦志明,说起来和你们谢家还有渊源。” “什么渊源?” “豫州那批贡品可还记得?那便是小秦大人的主意,听说这批贡品没进宫去,可气坏了小秦大人。” “原来是他啊。” “要联手吗?”王绯说话。 白青山想了想,“如何联手?” “我们想叫谢伯父安然退出来,我们即刻回老家,关于豫州内政、纳税,你想知道什么,我们知无不言,或者你有不适合做的,我们一并代劳。” “这么说,听说小吏们征税被抢,发生了好几起的那个,惹得丁大人和杜大人两人心中不和,原本是你的手笔?” “明人不说暗话,只说是我们做的。” “好啊,不怕我把你们抓起来,或者送给两位大人讨个人情?” “能在这个时候来豫州,不会是什么贪官污吏,时间不多,只说一句,是否要合作?” “这样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第85章 合作-下 “就算咱们合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白青山笃定这位春娘已经将事情都想清楚了,否则不会叫自己过来。 “是有办法,但是我想先明确的是你手中有多少权力?” “你原本是京城人氏?” “是。” “那你是哪家的谋士?我在京城怎么没听说过你也没见过你?” “我不是谋士。” “不要想歪,我不是说的那种谋士。” “我也没想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白青山多解释一句,因为之前早些年的时候真的有女子读书给朝中大臣们当谋士,但大多成为朝臣的小妾,或者和情色绯闻联系起来,多叫人不齿。 “这次来豫州奉冯太傅的命令,杜大人在京城是因为做官品行不端而被冯太傅左迁出京,这次也是冯太傅嘱托,如因纳税的事情而鱼肉百姓,可直接罢官回京后处置。”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将人罢官算了。”谢琼芳觉得那位杜大人在这次征税的事情上占主要的责任。 “不可,一来需要证据,唐突拿他,必然不能服众,打草惊蛇后有了准备,处置他会越来越困难,二来,豫州的事情他虽然是主谋,但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王绯摇摇头后说道。 “春娘子说得对,确实无法拿他,我甩开众人私底下进城,也是想要有他们违反律法直接的证据。”白青山点点头附和。 “怎么说他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征税这件事是陛下下的政令,说穿了他也只是按照政令办事,我们能和他计较的,无非是是否严格的按照政令行事,计较他出格的部分,这样的事算账,就算是闹到陛下跟前,也没有人肯真的将他们如何。”白青山虽然年纪不高,但是深谙官场处世之道。 “没错,所以,征税的事情不要和他计较。”王绯没说的是,两人已经请了谢伯父回去处理,就是因为已经将相关的首尾都处理干净,只要是一提起来,那必然是拿谢伯父当替罪羊,到时候再替谢伯父分辩,什么时候能回潭州老家去? “春娘子的意思是另辟蹊径,从旁的地方发难?” “如果你觉得对杜大人还有丁大人这样处理不公平,我可以将他们征税时的鱼肉百姓的行为都证明给你看。” “说来听听。” “说这件事之前,我还想问问,为什么秦志明也会成为钦差来豫州?” “秦志明如今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上次的贡品是进献给婕妤娘娘,这位婕妤娘娘也是秦公子进献的,如此,当然可以成为副钦差来豫州。” “冯太傅和陛下的博弈罢了,你是冯太傅的嫡系?” “如此倒是谈不上。”王绯心中在想,假设白青山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是冯太傅一方真的在京城中的地位已经不如当初了。 “要将秦志明这个变数也考虑进去。” “到底要如何做?” “我带你去见谢佐史。” 几个人来到谢大人书房前,谢大人最近又被上次排挤,只从张榜处理百姓们的冤屈,丁大人就三番五次将他遣散回家,昨日去了,丁大人告知他要休息三日,府衙要招待京城来的钦差。 “谢伯父。”王绯上前敲门,示意大家先在门口等着。 “进来。” 王绯和谢大人在里面交谈了两刻钟,王绯才出来叫其他人进去。 “伯父,这位就是钦差白大人。” “见过白大人。” “谢佐史您客气,当不起您这么大的礼。”白青山连忙将谢大人扶起来。 “白大人这次来是取缔征税的吗?” 白青山的脸上闪过羞愧,“这个恐怕还没有办法取缔。” “也是,怎么能轻易的取缔。可就算是不取缔,也断不能如此了。” 谢大人的案头前面都是誊写后的状纸,谢大人随手取了一张。 “白大人,您看,这章是栖凤县的一家百姓,因为用麦子换不起白米,和征税小吏分辨了几句,就将人一家五口都打成重伤,家中一共两位壮劳力,腿都被打设了,怎么能有如此残暴的事情?况且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这也不算最严重的,最严重的已经家破人亡,因为交不起税而落魄街头乞讨为生,甚至是横死街头。” 谢大人的眼睛里饱含泪水,他从进入官场那一天就是在豫州做官,从九品小关一直到如今的从四品佐史之位,他走了快三十年,如今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豫州被人压榨,百姓们被人鱼肉,自然是恨到日日夜夜的睡不着觉。 白青山随手拿了一张,看完之后又换了一张,虽然没有见到实际的场景,但是越是客观的描述,越显得真实的残酷,没想到原本是大雍粮仓的豫州,这短短时间里,竟然都遭受了这么多来自朝廷的欺压。 “佐史大人是我等为官之人的表率,请收晚辈大礼。” 谢大人避开不敢当,钦差都是奉陛下的意志,怎么敢受钦差大人如此大礼。 “既然白大人对豫州的情况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接下来我说说如何先将杜大人拿住。” “愿闻其详。” “杜大人来豫州时间短,除了和征税相关的事情,其余的地方很难抓到把柄,况且杜大人带来豫州的官吏不是很多,多数用的都是豫州府衙的人,所以应该先动丁大人。” “为何?丁大人是豫州的地头蛇,就算是我来了,也不敢轻易动他。”白青山不解为何不限处置杜大人。 “现在没有杜大人,豫州的征税也还是要这样办,杜大人之所以受丁大人尊敬,是因为丁大人有一人想去京城做官,如今让步讨好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积累人脉,而非真的和杜大人较好,正所谓小人同而不和。” “有道理,杜大人原本的手下都被……都没有了可用之人,自然是没办法改变什么。”谢琼芳想起来之前尽欢已经将杜大人的官吏打劫殆尽。从那之后,自然是能用的人变少了。 “那如何处置丁大人?” 第86章 问责发-上 “两人因为分赃不均已经开始内斗,我的意思是想要丁大人倒下,罪名是杜大人意图谋害丁大人,从而盘剥更多的税银。” 王绯一言既出,在座的人都震惊地的看着王绯。 “这是从何说起?” “你的意思是我先替丁大人伸冤,好叫两个人内斗?” “两人因利结合,自然因利而翻脸,替丁大人伸冤,杜大人自然会怀疑丁大人是否在背后捅刀子。” “那你说的证据?” “杜大人家的死士。” “你还有这样的证据在手?” “证据自然是伪造的,杜大人发现破绽当然会觉得是丁大人诬陷,你觉得杜大人手里有没有丁大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 王绯这样猜测是有道理的,两人一起合谋做这种违背律法的事情,杜大人从京城来,自然是防备心很强,况且杜大人也只是在豫州最多待满三年就回京述职,这样一来,自然需要到时候要丁大人不会背后参他一本,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是很有效的方式。 “那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但怎么能叫丁大人怀疑杜大人,而不是怀疑我们。” “秦志明。”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皇帝心腹,来豫州也不过是为了讨钱财,你说如果杜大人坐实真的谋害丁大人,杜大人手里的钱财会落在谁的手里?这两人不内斗起来,渔翁如何得利呢?” “你对秦志明的了解很深刻,确如你所说,秦志明这次说动陛下是想追踪贡品的下落,其实还是为了钱财而来。” “既然如此,先叫他们内斗起来。” 王绯眼神坚定,这次一定要这两位贪官,斗个你死我活。 “这样可有不妥?”谢大人公正廉明一辈子,只是听王绯这样说,就已经很难接受了,但谢大人好在开明,知道如果这两位压在豫州百姓上的大山不倒,那么豫州的天永远不会亮。 “谢伯父放心,不是单纯的冤枉这两位大人,这件事只是引子,从这件事上闹起来,才能引出更多的证据,两人狗咬狗才是对咱们更好的选择。” “所以第一步怎么做。”王绯在白青山耳边耳语了几句。 谢琼芳这才发现尽欢不在。 “尽欢哪里去了?” “拿一位味引子。” 下午 白青山和属下们正衣冠出现在豫州府衙门口。 “下官不知道钦差大人到访,接驾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丁大人无需客气。” “杜大人,好久不见。” “原来是白大人,失敬失敬。”杜监察使在京城时,与白青山几面之缘,两人虽然同为氏族子弟,但两家政见不符,平日里很少见面,杜家如今想借势冯家再上一层楼,白家则是当初与裴家、冯家三足鼎立的大氏族,然后在裴家覆灭之后,冯家成为氏族首领,而白家则半隐退在京城。 这次能请白家出来,则是大雍的形势已然危如累卵,白青山还记得自己出发的那一天,祖父对自己的告诫:“此去之行,不管朝廷官员如何争斗,定然要保住豫州不要生乱。” 白青山对杜大人表现的冷淡,倒是和丁大人有话可聊,杜大人也不在意,白家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这样清高的子弟,来了这里又能如何呢。 直到白青山坐在正堂之上,拒绝了丁大人的午膳邀请。 “饭还是要晚一些吃,初来乍到,听见一些传闻,还有人求到本官面前求本官做主,需要分辨一二。” “哪些不长眼的敢去打搅大人?”丁大人义愤填膺。 “来人,将人带上来。” “是大人。” 不多时,白青山从京城带来的护卫将一位女死士押解上来。 “杜大人,眼熟吗?” “不认识。”杜大人虽然认出来,但一个死士被抓有什么好慌的。 “既然杜大人不认识就要好办了,不是我攀扯杜大人,而是这女子口口声声说认识您,咱们避免自家人伤了自家人,当然是先要问清楚。” “白大人这是何意?下官怎么没懂?” “丁大人莫急,听我一一说来,原本是前些日子进了豫州城,这里有位老师需要我去拜见,原本准备弄好了再过来办官差,没想到竟然遇见杜家在天香楼请客,原本是想和杜大人大哥招呼没想到看到来赴宴的夫人们被围。 其中这位女子在其中捣鬼,被我的人抓到,又攀扯杜大人,我觉得有蹊跷,自然是要带过来给两位大人见见,虽然封陛下之命对豫州征税一事进行彻查,可遇见这样的事也不好视而不见。” “可不是,我手底下一位姓李的官差,夫人史氏当场毙命,现场妇人们,丢失收拾银两若干,这件事原本和谢家的一位丫鬟有关,谢佐史在豫州劳苦功高,这才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发作,怎么还和这位女子有干系?” “你来说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白青山低头盯着那位女死士的眼睛。 “是我一人所谓,原本想杀的也不是什么史夫人,而是他的妻子杨夫人。” “什么?”丁大人吓了一跳。 “你这贱婢,为何如此,还不赶紧道来?”丁大人有些生气,如今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和自己过不去。 “大人莫要怪我,你挡了别人的财路,自然有人要报复你,我只是拿钱办事,旁的别来问我。” “把话说清楚,是何人指使?”杜大人再迟钝,也直到这是奔着自己来的。 那位女子没有说话,却盯着杜大人泪流不止,在场的谁不是修炼多年的人精,当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大人是想拿这位来路不明的女子来冤枉我?” “来路不明哈哈哈哈哈。”那女子突然发狂,大笑起来,随后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面的刺青。 “这难道不是杜家的标记?”上面是古老的字符,看不大清楚,但是白青山却知道,这是杜家的文化图腾,只要是杜家很重要的人都会有这个,在朝为官者不方便刺青的,也有很多随身的配饰上面是这个图腾,比如杜大人身上带着的此图案的手帕,便从不在人前展露。 第87章 责问发难-下 “你怎么会有这个图案?”杜大人激动,拉住女子的衣襟质问道。 “杜大人难道真的不清楚吗?”女子的质疑变了声调,也叫事情变了味道。 丁大人开始沉思,最近这位杜监察使倒霉,不少手底下的官吏,不是被抢就是被杀,导致杜大人到手的银两变少,虽然自持身份没有提过,丁大人也知道杜大人是满腔不愿,没想到,竟然会派人杀自己的夫人? 就说京城来的人都脑子有问题拎不清,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堂而皇之地在天香楼宴宾客还弄的排场如此之大,来闹事的贱民越来越多,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所以这样特殊的宴会,其实是为了刺杀自己的夫人? 丁大人有三分信这件事,倒是看着这位白大人,如何处理。 “我和丁大人同僚一场,通力合作,有什么值得我光明正大地刺杀朝廷命官,这是死罪。” “既然两位大人关系和睦,也不好叫这位女子破坏两位大人感情,来人哪,带下去,接着审。” “是我来完了,各位大人失礼失礼。” 来的正是秦志明,秦志明的伤虽然好了,但是在大理寺伤了的腿还有些破,为了叫人不看出来,走路走得很慢。 “看我,腿伤还未痊愈,来完了各位大人莫见怪。” 秦志明虽然来得慢,但是在外面也站了多时了,眼神从几位大人的身上掠过,观察了一番,眼神转了转。 “各位大人在说什么,今天丁大人在天香楼设宴,何不去为白大人接风洗尘?”明明也是钦差,短短两人就变成了东道主。 “走。”一行人去了天香楼,倒是丁大人趁着众人不知,安排自己的心腹去查杜大人。 杜大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手底下的人同样动了起来。 几人各怀心思去天香楼。 路上,秦志明自然和杜大人走在一起,如今秦家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j杜家想要更上一层楼,自然是想和秦家走得近。 秦家倒是不嫌弃杜家是老对手冯家得姻亲,两人很是聊得来。 “白青山怎么回事,怎么上来就如此对世叔。”秦志明替杜大人抱不平。 “白家人一向如此,那位死士不知道怎么落入他手里,有今日这一遭也不奇怪。”白家大隐于朝,不论是哪一派的人,对白家得评价都很高。 “白家虽然是如此,但架不住有心人算计。” “贤侄得意思是?” “杜世叔,你也就是太老实,我一来豫州就听说,你手底下得小吏总是被抢,怎么就那么巧,一同出去办差的,倒霉的就总是你。” “我不是没想过,贤侄不知,来豫州之前,就有人假扮我夫人,还以为是哦有人故意针对我,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很身边人有关系。” “假扮婶子?什么人?” “不清楚,不过谢佐史家有个丫鬟,胆子不小,那日就是从那位死士手底下跑脱的。” “哦?这件事贤侄帮你操心,世叔还是多想想,如何能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有贤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若是真的有人捣鬼,也要看看能不能赢得过京城的氏族。” 两人走在前面说话,丁大人和白大人走在后面。 “白老可还康泰?”白老是白青山的爷爷,当年官居太史令。不仅如此,大雍多少人都是白老交出来的学生,后来先帝不仁,白老就退隐了,连带着白家也慢慢的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但天地君亲师,提起白老,多少人都毕恭毕敬,稍微年轻一点的,恨自己生不逢时,没能赶上当年白老不拘一格,开坛讲学的盛况。 “托丁刺史记挂,祖父身子骨还算康健。” “那就好,那就好,想当年家父都是白老的学生,如今白老的孙子都是一国栋梁,简直就是前程似锦,以后还劳烦白大人多提携。” 丁大人毕生的梦想都是有朝一日能带着丁家走向更宽广的仕途,就算是对人谄媚一些,丁大人也不以为然,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人脉,难不成这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公子,会平易近人的提携自己? “丁刺史客气,您与杜监察使交好,如何能轮得到旁人。” “白大人这话就是生疏了,咱们不过有白老这层关系在,就算是今日初见,你我也觉得投缘,今日真的是多谢。” 丁大人对白青山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毕竟一见面就给自己送了这么大的礼。 四个人前后脚到了天香楼,杜大人冷眼旁观看着丁刺史对着白青山热情有加,就差将人捧起来。 杜大人心中厌烦不说,也起了别样心思,难不成真的是这个谄媚小人想要踢自己出局? 有此猜想就很难停下来,杜大人一边和几个人说话喝酒,一边仔细想了想最近丁大人的行为,却又可疑之处。 “找人给我顶这些丁大人。”杜大人接着出来解手和心腹吩咐道,随后又秘密吩咐了几句自己觉得可疑的地方。 不管在场几个人各怀鬼胎,但是接风宴吃得还算是尽兴,直到月上梢头几个人才归家。 白青山谨慎的到了落脚的官驿后才折返去谢家。 谢家 “今日白大人还回来吗?” “应该会。” 王绯还在等着。 “我说你也神了,那位死士,你就见了一面,就能叫阿欢将她的样子乔装上,简直就是过目不忘。” “芳姐姐可别夸我了,不是过目不忘,那是太过吓人,盯着我的看的时候,汗毛都竖起来,又惊又吓,可不是就记住了。” 王绯倒不是故意谦虚,毕竟真的这几天都没有睡好,闭上眼睛就是一双阴恻恻的眼睛盯着自己。 “你这人啊。”谢琼芳被王绯逗笑。 “你们两个在这里乘凉,非叫我一个人去盯着那个死士。” “快过来坐。”谢琼芳招呼尽欢。 “还是芳姐姐对我好,你瞧她对我是理也不理。” “给你吃点心。” “好啊,这是要堵住我的嘴。” “金桂斋的,芳姐姐特地买的。” 尽欢最喜欢金桂斋,如今这年头,吃这个更金贵。赶紧拿起来一块尝尝。 第88章 鱼儿咬勾 “月下品茶,几位好雅兴啊。” 白青山趁着月色而来,整个人在月下看起来身姿挺拔,犹如谪仙下凡。 “白大人安好。” “谢娘子客气。” 白青山坐在三人对面,虽然花前月下,但是白青山规矩守礼,估计对面都是女子,尽量眼神不盯着某一处看。 “如何啊?” “这两位大人确实不一般,就算是如今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能不能成还是要看运气。” “我从不看运气,杜家和丁家只要是互相怀疑都会暗地里盯着对方,人我已经都安排好了,这两个人如今是不翻脸也得翻脸了。 “我很好奇,今日你是如何安排那位死士放水的?” “哈哈哈。”尽欢笑出声来。 “白大人真是实在,那位女子是我找人假扮的。”尽欢浑不在意地说,没想到当年学到的歪门邪道,竟然如此管用,尽欢也不知道王绯的脑子是怎么想出来这样的绝妙的主意,那位女死士还在谢家看官。 想起这里尽欢笑得更大声,毕竟上一次陪着王绯假扮杜大人夫人的人们在谢家好吃好喝很长时间,竟然又关进来一位。 “杜家怎么能将图腾交给死士?不过是叫人觉得杜家和这件事脱不开干系罢了。” “原始如此,佩服佩服。”白青山能确定,这位春娘一定是认识人家的娘子或者夫人,不然不可能对杜家如此了解。 “秦志明想要在丁刺史那里分一杯羹,已经和杜大人联手了。” “如此才好,大家都乱起来,这样才能有机会。” “你们对那日围了天香楼的领头男子有印象吗?” “没有。” 王绯摇摇头,谢琼芳却是看了一眼王绯。 白青山知道王绯不愿意说,也没有追问。 王绯清楚白青山来的原因,他需要确认谢家是否在搬到两位大人上出力,王绯也不打算瞒着掖着。 “你放心,两位大人怀疑的,都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你怎么能确认,寒窗苦读多年,身居高位的大人们,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而翻脸呢?” “两人利益相同时自然可以官官相护,如果利益不同,没有我作梗,翻脸也是迟早的。” “如何说?” “两人能将瓜分的利益已经瓜分,如今是杜大人的少,丁大人的多,但是杜大人又能影响的升迁,能翻脸不是很正常。”王绯疏离地讲出这一番话,眼神还能扫到远处的月亮。 “确实如春娘子看的透彻,告辞。” 白青山虽然可以接受用这种非常规的方式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但是本身受白家教育多年,自然是正人君子,正事谈完,白青山提起了告辞。 “我觉得他对你有好感。“ “何以得知?“ “真是怪胎,竟然能如此的淡定,一般你不是羞臊一下?“ ”那应该是对男欢女爱本身有期待,我没有期待自然是没有反应。“ “看春娘的眼神不同。“谢琼芳接上尽欢的话。 “我也说是。“ “不过看春娘的眼神也都是赞叹和欣赏,对面应该也是可不通情爱的书呆子。“ “白家在京城很牛吗?“ “我清楚的也不多,但白家在前朝还是很离开的氏族,最风光是退隐,多少读书人的榜样和梦想。“ “读书人的梦想不是建立一个庞大的氏族,怎么还羡慕退隐的。“ “风光时退隐,满足不畏权贵的气节。“ “真是搞不懂。“ “这也是氏族的最好去处。“ “这话怎么说?“谢琼芳不懂地看着王绯,不知道王绯为什么这么说。 “氏族弄权,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是经久不衰,但是对于一个王朝来说,短时间内应该弊大于利。“ “虽然不懂你这么说的深意,但是目前来看是的。“ 京城的大氏族斗法已经牵扯到了所有的州府,这样的乱世,和世家脱不了干系。 “睡吧,时间不早了。“ “先别,我要去看看那个女护卫。“ “你不是被吓得睡不着觉。”尽欢不解地看着的王绯。 “走吧。” “走,瞧瞧去。” 关着死士的是谢家的厢房,王绯叫尽欢将死士的手卸下,省的挣扎需要谢家还得找人看着,万一真的逃脱,坏了事情家里这么多人都得陪着她死。 “好久不见啊。” “原来是你。” “给她手脚接回去。” 尽欢将人的手接了回去,“借着你的名头,做了一些坏事,你不会介意吧?” “什么事情。” “不过是和你的主家说你已经叛逃罢了。” “你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吗?” 王绯蹲下看着眼前得女护卫,“前些日子不是求你帮忙演一场戏,你不同意,我只能找别人来扮你,如今你的身份你是回不去杜家了,你说说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都可以满足你。” “满足?” “难道我是为了荣华富贵才留在杜家的吗?” 那女护卫的声音拔高,王绯惊讶的看着她。 “难不成为了什么了不起的信仰?” 氏族之间都喜欢养所谓的死士,花很小一部分钱将根骨好的人买下来,从小培养,出山了为氏族出生入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实属被压榨的底层悲惨人士,女性在这个行当里比男子还要惨,有的时候貌美还会被当成互换的性资源,当真是不吸干最后一滴血都不算完。 “不必多言,杀了我吧。”死士将脖子一扬,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忠诚,仿佛背叛杜家她的人生就到了尽头,殊不知,原本没有杜家的话,她的人生会更好。 “你叫什么名字?” “问这么多干什么?” “你难不成不想在死之前叫旁人知道你的名字?” 王绯在冯家的时候因为会好奇还打听过死士的事情,都说冯家不豢养死士,王绯觉得这个不是真相,还暗中探查过,意外得知,死士一般是没有名字的,有名字的死士都很厉害。 然后再被知道名字不久后就会死亡,如此悲惨可以一眼看见的结局,竟然会有很多死士视这个为人生目标,王绯难以理解,今日却在眼前看到了活生生的例子。 “杜家对你多么的好?” “主家无需对我好。” “无需?” “你也是人,怎么就无需对你好?” 王绯忽然有一点理解,毕竟还在孩童时代,三观还没被养成,就被可以的打压培养,自然是无法正常的过一生。 “如果没有杜家我早就死了。” “如果没有杜家,你或许会一直活到死。” “我不懂你的意思,是我的父母见钱眼开,将我发卖,如果没有杜家,我或许会比现在还悲惨。” “谁有你现在悲惨啊?” 第89章 死士 尽欢也有点听不懂王绯说话的意思,但是王绯很有耐心,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 “你被杜家卖走的时候或许还很小,但是你定然知道很多人在你后面进去杜家,他们的父母为何发卖自己的儿女?” “还能是为什么,不过是为了一点银两?”显然提起自己的双亲的情绪里还是带着恨意。 “银两?” “你觉得生一个孩子很轻松?好,就算被卖的孩子都有个无能的父亲和懦弱无能的母亲,但你知道吗?一个正常的以种地为生的农民,有更多的孩子会变得富裕,为什么那些孩子的家里很多孩子,却越过越穷?” “我怎么知道?” 死士一脸的不想交谈,“我知道,我来说给你听。” 那位死士一心求死,自然是想要更多的激怒王绯叫王绯杀了她,她原本是想动手,但是他打不过站在她旁边的人,只能是语言激怒或者是等着王绯心情不好将她处死。 “正常年景下,家里生很多孩子,长到十岁左右,就能给家里做活计了,女孩子可以看着弟弟妹妹或者割猪草,男孩子也可以割猪草给家大人搭把手,所以越来越多的孩子会越来越多的人干活为了家付出,这就是所谓的多子多福。 但是你们家种的地,除了满足温饱,剩下的都要交给杜家这样的人家,一旦经受灾害,那么你们除了温饱还要欠杜家里子钱,久而久之,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欠越多,所以后面有很多年幼的孩子都等不到长到十岁甚至是七岁,只能是潦草将人发卖。” “胡言乱语。” “对了,确实也不能都赖在民族头上,父母要占剩下的一半的责任。” “你可真会说话。”那死士咬牙切齿,虽然面前的人很美很温柔,但是王绯说出的话却叫人厌烦。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春雨声。 “所以为何要觉得杜家如何好呢?” “你出生在这样的富贵人家,你懂什么?” “我就算是出生在这样的人家,我也看不起这样的人家,这两件事本来也冲突。” “伪君子。” “不必你相信我说的话,今日过来能和你说这一番话,是因为你原本的后路被我堵死,我有应尽的义务给你再找一条后路。” “后路?原本有什么后路?你能叫我回到杜家?” “不能,既然你不想要,那么也无所谓杜家不杜家了,尽欢,明早上吃完早饭送她走。” “扔出去便是,竟然还有口饭吃。”尽欢有些不耐烦,看着王绯蹲着和人家谈事,眼睛都要粘在对方身上,况且那死士的确实长得花容月貌,尽欢更是觉得心里别扭。 “外面下雨了。” 王绯的眼神里都是悲悯,王绯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深究什么,一边深究一边痛苦地沉沦。 死士看着王绯没说话。 王绯出来,眼前并没有什么春雨和春风,眼睛仿佛被浓雾遮住,看不清远处的景象,眼前仿佛有帷幔在飘,更加看不清眼前的情形。 王绯深叹息一声,准备回去睡觉。 杜府 “大娘子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着这句话内室中原来看不见的人竟然开始动起来了。杜微琦想要看清时微微抬起了头,这时候又落下了。 “娘子可有不舒服,仆唤郎中来给您再瞧瞧。”醒了之后应当是马上唤郎中过来的,可大娘子不怎么喜欢见郎中,得过问了才行。 “不必。”这个答复不出屋中人所料,其余人也开始动起来服侍杜微琦梳洗。 一场高热烧了三天,杜府大小主子都因着这件事担心不已,生怕大娘子挺不过去,这时候醒了,屋里人的心也算是落了地,连忙去各个庄子院子里去通报。 杜微琦不必问这是什么时候,就算是发烧母亲也不会疼爱自己,母亲只看重妹妹和爹爹。 杜微琦醒转的事情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传遍了杜府,不多时,杜微琦的亲妹妹,杜微澜前来探望,杜微澜的相貌更胜一些,衬托的杜微琦更加的失魂落魄。 杜微澜是杜微琦异母同胞的亲妹妹。 “大姊,可能起身了?“ 杜微澜走过去坐在拔步床旁边,将杜微琦扶了起来。 “麻烦妹妹跑这一趟,郎中说了只要我醒了就没大事,都放心罢。” “姐姐吓死我们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发了高热。”这年代,就算是长到杜微琦这个年纪,一场高热带走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也不过是他们这些高门大户,能请来医术精湛的郎中,才不像外面的百姓一般,说没就没了。 “妹妹心放在肚子里罢,我记得前些日子,在给祖母的信里还答应了给我绣帕子,我这没见到帕子,怎么能撒手人寰?” 旁边伺候的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谢微澜,行五,五娘是谢家最小的女儿,五房就这一个女儿, “金珠,快给五娘子上茶和拿些点心来。”金珠应声而去,屋里的氛围缓和下来。 杜微琦精神不济,杜微澜略微耽误了一些时间,说完话就和姐姐告辞。 杜微琦却并没有好转,两人待嫁之龄,母亲的眼睛里好像是只能看见妹妹,而自己的偷偷相思的人,竟然向妹妹表达好感,还被妹妹拒绝,杜微琦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又惊又怒之下就病倒了。 “且等等,还有母亲做了一个抹额,你帮我带给母亲,我身子不好,别将母亲染上。” “阿姊还在病中,不应该为了这些事情费心,母亲能理解的。”杜微琦懒得在小事上费口舌,怎么会不计较呢,她杜家嫡长女的位置,母亲对她的要求严苛从来不分大事小事。 金珠去拿抹额,同时将屋中人都打发出去。 “妹妹最近长个子了。” “阿姊,你最近病着,按理不应该与你多说这些琐事浪费心神,可听母亲说,想要邀请白大人来府上做客,父亲亲自招待。这背后可能是相看适婚女子。”杜微澜虽然年纪小,但是话说的很清楚,毕竟只有姐姐的年纪合适,自己不过才十四,自然不必考虑这些。 而杜微澜的直觉没错,确实是秦公子相看妻子。如今杜微琦并未看透,也是杜微澜说破的。 “咱们姊妹都有在,妹妹有何担忧?” 杜微澜思量了一下,还是将心里话和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白大人虽然年纪有些大,但是白家的门第配咱们家还是没问题的,近日来不过是母亲担忧姐姐,觉得此非良人,但除了年纪也没甚么不合适的,还是希望姐姐慎重考虑。” “如此一说,也有道理。” “姊姊明白就是,母亲的心自然是明白咱们的孝心的。”杜微琦冷漠一笑,病中母亲不闻不问,自己早就看清楚了,早些日子嫁出去也没什么,反正这个家最不缺的就是自己这个多余的。 “我当然是听曼儿的,这件事还早,需要从长计议。” 杜微澜展开笑颜, “我就知道阿姊懂我。”杜微琦摸了摸杜微澜的头发。 杜微琦的病并没有因为妹妹来看过而好转,陆陆续续烧了几天,母亲身边的路嬷嬷看望的时候杜微琦就知道自己休息的日子到头了。 “给路嬷嬷看坐。” 金珠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和女郎朝夕相处,女郎平日里注重养气功夫,可最近总是发呆,脸上时常带着阴郁,且药汤也是时喝时不喝,断断续续地拖到了现在,看来是夫人那里心存不满才叫路嬷嬷来看望。 金珠比经常更加谨慎,路嬷嬷是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奴婢,且两位女郎的礼仪都是路嬷嬷启蒙的,也最懂规矩,如此的主子看重的情况下在女郎面前还是保持尊卑,没有就座反而此后女郎喝药。 “娘子病着,更应该好好吃药才是。“路嬷嬷接了药碗,发现已经凉了,抬眼看了杜微琦一眼,杜微琦知道路嬷嬷在想什么。 两人也算是老对手了,路嬷嬷原本就是世家女,因获罪才流入奴籍,可学识修养远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家族覆灭,路嬷嬷最恨的就是皇权,上辈子唯母亲马首是瞻,算是军师。 “回嬷嬷的话,娘子刚刚高热,昏昏迷迷地又睡着了。”路嬷嬷回头看了乜了一眼斐玉,斐玉感觉到视线后头低得更深了。 杜微琦将药碗从路嬷嬷的手里端到嘴边一口气将药都喝了。 “嬷嬷,我是在自己家,家里也不会有人害我,怎么还怀疑我偷偷地把药倒了?”路嬷嬷听到这话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内震惊。 以往大娘子为了得到夫人的喜欢,对自己的恭敬发自内心,如今就算病了,怎么也不会如此无礼。 杜微琦听不到路嬷嬷的心内话,不然非得告诉她,这都算无礼的话,那以后的无礼多着呢。 “娘子告罪,老奴没这个意思,大夫人近些日子关心您的身体,您不按时吃药,何时才能将身体养好?您养好了身体大夫人才会心安呐。” 虽然是世族出身,但为奴为婢多年,风霜早就染上了鬓发,也像刀子一样刻在了脸上,路嬷嬷长相只能算是端正,加上这么多年在仇恨里浸泡,面容十分怖人,杜微琦姊妹两个,小的时候就很怕她。 杜微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路嬷嬷。 “我明日回去给母亲请安,叫母亲别担心。”金珠上前来送客,路嬷嬷虽然心中诸多疑惑和不满,但是谨慎的性格导致她没说什么就退下了。 第二天,路嬷嬷亲自过来装扮杜微琦,杜微琦相貌在京城就是出挑的,原本想要将杜微琦嫁给冯景初做继室,结果冯家没说什么,却被冯景初表哥拒绝,杜微琦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杜若儿大表姐如今在冯家就被大姑母欺负,自己过去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只不过是没想到,自己看上的秦大公子竟然会喜欢别人。 “给母亲请安。”范夫人看起来十分年轻,两母女站一起倒像是姐妹,但是范夫人对大女儿态度不咸不淡,倒是看见小女儿后,伸手将人拉过来。 “手怎么这样凉?” “三伏天,凉一些才好呢。”杜微澜说完拉过杜微琦的手。 “姐姐说是不是。” 杜微琦自从看出来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态度后,心中心灰意冷,三个人在这里等着,白大人来了之后应该在书房说话,然后和杜家四口人吃一顿便饭。 白青山如今快二十五了,还未成亲,原本氏族的妙龄女儿是不考虑嫁到白家的,但是杜大人如今在杜家不受重视,而如今重新出现在京城里,还叫子孙们出来做官,谁也不能保证白家是否要起复。 还是范夫人建议,如今杜微琦也快十七,如果能嫁到白家去,自然是一举两得。 杜微琦脑子不算笨,也看出来自己的的前途,也不打算说些什么,原本打算和秦大公子表明心迹,没想到心上人看中的是自己的妹妹,杜微琦心中痛苦,却不知道如何说。 第90章 杜家一家 杜家书房 “杜世叔,无需如此客气。”今天的白青山态度温和,犹如清风拂面。 “既然叫我一声世叔,这些茶叶就带回去尝尝,原本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世叔。” “今日的茶就是这个,你多尝尝。” “杜世叔请我来,是不是想问问丁大人的事情。” “贤侄爽快,我也不和你绕弯子。” “世叔直说便是,我受陛下委托至此,许多事情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还得请世叔多照顾。” “这些都好说,但是说起来了解豫州,谁也绕不过丁家。” “虽然如此,但不瞒世叔,这次来,陛下是吩咐我好好查一下豫州。” “这话怎么说?不是冯家的意思?” “冯大人如今赋闲在家,自然是要好好歇歇,出京前,陛下召我进宫,嘱咐了一些。” 杜大人沉吟不语,还以为这次不是陛下的意思。 “这次只有我来了豫州来督察征税的事情,听说是陛下听到了一些消息。” 白青山适时地说出杜大人想知道的信息。 “丁大人和秦家较好,如今秦家正风光,怎么会呢?” “陛下的性子世叔还不清楚,虽然亲王时温和,如今荣登大宝,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如今陛下谁的面子也不卖,在陛下的眼里,咱们都是一样的罢了,不过是能用还是不能用。” “这话说得贴切。”杜大人也点点头,赞同白青山的说法。 两人说了些别的,杜大人才将话题引到丁家身上。 “丁大人最近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还不知道贤侄这边,本职有没有做好。” “确实,丁大人未将征税的记录册子交给我,我这边暂时没甚么进展,如今还在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 “这些要查得如此细致吗?”杜大人原本一位白青山只会简单的做做样子。 “陛下已然交代,不得不尽心,自然是要核对所有的征税记录和征收上来的饷银和粮食。” “却应如此,还得向贤侄赔不是,任务如此之重第一件事竟然是抓到了我家的女婢,原本是要将这女婢处死的,可惜我家大女儿心底善良,谁知道她竟然反咬一口。” “刁仆,谁家都有,杜大人不必如此担心,不过这个人要对丁大人不利,咱们还是得查查。” “这是自然。” 杜大人在衡量是否要将查到的丁家的事情告诉白青山,但是一想到如今杜大人针对自己的事情,又无法要咽下这口气。 白青山看杜大人欲言又止,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春娘子给猜中了,看来杜家私自查了丁家,如今就是不知道想要计较的是哪一些东西。 “既然贤侄愿意帮我,还有一件事希望贤侄帮忙。” “世叔尽管说。” “原本我在京城带了些人手来,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好端端的都被抢了银子,虽然没多少银子,但这些人都是受他们家大人嘱托才拉出来历练,你说遇见这样的事情可怎么说。” “世叔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贤侄也有自己的苦衷,陪同我来的小秦大人你也看见了,如今我人手不足无法查证世叔的遭遇,不过需要等我将豫州府征税的事情办妥,随后自然可以帮世叔查证。” “贤侄的话不无道理,不过这些人无法不出门催收,如今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连出门办差都不敢了,你说这是何道理。” “世叔说的是,但我确实无法帮你。”白青山故作为难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麻烦贤侄。” “这样使不得,不如这样,世叔自己找几个机灵的人,随后去交给我,我一定处置。” “贤侄说得有道理,那就按照贤侄说的办。” “只能是辛苦世叔。” “来豫州做这样气力不讨好的事情都谈不上辛苦,所以有什么好辛苦的。” “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世叔请讲。” “原本这话应该不和你说,但是你我如今关系如此,有些话还是想和你交代一下。” “手底下的人受害我不可能就没有动作,私底下查了一些,有些证据竟然和丁家有关系。” “竟然有这样的事?” “没错,原本我也不敢相信,来豫州之后,都是丁大人帮忙,没想到最后追踪到最后,竟然真的是和丁家有勾结。” “世叔详细说说。” “原本,征税的事情应该是我和我没关系,是丁大人和我说人手不够,我才不顾避嫌参与进来,没想到过了几日我手底下的人接连出事,你说巧不巧,出事的人偏偏都是我手底下的。 我连忙将人撤回来,结果就平稳了,劫匪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以为只是巧合,就又将人放出去了,没想到竟然就又出事了,你说这作何解释。 况且,我叫人去追查,这些人训练有素,来无影去无踪,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劫匪,花了大力气去追,竟然和丁家有一位叫丁四海的人有关系,此人和丁大人是族亲,这又作何解释。” “这件事我会找人去查,如果真如世叔所说,我定会秉公处置。” “那就有劳贤侄了。” 杜大人见白青山没有放在心上,心中有了盘算,但是面上不显。 “今日来了世叔家里,吃过饭再走。” “多谢世叔款待。”白青山从善如流。 两人去了内宅,正巧碰上范夫人和两姐妹在院子里赏花。 白青山抬头看了一眼大太阳,这个时间来赏花。 “给你介绍一些,这是你婶子,这位是我两个不成器的女儿。” 两伙人互相见礼,随后两人坐下。 杜微琦知道自己父母的打算,没想到就这样直接的叫自己坐在白大人身边,杜微琦没有心思观察白大人具体的样貌吗,心中只剩下了冰冷。 但是很快的控制住了表情,坐在了白大人身边,白青山也很震惊,只能是按捺住自己,毕竟为了打消杜大人的疑虑,需要再拖一拖他,才好处置丁家。 杜微琦知道自己的父母在盘算什么,也清楚自己在父母的心中位置尴尬,按理说她是嫡长女,议亲的时候会被别家高看一眼,可自己的父母连同祖母觉得自己不堪“大任”。 这段时间得知真相的时候难受了好久,如今这样直白的摆在自己面前,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释怀,杜家利用她,她也要利用杜家。 谢大夫人看着两位女儿心下松了口气,按理说论容貌,大女儿比二女儿还胜几分,不过有些艳丽看起来不算端庄,二女儿则更符合宗妇们选儿媳的标准,不管怎么说,两位娘子能带给娘家的助力仍然是可观的,谢大夫人出身谢家又管家多年,婆母威严但是持家有道,夫君又敬重她,连官场上的事情都与她商议,谢大夫人自诩与别家围在内宅打转的妇人们不同,教养两位女儿也是为了杜家的门楣。 话说回来,最近大女儿的性子有些反常,倒是让她有几分看不透。 杜微琦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今日的饭菜都是一些家常小菜,青山你多尝尝你婶子的手艺。” “多谢世叔和婶子盛情款待。” “我们家妹那么多的礼数,贤侄自便就是。” “我爹说得对。”杜微琦微笑着说道。 范夫人脸上带了几分不悦,“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 “回母亲的话,女儿不过是招待贵客,可有问题?”杜微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母亲,阿姊说得没错嘛。”杜微澜有些小心翼翼,杜微琦顿时觉得没有意思,于是低头只顾吃饭。 白家避世久了,白青山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能和杜微琦保持距离,怕万一真的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一顿饭吃得微妙,白青山饭后便回了。 白青山虽然这次从京城来带了好多人,但是心腹只有蝉叶一个。 “公子为什么要听那位春娘子的,杜大人虽然说了被小吏杀的事情,但是关于贪赃枉法的事情是一句不提啊。” “蝉叶啊蝉叶,如果今日杜大人就说出来,你觉得我会信吗?” “为何不信?” “两人原本狼狈为奸,突然检举另一个,你说我信的时候会不会怀疑两个人狗咬狗?”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傻孩子,快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咱们去谢家。” “我早就瞧了,没有人跟着。” “臻明兄。” “靖远。”白青山字靖远。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冯景初在豫州待的最后一日,出来给缙哥儿采买一些东西好在路上用。 “带着犬子回故乡,路过豫州,逗留了一段时间。” “臻明兄为何远遁朝堂呢?到累的我这个闲人奔波。” “年纪轻轻,报效国家不是正常。” 白青山闻言莞尔一笑,只不过是政务缠身不得清闲,所以有些羡慕,两人当初拜同一位老师读书,也算是关门师兄弟,如果没有师兄的退隐,白青山如今还在寄情山水。 “听闻师兄家噩耗的时候,我还在外地游学,也没来得及赶回去,如今见师兄面色苍白,似乎还是没有缓过来,不得不劝师兄一句,还是身体要紧,毕竟侄儿还需要你的照顾。” “自然会如此。” 冯景初原本在朝堂上时,别人都夸赞他有个好父亲,才能升迁如此之快,那时候的冯景初意气风发,对这样的话毫不在意,他的出身不能由他选择,他能做的也就是尽力的做好。 如今的冯景初看起来还是同样的安静内敛,但是整个人的风格都已经变了,气质是沉稳中带着清幽寂静,仿佛整个人还停留到妻子死的那一刻。 白青山自小聪慧机敏,对于师兄的遭遇也只能是倍感同情,他无法理解师兄的情感,也没有办法安慰过多。 “豫州的事情是师兄和京城里报的信?”白青山之前还有疑虑,杜家杜大人和那个丁大人不是糊涂鬼,怎么这件事就闹到了京城,如今看见使用,也明了了。- “正是,这边又解决不掉的,可以给周牧写信。” “有师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最近认识一个妙人,对于豫州的事情见解独到不说,嗅觉也很敏锐,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兴趣见见?” “先不见了,有事可以写信给我,我一路顺江而下,有事直接将下信寄到我的老家。” “那就不耽误师兄了,真是遗憾,刚见面就要走,师兄什么时候走?” “不必送我,我今日就走。”如果不是被怪梦缠身,冯景初早就离开豫州了。 “那就在这里送别了,这是那位妙人随手所赠之铜钱,今日转赠师兄。” 铜钱被串起来,用了一个奇怪的绦子,冯景初原本想拒绝,但是看见这个铜钱,莫名的觉得熟悉,所以接了过来。 “多谢师弟。” 两人绕远叩响了谢家的门。 谢家也正热闹,王绯做主将那位死士放走了,自己的噩梦自从那天夜里看着死士誓死追随杜家之后,也消解了。 几个人瞒着谢大人设计丁大人翻车,白青山后几回来,都是直接从侧门直接来王绯的院子,谢家不算宽敞,王绯和尽欢两人在一个院子,这里临近街道,原本谢琼芳想换,被王绯拒绝了。 如今正好方便人往来,王绯将厢房改成了书房和一个简单的会议室,最近白天没事的时候王绯在此读书或者看谢大人经手的公文。 第91章 鹬蚌相争 两人来的时候王绯正在看游记。 “好闲适的时光。” “来了,坐。”王绯还有一点没有看完,用书指了一下前面摆着的椅子。 白青山顺着王绯指着的方向坐下。 “事情办妥了?” 王绯将书收起来。 “杜监察使应该会出手的。” 王绯点点头,“那离这件事被解决没多久了,咱们也应该准备起来。” “你是怕丁家反扑?” “丁家在豫州根深蒂固,困兽之斗也很难平息,一不小心就会伤及自身。” “你说的有理,打算如何做?” 王绯哼笑,“这不是你该解决的事情?我只要保护好谢家人就好了。” “你这个人不仗义啊。” “没甚么不仗义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要不先给我封个官,再来谈解决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调军营过来,过几日就要清点税银,从而运送第一批银子回京城了。” “既然有军营坐镇,很多的伎俩都是没有施展的余地,所以我说,你这边没甚么担心的。” “春娘。”尽欢从外面进来。 “怎么了?” “你们竟然也在。”尽欢看见白青山,就有些不自在,总感觉他对阿绯有别的想法。“尽欢姑娘这是讨厌我?” “怎么敢呢白大人。”尽欢皮笑肉不笑的坐在王绯身边。 “什么事情?” “张将军隐藏在家的事情被秦志明知道了。” 王绯的眼神里闪过厌恶,此人阴魂不散,当真是令人讨厌。 “看来你们有更讨厌的人出现了,我就不久留了,对了,春娘子用来祈福的铜钱可还有?我的那个转赠了其他人,还希望春娘子能再送一个。” “原本就是一人一个,没了。” 白青山顿觉遗憾,摇摇头走了。 “怎么被秦志明发现的?” “张将军原本以为最近太平一些,所以从外面采买了写一些东西,结果就被秦志明发现了。已经开始试探,至少是有怀疑的” “这个狗东西,整日里是一件正事也不做。” “咱们如何办?” “谢伯父那边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不然将咱们抢来的银子发放回去。” “这样做很有风险,被人发现咱们抢税银的话,不论如何都是死罪,到时候所有人斗跑不掉,况且,张鹤余那边带着张将军手底下的人,一直养着,咱们也快没钱了。” “如此就麻烦了。”王绯眉头紧皱,如今是很多问题都不敢轻举妄动,叫人十分烦心。 “先叫张将军回潭州。” “我也是这样想,如果人不在,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也没办法将谢家怎么样。” 外面一声平地惊雷,原本还晴着的天突然就变天了。 谢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谋划着一家人脱身,丁家则觉得抓住了杜大人把柄想要将两人的关系绑定的更密切,而杜家也在计划着到底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扳倒丁家。 所有的风云变幻就只需要一个契机。 杜家 “老爷,您怀疑得没错,丁家确实小的动作不断,听说白大人关在府衙的死士逃狱了,没了踪影,那夜里,看守牢狱的正是丁家的人。” “还有呢?” “丁家最近添置了不少的院子田庄,还说是族里的亲戚最近赚了钱才有的本钱。” “对了,回禀老爷,丁大人和京城来的小秦大人走的很近,听说,小秦大人回京后会弹劾老爷意图谋害同僚不说,小秦大人还要接替您的监察使位置。” 杜大人闻言砸了一个茶杯。 “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如今征税还没结束,我这监察使也要做一些功绩出来。” “老爷的意思是?” “两手准备,一边着手收集丁家贪赃受贿的信息,好上报折子,另外有很多东西,找个没相干的人,转交给白青山。” “老爷,您怎么知道白青山是靠得住的人?” “不管如何,白家在京城根基深厚,秦志明一个黄毛小子就像和我抢监察使的位置,自然是不能叫他如愿,秦家如今在京城繁花似锦,但是相比白家还是要差一些,白青山此人我看不透他,但是又有点可以确认,只要是盘剥百姓,他应该不会放过。” 事实正如杜大人所料,在接到秘密的举报丁大人的东西的时候白青山连准备都无,直接将丁大人传唤到府衙。 “白大人有什么不能私下说,竟然还要开公堂。” “你我原本是同僚,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开的好。” “你说。” “有人检举大人贪赃枉法,多收税银,草菅人命,丁大人可承认?” “是哪个贱民敢胡说?站出来叫我瞧瞧?” “还口出狂言,百姓皆是陛下的子民,安敢如此称呼?” 丁大人被气的拂袖,“白大人,空口白牙如此说,还是要上报证据的。” “好啊,既然丁大人有此想法,咱们就公开审理,现在就打开府衙大门,然后将证人证据都请上来,咱们额当面说清,如果冤枉了丁大人,我自然也不不能放过惹是生非的人。” “那就如白大人所说,公开审理。”丁大人话音刚落,秦志明匆匆忙忙赶过来,还是没有阻止丁大人已然落地的话语。 “小秦大人可否是不满意?” “没有的事情,我只是来看看。” “小秦大人今日竟然如此给丁大人面子,要知道来了豫州见小秦大人一面不容易呢。” 秦志明表情变得阴沉,但是没有说话,只是垂头等着白青山出去。 公堂之上 “开堂!” “来人,将证人带到。” 带上来的人是一对老夫妻,看起来五十岁年纪。 “给大人请安。” 两个人跪下磕头行礼。 “你们二人,有何冤情要诉?” “回大人,我们两人想状告丁刺史,草菅人命、强抢民女且将我闺女玷污致死,以及多征税银。” 一言既出,满座即惊,连公堂外面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丁大人现在有些后悔,不应该一气之下答应公开审理,按照大雍律法,公开审理,必须当场查出来结论,这一时半会,如何能将此人的嘴堵住?“ 第92章 铁证如山 ”草民家豫州城内一家农民,来征税的时候,说草民家人口多,需要多纳税,可我们已经问过了,我们交得比街坊四邻都高,这也就不说了,破财免灾。 原本我们也都认,可那个征税的大人或许是和丁大人说了,我们家有个貌美的娘子,丁大人竟然能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强行玷污小民的儿媳妇,丧心病狂惊人逼死不说,还打死了小民的儿子,叫草民家破人亡,如此欺压百姓,还求青天大老爷还小民个公道。” 堂下人的话说完,堂外都是议论的声音,就算最近豫州城被征税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但是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也不多见。 丁大人闻言坐不住了,想要站起来辩驳,但是被白青山制止。 “如此控告可有证据?否则污蔑朝廷命官是死罪,你可知道?” “草民清楚。”男子很坚定的叩拜,带着九死一生的勇气,原本就是个脑子灵活的普通百姓,靠着种田和一门手艺积攒了一点家底,原本还在供养儿子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该换门楣,没想到一朝遭遇祸事,竟然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请呈证据。” 在一旁哭泣的妻子,将自己死死抱在怀里的东西给了官差,不放心地盯着,生怕有人抢过去销毁。 “你放心,白大人在,没有人敢放肆。”官差交代一句,那妇人才敢松手。 丁大人看见熟悉包裹心中一惊,不是已经处理掉了。 白青山看见丁大人的目光,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应该可以拍板了。 白青山低头查看证据,虽然知道丁刺史在豫州为非作歹,作威作福,但是血淋淋的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白青山还是忍不住的愤怒。 白青山不知道这对老夫妇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收集证据,又保存至今,应当是当初交给了杜监察使,上告无门后两人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将丁大人扣押起来。” “白小儿,你连一句分辨都不叫我说。” “将大门关上!”屋中就只剩下当事人。 白青山拍案,白青山愤怒不已。 “你身为豫州父母官,不爱护百姓就算了,怎么能将手里的权柄对准百姓?有你做刺史,豫州百姓的好日子就是到头了!” “这些不过是刁民的一面之词,你竟然连分辨都不叫我分辨。” “屋中人就只有当事人,你且辩解,你州刺史,是如何丧心病狂地盘剥自己的百姓的!” “这是受害人的血衣,这是邻里的的证词,这是官吏的证词,这是你收上来这家的税银的账册,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些证词都是伪造的。” “给我摘了他的乌纱帽,叫大理寺随行的人来,给我核实证词。” 秦志明刚想站起来,被白青山的按下,屋子里的人都是白青山的人,秦志明只能坐下,也知道今天是有备而来,只能是看清形势,明哲保身。 丁刺史反抗不了,被人摘了乌纱帽问话,外面的人原本还担心会官官相护,梅秀昂到竟然这么干崔,竟然直接被摘了乌纱帽,众人都看见了豫州的希望,此时谢大人也匆匆赶来。 谢大人被众人放进去,屋中丁大人正被扣着核实证据与证词, “这个说的不是我。” “那你相同的时间在做什么?” “我会想向谁禀告?” “或许是丁大人还没有听过大理寺的威名,别说是刺史,就算是宗室皇亲,到了大理寺,也得是我们说什么他们答什么,我奉劝大人最好,应该有点眼色。” 大理寺那人阴森森地盯着丁刺史,丁刺史心中后怕,他对京城来的人有天然的恐惧,自然没有办法再硬气。“我在丁家。” “可有证人?” “我们丁家都是证人。” “丁家得人都不算证人。”反复问那几日得行踪,最终丁大人受不了这种折磨,“我去了府衙。” “刚才不还是说在丁家,到底如何,如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记错了,我就是没有杀人。” “既然不招供,即日起送往京城候审。” “来人将人送往牢狱!” 随后公堂大门打开,众人见丁大人被押送。 “如今丁刺史被扣押,刺史之位空缺,谢大人暂代刺史一职。” “下官已经告老还乡,不适合暂代刺史一职,豫州府衙内还有李大人兢兢业业为百姓着想。” “理应叫李大人暂代。” “杜监察使可有异议?” “本官暂无意异议。” “既然都无异议,就宣李大人暂代刺史一职,等本官上报京城,任职下来之后再议。” 白青山褪去了平日里的温和,雷厉风行地将事情办好,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异议,公堂外都是夸赞的声音。 就在在场得百姓都觉得心中得大石头被搬走的时候,互相庆祝压在豫州城百姓身上的大山被搬走了一半的时候,变故就在一瞬间。 百姓群里涌入了暴民,他们身穿玄色衣服,奔着府衙内的官差们就来了。 白青山发现不对,连忙叫人去抵抗,谢大人原本还在一旁休息,但是见状也连忙往内走。 “都是这群狗官,但抓一个丁大人,不现场处死,等到去京城转一圈清清白白的回来,豫州城这么多冤案,就只管他们一家,不是官官相护是什么?” 来人口中还骂官府,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一瞬之间就冲突起来。 第93章 公堂意外 这群人出现的突然,打的在场所有人措手不及,官差们连忙维持在场的秩序。 谢家 “谢伯父呢?” 最近谢大人被排挤,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在家,王绯察觉到自己漏算了一步棋,想要找谢大人商量一下,竟然找不到人。 “张将军,你看见谢伯父了吗?” “还叫什么将军,叫芳娘姐姐,就喊我姐夫吧。”张鹤同自从贡品失踪后回到谢家很少出自己的院子,十分沉得住气,唯一有点松懈叫外面买了一些想喝的烧刀子酒,还被秦志明发现了马脚,张鹤同难得的低沉。 “岳父应该去了公堂,他说今日不放心,想去看看,我和芳娘拦了也没拦住。” 王绯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尽欢,和我去府衙。” 王绯抓起围帽就走。 “咱们去做什么呀?” 王绯来不及和尽欢解释,王绯手中有不少从冀州来的邸报,这些邸报虽然对冀州造反的事情只字不提,但是这么久了都没有朝廷的捷报,本来就不是很寻常,王绯一心想将谢大人抽身出来,但是原本蛊惑百姓造反的人,或许并没有消失,只是隐藏了起来。 王绯和尽欢匆匆忙忙赶到府衙,那边公堂作乱的人还没有被平息下来,尽欢随手抓了一个人。 “大叔,前面的人怎么了?” “唉作孽啊,原本有一家人被丁刺史杀了,但是京城来的大官关门审理,还要将丁大人送往京城,谁不知道送去了还能再回来,到时候我们还能有好?” 连声叫着作孽啊,随后也向前走,府衙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尽欢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这和原本商量的不一样啊?难不成是白大人被收买了?” “你去叫人,将你那些江湖中的人都叫过来。” “可是,杜大人手底下的人和他们见过面。” “再不过来,白青山和谢伯父就不一定能出来了。” 尽欢不再问,连忙去找人,王绯尽量的靠前观察前面的情况。 公堂内 随着不明涌入的百姓们越来越多,白青山率先感觉不对,今日的事情走向就不对。 白青山看着谢大人还站在前面拦着百姓解释,连忙走过去,将人往后拉扯。 “谢大人,不要说了,今日如此一定是有人捣鬼。” 谢大人听不清白青山的话,还有人拉扯的他的衣襟,官差已经压制不住这群人。 “杜大人呢?” “刚才还在呢。” 白青山,没有办法,叫身边的人将谢大人送回去。 蝉叶将谢大人强行拉出来,白青山准备去叫找人来维持秩序。 谢大人好不容易将自己剥离出来。拒绝了蝉叶想要将他救出去了的主意。逆着人流走到了府衙门口,站在府衙门口的高处。 “我是谢谨,豫州的佐史,请大家听我一言。” 谢大人站在高处,王绯站在外面看见谢大人的身影,感觉到不妙,连忙往谢大人身边凑。 “你有什么话说。” “你说为百姓们做主,就算是在府衙外面张榜,也没有给我们讨来钱财,如今大家还是要小麦换白米,我们去哪里说理?” “就是就是,念在你给豫州做过好事的事情上,最好不要阻止我们。” “下来,下来!” “丁大人因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已经打算送京处置,白大人乃是陛下钦点的钦差大人,自然不会徇私枉法,况且白大人乃是白老之后,自然不会自堕名声,大家不要乱,等到镇乱的兵士一到,大家都要遭殃,何必舍上性命,而作谋反的事情呢?” 谢谨一席话,大家都安静下来。 “丁昊那个贼人,真的会被处置?” “我向大家保证,丁大人把控豫州府衙,如今已经伏法,等到李大人将事情捋顺,定然将府衙门口的公文榜上的冤情都给大家解决。 况且,李大人上任之后,白米换小麦的事情自然被取消,原本换来的,可以给大家退会去差价,请大家稍安勿躁。” 谢谨一番话掷地有声,不少人都安静下来。 谢谨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知道,今年豫州遭遇洪涝,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但是咱们还有明年,咱们挺挺过了今年,洪涝之后必有丰年,挺一挺还是有正常的日子过,但如果咱们现在乱起来,可能整个豫州处于战乱之中,必然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现场不少的人都安静下来,原本就是被蛊惑的,如果能将税银还回来,那确实造反的代价太高。 现场安静下来,但是有些人却坐不住了。 “看看那位秦大人得手没有,不行的话助他一臂之力。” 谢大人站在百姓们面前,给大家解答如何将税银还回去。 王绯看着谢谨,才能懂从小在书上学到的文人气节是何物。 这时候有尽欢带着到了。 “我们要如何做?” “抢回来的银子还在吗?” “在,这群人不敢真的将银子昧下,也是按照你的吩咐,雇佣他们干活的钱,是咱们出的。” “将这一笔银子今夜抬到府衙,剩下的我去何谢大人说。” “你真厉害,和这样的清官说你去抢官府的银子。” “谢大人清廉但是不迂腐,不然咱们设计丁昊的时候,白青山一趟一趟地来谢家,你以为谢大人不知道?” “我只是赞叹你的勇气。” “去叫其他人围在谢大人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是。” 王绯知道目前无法叫谢大人在此脱身,可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应该保护这样的人的安全。 白青山雷霆手段,在府衙公堂之内,杀了几个准备打死百姓的官差,在劝阻不听之后就地斩杀,同样的也斩杀了带头冲锋的所谓“百姓”。 “去将外面的人维护起来。” 其余的官差也不敢迟疑,不敢不听白青山的话,立马出去将人围起来。 “找几个人盯着丁大人那边,不许出任何差错,不然你们几个,提头来见。” 白青山手上还有刚才杀了人的血,刚才府衙内,官差们虽然动起来,但是白青山根本指挥不动。 第94章 白面书生杀人 时间倒回半盏茶之前。 白青山站在公堂之内。 “众人听令,将那几个穿着玄衣短打的人给我抓起来!” 可是没有人听话,不少的百姓也随着带头闹事的人冲进来,冲突之下有的与官差有肢体冲突,这群人竟然各自为政,与百姓们对打了起来。 蝉叶没有将谢大人带走,也不留恋,将从京城带过来的人手都叫过来。 “大人,咱们的人都在这里了。” “给我把刀。”白青山握着刀,再次发出了命令,众官差看了一眼,但是并未说话,也没听从,转头之后我行我素,白青山表情不变,还是那样温和的表情,看着作乱的人群。 随后走前几步,抬手就是一刀,官差们为首的人头,应声落地。 当场的人都愣住了,没有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竟然有这样大的臂力,当场将人枭首。 “还是听不懂我的话。”白青山抬手对准另外一个还在用刀对准百姓的人,又是一颗人头落地,“将那几个玄衣短打的人给我抓起来,不论生死。” 官差们迅速动起来,而参与进来的寻常百姓已然是吓傻了,看着人头落地之后大叫着想外跑。 带头惹事的人更加清楚。 “将这个人杀了,每人赏银子十两。” 白青山带来的人迅速将白青山围住,以他为中心和对面的人对峙起来。 “看来今日是非要你死我活了。”白青山也不废话,带着身边的人冲了上去。 来豫州之前为防遭遇不测,白青山从家里选了人带了出来,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短短几瞬,进来闹事的人已经被诛杀。 白青山率先推开公堂被半阖上的大门。 听见谢大人的肺腑之言,也看到站在人群里的王绯,已经围在谢大人身侧的尽欢。 “今日是有人故意煽动,如今已经伏诛,大家还是请回吧,我向大家保证,豫州的事情定然会得到妥善的处置。” “你是谁?” “我就是京城来的钦差。” 底下人悉悉索索还在交谈,白青山后面的人已经将屋中的尸体抬出来,还有穿着官差的无头男尸,外面的人被镇住,两厢之下,已经平息大半,局势也已经稳定了下来。 王绯心中安心不少,毕竟只有豫州安定了,谢家才能离开豫州想过自己的生活。 王绯未敢松懈,站在那里继续盯着,生怕有人出头作乱,人群熙攘之间,王绯被撞了一下。 “实在对不住,我没站稳。” 王绯回头看见是一位女子,竟然还是有一面之缘的杜微琦。 杜微琦是冯景初的表妹,两人在冯家内宅见过,杜微琦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是谁,惊鸿一瞥之间,看见围帽之下的脸,只觉得有一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忘记了是谁。 “大娘子?大娘子?” 王绯看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几位婆子正在人群之中找人,王绯明了,应该是小姑娘和家里人走散了,王绯没有说话,并不像刺激眼前的人想起自己的身份,这个距离,她自己也能听到,有人叫她。 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躲在了自己身后,原来还是离家出走,王绯心中暗叹。 “求求你别出声。” 王绯没说话也没应声,那几个婆子在这里找不到,索性去别的地方找。 “你是自己逃出来的?” “我不想回家。” “那你知道外面有多乱吗?” “再乱也比我在家的强。”今日整个豫州都乱糟糟的,原本是杜微琦提出上街散心,范夫人懒得管,杜微琦救带着人出来了。 杜微琦自从察觉到自己在杜家的作用,以及父母对自己的态度,每一这种寄人篱下的痛苦、对亲人不断落空的期待都叫杜微琦无法接受。 想想就算是白大人是什么端方君子,杜微琦无法接受自己稀里糊涂的嫁人,所以鬼使神差的,出来的时候,杜微琦的手里拿了不少的银子细软出来。 刚才府衙这边一乱起来,杜微琦救趁乱抛开,几个婆子没有防备,一时之间慌了神,杜微琦为了掩盖自己的身影,只能往人多的地方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杜微琦看见人走远了松了口气。 “多谢你。” “我又没做什么,不必谢我。” 府衙门口的人已经开始收拾残局,王绯心下安定。 就在秦大人被押下去,局面乱起来的时候,秦志明那边趁乱和押走的丁大人接头。 “丁大人坐镇豫州大半辈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你还是来嘲讽老夫的?” “当然不是,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你也知道如今秦家在京城的地位,我就只说一件事,想不想花钱买平安?” “花钱?趁人之危不是这样谈的吧?” “看丁大人是否想要谈了。” “小秦大人所求什么?” “我想要求财,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我还需要人手,围了谢家。” “谢家,可没有钱财。” “但是谢家有让我高兴的事情,我也不多要,你这次贪污的银两,分我四成,叫你在京城养老,安然无恙的不说,还能混一个一官半职。”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皇城内外都是我的靠山,你就说,给不给我人马和银两便是,不然一旦上京,陛下就会砍了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将堵住天下所有人的嘴。” “成交。”丁大人一咬牙,就算是秦志明不说,他也知道,如果真的去京城,那真的是能或者回来的机会不大,不过和秦志明这个人,还有的谈。 “我都可以给你人马和银两,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 “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抓着谢家不放?” “那还是不是张鹤同扣了京城的贡品。” “张鹤同一直没回豫州,你拿了他的家人又有什么用处?” “那是你们这群蠢货,张鹤同已经回豫州快一个月,竟然没有人知道。” 距离贡品消失已经两个月,这趟贡品原本是没甚么的用处,不过是为了讨婕妤欢心,。可随着这趟贡品进京的,有更重要的东西,竟然遗失了,秦志明迟迟不来豫州追责,也是他被问责,正在追寻这批东西的下落。 第95章 横生意外 秦志明致力于将豫州的水搅浑,一方面像大家猜测的,秦志明想要将杜大人排挤离开豫州,接受监察使的位置,而另一方面,不为人所知的就是上次的贡品被劫一案,丢失了重要的东西。 秦志明自从新帝上台以后志得意满,毕竟他清楚新帝的喜好,自从将冯三少夫人弄死了之后,扫了新帝的兴致,他从豫州找来献上的美人,也是成过婚的,加上他伯父如今是新帝手下的肱骨之臣,所以更是无所谓具有。 可惜,竟然有个很可怕的人找上门来,说叫他运送一批东西进京城,以贡品的名义,价钱给的很丰厚,秦志明就接了,没想到这批贡品成为豫州内部的烫手山芋。 由于名头不是很大,于是贡品丢了之后,所有管事的官员也只是忙着排挤同僚,对于真的丢失的贡品没有很紧张,毕竟每年各州府需要上供的宝贝太多了,世道又不太平,丢了些东西也是很正常的。 秦志明虽然心里担忧,但是转念一想,毕竟贡品也不是他弄丢的,有什么好急的,直到他的爱妾莫名失踪了好几个,没过多少时间出现在京城的教坊司。 秦志明害怕哪天一起床就没了脑袋,连忙去大人物面前承认错误,并承诺一定来豫州将丢失的贡品找回来,才出现在钦差的队伍中,还成了副差,秦志明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后怕,生怕哪天被弄死。 秦志明先出发,与白青山现在冀州汇合,空出来的几天已经将贡品的事情摸得清楚,剩下的来了豫州之后,直接是丁昊指示丁四海复述当时的情景,其余的贡品都找到了,只有大人物要运送的箱子不在。 秦志明将事情经过捋了捋,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他有把握是张鹤同在逃跑的时候将箱子带上了。 秦志明得到自己想要的时候立即打算去谢家,将箱子找到了他也好放心,随后遇见一伙不明蒙面人士。 “你们是来救丁大人的?” “正是。” 秦志明想了想,将关押的钥匙扔在了地上随后立马离开。 秦志明当然不是好心想要搭救丁大人,还是那句话,他只是想要一个混乱的豫州罢了。 谢家 张鹤同见王绯和尽欢两个人都去了府衙,自己也想出去。 “芳娘,我看春娘子的表情不对,有些慌乱,她多么镇静的一个人,既然如此着急,定然是出事了,你不许我去看,你别管我,你去打探打探情况也是好的。” “春娘走的时候和我讲了,叫我收拾好东西,或许连夜就走,那边有她的阿欢,我这边走不开。” 实则是谢琼芳也很担心关于张鹤同身份暴露的事情。想在家守着。 “我觉得还是需要去看一眼,这些东西我来收拾,你快去。” 谢琼芳拧不过张鹤同,于是也奔着府衙去了。 府衙那边,白青山靠着铁血手段将场面镇住,但是情况仍然不乐观,很多人听见谢大人说可以处置,不少的人围着谢大人不肯将人放走,谢大人索性搬来桌子,继续将百姓们想要哭诉的冤屈记录下来。 白青山也没走,亲自在府衙面前盯着,新上任的代刺史一职的李大人也过来现场维持局面。 “谢大人可需要我帮忙?” 谢大人看了李大人一眼,欣慰的点点头,李大人是庶族出身,但是饱读诗书不说,对于民政有自己的看法,这么多年也是,默默地做一些事情,即便功劳都被丁昊抢走,也没什么怨言。 “你且去忙,不必管我。” “谢大人保重。”谢大人顾不上和同僚说话,转过来和百姓们问讯。 “你且说说你要上报什么冤屈?” “回谢大人,草民一家征税多算了税额,已经找了好多人给算,都还是多出来的,可是官差大人不认,给草民打了一顿,还是再提此事就灭草民全家。” “回大人,我也是!” “我家也是如此。” “我们也是。” “大家不要急,将征税的时间地点都告诉我,我记录下来。” “大家排好队。” 尽欢安排的几个人已经进去帮忙维持秩序,如今人手紧缺,就都进去帮忙。 虽然说是绿林劫匪,但是江湖人讲义气,看到谢大人如此为百姓着想,也不用尽欢交代,就都自发的上手帮忙。 杜大人自从看见丁大人如此利落的被处置,心中也有些后怕,虽然对还回去税银的事情不高兴,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找了几个自己的人也去帮忙。 自此,府衙门前十分热闹,不仅有逆贼,有劫匪,还一起做事。 不过很快,杜大人接到家里的消息,说是大女儿不见了,杜大人在妻子的影响之下,对于大女儿有不是很亲切,这一时之间也抽不出人来。 “先叫家里的人出去找,找不到到时候再来找我。” “是。” 不多时,手下的一个官吏又来,在杜大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你确定?”杜大人回头看着来人。 “咱们交过手,自然是熟悉一些的,原本小的也不敢认,但是他刚才踹了想要上来插队的百姓,脚法很特别,当日被抢小的记得很清楚,应该不会记错。” “既如此,是谢大人的人?” “应该不是,谢大人和他们也不熟络,只当是来帮忙的热心百姓。” “不管熟不熟,自然露面了,就叫当初给抢走的钱,双倍退出来,你找几个人,放下手里的活,去将这几个人给我围了。 王绯看到有官吏进出谢大人身边,觉得不妙,想要现在就将人抽出来,自己的人手不够,如果不用这几个绿林好汉帮忙保护谢大人,那万一出了事,最少还有人帮衬。 现在看应该杜大人那边手下的人察觉到了,王绯有些心急,连忙想将谢大人带出来。 “春娘,你怎么在这里?” “芳姐姐来得正好,你去和尽欢还有谢伯父说,家里有很紧急的事情,叫谢大人单独说话,随后将谢伯父带回谢家,如果是不愿意的话,打晕带回去。” 王绯正在交代,就看见谢大人身边多了不少官吏,不少的练家子,将那几个绿林好汉和谢大人之前隔绝开来。 “来不及了,快去。” 谢琼芳奔跑着进入人群,没等走到谢大人身边,就听到有人高喊:“狗官骗人,丁昊狗贼已然被放出来,在府衙后面躲着。” “取丁昊狗命!” 就像是一点火星子落入油锅,场面瞬间就哄闹了起来。 谢大人看见谢琼芳,用手势示意她回去,自己这边马上就可以结束。 谢琼芳还是往前走,没想到这时候,还在和谢大人说罪状的百姓,会突然伤人,袖子里藏着的是杀猪用刀,抽出刀向谢大人刺去。 谢琼芳瞪大了眼睛,将身边的人都撞开向谢大人跑去。 王绯听见有人高喊杀人了,也连忙往谢大人那边走。 谢琼芳到了谢大人身边,由于被砍伤了喉咙,谢大人血流如注,血液湮湿了这位伤人的百姓的状纸,谢大人被谢琼芳扶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手摸了摸谢琼芳的头发。 谢琼芳整个人愣住,机械地将人扶住,白青山那边也看到了这边的意外,连忙将人控制起来,将谢大人抱进府衙。 “快叫郎中!”白青山连忙叫蝉叶去。 谢琼芳都忘了这一回事,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喉咙处的伤口是致命伤,谢大人怕是无力回天。 谢琼芳还在握着谢大人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心中还在想着,万一真的不走,被打晕了带走回到老家,她要找一些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叫父亲不责怪她。 而下一刻她就看见自己的父亲被人伤到,握着父亲的手,感觉父亲的手正在慢慢的变凉。 谢琼芳如同被定住一般,既不说些什么,也不哭,但是在场的人都看的心酸无比,谁也不能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绯走进府衙,这是她第二次进来,第一次领她进来的人正躺在地上,而旁边都是从他动脉中流出来的血。 王绯走过去,谢琼芳的另一只手还捂在谢大人的脖子伤,血从她的五指缝隙中流出。 王绯的手在抖,脑子里还在疯狂的回想,在现代的时候,应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可是王绯想不到,一件办法也想不起来。 谢大人最后的力气捏了捏谢琼芳的手,在郎中还没有到来之前咽了气,临终一句话也没有留给自己最爱的女儿。 谢琼芳颤抖的手摸了摸谢大人鼻子下的气息,察觉到断气了之后才哭出声来,声音悲惨而凄厉,叫人闻者落泪。 谢琼芳不敢相信,这么短短的时间,陪伴自己长大的父亲,怎么就躺在这里毫无声息。 白青山看了王绯一眼,王绯摸了摸谢大人另一半没被砍伤的脖颈,确认真的断气了之后站起来,朝着白青山走去。 刚才那位突然伤人的百姓已经被抓起来,白青山带着王绯过去审讯。 白青山刚才目睹谢大人断气,眼中的泪水还未擦干,可王绯却一滴眼泪也没流出来,只是面色凝重,眼中带着浓郁的戾气。 “老实交代,你为何伤人?” “你们官府里的都是骗子,丁昊那狗贼要被放出来,何必叫我们在这里陪着你们演青天大老爷的戏?” 那人原本是个屠夫,靠卖肉为生,今日也是跟着人一起来看公开审理丁昊,在谢大人将事情稳定住后,也老实的排队,准备向官府申诉自己的冤屈,没想到听到丁昊被放走的呼喊之后,突然伤人。 伤人之后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将官差们气得不轻,毕竟还有些人很尊敬谢大人,受过谢大人的照顾,一位清官、为民的好官,如此潦草地死在那里,谁也接受不了遮掩过的事情。 “我只问你一遍,是不是有人指示你?” 王绯站在白青山的左边,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人。 “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知道谁能指使我!况且爷们的事情,哪轮得到你这娘儿来管,怎么你是你身边这位大人的被窝里的?” “不管有没有人指使,你如此都是该死。” 王绯的声音不算大,勉强在场的人听了个大概,然后王绯从什么官差手里拔出刀,在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一刀捅死。 她没有尽欢的力气大,可以将整个人的脑袋都砍下来,但是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第二个。” “你怎么能现场杀人,很多东西还没有问明白。” “怎么不能杀人?府衙都成了逞凶的闹剧,杀个杀人凶手怎么了?”王绯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将喷溅到脸上的血液一擦,刀还给官差,随后往后走去。 “既然官府、朝廷、律法都不能还以公道,那么只能自己取之。”王绯只留下这一句话。 “阿绯,怎么样了?” “你那边的人呢?” “实在对不住,他们当劫匪习惯了,遇见官差就跑,刚才他们说有人盯住他们,原本是想将人引走之后再回来的,没想到遇见这样的事情。” “不必解释,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说。” “将丁昊和杜允中都给我杀了。” “当真如此?”刺杀朝廷命官,无异于谋反,尽欢有些担忧王绯,毕竟她知道她只是外冷内热,面上不愿意表现。 “当真。” “听你的。” 尽欢对什么君主、朝廷没甚么尽忠的心思,她半生颠沛流离,也就是在谢家过了一段安生日子,竟然也被打破,既然大家都不想好过,那么就一起下地狱吧。 “杜大人那边好说,我可以去刺杀,但是丁昊那边,已经被白青山的控制住了,咱们现在没办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尽欢还不知道,刚才面前的人当着白青山的面,杀了杀人凶手。 ”这件事先不用管,先算杜大人这笔帐,你去照顾芳姐姐,我去去就回i。” “行,我派个人保护你吧?” “不用,你先去忙便是。” 第96章 打探 王绯顾不上照顾曲信芳,只想着揪出背后的凶手,丁昊已经被控制住,如果不是有背后的人插手,丁昊根本不会被放出来,高喊丁昊被放出来的,甚至于今日的幕后推手就是一伙人。 王绯心中的怒火无处纾解,整个人就像是被装进瓮里夹在火上烤,多等一会就要窒息。 前面的人群还没有散,王绯混进人群,往穿着玄衣短打的人身边凑。 “这样算吗?” “豫州乱不起来了,咱们这样算不算多此一举?” “乱不起来?” “谢大人在豫州威望很高,谢大人无辜被杀,百姓们第一时间是兔死狐悲,又不会真的为了谢大人谋反,前面的人也是的,本来是将丁昊那狗贼放出来,叫豫州百姓觉得没了机会,才能举棋谋反,结果没看住,竟然叫丁昊又被抓了。” “丁昊不是养了一批人,今日怎么没看见?” “谁知道呢。” “实在不行我们将再人放出来?” “你觉得官差都是死的?” 王绯站在几个人身边,听到了这几句,王绯如今完全的冷静了下来。 “走吧,今天是没戏了,告诉冀州那边,豫州这边还需要再等等。” 王绯跟上几个人的步伐,几个人很谨慎,王绯不敢跟着太近。 几个人很是机敏,王绯但凡跟着近了一些,都要被发现,只能放缓自己的脚步。 直到看着几个人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王绯记住大致的方位,才回去。 大家都难以接受谢大人没了的噩耗的时候,谢家留守的张鹤同也不太平。 秦志明觉得自己离升官发财只剩下最后一步,带着丁昊给的人马直奔谢家。 “开门,官府捉拿逆贼。” “谁呀?” “官府。”张鹤同看了一眼谢管家,谢管家将门打开,看见秦志明来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什么事?” “有人怀疑张鹤同那等盗窃贡品的逆贼被你们谢家窝藏,我要搜查。” “可有官府开的搜查令?” “紧急搜查,可以给你后补。” “那大人请见谅,恕我不能放大人们进去,一来我家老爷如今还是官身,谢家也不是那么好搜查的,二来,就算是平民百姓之家,也不饿能无故私闯民宅,等着我们家大人回来,或者搜查令到了再说。” “你家大人怕是回不来了,已经再府衙遭遇了意外,我劝你这等刁仆,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莫要等着我叫你们家家破人亡的时候,再来后悔求我。” 门里门外的人听到这句话心中都是一震,但现在不是求证或者是悲伤的时候,谢管家身后站着的是谢家的护院,将大门齐齐地围住。 “今日不管是水乡进去,都得我家大人或者小姐点头,又或者你给我看搜查令,否则就踏着我们这些尸体进院。” 近二十名护院将门口齐齐围住,秦志明有些犯难,毕竟丁家的人,给自己称场面还行,一旦是真的拼起刀枪来,那么谁能占上风还不一定呢。 “我看你们谢家是要翻了天,谢谨已经横死府衙门口,你家小姐一介女流,还为了自己抛弃夫君,将孩子也送回老家,有什么好为了他们而守气节的?” “这是谢家的事情,无需大人来操心,我还是那句话,只有我家老爷、小姐,还有官府的搜查令,才能进去这道门,怎么,大人是听不懂吗?” “看来是好言相劝不可以了,来人,给我讲这些刁仆拿下。” 院子里的张鹤同,手中握着长刀,心中还在被噩耗震惊,不知道是不是岳父真的出了意外,这么多年的隐藏隐忍,张鹤同早就受够了,“你不就是找我?” “你就是张鹤同?”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我。” “好啊,你让你妻子背负着抛夫弃子的名头,你躲在谢家避风头,现在连你的老岳父也被人杀了,看来你吃谢家这卓软饭很在行啊。” “是啊,妻子与岳父为我付出良多,如今也到了该我为她们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了。” “本官不和你计较你的私德,贡品没了一个箱子,你告诉我下落,我可以叫你加官进爵,进城做官也可以,你们豫州的官员不都是做梦都想进京城吗” “贡品?” “你是那个叫豫州官员进贡的官员?” “怎么?”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大的口气,看来你是拒不受降,来人哪,给我讲逆贼抓起来,赏银百两。” “是!”秦志明来的时候没想到谢家这样贫穷的人家,谢大人每次都穿着带补丁的衣服,竟然会养这么多的护院家丁,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只有财帛动人心了,反正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给我杀。”张鹤同操心自己的家人,带头冲在最前面,近日来的憋闷也有了发泄的名头,在连续砍倒对面五个人外,其余的人因为害怕也临阵脱逃了。 秦志明这时候才开始慌乱。 “这群不中用的东西!”一个错身,张鹤同杀红了眼睛,刀已经放在秦志明的脖子下面。 “你不是很神气吗?你说说,我岳父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害的?”“你可不要激动,我告诉你还不成吗?” “说!”秦志明不死心想要逃走,张鹤同手疾眼快的将人按倒在地,抓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丁昊会给你人马吗?” “他骗我?” “丁家的家底子薄弱得很,加上族中子弟都是纨绔的公子哥儿,钱财早就被挥霍得差不多了,你以为他是软弱,谁不知道谢家的护院防守是最完善的,我岳父一心为公得罪了这么多像你一样的虫豸,谁也没把我岳父怎么样了,你猜猜是为什么,丁昊看着你鸡蛋碰石头,你猜猜他高兴不?” “我错了张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我定然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那还不说?” “我这就说,我这就说。” “我劝你最好不要说假话,因为我不会杀了你,但是你每说一句假话,我都卸一点你的身体,然后将你送回京城去。” 第97章 刺杀 张鹤同将人拎回了院子,示意谢管家将门口处理干净。 王绯那边找到了想要找到的人,也回了谢家,正巧遇见谢琼芳带着人送谢大人回家。 王绯走上前去扶住谢琼芳。 “春娘,我没父亲了。” 王绯原本一直隐忍自己的情绪,听到这句话的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当着谢琼芳的面哭出来。 谢琼芳面无表情,整个人十分的麻木,没有了当日初见的神彩,王绯见到这样心里全是恨意,原本一家人只是打算活着回到老家,没想到这样的简单的事情竟然在现在的世面之下这样的困难。 “我会帮你报仇。”王绯不知道如何安排谢琼芳,今天是她第二次杀人,心中没了第一次的痛苦和自责,王绯觉得自己已经不一样了,前世的王绯已经是死了,如今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我打算听你的。” “早就应该听你的。”如果能在贡品丢失的时候不委屈求全,举事谋反,自然是没有现在的悲剧。 “我听你的。”谢琼芳听王绯说这几个字,紧紧的抓住王绯的手,她悲伤之余有些庆幸,还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不会真的叫自己悲伤过度。 几人回了谢家,张鹤同对秦志明用了刑,问尽最后一点消息。 张鹤同原本还抱有希望,秦志明说的不是真的,没想到竟然真的看见被抬回来的岳父,张鹤同一下子跪在那里。 岳父对他的栽培不亚于自己的父亲,张鹤同一直都很庆幸自己能和谢家结亲,如今岳父却被歹人所害,冷冰冰的躺在这里。 “是你?” 王绯看见秦志明,秦志明也看清王绯的脸,浑身是伤的秦志明挣扎起来,看见王绯之后激动无比。 “原来你没死?” “你认识我?” “这不是堂堂冯家的三少夫人,竟然和一群庶族的人混在一起,亏得你夫君为了你在京城搅弄风云,原来你们抛夫弃子的人还喜欢混在一处。” “分不清自己的处境吗?” 王绯从地下捡起来一把匕首,“如今是谁为刀俎谁为鱼肉,你真的不清楚吗?” 王绯蹲下拿着匕首。 “你为何会认识我?” “不是你狐媚勾引陛下,看中你委托我掳你进宫。” 秦志明不相信王绯会对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一点都不动心。 “原本是陛下心急,没有处理好这件事,要是我委托我和你慢慢的说,如今你怕是在宫里当娘娘呢,哪有那个冒牌货的事情。” “什么冒牌货?” “我给陛下献上了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也是妇人,你说说,是什么意思,只要是你现在点头放了我,我定然会举荐你,您以后的荣华富贵,难以想象,何必居于旁人之下看人眼色呢?” “真有意思。” 王绯一刀插进秦志明的肩膀,秦志明大叫一声,王绯旋转刀,秦志明大叫不止。 “没想到你我还有这样的缘分,今日才知道真的是便宜你了。” “他为了什么来的?”王绯转头问张鹤同,张鹤同说:“贡品,就是你指的哪个箱子,被我们带走了,奔着箱子来的。” “原来是这样。” “贡品是谁的?” “我不知道。”秦志明为数不多的血气被王绯激发出来,咬紧牙关不信自己还不如一个娘们。 “再问你最后一句,不然就弄死你。” “我不知道。”王绯抽出来刀,奔着心脏扎下去。 秦志明躲开,刀尖偏了扎进他后背上。 “我说。” 原本张鹤同问的东西都和他的利益没甚么关系,说也就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熟人。 “说吧。” 王绯的刀没拔出来。 “是皇室的暗卫首领,孚光,也是你的老熟人。” “这不就痛快了。”王绯拔出来刀,还是照着秦志明的喉咙刺下去。 “像你这样的寝室够,恬不知耻的样子,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活到现在。” 王绯第一下原本也不是想要刺到心脏,不过是吓他一下,毕竟现在真的想让他死,也不会给他挣扎的空间。 “杀了他,白青山那边不会找咱们麻烦吗?” “先给谢大人治丧,这件事不必管了。”王绯松了手,将手上的血用帕子擦干净。 “既然所有的人都喜欢在谢伯父退隐的这件事上横插一脚,那么就都给伯父陪葬吧。死了都不算冤屈的畜生,有什么可怕的。” 谢琼芳这两夫妻才给谢大人治丧。 尽欢这时候也回来了,身上同样的血迹斑斑。 “杜大人也死了。” 尽欢摸了摸脸,朝大家一笑。 “就是有一点瑕疵,被他身边的人看到了脸。” “尽快安葬谢伯父,咱们离开豫州。” “行。” 尽欢看了一眼王绯,又看了看地上的秦志明,秦志明的事情尽欢知道一些,毕竟在皇宫里潜伏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王绯会杀了他,看来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咱们回潭州吗?” “去冀州。” 王绯眼神坚定。 “为何?” “今日的事情是有人谋划,包括一开始就是有人想让豫州乱起来,所以假借这官差的名义在豫州为非作歹,之前被伯父压下来,所以才安静了一段日子,直到白青山公开审理丁昊,才叫这群人又找到机会。” “你的意思是咱们去冀州追随已经谋反的人?” “那也是咱们的仇人,现在冀州形势不好,才叫这些人在豫州等待机会,我要和尽欢去冀州,拿到仇人的项上人头再说。” 王绯心中都愧疚,毕竟如果不是她和白青山合谋,两人没有公开审理的这件事,谢大人不会死去。 王绯住在谢家,谢大人对她是有老师的恩情,对她的点拨不亚于前世自己追随的恩师加领导,为了这一点点熟悉的感情,王绯很是珍惜,可惜她受这一世的影响,不敢表达自己的谢意。 只觉得来日方长,没想到竟然一朝之间就是天人永隔,王绯的心情如同很难形容,她总是不断地再失去,失去所有她在乎的感情。 王绯的心如同泡在无尽的深渊里,看不见一丝光亮的尽头。 第98章 与白青山的对峙 王绯想去冀州,自然不是一时冲动,冀州的消息一直对外瞒着,其中细情谁也不清楚,王绯既然下定决心翻大雍的天,那自然是需要得到更多的消息,如今虽然是中原各地都有人揭竿而起,但是最大的势力还是在雍州。 但是王绯走之前,还需要杀了丁昊,这也就叫王绯直面一件事,与白青山正面对上。 王绯有些犯愁,自己已经让尽欢在白青山没有防备的时候杀了杜允中,那么丁昊的性命就十分珍贵了。 王绯正犯愁呢,有人找上门来。 “是谁?” 谢琼芳仔细考虑之后,不打算在豫州办丧事,家中除了几位祭拜的人,几乎所有上门的人都被谢琼芳拒绝了。 尤其是登门而来的百姓,谢琼芳都冷着脸拒绝了,百姓们对谢琼芳的态度也不是很理解,直嚷嚷着若是谢大人在,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听到这样的言论谢琼芳更加的气愤,要是自己的父亲还在,那谁还和他们废话? 虽然谢琼芳知道,导致自己父亲死亡的,不是一个两个人,这背后有不少人做推手,但是成为那把刀的,却是父亲心心念念的百姓,就这一点,王绯尤为不能接受。 谢家在谢琼芳的强势下冷静下来,所以有人上门王绯会很诧异。 “是一位姑娘。” “请进来。” 王绯在花厅见客。 “三表嫂,别来无恙啊。”原来是杜微琦,杜微琦那日见完王绯就觉得眼熟,但是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直到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不是自己见过几次的三表嫂吗? “认出我来了。” “是我眼拙。” “来找我什么事情?” “三表嫂为何会出现在豫州,你不知道吗?自从得知你死了的消息之后,三表哥很痛苦,三表哥应该是从豫州回老家梧州,三表嫂难道不想去见一见吗?” “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王绯没有正面回答杜微琦的问题,甚至表情也无一丝波澜,杜微琦看见王绯如此狠心,倒是心中一安。 “我父亲死了。” “我直到。” “是三表嫂做的吗?” “这里没有你的三表嫂,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元春。”王绯想起来补充一句。 “春姐姐,是你做的吗?” “你想为你的父亲报仇?” 杜微琦摇摇头,“我不知道得知我父亲死于非命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大概我如今快十八岁,也没见过我父亲几次,说话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只是他是我出嫁前的唯一依仗,他死了我的日子会很难过。” 王绯坐正,打量着杜微琦。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如果不是三表哥为你守丧,那么我现在就应该是冯家的填房媳妇。” “你为何觉得是我派人杀了你父亲?” “我猜的。”杜微琦稍微仰起来脸,王绯这才看见杜微琦的全貌。 “很漂亮的一张脸。” “再漂亮比春姐姐也逊色不少。” 王绯轻笑了一声,“不必如此恭维,你直说来意便是。” “我想跟着你,不想回杜家了。” 王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展开是她也没想到的,王绯之前自嘲,自己是看着年轻,但是心态比老妪年轻不了多少,能叫她内心触动的东西不多了,没想到这姑娘上来就是这样石破天惊的话。 “假设我真的杀了你父亲,咱们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心中也动摇过,一路走来我心中都在想这件事,可我负担不了这样的事,我也无法让自己相信,我会因为父亲的死亡而记恨你或者是其他杀了他的人。” “你父亲对你不好?” “或许不是,谈不上好不好,只是我可能是天生的狼心狗肺吧。”说完杜微琦自嘲一笑。 杜家五房只有她们两姐妹,父亲和大伯父关系一般,所以五房在杜家也算不上被重视,加上五房没有男丁,父亲早就在这不被重视的日子里变得疯魔,就连这次在豫州捞到了肥差,不少的银两被送回京城杜家。 杜微琦在可怜自己不受杜家的重视的时候,惊觉自己也走上了父亲的老路,杜微琦不愿意再过那样的日子,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求杀父仇人带她离开杜家。 “你既然想通了,我愿意留你,就算是你为了你父亲报仇而留在我身边,我也认了。” “你不怕死在我手里?” “随意了结别人的性命,被别人了结就是宿命,我无所谓你动手不动手,况且就算没有你,也还有别人。” 杜微琦其实还是有些不了解眼前的三表嫂,毕竟她在冯家的时候,日子还是过得很和顺,京城里大半的女子都羡慕她,如果自己得到过她那样的偏爱,说不定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你来找我,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 “你问。” “你有什么理由能说服我留下你吗?不比当年,如今手下养不起闲人。” “我会照顾你的生活。” “这个不算,我不用人照顾。” “我会记住每一张人脸,不管过了多久我都能认出来。”杜微琦急急忙忙地说,生怕王绯不要自己。 “这倒是个稀奇的优点。” “那我能留下了?” “可以,有事情去找芳姐姐,只要是没有叫你,你做什么都请自便。” 王绯重新躺下去。 “来了为何不现身?” “你和尽欢姑娘习武了?”白青山目送着杜微琦离开后,从花厅后面出来。 “有什么功夫是立刻能显效的?” “是我魔障了。” “被我杀人的模样吓到了?” “只是有一些震惊。” “是啊,我也很震惊,你要是遇见从前的我,和我说这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我都很难以相信。” “所以杜允中和丁昊在你这里都是非死不可吗?” “是。” 王绯坦诚地看着白青山,不愿意隐瞒自己的想法。 “可这样不符合大雍的律法。” “律法在有人维护它的时候它才是律法。” “春娘子,不要走上一条不归路。” 王绯看着白青山的眼睛,“那谢大人呢?走上的又是哪一条不归路?” 第99章 与白青山的对峙-下 “谢大人的事情我们都很惋惜,可惜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啊,从谁的角度来说,谢大人都不应该死的,但是现在谢大人的尸体就停放在那里,白大人,你说说,到底是谁的问题?” “谢大人一事我会严查,不是说不叫你动手杀杜允中和丁昊,就是我想徇私枉法,只是不应该动用私刑,况且杜允中已经死了,丁昊回了京城,也活不了,你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很多时候我们不应该依赖旁人,回了京城,你也不能清算丁昊。” “我还是有这个信心的,你要不要和我赌一把?” “没有赌的必要,丁昊从豫州走,就再难清算。” “你就算是不信我,也应该信白家。” 王绯不与白青山争辩丁昊是否能被清算。 “白家也是要依附于大雍这个政权,政权根子上就烂了,不管是白家、冯家还是京城任何一家,都很难改变,我个人倾佩白家在这等危难之际,叫族中子弟挺身而出,但白家一家,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觉得你在这件事上有失偏颇,你不能因为氏族对你的亏欠……”白青山情急之下将自己原本对王绯身份的猜测睡了出来。 “抱歉,不应该这样说的。” “无妨,你能猜到也是正常。” “我不知道你出身何家?我只是猜测你嫁人之后夫君应该是氏族子弟。” “差不多,你猜的很对。” “不管如何,还是抱歉。”两人都是如此的温和有礼,在此针尖对麦芒的时刻,两人仍然能保持往日里的风度。 “我也不是针对白家,觉得白家能力不行,我的意思是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之下,你与我、白家与任何一个氏族,都不能阻拦历史的进程。” “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不尽力一试,怎么能直到是否能成功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咱们来赌一下吧,不是赌丁昊回京之后是否能被清算,而是你与我赌一下,你没办法将丁昊安然的带回去京城。” “你若杀他,我自然无法将人带回京城。” “若单单是我,也就不和你打这个赌,毕竟只是我惦记他的话,不影响你回京城。” “看来我今日无法说服你放下仇恨等待朝廷对他的处置了,那既如此,咱们各凭本事吧。”白青山还是理解不了王绯所说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件事没有这么负责。 “可以,我会控制好我自己的。” “总在悬崖边上试探的人,是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春娘子,咱们认识一场,我劝你,不要太低估人心。” “我会的。”白青山看着静古无波的王绯,越发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练出来这样的性子。 “期待你我能有再次重逢开赌局的那一天。” “我也期待。”王绯平静的送白青山出去。 “芳姐姐。” “白大人来过了?” “是。” “他怎么不给我爹上柱香再走呢。” “他心中有愧。” “和他有什么关系。” “芳姐姐,白大人从咱们家走,那一定是要带着丁昊尽快回京城,以平息豫州之乱,你对丁昊的生死怎么看?” “你能帮我杀了杜允中已经十分感激,至于丁昊是否能死在咱们的手里,我并不着急,反正余生他总要死在我的手里,秦志明和杜允中都已经亡命,剩下的,我想亲自动手。” “那么就让他先活三个月吧。” “三个月,有什么说法吗?” 王绯摇摇头,“芳姐姐,我要先去冀州,你和姐夫如何打算?” “我要先将父亲送回潭州,在那里将父亲风光埋葬。” 王绯瞧着谢琼芳,整个人的状态还算可以,可这样却叫人最担忧。 “鹤余的人马会和我们一起回潭州,春娘,不至于为了我跑到冀州去,万一你有个不测,我很难原谅我自己,我也很难再接受失去家人了。” “冀州没有姐姐想象中的危险,我只是去看一看,毕竟姐姐与我的心思在于天下的话,有些事情当然要提早准备起来。” “那我叫几个人跟着你。” “不必了,乱世之中,人马就是最珍贵的,姐姐带着人回潭州,我会与姐姐保持书信往来。”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一别,最好咱们还有相逢的日子。” “不好了不好了。” 两姐妹的话还没有交代完,就看见谢家的门房跑进来,连呼不好了。 “什么事情,这样惊慌?” “外面有人反了,听说已经集结人打到了府衙。” 豫州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还是被打破了。 谢琼芳和王绯对视,“你如何想?” “连夜上路。” “你与我想的一样。” “今晚就走。” “我带着尽欢和杜微琦走。” “你为何要收养杜家女儿,你不怕养虎为患?” “挺有意思的。” 谢琼芳不想和王绯多分辨,只能叫尽欢多看着些。 谢家上下都忙起来,王绯和谢琼芳都清楚,就算是真的想要揭竿而起,最好的选择都不是在豫州,甚至是在豫州是下下策,如今豫州乱起来,朝廷为了维护冀州的局面,豫州之乱定然是要花大力气评判。 这时候为了保住自己的力量,自然是要离豫州远一些。 王绯与尽欢趁着天刚拂晓就离开了谢家。 杜微琦娇滴滴的娘子,也没有怨言。 “咱们不是去冀州?” “先和我去一个地方。”王绯带着人去了谢大人出事那天自己追踪到的宅子外面。 “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有带着咱们去冀州的人。” 王绯猜测的不错,豫州乱起来之后,这几个人都没有耐心等到天亮,就从宅子出来,直奔冀州。 王绯一行人策马跟上,如今豫州的人都在府衙门口热闹自然顾不上许多。 而谢琼芳也早早地带着棺椁出门,揭竿而起的人们打着为谢家报仇的名义,找到谢家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只能是满街找人,可是遍寻不得后,也放弃了,豫州之乱便用了最快的速度传到了京城。 第100章 冀州之乱 王绯几人跟着潜伏在豫州的人回了冀州,两州府之间还算是离得近,但是从早上骑马,中途没有歇过一直到快下午才到。 几个人目送着一群人进了地方,几个人才找客栈落脚。 王绯和杜微琦,尤其是杜微琦,在这几日之前,只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一上来就是这样的强度,杜微琦能忍到现在都不吭声,也已经是极限了。 “来,我扶着你。”杜微琦在客栈门口从马上差一点摔下来,尽欢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 两腿之间隐隐约约见到血迹,王绯也下马,情况比杜微琦稍微能好一些,几个人进了客栈。 原本是京城与豫州之间地交通枢纽,冀州一直都很热闹,如今这么大的客栈竟然冷冷清清。 “几位是住店吗?” “三间房。” “好嘞,您几位稍后。” “最近店里清闲,给您几位开上好的房间,只收一半的钱,这几间房,叫我们店小二带几位过去。” “好,咱们冀州是不太平吗?我们姐妹三人家里横遭变故,想上京投奔亲戚,没想到很多人都不叫我们走冀州,可家里人等着我们救命,没办法从再绕远。” “娘子们放宽心,冀州打起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两方你来我往,自然是不会出什么大事。” 王绯看掌柜的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对于冀州的情况拿捏不准,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轻松不少,冀州的气氛处处古怪,王绯也不好和几个人多说什么,几个人连忙回了房间休息。 杜微琦看着腿上的血泡,已经肉都快磨掉了。杜微琦不由得疼的抽气,在马上的时候,疼着不敢说,到后来都已经麻木了。 尽欢敲门进来,尽欢见到杜微琦心里有些微妙,毕竟自己是如何杀了她父亲记忆犹新,而她竟然选择追随她们。 “我这里有抹在伤口上的药,止疼效果还算可以,送给你。” 杜微琦点点头,没有和尽欢多说话,杜微琦虽然没说话,但是按照杜微琦的聪明程度,应该也能猜得出来,尽欢是杀了自己父亲的仇人。 杜微琦放下药膏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和王绯所说的自然不是光在杜家过不下去的问题,父亲发生意外后的短短两个时辰,杜微琦经历了十八年来最黑暗的时刻。 自己的母亲无法接受这个打击,竟然想剑走偏锋雇佣杀手来报仇,自己的母亲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自己上前劝了几句,一巴掌将自己的耳朵打的嗡嗡作响。 杜微琦本就心里委屈,这一巴掌打的杜微琦心中痛苦,杜微澜示意姐姐先走开,杜微琦看着倒在自己妹妹怀里哭泣的母亲,心中痛苦,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杜微琦走到房间休息,母亲雇来的人看着不是很靠谱,底下的仆人劝过,范夫人也听不进去,只一心想着给亡夫报仇,来的所谓的杀手,十分嚣张跋扈,可越是这样,范夫人对对方愈发的深信不疑。 杀手在杜家横行霸道,杜微琦离开之后去在父亲的灵前跪着,被杀手看到,杀手在江湖上人称赖七爷。 “这位是杜大人的女儿?” “回七爷的话,是的。”杜家的管家陪着赖七爷在杜家宅子里闲逛,脑门子上都是冷汗,不管如何,逛宅子难道和报仇有什么关系? 如今又在大小姐面前赖着不走,当真是叫人愁死。 杜微琦原本没有心思管这位赖七爷,但是发现人不走,杜微琦皱眉抬头,如此可不得了,那位赖七爷是喝醉了来的,竟然相对杜微琦行不端之举,杜微琦吓得躲开。 “这有什么,外面的娘子可都称道我呢?” 杜微琦回忆到这里就不忍继续回想,毕竟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来我房里一趟。”王绯在杜微琦门口敲门,打断杜微琦的沉重的回想。 “你们怎么看冀州的情形?” “暂时还不好说,听说冀州在打仗,可是冀州城内的百姓们,甚至要比豫州看起来还要安稳一些。” “叛军集中在城外驻扎,管控了冀州下辖的几个县衙,可咱们跟着的人竟然一路进了冀州城内。” “我刚才也打听了,听说冀州打仗都是时间在的,每日如同点卯一样准时。” “处处透着古怪,你怎么看?” 王绯看向杜微琦,杜微琦还在愣神,“啊?我不知道啊?” “你要不要像一个名字,不是想叫你换名字,只是在外行走,用本名也不方便。” “好,我想想,就叫我小七吧。”杜微琦在杜家也是行七。 “好,那小七,你将今日咱们跟踪的那几个人相貌画出来,明日尽欢就出门打探。” “行。”尽欢也点点头。 王绯的屋子里备有笔墨,直接就在王绯的屋子里画,杜微琦虽然平时人看着有些唯唯诺诺,但是拿起来画笔,就有了精神。 王绯和尽欢也不说话,盯着杜微琦将几个人画出来。 王绯看着第一张半晌,“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尽欢端详了一番,应该不是在豫州见过的人,他没有印象,那如果是王绯见过,那可能是京城的熟人。 王绯看着画像陷入沉思,杜微琦下手很快,没多时就将三张画像画出来。 “剩下的两个人,一直蒙面,我看不太清脸画出来应该也看不出来五官。” “已经很好了,十分有用,咱们今日就先到这里,明日打探消息,咱们回头再说。” 尽欢不忍心看着杜微琦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回挪,有些不忍心,直接将杜微琦抱起来抱回去。 王绯盯着画像陷入了沉思,对外界发生的东西不为所动,如果没有摸清冀州的形势,那么无法完成复仇,况且来冀州的目的也不只是为了复仇。 第101章 冀州形势 王绯几人休整了一晚,第二日天一亮,尽欢就出门探听消息,杜微琦还在睡觉,王绯也没有去打扰,准备吃饭后出去转转。 “姐姐要下楼吗?”杜微琦懂事的称呼王绯为姐姐。 “是要下楼吃口饭,然后在城里转转。” “那我和你一起?” “还是不了,我也不去了,你腿还没养好,咱们还是别出门了,也不能将你一个人扔在客栈里。” “没关系的。”王绯看着紧张的杜微琦。 “你不要紧张,咱们不过是一群女子对付着过日子罢了,又不是签了卖身契,不必如此小心。” “一群女子过日子?咱们不需要成亲吗?” 王绯回头看了一眼杜微琦,“自然不是。”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杜微琦嘴里念念有词,跟在王绯身后下楼。 两人正在大堂用饭,从外面进来一群人。 “小二,上酒菜!” 王绯用余光看一群壮汉分两个桌子坐下,“快吃,吃完还有事情要做。” 王绯放缓吃饭的速度,侧耳倾听隔壁正在说什么。 “咱们什么时候去府衙?” “今日是去不上了,让咱们在外面等着,妈的,这叫什么事,原本好好的给官府办差,弄到后来咱们里外不是人。” “到时候大哥一定得给咱们要个说法。” “说法?咱们能和官府的人要说法?” “那咱们就吃了这个亏?” “那不能够,等着叫这群官大人们给咱们赔钱。” “对,赔钱!”一群人吵嚷着。 王绯听着没有贸然插话,走到账房先生面前。 “请问先生,咱们冀州什么地方可以兑换银子?” “只有聚福钱庄还开着,娘子可去试试。” “聚福钱庄?” “是的,您出门左转,走一里差不多就能到。” 王绯点点头,“谢谢先生。” 王绯带着杜微琦出来,没有走太远。 “咱们刚才去店里的是什么人啊?凭白将别人都瞪走,快叫人害怕的。” “小娘子,别害怕,这群人看着凶,其实是帮官府办差的。” “帮官府办差?” “看着是不像,是官府的人叫他们去打仗的地方收尸体。” “原来如此。” 王绯心中了然,看着一群人凶神恶煞,但是周围人对他们只有些许的惧怕却没有人嫌弃,应当也是敬重这些人。 王绯没有去聚福钱庄,带着杜微琦又回到了房间。 “咱们不去聚福钱庄吗?” “不去。”王绯推开二楼窗户,看着外面些许冷清的街道。 “尽欢快回来了。” “那不是刚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尽欢就从窗户跳进来,吓得杜微琦惊呼一声。 “这么神的吗?” “她能猜到我回来?” “你怎么知道?” “相处的久了,有了默契,等小七妹妹多和我们相处一番,应该也是可以的。” “说点正事。” “先让我喝口水。”尽欢捞起来桌面上的茶壶就往嘴里倒,看得杜微琦是难受不已。 “估计和你猜想的差不多,冀州的情况远远没有外面了解的严重。” 尽欢喘了口气。 “今一早,我去了襄陵县,那里是叛军聚集的地方,襄陵县三面环山,易守难攻,襄陵县城外驻扎了不少军营,可襄陵县这样的情况,粮食也很难运进去,就这样的情形,竟然打了两个月,襄陵县里还有将近一万的兵马。” “一万?” “是的。” “那城外驻扎了多少人?” “两万余。” “这样对峙的局面,能维持两个月,也是不容易。” “看起来确实有些奇怪,在襄陵县,有人说每日打仗犹如当差点卯,早上辰时后动身,晚上黄昏前停止,十分规律。” “这里面估计藏着不少人的利益,随便参与进来的人,估计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也就是为何冀州比豫州还要安生的缘故吧。” “冀州有人征税吗?” “没有,不仅如此,朝廷还要给冀州兵马和钱财。” “这样看起来确实如此,冀州的日子确实要比豫州的快乐多了。” “对了,豫州那边,也有人揭竿而起了。” “如此也正常,豫州不少的兵营都被抽调冀州,所以豫州有人逆反,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冀州的情形如此奇怪,咱们要查下去吗?” “查,接着查咱们盯着的那些人,既然去了官府,那么肯定有对接的人,将这个人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角色。” “那襄陵县那边呢?” “我有个办法。”杜微琦声音很小的说道。 “那你说说看。”王绯愿意鼓励身边的人发出自己的意见。 杜微琦在杜家一般说这句话的时候得到都是反驳,听到如此和风细雨的鼓励,杜微琦都有些愣神,王绯和尽欢也不催促,看着等待杜微琦将话说完。 “咱们只是想知道叛军和军营的人是否是真的在打仗,那么咱们偷偷烧了一方的粮草,自然就能见分晓吧?” “妙计!”尽欢拍手称赞。 “确实如此,但是不能如此做,就算两方各怀心思,咱们也不能叫两方人真的打起来,烽火一起,生灵涂炭,咱们只不过是想要揪出来和豫州相关的这一部分的人,其余的咱们也要慎重,你这主意很精妙。” “对不起,我考虑的不周全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咱们都是畅所欲言,不要太拘谨啦。” 尽欢拍了拍杜微琦的肩膀。 “没错,不过是商量对策,不必紧张,咱们在一起过日子,什么时候也不必紧张。” 杜微琦红着脸点点头。 “那你不让点粮草,那咱们怎么办呢?” “咱们冀州不是有熟人?吴家寨的人都去哪里了?” “还真的叫你说着了,吴家寨大部分的人都投奔了叛军,也都在襄陵县,我今日隐约还看见了几个熟人。” “当初那位大当家的,好像和丁家的人很熟悉。” “大当家的还没见到,估计也是跟在叛军队伍里吧。” “既然如此话,那或许捞一个人出来问问更为快速。”王绯看向尽欢,询问这件事的难度。 “人不太好捞,襄陵县那边,很难靠近,过去摸摸底细还可以,搞出来大动静,还是不行。” “既然如此也不必费心思,其实无非有两点,一是叛军真的难攻,才叫朝廷的军队没有办法,二来有人发国难财,靠着打仗来养活自己。” “竟然还能有人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只看事情的结果,难道不是叛军和军营两方获利,只有豫州之流分走了冀州征税的压力。” 三个人都陷入沉思,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也太丧心病狂了,挣战争财,不是等同于谋逆? 第102章 他乡遇故知 “咱们这趟冀州之行,也算是半只脚踏进浑水里,不然我还是去跟着从豫州回来的那几位,看看他们是谁人指使,将人杀了算了。” “如果三日后还一无所获,那咱们就这样干。”王绯有自己的考量,乱世之中,还是需要有保卫自己的力量的,张鹤同手里有几百人暂且还能用,虽然张鹤同从来没有表达过想要反的意图,但是这么多人养起来,本身就很难说清楚。 谢琼芳经过父亲被杀,也下定决心想要揭竿而起,该换天地,那么王绯能想到的事情就多了,比如冀州的叛军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内情。 原本是以为官府暴戾,为官不仁,惹得百姓们揭竿而起,可是现在看来,细情并不是如此。 王绯认为如果能知道冀州的内情,那么对于怎么走好下一步来说,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行,那我找人盯着点。” “行,咱们在暗处,很多事情多加小心不要暴露了就好。” “这个放心,我去找人做这个,我不亲自去。” “行,那我去取一些银两出来。” 王绯当初从冯家将自己还有王家手里所有铺子的三个月的分红都带了出来,也算是因祸得福,这还是自己强压着分给冯家的那一部分都在自己的手里才这么多,也算是有了大用处。 但是坐吃山空,在豫州短短几个人,这笔钱就剩下的寥寥无几,王绯敲敲脑袋,在想要不要从操旧业,再次拉起来商队来,毕竟这一点钱,总有能用光的时候。 王绯正在思量的时候,尽欢确实暗叹王绯这位人物确实有钱,能一己之力养几百号人不说,近来雇佣的人马都是王绯出的银子,且出手大方,简直就是叫人羡慕。 “我还真的得去一趟聚福钱庄。” “我们俩陪你。” 王绯点点头,几个人上街。 王绯怕暴露行踪,从来没有大批量的兑换银子,只是一点一点的细水长流兑换出来,要不然引起王家的注意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咱们还是分几个钱庄来换?”尽欢如今对这个也得心应手。” “冀州如今只有这一家钱庄,就算咱们想要分批兑换,也不行。” “可以兑换一些大面额的。”毕竟事情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王绯觉得她对于如今的王家,利用的价值也不大了。 “行,听你的,我今日还要宰你一顿,听闻冀州有很多好吃的,小七妹妹不要客气。” “嗯。”杜微琦腼腆地点了点头。 聚福钱庄 “掌柜的,这也是上个月的账本,还请您过目。” “这个月久不必我来看了,当家的要来,叫当家的看。” “原始如此,竟然也没听到消息,当家的什么时候来,咱们好热闹一番。” “当家的这几个月都心情不好,还是低调为好。” “当家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自然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算了。” 正说话间,两人口中的当家的从门外进来。 “这不是到了?” “见过当家的。” “不必多礼。”进来一位面容严肃的男子,看起来威严不可冒犯。 “当家的请上座。” 来人正是王绯的老朋友,顾霜堂。 “账本不必一一细看,先放在这里吧。” “听您的。”这时候前面传来声音,说是有大主顾上门。 “就说今日歇业。” “掌柜的,您还是来看看,这位娘子需要的银两还不少。” “你自去忙吧。”顾霜堂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行,当家的您自便。” 来人正是王绯一群人,王绯打头进来就将向兑换的三千两银票放在了柜台上,叫人来兑换现银。 “这位娘子实在对不住,现在月底了,咱们钱庄正在拢帐,账面上没有这么多的现银,要不先给您兑换五百两?” 旁边的人不忍心叫这等大主顾往外推。 “娘子,您稍等。” “你且笨来着,今日不是当家的在,他那里还能少了现银?到时候是谁能在当家的面前露脸?”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那人连忙跑去问顾霜堂。 “什么事?”顾霜堂正在休息,听完之后原本不想动,但是这么多年的商人习惯,顾霜堂还是坐了起来。 “我这就来。”顾霜堂看着跑堂的递上来的银票眼睛瞪大,连忙奔向外面。 原本在别的州府也见过这样的银票,每次都以为是阿绯还活着,本来就是那样聪明通透的娘子,怎么就能上山礼佛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呢。 顾霜堂远没有第一次发现这样的银票的时候激动,但还是快走两步,打算一探究竟。 王绯三人也没有急,站在一处说话,王绯感觉到面前一阵风划过,然后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绯!真的是你。“这句话不仅叫王绯愣住了,也叫尽欢突然要出手的动作拦住了,原来认识啊。 “霜堂?” “正是我,我就说你不能死。” 王绯他乡遇故知,自然也是高兴的。 “太好了,今日见到你,算是解决了我很多的麻烦。” 王绯如此也不纠结。 “走,咱们上楼细说。” “好啊。”尽欢热情的看着顾霜堂,几个人去了楼上。 王绯没有藏着掖着,除去一些特别艰苦的事情,大概的经历都和顾霜堂说了,没想到就算是没有说全,顾霜堂也眼睛泛着泪花。 “都过去了,我现在过的很好。” 顾霜堂打量王绯,确实看起来要比当初在冯家的时候精神要好。 “对了,你托我照顾的晓停也在冀州。” “真的吗?那太好了。” “别说你托给我的人,都没有废物,如今晓停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第103章 少年男女 顾霜堂再见到昔年好友,激动的不行,况且是“死而复生”的好友。 “活着真好。”顾霜堂一直没有娶亲,如今也二十五了,往里日顶天立地的商队当家人,被王绯弄得眼里含泪。 “快去将晓停也喊过来。” 王绯微笑无言给顾霜堂斟茶。 尽欢笑得暧昧,还不忘了用自己的手臂拐了一下杜微琦。 “你到底是什么回事,既然没出事为什么不回京城呢?如今外面四处都很乱,你在外面不安全。” “不想回去罢了,遭遇不测之后,恰巧遇见了能脱离冯家和王家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经历这么多事情,王绯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在冯家还有王家的经历,也不再觉得那段经历是人生的耻辱。 顾霜堂听见这几句话心中五味杂陈,一来,如果王家不贪图富贵,那么他与王绯青梅竹马,两人若是结亲,必然能琴瑟和鸣,况且按照王绯的聪明程度,两人的生活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但王家的心思太高,当年给王绯选中的夫婿之中,不止冯景初一个,冯景初原本是大家都不看好的那一个,还有些只是权贵出身,长相、年龄没有一样是能配得上王绯的不说,还有些纯纯就是人渣。 顾霜堂那一刻少年慕艾的心思被现实的打算打破,他很痛苦,偷偷去了王家,看着王绯坐在寻常坐着的秋千上。 见到他之后只是很寻常的问了一句:你来了。痛苦的自己也没说话,第一次逾矩的坐在了秋千的另一侧。 “你知道王家的打算了?” “嗯。” “傻孩子。” 王绯的声音很轻,一句话说得顾霜堂很委屈,“王家这不是欺负你?那日安排和你相看的男子我看见了,虽然出身氏族,家里也算有权势,可他如今三十了还没娶亲,整日里寻花问柳也就算了,身上还背着人命案子,如果不是这样,他那样的出身,也轮不到咱们商贾来挑。” “是啊,王家如今只能够到这样的人,不然送我进宫也是使得的。”只不过是没有门路罢了。 “可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能如此草率?难道权势比你的终生幸福还重要吗?” “对于王家来说,是重要的,我从小和王家其他的姐妹就不一样,如今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王绯那时候是有些羡慕顾霜堂的,顾家也是商贾出身,但是顾家夫妇感情很身后,对于顾霜堂的教育也很成功,王绯看着顾霜堂身上那股子难以言表的少年意气,确实从心底里羡慕,偷偷想着,万一是自己穿越到顾家,那么有多好。 可惜世事无常,也不能尽如人意,偷偷想过、哭过之后,王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既然王家想要攀附权贵,那么自己就找个最厉害的,那样王家以后就再也无法拿捏自己。 王绯虽然这样下定了决心,但是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有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顾霜堂,不要把心思用在我身上,只有我还姓王,咱们两个很难修成正果。” “我没有……我不是……”顾霜堂惊讶于自己的心思被猜到,一时之间又惊又羞,话不成句。 “唉,算了,既然你看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不承认的,我是想娶你,如今也是没有可能了。” 顾霜堂其实很想问问王绯是否喜欢他,但是顾家不如王家,如果真的两情相悦,这就是世界上最惨的故事。 “不管如何,我还是认你当朋友的,如果真的有其他的心思,也只能是害了你我。” 顾霜堂如今还对王绯当时的表情记忆深刻,面上无情,但是又带着普渡众生的悲悯,那一刻,顾霜堂真的觉得王绯是天上的神妃仙子。 后来,王绯抓住了冯家的短处,在冯家给出王家一点回应之后,王绯劝住了王家的谄媚举动,而是托了家族里唯一有官职在身的堂伯父,和冯家搭上了关系,原本是想打算将王绯送到冯家做妾,没想到自家闺女有本事,竟然坐上了正室之位。 王家高兴的时候顾霜堂也是替王绯高兴的,好在比之前的货色不知道强出去多少倍。 可后来听说冯家三公子对妻子很是漠视,顾霜堂又很愤怒,觉得冯景初就是不知道好歹,不懂得王绯的好处,可他也只能是无能的愤怒。 后来又听说王绯和夫君的关系好转,顾霜堂心中骄傲,有一种果然什么都难不倒她的感觉,心中放心了不少。 而自己忙于商队的发展,忙着王绯给自己画出的商业蓝图,这个词还是王绯教给他的,一直没考虑过终身大事,父母只以为自己受了轻伤,没能走出来,也不催促,其实是实在没有空闲。 至于真的婚姻大事,顾霜堂也很从容,在自己的能力还不足的时候,遇见对的人也很痛苦,况且王家壮大了,王绯在冯家才会又底气,于是顾霜堂一直对和王家的合作很上心。 原本以为这样要相忘江湖的过一辈子,那次受王绯托付去冯家接人,顾霜堂很兴奋,只是见了一面也觉得很幸福,原本还在期待着哪一年能再次想见,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得到了竟然是王绯的死讯。 顾霜堂很愤怒的找到冯景初,可看见冯景初的样子,顾霜堂也说不出来质疑的话来,不过又是另一个失意人罢了。 如今又见到王绯,顾霜堂除了高兴,但是看见王绯如此洒脱,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好像也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你开心就好,活着就好。” 这就是顾霜堂的的肺腑之言。“好在如今又团聚了,你也算是解决了我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 “帮我瞒着。” 王绯将所有的银票都拿出来。 “我需要很多的现银。” “你在冀州需要这么多的现银做什么?” “我想探听一些事情。” 这时候晓停在外面进来。 “来的正好。” 第104章 一探冀州军营 “你想探听消息,晓停或许能帮得上你。” “三少夫人!” “叫我春娘就行。”晓停很激动地扑在王绯的身上。 原本晓停从冯家走的时候,阴郁又自卑,如今看着人明朗了不少,连带着脸上的疤痕存在感都减弱了。 “活着就好。”顾霜堂无言,那时候被王绯托付来,只想着有她一口饭就是了,没想到竟然这样的聪明,顾霜堂起了培养的心思。 况且听见王绯死讯的时候,难过得几乎起不来床,如此衷心又有才华,顾霜堂放手叫晓停去负责情报信息,没想到做得很出色。 “你要是想知道冀州的消息,晓停可以和你说说。” “冀州吗?” “是的。”王绯点点头,自己他乡遇故知,遇见的都还是可以相信的朋友,自然是事半功倍。 “冀州的事情很蹊跷,两方在襄陵县对峙很长时间了,一直就是如此,打的不温不火。” “那冀州官府是什么态度?” “很积极,基本上刺史都要住在前线兵营里。” “可知道,前线领兵的将军是哪一位?” “具体是哪一位不太清楚,不过是应该是冀州军营哗变后新调动过来的。” 冀州军营哗变,这件事也是皇帝与冯家争锋的苗头,如今更多的熟人参与进来,叫事情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那冀州有从别的地方增援的队伍吗?” “应该是有的,原本燕州那边的队伍开拔过来,不过听说豫州也乱了,这支队伍如今往豫州去了。” 王绯和尽欢相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来最近豫州地古怪。 “如果这样可能就说的通了。” “如今世道不太平,商队也不敢往远了走,只是那几条熟悉地道路,生怕遇见劫道的。” “你们走的地方多,可知道如今都哪些地方有战乱?” “多了,如今冀州一带,冀州与豫州,往北方,燕州,往西南秦州,往南方江州,各地都有叛军,如今朝廷去四处灭火,快要压不住这团乱局了。” “你说的这几个地方,都是近两年来受灾比较严重的地方。”王绯想起来之前看见冯景初上奏的折子,都是赈灾的申请。 “确实如此。”顾霜堂这两年看到人间惨剧很多,心中也是难掩悲痛。 “那么燕州本身就有战乱,为何还要从燕州调兵过来冀州?” “还不是护卫京城,如今燕州的情况最为惨烈,叛军与朝廷军打的惨重,比冀州要激烈一百倍。” “冀州还没怎么样,倒是成为主战场,听不见别的州的声音,大家都还以为叛军明日就要攻破京城了呢。” “这也是我们去过这几个地方,确实如你所言,很少有人能知道全国各地的真相。” “你问这些作什么?” “什么,稍后再和你说,现在我需要找一些人,去襄陵县的军营一探究竟。” “军营?” “是。” “军营守卫森严,你去军营岂不是很危险,要不我代替你去,你且说都要探听一些什么。” “说不明白,我得亲自去,就算不去军营,那么也得到襄陵县去。” “行,银子我先给你筹措,但是不要雇外面的人了,用起来也不放心,商队里有几位镖师,做事还算稳当,且先借你用用。” 王绯笑起来,“就说得用几个有用的朋友,如今见到你们,我的大部分心结都算是解开了。对了还没给你们互相介绍,这位是顾家未来的当家人,顾霜堂,这位是晓停姑娘,而这两位,一位是尽欢姑娘,另一位叫小七。” 几个人互相见过礼,也算是认识。 叙旧之后几个人的动作很麻利,原本是王绯不放心杜微琦一个人在客栈,如今有人照顾,晓停直接将人带回了商队落脚的宅子。 其余的人去了襄陵县。 于是在打仗,几个人将马停在半路叫人看守,还有三十里地的时候几个人准备走过去。 等到了襄陵县,天色已经全都黑了。 “咱们还是小心点,一不小心,不管是叫哪一方察觉,误以为咱们是对方的探子,那就很难活命了。” “是。”顾霜堂回头交代跟来的镖师。 “你现在能说了吗?你想探听什么?” “我想看看这两方人是不是有勾结。” “勾结?”顾霜堂质疑出声。 “小点声,不是你说的要小心一点?” “这你是怎么想到的?” “想到这一点并不难,你看结果,如今冀州打仗对谁有好处?” “对谁有好处?首先是冀州官府,京城为了保障冀州不丢城池,银子流水一样的送来冀州,况且除了冀州的兵营,还有不少从外地抽调过来的,冀州官府根本没有压力。” “这是明面上的,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能考虑到这一点,但还有一个受益的一方就是叛军,蹊跷就蹊跷在叛军的人越打越多,这难道不是有问题吗?” “你如此说也是。” “不仅如此,叛军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粮草从来没有断过,这一小小的襄陵县,就算是用围困,那么这么多也要饿死了。” “你说的有道理。” “因为打仗,双方都在获益,那么就需要看一下细情了。” “你说怎么探查?” “重点在于内部的气氛是什么样的?是否是很温和的,另外需要探查一下粮草,而官府这边复杂一点,看看能不能看见两边互通消息的人。” “互通消息?” “既然如果是以战养兵,那么双方的伤亡越小越好,不然真的起了冲突,这么多人谁也不能保证底下不乱起来,况且,上面的将军能知道细情,但是士兵们肯定不知道内情,那么为了减少伤亡,势必需要每天都互通消息。” “也有道理,那咱们需要抓到这传递消息的人?” “没错。” “行,咱们兵分两路。” “好。” “尽欢,你留一下。” “啥事?” “你去帮我看看能不能偷到军营这里面的书信,最高将领的书信。”