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妒夫招不得》 第1章 武陵王 阳光斜斜的照下,穿过层层的树叶缝隙,掉落在嫩绿的草地上。 风一吹,斑驳的树叶摇晃。 当蓝亓(qi)儿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一处广袤的大草原。举目所望皆是一片绿色,她将口中泥土吐出,然后挣扎着打算起来,手才动,尖锐的疼痛从她的双手缓慢地向全身蔓延开来,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双手,白玉一般的手臂青青紫紫布满伤痕。 该死的马贼,蓝亓儿咬牙切齿的骂道。 前两天路上竟让她遇上马贼,钱被劫了不说,差点连色也被劫了,还好她够机灵,趁夜偷了他们的马,逃了出来。一路上也不敢休息,生怕他们追来,跑了一天,到这片树林,马儿不甚疲倦,将蓝亓儿甩落在地,自己倒逃了。 下午的阳光很柔和,树叶在高高的树枝上轻摆,天空在树叶的间隙中蔚蓝如洗。 这应该是边境了吧? 她在原地转悠半天,依然毫无头绪,她觉得她需要一个向导告诉她往溧阳的路往哪边。 虽然离着天黑还早,但是身上能吃能用的东西都被抢了,况且草原上白天晚上的温度相差很大,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不足以抵御寒冷,现在,露在外的小腿已经感觉到寒冷了,白天都这样,到了晚上可怎么办? 竟然是边境的话,那么往前应该有牧民,有牧民的话就会有吃的,有吃的也就会有穿的,还能顺带问问路,这样一想,她便哒哒的跑起来,然后,变成走,然后渐渐的----变成------挪----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彩虹如绚丽的锦缎铺满天幕,满天的浮云流光溢彩。 从正午走到傍晚,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她绝望了。 走不出去,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无论有多努力,眼前总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个踉跄,蓝亓儿跌倒在地,想要起来时,却已丝毫使不上力气。 算了,休息一下好了,等有力气了再走也不迟,她这样想着。 可是从昨天到今天下午都没有休息,一躺下,疲惫就侵袭而来,明明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可是还是贪恋着不愿起来。 双眼迷离,微闭的双眼被远处一声闷雷声吸引。 远处,风沙骤起,地面微震。 蓝亓儿附耳地上倾听,心想怪了,怎么会有马蹄声,而且听这动静,不止几个人那么简单,难道,马贼来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区区马贼不足以造成这动静。 蓝亓儿循声望去。 人迹罕至的大草原,出现了一支数百人铁骑。 轰的一声,蓝亓儿忽然觉得脑中空白一片,头很疼。 糟了,出现幻觉了吗? 当马蹄声渐重,震耳欲聋,这才意识到哪是幻觉。 意识到可能有危险,她赶紧从靴中掏出短刀,开始警备起来,早听说边境这段时间并不安生,难道自己好巧不巧的给碰上了,他妈的这什么运气? 她往前跑了几步,发现实在是没力气再跑了,况且两条腿怎么跑的过四条腿,且看看情况再说。 手中握着短刀,一路上,它已经救了自己不只一次。 铁骑越来越近,滚滚沙尘,不久便到了眼前。 马蹄溅起的沙尘四散扬起,数百名铁骑,将蓝亓儿团团围住。 马前蹄高高扬起,引颈嘶声向天,吓得她向后退了几步。 定了心神后,蓝亓儿看向停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五官轮廓分明,周身散发一种邪魅霸气,气势狂野,一双黑眸氤氲着冷冷寒光,眸光噬人,他的笑容阴鸷冷戾,声音冷的令人心寒:“我倒小看了你的本事,居然能跑到漠北,你是不是以为我找不到你?” 她紧了紧手中的刀,来人绝非善类,不能硬攻,只能智取,而且找得应该不是自己,那就不用怕了。 她把身上的沙尘拍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找错人了,我刚刚才到的这里。”