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那你怎么办?” “这位女镖师陪着我。” “行,你注意着点,我也先去了。” 第105章 尽欢受伤 王绯带着女镖师在草丛里蹲了很久,王绯腰以下全都没了知觉。夏日里蚊虫十分多,那位女镖师忍不住抓痒,王绯却一动不动。 直到天快拂晓,尽欢回来了。 “只能拿走一些写废了的废纸,还有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书信,你快看,看完我得给送回去。” 王绯现在无比的怀念前世的相机,怀念归怀念,王绯飞速地翻看了手里所有的书信以及写废了的纸。 看了一圈,手里留下了三张书信,多看了一遍然后都原样都递给尽欢。 “还回去吧。” 尽欢接过来,看了一眼王绯,这王家就算是靠女儿攀富贵,连这种细作的习惯都要培养吗?所有的书信的都按照原样子折回去了。 尽欢不再和王绯废话,回去将信件放回去。 顾霜堂带着镖师也回来了。 “咱们走啊。” “谁在那边!” 王绯等人弯腰不敢说话,叛军巡逻的人往这个方向来。 顾霜堂看了一眼,应该是有个镖师的行踪被看见了。 王绯低头,一群人不敢作声,但是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最远的一个镖师,距离叛军的巡逻队伍只有十几步的距离。 “这里应该没人,困死了,赶紧走回去睡觉。” “天都要亮了,我能看错?” “看错不看错的,又有什么要紧,打仗和当差一样,每天都死不上两个人,难道对面还能半夜杀过来?” “怎么不能,吴将军说了,最近好像是官府那边想要真的剿灭咱们。” “咱们跟着叛军也就是图一乐,真那样的话,咱们跑了就是,回了回了。” 最后发现人影的那位还是叛军还是没有坚持过来。 几个人也不敢松这口气,直到走远没人过来才算是松懈下来。 “咱们得赶紧走。” “不行,尽欢还没有回来。” “你们先走,我等她。” “回来了。”王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尽欢的肩膀上有伤口。 “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说了,快走!” 一行人连忙离开蹲着的草丛,策马回了冀州城内。 “走,去我的落脚点。” “尽欢受伤了,你那边有大夫吗?” “剑上好像有毒。”伤口已经开始发黑。 “有。” 等到了顾霜堂落脚的宅子,王绯将尽欢扶进屋里,放在床上。 “快叫大夫过来。” “先听我说。”尽欢抓住王绯的手。 “我回去放信件的时候被巡逻的人看到了,军营里有不少的高手,发现了我,缠斗起来才受了伤,我之前错了,之前觉得军营里很松懈,没想到原来是外松内紧,之前的消息可能有误。” “不必说了,你先休息。” 大夫匆匆忙忙赶来,将其他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自己的学徒。 王绯坐在外面心情难以言述,之前带着这群人做什么,自以为都很有把握自己会对她们的安全负责,但是现在看来,不行,还是需要更系统地给这群人建立保证。 “今天没事你来找我,我有事情给你说。”王绯对顾霜堂说。 “行,先吃点东西吧,蹲了一晚上。” “还有,今日如果有人来搜查,你有没有应对的法子?” “你是说官府的人会追究我们?” “我觉得会。” 军营如果真的和叛军私下勾结,那么无需这么多人来巡逻,或许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王绯觉得不得不防。 “那就不好了。”顾霜堂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去将原本没启用的宅子弄一下。” 原来就是王绯建议,常行走的州府最好准备下来两个宅子,以防不时之需。 “快去,如果没问题,现在就将所有的人都转移走。” “行。” 顾霜堂带着底下的人忙活起来。 “大夫,我妹妹怎么样?” “你妹子这是中毒了,我已经将毒解了一些毒性,但是中毒时间有些长了,还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多谢大夫。” 王绯叫身边的人将大夫带下去。 “多给大夫一些赏银,先将大夫留在府上。” “是。” 很严格,不说动辄打骂,则是如果有人犯错两次,就调出自己的身边,所以底下的人都知道这位女子是当家的贵客,所以没有迟疑,机灵的下去将事情办了。 王绯进了屋子,大夫交代了叫病人多喝水,带着茶壶进了屋子。 “不要内疚。”一句话说得王绯愧疚心酸。 王绯当初身心俱疲,在冯家生活无望,看见跳出之前认知里古代女性,自己的内心产生了难以察觉的依赖。 王绯用钱和示弱留住尽欢,只想着能在最痛苦的时候能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等到回过神来,王绯才察觉到自己的卑鄙,可是尽欢都不在乎,况且王绯交给尽欢的钱,都被尽欢拿来用在自己吩咐的事情上,想到此,王绯更愧疚了。 “瞧你,眼泪都下来了,弄得我更觉得不好意思,这次就是我功夫不到家,被几个人暗算,不会有下次。” “我仔细想了一下,如果因为别的事情失去你,不如咱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认识过,尽欢,之前我没给过你选择,如今咱们旧事重提,你是只想跟在我身边还是想参与进来我想做的事情,你要考虑好,两件事的危险程度是不一样的。” 尽欢看着王绯,她总觉得王绯心中带着不合常理的慈悲,也是这份慈悲叫尽欢明白,自己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牲口。 “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尽欢也算是明白王绯的性格,一个说话一定算数的人,如果真的立马给出选择,王绯一定会觉得这也许不是自己内心的答案,即使这是王绯期待的结果。 王绯的脸色果然是好了一些,“行,本来也是要将你带去别的地方养伤,很多事情你慢慢的想。” “就说你啰嗦,年纪轻轻怎么和阿婆一样?” “你这次中的毒你心中有数吗?” “我知道,就是江湖上常见的毒,不致命,但是会伤害身体的底子,很多跑江湖的,没有多少钱,这样的毒一开始都意识不到,察觉自己身子不舒服就拖着,后来毒素累积导致恶化,也就无力回天了。” 第106章 冀州大乱 尽欢不敢说实话,其实是为了多争取看一下冀州军营在襄陵县的布防。 “咱们是要去哪里?” “去另外的宅子,咱们去更安全的地方。” “官府的人追来了?”昨夜为了看一眼布防,结果就没怎么在意身后的人,才被人暗箭中伤。 “还没有,咱们先走一步,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尽欢作为受伤的人是最后离开的,王绯带着人离开宅子不久,官府的人就查封了宅子。 “这是谁的宅子?给我搜!”留守的老伯没有拦住要乱搜的府衙的官差和士兵。 王绯站在暗处看见来搜寻的人,宅子中落脚的留下的痕迹都被打扫干净了。 “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走。”顾霜堂与王绯一起离开。 两人随便找了一个客栈。 “两个宅子不管在谁看来,都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你可以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好奇我在做什么吧?” “你会和我说吗?” “会,至于我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听我说完你也就清楚了。” “你说。” “我在冯家过的很艰难,并不是艰难在衣食住行上,我不想再作为任何人的依附一样的存在,如今世道昏庸,多地陷入战乱,我想要在这样的世道,挣下一份属于自己的家业。” “你是?” 顾霜堂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王绯轻描淡写的几句,竟然会说出这样石破天惊的话来。 “你是想做天下之主?” “不,我并不适合走上这样的一条路,但是我选好了要扶持的人,如今和你说,我想叫你和我一起。” “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是啊,我从来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也没想到自己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王绯也很感慨,她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无法找到自己额容身之处,自己就像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不论怎么拜访都无法将自己放在这样的环境里,既然不想自己修剪自己的棱角,那就也只能自己努力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了。 王绯想起来自己动手杀人的情形,如今已经没有法律和有力的朝廷来保护秩序,那么也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你让我想想。” “如今已经上了贼船,还要考虑什么?”王绯难得的说了句玩笑话。 “你说得对啊,已经完全上了贼船,你竟然还要邀请我。” “和你说的不过是玩笑话,说正经的,原本我只是带着一些人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如今我觉得,我需要一支完整的队伍。” “说实话,你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确实是掉脑袋的事情,我和你说,也是想叫你自己来考虑清楚,我不想和你空承诺,能获得多少的利益,但是我最大程度的保证就算我失败了,也能保住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既然你如此说,也应该是懂得我的想法,确实是在考虑家里人。” “我需要商队给我提供情报和金钱的来源,这些你秘密提供给我,咱们从今日起,在明面上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从今之后,我再也不是王绯。” “这样真的值得吗?” “值得。” “可我作为你的朋友,我不想看见你有任何的不测,这条路太难了,况且,你辅佐别人,这样最后就算是能走到那个宝座,你也不一定能有好下场。” “我求的不是任何的好处,我只是心向往矣,每一个能改变的历史的人。” “我和你干!” “不着急,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真的想好了,再回复我也不迟。” “这么多年,和我也要这样客气吗?” “你不问我更多的细节,但是我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同意,我能和你保证的事,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达成心愿,我定然能叫你心中的愿景成为现实。” 顾霜堂心中热血被一句话点燃,是啊,自己原本所求的商贾互通,一直以为氏族们的插手办不起来,如果有一天大雍都被推翻了,那么氏族自然也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不管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来问我。” 两人还在商谈,街上信兵骑马飞驰而过。 “这是往冀州府衙的路吗?” “是。” “冀州要乱起来了。” “你不是说冀州大营和叛军是在以战养兵吗?” “双方合作的是时候已经结束了,冀州大营在佯攻的时候,真的下了狠手,如今叛军的队伍一再溃散不说,还跑了很多的人。” “你是说,真的要打仗了?” “我原本也不确定,但是看见信兵,我心中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你快些带着一些人离开冀州,这边给我留个人用于联络你。” 王绯所言不错。 襄陵县城门外。 ”回禀陛下,咱们的人马已经折了一半,第一波上去的人,已经近八成进去了。“ “妈的,这样缺德事情也敢做,你赶紧找人,带着人在襄陵县门口守着,襄陵县一旦被攻陷,咱们这群人都得死。” “是!”说话留在军营帐篷的正是已经称帝的胡戚敬。 襄陵县的叛军原本就不是正规的兵营,不过是吃不上饭的人为了一口饭吃而来加入叛军,被对面的正规的士兵在正面战场上追着打。 短短一段时间,叛军已经溃散了一大半,剩下的人死伤人数占到了三成。 不仅如此,短短几天时间内,官兵们大肆在城内搜寻叛军的同党,有很多人仅仅是有认识的人去投了叛军,就被抓起来严刑拷打,一时之间冀州城内风声鹤唳。 “这是要干什么?” “用人想拿冀州立功。” “你知道细情?”尽欢还在养病,和没能成功出城的顾霜堂两个人坐在一起猜测。 王绯已经闭关三天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冀州乱起来这几天,王绯连具体的细节都没过问一句,她们在外面大声呼喊将事情原委说一遍,得到也只是一句淡淡的知道了,也就回了这一句。 但神奇的是,外面兵荒马乱的,人人自危,但这里倒是没有人担心,王绯都还没动作,专心闭关,那么这件事也就不算太严重。 第107章 叛军被灭 王绯出关的那一天,叛军首领听说已经被打到奔逃。困扰朝廷、冀州两个月之久的叛乱,就这样快刀斩乱麻地结束了。 “咱们要走吗?” “去哪里?” “去潭州找芳姐姐,如今冀州之乱已经被平息,咱们还待在冀州,是不是不安全?” “咱们想做的事情一件还没做成,而且我现在余毒未清,可能帮不了你什么。” “你安心养病,这些事情我来操心。” 王绯这几日没怎么吃饭,瘦弱的肩膀变得更加的瘦弱了,好在之前练过一段时间的养身功夫,最近的身体也还算可以,加上王绯彻底想清楚自己要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整个人精神看着还不错。 “你先养伤,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的。” 王绯往外走,正巧碰见要进来探望尽欢的顾霜堂,顾霜堂疑惑王绯对他没有说实话或者话没说全,所以打算和尽欢多套几句话。 王绯身边只有两位女孩子,另外一位杜姑娘,一看就是出身良好,果然自己和她没说几句话,就已经摸清了不少的东西,但是只是摸清了杜姑娘的出身,但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自己还没有弄清楚。 “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尽欢姑娘送药?” “行,你先送,我在书房等你。” 王绯往书房走去。“春娘。” 晓停站在王绯必经之路上等着王绯。 “晓停。”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晓停有些踌躇犹豫。 “好呀,你和我来。” 王绯带着晓停先去了书房。 “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要是和杜姑娘有关系,你就不必和我说了。” 晓停放下心来,原本看着掌柜的和杜姑娘亲近,为关于春娘的信息,杜姑娘虽然谨慎,但总归来说涉世未深,所以晓停眼看着杜姑娘把自己的消息说了个一干二净,晓停觉得应该和春娘说一声,但总归顾霜堂是自己的老板。 “那我先走了。” “不用走,正巧你将杜小七叫来。” 晓停点点头走出去。 王绯趁着这个功夫,泡了壶茶,不多时,屋子里的人到齐。 “你们都坐下。” “你找这么多人打算干什么,这几天你闭门不出,外面都要打起来了。” “打起来不是正好,今天找你们来,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王绯给每个人都斟茶,“咱们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我先说一些关于咱们自己的。”王绯环顾了一下每个人的表情。 “我预计做一件掉脑袋的事情,做成了,一人之下不敢保证,荣华富贵也不敢保证,但是我能保证一件事,就是皇帝宝座上面坐着的人一定会以百姓为根本,底下行事的官员经过科考才能上任,氏族会在新朝里化为齑粉。” “你!”顾霜堂震惊王绯的大胆,竟然能将这些话公之于众,原本就是不说,大家能意会即可,没想到会全部都说出来。 “你们以后都是我的自己人,总归要知道自己为何追随于我吧。” “实在是胆子大。” “你们考虑一下,不过时间紧迫,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你们考虑,如果觉得不行,那么我会付出一笔金钱送你们走,咱们最后的交情就是不要检举我。” “我留下来。”晓停坚定的说,王绯一席话如同警钟一样敲在欣赏,晓停本来就感动王绯拉她那一把,即便是王绯叫她去死,她也不会犹豫。 杜微琦更是无路可退,自从她母亲连看见自己被侵犯都无动于衷,还劝自己反正也没成事,将就一下好为父亲报仇,结果那个骗子害怕了卷了钱跑了,自己还挨了母亲一巴掌,短短一天杜微琦的天都塌了。 “我也跟着你走。” “我自然也是。”顾霜堂这几日考虑了王绯的提议,内心的热血被点燃,如果说尽欢、晓停还有杜微琦的话,是各有各的悲惨,被王绯打算推翻旧秩序的而感到痛快以外,顾霜堂更感兴趣的是,新秩序建立后自己的建功立业的事业。 “既然都同意,那我就说接下来的事情。” 王绯将手里的书稿递给离她最近的顾霜堂,“这是以后跟着我用来奖赏惩罚具体的细节,你们看看,有想要改动的和我提。” “你闭门不出就是来弄这个?” “怎么样?” “写的挺好。”顾霜堂摸了摸鼻子,继续看手里的样稿,王绯写的详细顾霜堂收起来玩笑的心思,仔细地看着。 “你们先看着,我还要说接下来的事情。” 王绯想了想,“晓停,你先说一下关于现在外面最新的消息。” “现在叛军已经被消灭殆尽,襄陵县的人现在已经死了十之三四,现在埋人的人手都不够了。” “他们在襄陵县屠杀百姓?” “是。” “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襄陵县的叛军数量本来就是夸大其词,现在光已经杀了的人数,都高于原本的叛军数量了,叛军首领已经被杀,剩下他身边的一个谋士,带着人去了燕州。” “人已经走了?” “还在冀州城内,如今已经戒严,谁也出不了城。” 冀州官府为了不留后患,城门紧闭。 “听说是为了斩草除根,叛军首领有一位外室生的儿子叫萧季,听说还活着,在他身边当谋士,听说就是他带着人跑的。” “萧季?” “是。” 萧季是吴家寨二当家的,他是死是活,恐怕没有人比王绯更了解。 “咱们也留意一下这个人的行踪,如果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应该也躲不了多久,官府开出了五千石粮食的悬赏令,现在冀州的百姓都在找人。” “看来豫州官府是真的很想铲草除根。” “京城来的消息,新上任的中书令,是白家的旁支,为了给皇帝交代,已经立下军令状,一定会评判冀州之乱。” “白家?那可有白青山的消息?”豫州还在乱着,也不知道白青山有没有机会带着丁昊回京城审判? “之前派去豫州的钦差白大人?” “是。” “应该是回了京城,白家族长一枝,如今还在避世,听闻白青山回去还被责罚,弄得风雨很大,京城里但凡是和白家有关的消息,都很多人讨论。” 第108章 叛军谋士 “说回正题,既然冀州已经封城,那么咱们就先一步,将这位谋士翻出来,我找他有大用处。” “我会叫底下的人去留意,咱们现在宅子还算安全,但是上一个已经被查封,下午我要再出门办一个宅子。” “你万事小心,宅子被查了就不要了。” “反正花的都是你的钱。”顾霜堂手里的商队曾经是王绯出钱办的,按照道理王绯应该算是商队的大当家的。 “钱无所谓,花了可以再挣,人却一定不能出事。” “行。”顾霜堂将手稿递给晓停,然后出去了。 “咱们手里现在还有些人,要不从宅子里派出去找找人?” “不用,现在能找的都已经找了,咱们需要做的事情,是叫他们自己找上门来。” “咱们也不认识他们啊?” “放出去消息,咱们是燕州来的。” “您是说,他会想找燕州来的人去燕州?但是没有人当真啊,都在猜测,就算是去豫州也不会去燕州啊,毕竟燕州现在战况激烈,去了的话步还是要遭殃?” “官府的人为了斩草除根都要屠杀百姓,你说逃出去的人和官府之间的仇恨会有多深?去燕州的消息被放出来,应该不仅仅是迷惑敌人,而是燕州的叛军如今实力是最深厚的,那边是本地的将军揭竿而起,他自然是想投奔。” 原来各地的叛乱都不是很大,只有燕州的最难平息,可为了拱卫京城的安全,各地都在支援冀州,不然也不会带来豫州之乱,正是想分散从各地调来的军营,至于是怕抢功还是怕去支援的人抢冀州的战乱之财,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燕州,指望燕州叛军真的占领燕州,那么也就有了喘息的机会,以待来日报仇雪恨。 “行,那我现在去找人办这件事。” “有一定的风险,一旦说是燕州人,那么官府那边也会忌惮,你小心一些。” “是。”晓停也走了,将自己就扫了两眼的手稿递给杜微琦。 “我能做些什么呢?”杜微琦有些瑟缩,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王绯那日叫她画像,想来也是安慰自己的,毕竟那几个人王绯就没有管过那几个人的死活。 “你不用做什么,你就陪在我身边,在我会见重要的客人的时候记住来人的样貌。” “需要我画下来吗?” “不需要,有需要的画下来的,你再画下来。” “好的。”杜微琦点点头。 “不要觉得会成为我的负担,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在你还没有真的参与进来的时候,好好的看看手稿以及想一下我方才说过的话。” 杜微琦点点头。 晓停如今已经办事很成熟,放出消息,第二天晚上天还没黑,就有人叩门。 “谁呀?” “我们是来冀州投奔亲戚的,路过此地想讨碗水喝。” “行,老伯您等着啊。”晓停听到消息,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个弯,回去打算叫王绯。 “有人来了。” “放进来。” “行,我叫几位镖师准备着。” “好。” 王绯也将杜微琦喊过来。 “你一会就站在我身后,一句话也不用说,看好来人的样貌就行。” “好的。” “你能看出来是否有易容吗?” “应该可以,如果手法很粗糙的话应该可以一眼看出来。” “行,那你跟着我。” 院子外面。 “老伯,水在这里。”晓停走近了才发现是两个人,身边还有一位少女搀扶着老伯。” “好心肠的菩萨,您救救我爷爷吧。” “最近正是查得严的时候,你们两个是燕州人?”那姑娘看见晓停被烧伤的脸,也没有做出惊讶的表情。 “是的。” “你们两个进来吧。”晓停装作不忍心的样子将人放了进来。 “多谢您。” 晓停将人安排在厢房,王绯在屋子里没出声,等着晓停进来喊她。 杜微琦也很紧张,虽然知道院子里有很多的人保护自己,但是就这么轻易的将人放了进来,万一出事,应该如何应对。 晓停没有先发制人,而是装作就是好心遇见两位遭难的老乡,给人倒水。“现在天色已晚,外面查得严,不能给二位叫大夫了,休息一晚,明早天不亮我来叫你们,好离开这里,听见没?” “多谢姐姐收留!” “不必谢我,人不要死在我们家里。”晓停出去后,那老伯也坐起来。 “怎么样,咱们找的对吗?” “应该就是,你去找人,找能做主的人。”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装作爷爷不行了,跑了出去,直奔正房寻求帮助。 “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我爷爷不好了,您快去给看看。”晓停将人再房门口拦住。 “已经说了,不要乱抱,再乱跑将你们都赶出去。” “我爷爷真的要不行了,姐姐帮帮忙。” “我和你去看看,就不应该好心。” 那姑娘趁着晓停不注意,一个箭步撞开屋子的门。 “你们是来寻仇的?” “求求贵人们救命!” 那姑娘很机敏,没有说明什么来意,而是直接跪在屋子里。 “你们是什么人?” 王绯拦住晓停,那姑娘看从内室又走出来一位娘子,心中稍安,虽然有些遗憾不是男子,那样是领头的概率更大,如今是个女子,也算是接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问你们话呢?到底是什么人?” “回贵人的话,我们是被官府追杀的人,具体的事情您可以和我们将军聊聊,绝对不会叫你们失望。” “将军?” “在下惊扰了各位的宁静,先给各位赔个不是。” “你就是那位将军?” “正是。” “如此遮遮掩掩的来,怎么这一刻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咱们真人不说假话,既然求上门来,自然是知道自己所求之人的身份。” “咱们这边说话。”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还是要问问,阁下可以做主吗?我们的时间真的很紧迫。” “就算我不能做主,你有的选吗?” “是在下失礼了,请。”那人跟着王绯走了。 第109章 双方合作 那名所谓的老伯不过也是人假扮的,可能是手法比较粗糙,所以一打眼就被杜微琦看了出来,杜微琦趁着大家离开正慌乱的时候,在王绯耳边耳语了一句。 王绯点点头,带着着所谓的爷孙俩去了书房。 “请坐。” 由于不想惹人注目,王绯的书房只点了几根蜡烛,烛光明灭之间,王绯的面容在烛光中变得模糊。 “既然阁下如此敞亮,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在下想和阁下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愿闻其详。” “我想借贵商队的东风去燕州。” “可能你还不清楚,如今出了叛军一档子事情,我们商队都被扣在这里快半个月,恕在下无能,无法答应这个条件。” “官府只是想抓到叛军首领所谓的外室子,咱们可以等官府抓到人尘埃落定之后咱们在谈这笔生意也不迟。” 王绯见对面男子说起这件事来胸有成竹,不由得开始好奇。 “官府会轻易的抓到人吗?” “这个自然。” “我看未必。” “阁下的意思是?” “你连真实身份都不敢吐露,咱们这笔生意无法谈下去了怕是。” “难道阁下每次和别人谈生意都需要对方先亮明身份吗?” “瞒天过海就没意思了,你就坐在这里,官府怎么抓到叛军首领的外室子,我很好奇。” 两人闻言立马站起来,防备的看着王绯,可王绯身后也只站了一个杜微琦。 杜微琦心中紧张,可想起来王绯的嘱咐,硬生生地站在原地没有给一点反应。 对面两人反而有些犹豫,对面这两位女子没见着有什么练家子的痕迹,但是这个淡定自若的表现,反而像是隐而不发的高手。 “两位稍安勿躁,知道这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做生意罢了,即便我们真的对两位心存不轨,那也不必请到自己的地盘再发作,毕竟如果刚才在门口高呼一声,你猜会出来多少人将两位按倒?” “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这个需要一些大难不死的运气,我现在就想知道,阁下可以显露真容了吗?” 那老伯想了想才将面具摘下,从一个佝偻老汉变成一位青壮年,怪不得官府的人掘地三尺也找不到想找的人。 “既然如此,你也要给出一些诚意吧。” “确实,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队的话,手里的筹码还不够和阁下谈生意。” “你继续说。” “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第一送你们去燕州,第二必要的时候可以赞助一些金银,方便阁下东山再起。” “那你开出的条件是?”不得不说王绯的条件很诱人,两条条件都开在了心坎上。 “第一,我要知道冀州叛军覆灭的真相,第二我想知道叛军中有没有人和豫州联系。” “只此两条?” “还有一条,不过不是条件,而是和阁下合作的详情,需要咱们谈完之后再详细讨论。” “阁下爽快,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交代一些彼此的身份吧。我就是叛军首领的儿子,我叫萧季,这位是我的护卫阿岚。” “我是顾家商队掌权人,叫我元春就好。”王绯看出对面人的精明,眼看着自己的身份保不住了就选择和自己互换身份,但是王绯不在乎。 “阁下爽快,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的真相。 第一,冀州叛军的事情,我父亲原本是出身襄陵县的百姓,家中薄有资产,良田百亩,原本生活也算是过得去,没想到冀州接连两年遭遇涝灾,远比其他州府要严重得多,可朝廷不仅不赈灾,有些官员反而盯上我们这些家中还有些底子的。 一开始只说叫我们捐粮,可没想到,那些虫豸官员们得寸进尺,愈发的变本加利,家底很快被打劫一空,我父亲气不过,大骂了几句,就差点被当场用刀砍死,后来我父亲集结了不少家中情况与我们类似的,以及吃不上饭的百姓。 原本就是想讨个公道,但是没想到官府粗暴的镇压,丝毫不考虑我们的感受,索性就反了! 我父亲原本就是襄陵县有名的善人,所以在我父亲揭竿而起的时候,就是振臂一呼,响应者从众。 官府一看,开始慌了才找人镇压,可惜那群酒囊饭袋,不仅不能镇压,反而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这才从外面调兵来镇压。 领头的是郑将军,郑将军带着他的人,和我们鏖战了两天两夜,双方都死死伤惨重,双方罢兵后接到郑将军缓打的提议,说战场之上,不是非要弄个你我活,双方打个你死我活页不利于解决这件事。 一开始我们还有防备,生怕这是不利于我们的计谋,没想到郑将军果然如此,缓打之时,如同练兵,伤亡甚小不说,还引来官府的重视,于是两边就这样坚持了快四个月。 直到前几日,驻扎的营地里出现了探子,被我们的人发现,追到失踪的地方才发现是从对面郑将军那边来的,我们不懂郑将军的意思,打发人去问,才知道,对面竟然要将我们一举拿下。 只可惜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可怜我几万人硬生生被当成手无寸铁的牲畜一般,屠宰殆尽。” 说完之后,萧季的表情一眼南京,眼圈红的吓人,沉浸在某一种悲伤之中,就连深厚的额护卫阿岚,也是咬紧牙关,生怕控制不住,冲出去将外面的人都杀了。 萧季平稳了一会,“之余你说的豫州的事,其实事郑将军手底下人的意思,郑将军觉得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冀州,这样承受朝廷的压力比较大,只要相邻的豫州如果也乱起来,自然冀州方面他的压力就会骤然减轻。” “这么说来,豫州的事情都是官府所为了?” “不瞒阁下,也有我父亲的意思,我父亲毕竟觉得这样和官府练兵不是办法,所以就也想浑水摸鱼,在郑将军的背后将浑水也搅浑。” “这样说来,也能说得通了。”王绯没有猜到是这个结果,假设面前的人说的都是真话,那么看来这导致谢大人死亡的真凶,那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第110章 逃离冀州-上 王绯点点头,“三日后会有从冀州运往燕州的一批粮食,你的人可以跟着运粮队的人一起出城,但是人不可以太多,最多,只能有五十个人。” “已经很多了,多谢。” “不必谢,将来的日子还长远,不知道萧公子如何打算呢?” “不必叫我萧公子,原本就是我父亲的一个外室子,我母亲刚烈,与我父亲相知相识,生下了我,可她不同意给我父亲做妾,所以我也一直没有改姓,追随我母亲的姓氏,直到我母亲含恨而终,所以我才跟着我父亲。” “阁下节哀。” “不提这些事情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有一天能给我的父母亲报仇。” “那萧公子还打算用令堂的名号吗?” “姑娘的意思是?” “刚才说了,交易的事情都说完了,想和萧公子聊一下长久的合作。” “请阁下仔细说来。” “燕州在京城东北,我有一支义师在京城西南,假设有幸一日能壮大队伍,我希望萧公子能在东北策应,咱们共同举事,共襄天下。” “原来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请问阁下追随的是?” “现在还是籍籍无名的乌合之众,今日所提的长久合作,也是想今日埋下一颗种子,等到来日能看见这颗种子能开花结果。” “原来如此,那么咱们今日歃血为盟,等到来日咱们再共同推翻大雍这暴虐之师。” “一言为定,条件简陋,只能简单歃血为盟,等到具体的示意,会师的一天必然给萧公子补齐。” “元娘子说笑,咱们共同期待来日。” “一言为定。” 王绯拿起匕首,打开茶杯,割开手指将血递进去,随后将匕首和茶杯递给萧季。 “今日萧季与元春结盟,等到来日同心戮力,同襄盛举,违背诺言者,必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盟誓之后同饮茶杯中茶。 “还请两位下去休息,三日后追随商队的人北上去燕州。” “多谢元娘子照顾。” 两人离开书房,晓停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恭送两人回原来安排的厢房。 “请两位好好休息。” “多谢,刚才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这位姑娘不要在意。” “萧公子不必多言,既然我们娘子认您是朋友,您也就是我的主子,您安寝。” 晓停行了一礼之后往王绯的书房走去。 不多是,顾霜堂也从外面回来。 “看来我走的这一会,家里很热闹啊?” “算是吧,等到了想要见的人。” “真的?那位外室子?” “外室子?真正的萧季不是在吴家寨的时候就被娘子一刀毙命了。” 尽欢从外面进来。 “你杀了真的萧季?那这位是谁?你为何要和他合作?”“我和他合作的原因最主要的一条,是冀州这批经历过官兵们屠城的人,是坚定的反大雍的人,这时候结盟,当然是希望有朝一日这些人能为我们所用。” 王绯没有说明的是,曲信芳和张鹤同拉起来的队伍还是太渺小,他们需要扯一面大旗,既看上去有名字,还要听上去师出有名。 “行,你准备给送多少人出城,城门内外我已经交代好了,三日后会有专门的大人送咱们出城。” “那就这样,三日后,出城后你和冀州的人直奔燕州,在那边办好事情之后再回潭州,而我拉着我想用的人直接回潭州。” “咱们去潭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慎言。” “行吧,那咱们潭州见?” “还有很多事情我要安排给你,具体的东西需要你们都看过之后才行,现在我可以问,之前我和你们提出的赏罚分明的政策,以及你们是否要加入,可都想好了?” “想好了,你见我们又退出的吗?”顾霜堂浑不在意。 “那也要将话说在前面,就算是咱们都很熟络,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手稿给你们每一个人都看过了,关于其中的细节我想的也不是很详细,你们有需要补充进去的可以和我说。 但最重要的,一是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出卖自己身边的人;二是一旦有人受伤,必须有受伤程度所对应的补偿,如果不幸丧命,那必须要抚恤其家人,照顾好其子女;三是必须令行禁止,发布命令的人不一定需要等级多高,是指在特定的活动中,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临时的指挥,禁止出现外行指导内行的情况。 比如若是我们五个人执行暗杀任务,那指挥就是尽欢,咱们不论品职高低,所有参与这个活动的人都必须令行禁止,同样,假设咱们参与画图的活动,那么都必须听小七的,以此类推,大家清楚了吗?” “清楚。”几个人异口同声。 “行,那么今日就先这样,咱们先休息,三日后各自分开行动。” “好。” 几个人散去。 再说潭州这边,当夜谢琼芳带着张鹤同还有谢大人的棺椁,匆匆忙忙的出城,带接应出张鹤余以及其手底下的百余号人,直奔潭州去。 潭州城门外 “原本以为潭州的情况会好一些,没想到也是如此凄惨。”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潭州再偏远,也没有到与世无争的地步。” “咱们进城。” “咱们需要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吗?” 谢琼芳闻言抬头看着张鹤同。 “咱们不需要了,从今往后,都不需要了。” 谢琼芳的心思一天一天的翻滚,如同翻滚的岩浆,路上的每一天都在想,如何能为父亲报仇,可她连伤害父亲的凶手都找不到,实在是可恨。 “你莫要钻牛角尖,我知道你的意思,潭州不是豫州,潭州官府的力量薄弱,基本没有什么官兵守卫,如果真的想举事,那么咱们就趁机拿下潭州,在此积粮积累自己的力量。” “不光是我父亲的仇恨,还有这一路走来,路上遇见的百姓家破人亡、饿殍遍野的仇恨,还有我们没有遇见的那些人的仇恨,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杀了我的父亲,而是大雍不配有我父亲这样的官员的仇恨。” “这或许就是岳父一直以来教导我们的道理,就算岳父大人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第111章 逃离冀州-下 谢琼芳看着远处点点头。 “我同意你的看法。” “行,那就等进城之后再做仔细的谋算。” “那就进城吧,不知道春娘和阿欢什么时候能够到潭州。” “她们那边应该也快了。” 两人在路上都听说了冀州的变故,想来冀州那边战况更加的惨烈,两人都不敢深想,只盼着说出门在外的人能平安的回到家乡。 王绯这边确实还算是顺利,商队运送粮食的事情是靠捐粮拿下来的差事,如今官府的人手紧缺,会安排一些合作的商队负责,原本也是筹措的粮食,就算是被劫了也不算是大事。 “这批粮食我真的要送到燕州大营那里去吗?” “不给,送到燕州之后,改头换面奔潭州去,拆成很小的份数,多批次的下潭州,我在那边接应你。” “那以后燕州官府的生意咱们是无法插手了。” “燕州的生意也没几天好做,你下潭州,还有更重要的生意要做。” “都听你的,不过这样说来,他们插进来的人可不止五十,你是怎么打算的?”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带走,你去潭州的时候,能顺路顺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好啊,谁也黑心不过你,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不会生气?” “到时候有人劫粮慌乱之中,被我们的人接应带走,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顾霜堂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原来顺手牵羊竟然还有这样妥帖的解释,当真是了不起。 “我发现,原本当贵夫人,真的是屈才了,话说你这样的手段,为何在冯家那样憋屈?没有说小冯大人对你不好吧?” “成熟的下属不应该打听这些事情。” “行行行,我不问,不问了还不行吗。” “就应该如此。” 顾霜堂摇摇头走出去安排具体的活。 粮食都已经装好车,一车一车摆在冀州官府门前,顾霜堂带着人去押运粮食。 “官爷,您看着可还行?” 督办这件事的官差都喜欢顾霜堂,为人相貌堂堂,没有寻常商贾的圆滑之风气,相处起来如沐春风不说,出手还大方。 “行啊,这一车粮食运过去,那边的刺史大人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咱们冀州呢。” “您觉得好就行,虽然我是京城人氏,但在冀州待的时间最长,也算是半个冀州人,见冀州如此,当然想供奉自己的一份力,如今有这个机会,我不知道要多感激。” “你就是个讲究人,这些都是用来押运粮食的镖师?” “说的就是,您给长长眼,跑遍了冀州的镖局,才找到这么些人。” 顾霜堂对官差耳语:“其实有一些是抓来充数的百姓,咱们气势足,才能压住那些道上的流民。” “说的也是,你办事我们是放心的,只不过要看好自己手底下人,不要惹出祸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多谢大人的提点,近来这个差事我可能不回冀州,这些您留着喝茶,就算是我孝敬您的。” “你这个人啊,就是客气。”实则鄙视顾霜堂白长一张俊脸,几句客套话就换来这么多的银子。 “咱们是什么关系,何必说这样折煞我的话。”顾霜堂微笑之间,还多加了一些银子。 “好了,咱们是自己人,你的心意我领了,你们且出发吧,时间也不早了。” “那这些人还需大人您给我把把关。” “不必了,一会出城门的时候我会打好招呼,现在城内正乱着,你们也都小心一些。” “是。” 顾霜堂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人从冀州城门出来,奔燕州而去,在半路上。 “咱们就此分别。” “多加小心。” 王绯带着尽欢、杜微琦、晓停还有几位女镖师,一群女子策马从半路离开。 冀州城内,果然如大家猜测的那一般,在掘地三尺之后,也没能找到叛军余孽,反而是误伤了不少的百姓,还有不少的人持续性的伤害官差,整个冀州城乱作一团,叛乱一事一直得不到控制。 朝廷没有办法,只能是继续从别的地方抽调军营来灭火,弄得整个大雍的局势都很紧张,毕竟冀州这里如同被持续性的放血,其余地方叛军四起,一时间整个朝廷都陷入了内战的纷争。 从冀州到潭州的具体不算远,王绯就算是带着手底下的人日夜兼程,也需要两个月之久,王绯一路南下,对于各地的情形有了大致的掌握。 “咱们要在这里停留吗?” “休息半日在上路吧。” 晓停点点头去安排,一路上尽欢都被王绯压着坐马车而不是骑马,已经够憋闷的了,没想到如今贴身的听候吩咐的活竟然也换成了晓停,尽欢尽管知道王绯的性格,知道她不是会有偏有向的人,那也心中不痛快。 “娘子,她是不是有些不开心啊?” 杜微琦小心翼翼地问,虽然杜微琦从来不表露自己的仇恨,但是对于亲手了解自己父亲的尽欢还是能不接触就尽量不接触。 “不用管她们,就算上你,你们都是要在一起磨合的。” 第112章 潭州情况 谢琼芳这边也不好过,潭州虽然不如其他大的州府,但是想要短时间内控制住潭州,还是有些困难,可百十来号人不能在城外干等着,就算能等,谢大人也等不了。 明月高悬,微风和煦,半夜里总算是迎来清凉的风。谢琼芳的心情却很糟糕,就算她坚定了想要造反的心思,但是从何做起就是一门大学问了,谢琼芳此时此刻无比的怀念王绯在身边的日子。 “咱们拖不得了。”谢琼芳闻言点点头。 “可是咱们百余号人,无法立刻拿下州府,如果出了意外,可能也就没有以后了。” “不能太过犹豫不决,我觉得咱们应该偷偷潜入潭州,随后制造动乱,等到潭州乱起来,咱们才好将这些人都利用上弄一把大的。” “潭州城内就算咱们不弄乱,如今也不安生,听闻正有人因为征税的事情和官府闹个不停。” “那咱们的人潜伏进去,随后看看能不能在州府里得到响应。” “如此也可以。” “但是咱们的人无法再蹲在城外了,这里吃喝拉撒都成问题,明日我先回老宅,将父亲下葬,随后里面的人在一点一点的潜伏进去。” “不成问题,离开豫州的时候,大家各自都带了路引。” “好在春娘想在前面,既如此,那天亮我就进城,你在后面处理这些事情。” “好。”张鹤同拍了拍谢琼芳的肩膀,两夫妻互相依偎等待天亮。 天亮,谢琼芳按照原定的计划进城。 “原来是豫州的谢大人,失敬失敬。”谢琼芳孤身一人带着棺椁,身后是一群家丁,城门口的守卫们也觉得很凄凉,谢大人潭州出身,能一路做到州府佐史,那是多么的不容易,没想到竟然潦草收场。 “多谢大人宽怀。”因为有这层关系,倒是没有多为难谢琼芳,只是将谢琼芳的家丁都按照花名册核实无误后就放了人。 “多谢。” “还请节哀。” 谢琼芳往老宅走的时候,看见府衙门口同样聚集了不少的人,父亲张榜的事情竟然传到潭州了,一群人还在嚷嚷着什么必须张榜,谢琼芳驻足多停了一会,看着眼前的人们,只是觉得世事轮回,如今她们也成了暗中的推手。 “走吧。”谢琼芳的心中冷硬如寒刀,如果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么就不会轻易地动摇。 谢琼芳回到了老宅,操办起父亲的身后事,潭州刺史和一等官员来吊唁过,看见谢家如此,也只说有事可以去府衙找人。 谢琼芳对此毫不在意,人走茶凉,在他人眼中她就是一介孤女,有什么好在意的。 谢琼芳礼数周到地招待上门吊唁的客人,为了掩盖家中人越来越多的事情,还请了来做法事的高僧。 “嫂子,都准备好了。”张鹤余是带着其余人潜伏进谢家老宅的。 “都准备好了,明日选一半口才好的,撒出去,看看潭州百姓和府衙之间都在做什么,伺机拉拢更多的人,等你义兄那边准备好,咱们久举事。” “好,我下去安排。” 整个谢家的氛围变得严肃沉闷,就如同天气一样,变得闷热,仿佛都在等待一场大雨。 又是半夜 谢琼芳、张鹤同以及张鹤余围坐在书桌前。 “都已经准备好了吗?”谢琼芳虽然连日来没有好好休息,但是现在整个人精神的很,开始问各方的进度。 “我这边差不多了,咱们带来的人几乎都已经进城安排在各个角落,都可以一呼百应。”张鹤同原本负责将所有的人都送进潭州,如今基本都进了潭州城。 “我这边也差不多了,如今放出去的人回报,就算咱们不举事,潭州百姓中也有想要揭竿而起的人,潭州虽然地方偏僻,没想到府衙的大人盘剥起来也丝毫不手软,比豫州是有过之而不及,况且潭州的底子没有豫州的厚,现在就是杀鸡取卵,连重粮都被抢走,那日进城看见闹着说不公的百姓们,如今都已经以各种借口死在了家中或者是护城河里。”张鹤余年纪小,提起来这件事眼圈都红了,他也算是亲眼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是如何被杀的。 “可有人真的策划举事?”谢琼芳再问。 “暂时还没有探听到。” “如此说来,咱们是只欠东风了。” “咱们要怎么做?”张鹤余觉得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商定一下。 “三日后,集结所有人,攻打潭州府衙。”张鹤同沉声道。 “三日后,为何选这个时间?”张鹤余不解。 “因为三日后是征税的人再次回府衙交差的日子,潭州刺史为了弹压百姓们,每次都会在这一天在府衙门口公开刑讯不配合缴税的百姓。”谢琼芳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样一来,群情激愤,确实成功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不仅如此,三日后,也是府衙中大多数官差休沐的日子,只有安排了差事的人才会在,这些人狐假虎威地欺压百姓,也算是最大程度上减少伤亡。”张鹤同补充谢琼芳的话。 “但是咱们最好不要全部的人都压在这上面,如果有差错,那么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了。”谢琼芳还是觉得叫所有人都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真的出一点差错,那么就是尸横遍野。 这百余号人不仅是她们举事的底气,更是每一个都熟悉的兄弟,还在张鹤同当校尉时,这些人都是追随张鹤同的好兄弟,如果真的因为他们的判断失误,导致什么不好的后果,那谢琼芳才真的觉得以后的日子将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的有理,咱们将人细细的划分一下,还是需要有人接应。” 说实话,这些人太少了,举事需要这些人或许足够,但是成事,那么就需要更多的人响应了,三位心中都没有这个底气。 “潭州没有驻扎的军营,就算是从梧州调动兵马过来,也需要半月的时间,所以咱们要在半个月内,实际控制住潭州府衙。” “好。”谢琼芳眼神坚毅,这股勇敢并没有因为随着接受父亲死亡这件事而消退,王绯说得对,建立的新秩序,要叫很多人都受益,叫很多人不再面临如今百姓们的困境,叫真的为百姓着想的官员不会落入父亲那样的境地,才算是真的不白废今日的功夫。 第113章 潭州起事 三日之后 一切如三人所预料那样,征税的官差们不仅没有收敛,还愈发的猖狂起来,带回来不少因为家中余粮一点都没剩的百姓们回来,跪在府衙门口,大声念其所谓的罪行,一面准备好了板子,随时要重刑伺候。 “我希望每个人的心中都要有数,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该缴税的上缴,这些不过是杀鸡儆猴,诸位最好都传达给各位的亲戚以及街坊四邻,等下次再和大人们嘴硬的时候,也要考虑考虑身家性命才是。” 那些被绑着的人表情呆滞,面如枯槁,看起来已经像两天没有吃饭的样子,对自己即将遭遇的事情一点都不害怕,十分的麻木。 “行刑!” “动手。”谢琼芳站在人群里,将动手的信号传递给外围埋伏的人。 “动手!” 其中有一人开弓搭箭,随后嗖的一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人应声倒地,场面一度混乱。 “既然不给咱们留活路,何不反了他们!”不知道谁高声疾呼,随后不少人也反应过来,冲着府衙开始冲锋。 谢琼芳在原地看着。 “皇帝不仁,何需再忍。”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 其中谢琼芳安排的人有序的朝着府衙进攻,想要报信的人都被谢琼芳放在外围的人射杀,就算是有人用信鸽传递消息,也都被射死。 不多时,官差们都四处逃窜,府衙也被谢琼芳等人占领,剩下没跑出去的人,被张鹤余押到了牢房。 “各位,大家请听我一眼。”张鹤同站在高处。 “如今潭州各地灾情不断,还要收朝廷的盘剥,既然如此,咱们何必不另立门户,就算是他人不能一飞登天,可好歹能迟到眼前的饭,就算是咱们明日被抓,今日也要做个饱死鬼。” “没错!” “正是如此。” “我都已经一天水米未进了。” “大家听我说,如果潭州能将这群贪官污吏赶走,那么将会开仓放粮,且原本被抢走的粮食和银子,都可以按照账本一一归还。” 底下的人在欢呼。 “可是咱们首先要站出来和我们站在一起,我们人数有限,如果一直是这些人,那可能没等到开仓放粮的时候,我们的头颅要挂在城门上了。” 张鹤同此话一出,不少人直接站了出来,潭州的百姓没有想象中的犹豫,仿佛是很早久有了这个想法,一直希望又能能站出来,将这些压迫在自己身上的宦官都死绝。 张鹤同能够一呼百应的原因还有,刚才所有进来的人冲锋的时候,没有人贪恋财物,更没有人贪恋美色。 训练有素的将府衙里的人全都控制住。 如此一来,也能叫潭州的百姓们都放心。 张鹤同说完之后,张鹤余贴心的开了招兵买马的告示,但凡是觉得自己能为了守护潭州而出一份力的人,不少人现场就留下了名字。 等到休沐的刺史和佐史知道府衙被占、官差被杀的时候,连来质问也不敢,连夜跑到梧州去。 谢琼芳趁热打铁,不仅将府衙的乱账清理出来,还将库银以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开仓放粮。” “是。” 潭州之乱传到王绯耳朵里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这一个月日夜兼程,就是希望能够赶上潭州举事。没想到人还没回去,就传出来芳姐应当是动手了,真的去做了。 王绯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兴奋,手里拿出来一张堪舆,虽然没有皇宫里那种好看,但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以认出来各个州府。 “如今如果能联动梧州,想来赢面会更大一些。” “梧州那边是很多世家的根基,很难梧州也出手。” “倒也是。”说话的人是王绯新搭救的姑娘,原本是一位世家公子的逃妾,其余人对于王绯喜欢顺手救人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 王绯也懒得做什么资质审核,只要是想要加入的人都要争取,如今她们的队伍还不够壮大,远没有挑三拣四的机会。 王绯连来历也没有问,只知道是逃出来的宠妾。还记得人倒在自己马车前,求自己搭救的样子。 “既如此,为何要逃呢?”王绯如此问,毕竟如今世道混乱,一介弱女子奔逃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丧命什么的只在朝夕。 “我不想一直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下,也不想叫人呼来喝去,我是活生生的人。” 王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再问将人带上马车,这一路上,王绯跟着的是原本雇佣的镖局的人,也就是冀州那些凭空消失的镖局的人都和她汇合一处往潭州去了。 “是啊,梧州是世家的根基,如今说到底,世家还是说的算的。”朝廷那位新登基的皇帝,在和世家抗争中将世道弄得乱七八糟之后,在屡屡碰壁之后,竟然就随手的放弃了,如今沉浸在温柔乡里。 “那还要争取吗?” “要!”王绯斩钉截铁,想要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如果没有做好和世家对上的准备,那么到最后一定会失败。 “果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往前走了。” “如今潭州已经起事,咱们的速度再快一些。” 王绯心中担忧,可能光是潭州,也不是那么好把握住的。 果然如王绯的猜测,原本一切顺利,但是最后谢琼芳们还是遭遇了反击,倒不是府衙的官差们有多厉害,他们忘记考虑一层,就算是潭州,那也是有世家存在的,当地有一家姓王的世家,对于谢琼芳等人的行为很不顺眼,已经双方交手过一次,谢琼芳的人损失惨重。 “咱们这样怎么处理?” “先将人都扣起来。”好在慌乱之中抓了王家的下任继承人,双方也算是有了谈判的资本。 第114章 潭州向家 又是忙到半夜,谢琼芳三人忙完之后聚在府衙的书房,如今这里被谢琼芳的人控制起来,算是安全之所。 “王家的事情如何办?” “王家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王家和军营的人关系匪浅,如果王家想要鱼死网破的话,那么咱们就很难脱身。” 如今大雍氏族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尤其是一些州府,首先当官的人就是氏族出身不说,最关键的就是氏族和军队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每个世家自己豢养的死士也很恐怖。 “那咱们要和王家谈吗?” “谈什么,他们想要的是潭州的掌控权重新回到他们的手里,你以为,那两位刺史和佐史,鱼肉百姓之后多出来的银钱,全都能到他们自己的手里吗?氏族,会分去大半。” “那就难办了。”张鹤余坐在那里,有些愁眉苦脸的,如今刚刚开始,难道就要失败了吗? “其实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芳娘,你说有什么办法?” “氏族趴在百姓身上吸血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咱们现在和王家硬碰硬的话,那确实很难抵抗王家,但是氏族和氏族之间可以。” “你是说,交氏族之间内斗?在这个节骨眼上,怕是很难。” 氏族之间互相认可,基本不会和庶族通婚,所以在一个州府的氏族,一般都是沾亲带故的,况且这个时候拉别家下水,表现也会很明显,按照氏族的习惯,应该不会参与这趟浑水。 “没错,就是这个节骨眼才有可能参与进来,你想一下,如果咱们对王家服软,以后潭州是谁家说的算?”谢琼芳对潭州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也知道之前一些大致的几家占据潭州很多的资源。 “有道理,如果咱们和王家低头,那么潭州以后都是王家做主,其余的氏族自然接受不了。”张鹤同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永远都是这样的聪慧。 “那咱们如何做?” “找中间人,和王家说和。” “找谁家合适呢?” “向家。”谢琼芳很肯定。 “向家是谁家?” “潭州有五个氏族比较厉害,也占据了潭州绝大部分的土地,这里面王家和林家是最大的氏族,两家保持微妙的平衡,林家不如王家,可这么多年和王家分庭抗礼,就是因为向家和林家的关系比较紧密,而向家和王家的面子情也还算好,所以向家出人调节是最好的人选。” “那就按照你说的,咱们请向家的人,可是请谁去呢,要不叫鹤余去?” “我自己去。” “芳娘,这样很危险。” “我爹和向家有一点交情,况且现在局势不明,向家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咱们收拢追随我们的人还要尽快的正规化,现在这些人还是一盘散沙,真到了刀枪相向的时候,恐怕不会有什么真正的用处。” “哥哥嫂嫂放心的话,这些人就交给我,我定然以最快的速度将人都带起来。” “自然是相信你的,为兄那些人都归你调配,我需要将府衙里的东西再归置一下,开仓放粮和归还税银的事情也需要有个具体的章程。” “行,你俩忙各自的,我去找向家。”谢琼芳心中揣测自己找到向家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很多事情如果向家点头,才能往下计划。 “既然如此,咱们就歇了吧。” 几个人歇下不提。 谢琼芳早早起来,亲笔写给向家家主的请帖,邀请其在潭州桂香楼一见。 “给向家送过去。” “是。” 向家家主向旌,是一个四十左右年纪的中年人,身形瘦削,整个人如同一根青竹,飞眉美髯,听父亲说,当年是潭州有名的美男子。 谢琼芳按照帖子写明的时间,提前到桂香楼等着。对于向家会不会插手这件事,谢琼芳心中没底。 好在不多时,门被敲响,今日谢琼芳为了避嫌,身边只有一个临时抓来的婢女,听闻之后亲自去开门,果然门外站着的是向旌和他的随从。 “多谢向先生赏光,请。” 由于两人说话需要保密,所以婢女和随从都被屏退在外,两人为了避男女大防,坐在窗边将窗户打开,这里是顶楼,所以也不怕有人偷听。 “阁下就是谢大人之女吧?谢大人身死的消息传遍潭州,还未向您道一声节哀。” “先生客气。” “可你将我们向家拉下水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先生真爱说笑,我们不拉向家下水的话,那向家真的就不会被搅进来吗?谁不知道潭州向家的威名,与其说是我拉您下水,不如说我给了向家一个主动的机会。” “那你光明正大的给我送拜帖,王家林家都盯着我,合着还要感谢你了?” “感谢这种话不必说来说去,大恩不言谢,这次请向家来,我是有事请向家能和我们和王家之间调和,毕竟,我丧父不久,还有孝在身,如果不是官府那群人逼人太甚,我也是不想干掉脑袋的活的。” “你的意思是想和王家说和?” “正有此意,但是如今双方关系紧张,我们又留下王家大公子在府衙做客,难免有些误会无法解开,我父亲在世时在,总是提起向家,所以也只能是厚着脸皮求先生帮忙了。” “既然如此说,我确实没法拒绝,潭州乃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也不好看着潭州战火四起,生灵涂炭。” “我们的意思也是如此。” “那你们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求得王家息事宁人?毕竟王家对于王大公子很是看重。” “我们愿意同意王家一开始的要求,不参与府衙的人员安排,不过之前那两位欺压百姓的就不太行,毕竟要是能安稳度日,谁想每日打打杀杀呢?” “你们愿意放弃管控府衙回到谢家?” “潭州的刺史是潭州人自己选的,我们是没有意见的,只要不追究过往的事情,我们自然是都同意的,不过王大公子在事情没有沉稳落定之前,还需要在我们府上做客一段日子,我像王家保证,他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这件事我就帮忙奔走一下,但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成。” “向先生愿意给说句话,我们就已经很感谢了。” 第115章 搭救古怪的一家人 王绯已经过了豫州,到了云州附近,过了云州之后换水路十日之内必然能到潭州,这是王绯第一次心急如焚的想到达一个地方。 “娘子,再往前就是云州地界了,按照我们镖局的规矩,云州就是我们的最南端,如果您还是要往南走,那么您最好在云州再雇佣一批镖师。” 镖师看着王绯的表情,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养尊处优的人会不会因为不懂规矩闹起来,如今世道不好,镖局的生意都是划定范围的,就算是强行护送,如果过了云州,那么没有人认他们这块招牌,碰见山匪绿林,还是要死。 “我知道规矩,钱顾当家的已经结了,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带给兄弟们路上用。” “娘子太过客气。”尽欢将钱包扔给镖师,镖师感觉到荷包很重,应该有不少的赏银,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高兴起来,看来这次出镖还是值得的。 “拿着吧。” 尽欢将人打发走。 “咱们需要在云州再请镖局吗?”晓停在外面看见镖师拿着荷包走了,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新来的女子叫清歌,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嘴巴很厉害,平常不开口,但是开口的时候带着反问的语气,无端给人一种看不起人的感觉,尽欢和晓停还在私下里议论,这样的性格还真的能给人当宠妾? “那为什么咱们原来的镖师不继续护送咱们呀?”清歌问王绯,清歌对王绯的态度倒是很温和。 “现在镖师都有自己负责的地界,咱们这些镖师人不够,如果是靠着镖局的招牌还能有些用处,如果出了云州,不认招牌了,就算咱们不遇见山匪,就是流民,也很难镇压的住。” “原来是这样。” “镖局还是需要再雇一个,但是当地的情况咱们不了解,晓停,你去问问,如果有合适的,那咱们就雇佣一个,这次需要多一些人,要价多少不要紧。” “是,我这就去问。” “不急,吃午饭吧,这应该是咱们最后一顿安稳饭了,等晓停去雇佣镖局,其余的人上街采买路上用的东西,等到都安排妥当,咱们连夜就走。” “是。” 太阳落山,趁着城门下钥之前,王绯带着新的人还有雇佣好的镖师出了城。 “咱们直奔潭州,等到了码头就换水路。” 王菲这一路上花钱如流水,清歌见识的少,看的目瞪口呆。 “春娘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竟然如此有钱?” “有钱吗?” “很有钱。” “这也不过是强撑。”王绯并不是在客套,而是真的银钱快要掏空,毕竟她是真的很着急到潭州。 夜里一群人换了水路,镖师找到码头的熟人租了船,一行人坐上船,王绯的心落定一半,就在要走的时候,王绯听见码头上的吵嚷声。 “求求您了,我们真的很着急,况且之前就和您定好了,怎么能不载我们呢?” 说话的是一位老妇人,身边还带着一位瘦弱的男子以及两位孩子,请船夫拉他们离开。 “别墨迹,本来就是定数的人,你们虽然提前说了,但是说的晚,排也要排在明天,况且没有着急的事情,你们还是明天再来。” “怎么就没要紧的事情,我们老爷性命垂危,等着见两位小主子,耽搁一夜也耽误不起。” “就是没地方,你要不去求那船上的贵人,拉你们几个,富富有余。”说完甩开老夫人的手,开拔大船。 “求求贵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叫他们上来。”王绯思考了一下。 “您还是不要发善心的好,这群人我感觉有古怪。” “那就更应该叫他们上船了。” “咱们万一,招惹祸端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有能说服你的理由,将人请上来,放在厨房,找几个人暗中将人盯住。” “好。”尽欢不再阻拦,而是按照王绯的吩咐将人请上来。 “老人家。” “哎。” “我们主子心善,愿意搭你们一程,上船吧,我们也赶时间。” “多谢,多谢您的大恩大德!” 上船之后,“可需要我们拜见主人家,亲自道谢?”这话说的奇怪,如果真心想要拜访,直说便是,怎么还拐弯抹角的,难不成还是什么皇亲国戚? “不必,我家主人身体弱,不能吹风,一般不见客。” “那就托娘子给带句话,我们老爷会感谢主人家的。” “不必客气,这边请。” 尽欢将人安排妥当,回了王绯落脚的地方。 “你能说服我的理由是什么,说来听听。” “你觉得,这群人有什么古怪?” “古怪吗?我只是直觉觉得不对劲。”尽欢和王绯不一样,王绯是事无巨细的盘算在心里,眼睛观察到的,心里想的都很难被人琢磨。 尽欢就更难以捉摸,因为她靠的东西更加的虚无缥缈——直觉。 或许是刀尖上舔血习惯了,所以直觉惊人的准确,这一路上,很多时候王绯拿不定主意,都是问尽欢的,靠着尽欢的直觉,多次化险为夷,就算是清歌,如今对尽欢的态度也不是很强硬。 “他们的穿着不对劲。” “不对劲在哪里?” “就算是想要财不露富,那么也应该是穿着低调,而不是直接船麻衣,云州的传统是麻衣不吉利,她口里说着老爷病危,准备见孩子最后一面,但是你看这群人,麻衣加身,难道是忙着回去争家产?” “那也没准啊,争家产不得爹死的越早越好?” “那也得见了人吧?每个人带的行李都不多,难不成进城先打扮自己再去看老爷,还是穿着麻衣去看?” “也是。” “那你说,这群人是什么人啊?” “这个就不好说了,但是我有个猜测,不知道做不做得准。” “我就说,不能只是古怪,你就救他们,你说来听听,是什么身份?” “不是我卖关子,这个还真的不能宣之于口,如果能说的时候,第一个告诉你。” “这弄得人心痒痒。” “没办法的事。” 尽欢也拿王绯没办法,咬牙说道:“一言为定。” 第116章 劫船 王绯虽然表现得很淡然,但是心里也没有底,将船上的布防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 “到底有什么问题,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尽欢没听到王绯猜测的那家人的身份,整个人有些暴躁。 “姐姐愿意看就看,你管什么?”说话的正是新来的清歌,清歌脾气不好,谁都能挤兑两句。 “小丫头,敢管姐姐的事情,你不害怕我给你丢江里?” “威胁我也找个合适的理由,丢江里,前些日子给我看病抓药的钱岂不是都白费了。”清歌凉凉的语气叫尽欢抓狂。 自从跟着王绯,见到她拿钱不当钱的花法,尽欢就如同有后遗症了一般,见不到王绯浪费钱,清歌来的时候不想别人,明显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求救,是王绯将人拉上马车,直接用百年的老人参吊着命,后来又看了大夫,花了不少的银子抓药,才将人在这么匆忙的赶路的时候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可想而知这个花费的费用。 “那换一种,就光你喝药的这些钱,姐姐我都不能让你死了。” 王绯看着布防的安排,觉得没有疏漏的地方才将纸放下。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我们俩再说有人年纪不大却喜欢装人姐姐。” “你多大?”尽欢来的兴致,对嘲讽的语气充耳不闻。 “双十。” “几月生人?” “四月。” “四月多少,快说全了。” “四月初九。” “什么时辰?” “怎么,你也这天生人?” “快说。” “辰时。” “哎还是我大,我丑时生人。” “真的?”清歌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巧了。 “确实如此,快叫姐姐!” “没想到长得这样嫩,还真的是姐姐,不过就大了几个时辰,算什么姐姐。” “就是大一盏茶的时间,不,一弹指的时间也是姐姐,在说姐姐我在江湖叱诧风云,你叫我一声姐姐不算亏。” “叱诧风云确实很有趣。”清歌还是那样的语气,叫人分不出是附和还是嘲讽。 “话说我的日子过的也很刺激啊。” 这下就连王绯也抬起头来,毕竟清歌这样的身份,谁也不敢问,生怕戳到人的痛处。 “没甚么不好说的,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那你说说,刺激在哪里?” “我好心,在路边捡了个男人,长得过于英俊,于是就和他成亲了,就算是一无所有,但是那张脸果然是绝色,比春姐姐不毁容之前还要漂亮一点,结果是个氏族的白眼狼,等他回了氏族,竟然叫我做妾,我不同意,就绑了我做外室,我被控制没办法,找到机会才逃出来的。” 尽欢一脸正色,对这样的氏族公子瞧不起,和纨绔有什么区别,还敢强取豪夺了。 “哪家世家?姐姐帮你报仇。” “不必了,前面这些也不是真的刺激,最刺激的是我阉了他才跑出来的。” “你说什么?” “所以我才安心躺在这里,不然,就是气也要气死了。” “我叫您姐姐,当真是女中豪杰!” 王绯也觉得惊世骇俗,但是转念一想,氏族公子为了一己私欲逼死人的时候,怎么就不算过分呢。 “惭愧惭愧。”清歌提起旧事,调侃的说出来,一点怨怼之情也没有,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两人没说完话,杜微琦推门进来。 “姐姐,这是我画的人像,那两位小主子的相貌看不清,但是那位老婆婆应当是乔装过了,这是我复原后的画像。” “应当差不离,这样看起来舒服多了。” 尽欢的一句吐槽之语,叫在场的人都觉得是如此,因为那位婆子长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怎么比我的脸还奇怪?”晓停也推门而入。 “今日都时兴自己揭自己的短?” “春姐姐说笑了,咱们午膳在这里用吧?我叫船娘做了烫锅子,我方才去看了船已经走到和缓的水域,应当不会出问题。” “好啊。”晓停的建议得到了一致的支持,晓停负责安排衣食住行之后简直舒服多了。 “合着我这里是大家聚会的地方。”王绯无奈摇摇头。 “才知道吗?”尽欢没心没肺的补刀。 其余几个人笑成一团,清歌更加放松了,倚在那里看几个人说笑。 “不好了,东家,好像是有人要登船!” 镖师前来禀报,王绯有一种事情真的发生了的不真实感。 “按照原计划盯着,如果有人敢登船,就地砍死。” “是。” 屋中的气氛变了一个样,全然不复刚才的轻松。 “大家不要紧张,来追杀的目标不是我们,应当是咱们船上的客人,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我把自己的揣测和大家说一下,他们应该是前朝先太子的后裔。” “你说什么?” “具体如何猜测的没有时间讲了,各位都不是养在深闺的闺阁千金,所以也应该明白我为何冒险收养这几人,今日只要挺过这一关,就算是很大的胜利。” “明白。” “行,那我来安排一下各位的职责。” 王绯看了眼几个人,这几位性情各异凑在一起竟然说不出的和谐。 “尽欢负责贴身保护那几位客人,但是重点是那两位小主子,对那名男子和婆子都小心防范一些。” “是。” “晓停盯着船上各个角落,如果有人趁虚而入的话你就发信号弹。” “是。” “清欢和小七你们两个跟在我身边。” “是。” 如今正接近晌午,平静的水面上只有微风吹起的波光粼粼,太阳光直射在水面上,正是人们困乏的时候,没想到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劫船。 “放箭!”王绯站在甲板上,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更加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应该就是宗室血脉流落在外,既然如此,王绯定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手软。 “东家,咱们的火油要现在上吗?” “先不上,等人靠近之后,用棉布裹着火油点燃之后扔进去。” “是。”镖师听令下去安排。 第117章 交涉 王绯冷面看着前仆后继的劫匪们。 “东家,他们也带着火油!” “船上已经着火了?” “已经安排人去灭火了。”虽然是青天白日,但是站在甲板上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黑烟。 好在船上都是王绯的人,王绯在登船之后,已经重新安排了镖师们的布局,也对大家说过此行可能凶险,叫大家都有心里准备。 “那就用火油狠狠地打。”王绯没甚么表情,只是看着船上的人,镖头看着王绯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位东家可能非池中之物,这样凶险的局面,而东家却镇定如常。 “就现在,用火油。”王绯的声音还如同往常那样温和。 “是!” 漫天的火油包从天而降,近几日天干燥热,基本落在船上就连片燃起来。 “灭火!” 船上传来惊呼的声音,“快来人!” 王绯看着有些船已经烧起来了,有些人逼得没有办法跳了船,跳进去之后再也没有扶起来。王绯眼眸闪烁,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些人的路数能看了出来了吗?” “应该是雇佣来的,江湖上的人,应当是给了很丰厚的银钱。” 王绯看着这群人,应该不是从云州花钱雇来的,云州临江,云州的人大多都会水,绝对不是跳下去就淹死的旱鸭子。 “看见领头的人了吗?” “看见了。”王绯找来的镖局是顾霜堂之前提过的,绝对不是花架子,况且乱世之中,镖局的成长很快。 镖头指给王绯看,“领头的应该是淡青色衣服的那位男子,他身边站着的应该是这群江湖人的头头,穿玄色衣服那个。” “设法将他们两人分开,将底下所有的船都用火油攻击的时候设法分开,可以吗?” “东家这个主意不错,我去安排下去。” “如果分开之后,可以将那位江湖人的领头的带上船来吗?” “不是那位东家?” “对。”王绯侧头看了一眼镖局的总镖头。 “行。”镖头一咬牙,东家出手阔绰,如今镖局被别的镖局恶意低价挤兑,已经很久没开张了。 “不要紧张,一切性命为要,不必为了这一点事丢了性命,办得成办,办不成就不要办了。” 镖头心有感念的点点头后下去了,火油的数量足够,还在扔火油。镖头重新安排之后,将底下的小船各自分割开。 不多时,底下的船已经找到了技巧能躲开火油,好在小船们已经被分开了,底下的人惊魂未定还没有发现船上的布局。 “停。” “换竹竿,有试图登船的一律扔进水里。” “是。”镖局的人现在换王绯统领。 船虽然分隔开了,但是也给了底下的人登船的机会,几乎分布船的各个方面,云梯从四面八方扔上来,攀在船体上,一波接一波的人准备登船。 “给我杀!”一时间十几艘小船靠近他们的客船,雷声震天。 那指挥的小船上,淡青色衣服的东家和雇佣的江湖领头已经分开了,两人需要分开坐镇这些被分散的小船,虽然人不是云州雇佣的,但是船夫应该是云州的。 还很专业的配有专门用来运送各个船之间的小舟,由单人负责,速度很快。 “妈的,这船上是什么人怎么这么难缠?” “应该是回潭州的生意人,一群娘们,配了很大一伙镖师。” “就是怕死,被我抓到非叫她们知道,这娘们还是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您抓到了不是任您处置,听说前面蹲守的兄弟说,看着就很苗条。” “天义帮的兄弟们帮我们良多,自然是都送给咱们天义帮。” “多谢东家!” “谢我没什么用,要是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人,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你们可拿不到全部的酬金。” “东家放心,您不信任我,还不信任我们当家的吗?” 那人正色,天义帮不过是二十几个人,剩下的都是新来的,死了也就死了,但是如果是拿不到钱,那就不一样了。 “过来,你去和大当家的说,特殊时机,可以用咱们的杀招。” “是。”那人应声而去。 船上这边,尽欢带着那老婆子过来拜见王绯。 “姑娘,这位婆婆要见你。” 王绯站在甲板上,回头看着这位老婆子。 “见过贵人,问贵人平安。” “不必多礼,你找我何事?”王绯看了一眼尽欢,尽欢了然,下去保护那两位所谓的小主子。 “我想求贵人,一定要保证我小主子的平安,不论多少的钱,到了潭州,主人家都能给您。”老婆子啼哭不止,沙哑的声音里掺着尖锐,王绯听到这个声音本能的排斥,微微转过脸。 反倒叫婆子认为王绯心软,哭声更加犀利。 王绯忍了片刻,回头看着这位婆子。 “你一句实话都没有,我想要帮你也是枉然。” “我不明白贵人的意思。”那婆子边哭边说。 “不明白也无所谓,不过是萍水相逢,如果这些人真的是为了你们一行人来的,将你们交出来保我一船人平安,你们应该也说不出来别的吧?”王绯意识到可能哭声也是一种手段,声音更加的冷漠。 “求贵人救命。”老婆子哭的凄切,王绯背手而立,站在甲板上看见两群人厮杀,王绯默不作声,如果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怎么做。 如果什么都不说,还拉着一船的人,给这群陌生人陪葬,王绯还没有做过这么赔钱的买卖。 “我可以替我家主子做主,给贵人五百金,保证我们几个人的安全。”那婆子咬咬牙,像是五百金是她能作的最大的主。 老婆子低头的是面露凶光,如果不行,那就叫这群人都挡在主子面前,正好当了替死鬼了。 “我不缺钱,这笔买卖不能做了,你且先下去,现在还没到需要殊死一搏的时候,你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本意也无意探听阁下的秘密。” “求求贵人……” 王绯示意将人拉走,不多时正巧镖头回来了。 “回东家,这位是对面的把头。” 王绯回头打量这位把头,也就是天义帮的大当家的,王绯还没来得及细看,突然听见由箭弩插进船板的声音,王绯应声回头。 “你们有箭弩?” 箭弩是官方兵器,大雍管理的很严格,就算是冯家,能调度的箭弩也不是很多,这群江湖人是怎么会有箭弩的? “不管是谁雇把头,但是用了多少钱?值得这样拼命?”王绯稳住身形,还有功夫回头和把头说话。 “你们是跑不掉的,至于我,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多大的仇恨呢,我都不知道为何要追杀我。” “哼。”那人冷哼一声。 “带着你的人停手,我付你双倍的价钱。” 那人沉默不言,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有多么的忠诚,其实是在抬价,王绯出身王家,对这种小手段不屑一顾,况且,刚才箭弩攻船的时候,这位把头,也着实震惊了一把。 “把头在自己人里混的也一般吧,这种事情都不需要你许可吗?“ “你不要挑拨离间,我劝你,乖乖投降,不然一会船沉了,都得去江里喂鱼!” “怎么,双倍的价钱也无法打动你吗?” “别框我,咱们素不相识,你怎么将钱付给我?要是船上有金银,我不和你交易,这些钱也是我的。” “自然是银票,没有我的指令或者是暗语,你无法将钱取出来。” “那你给我的假的,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无道理。”王绯点点头,站起来朝着这位把头走去。 “需不需要我教你一鱼两吃?也不需要我给你保障,我是商贾出身,自然知道诚信两字,可你们不是,你们的目标不过是船上的那奇怪的一家人,我也是一时好心放上来的,本意只是发发善心多条财路,没想到竟然遭到这样的事情,你继续抓她们,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伤害我们船上的人,金银你们悉数带走,剩下的银票给您,怎么样?” “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咱们出门经商就没吃过亏,我也知道是那位东家的主意,只要你们撤退的时候,给我们一点空间,将东家的人放在最后,叫我撒撒气,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真?” 乱世之中,什么也没有钱重要。 “当真。” 第118章 抵达潭州 王绯真诚的看着这位把头,在这乱世能成为几个人的领头就足以证明不是什么脑子不聪慧的人,王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才是最正确的。 “想好了吗?” “想好了,你最好别骗我。” “没有必要骗你。”王绯看着对方的眼神带着一点别人看不明白的悲悯。 那人见王绯衣服华贵,想当然觉得王绯是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 “我同意,这船上的人和钱我都要带走!” 其实把头带人只是想麻痹底下的东家,他们是越州人,跟着东家追踪这群人已经横跨三个州府了,早就是人累马乏。 “带他来的时候有人看见吗?”王绯侧头问镖头。 “没人看见。”镖头有人不懂两人在谈论的生意,但是王绯是东家,且是那种有见识的东家,镖头识趣的尊重王绯的想法。 “送他回去。” “银票现在不能给你,等到我杀了我想杀的人,你回头找我。” “行,那咱们就一会再见。” 王绯看着两人离开,底下的人还在尝试攻船,只要领头的不喊停,就不会停止攻击。 “你真的要放过这些人?” “这你也信?” “没想到你会骗人。” “那位花钱的东家有自己的人,咱们要逐个击破,你看,那些穿着衣料好一些、且统一样式的人应该是那位东家的,等把头回去,这些人就会停止攻击,随后将后面的人都用箭射杀。” “我就去叫人准备弓箭。” 尽欢刚想下去,想起来一件事。 “咱们的船被弓弩破坏,如果这么下去,迟早会沉船。” “那位东家脚下的船都不够进入潭州?” “够!”尽欢眼神一亮,瞬间懂了王绯的意思。 “看好咱们自己的人,不管成与不成,这些人始终是身外之物,只要咱们的人都还活着,就不算输。” “明白你的意思了,晓停会管着其余的人,还有那位清歌,也不是省油的灯。” “在我麾下的,不会有省油的灯。” “也是。” 尽欢下去安排弓箭。 那位远远站在后面船上的东家,看着自己的人接连倒下,察觉到不对。 “咱们雇来的那些人呢?怎么停下了,不想要钱了吗?” ”首领莫急,我去问问。“ ”把头说他们人要退回来休整一下,已经伤亡过半了。“ “装什么?还少了大半,就是都死了,也得都给我填上去,要不然肯定是拿不到剩下的钱。” “东家别生气,毕竟我的兄弟们也是父母生养的,自然我得给他们家里父母妻子交代,毕竟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用钱衡量,但我绝对不是现畏缩潜逃,东家的人撑过两刻钟,我们的人就回来换。” 东家狐疑的看着他,这位把头他在雇的时候就打听好了,是名副其实的唯利是图,没想到怎么出去了一会,还变得清高了起来。 “剩下的钱还有一半没和把头算呢吧?” “不急,东家一言九鼎,自然是不急。”东家心底更加饭嘀咕,可惜没办法,他主子根基尚浅,只能用钱财收买这些臭跑江湖的。 “叫前面的人登船!” “是。” 两方人马终于真正的短兵相接。 “换粗绳,两人拿着两短,荡起来将人都扫下去。” 王绯安排身边的镖师,没有办法,弓箭的数量不够,只能想各种办法防止这些人登船。 “是。”镖头听到后眼神一亮,船上绳索有很多,为了航行安全,这些绳索都是特殊制成,不像普通的麻绳轻飘飘,荡起来的力量足以送这些人下水。 不多时,能来登船的人少了一半。 “再打下去一些,剩下的人放上来。” “东家……此举还是有些危险。” “没关系,我知道轻重,只是放上来,镖头的人免不了要受一些损失,倒是可以金钱补偿,但是不是很多东西是可以用金钱补偿的,镖头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东家既然有此肺腑之言,我也不好说一些空话来搪塞东家,如今乱世,说难听些,自己要是死了,给家里攒够足够的吃饭前,那兄弟们也是愿意的。” “镖头这次走镖,是全镖局的人都出动了?” “自然,东家给的钱多,需要很多人才行,除了在镖局留守的,剩余的人都被我带了出来。” “我要去往潭州投奔一位姐姐,姐姐家里还算有些能耐,做一些不太好干的活,挣些刀口舔血的钱,不知道镖头有兴趣吗?” “您指的是?” “我要去的是潭州。” 镖头瞬间明白王绯的意思,毕竟最近他也帮忙收集了一些潭州的消息,也知道现在潭州也改名换姓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最前起事的是一位娘子吧? “如果东家不嫌弃,我愿意追随东家。” 这不是一句假话。 这位东家虽然话不多,但是从云州过来,这一路上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关键,况且撒钱如流水,这样的东家如果能成事,往近了说,以后饭可以吃饱,往远了说,那可是大功臣。 “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还需要思虑一下,这件事了咱们在讨论,但是所有伤亡的兄弟们,都会有丰厚的抚恤金。” “是,那我去将人放上来一些,解决完了在说剩下的。” 王绯点点头,随后镖头去安排人。 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 尽欢听见外面的声音,那古怪的一家被安置在船舱里,里面陪着的还有清歌和杜微琦,杜微琦离这群人远一些,站在边上,这群人的相处方式也很奇怪,明明都是两位孩子,但是其中一位小郎君却被忽略的彻底,就算是听到外面危险,那婆子也是优先保护那位女郎。 杜微琦想起来自己在家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心酸,但是这群人身份不明,杜微琦克制了自己想上前的想法。 尽欢还在思索,按理说不应该上来的这么快。“你看着些,我上去看看。” “你上去吧。” 清歌则是在一边闭目养神。 “求求老天爷……放小主子一条生路吧。” 尽欢走上甲板,看见王绯看着这群人短兵相接甚至肉搏,心中可谓是触动很大,如今王绯也已经不像是在王家和冯家,总是能想起来前世,随后便会郁郁寡欢,这么多年也没从穿越的这件事上缓过来。 而现在不一样了,王绯想起自己前世的日子,已经是两个月以前了,在梦中短暂的梦见过,醒来之后怅然若失。 现在不想起来,也不是因为王绯真的想开了,而是经历这一切的事情后,王绯觉得自己已经被同化了,她没有被同化在内宅里,却在很多生命的流失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被同化了。 尽欢走过来就看见王绯的脸上平和的表情下,藏着难以形容的风暴,平和的面容和眼底的疯狂形成对比,整个人的气质显着平和又疯狂。 “怎么还叫人登上来了?” “没甚么要紧,这样杀的快。” “没事就行。” “去告诉舵手,现在开始调转方向,朝着咱们看好的船行驶过去。” “你要撞船?” “等船到了将船打斜,随后后面的船就会都被撞翻。” 大船虽然不灵活,但是动起来的能量不是小船能想象得到呢,既然船已经准备不要了,那么自然就没那么多顾忌。 那位东家的人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还有人要伏击王绯,被尽欢察觉,一刀穿心。 “开船!” 船动起来之后,船之外的人都有些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什么,但离得近的船已经被撞翻,刚才都愣住的人才想起来动,可是已经错失了良机,刚才那位把头,反应过来刚想大骂,船已经翻在了水里。 “你骗我!”随后被淹没,声音也被淹没。 最后船在那位东家所在的船停下。 王绯看见这位东家的真面目,一脸的怒容看着王绯,恨不得生啖其肉!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对我赶尽杀绝?”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我好端端的被你们的人拦住,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喊起冤来。” “狗娘们。”说完之后嘴上挨了一下,牙齿被打掉,嘴也瞬间肿了起来。 “嘴给我放干净点,要是我再听见你说她一句,命就留在这里吧。” 尽欢收起来手里的弹弓。 “你为何要追一家人?” “与你何关?” 王绯也就是顺口一问,毕竟自己已经有了猜测。 “将人赶走,咱们的人换上船,这一边先叫人站着把守,以防水里的人出来作乱。动作要快。” 尽欢领会王绯的意思,脚尖一点,施展轻功到了那位东家身后。 “对不住了各位!” 随后入宫竹竿扫地,船上的人一转眼被扔了个干净。 “别杀我,我知道船上的人身份?” “这谁不知道?”尽欢出言嘲讽,随后被扔了下去。 尽欢随后将两只船绑在一起,个固定好之后,绳梯放下来。 “抓紧下来!” 那一家人也被请在甲板上,那位瘦弱的男子,好像是受不了这样高压危险的气氛,连忙第一个过去,给那婆子气的够呛,出手没抓住之后,可能是碍于主子的面子,没有说什么,护好女郎走在前面。 杜微琦扶了一把那位小郎君,被忽视个彻底,杜微琦看着瘦弱身板,也知道这位婆子的谎言有多么的漏洞百出,富商家的孩子何至于吃不上饭。 “小心一些。” “多谢姐姐。”杜微琦心中一软,掺着他走在后面。 王绯看着这一幕,心下若有所思。 “死了几个兄弟?”镖头闻言落泪。 “三死十伤。”这样的伤亡对于这样的遭遇来说已经很好了,但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兄弟,心中不可能不动容。 “你记好名字,死者每人十两金,剩下的十五两银子,看病吃药的钱都算我的,但是尸体可能带不走,一会一把火烧了,也算是个兄弟们一个交代。” “东家说得对,我知道轻重。”王绯给出来的抚恤金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镖头心中也暗下决心,就跟着这位娘子干了!就算是死了也能当一个饱死鬼。 “快护送伤员先走。” “东家,我先送你过去。” “不必,节省时间,快一些。” “是。”镖头也不再争执,确实时间很紧迫。 王绯等人都走了,才和镖头一起去新船,尽欢带着先过去的镖师,将两艘船围了个彻底,那些水下的人看着这群人也是无计可施,很多人已经开始往岸边游去,虽然希望不大,但是多留这里一刻,离死亡就近一刻,尤其是看着身边人体力不支淹死的时候。 王绯走到船上。 “走,出发。”结果那位瘦弱的男子却突然发狂,不知道那婆子说了什么,随后开始挣扎起来,虽然这个船不小,但是这么多人还是很挤,一时间叫大家不知道怎么处理。 尽欢看了一眼王绯,王绯点点头,随后那名男子被踢进水里。 “给我冷静一下,要是有人私下里做坏事别被我发现,否者都是做水鬼的下场。” 尽欢阴冷的眼神从在场的每一位身上刮过去。随后伸手将那命瘦弱的男子拎上来,可这时候、电光火石之间,有一位还在水上挣扎的人,却口中吐出来一根暗箭朝着那婆子护着的女郎刺去。 那婆子也是反应迅速,没有遮挡,只能硬生生的替自己的主子挨了这一下。 “婆婆……” “小主人莫怕。” 那位小郎君的眼神变得更加落寞。 “反了天了。”尽欢将人往船上一扔,随后一枚飞镖朝着那人脑袋而去一击毙命。 “今日的事情难分对错,在下不和诸位在此争辩,只能是先走一步了,告辞。” “你敢不敢留下姓名?咱们来日清算!” “在下元春,各位且记好了。” 王绯不怕这些人寻仇,只要是自己能够得偿所愿,那么再多的仇人,她也没甚么好遮掩的,个人的七情六欲爱恨憎恶都是小事。 “随后一艘船顺江而下,终于在傍晚,王绯看见了潭州二字,王绯站在城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以后的日子会杀戮会更重,王绯抬腿走进去的时候,安慰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119章 潭州纷争 潭州 在王绯没有到潭州这几天。潭州也很热闹,在谢琼芳和向家的交谈之后,向家也真的和王家开始沟通。 谢琼芳和向家透露的意思,是会和王家沟通之后,可以放弃掌控潭州,向家未必全信,但是向家也觉得这伙突然冒出来的人应该也是没有那么坚决的想法,自然就会有可乘之机。 王家应该也是看到了这个时机,对于王家大公子在谢家这件事,也没有那么的激进,双方都冷静下来,算是各退了一步,但是平静的水面下全是暗流涌动。 潭州的空气都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趁着这个时候,张鹤同一干人正在抓紧的招兵买马,张鹤余更是将手里的百余人生生的在几天的时间内扩成了一千余人。 几倍数的军队扩张,军队之中也是危机四伏,张鹤余和自己的心腹几乎都住在军营,就是怕军队出现问题,那么最后的底牌也输干净了。 “大嫂。”张鹤余深夜走进府衙,回来取东西,看见谢琼芳站在府衙内宅庭院之中。 “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取布防图。”张鹤余刚刚及冠,在张家这么多年,都是谢琼芳在照料张鹤余的衣食起居。 “照顾好自己。”张鹤余点点头,这么多年,张鹤余都很尊敬长嫂。 “大哥在家吗?”府衙的事情关于退回去税银的事情都是张鹤同负责,连后院都没过来,直接住在前面的官署。 “在前面住下了,还在查账。” “你和大哥也注意身体。” “我俩都还好,你要王家,听说王家也养了死士,别被伤到。” “已经抓到不少细作,已经被枭首示众。” “那军营的情况呢?”谢琼芳点点头,现在一群人仿佛在即将失控的大船上,如果不紧握手中的舵盘,那么就是带着这群人一起去见阎王爷。 “也不知道春娘走到什么地方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咱们起事的事情应该也传到了春姐姐的耳朵里,应该会尽快赶回来的,如果顺利的话,那应该很快就会抵达潭州。” “希望如此。”两人交换了一下消息,就各自忙各自的了,谢琼芳仍然在庭院之中站立,如何能更好的掌控潭州呢。 作为谢琼芳的对手,王家确实没有闲着,远不如表面上表现的这样风平浪静。 王家的家主,也就是被扣留的王大公子的爹,王风霖。 是潭州背后主事多年的舵手,虽然王家人不出仕,但是潭州刺史和佐史等一干人等,都和王家脱不开干系。 谢琼芳的起事在王家的意料之外,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拿这群乌合之众当回事,直言和这群人过不去,还没动什么刀枪,光是这一句话,就已经叫很多潭州的人观望起来。 王家在潭州的影响可见一斑。 一句威胁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毕竟王家和梧州关系也很密切。 王风霖和向旌站在一起。 “潭州这么多年了,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咱们五家人,现在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带着几个人就将潭州给反了,你说谁能接受的了。” “王兄说的有理,确实不应该如此,这群人还是有些激进,年轻人嘛,父亲骤然离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也很正常。” “年轻人,确实应该被教育。”王风霖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既然他们想要将潭州让出来,那就坐下来谈谈吧。” “如果王兄想谈,自然是可以谈得成的。”向旌不会怀疑王家的实力,但是他有些怀疑,王风霖是否真的想谈。 毕竟那些年轻人,以为王家和林家是分庭抗礼,实则王家占上风已经很多年了,王家和林家互相合作又互相争斗,向家夹在夹缝里,这么多年也是艰难。 “不急,说不定就不用谈了,这件事麻烦向兄弟了,等我有什么事情在叫人通知你。” 向旌玩味了这句不急,随后也没说什么,就退下了。 心中有些失望,要是联系林家就好了,或许平衡会被打破,现在的话,看着这群人,怎么扛过王家的手段吧。 向旌不知道的是,谢琼芳真的私底下找了林家,这次连中间人都没有,是谢琼芳和张鹤同夫妻两人一起和林家家主林锡密谈,具体谈什么不得而知。 王绯抵达潭州城的早晨,府衙一早就遭遇了细作的偷袭。 “应该是奔着地牢里的人来的。” “如今地牢里重要的人只有一位王大公子。” “叫人守好地牢,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人被劫走。” 尽欢走之前留给谢琼芳几个江湖上的高手,这几人一路随行到潭州,曾经在起事的时候立下过不少功劳。 “是,娘子放心,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去,也要得到我们兄弟俩的许可。” 谢琼芳点点头,放心地不再管这些。 “大家全都给我去把住各个出口。” “是。” 谢琼芳回去继续梳理府衙中的事情,没想到这次竟然又刺客奔着她来,被截杀在府墙之外。 谢琼芳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跑去找张鹤同。 张鹤同也很狼狈,他正站在府衙门口,准备给百姓们退还税银,没想到竟然一根利箭从他头皮上面擦过,钉在了府衙的大门上。 现场乱成一团,张鹤同从战场上撕杀过,自然知道察觉到了危险,走进内院去找谢琼芳。 两夫妻在院子里撞了正着。 “咱们书房说。” “应该是王家动手了。” “可林家还没答应出手。” “林家会答应的,找人向林家秘密求援。” “我已经派人去了。”谢琼芳打算找王家的那天一早,就有谢父的昔日旧友上门来告诉谢琼芳,王家已经是潭州只手遮天的存在,连林家都要收敛自身,叫谢琼芳不要和王家斗。 本意上,谢琼芳感谢世叔的好意,但是去没打算这么做,但却提醒了谢琼芳,这样就算将向家拉进来,也于事无补,于是先去找了向家,但是暗地里还是找了林家。 他们张家以及林家,都无法撼动王家,但是两方联手,就不一定了。 第120章 正面冲突 王家除了死士,还养着不少的幕僚,第一批人放出去后铩羽而归,没能救下少主,王风霖耐心和在场的人商量如何救自己的儿子于水火。 “您不必太担心。现在那群人还等着和您交涉,咱们少主定然是安全的。” 事实上如此,谢琼芳等人也没打算对王家大公子动刀动枪,只是王风霖不是想听这样的答案,睨了那位开口的幕僚没有说话。 那位幕僚也识趣的闭嘴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少主是必须得回来了。 但这群乌合之众,虽然没有别的本事,但是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少,还有一些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如果真的当面冲突,王家的救兵还在路上,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不仅是公子,连这些人新组建的军营,也应该纳入我们的囊中。” 这下在场的幕僚才知道家主是怎样想的,原来是打算将这股势力一并吃掉。 于是按照家主的要求,开始讨论了起来。 王家一改往日的风格,竟然真的东起刀枪来,一群人站在府衙门口,讨要王家大公子。 “请问你们何种理由扣押我们家大公子,他犯了什么错,还请告知,不然请尽快还人。” 这席话不用谢琼芳她们真的回答,就算是在场不懂政治的百姓都知道王家,以及王家的厉害,这不就是明摆着的威胁别人。 府衙的门紧闭,谢琼芳不打算给王家所谓的交代,如今已经被逼到这种份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带天兵天将,否者谁也没没有好办法。 更糟糕的是,王家的发难比她们想象得早,那么这样林家一定会在旁隔岸观火,以方便更好的谈条件。 “王家用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是怕咱们动用军营,她们应该是向梧州求援,现在援军未到,用这样的方法压制咱们,等援军到了,这样咱门倒时候怕是要进退两难。” “进退两难?怕是已经没有进步的余地,咱们现在在百姓的眼里还是正义之师,如果贸然向王家动手,情理之中站不住脚,那么恐怕对咱们本身的名声也不利。” “就是如此,但是门口王家的人咱们今日就要给一个说法。”张鹤同对妻子和弟弟的说法都认同,但是必须要拿一个注意。 “王大公子不能放,一旦放出去,那么王家就更不受控制。” “没错,弟弟说的对,况且一旦他被放出去,那么林家也就不会再和我门合作了。” 她们就会成为潭州棋盘上的弃子。 “那咱们怎么办?”张鹤余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开始不转了,也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咱们不能干拖着,需要找个说辞拖着,堵住大家的嘴就行。” “妙啊,嫂子,王家的手段不是正在于此吗?他们的借口不也是人尽皆知,还不是闹到咱们府衙之前。” “去找个潭州本地的,打听一下这位王公子,尽量往违反律法的方向问,一旦有结果了来告诉我。” “我这就去。”张鹤余应声而起,找人去了。 府衙大门在大家眼前打开,张鹤同现在是名义上暂代刺史的位置。 “诸位稍安勿躁。” 张鹤同之前一直是行伍之人,对于咬文嚼字不太精通,但却背下来妻子给他写好的说辞。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静一静。” 张鹤同环顾四周,那种紧张感被消弭于无形之间。 “我是张鹤同,也是潭州人士,原本只是一名碌碌无为的汉子,可蒙我岳父照顾,一路走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非常感谢的我岳父,可他却在为民请命的时候意外死亡。 这个消息令我全家悲痛不已,可我们已经失去了这位至亲的长辈,可最悲哀的是,这样大的悲痛,竟然放在豫州、冀州及潭州甚至更多的地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回潭州的这些天,我见证潭州百姓因为税银的痛苦、受伤、失去家人以及死亡,原本和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这一切难不成不应该被改变吗? 所以这样的日子,我们不打算过了!潭州,是潭州百姓自己的潭州,而不是应该被鱼肉的百姓,也不是饿殍遍野的惨状,就是这样的潭州,难道不应该被改变吗? 所以我们才揭竿而起,杀了欺压我们的酷吏和贪官,还给我们潭州人喘气的空间。 单单我们所求,也不过是一家人平安地在一起,并无富贵之心,我们已经将潭州发生的事情上报京城,不论京城那边如何处置,都会派来新的刺史以及一半官员。 现在潭州官员缺失,我们不好将自己造成的烂摊子交给别人处理,所以等到京城方面的任命一道,我们立马走人。 所以这位老兄,你们找我们要王公子,我们也没办法,王公子是被欺压良民的嫌疑抓紧来的,我们并不是府衙正常的官吏,如何能做主将让人放了呢?还请在场各位不要难为我。” 张鹤同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王家来的人交换眼神,现在就不好更加放肆的大声喊叫,王家想要站在潭州的台前,那么名声不得不顾忌一些。 “不过在座各位放心,王公子在府衙的安全一定能保证,定然是安全无虞的。” “你说安全就安全?没见到人,我们怎么知道安全?” “那你见到人了确认王公子的安全之后就能不在此作乱?” 张鹤同将人的行为定位为作乱。 可惜门口王家的人没心思管这些。 “自然是要确认少主安全。” “开门。” 张鹤同叫人将门打开,王公子一袭白衣,未上镣铐的站在那里。 “王公子,说句话吧。” “我没事,你们回吧。” 王公子碍于身后抵着的匕首,随口说了一句。 张鹤余则将人直接带了下去。 “诸位可放心了?”王家这才反应过来被算计了,但是他们是先走名声这一条路的,无法更加强硬的如何,于是都面面相觑,只能是先回去。 没有等到抹黑这群人的机会,但是王家的名声也不能轻易损坏。 第121章 夜半刺杀 “都是一群废物!”王风霖短短几天砸碎了不少的茶具。 “等着梧州的军队过来,这些人都给我拿下!” “是,主公英明。”底下的人对于王风霖的称呼已经改变,是因为王风霖从谢琼芳起事中看到了希望,既然都揭竿而起,那王家为什么不可能? 底下的人看着主家的谋划,已经改变了称呼。 况且现在天下发生了一件大事,前些日子,皇帝陛下莫名暴毙于寝宫,身边只有一个小内侍作陪,和上一任皇帝的死亡有些相像,但是上次当初的安王还在先帝的死亡现场,这次轮到他死亡,竟然只有一个小内侍在场。 如今,世家之中,还是秦家在争斗中占了上风,已经扶持了一个宗室的幼子做皇帝,秦大人任中书令以及辅佐大臣。 皇帝在位时间很短以及频繁换皇帝,都是亡国之兆,所以各地的起事之人如同雨后春笋,大雍迎来了地方群雄割据的时刻。 所以谢琼芳起事的时候,潭州的百姓对于此觉得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两年遭受天灾人祸,普通的百姓在乱世之中更加活不下去,不少人家的壮劳力都已经参军。 这也是谢琼芳底下的人扩张如此迅速的原因,王家之前没有起事的理由,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王家享受着寻常百姓们难以想象的奢靡生活,如此更加想不起来要造反的事情,可王家不会看着潭州落在旁人的手里。 王风霖想了想, “不能坐以待毙,今日府衙门口那位莽夫道貌岸然的一番话,扩张势力会更加的迅速,你将底下的死士都放出去。” “你说刺杀?” “他们就那几个主子,那位谢家娘子,和他夫君以及那个弟弟,都杀了,剩下人正好收入咱们麾下。” “是。” “记住,所有的死士,都派出去。” 谢琼芳看见府衙门口的人撤出去,自然知道今日的事情没有完。 “将所有的院墙下面都摆上水缸,里面放上水。” “是。” “今夜都精神点,不要掉以轻心。”张鹤同对调过来安防府衙的人说。 “是。” 夜里子时 “给我摸进去,宅子里面的人都不许留活口。” “是。”王家下了血本,将近五十人的死士倾巢而出。 “动手!” 从院墙上跳下去,没有发现水缸的存在,接连掉进水里,等死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惊动了院子里的人,一时间脚步声、惊呼声接连响起,火把瞬间照亮整个院子。 死士们见暴露行踪,则直接往自己的目标刺去,士兵和专业的死士还是有区别。 张鹤同见状只能是自己提剑上场,光躲避是没有用的,至于没有功夫的谢琼芳早就躲起来,以免拖累大家。 院子里埋伏了一百亲兵,一时间,死士们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等着将挡在前面的人都杀死。 酣战半个时辰,双方都有几十人的伤亡,但是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我可以给各位开出更高的价钱,何必不死不休呢。”张鹤同知道无法收买死士,但是赢得喘息的时间也可以。 “别废话!”说完时候就又要攻上来。 院子的大门被打开,“好生热闹啊!” 尽欢推开大门,从门外进来。 张鹤同听到尽欢的声音,眼神一亮,之前在吴家寨的时候,和尽欢一起杀过土匪,自然知道尽欢的实力。 死士们只是一愣神,然后继续手里的活。 尽欢亮出自己的看家武器,自然是王绯送的,当时她出师的时候穷得很,自然是配不起这上等武器。 之前用的,在之前出任务的时候用坏了,和王绯提了一句,王绯给配了一个寒霜玄铁的九节鞭,现在自然是要多趁手有多趁手。 尽欢也不废话,加入战局之后,打破了原本的平衡。 “你是谁?” “我是你姑奶奶!” 尽欢一鞭子抽倒两位死士,被手疾眼快的护院亲兵们捅死,摸了摸溅到脸上的血。 “今日大家的命,都要交代在我手里,各位对不住了。” 尽欢身姿轻盈,她不记事的时候就被组织收入门下连轻功,就算是死士,较比她也是差得远,况且,某人说了,一个都不要放走,为了这趁手的武器,自然也是要买卖力气。 “结束了。” “你们回来了!”张鹤同也很激动,原本以为今日就算不交代在这里,那也要一场恶战,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尽欢一行人回来了。 “尸体你们处理一下。” “是。” “芳姐姐呢?”尽欢也很高兴,豫州一别,至少也两个月未见了。 “在里面,我去喊。” “算了。”尽欢叫住张鹤同。 “姐夫不必忙前忙后,春娘也回来了,这里安全了,我去叫春娘进来。” “好,我去叫你们芳姐姐,咱们那边的书房见。” 已经分离两个月的一群人终于在这个不太平的夜晚见到。 “怎么样?”谢琼芳一把将王绯和尽欢搂紧怀里。 “终于回来了。”谢琼芳这些日子经历这么多事情都没哭,现在抱着两位朋友哭了起来。 “终于回来了。”谢琼芳喃喃自语。 “回来了,放心,一切有我。” 王绯一行人早在黄昏时刻到了潭州,但是进城之后就碰见王家纠集了人在府衙闹事。 王绯在人群里观望,叫尽欢将那古怪的一家人安顿好,之后一群人料定王家还有后手,生生等到了半夜、 “姐姐,话剩下的晚会说,叫上靠谱的人,和尽欢将咱们带回来的人带回府衙安置。” “快去,鹤同快去叫人。”谢琼芳顾不上问为什么,连忙叫人去了。 “姐姐就不问问。”王绯的心神也松懈下来。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这段时间不在我身边,我就总是在想要是你在我身边有多好,想的多了,又会想,要是这些问你你遇见了会怎么做。” “以后若非必要,咱们还是不要分开。” “我去注意点面吃,你从外面回来,这里虽然不算家,但也得吃口热乎的。” “怎么不算呢,家人都在的地方就是家。” 第122章 一家团聚 王绯拦不住谢琼芳,只能跟着她去厨房忙活,尽欢和张鹤同等人也得等一会才能回来,为这顿团圆饭就算是在半夜的时候也要亲手做。 “你不知道,那天你们天不亮的时候就走了,我们随后也离开,没想到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反叛的人找上门来。” “谢伯父一心为民,在豫州的声望很高,在一众尸位素餐的官员衬托之下,早就成为了豫州的定海神针,冀州毗邻豫州,冀州内乱如此蹊跷的情况下,有人想拿豫州做文章,谢伯父一定会被盯上。” “确实如此,那时候咱们还天真的以为,真的能安然回到潭州养老,殊不知,潭州的日子和豫州不相上下,甚至比豫州还要严重。” “潭州本就不富庶,还有经受本地氏族如同蝗虫一样叮在身上吸血,自然是水深火热。” “一回到潭州,看到眼前的惨剧,真的很难和儿时的印象联系在一起,那时候我已经过了为父亲报仇的单纯想法,也后悔叫你和阿欢独自去往冀州,也是那时候想开,如果能通过我的努力,推翻现在昏庸的王朝,建立一个好一些的,至少叫百姓们能够吃饱的王朝,我的父亲应该也会为咱们骄傲。” “会的,谢伯父会的。” 张鹤同和尽欢将人接回府衙。 “这群人是什么人?” “春娘子顺手救得。” “春娘有些意思。” “春娘喜欢随手救人,后面那位看起来很凶的姑娘,也是春娘顺手救得。” “尽欢,你说谁凶?”清欢一身脾气,这时候被叫起来,本来就不顺心。 尽欢笑嘻嘻闪躲开,这妮子,耳朵竟然比练功夫的也不差什么,都不能随口说坏话。 “好香的饭菜!” “这么多日子就想这一口,我和你们说,芳姐姐的手艺简直就是一绝。”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每个人都落座,王绯站起来。 “小七、尽欢就不用说了,这位是清欢,这两位是谢琼芳姐姐和张鹤同姐夫,我们之前在豫州相识,具体是作什么的,你们应该也看见了,做的都是掉脑袋的活,虽然我之前就和各位说了,今日还得和各位强调一下,跟着我们,是不能反悔的,当然这时候反悔还来得及。” “掉脑袋怕什么?掉脑袋的事情做的多了。”清欢不以为然。 “也不要嫌我废话,许多两边交代的细节咱们晚一会在交代,现在有两件事需要说明。” “第一,刚才尽欢和姐夫接回来的人的身份很神秘,听闻被追杀了一路,我现在怀疑他们是平靖太子的遗孤。” “平靖太子?” “对,当初平靖太子没有成功登基,裴家才会被覆灭,那两位小孩子,应该是宗室之子。” “何以见得?” “具体太细致的一时也说不清,但是他们从冀州就开始被追杀,一路被追杀到云州,每次的身份都不一样,这是其一,另外一个,那几个孩子,长得很像当今皇帝,算起来应该是叔侄关系,此其二,另外那位婆子,应该是在宫里受训过,长期在宫里的嬷嬷会养成难以形容的喜欢,比如见人的时候习惯低头,以及一些异于常人的体态,都很难改变,这就是其三。”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如果是这样,原本的计划那就会被打破。 “另外,王家的人都不能留了,这件事更紧急,今夜就要办。” “什么意思?” “王家从梧州求援,已经在路上了,或许明后两天就能叩开潭州城门,咱们要早做打算。” “一整个王家,是要灭门吗?” “斩草除根,这件事咱们必须取得先机。”王绯很坚定,并非王绯嗜杀,而是如果梧州的兵马到了,那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伙人在潭州分庭抗礼,可这样,就无法问鼎中原。 “王家大公子还在院子里,今日喊他配合,实则是以性命相要挟。” “氏族如同中原大地上的害虫,他们很多人或许无辜,或许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千金,这辈子一点恶都没做过,但他们的存在就是一种罪恶。既然王大公子在,那我去见见他,如果他同意将所有的家人都撤出潭州,咱们可以保证不赶尽杀绝,但是王家家主,必须死。” “如此也好。” “等过了今夜,咱们和王家的争斗做了输赢之分,那么咱们如果侥幸赢了,那么咱们要在潭州低调一些日子,广积粮,缓称王,如今整个大雍乱作一团,咱们并不着急做出头鸟,大家觉得可行?” “我觉得可以。”张鹤同点头赞成王绯的说法。 “我们也觉得没问题。” 王绯示意几个人站起来,随后王绯于几位姑娘,一同跪在谢琼芳和张鹤同的面前。 “我等愿意追随我主,完成天下霸业。” 谢琼芳想将几个人扶起来,王绯却叫她完整的受完这一礼。“请收我们一拜。” 谢琼芳只得点点头,张鹤同心中畅快,在豫州憋屈了好几年,终于有翻身大干一场的机会了。 谢琼芳看着王绯,眼中带着泪意,其实想问王绯为何不做这领头的人。 王绯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给了她一个眼神,安抚住谢琼芳。 王绯自觉自己无法成为所谓的千古女帝,她的精神饱受摧残过,无法承担这样的重担,如今事业刚刚起步,还算好,如果最后她真的没控制住自己疯了,万一百姓的日子比现在还惨,那么就是千古罪人了。 “那就按照春娘的意思,咱们再潭州低调积存实力,等到时机合适,就挥师北上,我在这里遥祝咱们能得偿所愿。”谢琼芳站起来提了一杯酒 “造反,有意思,我喜欢这个活。”清歌还是一脸的不在意,她什么都经历过,就是还没造反过。 其余的人也一饮而尽,这以后位高其权重的一群人,其实心里也是迷茫的,毕竟这样大的事情,谁又能说自己能真的成功呢。“ “痛快!” 第123章 一夜覆灭 谢琼芳等众人一番建功立业的话说完之后,每个人都心情激荡,只有王绯保持淡然,这倒不是只有王绯一个人能沉得住气,而是很多东西如同秤砣一样长在了王绯的心里,再振奋人心的东西,也无法撼动。 “尽欢,带上王家大公子和我走。” 谢琼芳看了一眼更漏,“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就天亮了,这个时候就要去吗?” “三个时辰尽够了,王家不除,潭州就永远不会太平。” “可就你们两个人上门?” “人马我都准备好了,芳姐姐,你再点五十亲兵,在王家的巷子口等我。” “行,王家我也和你一起去。” 王绯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在去王家的路上,尽欢提着王家大公子,兴许是富贵乡里养出来的公子哥,这几日的遭遇已经叫人萎靡不振。 “你叫什么?” 王绯想起了另外姓王的人,就是原主的长兄王佐,氏族培养出来的孩子,还不如商贾之子。 “我叫王珉。” “你知道我为何往你们家去吗?” 王珉这才认清路,竟然是回家的路。 “找我父亲商量事情?” “不是,我是去杀你父亲的。”王珉顿时挣扎起来。 “别动啊弟弟,和你商量事情呢,我的经验是你一定要听完。”尽欢控制住人。 “具体原有自不必说,今日在府衙门口你也看见了,原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今夜不是杀了人,而是带你过来,是想问问,王家剩下的人,怎么处理?” “你什么意思?”王珉虽然单纯,但王家该教导的,一样也没有落下。 “你要是我,会对王家怎么办?如果有机会,应该都是斩草除根吧?而今晚上,我给了你一个选项。” “你要我们怎么做?” “你带着王家的老少妇孺,离开王家,离开潭州。” “别自大了,就评你们几个人,就要刺杀王家?看你在没杀了我的份上,我也给你个选择,你们快逃吧。” “看来是谈不妥了,也罢,你也随时喊停,我看着你们家百十口的人命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王绯话音刚落,一行四人就看见巷子里藏着的列好队的人马,皆持短剑长矛。 “东家。”为首的人正是云州来的镖头。 “走吧。” 王珉的心从这一刻才开始慌乱起来,但是王家在潭州扎根几百余年,不是会被轻易毁掉的。 一行人趁着夜色来到王府跟前。 “冲杀进去,活捉王风霖,其余的人暂时不要伤害,都叫人在前厅等待,尽欢,你进去照顾女眷。” 王绯看着这气派的大门,高门氏族的威风尽显一斑。 王珉被留在门外,想要嘶吼和挣扎,被尽欢卸了胳膊,嘴也被死死堵住。 “你们王家在潭州,没少鱼肉百姓吧?那些被你们家害死的百姓们,死到临头的时候就是你这个心情。” “呜呜呜呜呜呜……”王珉嘶吼不断,王绯看着他。 “自己想好如何决断。” 不多时王家府邸里传来惊叫、疾呼的声音,不断地有火把举起来,隐隐约约能听见刀剑相撞地金属声。 大概一个半个时辰。 “娘子,办妥了。” 谢琼芳看王绯脸色有些不好,连忙将人扶住。 “你还好吧?” “没事的,就是血腥味冲得我头晕。” “不要勉强,不然这些事情我来做。” “你站在暗处,只能看着不能插手。”王绯紧握了一下谢琼芳的手。 谢琼芳想要说话,看见王绯郑重地眼神。 “我既然已经认姐姐为主,自然是会成为最有用的那个,如今姐姐要爱护名声,这些事,还是我来做吧。” “保证自己的安全。” 王绯点点头,将王珉交给谢琼芳,然后从暗处喊了一个人出来。 “保护好主子,知道吗?” “定然会。” “姐姐,等他开始点头,就叫人将他拎进来。” “好。” “不要露面。” “我答应你。” 王珉这一刻确实绝望,没有想到,竟然暗处还有人,难道王家就要在此覆灭吗? “娘子,这位就是王家家主,王风霖。” “王家家主好啊。”王绯走到王风霖面前。 “你是谁?” “你白天还找人在府衙门口闹事,怎么这时候还问我是谁?” “你是张鹤同的人?” “然也,今日要阁下的命,可还需我当众宣布一下你的罪行?” “罪行?如今你这无知妇人夜敢和我说罪行?你算个什么东西。” “既然如此,只能借王家主的一条命了。” “什么意思?” “明天我会将阁下的人头,放在府衙门口,旁边放上个大箱子,专门收集你以及王家的罪行,你猜,多大的箱子够装满?” “你敢!”王风霖怒目圆整。 “你在潭州的所作所为,我不想赘述,你心中对此也应该有数,我今日杀你,不过是梧州的人马可能明天下午就会道潭州城门口,既然是你死我活的关系,那也不必讲究什么罪名不罪名的,只能取阁下的性命以报我们所有人的平安了,要怪,就要怪你气昏了头,竟然将死士都分配出去。” 王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人,随后抽出一名镖师的刀,朝着王风霖的心脏刺去。 众人都没想到会这么果断,竟然说杀就杀了。 “夫君!” “父亲!” “老爷!”院子中的哭喊声震耳欲聋,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叫人闻之落泪。 却看见一名暗卫进来拎着王珉。 “给他松绑。” “我愿意和你做生意,求你放过我王家剩下的人,我愿意带着他们远走他乡。” “我记得你有个弟弟?”王绯看着王珉 “求求你,他还是个孩子,你要杀就杀我。”王珉环顾四周,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王绯将未成年的孩子都叫人看顾在屋子里。 “别误会,我对杀人不感兴趣,放你们走,万一你后脚找人勾结呢?我在燕州认识一些朋友,你带着家人往燕州去,到了燕州找我朋友给我来信,我将你弟弟给你送过去。” “别杀我弟弟……” “将王家的钱财拿出来一点。” “这些给你们,足够到燕州的盘缠了,既然有女眷,那就再给三辆马车,所有的奴仆都留下,现在就走。” “别杀我家人……”王珉似乎陷入了魔障。 “王珉,你确定现在就要开始逃避?” 王珉这才发现,除了父亲,剩下的二叔、三叔、四叔竟然都不在。 “我的叔叔们?也死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王珉对王绯而睁,恨不得生啖其肉! “我不会后悔我今日归山的行为,赶紧走吧。” 王珉恢复了一些理智,随后跟着王绯安排的人走了。王家的女眷有的哭乏了力,或被搀扶着或被抱着走出了王家,就这样,王家的主子们或死或被送走。 “除了王珉,剩余的往年成年男子都已伏诛。” “做的很好。” 剩下一地的奴仆跪在院子里战战兢兢 “男子充入军籍,需要历练之后在归入正规军,女子交由尽欢将人都带回去,除了王风霖,剩下的人都拉出去安葬,将王家的钱财等一应财富,都用箱笼封好,送到府衙。”王绯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好,此时天也快亮了。 “走吧。” 第124章 定局收尾 等到天微微亮,几个人才回到府衙,王绯并非诓骗王风霖,而是真的在府衙门口将王风霖曝尸,在其身侧摆了大箱子,旁边立了告示前因后果写的清清楚楚。 “王家竟然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人就在府衙门口。” “好啊,好啊,家中还有没有过年时候的爆竹?快去点了让我热闹热闹。” 每一家百姓都是这样奔走相告、庆祝的。 王家在潭州一手遮天,衙门对于王家来说就是摆设,王家家风早就在奢靡的生活之中慢慢被腐化,年年王家闹出来的各种人命官司从不断绝,潭州不少的人家都被王家鱼肉过。 况且王家借着官府横征暴敛,却公开不缴税银,如此也罢,可潭州十之五六的两天都是王家的,剩下三成左右时旁的氏族,只有一成多一些在百姓的手里,今年朝廷暴政苛税,潭州的百姓早就没了活路,如今竟然真的有人能治的了王家,当然是比过年还重要的大喜事。 不出半天,王家全家消失,王家家主被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潭州。 “娘子,府衙门口的大箱子已经被百姓们塞满了,你放着的纸币没有够,还有不少人拿出白布来写,不少会写字的年轻人,在门口给不会写字的写,我已经叫人换了大箱子。”晓停来和王绯汇报。 “做的很好,没有闹事的人?” “没有,树倒猢狲散,王家现在一夜之间覆灭,自然没有人敢闹事,不过有林家的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观察,我们见他们也没靠前,所以也就没管。” “杀鸡自然是给猴子看的,尽情的看。” “娘子这话有理,如今潭州一副比过年还高兴得场景,真叫人看着唏嘘。” “大雍地方都有这样得隐患,氏族根深蒂固,他们繁荣昌盛,自然百姓们要遭殃。” “看我这个画的怎么样?” “这是什么?”晓停没有看懂王绯手里横平竖直得小格子。 “这是我对王家明显田地做的规划,走,去找芳姐姐。” “你要找我?” “竟然这样巧。” “不巧,听说探子来报,梧州的军队还有一百里就到潭州城下。多亏了你,昨夜半夜就动手,不然今日内外夹击,怕是咱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谢琼芳心中有数,自然知道如果这群人落在王家的手里,那就不是王家如今结局了, “紧闭潭州大门,没有王家承诺的利益,他们闯不进来。”王绯对此倒是看的开,毕竟梧州的军队,也是因为闻到了利益才动身,如今内部的危机已经解决,王绯不觉得梧州的军队能闯进来,自然也不打算正面交锋。 “将今日箱子里的罪状,整理成檄文,挂在潭州城上,将王风霖的尸体也挂上去。” “如此虐尸,不是很好吧?”谢琼芳担忧王绯的名声。 “能在死后保护潭洲城,也是为王风霖积福。” 王绯不是有什么变态的爱好,是如果不能证明王家已经倒台,那么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光是靠写的,有什么威慑力。 “只能如此,这件事我去办。” “别,叫姐夫去。”王绯拦住谢琼芳。 “也是,我去告诉他。”王绯觉得这群人需要走上正轨,她不是没有将谢琼芳拉到人主之位上的想法,但这个想法,比她屠城还要惊世骇俗,如今力量还是太薄弱,何况谢琼芳没有这个意思,所以这群人的主子,只能是张鹤同。 所以王绯也要给这位领导积累名声。 如今大家的危机解除的差不多了,谢琼芳叫谢管家将两位隐藏起来的孩子,也叫了出来,在府衙内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前,大家都在等着,因为算起来就是这个时辰,梧州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战或不战,都在此刻。 潭州城外 “城墙上是什么东西?” 探子上前查看。 “将军,是王家家主。” 并非一个探子认识王风霖,而是檄文里写的清清楚楚。 “你说是谁?” “将军你看。” 马上的将军一把扯过檄文,看完之后脸都黑了,不仅是王风霖,竟然请君原路返回的话写在了最后。 “好啊。”大老远跑一趟,合作的人被挂在墙上,自己还被嘲讽一顿。 “看来潭州是没有什么意思了,走!” 随后带着人撤了,王家乃当地大族,这样的下场叫潭州里面的情况摸不清楚,况且,也不是怕了而是贸然攻进去,也没有什么好处,王风霖被挂在这里,那么王家所有的资产如今都该换姓氏,虽然来此已经是亏本,但是亏一点,还是更多,马上的将军是位明白人,自然懂得如何抉择。 “将军、夫人!退兵了!” “好!好!好!”张鹤同率先举杯。 “多谢各位的努力!” “太好了!”众人一起举杯,为这个好结果庆祝。 第125章 积累力量 梧州来的军队走了之后,潭州城内迎来了休养生息的机会,王家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地契银票往外抬地的时候,大家深觉得,王绯对王家下手太轻了。 “将所有的土地的地契都分门别类地拿出来。” “是。”王绯带着几个娘子整理王家的财产,之前府衙剩下的税银已经全部都归还百姓,张鹤同带着军营里的人,按照账本一家一家还回去的,但凡有闹事的现在都在潭州大牢里。 王绯将往年府衙的东西翻出来,关于潭州的基本情况翻阅了不少,如今正是快要种第二岔粮食的时候,王绯在心中祈祷,潭州千万不要招灾。 “春姐姐,你找我?”王绯托人将张鹤余喊回来。 “进来坐。”王绯手里拿着账本眼睛不敢错开,将这一页核对完,放下账本随后放上书签。 “听闻最近军营里招募的情况还算乐观,所以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张鹤余有些紧张,王绯在别人眼里很奇怪,来往送行的奴仆都喜欢私底下议论王绯,倒是不会说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大家都说她好像没甚么情绪,眼神黑压压的,看久了叫人心惊胆战。 “军营里的情势确实稳定了不少,现在将原本的老人都拆分了出去,编成小队带新兵,大家相处的还算是融洽,还是要感谢春姐姐给军营的制定的赏罚分明的制度。” “这个不要紧,我是想让你帮忙,问问军营里以及潭州城里,有没有善农耕的人,不拘你多大的年纪,只要是真的有本事,我都愿意高价聘请。” “春姐姐想改变春耕?” “潭州的土地还算可以,每年能收两茬粮食,但是收成太差了。”基本不如豫州的一半,王绯对农业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前世自己扶贫的时候,对这些有个基本的了解,可这个就怕外行指导内行,所以王绯打算找一些行家,将王家的地都种下去。 原本王绯是打算分田的,但是分出去,主动权就不在自己的手里,所以王绯现在不打算分,而是将田地都挂在府衙的名义上,丰收之后给大家分粮,等真的在潭州站住脚之后,再给大家分这些东西也来得及。 “行,春姐姐,这件事你交给我,我全军都交代下去。” “我还需要军营也参与到垦地中来。” “可这样是不是会影响战力?” “至少半年,我们无仗可打,但是如果没有经济来源,很难养得起军队。” “倒也是,好的,我心中有数,回去就安排。” 王绯挠挠头,他们现在创业之初,所有的东西都缺得不行。 “晓停。” “娘子。” “拟布告,咱们要招人。” “什么样的人?”“不拘什么样的,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招,告示挂出去十日后,在府衙进行面考。” “好的。” “我先问问芳姐姐。” “我和您一起去。” 王绯匆匆经过内院,往前面去了。 “芳姐姐。”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谢琼芳很难看见王绯这样忧愁的时候,她很多时候都是情绪不上脸,脸上没甚么表情,叫别人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咱们人手缺的厉害,如何招募到有用的人,咱们需得拿出来一个章程。” “也是。”谢琼芳现在忙得不行,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过一下这个章程。” “不用过了,我相信你,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我先走了。” 谢琼芳手里还拿着不少的文书,匆匆往外走。 “那就去张贴告示,不论什么长处,都能来试试。” “那我这就去。” 王绯点点头,晓停去忙了自己又成了铁杆司令,尽欢和清歌两人搭配去安顿王家的奴仆了。 尽欢还吐槽,王绯就是心软,这么多人万一真的有那个不开眼的,想要为自己的主子报仇怎么办?王绯对此倒是无所谓,如果一家的奴仆都拿捏不住,那么也不必造反了,回家玩泥巴吧。 就这样,这群人虽然都住在府衙,也没有另辟府邸,但是每日人与人见面的次数很有限,大家都在忙碌自己的东西,府衙的灯通常都要亮到下半夜。 王绯在连着三个通宵之后,终于将自己手里的活忙出来一个大概。 “报名的人多么?” “不少,很多地痞都来了。”晓停按照王绯的吩咐,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不许质问一句,一定要将人放进来。 “不管是谁,都要成为有用的人。” 王绯这句话不是一句毒鸡汤,而是潭州的情况也有些特殊。 潭州的好处,在于在这里举事,离京城离得远,就算是京城平叛,那也来不了那么快,况且现在大雍四处着火,大人物们还顾不上一个小小潭州。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王绯翻阅了,下辖各县的生册,潭州的人不过二十万余,这样在潭州能积蓄的力量就很有限,加上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王绯也无法想到有效的办法对招募的进来的人进行甄别。 得先保证不被饿死,才能挑后续的质量问题,王绯摇摇头,晚饭的时候将大家罕见地都聚在一起。 “春娘,到底什么事情,大家还都在忙,快一点说,咱们吃完饭后好各忙各的。”尽欢往清歌身边一坐,随后懒洋洋地说道。 “起开。”清歌不耐烦地将人推开,尽欢也不恼。 “大家需要在九天之后,将时间空出来,我们要招人进来,每个人需要挑满一百个。” “我们又不会这个,为啥叫我们去?” “我一个人挑不出来这么多。”王绯面无表情地说。 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十开心的,毕竟奔着自己的理想奋斗,充实的日子也过的很快,但问题是太充实了,王绯白皙的脸旁上挂着青色,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休息。 大家迫于王绯的怨念,当日都给面子的去了,谁想到,报名的人竟然没有多少。 尽欢看见这群人聚在府衙门口,心中腹诽:就这?选进来我给他们养老? 第126章 扩大队伍 王绯看见此也没什么慌乱的,只是将人都打发回去。 “我来搞定,你们去忙吧。”王绯淡然地将人赶走。 “你是报名的人?”王绯面前站着小女孩,大约也就十二岁,在前世,还是在学校里接受义务教育的年纪。 “我爹娘死了,我没家了,听说府衙招人还供吃的,我就来了。”王绯摸了摸小孩子的头。 “那你为什么害怕?” “姐姐,我不害怕。”小孩子颤抖的话音暴露了她的想法。 “没关系,你可以说,你为什么害怕?” “大家都说,其实这里是骗人的。” “具体骗什么?” “都说来了之后就回不去了,这么多年,官府就没给过百姓们一点好处。” 王绯笑了笑不再追问。 “你有什么特长?” “什么是特长?” “你做什么最厉害。” “我会哄小孩子,我爹娘还有弟弟没死的时候,我可以一次看三个弟弟!算吗?” “算,你能来就说明你是很厉害的人,尽欢,你来看看。” 尽欢明白王绯的意思,但是十二岁学武已经晚了,没有练过的孩子,根骨都硬了,要是练出来,要遭多少的罪根本就不好说。 “根骨还行,但是年纪有点大。” “你喜欢学武吗?” “姐姐,习武能吃饱吗?” “你来我这,不管学什么都能吃得饱。” “那我学!” “叫什么名字?” “杨大丫。” “王绯想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亲手将名字记下来了。 王绯知道原本的府衙可能就没什么公信力,但是潭州作为起事之地,必然需要很高的凝聚力,假设能成功的话,那么潭州以后就是很重要的地方,所以王绯很有耐心。 叫人搬了桌子,甚至搭了简易的棚子,坐在那里一个一个等级。 尽欢虽然说酸话,但是也没走,她只会写简单的字,所以也学着王绯,开始记录这些人的信息。 “擅长偷盗?”尽欢心想,好啊,这样的傍身本事也敢说出来。 “不是说有本事就行嘛。”