蓝亓儿指着身后自己刚刚走过的地方:“那里,我刚刚走过,没有任何人,也肯定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往前走吧,可能会找到你们要找的人。”说完,赶紧转身,打算溜之大吉。 “站住!” 蓝亓儿刚要迈出的脚步被迫停来下来。 “你闹够了没?”一个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包含不怒而威的尊重和霸气。 “我说了,你认错了。”蓝亓儿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认识?”男人的眉头微皱,“你不认识我?” “我真的不认识你,”蓝亓儿解释道:“我又没有失忆,我如果认识你我会不知道吗?你们是谁我根本不知道。” 夕阳仿佛延烧至天边的不明火焰,明亮地刺痛了人的眼睛,这十六岁的少女沐浴在夕阳下,白皙洁净的肌肤,几丝凌乱的黑发,当真美得不可方物,如魅似妖,任谁见了都会再也移不开双目,但一人除外。 他冷眼的打量着蓝亓儿,双眼似箭,似要生生将眼前之人射出两个洞,当双眼落及她那身衣服时,眉头一皱,冷声质问道:“谁让你这样穿衣服!” 衣服? 蓝亓儿望向自己穿的衣服,本是白色及地长裙,甚是飘逸,但遇上那群马贼,那贼首甚是好色,见她有几分姿色,便起了歹意,这不是被他撕破了嘛,但好在还能穿。 再说了,就算太过狼狈不堪,关你什么事情,你他妈的管的也太宽了。 “这也没什么嘛?”蓝亓儿无辜地道,“我穿的怎么啦?我觉得挺好的。” 接着小声念了句:“有病。” 但好歹还是分的清的,特别是对方人多的情况下,她讨好道:“这位大哥,我这就闪人,省的碍着你的眼。” 本想事就这么完了,离开还是被人挡着。 “你们这就是想干嘛呀?”蓝亓儿对着挡住她的那两人说道,见挡住她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她有些怒了,转身对着迟夜道:“我告诉你我可是有背景的人!别挡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第2章 花蕊迟夜 “你还想去哪里?”花蕊迟夜锐利的眸子直视着眼前的女子。 好像听到了这世界最可笑的话,薄情的唇角上扬一个嘲讽的角度,“不客气?凭你?那我倒要看看了,来人~~~” “慢着。”一人趋马向前,儒雅的身姿倒与倨傲的花蕊迟夜形成鲜明的对比,只见那人劝道:“王爷,有话好好说,下人手没轻没重,会伤了小姐的。”见花蕊迟夜听了进去,穆青补充道,“小姐顾该有错,可流失在外这么多天,她也算受到惩罚了,如果王爷再不解气,那就等回宫之后,把小姐伤养好了再说,王爷没有看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吗?” “况且小姐千金之躯怎能下人染指,她可是将来的王妃,传出去影响不好。再说我们大队人马进入漠北,若漠北王族以为我们来者不善,到时候又生出许多事端,您难道忘了,这漠北是突厥阿史那氏的地盘,有探子回报,这几日漠北边境常发生战乱,如果我们被卷进去就不好了,突厥人我们定是不怕,可离宫已半月有余,许多事搁置不说,老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让我去劝劝小姐,否则以她的脾气,我们强行带走她,会伤了她的,我想王爷也不愿看到,她愿意跟我们走,那是最好。” 跟你们走,你说梦话呢?蓝亓儿心里诽谤道。 花蕊迟夜点头,算是同意,穆青这才翻身下马。 蓝亓儿打量着向自己走来的人,他生的眉目清秀,容貌俊雅,又兼之唇红齿白,眉眼之间又没有花蕊迟夜的冷漠倨傲,应该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小姐,您乖乖跟我们回去,王爷说了,万事好说,您推到落小姐的事,可暂不追究,您流落在外,定吃了不少苦,快跟我们回去吧。” “这位大哥,你们真认错人了。”她耐心解释道。 可是来人似乎不想放过她,依然挡着她得去路,她立马怒了,蓝亓儿将挡着的穆青推往一边,语气不善道,“我不认识你们,也别乱给我加罪名。我看你们都没长眼睛,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居然说我是谁,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也没有推倒什么落小姐。” “现在,请你让开,我要回家。” 穆青也不恼,仍然好言相劝。 “小姐,我们就是带您回家啊。”