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瘦弱的男子,比寻常的女子差不多,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尽欢也有些犯难,不是瞧不起他,现在府衙放着那么多金银财宝,要是被偷了,那不是引贼入室? “怕什么,招进来。”王绯看了一眼那个男子,那个男子被王绯的眼神扫过,身上一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行,听你的。”尽欢打了勾,随后喊另一个。 王绯这边坐下一位娘子,看起来二十左右年纪。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于。” 王绯点点头,没有细问,也没有落笔。 “你擅长些什么?” “我擅长女红,我出手的帕子在潭州城卖得还可以。” 王绯扫了一眼对面娘子双手,食指中指都有老茧,指骨甚至都有些微微变形。 “这个本事我们或许不太需要。” “为什么?不是连小偷都?”于娘子的性格可能是稍微内向一些,许多话点到为止就不肯往下说了。 “你若要留在这里也可以,需要学习别的本事,三个月后,还没有成果,就得从我这里走人,但是只有一点需要说好,我们这里没有严苛的男女大防,女子男子一同学习也是有的。你要是接受不了,可以现在放弃。” “男女大方乃是守人伦的规矩,怎么可以?” “娘子可以睁开眼睛看看,世界都要被颠覆了,这些规矩并不能救人命,我并不强求,你想清楚,这几日这里都有人,想清楚之后可以随时过来。” 王绯随后招呼下一个。 在府衙门口张望观察的人有很多,看到很多人登记后就去了府衙里面,也看不出来究竟,还有一些被拒绝的,有些人摇摇头走了,有些人愤愤不平,但是也不敢做什么。 听王家的邻居说,就是这位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子带头将王家一夜之间消失。 王家王风霖被挂在墙上,其余的人一个也没见着,由于王珉带着全家人是连夜走的,所以潭州百姓们关于此的猜想也有很多,有人说都埋了,有人说都扔进了江里,关于王家的结局众说纷纭,所以大家除了怕府衙开始出幺蛾子外,还有些害怕。 王绯自然是不操心这些,很多东西要有耐性,很多事情也是一点一点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现在就是说什么,也有人不信,王绯不喜欢浪费口舌。 “你擅长什么?”王绯接着问下一个人。 约莫是一位差不多三十年纪的男子。 “我擅长验尸,本来是衙门的仵作,但后来因为不听刺史的话而被赶回了家里,说出来我就只有这一门手艺,换成别的也养活不了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张维佑。” “可以,你进去吧。” 王绯随后将人放了进去,邪门了,刚才有个来的,将自己的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说了好多本事,但是这位娘子追问了几句,就判断对方是骗人的,随后被请了出来。 张维佑刚才还在担心,自己嘴笨,万一被追问可如何办?竟然一句也没问儿就过了,是巧合还是这位娘子有读心术? 王绯自然没甚么读心术,就是前世的时候见的人多了,也会一些面试人的简单技巧,对于这些淳朴的百姓来说,自然是够用的。 直到日薄西山,王绯看了自己本子上的七十多人‘ “你那里有多少?” “五十人。” 王绯点点头,随后将东西收了,这些人府衙放不下。 “走,将男子带去谢家老宅,女子都送到王家。” 王绯怕人不长眼闹事,还弄了一些士兵过来镇守,镇守的士兵领头的叫罗烨,叫罗烨带着男子带去了谢家老宅。 到了王家,这些女子们都不敢进去。 “王家的府邸已经充公,各位,请。” 王绯将王府的大门打开。 大家往里看去,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高不可攀,看一眼都不行,经过清洗,王府倒是变得顺眼多了。 有些小孩子没什么顾忌,对于她们来说,门第之别还很遥远,至少是长大之后才会特别惧怕。 第127章 开设典学 王绯和尽欢跟着女子们来到王家府邸。 “回头将牌匾换了,具体换什么回到府衙找我。”王绯吩咐完才觉得不对劲,这样的小事尽欢也没时间做了。 “好。”尽欢倒是答应得很痛快,王绯原本不喜欢身边跟着人,都是但现在情况不一样,王绯看着前面进去的人,心中有了计较。 总归招上来一百二十人,有近六成的都是女孩子,多数人像大丫一样,都是失去双亲或者是家中养不起了,才不管她们是不是火坑,总归有机会能活命,家里长辈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走到当院,尽欢叫院子里的人列队站好。 “大家按照年纪站好。” 底下传来吵嚷的声音,王绯也没出声管教,这里最小的十岁,最大的四十岁,适龄的女子却没有,因为她们可以嫁人了,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填饱肚子。 “大家所谓的本事,我已然清楚了,但是对我有用的,没有几个,接下来,我会按照各自说的本事进行调整,跟着我想要的人学本事,你们其中表现好的,也可以直接当老师,可直接领俸禄。 至于学习期间,俸禄每月两百钱,吃住不用你们管,三个月为期,表现好的留下录用,表现不好的,我这里不能留你们。” 王绯一番话,底下又开始议论起来,王绯看着,并不阻拦。 谁能想到呢,这里真的给饭吃,住的还是原本的王家府邸,如果不是进府给人家为奴为婢,原本她们一辈子也是没有机会住进来的。 底下人到底都是新来的,不多时就安静下来了,等着上面的主子新安排。 “这边,二十个人,四个人为一组,自己分组,一炷香内分好,没有组的现在就走。”王绯划定的是二十个年岁相当的十岁到十二岁年纪小姑娘。 底下人还反应了一下王绯说什么,然后立马各自动起来,很快就分好组。 “这一组人先认字,三个月内千字文全部认全,跟不上的,就只能回家。” 王绯话音落地,底下又开始议论起来。 “还有一事,下次我没叫大家说话讨论的时候,都需要闭嘴。” 如今不管谁见了王绯,也不能将王绯和以前那冯家的三少夫人联系起来,虽然看着文静,但有点眼力见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位不是好惹的。 那几位喜欢议论的妇人,见状识趣地不再说话,竟然还叫女子认字。 “先叫清歌过来任教。” “好啊,正好磨磨她的脾气。”王绯身边跟着这几个人,最喜欢和清歌玩,小七虽然也挺好的,但是自己毕竟杀了人家父亲,晓停则是太忙,做事太过细致,导致她每一日都是忙碌。 “这些人带下去,想个法子,平常别叫两边的人碰头。”四十岁的人会将一些她不想要的思想,带给小孩子们,既然选择了自己动手培养,王绯自然是要方方面面都是自己教导出来的。 “什么两边?” “别叫这边年纪大的和那边年纪小的。” “好说。” “这些人都是咱们日后的底气,需要快速甄别是否能用。”王绯对尽欢如是说。 尽欢点点头。 王绯依次按照年纪分队,总共分了四队,除了刚才十岁左右的,还有十四岁左右的两队,四十岁左右的一队。 王绯都安排了相应的人教导识字。 三个月,她要看到扫盲工作的完成。 “现在大家都已经有各自的小组,三个月后考核,垫底的,就要离开这里。” “找先生的任务交给你,三个月,我要每一个人都认字。”尽欢点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事。 尽欢留在王家安排,另外需要护院保证内里不会乱起来,外面不会打这里的主意,尽欢眼睛一转,随后想到了一些之前的老伙伴,之前自己栖身的组织,杀手遍地,给权贵们做一些脏活累活,那么潭州应该也有吧? 尽欢一拍脑门,之前将这个事情忘了,刚才看见王绯分派那些小孩子,才想起来,场景有些熟悉,有些像当初的自己,只不过当初的自己没有这么幸运罢了。 尽欢不再细想,随后下去安排人。 王绯对于女子那边都做了交代,而男子这边,她只是交代了罗烨,将话都吩咐下去。 两边留人的原则不一样,女子那边,如果不是太差劲,王绯都能将人留下,只不过是放在什么位置上的问题,而男子这边,则真的要筛选一下。 罗烨去说的时候,王绯没有显露人前,但是在后面该有的动静都听到了。 王绯拿出来登记的册子,将自己想要关注的人画了出来。 “罗小将。” “春娘子不必客气,叫我罗烨就行。” “这些人格外看着点,看看是否能用,尤其这几个善农业的,其余的人只要别把谢家老宅拆了,都可以,三个月之后按照咱们说好的,不合格的打发出去就行。” 王绯之所以对男子和女子有区别,是因为女子那边退路不多,她们天然没有办法,只能依赖王绯这群人,但是男子就不行了,他们退路太多。 “叫大家都签卖身契。”王绯原本是看不中这样的手段的,但是一步一步扩大自己的事业,就不能仁慈。 “好。” “不同意的给一百钱放走。”有钱拿,会筛选掉不少她不想要的人。 “好的,鹤余将军叫属下听您吩咐,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辛苦罗小将。” 王绯点点头,罗烨找人将王绯护送过去,王绯绕道王府,随后听见王府静悄悄的,便知道尽欢将王府的人都管理好了。 两人随后回了府衙。 第128章 番外怪梦-冯景初1 大雍四处都是揭竿而起的民变,冯景初带着冯缙在老家安居乐业,一边给王绯守孝,一边又不放弃真的不寻找王绯,总觉得王绯还活着,如此也跟京城的人没有断了消息,只是对于传信来说天下大势的,冯景初重来没有回复过。 无非是又换了几个中书令,父亲在先帝死后,因为处理了皇帝在凶杀现场的事情,按照皇族多疑的性格,自然是对父亲有所防备,后来秦家异军突起,在王绯出事前后为皇帝鞍前马后,得到了重用,但是还是因为根基太浅,被白家扶持的人推下去了。 他的嫡母残害自己的亲戚,自己父亲的宠妾还有弟弟一家都在这上面掺和一脚,冯景初无法真的还给妻子公道,难免有些心灰意冷。 冯缙如今是冯景初的寄托,也是一路带着冯缙南下,冯景初才知道,当初王绯的选择有多么的正确,嫡母因长兄的病弱和死亡都已经变得疯魔,冯缙养在她膝下,多多少少受了影响,性格之中带着偏执和阴郁。 于是冯景初很在乎冯缙的教育,几乎是从启蒙以及开智都是自己教起。 作为庶子,能被冯太傅选为冯家下一任继承人,冯景初的才智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教自己的儿子,也时常被气的头疼。 好在孩子的性格还有些像母亲,有的时候看见冯缙下意识地动作,简直和王绯如出一辙。 比如吃饭的时候永远喜欢剩一口,左利手,喜欢在睡觉的时候将自己裹严实无论冬夏,于是冯景初也在管与不管之间纠结。 除了养孩子,冯景初还有一件怪事困扰着他,那就是他总会隔三岔五的做一些怪梦。 梦里他在一个异世界,那里的人穿着奇怪,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更有甚者身上就没多少布料,他像一抹游魂,跟在一个女子身后,能看得懂一些那个世界的文字,但是听不懂大家的说话。(注) 那个世界,竟然男女都能学习,他跟着的女子,大家都喊她元春,冯景初也是看到了她名字的写法,知道了对方叫什么,女子应该是在府衙的地方当差,按照她的观察,应该职位还不低。 做事风格很稳健,光是他观察,所谓的领导也应该是最得意她。 不仅如此,冯景初还发现,很多的男子应该是爱慕她的,可那名女子,竟然丝毫都不在乎,婉拒的十分痛快,相比家庭应该是更喜欢工作的,大家都这么说。 冯景初梦到的多了,也无法逃离梦境,就开始有意识地学习那个世界的话,还有几句莫名的觉得熟悉,应该是从哪里听到过。 看到这样的世界,对冯景初的触动不可谓不大,每次梦里都是一片祥和,醒来之后看见案台上摆着的信,冯景初都很割裂。 冯景初是氏族继承人,原本他的意志就是推着冯家走向更高的顶点,包括入朝为官,虽然处事正直,但是并不能掩盖冯景初想要壮大氏族的想法,可是现在,他也怀疑自己了,每天在梦里跟着那女子下乡去扶贫百姓,这种割裂感就越强烈。 冯缙看父亲又在发呆,“爹,大字我写完了。” “好孩子。”冯缙现在聪敏好学,冯景初自然欣慰,这是他和妻子唯一的血脉,自然是要好好教导。 “这个写的不对,笔锋错了。”冯景初将问题指出来。 “父亲,我想歇一会。” 冯缙不是个娇气的孩子,一般这么说,冯景初都教冯缙出去玩玩,梦里的孩子每天都在学校里疯跑,说多运动对身体好,冯景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挥挥手叫良安带着冯缙出去走走。 正值晌午,冯景初便在书房边上靠着睡着了。 冯景初看到眼前略微熟悉的场景,知道自己这是又入梦了,次数多了,冯景初也不再慌乱反抗,而是找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元春,这件事你不应该这么做。”这边也快晌午,可是大家好像是聚在一起商量事情,气氛看起来很严肃。 “黄源镇的情况特殊,地势太低,每年只要咱市下大雨,黄源镇都被淹没,如果不将河口放开,或者是将黄源镇的人易地搬迁,不然,总不能看着一个镇子都被淹死?” “这么多年,黄源镇的灾情是大家看在眼里的,我也很心痛,但是,也不能改变河口的位置,要是伤及旁边的镇子,那咱们对旁人怎么交代?”两方人僵持不下,元春或许是真的忧心百姓,面子上也挂了情绪,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手还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冯景初也不管,探头去看,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效率低。 还摆谱。 不干实事。 这是她对新来的同事的评价,看样子倒是一针见血。 有点意思。 冯景初坐在元春身后,看着她有理有据地反驳这里和她意见相左的人,有理有据,所有实地考察的数据几乎是全场最全的,可能要不是屋子里还有些人的官职比她高,话会说得更犀利。 冯景初有些偏见的藩篱被打破,原来,只要给女子读书建功立业的机会,她们真的不比男子差,也不知道他所在的世界,什么时候会变成这个样子。 冯景初有些遗憾,那时候刚成婚,妻子也会在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来问他,他只觉得这些事不应该是后宅女子忧心的,于是也不提起,久而久之,王绯再也不问起。 也是有一天,两人聚在凌霄院的院子里吃饭,因为只有小夫妻俩,所以两人也没什么顾忌,主要是王绯,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和他说话,多半说一些趣事,现在一想,其实那时候王绯在内宅也很艰难,婆母为难不说,妯娌之间她也被排挤,但她从来不说。 冯景初虽然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但是听王绯说话,他感觉也很有意思,很多时候,听着听着自己的事情也就不算烦心,那时候没有意识到,只道是寻常。 冯景初被王绯感染,在饭后提起了公务上的问题,可妻子只是安慰了自己,但是从来没对自己的说出来的问题评价一句,冯景初当时不满,想要说什么,才猛然想起之钱自己的妻子被自己训斥过,不要多言公务。 冯景初从那时候就很后悔,如今看见这位叫元春的女子,能优秀成这个样子,冯景初心底的疼劲儿又上来了,如果妻子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就好了,那么她就不会遭遇她在冯家的一切,不会过的很艰难,也不会现在还是生死不知的下场。 冯景初从梦里醒来,一股冲动萦绕心头,他可以建立一个那样的世界吗?想了想随后心灰意冷,如今的大雍,是无法达到那样的的高度的,冯景初深刻的知道那样的话,可能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敌人。 第129章 农耕重事 王绯招募一群在大家看来不入流的人,在府衙里也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不是大家看不起这群人,实在是最近需要忙得事情太多了。 当地王家虽然已经倒台,但是之前联系过得向家,还有一直潜伏在暗处的林家,都需要自己的人盯着,万一这个时候被人半路上摘了桃子,这群人也不用干这掉脑袋的活了,直接回家种地算了。 原本谢琼芳打算把这些氏族的事情都交给王绯处理,但是王绯评估了一下,不觉得他们有翻天的本事,所以就没有接这个活。 暂时交给晓停盯着,王绯则是对农耕和招兵买马的事情上心,军营的招兵买马,自然有张家兄弟负责,王绯负责的是她自己谋划的。 府衙外的告示还没有撤下来,她需要更多可用的人,毕竟她想招募来的人,还没有来报名。 王绯刚进府衙后宅,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现在大家同住府衙后宅,张鹤同一般是在卧室的小隔间里办公,其余的时间在府衙的公廨里,能用书房办公的,只有家里的女将。 王绯脚步没停,拐了弯去看了一眼,果然是谢琼芳带着清歌在。 “在忙什么?” “你回来了?”谢琼芳没抬头,继续弄自己手里的文书。 “忙的差不多了。”王绯将自己的安排大略和谢琼芳说了一嘴。 “我说,你自己不帮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叫清歌去教书,这样一个得力助手,竟然要被叫抢走,你看看我这些积压得文书,这府衙里的人简直就是废物,一点事情都不做。” 谢琼芳性格沉稳疏阔,从来没见她骂过谁,能得她一嘴废物,那确实是有些废物的过分。 “大雍冗官现象之吓人,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一般都是不干活拿着虚职度日,氏族子弟身上的职位之多到了吓人的地步,一个府衙做事的就那么几个人,一般是用刺史自己的班底,刺史作为一州主管,多数时候都是一言堂。 当然了,是否真的一言堂谁也不清楚,像是潭州刺史,他还是听背后王家的人,或者和其他的氏族沆瀣一气,在盘剥百姓上不遗余力。” “没错,大部分的官职都被闲置,积累的案子,到现在都看不到头绪。” “我和你们一起看。”王绯净手之后将东西拿过来一些,随后翻看起来,还不忘记嘱咐尽欢回去休息。 “正好你们都在,我看这些公文不算擅长,明日和后日,我要出门找一些人回来。” 这是尽欢和王绯的默契,通常来说是缺人的时候,尽欢会去抓一些原来组织里的人过来帮忙,当然不是白帮,王绯花高价雇佣,等结束了,两边就互不相欠。 所以王绯听到尽欢这么说,就知道尽欢要做什么,一个不成形的想法在王绯的脑子里诞生,有没有可能将这个组织都招安了呢? 王绯打算从长计议,所以就没和任何人说。 “春姐姐。”一大早起来,张鹤余从军营赶回来找王绯。 “鹤余。”两人现在比之前熟络一些,看到张鹤余,王绯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时候从吴家寨带走的箱子,后来还引起了一系列的追杀,那个箱子应该还在张鹤余的手上吧? “你叫我找的擅长农耕的人找到了,大概三十几个人,听谈吐,应该是种过地的老手,加上年纪比较大了,在军营也有些吃力,正好你要用人,还解决了我的一个大麻烦。”张鹤余性格开朗,从小跟着义兄,所以很多事情也听义兄的,和王绯一个女子说话,总忍不住脸红。 王绯点点头,“多谢,第二茬粮食播种在即,确实需要种地的老手进行指导,你将人送到府衙来就行。” “行,人稍后就会送过来。” “还有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咱们从冀州被追杀的时候,叫你们带走的那个贡品箱子吗?” “我记得,当时那个箱子和别的都不一样,你让我和大哥带走,现在那个箱子也带到潭州来了。” 因为那个箱子不是很大,加上之前在豫州的时候,好像为了这个箱子,还有人陷害他们,所以就带过来了。 “帮我搬过来府衙,我研究一下。”王绯说完感觉张鹤余迟疑了。 “无妨,你可以问问张将军。” 王绯只是想知道京城那群人为何追着这个贡品箱子不放,至于真相如何,王绯并不执着。 “多谢春节极为体谅,我回去问问。”说完张鹤余就跑了,王绯摇摇头,还真的是少年心性。 早上的插曲过去,王绯见到了张鹤余后来给送过来的男子,擅长种田的。 这群人年纪在三十左右,属于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原本潭州官府吃人,大多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在谢琼芳们成功之前,潭州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民变,多数起事的百姓们都被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百姓要承担更重的赋税和徭役,这群人属于后者。 所以在张鹤同将府衙控制住后,不少这样的人选择了参军,但其实本身是不愿意参军的,原因是大雍重文抑武,如果是民籍,还可以以后参与科举,虽然在氏族的控制下,寒门都不能出头,何况庶民百姓? 但是军籍就更难出头了,后代男丁只能选择从军或者更下等的商籍。 所以几个人听闻有人找他们种地,都很高兴,万一潭州太平了,谁不想回家过安稳日子呢。 但是议事堂里进来一位女子,叫众人心中拿不定主意,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什么时候能参与到这种大事情上来了? 王绯看到众人看她的眼光就知道众人都在想些什么,也没有管,只说:“各位好,是我叫小张将军请大家过来,原因也是想请教各位,如今咱们潭州要耕种第二茬粮食,可今岁大雨不断,现在很多农田里还有淤泥和污水,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如何打算这第二茬粮食?” 第130章 农耕 王绯话音落地,底下的人就议论起来,王绯安排底下的侍女给各位坐着的人端茶递水,王绯将王家的奴仆全部收编之后,打乱了重新安排在府衙各个职位上,如今也算是井然有序。 一群大老粗,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少人用眼睛余光观察王绯,王绯手里只有一盏茶,也不喝,只是端着看着在场的人。 “诸位,请问能回答这个问题了吗?”两盏茶的时间之后,王绯茶盏放在桌子上,叫停了议论。 底下三十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推举出来一位年长的汉子。 “这位主子,请问您是什么打算?我们潭州第二茬粮食一般来说都是种麦子。可以如您所说,如今上一岔粮食颗粒无收,现在地里还全是积水,如果种麦子,更需要排水,否则,种下去,能不能出苗还未可知。” 王绯点点头,现在是麦子能种的面不算太大,潭州如果想要明年丰收的话,需要找到新的作物。 “如果不种麦子,是否有别的选择?”王绯问出来自己内心关心的问题。 “这可不行。”底下议论起来,这么多年来,大家种的作物都是头一茬选择稻谷,第二茬选择麦子,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断不可更改。 “诸位,或许大家弄错了一个问题,我找大家来帮忙,并不是想要叫整个潭州都种别的作物,而是王家的农田种什么,而王家农田种什么,是我说了算。” 一言出、四座即惊,王家覆灭之后,王家的良田暂时归府衙管理,大家都在猜测,都以为府衙会把田地拿出来分给大家,没想到竟然都给了眼前这个女子? 这个消息比改变作物还震惊,现在不知道多少的百姓们等着王家的田地,没想到这府衙的人和原来的王家人没有区别? 这句话犹如水滴落入有油锅,一是激起千层浪,底下的人议论起来,连带着看王绯的眼神都变了,为什么要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郎来做这些事? “这不是诸位应该操心的事情,如果觉着这件事大家办不到,可以现在就回军营或者直接回家,我保证没有人拦着各位。” 王绯此话一出,底下的人冷静不少,毕竟他们来参军也不是打算忠君报国,而是在潭州活不下去了,其中有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就算她们和原本的潭州刺史王家们是一丘之貉,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成为第一批的追随者,从而分到更多的钱? “回这位女公子的话,如果是黍子,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咱们地处南方,往年里都是种一些早熟的粮食,黍子需要成熟的时间更长,等到翻年,如果天气热起来,那么黍子可能不够成熟,影响丰收。” 王绯总算听到一句有用的话,示意大家继续在这个方向上聊。 说话的人姓伍,行四,大家都喜欢喊他伍四,同行认识他的人没有想到他竟然反应这么快?怎么就和人家女公子说上真心话了呢? 随后有反应快的才想清楚,这是要抱上这位女公子的大腿?这位女子可信吗? 但是第一个站出来了,后面了自然有人应和,反正就是说几句话,原本也算不得什么,所以马上就有人跟上。 “黍子的问题在于潭州没有人种过,现在种麦子,是因为地里积水还未排空,如果有办法排空积水,稳妥起见,种麦子是最好的选择。” 这话说的和没说一样,整个大雍今年都在下雨,各地都收到涝灾的影响,潭州不是最严重的,但也不是没受影响,王家的田地都是上乘的良田,就是如此,地里的积水也很严重。 这屋子里的人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毕竟潭州八成以上的田地里,都是积水。 “关于排水,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个很难,现在潭州百姓们都在田里往外清水,但是很缓慢,三个壮劳力,一天的功夫,也只能清不到半亩。” 王绯心里核算了一下,效率太低了,这样在第二茬粮食播种之前,没有办法清空,况且地里的水清干净了,还要将地里用太阳晒干。 如今潭州虽然不下雨了,但是就是阴天或者刮风,天气反常,百姓们也没有办法。 “那这样,在耕种之前,那便是来不及了。” “女公子说的没错,大家伙现在心里都很愁苦,也不知道来年,能不能有米下锅。” “用水车呢?” 水车是大雍的一种用来运水的工具,省力无需大力灌溉,深得百姓们的重用。 “水车不行,水车需要流动的水流,田里的都是积水,无法将水车转动起来。” “可有没有办法改良?” “这个倒是没有研究过。” 王绯想了想这件事的可能性,原本她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补充这个想法。 “如果是改换水车,将底下的刮板和承当,或许会有机会,但女公子也应该知道寻常百姓家,是没有钱来做这个事情的。”站出来以为干瘦的男子,能去参军也是难为他了。 “我清楚了。” 王绯想了想,还和大家们具体讨论了细节。 “各位,我清楚各位的情况,既然军营不适合大家,那么我这里有很多的良田需要耕种管理,诸位如果没有异议,大家都在这里安顿下来,听我调度。” “多谢女公子,那么我们民籍……以及我们的工钱……” “每月一百钱,归还民籍,一个月一结算,如果担任重要差事的人,想要回家,需要和我提前说。” 王绯对他们的定位也很简单,只是以后的管事,无需签订死契,随时可以归家。 “多谢女公子,多谢女公子。” 王绯挥挥手叫她们退下,现在离种田还有一个半月,王绯想了想,有些头疼,毕竟耕田这件事不是她的长项,但是现在又不得不处理,只能希望在府衙门口的告示,能够招募到更多的专业人才,她也好将任命框架搭建起来。 第131章 疯婆子 还没等到晌午,府衙的院子里放着两个水车,这是王绯花高价买来的,和上午懂水车的几个汉子,围在水车旁边议论纷纷,说到兴起的时候还动手去弄水车,不仅如此,水车旁边还放了一些水缸或者是一些水槽。 “这里应该可以改动。”王绯指了指挡板,只要是靠这个类似于拨板的东西将水擓起运动送水槽里进行灌溉。 “娘子说的没错,就应该是这个地方。”其余人也赞同王绯的看法,主要是怎么改。 王绯其实更想利用u型管的原理,建造合适的工具排出去积水,但是古代的管子大多都是竹筒做的,王绯觉得很难做成,所以目前还是得在水车上动脑筋。 王绯一共两个水车,其中一个已经拆解开大家研究着看,另外一个还摆在原地供大家参考,大家都暗叹这位娘子的财大气粗。 但是一直到太阳落山,众人还是没有想法。 王绯知道了几个人的能力,也不勉强,叫大家各自散去了,自己在水车面前久久驻留。 “春娘,还不吃饭。”直到谢琼芳来喊王绯吃饭。 “盯着一天了,赶紧先吃饭。”王绯点点头。 大家一起做掉脑袋的事情,所以没甚么男女大防,除了张鹤同和张鹤余在军营以外,大家都在一桌吃饭。除了在外的尽欢,今日大家都在。 “春娘的春种之事,可有进展?” “别提了,丝毫没有进展,如今地里都是积水,第二茬粮食很难种下去。” 麦子种下去连芽都不会发。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提不出来一条有用的信息,毕竟这里做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种田出身的。 王绯笑着摇摇头。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我需要找到一个更专业的人来做这件事,你们有没有认识的?” 主要是张鹤同、张鹤余和谢琼芳,三个人在潭州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三个人在潭州的时间还没有在豫州时间长。 三个人绞尽脑汁,张鹤余看着王绯,“我想起来一个人。” “谁?”大家都看向张鹤余,张鹤余的脸变得更红了。 “就是小时候,咱们长丰县里,住着一个古怪的秀才公,很大年纪,自己管了一片荒山,但是种出来的桃树,结的果子是最大最甜的。” 闻言大家都笑起来。 “傻弟弟,桃子和农田怎么能相提并论,再说你看你春姐姐摆在院子里的水车,明摆着不是一回事。”张鹤同打趣自己的弟弟,明显,这位傻弟弟动了春心还不知道,原来多沉默寡言的一个人,竟然为了讨人家欢心,连这种年少时候遇见的老爷爷都说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位老人家还活着不。”清歌看着王绯笑意盈盈,大家都知道张鹤余的心思,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乐见其成,只有当事人之一王绯对此毫无反应。 “那时候那位老爷爷就六十多了,现在健在的话,也得古稀之年了。”张鹤余也觉得自己的这件事办得不靠谱,但是既然都说出口了,张鹤余的性格开朗,自然也将真实的情况和大家说了。 “我觉得,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要不要明日带着我去拜访一下?” 王绯侧头问张鹤余,张鹤余结结巴巴地说:“可以啊,我明天、明天没事,我带你去。”说看看了自己地大哥一眼,眼中带着哀求,求你了大哥,练兵哪有这件事重要。 张鹤同笑而不语,没有在这种关键地时刻拆弟弟地台。 大家也都氛围轻松的笑了起来,王绯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无暇去关注。 “对了,你们从云州带来的那几个人,前些日子怕坏事,多少喂了些蒙汗药,这几日药停了,怕是热闹起来了。”晓停对这几个人进行了安顿,每天密切关注这群人。 “那个古怪的婆子还在闹?” “是的,每日说一些古怪还有威胁看守人员的话,那两个孩子被吓得不轻。” 王绯想了想,“那位男子呢?” “那位男子身子骨太差了,之前为蒙汗药只有那个婆子,他看起来比风箱都要喘的厉害,原本大夫说,没甚么大事,但今早大夫看,说可能活不了几天了。” “芳姐姐饭后和我去瞧瞧吧。”王绯对谢琼芳说道。 “可以。”桌子上的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饭后,晓停将人安顿在一个偏僻且保密的院子里,毕竟这些人的身份特殊。 那婆子听见脚步声就开始谩骂,骂的语言之肮脏,听到都脏了耳朵。 “好久不见。”王绯打开窗,和屋子里管着的对望。 王绯挥手,晓停和张鹤余两个人将两个孩子都带了出去,两个孩子路上颠簸加上被囚,已经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好了。 那婆子想上去抢,张鹤余将人控制住。“给我老实一点。” 那婆子用的极其恶毒的眼神看着王绯,如果不是怕被处死,那能直接吞了王绯。 “何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是你自己清白无辜的,你设计我们当替死鬼,在船上的时候就像贿赂那些江湖草莽偷偷运送你们走,难道不是真的吗?” 王绯对于这个事情无感,本来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事情,这时候不是看谁的手段优劣,难不成还是看谁的道德心不成? “你这个恶毒妇人,你最好放了我门,我们不是你能得罪起的。” “有什么得罪不起的,不就是本朝最出名废太子的子嗣,这件事,你觉得你瞒得挺好?” 这附近没有别人,只有屋子里两个,和屋子外面两个。 “你在胡说什么!” 那婆子的状态更加癫狂,王绯如果不是还有未问清楚的东西,也不会放任那婆子活到现在。 “前面只有两条路,一是,你将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二是,你就死在这里。” “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不知道,就是在吓唬我,别在我这里胡言乱语了,给我去死!” “但是我现在清楚了。” 那婆子愣住,有些后悔。 第132章 制定制度 “看来你是不会配合,你为了主子到了今天的地步,我很佩服你,我会给你个体面的死法。”王绯对这群人的身份没甚么意义,但是他们现在还不到出山的时候,只是养在手里以防万一。 王绯亲自拿起匕首,像那婆子走去。 “上路吧。” “我一定会变成厉鬼,我也回杀了你,永生永世都化作修罗,叫你永世不可超生。” “多说无益。”王绯一刀毙命。 那名男子在床上,看见这一幕,表情麻木,无悲无喜。 王绯从那名婆子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到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回吧。” “你是觉得有人会有人利用前朝遗孤的身份出来作乱?” “这群人从冀州到云州,一路被追杀,应该不是官府的人,或者说官府的人应该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不然他们都出不了冀州。” “那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拨起事的人了。” “应该也买通了官府,被当作逃奴追捕。”王绯第一次起疑就是出冀州的时候看见了追捕的画像。 “想来这样的追捕,需要很多的银子,没想到竟然被你截胡了。” “当时看见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犹豫,可后来想到,咱们的根基薄弱,如果能师出有名,应该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辛苦你了,你走的这段时间,我每日见不到你,虽然还在行动,但是我的心是乱的,如今你和回来了,我很少乱想了。”谢琼芳不是为了讨王绯的欢心才这么说,盖是心里的实话罢了。 “现在天下大势还不明朗,但是留给我们积蓄的时间不多了,等到不再合适的时机将咱们的大旗扯给所有人看,那么不管是什么都枉然了。”王绯心中盘算最近发生的事情。 “军营如今的情况还算安定,可其府衙这边和潭州这边,都有各种的问题,如果咱们不能安定潭州,那么咱们的境遇也很危险。”谢琼芳也有自己的考量。 “咱们的人员框架需要在明确一些。” “什么是人员框架?”谢琼芳有的时候听不懂王绯话。 “比如说,张将军管军营,你负责府衙,我负责民生,这就是所谓的人员框架,但是咱们现在能信的人太少了,只有一个人负责一个大的部分,很多时候,人是会出错的。” “你向来稳妥,提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想法了?” “瞒不过姐姐,我们要定下来,严格的任人制度,但凡有人违反,严格惩罚,相反做的好的,需要提上来重用,久而久之,挑选出合适的人进来放在重要的位置。” “如此也好,你招募的事情,我按照你说的,找人在暗中观察了,很多人像是受了蛊惑,说什么也不会报名不说,还说了不少的坏话。” “这不过是一种试探罢了,王家倒了,还有没有倒下的林家向家以及更多的氏族,潭州大氏族没有,小氏族林立,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地人摘了桃子。” “所以你严惩王家,是为了警告城里其他的氏族?” “只是一方面,咱们要成就大业,就不可避免的氏族对上,怎么解决他们,这是一个难题,我能放走一个氏族,但是我不可能放过所有的氏族,很多的时候咱们优柔寡断,只是下下策。”王绯说的凶狠。 “你虽然如此说,但你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将王家全部灭门吧?” “我下不去手。”王绯承认自己的软弱,有的时候立场不同,很难说绝对的公平正义。 “你说的对,我们需要找一把尖锐的刀子。” 王绯诧异的看着谢琼芳,没想到谢琼芳成长的如此之快。 “民生之外的权力,我也放权给你,包括所谓的制度的搭建。” “你缺不了我,我又何尝能缺了你呢?”王绯说的也是真心话,毕竟,如果她处处掣肘,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她也坚持不了多久。 “咱们走到那一步还不一定,现在就互相防备,那么一定走不远。” “如果团结一心的话,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你这话说得有意思,但也确实如此。”谢琼芳挽着王绯话,看着远处。 “府衙的事情,我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你招募的事情我来帮你安顿,我知道怎么震慑那些氏族之人了。” 王绯转头看着谢琼芳,建议道:“有些时候不必计较真凶是谁,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之前,所有的阴谋诡计,没有用武之地。 “也可以说一句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如此打算的,这件事情,不必管了,现在最着急的事情是是耕种,你安心去找人。” “行。” “那两位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谢琼芳并不因为他们所谓的太子后裔的身份高看一眼,能不能用得上还另说,但是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怎么处置确是一个大问题。 “我先贴身带着吧。” “你哪里还有经历。” “没关系。” “要不和我家那两个皮猴一起念书。” 王绯摇摇头,这样做还是又很大的风险。 “至少要我先带一段时间,小孩子也不能忽视。” “你想的周全,那你就先带一段时间。” “休息吧。”王绯和谢琼芳走到了休息的住处,两人歇下不提。 早上天刚亮,王绯和张鹤余架起驴车两人奔着长丰县去。 “你冷不冷?” “不冷。”张鹤余驾车,王绯坐在后面,张鹤余细心,准备了很多的棉被和大氅,为了低调,大氅是棉花絮的,十分温暖。 张鹤余看见王绯坐在那里给自己弄得严实,不由得笑了。 “别嫌弃这些东西丑,我们军营里想出来的方法,关键时刻很顶用。” “没关系,我不在乎美丑。” “这倒是。”张鹤余赞同王绯的说法,但是反应过来这话有歧义。 “别误会,你很美的,我的意思是你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外表,和别人还蛮不一样的。” “我吃人吗?你这么紧张?” “没有。”张鹤余长得肤白,又喜欢脸红,王绯就是在迟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133章 义兄 王绯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的往长丰县走去。 “你上次说的那个箱子,我和大哥提了,大哥说咱们从长丰县回去就去拿回府衙,原本都快忘了。” “好的。” “你说那个箱子也奇怪,很多人打开了也没发现玄机,为何京城里的人对这个箱子穷追不舍呢?” 张鹤余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箱子开启了谢家一家的痛苦。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想要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但是位高权重者随便一个举动,对咱们来说就是无法承受的祸事。” “要是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也不枉这个东西咱们从南背到北。” 王绯点点头,随后观察了一下四周。 “春姐姐别怕,虽然明面上就咱们两个,但是我从军营挑了一些好手跟在暗处,万一有人想不开,必然叫他有来无回。” 王绯倒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张鹤余,张鹤余虽然从军,但是人长得白白净净,平常没什么话,表现得比较腼腆,到按时没有看出来有这样凶狠得一幕,有点像狼崽子呲牙。 “姐姐别怕。” “我怕什么,要怕也是别人怕我。” “姐姐说得对,那也在王家门口,跟过去得人都觉得姐姐比男子要强上许多,王家在潭州跋扈多年,竟然一夜直接就被连根拔起。” “你是怎么被认为义弟的?” 王绯有些好奇。 “我小的时候,潭州那时候还没有遭灾,但是日子也不太平,我们家穷,家里养我和大哥也很费劲,就是我的亲哥哥,我亲哥哥和义兄两人是好友,两人焦不离孟,我则喜欢跟在两位哥哥后面,那时候我小,他们还不喜欢带着我。” 张鹤余也很少回忆那段时间,现在说起来有些唏嘘。 “有一次,府衙的人因为修路占了义兄家的地,咄咄逼人,不给赔偿就算了,竟然还叫义兄一家掏钱,谁都知道这就是想要义兄家要一份孝敬,义兄家不同意,府衙刺史家的儿子,竟然还看中了义兄的姐姐,想要逼良为妾,阿姊人很好,自然不能遭受这份委屈。 那段时间,两位哥哥为了这件事奔走,最后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竟然威逼利诱不成,想要明抢,两位哥哥忍不住动起手来,没想到最后将两家人都下了狱,阿姊也被……阿姊性子强硬,不肯屈从,撞柱而死,我的父母亲和义兄一家双亲,都在牢狱里严刑拷打,我哥哥因为义兄也死了,最后还是回乡省亲的谢伯父将我们救出来,带在身边,这场祸事才算结束。” 王绯听完心下一沉,这样的事情在大雍还不知道发生过多少起。 “那那些贪官污吏、纨绔子弟呢?” “一年以后,我和义兄将那些人都杀了,只可惜死去的家人再也回不来了,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不敢会潭州了,倒不是怕那些贪官,而是每次回来都忍不住想,那些屈死的家人们。”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问起勾起你的伤心事。” “无妨,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也有了新的家人,对于这些伤痛的事情,也能想的开一些了。” “人生在世,看着仇人在世上好好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你们已经为家人报了仇,想必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春姐姐是第二个赞成我们报仇的人。”张鹤余笑了笑。 “第一个是芳姐姐?” “正是大嫂,大嫂瞒着谢伯父做的,回来之后我们三个天天吃完饭在院子里跪着抄写经书。” “原来芳姐姐同张将军还有这份青梅竹马的情谊。” “我很羡慕义兄大嫂,两人感情相同,是这世间少有的神仙眷侣。” 王绯看了一眼张鹤余,确实满眼都是羡慕,“哦?但是我那时候刚到豫州,听说很多人都暗地里说芳姐姐不守妇道,插手爷们的事情,这世间,还不是更推崇男主外女主内的神仙眷侣。” “这就是无稽之谈,那些过得顺心不顺心只有自己清楚,很多时候大嫂的决策非常正确。 就不说咱们遇见之后做的这些事情,就两人刚成亲不久,大嫂就敢拿着刀逼着那些强逼义兄同流合污的污糟小人,也是从那时候,大嫂谢家女娘的名头才算打响,那些小人忌惮大嫂,不敢做不利谢家的事情。 也就只能在外面说一些大嫂强悍、义兄惧内入赘的丧气话。” “世间确实如此,想要没有非议,那就只能遁入空门。不过区区非议算什么,如果有一天我走到高位,那些人畏惧强权,又回来讨好我,还有人非议我的话,那就是我站的还不够高。”王绯说这话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王霸之气。 但张鹤余却被这一番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是啊,有人非议,那就说明自己还不够强,要强大到叫那些人俯首称臣不就可以了。 “春姐姐……”张鹤余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的来处?” “其实大家私底下都会议论,不过叫大嫂和义兄还有我、我们,都制止了,但是这个东西私底下也压制不住,我也有些好奇,不过,姐姐不想说可以不说破。” “没甚么不能说的,只不过那些前尘往事没有提起来的必要。” “是一段很不开心的日子吗?” “那要看世人怎么认为。” 王绯想了想在京城的日子,仿佛已经很久远了。 “我出身商贾,出身并不算好,算是有财富但是没有权柄,娘家左右逢迎,加上我的努力,嫁给了氏族家一个庶子,日子在别人来看,我简直就是凡人登仙,但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那你过的不开心吗?” “我想过的日子,不是那样的,我想要的是真实地活在人间,自己的人生都活在我自己的手里。” “虽然姐姐说得简单,但想必在内宅的生活也是十分辛苦。”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的生活就很踏实,人生活着,不过踏实二字。” “春姐姐说的没错。” 第134章 种地秀才 太阳从山坡上升起,朝阳照耀在驴车上,阳光在王绯的睫毛上闪过,如果仔细看的话,脸上细小的绒毛如果仔细看的话,都闪烁着阳光。 张鹤余有些准备说出来的话,又偷偷的咽回去了,春姐姐和其他的人不一样,这一份不一样张鹤余也说不出来,但是张鹤余打算保护这一份不一样, 两人一个半时辰后,终于到了长丰县的地界。 “长丰县是潭州下辖的州县中最穷苦的一个,寻常的州县,都是良田,但是长丰县是山多田少,山上都会种植一些山桃子,在我小的时候,那些桃子又涩又苦,那位秀才公来了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那些桃子变得又大又甜。” “那应该是一位能人。” 王绯终于走到了张鹤余印象里的高山,“那位秀才公,应该就是住在这个半山腰上。” “半山腰上能住人吗?”王绯看着面前的高山。 “秀才公来到这里很少和当地的人打交道,只是和我们这些小孩子,喜欢一起玩耍。” “走,上山。” “咱们抬轿辇上去?” “求人需要有求人的态度,咱们徒步上山,也算是另一种方式上的三顾茅庐。” “什么茅庐?” 王绯和张鹤余将驴车放在山脚下。 “春姐姐就这么相信我,我那时候还年少,万一记错了,咱们就是白跑一趟。”张鹤余知道王绯的忙碌程度。 “没关系,如果没找到,就当作休息了。” 王绯心态很好,想来很久也没有出来游玩,所以,两人一起往山上爬。 “山上还挺凉快。” “这里应该没错,就是你说的那一片桃林。” 地上还有落英。 “这里和我儿时的记忆中差不多。” “那里应该是。”王绯指着远处的篱笆院,应该是那位秀才公的居所。 望山跑死马,虽然看见那个小房子,但是怕了快半个时辰,也没都到近处。 “你们是干嘛的?”一位放牛娃牵着牛面露疑惑看着外来的人,一脸的防备。 “小郎君好,我们是来找秀才公请教一些问题的。” 张鹤余示意手里的礼品。 “没有什么秀才公,两位还是赶紧下山去吧,山上危险。” “这位小郎君,我们是府衙里的外来人,想请问秀才公一些有关种地的问题,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潭州的饭碗还有救吗?” “真的没有什么秀才公。” “我们在这里等小郎君。” 王绯拂袖背身而立,看着这一路上走上来的路。 “这位小孩子真的会问吗?” “会的。” 王绯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桃子,这是一位有野心而又不得志的人,桃子不管种得多好,桃子这种反应期水果,在交通不发达的偏远州县,是卖不出去多少的,而这位秀才公年纪大了,也没有放弃这一篇桃子,心中的报复可见一斑。 不多时,王绯看见那位小郎君向他们走过来。 “家公有请。” 毕竟是小孩子,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看着两个人语气有些不好。 “来者是客,但是我要再说一句,家公身体不好,切勿留着多说话。” “都挺小郎君的。”王绯和张鹤余相视一笑,被小郎君小大人模样逗笑了。 两人走进篱笆院,院子里规整的很好,王绯看了一眼篱笆,能看出主人家岁数确实大了,没有能力再将篱笆修整起来。 “老人家安好。”老人正在院子里的门前摇椅上坐着,头发花白,身体干瘦,半眯着眼对来者没甚么反应。 “老朽我等了半生,。没想到竟然来找我的是位女娃娃。” “您说笑,这明明有郎君在场。” 老人哼笑,“他走路都要看你的眼色,你们两个成亲,他必然也是惧内不管事的。” “老人家,我俩不是……不是。”一句话给张鹤余说得满脸通红。 “年轻真好啊。”老人家的摇椅轻轻晃动,或许也是在思考一些旧人。 王绯并不着急说明来意,在一侧的石墩子上坐下,上面摆着粗茶,王绯并不管这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用别人招呼。 在别人心里的很不合规矩的行为,秀才公倒是不管。“女娃娃这是到了自己家。” “老人家别取笑我,我打算认老人家做师父,既然打算做一家人,无需这么客气。” 王绯每一句话都语出惊人,但是自己却泰然自若,自从王绯朝着自己的心之所向奔去,身上带着的戾气和阴郁已经散去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也奔着平和淡然走去,很多的事情和话,别人说和做,都有在别人面前显摆的嫌疑,但是王绯就不会。 “且不说,什么我收不收徒弟,就算我收,怎么就笃定我会收你一个女娃娃?” “老人家在此等待很久,想必也就我一个人登门吧?” “自大,就算是我别无选择,选这位郎君不行?” “非我自大,是我手里握着百亩良田,需要一个人来指导我,给潭州百姓们明年留一点口粮?” “什么?” 秀才公常年住在山里,除了自己的活招牌桃林,其余的都不太在乎,消息闭塞,自然不知道山下发生的事情。 王绯将山下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雍朝看来真的气数已尽。” 这山中没有外人在,或许也是秀才公这么多年怀才不遇,这样的话也敢说。 “你怎么就能保证,你手里的粮食会分给潭州的百姓?” “其实,原本打算是分田的,但是潭州涝灾严重,如今田里都是积水按照往年的规矩,明天潭州的收成并不会好,这您的心中应当清楚,所以不如握在自己的手里统一种植,至于为什么我不会贪了这些,是因为我的志向,不只是潭州的一个富家翁或者是一州刺史。” “女娃娃好狂妄的语气,潭州远离京城,在潭州造反,等你们弄好了,黄花菜都凉了。” 从言谈举止中,能看出来这位秀才公心中是有天下格局的。 “是啊,但是潭州也有旁的地方没有的优势,所谓优胜劣汰,大家都是有机会的。” “年轻人真的事不知天高地厚。” 第135章 论如何种好地 王绯对秀才公的打击并不生气,莞尔一笑后,自己又喝了一口茶。 “看来我这粗茶还算是能入的你的口。” “老人家的茶甘冽,山上煮茶的水和山下的也不同,有机会还是要多喝些。” 这茶壶配了四个茶杯,如果不是想要招待他们,怎么会放这样的一套茶具。 “你且说说,你手里的良田百亩,你怎么打算?” 秀才公见女娃娃的脾气还算好,一高兴喜欢多说一句。 “等着老人家救命呢,现在地里都是积水,过些日子,第二茬粮食要播种,就算是种下去,也是颗粒无收。 原本这个季节,百姓们可以休息两日,但因为地里都是积水,现在家家户户都在排水,但是收效甚微。 “如今年头不好,麦子种进地里也是枉然,按照节气推断,明年,还是个洪涝之年。” “那这样,更不能选择麦子了。” 王绯心里最佳的选择是水稻,但是目前的水稻,和前世的水稻相差太多,按照水稻的产量,就算是黍子、小麦这些没有水稻抗涝的作物,产量只要不是颗粒无收,那也不会比水稻少。 王绯学文科出身,之前接触的一点生物学和农学知识,不能支撑她从现在的水稻改成前世的那种。 王绯心中升起一丝懊恼,如果当初能多学一些知识,也不至于现在对此束手无策,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清楚这个水稻是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的。 “老人家,如果您能在这百亩良田之中,种出来能养活潭州的百姓,所有的要求您尽管开口。” 王绯郑重站起来向秀才公行了大礼。 “你当真不是愚弄万民?” 这位秀才叫祁东寂,原本是贫民的孩子,从小就对种田感兴趣,举全家之力考上了秀才,原本可以补进府衙成为一名官吏,原本的理想不过也是成为一名管理农田的小吏,能使出来自己的所学也算是不辜负自己为了进学所受的苦。 没想到是,官场黑暗,不走动、不站队的话,连一个这样的小吏的位置都无法到手,祁东寂一步都没踏进官场,最后还以为官场争斗被连累,他官场失意后,走遍了大雍,可以这么说,只要是百姓家里种过的东西,没有祁东寂没见过的。 最后实在是看不见有自己发挥理想的空间,于是心灰意冷,在最后一个目的地潭州,找了一个偏远的州县,打算潦草的结束这失败的一生。 没想到在他已经完全失望的时候,来了这样一位奇怪的女娃娃,说的话放肆极了。 “你当真?” “语言上的承诺都是空泛的,老人家只要清楚潭州的人,每一个都对我很重要。” “这话倒是真的。” “还请老人家多考虑。” “我这一土埋脖子的老人了,没有什么值得你算计的,你还不跪下?” 王绯从善如流地跪在祁东寂的面前,张鹤余麻利地递上一杯茶。 “师父在上,请受土地一拜。”王绯行了拜师大礼。 “你就不怕我没有什么真本事,只是一个沽名钓誉的老头。” “既然已经拜师,我自然是相信师父的能力的。” 王绯自然是不会怀疑这位秀才公的本事的。 “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既然已经拜师了,三日后来接我下山。” “自然听师父的。” “这里是需要准备的东西,既然已经打算做,那就事不宜迟,快些动手。” 王绯接过来,将自己原本就准备好的拜师礼放下之后就告别了。 “阿公,您为啥会收徒弟呢?” “因为来的人是一位真正懂行的人。”小牧童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并不懂自家阿公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绯这边下山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春姐姐,就算想请这位秀才公下山相助,也不必拜师啊。” 大雍拜师是一件和重大的事情,天地君亲师,那是长辈一样的人,所以拜师都是慎之又慎,没想到王绯在上山之前,就准备了拜师礼。 “你觉得种地重要吗?” 这话张鹤余无法回答,直觉认为,春姐姐这句话中的种地,和之前他认为的种地不一样。 “重要的。” “对啊,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要拿捏在自己的手里。” “春姐姐说的有道理。” 王绯摇摇头,这些都不重要。 “咱们按照这个单子,准备好之后就回家,三日后再来。” “好,咱们回家。”张鹤余只觉得这件事已经办得完美,况且回家二字,竟然这么顺耳。 两人这边顺利的同时,谢琼芳带着回来的尽欢站在了府衙门口。 今日还在继续招募,原本王绯已经安排了一批人,在这样吃不上饭的情况下,过来应征的人不会这么少,偏偏就是没有人来。 “阿欢,将人都撒下去,只要是看见有私底下捣乱或者是乱说话的,都给我将人扣起来。” “行,看我的,我今日必然将人抓个干净。”尽欢冷冷一笑,总有些人不知道好歹,做拦路的鬼。 尽欢带着新雇来的人混入了人群之中。 不多时,人群中引起骚乱,按理说,告示已经挂在府衙外面很长时间,就算是看热闹的人也应该散去的差不多了,但是竟然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在府衙门口徘徊不走,那就很值得深思了。 谢琼芳不管发生骚乱的地方,尽欢动手很快,骚乱也很快被平息。 不多时又引起骚乱,这次尽欢动手更快,在场的人也好像明白了什么,好像原本威胁自己的那些人应当是被控制起来了。 “你好,我想要应征。” 谢琼芳低头将人登记好。 “请在府衙中稍后。” 这几日很多吃不上饭的人打算来报名,但是都被氏族的人威胁,如果这样就要涨佃租。 就算那些不在氏族手里的佃农,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威胁,大家对于府衙的人不知道根底,所以更加的不敢来应征。 第136章 氏族找茬 看到有人第一个来报名了,不少人也聚在谢琼芳的面前,谢琼芳叫一位书生给登记信息,自己站在后面盯着人群,偶尔看一下来报名的人都擅长什么,看完不禁摇头,也不知道春娘能不能招来合适的人。 尽欢不多时也从人群中走出来。 “芳姐姐,都弄好了,带头捣乱的人控制住了。” “善,将那些人绑在府衙门口。” “这是为何?” “当然是等他们背后的主人家来赎回自家的鹰犬。” 谢琼芳不打算和那些氏族的人废话,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低头称臣,那么等待他们的结果,一定比王家还要惨烈。 原本很多人也就是试探,随着府衙门口的柱子上绑着更多的人,而被百姓们认出来后都松了一口气,这就是这些天一直在府衙门口威胁旁人的那几个打手。 “尽欢,松开一个,叫他回去报信。” 尽欢点点头,挑了一个解开绳子,那人不忿,想要和尽欢动手,尽欢一个动作下去,他已经抱着肚子弯腰喊痛。 “就这点本事,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尽欢又补了一句,“你最好快一点走,如果被我这柄飞镖追到,那么可能也就需要换个人回去报信了。” 那人还愣在原地,尽欢举起飞镖,“一、二。” 那人反应过来,在尽欢喊出来三之前,连滚带爬的离开。 那些被绑着的人都不忍看他,这明显是为了震慑他们背后的主子以及杀鸡儆猴给在场的百姓看,从而树立威信。 谢琼芳继续站在那些人前看着大家登录自己的信息,从后面被绑起来的人看,应当立竿见影,很多时候,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实力才是最无法反驳的道理。 “不好了,不好了。”那位被出来的人连滚带爬的进了林家。 跟在后面的人,连忙回去报告给尽欢,尽欢闻言后和谢琼芳说了。 “芳姐姐,这件事怎么办?” “不需要担心,该担心的人们也不是我们。” 谢琼芳接着关注那些聚在一起的人群。 林家那边,恰巧一群人聚在一起,还在商量这件事,还没等拿出来一个接过来,就被闯进来的奴仆打断。 “什么事?” “咱们的人被抓了,现在都挂在府衙门口?” “你说什么?” “回主君,属下句句属实。 那位被放回来的人,先给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受的伤。 “都被挂在了府衙门口?” 向旌今日也在,倒是不像其他人那样生气,府衙那边此举是为了什么? 向旌一时半刻没有想清楚。 “这是一点体面也不给大家留。” “王家都折在他们手里,何况咱们呢?” “王家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被下手,看起来可怜但是并不可取。” 屋子里的幕僚开始商讨起来。 “咱们这次不能不管,不管王家为什么倒下,但是咱们若是不将这些人救下来,那么咱们再潭州立下的规矩,彻底变成废纸一张。” “说的没错,我没打算放过这群人。\"林家家主寻常的时候就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人,再潭州多年,除了需要给王家人面子,还没吃过谁的亏。 当即就要整理人杀到府衙门口。 “林兄,不再考虑一下吗?”向旌直觉觉得目前还是不要和那群人对上。 “没甚么需要考虑的,那些被绑起来的,大家都知道是我林家的家奴,难不成林家的面子要放在地上被这群粗人糟践?” 向旌点点头不再规劝。 如今所谓的氏族,也就是林家和向家,向家一向滑不溜手,怎么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站在风口浪尖,林家也不会放任向家壮大,这也许就是春娘说的,氏族之间永远是互相防备,想要壮大的话,难得很。 “这位便是谢家娘子吧?” 到底林家的家主没有忍住,还是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府衙门口,那些报名的人自动躲开。 谢琼芳示意身边的人将那些报名的人继续带去旁的地方报名。 “阁下是?” “这位是林家的家主。” “原来是林家家主,不知道如何称呼?” 那群人脸色一僵,为了突出林家的尊贵,原本也没打算多说,没想到这位谢家娘子一点规矩都不讲,就这么大咧咧的问出来。“叫我林世叔就行,原本和你父亲还是有些交情的。”那位林世叔也不是什么省油灯,暗示谢琼芳不懂规矩。 “林世叔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难道也是想要应征我们这个招募?” 林家那边也看出来,这位谢娘子今日是一点的面子也不想给。 刚想说谢琼芳几句,被站在后面的向旌拦住。 “谢娘子,不过是想和你谈一些私事,咱们私底下说?” “那就不知道各位长辈们敢不敢踏进这府衙了。” “侄女说笑了。” 林家主个根本就没有把谢琼芳放在眼里,毕竟不过是个夫人罢了。 于是在谢琼芳的邀请下,一群来势汹汹的人进了府衙的大门,那些被挂在人,还没人提起,所以还在那里挂着。 谢琼芳看着一群人进了府衙,嘴角扯出来一个嘲讽的弧度。这群人,养尊处优久了,竟然连危险都察觉不到了,竟然还敢出来使坏。 “谢侄女,你们在潭州造反,我们没有将事情闹大,侄女也该感恩才是。” 林家家主一进来,就坐在了主位,对谢琼芳视而不见。 “闹大?世叔送出城的消息不是都被截断了吗?” 谢琼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林家家主的怒气彻底点燃。 “看来你是不想要好好的谈了。” “哈哈哈哈,诸位是真的天真,进了我的地盘,难不成还需要我卑躬屈膝。” “你什么意思?” 谢琼芳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世叔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闻声而动,进来许多的人,谢琼芳看着愣神的一群人,除了林家和向家,还有一些所谓的小氏族跟在林家身后耀武扬威,正好今日一网打尽。 “既然诸位不想和我好好谈,那么咱们就说一些互相都能听得懂得,我们招募有一技之长得人,可是想来想去,没有人比各位手里得人更优秀了,潭州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还请各位多帮忙啊。” “你在说什么屁话。” “想必不用我提醒各位,王家是怎么没得吧?” 第137章 世叔,府衙缺人才呐 从外面进来的都是穿着甲胄的精兵,屋中的人这才觉得这行为又多蠢,只是在在被抓了一些家奴的情况下,就被刺激的失去了理智,从而做出了羊入虎口的蠢事。 “你一介妇人,解决事情就是打打杀杀?” “自从王家倒了,我这府衙里也很热闹,林世叔不是也养了好些的死士或者叫护院,难道不想也尝试一下吗?” 谢琼芳不管几个人铁青的脸色。 “各位可能对我们占领潭州还没什么实感,所以也请你们清醒一些,如今的潭州,已然不是原来的潭州,可能有些规矩要改改了。” 谢琼芳在众人面前,施施然的坐下,对面的人很气愤。 “谢娘子,你不要欺人太甚!”几个男子被谢琼芳逼得脸色涨红,不服气地想要上前一步,后面的甲胄也上前一步。对面的人的火气散去了一半。 “没想到我在潭州行走多年,今日竟然叫一个小娘子啄了眼,说吧,不是真的想叫我们死在这里吧?” “世叔哪里的话,既然喊一声四叔,自然不能和自家亲戚动刀枪,只不过是有些事情想求世叔。” “哼,你开口吧。”几个人也准备被谢琼芳大出血的机会。 “这几日在府衙门口,我们想招一些得用的人为自己所有,但世叔也知道,我们自然是没有成功,这件事,就烦请世叔帮个忙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这句话了,希望不要有第三次。”谢琼芳语气淡然,但是其中威胁的意味也很明显。 “你是在威胁我们?” “不是私底下总是说我们是豫州来的都是些兵痞子,想必对我们的行事风格也有所了解,想必大家也不想真的了解,我们是如何对王家的吧?” “你这是想和潭州的人都撕破脸皮啊?” “世叔哪里的话,想必现在潭州百姓都奉我为主吧?” “口气不小,那些庶民,能成什么气候?” “这件事就不和世叔商量了,我们现在就却能用的人,如果能有能用的人,即可就放各位回家,考虑一下吧。” 谢琼芳一人坐在这群往日里在潭州翻弄风云的人面前,静等一个结果。 “你要多少人?”林家主不情不愿的问,不过就是几个人,就算舍出去了,也能叫自己的人安插进这铁桶一般的府衙里来。 “世叔,说笑了,如果是真的缺人,随便去大街上抓人就是了,府衙的告示上写的很清楚,我想要一些,有一技之长的人。” “还瞧不起我们家的人?不要太过分。” “过分?诸位,现在的情形,不用我和大家详说吧?” “要什么样的人?” 谢琼芳递上一个名册,“世叔果然豁达,这里是名册,这上面罗列我们需要的人的描述,烦请世叔在三日内凑齐了。” “你真是猖狂起来了。” 谢琼芳身后的甲胄精兵都站了出来。 “麻烦世叔了。” 两人争执起来,谁也不肯让步。 “这名单我们应了。”向旌往前走一步,安抚地拍了拍林家主。 “你什么意思?”林家主看着向旌,向家一向圆滑,片叶不肯沾身,那这是想要站队府衙这群只会喊打喊杀的人? “既然如此,可能放我们走了?” “自然,来恭送贵客出门。” 谢琼芳将门口让出来,精兵们列队而战,一群人灰溜溜地从府衙离开。 “娘子,您真的要将人放走吗?” “放虎归山是吧?” “对啊,这群人若是离开,承诺咱们地事情怕是一件也不会办。” “就是等着他们什么也不做,咱们可好打上门啊。” “您和春姐姐,想要动林家了?” “林家和王家不一样,王家可以从潭州拔出去,但是林家平日里作恶不算大,如果真的也将林家如何,咱们地名声也不用算好,想叫林家、向家之流,为我们所用才是正道。” “此计妙极。”尽欢深以为然。 “那咱们就等着了。” “三日地时间还是有些慢了。” “咱们耐心等等。” “你春姐姐要回来了,咱们去迎迎她。” ………… “什么?拜师?” “你为何要拜师学种地?” “这不是一项很实用的本事?” “这么一说倒也是。”尽欢被说服。 “鹤余和你同去,怎么也不拦着些?” “我打算做的事情,他怎么能拦得住呢?师父下山,需要安排一处安稳的地方,也请来一个稳妥的大夫,在府衙里备着。” “怎么,老爷子身子骨不好吗?” “终究是岁数大了,不得不以防万一。” 王绯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所有的努力都做好了,也只能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林家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如你所说,氏族之间,如果不是刀逼在脖子上,也没什么狠招数,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想必没多少时间,咱们就能看见林家的人为怎么所用了。” “芳姐姐这个主意甚妙,咱们若是真的逼急了林家,反而不好,向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权衡,咱们也该亮亮手腕了。” “春娘的意思是?” “咱们两日后,在城外点兵。” “这个主意妙,咱们这样,也叫那些人,心中有数。” “就算是不聪明,那也只是在潭州当个富家翁便罢了,闹不出什么事来,咱们等粮食种在地里,才好算计明年的生计。” 王绯心中愁苦,他们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明年,咱们现在手里的粮食,还可以撑半年。” “如果明年,粮食如今年这一般,想必咱们也无计可施。” “我知道春姐姐为何要拜师了,粮食现在如同金子,所有的州府没有粮食够用的。” “我听闻豫州、燕州还有冀州的祸端都已经停了差不多了,到是不是被朝廷镇压了,而是大家都没了粮食,食不果腹,大家都耗不起了。” “饿殍遍野,朝中的存粮竟然都发霉了,实则应该是被各大氏族囤起来了,连军营都分不到,大家看着氏族的粮食,活活饿死。” 第138章 凑不齐的拜师礼 “咱们潭州如果有粮,那么明年的局面就很好打开了,潭州,明年必须丰收。”王绯说的斩钉截铁,如果潭州明年还是洪涝之年,那便是真的要横死街头了。 “那这位师父,都交给我来办。”尽欢拍拍胸脯,保证这位老人家,一定不会出岔子。” “想来过了明年,咱们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一行人说了几句话就到了饭点,几个人吃饭去不提。 王绯在书房,点了三盏灯,打开那个纸条,上面写的是师父提出的要求,除了一些农具,还有一些东西,王绯不解其意,比如这生石灰,需要千斤,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主要是现在也很难凑齐。 王绯看了看这纸张,看起来也是有年头了,忽然觉得,这份爱国为民之心,还是被辜负了。 “尽欢。” “春姐姐已经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若非熟悉,还以为春姐姐也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只是熟悉了你的风格,正好找你也有事说。” “我也是有事来找你。” “你先说。” “王府那边,清歌说了,按照你的要求,现在符合要求的,不过十人。” “比我想象中好一些,挑来两个十四左右的,放在我身边,我来教。” “那这几人倒是好福气。” “另外谢家老宅那边,情况也不是很好,不听管教,咱们请的先生是外面聘用的,与这群人相处不来,短短几日,大小摩擦不断,都快打起来了。” “将闹事的人赶出去。” “领头那个人,不学无术,脾气暴躁,但是这短短几天,很多人都以他为首,所以想叫你拿个主意。” “既然这样,一并送来我这里。我喜欢一些硬骨头。” “你觉得合适就行,毕竟他一个二十多及冠的男子,还是要问问你。” “没甚么男女大防,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硬骨头去办。” “好,我将人送来。” “不管这些,谢家老宅那里,那些没有担当,喜欢推诿之人,现在就遣走。” “听你的,这些没有用的,自然是需要处理了。” 尽欢点点头。 “现在新招来的人,还没有进行考核,能否录选,还得你得把把关。” “约在五日后吧,等到林家那边稳妥了,咱们这边也就好推进了。” “你已经连日没有睡过好觉了,赶紧去睡。” 尽欢不管那一些,将人抱起来就回了寝居。 翌日 “这位就是那个刺头?”王绯和尽欢两人站在围栏前,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人。 “是,别看人高高瘦瘦的,力气大得很。” “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大家只是喊他单九。” “你在这等着吧,我去会会。” “这样一个小喽啰,也要你亲自去?” “不管什么样的人,怎么都得心悦诚服才行。” “别叫他伤了你。” 王绯摆摆手。 “你就是单九?” “你是谁?” 那男子眼睛不错眼地看着王绯。 “你是什么人?” “你报名的时候,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 “不过是混口饭吃,怎么,还得给你卖命不成?” “你如果没有所求,只是为了有饭吃,那从现在离开,下半辈子,不会饿着一顿,如果还有什么远大的抱负,那就给你个机会。” “你是谁啊?”单九睨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子。 当即动起手来,王绯感觉到耳边的掌风。 王绯没有躲闪,拳头停在耳边。 “你应该感谢我会动手打女人。” “今日伤我一根毫毛,你就没机会走出这个院子了。” “你威胁我?不过是养了一些打手罢了,你有什么本事?” 王绯笑了笑,没说话,随后,那单九没有反应过来,王绯拔下来的簪子已经到了单九的脖子下面。 “你所求的是这个吗?” “什么意思?我没想找死?”单九心里大惊,说话的语气也惊慌起来。 “和求死差不多,不是想求一个厉害的主子吗,你还满意吗?” “满意,单九但凭您吩咐。” “走吧。” 躲在柱子后面的尽欢莞尔一笑,那位活在内宅的女子已经死的差不多了,随后也离开了。 “咱们现在去哪?” 王绯将名单的事情上都安排出去,可凭王绯调派的人是张鹤余在军营调过来的。“你今日就跟在我后面,只许看不许说话。”“是。”单九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句,不过是想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还真的当自己是主子了。 王绯指着纸上的中药名,柴羊菅,“需要买一千斤,给我找遍潭州的医药堂。” “是。”王绯将银子扔给那人, 单九瞪大了眼睛,这么有钱的吗?那也不是不可以当主子啊,抱负值几个钱,这些银子这辈子都没见过。 王绯需要的东西都不是很稀奇,但是需要的量都很大,一时间很难凑齐。 “差不多就这些了,你们快去吧。”王绯安排了八个需要找齐的东西,今日若能凑齐,那也是很好了。 “这么多东西?看起来毫不相关,你弄这些要做什么?” “拜师礼。” “拜师?” “现在都什么紧急的时刻了,你竟然想着的是拜师?” “今日你犯戒了,第一次没有教训你,可不要有下一回。” “什么?” “第二次。”王绯转头看着单九。 “再有第三次,就从我这里离开。” 单九想起来,教今日不许说话,于是赶紧闭嘴,妈的,要是这个女子,都是些故弄玄虚的本事,非得打一顿出出气不可。 单九点点头,于是不再说话。 王绯心中点头,喜欢能看脸色的人。 “这些东西都归置好。”黄昏十分,王绯派出去的人都回来复命了。 “回娘子,按照您的吩咐,所有的东西都凑齐了,就是这生石灰,还有这个梵苜草,咱们潭州都走遍了,定然是凑不齐。” “辛苦了。” 单九拿着准备好的荷包去打点一下,这今日的经历太奇妙了,上午还是桀骜不驯的刺头,天还没完全黑呢,就变成一个女人身边的丫鬟了。 第139章 论潭州的地形 期限的第二天,王绯站在院子里,还看着这一长串的名单,有些东西王绯没有见过,已经叫人去打听了,可这里很多东西潭州都无法买到,王绯看着这名单陷入了沉思。 这难道是一种考核吗?王绯想不通。 “怎么,还看着你这拜师礼的名单。” “芳姐姐,你帮我看看。” “我都看了,好一些我也看不懂。”谢琼芳还是从王绯的手里结果拜师礼。 “我在想,这是不是对我的一种考验。” “你是说?他并不像叫你拜他为师?” “也不能这么说,这应该是高人的一种表现形式?” 谢琼芳笑了出来。 “这种说法倒是新鲜。” “林家如何了?” “没有来的打算,或许那天被我吓怕了,现在林家围得的像水桶一样。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林家如此固执,已经不在咱们考虑的范围内了,叫他们老实有一百种方式,主要是向家,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一样识时务。” “向家准备了一些人。”谢琼芳对氏族的控制很细微,如今各项都步入正轨,潭州已然被掌握在手中。 “向家是典型的骑墙派,咱们势强,他就跟着咱们,咱们势弱,他们也会是第一个翻脸的。” “你这个说法好,确实如此,向家多年来在两个氏族之间求生存,也很艰难。” “不管这些,追谁咱们的人不必都真心实意,主要是核心的位置和权力握在自己人的手里,其余的人,是否是真心追随,无关紧要。” “听你如此说,我安心多了,对于氏族的分寸,我怕我拿捏不好。” “没有什么拿捏不好的,假设咱们能站到最高的位置,百年后,氏族会化作烟尘消失在历史里。” “但愿,咱们能有这样的一天。” “我的心事是了结,可你这拜师礼如何处理?” “我在想,这位师父,要一个什么样的徒弟?” “我也不清楚,他既然喝了你的拜师茶,为何要为难你?” “或许也不是为难,这位老人家确实有些本事,有些幽明难测也是正常的。”王绯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的人了,所以对看人还是有些准确的。 “继续琢磨琢磨,这些田地都压在你身上,果然是有些难了,等咱们整合好潭州的势力,多给你拨一些人。” “目前人多无益,暂不需要考虑我这边,看好林家,只要林家被按死,咱们会轻松很多。” “潭州的力量过于渺小,咱们从潭州出来,那下一步是取梧州?” “不能再往南了,下一步取云州,到云洲之后,咱们想要低调做事也就没有办法了,所以取云州之时,速度要快,最多,不能超过二十日。” “二十日?你怎么算?” “从云州旁边的乾州,支援到云州,最快需要二十天,乾州是宗室王爷的封地,这样的情况下,他必然会驰援云州,所以咱们需要在云州蓄积第二部力量。” “鹤同也是如此说,他说如果咱们取到西侧的幽州,咱们很难拿下云州。” “幽州是硬骨头,现在幽州那边遭灾的情况不是很严重,没听说有叛军盘踞在幽州,幽州是真的如铁桶一般。” “如果要取天下,咱们每一个州府都需要占领,幽州如何办呢,简直和燕州与京城一样棘手。” “等咱们占领了京城,回头慢慢收拾就好了。” “此计妙极,可惜咱们现在太弱小,不敢出潭州一步。” “安心,此时也不是进取的时候,所有的州府都在不同的程度上遭了洪涝,所以咱们这么多所谓的叛军,明年谁还能逐鹿中原,主要是看手里的存粮。” “这样的年景真的少见。”谢琼芳看父亲曾经也治过水,翻过历史记载,这样大面积的遭灾,就是没有过。 现在各地都怨声载道,也有人说是大雍皇帝荒淫无度,才引来上天惩罚,王绯不管这些,只看明年地里能结出来多少粮食了。” “现在各地,还都在和朝廷对峙,想来也没顾上粮食的问题,如此明年,咱们如果有粮食,所占的优势巨大。” “粮食只是其一,剩下的,还有路。” “什么路?” “运粮食的路。潭州偏南一隅,咱们要挥师北上,那么粮食也要运得出去,来潭州的路多数是水路才能到云州,水路运量,难度太大,咱们还需要专门的水师,但如果修陆路,那就隐秘多了。” “你是说从潭州城外的那个独峰山?” “那山下有路,不过都是百姓们自己走的小路,太过陡峭叫人忽视,咱们如果能叫这条路走通,可以直达云州外县黄山县,从黄山县建立据点,可以解决咱们的难题?” “所以你才招各种一技之长的人才,听闻有一些能修路造桥的,都被你重金留下了?” “当然要未雨绸缪,最迟明年六月,一定要挥师北上,不然咱们就是没有爪牙的困兽,迟早要死在潭州这个笼子里。” 潭州攻进来难,攻出去也难,这样的地形,须得抓住机会,一击必中。 “这样说,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对前路的担忧,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我在想,咱们真的入主京城,大雍留下的乱摊子,可怎么处理。” 王绯收到顾霜堂的消息,他从燕州下潭州的路上,按照王绯的要求,建立了一个简易的情报网,三个月过去,也算是初见成效,王绯收到了一些消息,整个大雍陷入到农民起义的战争里。 “噗嗤。” 谢琼芳没忍住笑了,“妹妹还挺会担心,那样的烦恼太远了,咱们先顾好眼下吧。” “是啊。” 王绯看着明月,两人每一日相处的时间都很短,所以两人都安静了,享受这静谧的时光。 “我知道了。”王绯突然一嗓子给谢琼芳吓一跳。 “从来没见你这么激动?” “我知道这所谓的拜师礼了。” “你知道怎么解决凑不齐的拜师礼了?” “不,我知道怎么凑齐了。” “怎么凑齐。” “只看眼前。” “什么意思?” “这张纸的眼前。”王绯随后将那个单子折起来。 可以看到折起来的纸缝之间,赫然写着:多凑无用。 王绯和谢琼芳哑然,这得多么的怕失望,竟然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 “看来老人家没想要凑不齐的,只是想难为一下罢了。” “或许是之前被惨重的骗过。” “看来你明天可以上山了。” “明日第三日,林家也可以动手了。” 第140章 暴雨之下 王绯将凑齐的东西都摆在院子里,然后同张鹤余上山。 还是那天的时辰,但是今日天公不作美,天下暴雨。 王绯看着下个不停的暴雨,长长的叹一口气,这一场雨,排水的工作都白做了。 “今日天公不作美,咱们要不改日上山?” “天宫何止不作美,这简直就是不给人们饭吃,今日就算是下刀子,也要上山,走吧。” “可春姐姐的身体不好……” “无所谓,咱们今日必须上山。” 山上 “阿公,下雨了,您在这里等什么?” “等那日上山的人。” “可是下雨了,真的能上山来吗?”牧童童言无忌,并不知道阿公的大半生的期待,如果今日不来,祁东寂深觉自己的人生就快走到了尽头。 祁东寂对今日的大雨感觉到灰心,这一场雨,潭州的百姓们的日子将更加的艰难。 也不知道那名奇怪的女子,能不能山上来。 王绯等人在山脚,被大雨困住,王绯就算执意上山,受制于大雨,也无法行动。 “咱们先等等。” 张鹤余看着王绯全身都浇湿了,自己的身上也全是水,两人十分狼狈,张鹤余想要将衣服换给王绯,但是也没比王绯的好多少。 王绯看着张鹤余,忍不住笑了,“都这么狼狈了,就不必管我了,今日只要能顺利上山,也就解决我一块心病,心病一解,自然就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春姐姐,你真的是奇怪的人。” “为何这么说?” “大家都是有所求的人,我看不出春姐姐再求什么。”若说是求财,那么春姐姐自己赔进来的钱,都够寻常人活不止十辈子。 “我也是有所求的。” “我知道,是为了百姓苍生。” “不是。” 张鹤余震惊的看着王绯。 “很奇怪吧,我的心愿是为了自己。” “为什么?” “很复杂,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 王绯只是想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活下去。 “雨小了。”张鹤余对王绯说的似懂非懂。 “咱们走。” 祁东寂看着大雨,也只叹口气,可能这辈子就是怀才不遇的命吧。 “时也、命也,时也,命也!” “师父是在喊徒儿吗?” 祁东寂年纪大了有些耳朵不好,看着站在雨幕中的两个身影,祁东寂仰天大笑,老天爷待我不薄! 忘记拿伞就闯出去。 “师父,还是在屋中罢。”王绯生怕这个师父出什么意外,所以连忙将人带回屋子里。 “不妨事,不妨事,咱们今日高兴。” “等雨停,咱们就下山。” “好好好。” 几个人站在狭窄阴暗的屋子里,看着窗外大雨,氛围说不清楚的安逸。 “东西都凑齐了?” “师父已经知道答案了,何必再来为难徒弟。” “想必也是用心了。” 祁东寂不是非要装一把高人,相反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当年,也有个长丰县的县令,知道自己的才能,上山来请,结果自己兴冲冲的跟着下山,结果下山之后,自己的建议被否决,后来自己说什么都没人听,他在山下浑浑噩噩,后来才知道,原本有人去长丰县考核县令功绩。结果人没来,请来作秀的他自然没了用武之地。 好不容易得来的田地,还是县令贪腐来的。得知真相的祁东寂一怒之下上山,却被县令孤立在山上多年。 后来有些有田地的富家翁上山来,祁东寂不厌其烦,想了这法子,很多都是再也没有上山来的,也有一些上山来了,却哄骗自己全都收集好了,祁东寂既然是再也没下山过。 “人都讲究聪慧、能力过人,但其实,有些时候,还是诚信踏实才是最好的,你想跟着我学,不必谈论本心,是为了什么来学,但只有一点,须得是个诚信踏实的人。” “弟子受教。” “起来吧。” 几个人等雨停了,连耽搁也没有耽搁,下山去了。 谢琼芳这边也没有因为暴雨而停下脚步。 “给我围起来。” “是。”百余精兵在谢琼芳手下如指臂使,很快就将林家围住。 幸亏林家不开窍,现在有了筏子,她谢琼芳要是不让这些人害怕到颤抖,她的威名如何建立呢? “家主,不好了,那些兵匪,将咱们家围了。” “好啊,真的拿咱们林家不当回事,叫上咱们的人,咱们掰掰手腕。” 谢琼芳举着油纸伞,看着冲出来的林家所谓的护卫。 谢琼芳一挥手,那些精兵今日带的都是木棒,并不是普通的木棒,而是沉水木棒,拿起来甚至比铁的还要沉。 不就是今日不宜见血吗?林家拿捏了潭州现在人心惶惶,大范围的杀戮并不能叫潭州人信服,所以才敢这样放肆。 但谢琼芳知道,那又如何呢?不流血是不是就好了。 那些看看见精兵里的杀威棒,也震惊了,不是说府衙的这群人只会打打杀杀吗? “谁也不能后退!” 林家主站在后面,反正今日也是由谈判的机会。 那群精兵,无畏于护院人人得手里拿着的刀剑,杀威棒挥舞下去,传来的是沉闷的痛叫。 “林世叔,好久不见啊。” 精兵们很快将人都放到,谢琼芳无视于躺着一地的护院,在他们的喊叫声中,一步一步走到林家家主的面前。 “你一介女子,如此拼命是为了什么?还不如在家相夫教子,现如今等你们被朝廷清算,岂不是全家遭祸?” “这就不需要世叔你操心了,您打算给我找的人呢?” “没有。” “世叔这是何必呢。” “你不必和我巧言令色,我定然是不会和你合作的。” “世叔这样有本事,当日怎么不在府衙和我说?” “哼。”林家家主没有搭言。 “看来世叔也知道拳头的大小呢。既然世叔不给,咱们自己动手罢。” “你什么意思?” “这满地不都是人,虽然没有我想要的,但勉强讲究,实在不行都给我去搬石头开矿去,怎么不算是一技之长呢?” “你敢!” “还不带走?” “你当真是没有王法了。”林家家主还想挣扎,被精兵们困住手脚。 “世叔,我们不会杀你家一个人,即便是奴仆也算进去。” 第141章 所谓名声 林家对此傻了眼,原本是拿这些叛军的名声相要挟,这一招并不高明甚至于很老套的招数,但是重在管用。 张鹤同等占领了府衙之后,拿下了王家,将多征税的部分都拿了出去归还百姓,还将粮食也分了出去。所以在张鹤同征兵的时候才无数人振臂一呼,来投军响应,但相应的,已经被架上了高台,如果真的犯下血腥的杀孽,就算是对着林家,名声也会受损。 所以今日冲在前面的都不是林家要紧的人,而他们后面站着的则是要紧的人,想要趁机将这群叛军的能力削弱,从而吓唬住他们,不敢对林家怎么样,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想了这样的昏招。 林家家主看着被捆走的人,想要冲到前面去和谢琼芳讲道理,却被自己的心腹拦住。 该死!今天为了杀杀叛军的威风,出动的全是这么多年林家培养的精锐,林家家住看着那些人像是牲畜一样被绑走,眼睛红得像是出了血。 那些所谓的精锐也没有办法,对面拿着的都是木棒,如果轻举妄动,不管是哪里,抡起棒子就打,况且府衙出动的人几乎是林家所有人的五倍,六个精兵看着一个所谓的精锐,谁也不敢乱动。 林家能和王家抗衡靠的正是这一群人,王家在潭州,比林家的根基要深厚,但是林家经营商队,手中活钱不少,走南闯北搜罗了不少的所谓的精锐,真金白银的养着,可是一碰见正经的士兵,像是易碎的琉璃,一碰就碎。 林家家主看见最后一位手底下最厉害的人,也被如法炮制带走,终于忍不住,拿着一把刀向谢琼芳刺过来却被自己的人、府兵们挡在身前。 “多谢林世叔慷慨。” ………… “所以呢?”尽欢追着问。谢琼芳刚回府衙,被尽欢拿着棉麻的巾子裹住,晓停、小七今日都在。 “所以那位林家主差不多在门口气死。” “要不说还是春娘出的主意精妙,如此林家也算是丢人丢了把大的。” “那日他们在府衙被困,没有看清,其实咱们递出去的竟然是人契单子,将这些人都登名造册,都尽数属于咱们了。”晓停拿着手里的单子看。 “原本这些人也就是林家用钱养着的,今日在场都没怎么反抗,就被带走了。” 被杀威棒镇住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和林家只是用利益收买有关,因利而来,因利而散,再正常不过了,没想到林家竟然想不通这件事。 “春娘还没下山?” “还没,今日暴雨,也不知道上没上去山。” “今日有些冷,咱们煮肉汤喝吧。”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晓停附和小七的提议。 只有清歌一脸怨念的走了进来。 “我说你们是一点也不关心我的死活。” “这是怎么了?怎么和落败的斗鸡一样。” “你们像是强盗一样抢来人就往我那一放,你要不要看看现在那个王府,住了多少人了?” 林家有些护卫也是女的,所以王府刚刚带过去了不少的人,这些人有些功夫在身,和寻常的女孩子还不一样,清歌安排好了之后直奔府衙。这是她接了教书的任务后第一次出王府。 “消消气,消消气,这不是你那救命恩人,给你送去的人,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这批人有些会武功,我弄不来,你们赶紧给我想个法子。” 清歌对尽欢的话的态度就是一个字都不信,这里就救命恩人不在,怎么就是救命恩人的主意了? 她能做出这种事? “要不,我去帮帮清歌姐姐?”小七的声音木讷,从进了潭州之后,小七的作用就没有那么突出了,多半时候负责王绯的衣食起居,王绯对小七的要求很温和,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好啊。”清歌点点头,愿意帮忙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但小七一个人也不够,那些会武的怎么处理?” “这样,清歌,你将她们都集中在一个院子里,我这边叫府兵过去看守,等情况平稳了,再撤出来。”谢琼芳想了想,这样的安排目前来说是最合理的了。 清歌不顾礼仪横在小榻上。 “这几日忙死了。” 大家看清歌接受了这一安排,都松了口气,除了王绯,清歌对于其他人的态度就是很一视同仁。 王绯终于在天都黑透了之后回到了府衙。 将带着祁东寂的马车直接停在了府衙的内院。 “师父,您慢点。”今日下雨,路十分泥泞难行,要不是有张鹤余跟着,今日师徒两人很难下山。 “不用管我。”祁东寂虽然年纪上去了,但是固执的很,王绯只当自己的师父没有说话,也不管他,将人送进了屋子里,同行的还有那个小牧童,那是祁东寂在山上捡到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丧良心,将好好的孩子扔在山上喂狼。 “春娘,你总算回来了。”谢琼芳看见狼狈的王绯,心中疼惜,连忙叫人送水。 “在水里泡了一日了吧?赶紧将身上的衣服脱了。” “洗个澡便好了。” “你现在身子骨倒是好了些,不像之前,感觉一阵风都能吹到。” “或许是人忙起来,就没时间生病了。”之前病弱,一面是因为在冯家生产导致的,另一方面,更多的是之前心情郁结,自然身体强壮不起来。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听芳姐姐的。”王绯连忙去洗澡。 谢琼芳还有些事情想和王绯说,于是也留在屋子里没走。 “大夫人,不好了。”说话的是谢琼芳的贴身侍女锦霜。 “怎么了?” “听闻原本潭州来的那两个孩子,生病了,现在都开始说胡话,原本听话的孩子现在吵着闹着要回家。” “我去看看。” 王绯刚将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往那两个孩子落脚的地方走去。 第142章 前期初定 王绯知道这两个孩子还有古怪,就算是没有那个瘦弱的男子和古怪的婆婆,这两孩子也不是一点都不懂事的幼儿,但王绯之前没有想好,要怎么办。 “你们两个要回家?” 两个孩子应该是双胞胎,女郎很倔强,表情中带着自负,都是用鼻孔看人,那位男孩子,倒是很瑟缩,干什么都轻手轻脚的,像是有些自卑。 “你们两个是男女弄反了?” 王绯一句话叫两个孩子忘了哭。 王绯叹气,这个前朝遗孤也不景气,按年纪,应该是他们的爷爷,当年没有成功登基还有不少的人遗憾。 但混到现在,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可能是为了保证男郎的安全,女郎一直扮作小男孩的身份。 王绯心中有些难受,但是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种事情的发生简直太正常了。 “我们对你们的身份了如指掌,劝你们两个每日都乖乖的,我们并不会为难你们,记住了吗?” “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王绯有一种面对熊孩子的无力感。 “给两个人分开。” 王绯想了想,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影响,那男孩子的心思明显是被身边的人惯坏了,很多时候都很自大,王绯不知道这步棋有没有启动的那一天,所以也不想过分重视这两个孩子。 “我才不要。” 王绯不管那男孩子说什么。 随后后面的奴仆上前,将两人分开,男孩子被捂住嘴带了出去。 “我身边还缺个人,你要来吗?” “我可以吗?”小女孩畏畏缩缩的。 “你几岁了?” “十岁。” 王绯点点头。 “你愿意跟着我,就行。” “那我跟着你,我怎么称呼你呀?” “叫我春娘子,以后你就叫霁晴。” “谢谢春娘子,我喜欢这个名字。” “走吧。” 王绯先将霁晴送出去。 “那个男孩子怎么办?” “只需要看好了,也送去学堂念书。” “身份如此特殊,放在学堂是不是不好?” “那就放在府衙,等我安排一个合适的人照顾。” 王绯对这个男孩子的安顿问题有些头疼,这些孩子都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别到时候没有拉上别人的大旗,反倒是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王绯回去歇下不提。 第二天,雨过天晴,王绯带着自己的师父看着院子里放着的那些已经备齐的东西。 “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奇怪,但其实是养地用的,有些地经雨水冲刷,已经流失了不少的土,剩下的沙子无法用来种地。” 王绯在后面学习的认真,祁东寂也愿意多说几句,原本以为,这个姑娘只是想要叫他来种地才拜师的,没想到学得这样的认真。 “像是那些田里的积水,咱们不必管了,原本没下昨日的暴雨之前,还有些机会排空积水,但是现在,夜观天象,未来一段时间阴雨连绵,所以咱们就不做无用功。” “师父的意思是,最后还是想选水稻?” “没错。”王绯没说话,水稻的产量低,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这世道白米大家更是吃不起了。 “别担心产量,去年,我后面山脚下,有一块地,是师父给我种的水稻,那一分地,要比别的一分地多丰收二十斤粮食,你算算回提高多少的产量?” “师父,您徒弟做的是造反的话,一不小心那是要人命的,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叫底下的人吃饱,而不是吃好,您明白吗?” “如今我算是上了贼船,既然知道自己是反贼,还不小点声。” 王绯头上挨了一烟斗。 王绯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教导过了,也觉得心里踏实。 “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就是种番薯。” “番薯抗旱,你是不是记反了?” 王绯当然知道,番薯抗旱,但是番薯在泥泞的地里也能结果子,主要是这玩意产量高啊,王绯所说的番薯和前世的还不一样,基本没有甜味,也就是能果腹,和王绯的所求一样,就是填饱大家的肚子。 “番薯也不是没办法,按照产量算,确实比水稻合适一些,王家那些良田,咱们得亲自去看看,每一块地适合种什么,这都是学问,光靠咱们在家想是想不起来的。” 王绯点点头,这说得有道理,于是两人放下争论,按照王家的地契,寻起田庄来。 除了王绯的种地任务,其余人手里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 “春姐姐不在吗?”张鹤余今日来送箱子。 林家被处理之后,向家懂事地合并其他几家送来人,说是孝敬给府衙的。 如今军营中的人数新增了不少,自然是也要忙起来,现在新来的新兵和原来的老兵全都打乱了中心分配,张鹤余只能趁着一早送东西来,没想到王绯几个人出门去了。 张鹤余没有多想,将东西放在地上就走了,嘱咐院子里的人看好。 王府 清欢看着底下写字的这些女孩子,有些天赋很好,教授一遍就会,有的竟然说无遍,都理解不了,清欢的脾气照比一般人的还差,时常抱怨自己做不了这个活,但是也就是嘴上说说。 “你们两个,课业结束后和我去府衙。”这两位是打算给王绯的,王绯觉得自己需要现代那个秘书一样的一个负责她的人,不用管衣食住行,但是有关一些来往文书,需要有人整理,这两个是年龄和学识都够的人,清歌按照要求安排下来。 王绯找了匠人,按照清歌的要求,王家一些院子已经打通,除了看着林家的人以外都是女子,自然啊是地方宽阔些好。 清歌看着底下的学生,开始走神,其实自己最想干的是,将这里改成一个完整的学堂,比如国子监那样一类的。 尽欢也将自己收编的同样的江湖义士给王绯看过,多数的话都是归她调配,尽欢现在人富裕,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毕竟原本她的人是最少的,基本都是亲自去干。 尽欢为了保证每一个都能发挥最大作用以及保证他们的忠诚度,从这些人开始训练开始,尽欢就没有出现过大家的面前。 潭州的情况至此终于算是安定下来,给了大家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第143章 粮食丰收 年底 如今正是丰收的季节,第二茬粮食到了收割的时候。 王绯今日早早醒来,如今种下地里的水稻快要成熟了,王绯如今因为这些田地里的稻子,连觉也睡不好了。如今正值水稻丰收的时候,马虎不得。 “师父。” “你且安心,每日都要住在田里,水稻也不能长腿跑了。” “师父,不是我胆子小,你看看咱们潭州府衙的粮仓里,还有多少粮食?” 原本王绯对粮食以外的事情毫不关心,好多事情都找到了王绯的头上被王绯推拒了,一心铺在种地上,大家颇有微词,没想到随着需要养的人越来越多,粮仓的粮食一点一点的往下,大家的才知道,原来粮食这么重要。 “这个我去看了,也没办法,潭州除了你的田里,还有几个少数愿意相信你的以外,都按照往年种的黍子,这样一来,你这些粮食够干什么用?” 祁东寂如今下山,王绯做事比他还要着急上心,心中的执念好了不少,也不讲究什么传男不传女,将自己这点本事都传授给这个女徒弟。 心胸开阔后,身子骨倒是比在山上的时候硬朗了,于是也有空看看自己的徒弟是什么样的性格。 在外的时候表现得比谁都冷漠,又因为当初是带头处理王家的,所以名声不怎么好,但实际上,很多次潭州府衙开仓放粮,还有当初发放稻种,都是她做的,也不声张。 对于自己徒弟这种费力不太好的性格,祁东寂有些无奈摇头,怎么和自己一样? 王绯对这自己的师父狠使尊敬,接触时间长了也知道为何当初在官场上走不通,除了官场黑暗,自己的师父性格之耿介,叫她佩服,永远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这样的性格不适合现在的官场。 师徒两人说了一会话之后,王绯还是奔着自己的田去了,一共快二百七亩良田,王绯四分之三种的番薯,剩下的种的水稻。 番薯成熟的早,已经早早收割回去,但是番薯不能保留,王绯叫人晒干之后做成番薯粉,这样便于携带,炒熟之后就能吃,行军打仗的必备口粮,如果能开火做饭,那便是蒸成面窝窝,比现在大家常吃的主食还要好一些。 当初觉得番薯不行的人又高看王绯一眼,谁能想到这样刁钻的法子呢? 潭州的百姓们倒是很感谢王绯,原因是那几日晾晒番薯的时候,全部雇佣的妇人来做,还提供饭食,大家都很高兴,见到番薯也很喜人,番薯需得用肥沃的土地,之前考虑到番薯其实没那么抗涝,所以不敢轻易选择,但是水稻的产量太少了,于是就还是选择番薯,番薯可以制成简易的淀粉这件事,王绯还是心里有数的,主要是解决地里都是水的这个问题。 于是大部分有水的田地,都用改良后的水车将水抽出,随后,王绯用自己买来活着换来的农家肥撒到地里,大家原本都不理解,但是看见这么大个的番薯,大家还是信了王绯,不少人都打算明年春起第一件事就是种番薯。 王绯来到了田里,看着被稻穗压弯了的稻杆,自己的师父是有大本事在身上的,经他处理,这一片的水稻产量翻了不止一番,这已经远远超出王绯的预期了,前世的稻子是经过杂交之后才能有很大的产量,但师父是通过改变土壤的状态来达到的。 王绯不由觉得,大雍真的是气数已尽,这样的人才,能在山上盯着那些桃子盯了这么多年。 “你果然来了这里。” 王绯怕这些粮食出岔子,叫张鹤余派兵来守着,来者是张鹤余和顾霜堂。 顾霜堂那时候想跟随王绯来潭州的,不过被王绯派去建立自己的情报网,大半年过去了,情报网的框架建立得差不多了,顾霜堂也有时间在潭州逗留。 一来二去和张鹤余的关系倒是不错,除了这小子有时候看王绯的眼神。 “这些粮食不会长腿跑了,再者已经派兵看守了,也就是这几天就能收割了,你怎么还是老往田里跑,尽欢到处找你,急得都快上房揭瓦了。” “不来看看心里踏实。” 顾霜堂笑了笑,张鹤余也莞尔一笑,王绯之前都是云淡风轻的,很多事情就算再紧急,摆在她面前也只当作寻常处理,可这批粮食从开始种,到现在丰收,王绯都紧张的不行,活脱脱一副老母亲的心态。 “燕州、幽州、云州、冀州还有豫州的消息都回来了。” “有什么特殊的吗?” 顾霜堂嗤笑一声,“没甚么特殊的,只不过现在朝廷喜欢招安那一套,来一个造反的叛军,就给一些金银或者是封个虚职当当,如今大家都心照不宣,朝廷军和叛军打仗,然后赚朝廷的银子。” 张鹤余对此不耻,痛心说道:“这样的好处是不会叫大雍的江山即刻换人,但是这样伤害了大雍的执政的根基,朝廷的银子都是在百姓身上刮下来的。” “氏族当道,掌控朝廷,他们处理不好氏族之间的事情,也处理不好天下民生的问题,如今的大雍如同一张脆弱的纸张,一阵大风就能吹破了。”王绯对此毫不意外,当初冀州是第一个这么做的,结果叛军被氏族拿来当成平步青云的踏脚石。 其余的叛军或许会因为这件事心中忌惮,但是在明晃晃的利益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起事的人大部分是被压迫到无路可走的百姓,他们一无所有,有勇气造反,但是在自己尝到甜头,甚至是衣食无忧还可以享受之前没享受到的优渥生活之后就会迟疑,会迷失自己,现在很多人见到此,也喜欢纠集一些人来造反,如今大家都在说,造反已经是一门生意了。”顾霜堂每日处理各地来的消息,对这些情况也是很无语。 “这样下去,迟早会生乱子。”张鹤余有些心痛,今年田里的粮食虽然没有遭受天灾,但是受到去年涝灾的影响,收成并不好,要不然,春姐姐也不会叫重兵把守这片丰收的良田了,也不知道这股丰收的风能不能吹到中原的每一个角落。 第144章 招安 张鹤余和顾霜堂陪着王绯检查了一会稻子才说明今天的来意。 “城外那群人又来了。” “这次来的是谁?” “好像是梧州的一个县令,听说是京城里大氏族出身,不知道为什么和家里闹掰了,来到梧州来做县令,如此也就罢了,不知情的被派到来潭州劝和。” “也是够倒霉的,谁不知道,来潭州劝和,不会丢掉性命,但是遭遇的事情毕生难忘,弄得这方圆百里的其他州县的人都不愿意来招安。” 张鹤余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开始潭州刚起事的时候,城门紧闭,潭州位置特殊,如果想要强攻的话,需要数倍于潭州城内的兵力,那时候与王家勾结的梧州府兵,不也是在城门外骂了几句就离开了。 自从处理好潭州城内复杂的利益关系,整个潭州被他们掌握之后,王绯就不在乎潭州的事情是否保密了,反正城门一关,谁来也不给开。 潭州虽然是一州府,但是相比于梧州都是小的,所以一直也没人管,还是快年底了,不知道谁和朝廷那边多了嘴,最近这件事才麻烦起来。 好在潭州相比于别的造反的,简直是低调多了,造反的非得给自己弄一个封号,那封号,简直是越长越好,以及各种神鬼传说往自己身上套,光是自己的母亲梦见和龙交.合的就不下十个,而潭州这边,张鹤同对外的称呼竟然还是一个将军,简直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个奇观,朝廷居然想来认领这个将军,叫他去平定云州的卵子。 云州那边情况比较复杂,王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无奈笑了,这算是什么事情。 “既然整个大雍都在招安,就随他们去吧。”其中定然有他们一样的人,在积累实力暂避锋芒,可是也低调不了多久了,朝廷那边岌岌可危,新换上来的小皇帝一点能力都没有,连带着所谓的太后,还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姑娘,朝政全都落在了氏族的手里。 如此,能有**的机会大家也一定不会放弃,朝廷氏族之间也有这个想法,所以将大雍的精锐都放在了京城以及和京城附近的州府,除此之外,氏族之间,应该也有改朝换代的意思。 这些不过是王绯的猜测。 “春姐姐,那边还有事,我过去一趟。” “你去忙吧。”王绯点点头。 顾霜堂却没走,站在王绯身侧,张鹤余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没管,自己离开了。 大家相处这么久了,张鹤余对王绯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只是王绯一直不提这件事,张鹤余有预感,她一定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拜托大家不要闹到春姐姐面前去。 顾霜堂刚来的时候,张鹤余很有危机感,这位一看就是春姐姐的旧人,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万一抢走了春姐姐怎么办?结果王绯每日都心思都用在种地上,她对自己、顾大哥,还有尽欢他们都是一样的,久而久之也没了防备的心思,反而是和顾霜堂的关系还可以。 “你有什么要说的?”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心细如发。”顾霜堂感慨道。 顾霜堂很快正色,“说正事,有两件事要和你说。” “你说。”看顾霜堂的脸色应该不会太好。 “第一件事,潭州如今安稳,但是安稳也容易滋生一些倦怠的心思,现在大家都很安逸,很难在以后你需要用兵的时候发挥作用;其二,我久不回京城,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顾霜堂有些懊恼,有些人就是这么讨厌。 “冯景初?”顾霜堂瞪大了眼睛,已经很少从王绯的嘴里听见这个名字了。 “你死后,这位先生对你还是很关心的,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你死的真相,其中有些能处理掉的仇人他都已经处理了,剩下的,他或许是没办法,就带着孩子回了老家,最近回了京城,我才发现,他一直都很关注我的行踪。” “所以呢?发现你为我做事?” “凡是做下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你也知道,顾家的生意,这两年有些反常,我常来潭州,他找了些人探查我。” “不必管,这件事没有关注的必要,至于第一件事,我也意识到了,放心,很快大家就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你又知道了什么?”顾霜堂很诧异,原本听王绯的话,心思很复杂,但是现在他事心悦诚服的,这位女子之前在内宅简直太委屈了,料事如神的程度仿佛能掐会算。 “京城那边,氏族可能是想推选自己的皇帝了。” 氏族和皇权的斗争,不是本朝才有的,这么多年,两者一直争斗不休,如今氏族想要自己当皇帝,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只有大雍的皇帝在这场斗争中表现得这么废柴。 “原本我也是听说,你这边有实质得证据了?” “没甚么实质得证据,能猜测这件事,是燕州府兵得调动。” “什么意思?” “燕州得府兵将领是氏族的人,如果不是为了保证京城得安全,怎么可能这样调动,潭州得叛军可不是好拿捏得软柿子,这样一来,燕州的所有东西,都被放弃给叛军了。” “也不知道这些氏族老爷在弄什么,这样一来就算坐上皇位,整个天下还剩下什么?” “咱们不操心这个,如果真的开始逐鹿中原,咱们的第一步,是平定云州,用招安之后的名义。” “为何怎么做?” “当然是更加名正言顺啊所以这次招安的人,别为难了,给我放进潭洲城,我要和他好好聊聊。” 顾霜堂颤抖,这个聊聊,还不知道是怎么聊呢。 “这件事好办,但是现在隐约有人说你专权,你清楚吗?”顾霜堂想问的是为何自己不**,为旁人做嫁衣。 “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自然不会站在最前面,至于说专权的问题,芳姐姐会处理。” “也有人说她妇人干政,如今人多了起来,流言蜚语也就多了起来。” “那更不必管了,芳姐姐处理这个很有经验。” “行那我也去忙了。” 第145章 徒弟 王绯手里的良田,果然被百姓们惦记,一晚上拿着布袋来偷粮食的人,一波接着一笔。 禾稻的稻穗被压弯的样子,对以种田为生的百姓们的诱惑力,每日没有农活大家都远远地看着这一地的粮食。 还有不少的人,看到这些粮食,不由得捶胸顿足,当初府衙开始播种的时候,还和农民们说过,只要是和府衙种一样的粮食,可以送稻种叫大家白种,连用到的特殊的肥料,都可以半卖半送,可很少有人跟风。 王绯如今不怎么关注田里的事情,因为招安的事情,大家也鲜少的热闹起来。 回到府衙,王绯的身边跟着的是当初所谓前朝的那个女郎,现在叫秦昭。 “师父。” “今日的课业都处理好了?”如果不是十分有意义的事情,秦昭每日都在上午学习课业,王绯亲自定的课目,复杂到谢琼芳都说,你这是真的想培养一个全能的孩子供你驱使。秦昭本人倒是很乐意,十分愿意学。 不仅如此,跟着学的还有芳姐姐的独女张竟如,大家都喜欢叫她元娘,之前元娘还小的时候,被谢琼芳送回潭州之后,秘密和兄长张勤玖去了山上的书院读书,但竟如是女子,所以年岁大了不方便,下山来之后喜欢和王绯混在一起。 毕竟已经快十四岁的少女,长得又是明媚的长相,向王绯走过来的时候,仿佛头发丝都是在发光的。 “春姨。” “处理好了。”秦昭也同时开口。 快半年的时间,秦昭有时候的性格放开了不少。 “好,你们两个和我来议事堂。” 王绯嫌弃原来的书房议事不够宽广,于是打通了书房旁边的屋子,摆上座椅,成为大家议事的地方,很多的决策都是从这个屋子传到潭州各地的。 “师父,您有什么想说的?”秦昭的性格还有些瑟缩,但是王绯从来不强制要求秦昭。 “城外招安的事情,听说了吗?竟如,你先说。” “听说了,据说是梧州的一个州县县令,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发配来做这个活,这次,春姨,要不要我出点子难为这位县令。”竟如性格跳脱,为人仗义,说话间,好几个鬼主意从脑子里划过。 “那这次和原来有什么不同?秦昭,你来说。” “回师父,据说这位县令并不像其他人,一上来就是念招安的檄文,而是和不少的百姓们说,给他们铜板,叫他们将写满檄文的纸张带进城来。” “具体是怎么做的?潭州目前并不允许城门进出人。” “扔进来的!”张竟如张元娘抢答道。 王绯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所以你们俩觉得,这件事咱们应该怎么处理。” 张竟如低头思索,这次没有抢着说。 “师父,我觉得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之前的人都瞧不起潭洲城,所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咱们惩戒他们,定然会教百姓们拍手称快,但是这次,那些招安的檄文我见过,写的言辞恳切,已经有不少人动摇了。” “还有吗?” 张竟如接着说道:“不仅如此,那些招安的人狡猾的传诵一些民谣,弄得大家人心惶惶。” “没错,情形如此,如何破局?” 两位女郎君都沉默了。 “能开门将让你抓紧来吗?”秦昭有些紧张。 “他们利用舆论,咱们也利用,将梧州的事情再翻出来,写在纸上,挂在府衙门口,也叫大家知道梧州那些当官的,是多么的道貌岸然。” 王绯点点头。 “这件事按照秦昭的方法去做,需要悄无声息的将人都抓紧城来,如果这件事吩咐你们两个去做,可以办到吗?” 两位女郎君都沉默了。 “春姨,对我们来说有些难吧?”张竟如并不在乎春姨没有采用自己的计划,倒是秦昭看了张竟如好几眼,王绯对两人之间的氛围并不管理。 “这件事,秦昭为主事,你协助秦昭可以不可以?” “可以。” “可是,师父……” 秦昭还想说,被张竟如捂着嘴带下去了。 “如姐姐,你怎么不不叫我说完?” “没规矩的小孩子,要叫师姐。” “可是……我先拜入师门的。” “那我也比你大,就要叫师姐。”张竟如掐着秦昭的脸。 “如姐姐,别闹了,师父教咱们去出城绑人!” “我知道。”张竟如假装不知道秦昭在偷换话题。 “这件事,去做就行了,又不是只教咱们两个人去。” “那还有谁?” “春姨手底下有不少的人可以调用。你说咱俩是选春疾营、夏锋营、秋函营还冬医营?” 张竟如口中的四营,也是王绯搭建起来的,春疾营负责的是探查消息,斥候前锋,夏锋营的人身手了得,做的是暗杀等一类的任务,秋函营则是养了一群文人,笔杆子了得;冬医营就比较简单了,都是一些大夫,负责处理所有的伤员。 这四营另外加上原来的商队建立的情报网,统一归王绯麾下。 “选夏锋营。”张竟如震惊的看着秦昭,怎么两个人选到一起去了。 “你为啥想选这个?” “夏锋营的统领是欢姨,不会教咱俩死在城外的。” “啧,你这是说春姨坏话。” “快点走吧如姐姐。” 秦昭将张元娘推走,这个时候,不是计较什么坏话的时候,师父看着温和,从来不说重话,但想必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出城抓人?”尽欢不知道王绯在想什么。 “也不是不行,具体怎么安排的?” “师父说,擒贼先擒王。” “也是疯了,就你们两个小娃娃。” “欢姨。”张元娘不满意这个称呼,她都快及笄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行行行,两位大人,你们两个需要多少人?” “十五个。”秦昭报了个数。 “十五个就够?我给你们一队,三十人,记住,都给我活着带回来。” 秦昭原本觉得十五个够了,但是听到尽欢后半句话,就没再说话了。 “给你们两个,去点人。”尽欢将令牌让给张元娘,元娘给秦昭。 “我们昭师妹是主帅。走吧。”两人手挽着手就离开了。 第146章 旧人重逢-上 尽欢进了议事堂,王绯还在写东西。 王绯身后的书架上,按照日期摆放着各种重点的事项记录。 “你怎么教两个孩子去抓人,这件事你安排给我,我今晚上就给你拎回来。” “她们俩今夜也能回来。” “这么有信心?” “不能总攥在手里不撒手,你找几个人看着点,别出乱子。” “好啊。” 秦昭紧皱眉头。 “这里没有别人,你快说,你有什么想法。”张元娘知道秦昭肯定有办法,往常是茶壶罢了,有饺子倒不出来。 “其实这件事听着难办,但是,你觉得那些梧州人,会知道咱们想要抓她们的县令吗?” “不会吧,但是肯定会防备,上次洒的是黄汤,上上次,是叫人难以忍受的痒痒粉,就别再往前说,那是春姨亲自拿的主意。” “但是他们不会防备抓人这件事吧?” “是。” “咱们不应该从潭州里面出去抓人,要是能从潭州外面抓人好了。” “你是说,咱们伪装成进城的人?” 秦昭点点头,“这件事有三个难点,一则,咱们没办法出城,二则,咱们出城后和城里的人没办法联系,最后,就算抓到了人,咱们没办法运回来。” 潭州城门被楔死,谁也打不开。 “第一件事和最后一件事好办,顾叔叔,如今在城内,他在潭洲城属于来去自如,咱们找他自然能办,第二件事,我记得,是不是有那种哨子,咱们可以根据哨音的长短,还指挥城内接应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觉得没甚么漏洞,一齐起身去找顾霜堂。 顾霜堂的业务都在潭州城以外,所以每次都是清闲了回潭州休息两日。 “顾叔叔。”张元娘笑意盈盈的看着顾霜堂。 “看见你们俩,我今日清闲的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我们俩想出城。” “干什么?” “保密。”张元娘晃了晃手里的令牌。 “你们师父倒是信任你们,但是就你们两个不行,去挑两个贴身女卫来。” “这个放心,夏锋营出手,叔叔还不放心吗?” 顾霜堂也好奇王绯想做什么。 “走,叔叔今日亲自送你们出门。” 张元娘带着秦昭走在后面。 “顾叔叔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吧?”秦昭有些担心。 “没关系,不过是好奇害死猫,叔叔对咱们师父的举动好奇着呢。” “两个小鬼,嘀咕什么呢?” “没甚么。”两人相视一笑跟上。 进出潭州城的迷密道,只有顾霜堂和一些紧要的人知道,当初为了避免开城门,是顾霜堂找来能工巧匠,花了四个多月挖出来的,而且每一段密道都是不同的人负责,最后是顾霜堂带着心腹打通,所以这么久了,没有人发现过。 “密道里每一段都有相应的人负责,从密道的出口是潭州城外的一个渡口,那里有咱们的船,可以伪装是从云州来的。” “顾叔叔就是个大好人。” 张元娘嘴很甜。 “你这个妮子,不像你的爹娘。”张将军十分稳重,夫人也是娴静内敛,可这个妮子如同泼猴一般。 “那是你没见过我娘年轻的时候,我们时间紧急,顾叔叔再见。” 张元娘打算今晚上就将人带回来。 “如姐姐,这里修缮的可真好。” “你知道这密道,一步的距离要多少银子?” “没听说过。” “五十两!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这么有钱。” “师父很节俭,原来是将钱都用在了这里。” 有了密道,才不叫潭州真的被封锁,外面的消息还能传的进来,甚至比外面传递消息的速度都还要快,这些一切都是需要钱的。 “这么说,谁也不知道师父生辰是什么时候,要不咱俩凑钱给师父买生辰礼?” “这个也得问欢姨或者是顾叔叔吧。” “好希望师父嫁给我叔叔给我婶婶。” “你是说,鹤余将军喜欢师父?” “这不是很明显?大家都知道好吧。”秦昭瞪大了眼睛。 两人在第一节密道里穿梭,很快就意识到了,着密道的玄妙。 “这里,就是顾叔叔说的两节密道换密令的地方?”“可是这里也没有人看守。” 密道里狭窄,放着的都是夜明珠照亮的,但这里无法站着人把守密道,那是靠什么进入下一个密道? “这里就是换密令的地方无疑,顾叔叔说了一串数字,叫咱们报这个来着。” “原本以为是报给人听,无误之后打开下一个密道。” “这里,应该是这个小型的撞钟。” “第一个数字是七下。” 张元娘平心静气,撞了七下,然后门开了。 “妙极!”张元娘很兴奋,秦昭也觉得神奇,两人一人撞一次,撞到第八下的时候,看到了外面的阳光。 两人抬手遮掩。 “咱们师父会的东西简直太多了,原来以为从书院回来之后,可能需要请大儒来教导我,没想到师父竟然这么厉害,一个人顶的上五个师父。” “师父确实厉害,主要是由师父在,大家的心都是安定的。” “没错。” 两人奔着船飞奔而去。 终于在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走到了潭州城外,那些准备招安的人驻扎的大营。 “来者何人?” 两人加上身边的女卫,一共四个姑娘,对面的人见此没什么防备心,再者说是从外面来的。 “怎么,这潭州城外,被你买下了不成?从你们身边路过也要被问。我要作什么,姑奶奶需要和你说清楚?”张元你个故作跋扈,带着几分娇憨。 “去去去,潭洲城进不去,赶紧走。” “那是你进不去,我的亲叔叔,是城里的大户人家,飞鸽传书叫我来的。” “你叔叔是谁?” 张元娘故作怀疑。 “为什么要和你说?” “女公子别见怪,我这同僚不会说话,我见女公子走路有些吃力,可是累坏了脚,今日天都黑了,怎么也是进不去城,何不在我们的营地休息一晚,你放心,我们是梧州官府之人,绝对安全。” “我怎么相信你?”两人间张元娘动摇。 “我请你去见见我们的大人。” 双方一拍即合。 第147章 旧人重逢-下 张元娘和秦昭两个人跟在那个人后面,说不紧张是假的,张元娘两个人适时的表现出紧张,像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姑娘家。 “大人。” 两个女公子被带到所谓的营帐外面,那位护卫和里面的人通禀。 “进来。” 两人向往里面走,随行的婢女也要往里面走,却被那个护卫拦住了。 “只请两位女公子进去,其余无关的人还是在门口等一下吧?” “我难不成求着你办事了?我到了潭州城下你把我们拦下来,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然后跟着你来了这里,现在你竟然说我身边的侍女,是无关的人?” 张元娘故作跋扈,抬起脸庞眼睛蔑视的看着对方,要是寻常人,做这个动作,或许会让人觉得愚蠢,但是张元娘长得美丽,一张脸明媚不已,叫人生不出厌烦的感觉。 那护卫还想再说,营长里面却传出来吩咐:“请贵客进来吧。” 张元娘冷哼一声和秦昭走了进去。 “你就是那位大人?”张元娘紧盯着自己的目标,那人抬起头来,饶是张元娘见惯了美貌的人,忍不住夸赞眼前的人角色,此等美男子,就是年纪有些大了,实在是可惜。 “两位女公子,可是想要进潭洲城?” “没错。” “潭洲城已经封城半年了,两位女公子不知道吗?” “非我们不知道,而是这不是没办法了,我们两个家里人出了事,走投无路了,只有潭州还有个舅舅,只能来投奔舅舅了。” 张元娘说这话的时候演不出来悲伤的感觉,只能低头掩盖自己的表情。 “实属抱歉,不是故意提起两位的伤心事。” 秦昭的演技比张元娘还差,对面的大人好像毫无所觉。 “那两位可能需要等等,潭州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我们还在和里面的人交涉,如果我们能交涉完成的话,必然会送两位进城,两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们的营地里多休息几天。” “多谢你了。”张元娘执意扮演一位蛮横的娘子。 张元娘像是勉强的点点头,带着一群人兴冲冲的出去了。 “如姐姐,咱们怎么办?” 原本以为这个营地防护松懈,没想到有不少的防卫的兵力。 “稍安勿躁。”张元娘一转眼主意就计上心来。 “梁护卫,那些人是什么人,好大的架子。” “不知道哪里来的娇小姐,不用管。”回头进了那位县令的营帐。 那位大人抬头,今日若是王绯或者尽欢在场的话,应当一眼能认出来,这位大人就是当初在豫州做监察使的白青山。 梁护卫将外面的情况和白青山说了。 “不必管,多照看一点。”梁护卫是在白青山在来梧州之后调过来身边的,并不是自己身边的心腹,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白青山也没说话,点点头就让梁护卫出去了。随后摇头一笑。 张元娘借着布置休息的地方,将两位女卫指使的团团转,实则将营地的防护力量摸了个一清二楚。 “昭妹,咱们不能等明天了,今日咱们的话并没有被取信,咱们应该先下手为强。” “怎么说?” “咱们今夜下半夜就动手。” “会不会有些仓促?” “不,下半夜,等人都休息,咱们就动手,然后顺着这条路将人送出去。” 张元娘从袖子里逃出来一个手帕,“这个手帕,沾水后捂住口鼻,没多少时间就会昏迷。” “这个对身体无害吧?” 张元娘无语的看了一眼秦昭。 “两位姐姐,这件事就靠你们两个了,夏一姐姐,你和我去掳人,夏二姐姐,你保护秦昭在后面的出口处接应我们,等我们过来,咱们骑马直接奔渡口。” “都听您吩咐。”两位女卫是夏锋营的佼佼者。 “行,听我号令,咱们梆子的声音想起之后,就动手。” “好的。” 张元娘虽然第一次出来历练,没什么经验直觉还是有的,那位貌美的大人并没有相信她的话,或许是想要观察她们,不管什么原因,张元娘都觉得,先下手为强才是上策。 管你是算计也好,防备也好,只要是下手够快,都没有施展的余地。 夜半子时 真个营地都安静下来,梧州与潭州毗邻,所以也是最早插手潭州的事情,但是由于潭州一直坚持封城,梧州没有拿定主意来攻城,所以对于潭州也没最好的办法,这次是朝廷那边传来圣旨要做这件事情,不得不给面子派一位新来的县令过来,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 所以配备的守卫都很薄弱,不仅没什么作用,关键时刻不拖后腿就挺好了。 张元娘动手很快,和夏一俩人摸进了那位县令大人休息的营帐,摸到人之后,将手帕捂住口鼻,没多久人就昏迷了,张元娘亲自动手,松开的时候手都写颤抖,于是两人将人扛起就走。 张元娘还趁乱之间拿了县令的官印,两人顺利和秦昭两人汇合。 “走。”张元娘当机立断。 “走。”四个人走到藏匿马匹的地方,骑马离开了营地。 而营地听到马蹄声出来查探,没看见什么人影然后回去的时候打算和那位年轻的县令说一声,干喊人没有动静,这进去查看才发现没有了人。 “大人被掳走了!” 营地一片混乱的时候,张元娘已经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渡口,随后上船离开。 张元娘和秦昭在船上并肩而立,看见营地那片的亮光,两人相视一眼,这件事没什么难度,但却是两人第一次联手完成的,还没有伤亡,所以不知道有多高兴。 “这次回去肯定能交差了。” 没想到原地返回后带着人去交差。 “这位是你师父的朋友。” 尽欢一脸的幸灾乐祸,那时候和白青山分道扬镳的时候,没觉得会再相见是这么一个滑稽的现场。 “啊?” “不过不用担心,两人关系不算好。” “尽欢姑娘还是这么爱说笑。”张元娘看见那位大人醒了,张口就能喊出欢姨的名字,那必然是认识的,况且他还这样的淡然,就那样坐在那里。 第148章 白家遭遇 王绯听闻被绑来的人是白青山,她也很震惊,没想到白家的接班人竟然到了梧州。 张元娘已经给人松绑,在待客的花厅招待白青山。 “师父。”张元娘看见王绯走进来,站起来行礼。 “原来是你的徒弟。” “往日里不肯乖乖喊师父,今日倒是反应快。”张元娘乖巧一笑,仿佛昨晚上那个跋扈专横的女公子从来没有存在过。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王绯走到白青山上首坐下。 “我倒是觉得不想见的日子过的很慢。” “你为何成为了一个小县令?” “说来话长,我回京城之后,由于白家已经一只脚迈进了官场,后面就不是能自己说的算的,你应该也听闻了京城氏族间的争斗,原本是秦家和冯家争斗的厉害,结果最后皇帝竟然点了白家做中书令,你也知道白家如果不参与这些,那就还是人人争相拉拢的对象,但是一旦参与到这些争斗里,和其他的氏族就没甚么两样。 祖父已经老了,也压不住族里的年轻人,加上我这个亲孙子都在朝堂谋了官,就更不可能服众,于是我们白家也被卷入到这些争斗之中。” 王绯也有些唏嘘,她知道白家出任中书令的事情,但是没多久就被左迁,之后冯太傅重新任中书令。后来就这样,中书令一职就如同绣球一样,在氏族之间传来传去,但白家像是消失了一样。 “之前我不信你,总觉得将豫州刺史带回京城,会有一争得必要,他犯下如此大错,自然是不能被轻易放过,结果还是被京城得丁家出面保下。” 白青山远没有在豫州得时候看着轻松,想来这段时间过的也不舒心。 “不说我了,没想到在潭州起义得人竟然是你们。” 得益于王绯有效的封城,现在大家连潭洲城里的叛军首领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这件事也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说说抓你来这件事。” “这有什么好说的?” “那自然,这次就算是不是抓你,换别人来也不会被捉弄,我是想要接下招安的诏书,从而去云州,怕平定战乱。” 白青山闻言喝了一口茶,半响没说话。 “原本见你现在心情平静,面容平和,原以为你没有那么激进,没想到上来就是这样离谱的说辞。”白青山在旧友面前,恢复了几日当初的散漫。 “不是我离谱,是我想占领云州,从而问鼎中原。” “这些话别和我说。”白青山捂住耳朵,察觉到了危险。 “捂着有什么用,已经上了贼船。” “你知道白家的家训的。” “白家的家训有叫你别拯救万民于水火吗?” “春娘子,偷换概念是没有用的。”这词还是春娘子教给他的。 现在白家的名声早就消散了,这么多年的隐居生活,除了白青山外,其余都很难适应官场,最后要么如同白青山一样,被贬到偏远地区做官,要么就是得到一个虚职,没甚么用处,只是面子好看一些。 “别管什么偷换概念,我真诚的邀请你,来和我们共商大业。” “咱们有什么大业?我如今连白家的支持都没有了。” 白青山之所以会出来这么远的地方,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白家对他的教训,在丁刺史定罪的事情上,白家不满意白青山的做法,但是白青山却执意用证据将丁刺史丢了官。 “你所见所经历的不平之事,都是需要被改变的,如今大雍需要一场根本性变革,而不是避世就能达到的。” “你说这些我都懂,但你也知道,白家嫡支的人如果起义的话,是一个什么样的影响,基于此我也不能答应你。” “这件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可以给你换身份,甚至给你弄一个假死的局面也可以,但是,我需要你参与进来,或许说,天下万民苍生需要你。” “春娘子不觉得这话说的太宏大吗?” “不是我要如此,也不是我想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只是,差不多只有我们的出发点是天下万民了吧。” 白青山没有反驳这句,潭州得情况他还不了解。 “我需要在这里先待一段时间。” “三日。” “什么意思?” “最多三日。我需要在第四天的时候看见所谓的朝廷诏书。” “你这就是在强人所难。” “或许是只是想拉你上贼船,当然要强人所难,这件事,你必须要做。” “为何?” “既然想叫你参与进来,自然是不能那拿你当外人,云州那边事情有变,听闻之前的叛军已经被消灭,但不是官府做的,现在做主的是新起事的叛军首领,此人目前已经称王,称呼自己为赵王,将原本的叛军和朝廷的人都抓了起来杀了不少,现在已经到了嗜杀的地步,如今每日都有无辜的云州人被就地掩埋。” 这位赵王,杀人不眨眼睛,也不需要理由,还喜欢上街,很多时候都是为了杀人。 “云州的情况竟然是这样。” “原本你们得到的消息应该滞后,你们要平乱的叛军,已经都被杀的差不多了,但是有一位喜欢杀人的首领来说,对于百姓们就是噩梦。” “这件事我来弄,但是投奔你的事情需要再商议。” “你会来的。”王绯很有自信,白青山带着如今氏族子弟很少有的品质,就是愿意在自己相信的道理上执着,同时是一个很又包容性的人,这样的性格很少见,所以,王绯觉得白青山迟早有一日,会加入她们的。 “这件事就交给你,至于你不想加入我们,但还是可以四处看看,潭州如今的情况还行,你可以走动走动,” “行啊,没想到你都招徒弟了。” “她们第一次下手,没伤害到你吧?” “没有,听可爱的。” 王绯摇摇头。 “给你们的任命诏书,三日后给你们。” “可以。”王绯并不着急,如今他观音都在自己的手里,怎么弄并不着急,至于为甚么是三日后,更多的是需要一个时机。 第149章 云州情形 原本王绯并不清楚这个梧州来的县令是什么身份,准备了不少的杀招,但是白青山,王绯索性开门见山,白青山有一颗旁的氏族没有的悲悯之心,如此来说,只要说明意图便罢了。 王绯办公的地方除了议事堂,还有个小书房,离议事堂不远,这里是王绯处理杂物的主要的地方。 顾霜堂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王绯面前摊开的是各地传来的情报消息,更多的是云州的。 “你这是要动云州了?” “三日后,挥师云州。” “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机动手。” “云州城里等不了了。” “云州那个心崛起的叛军首领,叫什么来着,本就是云州人,但是对云州人下手的狠戾程度,堪比杀父仇人。” “这场战,作为开门之战,马虎不得,咱们等小张将军来,商量一下对策。” “这场仗,只有你们两个负责么?” “已经和张将军还有芳姐姐商议过了,小张将军为主帅,我为参谋。” “你不想带兵打仗吗?” 王绯摇摇头,“我的长处不在这里。” 两人正说这话,张鹤余敲门进来。 “顾大哥,春姐姐。” “行,这件事主要的人都到齐了。” “就咱们三个?” 从来潭州开始,遇到事情后都是大家聚在一起商量的。 “足够了。”顾霜堂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选择相信王绯。 “我来说一下云州的情况。” 王绯拿起来一张纸,“云州新起的叛军首领叫保山,本人就是云州人士,在未起事之前,是当地的里长的儿子,起事后,将和原本当地官兵勾结的叛军们都斩杀,可这样还不够,此人疑心重,嗜杀,如今寻常的百姓,只要是和原本的叛军扯上关系的,都被杀了。” “手里有多少兵?”张鹤余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兵力。 “一万人。”两人闻言沉默,一万人不算多,但是对于现在的潭州来说,确实不少了,毕竟半年多过去,潭州目前也就三万兵力,也不能第一场仗,就将人都拉出去。 “春姐姐打算怎么打?” “我们出五千人。” “五千?” 两人都看着王绯,打仗不是过家家,人数带来的碾压优势,不是凭计策能轻易翻盘的,如果输了,潭州目前承担不了这个损失。 “你们两个看云州地形,你们能看出什么来?” 两人并未反驳王绯,毕竟王绯这样说,定然是有办法的。 “潭州两面环水,一面环山,这个地形易守难攻,况且潭州在云州东南,如果发兵云州,咱们需要走水路之后在再攻城。”张鹤余分析了一下云州的地形。 “没错。” “可是需要这样打起来的话,咱们许愿源源不断地船只。”打仗用的船和民间地船只是由区别地,张鹤余担忧如何渡河。 “我的想法是,围城。” “围城?” “没错。”王绯又递给张鹤余一张笺。 张鹤余看到上面写的东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王绯。 “消息可准?”“准,从云州往北,需要路过秦州后才能到豫州,为了保证豫州不陷落,现在秦州都是朝廷禁军。” “这样的话,云州一旦被围,就是孤立无援的处境,彻底封死了云州求援的后路。” “时机要快,朝廷的禁军,不会在秦州逗留多久,到时候他们撤走,咱们围困的计划就要失败一半。” “可是咱们围而不攻,会不会并不能解救云州城内无辜之人被杀戮的惨象?” “那位保山首领,没甚么城府,都被围了,并不会继续杀戮。” “没错,保山杀害云州城里的人,除了他嗜杀以外,更多的其实是立威和往手里转银子。”顾霜堂看过云州来的消息,不少人被杀之前都会被威胁,其实就是需要拿银子免灾,但是云州百姓哪里还有银子,所以被杀的人越来越多。 一但真的被围,保山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自然云州的事情就迎刃而解。 王绯看着沙盘不语,实则还在算这场战役的胜算,她需要将方方面面的东西都考虑进去,将失败的可能降到最低,不然,潭州这场仗输了的话,那么,以后的机会也不会很宽裕了。 所以这次战役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三人对大方向的布局没有异议,主要是具体的细节如何商定。 “三日后一早发兵?” 张鹤余对此有些拿捏不准,毕竟来的太突然了,此前,潭州谁也没接到消息。 “三日后凌晨发兵,具体点哪个兵营你说了算,五千人的调动都归你说了算。” 潭州和云州在过河之后一块空旷的平原地,前面还有一个小山丘,用小山丘作掩护,自然按时适合安营扎寨。 “一应的粮草供应、伤员运送、武器供应,都由我组织船只来运送。” “没问题。” 顾霜堂有些不解,那自己呢? “那我呢?” “有一个想法,做了不一定会成功,但成功了对战局来说大有裨益。” “我怎么感觉不妙呢?” 王绯一般都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只要是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就一定会有人倒霉。 “我想让你带着人,绕道秦州进云州,刺杀保山。” “这不太道义吧?咱们用刺杀的手段,到时候大家议论起来,自然是对咱们名声有碍。”潭州以后的路线走的是仁义的路线,现在一开始就用刺杀的手段,自然是不好。 “名声这件事,不是咱们现在考虑的,况且这几日我就将云州叛军首领的事迹宣扬出去,到时候谁被唾弃还不一定,况且咱们是朝廷招安的人马,就算是,犯了杀孽,你说应该算在谁的头上?” 顾霜堂震惊,没想到王绯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一面。 “好啊,原来在这等着呢。” “所以你绕道秦州,刺杀保山。” “这件事,你为何不让尽欢去做,尽欢来的话,自然是万无一失。” “保山这个人十分不信任女人,尽欢去了,难度自然增加,你带着夏锋营的人去。如果能得手,事成之后尽快撤出来,如果机会不大,那就不要留恋,直接撤出来。” “你这件事安排的已经很妥当了,我们没问题。”顾霜堂不在意的说。 张鹤余也点点头。 “既然这样,咱们传递消息的方法还需要商定,多数之后,还是得你们提醒我。” 王绯交代好之后几个人又商定了细节不提。 两日后夜里。 张鹤余换好戎装,将人都集结到校场。 “咱们接朝廷的平定诏书,如今要去解救云州的百姓们,明早天一亮就出发,现在我要点五千人,有没有自己请命去的?” 张鹤余将话的时候底下鸦雀无声,可见潭州军的军纪如何。 话音一落,站出来四个校尉。 “朱雀府兵愿意请战!” “白虎府兵愿意请战!” “青龙府兵愿意请战!” “玄武府兵愿意请战!” 潭州府兵分为八大营,除了刚才站出来的四个,还有星越、奇潭、昆山、夺元。 至于为什么是这四个,则是因为这四个,是张鹤余的亲兵。 “好!” 首战自然是要用自己的亲兵,张鹤余,将三大营的人挑出来,玄武则留在家里,其余四营上场杀敌。 由于之前就处于战备状态,如今也不算仓促,张鹤余点兵之后,就将人放回去,明日一早就出发。 原本还觉得这一战仓促,没想到到了渡口,士兵们上船的时候,发现一应东西全都备好,运送士兵的船只和运送粮草的船只在渡口一字排开,大家这才见识到,原来潭州这半年竟然攒了这么厚的家底。 王绯等人在渡口等待。 “春妹妹,这一去务必要注重自身。”张鹤同和谢琼芳都站在渡口来送行。 王绯身边只跟了秦昭一个人,谢琼芳劝王绯多带一些人,结果王绯婉拒了,这次她为军师,如果军师去打仗还要配很多的护卫,会动摇军心,况且带侍女也不方便。 “芳姐姐放心,快的话一个月我们就能回来。” “注意安全。”张鹤同也安慰自己的义弟。 白青山上前,将那份代表朝廷的平定诏书还有任命诏书拿出来递给王绯。 “此去,云州百姓就拜托给你了。” “放心。” 随后王绯看着尽欢,“四营训练之事不要懈怠。” “放心吧。” 王绯随后和张鹤余一起登船。 等到天亮之时,安营扎寨之后,张鹤余将士兵们安排原地修整,却将讨伐的檄文挂在了云州城外。 或许是安逸惯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这封檄文才被发现。 “然后不少的探子从城墙外面往外看。” 王绯吩咐扎营扎了不少的空营账,现在从远处看,至少有两万兵。 于是云州城内慌了。 保山从掳来的女人的肚皮上醒过来,听到有人打过来,还没反应过来,一脚已经将来报信的人一脚踹在地上。 “别烦老子!” 那人不敢起身,谁不知道首领暴虐,心情不好就想杀人。 “你说什么!”保山才反应过来,一个窝心脚又将那报信的小兵踢倒在地。 “打来了?那我怎么听不到战鼓的声音?” 保山随口一问,并未指望那人回答,匆匆忙忙召集底下的人。 “是谁打过来了?” “回首领,是潭州的人被朝廷招安,用来对付咱们。” 保山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秦州的禁军打过来了。 “潭州?那不是喜欢当缩头乌龟的那群人?谁领兵?” “好像是一位年轻人。” “不是她们潭州的首领来的?” 那人看着年轻,定然不是那首领来的。 话音刚落,一个茶杯落地摔碎。 “狗杂碎,这是看不起咱们云州。” “首领,可要出城迎战?” “不,先看看,咱们不开城门,他们攻不上来。” “首领英明。”在座的人也松了口气,好在首领没有头脑一热,杀了上去。 “给我耗死他们。” 第一日 王绯看城内没什么动静,也不着急,和秦昭一起整理能用的上的文书。 “城内没什么动静。” “正常,云州先在粮食还够用,当然不着急。” “那咱们怎么办?” “先按兵不动,我需要找人将城内的粮食清空?” “火烧粮仓?” “火烧粮仓,云州百姓也会饿死,你看云州府衙还有粮仓的位置。” 王绯指着沙盘和张鹤余说。 “我想将这边的粮食松开,将百姓们来争抢。” “如此倒是好,就是很难。” 府衙和粮仓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张鹤余掐算一下,很难在云州府兵没出手的时候,百姓们就将粮食带走。 王绯也在沉默,相比于云州的百姓,这次战役的成果很重要,王绯在想,如果烧粮,成功率会大一些,但这样来说,云州的百姓们就危险了。而且到时候这么多的降兵也没得吃。 如果全部坑杀…… 王绯还在衡量两种方式的得失。 “烧粮的话,我可以点一队精兵听从你的吩咐。” “烧粮的话倒是和很简单,云州城门能抵挡得住我们,但是不能抵挡所有人。” “咱们还是探讨一下,带着云州百姓偷粮食。” “如此的话,不光咱们的人需要手段,云州的百姓们,也很关键。”张鹤余看了一眼粮仓的位置。 “时间上来得及时,咱们至少还可以困城十五天。” “没错,现在既不是偷粮食的时机,也不是烧粮的时机,现在最重要的是叫云州人坐不住。” “如何做?” “军中有没有那种嗓门大的,多找一些人,站在城门底下叫骂。声音越大越好。” “这件事简单,我这就去安排人。” “什么难听骂什么,不必管其他的,只要是保山闹起来,咱们就有机会。” “军中倒是有几个这样的人才,我去安排这件事。” “这件事是其一,其二,要放一些人潜进云州,为偷粮食而做准备。” “你需要多少人?” “五十。”张鹤余知道王绯心中的成算,自然没有劝她是否需要更多人,两人定了一下具体的时间,随后各自安排其中布局。 第150章 潜入云州城 云州城内 “堂主,事情都办妥了。”偏僻街道的一个云吞摊前,王绯挑起一个云吞。 潭州府兵抵达云州城外已经三天了,王绯一行人潜入了云州城内。 和王绯说明情况的是张鹤余从朱雀大营中选出来的,人称凤五,外祖家是云州人士。 “老板,加一碗云吞面。” “好了,娘子请稍后。”王绯扬声多叫了一碗。 “堂主,您不必这么客气。” “可去过外祖家了?” “还没有,外祖父去年病倒了,前两个月就病逝了,家里还有两个舅舅,现在正在忙农活,我只能把银子托人给舅舅们带过去了。” 凤五还有些羞涩,谁都知道小张将军喜欢这位堂主,作为将军手下的兵,自然是不能给将军丢脸。 “若是需要去探亲,今明天可以去,我准你假,但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必了堂主,将……张小郎君叫我保护您,不必管我。” 王绯点点头不再理会。 王绯叫凤五去做的,是探听前任叛军首领的消息,如今已经有些眉目了,但王绯还没想好,怎么叫这位大家眼里的手下败将参与进来。 “师父,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秦昭跟着王绯身侧,不敢轻易离开,云州城内风声鹤唳,这个云吞摊,是这方圆十几里唯一还在开门做生意的。 “客官,您的面。” “有劳。” “娘子竟然这么客气,听口音,不像是云州人士啊。” “确实不是云州人士,原本从京城来,准备去梧州探亲。没想到竟然被拦在云州。” “哎呦,那可是不巧了,咱们这里要打仗呢。” “谁说不是,你说都已经到云州了,我们一家人如果掉头回去,岂不是前面的心血全部白费,这一路受尽苦楚,竟然都白遭罪了。” 王绯做出一副要打退堂鼓的样子。 “娘子也别灰心,潭州那边和云州不一定能打得起来,不过娘子等事态稳定,还是早日离开云州吧。” “这是为何?” “娘子不必知道这么多,早走为妙啊。” 王绯识趣地不再问。 也不用问,谁不知道云州首领赵王保山的威名。每日从那个所谓的赵王府里,抬出来的死尸大家都见怪不怪。 “粮仓的位置确定了吗?” “确定了。” “咱们去会会原来的那位叛军首领。” “咱们去见他是不是有些危险?” 如今除了凤五、秦昭,其余的人都在暗处隐藏,万一有事,那些人可能一时之间也支援不上。 “来云州还讲究这些,秦昭,你多留意你顾叔叔的消息,如果合适的话,还得请你顾叔叔帮忙。” “好。” 凤五带着两人走到联络人的接头的地方,凤五只是大致知道这位所谓的叛军首领的落脚地,但是如果想要约见的话,还需要从他们募兵的地方进去。 募兵的地方处于景泰坊,是云州城内有名的三教九流的聚集地,凤五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落面前停下。 “请问是魏家吗?” “你是谁?” “我们找魏家大哥,烦请通传。” 门里的人看着来人,一身戒备。 王绯露面。“小哥,我们是从潭州来的,找魏家人有生意要谈。” “潭州?” 里面的人这回话也不回了,赶紧跑进去。 “等着吧。” “堂主,咱们亮明身份没问题吧?” “没甚么要紧,咱们有共同的敌人,还怕什么。” 凤五和秦昭点点头,觉得说得有道理。 “请进。”约一盏茶的时间,王绯一行人被请进去。 “是谁这么大的口气,敢说自己是从潭州来的?” 从外面传来声音。 王绯抬头,进来一位虬髯大汉,肤色和黄铜一般,一看就是能打架的好手,王绯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 “你这个小娘子,那是什么眼神?” “你就是魏家主事的人?” “好没规矩,登我魏家门,不应该自报家门吗?” “有一些人的身份,叫很多人知道了不好。” 一进院子就被围住,个个手都按在刀上,凤五被防备得最严重,最近的人离他一步的距离都不到,就差直接贴上了。王绯从不怀疑万一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者是做了不该做的,顷刻间就会被杀。 气氛紧张起来,秦昭和凤五都不由自主地向王绯靠拢,王绯很淡定,她不觉得这群人会杀人。 “知道了不好?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王绯见对面人的眼睛都开始红了,一副怒目圆睁的状态。 能猜测出,赵王对他们打压的力度之大。 “从潭州来,需要赵王的项上人头祭旗,阁下也不感兴趣吗?” 这时候从后面出来一位男子,看起来有些瘦弱,面色苍白,应当时受伤了。 “军师。” “军师。” 能看出应该在这群人中地位很高。 “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恕某不周之礼。” “这位郎君客气,不知道怎么称呼?”王绯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人来了之后,对面紧绷的氛围放松了一些。 “某姓钱。” “钱大人,在下元春,这厢有礼了。”王绯行了礼,这位钱军师回了一礼,倒是听见王绯的称呼时,愣了一下。 “元娘子屋中请。” 王绯和秦昭还有凤五进了屋子,连刚才的魏首领,也没反驳。 “紧张时刻,只有些粗茶,元娘子请多担待。” “无妨,这些并不重要。” 屋子里只有王绯一行三人,和魏首领以及这位军师。 “元娘子费力气找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既然大人有此一问,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是来收复阁下所有的力量的。” 那位魏首领没想到王绯有此之语,茶盏重重地落在桌子上。 “不要给脸不要脸!” 那位军师倒是很淡然,仿佛王绯说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一些话。 “元娘子如此自信。” “非我自信,而是我如此说,更有利于咱们彼此。” 第151章 收复力量 “愿闻其详。” “最近诸位的遭遇,我们在潭州也有所耳闻,所谓的赵王靠着强兵铁器,在云州胡作非为,我们也很痛心。” “这么说,元娘子和城外的潭州府兵,是一群人了?” “正是。” “元娘子一介女儿身,竟然有如此胆识,在下佩服。” “如此年景,朝不保夕,还有什么男女之分呢。” “元娘子此话说的通透。” “我们也不是凭空说收服的事情,如果在下愿意领兵追随于我们的将军,阁下一可以解如今燃眉之急,二来,我觉得目前只有我们潭州才是最有机会问鼎中原的,云州,是我们的第一步,在下在这个时候追随,咱们可以谈的东西有很多。” “元娘子对自己很自信,我很羡慕,但是很可惜,我就是一介军师,做不了主,一切还是问我们首领。” “就是,我不同意!”魏首领拍桌子。 “在下的首领,不应该已经不幸被杀了吗?” “你说什么?”那位魏首领腾的一下站起来,手稍微有些抖,看王绯的眼神都不对了。 秦昭和凤五也看着王绯,之前没有说这个啊。 “元娘子为何如此说?” “这位应该是原首领的弟弟吧?赵王暴虐嗜杀,你们在他手里吃亏,也不容易。” “你有什么证据?”那位首领拍桌子质问。 王绯砍向军师。 “元娘子,眼神真毒。” “军师,你……” “不必隐瞒了,咱们破绽太多,被聪明人一眼看透也不稀奇。” “非我喜欢装神弄鬼,而是加上院子里面所有的兄弟,都更听从军师的,而首领也没有被架空的愤怒,只能证明,首领也很信服首领。 还有就是军师一般而言是不会出现在正面战场的,军师已经受如此大的伤,那么为自己弟兄们考量的首领,很难独善其身。” “嗯。你这话还算是说的不错。” “所以,钱大人或者是钱军师,对我们的邀请,您怎么看?” “元娘子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但是我们对潭州的情况却是知之甚少,良禽择木而栖,如此草率,对我们的兄弟们也不是很负责。 再者,说一句不该说的,自从潭州围城,我们的境遇有了明显的好转,岂不是更不能轻易的趟这趟混水?” 王绯莞尔一笑,“大人真是个妙人,确实,现在的处境变好,但也是在潭州围城的基础上,如果潭州不敌云州,撤兵了呢?” “那岂不是证明,潭州吗目前,还不值得追随?” “非也,并不是这样说,潭州是否值得追随,不是咱们一言一语能说清楚的,我的意思是,如今阁下进一步,就能致那个赵王于死地,诸位也不动心吗?” “什么意思?” “云州一役,并不想拖太久。” “围城之战,不想拖太久,也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魏首领,或者是说魏首领的弟弟,是一位直爽之人,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所以说,就更需要诸位的加入了,按照潭州的粮食,可以围困一个月,但是我想十天之内,就进入云州城,这样一来,我需要将云州的粮食都烧掉。” 说完烧粮食,两位的脸色都变了。 “不过,最近的年景,烧粮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做不下去,于是才找上各位,打算清空那位所谓的赵王的粮仓。” “你会飞不成?竟然想要清空昭王的粮仓,咱们一袋一袋的往外搬?” “一袋一袋的搬能搬多少,发动全程的百姓们,抢粮。” “好啊,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以你我之力,在赵王眼皮子底下搬空粮仓无意于痴人说梦,但是如果,全城的百姓动起来,当有一争之力。” “元娘子,是想叫我们动员百姓?” “自然。” “可是赵王暴虐,百姓们人人畏之如虎,怎么敢动他们的粮仓呢。” “我们也进城一段时间了,赵王为了保证粮仓的安全,将粮仓放在了山脚下,用重兵把守,这样却是很难攻破,但是有一个缺陷。” “什么缺陷?” “如果用滚石从山上滚落呢?” “如此倒是稀奇。” 两人沉默考虑王绯的想法。 “如此的话,自然是底下的人难以招架。” “我们对云州不熟,很难叫云州的百姓们信任我们,但是阁下与阁下的兄弟们不一样,能在云州生存至今,想来是有一些百姓出手相助的。”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位娘子也太深了,基本就是料事如神。 “那我们不如合作,为何要追随你们呢?” “不管阁下相信或不相信,潭州的目标都是京城,我不想收拾完赵王之后,咱们也成了敌人,做一些无用的牺牲。” “口气不小。”魏首领哼了一声。 钱军师却在王绯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志在必得,潭州能在封锁城门的情况下,对云州的情况把握到这种程度,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元娘子此计却是难住我们了。” “不必觉得为难,我们需要准备滚石,还要安排诸多事宜,两日后就动手,诸位还有一日的考虑时间,想好了在门上别一把艾草就行。” “你们要自己做?” “不管阁下的选择是什么,十日之内,必然将赵王的人头悬挂在云州城门之上。” 王绯的气质如同利剑脱鞘,叫人不敢轻视。 “那拿不走那么多粮食呢?” “两日之后,大晴天,西北风,最适合烧粮与杀人放火了。” “告辞。” 王绯不再劝说,她没有时间三顾茅庐,同意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算是不同意,顶多费一点功夫罢了,对于潭州来说,还承担的起。 王绯说完就往外走。 军师看着王绯离去的背景。 咬咬牙,“元娘子留步!” 王绯转过身来,院门口的灯笼落下的光打在王绯的脸上,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庞,竟然有一道伤疤,叫人不由得觉得可惜,但更多的是佩服这位娘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带着两个人就敢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来。 “我们愿意追随。” “好!钱军师以后必然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那请您回来商议具体的细节。”王绯点点头。 “善!” 秦昭和凤五就这么看着王绯和那位军师一起回屋继续商讨抢粮的细节了。 “军师如此信我,我必然不能亏待了军师,但是具体怎么安排兄弟们,等取了赵王的人头,咱们再细细商谈,只有一句,必然不会叫你失望。” “都听您的。” 第152章 箭弩 王绯带着秦昭和凤五离开已经是深夜。 “师父,他们万一反悔了,活着是嫁衣投奔呢?” “不管是哪种,对于咱们来说也没损失,按照我之前教你的,联系你顾叔叔,城门那边叫阵也差不多了,该咱们动手了。” “是。” 云州军营 赵王议事的营帐里。 屋子里参军校尉,还有一些赵王亲封的车骑将军,一营帐的人,在面对赵王的质问的时候静默无声。 “本王养你们就是吃白饭的!” 一群人低下头,谁也不愿意在这个脾气暴躁的主子底下当出气筒。 “回殿下,咱们不如就在城内,那群云州来的人,没办法攻城进来,不过是一隅之地,等到咱们粮草充足,人员配备齐了,咱们再占领云州,岂不是更好?” “哦?林校尉似乎是出自潭州,既然你有此想法,那本王问问,咱们时候能粮草充足、人马也够?” “回殿下,属下是云州人,出自潭州林氏,但是林氏已经倒了。” 这位林校尉是林家的旁支,聪明地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 赵王当初起事的时候,举着的是真正推翻朝廷的说法,将魏首领那群人打成勾结朝廷的反贼,不少人一腔热血追随赵王,赵王本就是地方一霸,手中有不少的人马。 一开始,自然是势如破竹,但是后来,赵王掌控云州之后,就开始露出端倪,多疑、暴虐、嗜杀、荒淫等君主不该有的习性,赵王都有。 所以这些人不后悔就算了,谁也不敢提出招兵买马的事情。 “殿下,属下觉得林校尉说的有理,城外的兵攻打不进来,一动不如一静,就这样拖着人城外的云州府兵,主动权还是在我们手里的。” “想来是本王给你们喂的太饱了,竟然不知道,本王要忍受这么大的屈辱。”赵王冷哼一声。 在场的汗珠子顺着脖颈而下。 “作为臣子,就听着城外的贼子们这么辱骂君主而无动于衷?” 离林校尉近的人,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温热。 赵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了剑,将林校尉斩杀在地。 “再有劝导者,如同他一般下场,五日之内,我要看见那个领头来云州的小子的项上人头。”杀人的快感叫赵王的眼眸变成红色,如同恶虎一般盯着在场的人。 在场的人都冷汗涔涔,跟了这样的一个主子,实在失策! 不管云州营帐如何,潭州城内外的人都开始准备起来。 秦昭将原本准备的信鸽发出去,定在明日晚行动,城外的人后日一早攻城。 作为信号,在收到信鸽后会佯攻一次。 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是秦昭知道时间有多紧急。 天不亮,王绯已经集结了一拨人在已经定好的山上搬石头。 “今中午之前,需要几百颗石头,越大越好。” 这个山名叫乌危山,以陡峭出名,山上危石垒垒,寻常的樵夫和猎手都不会来这座山。 “堂主,您就别亲自动手了。” 顾霜堂带着人也赶到,看见王绯竟然亲自动手推石头。 “赶紧干活。” 顾霜堂看了一眼,“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来云州?” “这里只有一半。” “单子不是一般的大。”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听说,你动用了云州的探子,给你搜寻姓魏的?” “已经算是我的人了。” “赵王不是个好东西,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听闻和朝廷的人走得很近,要不骚赵王将云州的府衙都屠杀了干净,不然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安静。” “因势利导,只要我足够强大,他们生不出反心。” “千万不要养虎为患。” “养虎为患也要是虎崽子,姓魏的已经死了,现在是一个军师和他弟弟拿主意。” “哦?这样的消息,我竟然不知道。” “咱们安插在云州的人还是太少了。” “这个我知道。”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你带着这一点人找上门了?” “不对。”顾霜堂盯着王绯。 “你只带了秦昭去?”只有去的人少,才会叫对方放下防备,他知道王绯一直是攻心的好手,没想到竟然这样大胆。 王绯没说话,顾霜堂也顾不上,一行人沉默的累计着石头。 昨日和那位姓钱的军师,商讨之时,就已经商定了他们需要完成的细节,王绯已经做好了他们不动手的准备。 暮色四合 天渐渐地黑下来。 王绯身后是埋伏好的亲兵。 “等到我射出第一箭的时候动手。” 后面的人都点点头,气氛渐渐的沉稳下来。 王绯出发前,和张鹤余点的兵都是年轻人,原本张鹤余想叫队伍中有几个老手镇着,被王绯拒绝了,这样的队伍优缺点也很明显。 天已经全都黑下来。 王绯沉默。 “等一会,滚石头的时候,尽量都在这边推下去,剩下的弓箭手,一定要沉住气,大家清楚了吗?”王绯低声嘱托。 众人无言点头,王绯转过头来,心中在暗暗的等待一个机会。 赵王很狡猾,虽然粮仓的位置很偏僻,但是这里离军营的路不算远,半个时辰,就能支援过来,王绯看了一眼准备的桐油和干柴,希望用不到这些。 忽然城外火光漫天,源源不断地燃火地箭雨从城外飞来。 原本云州的士兵们都准备睡去,没想成哇突然攻城。 “来人呐!” 赵王也被惊醒,一群人动起来,不少人看着城墙外的箭雨,心中戚戚。 云州城的城门不算矮,这样普通的弓箭是无法穿透过来的,能办到的只有大弩。 “殿下,城外火光一片,已经去城门上探查过了,潭洲的那些兵,竟然配了弩。” 赵王惊惧之下,差点站不住脚。 第153章 天降神兵 王绯站在高山之上,隐约看见城门处的火光,王绯举棋弓弩,从地上的箭簇里,拿出了一柄普通的箭。 希望钱军师那里不要叫她失望才好。 随着王绯的箭瞄准,众人的心里也忐忑起来,城内面临的危险几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成倍的长,众人的心里也知道,什么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嗖的一声,王绯瞄准的哨兵倒地。 顾霜堂将第一个石头滚下山去。 山底下 “都给我警醒着点。” 负责粮仓的自然是赵王的心腹,是自己早年间随手搭救的一个小乞丐,发了善心认为义子,虽然赵王的亲儿子多,但这个义子,还是被重用的。 “你说,咱们二爷哪里不好,竟然被发配来看粮仓。”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向来看着粮仓的,那必须是自己人。” “说的好听,自己人又怎么了,二爷看着粮仓,难不成能继承殿下家业?不过就和咱们差不多,不过体面一些,叫一声义父罢了。” 那位二爷听着手底下的人这样的议论自己,心中郁郁不平,不过这些人说的是真话,自己没有和义父争取的权力,义父近些年来越来越疯了,连身边的人,想杀就杀,基于此,这位二爷没打算怎么样。 只是跟在自己身边的随从说:“城外好像是在攻城,一时半会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如往常一样安排巡逻的人,随后就歇息吧。” “是,二爷。”那长随回禀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什么在震动,但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随后就去安排巡逻,不过还没有走到地方,山上的巨石就已经滚落。 “不好,怎么有巨石。” “别大惊小怪的,果然是没有在军营里待过,这是乌危山,也就是一块石头滚下山罢了,大家都注意点。” 那长随看着那个石头滚到营地的旁边草丛,也松了口气。 “军爷高明,我去传消息了。” 那长随刚离开。 山上就如同地动一般,从山上滚滚而来。 “地动了吗?” 正在说话间,那巨石照着门面砸过来,刚才还在嘲笑别人的人,当场毙命。 “怎么石头会滚下山?” 没有人管这句质问,毕竟在外面巡逻的人都在忙着逃命。 一时之间,大家都四处逃窜。 那位二爷听到消息赶回来,就看见的是眼前的惨状,这位二爷倒是不会蠢到一位是地动,连忙安排人去找罪魁祸首,看看是谁不要命了敢在云州城动手。 可惜除了自己的心腹,没有人听他的,甚至连今夜不巡逻的人都跑了大半。 “快将人都集中起来,保护粮仓,剩下的人,赶紧去军营求援,就说粮仓有失。” “是。” 那侍卫是义父在他生辰的时候送的,闻言就向后走去,顷刻之间,却看见山上飞来箭矢,从侍卫的胸膛穿过,留在了当场。 他只感觉到耳边有一阵风掠过,寒意从脚底瞬间弥漫到全身。 “快!向军营撤退,赶紧去报信!” 那位二爷不敢停下脚步,边跑边说,这些人指望不上,还不如叫他们逃窜出去报信。 至于能收粮仓的心腹,现在都应该在粮仓旁边准备好了。 王绯可惜地放下弓箭,底下那位主事的人太狡猾了, “这个人也算有些本事,应该就是那个赵王的义子。” “正常,在无能的人身边都有些精兵强将。” “你倒是看得开。” 准备一天的石头都被扔了个精光。 “石头没了。” “这些已经足够,剩下的,那些叛军也该登场了。” “你就这么信任他们?” “不信。” “哦?” “他们不来,咱们就火烧粮仓,咱们这些人下去和他们拼杀,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还以为,以你看重粮食的程度,还不舍得放火烧粮呢。” “云州的粮食,和咱们的人命想必,孰轻孰重我自然清楚。” 王绯向后看去,“诸位听令。” “末将在。” “点燃香,两柱香的时间,如果云州的人不出现,按照我原本安排好的,一群人放火,剩下一群人撤退,务必按照原本的要求来,若有不遵从者,以抗令最处置。” “末将遵命。” 上来一位亲兵,在王绯面前点燃一炷香。 众人都看着山下的动静,不少人焦急地看着香。 都想叫时间快一点过去。 等到第二根香燃起,山底下还是没动静。 那些准备放火的人将自己的弓弩握的更紧。 今晚上的时间非常宝贵,如果云州那群人不动手,凤五准备连发三箭,先将那粮仓点燃。 幸好今夜微风无雨,连着风,都是往粮仓的方向吹。 两柱香的时间,是最后一波石头从山上滚到山下的时间。 二爷见巨石停了,准备安排自己人保护粮仓,今夜必然有人放火。 可他没等到放火的人,倒是乌泱泱的一群人像粮仓涌来。 二爷原本兴奋了一瞬间,还以为是支援到了。 但后来一想,根本就来不及。 那群人的速度极快,没有什么章法,有些人拿着麻袋,还有人背着看筐,还有人的人拿着农具。 饶是二爷觉得自己见过不少的世面,也被眼前的情况弄傻了,这群该死的贱民来做什么? 带头的正是那位魏二爷。 “前面就是粮仓,今夜大家都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是。” 来的百姓有千余人,粮仓的这点守卫力量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不够看的,那些拿着刀的人,被那位魏二爷带着人拼杀。 躲躲藏藏好几个月了,今日终于能报仇了,就冲着这个,投奔那个鬼精鬼精的小娘子也不算吃亏。 “兄弟们,给我大哥报仇,给我杀!” 没有什么投降不杀,这群人是他送给大哥的的礼物。 “堂主,他们来了!” 王绯也露出来一个笑容。 “咱们也下去罢。” 王绯知道自己的弱点,自然不会做一些带头冲锋的事情,凤五作为前锋,带着人就冲下山去了。 “咱们就这么等着?” “你说,这里离军营多远?” “营帐吗?这还用问,你安排的严丝合缝,还能不知道,这里需要半个时辰到营帐。” “我是在想,今夜有没有机会斩首赵王。”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竟然还想着斩首的事情。” “你带进云州城里的杀手呢?” “在营帐那边潜伏,等我的消息。” “我这也不算是疯了,你不也一样。” “那是我原本的任务,这不是被你叫来乌危山。” “仔细想想,我觉得咱们是有这样的机会的。” 两人沉默,脑子里迅速的闪过和目前局势有关的消息,随后两人都在心里推演。 “云州城墙!” 两人异口同声,随后想相视一笑,眼神里闪过志在必得。 第154章 擒贼擒王 粮仓附近的战况逐渐清晰,钱军师带过来的人,也知道趁着援兵没来的时候就要得手,涌入的百姓越来越多,如果不是有原来的巨石挡着,或许人还要更多。 王绯和顾霜堂下了山。 “去将巨石都推走,退出来一条路。” “是。”凤五领命而去。 “现在就去城墙?” “这里不需要我们了。”粮仓这边局面已定。 “点给你多少人?” “你带着夏锋营的人和我走。” “钱军师。” “您不必如此客气,叫我钱明就好了。” “这里的人都留给你,许多事情你来安排给凤五就行。” “这不合适,还是凤五兄弟来指挥我们吧。” 王绯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凤五,凤五点头。 “属下遵命。” 钱明看着王绯,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想再说两句,王绯已经开口:“云州的情况你们更了解,人都给你支配。” “是。” 王绯和顾霜堂骑了钱明带过来的马。 “走。” 城墙处的佯攻,虽然张鹤余问这个叫佯攻,但是给云州的将士们造成的心理阴影不可估量。 “咱们这怎么办?” “赵王呢?” “后方的营帐里。” “谁能想到配备了这样的弓弩,看来今夜,潭州人是想要攻城了,叫人去告诉赵王一声。” “这水敢去,方才就说要杀人。” 那位校尉叹了口气,实在是快要顶不住了,一面是随便杀人的主子,另一面是精兵强将还配备弓弩,这样的仗怎么大? 还没有商量好谁去回禀。 “不好了不好了,粮仓被劫了,粮仓被劫了!” 从城内的呼声呼号而来,喊的人心中一颤。 “什么?” “那边有人说粮仓出事了。” 两位校尉连忙将指挥的事情安排给自己的下属,随后连忙像营帐跑去。 营帐中,还是昨天那些人,个个面色凝重,赵王更是背过身去,营帐内被外面的喧嚣声衬托得更平静,但是更像是风雨前的平静,在场中人没有一个心中是平静的。 “诸位说说吧。” 赵王的脸色阴郁,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回殿下,属下建议您先离开这里。” “没错,殿下,为了保证您的安全,先护送您离开。” “本王先走,那有什么意思,我要将城外的那小子的人头,挂在枪上示众。” 众人一齐跪下,目前的情况不如将赵王送走,这里混乱,万一出什么乱子,那自然是赵王不在此处最好,万一首领被人拿捏,那他们不如现在就投降算了。 “行啊,本王可以离开,那你们先说说,粮仓怎么办?报信的人呢?来说说粮仓的情况。” “回殿下,从山上飞来巨石,将粮仓的守卫还有粮仓都砸死了或着砸塌了。” 这个人来报信的时候,来抢粮食的人还没出现,至于后面报信的,自然都被王绯叫人处理了。 “那本王去粮仓那边,这边就靠诸位了。” 赵王这话说得不情不愿,既然粮仓那边更安全,他没有必要在这里耗着,只不过因为战事失利,他还没有来得及杀人。 赵王如毒蛇一样的眼睛在在场中的人身上一一扫过,众人心中一紧,好在赵王没有疯到想要和这群人一起去死的程度,于是转身走了,等到云州困难一解,这群人怎么处置,还不知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众人松了口气。 “咱们接下来怎么弄?” “将人都撤离五里,不过是火烧,攻城没那么简单。” “我赞同。” 在场众人没甚么异议,于是就这么执行了。 张鹤余看着城墙的情况。 “停,今日就到这里。” 王绯奔向城门的时候。 “赵王会从城门来粮仓查看情况,咱们这条路能不能堵得到?” “能。”顾霜堂已经很调查过了,这条路就是赵王寻常走的路,人在惊慌的时候,应该是回选择熟悉的路线。 “那就这里了,下马!” 王绯一干人等下马后将马栓到隐蔽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竹林,正巧是从城门到粮仓的必经之路。 “咱们在这里埋伏。” 顾霜堂四处看了看,这里应该是合适的,既可以隐蔽这么多人,失手之后还可以从山上撤退,没想到王绯竟然还擅长这个。 众人刚刚埋伏好,就听见远处的马蹄声。 “最好要活得。” 顾霜堂点点头,和夏一说了几句。 夏一也点点头。 王绯屏住呼吸,这群人盯着赵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要是不拖后腿就行。 夏锋营的人是尽欢亲自带出来的,不仅如此,还花了大价钱请了名师过来,入宫夏锋营的人完不成,那么王绯也就不惦记了。 顾霜堂和王绯都留在原地,听到远处响起刀剑的声音。 不多时。 “堂主,已经好了。”夏一的脸上都是血,眼神和鹰隼一样锐利,还从刚才杀人的环境里没有脱离出来。 “活捉赵王!” “好,回去每个人都需论功行赏,现在大家和我一起去开云州城门!” 赵王被绑住堵住了嘴,王绯看了一眼,就奔着出城门而去。 城门那边的情况刚稳定。 “顾霜堂,放信号。” “张鹤余那小子能理解你什么意思吗?” “理解不了,也得理解。” 这只是临时起意,万一开了城门,张鹤余那边没有配合好,岂不是更加的危险。 作为信号的烟花燃放后,王绯点了一炷香,随后就带着人冲向城门。 “开城门!” 城门那边刚刚松了口气,看着一群人冲了过来,下意识地抽刀防备。 “什么人!” “开门。” 说话间王绯已经走到那群人的对面,应该是在收拾残局,看见这边有人冲过来,聚在一起。 “开城门。”王绯懒得和众人废话,直接将赵王往众人面前一亮,脖子上架着的是一把刀。 “你放开殿下!” 夏一拿着的刀离赵王的脖子愈来愈近,已经有血渗出。 “赵王殿下,不说句话吗?” 第155章 收复云州城 “愣着干什么,还不开门。”众人没有动身的,都有些犹疑,毕竟,如果开了城门,那么云州城自然是保不住了。 赵王狠狠地盯着面前的自己的下属们。 “怎么,想着我死了,你们好接管云州,那可请诸位想想自己的家人。” 赵王如此秉性还能掌握云州,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在场众人面露难色,无他,赵王太蠢了,这样简直就是将自己的短处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王绯冷哼一声。 “怎么,赵王的生死和你们无关吗?” 在场的将士,在追随赵王起事的时候,家里人就被扣下了,赵王如此恶毒愚蠢,那么也没有护着的必要了。 云州的大门被轻易的打开,城外站着的赫然是张鹤余,原本张鹤余已经将人散了,但是看见王绯发出的信号灯,便在城门口等着了。 于是云州城的人也不在抵抗,历时七天,就云州城就已经易主了。 张鹤余不费一并一卒进城,自然是高兴的。 但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于是尽快安排人将对方都缴械。 顾霜堂也忙碌起来,只有夏一陪着王绯,带着俘虏的赵王进了原本的云州营帐。 “堂主,咱们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安全?” “现在云州没甚么不安全的。”王绯看着赵王,这个人的愚蠢程度,叫自己都觉得像是一拳头砸在棉花上。 现在云州的粮食都被百姓们抢走了,王绯自然是不能要回来,但是云州这些伤亡很小的士兵们呢?不能都杀了吧? 王绯叹了口气,开始打算如何收复这些降兵。 顾霜堂趁着人还在乱着的时候,和其余的夏锋营的人着手处理这些赵王手底下的校尉们的关系。 “既然赵王扣押了他们的家人,应该不会没有留下痕迹,顺着这条线,将这条线上涉及的人都挖出来。” “是。”那些校尉也已经缴械投降。 顾霜堂找了地方将这群人安置好。 未下牢,也没上枷锁。 “诸位,我知道各位都是云州的有识之士,今日能在此相遇,我们也是付出了努力的,咱们何不一起谋事?我们的弓弩想必诸位已经见识到了,有此利刃,还愁不能逐鹿中原吗?” 顾霜堂心中有苦说不出,没想到王绯第一箭安排给他的事情竟然是收复这群将士。 在场的人都保持沉默,对顾霜堂说的话提不起兴趣,从戎多年,这么丢脸的事情在场的人也是第一次经历,心气已经兵败如山倒。 “今夜事忙,诸位可以慢慢想。” 顾霜堂将人都留在了这里,外面看守的夏锋营的人。 “看好了。” 张鹤余这边,已经将投降的士兵们都安排好,所有的枪械都被上缴,这群人倒是没有挪地方,就放在这个军营就行。 “顾兄。” “贤弟。”张鹤余和顾霜堂两个人打了照面。 “春姐姐还好吗?” “好着呢,倒是你,来得很快啊。” “原本我们就在撤退的半路上,于是就返回来了。” “你对你春姐姐的心思把握的倒是准确。” “其实我也不敢想,只是觉得在城门处等着也无妨,没想到春姐姐竟然如此厉害,竟然一夜之间,就收复了云州城。” “你回去叫你嫂子劝劝她,实在是太冒险了,这也就是云州实力拉跨,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会的。” “对了,给潭州传信了吗?” “已经飞鸽传书送回去了。” “好,那你忙吧,我还有事。” 翌日 云州城的百姓还是照常生活,但是没想到,一夜过去,天都变了。 “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潭州人攻进城,连赵王都被抓了。” “啊?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前些日子不是魏家人联系咱们去偷粮食,不是很多人没去,我和你说,这些粮食还真的被偷到了。” “什么?” 街头小巷都如同这样,消息一下子来得太快太猛,叫众人反应都来不及,至此,城内多了不少拍大腿后悔的,竟然真的能偷到粮食。 随后大家得知,赵王真的被抓了,不少人都奔走相告,没想到报应竟然真的来的这么快。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谢琼芳代表张鹤同来云州安定局势,顾霜堂等人仍在在忙着收复云州的这些将士。 众人聚在一处商量问题。 “我查过了,赵王原本就是抓住了原来的魏家和所谓的官府勾结,于是才起事的。原本魏家出身百姓,追随的人不算多,也都是一些被压迫的穷苦人,赵王就不一样了,他原本就是地方一霸,自然是有好多人能是支配。” “能知道赵王他们内部的脉细吗?” “知道的不多,他自己的心腹,几乎说是可以没有,就是有一些原本在起事前就跟着他的混的人,如今还有跟着,还有一部分,是氏族的人,原本魏家出头,氏族间不满意,间接或直接的参与了进来。” “怪不得松散到了这样的程度,原本就是泥捏的。”谢琼芳点点头,如果潭州不是有他们在,那么潭州估计也是这样的结局。 “还有,你将魏家人和赵王的人都聚在一起,是不是有些不好?魏家带着那些人,还等着你处置他们。” “这些事都不要紧,相信很快就会有闹事的,秦州那边的禁军没有来,是因为咱们握着朝廷的平定诏书,想必秦州也准备来人接管云州,这些才是最难的。” “合着咱们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过路财神?喜欢给别人绣嫁衣?” “秦州那边需要盯着些,在秦州有动作之前,咱们得将云州的局势,全都抹平才好。” “从潭州调人过来。”谢琼芳知道云州的人不够用,这时候,潭州稳定的优势就凸现起来了。 “不仅需要人,咱们还得将云州的氏族也都挑起来。” 各地的氏族林立,在这么多年里,深深扎根州府,几乎可以预见,没到一个州府,需要做的都是得将氏族拎起来抖一抖,不然有氏族,作乱,一个州府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平静。 “秦州那边禁卫军来的突然,也需要去查探一番,是不是真的别有隐情。” “合着开城门竟然是最简单的活。” “来分分活吧。”王绯抬头看着众人。 第156章 请兵秦州 王绯分活的话一出,其余的人也觉得有些头疼。 “你把尽欢还有清歌安排去做什么了?咱们先又是人手不足。”顾霜堂一直没有看见王绯的这两个左膀右臂。 “有人想我了?” 清歌从外面进来。 “竟然来得这么巧。”顾霜堂看着清欢,这个小妮子,比刚来潭州的时候开朗多了,眼神里多了些神采。 “不是我来得巧,不是想算算云州的世家,这个事情我熟啊。” 王绯也看着清歌,眼神中有些惊讶。 “你认识云州的氏族?” “何止认识,和我有仇。” 王绯坐在原处,心放在肚子里。 “什么仇?”顾霜堂心不在焉地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家的嫡长子孙,也就是下一代的家主,被我阉了。” “嗯,那也不是什么大……” “嗯!什么东西。”原本听着清歌平淡的语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仇恨。 “原来那位女侠就是您呀。” 顾霜堂收拢所有州府的消息,尤其是各州府世家的,自然知道齐家的遭遇,原本齐家还瞒着,但是下一任家主突然悄摸摸的换了人,其中细节自然就被有心之人扒了出来,当初顾霜堂知道的时候,还震惊了一下,然后亲自去求证了是否是真的。 听说是养了外室,然后还囚禁人家,听说原本是好人家的女儿,被这位齐大公子弄得家破人亡,随后忍不了犯下凶案,齐家举全族之力找人,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想到就在自己眼前。 “小事,所以齐家的事情交给我吧,我有分寸。” 王绯点点头,她不怕清欢因为个人仇恨而拿齐家泄愤。 “行,这件事我需要一些嘴皮子厉害的,我要去秋函营挑人。” “你自己和小七说。”小七这个月轮值秋函营。 “还有剩下的,秦州、云州的两伙人,需要三个人来负责。” “我负责赵王那一伙人。”顾霜堂想了想,自己选了一个。 “我负责秦州吧。”谢琼芳原本就是负责秦州的。 王绯点点头,正巧,魏家那些人,也和她很熟悉。 “那就各干各的,三日后,大家再一起汇总消息。” “行。” 清歌最后留下还有话要和王绯说。 “秦州的情报你们弄得怎么样了?” “本来就是和你说这个事情尽欢那边有进展了,秦州来禁军确实和京城那边的氏族篡位有关,但京城具体的情况暂时没有消息送出来,听闻,咱们第一批送往进城的春疾营的探子,已经全部都覆灭了。” 清歌的申请有些悲痛,毕竟送过去的第一批人,全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下场。 “等到这件事结束,将为大业牺牲的人都列个名单。” “是。” “那既然如此能证明,秦州禁军是为了拱卫京城,那么就说明,燕州的情况不算好,不然秦州离得这么远,何苦镇守秦州呢,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防备燕州,截断燕州的后路。” “燕州州内打的火热,听说已经有一股势力,差不多可以一统秦州了。” 王绯陷入沉思。 “什么事情你这样为难?” “我想动秦州的禁军。” “什么!”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秦州的叛军都被禁军蚕食,那么咱们北上经过秦州的时候,必然会和朝廷对上。” “那就算和朝廷对上,咱们也不必啃这块硬骨头。” “秦州也不会猜到咱们会动手,如果秦州能够看不见咱们,那定然是不招惹他们为妙,但是秦州的人来探查咱们呢?” “你是说,秦州会和咱们动手?” “京城稳定了,秦州的禁军自然是要回京,如果在走之前,转头对准我们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禁军们想要带着功绩回京,那秦州周围,最好拿捏的就是我们了。”清歌自然知道者其中的厉害。 “秦州的禁军首领,是那位好大喜功的杜将军?” “正是。” “那你还是要好好弄弄秦州的事情。” “没有时间了,咱们的事迹很快就会传到秦州。”王绯有些担忧。 两人正说话,谢琼芳带着一沓信件进屋。 “你和清歌都说了?”王绯将身边的椅子拉开,叫谢琼芳坐在这里。 “正在说呢。” “正好问问清歌的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我就是觉得,咱们出了潭州好危险。” “确实如此,秦州已经被统一,剩下的,最弱小的,就是咱们了。” 谢琼芳虽然说得悲观,但是整个人表现得很平和。 “能走到什么地步,如今已经不受咱们控制了,咱们遇到什么事情解决什么事情就好。” “芳姐姐,张将军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随时可以出发。” “既然如此,就先派人去秦州吧,如果秦州有异,发兵秦州!” “春疾营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尽欢亲自去。” “那今日就这样,剩下的,咱们也得等着了。” “今日就散了。” 第二日一早,王绯刚起,还没有用早膳,就听见外面吵嚷。 “别拦着我,叫我进去!” “进来吧。”王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进来的是钱明和魏二爷。 两人进来时候不敢随便看,毕竟王绯是一个姑娘家。 “这里是议事厅,你们两个随便坐。” “哼。” “吃了吗?” “你怎么还和没事人一样,你竟然和赵王合作?你是怎么承诺我们的?” 魏二爷是个急脾气,遇到杀兄仇人,自然是红了眼。 “二兄。” “别拦我,必须给我各说法。” “饭食多准备两份。” 王绯安排好坐在主位。 “你们是和赵王又仇,也不是和他手底下的所有人都有仇。” “休要说这些花里胡哨的,那你现在让我杀了赵王。” “赵王手里握着的是他手下校尉们的家人,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我恐怕不能将赵王给你们。” “那你说如何做?” “赵王的人命,归属给你们。”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 “两位,关于你们和赵王的仇怨,那已经是过去的时候,我没有拦着你们报仇,但是现在两位,不想聊聊以后的事情吗?” 进屋之后一直沉默的钱明拉着魏二爷坐下来。 第157章 赵王被斩首 “您想说什么,不免直说。” “我需要一支需要听我指挥的府军,我觉得咱们有合作的机会。” “我们的能力还没有到这样地步,娘子的条件不妨直说。” “秦州的事情,两位清楚吗?” “秦州有禁军镇守,这件事整个云州都知道。”原本,他们曾经向秦州求援,希望他们能够给嗜杀的赵王以惩罚,没想到,秦州那边按兵不动。 “既然两位知道,那我也就直说了,秦州那边,需要人手。” “你们想和秦州掰手腕?” “并非如此,不管秦州如何,保卫云州都是必要的,所以我需要有人防护云州,在与秦州接壤的城门处。” “这个我们不做,太危险了,万一秦州来犯,我们这几个人,怕是不够秦州杀的。” “加上赵王手下的人。” “荒谬!我们如何能合作?” “魏二爷,如此乱世,不是只有你们一家有仇人,你要是不冷静,我单独和钱军师谈。” “你说谁不冷静。” 这是早饭已经端上桌,王绯不语开始吃饭。 “二兄,先吃饭。” 魏二爷虽然脑子不行,脾气火爆,但是优点是有眼色,所以也冷静下来开始吃饭。 众人吃完饭。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也知道你们和赵王之间,都是血债,但是赵王旗下的人并非都和你们有仇,再说明白一些,我也不可能因为你们那些人有仇恨就将这些人都杀个干净,如今大家同处一州,自然是同舟共济才好。” “娘子的意思是,我们得和赵王的人马合作?” “本来也不是他的人马,赵王斩刑,已经是顶下来了,今日我先和你们说,和我去和那群人说,两位应该知道轻重吧?” “娘子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领导他们?”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站在高位的,一定是有本事的,他们现在还拒不合作,你们若是抢占先机,这其中的关系,不比我多说吧?” “娘子好手段,但两方人马,很难在一起合作。” “会有这么一天的。”钱明看着王绯坚毅的脸庞。 “既然娘子判赵王斩刑,我们想要当众行刑。” “可以,甚至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自己来。” “真的吗?”魏二爷很激动。 “我从来不说假话。” “那敢情好,我来!” “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考虑一下。”钱明没有那么乐观。 “自然,钱军师是聪明人,可以回去好好考虑。” 顾霜堂进来的时候,钱明和魏二爷刚走。 “你和他们说什么了?怎么一个高兴,一个忧愁?” “和他们说了一下秦州的事情。” “那个魏二爷,应该没听懂吧?” “促狭。” “他们还算好的,赵王手底下的人太杂了,咱们真的很难捏成一个军队。” “他们还没有经过战场的磨炼,这样也是正常的。” “赵王底下的派系很多,我了解了一下,心腹竟然都是齐家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齐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然是有这个影响力的,但是,就算是齐家安插的人,也不一条心,就这样,还能在云中玉闹出水花来,简直是令人赞叹。” “这样来说,也不是坏事。” “怎么弄?” “杀鸡儆猴,别管有多少的派系,抓出来和赵王沆瀣一气的,还有齐家背景的,当众枭首示众。” “你手段怎么激烈起来?” “没有时间了,和张鹤余说,这些人都是要保护云州用的,叫他抓紧训兵。” “秦州那边有消息了?” “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 “我明白了。” 顾霜堂出门继续解决这些事。 王绯也跟着去。 王绯现在还有担忧。 “元娘,和你霁晴来一下。” “来了,师父。” 谢琼芳来的时候,将两位孩子也带来了。 “帮我回去潭州一趟。” “要我们两个做什么?” “帮我清点潭州的粮食,还有多少。” “这个师父放心,交给我们俩就行。” “要清点的详细一些,有不懂的,问师公。” “是,师父。” 两个孩子打算连夜回潭州,王绯心中大概估算了,这些云州的兵,没有粮食吃。 潭州府兵进城的时候,王绯就告诉张鹤余,去处理那些被抢得差不多的粮食,可是只剩下五分之一,靠着潭州的结余和这些,养活这么多的士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赵王那边扣押的军眷的地址被挖出来后,没有耽搁,直接将人推到了菜市口准备行刑。 这个地址还是王绯定的,自然是要在人最多的地方行刑。 “我来。”魏二爷带着孝登上了行刑台,其中还有七人,都是随着赵王鱼肉百姓的所谓心腹,自然和齐家也脱不了干系。 一行八人,跪了一排,其中一人当众宣读赵王的罪孽,最后念完宣布判斩刑。 百姓们都很高兴,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赵王真的被抓了,现在还要被斩首。 “时辰已到,行刑!” 魏二爷心中默念:兄长,弟弟给您报仇了。 赵王的嘴被堵住,发不出字音来,随后人头落地,血流了一地。 此举大大的缓解了王绯这群人令下达不下去的情况。 连齐家也被新来的这群人镇住,竟然说杀人就杀人。 “放在城门上示众吧。” 顾霜堂点点头。 “那些校尉们都在议事厅,我要去交代一些东西,你去吗?” “我去。” 顾霜堂两人从菜市口回到落脚的地方。 “这里还是有一些简陋,等到府衙收拾出来,你去那里议事。” “再说罢。” “对了,咱们账上,余钱不多了。” “商队那边出事了?” “也不能这么说,姑奶奶,商队挣钱的速度赶不上你花钱的速度,你建立四营,知道花了多少钱吗?咱们入不敷出很长时间了。 “愁人。” 王绯的脸愁成一团,这真的是要山穷水尽。 “财迷。”顾霜堂摇摇头。 “成就大业,当然需要用钱,你有空和清歌说一声,齐家,应该很富裕吧?”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第158章 云州生变-上 清歌想起齐家的情况,心中开始谋划这件事怎么做。 齐家论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也是氏族起家那些本事,比潭州王家要强一些的是,他在云州一家独大,连如林家一般的二等世家都不存在,所以家中子女一般是和别的州府的人氏族联姻。 氏族大了,连同氏族那些固有的毛病,齐家都有,比如欺压百姓、侵占土地。 但是清歌既然能揽下这个活,是因为清歌,还知道一些齐家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都是一些后宅的事情,清歌有些拿捏不准,是否能利用起来打击齐家。 “在想什么?” 顾霜堂突然出声,吓了清歌一跳。 “你怎么没动静的?” “还不是你想事情太入迷了。” “哼。” “别生气,我来找你,是你春姐姐说她,缺钱了。” “你的意思是敲齐家的竹杠?” “就是这个意思。” “春姐姐对氏族倒是真的下得去手。” “她一向如此。” “那我就没有顾虑了。” 顾霜堂点点头,并未问清歌具体要怎么做。 清歌去夏锋营点了一些人,连带自己原来准备好的人马,奔着齐家就去了。 “给我砸门。”齐家的大门少见的富丽堂皇,竟然比王家的还要华丽气派。 “谁敢来齐家造次?” 齐家其实早在赵王被杀的时候,就知道定然会上齐家的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齐大爷,别来无恙啊。”清歌懒洋洋的,站在一群人的中间,等着齐家主事的人出来之后,清欢才开口。 “竟然是你这个毒妇!来人呐。”瞬间喊来一群人。 清歌后面的人上前一步,所有人对峙起来,因为清歌后面站着大多是女子,所以齐家的人眼看着放肆起来。 “怎么,发达了,来找齐家的茬?” “齐大爷说笑了,今日来,自然也是想问你,想要先解决私事,还是公事啊。” “公事如何,私事又如何?” “是啊,公事好说,齐家非法侵占云州百姓的良田,这里是记录,麻烦齐家清点一下,还给云州的百姓们。” “我发现你真的是不知所谓。”齐大爷是如今的齐家家主,之前强占清歌做外室的就是他的嫡长子。 清歌突然发现,氏族的人还是很能忍的。 “怎么不见齐大公子,我们两个或许更能说道一起去。” “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给我杀了。” 齐大爷连废话也不愿意多说。 只是想杀了清歌解恨。 清歌也冷哼一声。 双方人马动起手来,清歌知道齐家的所谓护卫,都是练什么功夫出身,所以夏锋营和春疾营的人,都是清歌亲挑的。 清歌身边站着的是秋函营的分堂堂主,邱媛。 “听说你和这个齐家有旧?” “何必这么委婉,我们有死仇。” “那你这是为了公报私仇?” “我的私仇和公务并不冲突,这就是我的快乐的地方。” “娘子果然心胸开阔。”邱媛原本是潭州一个秀才家的女儿,因为王家的缘故,家破人亡,所以王家倒台之后,募兵的消息已经透露,邱媛是第一批来报名那个。 或许是因为这样惨得遭遇,所以邱媛得脾气不是一般得不好,同在一处学习得人,没有和她处得来得,所以分配得时候,王绯亲自点了她做秋函营得分堂主,她确实也是笔杆子过硬,言辞犀利,写檄文得一把好手。 原本那些气赵王跳脚的檄文,都是这位的大作。 “我自然是心胸开阔的,你盯着些,齐家最后的罪名还是得你落笔。” “这有什么难的,就是我今日不来,他们的罪名也少不了。” “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凭空捏造的,顾大哥给的消息和情报还不够?” “你们两个倒是很熟。” “别误会啊,我知道你喜欢他。” “胡说什么呢?”清歌皱眉。 “别不承认啊,你眼神骗不了人,再说,这世家的男子又不都是王八蛋,你别钻牛角尖。”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必知道啊,顾大哥现在喜欢咱们堂主,这个有眼睛就能看见,但是也不是没有机会,主要是咱们堂主太绝情了,眼睛里一点儿女私情都没有,所以顾大哥也越来越清醒,等他意识到自己内心的变化,你不就有机会了。” “再胡说,小心我揍你。” “别不高兴啊,我也有喜欢的人,知道那个白县令吧?那真的是风度翩翩,芝兰玉树,往那一站,简直就是男子典范,如果能搞到手,简直是此生无憾。”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冶游如此野心。” “不好的是,也喜欢咱们堂主,你说,咱们堂主真是好到了一定的程度,出现一个男子,就盯着咱们堂主看。” “那是自然,不过你说得对,堂主老人家心里都是大业,没甚么儿女私情。” “这就是咱们的机会,动手就是了。” “别说闲话了,打完了。” 邱媛看着躺了一地的齐家护卫。 “堂堂齐家,就这点本事啊。” 邱媛走上去嘲讽,齐家大爷也被制住。 “开门吧。” 齐家的管家,没办法将门打开。 “给我封住前后门,连狗洞都不要放过,一只蚊子,也不要从云州飞出去。” “哼,蛇蝎妇人。” “齐大爷有什么资格说我呢,你杀害我家人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 “你胡说些什么?”齐大爷的脸上划过不自然,闪避清歌的眼神。 “给我搜。”清歌没管齐大爷做什么表情,只是吩咐手底下的人。 “我胡说什么?这件事也不必争论,你我心中有数就行。 齐家是百年的老宅子,前后不止七进那么大。 “娘子,咱们前后都搜过了。” “齐家的杀手锏呢?” 清歌盯着齐大爷。 “应该知道我说什么吧。” “哼,我劝你们不要动,齐家,不然你们很快就会大难临头。” “看来你们是真的想死啊。” 清歌拿着那把刀,向齐大爷的脖子压过去。 “云州不是你们的起家的地方,竟然也舍得叛变?” “这有什么,就算是云州毁了,也比落在你们的手里的好。” “将齐家所有人都下狱。” “你敢!” “不就是想要握在手里更多的筹码,你这一招和我们并不管用,不是喜欢背叛吗?等着去牢里等着被审判吧。” “哈哈哈哈我要看着你们是怎么死的,南狄三日前就接到了我送过去的云州布防图还有堪舆,你猜,他们的行军速度如今应该走到哪里了。” “放心,就算是云州都死光了,我也会将你们第一时间都杀了,区区一个齐家,就算是都杀了泄恨,又算的是什么大事呢?” “你敢!” “带着你的盘算去牢里等死吧。” “来人!” “属下在!” “齐家老少人等全部下狱,听候审判,其余齐家能带走的东西,都给我带走。” “无知妇人,你换个能主事的来!” 随后被堵嘴拉下去了。 第159章 云州生变-下 清歌被气得脸色铁青,安排好事情连忙回去找王绯。 邱媛虽然不知道细节,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两人走进议事堂。 “怎么了?” “齐家通敌。” “什么?” “原本我怀疑齐家和南狄走得近,不过就是怀疑,齐家养了不少可以用来传信的鹰隼,就是从南狄那边买来的,应当是想引入南狄,随后和咱们谈条件。” “云州的堪舆和布防图被卖了?” “正是。” “齐家人呢?” “被我下了大狱。” “也好。” 王绯砍向看堪舆还有沙图。 “南狄正是暴动的时候,原本云州和南狄接壤,就深受其害,看来齐家为了站稳云州的头把交椅,没少和南狄勾结。” “你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你们见过如此熟练的第一次吗?” “咱们怎么办?”秦州本来就是定时炸弹,没想到竟然还有南狄掺和进来。 邱媛也觉得这件事难办了。 “接下来,怕是又硬仗要打。”清歌有些后悔,要是早些和堂主说这些就好了。 “叫人换防。”王绯喊来秦昭。 “你去告诉小张将军,将原本的布防,全都都改掉,接壤南狄的城墙配备弓弩,增加巡逻的次数。” “是。”秦昭领命而去。 “你们两个,清算齐家的粮仓,还有原本云州的粮草,计算一下,如果真的打起来,所有的粮草够三万人嚼用多久。” “是。” 王绯连忙联系很多人来议事堂,这样大的事情,不是王绯一个人能解决的。 张鹤余听到消息来得很快,带着自己的手下的校尉们来了议事堂,钱明听到消息,也来的很快,原本赵王旗下的人,现在是一位叫白鹇的人领队,迟迟不出现在议事堂。 “夏一。” “属下在。” “不管用什么方法,将人给我请过来,要快。” “是。” 夏一领命而去。 “不知道娘子请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南狄。” “南狄?” “正是。” “南狄要打来云州吗?南狄已经安稳了多年,应当是不能打过来吧?” “齐家家主亲口承认了,他将云州的布防图和堪舆送给了南狄。” “这不可能的。” 王绯沉默不语,这时候争论这些有什么用。 “不知道这位娘子,是用什么身份来请我们议事?” 张鹤余闻言,看着门外猖狂的人们。想要挺身而出,被王绯拦住。 “我需要和手下败将解释吗?” “你说谁手下败将?” “这里还有别人当过手下败将吗?” 赵王和一些心腹被清洗之后,剩下的人没甚么显赫的出身,但是能在赵王手下混,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我们不和妇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做事。” “好啊,那你们卸甲吧。” “你!” “怎么?觉得你们是无可替代的?南狄都要打上门来,还在这里无病呻吟,既然如此反感妇人,那就卸甲归田,你看看你们手下的兵会不会听我的话。” “南狄打上门来?你别危言耸听了。” “送这几位出去,缴其兵权,赶出去。” “是。” 夏一带着人动手。 “是我们错了,请给我们一次机会,战前换将,此乃军中大忌。” 钱明等人听闻嗤笑,这群人就愿意拿乔。 夏一看了一眼王绯,之后松手了。 喊出来最后一句话的是白鹇,之前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王绯的时候,白鹇都是盯着王绯,然后保持沉默。 没想到王绯如此果断,竟然想也不想就想往外面扔人。 现在云州没有粮食,剩下的粮草也握在这群人的手里,就算是他们能将手底下的兵都带走,也养不起。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咱们说一下南狄的事情吧。” 夏一拿起一个册子。 念道:“齐家家主亲口承认,将布防图和堪舆已经送给南狄,春疾营领命沿着与南狄接壤的地方向前探查五十里,南狄确实有异动,原本被散养的牛羊,全都被看管起来,老少妇孺全都后撤。” 这是南狄的习惯,南狄视小孩和妇女为财产,每次打仗的时候,都喜欢将他们安排后撤。 在场的人,没想到竟然真的要打仗了。 “诸位都是云州的有功之臣。”王绯环顾了在场的人。 “大敌当前,我希望诸位能放下个人的恩怨,南狄扫荡过的云州,想必在座的岁数大的,应该是知道是怎样的后果的。” “你说,咱们要怎么办?” “所有人需要拧成一股绳,所有的军队建制,需要打乱重新分配。” “不可!” 不管是白鹇一群人,还是魏家人都拒绝。 “我没有征求各位的意见,这件事非做不可。” 王绯将一个名册扔给张鹤余。 “你和大家说说,具体是怎么个分配法。” 王绯手里有兵有粮,为什么还要和别人讲道理,云州不如潭州丰收,也就是在原本快要饿死的基础上尚可挣扎一段时间,当兵能填饱肚子,就是嘴硬的道理,所以这里谁想走,王绯都不拦着。 若是想落草为寇,那就问问能不能抵抗的了弓弩。 在场的众人应该是看透了这个道理,虽然一个个表现得不服,但是也不得不忍耐。 齐家全都被下狱,已经在云州传遍了,不管是勾结南狄得事情是真是假,以这个娘子为首的,已经占领控制了云州,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鹤余念完之后。 王绯不管在场的人面色有多难堪。 “保卫云州为要,这次的分配就是紧急的,若是想要在军中升官发财,只要四军功够硬就行,诸位都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说,诸位你们多思量思量,我虽然是女子,但是从不说诳语。” “你们下去吧。”王绯环顾了一圈,看着这些人还是沉默不语。 “春姐姐,你为什么要叫魏家压制白鹇那群人呀?” “分的不公才有竞争的机会,你多盯着些,不许这些人闹事。” “是。” 王绯心中并没有安定多少,果然他们刚散,前线来报,前方五十里发现南狄军帐。 云州又起战事。 第160章 阴毒之计 谁也没想到南狄人能来得这么快。 张鹤余传信给张鹤同,紧急召集兵马。 南狄人却不会给云州反应的机会,在半夜就强攻云州西城墙。 张鹤余与谢琼芳,还有王绯等人都在城墙上看着,南狄人擅长云梯,虽然有弓弩,但毕竟批量太小,难以解决。 “南狄来了约三万人,按照南狄的骁勇善战,原本云州这些府兵们,坚持不到十天,嫂子,要不要将我的四营人全部调过来。” “秦州也有异动,你那些人,是关键掣肘秦州的力量。”王绯看着一批又一批上来的南狄贼兵。 “如今,也只能叫云州原本这些府兵发挥出作用,为难与机会原本就是共生的,如果能利用的好云州这批人才会真的被咱们所用,张将军到战场后,我可以将朱雀营从秦州方面抽出来给你调用。” “如此,接下来五天,是一场恶战呐。” “不仅如此,这三万南狄人,需要叫他们有去无回。” 在场的人都震惊王绯如此的打算。 “如果南狄不除,这一下不给他们打个半死,始终会威胁云州和潭州,这两个州府对咱们有多关键,不用我多说,上次,南狄来犯,整整威胁两个州府五年之久。咱们没有这个时间了。” “也是,那时候大雍尚有一战之力,还被南狄拖了五年。”张鹤余熟读兵书,自然知道大雍和南狄之间的战役是什么情况。 “将军,热油和热水都滚开了。” “往下倒!” 一时之间,城墙上响起来哀嚎之声,在这个夜晚听起来格外骇人。 叫人不免心中戚戚,提起来这个方法的王绯却没甚么动容,她越来越冷硬心肠了。 “大家是不是觉得我此计比较阴毒?” “春姐姐何苦这么想,只是惨状有些骇人,叫人心里难受罢了。” “不管如何想,咱们都是掌舵的人,这场对于南狄的战争,谁也不能心软,必须不计代价,也要交南狄来害怕我们。” 王绯对于异族攻入中原能犯下的罪行是有清楚的认知的,但是云州已经太平很久了,怕是忘了南狄铁骑的噩梦。 “南狄人正在下面叫骂呢。” 仔细听听说的应该是中原话,看来南狄此次是有备而来。 底下强攻的攻势越来越小了,知道南狄灰头土脸的收兵,云州这边才迎来短暂休息的时间。 好在云州地形易守难攻,只要是看住这个西边的城墙,南狄一时间也无法突破云州城门,唯一难的就是云州的地形图被齐家送给了南狄,这样,能布兵的地方就被限制住。 王绯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不少的云州府兵都在议论。 “这招数也太阴毒了,不愧是妇人领兵。” 年长的人反驳那个年轻的,“小毛孩子,你以为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之前南狄进入云州城的时候,云州城都死三成以上的人,他们的头颅被割下来当作酒杯,妇人小孩子都被抓走,一半以上的人家都得家破人亡。” “少危言耸听了。” “回去问问家中长辈,看看是不是我危言耸听。” 虽然那些年轻人还嘴硬,但是也相信了老兵的说法。 虽然南狄的人没攻上来,但是不少人也都受伤了,“给冬医营传话,叫她们都来上战场。” “冬医营都是一些姑娘家,云州本来就有军医,应该还忙得过来。” “战时,是不分男女的。” 南狄营帐 “妈的,竟然没有上去一个人。”营帐外面都是在哀嚎的士兵们,刚才被热水或者是热油所伤。 “此举太过阴毒,这些人都活不成了。”天神有说,犯了热毒的子民,会因为惊厥而丧命。 “都杀了吧。” 南狄带兵来的将军,是如今可汗麾下最为倚重的心腹,名叫萨伽迩。 “大人,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早晚都是死,天神都判了死刑的人,留着只会扰乱军心,今天半夜处理。” “是!” 萨伽迩脸色铁青,是齐家给他送信,与可汗商量之后才发兵云州的,本来是出其不意的偷袭,却发现城墙上都是人。 不会是齐家耍弄于他? 萨伽迩放弃了这个想法,可汗点击云州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间隔这么远但是云州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这样看来,那城墙上的主子,不是一般人物。 “通知云州城内的探子,将消息都汇总后送出来。” “是,将军。” 云州营帐 自从和南狄交兵之后,一群人议事的地方就换到了营帐。 营帐里依次坐着谢琼芳、张鹤余、王绯、顾霜堂、清歌、白鹇、钱明还有魏二爷。 “大家说说吧,这怎么办。”白鹇率先甩出来自己的质疑。 “什么怎么办?”魏二爷看白鹇不顺眼,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反驳一下,白鹇习以为常基本不理魏二爷。 “小张将军少年英才,谋略自然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但是咱们打架得有粮食吧?” 白鹇这么气氛的原因,是知道了原来云州的粮食几乎被洗劫一空。 这件事原本云州城内的人只知道个大概,但是现在城内有声音,说潭州府兵为了拿下云州,竟然将粮食都交给百姓们收买人心,若是平常也就算了,但现在是战时,没有粮食,那么云州迟早会被南狄困死。 “如果当初我们一把火烧了,白校尉如今能如何?” “钱军师这话说的有道理,咱们内斗烧粮食,自然是等着南狄的铁骑将咱们踏在马下等死。” “你们潭州来的人怎么说?”魏二爷看着在场一言不发的潭州领头的们。 “这件事在这个时机翻出啦,你们就在这里吵,怎么不如了南狄的意愿,怎么拔刀相向呢。” “你一介女流,为何在此?”白鹇不服清歌。 “女流,我们潭州做主都是女流,怎么能做你们的主呢?”顾霜堂眼皮子一抬就开始往人伤口上戳。 “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 双方又要吵起来,王绯将手里的竹简往桌子上一放,众人都冷静下来,默不作声。 第161章 前锋小队 “咱们云州内部的情况,托齐家的府,已经被南狄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也不过是为了挑拨离间叫咱们内部先乱起来罢了。” 王绯看了春疾营送上来的消息,看来这么多年,南狄也在云州养了不少的细作。 “你的意思是,这是南狄人捣鬼?” “自然是,不然现在将这个消息翻出来对谁有好处呢。” 王绯低头想了想。 “不管云州的粮食去了哪里,南狄都是心腹大患,我可以向在座的保证,云州不会死于缺粮的那一日,只是保卫云州的事情,还要拜托给各位了。” “既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白鹇的表象有些不自然,但也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放下心结,精诚合作,也就是现在,不如说说咱们整体的计划。”王绯看向众人。 “既然咱们粮食不充裕,那就不能靠不开城门,耗死南狄人,总归是要真刀真枪的杀一次。”魏二爷对南狄深恶痛绝。 “那也不是现在开城门,无异于放虎进城。”白鹇不同意。 “咱们将人耗走不就行了?”白鹇不理解。 “不行,这些人,不能回南狄一个。”王绯宣布自己的战略目标。 白鹇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疯了?” 魏二爷和白鹇第一次达成共识。 “只要是放回去一个,咱们还怎么逐鹿中原,你们现在都追随我们,还不知道咱们要做什么样的大业吗?”张鹤余出言打击两个人。 “行啊,造反都说的这么别致。”白鹇出言嘲讽。 “如果不将南狄人打怕了,云州永无宁日,各位也知道南狄已经安稳发展了多年,现在在位的可汗,更是和大雍比算得上明君,在这种对比下,如果南狄不从咱们云州撕开一个口子,那他们也算是白活了。” 王绯没有说尽,谁不知道大雍最近几年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也能领会到王绯的意思。 “那咱们不如先将南狄消耗兵力,然后再开门击杀。”谢琼芳说出自己的打算。 “那就先这么拖着?咱们粮食不多啊。”钱明不懂怎么处理。 不拖着,没办法开门速战速决,现在开门,按照云州的兵力、作战能力来算,都打不过,要是拖着,没了粮食,那就更打不动了,不得不说,南狄这一招真的是狠,看起来举重若轻,没想到竟然打在了关键之处。 “弓弩的数量可以增加吗?” 只要是攻城就使用弓弩的话,可以造成一定的杀伤力。 “杀人的数量有限,就算是铺满弓弩,也杀不了多少人。” 王绯和谢琼芳保持沉默,听众人说着自己的想法,尽量鼓励这些人多说自己的想法。 听了一圈,魏二爷和白鹇吵了几个来回之后。 “诸位。” 场面肃静下来。 众人都看向王绯,即便对妇人参政有意见的人,在王绯面前也会收敛。 “方才大家说的也都很有道理,一来,我们粮食不多,如果不是速战速决,那么拖下去咱们定然会被南狄破城,二来,对于南狄也不能轻举妄动,就算是咱们开城门,也要讲究时机。 所以现在我提出来一个方法,那就是夜间烧粮,我们需要一个前锋小队,在半夜的时候潜伏出去,将南狄的粮仓烧掉。” “这倒是一个主意。”自古以来,大家都喜欢往粮仓的地方凑,但是粮仓一般来说,也是防守最严的,像赵王那般,依靠地形防守的,太少见了。 “这件事很难,稍有不慎,一整个前锋全都折进去,也不稀奇。” “是啊,所以在此之前我们要准备一下。” 王绯继续说,“南狄人攻城不过就是几种方法,一是如同前天夜里,用云梯将人送进来之后,然后开城门,二是强闯城门,用沉木撞开城门,正面硬攻,最后的方法就是,用箭弩消耗咱们的人马。 大概率,这几种方法会被一起用来对付咱们,所以,咱们不能等着南狄怎么攻打我们来防守,我们要主动出击。 所谓的前锋小队,一开始也不是奔着粮仓去的。只是杀人,火烧营帐、放走马匹就撤退,每日夜里都是骚扰南狄军营,我要他们在云州城外,永无宁人。” “那这个至关重要的前锋小队,怎么组建?” 钱明问出来一个关键的问题。 “我需要自愿为了云州挺身而出的人,各自领兵,回去问自己的部下吧,只要是来前锋小队的,为了云州牺牲了的,家中人自然有厚重的抚恤金。” “大概要多少人?” “两百人,我要组成四个小队,不停的攻击。” “知道了。”白鹇对此倒是不敢兴趣。 此时算是告一段落,其余人都走光了,在座的就剩下潭州的人。 “春姐姐,为什么不说我大哥会领兵驰援云州啊?” “这件事没有完全的定下来,现在说反而不好,另外,说了这群人就有依仗,有了依仗,自然是更加的不上心。” 云州府兵处于疲惫的状态,看问题很消极,王绯自然是不想用这样的人。 “那这个前锋小队?” “自然是要组建的,秦州的情况还没定下来自然不能靠现在这些力量,我要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 这话说的冷血,但是对于目前的云州,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还有我原本的打算是,等云州的力量可以调动起来,叫将军的兵马从东们绕出去,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南狄的这些人包了饺子,都吃掉。” “如此有戏。”张鹤余一拍桌子。 想要吃掉南狄的兵力,自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此之前,我要零敲掉南狄人的一部分兵力。” “那这前锋小队,你准备叫谁来带队?” “我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辅助我。” “辅助你?”顾霜堂皱眉、 “你想自己上?” “自然,我更好的知道如何能利用这股力量,叫别人去,我不放心。” “太大胆了。”谢琼芳也不同意。 “况且你还要调动粮草。” “此事我意已决,咱们还是商量一下,谁来辅助我吧。” 第162章 奇袭 不管前锋小队是谁来带队,已经开始按照王绯的意思组建了。 王绯对于这只小队的定位早就有了简单的想法,如今南狄就在眼前,所有的想法都能落地。 “听你的,我不去带领这支小队。” 张鹤同还有五日能赶来云州,秦州那边已经传回来消息,秦州听闻南狄攻打云州之后,变了动向,预备回防京城,看来是不打算给他们眼神了,也是,在能挺过这一波南狄的攻打,想来他们这群热应该在朝廷的眼里就没什么威胁了。 毕竟现在叛军那么多,自然是管不了了。 尽欢带着相关的消息回来的,看见一群人正在劝王绯。 “什么要紧的小队还需要你亲自去带?交给我吧。” “尽欢说得没错。” “对你我另有安排,这件事不必从我的安全考虑,现在既然秦州那边没消息,咱们的战略也需要重新调整,不如这样,我们在春疾营里提拔一个合适的人,前几次行动,我要带着他做。” “如此也行,我先休息一段时间,这期间,我来保护你的安全。”尽欢喝了一口凉茶,这是王绯的习惯,只要不是寒冬,都喜欢用冷水沏茶,原本不觉得怎么样,但是喝起来还挺解渴。 “就这么定了,去春疾营挑人。” 春疾营等四个营,是王绯花了心血建造起来,春疾营并不是固定的人,进去的人学习,经过考核后毕业,王绯就算是来了云州,也选了不少的人,送回潭州受教。 每一个营的教头,都是王绯亲自花大价钱或者很重要的代价请回来的。 如今在云州的,正好是第一批毕业的甲班。 “见过堂主!” 甲班只毕业了20个人,王绯每一个都认识,不管是哪个营,所谓的意识形态的课程都是王绯亲自教的。 “老师。” 四个营的人都称呼王绯为老师。 “免礼。” 春疾营的人都有代号,分别是从春甲一直排列到春甲二十,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及家人的安全,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 “今日叫大家都过来,除了在外面打听消息的,今日都在这里了,大家应该也知道我想组建一个前锋小队的事情,近日来,是想挑选一个人,来加入小队。” “这还用说?自然是我当仁不让啊。”说话的是春甲一。 一群人吵成一团。 王绯没有说话,就站在一边看着一群人吵成一团。 春疾营的规矩是强者为王,其余的都是次要的。 “好了。” 王绯看大家吵得差不多了。 “甲四,你为何不出声?” “因为堂主你会选我。” 王绯看了一眼甲四。 “就你了,其余的甲一、甲五、甲六,你们三个,各领一队。” 王绯此话说完,大家都很鄙夷甲四,让你故作玄虚。 甲四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脸皮还薄,自然是不好意思。 王绯从白鹇的部下里抽调了七十人,从钱明那里抽调了三十人,其中还包括钱明,其余的都是从张鹤余手里抽调的共计一百人。 王绯的速度很快,除了自己去春疾营挑人,其余的都是叫各家给送过来的。 一群人站在校场上,心中有些微妙,一来,现在城墙那边还在攻城,热水和热油不是长久之计,已经有人能登上城墙后被杀了。 城墙那边不乐观,来和一个女子组建什么小队,对比起来就安全多了。 但是在场的人又都是热血男儿,如果被一个女人领导,像什么样子。 所以底下的人就都表现得很古怪。 王绯没有说别的,也没有什么战前动员。 她将四个春疾营得人安排进每一队,“现在不是提你们做领队的时机,先进去将每个人得特点都摸清楚。” “是。” “纵列,每一个出列。” 王绯将每一个队都打乱,重新分组,不管是谁派来得人,在同一个队里,认识得人不超过五个。 “现在这边是一队,依次往下排,今日一队待命,其余的人可以回去休息。” 钱明正好在一队。 “我说,你到底是在打算什么呀?” 钱明能追随魏首领起义,自然是心中格局是有的,他操心云州得局势,熟读兵书的他也知道,南狄如果破了云州城,云州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王绯提出小队的时候,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还是亲自来了。 “你这身子骨也来了。” “堂主,是应该这么称呼你吧?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钱明,你作为一个军师或者说谋士,你觉得现在云州城的处境如何?” “很不好。” 南狄有备而来,不是一场两场的败仗能赶走的,如果不从云州狠狠地撕下来一块肉,都不会离开。 “是啊,云州内部的情况还是一团乱麻,城外的人有来势汹汹,可这样的局势,秦州的禁军们,却放心的走了。” “他们怎么能?”钱明被气红了眼睛,钱明之前给王绯写过信,叫王绯求援秦州。 “对啊,现在各地都燃起战火,云州城还要面对外敌的侵扰,咱们只能靠自己了。” 秦明默默无言,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不管是开城门,还是坚守孤城,都容易沦为万劫不复之地。 “别丧气了,今夜,带你们去看看,南狄的实力。” “今夜?” “不然叫你们这么多人来陪我过家家?” “那我这就回去休整!” 王绯沉默不言,随后将春疾营的四个人都先调到了一队里。 “今夜非常时期,都给我警醒一些。” “是。” 夜半子时 五十多人从准备从城墙顺着绳子下去。 “不管南狄有没有人夜里巡逻,被发现了尽量不要叫人吵嚷,今夜的目标是南狄人的武器营和粮仓,能点燃自然最好。” 这次不像是上次云州的粮仓,王绯烧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如果一会下去,没落地就被发现的话,就都爬上来,但是如果被箭射中了,不许叫出声。” 王绯环顾了一下四周。 “明白了吗?” 第163章 南狄军帐 王绯说完,第一个将自己放了下去。 南狄人为了攻城,营帐的位置离云州城门很近。 人接连送城门上顺着云梯下来,城门上留守的人,将云梯收起来。 随后一群人悄悄地摸进了军营。 “甲一,去找粮仓。” “是。”甲一带着人走了 王绯看着南狄营帐地排布,自古以来,不管是这辈子也好,还是前世也好,游牧民族自然是比农耕民族更加地骁勇善战。 南狄也是如此,这些营帐看似不规律地排布,但是仔细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为了防守,成拱门型排布,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的,一旦遇袭后各个营帐的人都可以快速的防护。 “能找到主帅的营帐吗?” “很难。” 王绯点点头。 “甲四,那边应该是武器库,你们去那边。” “是。” “你们将武器都抱出来一些,尤其是那些新奇的。” “是。” “得手之后,你们快速撤退,不必等我们。” “是。” 第一夜只是磨合,王绯没打算创下什么惊天的成就,只是也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 “谁!”甲一从后面将人脖子弄断。 “小心一点。” 甲一随后示意身边的人都停下。 “谁也不要出声。” 南狄营帐还有些人在巡逻,还有些人等着接班,在喝酒。 “妈的,什么时候能去云州城里开开荤。” “你指的开荤可不是指吃肉吧?” “大雍的肉能吃?自然是女人,大雍的女人才是一绝。” “你玩弄过几个?还一绝。” “我阿耶,那是几十年前来过云州城的人,自然是听耶耶说的。” “那这么说,咱们岂不是很快就能享福了?” “那自然,你以为云州城那些诡计多端的汉人真的敢和咱们抗争到底吗?” “不过是一些不中用的废物。” 甲一沉心静气,听那些人开始胡言乱语。 “你们看见了吗?这群人身后就是粮仓。” 其余的人点点头。 “如果是从正面过去,肯定死无法得手,但是这左右都难以绕路。” “那咱们怎么办?” “自然是用借南狄人的力量。” “这位姑娘,说笑呢么?” “姑娘?” 甲一冷漠的开口,“我不喜欢有人这么称呼我。” “不过是带头的是个娘们,我们不得不听从罢了。” 这里面有的和钱明一般,是为了保卫云州城来的,有的干脆是因为和领头上司关系不好,被排挤来的。 “不必在这里饶舌,一炷香后动手,生死有命了,各位。” 甲一拿出火石,两队巡逻交叉的时候有半炷香的时间,甲一将背后的桐油拿出来,导出来那个包袱上。 随后点燃,火光将这里照亮,众人心里发紧,甲一计算好之后,等燃了快要半炷香,两个巡逻队快要转回来的时候。 从手里扔出,众人发现那个包袱的时候,已经落在了粮仓之上。 “上!” 甲一毫不犹豫。 王绯见两处都交起手来。 “诸位,去对方的营帐里转一转,杀了人便是好的,不过只有两柱香的时间,就撤。” “是!” 随后身后的人一哄而上。 整个南狄的营帐都热闹起来,大家恍惚之间还以为云州开城门了。 由于王绯事先的嘱托,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之后大家纷纷撤退。 王绯等人也回到了城墙底下。 上面送下来云梯。 众人连忙往上爬。 随后身后传来箭簇划过的风声,不少人中了箭之后,更加快速地往上爬。 等人都上来,王绯站在城墙之后,看着远处的火光。 还有人手里抱了不少南狄稀奇古怪的兵器。 “堂主,少了七个人。” 大家这才发现,王绯的肩膀上也中了箭。 王绯并未喊痛,甚至脸色平常,就如同正常人一样。 “死了的弟兄们,每家发五十两抚恤金。” 底下议论起来。 五十两抚恤金,说不好听的,就算是这辈子打仗打到死,也攒不了这么多的军饷,这一下,就算是刀剑不长眼死了,那也值了。 “堂主,你这个得去看看。” “叫冬医营的人给大家诊治。” 王绯最后又忘了一眼,还在燃烧的粮仓。 “今夜点了仓库的,还有偷回来兵器的,以及杀了人的,都记一功。 王绯虽然没说赏赐什么,但是这个态度已经叫大家放心,兴许来了这个前锋小队并不是一件坏事呢? 王绯回去处理伤口,箭簇从后面射过来,王绯察觉到了,躲开了一些,所以扎进去的不深。 但是有倒钩,王绯不敢轻易拔箭头。 “叫我看看!” 谢琼芳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是事情!” “芳姐姐别急,没有大事。” 谢琼芳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妹子是劝不动的额。 “明日,鹤同就到了,等他到了,不许再去南狄的营帐。” “张将军有自己的事情,我这边不妨事,明日我不去了。” 王绯还是很识时务的。 “你啊。” 箭头被拔出来,王绯看了一眼没有多少的血,但是怕起破伤风。 “用火处理伤口吧。” “那那样的话,留下的疤痕就难以除去了。” “不算什么。” 谢琼芳却流了泪,妹子还没有扎到终身托付的人,就已经在战场上搏命。 王绯咬住热巾子,这里没有麻药,王绯只能硬挺着。 “您忍着些。” 那大夫擅长外伤,王绯能清楚的听到,热络铁接触皮肤兹拉兹拉的声音,传来一股子怪味。 血止住了,王绯低头看了一眼,这样应该不会倒霉的感染。 “多谢。”声音卸力,王绯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这些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抓紧服药。” “好嘞。” 王绯有些困倦,大家也不敢打扰,只有谢琼芳安排好王绯服药的事宜,就读撤出去了。 王绯的偷袭是有效果的。 第二日,南狄人在城外,气的破口大骂,但攻势不如以往。 昨夜没想到云州城竟然有人敢偷袭营帐,一时间火光四起,到处都是短兵相接的声音,弄得大家蒙了不知道多少人来袭。 耽误了最好的反击时间,以至于损失了另一部分粮仓,南狄人气急败坏,甚至都开始,硬闯云州城门。 第164章 养伤 王绯养伤的期间,被迫停了大部分的工作,每日看情报不能超过三个时辰。 负责监督她的则是尽欢,尽欢不懂为什么王绯撇下她单独去做这件事。 “吃药。” 尽欢的脸色很难看,王绯讨好地拉了拉尽欢的袖子。 “别不高兴。” “堂主和我说的着吗?” “不要如此小气。” “小气?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错了。”王绯认错的速度飞快。 “也就是这两年的身子骨养得好了一些,所以就半夜去奇袭敌营?” “这件事我非去不可,你是知道原因的。” “就算是你想要在军中立威,也不用如此拼命。” “如果我不去,只是站在这群人的背后,那么他们永远也立不起来。 尽欢语塞,王绯就是这样的人,一个理智到近乎绝情的人。 “也是,你去了这一趟,那前锋小队确实如你所愿,如今不少人听说了你给的抚恤金,都后悔没去参加前锋小队。 而现在已经在前锋小队里的人,都很庆幸,如今干劲十足,这段时间三次的奇袭,已经弄得南狄人不堪其扰。” “现在云州内部的人不和,面对南狄这样强劲的对手,自然是落于下风,但是我想将南狄作为云州的磨刀石,如果云州的军队不能立起来,那么也就不用再北上了。” “对了,张将军来了。” “如此说来,时机也算是正好。” “你想连潭州的人一起练?” 尽欢有些震惊,自从开始起事,王绯在这个所谓的团队中最重要的能力都是谋士,虽然会亲自带四营,以及商队那边,但从来不插手张家兄弟的军队之中。 之前很缺人的时候,也不过是问张鹤余要了十几个人用,还还回去了,之前自己嘲笑她这是抱着金饭碗要饭,王绯也不为所动。 “潭州的人是将军们的嫡系,我自然没有插手的机会,只要是按照大方向往前走,自然而然能达到磨炼的机会,既然都想融合,为什么不一起融合。” “之前不少人说你闲话,自从你从城墙上带着箭簇回来,流言蜚语也都消失了干净。” 王绯点点头。 尽欢回头看王绯。 “喝药。” “凉凉。”尽欢闻言冷哼一声。 “张将军从潭州带着人马来南狄,一定瞒不住对面的眼睛们,将军的军士们进城,估计南狄也会增兵。” 王绯看着已经很熟悉的云州沙盘。 “云州地势易守难攻,潭州接邻临水这一边,南狄接邻平原这边,剩下的有一边南狄穿插不过去,还剩下东门,这里应该是增兵后的目标。” “况且从东城门可以直插秦州,如此秦州的禁卫军竟然还敢走。”尽欢说起这件事,想起来一件事,她未记录在情报里。 “京城的局势,快稳定下来了。” “谁家赢了?” “秦家,还有白家,冯家落败,冯太傅已经暂避风头,冯三公子,也上京了。” 王绯闻言表情一暗,她也是有惦记的人和感到愧疚的人。 尽欢也有些难受,相比于此刻脆弱的王绯,她宁愿她理智到无情的地步。 “这时候赢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按照王绯对冯太傅的了解,自然是保存了实力的,或许,他也是看懂了这其中的门道。 氏族与皇权能争斗这么多年,不是谁的能力大小的问题,而是立场问题,只要是成为了皇权,那么剩下的氏族还是会站在其对立面。 氏族或许可以传家百年甚至是千年,但是一个皇权的寿命,很有限。 况且自古以来,只要是登上了最顶峰的,其后代基本会慢慢消亡,换句话说,嫡支的人定然是会消亡的。 王绯听完对故人的怀念自然是有的,但是王绯更加关注的是。 “你回头给潭州传信,叫秦昭的弟弟,准备好。” “现在时机到了?” “等到驱逐出南狄,咱们就打着匡扶大雍的名义,起事。”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只要是能打完南狄他们还有实力的话,那么这天下,至少会握在手里一半。 张将军带着潭州的人下场之后,扭转了正面战场的局势。 多数时候,南狄都是选用箭簇杀敌,但是云州有城墙在,杀伤力不足三成。 “咱们今天还偷袭吗?”甲一有些不解,这两天,四个小队,分别出其不意的偷袭了四次,但是王绯没有要停的意思。 “听堂主的。” 甲四看的开,百无聊赖的在刻木雕。 “堂主的指令。” 甲六一把拽走,“我看看。” 看完之后甲六的表情奇怪起来。 “怎么了?” “给你看看。” 四个人看完之后沉默了。 “无妨咱们照做就是。” 还是甲四排拍板,几个人各自忙碌起来了。 前锋小队这几日虽然有伤员,但是大家的气势高涨,不到两百人,就已经搅弄前方战场风云,生逢乱世,能有此立功机会,大家当然士气高涨。 “钱军师,咱们今天的计划是什么?” 大家觉得也是奇了怪了,每日的出征计划,都是快下午的时候才送过啦,里面会有一些很奇怪的法子,但是按照这样去做,竟然真的能成事。 “今日的计划是,缝草人。”m “什么?” “别说杂七杂八的,做不做?” 一群大老爷们面面相觑。 “做!” 甲一才是最积极的,若是说谁最相信王绯,那一定是甲一,简直就是无脑相信。 “做,别叫别人抢了先!” 而聪明的人现在都带着手底下的人去做了。 比如钱明。 大家奋斗到了半夜,每一个草人都扎得破马张飞的,若不是外面有黑色的麻衣罩着,怕是能吓死别人。 “点一下,多少个了?” “大概三百多个。” “够了。”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子时,就是寻常去偷袭的时间。 “咱们拿着绳子,将草人都放下去。” “是。” 大家好像是知道这位女谋士要做什么了,大家都兴奋起来。 “禁言。” “大家今日小心一点,一会放下去的时候,按照人往下的形状,做的逼真一些。” “是。” 第165章 借箭 南狄的营帐还如往日一般,平静又寻常,甚至今日的巡逻的人都增加了。 先放下去三十个草人,放下去之后,并没有动静,大家心里也没底。 拿一些草人逗弄南狄人,真的会有效果吗? “将后面的二百多个都放下去。” “是。” 这一百多的快两百的草人,还未下放到一半,就数不清的箭雨袭击。 “有戏!” “快,大家惨叫几声,给对面的人听个乐子。”甲六兴奋地说道。 “快!” 凄厉的惨叫从城墙上传来,南狄的箭雨好像是更密集了。 其实也能理解,南狄对所谓的前锋小队恨之入骨。 钱明看第一批的草人差不多了,先放下绳子,用以试探的态度,又下放了一批草人。 “快!” 南狄人被凄厉的惨叫取悦到,已经无心管为什么这群人在遭遇袭击的时候还要下楼,也不管为什么今夜这么多人,密集的箭簇向云州城墙的草人袭来。 直到城墙上空无一个身影。 “回去!” 钱明等那些南狄人都走远了,才将草人都拉上来。 “发家了。” 如今云州缺少兵器,箭簇更是缺少的厉害,白日只能看着南狄人像是不要钱一般的用弓箭攻击。 “真厉害啊,我说,这脑子是怎么长得。” 虽然大家没有点名,但是都知道在议论谁。 “准备的狗血呢。” “撒下去一些,务必逼真,今晚上的事情,咱们明晚上还得来呢。” “妙极妙极。” “善!” 前锋小队一夜一个人没损失,带回来不计其数的弓箭,叫其余的军士看了,简直就是眼睛都要闪烁着红光。 “咱这辈子也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那我就打过?” “不过人家也没留给自己,你看这不是往营帐那边搬?” “早知道去那个小队好了。”虽然这句话没有人附和,但是大家也知道,心中都是这般想的。 白日,南狄攻城之时,发现云州的人竟然不龟缩了,竟然敢放箭,还不是一点两点的。 这批箭头是从南狄处骗来的,自然是瞒不住南狄人。 于是南狄那边发了更大的火。 第二日夜里,钱明这群人还是用草人。 “咱们今夜还能行吗?不是说南狄人已经发现了。” “南狄不敢赌,咱们又没什么损失。” 王绯今夜也出现在城墙上。 尽欢紧随其后。 “见过春堂主。” “不必客气,你们忙你们的。” 钱明发现王绯来了,随后也跟过来,“春娘子,您的伤好些了?” 王绯看了钱明一眼,钱明有心报国,但是身体素质不行,也是难为他跟着这些壮汉和精锐跑来跑去。 钱明看见王绯眼神里的怜悯,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必如此客气。”王绯今夜就是来看看。 “以后就是小队和草人接替出征了,不要叫南狄摸到规律。” “英雄所见略同!” 钱明很高兴,他原本还向和王绯建议来着。 “我做事你放心,我保证南狄那边摸不到咱们的规律。” “好。” 王绯随后站在避风处,看见子时大家放下草人。 果然如王绯所料,还是又箭簇划过的声音。 不过今晚不想昨日夜里那样,如同泄愤一般箭簇疯狂的扎在草人身上。 一波放完之后,草人被识破。 “春娘子,我想带一队下去一趟。” “总有机会,不必如此激进。” “听闻今夜是南狄的将军们聚在一处商量战事的时候,我们下去此刺激他们一下。” “可以,但是要快,不要恋战。” “是。” 王绯想了想。 “尽欢,明日给我请一些方外之士上门。” “你请一堆道士做什么?” “给云州的事业添砖加瓦。” 尽欢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点头 “堂主,我们队也想下去。” 来人叫邹庆,是原本白鹇手下的人,原本桀骜不驯的人,现在也扭扭捏捏的来问王绯,也想请战。 “今夜别下去了,下次,你们小队站在前面。” 邹庆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如此也能忍了,虽然钱明那小子,先和堂主搞好关系,但是也并不代表,他们后面的人没了机会。 白鹇喜欢得罪堂主,和他邹庆有什么关系。 半个时辰后 钱明那队人上来了。 后面箭簇疯狂的往城墙伤扎。 “春娘子,我们做到了!” 钱明的眼神在黑夜里比黑曜石还要闪亮。 “哦?” “确实,他们主帅和底下人正在商量计策,咱们一开始放草人,被发现了之后,他们嘱托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后来发现是草人,于是也就鸣金收兵了,我们下去正红和他们碰个正着。 于是我们奔着主帐去了,没想到那些大官都没走,我们随便进去砍了两刀,再人来之前,我们就都扯出来了。” “伤亡如何?” “五个兄弟折进去了。”钱明的表情有些黯然。 “已经很好了,不必自责。” 尽欢插一句话,“我怎么感觉你在激怒南狄人?” “还是被你发现了。” “这是为何?南狄人本就骁勇善战,如果激怒之后,岂不是更加难缠?” “南狄这次来用这样和缓的手段,就算是有前锋小队的干扰,也不过是气急败坏都用一些箭簇,但这些东西,南狄根本不缺,所以他们反常的沉得住气,自然是对咱们有害无利。” “竟然是如此。” “也不是没有道理。”两人同时点头赞同王绯说的话。 “别在城墙逗留了,咱们撤。” 第二日一早 前锋小队不仅得了箭头,连那些主帅都差点被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更加好奇这个所谓的前锋小队了。 “行啊,现在邹兄弟发达了。” 邹庆和大家笑嘻嘻的,他还买了一些小零嘴分给原来的兄弟们。 “怎么这么小气?” “你不要还我。” “要是有酒就好了。” “要是让喝酒,我定然是个兄弟们买酒喝的,倒也不是所谓的发达了,大家也知道,在我们那,发达了,那是得用命换。 军中规定不许饮酒,这也就是我的一点心思,大家笑纳。” “邹兄弟仗义!” 第166章 增援 张鹤同到了云州之后,解了云州兵力不够的燃眉之急。 “咱们要有一场硬仗要打,探子来报,听闻南狄增兵快到了。” 张鹤余一脸怒色。 “南狄这次是真的想和咱们较量一下了。” 营帐之中,张鹤同正带着大家商量对策。 “这两日的偷袭,已经快把南狄人气死,这两日,袭扰都没有了,应该是在准备一场大的。”说话的人交毕祝,是在潭州时,从山上下来投奔张鹤同的匪首。 虽然是匪首,但是长得一张白面,很招娘子们喜欢,唇红齿白,面若敷粉。 “没错,这些小的手段,做一些还行,但是影响不了正面战场的局势。”此人是张鹤同自己提拔上来的钱清潭。 此人长得五大三粗,但是用兵是粗中有细,这人是军户出身,所以更信奉正统的兵法,对王绯的行为自然是看不上。 张鹤余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别管啥局势,咱们现在是兵力不足,咱们加一起,不到六万人,现在云州城外快八万士兵,加上来增援的,咱们这个仗,不是很好打。” 这人看起来有些清瘦,有些文人气质,名字交史觉非,原本是潭州府兵中的校尉,在潭州兵变的时候,苦于潭州冗杂昏庸的官僚们,很快就加入了张鹤同。 这三个人,都是张鹤同的心腹,也各管一直队伍。 潭州的这些兵,除了被张鹤余带出来的,其余的人都没甚么实战的经验,现在碰到南狄,虽然危险,但也是机会。 所以,潭州留了一些人镇守以外,其余的人都被张鹤同带了出来。 也是一种历练。 “南狄虽然现在不攻城了,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有别的动作,应当是想等着援兵到了之后围城。” “没错,咱们带着人来增援云州,南狄应该是没有意料到,为了防止云州城再来增援的人,在兵力差这么多的情况下,围城,是最好的选择。” “咱们不能坐等对面围城,如果是被围,咱们的粮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要不趁着增援未到,咱们开门迎战吧。”史觉非觉得,拖延就会失去这个战机。 其余人不说话,但也是觉得开门迎战这个事情还是靠谱的,只要是消灭了南狄的一些兵力,等援军来了,大家也不会如此被动。 “开门迎战是一方面,如何战,大家有什么想法?” 张鹤同看着沙盘久久不语。 沙盘是王绯花了大力气弄的,很接近实际的地势。 “既然是正面迎战,那就没那么多的讲究,正面列阵,咱们较量较量。”钱清潭对自己带出来的兵很自信。 “清潭这话说的难听,但确实是没什么施展计谋的余地。” 在云州城外,那是一片旷野,两军列阵,拼的就是骁勇了。 “今日就商量到这里,估计还有三天,最多三天,南狄的增援就会到云州城外,大家都回去做一下准备。” 张鹤同将人都遣散,只留下了张鹤余。 “今天怎么这么沉默?是云州收拢的士兵不好带?”云州那些人,加上张鹤余的手下的四个军营,都归张鹤余来统帅。 “不是,我是觉得,真的开门迎战之后,关乎士气,这一仗对南狄来说可能没甚么影响,但是对咱们来说,几乎就是一战定生死了。” “你说得没错,这一仗,对咱们很关键。” “但我现在想不出来什么计策,是能够帮助咱们取胜的,咱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南狄不一样,他们虽然这几年没和大雍打架,但是他们的邻国,没少被他们袭扰。况且他们骑兵厉害,现在是没有施展的空间,但真的城门被攻破,咱们的下场难以想象。” “正是如此,大家心里也没底,要不是我和你嫂子主战,现在多少人建议咱们回防潭州,云州就不管了。” “怎么还能有如此懦弱的想法?” “人之常情,你整军严整,这样的事情,如果听见了,必然军法处置。” “这个我心中有数,大哥,我不和你说了,我出去一趟。” “今晚不和我还有你大嫂吃饭?” “晚上我们回来。”张鹤余边跑边说。 张鹤同摇摇头,不用问都知道他找谁去了。 王绯这边 除了当年在冯家,王绯很少这么清闲过了,原本都是睁开眼睛一直忙到夜深。 这样的清闲,叫王绯无所事事,但是尽欢铁了心,只要是箭伤一天没好,尽欢就一天不让王绯去做事。 “祖宗,放我出去吧,我就去透口气,我每一天都要憋疯了。” “不信,前天你也是这么多说的。” 尽欢提起来就生气,前天王绯出去的时候,竟然溜达去了议事堂,尽欢当即就将人给抱回来的。 王绯叹气,我在院子里坐一会。 “最好不要骗我哟。” 王绯点点头,很乖巧。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张鹤余在外面敲门。 “春姐姐!” “哼。” 尽欢哼了一声。 “别哼哼了,快去将客人放进来。” 尽欢不情不愿去了。 “欢姐。”尽欢翻了一个白眼,。 “你春姐姐在里面,你快去吧。” 张鹤余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往里走。 “春姐姐。” 王绯在院子里待客。 “张将军已经到了?” “已经进城了。” 张鹤同进城的时间是王绯建议的,当时南狄被奇袭气晕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张鹤同已经进城了。 “那就好。” 王绯的心落地一半,她笃定南狄猜不到云州和潭州内部的情况,所以对于云州城有增援这件事,应该意料不到。 “听闻南狄的增援也快到了。” “南狄还真的和咱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这次应该是举全国之力和咱们一战。” “咱们只有两个州府,面对这样的事情,大家士气不足,也是应该的。” “你猜到了?” “关于战场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你能这样难受的,应该就是这些事情才会叫你为难吧?” “没想到春姐姐竟然对我这么有信心。”张鹤余苦笑一下,还真的不是,对这次硬仗,张鹤余也没什么信心。 第167章 硬战 “要打仗了吗?” “是的,很多人建议义兄,开门迎战。” 王绯点点头,她对此没甚么意见。 “春姐姐,你没什么想法吗?” 王绯摇摇头,“我对此不是很懂,战场的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好说。” 王绯对于打仗的这件事,王绯心里也不是很有底。 “我还担心士气。” 王绯看出来张鹤余有些焦虑。 “这件事暂时没甚么好的办法,不能输,如果输了,咱们这群人,加在一起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打击。” “我就是这样想的,没想到,只是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把握,南狄还有骑兵,咱们开门迎战,暂时有没有好的计策,南狄增兵又在眼前。” “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骑兵,之前奇袭的时候,那些马匹宝贵的很,咱们开门迎战,把这些马匹弄死了,是不是胜算会大一些?” “那当然了,不过咱们很难有机会弄死这些南狄的马匹。” “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王绯叫每个去偷袭的人回来都交一份报告,其中就是在南狄营帐的所见所闻,想起来一件事。 “春姐姐,你是怎么想的?” 张鹤余的眼睛亮了起来,王绯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大家的定海神针。 “马匹和别的资产不一样,他是活得,活得就要吃草喝水啊。” “水源!” ·“没错,粮草应该是南狄自己带过来的,但是水,只有从云州城外远处山上流下去的那条河。” “咱们投毒吗?” “投毒涉及的事情太多了,需要好好的考量。” “确实,想必南狄人应该也是引用这条河的水。” “没错。” 这条河不光是云州城外,他还流经别的州府。“王绯在思索。 主要是投毒,涉及的事情很多,投毒不像是说的那么轻易,致死需要一定的浓度,那投毒的剂量就不能太小,不然不起作用。 如果大剂量投毒,不说有没有这么多的毒药,到时候别说人,马都不喝,不像是话本子里写的有那么多的无色无味的渡药。 如果投毒毒性太大的药物,那么不仅是生态环境受影响,流经别的州府的时候,有人饮用的话,那么就更加缺德了。 “那可能是不行。”张鹤余有些泄气。 “既然想到方法了,多少都需要尝试一下,你不要灰心,况且现在都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了,不要如此垂头丧气。” “也就是在春姐姐面前。”张鹤余有些不好意思。 尽欢都将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但是也没阻止王绯去忙马匹的事情。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你先回去等我消息,你们什么时候出兵?” “大概在三日后,最迟也要那时候了。” “行,这件事我研究一下,你先去忙吧。” “行。” “尽欢。” “在呢。”尽欢的语气中带着敷衍。 “去将冬医营的人都给我喊到议事堂。” “是。” 尽欢虽然不情愿,还是起身去叫人了。 王绯活动了一下肩膀,幸好不是贯穿伤。 在紧张的备战氛围下,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就是第三日了。 已经探听到,今日南狄的人会在城门外叫阵。 王绯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怎么样?春姐姐,有把握吗?” “没甚么把握。但是已经去安排人投毒了,昨夜去的,只是一种对马匹牛羊起作用的草药,不知大会不会有作用。” “多谢春姐姐,我们走了。” “注意安全。” 王绯有些担忧,这件事也没有谱。 城门外 这两日南狄人士气低迷,所以一直比较安静,今日叫阵,也是在增援快要到了的情况下,反正大雍人都是软柿子,打算来吓唬一下就走人。 城门里 早一刻 这里已经全都列好了士兵。 “今日,是砸门要开门迎战的时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云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就算咱们都躲会潭州去,也不能逃过一劫,兵临城下,唯有一战,云州、潭州的百姓,就拜托诸位了!” 张鹤同的声音嘹亮,传出去很远。 “战则必胜!战则必胜!” 一声声呐喊震天。 “出发!” 南狄人叫阵的方式特别,就是辱骂云州人,辱骂南狄人,其用词用句,不堪入耳,以至于云州的军士们生生地习惯了。 今日也是,在问候过许多祖宗之后,原本打算要撤退,没想到城门开了。 “主帅,他们硬战了!” “哼,那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南狄主帅虽然咬的硬,但这几日被云州人弄得身心俱疲,此刻有机会,定然是要一并算账。 “去叫骑兵。” 南狄营帐离城门不远,不到一刻钟,骑兵就能加入战场。 “是!” 送信人偷偷去了。 “没想到这群怂货还能迎战,列阵!” 南狄这边列阵以待。 南狄不愧是骁勇善战,就算是寻常出来叫阵,在没有准备云州迎战的基础伤,竟然都能有如此阵势。 “黄豆准备好了吗?” 今日云州城内也做了十足的把握,不管是守在门口的士兵,还是城墙上的,都有人坐镇。 王绯就在城墙上,还有谢琼芳。 “黄豆是用来对付骑兵的?” “是的,虽然才有草药投毒,但时间太短了。” 王绯有些懊悔,没有早就想到这一点。 “不必懊恼,做的已经很好了,只不过你很宝贵粮食,没想到你会这做。” “是啊,可千万不能能和我师父说,况且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用黄豆。” “你投毒的事情,军中知道了,还不少的校尉对此举有意见,认为不是君子所为,可见南狄这样,还要将什么道义呢?” “不需要管他们是如何向,最要紧的,是咱们这一仗,万不能输。” “你说的有道理。” “如果输了,咱们后面的局面,就很难了。” “你看,南狄的阵法?” “应该是长蛇阵。” “大雍抑武,早年前和南狄打仗,叫南狄学去了不少的战法,但是大雍在这个方面却没甚么长进。” “南狄靠着这个,所有的邻国说欺负就欺负,邻国已经被搜刮干净了,这才矛头对准大雍。” 第168章 短兵相接 王绯看着张鹤同也列开阵,同样也是长蛇阵。 “看来张将军是想和对面比拼一下。” “长蛇阵最怕的就是骑兵,如过对面骑兵来的话,长蛇阵的弊端会非常明显。” 谢琼芳有些担忧。 “你怎么没阻止张将军?” “骑兵来之前可以再换嘛,况且我也是相信你。” “且看看吧。” 双方列阵,叫阵之后,云州这边率先派出张鹤余出战 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也知道今日一战,天空灰暗起来,乌云压城城欲摧,几只乌鸦从低空掠过,偶尔在两军上方盘旋,引得谢琼芳多看了一眼。 随着张鹤余的骑马冲杀,战争的残酷摆在众人面前。 张鹤余骑马,身后跟着的是长矛兵,长矛兵和举着盾牌的兵相护交错,张鹤余身穿银甲,手里举着一个长毛。 长蛇阵的优势在于首尾相接,如同一条长蛇盘旋在此,不管是何处缺兵,下一个都可以补上,一旦是占据优势,还可以如同长蛇一样,将对面实力进行合围。 “众将士听令!” “在!”” “奔着阵中心冲杀!” 很快在长蛇阵一处撕开了口子,一群人到了阵中心。长矛兵和张鹤余被盾牌兵围在中央。 盾牌兵按照规律进行旋转,规律地在某一个时刻,分开一个人的距离,长矛兵借此出矛攻击。 而张鹤余在阵的最中心,用士兵们熟悉的暗语指挥。 虽然长蛇阵的人定然是多于张鹤余的人,但是如同一个扎手的刺猬,叫南狄人一时间,抓不到弱点。 “围歼!” 南狄的统帅传来指令。 长蛇阵的优势显现起来,如同长蛇一样盘紧,死死的盘住被咬紧的猎物。 “给我破阵!” 虽然长蛇收紧,但是对于张鹤余来说,破阵的方法不是没有。 “给我杀!” 张鹤余原本就是针对过长蛇阵的破局方法,研究过具体的解法,实际操作就是在长蛇收拢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上当了。 “变阵!” 盾牌兵换成长刀后,抛弃盾牌的防守力量,张鹤余变成阵的最前方,骑兵对于步兵的碾压能力,将长蛇阵撕开一个小口子,抓紧这一个小口子,死死地盯住。 随后就是像是吸血的水蛭一样,死死的楔在这里。 长蛇阵的在这个点里,补充更多人的人围住。 这就给了张鹤余机会,抓住这个点给南狄放血。 张鹤余这些人虽然没有盾牌,但是更多的是,阵型的变化很快,如同一条滑手的泥鳅,很难抓住。 “给我杀出去!” 长蛇阵的人损失在三成左右,张鹤余以及带领的兵消耗了更多的体能,已经难以为继,为了不被吃掉,还有四分力气的时候,带着人冲了出去。 “辛苦了。” 张鹤余对张鹤同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兵,死伤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这边云州的长蛇阵如同巨蟒一样,盘在这里如同一条威风凛凛的巨蟒。 云州此举虽然对南狄的杀伤不伤其根本,但是云州训练有素的士兵,叫南狄人心里震惊。 原本大雍是什么样的军纪大家都是清楚的,原本听家里的长辈说,都是一冲就散,一打就逃,刚才那些人冲进阵里的时候,南狄人还嘲笑对面的人不自量力,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给我杀!” 到了南狄破阵的时候。 “往前十五步!” 这次长蛇阵由张鹤同自己指挥。 “是!”士兵个个都身披铠甲,手中拿着自己的长矛,或者是别的武器。 南狄破长蛇阵的方法就比较简单粗暴,就是卡住蛇头,死死地咬住蛇头,南狄人用的是弯刀,弯刀造成地伤口无法愈合,多数人挨上一刀,就是快死地结果。 “变阵!” 长蛇阵在张鹤同的指挥下,变成双头,两头在接口处背对背。 “杀!” 南狄这次破阵上来,没有坚持一刻钟,由于无法面对变化的阵型,叫南狄人无法下手。 于是就撤退了。 云州这边心中亮堂了不少。 两军短兵相接,艺姐过去半个时辰。 “南狄的骑兵,真的没有来。” 谢琼芳有些兴奋,两次成功的破阵和防守。云州士兵士气大涨。 “骑兵不会来了。” 王绯举起手里的红旗挥了挥。 “义兄,南狄的骑兵,被破了。” “准备冲杀!” “是。” 拿地哦这边也发现了异常,“骑兵呢?” “统帅,刚才回报,今日马匹都站不起来了,骑兵正在往这边赶。” “废物!” “骑兵离了马算什么骑兵,叫让他们回去!” “是。” “给我迎战!” 双方这次不管阵型拼杀在一起。 接二连三的金属相接的声音,混着凌厉的叫声划破天空,灰尘被士兵们塌起,漫天的灰尘被血染红,人群流窜,哭声震天。 南狄人用弯刀,云州用长毛和长刀,两种武器在对峙过程中没有太明显的优劣势,但南狄人在拼杀的时候,会有更大的优势。 今日云州出来的兵,是张鹤同的从潭州带来的大部分,还有白鹇和魏家人领的兵。 双方在战场上放下隔阂,一心对外。 今日这场仗,谁也不能退。 南狄不知道是不是赢了太久了导致了战斗力下降,在减员三成的时候,不少人已经无视军官的指挥开始后退。 “撤!” 南狄人为了避免更难以接受的后果,开始安排自己人后退。 “耶!” “我们赢了。” 张鹤余带着大部开始撤退,张鹤同坐镇开始打扫战场。 “赢了。”谢琼芳哄着眼睛,激动地握住王绯的手。 王绯虽然没说话,但是同样的,眼睛也红了,大家都知道这场胜仗来之不易。 王绯看了一下远处的天空,太阳在这个时候也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要照亮战场上的阴霾。 “芳姐姐,我去安排底下的人进行伤员救治。” “我和你一起。” 第169章 围城 操练千百次不如真刀真枪的上战场,这次仗打赢了,原本大家有心的各部融合的问题被解决一大半,这里面数白鹇底下的人损失惨重,王绯已经安排冬医营的人全力救助。 白鹇有些低落。 “在这里守着干什么,我有事找你。”王绯看白鹇在伤兵营门口逗留。 “好。” “你觉得对不起他们?” 王绯带着白鹇倒是也没有走远,就在伤兵营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正好能看见这边的情况。 “赵王被杀之后,在你的暗中推动下,我领着这些赵王旧部,真正服我的人不是很多,就是原本那些我带出来的人,这几日练习阵法和冲杀技巧的时候,不少人不服气,觉得没有用,所以没有怎么学。 我和他们争执起来,或许是我年纪轻,被说了几句,觉得十分伤心,所以也就赌气不管了。 今日在战场上,别的练习过的,都杀敌勇猛,反倒是我手里的人,因为疏于练习,被人抓到了破绽,损伤了不少人。” 王绯点点头,没说什么。 虽然白鹇没有表达自己的后悔,但是王绯已经都听懂了。 “不必自责。” “你是想安慰我,我没做错吗?” “这不重要,你是否错了不重要,而是你在以后的领兵,是走什么样的风格。” “风格?和解?”“比如说,有人的人带兵严肃,底下的人也都严肃,有的人灵活点子多,带出来的人也是活泼的,你看你要做怎么样的将军。” “我打算和张将军领罪。” “不必,张将军不会同意你的提议,这些赵王旧部,除了你,也没有人能带起来。” “你倒是对我委以厚望。” “我一直都是一个很理智的人,现在换掉你,这些人还是和别人捏不到一起去,你要么整军严格,令行禁止,要么,你带着这些人,成为另类的军队。” “什么另类的军队。” “现在说还不到时候,你回去好好想想。” “行。” 王绯见白鹇状态还行,才回头去找张鹤余。 “你刚才和白鹇说什么呢?” “战损有些高,白鹇心里过意不去。” “我也是找你说这件事,咱们这次歼敌三千余人,死亡快五百人,伤亡了八百人。” “如此,已经远远的超出我的预期了。” “我义兄也是如此说,这次总算是在大战之前,攒了一些力气。” “我心里有个想法,但是不一定能实现,需要你找一些人来辅助我。” “行,你需要什么样的人,和我说便是。” “白鹇那支队伍,你要另作他用?” “我另作他用?不了,白鹇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他其实是正统的将军,带出来的人也更适合战场,这次的失误咱们都心里都有数,所以不必过于苛责,给他们以时间,会回报一个较好的结果的。” “那你的设想?” “只是一个不成熟的设想,如果非要和你交代的话,如果我成功了,咱么会以很低的损失,赶走南狄人。” “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和你那些道士有关系?” “就知道瞒不住你。” “你也没想瞒住人啊。” “我有些担忧,南狄这一战,是我一己之力将大家拖进这个战争里,今日我见战场的场景,我内心的很震撼,也很害怕。” 张鹤余震惊地看着王绯,没想到她也会怕。 王绯不担忧自己的一人生死,而是带着这么多人抵御南狄,在这场仗里,取得如此优异的战损比,这算起来,如果南狄人增援到了之后,按照这样的战损比,已经很难按照原来的计划北上。 而他们困守云州的最好结果,就是成为地方之主,被以后上来的皇权收编。 王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你不要太大的压力。” “我这个人还是有些压力比较好。”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如今你在军中,还是其他的地方,威望还是有的。” 张鹤余想起来有些人称呼春姐姐为神女,就觉得有些好笑。 “我竟然有这么大的威望?” “自然是,今日能取胜,也是因为南狄的骑兵没来。” “那我就努努力。” 就在云州城内抓紧备战的时候,南狄的增援来了。 城墙上不少的将军都看见了南狄的增援来的士兵。 骑兵带着滚滚尘烟,黑压压的一群人,给大家造成的心里压力是不言而喻的。 但下了城墙还好。 王绯作为后勤的人(自己封的),已经提前叫自己的人将云州的粮食又运来了一批。 南狄围城的事情已经被大家预测,张鹤同直言,这是一场硬仗。 所以南狄的人围城之后,大家也还算镇定。 王绯找了精确的计算,存粮还能维持多久,答案是一个月。 王绯给自己留的时间是二十五天。 所以云州城内还是很热闹,只热闹在王绯这里,王绯在郊外,和一群道士,好像是在炼丹。 “春姐姐,在弄什么?” 尽欢闻言摇摇头,谁知道她在搞什么。 “这两天好像是很难,大家都别去惹她。” “行。” 王绯正带着人弄火药。 王绯之前勘察的时候,发现了硝石。 现在现场不少人的开始提炼硝石。 首先天然硝石主要见于碱土地区的干燥土壤中,矿泉、和洞穴壁上,由富含硝酸钾的水常年浸润生成。 王绯派了专门的人收集硝石,被称为硝民,专门扫取这种含硝的土块,置于桶内,加水浸泡。经过滤后,将滤液熬煮或晒干,就得到硝石结晶。 王绯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试验室。 里面是道士和制作烟花的匠人们合作,研发黑火药的配比。 “也不知道帮您做这个是对是错。”一位道士头发花白。 看着王绯摇摇头。 这么多天,他自然知道这位娘子炼制的东西又多么的可怕,最严重的一次,差一点连房顶都掀翻。 但这位娘子,又很在乎人命,要是舍得人命去填,那这个火药早就研发出来了。 “您放心,我会控制这个的使用,除了驱赶南狄人,我不会用在中原大地上。” 王绯看着纸上的配方,连头也没抬。 第170章 破局 王绯自然是知道围城的压力的,这么多天,云州和城外的南狄自然是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只有前锋小队的偷袭永不停止。 诡异的沉默里,有夹杂着一些危险。 而云州这边,也在热火朝天的商量关于破城的细节。 王绯这边的黑火药陷入了瓶颈,很多时候是无法等到正确的配方造成想要的杀伤力。 张鹤余那边顶着王绯在黑火药研发出来之前不动如山的压力,弄得军营那边吵得和开了锅一样。 “别着急。” 王绯每天都盯着炉子,期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娘子,是您着急吧?” “南狄就在城外,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可如果没有得到您一开始就设想的,就算是成功了,咱们也做不到应该有的杀伤力。” “没办法,时间很紧迫。” “我尽量。” 那道人是尽欢从附近道观里请来的,自从确认王绯是为了抵御南狄外辱,对于黑火药的事情,十分上心,现在除了王绯,只有他知道的最多。 王绯为保密黑火药的配方,许多人都是只负责一个环节,而不知道最终的配比。 炉子里传来砰的一声。 王绯叹了口气,这一炉子就是又失败了。 “什么时候咱们才能成功啊?” “别问这个了。”王绯将其中一条配方划了。 为了保密,王绯深刻回忆了一下,当初学的化学知识,这上面写的都是化学式,只要是她没有老乡,是察觉不到的。 “通知小张将军,再给我三天时间。” “是。” 王绯知道张鹤余的压力,毕竟这么多天,张鹤余那边没有任何的消息进展,底下人的都开始引论纷纷,现在云州的局面来之不易,王绯不希望任何人来破坏,包括她自己。 “你确定三天?” “我不确定,但是现如今,云州只能给我三天。” “唉。” “唉。”王绯也嫌少唉声叹气,造反这样掉脑袋的时事件也就算了,还要抵御外敌,王绯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空空如也了。 三日后 “这是最后一炉了。” “我知道,开始吧。” 王绯坐在外面等着。 “要是不成,你打算这么办?” “那就和南狄耗着,如果不能北上,就在此处耗着,不管是坐上龙椅,这东南也得姓张。” “您杀气太重了。” “没办法,使命如此。” “无量天尊。” “您为何会下山呀?” 当初请下来的时候,王绯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自己想做什么。 “自然是算卦。” “那准吗?” “天机不可泄露。” “这句我熟,放心,没想让你帮我看看天下局势什么的,这样的卦算起来折寿。” “没想到娘子还懂这个。” “不是我懂这个。” “此话何意?” “我觉得不管是谁算,都是天下未定。” “您很有信心。” “因为历史会站在我这边。” 两人正说话,炉子有了声响,别于失败不同的声响,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兴奋。 成了! 确实如王绯所料,应该是真的成了。 “就按照这个配比,生产的越多越好。” “是。” “告诉小张将军一声,叫他给我准备的人,都送过来。” 王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她有本事破局了,她要送给南狄人一大份大礼,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炮兵。 第171章 共商大计 张鹤余得知王绯送来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大家共商破局战机的时候。 原本紧张的心情得到了放松,张鹤余靠在太师椅的后面,看着在场的人吵架。 “开城门,咱们能打他们第一次,就能打第二次。” “第二次,我说钱清潭你看不见增援来的都是骑兵?” “骑兵上次不是都下毒,这次不行?” 说完看着张鹤余、 “还真的不行,南狄人自己连夜打了井。”张鹤余也有些遗憾。 钱清潭也不说话了。 “咱们不能开城门。”史觉非认为开了城门之后,正面对南狄,不是很有把握。 “那咱们怎么办?难不成一直在云州城龟缩不出?” “咱们的目的时将南狄人赶走。” “南狄的做事风格向来是不死不休。” “对,那就让他们死,就往这个方向考虑。”张鹤同眼神坚毅,在场众人沉默了一瞬,确实之前方向错了。 “那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骑兵。” 在场众人都点点头,南狄的骑兵举世闻名,战无不胜,步兵对上骑兵就是很吃亏。 “我有一个方法。”张鹤余站起来,走到堪舆图前。 “请说。” “拿进来。”张鹤余没有说具体什么方法,冲着营长外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亲兵拿着一个像是朴刀一类的武器走了进来。 “大家请看。” 众人看着那把长柄刀,结构有些奇怪。 “南狄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侵袭大雍,但是并未放过邻国沃兹,沃兹擅长冶炼铁器。 所以这么多年,南狄已经将铁骑都武装到马腿,这把刀,就是砍马腿的。” “砍马腿?” “骑兵武装到了眼睛,更是无法用外力击破。” “这确实是一个法子。” 张鹤余看见在场的热没有激烈反驳自己的。 拿起刀继续说,“大家看着柄刀,这里背面有一个倒钩,这个倒钩虽然不大,但是可以正好够住马腿。” “给我看看。” 张鹤余递给白鹇。 “可行。” 白鹇摸了一下这柄刀刃。 其余人也都看了看刀。 “南狄在城门外吃了亏,所以下一次列阵的时候,骑兵定然是第一个出战,我现在需要一个阵营,专门操练这种刀,重挫南狄骑兵,咱们才有可能一战的机会。” “南狄骑兵之多,占了一半还要多,况且军马训练有素,咱们不如全都操练。” “不可。”史觉非想了想。 “咱们如果都操练,这样的刀面对南狄弯刀,不占上风。” “何必这么委婉,咱们何止是不占上风,这个对上弯刀,咱们就是麦田里的麦子,等着被割就行了。” “那还不行,需要想别的招。” “别的招数已经有了,只是现在哈不能让诸位知道,三日后,咱们校场亲自检验。” “又是那个神女的招数?” “既然是神女,大家还是信任一下吧。” 大家笑了起来,氛围轻快了一些。 “那这个问题先搁置,咱们看看剩下的。”张鹤同,将人都集中起来,继续商量。 “咱们最迟五日后,开门迎战。” “是。” 王绯带着从张鹤余那里调出来的人,这几日的偷袭还没停,前锋小队的压力很大,但是看王绯新召集了一群人,有些好奇,还有些紧张感聚在外面看着王绯到底要做什么。 张鹤余虽然年轻,但是练兵比较严肃,这些人是从朱雀营中抽出来的,还有老熟人凤五。 “诸位,我想要你们做的事情,是这次和南狄打仗的关键,具体有多重要,想必诸位一会就能意识到,我现在想说的是,这个任务,很危险。” 王绯说完看了一眼这群士兵,基本没给什么反应。 王绯也不喜欢多次强调自己的观点。 “告诉底下,点火。” 然后大家就看见一个铁火球的一样的东西,炸开了。 巨石都被炸飞,满地的碎石,大家的下巴都合不上了。 “堂主!” 凤五很激动的看着王绯。 “虽然叫你们过来,但是我得给你们选择的机会,这个东西威力大,不一定每一次都能打出去,要是在膛里炸了,附近的炮手和辅助手,都得丧命。如果大家想要回去,可以私下和我说,我保证,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歧视。” “我们不走!” “好,那就训练。” 王绯亲自教他们操作这个炮筒。 所有的东西,都是王绯自己捯饬的,炮筒外面是青铜的,但是只有五门。 其余的,都被制成了了铁雷,还是道士给出了一个建议,引信是摔地触发。 “这五门,我需要有二十多个人专门来管理。” “我们都可以,堂主,您,挑吧。” “从这里往右边数,二十个。” 王绯选好之后,教授了所有的人操作方法。 “掌管这五门炮的人,很容易牺牲,所以发射方法,我告诉大家所有的人。” 王绯演示了一边。 “记住了吗?” “没问题。” 王绯将装着铁雷的箱子叫人搬过来。 “这些是铁雷,炸的话,就是往地下一扔就会炸,所以在搬运的时候,起伏不能超过这样的轻轻震动。” 王绯轻轻拍了一下箱子。 “就是这个力度,就是最大的。” 大家想退后一步,还是忍住了。 “这里有我给大家准备练习的箱子,箱子里面放着的是墨粉,等到在搬抬得时候,一点都不撒出来,就算是练出来了。” 大家看着王绯已经准备好的障碍,沙石、巨石堆、还有需要搬上搬下得地方。 “则有些难啊。”凤五小点声说。 “你们只有两日的时间。” “什么?” “加油。” 王绯点点头,凤五一连菜色的带着人下去了。 果然这位神女的任务,是没有好做的。 王绯出去的时候,被前锋小队的人围住。 “堂主,您不仗义啊。” “那个是啥东西,咋威力这么大,石子满天飞。” “就是,我们还以为地动了呢。”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你们还有别的任务。” 众人听完之后,鸦雀无声,没了计较的心思。 “什么任务。”王绯看着对面一排排亮晶晶的眼睛。 “现在还不能说。” 第172章 全面反击 不用等到三日后,王绯在校场搞出来的动静已经传遍全军了。 至于这些铁雷还有炮门都怎么使用,王绯不打算掺和。 “咱们三日后,在城墙上见吧。”王绯对张鹤余如此说,然后就赶去生产黑火呀 王绯这几日不眠不休,盯着黑火药生产的进度。 “咱们现在多生产一些战场就会更有利。” “那也不能不睡觉呀。”尽欢来劝王绯。 王绯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你去帮帮,金隅子真人。”都是如此称呼那位道士。 “我去我去,你自己换一下药。” 王绯点点头。 好在尽欢那些日子看得比较紧,如今就剩下外面这些没有好全,王绯没注意的情况下,都给弄开了,血渗出来。 王绯不方便在外面换药,在偏僻的库房里,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带着东西出来,正巧看见尽欢。 “今夜十五,月亮好圆啊。” 王绯也抬头。 “感觉自己很久没有抬头了。” “是啊,我们堂主太忙。” “我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个时辰。” “时间不会变长,你注意身体。” “我会的。” “切,你现在说起谎话来,也不眨眼了,冬医营的人呢,你抽掉一个放在身边。” “冬医营的人更忙,不必了。” “走吧,守好今晚上,咱们明日就能见分晓了,如果是咱们赢了,我睡个三天三夜没问题。” “走吧。” 第二日,云州主动打开城门,在南狄军营前列阵以待。 南狄人的反应速度既然不是吹出来的,很快骑兵就站在最前列,后面是步兵。 “怎么,主谓式被围的坐不住了。”今日是围城的第十天。 云州的整体情况还算可以,百姓们和军里的情况还算是安定。 这是个最好的决战的时机。 “既然围城,咱们定然是要一决生死了。”张鹤同有儒将之称,大事的洗礼之下,气质变得越来越沉稳,对于对面的挑衅和叫阵,充耳不闻。 双方一照面后各自散开。 南狄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派出骑兵上前。 云州骑兵不算多,也就千余人,面对对面来势汹汹的南狄骑兵自然是不够看。 双方静默片刻。 南狄骑兵直接杀过来,马匹将土和灰尘都卷起来,滚滚尘烟,向云州袭来。 “列阵,给我杀。” 这队人是白鹇带队。 白鹇上次打仗失利,连着手底下的兵上下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血洗对面,清楚了么。” “杀!” 南狄看见地面人举着奇怪的武器,还觉得奇怪,结果交兵的时候才知道这武器的阴毒。 那些长柄刀奔着马腿使劲,马匹倒下之后,骑兵也会倒下,不仅如此,直接被卷进马蹄之下,不管是马匹还是人,都会被踩死。 “阴毒!” “你们来犯,说你爷爷阴毒。” “来啊,这又犯贱的。”、这群人边骂边砍,下手狠戾。 南狄人觉得招架不住,想要再派一队骑兵来支援,却看见云州退了。 骑兵自然是不肯,一群人往前追去。 没想到两方分界的地方,有东西扔下来,煤油灯反应过来,连天的震响教南狄人措手不及,由于追的太紧,不少的马匹都惊了。 不少人骑马,一手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扔进了南狄的军队之中。 由于时间紧急,王绯研制的黑火药原本没有很大的威力,但是对于冷兵器来说,这些东西还是太可怕,不少的南狄人都开始撤退。 “等南狄阵乱了之后,就冲杀上去。” “不急,春姐姐那边需要将铁雷都消耗了。” 张鹤余劝自己的大哥。 “那就再等等。” 那五门仅有的炮也被摆在了阵前。 对着南狄的布兵阵营开始攻击,在这种冷热兵器的势差之下,基本不用什么计谋或者是阵型,只要是打就行了。 好像是能预测他们的逃走路线,几乎是跑到哪一处,就被轰炸了。 这群人清空了黑火药,还有些意犹未尽,王绯松口气,这些没有炸膛就很好了。 这炮门的发射装置,有些类似于弹簧,用了弓箭的弓弦,设置在青铜管里。 青铜的属性,王绯觉得也很难支撑,没想到到现在都没爆炸。 王绯松了口气的时候,南狄的人可就很难过了,一群骑兵失控的场面,真的很壮观,当然最好失控的骑兵不是自己家的。 “开始赶马!” 前锋小队出现在战场上,不少人拉着赶马的绳子、鞭子,还有一些绊马索。 “都把马匹给我赶紧城区。” 不少的马匹将骑兵甩了下去,自然是不受控制。 就这样,南狄人一边逃跑,一边看着云州人赶自己的马。 等铁雷也要消耗的差不多了,张鹤同带人冲杀进去。 “一个人都不要留。” “杀啊!” 云州的主力们开始上战场。 南狄那边已经开始自乱阵脚,所有的阴谋诡计,阳谋兵法,在此刻都不管用了。 早上出兵,厮杀到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战场上全都是尸体、残骸、马尸、兵器。 “收拾战场!” 张鹤同派人接管了南狄的军营,南狄损伤惨重,为了保存力量,还最后的营帐都没有保全,直接往自己的老家跑去了。 临走的时候还要火烧自己的粮食,被张鹤余待人拦住了。 南狄人敬佩强者,经此一战,想必多年也不敢来犯了。 “胜了!” 张鹤同回城的时候,百姓们列队欢迎,手里拿着都是自己家中的特产,还有一些宝贵的吃的。 “传令下去,都不许接百姓们的吃的。” “是。” 云州的天似乎是亮了。 此战,云州损失了不到五千人,已经是惊人的战损比了,南狄折在这里至少要三万余人,其中有被是炸死的、死在马蹄之下的,剩下的是被云州府军弄死的。 军中响起战歌,传在旷野之上,像是古老部族祭祀的声音,悲怆又豁达。 “真好啊。” “是啊,我们赢了。” 谢琼芳拍了拍王绯的肩膀,这样的胜利不只是要问鼎中元,大雍建国以来对于南狄的态度就是一直主和,公主、金银不知道送去了多少,而她们,打破了南狄不可战胜的神话。 第173章 胜利的果实-上 就在大家欢呼雀跃地时候,王绯在城墙上晕倒了。 王绯自从准备做出一番事业来,每天都不管多忙,都会早起练功,不论什么天气,所以王绯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王绯这一倒,谢琼芳魂被吓飞了一半。 “郎中!郎中!” 谢琼芳也会也粗浅的功夫,力气是有的,将王绯抱起来,连忙往医舍跑。 “快给看看。” 一群人兵荒马乱,不少人看见王绯被送往医舍,不少人都赶来。 “娘子的病不算打紧,但是气血两亏,思虑过重,不利于伤情恢复,所以才会反反复复。” “郎中,您开方吧。” 今日来的是冬医堂的分堂主,姓马,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妇人,王绯亲自去请回来的妇科高手,平常也负责教授冬医堂其余人的医术,这次来战场,是因为马娘子,还擅长外伤。 “叫她多休息。” “郎中怎么说?怎么说?” “别挤,没事,郎中说了没有大碍。” 外面的人放下心。 谢琼芳还要组织战后的情况,将王绯为交代给尽欢。 王绯第二日一早醒来的。 “你感觉怎么样?”守在王绯身边的是清歌。 “我没事。” 王绯头往后倒,昨日太兴奋了,结果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局势都安定下来吗?” “尽欢和大娘子,两个人正在处理战场还有一些杂事,叫你不要操心,好好休息。” “叫我操心,我也不操心,怎么也能休息个三五天,对了,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齐家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 这次南狄来攻的契机是齐家叛城,清歌对前线没甚么贡献,自然是专心对付齐家。 “怎么处理的。” “除了女眷,其余的人,都下了地牢。” “你是想都处以斩刑?” “是的。” 清歌目光清正,眼神坚定。 “这件事你全权负责,自然是听你的。” “你对我就不好奇吗?” “好奇也不应该以揭开别人伤疤来寻找快乐。” “要是世间之人都有你一份好,我之前也不会过的如此难受。” “都会过去的。” 王绯安慰的话不像是随口一说,但更多的是王绯就是这么认为的,她活了两辈子,心早就像是寒铁一样稳定。 “不过就是说一笑,齐家叛城的证据我都找到了,我要用齐家的血,换来云州城对咱们将军的忠诚追随。”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都不和我说!”清歌整个人很震惊。 清歌没打算回避自己这段痛苦的遭遇,所以也没有隐瞒,齐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将她的事迹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不少人都说她公报私仇,而女子参政,也被诟病。 清歌心中知道什么是对的,但是也忍不住迷茫,而其他人都在前线,清歌没办法,只能是自己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等所有叛城的证据被收集到,清歌的心放下了,铁证如山,齐家是躲不了的。 “倒也不是我忙的一点时间都没有,只是这是你的心结,你如果处理不好,接下来怎么重用你呢。” “竟然是这样。” 清歌这次能领着的人都是夏锋营的人,基本就是保持沉默,没有人给清歌出谋划策。 “我其实是秀才家的女儿,我爹姓薛,给我起名叫薛琢,我娘死得早,我爹很辛苦的把我养大,后来,我和齐家大公子相遇,原本他是受伤了,伤到了脑子,记不清自己是哪里人,我爹好心,所以收留了他。 他样貌好,虽然记不住原来的事情,但是人很勤劳,我爹动了心,想让他给我做夫婿,我也有些动心,所以征求他的意愿之后,我们俩就成亲了。 可没多久,他就被齐家找到了,齐家是没办法接受我的,我们家也不想贪图富贵,所以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可惜,我怀孕了,我爹想让齐家负责,但是我不想,我觉得,我自己抚养这个孩子,也是没有问题的。 可齐家大公子回家之后,不久就恢复了记忆,他回来找我,想叫我给他做妾,却发现我怀孕了。 很可笑,和我说,齐家不允许妾室生下庶长子,叫我滑胎,我很难理解,我不想给他做妾,两相分开就算了。 结果他强掳我进府,打掉孩子,害我爹早亡,我自然是恨之入骨。 他从来都不在呼我,却做出来一副宠我如命的可笑样子,我被他母亲为难,将我安顿在外面的宅子,鄙夷我的父亲,所以我找机会,阉了他,逃出去的时候我都准备投江了,结果遇见了你。” “那齐家大公子确实该死。” 王绯的眼神里闪过冷意,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 “我都放下了,你何必这么生气,今日和你说这些,我是想让你陪我去一趟地牢。” “消失,咱们们这就去。” “有点太赶了吧。” “咱们胜了,况且我也喜欢痛打落水狗的事情。” 清歌温婉一笑,她没有说的是,她已经在地狱里活了太久了,连清歌这个名字都是齐大公子起的。 清歌看向王绯,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却有一颗很温暖的心。 地牢 原本清歌负责这件事的时候,齐家就被控制,现在齐家以叛城谋逆的罪名,被扔进地牢,十日后处死。 现在府衙的基本功能基本被王绯分到各个手底下人负责,所有就显得有些不和礼法。 但是现在没有人敢在王绯面前说礼法。 地牢里幽暗浑浊,谢琼芳接管云州的时候,原本的地牢里关着的犯人没有被放出去,云州原本的旧案也没有时间整理。 所以地牢里还是那些人,还有不杀是被齐家构陷后被抓的,齐家在地牢里也比较热闹。 清歌在前面,狱卒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了这个女阎王。 “齐琇。” “你来了。” 王绯站在清歌后面,看清了这位齐大公子的面容,确实长得不错,就是眉宇间的阴郁很难忽视。 “是啊,没想到我还能来吧。” “之前也不是对你不好,花了大价钱的养着你,不必这么报复我吧。” 第174章 胜利的果实-下 齐琇没有等来清歌发火,抬头看过去,见人就在他面前,亭亭玉立,天窗上面投来一丝宝贵的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之间,竟然比之前更迷人了。 “不必说这样让我不高兴的话,齐家的女眷也在我的手里,就算是我报私仇怎么了,如今南狄被赶走,云州城,是需要一些鲜血被用来叫一些人警醒些了。”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齐琇癫狂地向清歌奔过来。 清歌并不说话,冷眼看着齐琇。 “当初,因为你这样的人害死我爹,我每天夜里都在想象你的死法我才能入睡,是你觉得,区区杀父之仇,对一个弱女子来说,自然是依靠更重要,才叫我钻了空子,毁了你的人生,你第一次小瞧我,在我尚且只有孤身一人的时候,就得到了惨痛的教训。 我来办齐家,你第二次小瞧我,被我拿住了把柄,还会相信我心里对你是有感情的,叫我拿住齐家叛城的把柄,累得全家下狱,即将诛九族,男丁处死得下场,你还不反思吗?” “你这个疯女人,我要杀了你。” “今日最后一次来见你,原本有很多话想说的,但是看你如此不争气,被拿来当对手也不够格,就算了,没甚么好说的,等你人头落地,我去祭奠我的父亲。” “我当初很喜爱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哈哈哈哈。” 清歌乐出声来。 “走吧,春姐姐,痛打落水狗也要打一个嘴硬的,这个没什么意思。” “听着点,以后他们家的人骂清歌大人的话,就割了舌头,反正都是死刑,别死在牢里就行,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 王绯见狱卒上上道,点点头就带着清歌离开了。 “你们几个,听见了吗,别给我惹麻烦!” 狱卒也骂骂咧咧的走了,丝毫不顾及这些人原本是云州说一不二的存在,每年犯下的凶案累累,如此就是已经没了用处,废人一群了,云州已经是改朝换代了。 “真舒畅啊。” 清歌出来之后吐了一口浊气。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咱们现在去军营那边看看。” “走,咱们过去,那边可热闹了,军营连歇三日,摆了流水的席面,载歌载舞。” “是啊,咱们过去。” 胜利带来的快乐不仅是一时的,处于这样的快乐里,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王绯路上碰见的人,都高兴得和王绯打招呼。 “真是不一样呐。” “什么不一样?”王绯歪头看着一直偷笑得清歌。 “我们不管是做什么,一开始都怕得很,因为自己是女子,怕不服众,也确实一开始得时候,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会被因为女子得身份被质疑,要真的拿出真本事后,情况才会好转。 但是你不一样呀,我怎么感觉每一个人,都不会这样质疑你。” “不是不质疑,是还没有到质疑的时机。” “故弄玄虚。” 王绯笑而不语,等迈到更大的舞台的时候,自然是会被质疑。 “还想去请你,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芳姐姐。” “快进来。” 王绯晕倒给谢琼芳吓了一跳。 连忙将人安排坐下,拿了披风将王绯安抚在椅子上,倒了一杯热茶。 “找我什么事?” “今晚上庆功宴,自然是不能缺了你。” “对了,战场应该清理的差不多了,那日使用铁雷的人,有没有失手的?” 谢琼芳一时失语,没想到谢琼芳一上来会问这个问题。 “你别难过,有三个人失手了,在还没爆的时候,怕误伤自己人,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盖住了。” “还是我做的不够。” “你不要自责,你这话从何说起,要是没有你,咱们如今还在和南狄苦战。” “不是自责,我是自勉,除了抚恤自家人,叫秋函营的人收集全军的牺牲人的事迹,编纂成册,发下去,叫他们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尤其是新兵,力求言语通俗易懂。” “这个方法好。” 王绯没有办法将前世的军队复制到这里来,就算是穷尽一生的努力也不可能,王绯只能是尽自己的努力,叫这支军队,区别于其他的军队。 “从南狄来的那些马匹,怎么样?” “简直就是很好,解决了咱们没有骑兵的问题。” “咱们聚在一起商量一下后面的事宜。” 谢琼芳将人聚起来。 还是这些熟悉的面孔,尽欢、清歌、还有王绯。 “很多人在潭州,通知她们,叫她们来云州。” 王绯点了一下人。 “好的。”尽欢点点头。 “我将大家叫过来,是想交代一下,咱们这边赢了,秦州那边很快就会有动静。” 众人都警醒起来,大家都知道,如今不可同日而语,赶走南狄攒下来的本钱,还是很丰厚的。 “所以咱们今日说说,后面的打算,春娘,你来说说。” “第一件事,我需要将秦昭的哥哥来云州,秦州禁军已经回防京城,说明京城的事情定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利用秦昭哥哥前朝遗孤的身份,彻底举事。” 王绯说完,大家的眼神都亮了亮。 “你是说咱们现在要摆在明面上造反了?” “时机到了。” “现在,氏族夺权登基,那么就是咱们举事的最佳时机,有了前朝遗孤的身份,咱们能拉拢到更多的盟友,咱们就可以快速成长一支不可忽略的势力。” “那这样便好,朝廷那边现在顾不上咱们,咱们拖住南狄,自然是可以获得更多的支持,那朝廷自然会想要拉拢咱们。” “别管朝廷拉拢不拉拢,所以现在咱们举着前朝遗孤的身份,不是更顺利?” “确实如此。”谢琼芳和王绯想在了一处。 两人四目相对,都明白双方的想法。 “咱们取秦州之后,直逼豫州和冀州,那么咱们离京城就不远了。” “所以咱们的速度要快。”王绯下定决心,目光坚定。 “咱们能回豫州了。”尽欢还是懒洋洋的。 “这几日整合势力,将云州和潭州的重新编队,还有四营都需要补充人员。” 春夏两营,损失不少,尽欢也有些痛心。 第175章 庆功宴 几个人打开话匣子,对未来的规划越做越缜密,大家互相了解,合作起来事半功倍。 “那对咱们来说,需要密切关注京城的消息。”谢琼芳算了算,这边举事的时间,必须要赶在京城局面定下来之后两三天,是最好的时机,一来,这时候提起前朝遗孤来,是最合理的,也是最正统的,二来,拖得晚些,则会影响大家对云州的态度,若是犹豫不决,原本想追随的有识之士,就同样会犹豫。 “这个芳姐姐就放心吧,没发现吗,顾霜堂早就不在云州了。” “你们春娘子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就说这次,不管是军中谁来说,对于你们春娘子,也就只有敬佩的事情。” “休要饶舌,我说与你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王绯回头问尽欢。 “是那些道士还有做烟花的匠人吗?我都安顿好了。” “找一些人留意一些,看看有没有来路不明的人登这些人的门。” “会的,道士们我都秘密送走了,绝对不会叫别人发现他们踪迹。” “我请他们帮我一回忙,也不好叫他们为了这件事将命搭上。” 两人又说起来谜语,众人皆不知道她俩说什么事情呢。 “两位,说什么呢?”清歌问出口,一脸疑惑的看着两人。 “这件事和黑火药有关系,除了和南狄人打仗,黑火药我不打算用在其他的地方。” 其余人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说大家都愣住了。 “是啊,确实不合适。”谢琼芳过了一遍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东西,用不好,会引来更大的灾祸。” “黑火药虽然看着吓人,但是这个东西并非什么神仙武器,就算是一开始只有咱们有,用在战场的时间长了,自然会有其余的人也弄出来这个东西,我们无法做到完全保密。 广泛传开的话,大造杀孽,不是你我各位的初衷,抵御外辱是形势所迫。用在自己同胞身上,没有必要。 二来,咱们于武力实力上来讲,现如今可以横扫其余人的军队,咱们面对的最大的困难在于,进京城之后,如何铺开这一局面,所以也没有必要。” “确实如此。” “芳姐姐,你要和将军将这件事说清楚。” “我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走,咱们去席面上,时间差不多了。” “是。” 庆功宴之上 专门给这些女子吗们单列了一席,也没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的习惯。 “诸位。” “参加将军。” 张鹤同站出来主持局面。 这次张鹤同作为主将的风范展现的淋漓尽致,不管是谋略,还是胆识,张鹤同都不缺甚至于都很优秀,逆风可以扛得住局面,顺丰也不骄躁,识人善任,在他对军营的打乱之后重新编整,现在的不管是云州府军,还是潭州府军,都已不可同日而语。 “大家免礼。” 张鹤同扫了一下在场的众人,今日席面摆在校场之上,下面还有众多士兵,皆列席在座。 “诸位,首先和大家庆祝一下咱们赶走南狄人,取得了百年未见得壮举,其次,这次胜利和诸位得努力是分不开得,这几日正在统计军功,赏罚分明,则是清正之要,这次咱们有功必赏!”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看书喇 呐喊得声音从席面一直传到下面,威声震天。 张鹤同满意一笑。 而礼官唱和道:“开席!” 今日的庆功宴,王绯是花了大价钱的,此等喜事,自然不能扣扣嗖嗖。 所以看着这席面上的菜肴如流水一般端上来,王绯的心简直就是在滴血。 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都是一样的席面,原本谢琼芳还在劝王绯。 王绯执意如此,如今列席,只能自食苦果。 清歌注意到王绯的表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尽欢,尽欢白了清歌一眼之后看王绯的热闹。 气得清歌心里发誓今日一定不理尽欢这个狗贼! “你们几个。‘眉目传情’些什么呢?” “芳姐姐,你看咱们呢春娘子,心都要碎了。”尽欢扫了一下这一席菜肴。 闻言不仅是女子这边,那边的将军们也笑开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今日大喜,我以浊酒,敬诸位将军们。” “春娘子高义!” 没想到王绯竟然能如此平易近人,毕竟王绯之前每次在人前露面,都是话少,脸上没甚么表情,连眼神里都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偶尔看人一眼,眼神犀利的叫人新生害怕。 “敬春娘子!” 如此便是喝开了。 “听闻春娘子手下有四营,春夏两营的人怎么不露面,怎么今日也没请来叫大家认识认识。” “他们各自有任务,如今都不在云州。” “竟然一日都不歇。” “还有很多的要紧事做,自然是来不及歇。” 王绯并未多说关于自己手底下这些人的行踪,原本就是暗处的尖刀,自然是越少行走在阳光下,越好。 “不提这个,咱们喝酒喝酒。” 钱明对王绯的理解比较多一些,知道王绯不想多说这个话题,所以也就帮忙转移开话题。 众人也没多问,转头开始向张鹤同敬酒,张鹤余也没能幸免,两兄弟喝完一轮又一轮。 底下的人也喝开了。 军中平日禁酒禁赌博和斗殴,今日一松泛,王绯怕有人闹事,于是下去安排了一些人。 “大好时光,你怎么在这里呢?” 王绯安排妥当了,也没回去,站在校场一侧,看着天上的月亮。 不管世间如何沧桑变化,月亮千百年来都一样的。 今夜的情绪亢奋,王绯勾起来一点心绪。 张鹤余逃酒出来,就看见王绯站在这里,遗世独立。 “我出来叫人盯着点校场上的士兵,怕万一有闹事的。” “你总是这样,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如何操心,滴水不漏。” 张鹤余看着王绯的侧脸,仿佛看的有些痴了。 “春姐姐,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吧?” “知道。” 王绯回过头来,坦荡的看着张鹤余。 第176章 重新布局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坦白你的心意。” 张鹤余激动起来,但是看见王绯如此平静,心中也拿不准。 “那你如何想?” “说实话,我没有空想,我原本想要挑明,怕耽误你,后来发现,现阶段你也不应该谈儿女情长,索性我就装作不知了。” “这话如何说?” “鹤余,我现在就是靠着一口气撑着,是因为我遭遇过不公,便有了执念,想凭着自己的能力,来改变这个世界,我的理想如此,你应该是清楚的。” “没错,我的理想也是如此。” “如此,所以我也不想叫你谈儿女情长的事情,大概是你对我好,所以我就想要更过分一些。” “没想到我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我的内心是苍凉的,就是一片荒野,很少能有在此生根发芽的种子。我有内心阴暗不能与人言的东西,且我不知道如何去爱人,你应当知道,我是没有办法过寻常人的日子的。” 王绯今日的所言,已经是平常没有办法和别人说的话了,她从前世穿越来,在前世小说里,最低也是个重要的配角,但人生不是小说,除了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常的生活也要过。 但是王绯已经失去了这个过平常日子的能力,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功成身就的那一天,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状态,如果有一天死在追求自己理想的路上,王绯如此一想,都松了口气。 “冯家作孽!” 张鹤余说完之后,心中一紧,王绯对自己的身世,没不喜欢提及,但是也没有隐瞒。 “不要紧张,和他们家也不算有关系,鹤余,你很难理解我们的处境。”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你,还有我大嫂。” “你能理解,确实很好,但是你能理解的,并非全貌,我说这话的意思,你和你说,不必觉得如何对不起我或者觉得配不上我。” “我懂你的意思,千万不要有负担,我会做好一个将军的。” 王绯莞尔一笑。 “如此也只能叫我对不起你了。” “没事,无所谓你对不起我!” “咱们回吧。” “咱们别回了,偷偷走吧。” 张鹤余喝了些酒,看着王绯的眼神亮晶晶的。 叫王绯想起来前世所谓的小奶狗,别说,还挺有反差的。 王绯沉默的时候。 “春姐姐,真的心疼心疼我,我不想回去被灌酒了。” “走,咱们去吃云吞。” “这时候不是宵禁了?” “全城欢庆三日,走吧,带你去吃东西。” “走。” 后面偷看的一群人,笑嘻嘻的。 “有戏吧?” “有戏,不然小张将军怎么会那么高兴。” “张鹤余虽然配不上,但是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尽欢不服气,她是看着王绯蜕变的,自然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配不上她。 众人看了一眼尽欢,都识趣的没说话。 第二日,不管众人喝了多少酒。 顾霜堂传来消息,京城那边差不多了。 王绯得到消息,就找到谢琼芳。 “姐姐,咱们可能得重新布局了。” “京城有消息了?” “没错,秦家人,准备登基了。” “京城的其他氏族,竟然能服气?” “推上来的,不过是傀儡罢了。” “那咱们要怎么办?” “咱们这就研究举事的事情,但在找张将军之前,姐姐,你要考虑清楚,真的举事,你要在这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也就是你打算如何参与进来。” “你放心,我不会退居后方,你既然不愿意做出头的那个,我作为众人之首,我定然会一直在最前面,决不退缩。” “你与将军是夫妻,有些话,我不能说的太明白,但咱们现在要重新布局,哪些力量,要握在自己的手里,应该是有数的。” “他们问春夏两营的事情,警醒你了?” “没错,虽然是玩笑之语,但是姐姐,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咱们重新布局的时候,一定要争取自己的力量。” “我明白了,四营还有顾家的商队,按照搭建的信息网,这些都不能给别人,前锋小队,如今是你在管,这部分也是我们的。” “那我就心中有数了,咱们走吧。” 议事堂 议事堂很少这么多人来议事 一边是王绯和谢琼芳,另一边是张鹤同及自己的三位部下,还有张鹤余,钱明,魏二爷、白鹇。 “今日来,是因为京城传来了消息,氏族的人已经准备登基,我们手中握着前朝遗孤,天时地利人和,也到了咱们举事的时候,今日邀请大家来,自然是为了商量这些事情的。” “消息可靠吗?” “自然是可靠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咱们就举棋站起来不就好了。” “咱们还是要商量好为好。” “对,各项细节,大家都需要商议一下。” “如此,第一件事就是,咱们的各类封号,各位可有想好吗?”王绯砍向两位领头人。 “咱们建国,国号为晋,尊前朝遗孤为燕王,已亲王至尊躲回自己的帝位。” “咱们此举,会不会为他人做嫁衣?” “可能很小,前朝遗孤背后的热已经被剪除的差不多了,咱们是最后的黄雀。” 王绯为补充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赶紧起事,和他们还墨迹什么。” “钱清潭,你不要这么粗俗,咱们在将军也要尊为丞相一类的大官才好。” “史将军说的不错,咱们原来就像是草台班子,很多的事情没有个定论,现在除了价格均,剩下的每一个人,都要定好品级,当然了这些,不算是最重要的,可以慢慢来。”谢琼芳补充道。 “确实如此,咱们是一个完成的朝廷,自然是规矩律法都要定下来。” “这些我们这些大老粗,怎么会呢。” “春娘。”张鹤同喊了王绯。 “将军请说。” “秋函营的人编进朝廷文官的建制吧。” “既然将军如此说,可以叫他们来应急,原本就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秀才们,对于律法十分熟悉,但是咱们现在没办法考核,咱们就上任后定吧,如果不合适,撤官职会秋函营待用。” “可以。” “诸如此类,咱们都需要挨着商议一下,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咱们赶紧吧。” 第177章 起事 景泰二年,也是所谓的开元元年,大雍发生两件件震惊全国的大事情。 第一件事,京城秦家,将小皇帝赶下皇位,和白家一起联手,控制住京城附近州府的兵权,不见血的更换了朝堂,史称“景泰之变。” 第二件事,在秦家登基后不久,刚刚将南狄赶走的云州一股力量、原本拿着大雍招安书的一股力量,竟然号称自己救助了康靖太子的遗孤。 康靖太子,就是当初裴家推举的太子,可是嫡长太子没有能继承大统,反而是暴虐滥杀的庶弟继承大统,这件事本来就是大雍朝不解之谜之一。 大雍是从康靖太子无法登基之后开始衰落的,康靖太子不管是在民间,还是一些正统的氏族,都是支持康靖太子的。 云州正式起事,打着恢复大雍正统的旗号,十分的出师有名。 张将军张鹤同任命为兵马大将军兼中书令,怪异的事情,竟然这群热里连女子也有正式的官位。 谢琼芳,作为张鹤同之妻,更是坐稳吏部尚书的位置,这个小朝廷,建制并不健全,但是主要的官位上,女子明里暗里占了很多。 云州真的起事之后,因为南狄的事情在前,所以各地对于云州的关注度拉满。 况且有黑火药的事情,各地各州府的心都是悬着的。 大家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数的,别说起事后,还有很多的人以战养兵,和官府之间暗地里勾结,所以大家担忧也是正常的。 大雍最鼎盛的时候,都打不过南狄,区区一个云州,多少人呐?竟然能将南狄打跑,自然是叫大家恐惧。 在外人看来,云州势头很猛,一往无前,但云州城内并没有这么平静。 秦昭那个双胞胎哥哥,也就是康靖太子遗孤,将人从潭州请出来之后,十几岁的年纪,简直就是听不进去人话。 这么多年,王绯对他处理的态度就是放养以及周密的看管,小的时候时候还教他认字读书,后来自己将书本都撕了,报给王绯之后,王绯也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这么长的时间,他都在放任自流。 “你们要那我当傀儡,怎么着也得给我好处吧?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叫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春娘子。” 王绯和守门的人点点头,王绯很多手下还有一起的人,很多人都封官了,但是王绯并未领任何官职,原本谢琼芳想叫王绯领吏部尚书的职位,管着后方粮草,但是王绯拒绝了,并未说明原因,谢琼芳也么勉强。 “你来了。” 这位少年的名字已经不重要,大家现在都喊他小主子,王绯见他并未行礼,也没有尊称他为小主子。 “放肆!” “怎么还真的觉得自己是一国之主了?” “等我登上真的皇位,我就将你皮扒了然后倒吊在房梁上,慢慢将你的血,一点、一点的放干。” “你觉得你的命能活到那一天?” “放肆!我是你的主子。” 王绯见他如此,心中也很迷茫,不知道改说什么好,或许在来潭州之前,他已经被那个疯婆子嬷嬷养的不成样子了。 “你如今只能用你的姓名威胁我,何不真的死了呢,然后看看我是如何悔不当初、有眼无珠的。” “你竟然也知道自己有眼无珠,那个丫头片子,你竟然将她养得那么好,然后对我不闻不问,你个瞎了眼的妇人!” 少年正处于变声期,歇斯底里的在那嘶吼。 “那自然是她比你更加值得培养了,在这里怒喊无用,只能证明你是个废物,不管如何,我劝你安心些,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绯并非恫吓他,如今云州被人觊觎,其余的地方没怎么有机会钻空子,只能在这个所谓的前朝遗孤上面动心思,王绯觉得这个男孩子不堪重用,只能是先保护好人身安全,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王绯出来的时候,张竟如和秦昭竟然都在,秦昭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来是听见里面谈话的声音了,王绯没有出言安慰,只是拍了拍秦昭的肩膀。 “你们怎么过来了?” “想春姨了。” 王绯轻拍了一下张竟如的额头。 “你哥也下山了?” “没错,现在书院那边也不好多留了。” 光是这几日张家人遭遇的刺杀,已经是数不清几次了。 “还是有人想要借机闹事,现在待在云州才是最安全的。” 王绯也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走,去议事堂,正好有事情和你们说。” “欢姨已经在议事堂等我们了。” 春夏两营选了精锐,不管是保护张家人,云州城内现在有名一些的将领都在被保护的行列。 “你欢姨保护你母亲,怎么在议事堂等着?” “母亲也在。” 王绯点点头几个人赶过去。 “芳姐姐。” “怎么样?那孩子可还乖巧吗?” “不算是。” 王绯摇了摇头,这要算是乖巧那么随便来个木头桩子,不是更乖巧。王绯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因为这件事有些烦忧。 “今日将大家喊来,是因为近日来细作增多的事情,咱们还没有摸清背后的黑手是谁的,难免叫人心惊,大家都说说,怎么处理这件事。” 谢琼芳也是罕见的着急,原因还是在于前几日,大家在商定权力分则的时候,谢琼芳按照和王绯商定好的,十分强势,奠定了女子从政、从军的基础,该是她们自己手中的权力,一份都没分走。 如今细作多出现在云州城,按照权责划分,自然也是归在场的女子们管。 “细作的事情,城内潜伏的人差不多有消息了,左不过是幽州和秦州的人再捣鬼,如今摸底摸得差不多了,可以随时清剿。”尽欢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和在场的众人说了。 原本的计策定了拿下秦州,如今并未定下来细则,所以细作的事情,也影响大家,自然是更加重要。 “春娘,你怎么看?” “不像是会这么轻易被灭的样子,大家各处都留好后手,留一队人手,从头开始摸底。” 第178章 清洗 “是,那我叫春疾营的人继续去摸底。” “来刺杀的手段很外行,但是不排除是在迷惑我们,他们的目标可能是遗孤的身份。” 秦昭听完王绯的话,双手紧握,张竟如拍拍秦昭的手。 “这个之前还真的被忽略了,遗孤那里再增援一些守卫吧。” “这个叫清歌去安排。” “行,我去。” “小七最近也来了,如今云州有不少的冤案错案要理清,你协助清歌一起。” “我会的。” 小七较比当初活泼多了,看着像是从当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之前一直在潭州任教,如今人手紧缺,王绯恨不得将她们都一分为二地用,自然是调过来云州。 “黑火药的事情又被提及,不少人还是觉得需要黑火药心里才有底,这件事我已经和我夫君商量过了,没有转圜的余地,这其中不排除有人继续打着黑火药的主意。” “那些烟花匠人,回家之后确实都陆陆续续地遭到了神秘人的拷问,手段都是一些常规的威逼利诱,被咱们的人都暗中处理了。” “如今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流涌动,咱们才起事一天,就有数不清的细作冒了出来,自然是有人慧眼识珠,早在一开始就押宝咱们秦州了必须将所有的细作都清理干净,家中都打扫干净,咱们才好请客进门。” “就按照春娘说的办。”谢琼芳心中松了口气,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如果这上任的前三脚没有将局面推开,那么那些对她们虎视眈眈的人,不管是敌人也好,还是自己人也好,都不会放过将她们拉下来的机会。 “那我原本已经盯着的人,那就这次全都动手清理了。” “做的要快。” 王绯不想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春夏两营,一齐动手。” “行。” 王绯想了想,“既然是大家都对黑火药感兴趣,咱们只是不提供了,其余的,别人想怎么做,我们并不干预。” 叫他们将自己的精力放在这个上面,因也就没有时间来过多的难为自己。 “可以。” “咱们下一步取秦州。” “秦州禁军撤退之后,原本上下的就是禁军扶起来的秦州府军,对上秦州府军,咱们的胜利的局面还是很大的,万不要叫任何事,来干扰现在的局面。 云州对于细作的杀戮,是从悄无声息开始的。 一开始就是百姓们醒了,发现街道之上、胡同里,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 接下来的几日,云州风声鹤唳,经过几日的血洗,云州城安静下来。 “明日就是大军开拔的日子,我来看看你。” 张鹤余跑到议事堂,看见王绯还在处理情报和来往的公文。 “这是附近山上求得护身符,多少是个念想。” “是给我的吗?”张鹤余有些激动。 “注意安全。” “我会的,这几日云州城内不安全,想来问问,你这边有没有需要解决的?” “听见风声了?” “你别放在心上。” “我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你是说,这是故意为之?”张鹤余不明白,这几日,不说民间的声音,就是军中,对于这样清洗的动作,也是颇有微词,毕竟手段太狠了。 “咱们的名声不能总是菩萨,也要是修罗,说我,也不过是手段狠,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如今细作能渗透到这种程度,必然是有些能力的人还在暗中等着坐享其成,我自然是也想引他出来。 所以这次去秦州,手段一定要稳准狠,必须将很多人打的新生畏惧才好。” “我明白了。” “秦州定然不只是秦州,咱们势头如此之猛,幽州或许会和秦州结盟,切不可粗心大意,轻敌乃是军中大忌,现在军中各位将领,各自有各自的想法,每一个都桀骜不驯,你多看着写,钱明性情温厚,你叫他跟在你身边。” “我知道了,春姐姐倒是很看重钱明。” “我自然是看重每一个有才华的人。” “我都记住了。” 王绯点点头,张鹤余依依不舍的走了。 良辰吉日,云州府军向着秦州奔袭。 这次大部队开动,其中小股偷袭的人已经都早就出发了。 “春娘!” 王绯抬起头来,看见谢琼芳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王绯迎出去,生怕谢琼芳摔倒。 “那个孩子出事了。” “秦昭他哥哥?” “是,他一直在闹,看管的人见他一直不消停,也不怎么敢上前,谁知道他突然不叫唤了,人进去查看的时候,竟然被他一棒子放倒,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跑了。” “跑不远,你别担心。” “咱们现在怎么办?” “应该已经有人跟上去了,之前看守他的人放了明暗两拨人。” “你是说还有人看着他?” “云州的细作,都应该是冲他来的,所以安排了两拨人守着,前早些日子咱们清洗细作,也是为了逼他们现身。” 但是能跑了,这件事在王绯的意料之外。 “这个孩子对咱们心中充满了怨毒,就算是这次他不勾结外人,咱们也不能要了。” “那咱们怎么办?”前朝遗孤这个旗帜,还没有到应该撤下来的时候。 “秦昭。” “你是说,叫秦昭,女扮男装?” “信物都在,不光是前朝遗孤,这位遗孤越是少年英才,对咱们更有利、” “可霁晴能接受吗?” “这件事我来和她谈,至于人走了这件事,不必在意,毕竟信物都在我们的手里。” “你是说,人光跑了没用。” “自然是,咱们发放天下所知的檄文,上面盖了康靖太子的私印,有些懂行的人自然是能看出来。” “竟然是这样。” “这件事连你也要瞒住,是因为我也想看看咱们内部是不是有问题,所以才瞒得这么死。” “我就说,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如此我就放心了,咱们不追了?” “·他逃不掉。” “行,那咱们去找霁晴谈谈。” “应该是和竟如在一起。” “这条路应该会很辛苦。” “霁晴原本就心思重,走上一条辛苦的路,对她来说,或许,更好。” 第179章 关于选择 “秦昭。” “师父。” “芳姨。” 秦昭比张竟如要安静许多,很多的时候都是默默读书,出谋划策的时候,基本都是要在心里想了多少个多少个来回,才敢说出口。 王绯自从教导自己两位弟子,其实也有些头疼,两位孩子的性格差太多了,所以这时候王绯才能理解,孔夫子说的因材施教是什么意思。 “不要紧张。”谢琼芳安慰秦昭。 秦昭日常就是处理王绯手底下的信件公文,有些东西,就算是谢琼芳不知道,秦昭肯定是知道的。 秦昭确实有些紧张,秦昭不知道她那位哥哥,会怎么办,按照她对自己师父的理解,这件事,她的哥哥绝对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你兄长逃走了,这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师父……” “不要迟疑,也不要思考,我想听听你心里的真心话。” “我不想他坐在前朝遗孤的这个位置上,尊他为王,对咱们不利。” “那个养着你们的疯嬷嬷,她应该是确确实实的伤害过你,将你养成哥哥的替身,也可以说是替死鬼,但其实,某种意义上,你应该感谢她这种做法。” “徒儿不解其中之意。” “她但凡对你有一点教养的心思,你如今可能也和你哥哥一样。” “您是说,哥哥已经被养废了?” “这件事咱们都有认识,但是我为什么要推他做前朝遗孤呢?霁晴,我的目的在于你。” 秦昭像是懂了,也好像是没懂,沉默等着自己的师父给自己解惑。 “他是放给外界的看的,换句话说,他是我一直给你准备的他替身、替死鬼。” “师父。” 秦昭有些茫然无措。 “你同竟如不一样,我教授你们两个的方式也不一样,对于你来说,不要太过保守,有时候谨小慎微,也不是一件好事。” 谢琼芳本人的忙碌的程度,对于自己的儿女关心不足,儿子在书院进学,还好一些,但是女儿却没办法放任,放在春娘那里,自己自然是放心的,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春娘教育徒弟。 “师父的意思是,想让我来做这个前朝遗孤?” “当我们说出为了举荐康靖太子的遗孤,却没有封王,就是时机还不到。” “师父,我怕我做不好。” “如今来说,没甚么做不好的,这是一条危险的路,如今你来问我做不做的好,可等你的命运的改变被改变的时候,你或许会恨我。” “我愿意走上这条路,我愿意做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不堕我祖父的威名。” 当初康靖太子有个儿子,由于母亲出身不显,于是也没有人在乎,后来在夺嫡的时候侥幸逃过一劫,当年康靖太子追随者众多,有不少人暗中资助这位康靖太子的儿子。 也就是秦昭的父亲们,为了保证这把牌能够有个保证,在秦昭父亲十五岁的时候,就娶妻了,所谓的娶妻,就是那种暗中帮忙大臣家里的一个婢女。 本质上,这就是一种奇货可居的押宝心态,颠沛流离的生活,还有担惊受怕的压力,很快身体上就垮了。 大臣在朝廷的内部党争中丧命,还没来得及安排这位太子遗孤的烫手山芋,然后被别人发掘,就走上了这辗转易手的日子。 “不管是你的祖父,还是这种血脉荣光,还是我对你的教导之情,对你来说,都是甩不掉的包袱,所以你要想想你自己,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我考虑好了。”秦昭眼神坚定,她相信自己的师父,当师父说出来自己的哥哥是自己替身的时候,秦昭仿佛被点燃了一把不灭的长明之火。 “我不想走上一条平凡之路,我身为女子,无心帝位,但我想叫大家称赞我,实现我自己的价值。”这是师父对她说的话,她之前不懂这么古怪的话说起来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秦昭明白了。 她的人生开局就不是从寻常人生开始的,原本她不被期待降生,是母亲怀了双胎,才有了她一条命,这么多年逃亡的路上,要不是自己能给哥哥挡伤,那么她早就像是包袱一样,被处理掉了。 既然,她没有一个平凡的开局,那么走上这条路就是她的命运使然。 “既然你想好了,那就不再说这件事,你想坐稳这个位置,那有个问题不可避免,需要你辛苦的女扮男装。” “没问题。”秦昭觉得这个没什么问题。 但却深深的伤害了自己的内心,王绯没有说话,秦昭和谢琼芳都觉得此举没甚么问题。 “咱们之前认识得那位善于乔装得师父,你得空和她谈谈,你的身份原本没有隐瞒,我只能说先送你回潭州学习,多数得时候,你要扮演你哥哥。” “这个我会努力。”秦昭眼神坚定,只不过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 “霁晴,不要紧张,大家对你得身份都不甚清楚,你师父对你得保护,身份从没对任何人说过,除了内部得人,其余得人都不了解,你且安心。”谢琼芳安慰秦昭,得益于王绯身边能人、奇人不断,各个来路不明,所以很多人后来都懒得问了。 “我会的。” 王绯点点头。 “今日我和你芳姨,今日都在这里,就算是你有一日坚持不下去了,我会安排这个身份‘病逝’,这个身份的封号,也封为‘昭’字,昭王。” 秦昭一把将王绯拦腰抱住,头抵在王绯的怀里无声大哭,以秦昭察言观色的本事,她知道自己的师父其实不喜欢别人接近,但今日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 “师父,我会做好的。” “师父对你的期许,不只是你要做好,是你要生活好。”王绯拍了拍秦昭的肩膀。 “我会的。” 王绯知道秦昭的心理压力大,所以很多时候,对于秦昭的要求,是没有那么严苛的。 “堂主,人带回来了。” “你和我们一起去。”王绯对秦昭说。 “行。”秦昭的眼神已经变得明亮,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迷茫的小孩子了,她是昭王。 第180章 血溅当场 王绯看着眼前被抓回来的秦昭哥哥,原本是有名字的,但是是按照帝王之子取得名字,复杂华而不实,王绯从来没有称呼过,也没有我问过。 “这些就是劫人的人?” “回堂主,是的。” “带下去审问吧。” “是。” 于是在场的人,就剩下王绯、谢琼芳,以及秦昭兄妹俩。 “是被送回来的吧?” “你这个死女人,你将我的私印还给我!” 秦昭哥哥提出来的私印,和康靖太子当初监国的时候的玉玺。 “你一直没有想清楚,你以为你是太子骄子,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人来救你于水火,没想到只是想要信物,一旦没有得手,就要杀了你,我也想问问,你现在什么心情?” “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我劝你,不要在这里威胁我,我就算是做傀儡,我也能杀了你。” “我不会扶持一个会杀了我的傀儡,你这是要拿你的性命来威胁我吗?” “自然是!”秦昭哥哥在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拿着的匕首。 “我如果死了,我看你怎么办?” 秦昭哥哥和秦昭不一样,那个疯嬷嬷,虽然情绪癫狂,但是对他永远是优待的,童年的日子,已经比秦昭好太多了,也是这份优待,所以他有些愚蠢,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当初和你妹妹一起读书,你不愿意努力,就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到了现在,还是没觉得自己的愚蠢吗,你若是想要自戕,请你自便。”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你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人欺辱你的哥哥?” “我不觉得你曾经付出过什么,也没有担起来作为哥哥的职责。” “我是你哥哥,我有什么职责?” 王绯不喜欢蠢人,见他这样,王绯闭了眼睛。 “关下去吧。” 不知道王绯这个动作怎么刺激到了地上拿着匕首比着自己脖子蠢货。 在场没有旁人,王绯觉得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没想到这位竟然会真的以死相逼。 “我会真的叫你后悔!”可能是王绯想要阻止他而恰恰的刺激了他。 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血溅当场。 秦昭控制不住退后半步。 没想到他真的会死在自己眼前,说不上悲伤,只是觉得震惊。 “这里的人的都要悄无声息的处理,这件事,秦昭来处理,霁晴,你可以吗?” “我可以。”秦昭领命。 王绯对于这次的死亡事件,从结局来说,他死了,自然对局面也没有什么影响,她只是觉得,有些讽刺罢了。 对于这位的处理,王绯也是很为难,没想到竟然选择了自杀。 秦州的偷袭,已经到了战场,王绯没有时间纠结这些小事,秦州的消息传回来了。 议事堂里,如今,云州的细作被清理的差不多,还有不少的人,被送去了秦州。 这群人传回来消息这件事,就是为了分析秦州战场之外的故事。 秦州的战场,是以官府为首的朝廷军,如今已经改换了主子,为首的人正是一位叫田文奉的将军,是从秦州禁军手里的留下来的一个副将。 “堂主,这次偷袭,已经取得了既定的目标。” “伤亡呢?” “灭敌三千人,损失不到九百人。” 王绯算了一下。 “秦州有五万兵马,咱们去了四万五千人,如此实力,秦州获得荆城、燕州或者是幽州的人支援去得很快啊。” 众人没有说话,王绯盯着沙盘和舆图。 “将各地的探子都派出去一些,大家都传消息给个州府。” “是。” 王绯看了一眼如雪花的一样的情报信息。 “还有将各州府的官路、必经之路,放上一双眼睛,如果有大军来援助,迅速报给中书令大人知晓。” “是。” 王绯缓了口气,现在面临的事情很多,需要解决的事情,多于牛毛,但是现在都没倒时机。 “我想回一趟潭州。” “堂主,您现在,走不脱啊。” “有什么事情。” “有一件小事,就是大家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需要您个看看。” “好啊,我和你去看看。” 和王绯汇报消息的人,叫存嫣。 是春疾营的人。 刚刚提拔上来跟在王绯身边的,春疾营有不少人像是存嫣,提拔上来从事文职,所以不按照春疾营的人齿序称呼名字。 云州如今四营也开设了学堂,不少人的人已经开始招募。 存嫣带着王绯来的就是,云州的春疾堂,屋中的人正在读书,王绯大眼看去,和潭州没什么差别,但是有一个差别,就是屋子里不少都是男孩子。 “堂主,您也发现了吧?咱们春夏两营的名字打响了,如今现在不着男童、被家中长辈送来这里学习,但其实,春夏两营的,原本都是女子,这件事我们觉得有些问题,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办。” 存嫣,有些不哈意思,这样的事,看起来就是小事,但是因为这件事,负责云州春夏两营的人,都已经吵翻天了,谁也不能说服谁。 “不必只招女子,但是女子们学成之时,需要单独列队,再有,永远都招募女子,不管招了多少男子,只要是女子来,经过考核,就都选入进来。” “那么,咱们的费用?” “找尽欢给你们批,这件事我不管。” 春夏两营是有自己的营收的,但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这里的城墙还不够高,需要加固,你们一并办了。” “是。” “男女一视同仁,不可在考核、出山的时候有区别对待,但是有人闹事,绝不手软,第一次重罚,第二次驱逐。” “是。” “还要预防有人渗透进来,有身份不明的,或者是有明显的问题的,扣着不许出山。” “是。” 王绯打算回潭州之前,还来见了秦昭。 “霁晴。” “师父有礼,您是要回潭州了吗?” “没错,潭州的粮食,下一岔需要播种了,我需要回去看看。” “我陪您回去吧。” “你这里事情多,你在这边忙吧,我来找你是来问问,你哥哥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当初照顾我们的嬷嬷,很喜欢我哥哥,就给他们葬在一起了,而且您放心,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晓。” “这两日说,遗孤病了,两日后应该差不多好了,等我从潭州回来,将昭王的身份,昭告天下。” “多谢,师父,您一路顺风。” 第181章 秦州情形 如今,以前朝遗孤为旗帜的势力如今已经正式自封前朝遗孤为昭王,坐守潭、云两州,举旗为昭,一路北上。 朝廷新帝登基之后,开元帝听闻东南反叛的消息之后大怒,从冀州点兵五万,支援秦州。 如今是昭王率兵实际四万号称十万,对阵十万大军于秦州城外对峙。 秦昭已经出发,如今大家见了秦昭,都要尊称一声昭王殿下,送行秦昭的时候王绯并不在,同去的还有张竟如,尽欢派了当初保护两位孩子的夏一随同两位秘密北上。 “竟如,此行危险,你实在不必陪我。” “现在叫你一声殿下,竟然不想要我了吗?” 秦昭无语。 “你们两个一起走,也算是个照应。”谢琼芳看着神采烈烈的自己的女儿,心中涌起一阵自豪。 “除了云州,会有你们顾叔的商队和你们接头,不管路上遇到什么危险,都要拿着自己的信物,去找人帮忙,听懂了吗?”谢琼芳不放心,这些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还是忍不住再重复。 “娘,你放心,我和晴儿定然能顺利到秦州。” “芳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竟如的。” “你们两个,一路顺风。” 趁着黑夜,两人由夏一陪伴踏上去秦州的路上。 “咱们回吧。” “春娘这个时候回潭州,我总是有些担心。” “关于这个,春娘心中有她自己的想法,等她从潭州回来就好了,芳姐姐不必忧心。”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谢琼芳如今关心的人太多,加上事务如今都压在谢琼芳的身上,自然是操心越多越不好。 “我心中有数,很多的事情你也盯着些。” 云州作为后方已经算安全安定了,秦州那边第一次偷袭取得了成功,但是秦州城外的营帐之中。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援军半月之后到,大将军,咱们怎么办?” “来者五万,合兵后十万,咱们只有不到一半的人马,又是攻城战,不可行走踏错一步,不然就是万丈深渊等着咱们了。” “黑火药。”钱清潭提出了黑火药的事情。 “原本咱们和南狄也是处于下风的,不还是由黑火药力挽狂澜。” “黑火药的事情,今日和大家说清楚,一来,硝石量产已绝,这诸位是知道的。二来,南狄和大雍不同,咱们是为了推举昭王恢复皇族身份,如果用黑火药攻城甚重,不利于咱们推举君主登位。 这件事,大家要和底下的人说清楚,禁止军中生变,若是谁的部下闹事,则以军法处置。” 在场众人皆沉默,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大家都不觉得,以五万之力对十万,胜算难料。 “咱们如今处境如同于南狄,只是没有南狄那么多兵力,但咱们也有骑兵,咱们可以效仿南狄的做法,扰敌后趁其攻其不备之时,再重力打击秦州的力量。” “咱们应该阻截冀州来的援兵,然后将秦州占领之后,再对其援兵。” “史觉非,你脑子不行?咱们就这些人,一方面阻截,还要攻城,好,就算是你成功了,那咱们最后守城的时候能剩下多少人?” 史觉非看着蹦起来的白鹇。 “你小点声。”史觉非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占理,但是白鹇站起来叉腰说,像是要打架一样,史觉非自然是觉得面子上搁不住。 “行,我小点声,我现在觉得骑兵这个是一条路,也算是咱们现学的。” “大雍没有出色的骑兵,所谓的骑兵营,也就是那些官府盘剥弄的摆设,咱们想办法将骑兵弄起来,也算是咱们以少胜多的砝码。” “不能只指望骑兵,很多时候还是需要更多的法子,咱们云州还有潭州的人,同样是不会骑兵的。” “你们每一个人回去,递一个折子上来,其中的细节,越详实越好。” “是,大将军。” “各自回去操练新兵吧,鹤余,你留一下。” “是。” “义兄。” “云州抢来的那一匹马,怎么处理的?”骑兵的用的战马,也算是军中财产,张鹤同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马匹有些问题,还需要挑选一些当成种马,这些原本就是比较重要的财富,自然是不能马虎,所以这件事被交给了张鹤余。 “已经安排人对所有的马匹都做了检查,马本身也没什么问题,所有适合当种马的都已经被挑选出来单独饲养,钱明带着不到一千人,已经开始训练骑术了。” “春娘建议你的?” “没错,我去问过。” 张鹤同点点头,“你怎么看春娘子这个人。” “义兄,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张鹤余挠挠头。 “春娘子,是一个奇人,对于你的心思,我和你嫂嫂都是清楚的,如果能成全好事,到时候为兄定然给你包一份大礼。” “春姐姐说,她希望我是一个成功的将军。” “她倒是一心为公,近日来,关于黑火药的事情,大家其实并不能理解,在暗中搞动作的人不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是懂得,所以近日来关于春娘子的事情,不要在军中提及,尽量降低这件事对她的影响。” “多谢义兄。” “真是长大了,胳膊肘竟然也向外拐。” “义兄不要和我计较。” 两兄弟,没有说完话,张鹤同的亲兵进来, “大将军。” “怎么回事?” 那亲兵没有说话,后面露出来两个脑袋。 正是一路风尘仆仆的张竟如和秦昭。 “父亲。” “大将军。” 秦昭和张竟如一样执晚辈礼。 “这是我师父给您的亲笔信。” “我来看看。” 张鹤同接过信,将俩孩子扶起来,看完信之后竟然想给秦昭下跪,张鹤余震惊。这是在搞什么。 “见过昭王殿下。” 屋中其余人一同行礼,张鹤余也反应过来,昭王殿下?不应该是那个傀儡小孩子吗? “大将军平身。”秦昭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忍,她不知道待有来日一切都安定之后,大家对她是怎么样的态度,但是现在,秦昭有自己的奋斗意义。 第182章 相父 张鹤同站起来,有心问两个孩子怎么来的,一脸的担忧之色叫秦昭羡慕。 “本王年少,忝居高位,一切托赖大将军,本王愿认大将军为义父。” 说完之后秦昭以子侄礼下跪。 “这可使不得。” “愿大将军受我这一拜。” “那、末将,就受您这一礼。” 秦昭认真行完礼,事发突然,张鹤同没有准备礼物,随手将自己佩戴的一个玉佩给了秦昭。 “多谢相父。” “善。” 秦昭心中忐忑,原本走的时候师父告诫过自己,前朝遗孤这步棋大将军是同意的,但是并不同意他哥哥坐上这个位置,原本就是打算将自己哥哥放在云州,修建一个简单的行宫,然后当摆设。 可暗中之人对前朝遗孤的关注,改变了这一事实,那就只能铤而走险,推自己上台,芳姨已经在心中描述了基本情况,并告诫她,如果是大将军不同意,会当面损毁信件,那就是她无需担此重任了。 没想到,大将军竟然会如此郑重的认同她的身份,叫她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是同样的,她也想和大将军的关系绑定。 “殿下,那从今往后,就跟在臣身边历练。” “都听相父的。” “父亲,我也要,那我以后问殿下,是叫弟弟吗?” “不许无礼。” 秦昭的女扮男装找高人指点过,所以看起来天衣无缝,原本张竟如也是如此装扮,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所以后来就胡乱装扮了一下。 “不嘛。” “女孩子在军营有什么好的。” “不管,这么多年我跟着春姨手底下的人,那也是练过的,我就要在军营。”张竟如眼神坚定,她的父母都是,都是很历害的人,自己当然不能落后。 “管不住你了还。” “叔叔。” “好,竟如跟着我,大哥你放心吧。” “明日向大家说明殿下来来了军营,咱们必然能士气大振,鹤余,你现在去收拾营帐出来。” “是。”张鹤余带着亲兵去了。 “这一路上还顺利吗?” “还行,我们最怕的就是被识破身份,路上有一些不长眼的盗匪,想要劫道,后来发现就是单纯的劫道,就被夏一姐姐给降伏了。” “不应该让你们独自出门的。” “母亲都说了,孩子就是要单独历练,父亲你就放心吧,我们俩,很有默契的。” “不许没大没小。”张竟如翻了一个白眼,但还是听了父亲的建议。 毕竟秦昭原本和大家很亲近,但是现在应该注意一些,拉开距离,如果叫外人起疑,就不好了。 第二日,张鹤同向大家引荐了秦昭。 “见过昭王殿下。”张鹤同带头行跪拜大礼。 “相父不必多礼。” 许多人还在跪首,听见这个称呼,大家都有些意外,然后若有所思。 “众位将军平身。” 原本扯出来前朝遗孤的事情,大家对这个都不信,但那时候这位遗孤,在潭州还没有到,云州大部队就要开拔了,所以这些人,是没有见过这位前朝遗孤的。 秦昭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松柏,接受大家的的关注。 “臣钱清潭,敢问殿下,是一个人从云州来的,路途凶险,殿下交代一声,臣等可以护送殿下来秦州。” 此话的刺探已经没有掩盖,在场的人,都看着秦昭。 “钱将军客气了,如今正值于秦州较量时刻,不过是从云州到秦州,何必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殿下说的是。” 张鹤同见大家没有太大的意见,继续商讨对战秦州的事情。 再说王绯这边,原本走的时候潭州是收粮食的季节,如今到了播种的时候。 “师父。” “回来了。” 祁东寂还在试验一些种子,做一些改良。 原本住着的院子里,都是放着用来育苗的分区的土。 王绯上前接过来浇水用的壶。 “怎么满面愁容?” 原本祁东寂在山上的时候,以为这一生无望,所以看着年纪很大,现在有了自己想做的东西,自然精神状态都变好了。 “回,师父,没什么。” “姑姑。”来的是当初师父在山上捡的那个小男孩,王绯安排人给孩子启蒙,很懂事的在下学之后,来他爷爷这里帮忙。 “虎头。” 孩子小名叫虎头。 “姑姑怎么回来了。” “来找师父说点事情。” “您和爷爷忙,我去泡茶来。” 王绯看着虎头跑开的身影。 “虎头长大的很快。” “是啊,叫人觉得有希望,虎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师父,我有一件事情,好像是做错了。” “详细说来听听。” 王绯将自己运用黑火药赶走南狄的事情说了。 “这件事,我当时考量的不是很细致,所以就应用了,但是我事后觉得,还是有些欠考虑。” “你怕黑火药用在别的战场上?” “已经停用了,但因为这件事,定然会再起风波。” 黑火药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况且现在的冶炼技术不成熟,如果不是很专业的人来操作,伤害自己人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不必想太多,你这个年纪,不要太急躁,这件事,不是你个人就能决定的,先不要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而焦急。” “我忍不住。”王绯苦笑一声。 “这就是需要修炼的地方,走,带你看看田里的禾苗,看看你的学的东西有没有还给老夫。” “是。”王绯和祁东寂两人一起去田里。 王绯在田里忙了一天,回府衙原本住宿的地方,收拾好自己,趁着月色出门了。 “来了。”在一处僻静处,等着王绯的是顾霜堂。 “时间到了吗?” “到了。”顾霜堂看了一下月色。 “你真的打算和他们合作?” “掳走我的人,还一直躲在背后,自然是要叫出来较量较量。” “也行。” 顾霜堂这几日,接到王绯的密信,找出劫走秦昭哥哥的背后势力。 然后传信给他们,约他们出来谈合作,原本一位是没有影子的事情,但还有人真的同意了,还愿意来潭州来谈判。 第183章 谈生意 “这就是你背后的主子?”那人看着王绯一脸鄙夷与轻视,顾霜堂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 “这位就是传闻的周公子?”顾霜堂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顾老板,咱们诚心和你谈生意,你带一个美妾来是什么意思?” 王绯低头看了一眼今日自己的打扮,十分素雅清净,就头上一根木簪,谁家宠妾混成这个样子。 “周公子,今日没有睡醒就出门谈生意了?”顾霜堂见王绯没说话,面子上又没甚么表情,自是用言语回击。 顾霜堂拉开椅子,王绯顺势坐了下去。 周公子是带着气来的,原本他在豫州好好的,顾霜堂提出要合作,没想到非得要在潭州谈,这也就算了,原来他是给女人做走狗? 顾霜堂约的这个地方,是顾家的产业,原本就是给一些所谓有钱人商议事情的地方,十分的高雅幽静。 “这真是你背后的主子?”周公子见顾霜堂对王绯尊敬有加,一脸的不可置信,主要是顾霜堂在外面经商,人称顾一言,许多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由于顾霜堂的商号言而有信,且价格公道,所以成了业内的标杆,自然是知道顾霜堂是多有底气的。 但是说这女子是顾霜堂的美妾,顾霜堂眼神里的喜欢都要压制不住,自然会这么猜测。 “你们可真会玩。” 王绯闻言看了一眼这位所谓的周公子,他也是带了一位女子,应该是下属的身份。 王绯的眼神从那位女下属终于转到周公子的脸上。 “你主子派你来谈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是如此对待?” 王绯的声音清脆,如同玉石碰撞的声音,无端叫周公子头皮一紧,反应过来就要开口贬损王绯。 “不谈生意可以从这个门走出去,霜堂,他的车马费你看着给他。” “是。” “别啊,没说不谈。”周公子原本要说的刻薄话咽了回去。 随后坐在王绯的对面。 王绯对此人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这位娘子想和我谈什么生意?” “收买你手下的细作组织,价钱可以随便开。” “这么大口气?行啊,我不和我不知道底细的人谈生意。” 周公子十分无礼的凑到王绯面前,细细打量,看见了那条脸上的疤痕,可惜的摇摇头。 顾霜堂忍着想要一巴掌拍死周公子的愤怒。 “我是‘九御’的首领,顾当家的会称呼我一声,堂主。” 九御就是王绯授意顾霜堂建立的情报组织的诨名,江湖人给起的,以普天之内,无所不晓知名。 “原来时九御堂的堂主,失敬失敬。” 王绯没感觉到他有什么失敬的。 “今日就到这里吧,送周公子离开。” “是。” 周公子正色起来,还想说什么,但是顾霜堂不给这个机会,将人拉了出去。 “顾霜堂,你什么意思?你找我来谈生意,还看不起我是不是?” “往日没有这么过分,今日被下了降头?你知不知道,你想要谈的是什么样子的生意,就如此对我们主子不敬?” “我就是试探试探,别真的赶我走啊。” “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主子前面没有理会你,就是在容忍你了,你作死怨不得别人,她说出来的话,没有咽回去的,请回吧。” “什么东西,看重你们也是给你们脸了。”周公子恼羞成怒。 “你最好知道你在干什么?” 顾霜堂向前一步。 “咱们以后都不要再合作了!” “慢走不送。” 顾霜堂看着被请出去的周公子,转身回了阁楼。 王绯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竹子。 “他寻常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你别在意。” “我没有那个心情在意,我很急,和他谈成没有个半个月是达不到的,你去将他身边的下属,请过来。” “现在吗?” “没错。” “行,既然你不想和他谈,咱们就换一个。” “辛苦你了。” 顾霜堂的动作很快,很快那个下属就被请了回来。 “请坐。” “不知,您请我回来是做什么?我们都是周公子做主。” “既然姑娘能回来,想必也是知道的我的意思,咱们开门见山吧。” “堂主想怎么谈这个生意?” “我知晓你们主子或许有投靠昭王的意思我可以代为转达。” 九御和昭王方面的联系紧密,这在江湖上不是秘密。 “我们主子对这个也不敢兴趣。” “是吗?听闻云州地牢里扣着谋害昭王的人,不是阁下主子派来的吗?” 那女子变了脸色。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不管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看来是我的诚意无法打动各位啊,若是合作,关于九御的消息,可以和你们共享。” “那您的目的是?” “叫你们主子出兵,援助秦州。” “什么出兵?我不清楚。”那女子也变了脸色。 “看来你和刚才的草包没甚么区别,当年前朝遗孤出入云州地界的时候,难道不是你们的人在追捕?我是九御的主人,这些东西瞒着我没有意思,还不能开门见山的说话吗?” “这样的开门见山吗?” 那女子突然暴起,从桌子上翻过来,将匕首放在王绯的脖子之下。 “这是何意?” “主子说,但凡有知道他身份的,都得死。” 王绯莞尔一笑,原本就是猜测。 “现在造反的人多如牛毛,何必呢。” “反正你知道的,就得死。” “你不问问你的主子,是否愿意合作吗?如果愿意合作,你帮忙谈成了这个,何必屈居于那个蠢货之下。” “你不必挑拨离间。” “你的生死你不放在心上,蠢货还有那些跟随来的人,你也不在乎,但是连你们主子的前途你也不在乎?” “什么意思?” “你们活动在豫州,但却不是豫州的人,秦州失守,你猜,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休要危言耸听。” “是吗?如真如此,你杀了我便是。” 那女子考虑一下,将刀松开。 “九御的消息当真会和我们分享?” “和你们相关的,都可以。” 王绯如此说,那女子才放心一些,不是不想要全部的,而是,根本不可能全部都给他们,这不现实。 第184章 秦州需要增援 顾霜堂进来的时候,看见池九娘,将匕首放在王绯脖子下。 “两位,这是干什么?” 顾霜堂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池九娘将匕首拿下来,“别冲动啊,顾老板。” “咱们接着谈。” 王绯给池九娘斟一杯茶。 池九娘也重新坐下。 “既然九御都清楚了我们的身份,堂主为何还要故弄玄虚,不和我们周公子谈?” “你们周公子不适合谈这笔生意,我见周公子傲慢且对女子带有偏见,想必九娘在周公子手底下过的也很艰难吧?” “这话堂主说的不错。” “这笔生意很简单,没有什么好谈的,只需给你背后的主子带一封信。” “信的内容可以看吗?” “取决于你。” 王绯并不怕池九娘看信的内容,重要的是,池九娘背后的主子在不在意这件事。 “堂主大气。” 池九娘有些沉默,这时候和她刚进来的时候心态已经不一样了,原本以为是走周胜的路子走不通,才拉她来当替死鬼。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想和自己来谈。 池九娘的手有些颤抖。 “我在潭州的时间不会很长,有消息了找顾霜堂。” “行,在下告辞。”池九娘带着那一封信走了出去。 “你和幽州的人联系,这件事本身就很敏感。” “所以才挑了埋伏在豫州的幽州细作,约在潭州原因。” “难为我了。” 王绯无奈摇头一笑。 “你给幽州开了什么条件?”原本都以为王绯想拉拢的人是豫州叛军,所以当王绯说出幽州的事情的时候,顾霜堂也有些震惊。 “幽州现在需要什么条件,幽州是想和咱们合作的。” “你要空手套白狼?” “你怎么不知道咱们是被套住的。” “你仔细说说。” “秦州那边情势危急,算起来也就幽州的力量有机会和咱们融合。 豫州那边势强,或许还会收买咱们了,冀州如今是朝廷的势力,更没有机会,当年,察觉到前朝大臣私自养康靖太子遗孤的时候,他们就和咱们交过手,咱们公布此事之后,也是幽州从豫州调人过来抢人,这本就是一种栽赃。 所以我才会告诉你,将豫州的人请过来。” “你怎么知道是幽州的?” “我也是在炸他们。” “竟然是这样。”顾霜堂抬起眉毛。 “放心,不只是单纯的炸他们,当年前朝遗孤被我截胡的时候,他们来截胡的人就露出了马脚。” “那我就放心了。” “如果快的话,咱们应该能见到能做主的人。” “你是说,佟四海来了?” 佟四海是幽州的叛军首领,自封为吴王。 “佟四海的心腹。” “心腹?” “佟四海能够坐稳幽州,从起义之后没有被人推翻,原因是他在当地的根基身后,其中他的左膀右臂之一,万凤。” “你说那个狐狸来了潭州?” “他能想到像咱们建立各种情报、暗杀组织来辅助大业,原本就不会是一个很死板的人,况且他对九御压他一头这件事,原本就是心理不平衡。” “万凤,确实是老对手了。” 万凤创造的组织叫海山,不仅是打探消息,在江湖上还接别人刺杀的单子。 但是九御成立一来,对于海山的打击是致命的,九御不接杀人的单子,竟然还能如此的红火,万凤自然是不服气,多次下手搞九御,不是挖人就是截胡,或者给九御假的情报,竟然都失败了,万凤对于九御,心中很是忌惮。 周胜是万凤的心腹。 “那你绕过周胜。” “不喜欢蠢人打交道。这位池九娘不错,你也将人挖过来算了。” “这个墙角不是很好挖,周胜之所以能成为万凤的心腹,多数是吃了池九娘的功劳,海山会有女弟子,但是待遇都很惨,万凤喜欢用药物来控制底下的人。” “此法阴损,所以这才是万凤想不通的地方吧。”九御成立以来,万凤按照九御的规矩,做了不少的变革,但都是学形不学神,没甚么成效不说,倒是内部弄得乱七八糟的。 “万凤和咱们这样的关系,真的能和咱们坐下来谈?” “能,我叫人在幽州传消息说,朝廷有意在拿下咱们之后发兵幽州。” “这也能信?” “佟四海小心多疑,况且这个消息,是一个很靠谱的人传递给他的。” “佟四海,对于幽州的事情很强势,要是佟四海下了命令,万凤也没办法。” “咱们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咱们谈妥,直到幽州发兵,至少需要需要十天的时间,秦州那边的局面,如今已经很紧张了。” “也是。” 秦州 秦州府兵的增援已经快到了,秦州这几日士气很足,开了城门迎战,。 张鹤余、史觉非两人带兵迎战,只算是小赢,这种正面战场的对立,没有多大的战力差距。 “咱们这样不行,一对一的话咱们还是有机会的,但是咱们就这么些人,和人家拼完了,咱们接下来咱们办?” 史觉非这两日上了战场,很深刻的感觉是拉不开差距的,等援军来了,咱们这些人,开了城门之后,能够做什么? “黑火药的事情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钱清潭一直不能理解,为何黑火药不能投入使用。 “这件事,没有。”秦昭看着眼前的沙盘说。 秦昭这几日亲上战场,至少是在后方督战,很多人虽然不服,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说什么。 秦昭抬起头来看着在场的众人。 “我知道各位都尉、校尉,可能理解不了这件事,但是黑火药,不会用在战场上了。” 在场的人静默无言,秦昭每日都出现在军营,表现良好,偶尔说话都能直指问题的核心,况且为人温和谦逊,军营中对秦昭的评价还是很好的。 这还是这位昭王第一次言辞激烈地拒绝一件事。 “那昭王殿下,您有何破局的法子?” “我虽没有亲临南狄与云州的战场,但是如今咱们的处境同于之前南狄人的处境,咱们何不学习南狄人的做法,频繁扰敌、意在破开城门呢?” 第185章 云梯攻城 “殿下,可否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白都尉,你看这里。” 白鹇认真地看着秦昭,并无其余人的轻视。 “这里是秦州城外,不同于云州,这里两处山脉相接,形成了一个葫芦口,咱们已经占据了先机,这个葫芦口咱们已经越过来,在此安营扎寨,所以对于咱们来说,葫芦口不仅是原本占据的优势,更是咱们的退路。 如果秦州合围咱们,只能在秦州城外正面迎敌,无法形成包夹之势,对于咱们来说,就永远没有退路。” 秦州城外的葫芦口,撤退之时,时间充裕越过葫芦口,在葫芦口阻击敌人,如果撤得慢,那所有的士兵可以分路从山中越过葫芦口,在葫芦口外集合。 秦州也无法将所有人全歼,所以相比南狄,他们的处境还是要好一些的。 “所以这和效仿南狄有什么关系?” “当初南狄在攻城克制,想要激咱们失控开城门攻打,是因为对他们来说,咱们若是开门一战,他们溃散的话,几乎没有逃跑的能力。 所以,咱们若是攻城,就算是失手了,也没有后顾之忧。 咱们现在若能打开秦州大门,或许可迫秦州城内慌乱阵脚,从而咱们可以打破现在被迫等待的局面。” 秦昭说完忍住心中忐忑,看着在场众人。 “相父,您如何看?” “虽然想法有些稚嫩,但是有些想法还是比较有用的,咱们如今必须打出威力来,云梯攻城是最好的法子。” 城门破了之后,进入秦州城则是大有作为。 “那咱们明天云梯攻城?” 在座虽然有些老将,但是提起云梯攻城,在座各位都有些心有戚戚。 南狄人骁勇善战,但是云梯攻城的代价在座的都是心中有数的。 “今日我再多说一句,各位将军,想必心中都是有抱负的,在战场之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奇胜之巧,黑火药威力大,不考虑别的,一旦大量投入使用,各位是否可以保证,敌军不拿这个对付我们?” 张鹤同环顾在场众人,“各位休要再提起黑火药之事。” “是,大将军。” 张鹤同随后点将,将云梯攻城的任务交给了张鹤余。 “张鹤余听令!” “末将在。” “点兵三千,明日云梯攻城,假设能进入秦州城,大开城门,使将士进城!” “是!” 张鹤余明白张鹤同的用意,几日交兵,秦州府兵看似威猛,其实个个贪生怕死,听闻有援兵之后,在战场上也不愿意用力,如果攻城能成功,自然是破了现在的困顿之局,如果是失败了,那也可以换秦州军心大乱,也算是成功。 或许是天公也察觉到两军剑拔弩张的气氛,黑云压城,张鹤余身披银甲,手持一柄长枪,抬头开了一眼天空,看着眼前同样准备的士兵。 “出发!” 云雾缭绕的群山之间,激烈的战斗如狂风暴雨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秦州城墙之上,站满了士兵,个个手持弓箭,双方今日决战于城墙之上。 士兵们的刀枪与盔甲在阳光下闪耀,反射出眩目的光芒,仿佛整个天空都在为他们颤抖。 张鹤余看着城墙之上的士兵,心中了然。 昨日,张鹤余点兵之后,对手下的千余人进行了划分,如今五队不同人数组成的队伍。 分队之后,张鹤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明日攻城,咱们的压力是最大的,但是我点了各位出来,定然是对各位的能力是信任的,方才分队之时,已经说了,怕了的,可以离开,现在这句话还作数。” 张鹤余环顾四周,看到没有人动,便继续说:“咱们明日,最重要的是有人能够登顶。 一组三人,自行决定位置,前者主要是用盾防护住上面来的箭簇,保护后面两个人安全,后面两个人承担登城墙的重任,一旦有机会,须飞速上爬,力求站稳脚跟。 斥候来报,秦州府兵并未准备滚石或者桐油,但是大家不可大意,登墙必须找准时机,把握节律。 鼓兵何在!” “属下在!” “教授你的鼓点记住了吗?” “回将军,属下已经烂熟于心,强攻之时,分为强攻和弱攻,又分为势强和势弱,四者两两组合,鼓点都不同。” “给大家演示一下。” 旗兵配合鼓兵举棋。 “势强强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重复了两遍。 “势强弱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势弱强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势弱弱攻!” “咚咚、咚咚咚、咚。” “撤退!” 撤退为一段激烈的强连续鼓声。 “大家都听清楚了么?” “清楚!” “明日大家以鼓声为号,万不可错,诸位,咱们昭王大业的未来,就托赖诸位了!” 张鹤余行了一礼。 “必胜!” 必胜的口号响彻云霄。 故而,经过充分的动军,今日士兵们士气大足,鼓声所向,乃是众人剑之所向。 “登墙破城!” 张鹤余分队的妙处显现出来,登城墙的士兵,三人一列,每一列分散开来,又有盾牌防护,很难从上到下地射中。 鼓点已经按照张鹤余的吩咐开始敲起来。 ,士兵们按照鼓点进攻,井然有序,不少第一个站在前排的士兵,大多是是自己主动上前一步担任的最前锋。 大家都按照原本的计划开始攻城,每一个小队都听鼓点的不同而选择不同的方式,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城墙上时有被射中的士兵掉落下来,这些人在最后掉落的时候,会为了保全下面的人,选择最后一刻主动松手从城墙上掉下去。 城墙下,是冬医营的人,将活着的人带回去救治,可原本就是十不存一,这么多人很少有活着的,站在后面等待的人都握紧了拳头,如今大家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登上城墙。 从晨起到晌午,张鹤余身侧的鼓点一直没有停过,马上就要到晌午,张鹤余有预感,秦州要溃败的时机到了。 “都尉!已经有人上墙了!” “势强强攻!” 激烈的鼓点开始,今日朝食张鹤余给每个人发了双倍的食物,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 第186章 城门大开 秦州城墙之上 今日来的指挥官,不在现在这个城墙之上,而是处于后面的炮楼上面。 秦州士兵同样需要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方面,这些人的攻击就没有停止过,秦州士兵却是乏累,他们没有替换的人,只有前面的被登上来的人杀了,陷入了无穷的境地。 另一方面,秦州军纪松散,秦州士兵早就不想坚持想要退缩,但是在城门之上,无地可退,但现在早就腹内空空,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被登上来的小队逮到了可乘之机。 “给我杀!” 已经有十余人登上城墙之后聚拢在一起杀敌,为了将这群人解决掉,秦州士兵只能是从别的垛口过来杀敌,结果越杀上来的人越多,城墙之下鼓声不断,听得云州士兵们是士气大涨,而秦州士兵则是越听越泄气。 “兄弟们,别在这里杵着,下城墙去开城门!” “咱们走!” 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城墙上的人被打着后退,犹如于防线被撕开一个口子,当初最开始登上来的十余人,没有及时弄死,就已经失了先机。 “时机到了,通知攻城门的人。” 张鹤余身边亲兵像后方传递消息。 秦州营帐 “报!” “进。” “主帅,城门即将失手。” “混蛋,严家的人是怎么安排的守城?传我号令,集结兵力,力保城门!” “是!” 张鹤同这边听到张鹤余传来的军报,也在纠结。 “诸位,是否要举全力攻城?” “不能全部压在这个上面,就算是咱们占了秦州城,等京城那边援军到了,咱们变成守城之人之时,那处境会更危险。” 白鹇站出来,白鹇如今越发的老练,站在张鹤同面前,毫无额外的情绪,只是表达自己的建议。 “别人怎么觉得?” “就算是,咱们不举全力进城,如今也要支持鹤余他们,不然此举不是寒了前方将士的心?这场战果也没有保住。” 史觉非和白鹇想法不同。 “大将军,有信送到!” “何人来信?” “潭州来信。” 张鹤同将信封拆开,大笑几声,“哈哈哈哈太是时候了,诸位,幽州佟四海与咱们达成了协议,已经秘密来军三万,佟四海亲自做阵,如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张鹤同将信传下去,“白鹇、史觉非、丁江,你们三人,率众去驰援张鹤余。” “末将领命。”丁江原本就是潭州的将军,等张鹤同拿下潭州府衙时,率众来投,之前云州战役时,留在潭州坐守后方,这次张鹤同带了来攻打秦州。 “恭喜昭王殿下。” 秦昭摆摆手,秦昭一般都是跟在张鹤同身后。 在场的人是想恭贺张鹤同,碍于情面,自能是恭贺秦昭,秦昭对这件事没甚么反应,甚至觉得时应该的。 但是她为师父骄傲和高兴,师父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 张鹤余看见来的援兵,这远比他想的还要好,竟然来了三路人马。 “怎么样?” “如今马上就能攻城了。” “今日咱们小张将军立首功!” “还没取胜,谈这些还太远。” “是啊,这城门下的尸体,积累如山,都是兄弟们用命换的。” “城门开了!” “给兄弟们报仇,冲!” 几路人马合并之后,冲杀气势汹汹。 卷起烟尘杀进去。 秦州调动的增援也在城门口,两军短兵相接,一时间尘土飞扬,鲜血四溅,入耳都是兵器相撞的声音,入目的都是鲜血四溅、血肉横飞以及残肢断臂的惨烈之景。 如今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谁也不会心软,但是秦州有个致命的弱点,在时间越长之后就越明显。 秦州在整个大雍都起事的时候,并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后来叛军与官府勾结,秦州府兵更没了上战场的机会,后来京城生变,秦州又有禁军看管,所以基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是云州不同。 基于此,秦州方面溃败得越来越快。 “咱们一鼓作气冲进去!” “鹤余和丁江负责西面,我和白鹇去东面,咱们府衙集合。” 史觉非原本就是一个遇强则强的将军,到了现在,更是杀红了眼。 “行,就这么办。” 两方人分开。 秦州没有想到,竟然这个所谓的昭王部下,竟然有这么多人马,秦州主帅也快要压不住场子,再杀了有一个要逃跑的人。 “主帅,咱们撤吧,和京城给咱们的援兵集合,载舱杀回来!” “是呀,主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京城来秦州,走北门,那里十分好攻打,咱们没必要在这里硬耗着。” “你们竟然想劝我当逃兵!” “主帅,咱们认清形势,保全能力,终究是有杀回来的一天的。” 秦州主帅听完之后就就沉默不语。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都在劝,必然已经是动摇了,要不然能把这些人都杀了,还有他们劝导的份? “撤!” “是!” 于是主帅带着主力部分,撤出去了秦州城。 “没想到竟是一些孬货,这还没打呢,就跑了。” “行了,咱们的事情还不算完,各位,收拾战场了。” 秦州这边情况稍微好转一些,消息并未传到潭州来,王绯再潭州想要谈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所以打算回云州。 同行的还有原本就隐藏在潭州的万凤。 “没想到咱们竟然如此投缘。” “万将军谬赞了,您的心智可以与前朝大贤比肩,何必来抬举我呢。” “也不知道你们的将军如何收拢到你们这群有识之士,何不和我一起共创大业?” “咱们现在兵和一处,剑之所向,也是同一个方向,既然是一家人,万将军何必作此客套之语呢。”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妙人。” 王绯但笑不语。 “等我去了秦州,自然会和你们大将军谈合作的事情,算起来,我现在就应该出发了,你不北上参与吗?” “这件事有人去做,我就不参与了,还请万将军在这件事上多费心,多多促进两方的关系,待来日共享大业,何愁现在眼前的困难。”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劝我们主子的。” 第187章 谈判 王绯和万凤一起北上,一日后便到了云州城。 “万先生,咱们今日就在这里分开了。”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秦州?” “秦州大势,需要万先生到场商议,云州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事毕过后我随后就到。” “既然如此,咱们秦州见。” “一路顺风,告辞。” 王绯和万凤告辞之后,顾霜堂憋了一肚子的疑问,终于有能开口的时候了。 “你到底和万凤谈了什么?他怎么会毫不犹豫地出兵,还把池九娘留给你?” “幽州内部出了问题,佟四海一直没有子嗣,被下了绝嗣的毒药,这件事被宣扬出去了。” “内部有人想造反?那怎么还敢亲自带兵去秦州?” “说来话长。” 时间倒回那夜和池九娘说话。 池九娘走之后,顾霜堂想送王绯回去,但是王绯却摇头。 “再等等吧。” 如同王绯所猜测的,万凤果然在潭州,接到密信之后,万凤在凌晨现身,顾霜堂没有问王绯信里写了什么。但是万凤能出现,自然是信中写了重要的内容。 “今日一见,才算知道什么叫人中龙凤,九御的堂主,果然是名不虚传。” “今日一见万先生,也知海山不是凭空来的。” 王绯称呼万凤为万先生,也是有原因的,万凤原本是个久试不第的读书人,后来开设了一个学院,已经认命想做好一个教书先生,可谁知道,竟然被幽州的官府,借着苛税的名头,给搅黄了不说,还砸了学堂,伤到了学生。 一气之下走上谋反的道路,但还是最喜欢别人叫他先生。 万凤听闻此称呼,微微有些愣神,心中没甚么不安,以九御渗透的能力,知道这一点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万凤还是有些不爽,因为他对眼前的人,竟然一点底细都不知道。 “我说你怎么非要在潭州谈生意,就这封信,出现在别的地界,无论如何,都是需要先较量一下的。” “先生不要生气,就算是咱们需要较量,那也不是现在,如今幽州、云州都处于不进则退的关键时机,为何不放下这些虚名,精诚合作呢?” “精诚合作?那你们二人的主子,谁为正谁为副?” “为正为副,自然是凭实力说话的,如今昭王手下这些兵马,想必先生心中也有数。” “昭王?不过是个小娃娃罢了。” “盖着康靖太子私印的榜文昭告天下,先生投奔佟家的时间不算早,应该还不知道佟家曾经也是想要拿住前朝遗孤不放的。” “你竟然还敢谈这件事。” 万凤有些生气,在他看来,王绯说这些,就基本上算是在嘲讽。 “这有什么不能谈的?既然咱们目标一致,兵和一处,自然是马到功成,再者说,我们现在是,处境不妙,但是幽州的处境也没强到那里去吧?” “你的意思是?” “咱们合作,还有生存的空间,咱们要还是敌对的话,迟早都会被蚕食掉。” “我也可以和京城合作,各州府以战养兵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九御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京城现在的处境你觉得有多好吗?秦家上位,各大氏族没有服众的,如今已经是暗流涌动,各方都蠢蠢欲动,万先生难道不痛恨这些人吗?” “你倒是理解我。” “秦州佟将军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自然也知道现在幽州城里面也不平静,不过没关系,只要是你我合作,这些局面都可以破除,就算是不合作,这封信,也算是我送先生的见面礼。” 里面写了佟四海被下药的过程,以及涉及到的一些势力。 “有你这封信,我们的难题就解决一半了,你怎么敢放心给我?” “今夜就算您不来,这封信不也是送您了。” “你虽身为女子,倒是大方。” “非我大方,也不能等着朝廷将你我都剿灭之后,拿着这封信变成废纸板吧?” “看来,两州府是非得合作不可了。” “自然是这样,先生,只要幽州出兵,可以解幽州之困,同时可解云州之困,何乐而不为呢?” “你的意思是?” “既然有部下不够听话,那么带出去,处理在战场上,自然迎刃而解,咱们军中办事,一向是以实力和军功说话的,部下想用这个乱了幽州的军心,先生也不敢保证,他背后是否站着朝廷的人吧?” 万凤沉默不语 “合作突然,但此天赐良机不可不珍惜,这次,部下的起事,被我提前知晓,那下次呢?现在将人带出幽州,出了幽州,这件事最致命的部分,已经就消失在无形之中了。” 王绯换了一口气,继续说:“至于说,怎么合作,具体怎么合作?可以等先生到幽州之后,再行商议。” “如果这些人去了,岂不是丧失了先机。” “可以去了之后不参战,秦州现在不缺打仗的人,缺少的是总人数和威势,况且先生也不必担心我们反咬一口,如今秦州驰援了五万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想必我们也没有时间来做这个。” 万凤听了沉思,“容我想想。” “非我逼迫先生,时机转瞬即逝,如果不能在我们打破秦州城门之后,贵军到场的话,实际上我们向贵方寻求合作,那也就没了意义。” “秦州城门能破?” “自然是可以。” 万凤再次沉默下来。 “我同意了。” “先生是爽快人。” “最快传信到幽州需要两天。” “先生要是要相信我们,你可以用九御的人送消息,咱们若是合作,同用九御的消息,也不是一句空话。” “是我狭隘了。” “非也,先生,之前的话,我是对幽州的军师以及二把手说的,但现在这些话,是我对先生说的。” 王绯顿了一下,“佟将军的问题并非不能解决,我认识一个郎中,可以引荐给先生。” “为何是引荐给我?” 王绯但笑不语。 万凤也反应过来,这件事,王绯大可以用来收买佟将军。 “先生之才,远不是现在的位置配得上的。” 第188章 内情 万凤彻底沉默,“消息我会用密信写好,带着我的信物回去,幽州会出兵。” “其余的事情,先生考虑便是,明日我就送您北上。” “你不去?” “云州还有需要我出面的事情,先生先去。” 顾霜堂听完之后,有些沉默。 “你是向彻底吃下幽州的势力?” “现在不决断的话,待到进京的时候,便是要生乱。” “那个万凤可靠?” “他原本有大才,佟四海看重他,却防备他,就连当初的招揽的时候,都是带着威胁。” “威胁?” “万凤有个妻子,原本是贫寒之妻,两人扶持多年,感情很深,但是佟四海想把自己的妹子嫁给万凤,万凤拒绝了,他妻子没多久就死了,佟四海曾经扬言,他妻子死的很懂事。” “万凤会因为这句话记恨佟四海?” “他妻子原本还不至于立马就死的,你说万凤一副七窍玲珑心,他会怎么想?” 只不过是万凤和大雍的仇恨,更加的深刻。 “那你要池九娘做什么?”池九娘在潭州善后,明日来之后跟在王绯身边。 “这件事太大了,自然要给一些保障。” “池九娘这么有用处?” “我选中了她,自然是有了用处。”至于那个周公子,这次回去应该就没他什么位置了。 顾霜堂摇头,王绯做事带着几分疯气,偏偏能疯到别人的心里。 “万凤和你的作用是一样的,你这样大力抬举他,会不会影响你?” “影响了最好。” 王绯说这句话不是气话,毕竟她现在,太显眼了。 “我知道如何安排下面的事情了。” 之前九御的作用还不算明显的时候,顾霜堂按照王绯的意思,九御几乎是被隐瞒的,也米有可以抹去痕迹,只是被放在了明面上不显眼的位置,但是九御是不可能不在人前显露的。 九御的威力在于无所不知,这对一个主子来说,也是一个微妙的存在。 王绯想要拉拢万凤,分出去自己的位置这件事,王绯并不放在心上。 “你会云州干什么?”顾霜堂见王绯心情好,今日问了的,都说了,自然是都要问清楚。 “骑兵需要规整一下。” “你要把骑兵也拿出来?” “这些就回云州再说。” 两人回了云州,到了议事堂。 府邸里喜气洋洋。 “堂主好。” “怎么了这是?” “秦州城门破了,夫人正在高兴地发赏钱。” 王绯和顾霜堂对视一眼,两人也很兴奋的进了屋子。 “咱们真的赢了?” “尽欢,你春姐姐回来啦!” 清歌如今带着小七,整理云州的陈年错案,加上小七对人像的把握越来越深刻,两人如今是搭档,也越来越默契。 王绯看见小七高兴的样子,心中也高兴,这么长时间,小七心里一直愧疚,如今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王绯自然欣慰。 “这么热闹,赏钱有我的吗?” “自然有,给你包一个大的。” 尽欢进来的时候,还拿着秦州传回来的捷报。 “给你这个。” “看见没,还是尽欢懂你们春姐姐的意思。” 王绯顺势坐在榻上,翻起来捷报。 “咱们这次真的是开了个好头。” “谁说不是,将军也很高兴,现在秦州那边,局势算是控制住了。” “秦州城门一破,咱们往秦州运送粮草物资都好弄了。”前两日还在愁粮草的运送,清歌现在也松了一口气。 “去年大旱,还是断绝了不少的粮食,这样就是京城方面也没办法打长期的仗,要不是全国各地都缺粮食,他们也不至于到以战养兵的程度,毕竟有钱有粮养得起兵,谁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呢。”谢琼芳对于粮食的隐忧不亚于王绯。 “咱们的粮食还算是充足,所以押运粮草的事情,必须要有合适的人去做。”尽欢有些忧心这件事。 “不必忧心,这次去秦州我带着骑兵一起去,粮食押送的事情一起就是。” “你也去?” “不行,太危险了,你手无缚鸡之力的。” “阿欢,我就算去了,将军也不会同意我上战场的呀,怕什么。” “一个人出远门,我们心里没底。” “不是还有我嘛。”顾霜堂今日不走,在云州坐镇后方。 “霜堂,你们顾家人都从京城撤出来没有?” 王绯突然想到这里。 “这个还没,不过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还能坐镇后方?” 尽欢明显不信。 “这不是还有你?你这么厉害,谁能把我们怎么样?” “虚伪。” 顾霜堂弯起嘴角,没和尽欢继续争辩。 “你们都在云州,云州的事情我才算放心。” 云州原本的势力被剿灭殆尽,现在云州彻底被收服,自然是休养生息。 “那你早去早回。” “怕是回不了,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我向建议将军,在秦州取胜之后,绕过豫州,直取冀州,这样,咱们离拿下京城的时间,也就不短了。” “豫州势大,你是怕咱们和豫州碰上?” “豫州不是朝廷的人,等咱们取下冀州,自然是有和谈的时候。” “那万一豫州在咱们背后捅刀子呢?” “咱们被灭,他们就是下一个待宰的羔羊,况且,我们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怎么说?” “豫州内里也很热闹,等到时候,自乱阵脚,谁还顾得上咱们。” “豫州内部有啥故事?” “倒也不是什么故事,就是豫州原本就是合二为一的势力,两方如今摩擦不断,随便挑拨一下,这盆火星子就要炸。” “原来豫州也这么热闹?” “咱们也要热闹起来,秦州之事解决完之后,幽州的势力咱们也必须吃下。” “可不是说已经投奔了咱们?” “投奔和咱们真的能用他们,是两回事。” “这倒也是。” “不过对此,我的担忧不大。”王绯对此还是有信心的。 幽州弱豫州和他们太多了,要不是抱上一个大腿,后续的结局也很难说。 “不要为没发生的事情头疼,咱们今日晚上吃点好的。” “甚好甚好!” 这个提议大家很是同意,都各自取忙各自的,一起准备晚上的晚饭。 第189章 北上秦州 王绯在云州逗留了一日,便带着钱明还有手下的三千骑兵,以及另外五千人,押运粮草赶往秦州。 王绯将顾霜堂放在云州,协助谢琼芳一同坐镇后方,九御的事情的事情暂时归王绯决断。 “一路顺风。” 王绯点点头,面前都是来送她的人。 “你们回吧,不会有危险的。” “到了秦州,小心行事,不要太操劳了。” “你们留守后方也是,一切都徐徐图之,万不可心急。” 两方告别之后,王绯上马跟着钱明一起赶往秦州。 “你能骑得了马吗?要不然给你安排一个马车。” 王绯看着钱明,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些人还是疏于教导了,这么紧急的事情,还坐马车。 “咱们一日半,必须到秦州。” 说完策马走了。 秦明挠挠脑袋。 王绯用人不管亲疏远近,只有两个原则,一个是好用,这个是前提和最重要的,要是不满足这一点,后面的也就不用说了,另外一个就是看人品和立场,这个是算在一起考量的。 按照王绯标准,钱明当然是一个可用之人,既然是可用之人,那么就更要精雕细琢。 一路上,休息的时候,王绯都在和钱明说秦州目前的情况,钱明军师出身,自然知道这些信息有多么的重要,听得他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堂主,你不会是想到秦州先杀了我给旁人立威吧?” 王绯皱眉,“说什么疯话,要是杀了你,还用去秦州吗?秦州目前的局势,需要我杀了自己人立威?” “对不住、对不住,我脑子转不过来弯了。” “我手下能用的将士不多,我提拔或者说推举你们,本意不是为了争权,只是在我想做我想做的事情的时候,能够顺利一点,若是咱们现在即可能得到咱们想要的胜利,我回潭州种地,也是可以的。” “是我狭隘了。” “不必自责,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你说,如何能压住幽州的人,叫他们心悦诚服的认咱们做主子。” “这个很难,幽州虽然势弱,那是和豫州还有咱们相比,但是相比于其他的州府,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现在,随便一个山沟沟里的认起事,都给自己封一个天下之主的封号,就别说幽州这么大的势力了。” 钱明想了想,“除非咱们能搞定那个陈王佟四海。” “怎么搞定?” “这个我没什么想法,我对他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知道他叫啥名字。” “这话虽然像说了但好像又什么也没说,不过还是有一点是对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佟四海俯首称臣。” “走。”钱明刚想说,你这也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 王绯便已经起身,准备继续赶路,终于在深夜,到了秦州城门。 王绯叫钱明按照约定吹响哨声。 “开门。” 王绯等一行人进入秦州城。 “没想到你们到的这么快。” “万凤到了?” “到了,他们和咱们分开驻扎,现在都在城内。”张鹤余亲自来接王绯,钱明挠挠头跟在两个人的后面。 “骑兵以及粮草都安顿好,双方坐下来谈过吗?” “那个万先生还行,还算积极,但是他们内部,应该是没谈妥,佟四海拉着万先生,商谈了很久。” “先不管他们,京城方面得援军呢?” “两日后到。” 王绯心中困苦,时间太短了。 “行,我知道了。” “你住在哪里?” “和竟如住一起吧。” “行,我送你过去。” 第二日一早,秦昭看见王绯。 激动的想喊出来,但是克制住了。 “殿下。” 秦昭将人扶起来,小声叫了一声师父。 “乖孩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两个了,我给你们两个带了礼物,一会忙完了去拿。” “谢谢师父。” “走吧。” 王绯带着两个人进了营帐。 “怎么,咱们现在这营帐是什么菜场吗?什么人都能进来。” 钱清潭见到王绯心中一股邪火,讽刺的话未经考虑就说了出去。 王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然后坐在秦昭下手。 “你什么意思?” 钱清潭不依不饶地追着王绯讽刺。 王绯抬头看着钱清潭,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钱清潭就是无端地读出来王绯表情里地讽刺。 “你不要我们用黑火药,你知道,咱们云梯登墙的时候,你知道我们牺牲了多少兄弟吗?你这个毒妇!”张鹤同告知大家这个时候需要来议事,帐中全是军中的各级将士。 大家被眼前的对峙场面都镇住,谁也没说话。 “你要庆幸你是个妇人,要么咱们俩就打一架!” “钱清潭,安分一些。”张鹤同训斥钱清潭。 “大将军。”钱清潭面露委屈,不解的看着张鹤同。 “各位,就座吧。” 张鹤同并未和钱清潭解释,王绯身侧没有人落座,导致那一侧,都是空着的。 王绯并不在意。 张鹤同和秦昭简单行礼过后。 “如今,不是各位和同僚闹脾气的时候,幽州府军就在身侧,两日后京城的援军就抵达秦州,各位不如想想,如何迎敌。” “幽州不是来合作的吗?” “我一直是没和大家说清楚,原本幽州只是同意来助阵,并没有要下场的意思,如何合作,是现在要谈妥的事情,各位,可心中有数?” “我说幽州人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合着咱们就这么两日,还要将这件事谈下来。” 原本经历过云州之战的人,基本没有说话,暗亏已经吃的够多了,还何必说这么多。 但是跟在张鹤同身边的,如钱清潭、史觉非等人,就觉得这样的事情非常的离谱,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一言一语的反对起来。 张鹤余咳了一声,“诸位,这样不满,要不然让幽州人回去?咱们补一点粮草,想必幽州上下都很高兴。” 大家面面相觑,好在都不是什么十分愚蠢的蠢人,到了这个程度,也知道大将军的意思了。 “幽州势弱,和咱们合作,岂不是水到渠成?” 第190章 商议和谈 “不是什么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那幽州如果反目,和京城一起吞并咱们,是不是水到渠成?” 王绯说了今日进屋子的第一句话。 营帐里又安静了。 “今日请各位来,是想向幽州展示咱们秦州的风采,这风采,应该不是咱们目中无人、倨傲无比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场合作至关重要,诸位不是对我不用黑火药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吗?我今日给大家透底,除非,南狄再来,不然黑火药永无见天日那天。 这件事你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甚至是想杀了我,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 我将幽州快四万人从幽州请来,助阵秦州破城,这就是我今日在这里的底气,也不必见我在这里,一句有用的话也不说,如果觉得我碍事,我可以走。” 在场的人再次沉默起来。 震惊的眼神互相看过去,眼神交接之间,不用说话,也知道眼神中闪烁的都是震惊,竟然是她请过来的? 秦州能最后撤兵,不仅是这些人骁勇善战,还是幽州来援的消息,成为了做出决断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各位,还想说前面那些废话吗?” “我觉得堂主说得有道理,秦州的守城,必得两方合作才能有胜算,如此,咱们何不一句和幽州彻底合并?” 王绯又重新做回去,听着在场众人一言一语的议论起来。 “彻底合并,咱们是需要这个底气和实力的。” “这个咱们不缺吧?” “具体是幽州现在不松口,如此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幽州虽然没下场,但是,他们来援导致秦州失守,朝廷会招安他们吗?换句话说,幽州现在只有咱们和朝廷能选,如此,何不选咱们?” “可是就算是幽州选了咱们,但是,咱们真的能信得过他们吗?咱们信得过,底下的士兵们能够勠力同心吗?” “这不是咱们的能不能和他们一起,这是咱们必须和他们一起合作。” “丁江说得对。”一个沉默不怎么喜欢开口的人,赞成了丁江的说法。 这个人叫毕祝,也是张鹤同旗下的校尉,平常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毕祝,你有什么看法?” “咱们和幽州,不然先搁置合作的问题,约定在这次的战役中,谁立功多,咱们谁做主要的那一方呢?” “此计合理。” “我也觉得合理,现在是关键时机,这样能调动士气。” “我插一句。” 大家看向王绯,“咱们是推举昭王复位,不管是谁,都只能是昭王殿下的得力将军。” “春娘子说得对。” 张鹤同一锤定音。 营帐中沉默,转眼已经一上午过去了。 “在下万凤,求见张大将军。” “请进来。” “拜见张大将军。” “万先生请起。” 张鹤同问万凤叫万先生,底下的人自然跟随。 万凤看了一眼纹丝不动地坐在一侧的王绯,心中了然,但是没有说话。 “我家主子邀请您过去说话。” “这里宽敞,还是情万先生,将佟大将军请过来吧。”钱清潭对万凤说。 “这样可不道义,明明我先来请。” “我们昭王殿下坐在这里,佟大将军也不来拜见吗?” 王绯的声音清脆,在一群男子中很明显, 大家都在心里暗道,还是着妇人的心狠,谁不知道,昭王就是个摆设。 秦昭气度自若,不管是被轻视,还是被抬举,秦昭都是以温和面容示人。 “佟大将军驰援,本王感激不尽。” “多谢殿下。” 佟四海,是称王了的,这屋子里的人一口一个佟大将军,仿佛是不知道对面也是个造反头子。 佟四海,还是不情不愿的来了。 王绯见刚才万凤愿意称秦昭为昭王殿下。 也就知道万凤的意思。 “听说你是前朝遗孤?” 秦昭不卑不亢,看着佟四海倨傲的样子,实则也是心里害怕的,佟四海是真的上过战场的将军,煞气一起放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没有几个人不忌惮的。 大家都看着秦昭,秦昭并未软下脊梁,甚至眼神都没有什么变化。 对峙了很久,万凤才咳了一声。 “见过昭王殿下。”佟四海连礼也没行,只是口头上说了一句。 “来给佟将军摆座。” 秦昭示意身后的人去摆椅子。 聪明的摆在了张鹤同的左侧。 目光又看向了佟四海,不知道万凤怎么和佟四海说的,竟然真的坐下了。 “说说吧,咱们怎么打?” “佟将军有什么好计谋?” “这话说的,我是来帮忙的。” “报,大将军,门外有人来访。” 张鹤同看了一下王绯,王绯并没有反应。 张鹤同回神将人请进来。 “老人家,您来是要做什么?”来者是古稀之年的老人。 “老叟今日冒昧前来,是想拜见昭王殿下,不知道哪位是昭王殿下?” “这位是我们昭王殿下。” “老叟见过昭王殿下。”颤颤巍巍行了大礼。 “老人家请起。”旁边的青年将老叟扶起来。 秦昭略上前一步。 “很像您的祖父,那时候太子殿下来秦州南巡,我们秦州人大多的都是因为您祖父我们才保住性命的,如今殿下拨乱反正,老叟作为代表,给殿下送来一些军饷,多少是我们这些百姓们的一点心意。” “这可如何使得?” 大家都像营帐外走去,才看见营帐外摆的都是金银,一箱子一箱子摆在大家的面前。 原本大家对前朝遗孤的感觉还是不大,至多也就是秦州城破的时候,不少人帮忙收拾战场,但是没想到,这个名头竟然这么值钱。 “老人家,这些钱数目大,想必也是您等一辈子积累的财富,本王收受心中有愧。” “殿下,我们也就这么一点心意了,莫要推辞。” “殿下,您和我祖父说话,原本没有我说话的余地,但您就收下吧,我祖父等您的出现,已经等了大半辈子了。” “多谢老人家。” 秦昭行了一个晚辈礼。 “可使不得。” 院子里陪着老叟来的人,跟随老叟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诸位请起。” “多谢殿下。” 秦昭被紧握的手,也握住老叟的手,他们是当真期待康靖太子后人归来的。 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各怀心思的人们都沉默不语。 第191章 大军压境 老叟们送来这些金银,一看就是普通人家出身,旁边除了正在感谢老叟的秦昭和两位主要的大将军外,其余的人,都在观望。 有的甚至在互相交换眼色。 这些老叟除了对当年的康靖太子表示推崇以外,这些老者和秦州的氏族都关系紧密。 而大家不管是打潭州起就追随了张鹤同的,还是从云州开始的,都知道张鹤同夫人非寻常女子,她带领的一群女子,对氏族是心狠手辣。 不少的人看向王绯,看看这位和氏族水火不容的女子,会做出什么表情来。 王绯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至于秦州的氏族,早就被九御摸得清清楚楚,包括今日这一举动,王绯甚至在背后授意别人推波助澜。 什么死敌仇人,只要是不挡着王绯的路,王绯无意去管。 张鹤同陪同秦昭将人都送走之后,还有个明显的好处,佟四海也觉得这个前朝遗孤的名头大有作为。 “殿下,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京城援军的战术吧。” 万凤看见这一转变,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王绯,有些决定应该趁早做决断了。 王绯对于正面战场如何打,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一屋子的武将,吵得帐顶都要被掀翻。 张鹤余在云梯登墙的时候立下赫赫战功,张鹤同虽然并未按功行赏,但是张鹤余在军中的威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对咱们来说,守城的战是最好打的,当初与南狄作战时,咱们就有这样丰富的经验,但是有一点,咱们并不是想守住秦州,因为咱们的终点,是京城,而不是秦州。” 刚才众人讨论的重点,是如何守住秦州,但秦州守住了又能如何呢? “这话说的没错,不如歼敌算了,京城送来的这些人,连带着秦州原本跑出去的那些,咱们一举吃掉,那么这个氏族成立的伪朝,也就没有多少的能力了。” 佟四海这么多年的将军,也不是白当的。 “咱们吃下这么多人,还是有一些困难,但必须要削弱这些人的实力。”张鹤同出声,这件事的基本基调就算是定了。 然后又是一番争吵,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在争吵,一天下来,王绯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麻木。 “是不是不习惯,这么多人吵来吵去的。” “还好,不是吵出来结果了,那也不算白吵一场。” “是啊,你觉得这个计谋怎么样?就是放开城门在秦州城内厮杀?” “有一定的妙处,但是秦州百姓这么多,疏散百姓的事情我见没有人提起。” 大开城门有一个好处就是,真的进了城,大家各凭本事说话,而两股队伍,也有了各显才能的本事,不过王绯并不支持这么做,毕竟秦州百姓也是百姓,等日后成立新朝,不能叫这么大的一个州府的百姓,对于新朝都怀有恨意。 “那你觉得还是咱们说的守住城门,一点点蚕食来得好?” 这是张鹤余方面提出的法子,比幽州的那个好一些,但是王绯也摇了摇头。 “我现在很贪心,既然想要快速地弄死京城的这支军队,更想用极小的代价、极快的时间来取胜。” “是啊,但是这个很难。” “咱们都在想想吧,如今即将大军压境,但是明显短时间内很难取胜,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忧思过度,毕竟很多事情,不是凭咱们一己之力能做出改变的。” “行,那我就送你到这里。” “回吧。” 王绯回了营帐,没有看见秦昭。 “秦昭怎么没来?” “师父你还不知道秦昭,他现在是男子嘛,为了我的清誉,很少和我在一起玩了。” 张竟如压低了声音。 “如此也好。” “不过我大哥要来了?” “勤玖要来?”张勤玖是张鹤同的嫡长子,张鹤同和谢琼芳两人感情甚笃,就这两个孩子。 “是啊,原本一直在潭州的书院中读书,但是我父亲说了,不如经历过来得更快,所以叫我娘亲将我哥也送来,好歹能保护一下秦昭。” “如此也好,秦昭遇刺了?” “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总有人买通一些小兵,对阿昭行刺,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 “看来,秦昭这个名头对大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是啊。” 王绯坐下,准备写一封信。 “师父,你这些礼物,都是怎么分的?” “你和阿昭自己看着分。” “这样好的兵书,还是留给阿昭吧。” “我现在是贪图享乐,这个九连环留给我玩。” 秦昭现在是男子,在军营尚且不方便,张竟如一直留在军营,难听的话不是没有,张竟如只是不如理会。 王绯看着自己收的这两个徒弟。 “你既然这么闲,秦州府衙的事情应该还是没有安排好吧?” “师父,那秦州府衙,秦州刺史已经被扣押还有其余的人,我父亲还没来得及处理。” “你去处理怎么样?” “师父,我只是一个快要加笄的少女,怎么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少废话。” “师父,我做不来。” “我把你晓停姨喊回来帮你。” “晓停姨母,怎么感觉我好久没有见到了?” “晓停姨母接手你顾叔手上的商队,出去赚钱了。” “晓停姨母是咱们当中最有钱的吧?” “自然是。” “师父,晓停姨母的生意以后叫我接手吧?我喜欢这个活计。” “少想这些不切实际的,府衙的事情交给你了,云州是你母亲一手搭建起来的,你照着你母亲的做法,将州府的官员建制,给拉起来。” “可现在秦州局势未定。” “正是这样才好叫你拿来练手,不然,你以为这个活能一直没有人做?” “现在正值缺人之际,连我竟然也要顶上了。” “竟如,正是缺人之际,你才好顶上来,不然我光安排你做这件事,我要费多大的力气?” “也是,师父,我会做好的。” “竟如,你有想过你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吗?” “要是我父亲输了,那咱们就一起下黄泉,要是赢了,我可是开过公主。” “公主也不是好做的,你莫不如现在想想,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公主。”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可是到时候阿昭怎么办啊?” “阿昭的事情有我操心,你不要多想。” “那我想做个有权有势公主,至少能保护阿昭。” “你和阿昭感情很好。” “那自然啦,我俩是师姐妹不提,我俩也是知己,只有阿昭懂我在想什么,我自然也是懂阿昭的,要不是以后迟早会成家分开,我想一直和阿昭生活在一起。” “真好,师父也羡慕你这样的感情。” “师父同我母亲也很好啊。” “那是自然。” 王绯说的羡慕,是羡慕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所以在遇到芳姐姐的时候,王绯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师父那你帮我弄一下这个九连环。” “不行,再给你晓停姨母写信。” 王绯写好之后,用专门培养出来的鹰隼送信。 “师父,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鹰隼。” “等你秦州府衙规制好了,送你一个。” “行!” 秦州没有安生几日,京城来的五万人马,加上秦州原本奔逃的三万人马,已经列队秦州城门之外。 一样望去,敌军的队伍看不到末尾,浩浩荡荡,大军压境,看起来杀气四溢,定然是来者不善。 第192章 攻城 城外之兵,已经开始驻扎营帐。 “诸位,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咱们拿出一些真本事吧。” 张鹤同将人召集在一起。 “京城来的绝对不止五万兵力。” “确实不止。” “现在看来,咱们要重新制定守城计划了。” 王绯今日未出现在议事的营帐,但也得知了京城的援军来势汹汹。 “已经开始修筑工事了,京城来的这个将军是谁呀?难不成想和咱们一直这么打下去?” 张竟如不能理解。 “你说,现在是秦州着急,还是京城来的人着急?” “应该是京城吧?”张竟如想了想回答王绯的问题。 “对啊,现在是咱们急,他们自然是想要长久的耗下去了。” “真阴险啊。” “朝廷将宝都压在了这一场战役上,只要是将咱们打没了,那么秦家在皇位上也算是坐稳了。” “师父,那咱们怎么办啊?” “这场战役,必须要快,并且一击即中,留给咱们的机会不是很多。” “您说,不是全国都缺粮食,他们哪里来的?” “百姓口袋里来的,京城早些天官吏们逼迫百姓富绅们缴粮,不仅如此,京城仅有的几个握在手里的城市,都在筹粮。” “咱们能耗得起吗?” 打得赢,是赢了天下,如果打不赢,那么就是拼家底的时候了。 “不好说。” 王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现在没有好的办法破敌,这是谁也没辙的事情。 “那就看对方怎么动了。” 议事的营帐里也在继续议论。 “来的将军姓田,田将军乃是前朝的老将军了,征战沙场多年,其中赢多输少,很难对付。” “那个假惺惺的皇帝老儿也舍得,田老将军得七十多了吧?” “所谓的朝廷也是无人可用的状态,新登基的窃国贼生性多疑,很多正值壮年的将军他都信不过,请田老将军出山,可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听说了吗,田老将军的儿子,也是武将,为了避免造反,都没有一起跟过来。” “想来天老将军第一步,定然是攻城了。” “小张将军,为何如此说?” “我年少的时候读过田老将军的写的兵书,其中曰:兵贵神速,其中早年田老将军还在打仗的时候,多数时候选取的也是急速攻击。” 此法的优势在于,不管是谁,都要先接触一下,评估对方的实力,况且老将军打仗多年,心态稳健如山,带的兵自然也是个个不骄不躁,很难对付。 “毕祝,你来负责巡逻的事情,今夜巡逻的人一定要精神起来,现在万不可放松警惕。” “是。”毕祝起身领命。 “他们现在疲乏时刻,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怕是不行,对面防着咱们,这个时候,想必对面的防御工事,都已经修缮妥当了。” 不是不想先下手为强,实在是对手如同一只稳健的老龟,叫人没有下手的地方。 “那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吧?” “佟将军,听说你们的人擅长弓箭,莫不如由你们的人来负责弓箭这一步?” “张兄是想用弓箭抵挡进攻?” “这招虽然不高明,但也是起作用的。” “行啊,我们弓倒是有,不过没有箭。” “这个简单,秦州的库房里全部都是,佟将军自取便是。” 佟四海点点头,转头低声吩咐万凤,他现在身体也不好,自然是很多事情要委托给自己的心腹。 “告诫手下的兵,都惊醒一些,如今大敌当前,如果是谁的人坏了事,那定然是长官一同被罚。” “是。” 当日夜里 巡逻的人吹响哨声,秦州军营一起动了起来。 “报!” “讲。” “对面的人,与子时发起攻击,现在都集中在城门处撞门。” “多少人?” “约五千人。” 在座的校尉都尉们,更是拿不准注意,这田老将军,到底在搞什么鬼? “钱清潭听令。” “末将在!” “既然喜欢撞城门,你点五千,出门迎战!” “将军三思,这万一是陷阱呢?” “并不怕是陷阱,就算是陷阱,也是为了冲进城来,如今他们在外面大修工事,就算是为了迷惑咱们,但是假的永远真不了,秦州现在,也不怕别人攻破城门。” “末将领命!” 随后,张鹤同又叫万凤去城墙上放箭。 “不管如何,今日来的这五千人,应当叫他们有来无回。” “是!” 城门处 沉木撞击城门的声音发闷,就像是撞击到每一个人心里一样。 “开城门。” 随后城门在里面打开,撞门的几个士兵收力不及时倒在了地上,成为了马蹄下的孤魂。 “来者何人!” “说了你也不认识,何必告诉你呢。” 钱清潭站在最前方,拉着马,看向前面的人,应该是田将军的副将,但具体是哪一个,钱清潭就不清楚了。 “阁下谦虚了,我家老将军提醒你们,现在回头是岸,不要在这种诛九族的罪恶上一意孤行。” “哦?竟然也教育起我们来了,我没记错的话,田老将军是前朝提拔上来的将军,怎么给伪朝卖命?我们家主子是昭王殿下,是康靖太子遗孤!田老将军难道要背弃旧主吗?” 钱清潭虽然性子直,但也是知道在叫阵的时候如何教对方先气急败坏的。 果然,那个副将被气的面色涨红,随后提枪刺来。 “好啊,竟然想要单挑。” 钱清潭打马迎上,在气势上也不能落了下风。 两将交手,底下的人也十分紧张。 “看来田老将军手下也不是没有弱兵啊。” “你放屁。” “如此粗俗。” 钱清潭一边嘲讽一边兜马转圈。 两人一枪一长刀,交战十多个回合,彼此都没有落到下风。 “行啊,看来你们也不是一帮乌合之众。” “就当你是夸我了。” 钱清潭眼神紧盯着对面的副将,仿佛如同咬住猎物的恶狼,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列阵!” 钱清潭指挥己方,动作起来。 第193章 初战告捷 钱清潭今日用的鱼鳞阵,钱清潭居于阵型中后,主要的兵力在他中央聚集,其余士兵分为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紧密连接,前朝微凸,凸起之处,如同剑锋对准对面的副将。 对面的副将拉起来的是鹤翼阵,同样主将位于阵型的后方,以重兵分裂,如同仙鹤张开翅膀。 这个副将姓薛,原本就是田老将军手下多年的副将,战功赫赫,熟读兵书和战法,正打法,讲究的是先偏后伍,弥缝其缺,用以乘机而佐胜,多数时候在正面战场,少有敌手。 而钱清潭,绝不是那种正统出身的将领,本身自带匪气,除了张鹤余其余的人很少能令他服从。 多数喜欢剑走偏锋,以偏取胜。 通俗来说,有些像前世的所谓游击战的打法,很少能够正面迎战对方最精锐的部分,多数时候都喜欢放冷箭。 今日选择鱼鳞阵,其精髓在于“阵之微妙,在乎令变,能因敌之微妙而变化无穷者,此阵也”。 阵法始终离不开奇正变化,阵法之妙,存乎于此。 而鹤翼阵的战术思想是全部包抄起来,对准鱼鳞阵的阵型存在的薄弱点,进行突破。而薛副将运用鹤翼阵多年,本来就是很熟悉的阵型,指挥两翼配合自如。 如今双方已经列阵完毕,战事一触即发。 钱清潭采取了云梯战的精髓,就是用鼓声指挥,还有旗兵,两人配合默契。 “攻!” 以钱清潭号令为信号,鱼鳞阵动起来,向着薛副将所在的鹤心攻去。 钱清潭指挥身边的亲兵。 “等鹤翼阵包围过来的时候,调转阵锋,将全部的力量压在阵锋之上,务必给我斩那个薛副将于阵前。” “可是钱都尉,这样一来,咱们的人……” 鱼鳞阵的阵尾是薄弱的地方,钱都尉并未放人防守,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全都压上去,那么就全部暴露在鹤翼阵的羽翼之下了。 钱清潭阻止亲兵继续说下去。 “一切以胜利为要。” “是。” 鱼鳞阵的优势在于缓,就像是一只游走在战场上的鱼儿,但是指挥士兵们的鼓点之快,叫人听后心惊。 杀气腾腾,如同食人鱼一样。 “对面来者不善,将后面甩过去的鱼尾,包围起来。” “是。” 钱清潭不管,终于等到鱼头和鹤头交锋的时候。 “时机到了,就是现在!” 一条鱼儿的阵型瞬间变了,呈倒尖状,打前锋的几个人从怀里掏出来的,都是匕首、飞镖、毒针一类的暗器,原本还是正常攻防的打仗,竟然变成了刺杀。 说时迟那时快,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薛副将由于没反应过来,被毒针射中。 薛副将的亲兵一之间怒火攻心,将薛副将转移下去之后,更多的人冲钱清潭跑去,但是,这样一来就落入了钱清潭的陷阱,他身边的守卫是最重的,钱清潭看着一个接一个要他命的敌人,心中乐开了花。 知道是薛副将身边的一个校尉,发现了不对,连忙组织撤兵。 如此,用了很短的时间,钱清潭这一战,告捷。 “如此阴损的法子,对面的人会憎恨咱们憎恨的厉害,钱清潭倒是占得先机,好歹这一仗,算是打胜了。” 城墙上观战的正是张鹤余和王绯。 “钱清潭此人,用再战场上有些可惜了。” “何止是可以,鱼鳞阵末尾的那些人,都被包围吃掉了,他这样不管不顾,除了用不光彩的手段重伤那个薛将军,其余的,战损比起来,就是扯平吧,还要凭白拉上这么多的仇恨。” “咱们第二场仗,很难打得赢。” “正是如此,如今对面是哀兵,哀兵必胜。” “薛将军在军中威望很高?” “田老将军作为大雍威望最高的将军,几乎是为了国事鞠躬尽瘁,而他身边的薛将军,则是保护田老将军的最重要的亲兵。” 因此,薛副将,一直都被视作田老将军的接班人,钱清潭就这样在前期互摸底气的时候,做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偷袭。 “这样,后面的局面就有些难了。” “你说我义兄,会不会降罪于钱清潭?” “不会。” “我也是如此觉得。”张鹤余是有些失望的,他视田老将军为人生榜样,就算是在战场上相逢,那也是需要堂堂正正比拼一下的,而不是如今这样。 “下一场,力求叫钱清潭再次上场。” 张鹤余眼睛一亮,如此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毕竟,钱清潭怎么说,也算是立功了,但是后续的仗,别人根本没有办法打下去,面对对面血海深仇般的杀气。 “我会的。” “走吧,城墙上风大。” “田老将军不是个一味守成的人,这次手下副将被暗算,估计会有动作,你看着城墙,多少有些年久失修,你多费心将此修补一下,然后在这里放上六座大型的箭弩。” “你是说他们会攻城?”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要将老将军想的太过死板,这样的话,咱们吃起亏来,可能要比这个薛副将还要惨重。” “了然,我这就下去安排。” “多加防范,你想一个战无不胜的老将军,终究不会是靠义气走到今天的。” “我倒是没考虑到这一层。” “没关系,我考虑到了就行。” 张鹤余略停下了脚步,看着被风吹起发丝的王绯,他知道她这句话,绝对不是带着暧昧气息来说的,但是却让他觉得,心中如同被灌了蜜一样。 “我回营帐了。” “好,我就不去了。” 王绯不知道是有意避嫌,还是不喜欢掺和,那日在营帐之中被围着质问之后,王绯基本不怎么出现在营帐里。 这就要说道王绯对自己的定位了,王绯算是一开始就一举推动造反大业走到今天的,原本她的力量现在就不可忽视,王绯并不像自己如此显眼,所以有意退避,在大业的哥哥领域推举自己的代言人,就如同张鹤余一样,只要是大家都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办,或者能更加有利于大业的发展,王绯对于自己的位置,甚至是有没有位置,都不放在心上。 张鹤余到时,营帐中的气氛已然很紧张,半点都没有打胜仗的喜悦感,钱清潭的表情有些尴尬,张鹤余没有说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说你们云州这些人,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在战场上用暗杀的伎俩?暗杀的是主将也就算了,我说你们暗算一个不起眼的副将是想作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把戏,你们玩的是不亦乐乎?” 佟四海不是其他人,还要估计一下,原本叫他俯首称臣,就已经很难受了。 “话不要说的太难听,佟将军,上了战场,就是各凭本事的。” “你要是损失很小也行,你不睁眼看看你带出去多少人?带回来多少人?” 万凤也人忍不住开口,前朝遗孤,那是仁义之师,现在在战场上搞这一套? 第194章 拉豫州下水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在万凤和佟四海的连番质问下,营帐中一片安静,如今不管是做什么,都很难是对的。 张鹤同的心中全是怒火,但是无处发泄,只能忍着自己的怒火,继续将原本偏离的方向给拉回来。 听见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张鹤同其实就明白,已经不是他们能把控的了。 聚在一起也没商量出来什么,张鹤同就叫人都散了。 钱清潭没走。 “大哥,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 钱清潭私下里问张鹤同叫做大哥。 “你觉得自己做得对?” “我这不是想要快速取胜,您和大嫂的难处我是看在眼里的。” 张鹤同突然觉得很无力,人要是坏,还可能有得救,要是只是单纯的蠢的话,就已经很难处理了。 之前,钱清潭一直拉着王绯的黑火药的事情不放,自己就已经警告过了,现在看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的钱清潭,张鹤同没了开口教育的心。 “不要多想回去休息一下吧。” “是,大哥。” 钱清潭只是觉得自己手段不光彩,但结果是好的就行,但其实这件问题的根本原因在于,前朝遗孤的复位,是正统的行为,师出有名,这样他们会获得更多人的相助,但是同时,名声上也不能有瑕疵,一切都得用忠义这样的名词来解释。 张鹤同捏捏眉头。 “叫张鹤余还有春娘子来。” 王绯到的时候,张家兄弟已经坐在一起,张鹤余正和张鹤同说起,在墙上安置大弩的事情。 “见过大将军。” “这里没有外人,春娘不必客气。” 自从王绯和谢琼芳走得近之后,张鹤同对王绯一直都是彬彬有礼,拿她当作妻妹。 自从起事之后,王绯扮演过很多重要的角色,在多次关键时刻站出来,甚至是力挽狂澜,张鹤同同样对此没有意见。 春娘就是一介孤女,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一心扑在大业之上,张鹤同觉得,甚少有人能这么好用,就算自己的妻子和弟弟,也有感情用事的时候,但是春娘不会。 于是张鹤同觉得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即便身边的心腹已经提醒太多次,此女集权如此,万一养成气候,岂不是酿成大祸,张鹤同觉得目前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姐夫找我来有何事?”既然是家人,王绯行的也是家礼。 “钱清潭惹出祸来,现在不管如何也要将这个祸事填上。叫你俩来,也是商量一下,如何处置,夫人不在,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该找谁去聊这些。” “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怕民间议论起来,商队的人我会吩咐下去,但凡是听到与这件事相关的,都会出手干涉,务必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如此甚好。”这也是张鹤同重用王绯的一个原因,仿佛能够读懂人心,也不藏着掖着,一下子就能说到人的心坎里去,直击要害。 “钱清潭惹出来的祸事,就叫他自己解决吧,等下次迎敌,还叫他去就好。” “这个需要考虑一下。” 王绯有些心神不宁,这个田老将军,下一步棋下在哪里,都还未可知,这种未知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的铡刀才会落到脖子上面。 “先防范好吧。” 秦州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豫州那边有异动吗?” “还没有,豫州那边还在观望。” “咱们和京城彼此消耗,最终只会是成全了豫州。” “要不咱们拉豫州来趟这趟混水?” “有法子?” “有个不太光彩的法子,豫州主将,和京城里皇帝的心腹有世仇,原本那个心腹事想要攻打豫州的,但是其余的氏族不同意。 不然咱们买通那位心腹,继续拱火豫州,再叫人在豫州弄出来一点内乱。 不知道这样的分粮够不够?” “很难,京城那边不会出手的,因为没有兵力了。” “那要是豫州北上兵临京城呢?” “你的意思是?” “无风起浪的时候,一定得是大的风浪,要不然有什么意思呢。” “你要煽动豫州进京?” “豫州绕过冀州,就是京城的南城门门口了,如此大的利益,豫州的主将也会心动吧?” “那万一豫州真的取了京城呢?”张鹤余担忧地说道。 “那咱们就是黄雀,田老将军必然回防京城,到时候咱们去冀州等着,谁打赢了咱们就进京和谁打?”张鹤同说完爽朗一笑。 “这样也算好地。” 三人的氛围远没有刚才那样压抑。 “这件事要安排下去,还需要很多的细节,春娘,这件事你这边要动手吗?” “原本就是一时兴起,现在要落在实处的话,需要更多的信息,我可以安排下去,等到有消息传回来,咱们再仔细商量吧。” “如此也好。” “秦州城的事情是殿下和竟如在管?” “是的,这些位置不好掌控,但是必须在自己人手里,现在两个孩子去弄,就算是做不好,也做不坏。” “都怪我,在军中给殿下的威严没有给足,叫钱清谭之流一直意识不到前朝遗孤这几个字的重要程度,才是今日犯下大错的开始。” “姐夫莫要自责,前朝遗孤不是咱们从潭州的时候就提起来的,这些先追随您的人,不想叫一个小孩子压在您头上,也是很正常的。” 王绯这话说的精妙,底下都是一群武将,自然是无法意识到,这几个字的政治意味是什么。 “鹤余,军中的事情,你多管着些,尤其是和这相关的,不必顾忌我的脸面。” “行,大哥你放心。”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散了,各自去忙吧。” 夜间,军营之中安安静静,已经休息的张鹤余却突然睁开眼睛。 “叫人!鸣笛预警!” 张鹤余守在营帐外面的亲兵闻言之后,飞速吹响笛声,掀起更多的人起床,穿衣,要打仗了。 张鹤余的直觉并不是空穴来风,不多时城墙外面就列满了士兵,一群一群的人开始云梯登墙。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但是很多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第195章 报复 张鹤余没想到田老将军会动作如此之快,张鹤同同样也很惊讶。 “钱清潭呢,叫他去城墙上指挥。” “是。” 张鹤同身边的亲兵还在保护张鹤同。 “快去增援,在我这里守着作甚!” 周围全是竖起来的火把,众人都忙碌起来,众人见大将军连自己的安慰都顾不得了,动起来的动作更迅速了。 王绯那边也接到了消息,张竟如爬起来,听着远处的鼓声。 “师父……” 怎么说还是小孩子,王绯不善于安慰别人,拍了拍张竟如的肩膀。 “没事的。” 张竟如见王绯如此淡定,慢慢的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师父,咱们怎么办啊?” “暂时只能先看前面的战况如何了。”王绯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次仗,会很难打。 如同王绯所料,田老将军来势汹汹。 秦州城外营帐里 白天薛副将送回来的时候就奄奄一息了,田老将军见此大怒,摔碎了手边的砚台。 “竟然敢下作到如此地步。” “大将军……” “赶紧找所有的军医给薛副将诊治。” 田老将军冷静下来,毕竟已经征战沙场多年,很多时候气愤对于一个将军来说,不是该有的情绪,田老将军几个吐息之间将火气压下去,但是这笔帐却不能不算。 田老将军被如此重用的原因之一就是田老将军儿子已经全部战死沙场,一个没有后代的武将,自然是一把好用的尖刀,这么多年田老将军也看开了,薛副将是自己从亲兵的位置上一步一步培养到现在的。 原本就是定好的继承人,谁能想到,竟然会折在这样的阴谋诡计上。 “传令下去,登墙不是最主要的,要形成一个口子,持续地给他们放血!” “是。” 铁甲寒光映射到田老将军坚毅的脸庞之上。 钱清潭在城墙上一头雾水,就算是有人登上城墙,也不是为了开城门,多数时候都在杀人,城墙上为了保证城门的安全,安排了不少的人,由于空间不是很宽阔,城墙上的士兵根本就放不开手脚。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将人撤下去一半。” 张鹤余不放心登上城墙,见到如此场景。 “不行!万一城门失守,你我都当不起这个罪人!”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咱们的人被宰杀?” “传我号令,撤!” 张鹤余在军中的等级高于钱清潭,但这一仗,钱清谭是主将。 “张鹤余,我才是主将!” “钱清潭睁开眼睛看看,谁是主将也不能这样看着自己的士兵被杀!” “这些人都是我带出来了我怎么会不心痛?” 在两人争论的时候,有一个能够登上城墙的敌人,在杀了几个人之后,竟然回去了。 “还不懂吗?撤兵!” “传我号令,后面这一排,给我撤下来!” 钱清潭顶不住压力,将人撤下来一排。 “上弓箭!” 张鹤余将原本朱雀营的人叫上来放箭。 顶着对面的怒火,这一仗打的艰难,不管是张鹤余,还是后面上来的其他都尉,都对对面这种只杀人泄愤的方式没有什么办法。 钱清潭指挥到最后脸上已经冷汗涔涔。 “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张鹤同看着前面传回来的消息,他知道,田老将军是想逼他将钱清潭交出去,张鹤同却不能这么做。 “将弓箭都给城墙上的人送去。” “是。” 张鹤同脸色铁青,心中还在抉择,到底有没有保钱清潭的必要,但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将钱清潭交给敌军。 王绯这边同样收到了消息,张鹤余叫人给她送了一份。 两个孩子都在王绯身边。 “师父,敌军是想干嘛呀?” “你们两个觉得呢?”王绯没有直接回答张竟如的问题。 “今日之祸,是因为钱都尉使用不光彩的手段造成的,原本就是两军交战,如果大张旗鼓的讨回公道,对于咱们来说,也不能将钱都尉交出去。” “没错,这就是原因,对面的老将军还是为了自己的副将讨回公道吧。”张竟如顺着秦昭的话往下说。 “那咱们怎么办?要将钱都尉交出去吗?” “自然是不能,交出去了,相父怎么统治下面的人?” 秦昭在军营的时间多,自然也带入了军营中的思维。 “咱们等同于被持续放血,对面为了复仇一直都不停止攻击。” 张竟如性情疏阔,对于钱清潭的所作所为自然是看不起。 “就难在他身上了,想必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到这样的结果吧。” 秦昭有些无奈,现在的局面,对于己方没有一点的好处。 “想必也瞒不住了。” 张竟如有些泄气,睡前,她看见师父还在写书信,降低这件事的影响。 “师父,咱们怎么办啊?” “这件事要不交给你们两个去办?” “您有法子了?” “现在想必那个薛副将状况不太好,咱们的目的也不是对田老将军的人赶尽杀绝,钱清潭的毒是从冬医营拿的。” “你是说,咱们将解药交出去?” “具体怎么交出去,你们两个想想。” 秦昭和张竟如陷入沉思。 “首先,咱们得交出去的时候,得将这件事宣扬出去,钱清潭这件事本来也不是有人指挥他做的,完全就是自作主张。” “现在就去做吧。” 秦昭还要说话,王绯看了一眼更漏,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田老将军果决,原本也没有走到你死我活的境地,没有必要因为这样一件事,双方僵持在这里。 至于为什么派两个孩子去,王绯相信两个人能安排好。 “叫夏一跟着你们。” “是。” 等到张竟如和秦昭到了城墙上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城墙上很多人正在往下运送尸体和伤病,城墙上的人前仆后继的网上扑,不少人就算是快要死了,还要带着一个士兵跳下城墙,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拿来了解药。” “你师父叫你来的?”张鹤余看着两个孩子。 “没错。” “我想给下面的人传两句话。”秦昭站在那里,少年如同青松一般挺拔。 “击鼓。” 经历一刻钟的时间,下面的攻势变缓了。 “我乃康靖太子侄孙。”传话的士兵听见之后停顿了一下,秦昭目光坚定的看了他一眼。他才继续说。 秦昭上来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在场的人都寂静了。 “殿下!” 这边包括张鹤余在内,都给秦昭跪下,秦昭挥开保护自己的人。 “田老将军,您要一意孤行吗?” “即便你是所谓的康靖太子后裔,又能如何?” “今日原本就是一个误会,这里有薛副将所中之毒的解药,田老将军,咱们能坐下来谈谈吗?” “不必了,薛副将身体无虞,就不用你费心了。” 第196章 解药 秦昭没有继续劝田老将军。 “何不坐下来谈谈呢?现在中原战火四起,秦家作为前朝老臣,竟然敢窃国,忝位自居,丝毫不讲仁义礼信,这样的君主,也是田老将军自愿追随的吗!” 秦昭声音朗声昭昭,就算是不用传话的士兵,底下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田老将军,何必一意孤行呢,不管薛副将身体状况如何,解药都可以赠给您,这也是我们要坐下来谈谈的诚意。” 秦昭将准备好的解药递给张鹤余。 张鹤余包裹好之后,用箭簇将弓箭射了出去。 “撤兵!” 田老将军竟然就撤兵了。 “怎么就撤了?” “怎么,钱都尉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秦昭悄悄松了口气,一行人除了打扫战场的人,其余的人都退回去修养。 营帐内 “多危险的事情,怎么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多人要刺杀你,忘记了?” 张鹤同担忧的看着秦昭。 “相父,我没事。” “今日的这这件事,怎么处理,各位心中有数了么?” “大将军,你说,田老将军是不是还是想和咱们坐下来谈谈?” “这还能用谈的余地吗?” “不然为什么在殿下拿出来解药的时候,田老将军就退兵了?” 营帐里又开始吵到沸反盈天。 “能不能坐下来谈,并不重要,钱清潭何在?” “末将在。” “降你为士兵,你可服气?” 钱清潭的眼睛里划过怨毒,但还是跪下。 “末将领命。” “你去毕祝旗下。” “大将军!” 钱清潭眼睛充血,满眼血丝的看着张鹤同,张鹤同并没有改变心意。 “末将,领命。” 在场众人都心有戚戚,如果说能坐下来和谈,那么钱清潭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好好反省,你手下的副将,纪言,暂代都尉一职。” 屋中继续商量和谈的事情。 张竟如早就趁机溜了,被她父亲看到,想必又要挨骂。 “师父,我回来了。” “如何了?” “田老将军退兵了,但总觉这件事还没完。” “田老将军也是强弩之末,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您说,会和咱们坐下来谈吗?” “现在提起这件事还很早,但是可以准备起来了。” “我小叔说,咱们今日不仅是丢了面子,连里子也丢了,要折损了三千多人。” “对方呢?” “估计差不多,会比咱们少一点,小叔很自责,说自己弓弩没有弄好。” “和谈的事情可以准备起来了,你和阿昭一起弄府衙,可有能用的和谈的人?” “真的能谈?” “咱们要是谈的话,就会少很多的牺牲。” 王绯揉了揉额头,原本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田老将军也不是最大的阻碍,那些遍布大雍的氏族才是,但现在无法直面最大的障碍,要是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人都折进去,那么也就无望了。 “那我去找人,师父您不知道,那几个老叟看着很好说话,给咱们捐了军饷,但是整理府衙的时候,给我和阿昭送了不少的礼,不是叫我们放他们一马就是来行贿的。” “氏族那边不要掉以轻心。” “不少的人还叫我们给他们的族中子弟找一些官做,话也不说透,那一副样子,凭白的恶心人。” “你们两个怎么处理的?” “我们两个找了两个脸皮很厚的公子,出面帮我们做事,我们不露面,然后找到他们的时候,不管是什么,都一律说做不开了主,再逼迫就哭,俩大男子,已经在众人面前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多给人家一些俸禄。” “这个您放心。” “哎?那我将这两位公子给您请来做和谈?” “那你怎么处理氏族?” “要是捐这一点钱,就叫咱们软了骨头,我将钱就还回去。反正,氏族不能再掌权了。” 张竟如的表情坚定,王绯有些欣慰,终于自己的信念已经传递下去了。 “从明日起,和谈的事情,我亲自把关。” “行,人我给您送来。” 张竟如的速度很快,第二日就将人给送来了。 王绯看见人的时候。两个穿着圆袍的青年,衣服被洗的有些发白,人看起来很挺拔。 “见过堂主。” “不必多礼。” 王绯将两人领进议事营帐。 “想必来做什么,已经有人和你们说过了吧?” “回堂主,是。” “既然如此,这里是关于田老将军的一些人物背景,你们拿回去先看看,几日之后,咱们再说。” “是。” “两位贵姓?” “堂主客气了,我叫单钰,这位是方堃。” “如今两位的官职需要变动一下,就先算作殿下身边的待诏吧。” “多谢堂主。” “客气。” 两人见王绯这样好说话,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小娘子不是说她师父很厉害?看起来很温和啊?” “你就是个呆子,如果只是厉害在表面上,岂不是很很肤浅?” “这些人真有意思,好多娘子掌权,偏偏还没有人提出异议。” “听说京城里不少的读书人专门写文章,抨击这个现象。” “又是一群人闲的没事做的人。” 两人走开。 如今战场上双方都平复了不少,王绯将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双方都默契的没有在动手。 迎来了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你是说,豫州的事情和和谈的事情一起谈?” “先和豫州谈,如果豫州不下场,那咱们就和田老将军单独谈。” “先不说豫州的事情,咱们一下子能吃下这么大的势力吗?” 张鹤同听王绯说完有些担忧。 “引豫州下场,是增加田老将军方面的压力,只能借力打力才能叫田老将军投向咱们。” “他一声征战戎马,如此投降,感觉很难。” “将军,您知道田老将昨天为何停战吗?” “为何?” “田老将军,曾经是康靖太子的伴读,两人一起学武。” “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咱们是为了推翻伪朝,自然不算是头像。” “如此,倒是有可能争取的余地。” “豫州呢,咱们怎么谈?” “就说咱们和田老将军谈下来了。” “此举有些冒险吧?佟四海的人咱们现在还不能完全利用?”张鹤余也觉得这个方法太冒险了。 “我也知道此举,就算成功了也会留下很多隐患,但是能不流血,还是不流血的解决问题为好。” “不流血是难以推翻现在的大雍的。” “氏族一定要被推翻,但战场上的牺牲,无需那么多。” “春娘,我一直没有问过,为何对氏族有这么大的仇恨?” “我对氏族没有仇恨,只是,咱们若想建立一个太平盛世的话,这世间的利益,咱们要从氏族的手里抢回来。 现在所谓伪朝,就是氏族已经不满于在背后控制这个王朝了。” 王绯并未说太多,毕竟现在到了如此地步,已经没有退的余地了。 第197章 着手和谈 王绯和张家两兄弟聊了快要两个时辰,在外人看来,王绯不善言辞,心机深沉,没想到竟然商量到夜深。 “今日就先说到这里。”王绯最后疲惫地闭眼,缓一缓用眼的疲惫。 “要不然在,咱们先停战,给你预留出时间用来谈判?”张鹤同在王绯说完整个计划的时候,其实有动心的,毕竟现在手里能动用的力量就这些,如果在战场上折损太多,也不利于掌控局面。 “不必了,咱们现在两边都不能停,关于和谈谈判这件事,和正面迎敌,咱们两手准备吧。” 王绯知晓了张鹤同的想法和底线,自然很多的事情就好安排了。 “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鹤余,你送春娘回去。” “是。” 王绯和张鹤余从营帐里走出来,夜色微凉,两人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当真要和田老将军还有豫州的势力进行和谈吗?咱们现在能用的筹码太少了,你来掌控这件事,万一反噬自身,其实不是很不划算?” “做什么都是有风险的,这件事就属于风险大但是回报多,我还想尝试一下。” “春姐姐比我想的透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及时吩咐我就行。” “前头就到了,不必送了,回吧。” “行,我看着你进去。” 王绯颔首走进了自己的营帐。 从那日夜里起,王绯一改往日不怎么插手事情的性子,除了正面战场上的排兵布阵以外,王绯用了短短几日的时间,几乎是不动声色地在各个地方放了自己的势力点。 正面战场还是在打架,钱明所训练的旗兵在战场上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几次交战,都是胜多输少。 王绯没怎么理会正面战场如何,同样的,王绯的所作所为也无人在意,只有钱清潭闲来无事,发现府衙、粮草、伤兵等,都被这个喜欢插手男子们事务的女子掌控。 于是钱清潭坐不住了,去找张鹤同将这件事描述的很严重,控诉王绯有谋反的嫌疑。 “你在我麾下多久了?” “回将军,快三年了。” “时间过得很快,你在毕祝手下好好做事,等到田老将军这一关过完了之后,我会提拔重新掌管兵权。” “大将军,您误会我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争取什么才来和您说这些,您以后是要登上宝座的人,咱们有些事情现在就要防范起来,不然还真的将那个九鼎至尊,让给一个小娃娃吗?” “钱清潭,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张鹤同听完钱清潭的话之后,更加丧失了和他说清利益关系的必要,张鹤同彻彻底底感受到王绯说的那句:蠢人比坏人破坏力更强的这句话。 “是末将失仪了。” “你说的,我都心里有数,会加以防范的,你回去吧,叫人看见了不好。” “是。”钱清潭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和张鹤同的时间久了,自然也会看几分脸色。 随后就退下了。 “吩咐下去,以后他来,不许进营帐。”张鹤同吩咐身边的亲兵。 “是。” “师父,晓停姨母和白先生来了。” 王绯抬头看去,正是晓停和白先生一起进来。 “好久不见。” “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很高兴。”王绯将两人安排坐下。 “竟如,给白先生泡茶。”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来。” 王绯请白青山出山,自然是为了和谈的事情,自从当初白青山去潭州劝降之后,被王绯“请”进潭州之后,一直没有放人,自然也不是软禁,原本是想请白青山辅助自己,但是白青山拒绝了,王绯没有强求。 等到最后秦家在各种推手之后登基,白青山曾经给王绯写过信,但是王绯也未旧事重提,只是安慰白青山的难以疏解的不得志以及对家族的失望。 “很久未见,春娘子如今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当年在豫州相遇的时候,王绯看起来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看起来毫无生的希望,不像是现在,整个人都舒展开来,眼神坚定,其中蕴含着欲望,但是又不过分急切,整个人像是终于盛开的牡丹花,浓艳美丽。 “先生看起来倒不如当初意气风发了。” 这句话王绯说的平铺直叙,没甚么情感,只是单纯说出这一事实,但是往往事实叫人心碎,白青山当年被派往豫州的时候,白家重新在朝廷中崭露头角,白青山是觉得,祖父是带着匡扶社稷,想要力挽狂澜才重新出仕的。 没想到现实给了白青山迎头一击,原本豫州的罪人丁刺史被运作之后放任自流,甚至还在做官。 而自己在和家族抗争的时候,因为不想叫白家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言辞激烈而被家族放弃,直到自己在潭州失踪,白家竟然也没人来寻,白青山这几年的日子,过的很苦。 “如今也就只有你和我说实话。” 白青山拿起来那一杯茶。 “好茶。”白青山现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一腔热血的少年郎了。 “不必自苦,白先生,我知道你心中的抱负,你也知道我心中所求,从来就没有冲突过,我想请先生帮我。” “你知我心中心结。” “这次能看见先生出山,我很高兴。至于心结,我想劝先生,往前看。” “大致知道你要做一些什么,但是,春娘子,这条路并不好走,你是女子,这条路会更加的艰难。”白青山没有更多的自矜,早就在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自己未来是想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这些我从豫州走出来的时候就清楚了。”王绯同样坚定。 “行,那你先说说你的打算。” “稍等,竟如,将殿下请过来。” 白青山听到殿下两个字,脸色微变,但还是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离开。 “诸位,在场的人咱们都算是很熟悉的人了,但是这次关于和田老将军和谈的这件事,我还需要和各位强调一下,很难达成咱们的目标,如果觉自己很难胜任的话,可以现在就退出。” 在场的四个人,没有动弹的。 “行,我现在将详细的情况和各位梳理一下。” 王绯将最近钱清潭和薛副将交手,还有一些田老将军军中概况,以及豫州现在的情况,总结在一张纸上,给几个人个传阅。 “这位钱都尉,处置了吗?”白青山一眼看见关键。 “现在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我与田老将军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田老将军为人正直,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他对这未薛副将很在意,这样的话,也就能解释田老将军的动机了。” “那现在要是商量投诚的事情,有没有机会?我想让田老将军率众投诚。” “依仗呢?” 白青山觉得王绯有些痴心妄想了。 “老将军和康靖太子曾经是至交好友。” “这在朝廷里不是秘密,为什么还要派老将军来镇压呢?” “你是说,朝廷是故意的?” “秦家那位家主,生性多疑,连自己的儿子信任的都不够多,怎么可能忽略这件事情,而倚重田老将军呢?” “田老将军还有什么亲眷吗?” “亲近的没有了,只剩下一些族人。” 王绯陷入沉思,那朝廷会拿什么来要挟田老将军呢? “这件事,我要去查一下,为何倚重田老将军。” “你为何考虑成是田老将军被胁迫?而不是被收买呢?” “胁迫是更快的。”当然只是针对田老将军这样有着正直性格的英雄。 第198章 秦州城内局势 “确实如你所说,田老将军受胁迫的可能会比较大,但是其中细情,没有人知道。” “这件事我再去查一查。” 王绯在心里盘算,现在还有多少抽调出来的人。 “春娘子现在手底下有多少可用的人?” “这样的问题,也就只有你问我了。” “你叫我追随于你,自然是得拿出诚意来。” “京城那边有能用的人。”、 王绯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一些哀伤,毕竟真真切切在京城生活了二十余年,那些造成的伤害,王绯觉得自己可以忽略,但想来,还是高估了自己。 “好,那就田老将军被胁迫的事情先搁置,但这件事,也不是能劝动老将军的关键,咱们还需要拿出来更多能打动老将军的诚意来。” “田老将军在军中的掌控力是绝对的吗?” 王绯问完这句话,白青山看了一眼王绯,原本顾及男女大防,白青山自持君子端方,基本不会冒犯王绯。 却突然抬头看向王绯,直视王绯的眼睛。 “你这话是何意?” “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没抓住这点想法。” “我说这话也是无心,对于京城里的氏族,你和我感触是最深的,只要是有权力的地方,都有氏族插手,田老将军的兵权,和氏族之间的关系,也未可知啊。” “不得不说,你说的是对的,这件事,当成重点去查吧,要是和氏族之间有交易,如果不查清楚,咱们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不会取得进展。” “这件事我现在就去安排,但是咱们前方战场,一直都是我的心病,白先生,你好人做到底,帮我看看怎么安排才是最合适的。” “春娘子,劝您一句,你这样操心,是会提前老去的。” “这有什么要紧。”王绯毫不在意。 “行,不管是不是会变老,我的意思是,你不可能战事和后方的所有事一手抓的。”王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准备了人吗?” “什么人?” “我要是不来,你们准备带着谁来做这件事?” “有两个,但还是不成熟的孩子,交给你教一教,我放心太多了。” “不要恭维我。”白青山放下心里关于氏族荣耀的包袱,如今心里轻松了一些,做起来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好,晓停,咱们接下来说一下府衙的事情。” “好啊。” “竟如,你来说吧,秦州府衙的一些情况,咱们要在和谈之前,将秦州的势力化为己用。” “是,师父。” 张竟如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札。 “秦州现在,府衙的官位缺了大半部分,前两日,我和殿下安排了健全的官制,但是,并不能完全服众。 我和殿下,处理了一些不听话的人,还算是颇有成效,但是难就难在,秦州的氏族,也就是那些慕名来捐赠军饷的老叟,背后站着的氏族,不太好弄,在他们的煽风点火之下,咱们先在在秦州,名声也不是很好。” 即便张竟如不说,也知道和田老将军一战,打废了不少的名声和为王。 这名声一事,本来就很奇怪,如果你不在乎,那也不会被名声所累,但是如果你在乎,那么名声就不能就不能有暇。 就想现在的昭军一样,名声被破坏,一时半会也弥补不上。 “还有就是,听说秦州有一个比较大的氏族,现在还没路面,殿下找了人打听,听说是京城冯家的一支族人,在此修养。” 王绯手中的书被捏皱了一页。 白青山看了一眼王绯。 两人的暗流涌动并未引起两个孩子的怀疑,但是晓停却忍不住担忧的看了一眼王绯。 冯家,很久没有听人提起了。 “冯家的详细情况,殿下和竟如,了解吗?” “听说是冯家嫡支的一群人,不知道怎么就和京城主家可能是起了矛盾,才来秦州修养的。” “秦州,也不是冯家的老家吧?怎么在这里修养?”白青山也有些好奇,他于冯家三公子冯景初短暂接触过,但那时候白家还未出仕,自然是了解得不多。 王绯想了想,“冯太傅,噢也就是冯家家主,有个叔父,夫人好像是秦州舒家出身。” “那就对上了,秦州最大的氏族,就是姓舒,一直没有出面,但是很多的主意,都是来自于这个舒家的。” 秦昭补充了一句。 “这个舒家的具体情况,咱们清楚吗?”王绯侧头问秦昭。 “不是很清楚,舒家没有人在秦州的官场上做事。” 现在离京城越近,关于氏族的问题就越难处理。 “舒家的情况,和秦州之内所有的氏族的关系需要摸透。” “这个或许有些难度。”晓停如今对氏族的了解也加深了。 自然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处理方法,关于所有氏族的复杂关系,不是短短几日就能摸清的。 “看来咱们现在越来越难办了,我和大家说一下咱们具体的能用的人。” “咱们还有其他的人吗?” “春疾营和夏锋营,在秦州共各潜伏了两个分堂的人,这是令牌,如有取用,来找我拿;九御的人,在秦州不算太多,因为京城还需要更多人手,只有一个分堂的人,需要传递的消息,和我说,我叫人去查。” “一分堂是多少人手?” “三十六人。” “查情报的人还是有些少。” “你们先各自去忙,人少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王绯将这群人请走,还来不及吃东西,喝一口水,叫人给万凤喊来。 “春娘子安好啊。” 万凤越来越觉得,自己来秦州这一趟没错,自己没什么损失不说,每日都有笑话看。 “请坐。” “请我来做什么?” “我想求你一件事。” “不用不用,万某有些受宠若惊,春娘子直言便是了。” “海山的力量借我用一用。” “你说什么?春娘子,咱们不能这么做买卖吧?” “现在危急关头,万先生,咱们已经被请进来了,您难道还想独善其身?” “你算计我?” “也不算是算计,我一直认为,我和万先生,是牢固的盟友关系。” “那你也不能打我海山的主意。”万凤的态度稍软。 “不需要我们亲自差遣,只需要帮我查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万凤来了兴趣,毕竟这样就能知道这个春娘子是在查什么了。 “好啊,我同意了。”王绯还未说话,万凤就点头同意了。 第199章 京城氏族 王绯的速度很快,连带着同意帮忙,实则看戏的万凤也被连累到忙得不行。 “你可不愧是商人出身。” 万凤将王绯安排需要查的东西查出来之后,连续几日不睡,已经熬的眼下乌青。 王绯更不休息,现在她类似于消息中转站,她要将所有千丝万缕庞杂的信息整合到一起,从而将他们联系起来,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你几日没睡了?”万凤见王绯这张脸也吓一跳,本来肤色就白,现在眼睛像是被别人揍了似的。 “情报给我。” 万凤将东西递过去。 “真不要命啊,我和你说,你们家大将军开始算计我们家大将军了,今日去正面迎敌,是幽州的人。” “挺好的,不用我操心。” “是啊,我也没有阻拦,咱们就是谋士,真这么拼命,早就英年早逝了。” 万凤虽然年龄和王绯差了一旬,但是了解久了,还挺能说到一起去的,要不是经历家中变故,可能心态还要梗年轻一些。 “劳累的命,谁能有办法呢。” 王绯也很无奈。 虽然嘴上说着,但是看情报的手却没停,一页一页的纸从王绯的手里翻过,每一张停留不会超过五秒,随后按照事情的性质进行分类。 “我手下的人要是向你这么能干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万凤为了避嫌,没有上前帮忙,随后不打扰王绯,走了出去。 白青山在万凤后面进来。 “可有结果了?” “我有了一些苗头。” 白青山不喜欢和人往来,这几日带了两个人一起干活,自然是有些不适应。 “看你这个表情,怎么感觉你这个苗头不太好呢?关于哪方面的?” “是关于田老将军背后的氏族的。” “白家?” 王绯惊讶地挑了挑眉。 “我以为你会很忌惮别人提起白家。” “白家现在早就不原来的白家了,当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白家,但是为了不误导你,我就没提。” “田老将军为了避嫌,往日在京城是不和官宦人家走动的,不管是武将还是文官,但是在来秦州之前,去秘密见了一个人,见的是谁还不知道,但是守在外面的人,是白家的人。” “我祖父去世了。” “节哀。” “他还在时,好歹还能压制住,我那年出仕,可能是我祖父也察觉到我父亲和叔父,不满于安居山林,于是叫我出仕,掌握了权力之后能够继续带领白家长虹于世,但没想到的是,我的出仕,反而刺激到了我父亲和叔父,几次三番地闹出事来,还和皇族的牵扯不清,我祖父也因为这件事身子越来越差。 最后我祖父病逝,给我留下的力量也被清剿。” “白家这样执着于权力吗?” “我祖父的想法某种程度上和你是一样的,氏族和皇族之间,无法共生,国力强盛时,矛盾还不显露,但一旦国家走向衰亡,那么氏族和皇族之间,只有一个能存活。” “白老先生高义。” “但是我祖父明白也无用,那几年氏族扩张的时候,消息传到我父亲的耳朵里,我能看见眼里的不甘和羡慕乃至是嫉妒,白家在雍朝开朝的时候就是大氏族,名声超然,我父亲觉得,没有必要退隐山林。” “站在我的角度也能理解,我是见识过氏族繁华的,在这种繁华前还能保持本心,本来就是一种极为考验意志的事情。”换句话说,白老先生压制不住自己的族人,也是正常的,也可以说是这是必然的结果。 “我原本不理解我父亲他们,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我对白家现在没甚么要求,等到那么一天,你留我族人性命就行。” 白青山有些拿捏不准王绯的想法。 “我只是想要消灭氏族这一阶级,至于大家都不是氏族了,我对取别人性命,没有兴趣。”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白青山知道王绯对氏族的在乎程度,覆灭氏族的心,王绯似乎比谁都坚定。 “我不是想为了氏族说话,但是,总有一日,你不的不面对和氏族合作的情况,到时候你要是想要覆灭一个阶级的话,那么你就是他们全部的敌人。” “这件事我心中有数,没关系,舍我一条命能解决这个问题,我求之不得。” “你坚信有氏族在,百姓们就没有好日子过吗?” “说的差不多对吧。” 王绯没办法和他解释,她想做的,更多的是想要推进历史的发展,她明白历史的走向,知道封建王朝的顶峰就是中央集权,王绯为了这个目标努力,等到封建王朝被推向最顶峰的时候,大陆的一边是否发明蒸汽机,那么这个架空的王朝是不是有机会上桌博弈呢。 王绯就算说清楚了,大家或许会笑话王绯的天真,一个人怎么能加快历史的进程呢,所以王绯才会疲于奔命,更多的是想挑起百姓们对于氏族的压迫的思考,打破氏族对官位的垄断,将科举更好的推行下去,如今是封建社会,只要是王绯站到了权力的顶峰,还是有几分机会的。 白青山见王绯表情有些悲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安慰几句,但还没等说出口,王绯就招呼白青山。 “你看,这中心是田老将军的虎威军,这边是背后的京城,这对面是现在的秦州城内,旁边是豫州城内,这几者之间互相的关系我已经缕的差不多了,几乎两两之间都有联系,你觉得从哪里作为突破口才好?” “从京城,斩断京城和这几者的关系。” 王绯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有个很明显的问题,那就是,京城和田老将军的关系,她查不到。 “你查不到和白家的?” “还有龙椅上那位是如何威胁胁迫老将军的,我也查不到。” 王绯现在的人手被分散出去,自然是人手不足,就算是查出来,也要很久以后了,很显然,现在王绯等不起。 “这件事还需要从京城处插手,现在京城氏族之间的情况,你这边了解多少?” 白青山也很久没有和京城联系了,现在对于京城也不是很熟悉。 “秦家登上位之后,一家都鸡犬升天,白家是秦家背后的站着的人,说是暗中的皇帝也不为过了,白先生,其实说实话,我能理解你父亲的作为,毕竟现在京城里明面秦家,暗地里白家。 再有就是冯家、杜家还有其他一些氏族,现在已经低调做人了,但是京城里氏族关系错综复杂,我也不信他们是真的低调避世。” “你说的也对,原本还有些氏族已经被替换掉了。” “没错,还有些新兴的氏族,现在都是以白家或者秦家为主。” 王绯没有提起,是因为这些氏族,都没有什么代表性,至于已经死了的,也没有必要提起了。 “从冯家入手吧。” 王绯的手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为何?” “冯太傅为官多年,秦家一朝登基是他没有料想到的,现在避世,也是觉得秦家不长远罢了,但秦家没有放弃对冯家的拉拢。” 白青山说完,王绯就明白白青山的意思。 “拉拢冯家和白家抗衡?” “秦家不明白的是,他走上皇位的那一刻,和氏族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 “当时如此。” 氏族和皇族本就是站在对立面的。 第200章 假扮豫州势力 “所以你让我利用冯家参与进来?” “冯家现在视秦家为瘟神,想必很乐意见到秦家倒台。” 冯家对于秦家的登基,一开始是错愕的,但反应过来之后冯家无法接受秦家的做法。 冯家出仕入阁拜相,秉承的是儒家思想,君臣的忠义礼信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对于秦家谋朝篡位的行为十分不迟。 但冯家不是完全忠于前朝之君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冯家在京城里蛰伏,等到下一个中原之君入主京城一样。 是盼着秦家死的。 “这样就有意思了,现在获取冯家的支持,等到真的入主京城,要给冯家怎么样的官位呢?” “拜相。” “说到这件事,殿下现在是康靖太子遗孤,但是你我应该都清楚,殿下是没有机会走到九五之尊的位子上的。” “你在考虑殿下的安危?” “是后路。” 那这意思就是安危无虞了。 “到时候隐姓埋名是殿下比较好的归宿了。” “言归正传,这件事以后再议,我想用冯家,但是并不想给冯家高位。” “你针对冯家?” “别误会,不光是冯家,等咱们真的打进京城,氏族所有的脉系,我都要斩断。” “很难。” “所以现在不能给自己设置这样大的障碍,冯家为官的手段我也有所耳闻,所以我不能给冯家太高的位置,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直接合作。” “间接引导,需要很精妙的算计。” “没关系,只要是有可能,我还是愿意一试的。” 白青山虽然不理解王绯对于氏族的排斥,但是这一点是赞同的,现如今直接和冯家搭上关系,也不是很好搞。 “你能懂我变好。” “冯家可有动作?” 王绯闻言在一群纸堆里翻阅。 “曾经见过一些京城里的读书人,不过这些读书人大部分都是官场失意的读书人,活跃于各大诗社,喜欢写一些时局文章,文章我也叫人都拿回来的,确实都是一些抨击秦家的。” “我记得,前几日是不是说秦州城里,有冯家的分支?” “没错。” “分支和嫡支关系不好吧?” “分支想要的是和秦家搭上线,被嫡支放逐了。” “我想想。” 白青山现在还不能将这些联系起来。 “你说咱们会不会已经走错了方向,冯家如果对这些是知情的话,咱们直接试探可取否?” “你不想和冯家合作,咱们没有正经的名目。” “不是还有豫州吗?” “什么意思?” “我想一起都拉下水,叫人假装荆州的人去套消息。” “冯家会上当吗?” “压迫冯家。” “用秦家的手?” “秦家一直在拉拢,冯家不为所动,是时候用一些胁迫手段了。” “先做哪一步?”假装豫州,和对冯家施压,先做哪个? “一起做。” “你的想法有些太冒险了,但确实是现在最好的方法。” “此计能成功的要点在于,秦家好忽悠,多数时候都喜欢听信谗言,我们先放出冯家和秦州来往密切的消息,叫秦家怀疑咱们和冯家有什么首尾,秦家只要是有了动作,立即叫假扮豫州的人,接头冯家。” “冯家为何会信任豫州?” “还是你给我的灵感,冯家现在也在抉择,但是豫州联系他对秦州的事情非常了解不说,还有机会拉拢到田老将军,你说冯家会不会暗中使力气?” “这一招精妙,冯家为了拜托和咱们勾结的嫌疑,也会不自主的亲近豫州势力的。” “没错,冯家也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公之于众。” “这样安排下去,最少也需要十日才能出消息,正面战场,控制得住吗?” “对于我的想法,大将军虽然没有派人支持,但是还是赞同的,正面战场现在张鹤余全盘把控,十日的时间还是有的。” “那剩下来,就是安排豫州的事宜了。” 白青山从桌面上拿起一张写着豫州的木牌,随后和京城氏族那一张叠放在一起。 “叫人来,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 议事堂里不多时又坐满了人,王绯下首是白青山,白青山旁边依次坐着的是单钰和方堃,另一边坐着的是晓停,还有张竟如和秦昭,对面是万凤。 还有一些春疾营和夏锋营的人待命站在后面。 “我先和大家说一下情况,现在需要一拨人假装豫州的人,和京城里的人碰头,骗取一些情报出来,所以先和大家说一下豫州的情况。” 白青山接过话来,“豫州现在称王的人叫顾信之,自封为晋王,手下有五路厢军,名曰镇山军,在豫州盘踞多年,豫州及附近都被顾信之所掌握,他手下,有一个人叫顾源,是顾信之的嫡长子,深受他父亲重用,但这个人不在军中,喜欢处理一些杂事。 所以这个顾源,大家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咱们选中的也就是顾源,他足够神秘,但能代表顾信之的意思。京城方面,应该会比较容易放下戒心。” “这个顾源长什么样子?” “二十五左右年岁,一张国字脸,剑眉星目,身高八尺,总的来说,看起来很是俊美。” “咱们在场的人,没办法装扮成顾源的样子吧?” “从夏锋营挑选。” “这样也好,那我们扮作顾源的幕僚?” “对于这部分的东西,还不熟悉,京城氏族也不都是吃素的,所以,先要拜托万先生,将顾源这个人,摸清楚。” “不是很好摸底,顾源也是掌管情报的,这样的人,想要瞒住,风险太高了。” “不论如何也要试试,我会先让人拖住顾源。” “那可以,那摸底豫州的事情交给我,就连顾源有机房小妾,我都给你摸清楚。” “如此就拜托万先生了。” “不必客气。” “万先生摸底豫州这几天,白先生,你带着大家摸京城的底,两边都只有三日时间,三日后,这个小组必须上京。” “是。” “那就再商讨一下细节。” “是。” 白青山有些担忧,万凤此人,靠谱吗? 王绯给白青山一个放心的眼神,尽然已经押宝给她们,王绯是不会叫这些投诚的人出岔子的。 第201章 上京 经过大家三日的努力,上京假扮豫州之人的团队,如今已经定了。 “叫我去吧。”白青山进来。 “自然你要去,但是不是这么去。”王绯放下笔,看着走进来的白青山。 “你无论如何,也需要休息。” 王绯这几日确实没有休息几日。 “等你们走了,我就能修养几天了。” “你怎么打算的?”现在消息都已经传递回来,就差安排人上京去和冯家谈判了。 “找人假扮顾源的人定了,这个人是夏锋营的夏十二,身形上比较相似,装扮一下,从外观上看不去分别,最重要的是他擅长伪装别人,我给你安排的身份,就是顾源身边的谋士梅安观。 一来,你指点一下十二,毕竟豫州那边的情报来自于万凤。 二来,十二可以指点你如何假扮,毕竟你去京城,还是有一些风险的,而且上京之后,你就假称身子骨不好,以此为由请冯家看诊以及不出现在人前的理由。” “我不必藏在人后。” “这不仅是为了保护你,更是藏一条暗线。” “我明白了,还有呢?” “阿昭不能去京城,这次你将竟如带去。” “此去危险……” “没甚么危险的,记住,这次只能去和冯家接触,这样一来,要是有危险,我也能将你们带回来。” “我会保护好竟如的,但是如此做,你想用竟如?以后大业将成的时候,竟如的身份就会贵不可言,何必如此危险?” “青山兄,你觉得公主怎么样?” “自然是好?和皇帝相比呢?” 白青山闻言弹起来,白青山是正经儒学出身的读书人,平常行走坐卧都讲究一个君子之仪,长这么大第一次在人前失仪。 “这是什么比法?” “不必这么惊讶,我没想要将竟如怎么样?但是作为我的徒弟,我不愿意她只是后宅、或者后宫的金贵的摆件,本事只有学到手,才是自己的。” “这件事是我看的不够远。” 王绯摆了摆手,“你能听完我说这些还不翻脸,已经胜于时间大多数的女子了。 还有去的人,万凤及他的手下,这部分人,是否受你的控制并无多少要紧,重要是,你需要帮我看一下,万凤此人,值不值得咱们信任。” “这才是你的目的?” “没错,这要占了一半,毕竟能不能用,还是要看一下,我现在十分缺人。” “行,我知晓了。” “一个自称王的儿子,未来的继承人,排场还是要大一些,剩下的所有人,我从春疾营挑几个身手好的,随行保护你们。” “人都和我们走了,你们在秦州怎么办?” “我这边不需要人,你们带走业无妨。” “行。” 白青山并未推辞。 定下来人之后,王绯将人都叫在一起。 “此次去京,各位需要做的事情,我已经单独和大家说过了,今日就在此不再重复,晓停这次你也去。” “是。”晓停被安排在后勤以及掌管银钱上面。 “多带些人和钱,无比安排好各位的食宿。” “是。” “今日将大家举在一起,我以茶代酒,祝各位旗开得胜。” “多谢堂主。” “这次我不放心,请万先生随行帮忙掌眼,一切还请先生多多照顾了。” “春娘客气了,我必然会将人都安全地带回来。” 王绯将人送到城外三十里。 今日是夜里走的,这群人要到豫州的官道上,进京。 秦昭有些失落。 王绯和秦昭回时,察觉到秦昭的失落。 “你也想去?” “师父,我没关系的,我知道您担忧我的安危,现在毕竟在和原来不一样了。”秦昭虽然话这么说,但内心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她现在很羡慕竟如。 “就算是说不在意,你也要看看你的脸色,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师父……” 秦昭不自觉地像王绯撒娇。 “别想些有的没的,叫上夏一,咱们去豫州。” “去豫州?”秦昭忘了刚才的伤心。 “就咱们三个吗?” “没错,这件事能成事有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顾源不要离开豫州,这一点没有解决,咱们如何能高枕无忧呢?” “原是如此。” “怎么不想去?” “去。” 秦昭变得高兴起来,几个人稍微安顿之后,暗中去了豫州。 王绯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豫州了,看向豫州,豫州内治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她从豫州离开的时候好多了。 “咱们怎么接近顾源啊?” “咱们怎么接近都会引起怀疑,先坐好吧。”王绯给秦昭递了一碗馄饨。 “吃饱在说。” 几个人连夜赶路,赶上豫州城门开的时候,进来的时候不少的小商小贩再买早餐。 王绯三人也寻了一个摊子,几个人大快朵颐起来。 “还挺好吃的。” “是吧。” “吃完去见一个人。” “是。” 王绯进了一个医药堂。 “请问,辛诚老板在吗?” “在的,几位稍后。” 王绯见到一位郎中大打扮的男子。 “竟然是你,表姐,好久不见。” “辛表弟好。” 几个人当众认亲,随后辛诚将人都请进了后院。 “您怎么来了?” 辛诚是一个很细心谨慎的人,现在这里没有别人,辛诚也没开口点出王绯的身份。 “突然拜访,表弟多担待。” “这次来豫州是有事吗?”辛诚有些紧张,他是第一批九御堂的人,自然是见过王绯的,也知道王绯的在九御堂的地位很高,甚至于高过顾霜堂。 “没甚么事情,只有一点,看着顾源,不许他走出豫州一步。” “还就都一件事?您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吗?” “辛诚是九御堂中的翘楚,自然是可以的。” “您这叫无理取闹。” “不管如何,这件事必须要办。” “那个顾源,本就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我怎么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你了解他?” “您叫我看着他半年了,就算是山上的高人,我也知道一些性情了。” “那就贴身跟着,你想个办法,送我去她身边。” “九御堂是没人了么?” “自然不是。” “那要您亲自去?”辛诚将亲自两个字,咬的极重。 “这件事不需要和顾霜堂说,你去安排吧。” “你们三个人,都要去吗?” “我们两个去。” 王绯指了指秦昭。 辛诚没有办法,王绯作为堂主,自然是她的命令是需要执行的。 辛诚动作很快。 晚上就带回来消息。 “顾家现在正在招兵买马,招募一些谋士,你要去吗?” “谋士?” “对。” “顾源身边身边不是有梅安观吗?” “你不知道,豫州顾家,其中内斗也是乱糟糟的。派系纷杂,这次梅安观一个人也是不够用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信之有个弟弟,现在因为分兵的事情,和顾源有些冲突。” “顾源想要对付自己的叔叔?” “不,应该是想要捏合。” “我明白了,我去。”王绯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202章 豫州内情 王绯第二日和秦昭都是女装示人。 秦昭已经都很久没有以女装示人了,还有些不习惯。 “这些都是皮囊,不要因为这些外物困扰了你。” “师父,我明白了。” 王绯将脸上的疤痕遮掩了,毕竟有些明显,也算是一个特征。 顾源面召这些幕僚的地方,竟然是顾源的私宅。 王绯没有疑虑,带着秦昭就去了。 “我们这里不要女子?” “哦?你们有明文规定不要女子?” “这不是大家的共识?还需要规定?” “那你也是男子,怎么没叫你去做幕僚?” “你!” 那看门的男子,执意不放王绯进去,王绯也没有强闯。 “也好,耽误你们家主子的正事,你最好也能承担得起。” 王绯深知什么叫人靠衣装马靠鞍,今日穿着富贵,头上就是简单的几根钗,但是一看就不是俗物。 那看门的有些迟疑,王绯不管那些,转身就走。 那人赶紧去拦。 “娘子先别走,我去通传我家世子。” “好啊,一炷香的时间。” 那看门的现在不仅不觉得王绯跋扈,倒是觉得王绯有真本事,便赶紧去找自家主子。 秦昭在一旁默默学习,她师父拿捏人心的本事,太得心应手了。 王绯不久就被带领去一间书房。 王绯待了很久,也不见人来,但是王绯并不着急。 等了不知道多久,才进来一位男子。 “见过世子。” “你见过我?” “世子才情风貌胜于旁人,自然是能一眼认出来。” “我若是缺一个拍马屁的,你现在就能入选了。” “我说的是真话。” 王绯的表情之真挚,顾源一时间也有些怀疑自己了。 “好啊,那我就先谢谢你,你和我家下人说,你有办法能解我的困局?” “没错。” “愿闻其详。” “世子的难处在于自己家中吗?” “没错。”顾源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毕竟这件事现在在豫州也不是秘密,谁能想到自己会在豫州遇刺呢。 王绯不知道顾源心中所想,要不肯定知道他为什么被刺,因为是王绯安排的。 “这样的话,世子心中大义,自然是想要一家亲的。” 顾源见王绯说完之后,面上平静,但是心中已经嘀咕起来了。 “你是哪里出身?” “英雄不问出处,我虽是女子,但也有匡扶社稷的抱负。” “娘子高义。” 顾源也不着急,他想用的人,是男是女他管不着,毕竟他的对手就是一位女子,只要是有能力,不拘男女,但必须是信得过的人。 “我师从道观。” “哪一座?” “自然是幽州最有名的,白云观了。” “你是幽州人士?” “不是,我是京城人氏,后来家里招灾,是我师父救了我,随后和他云游四海,最后在幽州落脚。” “你师父是谁?” “这就真的不能告诉你了。” 王绯靠在背后。 “现在不是乱世吗?我就想找一个能够施展才华的地方,世子要是不信任我,直说便是了。” “也倒不是这个意思,你继续说。” “豫州要想和其他州府一较高低,咱们内部绝不能分裂,至少可以说是,现在还没有到分裂的时候。” “继续说。” “您二叔跟着您父亲打天下,那就是嫡亲的长辈、最开始的功臣,一旦处理不好,走向更远的时候,会叫想要追随您的怎想呢?天然就和一些有识之士分解开了。” “没错就是如此。” “所以现在不是分家的时候,但如此说,权力也不可以分解,毕竟如果某一方势力打了起来,内部的平衡也被消解掉了,我听豫州人说,您二叔领两路府军,剩下的时您和您父亲率领,这样的话,其实会分权,最好的解决办法时,您父亲是主帅,决策时最后拿主意。 您和您二叔分别未左右参军,这样的话,一位主将,两位副将,权力说穿了还是集中起来的,五路府军自然也能配合的更默契。” 王绯直捣黄龙,讲话都说清楚。 “倒是没有想到你说的这一点。” 何止是没想到,在这件事上,梅安观的想法也是将二叔踢出去,但是他觉得不行,这样的话对于名声来说,损失过于严重了,况且现在还没到分桃子的时候,这样做必然是冒险的。 所以才有了这次招贤纳士。 没想到真的还招到一个靠谱的。 “世子聪慧,自然是可以仔细想想,现在秦州方面被拖住,倒是咱们豫州的机会才好。” “这话是怎么说?” “这也是我来豫州的原因,我并不看好秦州,他们出手龌龊,并不是我想要扶持的明君人选。” “你口气倒是不小。” “我既然能下山,自然是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当然要选明君。” “你这话倒是没说错。” “那事情谈完了,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 “我没钱。” “什么?”顾源不解。 王绯这身行头,怎么都花费不菲。 “我要是没有这身行头,我都进不来世子家的大门。” “所以都用来扮行头了?” “没错。” 王绯很坦然。 “行啊,那就你现在这里落脚。” 王绯点点头。 然后就被安顿下去了。 王绯和秦昭被安排在一起,秦昭按照师父的嘱咐,有心低调,进了屋子,只有两个人,也没有贸然开口。 “没事,这里没有看着。” “师父,您为什么没把事情做圆满啊?” “自然是要给别人留口子。” 王绯和秦昭说的是捏造的身世。 白云观是真的,甚至于连师父都有,但是王绯并未说出来,少不得引起顾源的怀疑。 “豫州现在这样,应该没有机会去京城吧?” “不,还不够乱,顾源是一个没办法预测的主子,现在豫州的局势,还没有到他非出手不可的程度。” “这样来说,咱们还需要帮忙安抚豫州的事情?” “阿昭,你觉得,豫州最后咱们怎么处理?” “师父,您也不想和豫州动手?” 豫州的顾家,也不是氏族,咱们对于豫州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并不想起战事。 “我明白了。” “但也要看豫州的意愿,你这几日有机会多看看豫州内部的安排事宜,咱们也就知道豫州是什么情况了。” “我知道了,师父。” “今日就休息罢。” 顾源现在定然不会直接就走,至少要验证过才算是结束。 “师父,那您也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消息传过来,就是安全的,师父不要担忧。” 王绯连夜赶路,又原本好几日没休息好,现在在敌人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第203章 京城之中 王绯吩咐了九御堂的人在京城外面接应。 “见过诸位。” 来者是一位女子,看起来快四十岁的年纪,但身姿挺拔,看起来风华绰约。 “见过盛娘子。” “诸位不必客气,一切都安排好了,请诸位随我来吧。” 盛娘子说话不多,带着一群人进京,城门处的守兵也没难为,看见盛娘子,就放行了。 万凤好奇,问夏十二。 “你知道这位盛娘子,是什么身份吗?” “不知道太多,盛娘子严格来说不算是九御堂的人。” “不算是九御堂的人?” “是和我们堂主有些交情,听说她夫君,原本是京城里的大官,盛娘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其夫君和离,是我们娘子帮得忙。因为这件事,盛娘子十分感激我们堂主。” “你们堂主手底下的奇人异士真是数不胜数啊。” 夏十二没有继续搭茬。 盛娘子也是莞尔一笑。 九御仿佛是一夜之间在江湖上出名的,其扬名的原因是,不少军中之人发现,云州虽然远离京城,但是云州的消息从来不比别人慢,多此京城设计云州的招数,都在这种快速的情报之下被粉碎于无形。 自然就会有人好奇,后来说云州手下养着一个暗卫队,对所有州府的发生的事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有些人不信,去和九御堂交易信息,没想到只要银子够多,竟然真的能买到真消息,不论多么隐秘的消息。 只要是钱给足,九御堂,什么消息都能给出来,从那以后,九御堂就是众多之人的眼中钉,就算是和云州没有仇的人,也在研究九御是如何运转的。 到了现在自然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也没有人清楚,只有万凤学到了一些皮毛,建立了海山。 但盛娘子知道,就算是堂主将事情的真相以及九御堂如何运转的,告诉大家,也没有人能模仿的了。 九御前期基本就是吞金兽,堂主花了很大的价钱,各地收拢有一些特殊本领的人,过程中,还在不停的帮扶别人,类似于这种在走投无路被救济的人,数不胜数。 这些人堂主也不会强制给九御堂卖命,而是都需要考核,然后领差事,很多人只是被救助,并不会成为九御堂的人,自然不存在压迫,况且积累起来,九御堂的民意极高,甚至有人专门来拜托九御堂的人出手相助。 说是模仿不来,自然不止这些,九御堂多数的人都是女性,这些娘子通过了考核,也没有被夺走资格,而是真的可以去当差,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几个人沉默间,盛娘子将这些人带到了一个气魄的院子门口。 “这里就是各位的落脚点,我明面上的身份,是这宅子的主人,将房屋赁给你们。” “咱们可有文书?” 盛娘子准备的一应俱全,将文书递给白青山。 “有事联系我就行,我住在隔壁,告辞!” “多谢盛娘子。” 几个人进了院子,这个宅子安排得很符合顾源的身份。 略休整了一番 “咱们怎么和冯家接触?” “你们家堂主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竟然不知道?” “万先生,我们堂主交代过,这件事我们以您为主。” “不可不可。” “先生莫要推辞,我们堂主说,这件事您一开始,就是参与其中的,这样一来属您最了解情况,自然是您带领我们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万凤心中考虑的比较的全面,这件事情,他需要完整的了解九御堂,或者说王绯手底下的组织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即便是做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领头的。 “那我就和大家说说,春堂主对于这件事的安排。” “万先生请说。” 白青山、张竟如,还有两位随性的待诏,以及一些其他的人,都聚在屋子里等万凤继续往下说。 “咱们和冯家搭上线,目标就是闲赋在家的冯太傅,咱们接近冯太傅的缘由,就是和冯家谋求合作,以求得冯家的支持。” “用什么缘由?” “顾源喜欢招揽人才,之前曾经和冯家接触过,但是未见过面,冯家对顾家有搭救之恩,这次来拜访,本来就是名正言顺。” “那咱们怎么和田老将军联系起来呀?”张竟如还是也不明白。 “既然冯家要和豫州接触的话,那么田老将军的势力就是不可避免的被提起,这样自然是得到咱们想要的消息。” “好啊,既然都定下来了,咱们就开始吧。” “好,顾源做事行踪不定,那就由十二扮演顾源,带着我直接去找冯老爷子吧。” “咱们能找到冯太傅的行踪吗?” “还真的可以,你师父或许是会神机妙算吧。” 王绯毕竟揣摩过冯太傅的心思,对冯太傅的行踪、喜好有一些了解,自然是知道一些东西,就算是多年不在京城,也能猜到几分。 但是众人不清楚王绯的过去,加上王绯的推断说得很果决,加上王绯本来就很谨慎的人,自然不会开口胡说。 果然,下午白青山留守,身边陪着的是单钰,其余的人都跟着顾源去了一处叫清凉斋的地方。 清凉斋位处山腰,这里往里走去,山上竟然有个小湖泊,不知道是人口挖开的,还是天然形成的。 “您是冯太傅吗?” 若是王绯在场,定然会惊讶,冯太傅竟然会苍老这么多,和当初的大权在握的时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我已经不是太傅了。” 今日冯老爷子来了兴趣,便带上冯管家来垂钓。 “老先生,您别怪罪。” 夏十二扮作顾源,性格好似也变了,从沉默寡言到侃侃而谈。 “不知阁下是?” “老先生别客气,之前要不是你帮我们顾家说话,到现在,顾家也是也是白骨一堆了。” “你是顾家人?” “晚辈顾源,见过冯老先生。” “老夫不认识什么顾家人,年轻人,你找错人了。” “老先生不想理我,怕惹上麻烦也是正常的。” 顾源将身后跟着的人都挥退,冯老先生看了一眼顾源身后的人,并没有说话。 第204章 拉拢冯家 “老先生,咱们都是明白人,不如开门见山,我们顾家现在看起来风光,但是实际上危矣,想求老先生出山帮忙。” “帮什么忙?我一介老叟,黄土埋了半截子,自身都难以保全。”夏十二深吸了一口气,老先生虽然现在不在朝为官,但堂主说这位老先生,从三十余岁,就站在朝廷的顶峰,叫他不要掉以轻心。 况且堂主说了,只要是还没有赶人,话就可以继续说下去,至于说什么,夏十二现在是倒背如流。 “老先生,称呼您为老先生,自然是因为您德高望重,原本您就是大雍朝的顶梁柱,现在国将不国,您真的认了吗?” “时也,命也,就算是认命了,又能如何呢?” “所以晚辈想让您出山,就当时给晚辈一个机会。” “你觉得你们豫州有胜算?” “自然是胜算不大,不然晚辈也不会冒险来京,但是加上老先生您的帮助,自然就是有胜算。” “年轻人,倒是很气盛,你父亲现在可还好?” “说实话啊,我们家现在也不是很好,我二叔闹着要分权,所以我才来找您的。” “怎么,这件事也要我出头?” “这都是一件事嘛,您出头的话,自然我们家的这些破事,也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什么意思?” “我和我爹啊,并不怕我二叔分权,只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秦州那边打的正是火热,要是我们现在分权,那么就是只能沦为秦州的手下败将了。” “你们倒是看得开。” “说起来,之前晚辈有些忐忑,秦州那边手握前朝遗孤,自然是更值得支持,但是前阵子薛副将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了,咱们管中窥豹,也能知道秦州是怎么样风格,所以希望老先生,您能支持我。” “你先回吧,这件事并不着急。” “是,晚辈突然来访,自然有些突兀,但现在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还希望老先生能伸出援手。” “回吧。” “晚辈告辞。” 顾源带着人回去了。 “如何?” “该说的都已经和老先生说了,估计会去查咱们的身份吧?” “起疑了?”万凤有些不理解,如果不起义的话,为何要查? “凡是这等重要的人身份,谈的又是合作,自然是需要经过层层验证的。” 白青山解释道。 “咱们只有三日的时间,可能来不及等冯家验证完吧?” “咱们可以将冯家查的消息送到他们的手里,但是太刻意了。” 张竟如有些担忧,这样的话,是不是需要延期完成任务? “自然是不能等,这件事i需要咱们解决,先查一下冯家吧。” 万凤吩咐海山的人,随后个人都带着任务出去了。 白青山想说,原本春娘是有安排的,但是想了想,也叫盛娘子出门观察冯家的动静了。 冯老先生,不是如表面的那样平静。 “老爷,起风了,咱们归家吧。” “你说,这个顾家是真的和咱们合作?” “按照顾家的目前的处境来说,是合理的,毕竟,豫州再不动,等秦州那边,定了胜负,那么豫州的处境就会很被动。” “但是来的太快了,豫州目前的情况,还不足以叫顾家乱了阵脚。” “所以来的是顾公子而不是他父亲呀。”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去查查吧,将身份都核实之后,再报上来。” “是。” 冯管家好像还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这件事要不要安排三公子去做?” 冯景初当初带着孩子回老家,冯太傅是知道他心中想法的,他想为自己的妻子报仇,但是碍于礼法,无法将自己的嫡母绳之于法,所以冯景初就放逐了自己,除了缙哥儿的事情,其余的一概不管。 之前秦家登基的时候,冯家也算是再斗争中失败,冯景初回京稳住了局面,冯老先生心中是欣慰的。 冯景初离开之初,他心中也是不满的,也太过于儿女情长,于是提拔四儿子,没想到这一举动,差一些,将冯家整族拖入死地。 但是自从冯家安稳了之后,冯景初趁势处理了冯景礼和侧夫人,还有二老太爷一家,之后就又撒手不管,冯老先生就知道,这件事永远都过不去了。 “你知道他内心的死结还没有打开,你就算是叫他去,他也不会做的。” “三公子这么多年,心中也很苦。” “是啊,我那时候有些后悔,要是当初,治家再严谨些,或许就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又或者,当初本就不该娶王家女。” “谁能想到这一日呢?老爷不必后悔。” “我不是觉得她配不上景初,是因为两家的差距太大了,所有难以弭平。” 他们做长辈的,也没有做好这一点,才导致了今日之祸。 “我去和三公子说。” “你去说吧。” 冯老先生并未阻拦,反正也是要被拒绝。 冯家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动手就被盛娘子察觉到了,按照原本的计划,将一些东西递到冯家的手上,也看着冯家的人奔着豫州城去了。 盛娘子在想,这定然是冯家的管家出手的,太正常了。 “我们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万凤也回来了。 “咱们时候能和冯老先生再见一面?” “今天我就去。” “去哪里?” “清凉斋。” “但是冯老先生今日不在清凉斋。” “没关系,盛娘子,将这件事,不经意的透露给冯老先生。” “是。” “我带着两位待诏,还有竟如小姐去。” “光是你们四个,是不是有一些危险?” “没事,我们四个应付得来,就算是发现咱们是假冒的,拿也就是赶走罢了,冯家不会杀人。” “十二说的没错。”白青山自然更加的了解氏族们的手段。 “既然如此,便不用担心了,我们上山。” “是。” 几个人这次那这鱼竿走的,仿佛就是去钓鱼,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意思。 “咱们还有一日半的时间。” “放宽心。”白青山安慰万凤。 直到中午,传来顾源受伤的消息。秦州来京的人都震惊了,谁能上了夏十二? 第205章 秦家手段 就算是再不相信,白青山也坐不住了,盛娘子来拦着。 “我得去看看,这个时候出岔子,那么明天咱们也无法获知咱们想要的信息。” 盛娘子看了一眼白青山,白青山稳重如山,并没有多着急,盛娘子将路让开。 “您现在是受伤了的梅安观,万事小心。” “多谢。” 白青山奔着清凉山而去。 冯管家正扶着夏十二下山。 “见过世子。” 这么着急的时刻,白青山作为梅安观,还是郑重行了礼,冯管家见来人,心中敬佩,顾家的家风不错啊。 “不必多礼。” “老人家好,我是世子身旁的梅安观,之前受伤并未跟在世子身侧,还请将我随世子下山。” “走。” 冯管家带着两人赶紧下山,其余的守卫还在山上对战刺客。 今日顾源在山上并未见到冯老先生,但是冯管家得到消息之后,想着测试真假,就上山来试探。 正上山时,见顾源正在悠然自得的钓鱼,见冯管家,还招呼冯管家一起。 谁知道没等几个人说几句话,一群刺客突然冲杀上来,剑招直指顾源。 顾源身边带着的人太少,为了保护冯管家还受伤了,随后冯管家当机立断,将顾源带下山,就碰见了刚上山的梅安观。 等到了冯家,顾源被冯家的府医进行救治。 缙哥儿如今已经是个七岁的孩子,看见有人受伤了,探望完祖父的缙哥儿并未离开。 “管家?” “小郎君。” “小郎君还是回凌霄院吧,这里有些血腥。” 缙哥儿点点头,和各位告退,顾源是真的受伤,但看见如此优秀拔萃的小郎君,还是眼睛亮了亮,这就是氏族底蕴养出来的郎君吗? 白青山看见缙哥儿的脸,很是震惊,尤其时那双眼睛,简直就是和春娘子的眼睛一模一样。 白青山收回目光,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如果他的假设是真的,那么春娘子为何能这么了解冯家,也是说得清的了。 这件事给白青山造成的影响巨大,他原本以为春娘子是家中遭逢巨变,没想到出身竟然如此优渥。 “这位公子没什么大碍,但是伤他的刀剑上应该抹了毒,需要再观察一下。” “那影响什么呢?” “暂时还不清楚。” “顾世子,您现在此休息,我这就去回禀我们老爷。” 今日冯老先生身体不舒服,在家修养。 “你是说,对面的刺杀的人是朝廷的?” “虽然伪装成了秦州人,但是有些东西是无法模仿的,看着像是秦家二爷做的。” “倒也是说的清楚,看来咱们冯家现在也不安生啊。” 清凉山是冯家的私产,虽然谁都可以的登山,但是都会被冯家盯着,冯管家之所以去的那么快,自然是因为这个。 “秦家现在太不像话了。” 冯管家忍不住说,如今各大氏族都被秦家二爷找人监视,这样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冯家的地盘上进行大咧咧的暗杀。 “那就不需要继续忍了,不管是顾家还是秦州,对于咱们来说,合作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我现在就去见顾世子,见完之后你立刻将人送出城。” “是。” 冯老先生看顾源的时候,梅安观正在顾源的窗前守着。 “见过老先生。” “好孩子还有伤,不必多礼。” 冯老先生坐在顾源对面。 “这位是?” “回老先生,这位是我的幕僚也是我的兄弟,梅安观,我们刚进京城就受伤了,一直在修养。” “此行不易啊。” 夏十二有些紧张,他意识到可能冯老先生有话要说。 “老先生见笑了,是我等能力不足。”顾源故作紧张,毕竟是来求合作的,如果说是能力不足,岂不是一件大事。 “既然是来找我合作,那你们有什么要求和有什么益处?咱们不妨开门见山。” 顾源激动的差一点做起来,被梅安观按住。 “多谢老先生。”顾源还是很周全的行了礼。 “不必老先生做什么,现在时局未名,如今我豫州进退两难,自然是得到的支持越多越好。” “如此来说,岂不是没有什么需要老夫做的?” “怎么会?我们还是想请老先生帮忙,待以后若是京城发兵秦州,还请老先生透底。” 冯老先生闻言没有说话。 在场的人都很紧张。 “可以,现在能用的只有田老将军,但是田老将军原本心腹的亲眷,以及那些伤兵,都在秦家的手中。” “手段竟然能如此低劣?” “没错,秦家现在,对于田老将军,也是不相信的。” 顾源和梅安观沉默,没想到京城拿捏田老将军,竟然是这样的手段,那可是为国征战沙场的的老将军,怎么能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呢? “没错,就是这样的手段,秦州那边不可能退兵了,如果是秦州顶不住老将军,那么下一步就会取道豫州。” “多谢老先生。” 顾源给冯老先生留下了一个信物。 “这是我顾家传子信物,留给老先生做个信物,如今局势未名,无法和您留下书信往来,等我们到京城之日,还需老先生多多扶持。” “世子不必客气,有事写信来即可,冯家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这也是向顾家表达自己的衷心。 “京城方面,就托赖老先生了。” 顾源带着梅安观郑重地行了一礼。 随后跟着冯管家离开了。 夏十二回到自己地盘看向白青山。、 “今日的刺客是怎么回事?” “是突然出现的,但是应该是堂主安排的。” 万凤脸色不算是很好,这件事春娘子并未和任何人说过。 今日突然出现,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已经完全取得了冯家的信任。” “老先生怎么说?” “秦家扣押了老将军心腹的家眷。” “竟然这么无耻?” “那咱们赶紧走吧?” 万凤有些迫不及待,如今秦州还在僵持。这个消息很及时。 “我不回去。”白青山淡然道。 “为何?” “后续还需要营救这些家眷,送消息的事情,托付给万先生了。\" 第206章 走之前的礼物-上 “那也太危险了,留你一个人留在京城。” “放心,我这张脸是画出来的,我自然可以画另外一张脸。” 白青山很果决,京城还有事没做。 “来不及争论了,冯家的人还在等着,白先生,您可能要重新再回京。” “赶紧走先。” 于是一群人赶紧先离开了。 随后白青山独自一人带着单钰还有张竟如又回来了。 “娘子,你应该和他们回秦州的。” “师父叫我来,绝对不是只学这一点的。” “可是太危险了。” “没关系,白先生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走,咱们换个地方。” 白青山将两人带到了一个竹居。 “这里是白先生的旧居?” “是的,这里没有人来,连白家的人也不会过来打扫,应当是安全的。” “白先生,您是不相信冯家吗?” “冯家未必会在这件事上说出全部的消息。” “您是说隐瞒了?”单钰被白青山留下,白青山主要是看重单钰稳重心思细密的性格。 “没错,老将军背后定然有氏族支持。” “咱们一来,需要找出背后的氏族,以及两者是因为什么合作的,二来,咱们确实需要将被扣押的家眷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是。” 王绯这边 王绯这几日,在顾源的府上蹭吃蹭喝,在人家的地盘没办法处理公务,来作间者,倒是有了几分休假的意思。 “京城方面传回来消息了。” 夏一将信给王绯,王绯看完,用灯点燃。 “咱们又筹码和老将军谈了。” “可是白先生和竟、娘子,还在京城。” “没关系,我找人去京城安排。” “咱们走吗?” “不着急,明天下午走,走之前给顾源留一些礼物。” 王绯还没得到顾源的支持,自然是无法参与顾源和幕僚们的议事,但是王绯已经感觉到,顾源按照她给的建议去和顾家二爷商议这件事了。 “咱们在他们的军中改制方面下手?” “不是,我期待他们能够整合力量,到时收拢的时候,省得咱们费心思了。” 王绯不仅是提了建议,还详细写了折子给顾源,一言一语,都言辞恳切,句句鞭辟入里。 “会不会有些冒险呀?”秦昭有些担忧。 “许多事情,不必每一步都有万全的把握。如果田老将军很快就能谈下来的话,那么豫州这边,自然不足为惧,如果谈不下来,咱们也就没有对上豫州的机会了。” 王绯随后和两人具体的交代了一些明日一早需要做事的细节。 “咱们那个女幕僚呢?” “这件事安分的待在您的私宅啊?” “竟然这样安分?” “世子竟然还说,老夫人听闻都误会了,还以为是您养的外室,差一点就杀上门去。” “用女子做事,就这一点很难办。”顾源皱眉。 “算了,既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摸清楚来路之后,自然是可以用的。” “白云观没问题,她的身份应该也是真的。” “那就保险起见,再晾几天。” 没想到刚说完,一早上还未用早膳,就看见王绯带着自己的人来求见顾源。 “请进来吧。” 顾源这几日,商量推进联合的事情,二叔其实并不买账,光是开了个头,后面就进行不下去了,每一步都有人作乱,弄得顾源心烦不已。 “见过世子。” “这么早来做什么?”顾源有些惺忪,也就是前世所说的起床气。 看王绯的表情一脸的哀怨。 “没甚么事情,见您一直没有招呼我,那便是不想用我了,今日来和世子道别。” “怎么就这么几天,你就坚持不下去了?” “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顾源嗤笑一声。 “你要是能够将我这几日做的事情推进下去,我就可以录用你。” “什么事情?”王绯故作警觉。 “自然还是五路府军重新规制的事情,如今已经按照你的意见开始实施,你不会真的只是纸上谈兵吧?” “世子瞧不起我?这件事我早就放在了心上,自然是有解决办法的。”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你对男幕僚也如此苛刻吗?” “我对谁都如此苛刻。” 王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随后梅安观拿了一些书册给王绯。 “这些东西,你看着弄。” 王绯看了一眼,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信息,不如五路府军都是什么建制以及来处。 王绯心中一亮,这就是她心中所求,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但实际上,是军中人员的根本。 掌握了这些,就会获得或者推断出很多的信息。 “好。” 王绯装作不情不愿的答应,然后坐下开始翻阅这些书册。 “世子,她真的能找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顾源摇摇头,先看着她如何弄,这也是最号的考验。 王绯看得十分认真,一直到中午,连饭都没吃,时间差不多了,王绯才恋恋不舍地撂开手。 “世子。” “看出来什么了?” “您都没和我说您有什么困难,我怎么知道咱们处理?” “那你是想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 “不行,军营重地。” “放心,我不进去,我就是在远处看看。” “看看能解决什么问题?” “自然是能解决问题的,现在的重点在您二叔上,咱们自然是叫您二叔,将矛头都对准您,这样一来,事情划定的范围不就是小了吗?” “你是想让我二叔对付我?” “解决这件事情,您被针对了又怎么了?” “你可真是提了一个好意见,你不知道我叔父的养了一群很厉害的杀手?” “自然是不能因为这个而惧怕,现在先给您按一个沉迷女色的帽子。” “沉迷什么?沉迷于你吗?” “或许你有更好的人选,我对这个没意见,总得叫您二叔亲自出面,对付您把?” “不对啊,我总觉你要害我呢?” “我难不成是您叔叔派来的?” “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算了,世子再见,我中午还没吃东西,再见。” “回来。”顾源将人叫回来。 “我觉得这个可行,你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了一点,但将就吧。” 第207章 走之前的礼物-下 王绯以女装示人,和顾源行走在校场的事情,很快传到顾二爷耳朵里。 顾二爷动作很快,弹劾顾源的声音,很快就传到了顾信之耳朵里。 速度之快,王绯和顾源还没有从校场出来,顾信之的亲兵就已经到了。 “世子,王爷请您过去。” “我这就过去。” 顾源叫亲兵先下去。 “这回可以说,下一步做什么了吧?” “下一步,什么都不做?” “你在逗我?” “这件事说穿了,决定权在您的父亲,现在你二叔越沉得住气,对您父亲来说,不是很有利。” “你是想叫我二叔先乱起来。” “这件事就是一个由头,只要是您反击了,这件事就没有个尽头。”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和我二叔翻脸,因为远远还没到时机。” 从决策者的角度来说,王绯觉得这句话没有什么毛病,但是有一点顾源应该没想到,他二叔已经动手就是杀招了。 “世子,我是幕僚,也就是给自己选择的主子出谋划策,但是我不会逼迫主子的选择,这件事,选择权在于主子。” “你知道什么?” “之前来投奔的时候,自然查过和主子有关的事情,听闻,顾二爷手里,有只秘密的队伍,擅长刺杀。” “什么?” 顾源表现得很震惊,王绯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稀奇,九御已经是实际上暗地里的龙头,顾二爷的这点动作,在于王绯的眼里,就如同是小孩子小打小闹。 “我父亲不许做这样的事情。”但是顾源对此是很震惊的。 “为何?” “什么为何?” “为何不许养这暗地里的人马?” “自然是上不得台面了。” “现在大家豢养这些暗地里的人马的数不胜数,看来还是王爷高义。” “其实不是,你知道九御吧?” “略有耳闻。” “像是九御这样的队伍,少之又少,海山勉强算是一个吧,剩下的,照虎画猫,不伦不类的东西。” “明白了。” “我们暂时还没有能力去养这样的力量,看来我二叔,确实在现在的位置上坐不住了。” “你先走吧,我去见我父亲。” 王绯告退。 “这件事咱们怎么办。” “叫顾二爷那边动起来,顾源这边差不多了,夏一,你叫人,去将顾二爷的贼窝,捣了。” 王绯褪去原本的伪装的气质,气质尊贵到叫人不敢认。 “是。” “咱们现在就走。” “现在走是不是有些一些匆忙?” “再不走,等顾源反应过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王绯几个人低调就离开了豫州。 “见过父王。” “你最近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去京城?” “咱们大本营都要出问题了,还去京城?” “什么意思?” “父王不知道吗?” “小兔崽子,赶紧说,还有,和你一起逛校场,那里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吗?” “父王您胡说什么?” “赶紧说。” “先说,大本营的事情,我得到密信,我二叔养了一一支队伍。” “你说真的?” “自然是,消息不准确的话,怎么也不能和父王说啊。” 随后递给父亲一封密信。 这封信自然是王绯给顾信之的,上面将这支队伍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领头的人,这个人和二叔关系匪浅,最近看不到人影,说是回家探亲去了,详实到叫人无法怀疑。 “这件事你去核实过了?” “还没有。” “那还不赶紧去?”顾信之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国字脸,眉头时常皱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严肃,叫人不敢反驳。 “行,那我这就去。” “等一下。”刚出门的顾源被喊住,随后听见他爹说:“那女子呢?什么关系?是不是正经人家?是的话赶紧娶进门。” “这没谱的事情您也敢说,那是我要招进来的幕僚。” “胡闹,军营里怎们能放女子?你没听说,秦州伤害薛副将之事,就是那个在张鹤同背后的娘子搞出来的问题。” “这件事怎么又算在女人的头上了?” “你先别扯这些没有用的,赶紧赶走。” “我的事情,您就别管了。” 顾源赶紧从顾信之的眼前消失。 但是他发现,那个女幕僚,也消失了。、 但是来不及管,随后自己遭遇了刺杀。 顾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身边的亲兵挡了一下,随后猛烈的攻击袭来。 “世子,您先走!” “给我捉一个活口。” “是。” 如果顾霜堂看见这些人,就知道王绯的心机之深,竟然留了正好的部分,还叫顾二爷有能力刺杀顾源,甚至这部分也算计好了,最多也就只能伤害顾源,但最多也就是个轻伤。 “堂主,您回来了。” 入夜 王绯回到了秦州。 万凤连夜来见。 “你也太大胆了,竟然带着昭王殿下去豫州。” “无妨,大概率不会出事。” “唉,倒是多带几个人。” 万凤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春娘子这群人看起来太疯狂了,白青山也是,事情正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现在前线焦灼,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和田老将军谈。” “我打算和大将军商量,需要休战几天,我需要将和谈的事情都捋出来。” “时间紧迫,况且现在田老将军占据上风,咱们凭什么要求和对方停战呢?” “这个需要田老将军衡量了。” “什么意思?” “我愿意写信给他,以营救官眷为筹码,换来和谈。” “这是咱们唯一的筹码,以这个为筹码,那咱们怎么做下面的事情?” “没有时间考虑后面了,要是咱们现在不用这个,连和谈的机会都没有,总需要先得到这个机会吧。” “我知道了,堂主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秦昭这才走上前来。 “师父,万先生到底再想什么?” “不管他们再想什么、盘算什么,咱们只要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就足够了。” “徒儿明白了。” “叫你欢姨进来。” “欢姨来了?”秦昭有些兴奋。 “没错,应该在,你去喊她来我这里,你便去休息吧。” “是。” 第208章 求一个和谈的机会 “你回来了?” 尽欢最近盯着后方的学堂,自然是有了一点时间,看起来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 “这不是显而易见?” “好了,不说这些没有用的,你怎么亲自去了豫州?” “我嫉妒。” “什么东西?” “豫州一直很太平,顾二爷一股子坏水,又不能真的叫他不知不觉的将顾家两个憨直的父子弄死,那豫州就不好对付了,看见那么太平的州府,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那我自然是嫉妒了。” “那个顾世子好惨,什么都没做就叫你这样算计。” “我这也是帮他,脓包不破,那最后能被伤害的只有他,现在发作起来,他世子的地位,也算是保住了。” “那你可想好了,怎么将豫州收入囊中?” “很难。” “有多难?” “比田老将军还要难。” “那确实是有点难度,你打算怎么办?” “豫州的事情先不管,需要你去京城,保住白青山的安危。” “他何德何能?” “他还在京城试图将用来威胁老将军的官眷就回来。” “不是白家的人吗?” “最危险的就是白家的人,这件事现在还不明,白青山不能出事。” “好。” “休息罢。” 王绯和尽欢两人说完就散开了。 第二日 王绯出现在议事的营帐之前。 远远的,好像看见钱清潭在和一个士兵推搡。 “那是怎么回事?” 王绯拉住营长外面一个亲兵。 “噢,他被贬为士兵之后,一直都心有不甘,想要再回到大将军身边,大将军叫人给他送走。” “竟然是这样。” 王绯多看了几眼,随后进了屋子。 “春娘来了。” “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去豫州,我、大家都担心坏了。” 张鹤余想起来屋中没人只留了一封信,就感觉到后怕。 张鹤同看着张鹤余着急的样子,不禁摇头,就算是成了,那么也是被吃得死死的。 “顾源行踪不定,咱们叫人去京城查底细,自然是得保证顾源留在豫州,要不然真假顾源的戏就没办法唱下去了。” “那也不用你亲自去。” “没关系。” “豫州那边有什么进展?” “豫州顾家兄弟俩暂时算是闹开了,暂时不需要理会。” “如此咱们的压力也就小了一点。”张鹤同对于王绯的能力是认可和满意的,只要是出手,基本都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这是张鹤同最满意的,自然也就喜欢放权给王绯。 “我想要和老将军这边,先停战几日,最好是五日。” “这个有些难。” “最多三天。” “三天也可以,我现在已经知道龙椅上的那位,是如何拿捏老将军的了,他将老将军心腹的官眷们私下扣押了。” “这样无耻的事情也竟然也做的出来。” 张鹤同闻言很气愤,他也是一军之主,自然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那和谈这件事,怎么打算?”张鹤余觉得有些棘手,这件事原本就是不好做的。 “我带着方堃来做。” “不可!” “稍安勿躁,听我一言,这件事必须是这样的配置,一来,可以减少戒心,二来,这件事我们最熟悉,别人去的话,很难取信老将军。” “可孤身如敌营,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件事,田老将军不会下死手的。” 张鹤余看劝不动王绯,就使眼色给自己的大哥。 “春娘,这件事有些危险,咱们军中也有专门的使臣,何必孤身犯险呢,万一出了事情,我和你芳姐姐也没办法交代。” “咱们因为钱清谭的事情,和老将军已经弄得有些僵硬,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我去的话,老将军的戒心会放到最低。” “还是很危险……” 张鹤余的话被打断。 “这件事我心意已决,大将军,如果为了保障安全,我有几件事需要将军帮忙。” “什么事情,尽管说来。” “大将军需要亲笔给老将军写封信,一则,表达咱们和谈的诚意,二则,薛副将的事情还需要您提及说清楚。” “这件事交给我,你且放心。” 王绯点点头。 “还有就是,我如果去踏上和谈的路,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理会,这件事很重要,就算是传言我死在军营中了,也不要理会。” “你还说不危险。” “这不是危险不危险的事情,就算是田老将军不计前嫌,想要投靠咱们,那也得看看咱们的家底,其中无法避免一些掰手腕的事情,自然是需要较量一下了,如果这个时候,大将军参与进来,对咱们都不是很有利。” “好,这件事我们会照做,但是如果真的有危险,需要你传消息出来。” “好。” “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是需要带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不用,没有其余的事情了,咱们停战三日,然后我会将和谈的信封给田老将军送去,咱们只需要等待田老将军的意思就行了。” “怎么涉及你自己的事情,就做的这样一个粗糙的计划?” “粗糙也使另一种程度上的完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必事事周全,况且我是女子,很多时候,就算是老将军不想谈了,也不必杀了我出口气。” “凡事小心。” “放心吧。” 王绯交代完,王绯叫方堃过来。 “咱们和谈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差不多了,这次我若去和谈,我只带着你的话,你愿意吗?” 方堃是秦昭和张竟如提拔起来的,白青山带走单钰,方堃的心底有些失落,没想到竟然会将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办?“堂主,我没有这样的经验,我怕我做不好……” “没关系,只是问问你的意见,事关重大,你有半日的时间考虑,你先回去想想,想好了再来找我。” “是!” 方堃很激动的下去了。 “你真打算带一个人去?” 尽欢从后面走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 “怪不得赶我走,原来是打算孤身进敌营。” “我不会有事,你快去。” 尽欢心中踏实了一些,随后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第209章 和谈开始 还没到半日的时间,方堃就找王绯。 “堂主,我愿意前往。” 方堃的性格很沉稳,说不好听一些,就是很闷,说话也是直肠子,被王绯提拔起来,其余主事的人,都不是很喜欢方堃。 王绯之前也没有表现出来对方堃的重用,这次,事关成败的大事,竟然喊了方堃。 好多人都议论纷纷,是不是这位女堂主有些急得失心疯了,竟然想出这样的主意。 方堃自然也听说了,“堂主,我能问一下,为何要选择我吗?” “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也不是一些很重要的话,就是说您失心疯了。” “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对我说谎,还有就是,任何情况下都不必顾虑我,你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促成和谈。” “是。”方堃觉得这个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没有什么难做的。 王绯准备的很快,田老将军那边回信也很快。 “春娘,田老将军那边没有回信,但是有个传过来的消息,说是,老将军会去秦州城外的,东洲府修养。” “东洲府?”“是的。” 东洲府,不是一个州府,而是秦州、京城、豫州三个大州府的交界处的一个小县城。 那里人员混杂,江湖人多数盘踞于此,大雍原本国力强盛的时候,还能管辖得住,现在来说,东洲府,已经算是管不住了。 “那我和方堃这就启程。” “会不会有些太危险了?”张鹤同有些担心。 “这件事捣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那多带一些人保证安全。” “大将军放心。” 王绯在众人的关注中,悄悄的去了东洲府。 东洲府现在没有哪一方势力能够管理的了,一进城就感觉到了这种特殊的民风。 王绯两人一进城就被盯上了,两个人都不会武功,自然没有察觉到,等到两人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被闷棍打晕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王绯摇了摇头,脖颈有些疼痛,晃了晃看看周围的环境,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关在了柴房。 “春娘子,你还好吧?” 王绯有交代过,在外面称呼为春娘就好了。 “这是哪里?” 王绯坐起来,还没等方堃回答,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两位,老爷有请。” 王绯两人手脚未被控制,和来人一起去拜访所谓的老爷。 这个院子很大,从这个小院子走出去,外面是一个花园,然后接着是一个更大的院子。 三人走了快两刻钟,才来到所谓的老爷的院子。 王绯看过去,一位老叟正在亭子里练字。 “元春,拜见田老将军。” “见过田老将军。”方堃跟着王绯一起行礼。 “小丫头,眼睛挺尖啊,竟然能认出来老夫。” “老将军气质出尘,一身杀伐之气,自然是能认出来。” “养气的功夫也不错。”毕竟是被绑来的,竟然面上一点都敲不出来情绪。 “老将军谬赞了。” “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想必是有不长眼睛的绑了我,老将军救我于水火了。” 田老将军闻言变了脸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绯松了口气,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东洲府的乱大家是有所耳闻的,我初来乍到,被当成肥肉盯上了,而能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老将军心肠软,救了我们,再次拜谢老将军的救命之恩。” “过来坐下吧,不要在那里杵着了。” 王绯和方堃坐在老将军下首。 “小丫头,做人不要太聪明了,于自身无益。” “多谢老将军教诲。” “老夫就是喜欢多叨叨几句,听不听在你,张鹤同心腹,伤害薛副将的事情,还没有过去,能救你出来,也是看在你能送解药的份上。” “老将军明察,这件事来得突然,我等没有防备,也是我等失察之错。” “不觉得老夫因为一个副将而咄咄逼人吗?” “老将军,俗话说的好,嫌货才是买货人。” “放肆!” “在老将军的地盘上难不成我还不可以畅所欲言吗?” “哼。” 王绯乖巧的没有说话。 “倒也不用装乖巧,我现在才发现,你是算计老夫啊,明知道我老夫在东洲府给你设下了不少的关卡,竟然用这种方法叫你给混进来了。” 田老将军有些恼火,她说有方法能够救下来官眷,但是老将军心中有气,自然是不能轻易的叫人上门和谈,一来,京城的眼线遍布军中,稍有不慎,那就是诛九族的罪名。 二来,薛副将这件事,导致老将军对其张鹤同为首的昭军等人的人品持怀疑态度,这样自然是需要考验一番的。 没想到竟然被王绯钻了空子。 “你是九御的掌权人?”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不在老将军面前提起了。” “老夫就说,你这上当也来的太轻易了。” 王绯在城门不远处被敲闷棍,田老将军的着急,禀告之后得到的回复就是将人救下来,没想到就中计了。 “老将军恕罪,现在中原之上,战火四起,实在是来不及过老将军的关卡,要是您想,咱们大事解决了,春娘愿意领教。” “你倒是出乎老夫意料,想必是拿捏老夫好说话了。” “老将军,话不是这样讲的,我无法预料老将军是否能救我,这何尝不是一种考验呢?” “狡辩。” “老将军,我就开门见山了,京城拿捏您,用的是官眷的性命,不管咱们能否站在一处,官眷的安危,我可以帮忙保下来,这也是我的诚意。” “你能做得了主?” “老将军看笑话了,这点事情,九御就能做到。” “你既如此有才华,那么何不归顺于老夫呢?”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是老将军举起抗秦的大旗,我即可归顺。” “你这倒是难住老夫了。” “小女子心中所求,不过是社稷安定,至于是谁登顶九五至尊之位,我不在乎。”王绯眼神坚定,语气如同一开始那样温和,但是说出来的话,石破天惊。 第210章 忠君爱国的顺序 “休要说这些大话,老夫只问你,就算是老夫前半辈子的名誉不要了投奔于所谓的前朝遗孤,请问那位孩子能坐到龙椅之上吗?” 不愧是老将军,戎马一生,看问题的角度也很犀利。 “我不能保证。” “小丫头,张鹤同这个人看起来还算可以,但是钱清潭为他心腹,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有一日登上高位,那谁能说的清楚,就比现在的人好呢?” “我可以保证。” “空口白牙,老夫如何信你?” “我用来保证的,不是我们大将军的人品,而是我们拉起来的这些人,他们出身都不是很好,皆不是氏族出身,以后天下大定,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力量,大力将科举制度推行完整。” “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得了的。” “非我一个人做成这件事,而是我只是一个带头的人。 老将军,您是能看得清局势的,您也知道,现在的朝廷,是如何卖官倒卖爵位的,科举制度早就成为氏族的遮羞布,连带着武将都是氏族想利用就利用、想踢开就一脚踢开的存在。 对氏族不满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我想改变这件事,您应该也能听说,我对于氏族的一些手段,这样的话,我有信心能在天下定下来的时候,建立新的秩序。” “口气未免有些太大了些。” “老将军,现在的战事,难受的不是您和我决策的位置,更不是那些氏族之人,绝对不会是高位置上的人。 是底层冲杀的士兵、是连饭也吃不起的百姓们,是那些成为流民连家也没有的人们。 今日来找您和谈,为的也是早日能够平定天下,叫更多的人们从战乱中走出来。” “你一介女子,能够搅动风云已经是时势造英雄,至于更多的,老夫劝您还是别参与进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老将军,能够在这里和您说话,想必我已经可以证明,我对我的安危是不在乎的,假设有一天这个世道需要我去死才能安定下来,我随时可以从容赴死。” 旁人说这话,老将军一定觉得对面的人在沽名钓誉,但是见对面的女子,表情平静,语调和缓,仿佛在说一句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无端的叫人信服。 “这天下,是男子们打拼的场景,你何不选择安稳的人生呢?” “老将军,你知道我的出身吗?” “没有查到。”老将军很坦然,说实话,谁不对九御的掌权人好奇?对于底下卖命的人简直就是撒钱不要命,很多有本事的人,都想去追随九御,不仅是因为钱,九御对于不能继续卖命的人,养老做的十分到位,基本都能安稳的退隐山林。 这对那些有才华的人,是致命的吸引力。 毕竟这对于江湖人来说,太叫人向往了,久而久之,九御十分迅速地壮大,大家自然对九御背后的人好奇,但是没有能查得到的。 “老将军,我十分佩服您的为人,但是我有一句话不能苟同,这时间,不仅有男子,女子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为了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而做出努力,这谁也不能阻拦我。 再说身世,我原本就是从所谓的安稳的日子中差点丧命而逃脱出来的,危巢之下,安有完卵。”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见识。” “谈不上见识,若是觉得我是女子,便无法往下谈的话,那我履行承诺,将官眷救出来,剩下的,老将军就当我没说。” “终于看出来一点气性了。” 相比于和谈的事情,老将军对于王绯更感兴趣。 王绯笑而不语,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老将军的意思,难怪之前对于薛副将的事情如此在意。 “你来叫我和谈,可你想过没有,两军之间现在的仇恨是无法消弭于无形的。” “自然是清楚的,原本从开战到现在,所有的事情其实都出乎我的意料,我对此也无能为力,但是,并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 “说来听听。” “如果老将军站在我们这方,那我就姑且认为,我们已经有足够的势力能够平定天下了,那老将军带着人马,镇守边关,不是人之常情。” “你想驱逐于老夫?” “自然不是,如果天下初定,镇守边境自然是个苦差事,但您也知道南狄,不可能安稳得住十年,待十年以后,有军功的将军,舍您其谁呢?” 老将军不得不说,张鹤同派来一个妙人,简直就是智多近妖,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先下去吧,这些事情,暂时不能有个定论。” 王绯原本很急,但是见到老将军,王绯就不急了。 带着方堃去已经安排好的院子。 “春娘子,你说,老将军是什么意思?” 方堃分明看见了,在春娘子说出,镇守边关的时候,老将军确实是动容了。 “老将军没想着要投诚于咱们。” “这是何意?” “老将军一生戎马,打过的仗不计其数,他从来没有投降或者求饶过,既然能出兵于此,那么证明,不管秦家如何不着调,老将军都是认其为主的,能和咱们周旋。 一来是老将军病了,体力不支,二来就是那些官眷,老将军放心不下。” “可您也说了呀?不管能不能坦诚,不都是给老将军救人的吗?” “咱们出手去救人,你觉得京城里的人会怎么想?” “您是说,京城里的人会觉得老将军叛变了?” “老将军应该是无所谓会不会背上这个罪名的,主要的是,这些官眷,还有就是他现在的部下,按照秦家猜忌的性子,怕是很难活得下来。” “老将军高义。” “什么高义?以后就算是做很大的官,也不要愚忠,像老将军这样,不仅自己得不到好的下场,连带着追随他的人,也都得不到。” “受教了。” “是不是不是很服气我说的这一番话?忠君爱国这句话,本身就有个问题,爱国应该在忠君之前,如果君主昏庸不值得跟随,那么你忠君的下场,就是伤害这个国家。” “我只是从没听到过这样的观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这个无妨,你先下去休息吧。” 第211章 赶尽杀绝 王绯暂时是在田老将军的府里住下,老将军在这里,战场上的事情也就不必担心了,王绯怕的是老蒋军扛不住京城方面的压力,而在正面战场上对秦州发起总攻。 老将军那边确实也没有说谎,老蒋军确实病了,陪在老将军身边的是多年的心腹,原本也是一位副将,但是在战场上被敌人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断了臂,自然是不能在上战场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将军对于钱清潭如此反感的原因之一。 这位心腹叫姓林,一般大家都叫他林伯。 “林伯,不必麻烦了。”老将军拦着林伯的去路。 “不行,将军,您这病啊,必须得抓紧处理,都是一些陈年旧伤,要是不处理好,这天一天比一天冷,说不定还要遭多少的罪。” “如此大张旗鼓,被秦家人知道,定然也会引起风波。” “怎么好为了怕被猜忌而放弃治疗呢。” “我这大半辈子,儿子、媳妇都没了,就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还在京城的那些官眷们,她们的儿子、夫君都已经为国捐躯,她们再也不能受到伤害了。” 老将军的眼眶有些湿润,戎马一生,不仅没有青史留名,被君主信任,反倒是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 “您是说,那个小娘子,真的能救出来咱们的那些家里人?” “别小瞧她,你见她气度,并非一般人,况且她手底下的九御,并非一般的江湖组织,我见过她们行事,很有章法。” “可那小娘子所提议的,您就不在考虑……” 林伯的话被打断。 “这件事不必再提。” 老将军的表情很是坚决,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绯自然也明白老将军的顾虑,绝对不只是顾虑这些官眷或者是因为老将军忠君的缘故。 王绯想要和京城的人联系起来。 “方堃,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与九御的送信方式?” “昭王殿下有教导过。” “好,那你去给白青山送封信,将我们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就行。” “是,堂主。” 方堃领命下去,王绯不愿意闭门一个人胡思乱想,这件事已经筹谋的够久了,再思考下去,定然会钻牛角尖。 “春娘子。”王绯被林伯拦住去路。 “您是林伯吧?不必多礼。”王绯将要行礼的林伯扶起来。 “对,您叫我林伯就行。” “正巧遇见您了,我想拜见田老将军,还请您帮忙通传。” “不知娘子找老将军是有什么事?” “我这里有些膏药,听闻老将军不好,想送给老将军,还有就是我在这府里太闷了,也没有公文处理,所以想找老将军说说话。” “好,那您跟我来。”林伯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见王绯,像是老将军的孙女一般大小,林伯也动了恻隐之心,不过不是对着王绯,而是孤独的老将军。 “老将军。” “进来。” 老将军正在处理公文,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然后抬头看去,王绯很有规矩的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 “春娘子来给您送膏药。”老将军有些莫名地看着林伯,既然是送药,收下不就行了?梁军交战的敌人此刻混在一起吗? “两位慢慢聊。”林伯体贴的先走一步。 “你连林伯也收买了?” “怎么会呢?这几日我在您府上,闲着也是闲着,您不处理公文的时候,给您当给伺候笔墨的婢子也是好的。” “老父还没有这么大的福分。” “使得,使得。” 田老将军还是将桌子上的公文都收起来,王绯有眼色的不去看,从而拿了茶具还是泡茶。 王绯的茶艺曾经被王家训练过,但她毕竟不是孩童,学习之时就对这繁杂的茶艺接受无能。 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对她的茶艺指指点点了,所以,王绯的茶艺显露了前世的风格。 但毕竟是练习过很多年,于是步骤也杂糅了这辈子学习的东西。 王绯静默,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这泡茶一样,特殊的经历叫她不管做什么,都无法纯粹。 无法当一个现代人,坚守自己的理念,也无法安心成为一个古代人,这种别扭和矛盾,在自己掌握的权力越大的时候,就越明显和尖锐。 “你小小年纪,何来这么大的愁苦?” 老将军收完之后,看见王绯坐在那边,周身笼罩着一种死气。 “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不觉得是大事,就像是脓包,总得有弄破的那一日,不然憋闷在心里,就会变成心病。” “老将军教导的是,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与人言。” “这倒是真的,谁没有一些秘密呢。”老将军也很感慨。 “老将军,今日不想说公事,您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可有什么能说出来叫我长长见识的。” “好啊,你竟然是来偷师的,不过你为什么不谈公事?你们前些日子小动作不断,着急的很?” “都已经见到您了,还有什么好急的。” “那就更不能着急了,这件事,老将军心里最大的顾虑我还没有找到,自然是谈不下去,既然是谈不下去,那么咱们自然是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田老将军在心里敬佩王绯的敏锐。 “老夫即日就要走,恐怕你没有时间了。” “世间大事,皆有定律,要是我最后没能在您回军营之前,那也是天命使然吧。” “你看起来不像是信命的样子。” “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王绯的困境,不在于外部的困难,而是自己坚持下去的决心。 “没想到你如此年岁,就已经如此豁达了。” 田老将军从头到尾没有说出自己更加担心的事情,王绯也并不气馁,其实也不难猜,京城之中,秦家是明面上的君主,而暗地里的君主,其实就是白家。 而绑住老将军在战场上给京城之人拼命的,那不会逃过这两家。 有些东西,如果是找到线索,那必然是难如登天,氏族行事,本就密不透风,但是用最后获利方反推,很多的事情就已经很明了了。 第212章 灭族 “老夫和你,还算是投缘,我劝你,不要掺和到京城中氏族里去,即便是老夫,在他们的眼里,也不过是草芥。” “我知道,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氏族。” “为何?”田老将军不解地问到,在百姓眼里,昏庸的是皇帝,氏族反而是睿智的形象,不少人都活不下去了,也不会去投军变成军籍,或者是经商变成商籍。 就是不愿意断绝了自己子孙向上读书的路。 “资源全部都被氏族们垄断,其余的百姓,想读书,科考无门,连土地都被氏族兼并,这么下去,底层的百姓,就只能成为氏族的奴隶和工具,没有人的尊严。” “老夫听你说话,每次都要被你震惊许多次,你这话说的直白,但是道理是没错的,那你们一路从潭州走来,氏族都被灭族或者是举族迁走,也是你的手笔了。” “没错,我的意图一直都在氏族,老将军您耳清目明,应该也听过黑火药的事情吧?我迟迟不再应用,就是因为,我并不想对同胞下此狠手。” “不是说用不了了黑火药?” “确实不会再出现了。” “春娘子大义,老夫也得记住你这个人情。” “不必谁来记我的人情,我的目标,就是在于氏族。” “怕是连张鹤同,都不会像是你这样决绝,等到氏族能发力的时候,到了他们所擅长的战场的时候,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所以我要积蓄更大的能量。” “为何不是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呢?” “老将军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实话说,就是我不能保证我可以一直理智。” “这是什么说法。” 王绯给老将军斟满茶,对于这个问题,王绯无法和别人诉说,她对这个朝代没有很强烈的归属感,她还对自己能回到前世,而抱有期待。 “一些狂妄之语,老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王绯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到自己的落脚的院子。 王绯放空自己,有一件事情除了自己和尽欢,没有另外的人知道,那就是尽欢出身东洲府,这里算是尽欢的老家,尽欢对此地的控制力,远强于其他人。 王绯正在放空的时候,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见过堂主。” “你们并非九御堂的人,不必如此。” “您是欢娘子的老大,自然也是我们的老大。”来者是一位虬髯大汉,看起来都能当尽欢的爹了,竟然叫尽欢老大。 “你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欢娘子叫我传信给您,说是当初和您一起研发黑火药的那个居士,在云游的时候,被逼自刎了。” “你说什么?”那个人没有再重复说,只是默默将信封送给王绯。 王绯拆开之后,一目十行的看完信,然后瘫坐在那里。 当初为了保证黑火药不扩散,王绯并没有将所有的配方和流程告诉任何人,居士对此,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而且他还叫自己发过誓,永远不用在中原大地上,如今他却因为这个比逼自刎,这是何等的讽刺。 “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有一点眉目,是秦家的走狗。” 虬髯大汉讲另外的信封递给王绯。 “这些小氏族,是想抱紧秦家的大腿从而变成新的氏族吧?” “欢娘子也是这么说的,来问老大您,怎么处理。” “我想叫这个小氏族,给居士赔上全家的性命,能办得到吗?” “可以,欢娘子叫我提醒您一句,居士走之前,遗言说不要叫任何人给他报仇,娘子说,叫您考虑清楚。” “我知道了。” “所以是?” “灭族,这件事尽欢说,你们可以去做是吗?” “自然可以,欢娘子对我们有大恩,就当是报恩了。” “不必报恩,这件事,你们报个价,算是我雇佣你们去的。” “不必……” “倒是你不必推辞,我的钱,很充裕。” 王绯眼神看着如同深渊一样,虽然整个人没有什么动作,但是无端的,那个大汉感觉到杀气,浓重的杀气,大汉是做性命生意的,自然相信自己的直觉,毕竟就是直觉使自己死里逃生很多次。 “既然老大如此仗义,这件事我们就做了,价钱您看着给便是。” “一切事宜,和尽欢联系。” 随后大汉就消失不见了。 王绯感觉自己的胸口发闷。 随后一口气倒不上来,感觉有些头晕,重新躺下。 王绯这边进度和缓的时候,京城那边也没有闲着。 盛娘子重新给白青山等人换了落脚的地方。 等到尽欢来的时候,白青山已经查到了不少的消息。 “怎么不睡觉?” 尽欢推开门的时候,白青山还在灯下看着稀碎的情报来源,这些事情无法交给别人来做,因为就算是微不足道的消息,也会和这件事有关系。 “欢娘子,好久不见啊。” “没想到啊,你竟然会给春娘做事,我以为你要在潭州教一辈子的书呢。” “就当欢娘子是在夸赞我了。” “话说,你喜不喜欢我们春娘子啊?” “说什么胡话呢?” “我们春娘子好多人喜欢,其中我最看好你,自然是想问问你是什么想法。” “不说我如何想法,就说你们春娘子,她有七情六欲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不明显。” 白青山想起来在冯家看到的和王绯一样的小郎君。 “你们娘子,在投奔芳主子之前,和你认识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在意春娘子的过往?” “怎么能如此说?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该这样折辱春娘子。” “倒是我言语失状,我们俩算是认识吧。” “那她以前的日子过得肯定是不开心。” “自然是,她虽然很温婉,久居上位,从来没见过她发脾气,但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自然是不能被人折辱的。” “你既然如此维护她,我到时候支持你。” “先不说这些,春娘子叫你来,有什么新的指示?” “也没什么,就是叫我来,保证你们的安全。” “已经有一些眉目了,估计是白家。” “白家?” “对。”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被逐出白家,族谱中都没有我的位置,已经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不要嘴硬,春娘说了,你要是有为难的地方,尽管停下就是了。” “春娘子大义,但是我们为了这写事情,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牺牲的人前仆后继,怎么能到这种程度了,就退缩呢?” “血脉亲情,加上你受的教导,并不能使你做出这样决绝的事情,这是人之常情,不算是懦夫,就算是你想要停手,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这件事我心中有数。” “那你说白家,是因为什么呀?” “这件事没有什么难猜的,毕竟,白家是最大的受益者,现在能查出来的,和田老将军的部下有关系。” “什么关系?” “田老将军,五路府军种,有两路是他一路扶持上来的,本来就因为老将军的缘故,被孤立,甚至连军饷都不给发。” “那要是为了钱,不至于这样吧?咱们缺钱吗?” “所以这就是关键所在,还有咱们不了解的事情在里面。” “这些都是与之相关的情报?” “是的。” “我看看。” 第213章 白家真相 白青山对白家可能是幕后黑手这件事,不是很在意,反而是隐隐约约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白家,那么他留在京城的目的可能也就不会发挥到最大。 “先去睡吧,这件事我有了一点想法,等明天起来,咱们在商量。” 尽欢还在翻阅那些白青山整理好的情报,信息来源太杂,一时间感觉有些疲惫,看字都有些眩晕。 尽欢来京之前同样在一路奔波,确实有些困倦。 “那我就先去睡了,剩下的事情,等我起来再说。” 两人卸下不提。 尽欢一早被白青山叫起来。 “我想起来清楚了?” “你知道白家为何能要挟老将军了?” “你说的没错,就是要挟。” 白青山带着尽欢,两个人来到了书房。 “这些事昨天我给你看的那些情报,其中有一件事提起,老将军和白家的一个下人接触过。” 尽欢将那封情报翻开。 “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呀?白家和老将军接触,定然是有猫腻的,但是这次应该是没什么关系吧?” “不对,你看这里。” 信上写着:田老将军身体不适,由白家下人白聪代表白家家主进行探望,老将军接见白聪之后,却并未留下礼品,遣人送白聪出府。 “这有什么问题?白聪有问题?” “有问题的不单单是白聪,你看这一句,白聪代白家家主进行探望,现在白家家主,是我父亲,白聪的父亲,是我父亲的长随不假,但是白聪因为犯了些事,被我父亲驱逐了核心的圈子。” “你是说,和老将军搅和在一起的,不是你父亲?” “这就是这件事的诡异之处了,我父亲驱逐白聪的时候,正巧是我和家里翻脸的时候,那时候我自顾不暇,对于白聪犯了的错误,也没有时间去理会。 而没有道理,一年以后,我父亲会叫白聪去拜访,除非我父亲身边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了。” “能说说你和你父亲感情如何?” “我们父子两个,用完祖父的话说,就是最像的,我父亲劝我祖父出仕的时候,我也是同意的,不知道是不是权势迷人眼,我父亲出仕之后,行为愈发叫我不能理解。” “只有你不能理解?” 白青山苦笑一声,“还真的是只有我,我二叔十分支持我父亲。” “两人关系好吗?” “如何不好?在我因为丁刺史的事情和家里吃产生分歧,也是我二叔和我父亲一力做主,将我逐出族谱。” “你不是嫡长子吗?” “又有何用呢?”白青山自嘲一笑。 “我觉得,可能是一叶障目。” “什么意思?” “有没有可能,你的父亲被人掉包了呢?” 尽欢并不是无的放矢,是有一些江湖人做这些损阴德的事情。 “这也太荒谬了。” “先不说我为何怎么想,就说你父亲,氏族培养嫡长子,基本都是下一任家主,多少氏族的下一任家主,就算是犯下弥天大祸,那也是不会被放弃的。 比如云州齐家,齐家嫡长子,连生育能力都丧失了,齐家还是替他纳妾遮掩,怎么能因为一介刺史而信念不合,就将你赶出家门呢?” “那也太荒谬了,之前白家退隐的时候,我们全族生活在一起,很多人都见过我父亲,假的如何能瞒住这么多人的耳目呢?” “东洲府有一些人就可以,那些人为了谋利,将一些小孩子从小培养的机灵又懂事,随后送往各大高门显贵作为家仆,万中无一的概率成为家中公子哥的长随,多年后成为心腹,这样时间长又天衣无缝的筹谋,就是为了能够有一天能够李代桃僵。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和家主保持同样的身材,也有很多人,因为身高不符,中途就放弃了。” “竟然还有这样离谱的事情?” “为了钱财,怎么能算是离谱呢,不过这些事情多发生在商贾之家,因为利益丰厚,还没有听说氏族有被这种方法算计的。” 白青山却彻底沉默,他心中那一缺了一环,好像是被填充完整了。 “白聪的父亲,也就是我家的管家,在我从豫州回京之前,去世了。” 白青山的脸色灰败,他从豫州回京城之后,因为想要对丁刺史进行审判,而和二叔发生了矛盾,杜家,还有崔家,都站在丁家的背后,二叔并不想和他们有嫌隙。 所以这件事就僵持住了,原本以为父亲会说一公道话,但是父亲因为这件事暴怒。 “我父亲曾经因为我非要在丁家的事情上给豫州百姓讨一个公道而和我大发脾气,那时候觉得有些异常,但是我只是觉得,白伯父去世,我父亲有些难以接受而性情大变。 包括我二叔也是这样和我说的,我也没有多想,我那时候想要证明自己,运用了一些律法,还有一些别的手段,硬是将丁刺史下狱,而就是因为这件事,崔家和杜家,和白家的关系越来越僵。 我也是因为这件事,和家中决裂的。” “没想到竟然这样荒唐。” “我先说我刚才想说的话吧。” “你说。” 尽欢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我觉得,白家控制老将军,应该是因为老将军的儿子,最小的儿子,好像还活着。”白青山查到了白家京城去药谷送吃穿用度。 药谷的谷主是祖父退隐的时候结交的至交好友,白家只有重要的人手上的时候,才会送去药谷疗伤。 “这个答案,也很荒谬” “是啊,白聪去田府没多久,就拿着很稀有的赤金藤,送给了白聪。” 尽欢接过来信纸,多看了几眼。 “田家不仅没有动机,就算是有来往,也不必如此藏着掖着。” “如此来说,那么这件事就很诡异,老将军一生忠君爱国,你说他会为了儿子让步?” “忠君爱国?忠的是谁呢?”白青山瘫在椅子上,今日的不管是哪个,都足以叫白青山的世界坍塌。 “你不要太伤心了,我刚才说这件事,还没有经过验证,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查。” “这件事暂时不需要查,咱们需要验证,药谷养伤的神秘人,到底是不是天老将军的儿子,还有,那些官眷们被关的位置,也差不多能定下来了。” “你不要如此压抑自己,这件事,完全就是一码事,如果你想面对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查!” 尽欢心软的时刻,少的可怜,几乎仅剩的怜悯,一次是用在了遇王绯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用在现在。 她不明白,就这样一个温柔的书生,叫她罕见的动了恻隐之心。 第214章 探药谷 “这件事,暂时不需要你去处理,药谷那边,我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将人都叫出来,出来干活了。” “欢姨,你竟然也来了!”张竞如很兴奋。 “小丫头,胆子很大。” “我母亲和哥哥还好吗?” “挺好的,你哥哥现在也在秦州,等你做完事回去,能看见你哥哥了。” “太好了!” “你就是单钰?” “回欢娘子的话,属下是。” “春娘很是喜欢你,你可不要叫她失望哦。” 单钰的脸色突然变得很红。 “现在,关于老将军的事情有进展了,现在,要分配一些任务。” 大家都看了一眼白青山,白青山无力掩饰自己的外泄出来的情绪。 这次任务的领头人是白青山,大家自然是需要等到白青山说话了才行。 这就是王绯给所有和她一起共事的人定下的规矩,不管是职位如何,只要是有负责人,那么一切事宜都是负责人说了算。 “听欢娘子的。” 众人都点点头,对此表示了解。 “单钰,你去将老将军的出身、生平以及家中亲人,不论是死是活,都需要查清楚。” “是。” “如儿,你和盛娘子一起,将白家,白家二爷、白聪、以及已经去世的白管家,都需要查清楚,没有方向,每一件事都需要查。” “是。” 药谷的事情,尽欢自己去查。 “好。” 尽欢对屋里人并未没有说明刚才和白青山讨论的细节。 “现在就去,天黑咱们还在这里交换各自的获得的消息。” “是。” 等人都出去了。 “今日你就在后方镇守,我要去药谷了,你和我说说详细的细节。” “我和你一去去。” “可现在易容,来不及了。” “不必易容,这件事需要我当面来做。” 尽欢站在白青山对面,对于这样的答案,心中了然。 “走啊,那就一起。” 药谷在于京城外的神农谷里,进谷的路艰难崎岖,两人弃马步行。 “之前你随你祖父退隐的时候,也是住在山里吗?” “没错,我们白家老家就是京城,并非像其他氏族那样,出身其他州府所以祖父选择退隐的时候,我们就选择了神农谷。” “这里是个好地方。” “是啊,现在连年灾祸,这样好的地方,已经不多见了。” “可惜,没能一直退隐到最后。”尽欢也觉得有些可惜。 “非也,是祖父和我没有想清楚,白家想要的平静,靠退隐山林是不能得来的。” 白老先生,在文人心中地位很高,这也是白家一出仕,就能获得这样大的支持的原因。 身怀这样的宝藏,如果没有保全自己的力量,是很难独善其身的。 “你有没有后悔?如果那时候你主动出仕,是不是就可以占据上风。” “或许有些后悔,对于白家的算计,早就已经布局了,而我们身处危险之中,却丝毫不知情。” “后悔也不是什么坏事,人生就是很多遗憾的。” “你也有遗憾吗?” “当然有,我的出身,放在这时间,虽然不能算是最底层,也算是下九流,我对于家里人没什么印象,但是教导我的师父,死于我之手。” “竟然是这样。”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白青山的语气平平。 “你不觉得我伤天害理?” “要是这话,你在豫州的时候对我说,那我或许会觉得你有违人伦,但现在你对我说,我觉得,或许是有隐情的吧。” “到也不错。”尽欢并没有说是什么样的内情。 “前面就是药谷了,咱们过去敲门。” “不可。” “药谷的师父和我相熟,为何不可?” “现在都能和你二叔合作,咱们还是小心一点。” “咱们从药谷后面进去。” 白青山现在的接受程度很高,所以两人从药谷后面潜伏进去。 “药谷很多年前,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贩夫走卒,都是无条件医治,而药谷却在这种善心中差一点灭谷,从那以后,药谷就不叫外人进来了,每一年,会放一批郎中下山游历,这就是现在大家对药谷的印象。 所以,现在药谷里没有病患。” 所以才会被白青山察觉到不对。 “应该在那边的那个院子。” 白青山小时候常和祖父来药谷做客。 “咱们过去看看。” “走。” 两人偷偷潜伏进去,但是无法离得太近,只能在院子外面的老树后面隐藏住身影。 “你看。” “那些小药童都在熬药。” “竟然需要这么多的药?那还能活着吗?” 白青山对于药谷的了解,只有一些皮毛。 “这样的药,应该是解毒的。” “咱们得见到里面的病号。” “我去将人引开,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现在不行,药谷有规矩,一旦开始熬药,就算是死,也不可以离开药炉。” “那咱们等一下。” 两人从晌午过后一个时辰,一直等到太阳快下山。 “几桶水就熬成一碗药?” 尽欢心中有些没底,她行走江湖,还没有见过这样难解的毒。 “就是现在。” 那些药童喂过药之后从药谷撤出来。 “我去了,你看好时间。” “谁在那边?”尽欢故意一个鹞子翻身,惹出来一点动静,随后几个药童奔着尽欢追去。 白青山抓住时机混进了院子。 “你还好吗?” 白青山在屋子里见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男子,面容苍白,形如枯槁。 “你是谁?” 每日只有喂药的这段时间能清醒一段时间,田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外面的人了。 “您是老将军之子?” “你认识我父亲?” “算是吧,我有个朋友,现在和老将军在一起。” “我父亲还好吗?” “还好,就是旧伤复发现在正在养伤。” “之前很抗拒养伤的,一直固执,现在怎么肯了。” “或许是想要活的时间长一点吧。” “是我拖累了父亲。” “我想问你为何在此呀?” “我父亲将我托付给白世叔,在此养伤治病。” “原来如此。” “那你是谁?为何鬼鬼祟祟?” “我是白青山。” “原来是白世兄,失礼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不必多礼。” 白青山应该可以确认,田丰对于这些事情,应该是不知情的,白青山并没有多言。 “原本我是已死之人,你叫你朋友劝劝我父亲,不要在执着了。” “会的。”白青山的语气有些哽咽,他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第215章 蒙在鼓里 白青山想要走,却听见有人破门而入。 回头,却看见尽欢被扔在地上,对面的人,见屋子里还有一个。 “好啊,竟然敢在药谷作乱,走,跟我去见谷主!” 白青山也未反抗,他知道尽欢为何不反抗了,来者不是白家人,那就暂时还没有反抗的必要。 两人跟着药谷的人去见了谷主。 “见过上官伯伯。” “青山?”上官烨是药谷的谷主,在此经营多年,和白青山的祖父是忘年交。 “侄儿给伯伯添乱了。” “你没死?” “还没。” “快起来,为何回谷也不说一声,还要偷偷进来。” “我是来田老将军的儿子的。” “你父亲和你说了?” 尽欢和白青山对视一眼,尽欢微不可闻地摇摇头。 “我还不知道,我才从梧州回来。” “你父亲也是,你祖父刚去世,就将你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历练,那边不太平,听说有股叛军以前朝遗孤的名义在作乱,这次回来,就别去了,你父亲要是不同意,我去找他。” “伯伯,不用操心这个,我想问问,为什么老将军的儿子在您这里养伤呀?不是说,咱们药谷不留外人的吗?” “这不是你父亲求我,老将军戎马一生,家人都去世了,就剩下这一个独苗,还中毒无解之毒,我便留下了。” “原来是这样。” “你个小崽子,怎么还偷偷进谷?” “这不是偷偷回京的,还没有回家,想着在您这里躲两天,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外人,我就进去看了看。” “新来的弟子,不认识你也是正常。” “您又有新的弟子了?” “对,其余的,大师兄们带着下山历练了。” 尽欢眼神有些变化。 “这位娘子是?” “这是我一个朋友。” 白青山故作害羞。 “行啊,你比你祖父还有你父亲都要厉害。” 上官烨自然知道,年轻人嘛,芳心未艾。 “如此,你们两个都在谷中住下吧。” “多谢上官伯伯。” “我叫人带你们下去安顿一下。” “不用,就刚才的师兄很好,我还是住在原来的院子,不用伯伯费心。” “也行,那这位娘子,就住你旁边的那个院子,有事情,找刚才的那位师兄,陶子耀。” “侄儿告退。” 白青山带着尽欢出来,那位陶师兄,已经不见人影。 “一定是白家安排过来的,赶紧找!” 白青山带着尽欢在药谷里翻找。 “在那里!” 尽欢看见信鸽飞起来,连忙一个飞镖过去,鸽子被射中倒地。 尽欢和白青山朝着信鸽起飞的方位追过去。 终于将人抓到。 “咱们去那边的小院子。” 两个人将院门关上。 “说,谁派你来的!” “你们两个,为何要在药王谷放肆!” “你认识他?”尽欢将人绑住,扔在了地上。 那人转开脸,不理会尽欢的问题。 “看来是没认出来你了,应该是白家安排在谷里的,发现了咱俩之后并未认出咱俩的身份,而是带去见谷主,想叫谷主处理咱们两个,但应该是偷听了咱们的谈话,认出来你是白家人,发觉不好才跑的。” “应该是,他应该还有同伙,现如今咱们俩的当务之急,就是将他的同伙翻出来。” “说,你有几个同伙。”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叫陶子耀,是谷主的徒弟,你们俩放开我!我要去见我师父!” “我就喜欢你这样嘴硬的。” 尽欢从腰间抽出来匕首。 “白先生,要不要回避一下?” “没有这个必要,必要时,我可以自己动手。” 尽欢深看了一眼白青山,然后拿起匕首,将人拎到了耳房。 “一会忍住了别叫。” 尽欢冷面看着陶子耀,像是看一句尸体,看的陶子耀打起寒颤来。 尽欢手起刀落,匕首插进陶子耀的手臂中。 “你应该是假冒了陶子耀的身份吧?见你这手上老茧,不像是学医术的,倒是看着像一位死士,你说说,死士要是不会功夫的话,是什么下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陶子耀并未喊出声,汗珠子从脑门上滑落。 “别演了,正常郎中被捅一刀,根本不是这样的反应,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应该是白家雇佣来的吧?还是氏族豢养的死士,如此不中用了?” “不是白家的死士。”白青山可以确认。 “看见没,还不说吗?你出身哪里?东洲府?那有没有听过尽欢,这个两个字?” 那人眼神瞬间变了,原来带着的分不屑,现在都变成了恐惧。 尽欢这两个字,对于东洲府年龄稍微大一些人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 “不可能…尽欢不可能如你一般年轻。” “是啊,也不是谁都会像老娘一样,区区十五岁的时候,就在东洲府一堂、一堂的灭门。” “杀了我吧。”陶子耀引颈就戮,闭上双眼,等着女魔头取他性命。尽欢嗤笑一声,并未取他性命。 “你还挺忠心,白家用什么来说服你的?” “我全家人的性命。” “行了,不难为你,你现在想要怎么做?” “在药谷若无其事的潜伏。” “真的陶子耀呢?”尽欢并未说行还是不行,只是追问陶子耀的下落。 “被杀了。”尽欢点点头。 白青山一脸的愤怒,他的愤怒不是对着假的陶子耀的,而是白家。 白家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谁吩咐你做的?” “白聪管家。” “他一个管家,竟然有如此权力?” “白聪管家,在白家,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连白大老爷,都对他疼爱有加。” “狗屁倒灶的东西。” 尽欢的眼神变得凶狠,素日里被她可以隐藏的杀气,好不掩饰的释放出来的时候,连白青山也有些畏惧。 “我去将那个白聪,杀了。” “不可!太冒险了。”白青山对此,倒是没有多生气,最生气最失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只在乎白大老爷是不是他的亲爹。 如果是真的被替换掉了,那么父亲一定是死了,白青山想到这里,有些无法接受。 “这件事不现在做的话,那么久没有做的机会了,现在白聪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是现在动手,他不会有防备。” “应该有防备了吧,这位不是说,他还有别的同伙。” “是啊,还有别的同伙,一起杀掉好了。” “不可,欢娘子,不是劝您收下留情,而是,我们每日都需要和白聪管家联络,并且每日都是不同的人联络,要是,少了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联络的方式。” “他还挺怕死,这件事我做定了,都不必再劝我。” 尽欢看着地上的人。 “在白聪死的时候,我可以帮忙问问你的家眷,但是需要你保证白先生的安危,这个生意做不做?” “多谢欢娘子。”陶子耀被捆绑的不成样子,但还是给尽欢磕头。 第216章 王绯的诚意 白青山还想阻拦尽欢。 “保护好你自己,这件事,等我得手了之后再来找你。” “你们寻常在什么地方能见到白聪?” “十里铺子,他身边有很多的死士。” “我知道了。” 尽欢就这样走了,白青山将陶子耀松绑。 “这里是药谷,你这点伤,自己处理吧。” 白青山对于没什么好脸色。 幸亏在来的时候,就已经传信给元春了。 王绯近两日过得非常平静,她会在下午的时候,去老将军的书房和老将军说说话,就算是不说话,也扮作侍女,安静的在书房中看看书,甚至于有的时候,还能处理自己的公务。 “哼,你在这里倒是清闲,老夫两日后,就要回到秦州战场了。” “秦家催您了?” “这不是废话?”田老将军乜了一眼王绯。 “能够休养到现在,那是因为老夫从没有因为旧伤而退缩过。” 王绯听懂了言外之意,朝廷拿不准老将军是否是真的旧伤发作。 “如果您想将旧伤弄得逼真一些,我有很多的办法。” “知道你本事大,但是不必了,对于将军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战死沙场。” “我不这样认为,老将军,不管是将军,还是英雄,我们都得接受,他们有一天会老去,会变成平凡人,不必如此自我苛责。” “你年纪轻轻,并不懂这其中的难处。” “那也是能理解几分的,就是世人,不接受美人迟暮一样。” 老将军看了一眼王绯,但是并没有继续往下说,换了一个话题。 “你如此通透,大张旗鼓的带人来和谈,随后又在东洲府失去踪迹,现在很多人都以为你死了,包括秦州的人,这也是你的计谋之一吗?” “和谈一事,瞒是瞒不住的,两军看似都治军严明,但是只要是军中的消息,传到各方势力的耳朵里的速度,也很快。 既然想诚心和老将军谈,自然是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保证咱们的谈话,不被任何人打扰。” “倒是托你的福,秦家派了一波又一波的死士,来东洲府追查于你,我府上,倒是清净了不少。” “不管是秦家,还是张家,我都不希望他们来过度的参与进来,这件事,只关乎于,我能不能找得到,秦家要挟您的软肋,以及,您是否认同我的观点。” “小丫头,话还说的猖狂了些。” “非也,这话听起来狂妄,是因为您的决定,举重若轻。” “倒也还是个马屁精。” “这些都不重要,况且老将军还欠了我人情。” “什么人情?” “我要是不将秦家官眷这件事抖搂出来,您想想,秦家会不会痛下杀手。” “杀了人,就没有威胁老夫的手段了。” “自然不会叫您知晓,您是武官之首,您还不了解氏族的手段吗?” “你们查到冯家头上了?” “氏族之中,您只和冯家关系尚可,自然是会先查冯家和您的关系。” “你们怎么说动冯家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真是好大的口气!” “您别生气啊,不是我们的口气,是豫州顾家的。” 老将军不理解。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扮成顾家人去和冯家接触的。” “好厚的面皮,这样的事情你们也做的出来?” 老将军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发现一个年轻人,能像眼前这个,这样滑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冯家现在还能庇护一些没落的氏族,但是总有一日,无法与皇位上的人抗衡,自然是需要另谋出路。” “你既然要和氏族斗法,为何还要拉拢冯家?” “让氏族不存于世,也并不代表我对所有的氏族都赶尽杀绝,只要他们不是氏族,或者手中的权力、资源被削弱,我无心管他们要做什么。” “你这样的说法,倒是新鲜。” “不是一些雕虫小技,老将军,晚辈尊敬您的为人,也就不和您继续兜圈子了,京城那边传来了田丰的消息,我愿意用田丰的安危,以及,官眷们来换您支持我们。” 老将军瞪大了眼睛,在王绯说起田丰两个字的时候,杀气犹如实质,王绯除了被土匪掳走的时候,这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你倒是说说,田丰的事情你们怎么查到的?” “帮我们查的人,有一个,是曾经的白家嫡长子。” “白青山?他不是死了吗?” “谣言,他还活着。” “你倒是很有手段,连曾经的白家嫡长子都能被你们蛊惑。” “不是我蛊惑的,是白家不给他留活路,白青山他正直,曾经为了处置贪官污吏和白家闹翻,从而去了梧州当县令,还是我将人给绑了。” “这倒是不清楚。” “是啊,这些事情大家都不清楚,就像是您不了解白家一样。” “如今也还算有时间,你来说说,为什么说老夫不了解白家?” 王绯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关于田丰的事情,都是基于白青山的猜测,王绯心中不是很有底。 但现在必须稳住老将军,叫他和她们站在同一个战线上,不然等回到战场上,就是得真的血流漂杵,真刀真枪的分胜负了。 “自然是您一腔赤诚,不该被白家利用了,提起您的威名,大家都知道您,田家满门忠烈,当初五个人儿子,都在战场上战死,但是只有最小的田丰,在您带着和句人打仗的时候,受伤被掳走,随后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但是没想到他留有一线生机,但是却投靠了句人。” “你要知道,按照你现在掌握的信息,老夫很难活着叫你走出这个屋子。” “这些不要紧。”田丰战死在和句人的战役中,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后面的,就是王绯按照逻辑往下顺的,看老将军的反应,当真是这样。 “所以你的内心纠结,儿子投敌,按照您原来的想法,是应该处死的,但是你只剩下了这一个儿子,所以您带去药谷求药的时候,却被白家发现了。 白家以此要挟您,叫您不得不为了白家和秦家卖命,您也做好了打算,想死在战场上,以身殉国,保证田丰的安全。” “没想到你竟然查的这么快。”老将军的眼神变得浑浊湿润,他想念自己的儿子,但是现在父子两人,却无法厮守。 “老将军不要误会,我没有看不起您活着田丰的意思,我也说了,那些对英雄的期待,是世人之期待而非我之期待,每一个人都是平凡的,都是血肉之躯,您不必理会白家对您说的。 想必是对您说,您愧为大将军了吧?”王绯能想到白家,是如何打压和给老将军洗脑的,她对这些事情,看的要比旁人简单一些。 这世道就是:对于圣人的要求,是不可以有瑕疵,对于恶人的要求则是回头是岸,这样的事情王绯不愿意去评价,但是她不想看见老将军在白家给他画下的藩篱里挣扎。 “你既然已经知道,那就赶紧回秦州吧,不必因为这件事和老夫多费口舌,你最好赶紧走,省的等老夫反悔,杀了你灭口。” “我知道,您不会是这样的。” “何以见得?” “你就当是直觉吧,说两天就是两天,白家和田丰,一起都给您个交代,就算是晚辈的诚意。” “拭目以待了。” 第217章 田老将军的承诺 王绯的计策是有效的,王绯既然有本事在京城搅弄风云,那么说明,或许她真的有机会能够解决田老将军的心头大患,如果和京城氏族相比,田老将军还是喜欢和王绯合作的。 毕竟白家的做法,老将军心里是有数的。 王绯看老将军暂时没有走的意思。 “拜见老将军。” “你又来干什么?” “事关紧要,您看中京城的事态发展,我愿去京城亲自去把控这个风险。” “你应该是知道京城现在有多危险的,你愿意亲自涉险?” “舍我其谁。” 王绯在逼老将军给出来一个态度,如果是老将军诚心合作的话,那么王绯去京城,自然是一本万利的东西。 “看来,你想让老夫给你个承诺了。” “老将军说的不错,老将军,左不过是两日的时间,您愿意等的话,不管我去不去京城,咱们这件事都有解决的余地。” “现在是晌午,后日下午,我启程回秦州,你看着办吧。” 王绯得到老将军的承诺,自然是心中有数。 “你想好了?” 方堃等在王绯的门外,这几天,王绯没有追问方堃,关于忠君爱国的顺序,他是如何考虑的,但是王绯每日都会和方堃说明,和谈一事的进度。 “我想好了。” “你怎么选?” “我选爱国,您说的对,君主并非完全贤德,我等读书多年,或许是被愚昧了,我应该心怀天下的百姓们。” “好啊,你能想到这一点,我很欣慰,现在事情迎来转机,我现在要去京城,你要留在这府里,老将军或许会召见你,一切你做好自己就行。” “可是这次和谈,我还没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你有勇气和我一起来,就已经是很有用了。” “那老将军要和我说话,我如何应对呢?” “照实说就行,不管问什么,你就按照事实说,除了军情不能透露,其余的都可以说。” “是。” 王绯原本就没打算教授方堃关于和谈的技巧,带方堃来的意思,除了故作迷障之外,还有就是真诚,是最能打动人的。 王绯很快联系九御堂的人,赶往京城。 白青山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看见尽欢的身影。 “我回来了。”尽欢突然出现在白青山的身后。 “如何,你还好吗?” 白青山回头,看见尽欢,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现在去给你拿药。” “行,我在屋子里等你,不要惊动任何人。” “你快躺下。” 好在是在药谷,很快就拿来一些外伤药。 “你们白家实力不俗啊。” “你和白家死士对上了?” “没错。” “我对这个不是很了解。”白青山边给尽欢上药,有些愧疚,他那时候太过于理想化,关于家族里的这些俗物,他都没怎么理会。 “你和你祖父也太好骗了,这样的死士,根本就不像是断代的样子,氏族需要付出高价养着的。” “我们那时候诶怎么注意过。” 白青山有些,不好上手,尽欢伤到的地方,不太好将衣服剪开上药。 “这时候就别顾什么君子之风了。” “冒犯了。” 随后白青山将尽欢受伤的地方都掀开,小心翼翼的将衣服都剪开才看见内里的伤到底有多重。 “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杀了白聪。” “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还有一件事,我得和你坦白哈,我重伤了现在的白大老爷。” “你怎么能如此冒险?” 尽欢顾忌大老爷万一真的是白青山的亲爹,在交手的时候,最后一刻留了一线。 “你别生气。” “我不是生气,现在,咱们这些人都不能出事,你为了杀白家,而搭上自己的性命,怎么犯得上呢?” “我这不是看到了机会,不忍心放弃,错过了这次,等咱们下次正面交锋的时候,那就更难办了。” 白青山看尽欢的伤口,都不忍心直视,全身都是刀割的伤口,严重的皮肉都已经外翻了,很多都是旧伤口上面叠加新伤口。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死心塌地的追随你家春娘子,你为了什么呢?” 白青山一直都不明白,尽欢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为了什么,这都不重要了。” “既然不想说,那就不必说了,你忍着些,我现在给你上药。” 尽欢这些伤口看着吓人,其实是一个人对战很多人的无奈之举,不能避免受伤,就只能将不要紧的地方送出去,保住自己的要害。 “咱们今日得下山,还得去和竟如还有单钰看看他们那边进度怎么样了。” “你这样不能下山了吧?你在山上养伤。” “别了,白先生,现在咱们最大的底牌就是你,你在山上,隐蔽行踪,我下山去调人。” “不行,要是真的如猜测那样,白家会满世界的找你。”白青山了解白家的记仇程度,别说吃了这么大的亏。 “对了,我和你说一下今日的情形。” 尽欢今日下山之后,按照陶子耀的描述的,尽欢在十里铺子碰见白聪约了不知道是哪个权贵商议事情。 尽欢潜伏进去,里面的保密性很好,所以尽欢只能等一个机会。 好在运气是站在尽欢这一头的,两方好像是没有谈好,所以僵持住了。 知道所谓的白大老爷进场,大老爷和那人聊的也不算投机,但是对面的人畏惧大老爷的权势,所以打算忍了这口气,答应白聪提出的条件。 这些都是尽欢看几个人的动作和姿态才出来,毕竟她听不见对面的人再说什么。 就在对面要走的时候,尽欢冲出去,第一件事就将刀扎在白聪的胸口上。 “来人,有刺客!” 尽欢靠着出其不意,取了白聪的性命,但是顷刻间就被围住。 “给我杀了他!” 白大老爷十分愤怒,看着尽欢,恨不得将人剥皮拆骨。 便是吩咐了人活捉。 “所以也就给我了机会,重创了大老爷之后,我就逃出来了。” “今日我和谷主说了几句,田丰现在还带不走,他中毒很蹊跷,不能离开药谷。” “我说怎么药谷里这么宽松。” “现在咱们如何做才能带走田丰呢?” “田老将军想要的是田丰安稳的生活,而不是离开药谷,咱们只要能保证,田丰的身边不会伸进来白家的爪子就行。” “到时我魔怔了。” “现在白聪被杀,大老爷被重创,药谷这边可以缓几天了。” “那你休息一下,咱们现在就下山。” 第218章 找冯家帮忙 两人算是达成了一致。 “今日下山的时候,估计白家会到处通缉我,身份倒是好办,能查到的都不是我,我长什么样子也没看见,最不好弄得是这一身伤。” “你能求一点药遮掩一下我身上的血腥味吗?” “我去找谷主。” “上官伯伯。” “青山,你怎么来了。” “伯伯,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 “你说。”白青山深夜来访,身伤一股血腥味,上官谷主觉得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太好。 “我的父亲,可能是被害了。” “你说什么?” 白青山将关于白家的真相、以及猜想,都和上官谷主说了。 “竟然有此事?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上官谷主听闻之后,整个人处于一种震惊的状态。 “上官伯伯,这件事和您说的意思,白家现在善于弄权,不顾百姓的死活,而田丰就是田老将军的软肋,希望您能好好救治,万不能叫白家人得手。” “你放心,这件事我也会去叫人查证,药谷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万不能被人如此玩弄。” “多谢伯伯,我还需要一些掩盖血腥气的药粉。” “有人受伤了?” “对,是和我一起来的女子,现在我们需要下山一趟。” “也罢,快去快回,这谷里还是能护住你们的。” “多谢伯伯。” 尽欢和白青山在宵禁之前,下山去了。 “做什么的!” “回官爷,我们拜佛,耽误了一段时间,才下山回家来。” “半夜拜什么佛?到底是干什么的?” “回官爷的话,我们两个人成婚一年余,还没有孩子,有些着急,所以去了白山求佛,那里求子更加灵验。” “求子?倒是听说白山更灵验一下,还得是太阳下山之时求,不过你不能有孕,不会是你这夫君不行吧?来叫爷爷瞧瞧。” 那官差看尽欢貌美,动了调戏的意思。 “官爷你说笑了,我家夫君过几个月就要科考了,才熬的这么虚弱。” 尽欢拦住白青山想要往前走一步的意图。 “这样啊,赶紧走吧。” 那个官差挥挥手将两人赶走了。 “真晦气,这半夜不睡觉,找一个受伤的男的。” “是啊。” 两人走开一段路,白青山问:“怎么就放过咱们了?” “白家拉拢今年参加科考的学子,他们就没有那个兴趣了,本来就是嘴上痛快几句。” “谁!” 尽欢警觉起来,刚要动手,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女子。 “是我。” “春娘子?” “走啊,别在外面说话,不安全。” 一行人回到了落脚的地方, 单钰和张竞如一直在等着,单钰拦住了想要出去寻找的张竞如。 “你现在出去找,等他们回来,我们又去什么地方找你呢。” “回来了!”张竞如听到了动静。 “师父!” “熊孩子,见到你师父,别人都入不了你的眼是吧。” “欢姨,你受伤了?” “倒是也不是全然都没有良心。” 一行人进了屋子。 “都说说,现在是什么进展了?” “白老将军那边还和咱们谈吗?” “谈,咱们还有一日半的时间,后日下午,老将军回秦州。” “我们这边关于官眷的位置锁定了,但是仅凭咱们几个,可能无法将人救出来。” “我们这边也将老将军的出身以及家中亲人关系查的差不多了,按照欢娘子给的信息,这个田丰确实是老将军最后一个孩子,而且因为老来得子,老将军原本对孩子就比较溺爱,还有官眷的身份我也大致查了查,都是老将军心腹的亲眷,很多的心腹,都已经不在了,薛副将的家眷,不在身边。” “竟然是这样。” “田丰那边呢?” 王绯赶了一天的路,整个人疲惫不堪,但是面上并不显。 “白家的情况比较复杂。” 白青山挑了一些重点说。 “那这个白聪或者是白管家身后应该站着的还有别人。” “这个时间紧迫,暂时查不出来。” “药谷那边,田丰的性命,可有大碍?” “不算是乐观,听闻中的毒,很是难解。” “药谷需要单独保护起来了。” “咱们现在在京城还没有这么多人。”尽欢当初在京城安插人手的时候,考虑到这里氏族死士多,所以为了不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所以比较低调。 “我从东洲府,调过来很多人,现在就在城外。” “还是得是你。”尽欢夸赞,心中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如果她手里没有可用的人,她就比较担忧。 “咱们现在要定下来,关于田丰和家眷怎么弄。” “家眷营救出来,必然会惊动白家,咱们现在对白家怎么处理?”张竞如觉得掰开定然不会轻易松手。 “没错,但是并不能和白家动手,时机还不对。” “咱们要做的是,尽量不要惊动白家。” “那就只有偷偷将人救出来,但是也很难,这么多人,悄无声息的出京城,还是要在白家的眼皮子底下,想想就比较难。” “还有药谷,现在白家发现不了官眷,那么药谷一定会被看管起来,咱们要是在药谷打架,其实有一些难度。” “咱们这么多人很难运出去。”王绯对这件事心中也没有底,毕竟这件事太难了。 “官眷可不可以托付出去?”白青山想起一件事来。 “我可以去找冯家,这件事是冯家负责的。” “什么意思?” “药谷那边搞处动静,我去找冯家三少爷来解决。” 王绯看了一眼白青山没有说话。 “药谷那边真的走不了,官眷那边还有空间,但是田丰真的走不了。” “田丰走的话,可能会死在路上。” “不必叫他真的回到老将军身边,只需要和白家没关系。” “那我就上午去找冯家人,咱们在看怎么定。” “官眷那边再去盯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 ”是“。 “咱们现在正值最关键的时刻,大家都需要警醒一点,时间迫切,各自都动起来吧。” 王绯已经快要熬到了顶点,她跑死了两匹马才回来的。 第219章 冯家出手 由于时间紧迫,王绯又不了解细情,所以简短眯了一会起来继续看之前他们整理好的情报。 “你还没睡?” “不是去让你休息?”王绯见到尽欢,有些生气。 “不要生气,我并无大碍。” “说实话,原本是想等你伤好了再说,但是你来了,咱们就坐下说说。” “早知道你要唠叨,我犹豫了好久才来的。” “既然知道,怎么可以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白聪在前,我忍不住。” 王绯听到这句话之后,看了一眼尽欢。 “你不正常。” “我怎么不正常?” 王绯更是稀奇的看了一眼尽欢,按照原本尽欢的性子,她只会说,我不是一直不正常? 尽欢看见王绯疑惑的眼神,也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随后陷入沉思。 倒也不是两个人大惊小怪,尽欢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保持绝对冷静,不然杀戮和高压的环境会叫尽欢失控。 这和尽欢练成的武功有些关系,但是更具体的王绯也并不清楚,只是有一次尽欢因为杀戮失控的时候被自己瞧见了,所以了解这种武功失控的威力。 “但是我今天并未失控。” “或许你能控制你的情绪了呢?” “这怎么可能?原本要不是现在局势这么进展,我都想退居后线了。” “你喜欢白青山?”王绯略做思考之后问尽欢。 “怎么可能?”尽欢下意识拒绝。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随后尽欢喃喃自语。 “这就麻烦了。”随后尽欢又补充到。 “怎么麻烦?” “我没有发觉自己的感情,这难道还不麻烦?” “也说不定是好事呢?” “这件事过了之后再说吧,我来是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官眷,真的叫白青山去找冯景初合作?” “未尝不可,咱们迟早要对上京城的氏族,冯家是什么态度,我也很好奇。” “看来你是真的放下了。” “这不是废话?”王绯突然咳嗽起来。 “都告诉你了,和我说话,要客气一点,看看,遭报应了吧。” “田丰怎么办?” “说实话,你说老将军为了自己的名声,叫田丰隐姓埋名的,还被白家拿捏住了,那咱们要是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老将军肯定心里会不舒服啊,况且你没见到田丰,像是一股风来就能吹倒一样。” “那就是无法去东洲府了。” “可以带尸体回去。” “你们俩都从药谷走了,那边留人了吗?” “留了,我上山之后才发现,之前安插在京城的人,其中一个进了药谷,又被白家收买,这么长时间不传信,也是因为被看管了,我已经嘱托他,什么都不必管,只要看住田丰就行。” “这样还算安稳,但是人弄不走,怎么能叫老将军放心呢?”王绯有些头疼,毕竟老将军现在指望田丰是他唯一的希望。 “那要不带老将军上京?” “你当真以为京城是和咱们一个姓?现在这样,已经用尽了京城的所有力量。” “那咱们怎么办,没什么好办的?” “两人无法移动,怎么见面呢?” “要不,你叫老将军的心腹来看看?就当是给老将军当了一回眼睛。” “你这个主意妙啊。”王绯被尽欢点醒。 “将田丰身边的所有人的关系都打通,安排薛副将上京。” “这个人选好,就说是薛副将还没有养好伤。” “也来不及,现在传信回去,再上京,一牵扯,五六日的光景就没了,京城现在给老将军的压力很大,咱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王绯推翻了原来的说法,这样的说法也是有漏洞的。 “我来的话,将林伯带来就好了。”王绯有些后悔,还是走的太急了。 “现在没有两全之策。” “你去将田丰吧,将事情都说清楚,随后你叫他写一封信,先备着。” “也是一种办法。” 两人一直到天要拂晓,才将自己想看的东西弄完。 白青山这边一大早就走了,约在了一个并不显眼的酒馆,这里冯景初偶尔会光顾,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一两个月总能来一回,也不算突兀。 “见过白公子。” “冯三公子不必多礼。” 白青山连忙将人扶起来。 “这次冒昧前来,是有事求三公子。” “你应该也知道我赋闲在家,现在就是闲人一个,未必嫩个帮得上白兄呢。” “这个自然不会强求,只是求你出手相助,若是觉得不妥,那么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 “什么事?” “我想请三公子帮忙将田老将军麾下的官眷们,从白家的手里救出来。” “白兄是白家嫡长孙,这些事,何必需要外人的帮助呢?” “三公子就别用话羞臊于我了,我这个嫡长子,已经被踢出家门了。” “白家此举很是奇怪,京城众人都在议论,到底是你犯了什么错,才叫白家如同有失心疯一般,将嫡长子赶出家门。” “其中缘由,无法对外人道也,不过三公子,这件事,我用白家的半壁产业来换。” “你还能调动白家的产业?” “自然是可以的。” “成交。” 冯景初无心白青山开出什么条件,对于冯家和白家之间的微妙,隐隐有同流合污的苗头。 这是冯景初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并未和白青山解释太多。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你,你这是准备和潭州来的人站在一条船上了吗?” “没错,我认识一个很重要的人,她的想法很好。” “是九御堂的堂主?” “你认识她?” “并没有见过,但是九御堂的威名还是有所耳闻的,现在来说,他确实很有资格争夺那个位置。” “冯家还要选一位明君吗?” “我对这个不是很在意,就算是选豫州的人,我也不反对。” 冯景初对于这些人都不是很在意。 “建议你了解一下九御堂的人,不要太消极,氏族求生,从后来来说,已经成为了问题。” 冯景初之前和白青山的想法差不多,因为他们都是氏族培养起来的接班人,都是以氏族的利益为重。 但是现在冯景初不这样想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他被迫在梦里面沉沦,对于这个所谓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了,他没有别的力气去思考别的。 反正他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第220章 解决的方法 “身逢乱世,靠个人的力量,很难做出颠覆性的改变,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我就是知道很多的事情并非人力可以更改,才会觉得绝望。” “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带你见见九御堂的堂主,其余的,只能靠你自己想开。” “不必了。”冯景初并不想改变这个世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那就算了。” “今日就到这里吧,我要去给我儿子上课。”冯景初提起自己的儿子表情很温柔。 “那我就不过多打扰了。”白青山原本觉得,春娘子可能就是冯景初当初死去的妻子,毕竟冯家小郎君的眉眼和春娘子实在是太过相似。 而且见春娘子言行,定然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气度,若是说是冯家的娘子,那么也是合理的。 白青山想了一下,还是不在这个关键节点多事,既然冯景初已经帮忙接应官眷们,那么对于白青山来说,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王绯和尽欢这边也很顺利。 “我想到一个办法。”尽欢目光灼灼的盯着王绯。 “你想将药谷的大夫一起劫走?” “你怎么可以这么了解我?田丰是不能断药,但没说他虚弱到不能走的地方呀?上官谷主有个儿子,也是他最好的徒弟,叫上官靖炀,咱们大可以讲这个谷主儿子带走,再说,你那冬医营难道不少老师吗?” “就这么办。” 两人正要出门,碰见白青山回来。 “妥了,冯三公子愿意帮忙,九御堂的人回去将人救出来,然后安置在冯家。” “那这冯家不亚于引火烧身啊?” “冯家的实力不比白家差,咱们可以帮忙弄一些障眼法,自然是能够保全的。” 这也是白青山为什么要找冯家的原因,冯老先生既然能够同意和所谓的豫州顾家合作那么就说明,冯家是看不起秦家的,那么也就只有冯家,能够对抗的了白家。 “我们这边也有主意了,现在就去将田丰,还有上官靖炀都抓起来。” “有些粗鲁了吧?”尽欢想要出言嘲讽白青山,但是想起王绯昨日的话,有些犹豫,难道自己真的喜欢这个书生? 尽欢陷入了沉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想说什么?”白青山看着欲言又止的尽欢,又看了一眼王绯,眼神里都是不解。 “药谷的人情算是我的欠下的,先把人都给我带出来。” 王绯既然下了命令,但肯定已经考虑好了的,既然是这样,白青山也就不在置喙。 一直调动在京城蹲守的人终于动了起来,尽欢终于不在低调掩藏自己的实力。 一时间药谷被盗的消息遍布京城。 “事成了。”在一些酒肆茶馆传递消息的人,将事情办妥的消息传递回去,便离开了,融入人群之中,就如同水滴滴到了河里,没有一丝反常。 “秦州那边,定然是出事了。” “这还用你说?”白二爷看不上面前所谓的什么王爷,愿你秦家也就是京城快要没落的氏族,现在倒是能够耀武扬威起来了,谁不知道秦家是怎么发家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和本王说话的?”这个人是秦五爷,也就是现在的皇上的五弟。 “齐王爷息怒,我大哥现在生死不知,田老将军这边,殿下您得拿个主意。” “将老将军撤回来,然后将那些握在手里的官眷都杀了泄愤。”白二爷得到这个结果,有些颓唐,当初他背叛父亲、背叛大哥,来扶持的所谓的明君,就是这个样子的。 简直就是看不到一点的希望。 “你不同意?” “齐王爷,咱们还是得冷静一点。” “你什么意思?” “如此一来,咱们就没有可用的将军了。”白二爷的眼神里划过阴狠,原本对于田老将军的威逼利诱是很有效果的,既有摆在明面上的官眷们,也有老将军的命根子。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咱们最好是,能够选出来替代老将军的人,然后老将军这一脉,就不必留下来了。” “你这个倒是个解决方法,但是谁能替代老将军?”白二爷闻言也有些头疼,这对他来说,不,是对于氏族来说,都是一个难题,就是没有可用的武将。 “我会派人去秦州的,薛副将现在废人一个,还有位副将姓项,项副将是咱们的人,叫他杀了老将军,取而代之。” “那就这么办,最好赶紧去做,我先回去了。” 白二爷就算不去找人盯着,也知道,定然失去那些烟花之地,听闻现在有喜欢投机取巧的,给这个半路出家的王爷,弄了不少所谓的尤物。 等齐王离开之后。 “去给我找豫州的人,我要见他们的主子。” “是,那咱们京城里的人这些人?管他们做什么,秦家觉得咱们多管闲事,权力过大,那叫他们秦家自己去弄。”白二爷现在烦躁的很。 原本以为他会带领白家走向氏族的巅峰,没想到是现在这样众叛亲离的下场。 “家主,那咱们就什么都不管了?” “也不能真的叫张鹤同真的得力,你去将老将军杀了,随后将这个黑锅,扔在张鹤同的头上。” “可以九御那边…” “乌合之众,不需要管,你去做吧。”白二爷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原本是死士之首,听从父亲和大哥的话,现在白二爷对他也不是很信任。 尽欢也很快感觉到。 “都是一些废物来阻拦我们,白家不管了?” “白家管这件事,才是反常,你以为白家和秦家如同你我一般?” “你这是什么比喻,也不嫌晦气。” “随后一说。” “那咱们得快点。” “晚上就走。” “行。” “找一些人,去保护老将军,还有,顾家那边找人给我盯着,只要是白家上门,都给我弄死。” “行,你现在的戾气还是挺重的嘛?” “你手下的那些人,去灭口的人,回来了吗?” “差不多了。” “人都给我带去秦州。” “你要做什么?” “有些人,也该到了处理的时候。” 第221章 清除队伍 “堂主,人齐了。” “走!” 等到白二爷知道那些官眷也被抓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原来药谷那边都是障眼法,现在连官眷们都被救走了,那么等张鹤同带人兵临城下的时候,他拿什么杀鸡儆猴? 白二爷这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 “你说,药谷那边怎么回事?” “回家主,是按照您的吩咐,将原本潜藏在药谷的人都调动起来,务必杀了田丰和谷主,但是那些人应该是失败了?” “怎么失败的?”白二爷现在觉得,自己的保存实力的方法都是错了,他应该,将那个所谓九御堂的堂主,拎出来凌迟处死。 “他们还是想法太多了,我必须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 白家那些人,还在商量的时候,王绯已经带着人直接回了秦州。 “尽欢,这里是去东洲府的岔路口,你去将老将军带回秦州。” “是。” 三日后 老将军已经态度软和,和谈的事情自然是能够推进下去。 黑夜,秦州军营 没有人能想到王绯现在身处敌方军营。 “既然你人都带回来了,我可以让你们赢得这次胜利。”田老将军有些沧桑,尤其是他见过自己的儿子之后。 “田丰还好吗?” “他不是很理解我。”田丰当初投诚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在又有人来拿捏他为了叫自己的父亲投诚,田家一门忠烈的名声,就如同厕纸一般。 田丰现在身子不好,老将军和这个小儿子也没什么话好说。 “老将军不必这样伤心。” “老夫并非伤心。” “或许您已经不打算活在这人世间,但您要是就此放弃自己,那么遗憾会更多。” “不必多言。” “何必不多说几句呢?”王绯看向了墙上的舆图。 “你太小了,有些事情,并不能翻篇的。” “我最烦别人对我说这句话,老将军,实话说吧,我并不是大善人,田丰现在还是握在我的手里,老将军,您要是出个差错,那么田丰也不必活了。” “你威胁老夫?” “这不是显而易见?不过也不能说是威胁,老将军,您是觉得,我们会看在您的面子上,照顾田丰,但是您难道没想过吗?现在田丰想求得,不过是一个双死的结局。” 老将军闻言很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田丰确实如你所说。” “记得第一天到东洲府的时候,我曾经和老将军讨论过,是忠君,还是爱国,其实这个问题,有些难为老将军,毕竟从军,那就要为了君主的意志而拼命。 今日重新提起这个问题,是我有了新的见解,老将军,您戎马一生,万不能潦草收场,等到咱们追随的君主坐上那个的位置,为了百姓们带来安宁的生活。 谁又会苛责老将军呢?” “谬论。” “老将军,我觉咱们两个可能也有些想当然了,现在这五路府军也不都归老将军管吧?” “没错,老夫现在能号令的动的,只有三军。” 老将军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不想看见他所带领的军中之人,互相残杀。 “我有一个法子,收复所有的人,听老将军的号令。” “听老夫的号令?为何不是听你的?” “我说过,我对于这么多人,没有什么掌管的兴趣,最好的结果是,您能够一手锻造出一支锋利的刀剑,不仅能够平定天下,若是外敌入侵,咱们自然还能够保卫家国。” “此言当真?” “老将军,我对于忠君这件事,不是很在意的话,那么这一切难道还不够通顺吗?” 既然第一目的不是忠君,而是为了爱国的话,那么自然对于兵权,没有什么好执着的。 “你主子知道你这样打算么?” “任何人,都不是我的主子。” “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说说,如何收服这五路府军?” “自然是将其余的将领,都杀了。” “如此有些太残忍了。” “老将军,您不会觉得,现在这件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吧?秦家或者白家,会放过您吗?” 老将军的性子莽直,说白了就是有些理想主义,对于这世间的险恶,认识的还不够到位。 “他们尽管放马过来。” “我却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老将军您有您的使命,我今夜代表,全天下的人,拜托了。” “老夫可受不起。” “明日一早,其余的两位不归您管的副将,就会去世。” “你不该惹上这样的因果的,年轻人,你这样做事,以后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绯知道老将军是为了告诫自己,不要走上一条不归路。 “像是将军的职责,就是为了保卫国土,安宁家园,而我的职责,就是处理一些原本就不该存在的东西,至于我的后果,我并不在乎。” “你没有孩子?” “我有。” “那竟然都不会为他考虑一下吗?” “我要先顾好我自己,至于孩子,他也有自己的路走。” “老夫不该说你年轻,或许你比很多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更加坚定。只要你能保证田丰的性命,我愿意和你走在同一条路上,毕竟,这是她,最后的血脉了。” 老将军仰头,掩饰要落下的眼泪。 “多谢老将军成全。”王绯给老将军行了大礼。 “你不要后悔才好。” 王绯回应这句话的是,一个坚定的背影。 “那些不需要留下来的人都处理掉。” “是。”夏一今日跟在王绯身边,她能够号令之前隐藏在军中的间谍。 “事成之后,所有的人撤出军中,给老将军一定的尊重。” “是。”夏一一直以王绯的意志为命令,就算觉得这件事有些吃亏,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有了夏一的帮助,田老将军很轻易的就将那些不服从与他的都翻出来。 “这些人,给个痛快吧。” “是,老将军。” “将人都给我带出来。” “夏一姐姐,咱们是带活的?还是死的?” “自然是死的,不必留有说话的时间了。” 第222章 投诚 第二天,老将军就见识到王绯的能力,第二日一早,不少的亲兵来报,有四位都尉,五位校尉被杀。 “大将军,还有不少的人,莫名消失了。” “整顿军纪,将军营各处都封死,不许人进出。” “可是,监军即将到咱们营地。” “不论是谁,都不许进出。” “是!” 亲兵下去传信。 田老将军的速度很快,军营很快就被统一起来。 “大将军,春娘子回来了。” “快请进来。” 现在潭州和云州的收成还不错,谢琼芳坐守后方,现在潭州和云州以及周边环境都稳定了。 “见过大将军。” “春娘快起。” 春娘离开了快十天,张鹤同才意识到,王绯对于前方以及后方的稳定。 王绯这次走,有意对于前方战场减少自己的管控,当然是明面上的。 “这次你单枪匹马,就带了一个人去东洲府,有传言说你死在了东洲府,我们的势力无法渗透到东洲府,给你芳姐姐都快吓死了。”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将所有的事计划进去。” “并不是责备你的意思,咱们这些人,从豫州到潭州,再从潭州到秦州,大家都风风雨雨的过来了,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再折损进去。” “多谢姐夫关心。” “无妨,你且说说,老将军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将军已经准备投诚,现在正在整顿五路府军内部。” “既然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张鹤同走到舆图面前,“可燕州与豫州,咱们并未收入囊中。” “取道京城,剩下所有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平定。” “倒也是一个办法。” “豫州顾家现在自己都顾不上自己,等京城平定之后,是战是和,到时候再说。” 王绯将豫州顾家的情况和张鹤同说了一下。 “这么说,顾家两兄弟因为分权的事情内斗了?” “顾家二爷的力量,不足以颠覆他哥哥,不过会拖延一点时间,咱们要趁着这段时间,平定京城。” “那就去做!” “不过做之前,咱们还需要解决一些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 “带进来。” “进来!”来者是夏一。 拎着的人正是钱清潭,钱清潭在王绯离开之后,立刻装乖起来,不仅对张鹤同言听计从,而且最近做事也很漂亮,就算张鹤同并未给他官复原职,但是他也甘之如饴,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 张鹤同对于钱清潭是有恻隐之心的,毕竟钱清潭之前也立过功,他并不想处理这些功臣。 “你犯了什么错?” “大将军,你就这么相信这个妖女?” “到底做了什么,如实说来!” “夏一,你说。” “他勾结秦州城内氏族冯家,不少的军中消息,从他到冯家,在送到京城白家。” “钱清潭,这件事你可认?” “我认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证据呢?” 夏一将来往的书信都呈给张鹤同。 张鹤同看完并没说话,王绯既然能给人抬到这里,那必然是就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大将军,这件事交由您处理,至于秦州冯家,以及白家那边,我来处理。” “拜托春娘了,这边我来处理。” 张鹤同说完之后,王绯并未管怎么处理钱清潭。 “您怎么不问问他怎么处理这个叛贼呢?”钱清潭不仅是传递消息,他用出卖张鹤同的机会,就为了弄死王绯。 “怎么处理,我并不操心。” “前些日子,有个小氏族,逼死了居士,我已经着人去灭门了,至于秦州冯家,夏一,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我这就去。” “估计白家也要来秦州掺和一脚,那么和冯家就是会重新联系。” “那我也一并处理?” “你看着办吧,不是什么要紧事。” 王绯并不在乎这个冯家会怎么样。 “现在将秦州所有的人都撒出去,务必保证田老将军顺利投诚。” “是。” 田老将军投诚的事情,瞬间在中原各地引起了剧烈的反应。 “咱们现在是出名了。”尽欢懒洋洋的,她受伤,白青山和王绯都不让她活动,所以尽欢就打算在这议事堂休息。 议事堂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方堃呢?” 春娘竟然带出去,怎么没带回来? “方堃成了老将军身边的谋士。” “你竟然也舍得?” “自然是赠给他了。”王绯将人送给老将军,自然不是为了安插眼线。 那时候王绯离开东洲府去京城,方堃被老将军留下,施压之下问了很多的话。 方堃有礼有节,对于秦州的事情不能说的一句话也不说,任凭刀剑加身,但是能说的,也坦诚以待,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将军那边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快了。”王绯算算,也就两三日的光景。 “田丰现在比较偏执,你们最好控制好他,先不要给他说一些大道理,相比是接受不了。”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十二个时辰,都看着他了。” “不容有失。” 老将军整顿好军纪。 带着人在秦州门外,列马以待。 “开城门!” 张鹤同、张鹤余等主要的将士都列阵欢迎。 张鹤同下马。 “见过老将军。” “大将军好呀。” 老将军对于这只队伍的掌控力,可见一斑,虽然是来投诚的,但是气势恢宏。 个个士兵并不低迷,一个一个都很庄严肃穆。 “这位就是昭王殿下?” “老将军辛苦了。” “臣等,见过昭王殿下。” “见过昭王殿下!” “见过昭王殿下!” “老将军请起。” “本王已经备下薄酒,欢迎老将军。” “进城!” “这就算完事了?”尽欢站在城门之上。 “不然呢?” “那还算是轻松。” “京城那边气数尽了。” “白家来人了?” “没错,白家现在,准备休养生息,你抽空将京城的人调动一下,叫所有的人,不要掉以轻心。” “我来负责吗?” “白青山现在这样低迷,自然是没办法来做这件事了。” “那就我弄吧。” 第223章 佟四海的要求 秦州在老将军投诚之后整合的很快,张鹤同采取了王绯意思,对于老将军的部下,给予了很高的自由权,而对于田老将军本人,也成为军中第二位人物。自然有人不乐意见到这个局面。 万凤将自己的海山重新整合了一下,还没等趁着王绯忙的没空管他的时候,佟四海就来找万凤。 “那田老将军也不能因为岁数就压我一等,我都已经称王,怎么还能被一个将军压一头?这件事我打听了,就是那个妖女起的头,你赶紧去给我问,不然的话,本将军也不伺候了,我要回幽州!” 佟四海自然不服气。 “大将军您消消气,咱们幽州那边还留守了两万的兵力,要是您想回去,咱们未必没有退路。” 万凤对此心中有数,现在跟着张鹤同做事,佟四海体验到了快乐。毕竟银子是实打实的,他最近捞来的好处可不不少,张鹤同财大气粗,养着所有人,现在佟四海带来的人也有军饷拿。 自然是有数不清的银子进账,至于佟四海本人贪了多少,王绯心中有数,现在还没有越过红线,王绯自然也不管。 这种情况佟四海怎么可能走?毕竟幽州的势力太弱小了,别说张鹤同,就算是豫州都未必能打得过,现在老将军也投诚了,实力简直就是一日千里,这种情况,佟四海更不能走了。 “咱们也不是那么不将道理的人,你先去问问。” “行,将军放心,咱们都是幽州一起走出来的,这件事我这就去问问元春,到底想怎么样?” “就是,您赶紧去问。” 万凤在佟四海期待的眼光中去找王绯。 “春娘子好。” “佟将军去找你了?” 王绯正在翻阅,这段时间,钱清潭叛变,带来的负面影响。 “您真是料事如神,这样的事情,咱们怎么办才好?” “佟将军要走?” “这是说辞,佟将军的考量您应该有数啊,他膝下只有一女,这么多年,小妾无数没有个孩子,就算是能够坐上那个位置,还要传给侄子,怎么可能走呢?” 王绯点点头,不仅如此,当初作为筹码引荐给佟将军的郎中,也就是治疗男子不孕的,都没有到佟四海的面前,王绯想起这一点。 “万先生,您有什么想法?” “你知道吗?原本我追随佟四海,是想要取他性命的,我的妻子,就是死在他手里,他自认为对我有提拔之心,可糟糠之妻的情分我可不敢忘,如果是我的想法,我希望他回到幽州,毕竟现在攻破京城,就算是没有他那些人,也足够了。” 佟四海回到幽州,也没有割据一方的实力,最后额度结局,离不开被诛九族。 “这件事给佟四海一次机会,保持现在的现状,他不能在军中超越老将军,银钱上也不能更进一步了,话委婉一点说,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是,您放心我去说?” “你想要杀佟四海,那是你自己的私事,况且你手握海山,如果想要杀他,早就杀了,我并不在乎你怎么处理他,我现在在意的是你。” “春娘子这话何意?” “之前,你作为佟四海的心腹来对我们多方观察,经过豫州和田老将军的事情,想来你也想的差不多了,要加入我们吗?从某周意义上说,你比佟四海的能量,要大多了。” “真是感动,没想到春娘子这样看重我?只是不知道,我如何加入你们呢?需要海山都编入九御堂吗?” “你若是了解我,就知道我手里定然不知四营和九御堂两个,海山自然也不用加入谁,你只要对我们没有外心就是了,等到有一天事情成了,我愿意叫所有追随我的人,都功成名就。” “可若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呢?” “先生想要什么,不如开个价码,我看看我付不付得起。” “有春娘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自然是忠心的,佟四海那边我去办,至于我的价码,等你能付给我那天,我再告诉你。” “好啊,随时恭候。” “告辞。” 等万凤走了,秦昭从屏风后面出来。 “师父,有人找您说话,我就没有过来。” “无妨,你来。” 秦昭面上挂着忧愁,却因为不想让师父担心而尽力掩饰。 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在军营之中还好吗? “您出去的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好,我现在也能带兵打仗了,原本是从小兵做起的,但是有一次立了功,相父给我胜了百夫长,现在算起来,应该也算做的还不错,现在军中轻视我的人,不是很多了。” “短短几日,就能这样优秀,自然是做得很好。” “是呀,感觉有些人是真心想追随我的。” 秦昭叹了口气,对于这样的情感,只想对自己的师父说个一二,旁人是一句也不敢提及,毕竟他这个前朝遗孤,是立起来当靶子的。 “那怎么还不高兴?” “就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太好了而不高兴,师父,我不敢想咱们真的入了京城,我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结局。” “小小年纪,不要如此忧愁,我自然是已经想好了你的退路。” “我知道师父会帮我谋划,但是师父,您以后会让我随便待在一个深山老林里,叫我避世不出吗?” 秦昭想不到她还能有什么样的一个结局,毕竟他这位前朝血脉,等到新的王朝建立的时候,她自然要像灰尘一样被拂去。 “怎么会呢,深山老林怎么也不会是你的归宿,你现在是男儿,等到有朝一日,卸任,你就是女儿身。” “可是女儿身也不能建功立业,难道师父您想把我嫁出去?” “我不管嫁人的事情,你嫁人最多给你把把关,至于你嫁不嫁人我都不管,傻孩子,心中有事也不和别人说,若是女子不能建功立业,那我何必教导你竟如姐姐。” “您是说,我还有能够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不想待在内宅,也不想嫁人。” “你不想自然没有人强迫你,至于建功立业,也有机会做,不过有些事情我还要筹谋一下,趁着还没入京,军中的情况,你要多关注一些。” 秦昭听懂了自己师父的画外音。 “好的,师父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224章 取燕州 王绯说了一会子的话,有些伤神、 “等一下,将所有的人都叫来议事堂,现在云州那边也安定了,叫你顾叔也来秦州,咱们有些事情,也是需要安排一下。” “是,师父。”秦昭原本的担忧已经散去,心中的包袱,也松快了一些。 “没事多找你竟如姐姐说说话,咱们这个不正经的师门,就咱们三个人,你算是她师姐,很多时候,你要承担起师姐的责任,她性格不算是稳重,你要帮帮她。” “是,师父。” 秦昭既然能被王绯教导这么多年,并不只是因为她只是前朝遗孤。 她隐约知道师父的打算了,王绯作为师父,许多事情上不会叫两个孩子一模一样,并非她不公平,反而是相当公平,有不同则是因为因材施教。 而她叫她试着帮助张竞如,那就是辅佐她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将来竟如姐姐也是公主,公主能站在多高的位置上,但是秦昭对此已经很高兴了。 “快去吧。” “你找我?” 天已经黑了,王绯所有的东西就算是弄好了一半,看见张鹤余进来。 “是我找你,也别在这里说了,我还没吃饭,呢陪我再吃一点。” “都人定了,怎么还没吃饭?” “最近走的太久了,很多的事情我还没弄清楚,自然是要多看一会。” “还在看钱清潭叛变的事情?” “没错,钱清潭这次,带来的损害不小,明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咱们很多需要保密的事情,或许白家那边已经知道了。” “我大哥准备以军法问斩,三日后行刑。” “他原本的心腹都安置好了?” “还是很懂事的,也没闹起来,我大哥亲自和他们谈的,谈好了之后大部分的人都能接受。” “那就好,平常找人看着点。” “这个我交代好了,我将玄武营的一支小队不动声色的放在了钱清潭的老部下身边。” “那就好。” “白家如此棘手?不是说这次白家在你手底下栽了跟头?” “他们家从发达到现在,都几百年的光景了,比一个朝代的时间都要长,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打倒呢,他们自己的内部出了问题,被尽欢抓住了把柄。” “那咱们需要现在监视他们吗?” “没有这个必要,我也不知道冯家的消息传出去多少。” “秦州冯家和妻族舒家,已经闹了起来,你派人去将所有人下狱,已经听闻,两家开始合谋,说要刺杀你。” “不必管他们,不过是我为了秦州选的杀鸡儆猴中的鸡,威慑其他氏族罢了。” “你原本是待在暗处的,现在不仅转了明处,还对氏族痛下杀手,你也知道那些人手底下养了很多得到谋士,那些文人,说你的话,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王绯知道张鹤余还是保守了,或许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些糟心的事情。 “想必是攻击我的名声。这件事并不要紧,我不需要别人敬佩我,我需要的是,别人恐惧我,京中氏族多余牛毛现在能听见的,是一些比较有名的氏族,其余的氏族,或许你都没有听过,但发挥起力量来,造成多大的伤害,连我也心中没数,所以,我需要的是大家都害怕我。” 能够有此名声,是因为王绯将居士逼迫黑火药的配方,而使居士自杀的那个小氏族,全族屠戮殆尽,并且将这件事,宣扬了起来,现在氏族个个人人危之,个个都想杀了王绯。 张鹤余不再劝,他知道春姐姐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坚定的向着目标进行。 “那我知道了,如果需要我帮忙,可以和我说。” “什么时候挥师京城?” “短则十日,快则五日。” “粮草的事情芳姐姐会亲自押送,你找一队稳妥的人,来和方姐姐一起做这件事。” “没问题。” “虽然不知道白家知道了多少,但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现在京城定然对咱们的兵力了如指掌,况且他们还清楚老将军内部的实力,就这一件事,需要大将军格外注意。” “没错,现在京城那边已经从燕州调兵回防京城,听说是秦家那位太子,连夜赶到燕州,将事情谈妥的。” “自然都知道,那么也有一件好事,就是你出兵没有那么多,他也不清楚,不是燕州那边调去京城?何不趁此机会,派人去燕州,将燕州平定呢?” “这个主意妙极,既然这样,那我请兵去燕州。” “不行。” “为何?” “你想要在军中取代你大哥?” “春姐姐何出此言?我自然不会。” “现在咱们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自然是需要避讳一些,我并非是挑拨你们兄弟关系,但你也知道,历来军中功高盖主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只是没有想这么多…”张鹤余语气中有察觉不到的委屈。 “我不是在批评你,只不过是保护你,况且也不叫你大哥为难。” “多谢春姐姐替我考虑。” “张勤玖不是在军中?叫他去,然后安排靠谱的人跟着。” “感觉不行,我那个大侄子,在打仗方面没有什么天分,到现在了,基本的阵法学的都不会,别说去打仗了。” 张鹤余心中熨帖,春姐姐还是在乎他,竟然还会为了他考虑,说如此推心置腹的话语。不过自己的侄子确实还差不少的距离。那这样自己更没法去了,他能保证大哥一直对他不猜忌,可是侄子,那不能完全保证。 “竟如可以去,这次去京城,竟如表现的很好,况且她初出茅庐,又是女孩子,定然会被守城的轻视,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竟如我有些不放心,但是竟如兵法学的出色,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我大哥不一定能同意。” “叫昭王殿下也去。” “这样的分量就够了,那派谁去?” “你手里的玄武营被抽走了,白虎和青龙营都跟着,另外叫万凤带着人也去。” “此人可信吗?” “目前来说,是可信的。” “那行,我去找我大哥说。” “你提议先叫勤玖去,毕竟是未来的主子,不可逾越,如果大将军和勤玖都不同意,那就提议后者。” “好,我这就去。” “这次行军,夜晚行军,白日休息,务必悄无声息的到燕州城下,所有燕州内部的情报和信息来源,我都会叫人联系主帅,如果京城和燕州同事稳定,那咱们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我明白!”两人的眼里都投射出期待的目光,其中还带着坚定,总算是要结束战乱了。 张鹤余的动作很快,直接奔去大将军的营帐。 张勤玖还在学习兵法。 “大哥还没睡?” “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张鹤同随后拿了一个小凳子叫张鹤余做。 张鹤余坐下看他大哥教侄子兵法。 “是这样,有军报说,燕州那边支援京城,人现在已经快到了,燕州空虚,咱们何不将人派往燕州?”随后张鹤余将兵力这件事被京城摸了底,以及燕州留守大概的兵力,都说了一遍。 “听着倒是可行。”张鹤同能带领大家,自然也不是傻子,这件事有奔头,还是能算的出来的。 “是啊,咱们如果燕州也平定的话,豫州不足为惧。” “派谁去好呢?你去?” “我就不去了,京城那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叫勤玖去。” “他可能?” “勤玖,你怎么想?” “叔叔,您饶了我吧。” “他不行,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不能服众。” “但勤玖这次去京城,也要领兵试试,不能一直做个文官吧?” “这个当然,做不好,我就打断他的腿!” “叔叔,怎么你也这么对我……”张勤玖看兵书看的头疼。 “那谁去呢?” “叫昭王去吧,另外我叫青龙营和白虎营的人跟着,还有万凤,现在佟四海也安静了,万凤暂时还可用,但是这样也太危险了,毕竟都是后面追随咱们的人,叫竟如也去。” “竟如倒是可以去。”张鹤同能接受妻子参与政事,对于闺女就更不管了,他就这两个孩子,自然是要悉心栽培。 “我在从我的亲兵中抽出来一支,陪着去燕州,明日夜里就走,白日休息,夜晚偷偷行军。” “大哥英明。” 三个人继续商量去燕州的细节不提。 第225章 全部入京 王绯麾下的人召集的很快,这么长时间,身边不少的人都能独当一面,所以这些人也都很久没见面了。 清歌和小七两个人是最先到的,云州府衙的相关事情都是清歌和小七处理,两人合力犯了不少的旧案和冤案,两人在云州已经颇具清名。 “春姐姐。” “春娘。” 小七一直觉得自己是知道王绯底细的唯一一个人,所以很多时候,小七会自动避嫌。 但是这段时间在云州历练之后,整个人变得开朗了许多,整个人的瑟缩都不见了。 清歌也状态很好,自从齐家被她一手送进牢狱,眉宇间的戾气也消失的差不多了,况且现在执掌地方律法,整个人变得很有威严。 “你们两个倒是快。” “别提了,我们还在云州附近的州县办案,听说你出事了,给我们两个急得不行,但是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后来又说你很安全,我们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过来了,半路上才看见你的传召。” “没什么大事,军中有个将军,暗中叛变,散播了一些不利于我的谣言,现在都已经被处置了。” “这不是清歌妹妹?” 轻佻的语气传来,清歌不回头也知道是尽欢。 “瞧你这个样子。”清歌捶了一下尽欢。 尽欢眉头不自然的皱起。 “还是我清歌妹妹手劲儿大。”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清歌皱眉去扒尽欢的衣服。 “怎么这么孟浪,赶紧给我松手。” “清歌,她伤的不轻,你别弄她。”清歌这才松手。 “小七也长大了。”尽欢摸了摸小七的头。 这么多年,尽欢一直因为是自己亲手杀了小七的生父和小七保持距离,倒是不怕小七报仇,而是怕她心里背上和弑父凶手走得近的包袱。 “是呀,我今年都快二十了。” 王绯身边这些人都没有成亲,没有人不长眼色的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件事。 最后到的是顾霜堂和晓停。 “今天这么热闹?” “这不是咱们顾大公子?” “不是说昭王殿下要带着竟如去燕州,你两个徒弟要独当一面了,你怎么不去交代交代?” “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自然不用我在去废话。” “嘴硬,怎么怕哭出来?” “谁给你的狗胆?怎么和我们春娘子说话呢?”清歌将眼睛立起来。 “哎哟,失敬失敬,怎么也得给咱们清歌大人一个面子。” “春娘子。”晓停一直因为面容上的损毁,在众人面前没有什么话说,每次也就是和王绯打一声招呼。 这几个人时间久没见面,还是要说一会子闲话,互相打趣打趣,王绯抓了一把瓜子给晓停。 晓停会心一笑,在王绯身边坐下。 “不过也是,放两个半大孩子去燕州,是不是会太危险了?” “现在局势说好呢,确实是稳中向好,但是咱们也不是没有危机呀?两个孩子都不小了,又都处敏感的位置,如果没有真本事,很难立足的。”小七知道年纪小无法立足自己做事的滋味,很多时候不得不被忽略。 但是出门闯荡,本来就是机会和危险共存。 “不仅如此,咱们春娘子怎么可能舍得两个宝贝徒弟就这么就燕州,你配了多少人?” “除了秋寒营,剩下的都被我放过去了。” “冬医营也被你拍过去了?” “大半个营吧。” “京城那边看来把握很足啊。”尽欢感慨到,她时常觉得王绯料事如神,可能想第一步怎么走的时候,后面的结局都已经想好了。 四营虽然不是直接的士兵,但从一开始被王绯一手打造出来,作为补充军队的存在,很多时候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别说还有九御堂等作为四营的依托,变得更加神速。 现在四营都被她打包送给了自己两个徒弟。 “自然是不能够出事,两个孩子也算是我送出去的。” 王绯心中有个想法,但是从未想外人透露过,但是现在时机不成熟,王绯也觉得很难达成这个目标那只能是先要保存自身的实力。 “那你胆子也够大的。” “好了,咱们现在看说一点正事。” 屋子里的人都正襟危坐,王绯鲜少这么严肃。 “咱们现在离京城就只剩一步之遥,之前各位和我配合的很好,剩下这一步,那么需要咱们谨慎一点。” “你且放心,咱们这么多州府都过来了,什么情况没有见过。” “还真的没见过,顾霜堂,你来给大家说说京城的情况。” “京城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很多都是氏族,他们不同于潭州、云州的小氏族,也不像是秦州这样贫瘠之地,没有大氏族立身于此。 京城则是高门嫌贵的聚集地,氏族喜欢豢养死士不说,和地方的军权都有联系,本身他们又是联姻不断,互相守望,外人很难将他们都连根拔出。” “这么说,京城那边很危险?” “也不能这么说,对咱们来说还是很危险的,但是对于大将军来说,可能还是助力,现在九御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有不少的氏族,想要投靠咱们大将军了。” “不是都很讲究忠君,怎么说投靠就投靠了?”尽欢的语气里都是嘲讽,最看不惯这些惺惺作态的氏族。 “这有什么,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每一朝都屹立不倒,那还不是站队飞快?” “倒是叫我长见识。” “氏族视咱们春娘子为眼中钉,潭州王家还记得吧?那个被放走的王珉,现在是京城氏族们的座上宾,诸位,应该有些意识了吧。” “那咱们确实有些危险啊。” “那时候就不应该放虎归山。” “区区一个王家,不是什么要紧事,咱们现在是不是需要提防一些?” “还不用。”王绯发了话。 “外部的事情还没有都解决,就算是氏族来投诚,咱们也来者不拒,但是咱们心中要有意识,不要掉以轻心,其中分寸很难掌握,大家要注意一些。” “我们怎么做?” “我也没有定数,但是有一件事,权力,必须握在咱们的手里。” “我们明白了。” “清楚了,你们今晚就走,去京城,所有的氏族,都需要握在手里面,各位清楚了吗?” “是!” 第226章 兵分两路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吃顿饭再走。” 气氛缓和了下来。 “还以为要不给饭吃。” “大部队的速度也很快,留给你们的时间不算多,我的立场大家应该也清楚,氏族必须全不都得覆灭。” “那我们今日就走。” “和燕州的人马一起走,燕州的人马,为了做障眼法,有很多的小队伍,从去燕州的路上,半路改道京城。” “好啊,路上的安危这件事就交给我。”顾霜堂点点头。 “九御全权交给你们,切记,这次就是去摸底,不要因为我说我和氏族势不两立,你们就开罪氏族。” “明白,都是老人了。” “最复杂的就是京城内的关系,如果能利用好了,像这次冯家摆了白家一道,白家也会认下,大家多留意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放心吧,你都把全部身家都摆上来,我们自然不会叫你输。”清歌也很有信心,对付氏族这件事,她最了解了。 一群人用了餐之后,王绯将人都送走。 夜半 “三日后发兵京城,你们需要在京城动手之后再行动,这段时间不要急切。” “是,师父。”王绯来送两位徒弟,原本两人并未随着大部队离开,而是跟随在前方真真假假的部队后面。 “你们两个,需要相互扶持,对于燕州的这件事,你们两个不要太在乎结果,记住,人才是最重要的。” “是。” “夏一,保护好殿下和姑娘。” “是,堂主。” 王绯点点头,三个人策马而去。 返回的时候白青山正在等着。 “你怎么过来了?” “本来是找尽欢有事,没想到她不在,所以来问问你,她的伤好多了吗?” “差不多好了,她身体好,恢复的很快。”王绯几乎是将能用的药材都给尽欢用上了。 “那就好。” “田丰那边,怎么样了?” “还算好吧,人很虚弱,没有力气挣扎。” “如果能安顿好的话,三日后,你和我一起上京吧。” “好。” 白青山并没有多问王绯关于这几日不寻常的细节,反正,这江山很快就要定了。 三日后 张鹤同带着田老将军以及佟四海一起点兵,个个庄严肃穆,校场上鸦雀无声。 佟四海再也不提回幽州的事情,万凤不知道怎么说服的佟四海,连幽州的政权一并交出来。 王绯叫谢琼芳派了心腹接管。 “你也要上京吗?” 谢琼芳押送的粮草也到了,看着校场上,短短时间能够扩军到如此地步,简直令人觉得恐怖。 “我要去,芳姐姐,潭、云、秦、幽四州,以及周边的州府郡县,都是你把握的,这个时候,能够稳住后方,才是最重要的。” 四个州府在一条线上,这条线的沿途,基本都被控制。 “冀州和豫州呢?” “这两个,怕是要咱们攻破京城之后,才好动手。” “希望燕州那边顺利吧。” “是我欠考虑,这次来,也没叫你看竟如一眼。” “那个皮孩子,看她做什么,还好好的能蹦能跳,不见也罢,省的她气我。” “你们娘俩,怎么还置气了?” “勤玖的及笄礼虽然没有大办,但毕竟是到年纪了,很多人上门提亲来,有一些她父亲觉得还不错,想要定下来,实话说我也是觉得不错的,就算是以后在富贵,那也得看人品,可她坚决不去相看,现在我和她父亲也都忙,顾不上她。” “不必叫她这么早成亲,她之所以在这些军事上这么拼,那就是她想要成为的是张竞如,而不是谁的妻子。” “是呀,听说你这次还给她求了军中的职位,现在人家是正经的校尉将军了,哪里还会听我的话。” “芳姐姐不要生气,竟如都如此抢手?勤玖那边没动静?” “何止?塞人都塞到军营去了,你姐夫狠狠地发作了一次,但是也给他纳了两房通房,才算是安静下来。” 王绯点点头,并未在这个话题上深入探讨。 “咱们这世道,就是对女子如此不公平,春妹妹心里难受是不是?” 谢琼芳虽然近一年多,和王绯聚少离多,但是对王绯性子还是有了解的。 “我只是觉得无力,尽力改变一二罢了。” “很难。” “对啊,很难,比颠覆一个王朝还要难。” “这话倒是真的。” “芳姐姐要留在秦州吗?” “没错,我要在秦州调动四州府的粮草,保证京城一役,粮草供应的上。” “好,需要我帮你和我说,我要跟着上京城。” “行。” 点兵结束,大部队开拔。 “芳姐姐,保重。” “咱们等事情了了,一定要好好聚聚,才见面就要走。” “芳姐姐等我,京城安定之后,我亲自来秦州迎您。” “我等着你。” 王绯做男子装扮,一起和大部队进京。 筹谋了这么久,终于大军兵临城下。 “念檄文!” 号兵应声而出,对于秦家,所谓的皇帝进行言语上的鞭笞。 “这次咱们还要巧取吗?” 张鹤余骑马站在王绯身侧。 “不,这次是实打实的用强兵攻城,至于怎么打,我也不会。” “我大哥心中有数了。” “那就开始吧,最快十天,咱们就能解决了。” “豫州那边最近好像消停了一些。” “不用管,会闹起来的,我保证,这十天,没有人任何人会打扰咱们。”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边今天也不会战,你会营地休息吧,那边应该已经安营扎寨了。” “那我去了。” “我派人护送你。” 京城不少的氏族,想要趁乱离开京城,但是两军并未激烈的交战,很多人还在观望,应战的是燕州出身的潘桂。 潘桂在战场上,计谋不断,一个很老练的将军。 至于为什么王绯这次不选择策反潘桂,是因为没办法策反,秦家将原本的太子妃秘密处死,迎娶了潘桂的女儿。 两家已经结成坚不可摧的利益同盟,王绯没有时间离间两家,只能是硬碰硬了。 何况,都已经将女儿带来京城,三日前都完成了昏礼,可见其急切之心。 第227章 京城破城 果然如王绯所料,战局焦灼。 田老将军第一个上场,面对潘桂,两方战况焦灼老将军只能算是险胜。 “潘桂对我的阵法很熟悉,我们两人互相都很熟悉,暂时没有办法控制住潘桂的主力。” 老将军表情冷静,他已经征战沙场很多年了,不至于为了这一点胜负而伤神。 “接下来何人上场?” “自然是我去了。”佟四海站了出来,一改往日的推脱和不积极,今日倒是很积极的站在了前面。 “好啊,既然佟将军有此心,那么就是佟将军来吧。” “咱们商量一下对策。” 张鹤同现在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潘桂这个人,张鹤同对他有一些了解。这个人是土生土长的燕州人,擅长的是守城,这或许就是秦家花了很大代价请潘桂来的原因。 潘桂还有一个擅长的计谋,就是剑走偏锋,原本在燕州就是打仗不计后果,多次重创敌人,在燕州的地位是一点点打出来的。 “我现在有个想法,那就是咱们能不能夜战破城?” 潘桂下面的人,弓箭手的命中率太高了,田老将军那是硬抗,如果不是在军中的威名深重,那么早就被散了。 “夜战也不行,毕竟咱们夜战的时候,也无法看清地方的动作,万一对方用火油还有一些别的手段,到时候被动的就是咱们了。”张鹤余站出来第一个不同意这个方案。 “小张将军怎么打算?” “这不是咱们攻破秦州或者是云州,不能在这里被潘桂拖住,此战,需要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那需要多少的兵力去往里填?” “咱们尊昭王殿下为主,现在整死平定京城的关键时刻,岂不是为了这一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家应该都是清楚的。” “小张将军说的对,这次不能拖。”从进了营帐就寡言少语的老将军说到。 “那咱们就点兵。一股脑的冲进去?” “自然是不能。” “这次,佟将军带人冲在前面,剩余的人殿后,务必在三日内,攻破京城。” 张鹤同发话之后,没有人还有意义。 张鹤同在佟四海之后,带着自己所有的人马。 定下来之后进展飞快,潘桂虽然愿意出奇招取胜,但是在兵力实力差距太多的时候,就算是剑走偏锋也是无用。 很快京城那边就守不住了。 王绯听到前线传来消息。 “既然是这样,那就到咱们了。” 来人是张鹤余身边的心腹。 “是,春娘子。” 王绯安排这些人一旦进入京城,随后将氏族们都第一个控制起来。 王绯按照九御堂的信息情报还有自己原本在京城的印象,将各家的位置以及大致的守备能力,都写了下来。 “这个送进城里,有人接应你们。” “是春娘子。” 王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她从京城离开也快要三年半的时间了,那年春日,自己坐废弃的船只从京城顺流而下,没想到这么久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战场上 放眼望去,只见前方尘土飞扬,黑压压一片,据探子回报,敌人出兵二十万,单看敌军的兵力便不由得让张鹤同心里原本预测的结局有了一点动摇。 原本按照张鹤同的实力来算,那一定是能够和潘桂现在的兵力上占上风,但是现在有一部分的人,偷偷去了燕州,那么兵力上是不占优势的。 此时,仿佛是老天爷知道。定生死的大战一触即发,黑云压城城欲摧,料想敌军不会错过攻城良机,一场惨烈的战斗即将到来,应战的双方都不由握紧了腰间的横刀。 战况果然惨烈,这场大战持续了两日,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所有的人都差不多力竭甚至有的已经昏迷。 潘桂自然不想付出很大的代价重伤张鹤同,在明了自己不伦如何都无法打退张鹤同之后,很快就将自己的核心部队送出了京城。 张鹤同原本带来将近十五万的兵马现在只剩下十万多一点。 最终,在第二日的午时,京城的城门,破了,秦家从大雍手里换来的江山,仅仅不到一年,就要易主了。 王绯得知城门被攻破。 “咱们走。”王绯身边是春疾营的春分,也是在潭州的时候就追随的老人。 “堂主,咱们现在进京,有些危险吧?” 张鹤同那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一直不敢叫潘桂发现他们的兵力不够,很多时候都是选出来的敢死营,一波一波的车轮战上去。 就算是现在进城,可能也无法占领京城。 为了保证事态稳定,王绯自然是做一些现在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情,保证政权不会旁落。 “咱们在这里等等。”王绯带着春分站在进城门的地方等着。 “春姐姐。”张鹤余像王绯跑来。 “这是我大哥的令牌。” “我收到了,这就进城。” “你注意安全。” “我会的,你快回吧。” 春分很少有机会待在王绯身边。 “春娘子,咱们这个领牌能号令谁呀?京城里除了九御和四营,还有将军的人吗?” “自然不是,这个是保证咱们行动的合法性的,你可以理解,我现在可以代替行使将军的权力。” “竟然是这样。” 既然已经入关,那么谁能登上那个位置,已经只有一步之遥,王绯不想自己手底下的人被怀疑,那么自然就会在一开始,杜绝这种可能。 春分了然,点点头。 “你去找尽欢,告诉她,所有的出入口,都不许有氏族的人逃出去。” “是。” 王绯进城的时候去了摘星阁,这里是京城里仅次于皇宫的高空楼阁。 晓停守在门口。 “春娘子,您来了。” “这里情况怎么样?” “还行,不算什么,现在百姓们都不敢出门,在外面做乱的,很多都是地痞,咱们的人已经修理过一波。” “既然没有出乱子就是好事情。” “我们已经准备了很多天,咱们所有的交通要道,都有被控制住了,乱也就是局部的乱。” “我先上去。” 王绯登上了摘星阁,这里可以俯瞰京城的整体情况。 第228章 昔日旧人再相遇 京城之中,内乱已起,不少人家闭门不出,自然有趁机作乱的。 不少地方,硝烟四起。 “城西那边,是谁在负责?” “顾老板在城西。” “好啊那就让顾老板收拾一下,那边有些乱起来了。” 传递信息用的是春疾营驯养的鹰隼。 晓停在摘星阁上放飞鹰隼。 就这样,缝缝补补,给了张鹤同等人的喘息使劲,等到有人意识到,大部队没有力气进城的时候,想要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秦家只有几千的禁卫军能用,还被潘桂坑走了一半,剩下的只有能守卫住皇宫的能力。 “春娘子,皇宫里的人想要跑。” “怎么跑?” “暗道。” “走吧,咱们去见见这些人。” 王绯带着人奔着皇宫城内修建的暗道出口,这里原本每朝每代都是皇家秘闻,无法被外人得知,但是秦家上位不正,当初在这里追杀过前朝遗孤,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被潜伏在京城的九御得知。 “给我拿下!” 暗道的出口在接近城外的一个湖边上,秋风习习,京城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 等到一群王公贵族从暗道里出来的时候,个个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晓停做主将人都拿住,王绯在里面竟然看见了一个熟人,裴云霓。 裴云霓也很震惊,没想到站在她面前的竟然很久之前的逃奴。 晓停发现这件事后,第一时间站在了王绯的前面,挡住了王绯的脸。 王绯随后也背过身去,现在过早的暴露自己之前的身份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晓停,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晓停自觉自己对京城的情况还很了解,都没有想到,这位前朝亡国之君的皇妃,怎么会从暗道里出来,同行的还有个小男孩。 “对不住了。”晓停将人都带走了。 “我这就去查。”晓停和王绯对视过后,带着人就走了。 能从暗道里出来的,想必和现在的皇帝脱不了干系,王绯也没想到这么快能见到熟人。 “查什么,你去问问不就行了。” “可是……” “你们两个有什么可避嫌的,当初她落入泥潭,想要拉你去死,这件事我还记着。” 晓停心中一暖,堂主不论何时,都是这样护着她们。 和裴云霓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两位护卫,两位像是会功夫的嬷嬷,以及两个看起来不大的小男孩。 “好久不见啊,娘子。” 那两个护卫因为反抗被杀了,两个嬷嬷也带下去,就剩下三个主子, “晓停,原来你还没死。” “这是什么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好好活着我很欣慰,你现在是为谁卖命,是王绯吗?” 晓停心中一惊,但是面上不显。 只是微微一笑。 “怎么,你还要讯问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么主仆多年未见,之前我在教坊司,是感激有你在的恩情的。” “当年你将我当成你的垫脚石,往事种种,我也不愿意多说,不过有一件事,那就别提什么感激之情了,我现在只想让你死。” “你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份上,都是我教你读书,教你认字的,你难道连往日所有的情分都不在乎吗?” 晓停的心罕见的抽动了一些,心中酸涩,裴云霓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坏的。 裴云霓是裴家嫡长女,原本的身份又高贵,又是裴家培养起来用来联姻的最主要人选。 裴家还风光时,裴云霓从来不和她们下人发脾气,奖赏分明,就算是裴家一朝被灭门,那么裴云霓流入教坊司的时候,还是求了裴老爷,叫她也免于一死,那时候的她是真的很感动。 “我总是想起当初老爷救我一命的时候,裴家被灭门,我的父母阿兄一起陪葬,但是我还有机会活下来,我很感激他,后来你和我说,是你求了你父亲,才保住我的,我自然也很感动。 但是谁能想到呢,你知道教坊司是怎么样的虎狼之地,看见你不愿意接待的客人,就推我出去应付,甚至将我的性命,用来当成你踏出教坊司的踏板,要不是我命大想来也没有今天,裴云霓,当初你救我的时候就想好了吧? 我在教坊司的那段时间,我时常想,要是我和家里人都死了,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样的痛苦?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用恩情来绑架我。” “不是这样的。” “还是说说吧,你为何能从暗道出来,如果你愿意说的话,那我就不用刑了。” “你不能这样对我!”裴云霓的声音尖锐。 晓停早就在王绯送她走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裴云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此人心机绝对不是一般凡人可比,所以当初自己识人不清,也不算是眼瞎。 况且自己为奴仆,又能有什么机会呢。 “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我劝你赶紧说。” 晓停拍了拍手,进来一位女子,手上拿着刀。 “这把刀,可不是寻常的刀,上面都卷刃了,想来用来用刑刚刚好。” “你敢!”裴云霓见晓停油盐不进,实在是装不下,色厉内苒的威胁晓停。 “你还以为你是裴家的娘子?” “那我也比你这等卑贱之人好多了。” “多说无益,动手吧。” 裴云霓一生颠沛流离,但是却没怎么遭受皮肉之苦,一刀下去。 “我说我说。” “最后一次,我希望你能珍惜,咱们两个算是旧识,我不想把场面弄得太血腥。” “我原本是前朝妃子,被皇上看中之后,秘密养在宫中,这两位是陛下托我带出来的孩子,说是去句丽保命去。” “你的孩子?” “不是……” “不是,我动刑了?” “别别,是,是我生下来的孩子,由于我身份不能见光,这个孩子也是个没名分的,另外一个不是我的,是一位低贱嫔妃的。” “都带下去。” 裴云霓还想大声嚷嚷。 “都把嘴堵上。” 晓停回去汇报情况。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有本事。” “是啊,您慧眼识珠,早就夸过她了。” “有些意思,留下吧。” “是,另外传来消息,听闻白家彻底放弃了秦家,现在皇宫里面,已经都束手就擒了。” “大将军已经赶到了?” “赶到了。” “那就好,城内的氏族呢?” “只零星跑了几个,没有一整个氏族逃脱的,现在士兵们进城,更加没机会了。” “城门都紧闭了?” “没错。” “好,那就算是安定了,等待大将军那边的消息吧。” 第229章 昭王殿下殒命 王绯心中有数,宫里那位皇帝,想必是还有后招。 “大将军那边已经开始攻入皇宫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那你带着人从暗道进去,进入城内接应大将军等人,不过要注意安全,或许在出口的时候有埋伏。” “我这就带着人去,但是春娘子,我将人都带走了您这边怎么办?” “摘星阁是安全的,况且也没有人来针对我。” “好,那一会儿春分还是跟在您身边,总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好啊。” 皇宫内 “给我杀!” 大将军带着人,将围在皇宫内外的禁军杀了个七七八八。 “撞门!” 宫墙之内,呼喊声、求救声还有尖叫的声音混成一片。 “一会进了宫内,都给我关注自己的下半身,谁要是敢侮辱宫妃还有侍女,别管我无情。” 张鹤余在战场上,面色褪去了青涩和在王绯面前的青涩,当年在豫州的少年,早就变成了一个优秀的将军。 “小张将军,您放心吧,这点事难道我们心里还没有数吗谁也不敢。” 今日来攻城的是都是张鹤同的部下,老将军不愿意来,佟四海的军队被打废,没办法来,正好避免了一些很微妙的东西。 很快,在晓停带着人从暗道进入皇宫,里应外合,城门开了,秦家还是有几分骨气的,连带着皇帝还有所有的皇室都吊死在宫门口。 “晓停娘子,咱们要不要去前面啊?” “不必了,前面大将军能应付的来,这样,大家赶紧进皇宫,所有的宫殿都摸一圈,所有异常的事情,都需要记下来?清楚了么?” “是。” 晓停想起,等到大将军登基,那么芳娘子就是皇后了,她们堂主是皇后的人,这个时间段这么宝贵,晓停自然是想要利用起来。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已经是黄昏后。 “大将军,皇宫里的人都控制住了,这位是原本的大内总管,对这个皇宫最为熟悉。 另外,城内的氏族都被控制住,没有人能够逃出城去,春娘子在摘星阁主事,言明您需要的话,可以去派人去摘星阁叫她。” “你家娘子将事情安排的很妥当。” 顾霜堂并不接话,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咱们就等着昭王殿下回来,准备心皇登基事宜!” 在场众人闻言都拿不准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就是场面上说说。 “是!” 燕州那边进展也很快,昭王殿下带着手底下的人,偷袭了燕州府,燕州府城不备,已经失去了先机。 但是却八百里加急传回来消息,昭王殿下,在和敌军作战的时候,为了保护两位妇孺,而被敌人刺伤,弥留人间两日,竟然撒手人寰去了。 第一封信,送回来的是说昭王殿下重伤,大将军惊惧之下,连忙派太医去燕州,可没想到出发不到一日,就传来昭王殿下撒手人寰的消息。 随后来由昭王殿下的禅位诏书传来,由于昭王殿下还没有登基、甚至不知道京城已经被攻破,只是亲笔信一封,嘱托大将军兼中书令张鹤同能够带领下面的人,平定天下,还百姓们一个安定。 京城中不少人对这一消息表示嗤之以鼻,这个泥腿子,竟然还挺能演。 随着信回来的,还有当年康靖太子的私印。 当中宣布这个消息之后,张鹤同太过悲伤,反而一脚踏空。差一点从台阶上摔下来。 “我要亲自去燕州,接我儿回家。” “万万不可大将军,您现在是京城的主心骨,可以派我们这些人去,您去燕州,此行怕是容易生变啊。” “那孩子在燕州出事,我要接他回来,诸位不要再劝!” “大将军,不可啊,您现在,应该顺应昭王殿下遗愿,登上大宝,主持大局。” “大将军,请三思!”张鹤同面前跪了一群人。 “说了不要再劝!”张鹤同拔出来自己的剑,随后走了出去。 “小张将军,您劝劝大将军。” “我这就去。” 张鹤余看见张鹤同已经开始点人马。 走过去。 “大哥。” “你也要劝我?”张鹤同倒不是演出来的,昭王的真实身份他清楚,也知道他是女儿身,自然不能继承大统,都是像疼竟如一样疼殿下的。 “小弟不劝你。”张鹤余说完再张鹤同耳边耳语了几句。 “春姐姐说,要是等会到京城办这件事,怎么都会落人口舌,还不如在燕州就把事情办了,谁也挑不出什么。昭儿会在那边待两年,竟如在那边筹备了娘子军,昭儿也在。” “胡闹!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我说!” “大哥息怒,春姐姐叫我转告你,这件事已经和大嫂说过了,况且这件事不告诉您,您的反应才是对的……” “胡闹!”张鹤同又悲又气。 “不过燕州这趟您还是要去的,京城这边我们定然给您都守好了。” “哼,等我回来再处置你们这群胆子大的。” 张鹤同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在训斥张鹤余,生怕被别人怀疑。 在外人看来,就是大将军一意孤行,连带着自己的弟弟的劝说都不听。 张鹤余跟在后面,给张鹤同点了足够的人手,才将人放出城。 去燕州,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十天,这个时间很是关键。 首先,张鹤余代替兄长,将军中压制下来,不至于在这段时间里生乱。 王绯也将秋函营带进来,拟了昭告天下的诏书,首先,尊昭王殿下为圣祖昭定皇帝,禅位给大将军,是为永初皇帝,今年定为永初元年。 如今永初帝不在,所以登基大典等事宜,都需要延后,而张鹤同发妻谢琼芳,被封为皇后,已经从秦州接来。 原本还有不长眼的氏族,觉得这段时间有机可乘,但是没想到,这位皇帝不在京城,但是底下的人,就像是神仙一样,不管是谁想做乱,一日之间必然被抓。 被抓起来的人,也不知道是关到哪里去了,生死不知,这样下去,京城里现在人心惶惶,简直是比当面杀了还叫人难受。 等消息穿回来王绯这里。 “务必都将人给我看好了,别叫人摸到关押的地方,现在全城戒严,必须都保持在高压的状态,不许任何人生事。” “是,堂主。” “还有四天。” 第230章 杀鸡儆猴 王绯说的还有四天,是已经测算好的良辰吉日,登基的最好时机,现在氏族那些人还在观望,王绯不由得佩服,不愧是氏族出身,这养气的功夫,叫人钦佩。 但不会一直没有声音,等到大将军登基之后,那么更加的名不正言不顺。 终于,在还剩三天的时候,前朝的所有文官,跪在皇宫之外,控诉张鹤同扶持前朝遗孤,还将人提前杀害一事,连所谓的禅位诏书,都是假的。 一群上了年纪的人齐刷刷的跪在那里,料定了新朝的皇帝,不敢将这些都杀了,才敢这样行逼迫之事。 他们料定,先帝定然还有子嗣在世,先帝虽然不是大雍皇族血脉,但是他被禅让,不算得位不正,既然正统,那么他们的子嗣,坐上皇位也是有可能的。 王绯闻言笑了。 “难为这么多饱读诗书的人找出这样一个理由,狗屁不通,那些人既然被利用,那么就跪着,将背后撺掇的氏族找出来,拿好证据,给我都下牢狱。” 让大将军走,不仅是做给天下看的,还不能和这些肮脏的活计沾上关系。 “谁能想到呢,咱们竟然最先做到完美无缺的地方,竟然是牢狱这种地方。” “这群人单独关起来,我需要哪些氏族臣服于咱们陛下,自然有人需要做杀鸡儆猴的鸡。” 尽欢进来,听见王绯这句话。 “那些氏族,虽然暗地里腌臜事做尽,但是明面上骨子里却硬气的很,现在那些旁的人家,就等你将人杀了,才有更多的攻讦你的理由。” “我看起来有这么蠢?” “这不是废话?自从这一路上的氏族,不是被你变相流放了,就是全族都灭了,物伤其类,你看他们怎么提防你?” “看来我的名声还是传开了。” “不仅如此,也被人盯上了,得亏你们跑得快,听闻昨晚上摘星阁去了不下十波人去刺杀你,摘星阁都被拆了。” “行啊,自然这样看中我,那么给一点的见面礼,不是很正常,那个撞上来的氏族,有一个姓孟,不大不小刚合适,况且行事跋扈。圈地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和他家相邻的百姓们,没有一家有田种,你去将这家人的罪行都翻出来,以及那几个收了好处的官员,行贿的证据也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 皇城里没了战争,大家百姓们还是正常过日子,谁能管谁登基的这样的大事情呢。 原本传说这位大将军,养了很多爪牙,在京城监督人,听到有人说他坏话都要抓走,要不然那些当官的老爷们怎么老被抓? 但是后来百姓们发现,自己说什么根本没人管之后页就不信了,他们怎么不知道自家窗沿底下有人偷听?平常三五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商量一些朝政。 “不知道吧?那些跪着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清官,没想到都是收了钱,被打点的,就是不想让现在的皇帝上位。” “还有这样的事情?不够使三朝元老们大多?怎么还有这种事?” “别不信我啊,孟家人被抓了,把那些罪证,还有来往的书信,一并都挂在了榜文上,一目了然。” “还以为他们多忠诚呢。” “别的不说,只要是有人抓了孟家人,那就是我亲爷爷,我家原本就是十里桥那边的,那里是孟家的老家,简直就是不像话,仗着自己氏族,又有个妹子在宫里做嫔妃,老家的地全都被迫贱卖了,要不然我现在能来城里当货郎?” “何止孟家?那些氏族哪有一个好的。” 话匣子被打开,氏族这两年圈地之风盛行,底下的百姓们被欺压的快要翻不了身,很多人沦为了佃农,每年的收成就只够填肚子,那还得是丰年,灾年就听天由命吧。 “现在这个皇帝还行,咱们就是继承家业的时候,都不敢不盯着,他能跑千里去接原本的一个遗孤回城,想必是真的有几分情意。” “情意不情意的我不清楚,但是这位主儿,一路打上来,他经手的州府,都重新分了田地,处事还算公平,咱们想来也很快就有好日子过了。” “真的假的?” “骗你们作甚?这也就是咱们也快了,原本我有个兄弟在秦州,现在地都到手了,正研究种什么呢。” “这倒是个好兆头。” 这样的议论多处四起,但是氏族并未收手。 王绯吩咐尽欢,将那些孟家关于丑闻的事情,全部放出来,什么公公强迫儿媳,未出阁的女儿有了身孕,以及当家主母竟然和马夫有来往。 这样的传闻,往往是流传的最快的,很快,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是对这件事的议论。 合并原本对氏族的不满,流言蔓延到很多有名的氏族,甚至有的说书人含沙射影的,讲这些变成故事,在京城里演讲。 加上王绯将孟家全族推到菜市口斩首,并将孟家所有的土地都收回,并扬言,定然会重新分地。 这样,皇城外的官员彻底跪不下去了,原本就不知道为了谁而跪,现在更是连名声都没了。 “这群官员,被放弃了。” 原本是指望拿着这些官员的命,令对方投鼠忌器的。 这群氏族的家主们聚在一起,并不敢长待,毕竟,他们也怕,突然出现一群人就将他们抓起来。 在场的诸位都知道,大局已定,张鹤同手里十万大军都不止,连燕州现在也失守了,逃亡的潘桂在燕州被被枭首,头颅还在燕州城上面挂着呢。 “散了吧。” 一群人没商量出什么结果就散了。 张鹤同已经回京城。 王绯向外散步了又氏族已经找上门来,被重用的消息。 就算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也不敢完全不信,万一真的有人投诚呢?氏族又不是不擅长这个。那么就是越早投诚,越会被接纳了,加上原本就看中了张鹤同的那些氏族们。 竟然越临近登基,越发的顺利了。 王绯有些头疼,还以为有很多人坚持不投诚的,她也好杀一些,毕竟等投诚之后再杀起来,就麻烦多了。 “事情解决了,明日就是登基大典,叫那些禁军,还有咱们暗中的人,都准备好,万不可失手。” 第231章 验明正身 大家对于张鹤同的登基这件事,在京城被看管的高压之下,已经没有意义,所以在迎回昭王殿下的尸首之后,登基的事情也都理顺了。 但是顾霜堂却火急火燎的来找王绯。 “昭王那边,尸身是需要验明正身的,你打算如何应对。” “验明正身的人应该有已经在在路上了吧,这个时候来找我,不是晚了。” “看你如此稳当,应该是有方法的吧。” “已经叫人伪装过了,去查明正身的人是大将军手底下的心腹,和现在已经投诚咱们的一个大学士,两个人去,应该算稳妥了。” 听闻昭王受伤的时候扎在了脸上,那么自然面容不好看,但是昭王殿下,身伤有胎记,自然做不得假。 “你应该伤在胎记上的,而非脸上。” “胎记在腋下,怎么伤到腋下你给我说说,太刻意了。” “行啊,你有安排就行,那我先下去了。” 其实尸体是原本的昭王的哥哥,死之后被王绯找民间高人,用特殊的法子保存起来了,两人为兄妹,本身就是相似的,昭儿为女儿身,长到现在和,那时候死去的哥哥差不多高,主要是哥哥也有胎记。 现在不算是热,但也绝对不冷,死了多天的尸首,并不能分辨,况且有人会怀疑尸首的真假就已经很难得了,谁能往尸体死了的时间呢。 王绯心烦的不是这件事。 “白家已经找到了大将军,说明了归顺之意。” 白青山原本因为这件事已经发过一次火了,王绯也无计可施,甚至张鹤同知道这件事的第一瞬间,都是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拒绝不了。 随后给王绯写了信。 王绯手里拿着信。 底下的人都期待王绯的目光。 “这件事大家怎么认为?” 白青山的面色不好看。 “早就不用顾及我。” “氏族的脸面,就这样踩着,叫人不耻啊。” “大家面色都这样凝重,倒是我的没办法说话了。” “怎么办?要不咱们把白家也。”单钰现在对于氏族的态度,也激进了起来。 “不,叫他们投诚,他们可以两面三刀,我们也可以。” 王绯这句话大有深意,果然大家都商量开了。 “你是说,咱们利用白家,然后在踢掉他们?”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果然还是你有办法。” “诸位,不要犹疑,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顺利登基,至于剩下的问题,并不影响我们决定。” “那就着手办吧,诸位,咱们氏族的争斗,真的开始拉开帷幕了。” 王绯一路走来,现在真的有正面迎敌的紧迫感,原本一路打仗来京城,都是有路子可走的,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并非一句空言。 就算她回不去前世,但是知识不是白学的,如何能更快的拿下天下。那么多的开国鼻祖都给了满意的答案,但是这么多人,谁也没有影响氏族的壮大和发展,至于建国之后的成功案例,那更没办法学,封建社会还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不管王绯怎么想,皇帝登基的事情已经在开始慢慢安排了,所有的安保事宜都交给了春疾营,现在春疾营已经改名,叫御金卫,现在是春分认御金卫守备。 这一任命,引起轩然大波,怎么可用女子来当武官? 后来大家发现,女官在张鹤同手下,简直就是“泛滥成灾”。 于是登基前应当是君臣相宜的画面,就变得没有那么和谐了,今日是张鹤同召见原本的朝廷官员,除了那些跪着的,还剩下一些所谓肱股之臣,白家都降了,其余的人自然也就跟着降了。 “陛下,非常时刻,非常手段,现在天下初定,万不可母鸡司晨,乱了人伦纲常。” “卸磨杀驴就说卸磨杀驴,再者说,现在豫州于冀州,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军队,要不朕将那些人都裁了,你们去?” 在场的人哑口无声。 现在张鹤同握着那么庞大的军队,现在来燕州也归顺了,这句话说是要平定豫州,那么要平定在场的众人以及背后的家族呢? 想到这一点,聪明人已经闭嘴了,只有一些老古板,还在揪着不放。 张鹤同也未多言语,直接叫人把那几个人抬走了。 “三代以内,永不录用。” 这句话立竿见影,谁也不再多说一句。 张鹤同见气氛冷下来了,随后将所有的人都放出来了。 没等登基,民间就有歌谣传出来,什么乾坤颠倒乱世之由。 不少人对女子做官的事情开始谩骂。 民间的百姓还好,一来只是听了一些热闹,二来谁当官也不是他们当官,那么就更没什么好站队的了。 这教室面临登基的大事,就搁置了。 一早,王绯进宫去。 谢琼芳现在是皇后,自然有忙不完的事情,今日登基,皇后娘娘也是要册封的。 底下的人凤冠霞帔准备的很快,皇后的命服,看起来雍容华贵。 “春娘,快过来。” “宫里的内侍,还没选好吗?” 谢琼芳身边没有几个得力的侍女,王绯从夏锋营中选了人,送来先顶一阵子。 “陛下说了,尽量不要用前朝的人,等安定下来再选吧。” 现在张鹤同身边跟着都是侍卫,当然已经被参了一本,张鹤同没在意,现在还没有后宫,为什么要选太监来避嫌。 “确实不能用。” 王绯私心并不想做这件事,但这件事关键,交给别人,出了纰漏,那么涉及的事情就太多了。 “这件事我来办吧。” “好妹子,就苦了你了,原本以为来了京城能享清福,没想到一日比一日累。” “咱们说什么辛苦不辛苦,但是开朝之处,选来太多人,难免不出乱子,我就先把最重要的地方安排人,剩下的,等咱们朝廷稳定了,再说吧。” “好,我没意见。” “芳姐姐,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王绯的表情很郑重。 谢琼芳已经装扮好,于是说。 “你们都下去吧。” “咱们现在女子做官这件事,陛下出面将反对的人都压下去了,但是并不算完,千百年来所谓的规矩,没有那么好打破,这件事还有的斗法。 但是这件事,芳姐姐你不能完全放权。” “你的意思是我要参与朝政?” “不必那么明显,但是有些势力,您不能放手。” “我知道了。” 第232章 氏族相逼 两人都是经年的默契了,所以王绯并未说的很详细,许多事情,只要是王绯开了头,谢琼芳自然知道怎么做。 登基大典开始了。 王绯等人并未出现在登基大典上。 “娘子,您也太小心了。” “不是小心,不显露人前,对咱们有好处。” 尽欢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叫春分盯着,不要出乱子。” “你知道不知道,挑拨离间的人都到了我这里。” 尽欢神情自若,仿佛是和自己说无关的事情。 “春分不能服众?” “谁也没有想到,春疾营是一个被册封的,现在人家都升官了,别的人自然想挑拨一下,叫咱们内部乱起来。” “能挑拨到你这里的,想必是咱们中间有人出了问题,你去查查。” “这个时候,计算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内部生乱,你马上就会见识到氏族无孔不入的威力。” 王绯建立这么多部门,意在互相掣肘,每一个部门建立的时候,他都参考了冯景初当初的做法。 冯家是氏族代表,自然能代表一些氏族的威力。 大家老听说王绯说氏族如何厉害,虽然知道按照王绯的性子,不是长他人威风的性格,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识过,对对方的实力,没什么认知。 王绯并未强求,好在登基大典很顺利,张鹤同讲文武百官的架子算是拉起来了,但是现在文官阵营弱势,很多时候文官的战场并不是真刀真枪。 国号定为晋,从此,晋国开始了它的历史征程。 文官和氏族的厉害,不用王绯再描述,已经完全见识到了。 事情起因是户部有一位女官,是晓停提拔上去的,王绯连着原来的那一些人,都没有封官,提拔起来的都是他们的手下,这位叫陆承兰的女子就是晓停原本的心腹,由于心算厉害,晓停建议她去户部任职。 这件事在批复的时候没有问题。 可惜这个位置,也被其他人盯了好久,现在还没开科举,少了官缺都直接找人顶上,只要是吏部尚书批复就行。 吏部尚书是谢大人,虽然也姓谢,但是和皇后娘娘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潭州的老人,提拔上来做吏部尚书,也属于氏族们的眼中钉。 虽然缺人,但是为了礼法和公平,来年开恩科,这些顶了缺的人,都是要重新科考的,要是不在进士名列,照样被撸掉。 氏族可不信这个,都觉得这是新帝安排心腹替自己遮掩的明目。 这个陆承兰就是这样顶了官位,但是一早就闹开了,有和户部的官吏,和陆承兰一起共事,两人合作协调,又被分配了同一个任务自然是走的进了些,于是这位官吏的夫人跑去官署门口闹,说是陆承兰勾引自己丈夫,两人有私情。 这件事一闹开,原本觉得女子为官也无不可的男子们不干了,这谁上值还是搭上自己的清名的。 更有浪荡公子哥,说也要去科考,毕竟衙门里有小娘子,一来二去入了巷,不是想要多风流就有多风流了。 事情突然就被闹大,原本的一些矛盾,也被尖锐化了。 “太无耻了,这简直就是逼承兰去死。” “谁说不是,这是谁动的手,我要去弄死他们。” 王绯倒是觉得没什么。 “现在很多人都在女子下值回家的路上扔烂菜叶,简直就是罔顾礼法。” “春娘子,你给拿个主意啊。” “告诉谢大人,那个官吏约束家人不利,罢免了就是,他妻子不是很彪悍?想来也有几分能力叫她去户部任职。” “春娘,你这个主意损呢?” “现在就去,三日后早朝之前,这件事要平定下来。” “谢大人怕是要乐死。” 氏族那些人还在挑拨,说什么乾坤颠倒的废话。 没想到旨意来的如此之快。 那个官吏姓费,妻子杜氏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但是政令不可违,杜氏还是去上值了。 她是氏族出身,无法上手这些东西,谁不说这件事有点乱搞。 陆承兰还是一如既往的做手上的活计,她只是觉得有些厌烦,前朝国库亏空,她们加班加点的算,没想到有人能够猥琐到这种地步,简直就是耽误时间。 “在家看过账本吗?” 杜氏一上午过去,连几页都看不懂,别说一本一本的核对了。 “看过。” 她对承兰的态度也不好。 陆承兰不在乎这些。 “那就给我算这些。” 陆承兰将手里的账本递过去,是一些简单的但是庞杂需要上手的数目,不过是一些进出之项。 杜氏能够看懂,于是开始算起来,陆承兰见有进度,自然放心了一点,两个人开始计算,并不说话。 氏族却被气得不轻,现在皇帝手里的权利,紧紧握住,自然他们能使手段,却没办法最后决定。 半个月过去。 杜氏终于觉得这件事的好出来,她来上值,家里那些伺候公婆孩子的琐事基本都被放下了,她夫君就是户部一个小官,平常那些俸禄杯水车薪,一大家子靠他操持,但是现在自己在外面上值。 家里的矛盾自然是被转移了,下值回家,夫君已经和他父母吵了几次,闷闷不乐,甚至怪她当初多管闲事。 杜氏当机发作起来,那日正好发俸禄,杜氏高高兴兴回家,没想到闹出来这么一遭。 杜氏当即发作,当初是谁托她闹出来这么一遭的,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没有达到目的竟然还怪她。 能够赚钱的自然腰杆子硬气,于是杜氏发作了一番,她夫君还得哄着她,他的官职已经飞了,如果妻子也失业,那么就真的得吃灰了。 杜氏第二日很高兴,还去感谢了一番陆承兰。 陆承兰心思专注,不理解杜氏的想法。 “咱们开春要科考的,要是不能中榜,你也要回家。” “咱们真的还要科考?” “圣旨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为何不信?” 当初杜氏站出来有几分被撺掇,但是自己也不放心,万一和这位女官有瓜葛,她成了弃妇怎么办?女官自然不能为妾。 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是多想,这位陆大人,别说男子女子,在她眼里只分两类,有用和没有用。 其余的根本不在乎,就这样的人,手里的账本都比自家丈夫重要,有什么担心的。 于是杜氏现在每日回家,都认真读书,白日当差。 这件事很快被另一件事给淹没了,圣上公布了一条消息,这次科考,不仅是男子,连带女子也可科考。 就连商人之女也能科考,但是条件是被录用后,不能嫁入商贾之家,至于军户、百姓出身,更加没有限制,但是祖上三辈有作奸犯科之辈,不许科考。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炸了。 百姓们自然支持,甚至商贾们更加支持,他们儿子走不了仕途不要紧,那女子走了仕途,总归还是能帮衬几分的。 氏族们彻底坐不住,白家带着好几家,直奔御书房找皇帝来解决这件事。 第233章 宫内布置 张鹤同听到氏族都来了之后,脑子都疼。 “你和他们说,在御书房等着。” “喏。”有一些小内侍已经被王绯安排进来,但是贴身的心腹,王绯还没有想好怎么办,现在都是张鹤同军中的心腹在贴身伺候。 也不能真的叫人割了送进宫内。 “微臣等,见过陛下!” “平身吧。” 今日来的都是氏族出身,但是有官职在身的,属于是早投诚过来的那些人。 “陛下,咱们现在吏部那边有些不守礼数,不仅如此,竟然还有女子做官,这如何使得?” “为何使不得?朕这天下,很多女子对此出了力,不然现在谁给你们做皇帝,还未可知呢。” “陛下请明鉴,自古以来,礼法如此,万不可更改。” 张鹤同觉得头疼,一来他不是读书人出身,他仅有的才华都是岳父教授的。 二来,他器重妻子,原本妻子就是他的最得力的助手,他从当校尉开始的时候,就不觉得女子在外做事有为什么礼法,不过那些自私的男子们所想罢了。 “诸位爱卿,朕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不过是开春后重新开恩科,要是没能力的人,自然会被踢下来,诸位家中出息的儿郎,应该是有许多的,到时候光明正大赢了她们,朕也好堵住功臣们的嘴,岂不是两相宜。” “回陛下,可是……” 张鹤同的表情变得威严,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那位大臣就说不下去了,张鹤同可不是原本的那些皇帝们,说穿了就是傀儡,但是现在这位皇帝,那是真的刀山火海走过来的。 这些人也不再劝,因为多说无益。 “臣等告退。” 张鹤同挥了挥手,还算是有些眼色。 王绯这边又是忙的没有时间休息。 “还在开宫内内侍的名单?” “就光是凭他们的姓氏还有老家,都能猜到背后可能是有哪些势力。”王绯点点头,为了处理内侍的问题,王绯现在宿在皇后娘娘的长春宫内。 “既然纠结,不然就用这一批。” “我怕出乱子,就算是有很微小的可能出乱子,对咱们的整体布局也可能产生影响。” 王绯现在愈发的钻牛角尖,这件事,她贴身的人都知道。 “春娘,你放松一些,不会不生乱子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算咱们谋划到所有的地步,那么也不会高枕无忧。” “那也要将这些人员打乱,叫他们不能私下里报团。” 宦官和侍女们,虽然是不起眼的存在,但是由于离皇宫太近了,所以也需要特殊的注意。 王绯放下笔。 “芳姐姐,现在姐夫他今非昔比,后宫要添人吗?” “不添新人。” 王绯松了一口气。 一来,王绯不觉得男子非要纳妾,但是在这个朝代,这件事合理合法,相反对女子要求很多,王绯心中也没底。 二来,要是真的要纳妾的话,芳姐姐的心情自然不会好,帝后和气是很重要的。 三来,现在想要往后宫里塞人的人太多了,如果是有一些别有所图的,真的得宠,恐怕影响现在的布局。 “瞧给你吓得,我这点把握还是有的,现在太子也都定下,我们夫妇对子嗣没有要求,自然也不需要生一堆孩子出来,二来,氏族们的心眼子太多了,你姐夫他也害怕。” “只是担心姐姐。” “这天下,少说有我的一半,他想要纳妃,那也得问过我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是他说的,不纳妃。” “这是为何?” “你以为,你芳姐姐嫁给他,只是因为我父亲看中他?当初婚事定下前,我私底下见过他。” 王绯来了兴趣。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叫他以他张家满门起誓,这辈子只可能有我一个,我虽然门第不高,但绝不接受夫君纳妾,这件事他当时就同意了,所以登基后,有人在前朝提起,他说叫我安心,他不会纳妃,还将谢大人放在了吏部。” 谢大人是谢琼芳的人。 “姐夫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啊,我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自然不想这来之不易的感情中掺杂着别人,他也清楚,现在天下未稳,他要是执意纳妃,我也会同意,只不过会伤我的心,我的背后还站着你们这些人呐,就算我不和他计较,总归是有了嫌隙,万一还有别的孩子,孩子间也要别苗头,他的性子,就是想想这些都受不了,索性就我们俩。” “如此我就放心了,如果是还有别人,那么这个皇宫,也要握在您的手里。” 谢琼芳拍了拍王绯的手,表示明白她的意思,原本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如果要是纳妃的话,王绯或许就要将这宫里大换血了。 王绯随后开始造名册,将原本想好的人,放在该有的位置上。 “最为难的就是陛下的心腹,现在培养定然是来不及了,也不能从军中挑人送进来,那么就只能从这些人里挑,这个人,叫安喜顺,在原本的宫里被人排挤,但是有一定的手段,只是哪边都不靠,所以位置不上不下的,提了他上来做大内总管,其余这些分数个个阵营。 叫他们一起在御前伺候,这些人背后的阵营已经很明了了,我去将他们身后的风筝线斩断,保证为咱们所用,其余的人,我会安排进来九御堂的人,在暗中观察,咱们一点一点清理吧。” “明日就去宣布消息吧。” “这位侍女叫墨意,叫她在您身边,这个人可信。” “好。” 第二日,皇后娘娘身边新提拔上来的墨意姑姑,叫大家都去长春宫侯着,大家都爱送了口气,最近大家还在揽着活,但是具体的职级还没有定下来,终于召见他们了。 等到墨意宣布完,也领完了赏银之后,大家猜回过神来,这位皇后娘娘是不是神仙会算呀?竟然将大家背后是谁的人掐算的这么准? “奴婢谢过皇后娘娘大恩。” “平身吧。” 谢琼芳并未到人前来,就在后面珠帘里,因为还站着没有露面的王绯。 第234章 皇后娘娘被下毒 皇宫里的事情弄妥之后,京中的局势也算是稳定了下来,还有就是豫州那边闹了起来。 大家都在忙着叛乱,京中自然稳定了一些,王绯得到了一个非常难得的休息时机。 “你呀,就是劳累命。” “我要是闲着,就会觉得局势不把握在我手里,自然会慌。” 尽欢觉得王绯不正常,但是又说不好哪里不正常,总是觉得王绯过于焦虑了。当然尽欢不知道焦虑这个词汇,两人太过熟悉,所以清楚王绯的情绪变动。 “算了,你休息吧,最近的事情,我会告诉下面的人,不要没有眼色闹到你这里来。” 尽欢可能知道一些缘故,从潭州到京城,九御堂以及所有王绯部下的力量,都死伤过重,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家人,算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王绯废了很大的力气将他们安葬好,这些人,是晋朝的奠定的基石,但可惜很多的人,应该是除了他们这些在黑暗里行走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王绯在回来的那一天,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天,可以说,自从王绯站上高位之后,随着手里的人越来越多,王绯就越来越压抑。 尽欢知道有的时候王绯心里的事情和常人不一样,索性也就不再劝了,只是想王绯能够好好的休息。 可惜不作美,王绯才休息了几天,宫里出事了。 王绯安置在宫外不远处的宅子里,一大早看见墨意来找。 “春娘子,娘娘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 “娘娘一早用了一些潭州那边的吃食,没想到吃完就吐了,召太医过来,也没看出什么,但过了一会就发起热来,奴婢想着,应该不是单纯的病了,娘娘的身子骨很好,后来想起,前些日子吃的东西,有一样很异常,并非京城常见,但是御膳房端上来,验过毒之后,没有问题,娘娘就用了两口,今日翻出来,太医说,可能是食物相冲。” “相关经手的人呢?” “都被扣下来了,陛下知道发了很大的火,于是将安喜顺送了过来,现在安公公还在查。” “想必不是意外,娘娘有大碍吗?” “病因找到了,太医开了药,娘娘吃了就好了,但是说,只要是娘娘再用上一次,药石无灵。” 墨意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绯脸色,变得冷若冰霜,眼神幽冷。 “墨意。” “怎么了春娘子?” “兴许我是太仁慈了。” 墨意觉得王绯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果然,进宫之后虽然没有将所有的人扣下来,但是当面将九御堂的人翻出来。 “都说说有什么异常?” 九御堂的个个脸色铁青,竟然真的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闹事。 “回堂主,我们有决断了。” “将人给我拎上来。” 王绯坐在廊下的椅子上面。 随后见几个人被扔在地上。 “就是这几个。” “是你们几个?” 那些人不认识王绯,不知道王绯什么路数。 “行啊,不说,墨意,找人准备刑具,太医院里有个太医是我的旧识,姓吕,你将他叫来,就说,解剖的人选已经准备好了。” “是。” 不大一会,吕太医来了。 “见过堂主。” “这几位,你随便挑吧。” 吕太医就是给皇后娘娘诊断的太医。 “这么快就拿了凶手?” “你选吧。” “我先选这个。” 吕太医指的是一个宫女。 那个宫女想要求饶,但是另外一个太监行使了眼色,随后又憋回去了。 “你来吧。” 吕太医上前摸了摸那个宫女的后脖颈。随后就听见咔的一声。 随后那名宫女,就死去了。 没有用刑,也没有讯问。 随后搭上了台子,王绯还叫人搭了棚子,以免受污染。 随后惊世骇俗的场面出现了,在场的人都想要逃跑,但是随后被控制住了。 “今日谁也别走,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王绯并不觉得血腥气冲脑子,看着在场众人瑟瑟发抖的样子。 “我说我说!” “我并不需要知道真相,现在说出来还会被背后的主子要挟家人,我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你们的本意,但是我想叫大家知道,皇后娘娘,并不是谁都能下手的。” 王绯硬是叫大家看完了整个的解剖过程,才将人压入牢狱。 随后春娘子这三个字,在京城之中传播开来。 原本大家就知道,有一支队伍,在暗处,十分得用,原来以为是万凤手下的海山,但是海山现在在明面上,还没有御金卫的势力大,自然被排除在外。 现在大家明白了,原来是所谓春娘子和她手下的队伍。 背后出手的人都很紧张,但是最近京城十分平静,连带着宫里都很平静,应该说是都平静得有点过头,有些压抑了。 “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那些九御堂的人就算是都站出来,也没有敢再搞什么小动作,怎么敢保证,站出来的这些人,就是全部的人了呢。 事情发生的三日后,王绯进了长春宫。 “皇后娘娘金安。” “你一向不喜欢礼数繁杂,以后也不必多礼了。” “娘娘,凶手找到了?” “谁?” “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弄出来这些小动作恶心人,想要您没了之后,好要充实后宫。” “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内。” “既然这样,还需要娘娘在宫内办个宫宴,请官眷们来赏花。” 王绯将名单递过去,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氏族的名字。 “好啊。” 那些低头服侍的侍女们看了一眼宫外,现在都要深秋了,还有什么花是开着的。 但是没有人敢说,请帖发下去的时候个个氏族震动,这个时候发请帖,用膝盖来想,也绝对没有好事情,但是谁也不敢不来。 帖子的时间在三日后,宫里已经忙活开了。 只要忙起来,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宫里的氛围倒是和欢了一些。 这几日,王绯宫外的宅子,每日最少要十波人打底,不是来刺探消息的就是来谋杀的,王绯烦不胜烦,直接住进了宫里头,将院子留给那些今年刚刚出山的小孩子们应对。 第235章 赏花宴会 按理说,原本皇后娘娘,应该在登基之前就见一面朝廷中大臣的外命妇们,毕竟朝臣们和皇帝要互相认识,命妇也要和皇后娘娘认识一番。 但是现在宫内发生这么惊悚的事情,自然不想这个时候进宫来,尤其是有一些在背后动了手脚的。 “你说,那些有异心的人会来吗?” 王绯捻了捻手里的佛珠,看着尽欢将原本弄好的摆件弄得乱七八糟。 “我给你摆回去,别生气别生气。”王绯我有癖好,所有的东西都必须整齐的摆放。 “还有三日时间,阿欢,这三日,我想看见谋害娘娘的幕后黑手呢?” “这件事,对现在来说,有一点难呢。” 尽欢从来不说事情难办。 “有什么难办的事情?” “现在来的人,是潭州新送来的小孩子,对京城的事情不熟悉。” “这件事我倒是疏忽了,你问顾霜堂借人。” “这就好办多了,你要不要给我个大致的方向?” “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说了,以免误导你。” 尽欢点点头,去办这件事了。 三日后 宫宴办的很热闹,即便个个来赴宴的人心有戚戚,但是面上还是很祥和的。 墨意先代皇后接待官眷们。 今日来的有冯家的亲眷,也就是杜大夫人。 冯家旁支在秦州和钱清潭勾结,已经被全都杀了,京城冯家虽然并没有收到牵连,但新帝登基后,冯家还是第一时间,就站起来投诚。 原本因为冯家对田老将军牵挂的那些官眷们有搭救之恩,这一来,双方都算满意,杜大夫人随着冯太傅起复,现在也重新在京城中交际了。 不过现在冯太傅也已经不是中书令或者太傅了,如今是礼部尚书。 说起杜大夫人,当初因为王绯的事情,被关在内宅之中不可以随便走动,杜家当初还来冯家给杜大夫人撑场子,但是不知道两家说了什么,杜家灰溜溜的走了。 杜家杜大人的夫人也来了,和杜大夫人两人姑嫂感情并不好,见面打了个招呼,就换了个地方交际。 还有来的崔家的人、程家的人,另外还有一些氏族们的家眷,在朝中有官职的都来了。 另外一些不需要墨意代为招待的,就是武将官眷。 更有一些特殊的人,由于昭王是前朝遗孤,所以前朝那些脉系的皇室女眷们,今日也在场。 宴客在昭宁殿,等人都落座,谢琼芳带徐徐走来。 氏族原本对于皇帝的态度,都是很随便,毕竟氏族强于皇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原本这位乡野出身的皇后应当是畏畏缩缩之人。 没想到皇后娘娘端庄稳重,气势强大,叫人不敢直视。 谢琼芳直到落座,才叫人都坐下。 “平身吧。” “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来赏赏花,诸位不要紧张,放松便是。”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 “是呀,皇后娘娘恩慈,我们今日来,得见娘娘,自然是十分荣幸。” “大家到了这里,不要拘谨,大家如同在家里一样。” 谢琼芳面上雍容,大家暗暗观察,见皇后娘娘言行不仅合乎礼法,还进退有度,如果不是知道这位皇后娘娘的出身,就说是氏族培养起来的,也有人信啊。 皇后娘娘招待周到,在场的气氛也和缓了起来。 王绯看见外面和睦的场景。 “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崔家的人做的,崔家现在未婚的女儿特别多,而且啊,还和陛下的关系比较亲密和睦,或许是想取而代之。” “这样离谱的缘由,当值是叫人恼火。”王绯面无表情,总有些人的做法就是这么的愚蠢。 “事情拿定了吗?” “确定,崔家也有死士,你是知道的,如果有死士,不是顶级的那种,自然很好切入的。” “行,证据稍后递给大理寺。” “大理寺的那个叫周牧的?” “他在大理寺多年,陛下并未更换大理寺寺卿。” “行吧,感觉他阴森森的,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和她接触烦得慌。” “要不要我给你们谋一个差事?” “还是别了,春分正和我说现在她当差是生不如死,所以我们也不想在明面上如何。” “这件事还是我先来。” “春娘,你要来什么?” “别管了。” 王绯走出去,和墨意耳语了几句,不多时,来赏花的人在御花园里四处走开了。 王绯见自己想要见的人,在被默默引领之后聚在了一处。 王绯挥了挥手,随后将身侧人都挥挥手,这些人在这里散开,叫大家都不要轻易靠近这里。 “诸位,见过各位夫人啊。” 王绯站出来给大家打招呼,在场的人并未说什么。 “你是谁?” “我是来找崔氏夫人的。” 杜大夫人,瞪大了双眼,十分震惊,当即立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找我?” “听闻崔家夫人您少时跟着名医学习,想必对食物的相克之事,很了解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崔夫人神情紧张了起来,但是都是多年的狐狸了,一瞬间,崔夫人就恢复了原样。 “不知道好啊,那咱们就去牢狱里面说说吧。” “你有什么权力抓人?” “我有什么权力,叫你家崔大人来问。” “来人呐,皇后娘娘,救救我!” 王绯挥了挥衣袖当面带走了崔夫人。 “各位,不要紧张,崔家夫人涉嫌谋害皇后娘娘,被带走问话,和诸位没有关系,大家请自便吧。” 氏族的那些娘子,自然是知道王绯的意思,不过是杀鸡儆猴。 “这位娘子看着眼熟,这不是王家娘子,冯家三郎的媳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绯虽然嘴上否认,但是神色自若,没有半点被戳穿的羞恼。 “这不是你的婆母?杜大夫人,你来看看,是或不是啊?” “不是、不是……” 杜大夫人神色慌张,说出话得话并不能叫人信服。 “告辞。” 第236章 走到明面之上 王绯露面,见众人各有算盘,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带着崔家夫人离开。 在场的众人开始慌张,但是面上不显。看来这个皇后娘娘,也不想有个号名声了。 “这怎么不是王家娘子,虽然当初嫁到冯家不怎么在外面交际,但总归是见过一两次的,杜大夫人,咱们氏族同气连枝,你这么快否认,是什么意思?” “你见她凶神恶煞,就算是我认她,她发疯要杀了我,也牵连在场众人,该怎么办?” “你对自家儿媳妇动手?竟然是真的?” “我劝大家,还是不要将她的身份暴露出来,她或许是哪些养了的暗卫,是一伙的,如果有人接她伤疤,按照她的性子,发生了什么,不要来责怪我没有提醒大家。” 这回彻底没有心思赏花了,连在宴席上,这些人都没心思觥筹交错,谢琼芳也没有扣着大家,随后将大家都送回去了。 “春娘子亲自去的?” 谢琼芳等墨意叙述今日宴席上发生的事情。 “王家娘子?” “是呀,听说是冯家的媳妇,现在已经都传开了,虽然那个冯家夫人还在掩饰,但是大家都已经认定了。”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绯没多久就只身出现在长春宫。 “就知道你会来,茶刚刚晾好。” “是啊,想必今日应该很多人,都睡不着,我自然也不能独自睡去。” “你这是为何?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氏族们私下里签订了联合的秘密文书,要在朝中争取一席之地。” “这样机密的事情你也能探出来,想必废了不少的心思吧。” “自然,折了很大一批人,下一步想要重新丈量土地,现在氏族还算安静,但是要是这个消息放出来,咱们京城立马又能打起来,现在豫州那边和谈,局势不明,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叫京城乱起来。” “丈量土地,千秋万代的利国利民的事情,想必陛下也是支持的。” “这个自然,已经和陛下阐述过了,陛下支持,但是说现在不是时机,先不要轻举妄动。” “还没有和我说过,应该是具体的法子还没想好。” 几个人沟通是有相关的模式的,一般来说,王绯会直接和张鹤同汇报,张鹤同会和谢琼芳商量,再将定下来的想法告知王绯。 主要是王绯怕张鹤同猜忌谢琼芳势大,从而定下的规矩。 “陛下现在被豫州的事情缠住脚,氏族这边不能叫他们这样紧紧的联合,想个办法,叫他们内部分裂起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还没有想到好办法,我对于京城中的氏族,不算了解,现在我也算入局了,就看谁先来找我。” “我有件事,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你是说我那前夫?” “自然是,听闻你还有个孩子,也不见吗?” “王绯当初从那里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抛却前尘了,我不能光是舍弃我不想要的,是不管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都不属于元春了。” “你能想开就好,不要自苦。” “我先走了,崔夫人那边已经移交大理寺了,大理寺是氏族的人,但是很公正,想必崔家也没什么话好说。” “长春宫最近会安分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竟如,什么时候回来。” “竟如在燕州组建了娘子军,那边民风开放,竟如办的风风火火的,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孩子大了,比她哥哥还野。” “现在竟如也是有军中职位的公主,自然不能如同寻常公主一般。” “行啊,自然安好我也就不惦记了。” 夜已经深了 王绯被留宿。 “不了,我得回去守株待兔。” “好好休息。” 王绯点点头。 王绯刚刚回到自己的落脚处,看着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如此狠心?”冯景初在这里等了快一夜,等到王绯出现。 冯景初的表情很哀伤,虽然口出抱怨之语。 “你来了。” 王绯没什么表情,当初她以为自己会死在谋一个角落,但是并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次。 “你…过得还好吗?” “你见我神情,就知道我过得很好。” “听闻陛下在潜龙之时,身边有一位神机妙算的谋士,如今想必是你。” “都过去了,以后不要来见我。” 王绯很疲惫不想再说下去了。 “你回去休息吧。”冯景初现在能读懂王绯的意思,即便再愧疚和思念,也不想叫她为难。 “告辞。”两人再见面,早就物是人非,他轻不得,重不得,只能在这里枯坐一夜了。 等第二日开门,冯景初还在门口等着。 “我说你,找谁?” “我找王绯,也叫春娘。” “你认识我们堂主?” “她休息的好吗?” 尽欢见冯景初,有些觉得荒谬,这是谁在这里胡言乱语? “麻烦让开哦,在这里等着,可是不好的哦。” 尽欢喜欢对俊俏的男子让一步,刚想要关门,想起来,这不是堂主那个没有露面的前夫? “你姓冯?” “你们娘子和你们提起过我?” “也不不是,我猜的。” “那我可以进去吗?” “我们娘子没有赶你走?” 冯景初摇摇头。 “那你进来吧。” 尽欢也不想春娘每日都冷冰冰的。 “有劳。” 王绯起来,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在书房见吧。” 王绯见冯景初一个干净爱洁的人,露宿街头一夜。 “何必这样呢?” “当初是冯家对不住你,险些叫你丧了命,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我现在对这些陈年往事,并不感兴趣,也不想报仇。” “我想说的是,咱们夫妇一体,这件事,自然,也是我的事,你走之后,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在冯家过得很压抑。我却没有想到,是我失责。” “冯景初,我又不想要你赔我什么,你何必如此念念不忘?苦主都不追究了,你还惦记这个做什么。” “谁说苦主不追究?我妻子被暗害,我就是苦主!”冯景初说到激动时,站起来,看着王绯,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这又是为什么?” “咱们现在谈这个,也谈不出个结果,我们来谈条件吧,我可以帮你摧毁氏族。” “你要背弃氏族?” “你不是应该知道,我很久就已经开始背弃氏族了吗?” 王绯闻言,默然不语。 第237章 冯景初投诚 王绯看着冯景初。 “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在京城暴露,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明面上的身份不应该死了吗?”不管是谁当皇帝,人死了都要和官府报备,类似于销户。 这个冯景初怎么话里话外都一副要和自己合作的意思,之前,冯景初对于冯家以及其余追随氏族的扶持和尽心尽力,王绯是看在眼里的。 “我没去。” “你说什么?” “我不相信你已经死了,虽然我不在朝堂,但是每次新帝登基,我都去官府,将咱们的婚书递上去报备,严格来说,咱们两个,现在还是夫妻。” 王绯原本性格已经被固定,很少会被外物影响心绪,就现在告诉她氏族们联合造反了,王绯也不一定有现在的情绪波动起伏大。 “我一直都不相信你死了。” 王绯准备换个说辞。 “当年,我从京城走的时候,顺水路而下,当初我看见你公差办完,回了京城,但是我并未出声,我是自己要走的,你又何必呢,我自问,咱们夫妻感情并没有这么深厚。” 冯景初的手都在抖,他当初做怪梦,跟着那位楼元春,什么都经历了,看着那个异世的女子,一步一步在官场上打拼。 冯景初在张鹤同他们来京城之前,就知道,张鹤同身边的谋士,真正的幕后之人,叫做元春,虽然面貌上有所不同,但现在想来,阿绯和元春长得有些相像。 如今得知阿绯就是元春,他还有什么想不通呢,只有那样的性格,才无法接受在后宅蹉跎。 但是这些事情他都不能讲。 “当初在冯家,我忽略了你,况且,我还因为结亲之事而迁怒你,我很愧疚。” “这么点愧疚,至于这么多年,你都如此为难自己吗?” “春娘子,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什么正事?” “你现在,和氏族联系上,不过是想要降低氏族的戒备心,和氏族合作,我现在想和娘子合作,冯家如何?” “冯家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我和冯家,还有一点仇恨,你参与进来,到时候又要左右为难,这是何必呢。” “我清楚。” 王绯就算是无欲无求,但是出于警告的目的,杜大夫人的结局,不会太好,王绯到时候不出手,她身边的人也会出手。 “冯景初,你所受的教育并不会教你看见嫡母被害而无动于衷,你何必再和我搅和在一起呢?” “春娘子,现在是谈合作的事情,你考虑一下有事情可以去冯家找我。” 冯景初自从看见王绯还活着站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惊喜难以和外热说道,而见王绯脸上的伤疤,他洗心中难过,两股情绪交杂,他快要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只能选择先退一步。 “今日不招待其余的氏族了,叫他们都给我滚远点。” 王绯也不是一点都不受影响,冯景初其实有些冤枉,不仅是在冯家,当初在王家,也是一样的,她不小心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算是生在皇宫里,也会一样痛苦。 原本还有怨恨的情绪,但是后来能说什么呢,说句酸牙的话错的是这个世界,就算是杜大夫人,抛去她心思恶毒想要杀人,她所承受的一切,不也是不公平的吗? 这也是王绯当初走上这条路的原因之一。 王绯很快也没有时间顾虑这些,皇帝召她进宫。 “我和您去?” “你不要出现在人前了,从现在开始。” 王绯嘱托一句尽欢,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王绯带独自进宫去了。 “臣,见过陛下。” “快起来,听说,你最近也很热闹。” “叫陛下看笑话了。” 王绯以防有人用她的身世来挑拨离间,所以谢琼芳和张鹤同,在大业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 “豫州那边不同意和谈,这一仗,要开打了。” “没想到顾源,还挺有骨气。” “这一战,朕要亲自去。” “陛下三思,您御驾亲征,有些危险。” “朕已经考虑好了,但是现在京城有件事,需要你解决了。” “陛下尽管吩咐。” “氏族那边,还不安分,朝堂上现在也显露端倪,崔家已经求到我这里了,但是胆敢对皇后下手,主要的人都处死,剩下的,流放三千里。” “崔家,那边我来处理。” “白家作为当初第一个投奔于朕的,但是现在看中了中书令的位置,来向朕讨要了。” 白家二爷对于现在的情形还没有个清晰的认知吗? “臣,知晓。” “白家,手里还是有些可以用的人。” 这个王绯清楚,原本在攻破京城之前,想要消耗白家的力量,但是白家投诚了,作为一个新兴的政权,自然不能拒绝。 “手里的力量,咱们摸到了六成,当初白家能够扶持秦家登基,还有一部分的力量,在于暗处。” “把这部分找出来。” 白青山现在的位置还没有定下来,现在陛下想要动白家,白青山的位置的尴尬程度可想而知。 果然,“对于这部分,白青山知道吗?” “这个不好说,不过之前白青山对上白家的时候,对这个并未最初反应,他父亲白家大爷,被暗算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王绯的意思,很明显,毕竟白家大爷作为下一任家主,没有道理绕过他将权力交给他的儿子,白青山当时在豫州,不知道这件事,应当是正常的。 张鹤同也知道这件事找不到白青山头上。 “打击本家这件事,对于白青山的名声也不好,叫白青山去国子监教书吧。” 张鹤同对于这些功臣还是很宽厚的。 王绯点点头。 “先预祝陛下,旗开得胜。” “这次的情报交流,你告诉张鹤余,你们两个交流,我很放心。” “臣遵命。” “顾源还叫嚣喊你当面一战。” “顾源性格疏阔,计谋方向是对的,但是做的漏洞比较多,陛下不如控制住他身边的梅安观,胜利在望。” “朕知晓了,这次不是想要灭了豫州的人,不过是摆摆手腕,叫冀州那边,早些归顺。” 冀州那边虽然明面上归顺,但是大家都知道,冀州比豫州还难搞。 第238章 流言蜚语攻击 第二日大朝会,陛下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传了出来,当朝宣布,不少的大臣劝说陛下,要稳妥一些,可陛下心意已决,于是需要准备的东西,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了。 王绯则趁这个时间段,接触了好几个氏族的郎君们,这些人,有的是氏族的接班人,有的则是旁支,或许是觉王绯很难懂他们氏族内部复杂的人员关系。 王绯在相应的册子上做了标记。 “这是第几个了?” “第二十几个了吧?” “堂主,不好了,现在外面关于您的流言,已经起来了。” “都有些什么?” “不堪入目……” 王绯本来就有心中就有大概的猜测,倒是对这个无所谓,她走到台前来,就不怕这些刀枪剑雨。 “看见没,只要是攻击一位女子,不管她站在什么样的高度,就只管抨击她的私生活就可以了。” 信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关于她私生活的揣测以及捕风捉影的张冠李戴。 不是私下里就已经进了皇帝的内帷,就是和张鹤余有一腿,更有甚者,说她和两兄弟都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有剩下的就是私下里养了很多的男宠。 “堂主,您别生气。” “你们看我是生气的样子吗,这件事不必管,不过氏族们愿意扒我的私生活,你们找几个新来的孩子,将氏族的私下生活,挑几件有意思的也散布出去。 不过,要很少涉及女子,最好是那些男子绯色。” “堂主,您就瞧好吧。” 雍朝太祖开朝之时,讨厌前朝的蓄养男妓之风,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大家对于男子之间的情爱,接受度很低,尤其是有些喜好狎妓的。 这样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呢。 晓停打算亲自去办这件事。 白青山进来。 “陛下叫我去国子监教书?” “当祭酒。” “明明现在是和氏族之间最紧张的时候,怎么能叫我去做祭酒呢?” “你以为这个位置是陛下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吗?” “那你说,其中还有什么深意?” 王绯看着有些恼怒的白青山,知道他是担忧局势。 “现在不得不和氏族虚与委蛇,是因为咱们的官制框架,还不能更改,而明年大开恩科,也不知明年,仙子国子监那边,是氏族影响最深的地方,如果咱们不将国子监变成自己的,那么以后,天子门生,能有多少呢?” “你要动科考?” “自然,如果向上的路不打开,那么氏族,永远都是氏族,学生们会依附氏族,从而不得不维护氏族,这样他们才有做官的机会。 我们要做的,自然和这个相反,我们应该和他们作对。” “那我心中有数了,不日我就去国子监。” “好好干。” 王绯有些有气无力。 “你最近怎么了?” “我很好啊。” “你叫冬医营的人来看过了吗?还是你在因为京城中的流言而烦忧。” 王绯放下笔,歇了歇眼睛。 随后看了一眼铜镜,铜镜照人不真实,王绯很少照镜子,但即便如此,也能看见自己脸色异常,最近没有因为公事而耽误休息,更不因为流言而烦心,怎么可能这么难看? “请冬青来给我看看。” “是。” 白青山,也并未离开,坐下和王绯闲聊。 “冯景初来找你了?” “是,想要和我联手。” “那日我去冯府,见到冯景初正在教自己儿子念书,其中神情,可见对儿子的爱护之情。” 王绯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那时候我见那位小郎君,和你相貌至少有六分像,我那时候其实就猜出来,你或许是和冯家有些关系。” “你一直不说,是怕我心中烦忧这件事?” “之前,你们不能见面,我多说无益,现在冯景初既然来找你,还是来投诚,自然是有机会的。” 白青山就算不说,也知道王绯手上有一个手串,原本处理公务的时候,偶尔会看着手串发呆,那手串是蓝田玉的,其中的样式是京城中流行的给小郎君的宝意十全样式的。 见到冯家小郎君,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白先生,你觉得现在,咱们这个新朝政权,如果将每个人手里的权力做排序,你觉得,我可以拍第几?” “前三。” “是啊,这样超然的地位,我高于太子殿下,秦王张鹤余,那你说,我这样的地位,可以拥有多少的自己的生活呢?” “你自然可以拥有?历朝历代的中书令,自然也是有家庭的。” “中书令握有能随便刺杀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权力吗?” “你不该这样,你会太痛苦了。”白青山不能理解。 “我和冯家的关系,是我挑出来叫那些氏族来攻击我的,这样我才有空间能做筏子,将氏族引领到我设置好的位置。” “可你自己怎么想呢?” “我不能有继承人,除了我上述说的那些,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有继承人。” 白青山至此,彻底理解王绯的意思,这样庞大有能力的利器,只能握在孤臣、佞臣手里。 “我明白了。” “堂主。”冬青在两人谈话间号脉, “直说便是。” “您脉象有些问题,但是我才疏学浅,看不出来,我想请我师父来。” “麻烦你了。”王绯对于手下的人,都是尊敬有加。 冬青不敢说自己都听到了什么,连忙退下去找师父。 “还有件事,白家什么时候能归正,这件事我现在也说不好,白二爷看中了,中书令的位置。” “他们拿捏皇帝们拿捏习惯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找白家的旁支,去探听消息。” “好,那这件事交代给你。” “我现在就去,在去国子监之前,给你消息,另外别忘了看病。” “冬青太谨慎了,并不是没有把握,之前我的脉案都是她师父负责,她第一次,心里没有底罢了。” “你不要大意,宫里不是有太医,你去找太医看看。” 王绯是听劝的性格。 “好,我过两日和娘娘汇报情况的时候,我就去。” 第239章 上国子监 白青山的速度很快,关于白家的事情很快就有消息了,国子监那边学生都已经开始学习了。 都在等着白青山上国子监主持公道,白青山得知国子监的消息,差点没有急死。 “你送寒门还有庶族的学生上山,你怎么不和我说?” “现在国子监只进不出,除了你,其余的人连进也进不去,这样的保密程度,自然不能说。” “氏族知道了,会被气死吧。”白青山很期待到时候氏族们知道的反应。 王绯送了趁着氏族现在在京城给她使绊子抹黑她的时候,转手招募了快五百个学生上山入国子监,其中还有一半是女学生。 “山上有女学生,从秋函营找来的老师,我也送上山了,这群人都是晋国的未来,拜托你照顾好。” “和我还客气什么,你别忘记了去看太医。” “我知道了。” “你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交代吧?” “瞧我,都忙的头晕脑胀的。”白青山是白老先生的孙子,白老先生桃李满天下,白家自然有很多的藏书适合给这些学子们看。 白青山现在离开了白家,拿到这些书自然有些难度,白青山在几日的时间里,一边探听白家的情报,一边将需要的用的书籍收集好。 白青山虽然不同意白家以及氏族的理念,但是毕竟是氏族教导出来的郎君,原本处事行走坐卧,都十分讲究规矩,但是现在匆匆忙忙,忙到手忙脚乱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松懈了不少。 “我都忙忘了,白家谋求中书令的事情,是真的,白家私下里就是氏族联手之首。” “这件事,我并不意外,我是想,白家屡屡能被氏族推选,是因为什么呢?” “白家,身后站着更加强大的力量。” 白青山面色铁青,他与冯景初不同,冯景初上面还有一个嫡长兄,而白青山一开始就是被定好的白家继承人。 这样的培养,白青山是最了解白家的,也最在乎白家。 见到白家被推举到这样的一个位置上,作为明面上的傀儡,白家最后的境地,白青山自然能预见,白家现在像是站在悬崖高处,白青山一靠近他就要往下跳,可是不过去,后面拉扯白家的绳子,也迟早会叫白家跌落悬崖。 “你放心,如果到时候能够找到白家的幕后推手,以及谋划你父亲、往白家安插人手是同一股势力的话,白家其余无辜的人,并不会被拉下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另外,白家计策,我也清楚了一些,现在白家想要杀了你泄愤。” “我和白家这么大的仇?” “白家想要什么,从来没有失手。”白青山说这句话的时候,感受到了背后的势力的可怕之处。 当初白家在最顶峰的时候急流勇退,是因为祖父的慧眼如炬,那时候氏族崛起,无序的扩张,祖父觉得迟早要成为祸患。 所以就退了,但白家的内部,是并不是统一的声音,所以祖父去世后,这些声音就压不住了,白青山现在十分后悔,想来当初他去豫州,可能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如此深想,白青山觉得如身处寒冬,这样的铺天大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白家的情况不对劲,要想杀你,我觉得不会是这样不痛不痒的舆论攻击,很反常。” “快上山吧。”王绯看见春分了。 “咱们御金卫正使,很是风光啊。” 春分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一些笑容。 “堂主莫要开我玩笑。” 春分还是有些害羞。 新皇登基,春分听见王绯叫她去做御金卫的正使,抗衡禁军,需要保护新帝的人身安全的时候,春分人都有些傻了。 这并不是一个比喻,而是那时候对春分状态最好的描写。 春分是从潭州出来的,那时候潭州乱的时候,她在家里作为一个可以嫁人的女子,是被第一个放弃的。 经历说起来都会叫人有些麻木,实在是太常见了,许给了一个富商做妾,用全家人一年的口粮,隔壁的那个娘子只换了半年的,不苟言笑的父亲竟然会夸她出息,还叫她出息后不要忘了自家人。 春分有些麻木,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大家都是这样过得,但是那个富商有打人的习惯,就算是正妻,都浑身伤痕,别说是春分了。 王绯是在一个普通的日子出现的,那时候已经黄昏将至,她被打了,蹲在墙角那里玩蚂蚁。 王绯站在她的面前。 问了第一句话,春分觉得那句话,她死的时候也忘不掉。 “你挨打了吗?” 原本没有人管的。 春分留了心眼,并不敢说实话。 “那你想离开吗?” 春分终于想起来,这位娘子是和富商老爷买地的人,想来精明的商人,被她压制的说不出话来。 而买好地之后,这个奇怪的娘子,天天扶着一个老爷子去地里,身边还有一些人帮忙劳作。 富商的宅子,现在了镇子边上,好多种田的妇人都在猜测,这个毁了容女子定然是攀附了那个老头。 春分却知道不是,她喊老爷子师父。 “发什么呆?走吗?” 或许是王绯话太过于轻松,给了春分一种感觉,就是她离开,也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 可有她在,自己很轻松的从这里离开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爷,并不敢说什么。 “他有很多小妾。” “嗯?”王绯侧耳倾听,并没懂春分意思。 “为什么选择我呢?”春分不由得害怕起来,那么她就一定是好人吗? “能救的人太少了,如果我可以,我想叫所有的人都救出来,但是现在并不可以,我只能选择更加有求生欲望的,以及想要离开的人。” 富商的后宅很热闹。 春分听懂了。 “你叫什么名字?” “娇娘。”原本不是这个名字,这是富商起的。 “今日是春分,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你就叫春分吧,以后肯定是会比现在好的。” 那时候春分点点头,天真的想都给了自己起名字,是不是就真的不是坏人呢? 春分想起往事。 “我没有辜负娘子对我的期待。” “自然没有辜负,你们都做的很好。” 春分点点头,有了御金卫,皇宫内外,如今已经稳定下来,氏族们没有了用武之地,才会叫氏族,暴露宫内安插的势力,给皇后娘娘下毒。 “御金卫正使亲自送先生上山,先生带着那些宝贵的书籍,上山吧。” “好,我即可出发。” 第240章 王绯中毒 两人都走了之后,王绯打算进京。 冬青进了屋子。 “堂主,您要出门?” “我要进宫。” “那日号脉,我没看出来,堂主身子可还有碍?” 王绯没有架子,所以身边伴随的都是新人。 “不要紧,白先生关心则乱,就是没有休息好,等我回来再说。” “恭送堂主。” 王绯独自一个人进了宫。 “冬青,你去给堂主请脉案了?” “堂主说就是没休息好,进宫了。” “堂主不爱惜身体,你也要规劝规劝。” “还是您劝劝,堂主最听您的。” 冬青的师父孜聪,在冬医营多年,和堂主的关系密切。 陛下要御驾亲征,长春宫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王绯之前从民间召集的侍女们,如今培训完,都能开始上岗。 王绯看着这欣欣向荣,大家都忙里忙外的样子,自然是很高兴。 “春娘子来啦?” 王绯本人并没有实际上的官职称呼,常来长春宫,大家都喊她春娘子。 “娘娘呢?” “春娘。” 谢琼芳穿着常服,看起来温婉端庄。 “见过皇后娘娘。”谢琼芳连忙将人扶起,王绯不喜欢别人和她讲规矩,但是她自己却很守规矩,谢琼芳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子太奇怪了。 “正巧收拾东西呢,差不多了你过来了。” “这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王绯扶着谢琼芳进了殿。 两人聊起来,就不管时间,墨意有眼色的禀报。 “娘娘,章太医在门口等着给您请脉,是否要先见过?” “快请院判进来,正巧给春娘也看看,怎么感觉春娘瘦了。” 王绯要成就大业,自然不会忽视身体就算是太忙,也有时间练功健体,可这段时间大家竟然都说她虚弱。 “好啊,沾娘娘的光,也给我看看。” 章太医进来。 章太医是三朝的老太医了,原本想要告老还乡,但是被陛下拒绝了。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圣体金安。” “院判不必多礼。” 墨意将人搀扶起来,章太医有些腿脚不好,随后放了一个小凳子。 “多谢娘娘体恤。” 章太医没有执意要走的一个原因就是,新朝的帝后,还有太子殿下,都对太医们很是尊敬,并不像前朝那般,动辄打杀。 “娘娘圣体康健,只是不要太过劳累。” “本宫知晓了,这位是本宫的义妹,也请院判帮忙看看。” 章太医从善如流。 过了良久,章太医的表情有些凝重。 “娘子近来是不是有些困顿思睡,但是噩梦缠身,睡醒了不仅没有舒缓之感,反而比睡前更累?” “却有此症状。” 说实话,章太医能够描述出症状,但是并不十分有把握,因为这竟然是中毒之状! 不仅如此,这个毒,就算是他了解的也不多,那是前朝宫廷内帷之毒,十分狠辣。 “娘子似乎是,中毒了?” “你说什么?” 谢琼芳有些激动。 王绯却没什么反应。 “这毒,名叫思虞美人,名字虽然优美,但确实是很少见的毒药,原本是前朝禁药,雍仁宗在位之时,这个毒药,如果有人应用,连十族都要夷为平地,可见其恶毒的程度。 中毒前期,就是和您这样的症状,很轻微,只是有些影响休息,但是随着身体的供养,五脏六腑都不会汲取能量,会被这个药都吞噬掉。 随后人就变得痴傻,连大脑也收到影响,。 最可怕的是,会因为心脉一点点枯竭而死。” “竟然是这样的毒药。你说是雍仁宗朝时候的毒?” “正是。” 雍仁宗是康靖太子的父亲。 王绯隐约觉得故事线串联起来,当时想法一闪而过,并未抓到头绪。 “此毒可有解?” “是有解药的,但是别的其余的药,连缓解也不能够。” “解药如何配,章院判,心中可知道?” “臣只是听家师曾经说过,今日见这位娘子症状相似才敢斗胆一问,但是其余的解药如何,臣并不知晓,还请娘娘恕罪。” “这何来罪责之有?不过要麻烦院判,对解药的事情上点心。” “臣当竭尽全力。” 有了王绯叫人当众拆人骨头,皇后娘娘在大家的眼里自然是和善且平易近人的。 章院判走的时候踏出长春宫的门槛时,大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位拆人骨头的娘子,还算和蔼,就是气势肃穆,掩盖不住其中的锐力。 “不要担心。” “怎么会中毒?” 谢琼芳心中没有底,连皇族都忌惮的毒药,怎么能够叫人不心忧呢。 “这件事,本宫希望,长春宫外的人,除了春娘子和太医,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清楚了吗?” 屋中伺候的人跪了一地。 “这件事肯定是氏族做的。” “这件事不着急,这个毒,运转周期很快,咱们还有时间。” “元春!你对自己的事情上些心吧。” 谢琼芳有些无奈,永远是这一副不甚在乎的模样,简直就是要羽化升仙的神妃仙子模样。 谢琼芳害怕一个不留神,她就回天上去了。 “我就是性子慢,定然是在意的,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芳姐姐不要生气。” “莫要哄我。” 自从成了皇后娘娘,春娘很少唤自己芳姐姐了,这是要哄自己呢。 谢琼芳虽然面上好看了些,但是心中的担忧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她绝对不要成为孤家寡人。 “陛下明日还要出征,芳姐姐,这件事我要回去处理一下,我改日再来看你,竟如给我来信了,她三月后归来,怕你说她叫我求求情。” “你们一个两个,简直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我替你教育竟如。” “你也省心些吧。” “芳姐姐,氏族那边应该是有动作了,宫里这边,需要你多费心了。” “这本来也不该你操心,操心太多老的快,鹤余明日也走,你去送送他。” “他最近很忙吧?” “他都没有时间去看你,你说他忙不忙?” “军中忙一些还是好的。” “是啊,豫州那边,陛下说了,无需操心。” “陛下英明,是百姓们的福分。” 谢琼芳亲自送王绯出长春宫。 在谢琼芳回去的时候,王绯的脸色一瞬变得阴沉。 第241章 王家来访 王绯回了自己的宅子。 抬头看见宅子上的匾额—无为两个字。 或许是自己的丧气影响到了大家对她的看法。 王绯并不想声张自己中毒的事情,随后准备进府。 “春娘。”王绯回头,是在府门口等着的冯景初。 “你来了。”王绯表现的很平和。 “嗯。”冯景初的手背在身后,死死的握紧,王绯越是云淡风轻,两个人越没有可能。 “我是来想和你聊聊,关于京城的局势。” “进来吧。” 冯景初的心犹如在黑漆漆的醋罐子里泡着。 上次来已经表明了心意,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为了两人还能有余生相守的机会,冯景初只能将重点放在两人合作的事情上。 王绯一进府,就看见夏一站在门口。 “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王家来人上门了。” “今日倒是热闹。” 冯景初的脸紧绷着看上去面无表情,按照王绯的了解,这就是不高兴的意思了。 转而王绯又觉得奇怪,怎么自己还会下意识的猜测冯景初的心思。 “绯娘……”孙夫人站起来,旁边是王绯的父亲。 “你们来了。” “当真是你!”王父拍桌而起。 “看见我还活着,你们很意外?” 王绯的火气彻底被勾起来,语气也变得更加的凉薄。 可惜她的父母还没有发现。 倒是冯景初看出来了,随手递给她一杯茶。 王绯尝了一口,眉头松了一些。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这么多年,你竟然都不联系家人,简直就是不孝女!” “不孝?我都被你们过继出去了,我那个现在的合法的爹娘,应该都去世了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你不孝顺,就算是皇帝重用你,也要多考虑一些。” “我是白身,并无官职在身。” 王绯又喝了一口茶。 这并不在王父的预料之内。 “你用顾霜堂,这几年,顾家富得流油,有这样的美事,你怎么不用你的长兄?” “这茶泡久了,重新端壶茶上来。” “是,堂主。” 王父想要再劝王绯的语气被进来的人打断。 “你当初成亲的时候,是家中嫁得最好的,也是嫁妆最多的,如今你有能耐,怎么不来帮扶王家,反而去帮扶顾家?本来你就是外嫁女,你也要注意影响。” “王叔……” “臻明,你你怎么能叫我叔叔?” “赶出去。”王绯没了耐性。 “你这不孝女!” “这天下但凡是有衙门的地方,你都可以去告,我叫元春,和你们都没什么关系,不要在这里发癫,不然只能请你们出去了。” “绯娘……” “孙夫人,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意思的,当初我被冯家迫害,王家可有帮我讨回公道?” “绯娘……我们并不能和冯家抗衡。” “那还在这里说什么呢?” 王绯转头看着冯景初。 “我当初带到冯家的那些嫁妆呢?” “已经送还王家了。” “两位还想说什么。” “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怎么能如此不孝。” 王绯叹了口气。 随后将桌子上的茶杯一扫落地。 “请出去吧。” 夏一带了两个人进来,将两位要搀扶出去。 “绯娘,我们说说,你如何偿还我们王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王绯示意夏一停手。 “既然想要这个,直说便是,王家和我有什么资格谈论仁义礼孝呢。” “我们要不是这么多年培养你,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我们想要给你哥哥谋一个官职。” “冯景初,你说说,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办?” “不合理。”冯景初言简意赅。 “那就十五万两银子。” “最近大理寺建立了一个私牢,是我的主意,毕竟行走多了,总会招惹一下牛鬼蛇神,所以也得安排个去处,你们拿我当冤大头,我很不高兴,要不送我那个长兄进去?毕竟是亲生父母,我也不能太不孝。” “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孙夫人叫王绯的态度刺激到。 “我劝你们,这一路走来,我靠的是杀人如麻,我又不是念经的出家人,真的会慈悲为怀吗? 既然你们来找我,也省的我还要费力气去安抚你们。 现在没有人能证明我就是王绯,就连他都要称呼我为春娘子,你们那个王绯,早就死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最好不要在这里惹我不高兴。 或许还有些不长眼的人,去找你们,我只有我一个条件,就是不要和任何人的勾结来算计我。” “你这是什么话?” “听不懂就算了,我那个长兄有几个孩子来着?你们要不抓紧培养孙子,你们惹我不高兴,就叫我长兄去私牢,可以试试,我是不是真的做得出来。” 古代女子固然寸步难行,但是王家养女儿是为了趴在女儿身上吸血,丝毫不理会女儿的死活不说。 就算是女儿被权贵之家害死,也像是很早就做好了抛弃的准备,如果是原本的王绯还活着,其结局不言而喻。 “你!” “两位,原本是王家自己的事情,我理应不要插言,但好歹和我也算有些关系,我还是劝劝两位长辈,现王绯已经死了,现在你们面前的是元春娘子,你们还不懂吗?” 既然是元春,自然不需要替王绯报答什么养育之恩。 “你的祖母临死前还很想你,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不敢和风景处对上,但是敢辱骂王绯。 其实王绯如今的地位,比冯景初的权力还要大,只不过是仗着父权,才敢对王绯如此。 “给你们两个选择,五万两银子,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二就是去私牢,你们选吧。” “你忤逆不孝!” “看来是价钱不够啊,请走吧。” 夏一那些人则站起来将两位请了出去。 “看看看看!杀父母啦!”孙夫人还是撒泼,结果站出去,看见院子里都是拿着刀的女子,站着两排,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请吧,两位。” “老爷,咱们该怎么办?” “你还敢说!你不是最疼她,白眼狼有什么用!” “我也不敢呐……要不算了,咱们现在家里的钱财也够花。” “无知妇人!你没见顾家现在有多发达。” 王父的脑子还在运转。 “夏一。” “属下在。” “想必也不会老实,你现在去盯着我那个长兄,若是闹出动静来,就直接抓起来。” “是!” 第242章 背后的势力 冯景初看着缩在圈椅的王绯,忽然觉得,这一路走来,应该也很不容易。 “这样累,为何不和我合作呢?” “没有必要。” “这样坦诚。” “是啊,我不做王绯,不应该和前尘往事扯上关系,很累的。” 王绯看上去很疲惫。 “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你当初为了冯家奔走的时候,也觉得累吗?” “我还以为,你会对这些前尘往事,闭口不言。” “你觉得这是我的情绪吗?” “这样问,则必然不是。” “我需要达成的事情,则要求我和前尘往事割席,来保证我手里掌握的权力,只会为这个国家利用。” 冯景初点点头。 “你走的时候,我那时候很难接受,当时,我很伤心,但是我最接受不了的,是我的妻子会被设计,跌入一个又一个圈套中,但是坦诚,我那时候,并不因为你和我的感情,感觉到很难过。” 冯景初剖析自己的内心,觉得这种语言,很难说出口,但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内心,不得不说。 “后来,我回了凌霄院,我才发现,我可能永远都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了,说起来可笑,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这些可能也没什么重要的,至少不排在内心的第一位,但是我那一刻觉得,我后半生再也没有办法获得这种幸福了。” “是啊,我在冯家的时候,很依赖你。” “我开始后悔,一开始就是一个念头,但是就像一个种子一样,不断的壮大,我开始回想,咱们两个相处的点点滴滴,我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败。” 王绯心中没有什么波澜,她现在就显示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我开始为你复仇,到了最后的时候,我发现,最大的敌人,是我的嫡母,那就知道我没办法完全给你复仇了。” “你不必这样自苦。” “我并没有自苦,相反我乐在其中,我可能也只是为了内心的安宁,为了保存那些我还觉得可以叫我幸福的和你相处的时刻。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叫我的内心开始平和,后来,我开始想,你若是活着,最想做什么,应该照顾好咱们自己的儿子,所以我选择回了老家,现在想来,咱们应该在豫州,是有机会相遇的。” “是啊。” 王绯并未对冯景初的剖析做出什么什么样的反应。 “我没办法对你这样的感情做出回应。” “我怎么要求你有回应呢,我原本今日来,是想要和你合作的,只要是咱们朝夕相处,我还是有机会和你重续前缘,但是我看见你刚才和王家人说话,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应该,对你有任何的隐瞒和欺骗,我想要做什么,也不应该对你有任何要求。” “我很欣赏你,你想和我合作,是为了拿捏京城中的氏族吗?” “自然是,我明白的你的打算,和我合作,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不必了,我虽然要斩断前尘,但并不代表我要害你和孩子,你站出来,会迎接更大的仇恨的报复,整个氏族会视你为叛徒,没有这样把你们的生活都毁了的道理。” 冯景初的心底翻江倒海,并不敢将自己做梦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他是知道,王绯能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到底是多么的沉重。 “好啊,我照顾好孩子。” “咱们两个,真的是很奇怪。”王绯长叹了一口气。 冯景初点点头。 “我先走了,有事传信给我。” 冯景初将自己带过来给王绯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慢走不送。” 尽欢进来盯着冯景初看了一眼。 “你这个所谓的前夫,挺不错啊。” “我中毒了。” “嗯。” 随后尽欢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中毒了。” “什么毒?” “思虞美人。” 尽欢愣在原地,她混迹江湖自然是知道思虞美人是怎么样的毒。 “谁下的手,你有想法没有,咱们现在就送他去见阎王啊。” “咱们中间,有了内鬼。” “我这就去查。” “你冷静一些,思虞美人,离毒发还有一段时间,既然别人都对咱们下手了,如果不收一些利息,岂不是显得咱们有些无能。” 尽欢冷静下来。 “你想怎么做?” “白家背后的势力,一直在咱们的掌控之外,这次能够被人家下毒,我不相信没有这股势力的参与,借由这次的内鬼,将背后的人找出来。” “你是说,内鬼是直接和这股势力联系的?” “可以查啊,查白家。” “这件事我来。” “你找个靠谱的人去,你还有别的事情做。” “什么事情?” “帮我找个大夫。” “冬医营竟然也被渗透了。” “咱们又不能真的密不透风,这个背后的人,应该也是个高人,等等吧,我觉得总有见面的一天。” 王绯只将这件事告诉了尽欢,尽欢的速度也很快,将原本想要玩成的任务,拆分成了很多个任务,分派了给了不同的人。 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 陛下亲征,京城的百姓们都去城门相送。 王绯等人也在城门相送。 原本皇权衰弱,皇帝昏庸,百姓们早就对高高在上的皇帝们失望了,所以很多年没有见过御驾亲征、如此威风烈烈的皇帝了。 “出发!” 王绯看了一眼跟在陛下身后的将军们,这次,陛下很均匀的将佟四海的、田老将军的副将们都带上了。 “春姨。” “见过太子殿下。” “春姨不必多礼,我想问问,我妹子有消息了吗?” “竟如很亏就忙完回京。” “那边好,到时我去接她!” “好,到时候将时间告诉你。” 张勤玖挠挠头。 “这次父皇出征,要我跟着监国,春姨能不能帮帮我?” “瞧殿下说的,春姨手里,只是有几个得用的人,你若用得着,来找我便是。” “那就先谢过春姨了。” “客气客气。” “那我先去忙了,改日去叨扰春姨。” 王绯看着太子殿下走远。 “您怎么好像有些避讳他?”王绯没有回答尽欢的问题,只是笑而不语。 为什么呢?太子和皇帝,也是竞争关系啊,王绯无意将自己扯进任何一种风波之中。 第243章 清缴死士 皇帝御驾亲征之后,京中的局势更加的紧张,王绯已经暗中着手拔出氏族豢养的死士们。 原本氏族们养一些护院来保护族人,但是随着氏族势力与权力的不断壮大,所以慢慢演化成了死士,这些死士的能力伴随氏族的势力不断的壮大。 从两百多年前开始,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咱们的人都吩咐下去了。” 尽欢这几日不放心王绯,其余靠谱的人,清欢等都在各地方统一势力,陪在王绯身边就只有尽欢。 “氏族们会反扑,会狠狠的撕咬,所有的人,没有俘虏的必要,全部就地处死。” “是!” 随着无为斋一道道信令的传出来,各氏族的豢养死士的据点被拔出。 “信令上说,就是这里,给我进去杀,一个不留。”夏一也出来亲自带人。 院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不过王绯手底下的人不只是功夫高,很多人随身携带了毒粉,吸入之后会肌肉无力,很多人都是没有防备,当场就中招了。 王绯再一次给氏族示范了一下她手里握着的能人以及权力。 白二爷和多数的氏族家主们禁忌碰头。 “现在,各家的死士,或许都已经死伤殆尽了吧?” 谁也不知道王绯什么时候策划的,但是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已经灭掉了八成。 这叫在场经历过多次朝局变动的家主们,心中不免有些害怕,既然有没到死士的能力,那么自然有将他们这些人在不知不觉中灭口的能力。 “诸位,脖颈之上的刀空悬,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下来,各位也都不想引颈就戮吧?” “自然不能,白二爷,咱们都是信得过你的,都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局面,你就吩咐大伙,咱们应该怎么办?” “既然大家信得过我,那我就说说我心里的想法,第一,咱们的势力很分散,而妖女手里的势力十分的集中,这样一来,咱们也必须集中起来,现在大家的能力都受损,不如将剩下的人都集中起来,找人统一管理。 第二,妖女必须死,这件事由我们白家来做,不计代价,必须死。” “那让谁来领导这些咱们集中好的势力?” “自然是冯家最合适了,这个妖女原来不也是冯家人,冯太傅的夫人,对付这个妖女不是有一手?” “今日冯家都未到场,崔兄,你说点靠谱的吧。” “我觉得崔兄说的有道理啊,有的时候女人还是要女人来对付,冯家多次不参与咱们的集会,现在立场也不是很明显,当然需要证明一下了。” “就是,冯家三公子,老去找那个妖女,想来还是旧情未了,现在是冯家的人出了问题,怎么能叫冯家人不出面解决呢?” “这次冯家可有受损?” “并没有冯家的消息。” 随后大家的重点都围在冯家身上。 王绯没有理会,这些氏族里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老腐朽研究些什么。 “这次人员损伤有多少?” “没有多少,我们排出去十个分堂,损失了三十个人。其余还有二十余人受伤,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夏一回来像王绯复命。 “氏族那边呢?” “除了冯家,其余的氏族,基本上九成的力量都被摧毁了。” 王绯算了一下。 “那以后京城之中,想来没有人给我们下绊子了吧。” “我说你是不是有些太激进了,现在陛下不在京城,你做这些,小心人家挑拨你们君臣关系。” “我已经和陛下请示过了。” “别人知道吗?” “自然不知道,知道了怎么去御前做小丑?” “太子那边呢?” 王绯摇摇头,没有说话。 “还是很危险,会给氏族钻空子的。” “我和皇后娘娘也说过了。” 王绯没有选择,她只能忠诚于张鹤同,对于储君,王绯周全不了。 “行吧,那你小心一些。”尽欢有些烦躁,虽然氏族已经被捣毁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抓不到背后这股隐秘的势力。 况且王绯身中奇毒,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夏一,那边收尾工作一定要做好,留神后面的事情,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进来,如果有的话,跟踪起来,不要打草惊蛇。” “是。” “咱们要趁着陛下出征的时候,将氏族们都连根拔起。” 王绯有直觉,她感觉自己的时间不是很多了。 “咱们这么做,肯定有顾不到的地方。” “顾不上了,咱们只能是先把事情做了。” “氏族那边,你不想策反吗?” “你说冯家?” “氏族会因为你紧紧抱团,冯家马上就是风口浪尖了,你不管吗?” “冯家会来找我,很多事情现在还不到说的时机。” “什么时机?” “冯家的意愿。” 如果冯家不愿意,那么王绯没有办法和冯家合作。 “冯家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啊,如果愿意站在我这边的话,那么咱们自然是可以合作,但是现在站在氏族那边的话,自然是对付我们的前先锋。” “那么冯家就是被争取的香饽饽了?” “不需要争取,需要冯家自己想出来。” “那咱们就这么等着?” “等。” 王绯的动作快到出了当事人,其余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两天以后,氏族的死士们被团灭的时候,在京城中传遍了。 “听说了吗?这个新朝廷,有两把刷子,氏族那边的人都被杀了。” “当真?” “自然是当真,你没看见那些人的尸体,都被拉出去掩埋了。” “氏族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怎么着?还要再当一次皇帝?氏族豢养死士,那前朝的时候就已经就差严禁豢养死士,难不成还要叫衙门来主持公道?” “谁有这么大本事?是不是那个娘子做的?” “氏族都叫人家妖女啊哈哈哈。” “怎么能叫一个娘子掌握这么大权力?岂不是男儿要屈居女子之下?” “你个憨货,你管是男是女,只要是咱们的日子好过,哪里管这么多?” “说的有道理,大家都不知道吧,现在新朝廷那边要重新丈量土地,各位,知道什么意思吧?” “这是真的?”一石激起千层浪。 “咱们真的能分到土地?” “怎么没有可能,原本分地就在于难在氏族,现在氏族没有人能用,谁能拦住新朝廷做什么。” “没想到咱们活到这个岁数,还能分到地。” 第244章 丈量土地 百姓们议论的事情是真的,王绯的目标就是在于分地,不然,她也没有时间管氏族们到底想做什么。 “单钰,这件事你来牵头。” 现在所有的人,都是暂代职责,没有开恩科之前,王绯对于人员的任命上,有很大的自由权。 尤其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一个不小心都会有生命危险。 “属下遵命。” “春分,你找人保护单钰,这些文官,一定要保护好。” “是。” 现在陛下不在,中书令一职空悬,实际是握在王绯的手里,现在王绯从暗处走到明处,自然是不怕行走在阳光之下的。 第一日测量土地,旨意是从长春宫中发出来的。 举众皆惊。 现在连后宫干政,都不避人了吗? 但是上令下效,政令推行的很快。 “咱们就先从京城开始。” “那可是一块硬骨头。” “从白家开始。” “走,白家在京畿附近,将近百顷田庄。” 王绯站在地头上,“现在开始重新丈量。” “是!” “白家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叫御金卫,将这里都围上。” “是!” 现在已经是秋冬时节,王绯一身素衣站在田埂上。 周围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白家的动作很快,很快田庄的庄头就坐在田埂上闹开了,不少白家派来的人,潜伏在百姓人群里。 “这都是我们的财产,你们有什么依据来毁田?” 王绯看着没有动作,御金卫的人看春分的眼色,都开始慢慢往那些可疑的人身边聚集。 “叫你们身后的主子来,看清楚,现在懿旨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但凡阻拦者,杀无赦,你走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白家或许想要恶心一下王绯,好几个人坐在地上痛苦控诉,多数都是妇人。 “最后三个数!” “三、二、一!”尽欢最后一句话,并没有叫这些人起身,反而是尽欢停顿了,这些人要嚣张起来。 一时之间,那些人的人头瞬间落地,百姓们传来惊呼声之后,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杀无赦,大家听得懂这几个字吗?” 王绯清泠的声音开口,在场众人下意识点点头,真的杀啊…… “听得懂就好,你们离远一些看热闹,其余的人继续丈量!” 现场的人这次都很听话,藏在百姓里面的那些人,原本是想要挑拨起王绯和百姓们的矛盾,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在场的气氛控制下来。 “今日是第一天,进行的应该还是很轻易的,后面作乱的人会越来越难,你们都小心一些。” 王绯侧头嘱咐春分。 “属下会去安排。” “不光是妇女,还会有孩子也会被利用起来,说不定还有很多、很多的你难以面对的情况出现。” 丈量土地的人很多人能干,但是保证丈量土地的事情就能进行下去,这个重任委托给了春分。 “我会小心的,堂主您放心。” “我并不放心,春分,你没有和氏族斗争的经验,所以,你做的还不够细。” “属下遵命。” 春分将王绯的话听进了心里。 “我明天能不能将所有的地方都围起来,这样可以吗?” “可以,今日不过是争取百姓们的支持,明日都圈起来,如果是圈起来,那么就是一个蚊子都不要放进来。” “是!” 重新丈量土地的折子,如雪花一样飞到太子殿下的案头。 陛下出征,名义上是太子监国,实际上是皇后娘娘监国。 “勤玖,你怎么看重新丈量土地的事情?” “我有些担心,这样过于激进,是不是有些危险?” 张勤玖这几日在长春宫的前殿陪着母亲处理政务。 “会有危险,你觉得你春姨为什么要这么做?” “氏族危害百姓,春姨一直都跟氏族们关系势同水火。” “不仅如此,等你父皇百年之后,你能握在手里的权力,比你父亲,会少很多,到时候如果这些氏族们还存在,你会很难做,很有一个太平盛世的话,那么至少要,三代皇帝的努力。” “孩儿学到了。” “勤玖,你要记住,虽然你的臣子们,会称呼你为万岁,但是,咱们都是平凡人,都会死亡,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坐上最高的位置,最主要的是,为了百姓们负责。” “是!” 谢琼芳将那些弹劾王绯的折子都放在了一边。 如此,丈量土地的事情,一直在有条不紊的推行下去。 王绯在无为斋等到了一位故人。 “娘子,有人来找您。” “请进来。” 已经是下午,王绯正在看丈量土地的结果,随后将文书收起来。 “冯老先生,好久不见。” “是啊,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您叫我春娘就行。”冯老先生点点头。 这句话表明了王绯的意图,如此就是和冯家没什么关系了。 “如今春娘厉害了,丈量土地的事情,都能推行开来,倒是原来在冯家的时候,埋没了你的才华。” “冯家埋没的也不只是我的才华,连大夫人的才华,还有很多叫不上来名字的人,是不是都埋没了。” “春娘对我冯家,看来怨气很重啊?” “并不是,我只是对这种处境不满意,我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好怨恨的,今日能看见老先生能来屈尊找我,我其实很高兴。” “哦?你详细说说?” “关于处境的问题,咱们今日就先不说了,说说冯家的事情吧,我对氏族做的事情,足够叫氏族们恨我入骨,我的身份被翻出来,那么冯家也不能独善其身,现在到了冯家到了必须站队的时候,我很看中冯家的态度,所以您能来,我很高兴。” “冯家也是氏族,春娘为何对冯家手软?” “我想争取冯家,自然不能对冯家动手。” “春娘,你没有说实话。” 冯老先生看着王绯,原本王绯在冯家的时候,冯老先生作为家主,对于这个商贾之女并没有什么在乎,只不过开始的时候处境艰难,他作为家主,有的时候,会照顾一二。 “我要看老先生的意思。” 冯老先生现在才明白,王绯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第245章 浮上水面 “夏三,给老先生上茶。” 王绯邀请冯老先生坐在她对面,两人重新开始说,关于冯家的选择。 “看来,老夫除了选择你们,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选择我们,是冯家最好的结局了。” “选择以后呢?” “老先生,我说实话,选择我们以后,冯家的势力也不会保存住,最好的结局就是,老先生将这群人捐献出来。” “春娘子,冯家这么多年的积累,这些财富并不是凭空得来的,你说捐就捐出去,叫我们如何能接受呢?” “您是氏族曾经的领头羊,现在也是倍受人尊敬氏族长辈,应该清楚氏族一直站在上层的危害,这件事,是我们底线,没有任何人能够打破这个原因。” “老夫清楚了。” 王绯点点头,并未继续往下说。冯太傅是聪明人,许多事情不需要多说,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权衡。 “说吧,具体想要怎么做?” “田要重新丈量,但是并不会全部的归还出来,留十分之三,剩余的,都要重新规划。” “如此做事,氏族会恨你,庶族也会恨你。” “这是目前能划分的最好的程度了。” “科考呢?” “必须参加科考才能进入官场,其余的形式,都不可以。” “光是这两条,足以叫天下动荡了。” “老先生放心,这件事,必须得做。” “既然如此,等京城的局势定了,咱们再来讨论冯家的前途罢。” “老先生需得留神,白家以及白家背后的势力,不一定会按捺不动。” “多谢春娘子关心了。” 王绯将人送了出去,这次来了并未直接选择他们,王绯也不失望,一座庞然大物,要掉头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娘子,您要歇歇吗?” 王绯摆摆手,并未说明其中理由,思虞美人的毒已经开始见见发作,王绯就算有时间休息,那么休息之后,面临的是更大的痛苦。 “这里是燕州前线送来的消息。” 夏三将信件呈上。 “是竟如送来的?” “是公主殿下送回来的,公主殿下手底下的娘子军,势如破竹,燕州以北的句人,都被赶走了,现在东北之地,已经是咱们的范围了,现在殿下正在准备丈量土地的事情,推进的很顺利。” “竟如很厉害。” “殿下在那边威望很高。” “好啊。” 王绯坐在摇椅之上。 “后辈出息,是我们最高兴的事情,殿下的消息都送往长春宫一份,叫皇后娘娘也高兴高兴。” “是。” 王绯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观察院子里的槐树,世人迷信,很少有人在院子里栽槐树,这颗树很多年了,住进来的时候别人要拔了,王绯没让。 现在秋冬,树叶都已经掉光了。 王绯突然坐起来,她对背后的势力有一点想法了。 “进宫。” “臣,拜见皇后娘娘。” 谢琼芳在长春宫前殿处理公务以及政务,不少的女官都在。 “请起。” “多谢娘娘。”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您。” 谢琼芳站起来,带着王绯去了院子里。 四处的侍女都不在,谢琼芳自然是知道王绯有话要说。 “我知道背后的势力是谁了?” “是谁?” “应该是前朝的氏族金家,以及前朝皇族们。” “你是说,是康靖太子那些人?” “对,当初康靖太子的遗孤被救,后面的势力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样一说,倒也是也合理。” “当初,大雍接连两位皇帝昏庸,被秦家找到机会谋朝篡位,皇族的势力并未收到减损。” “那么你要怎么办?” “金家是九御堂查到的,站在白家背后的,而金家,曾有一位娘子嫁入皇族,留有两位皇族子嗣。” 新朝登基,那些人都被关在了错云府。 ,是没有机会在外面走动的。 “咱们以前朝遗孤的名义登基,前朝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况且咱们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前朝夺权的机会很大。” “现在京中朝局不稳,这些个背后的势力,咱们得动手铲除。” “这也是难点所在,刚才说的除了金家是被查到的,其余的人都我猜的。” “你啊你啊。” “没有办法,有了头绪,得和你商量一下。” “那你打算怎么办?” “前朝被关在错云府,那里一定是被渗透了,将前朝的那些人,都关起来。 金家,我要动手。” “咱们没有这么多人。” “那也要动手,不然丈量土地那边,一定会出乱子。” “不行,会动摇你的根基。” “到了出面的时候了。” “那我将御金卫剩下的一部分给你。” “不用,守卫好您和殿下就行。” “你的毒……” “没什么影响。” 王绯说完之后,关于这背后的势力也就捋顺了。 王绯走出长春宫,夏三走上擒来,“召集人马。” “九御堂吗?” “不,御极的人马。” “堂主……” “快去。” “是!” 御极是王绯藏在背后的势力,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过。 尽欢看到无为斋的槐树上面挂着的彩绸。 “我回府一趟。” “你快去。”春分也觉得也不好。 “春娘、春娘!” “你喊什么?” “你说我喊什么?” “明日带你找个人。” “什么人?” “白家背后的人。” “快说。” “金家。” 尽欢满头问号,不能理解,金家不是已经被看管住了? “你去一趟错云府,将人都带走,送到寺庙里去。” “什么意思?” “寺庙里面我需要人把手,你从春疾营调人过去,这件事做的隐秘一些,不要叫人察觉到。” “行,我现在就去,等我回来必须和我说为什么。” 尽欢就是这样带着满肚子疑惑走了。 “好久不见。” 在书架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刚才怎么不叫我和尽欢打招呼。” “你们两个,见面就掐,我怎么叫你们两个打招呼?” “那都是多久的事情了。” “尽欢一直以为你死了,我还没给她解释。” “啊?” “我说你怎么不和她说这些。” 第246章 金家 “金家的人,你都清楚吧?” “清楚。” “都去处理一下。” “一个不留?” “不留。” 王绯怕自己时日无多,万一真的没有安排好这些事情,那么留下的局面就无法可解了。 “正好有一个机会,白家最近老将那些人就在一起参加宴席,实则是聚众商量事情。” “最近在什么时候?” “三日一次,今日午时后,就是聚会的时辰。” “那咱们去一趟吧。” “是。” 白家最近很热闹,每三日就在山庄里聚会。 “咱们怎么进去?” “自然是从大门进去。” “金家的罪证收集好了吗?” “这个自然,这是我的强项。” 王绯和某一个不知名的人,站在一起。 “敲门。” “你们是谁?可有请帖?” “我姓元,你去和你家主子说,就说,春娘拜访。” “是!” “你说是说?” “来者是一位女子,自称春娘。” “来了几个人!” “两个人。” “就只有两个?” “是!” “白二爷,这还等什么,送上门的机会,一旦错过,岂不是对不起咱们的列祖列宗!” “走,杀出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到了门口,看见确实只有两个人。 “你们来这里作甚?” “白家就是如此待客?都不请我喝一杯茶水?” “请吧。” 那些人估计王绯带着人埋伏,所以不敢踏出宅子一步。 “多谢白二爷了。” “春娘子,请吧。” 王绯淡定自若落座,丝毫没有在敌人窝里的紧张和害怕。 “原来冯三公子也在。” 冯景初在后面,良安已经被隐隐控制,看来这次,氏族的目标,还是冯家啊。 “好久不见。” “你们两夫妻,倒是有意思。” 有人戳破了两人的关系。 “是吗?我从潭州来,可没有什么夫婿?” “是啊,我的妻子,姓王。” 冯景初不愿意说自己妻子已经死了这句话,即便是场面话也不行。 “不知道今日,春娘子,今日到场,有什么事情?” “这不是和在场的各位产生了一些误会,今日来看看,是否能澄清一下。” “春娘子这不是笑话。咱们有什么误会呢?” 院中热闹起来,这些人恨不得吃了王绯,碍于其背后的势力,只是暂时不对王绯动手罢了。 “既然没有误会,那么就说说,金家金大爷吧。” “谁是金大爷?” “净言,动手吧。” 那名女子叫净言,原本是王绯在冀州的时候搭救的,那时候九御堂,已经成立了雏形,但是王绯不放心,则叫净言带着一半的九御堂的势力。 整个院落里的人戒备起来。 “不要紧张。” 只见那女子,身形神速,眨眼间,将一位奴仆打扮的男子,抓了过来。 “蠢货,动手!” 净言将匕首比在那人的脖子下。 “诸位,往前走一步,就给他收尸。” 净言并不是威胁,刀刃已经侵入进去。 “是不是想说,这位就是管家啊,我可以当白二爷你想动善心。” “春娘子,你什么意思?” 在场的其余氏族的人都不动了,王绯他们就两个人,就算是一会杀就行。 “噢,忘了说,这位是金家现任家主,金老爷,诸位不认识吗?” 王绯动手扯下来掩盖真实相貌的面具。 “这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什么意思,白家和金家合谋,用你们其余氏族的田地,来保住白家和金家的势力。” “大胆!竟然在此胡言乱语。” “诸位就当我胡说吧。” 王绯的态度奇怪,话说一半就停下了,但是众人是听懂了。 因为这个和事实不谋而合。 白家虽然作为开刀的那一个,但是后续,白家其余的田地山庄,没有一个受损毁的。 而金家已经没落,现在想想,也没有受损。 “白二爷,你们解释解释吧。” “解释什么?” 净言用了暗器,旁边一位护卫的刀剑,插在了崔家老爷的身上。 现场彻底乱起来,氏族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最主要的,是因为王绯施加的压力才联合到一起。 这次丈量土地的时候,王绯授意,各家被丈量的份额不同,自然是各自都无法心中平衡。 金老爷仗着自己隐藏的好,所以日日待在白家二爷身边,王绯自然是要利用起来。 “金老爷,你很失望吧?” “你说的没错。” 金老爷被控制,但是面不改色。 “金老爷,错云府的人都被送走了,莫要挣扎了。” “是啊,我们的人靠的这就是隐藏的功夫吃这碗饭,但是一旦被发现,那么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不必妄自菲薄,在白家幕后能掀起这么大的力量,何必如此说呢?” “春娘子,是什么意思?” “不必说完,你自己有多少家底,还需要我报给你?” 金老爷的脸色变了,拳头紧紧握住,生怕一个不小心,在王绯面前暴露。 “你看看,这就是你手里的势力,太不堪一击了。” “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些人真的有奔着王绯而来的,净言丢出来两颗暗器,那些人都中镖而倒地。 净言吹响了哨子,在场的人都停在手里。 “快走!” “走?” 净言带着金老爷,一个旋身,将大门堵上。 “谁还能在春娘子手下走脱,看不起谁呢?” 那些护卫连忙带着自家主子,翻墙而出。 “娘子,你说得对,都走了,除了这两个没眼色的。” 王绯看了一眼冯景初和良安,刚才良安在冯景初的示意之下,隐隐围住了王绯这边,才不叫净言分身乏术。 “春娘。” “这位金老爷,你可认识?” “我认识。” “金老爷,咱们做笔买卖,我可以给你银子,现银,或者是银票都可以,你只要说出你哥哥的消息,怎么样?只要是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哥哥将你放在台前,危险的事情都是你来做,你的家人都死了,现在就你一个,我也不想给你动刑。” “动刑?” “我也不愿意这样。” “哼!” “竟如,将人带去大理寺,送到周牧那里去。” 王绯想了想,自己活剥人皮、拆人骨头的,威名还是不够。 第247章 铲除金家势力 冯景初看着王绯。 “金家的情况你了解吗?” “我就算是了解,应该也没有你了解,走咱们边走边说吧。” 净言推开门,门外都是御极的精英站在外面。 王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不带那么多人显露人前,是为了个给这些氏族们厮杀的空间,这样才好叫那些人无所顾忌。 而从这里出去,未免不会有氏族刺杀。 “今天的行为,有些太过冒险了。” 冯景初自觉说教别人不好,但是看见王绯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是啊,但是现在情况不算好,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王绯本就不记恨冯景初,刚才冯景初在紧张的局面上暗暗帮忙,帮忙转移了视线,自然是态度温和。 冯景初有几分梦回当初还在冯家,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两夫妻在府中闲逛,说一些家中闲事。 “我父亲来过了,这件事,你怎么不找我?” 冯景初有些不解,如果真的叫冯家站队,那么和他说不是更相宜? “这件事并非信不过你,冯家的态度在京城之中很重要,但是冯家内部的意思,还需要冯家内部做好准备,老先生从我这里回去,应该会将相关的事情都会和族人商量,如果不是一族都赞同,就算老先生或者你同意了,族人不点头,也是白费功夫。” 冯景初想了想,明白了王绯的意思。 “你是想要,给那些还想抗争的氏族们一点期望?” “现在天下大定,还差豫州、冀州两州没有收复。但是否能够富强安定,还是要看氏族如何处理,按照我的意思,在我有生之年,氏族定然是不能够继续扩张势力,但一味的打压,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愿意扶持冯家,等到开了恩科之后,若是冯家子弟能够高中,从而愿意将心思放在族中子弟身上,也算是走上了正途。”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这件事我会和父亲说。” “现在氏族,喜欢占地、豢养奴仆,将天下的财富更多可能的圈在自己的手中,将天下八成的官职也收入自己的囊中,这种情况,对天下无益,就算是咱们中原之内平静,那么狄人、句人呢?如果到了灭国的那一步,难道就只有氏族遭难吗?” “我懂你的意思。” “你我立场不同,对我的政治主张不同意,我也不会说你什么。” 王绯就算是料事如神,也猜不到冯景初曾经怪梦缠身的事情。 “自然不是。”冯景初也没有过多解释。 “还有事情需要安排,告辞。” 王绯没有过多耽误时间。 “娘子,金老爷兄长的事情,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 “给他送去大理寺,是给咱们留一些时间,现在就杀上门去。” “现在?” “自然是,等到人家有了准备,还想着能擒贼先擒王吗?” “有道理。” “人不用藏着掖着了,现在就都叫出来,杀去金大老爷的藏身之地。” “是。” 王绯和净言身后跟着的皆身穿青衣,手持武器,个个神情严肃,一看就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人。 “这个金家是怎么样的人呀?怎么连白家都能拿捏住呢?” “金家第一代的家主,是辅佐雍太祖的功臣,百余年都是雍朝的第一大氏族,但是金家按照白家、冯家那等从前朝,甚至是在往前就存在的氏族来说,根基还是太薄弱了。 在有一次的夺嫡之中,金家落败,差一点被灭门,那时候的金家家主急流勇退,算是保住了一点的根基,等到前朝,原本也是辅佐康靖太子的氏族,但是不知道是有什么消息来源。 在最后关头,和太子切割了关系,才没有像裴家一样被灭门,两次死里逃生,金家人的行事作风也改变了不少,不在和皇族亲近。 这次能够起了心思,是因为白家出了乱子,被人有机可乘,还有就是,当初金家有个娘子,和皇族中有位郡王看对眼了,金家也觉得那个郡王没有什么背景,于是也就没拦着。 咱们用前朝遗孤的身份上位,现在京中情况又是一团糟,按照金家的本事,自然是觉得有机可乘。” “那金家行事也太奇怪了,氏族不是很讲究面子,还来席上假扮管家不说,怎么来家主也躲躲藏藏的?” “不觉得熟悉吗?” 净言眼睛转了一圈,并没有说话。 “请娘子指教。” “金家当初也如咱们现在一般,做一些刺探情报、杀人越货的买卖,所以这也是被氏族诟病的地方。这么多年了,金家的看家本领还是没丢。” “那咱们可得小心了。” 王绯没有多说什么,就算是看家本领还在,那么能用的势力,确实是不多了。 王绯的速度很快,院子里发生的事情,王绯没有特意灭口,所以金家自然也能知道。 还没等做出反应,人就已经杀到门口了。 这说闹市中的一个院子,如果仔细看布局的话,比无为斋差不多,都是很快能得知各处的反应,还不惹眼的存在。 “进去,将里面的人都抓起来,要是有反抗的,就都杀了。” 净言的性格比尽欢还要狠厉一下,这么多年,九御堂一直处理的是情报信息,但是真正杀人的事情,御极办的比较多,只不过叫王绯用法子隐藏在九御堂之下了,所以对此了解的不多。 尽欢还曾经笑言,自己给净言挡了不少的坏名声。 净言将所有的出口都封锁住。 “来吧,干活了。” 御极的人更擅长的是杀人,当初为了收拢第一批杀手,王绯花光里手里所有的积蓄,现在看来,多数都是值得的。 净言的速度很快,金家的存在,本身就是金家最大的优势,现在金家暴露了,其实金家的能力还不如其余的京城氏族。 所以对上净言这种活阎王,自然是没有什么胜算。 “娘子,成了。” “人都带回私牢。” “是。” 也不知道错云府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第248章 王绯的异常 自从王绯处理掉京城背后的势力,于是很多事情推进起来就舒服多了,仅仅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将氏族之间土地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虽然各州府都有不服气的,但是在军队和御金卫还有九御堂的镇压之下,谁也不想多说什么,什么招数,阴谋阳谋的,在这些人眼里都不够看的,许多的事情,发作起来的时候,就像是这些人背后长了眼睛,不管是谁作乱,一样都能将人挖出来。 许多人不服气,想要讲证据,但是并没有讲证据的机会,久而久之,九御堂和御极的名声越来越不好了。 但是对于氏族来说,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虽然找人败坏九御堂的名声,但是内里真相是什么样子,自然是都清楚的。 王绯一年前去见过金大老爷,金老爷买通了王绯身边冬医营的人,给王绯下了毒。 王绯中毒的事情只有尽欢,还有长春宫里的几个人知道,王绯独自去见了金大老爷。 “今日见你,见到你本人才能确认,看来今日抓到真的了,而不是什么人假冒的。”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身上的思虞美人毒,就是我种下的,要不用这个毒的解药来交换我一个人的性命?” “就只换你一个人吗?” “咱们自然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是交换的多了,你晚上可以睡得着觉?” “可以呀,你连妻子儿子都是假的,自然可以当做筹码,不过你可能想错了,我不和畜生做买卖,今日抓了你来,不过是想和你说,这辈子你是没有走出这个私牢的机会了。” “你不杀我?” “你的命并没有你想象的值钱,错云府的人都被皇后娘娘一起送到了潭州,知道潭州是什么地方吧?” 金大老爷,快五十的年纪,原本在牢中处身持正、气度自若,是少有能够正视王绯对手,但是现在他自若不起来了。 看向王绯的目光,像是掺了毒。 “你真的就不怕死?思虞美人,没有药方,是配不出来解药的。” “知道,如何不知道呢,但是生命的尽头就是死亡,你下毒为了折磨我,不是要两年多才能死,时间足够了。” 金大老爷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绯,这里没有别人,她犯不着说这样的话给别人表态。 “你舍得死?” “我到现在,也不是为了名利,怎么不舍的死?况且人固有一死,如果我能死在合适的时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王绯中毒之后,精力不济,该说的都说到了,该试探的也试探的差不多了,于是走出了私牢。 “看好他,不许他自戕。” “是!” 王绯知道金家的规矩,只要家主在一日,势力就不会散,王绯留着金大老爷的命,自然是想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这些人擅长伪装,更擅长的是做替身,那位被下毒的人也是被替换掉了,王绯不想留下这个祸患,自然是想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王绯回过神来。 被尽欢叫醒,“春娘,你想什么呢?竟如今日回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原本是端午前后回来的,但是那边事情提前结了,于是俩孩子就回来了。” 尽欢语焉不详,但是王绯听出来了,秦昭也回来了。 “这是件好事,你安排一下,咱们庆祝一下。” 尽欢点点头,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说的事情上,而是观察王绯,自从事情越来越顺,京城中的事情步上正轨,春娘越来越冷静甚至是寂静了,尽欢现在看不见王绯有什么情绪起伏,就算是有人做错了事,春娘也是想出来挽救的办法,其余的更是不管。 “你身体怎么样?” 尽欢现在也是什么都不管了,从民间绑架来一个神医,精力都放在了王绯中毒这件事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尽欢的动作可以瞒住别人,但是瞒不住九御堂内部的人,很多王绯亲近的人都知道王绯中了毒,但是谁也不知道其中细情。 “还好。” “我觉得你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 “算了,你不想说的事情谁能管的了?” “陛下已经回宫半年了,豫州那边和冀州那边,丈量土地的事情不是很顺利,净言亲自去了。” “净言去了,我放心。” 王绯身边留下的,都是以一当十的人物。 “前几个月的恩科都已经开完了,冯家都按照你的意思做了,我寻思你要不要见见冯家人?” “现在冯家慢慢走上正轨,杜大夫人见我如同见鬼一样,何必去叨扰别人?” “那个冯景初,对你好的,我都嫉妒,你一点都不在意?” “嫉妒我做什么?白青山在山上送了好几封信给你,也不见你回。” 尽欢别过头。 “白家现在消停了,白先生也活络起来了。”尽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觉得王绯奇怪,如同白青山这等人,在白家走出阴影的时候,也会向前看,可她就像是将自己都留在了当初从京城走的时候,剩下的,心里就只剩下大业,这一回事。 “别盯着我了,就算是死的,也被你盯活了。” “不许胡说!”尽欢严厉的打断了王绯的话。 “对不起,是我胡说,你不要在意。” “就只允许你犯这一次错误,过一会忙完了,过来试药。” 王绯并没有拒绝。 这一年多时间,张鹤同领兵在外,获得了豫州和冀州的胜利,两州府都被归顺,张竞如那边也安定了东北局势,现在形式一片大好,张鹤同创立的晋朝,算是彻底的站稳了脚跟。 至于氏族的情况,在王绯主持的打压之下,没有了什么反抗的余地。 要是说有什么不好的,那就是九御堂的名声简直就是修罗一般。 王绯也在思考这件事,这些人算是为了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现在朝局稳定,连陛下都要处理原本身边的老功臣,那么九御堂如此扎眼的情况下,王绯不可能早做准备。 当初还在微末之时,王绯曾经和张鹤同还有谢琼芳都说清楚,要想成事,那么氏族就不能留,至于这么多年,王绯处理氏族,用的都是自己的势力,自然是不会受到干涉,但现在到了共享果实的时候,王绯也不得不留条后路。 第249章 公主回京 王绯一清早就在城门处等着,今日是张竞如进城的日子。 王绯在城门上,昨日长春宫召见,王绯知道皇后娘娘,对竟如惦记的不行,王绯今天早点来,好让皇后娘娘放心。 “土地已经丈量完了,陛下有没有说如何划分土地?” “按照人口划分,其中具体的细节,乾正殿还在商讨。” 跟在王绯身边的是单钰。 “听说过两天,你要成亲,今日忙完,我问陛下要个恩典,你回去好好陪陪新娘子。” “多谢堂主,但是不必了,新娘子也有公差要做,比我还忙。” “哦?” 今岁,女子登科的数量不算多,但是当差的女子确实不少,不算九御堂和御极的人手,光是四营的女子人数,就很多了。 其中未婚女子的数量占很多,皇后娘娘原本还很担心女子们的婚嫁问题,因为她们没办法相夫教子,身份高一点的人,还是会选择原本的氏族的女儿,现在氏族的身份没有原来的高,则导致氏族女子更好嫁了。 王绯也考虑个这个问题,也找了不少了女子聊了聊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什么好办法。 单钰之前丈量土地,等陛下回宫之后,在土地方面,最倚重单钰,单钰在恩科之中也是一甲进士,没想到会找女官差。 “你娘子是谁?” “说起来,这个人堂主应该有些印象?” “哦?就是被您叫到官署当差,替了她丈夫的那位夫人,今年原本他们夫妻俩一起科考,但是她丈夫并未考过她,如今已经和离,她被调来负责丈量土地的事宜,我们两个,算是一见钟情。” 说完单钰红了脸。 王绯想起来这个人物。 “竟然是这样的缘分,那么我也得送上一份贺礼,算起来,我还算是媒人。” “等成天当日请堂主去观礼。” 他新夫人,非得觉得这件事不宜张扬,所以才没有告诉堂主,但是看堂主一脸为他高兴的样子,单钰就觉得自己没有追随错人。 “你瞧瞧,我回去也得叫姊妹们学学。” 尽欢的语调带着调侃,原本还正常的单钰却是红了脸。 “公主殿下仪驾到了。” 尽欢给他一个放过你的眼神。 一行人下了城楼。 “臣等,见过公主殿下。” 张竞如动作很快,在王绯还没行礼之前,就将人扶起来了。 “师父……” 王绯抱着冲进自己怀里的竟如。 “好孩子。” “我没叫师父失望吧?” “这叫什么话,收了你们做徒弟,我很高兴。” 张竞如看着王绯,却是说不出话来,原本自己还有师父帮忙兜底的时候,自己做什么都不要考虑后果,她知道师父能给自己处理自己做不好的事情。 这次在燕州,她一边要处理秦昭换身份的事情,她很紧张,师父曾经和她说过,因为现在女子也能登上朝堂,她的行为一定要起到模范的作用。 所以她生怕自己处理不好,丢了自己和师父的脸。好在自己做的还算可以。 “你创建的娘子军很好。” “都是师父指导的好。” 王绯和张竞如看着列队的娘子军们,英姿飒爽不说,战绩也是暂无败绩,现在朝堂之上,很多关于女子做官有争议之时,这支队伍的战绩都会被提及,那些老学究们,暂时也学会了闭嘴。 “陛下还在乾正殿等你,你先去,我在长春宫等你。” “行。” 王绯不知不觉身边多了一个婢女。 “师父……” 秦昭很羡慕张竞如,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王绯如此亲近。 王绯执起秦昭的手,低调的往皇宫里走去。 “这段时间还过得好吗?” “好好。” 秦昭变得更冷静。 “昭王殿下遗体回京的时候,我到了现场去看,那时候很多人都知道我昭王的师父,所以我的态度就很重要,那时候很多人开始挑拨离间我和陛下还有皇后娘娘的关系,我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我却开始担心你。” “师父,我还行,不必……” 王绯抬手打断秦昭的话。 “我在想,我教你牵扯这么这么危险的事情中来,那么你能得到什么呢?这件事,我其余的人都安排好了或者有个好的结局,但是你的我觉得,对你不公平。” “师父,这已经对我很好了,如果不是您,我还会给我哥做替身。” “并不能因为这个,就觉得已经够了,我已经和陛下请示过了,等你休息几天,然后来九御堂做事,我要把九御堂交给你。” “师父……” “这件事我也就是通知你,不必拒绝,你身份特殊,不管是京城中内对你的质疑,还有九御堂内部的对你的质疑,你都要顶住,才算是站住脚,并不是我教你来,你就是九御堂的堂主了。” “徒儿一定不叫您失望。” “对你我还是放心的,但是你要从最底层的探子做起,真假身份这件事,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对你感觉到有些亏欠,这点亏钱,用在这个上面就是刚刚好。” “徒儿明白了。” “好孩子,和我一起进宫,皇后娘娘要先看看你。” 长春宫内 皇后娘娘还在处理政务,就算是陛下回宫,很多的政务,也是皇后娘娘负责处理。 “臣等、拜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 “娘娘,这位是和公主殿下一起回来的,叫楼兆,兆儿,给娘娘请安。” 秦昭泪眼盈盈,上前给皇后娘娘行了晚辈礼。 “好孩子,快上前叫我看看。” “好孩子,长大了。” 皇后娘娘搂着秦昭,这么多年,早就将秦昭当成自己的女儿,这次燕州之行,大家并不知道王绯有这样的安排,一开始知道消息还吓了一跳。 “本宫想要认兆儿做本宫的义女。” 还是叫王绯给拦下了,现在时机不对,秦昭要接手九御堂,有了皇后义女的身份,并不会叫她走的更顺利。 “好好好,人还在本宫眼前就好,不认就不认。” “墨意,去给兆儿挑选一些礼物,出宫的时候好带着。” “好嘞,您坐着,我这就去。” 第250章 皇宫家宴 黄昏后 皇后娘娘在长春宫举行宴会,本就是皇宫内的夜宴,除了陛下一家四口,就剩下王绯和秦昭。 “太子殿下,是不是该娶妻了?” 王绯想起来皇后娘娘犯愁的事情。张勤玖闻言,害羞的用杯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看来殿下,是有了心仪的娘子。” “哦?玖儿怎么不说?” 皇后娘娘十分着急太子殿下的婚事,陛下还安慰皇后娘娘,说儿女自有儿孙福。 没想到这臭小子,竟然有了心仪的娘子也不透露。 王绯看着太子殿下,面上淡淡微笑,但是心中却有些后悔,怕太子殿下误会,她叫手下的人监视他。 “原本就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等我寻求人家的同意,我再来和父皇和母后说。” “好啊,那你努力一些,别叫你母妃着急。” “儿臣遵命。” “好啊,我竟然都快要有嫂子了,兄长连我都瞒着。” “若是不瞒着你,岂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屋子里气氛融洽,大家笑起来。 “春姨到时候要送我什么新婚贺礼?” “殿下是看见我送给夏一的新婚礼物了?” “什么都瞒不过春姨哈哈哈。” 王绯送的礼物很有巧思,被夏一摆在门口炫耀。 夏一找的是一位平民,大家不少人都准备看夏一的热闹,王绯想要给夏一做脸面,送了不少的奇珍异宝。 “好,只要是殿下成亲,我的礼,自然是最厚的。” “竟然还敢问你春姨要礼物。” 皇后娘娘笑着摇摇头。 竟如也张罗着自己成亲,叫师父给包一份厚礼。 王绯点点头。 感觉到有些不对,但是还没等反应过来,王绯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喷在桌面之上。 “师父!”竟如离得最近,连忙去将人扶起来。 王绯面色突然变得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琼芳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抖。 “快将人扶去侧殿,叫院判来。” 张鹤同看了一眼皇后,随后吩咐人叫张鹤余也叫进宫里来。 看来皇后娘娘是知情了。 院判很快赶过来。 “春娘子这毒,已经蔓延到骨髓了,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解毒时机。” “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人?” “暂时只能用汤药延缓毒发的时间,剩下的,臣还要回太医院,和太医们商量一番。” “要快,赶紧开方子。” “是。” 原本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长春宫灯火通明,王绯喝过药之后,清醒了一段时间。 将人都叫到了身边。 “对不住,这件事发生的突然,连我也没有准备好。” 张竞如跪在床前,王绯摸了摸张竞如的脑袋,或许是今日太高兴了,情绪起伏比较大,所以才诱发了毒素。 “不要担心。” 原本在战场上以一当十的女将军,现在面对自己的师父中毒,也毫无计策。 “娘娘,我不能再宫里待着,叫人把我送回无为斋,中毒这件事瞒得已经够久了,现在氏族以及天下都差不多稳定了,但还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以免在这个档口,发生乱子。” “好好养伤,等你好了,你来解决这些事情。” “娘娘,我这个毒,一但毒发,什么时候死,我也说不准,现在我还是要安排一些事情,省的真到了那一天,咱们手忙脚乱的。” 张竞如低头,眼泪顺着脸颊淌进被褥里。 “皇嫂,臣弟来见春娘子。” “进来吧。” 张鹤同在这里守着不方便,已经回去了,张鹤余得到消息进宫,直接来了长春宫。 太子殿下站在门口的位置,将张鹤余放进来。 “皇叔。” “参见殿下。” 张勤玖避开行礼,张鹤余直接走到了里面。 “春姐姐……” “你竟然也来了。” “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王绯精力有限,又昏睡过去了。 “明日送春娘子回无为斋。” 谢琼芳知道尽欢一直找人研究春娘中毒的事情,或许回无为斋,才是最好的选择。 “母后……” “乖孩子,明日你一起去。” “嗯!” 王绯中毒的事情,不胫而走。 有些变化,悄然发生。 第二日,王绯的状态好了一些,出了面色苍白,已经看不出中毒的样子。 “烦死了!” 尽欢在药室,踢到了一个废弃的药罐子。 “咱们还是得找这个毒的配方,思虞美人,并不是一种毒,而是百种毒、百种解药,咱们不知道配方,很难研究出解药。” “中毒的事情堂主和你们说过吗?” 尽欢将平常侍奉在王绯身侧的人都叫出来。 “堂主没说过。” “没有说过谁下毒?” 众人都不知道,尽欢也知道,春娘不想说的这件事,别人可能也无法知道。 王绯中毒的事情,叫大家的计划全部打乱。 王绯再次清醒,将手里的势力全部都安排了出去。 单独叫了张竞如说话。 “师父,你感觉好点了没?” 现在王绯在大家的眼里,就是一个易碎的琉璃。 “不必这么紧张,我暂时还没有事情,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师父请说。” “你哥哥的婚事,原本我也是不知情的随口一问,但是后来一想,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这些事情我们没办法插手,只能告诉你一声,你看着些。” “我兄长那么大的人了,应该不用您操心吧,叫他自己去做。” 王绯摇摇头。 “你是我徒儿,许多话我可以和你直说,但是和你哥哥,却不能都直言,你要上一些心。 之前在京中,有人说看见过那位娘子,有些奇怪的地方,但我并没有跟踪或者是干涉,这件事我们没办法插手,你看着一些,不要叫有心人,利用你哥哥。” “我知道了,师父您不要操心。” 王绯叹了口气。 “就当我休息一段时间,不要这么紧张。” “师父……” “叫秦昭也进来,我交代她一些事情。” “我这就去。” 王绯将九御堂还有别的势力,手里全部的势力组织,都告诉两位徒儿。 “竟如,从一开始,我就不想叫你只是一个尊贵的公主,待在皇宫内做摆件,帝后只有你和你哥哥两位子女,所以你以后要辅佐哥哥,至于为什么不能叫你登顶,你能明白吗?” “徒儿知道,现在是和氏族对抗的时机,我若是登顶,咱们天下不太平的时间还要拉长。” “好孩子,是师父对不住你,我手里的势力,都由你们两个接手,九御堂和四营,昭儿多管这些,辅佐你师妹,御极还有御金卫,等还有一些后手,竟如,你现在就接手。” “师父!您还在,我不要。” “听话,你不需要像昭儿一样从头开始,所以越早接手越好,况且就算我不中毒,该你们接手的也都给你们,叫我好生歇歇。” 两人点头,王绯用了两日的时间,做好了交接,带两个孩子见了一些主要的下属。 随后王绯再一次毒发,这次毒发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第251章 母子相见 王绯受伤一事,最终还是瞒不住了,京城之中已经传遍了,长春宫暂时统管了王绯手底下的势力,加上御金卫的势力原本就是逐年扩大,那些已经消停了的氏族,并没有翻出什么浪花来。 倒是冯景初曾经上门探望,现在王绯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多,加上时间上也毫无规律可言,于是王绯清醒的时候都在写折子安排后事。 这个金家的毒药下的离奇,选了思虞美人,一来是发作的时间长,方便和王绯谈判,二来就是这个毒十分的难解。 所以也给了王绯空间处理关于手底下势力的问题。 王绯倚在床头。 “现在的局势好,不代表永远都是这样的好局势,现在土地划分的事情,陛下那边已经处理的好多了,国子监的学生们,也渐渐走向朝堂,所以咱们手底下的人,需要找到别的事情做。” “师父……” “这件事就算我没有生病,我也会安排,竟如、昭儿,你们应该清楚,很多时候,需要你们做的是为了百姓,这是第一位的,你们清楚了么?” “谨遵师父教诲。” “我这两日也在考虑这些事情,其实小七和清歌做的很好,我已经和皇后娘娘请示过,这些人另组一个分支。 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查天下的奇案、冤案,就要悬镜司。” “是九御堂和御极都编录进去?” “自然是,四营的人,都放在竟如的手里。” “是。” “昭儿,皇后娘娘叫你做悬镜司的副使。” “是,徒儿一定不会叫您失望。” “好,今日就到这里吧。” 王绯这几日不是一次犯病毒发,渐渐的清楚自己毒发的规律和征兆,于是叫两个徒弟先下去。 王绯的毒发作的很快。 王绯清楚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了尽头,她现在如同卸下了肩膀上的担子,时常能够梦到前世,给了王绯一种错觉,是不是真的能够在死后回去呢? 王绯不由得升起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期待。 “院判,春娘子的毒怎么样了?” “已经快要进入心脉,在如此放任下去,怕是要不好。” 院判已经试了不下几十个思虞美人的解毒的方子,但是没有一点作用。 “是这样的,堂主现在,情况不是很妙,思虞美人,研制出来的时候,就是控制人行为的毒药,解药一说,本来就是不存在的,要是找不到下毒的人,我们最多也只能延缓毒发的时间。” 几个人听完,心中不由得失落,这几日已经听到了很多次的这样话,但是每次一听到,心中还是忍不住伤心难过。 “金家的人,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 金大老爷被关,这件事只有王绯和几个心腹知道,为的是拿捏剩下的金家残余势力,王绯不想用自己的性命,换来金家还有苟活的机会,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僵持在这里。 “现在,京城里对于春娘中毒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那么就别藏着掖着了,张榜招募天下神医。” “是!” 夜半 王绯中毒已经两日没有醒来了。 第三日傍晚 王绯醒来。 “娘子。” 院判说就是这几日的光景了。 “臣等,拜见皇后娘娘。” 谢琼芳顾不及行礼的人,匆匆叫人起身,连忙进了内室。 “春娘。” “芳姐姐。” “你醒了。”谢琼芳不敢泄露出自己的哭腔。 一句话说的有些闷闷的。 “我想见见冯缙。” “是你的孩子?” “是。” “苦了你了……”谢琼芳的脸上都是泪水。 王绯从回到京城之后,从来没有见过王绯把精力放在儿子身上。 原本以为王绯不在乎,但是现在看来,王绯并不是不在乎,只不过是需要给国事让步。 如今生命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王绯才敢吐露自己内心的担忧。 “快传!” 冯缙在半个时辰后出现在王绯的面前。 “你们都退下吧。” “是。” 屋中剩下母子二人。 “缙儿,好久不见。” “母亲……” “你这句母亲,我听着受之有愧,因为我的内心过不去,叫你来,你心中可是恨我吗?” “不恨,父亲说,母亲当初是最疼爱我的,只是冯家对娘亲不好,只能委屈了您。” 王绯坐起来,看着冯缙,已经长大了。 “这是你父亲的说法,你心中的答案呢?” “我只是有些愧疚,当初父亲说,您在家的时候,我和您不亲,是不是我和您亲近,您就不会走啊?” 王绯一句话红了眼眶。 “我作为你的母亲,愧对你就是愧对你,不必听你父亲说什么,今日想要见你,是想来我已经时日无多,如果你心中还有关于我未解的心结,我便是死了也不放心。” “说实话,是有一些的。” 冯缙忘了父亲的嘱托,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面前这个靠在床上,没有力气的长得又貌美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冯缙暗暗的记住母亲的样貌。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缙儿,不要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掩盖的多了,就没办法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是。” “不必如此拘谨,如果可能的话,今日就是咱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我并不是想要教导你做事,我也没有这个资格,今日来,是有些东西和事情要交代给你。” “母亲……” “乖孩子,人都要经历这一遭,你母亲不靠谱,只能叫你多担待了,把那边的匣子拿来。” “是。” 王绯打开那个匣子。 “我虽然看起来地位很高,但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都只有这一个匣子,这里面,七成的东西,都留给你,剩下的我还有两位徒弟,按照道理你应该叫师姐,那些是她们的,已经分出去了,这里都是你的,只有这么多的财富,都留给你,不要见怪。” “母亲,你能多陪我几日吗?” 冯缙就算是再成熟,也只是一个孩子,对王绯的印象,原本就没有什么很深刻的印象,但是父亲却说,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受父亲的影响,冯缙也觉得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 第252章 冯景初劫人 冯缙低头哭泣了起来,再也忍不住情绪。 “好孩子,不要哭,你母亲能够有今日,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只是觉得对不住你。” 王绯轻抚冯缙的头发。 “原本是想陪你好好长大才是……” 王绯泣涕涟涟,两行眼泪从下颌划过。 “母亲……” 冯缙控制不住自己,抱住王绯,却发现,母亲的身姿,这样单薄。 王绯的精气神已经不足以支撑再往下说,于是昏迷了过去。 冯缙擦了擦眼泪,想起自己父亲的嘱托。 “你母亲的那些下属和朋友,没办法就你母亲的性命,你需要配合我,将你母亲接出来。” 王绯再睁开眼睛,察觉到自己换了个地方。 “你将我偷出来?” 王绯睁开眼睛,看到了冯景初。 “看来你还是不着急。” “缙儿呢?” “他去读书了。” 王绯并没有什么感觉,淡然处之。 “你记恨我吗?” “王绯,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对得起很多人,这么多人,如果你都想对得起,那你可以对我不起。” “我现在这脑子不行,已经被你绕晕了。” “王绯,救救你自己吧。” 冯景初看着王绯的眼睛。 “说实话,我这辈子并不痛快,不管是在王家、冯家,还是我这一路登顶走来,我都觉得,这人生,也就是这样活着便罢了。” “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你不是想要这天下安定,氏族被平息,我都可以帮你,但是你能不能救救你自己?” 王绯并没有回答冯景初的话,王绯盯着冯景初看,随后俯身上前。 认真的盯着冯景初看。 “你的美色,确实能够缓解我一些对生活的失望。” 冯景初扶着王绯放在他脸上的手。 “你能在那么多人眼里,将我偷走,尽欢知道,非得将你这个小院子拆了才算完。” “金家的毒,我是了解一二的,当时调查案子,我也接触过,但是金家大老爷,掌握着所有的思虞美人毒的解药方子,你应该是有机会拿到的。” 冯景初并不被王绯的转移话题而迷惑。 “这里他们找不到。” 冯景初打断王绯的打算。 “其实你知道,一代人的努力,不至于摧毁氏族的势力,就像是冯家,就算是都交出去了,我还是会有这样的院子,不会被人打扰。” “是啊,是我自己的狭隘,才会觉得,氏族会在这一代被清算完成。” “氏族的积累,一般是上百年的,所以你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原本氏族,从雍朝建立开始,就没有输过。” “你不恨我吗?” “自然是不恨,咱们那些前程往事,如果真的要算起来,那么也是一笔糊涂账,我想求的,不过是和你的未来。” 王绯看着冯景初,并未说话。 “只要你救自己,我就将金家、白家、崔家以及很多的氏族,还残存的势力,全部都揪出来清算,你看如何?” “这么做,氏族会将你视为叛徒,下场不会好的。” “你难道不会保护我吗?” 王绯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为了什么摇头。 “你这院子不错,那时候我在潭州,还认了一位师父,那时候我最关心地里的粮食,也有这样一个小屋子,每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想来,那段时间过得也是最轻松的。” “只要你想,这样的日子,也会有的。” “冯景初,你很奇怪,咱们两个在冯家的情义,说是有多身后,那么也不至于,你现在的做法,我不理解。” “原本问题在这里,那么我可以解释。 当初你离开冯家,我没办法替你讨回公道,所以带着缙儿回了老家,等回老家,我那时候总是做梦,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的人,都穿着奇怪,女子也可以上街,还有不少的所谓机器。” 王绯站起来,看着冯景初。 “我的灵魂像是被锁在一位叫楼元春女子身边,看着她每日的行踪,我一直都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梦见这个女子,纵然是很熟悉,但是却一直说不出来,为什么熟悉。” “所以我进京城来,元春这一名号,从暗处走到明处来,你便猜到了。” “是。” “所以很多的事情,都不需要我和你解释了。” “是啊,我明白你的痛苦,我这两日都在想,幸亏你是一个心智坚定的人,原本这种穿越的奇事,放在寻常人身上,怕是早就疯了。” “我难道还不够疯吗?我之前也总觉得自己是命定不凡之人,所以,我刚穿来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像小说,也就是画本子里那样,我能在这里生活的很好,甚至是改变世界,但是我发现,我连王家都抗衡不了。 于是我的婚事,确实是我动了手脚,我发现冯家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缘故,想要和王家结亲的时候,是我设计,叫你父亲,原本还有几分犹豫的心态,变成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我在冯家,也不快乐,说穿了,我很讨厌别人来掌握的我的命运。 但是我没有办法,我还生了缙儿,我就只能隐忍,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的过下去,等到你成为冯家家主的时候,我或许已经是所谓的诰命夫人,但是我有了逃跑的机会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未来在什么地方,我都很自私的、毫不犹豫的从冯家离开。 想来你也应该清楚,我走的时候,从那条河上,曾经看到你办差回城,但是我没有和你相认。 从京城离开,我的结局原本也不算好,要不是芳姐姐救我,我或许就死在土匪窝里,从那时候就在想,现在天下都是造反的人,我是否可以走上这条路呢?” “你可以,你这条路,你走的最好。” “你如此怕我死,是我前世,已经身死魂消了吗?” “阿绯,你不该如此聪慧,会过得很苦。” “这世间的真相,从来都是如此残酷,都是如此残酷的。” “我今日许给你的所有的承诺,都是我能做到的,阿绯,你留在世间,陪陪我的缙儿,还有你的那些挚友们,好不好?” “叫我想想吧。” 王绯最后的期望被磨灭。心死如灯灭,王绯未必有心思再继续活下去。 第253章 王绯解毒 冯景初和王绯说清楚之后,心中很忐忑,他自从接受到梦中的新思想之后,他每次想这些事情想到睡不着的时候,都不可避免,想到王绯是如何亲身经历这一切的。 王绯因为精力不济,已经又昏迷过去了。 冯景初关上窗户,随后将王绯抱到了床上,今夜冯景初并没有离开,坐在王绯的床边,看着王绯的脸庞。 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幸运的,要是没有冯家遭难的事情,冯家永远不会和王家联姻。 那么自己也不会和这样一颗沧海遗珠产生什么关系。 冯景初紧握王绯的手。 但是无为斋的人已经急坏了。 “应该是冯家人做的。” “冯家最后都没有和春娘子合作,现在把人接走,不太好吧?” 尽欢摇摇头。 “不是这样的,冯景初对春娘的感情还是可以相信的,要是真的有歹心,就直接忽略不理就好了,毒不解,难道还有几天的生命呢?” 尽欢的话说完,大家都愣住了,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原本王绯健康的时候,大家知道王绯的厉害,也依赖王绯,觉得王绯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王绯这病倒。大家包括帝后都察觉到了王绯原本是怎么样的一个角色,原本很多的问题都存在,但是因为有王绯存在,但是都被压制住了,现在,问题暴露的就比较明显了。 秦昭和张竞如能够掌控王绯手下一半的势力,剩下的还是要皇后出手,但是这样来说,她们需要全力以赴,原本的手里的差事,就要耽误了。 王绯在帝后心中的信任度都很高,一个连自己儿子都可以舍弃,然后成就大业的人。 可其余的人,在帝后心里没有这样高的信任度。 “尽欢,按照春娘的意思,将九御堂的力量转化成悬镜司。” “是。” “至于春娘,我有预感,冯景初应该有办法解了春娘毒,但是不能放弃,半日之内,必须找到春娘子的落脚点。” “是。” 其余的人都开始动起来。 王绯到了这里,算是彻底的放下心,就算是自己回不去了,但是万一毒发,那些事情自己也没有办法管一辈子,所以自己倒是不恋权。 “你醒了。” “突然想起来,你手底下应该还剩了不少能用的人?” 不然也没有这个本事将她从无为斋劫走。 “是你手下的人放水,追了出来之后发现是我,随后就不追了。” 冯景初管不了那么多,冯缙将人从后窗接出来,连自己的儿子都没带走,还是尽欢在后面带着,看有些难追,扔过来的。 “母亲。” “缙儿。” “叫缙儿进来。” 冯缙从门口进来,还端着药碗。 原本是父亲一个人抚育他,他听父亲总是说起母亲,总是很想念,现在父母都在身边,冯缙感觉自己很满足。 况且自己的父母,都如此优秀,自己心中则是满满的骄傲。 冯景初看着冯缙,也看的清王绯眼睛里的愧疚和思念,都要溢出来,虽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将尽欢请来,我解毒的事情,有些事情需要和她说。” “你想清楚了?” “我并非一心求死,现在话都说开了,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我既然回不去,我也不愿将性命空付。” 王绯没有说的是,只是自己有些累。 在这个关节,需要休息一次。 冯景初的动作很快。 王绯将金大老爷关在私牢里的事情说了。 “你竟然有解决的法子,而不说?” 尽欢真的生气了,眼神幽暗的看着王绯。 “这次是我错了,如果要是用我交换,金家背后那些讨厌的势力,就没有办法解决,我也是衡量过的……” 王绯在尽欢的眼神注视之下,越说越没有底气。 “说穿了,就是我的分量还不如冯景初呗?” “这个不是,不要冤枉我。” “等我处理好,你解毒了之后,我再来找你算账。” “金家大老爷不是那样好说话,要是这个解药对我取之即来,那我也不必用性命开玩笑,冯景初对此有些了解,你和他合力吧。” 尽欢点点头,原本王绯将金家身后的势力清理了大半,金大老爷现在就是想等着王绯死,不会轻易松口。 “交给我们。” 冯景初看着尽欢。 “王绯说了吗?” “你对我们春娘子,到底有几分真心?” “取决于她想要多少。” “倒是痴情。”尽欢听得懂冯景初的意思,他们的关系,主动权都在王绯的手里,王绯并不是一般的内宅女子,自然是对于主动权的把握更加的娴熟,一般的男子怕是很难接受。 尽欢和冯景初一起去处理这件事。 “这里下去就是私牢,这里的图纸是春娘一个人画的,就算是能进来的人,也是春娘自己的心腹,别人都不清楚。” “金家还有一个嫡系的子孙流落在外,按照金家的规矩,他被隐藏的最深,但是这个人的线索,我知道,我亲自去和他谈。” “你能搞得定吗?” “没问题。” 尽欢叫人给冯景初送下去。 “注意安全。” 王绯站在门口等着。 一个时辰后。 冯景初出来,面色非常疲惫,身上衣服也皱了,但是整个人还算精神。 “我已经拿到了解药的配方,这是方子,但是其中有几样药材比较少见,需要你去皇宫里拿。” “好。” “另外这个方子也需要找到靠谱的郎中来看看,其中还有几味,是毒药。” “交给我。” 王绯知道时间紧迫,于是赶紧进宫去了。 冯景初惨然一笑,他这也算是做出了选择。 “王绯,希望我没有叫你失望啊。” 解毒的事情落实的很快,由于现在时间紧迫,所以就在冯景初的宅子里。 “这个药方没问题不假,但是春娘子喝完,可能要昏迷一段时间,这个毒需要一点一点拔出,其中不能出岔子,必须按照时辰服药,不然出现的意外我们没办法干预。” “冯公子,你没问题吧?” “我会叫所有的人守住这个院子,绝对不胡出错。” “行,开始熬药吧。” 药熬好了。 “春娘,你吃完之后就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好,这宫里内外的事情需要你们几个盯住了,尤其是陛下一家,每一个人都需要叫人保护,不要出岔子。” “这件事我会做,你好好休息。” 王绯服药之后,不出一个时辰,慢慢没有了意识。 第254章 太子殿下遇刺 王绯再睁眼睛,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这一个月来,王绯除了短暂的清醒,用来吃药以外,其余的时间都在昏睡,如同陷入了一个美妙的梦中,凭心觉得,这个毒如果是临终的时候用,那么必然是一种享受。 对于那些前世记不清楚的事情,在血腥和杀戮之中已经渐渐忘记的事情,慢慢地被想起来。 “什么……”王绯的嗓子因为一个月的昏迷,已经说不出话来。 “娘子!” 原本郎中说,清醒的时间就在这几日,王绯却一直没有动静,可能是拖得太久了。 “大家都在?” “春姐姐!” 除了尽欢,连远在秦州的清歌、小七,还有出去执行任务的晓停,都在,其余在京中的人都在床前,连冯景初都在。 这里已经不是原本的冯景初的私宅。 “出了什么事情?” “太子殿下,被重创,至今没有醒来。” 尽欢这一句话说的艰难,王绯坐起来。 “对不起,春娘,我没有做好你交代的事情。” 尽欢侧脸,抗拒面对王绯。 “怎么回事?” “是太子心仪的人,是氏族用来设计太子殿下的,一共出游的时候,刺杀不成,她用匕首,刺进了太子殿下的胸膛。”那匕首还是太子殿下给他防身的。 “朝中怎么说?” “大家都在上折子,逼皇后娘娘给陛下广开后宫。” “陛下是什么意思?” “陛下震怒,现在除了上朝,就是守在太子殿下的床前,很多的清流老臣,都跪在宫门外,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做主。” “太子殿下的伤呢?” “能够保住命已经是难得。” 王绯的思路有些涩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冯景初站出来。 “氏族的残余势力,已经解决的差不多,我做主叫白青山回来,将氏族们剩下的势力笼络在一起,这次能够氏族能够成事,是因为,万凤反了。” “万凤?” “已经抓捕归案,但是现在造成的后果,影响了前朝的安定。” 九御堂变成悬镜司,原本这个过程就很艰难,尽欢协助秦昭,还有张竞如掌控御极的力量,都需要时间消化,给了万凤和那些贼心不死的氏族时间。 “为什么不选择拉拢太子殿下,而选择刺杀呢?” “拉拢的人,和刺杀的人,不是一伙的。” 王绯有此问,是因为知道太子殿下和氏族走的近一些,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很要命的事情,因为当初开蒙,太子殿下深受氏族影响,陛下登基之后,王绯为了避免这个矛盾,有意掌控了太子身边能够接触到的人,能够走进的,都是原本就准备留下的。 “我去见见皇后娘娘。” 王绯并未说如何处理这件事。 “母后那边,师父您先缓缓,母后说,这不是一日能处理的了的,先叫您养好身体。” “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写下来,从我昏迷开始写,写完之后交给我。” “是。” 谁也没能想到会发生这样惨烈的事情,尤其是尽欢几个,事发的皇家围猎,几个人都在场,可眼睁睁的看着发生这样的惨剧,心中无法接受。 “竟如,你留下,我有事情要问你。” “是。” 屋子里只剩下竟如和王绯。 “你父亲,对这件事怎么看?” “父皇现在伤心过度,还没有想法。” “氏族拉拢你哥哥不成,随后刺杀,看似是两伙人,实际上都是从氏族的利益出发,等到以后有小皇子降生,陛下能够管几天呢?等下一任君主登基,氏族还怕没有机会登基吗?” “正是如此,况且,我母亲现在没办法再生育,有了皇子母妃的势力参与,谁也不能保证,咱们打下来的天下谁来当家做主。” “竟如,我和你母亲,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后宫之中的公主培养,现在你哥哥生死未知,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好的继承人。” “您是说,我来登基为帝?” “有什么不可呢?你趁着所有的势力还没有分散开,你创立的娘子军还有军权在手,与其培养一个不知道好坏的弟弟,握在你手里才是最要紧的。” “我父亲……” “这件事难处不在于陛下和皇后娘娘,在于朝臣和百姓们的阻拦,女子登基为帝,千百年没有的事情,你做第一个人,难度可想而知。” “徒儿但听师傅教导。” “这件事,需要和帝后商量好,其余的后宫妃嫔,可以做障眼法迷惑朝臣,只要是能够拖住,一方面,期待你哥哥还能醒过来,另一方面,也给你时间做准备。” “我需要做什么?” “孩子,你要登基,需要有继承人,你挑你喜欢的儿郎,无需成亲,等到事态平稳了,需要生;两个孩子,作为王朝的继承人。” “可是我登基为帝,后宫如何处理?” “为何要处理?就算是你有喜欢的人,陪在你身边就是了,无需名分,也不需要后宫之主来坐镇,。历年科举的女官,你尽可以挑选入宫。” “那我一定要生个男孩子吗?” “你都是女帝了,何必拘泥于此,你登基之后,如果十月怀胎,生产之时容易出乱子,需要在登基之前就处理好这些事情,以后的事情,暂时看不了那么远,所以我们也需要摸索着来。” “师父……我原本,就很不服气,我哥哥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会被承认,而我就算是做到了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也强于我的哥哥,他们也只会议论我,不像个女子,没有公主之尊,方才你说我可以登基,我浑身的血液,都朝着脑袋涌去,原来我真的是有机会的,只不过这种机会,需要我失去哥哥才能获得。” “如果你只是单纯觉得不公平,我可以向你解释这世道的不公,但是现在,竟如你有机会改变这一点了,你就是要做的比别人强才好,强的叫他们难以望其项背,永远都没办法超越你,才更好。” “我会的!”张竞如无法描述心中的感觉,浑身每一个关节,都在兴奋的颤抖,原本压抑在心里一直不敢表露的事情,真的有一天,有了结果。 “现在的难处是要说服你的父亲,我没办法进宫,这件事你去找皇后娘娘,她会支持你的。” “我明白,不仅是师父和母后,连欢姨、还有许许多多的女官,都会支持我,我父皇那里,我来想办法,师父您相信我。” “没有什么不相信的,这件事你去办就好了,我需要做你的后盾,所以没办法替你冲锋陷阵。” “我明白,我这就进宫。” 王绯说了好久的话,有些累,但是心中却开阔。 原本她一直无法融入这个朝代,就算是叫她成为最尊贵的人,她对于男尊女卑的现状还是无法更改,对于各种的阶级压迫,也无力抗衡,原本的努力,还是在封建社会的框架下进行转圜。 导致她无法忘了前世融入这个朝代一心一意的做一个狠辣的权臣,也无法真的逍遥自在,对这些人间惨状置之不理,随后隐与乡野,构建自己的梦中的场景,原本一直拧巴的心情,叫自己的内心无比的沉重,仿佛选择什么都是错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王绯有了改变的能力,至少能够改变男尊女卑的现状,王绯也觉得值了。 抱着这种心情,王绯康复的很快,对于手中放出去的权力并未收回,而是帮忙理顺了各个部门,随后盘算完自己的势力,开始了新的扩张。 久久没有露面的顾霜堂,再一次出现在了王绯的身侧,这次不同的是,还有冯景初的全力帮助,王绯心中有了新的方向。 第255章 大结局 秦昭见张竞如从师父的内室中走出来。 “师父叫你也进去。” “我和你有话要说,先等等,咱们去一趟书房。” “小昭儿,你有事快说,我现在还要进宫。” “就是进宫的事情,要不要给你叫几个贴身保护你?” 张竞如看秦昭一脸紧张。 “不用,我就是进宫去。” “你好好听师父的话。” 秦昭看着张竞如,还是点点头。 “你多注意自身的安全。” “好。” 张竞如走了,秦昭进去看师父。 “师父,您可好些了?” “昭儿,你将九御堂的人管理好,这段时间,要紧密配合竟如的行动,但凡有指令,无有不应。” “是。” “自己也多注意安全。” 王绯现在的心情好了一些,要是张竞如真的能有登顶的机缘,那么也算是人生有望了。 王绯醒来,处理了这多事情,已经是精力不济,原本还想叫冯景初进来嘱咐几句,但是冯景初在秦昭走了之后,进来和王绯说:“这些事情我来做,你不要操心了,休息吧。” 王绯才算是安然睡去。 张竞如一路进了宫。 对于宫门口跪着的大臣们视而不见。 就算是王绯能将氏族打压住,但是氏族在朝堂之上,根本不可能绝迹,这些大臣们也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要趁着东风赶紧做。 “儿臣,见过父皇。” 张鹤同被儿子的受伤昏迷,打击的像是老了十岁。 原本因为打仗留下的旧伤,在操劳国事和为儿子忧心之间,变得苍老。 “如儿。” 张鹤同看见自己的女儿,心里像是舒服了一些,这一段时间,他就算是见到自己的皇后,心中也不免悲戚。 “父皇。” 张竞如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氏族联合谋算,图谋不小,最近你出门也小心一些。” “父皇,我不会叫这些人再有伤害我身边亲近之人的机会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竞如的头蹭了蹭自己的父亲,像是幼鸟归巢。 “父亲,你怨恨母亲吗?” “你这是什么话?” “世人都说,是母亲嫉妒,不配为一国之母的典范,才叫您只有一个儿子。” 张鹤同对自己女儿说的这些,自然是了如指掌,弹劾后宫的奏章,这几日像是雪花一样落在自己的案头上。 “不要听这些浑话,如今能有今天,你母亲做的并不比我少,我与你母亲年少夫妻,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冷落对方,只是你母亲见你兄长遭殃,心中不免难过,我们两个才不见面的。” 张鹤同没有说的是,妻子曾经说过,如今也要给氏族一些空间,叫那些人误以为自己有可乘之机,才能暴露出马脚来。 “父亲,你愿意相信我吗?” 张竞如并非寻常人,帝王心术自己的师父早就教了透彻,原本是以为师父怕自己在后宫之中吃亏,现在想来,师父一直都是把自己当做帝国的未来继承人培养的,就是没有言说罢了。 想到这里,张竞如的心更加的坚定,这个时候所有的谋略都会被一眼看穿,趁着一家人还未离心。 “竟如,你想说什么?” “现在咱们天下已定,就算是论秦朝汉武,所有的开国之君比起您来,都不分伯仲,但是有一点,他们远不如您,就是您对于女子的任用和信任,我是您的女儿,我是否可以被您信任?兄长现在情况不好,我愿意以身替之,如果以后兄长恢复,我愿意让出这个位置,如果兄长……我愿意照顾兄长一辈子。” 张竞如和自己哥哥走的很近,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原本张鹤同等人在豫州谋事的时候,是两个小孩子,在老家潭州相依为命。 “你师父让你如此说的?” 张竞如摇摇头,“是我就这样想的,我也是您的子嗣,为什么要给那些还没出生的弟弟让步呢?” “接着说。” “师父教导我和昭儿,一应事情非常用心,我曾经问过师父为何不教导兄长,但是那时候还小,师父并未回答我这个问题,等到我长大了,才发现师父是未雨绸缪,她能和储君交好,定然是只有益处而没有坏处的,但是师父怕您和储君之间,因为她而互相猜忌,哪怕就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师父也不想冒险。” “这件事确实如此。”张鹤同叹气,张勤玖是按照普通的储君培养起来的,其中教导的老师还有路数,都是自己拍板定下来的,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坏处,只不过是朝堂之中事情变换莫测,环境危险,而张勤玖不像如儿这般有能力罢了。 张鹤同救护忍不住后悔和埋怨王绯,那时候如果是能够交到张勤玖,那么也不至于到今日。 但是转念一想,自从登基后自己的内心变化,如果真的是王绯悉心教导,那么自己也会将两人隔开。 “这件事怨朕。” “父皇,您别自责,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也不是咱们内部的错,不过是氏族狡诈,就是这样的对手就算咱们宽厚仁慈,想必也会被当成傻子算计。” “竟如,我并不执着于非要男子才能传承子嗣,但是这只是朕一个人的看法,百姓们的看法,大臣们的看法,都很难改变,这比女子为官要难得多了。” “父亲,女儿求的,不过是您考虑我,而非明日就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不想您和母亲离心,所以才有此僭越之语,如今兄长生死未明,我愿意负责给兄长看伤这件事。 不论咱们一家人是怎么样的境遇,咱们只要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我并无她愿。” “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张竞如点点头,今日所说,都是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如果会引起父皇猜忌,那么也就认命了。 父女俩又说了一些话,张竞如起身告辞准备去探望兄长和母后。 张鹤同看着女儿的背影,作为帝王,心中不免猜忌,但是作为父亲,心中更多的是自豪,张鹤同从一开始是校尉的时候,就不反感自己的妻子参与政事,所以本身对此的接受度就比较高。 况且,执意要传位给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儿子,显然选择女儿更为坦途,毕竟皇后背后的势力,以及女儿师父背后的势力,张鹤同不觉得一个小儿能抗衡的了,也没有必要如此。 最主要的一家人拿定了主意,自此,在门口跪着的大臣,也没有什么用处,皇帝振作的很快,之后就入场处理政务。 只有皇后娘娘,亲自指了御极,为自己的儿子寻医求药。 一段时间下来,朝廷安定如常,也是现在皇帝还硬朗,有没有继承人根本不是很重要。 三年后 王绯自从自己中毒,将事情都安排出去之后,等痊愈了也没有都收回来,倒是有时间做个闲云野鹤。 “你徒弟都要生了,你还这样自在?” 自从九个月前,公主殿下宣布怀有身孕,举国同乐之后,氏族深以为这是晋国之耻,还闹腾过,但是根本就没有人管。 三年来,朝中大多都是庶族、寒门出身,个个都十分务实,一个个都准备在官场上大展拳脚,至于公主是否要生孩子,是否成亲来说,都不是很重要。 况且天家事情,现在帝后分权,虽然皇后娘娘不临朝,但是皇后娘娘掌管的是天下的钱袋子,而公主殿下,那是皇后娘娘的命根子,谁敢放肆呢?哪个部门不需要和户部打交道? 于是这件事,除了在民间引起了议论,也没有人敢真的参到帝后的头上去。 太子殿下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陛下一个嫔妃都没有,很多人都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况且公主手握兵权和御金卫,这样尊贵的身份,谁能说什么呢? 冯景初现在伴在王绯身边,并没有所谓的名分给冯景初,冯景初从来也不提这件事,恰好儿子被师姐秦昭拎走历练,两人过二人生活还来不及,并不想计较其他的。 “公主殿下那里,皇后娘娘会去看,咱们在宫外守着,万一有事情,好有个照应。” “殿下身边的选侍也在?” 所谓的选侍,就是竟如的房里人。 “自然是在的,他一腔真心对如儿,这个时候不在,怕是要了他的命。” 就算是王绯这样的长辈,见到选侍如此看重情爱,也有些牙酸。 “选侍如此也算是好的。” 选侍是一位氏族子弟,和公主不打不相识,后来情陷公主,连功名也不要了,深居公主府内宅,满心只想和公主谈情爱。 “公主殿下心里有数,后面就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懒得管。” “那尽欢呢?白青山追着她跑,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尽欢怎么就不点头?” 冯景初从三年前,和王绯重修旧好之后,便对剩下的氏族刺头打击不断,现在也都平稳了。 王绯摇摇头,看着自己画的这个仕女图。 冯景初扶住王绯,看着王绯笔下的人物。 “尽欢有心结,咱们就不管了。” “也是,现在女子们地位提高了,能不能成亲,也没有人多说什么。” “是啊,只要是咱们有足够的粮食,自然是能够养活很多的人口。” 有了冯景初的帮助,两人合力研究产量提升的法子,只有这个国家富强了,一些看起来很多离经叛道的事情才会被接受。 原理很简单,只要是天下太平,吃穿不愁,谁想当坏人呢? “是啊,就是如此。” 王绯有些困了,冯景初扶人去休息,当初思虞美人的毒还是给王绯的寿元有了不小的损伤,冯景初很紧张。 “咱们过些日子北上去燕州吧?燕州天寒,种田的事情还需要斟酌。” “好啊,现在京城暑热,咱们去燕州避暑。” “缙儿这两个月怕是不得闲,只能是咱们两个去了。” “咱们两个不是正好?”冯景初将人安置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 “想来有蜜月这一说,咱们也去松快松快。” “那就等如儿孩儿满月,咱们就出发。” 王绯摸着冯景初的脸。 “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是这样好看。”冯景初有自己一套养身的法子,向来是极度自律,每日坚持强身健体,岁月也对他格外宽容,已经三十多的人了,身上增加的,多是那种温和的气质,叫人着迷。 “不敌我夫人三分。” 王绯拍了拍床,冯景初躺在王绯身侧。 “要是北上,咱们也别急着回来了,再去江南一趟,最后咱们去潭州,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师父。” “好啊,只要咱们两个去。” “你还说选侍沉溺于情爱,你才是沉溺于情爱的祖宗吧?” “你还取笑我?” 两人疯玩了一阵,冯景初点呼吸变得沉重。 随后两人不免沉溺于情爱之中。 冯景初知道当初王绯避孕的艰难,她这样的身体,要是再度有孕,生怕有生命之忧,所以都三年了,两人复合之后,冯景初从来没有动过真格。 “咱们是不是得找一些避孕的法子?” “不许,没有那么健全的避孕的法子。” 冯景初的眼角都是红的,带着情欲的餍足。 “也不是光考虑你……”王绯将后面的语音拉长。 “难不成是夫人想?” 王绯媚眼如丝,说起来王绯现在定然不如在冯家的时候貌美,脸上的疤痕,如同白玉有瑕,但是却风情更胜从前,毕竟只要冯景初一想到,一个外人面前不苟言笑,运筹帷幄的春娘子,私下里对自己敞开风情,便是光想想,都要难以自持。 冯景初捂住王绯的嘴。 “不许勾引我。” 王绯一笑,想起来谁勾引谁还不一定呢。 “竟如以后登基的时候也需要,,这件事关乎君主,咱们冯郎君,上些心啊。” 冯景初吻住王绯,希望最好她不要在说了,真的很难忍。 张竞如生下一位女儿,宫中十分高兴。 王绯看着小女儿。 “我岂不是又长了辈份?” “自然是,以后叫这孩子,叫您师奶。” 王绯摇摇头,这也太难听了。 “你送给昭儿照顾。” “那是自然,但是您这个奶奶,不能什么都不管吧?”谢琼芳在门外进来。 “您都是做外祖母的人了,还打趣我。” “谁叫我最喜欢你这个妹子呢,听说你要去燕州,你多几个人。” “这个不用操心,京城有你们放心,我出去玩玩。” 屋子里的人都笑开了,谁不知道春娘子最是挂心政务,谁知道这一路上都能遇见什么样的奇遇。 “多给我们带一些吃的回来。” “这个自然。” 屋中人都笑开了。 十五年后。 陛下去世,随后将女儿召集到身边,六年前,太子殿下,在睡梦中昏死过去,再也没有了呼吸,两年后封张竞如为太女。 如今张竞如登基的困难,都被横扫。 “如儿,一定要,做好太平盛世的君主。” “父皇……” “好好宽慰你母后,不要为了我伤怀,等有来世,我还和你母亲做夫妻。” “我定然告诉母亲……父皇,您再陪陪儿臣?” 张竞如在病榻之前泣不成声,母后已经因为父皇的病昏迷了。 “多想回到和你母亲在豫州的时候啊,那时候新婚燕尔,后来养育你哥哥和你,还有你外公你小叔,咱们一家人,多好啊。” “父皇!”张竞如大声哭泣,父皇已经没了气息。 张竞如在秦昭还有冯缙的帮助下,为父皇守灵到七七四十九天。 遂,登基为帝,晋朝迎来第二位皇帝,也是第一位女帝。 在朝四十余年,期间,不仅创下人口最多的记录,风调雨顺,晋朝步入太平盛世,还扩展了句国的地盘,句国并入晋朝,狄国和晋朝签下百年条约,狄国年年上贡称臣,史称女帝文治武功,皆为不世之功。 第256章 番外 一、张鹤余 张鹤余对于王绯的心思,大家都是清楚的,纵然王绯身边有过一些对她有好感的男子,但是最后碍于王绯冰封一样的性格,久而久之也就都放弃了,反正也没有说出口。 但是张鹤余不同,王绯成就大业,不愿意将自己的势力伸到军中去,以免失去了张鹤同的信任,但是也不能在军中,于是王绯勉励张鹤余,希望他能够在军中说得上话。 张鹤余这件事本身做的也很好,自从钱清潭背叛之后,张鹤同对自己的那些心腹将军们的信任度下降,于是更加依赖张鹤余。 反而将两个人的关系越推越远。 张鹤余也是成为大将军之后,才想明白这件事。 “殿下,您别着凉了。” 张鹤余凭栏看着圆月。 “不必操心我,春娘子还没醒过来吗?” “无为斋那边还没有消息,但是那位冯先生,找了郎中来验证,那个解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好啊,没有问题就行,收拾行囊,咱们明日启程。” 边疆传来消息,边疆异动,秦王殿下,请命领了边疆的差事。 “殿下,您为何不守在春娘子身边?” “她原本就是拒绝我了,是我没有听懂。” 伴在张鹤余身边的,是多年来的心腹亲兵,对于自家主子的心思自然是知道的。 “春娘子对您很和善呀?” 春娘子摆脱那些不长眼睛的人的招数,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从来没有对自家殿下那样不假辞色过。 “去吧,收拾行李,我大抵是知道,春娘子心中的愿望的,能够有个共同的愿望,也算是圆满。” “是。”反正秦王殿下说的话,他也听不懂。 二 张鹤余去了边疆镇守的事情,王绯醒来安定好太子遇刺之事后,也得知了消息。 王绯看着张鹤余留下的信,会心一笑,“边疆的事情很棘手,多给咱们秦王殿下送一些补给。” 尽欢在王绯身侧。 “什么补给?漂亮的侍女?” “要是殿下领受,估计会记你人情。” 尽欢莞尔一笑,看了一眼冯景初,谁能想到这个所谓的前夫,竟然能够陪在王绯身侧呢。 尽欢见冯景初的表情有了变化,于是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她挑拨咱们两个的感情。” “嗯?” 王绯从书信中将头抬起来。 “她什么时候挑拨了?” 冯景初就是有些委屈,他很清楚,王绯对于男女之情很淡泊,就算是现在,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也很有限。 看王绯日常的行程安排就是了,都是顾着自己的事业。午夜梦回的时候,也忍不住嫉妒,但是冯景初对自己的地位很清楚,只要能够和王绯是同样一个政治目标,朝着这个目标一起努力,总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灵魂伴侣。 冯景初找好了自己的方向之后,确实和王绯更加和谐了。 冯景初靠着自己对于氏族的了解,将剩余的氏族势力,收拾的差不多了,王绯也算是放下了心病。 “这些人是金家最后的底牌了,看起来不显,其实是和金家的姻亲有些关系,所以在明面上才不显。” “确实埋伏的很深,这一些人,参加了科考,现在有了正经的官职,前些一日吏部想要提拔一些人,这些人有一些也在名单之内。” “姻亲关系,本来就是千丝万缕。” 冯景初找出来一本书。 “这里是氏族们姻亲谱,送给你参考一下。” 王绯并没有立刻就接过来,“你现在在氏族眼中,可是比我还要叫他们仇恨。” “既然已经拉开了阵营,各自都为了各自的阵营负责就好。” “我不会辜负你的。” 王绯说完叫册子接过来,看了一些,对于这个册子的能够起到的作用,心中有了个大概。 “多谢冯公子了。” 冯景初摇摇头。 “别忘了我就行。” 王绯笑而不语,暧昧的气氛在两个人中间流转。 三 张竞如听到自己的师父的提议,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一直不愿意真的居于深宫,当一个摆设公主,对于那个位置没有想过,说起来骗骗别人就行,但是骗自己,自己也不信。 和父皇商量的时候,进展很顺利,但是对于师父提议叫她先生孩子的这件事,倒是有些叫人难做。 最后去找王绯,“师父,这件事我不能找人硬生吧?” “谁叫你硬生了?这件事不着急,你遇见你喜欢的再说。” “我能喜欢谁?我看谁都不爽。” 张竞如刚从太子殿下那里探望回来,看着生死不明的哥哥,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心情。 “可遇不可求,还不着急,这件事我当日就是说个主要的目标,但是其中细节,我还要和你母亲商议。” 张竞如放松了一些,她每日忙着军营还有京中的事情,哪里有心思放在这种小儿女的情爱上。 虽然嘴上应和,但是自己对于这件事,没什么信心。 既然师父和母后对这件任务没有要求,那么自己也就抛在脑后了。 王绯看着张竞如还未开窍的样子,也不着急,个人都有个人的缘法。 一年后 张竞如去娘子军的军营,路途上看见有人吵架,隐约还动手了。 “那边怎么回事?” “有位公子,东西被偷了,偷了东西的人不承认,正在纠缠。” “过去将人分开。” 张竞如说这自己走过去了,对面被缠住的男子,是一位十七八的少年,少年的容貌实在是漂亮,人群中一眼能被注意到的那种亮眼。 “好好说话,不要打架。” 张竞如还未换上官服,穿着常服做女子打扮,很快就被对面质疑。 “哪里来的小娘子?竟然敢管你孙爷爷的闲事?” 张竞如身边伺候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看了一眼那个男子,毕竟这样好的年头,主动找死的人也不多了。 “娘子,这个人太过蛮横,你不要参与进来。” 可怜那个小郎君,都这样了,还站在张竞如的面前替张竞如挡着。 “这件事就是咱们两个的事情,你不要牵连其他人,现在和我去见官!” 本朝府衙对百姓们开放,没有什么有错没错各打五十大板的规矩,只要不是诬告和戏弄官服,都可以诉说冤情。 那人听说要去见官,行为更激烈了。 张竞如不耐烦,反手将人按死,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样动手的,就看见小娘子反手一挥,那壮汉就被押住,动弹不了了。 “谁给你的胆子,走和我去见官。” 那小郎君被张竞如的身姿镇住,反应过来跟在张竞如的身后。 “这个人当众行凶。” “大人,我是冤枉的。” 那壮汉还不服,还假装冤枉,谁想那京兆尹,看见张竞如的脸之后,直接跪了下来。 “臣拜见太女殿下。” 那壮汉愣住,随后双腿开始忍不住的打颤。 “平身吧。” “殿下,这如何处理?” “两人在大街上有争吵,你正常办就是。” “是,交给下官。” “不过这个人说是我爷爷,需要你另外追责,我还有事,就都交给你处理了。” 那壮汉已经如同麻绳穿豆腐,提不起来了,原本听说正常办就是的时候,那壮汉觉得,顶多是偷盗,忘了辱骂太女的事情了。 张竞如见那人气焰被灭,连忙赶去军营,等到忙完都是十日后了。 “咱们去无为斋。”张竞如闲着的时候,总在无为斋的待着。 可是刚进城门,就看见有个眼熟的人在城门那里转悠。 “殿下。”是那日被偷盗的郎君。 在外面张竞如不愿意暴露身份,于是那个人也只是小声打了招呼。 “原来是你,钱要回来了没吗?” “要回来了。” “那就好。” “在这里等殿下,是想谢过殿下。” 随后行了礼。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应该谢的。”随后就走了。 张竞如本来还在防备,但是没有想打那人已经离开了,想来不是想要攀附富贵的。 自己的行程不定,就是为了这件小事在城门处等了这么多天? “去查查。” 张竞如倒也不是很关注这件事,很多时候都是顺手为之。 那个郎君姓赵,原本是寒门出身,祖上富贵但是早就衰败了,只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本来可以参加科考出人头地,但是由于母亲病了,所以就耽误了下来,那日也是准备去当自家祖上的传家宝,没想到被恶人盯上了。 张竞如听说之后就撂开手了,现在她入住东宫,需要有自己的长史,于是自己去选长史的时候,看见赵郎君也在列。 张竞如想了想,单独召见了赵郎君。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赵之言,见过太女殿下。” 张竞如动了心思,虽然她生孩子这件事不着急,但是现在不提上日程,就会错过最好的时间。 “你知道本宫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草民不知,还请殿下指点。” 张竞如觉得自己也有几分看人的本事,这个赵之言,应该真的憨,而非有心机。 “没什么,你不用去做长史了,你在我身边做个待诏,可好?”张竞如的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回殿下,这好像不合规矩……” “既然你想合规矩,那么就在东宫住下,三个月后不是科考,你拿下名次,岂不是名正言顺?” 长史统管东宫中琐事,算是张竞如的私人幕僚,要求没有那么高。 但是待诏就不一样了,赵之言想要拒绝,但是张竞如做事很快,连老母亲都找了人照拂,赵之言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四 三个月后赵之言参加科考,张竞如还抽了时间送考,赵之言只能努力考试,好在在放榜的时候,赵之言在杏榜之上。 “恭喜啊,如今进士登科,已经能够入朝为官,给本宫做一个待诏,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殿下,我能问一下您,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赵之言是一个很聪慧的人,他的样貌给他带来的不是好处,而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他有些拿不准太女殿下的意思。 “倒是很聪慧。” 赵之言睁大了眼睛。 “殿下……” “放心,本宫还不是恶霸,不至于做出强抢的事情来。” 赵之言却是羞红了脸。 “你很紧张?” 赵之言摇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赵之言浑身都红透了。 “自然是、是、是喜欢的。” 张竞如却不想误导赵之言。 “你若是跟了本宫,那么就不能步入官场了,可能连个名分都没有,这应该是世间男子,以之为耻的事情吧?” 觉得互通心意的赵之言,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殿下,我需要考虑一下。” “自然是可以的,难不成你不愿意,本宫还能霸王强上弓不成?” “是。” 赵之言看着张竞如,她不像其余的女子那样,长期处于高位,她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又不像男子掌权后那样过于在乎自己,反而有种淡泊名利的气质。 张竞如笑了笑,叫赵之言下去。 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该去喜欢一个人,至少表明自己的想法,应该不算是错。 王绯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倒是没有怎么关心。 “你那个徒弟,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之上,这件事处理的马马虎虎吧。” 冯景初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这件事,我就是站在我徒弟的立场上,必然叫对方吃些亏,多担待吧。” “你呀。”冯景初摇摇头,王绯就是一如既往的护短。 没过多久,张竞如怀孕了,得知的时候,张竞如很高兴,这孩子只要是平安降生,那么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后继有人了。 报喜的人去了宫里,帝后也很高兴,陛下还说,最好要多生两个,他们这一支,人丁太过单薄了。 “郎君。” “殿下。” 等人都走了之后,赵之言进了张竞如的内室。 “殿下,您还好吗?” 从两人挑明之后,赵之言低落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想起张竞如的处境,他忍不住心软妥协,两人算是正式在一起。 而看见殿下的生子过程,他更心疼殿下生子不易,在这种生产面前,殿下也不能免了受苦,况且还差一点有性命之忧。 “殿下。” “每次都是有心事才肯叫我殿下,你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 “您身边可以只有我一个人吧?” “自然是只有你一个人。” 赵之言抱住张竞如,那么那些名分还有世俗中的事情有什么要紧呢?他的妻女都是这天下最重要的人。 五 赵之言虽然没有名分,但是东宫的内务还是在赵之言的手上,一转眼,连女儿都五岁了。 小女儿三岁,两姐妹老是凑在一起玩,赵之言对两姐妹关心备至。两姐妹和父亲的关系也很好。 大女儿如今虽然才五岁,但是已经开蒙读书,遗传了父亲的聪明好学,母亲的机智沉稳,小小年纪,就有其母之风。 “爹爹!” 私下里两个人都叫赵之言爹爹,但是赵之言从来不叫两个人在外人面前这么叫。 “好宝宝,今日读书了吗?” “读了,母皇今日召我去太和殿,还考我呢。” “真厉害。” “自然是厉害,母皇叫您还有我和妹妹去宫里用饭。” “好啊,好多日没见陛下,咱们这就去。” “师奶奶也在,冯先生也在,还有缙叔叔!他们都在。” “咱们也去,这就去叫你妹妹。” “妹妹还听话吗?” “十分乖巧。” “太好啦!” 父女俩两人边走边说,走入这个平常又温和的良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