说完他小声提醒道,“小姐,别耍小脾气了,这几天为了找您,王爷已经很生气了,为了您逃跑的事,一萼緑的大大小小已经被关了起来,麻姑现在还在牢中,您就不怕,王爷一个不高兴把他们杀了,小姐先跟我们回去,后面的事再说。” “就算有什么委屈,到那时跟落小姐对峙也好说,你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不是承认了吗?小姐先跟我们回去,王爷明察秋毫定会给小姐一个清白的,你这样只会惹怒王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姐。”穆青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不想想多少人为你担着干系,若查起来,你以为王爷真查不到他们头上?” 蓝亓儿眉毛皱起来,听起来似乎不是一般的麻烦。 眼睛骨碌一圈,蓝亓儿一改开始的冷硬态度,笑意盈盈的道:“那好啊,是不是我回去了,事情就结束了?只要我为我做的事道歉是不是就可以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对着花蕊迟夜以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跟你回去,你别再怪谁了,千错万错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不该惹你生气,不该让你担心我,跑了这么远来找我,我不该装作不认识你。” 花蕊迟夜听着蓝亓儿的认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我不该耍小性子,离家出走,让你大老远的来找我,我应该听你的话。” 穆青在一旁很开心,这件事能圆满结束最好。 “小姐这样就对了,小姐跟王爷好生说话,王爷气也就消了。” “王爷吃软不吃硬,心也没那么硬,你顺着他一点。说话温柔一点,脾气好一点。” 滚蛋! 什么叫“温柔一点”,“脾气好一点”,我说话还不够温柔吗?脾气还不够好吗? 蓝亓儿故作顺从的点了点头,穆青见之甚是高兴,更加卖力的说道,“那小姐请上马随我们快快回宫,这几日为了寻回小姐,我们可是横穿漠北大草原~~~” 蓝亓儿踏在下人的背上爬上马,穆青还在碎碎念着,说了好多废话,她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也能这么啰嗦,蓝亓儿有些听不清,还没坐稳,胃里一点点痛的抽搐,脸色一白,左手无意识的抚住胃,那波痛楚过后,似也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她虚弱极了,连呼吸都有些疼痛。 眼尖的穆青发现蓝亓儿的不对劲,开口问道:“小姐是否身体不适?” “~~~~我晕~~~”胃部剧烈疼痛让她眼前阵阵漆黑,仿佛雾气般,她眼前的身影变得模糊,然后从马上摔了下去。 下一秒,她已经倒在了花蕊迟夜怀里。 “你怎么了?”耳边响起低沉且担忧的声音。 蓝亓儿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王爷!!” “小姐!!” “别过来!!所有人都退后!!”刀直抵花蕊迟夜脖颈,本来要骗穆青的,谁知道他先被骗,这样也好,还怕穆青要挟不了他呢。 “放肆!!”花蕊迟夜冷喝道。 “你闭嘴!!让你的人让开,把马牵来!!”蓝亓儿紧了紧手中的刀对其他人命令道,“听着,别过来,我胆子很小的,要是手抖的话,你们王爷那宝贵的血喷出来,小命不保我可不管。” “小姐不可!!”穆青急了,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说的好好的。 “你少说废话,把马给牵来!!!” 第3章 伊人伤 “真是麻烦,”又一小将趋马出列,唤作白鸦,此人容颜俊朗,拥有冷峻的嘴角,带着歹毒如寒冬的笑容,与穆青并马,念叨道:“太难看了,这么容易就被抓住,穆青,上前直接拿下,迟夜流点血没关系。” “三少爷,你站一边,就不要捣乱了。”穆青都要崩溃了,他还添乱,当初说不让他来,他死活要来,横穿整个漠北,吃苦受累,合着你现在才不爽呢?你早死哪去了。 穆青看向王爷,在征求他的意见。 “按她说的做。”他平静的语气隐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冷意,以穆青长年侍奉的经验, 花蕊迟夜生气了,追了大半月,他早就憋了一口气,更何况还被耍了。 “几日不见,你胆子倒是见长了。”他早已满脸冷寒森意的愠怒,双瞳中燃起的两簇怒焰越发骇人,“愚蠢的女人,你自以为很聪明是不是?你以为拿刀对着我你就逃得走?该说你愚蠢呢,还是不怕死?”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被威胁。” “你闭嘴。” “你在抖什么?”花蕊迟夜看着自己脖颈上抖动的刀平静的说道,“你害怕?没有杀过人?如果我是你,当人质在手中的时候,特别是对方人多的时候,应该毫不犹豫的划下去,不溅点血是吓不了人的。” “别说话!”蓝亓儿出声吼道,第一回干这种事,明明自己已经很紧张了,他一说话,自己更紧张。而且他总是用那种不在乎的声调说着,好似自己全在他的掌握中,自己只是个小丑,在唱独角戏一样,这使得她心里更加心虚,生怕花蕊迟夜还有什么后招。 “你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不敢杀你是不是?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你就死无葬身之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能威胁的了谁?” “你说够了没有?”蓝亓儿彻底被激怒了。 “你很有本事是不是,你以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亏你还敢说,你别忘了,你现在在我的手上。” 可恶,说的他好像很厉害一样,他以为他是谁? “你敢不敢杀我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却敢杀你。”蓝亓儿决定给花蕊迟夜一点教训,杀杀他的锐气,将刀直指花蕊迟夜,一个用力,鲜血就流了出来,吓得众人到吸一口凉气。 “小---小姐----王爷----”穆青见之,说话都不利索了,看着他家王爷脖颈上留着的鲜血,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喊小姐放了王爷,还是赶紧止血。 “贱坯子,没救了。”白鸦在一旁凉凉的道。 穆青瞅瞅白鸦,也不指望他救场了,直接跺脚:“我的小祖宗们,别闹了行不行?” 而其余的人则纷纷面面相觑,按说有人伤了王爷,他们应该毫不留情的将对方杀死,他们一群人中不乏暗器高手,用毒高手,手段利落的可以瞬间取人性命,更何况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偏生这个人还伤不得,且不说不知道王爷的心思如何,而且这个女人的身份还不一般。所以这些护卫在自家王爷被伤的情况下,只能面面相觑,众人都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不可轻举妄动的意思,所以很聪明的没有任何人动手,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相对于其他人惊恐的表情,蓝亓儿则一脸轻松。 “你看到没有,如果你觉得我不敢杀你你就错了。” “我今天就教你一课,被别人用刀指着的时候最好收起你的狂傲,多少自以为是的人被别人抓住,自己的命都在别人的手中了,还不知死活的说大话,这样才叫做愚蠢。被别人抓住的时候,就专业点,像个人质一样求饶。” “还说我愚蠢,就你聪明,那你聪明又还不是照样在我的手中,我是没有杀过人,你想成为第一个的话我可不介意。” 自然花蕊迟夜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他直直的盯着蓝亓儿,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一刻也不离开,眼里闪烁着难懂的神色。 蓝亓儿觉得爽多了,想想以前受得气,觉得可算报了仇一样,心情顿时觉得大好,再看看他的那些仆人的脸色,简直被吓得苍白苍白的, 她居然望着花蕊迟夜笑起来,“果然要溅点血才能吓到人呢,你说是不是?” “就这点本事,胆子依然很小,要是我,一刀就毙命了,哪能还活着,有本事就在用点力刺深点,直接就杀了我。” “你~~~!你闭嘴!!”蓝亓儿发现找半天居然找不到该说什么? “你果然舍不得杀我。” “你----”蓝亓儿突然觉得自己斗不过他,气势上就输给他了。 花蕊迟夜的另一心腹濮阳疏,痞子似的,牵着马过来,俊朗的脸上满脸是笑:“玩的差不多得了,不想找抽的话赶紧认错。” “认错?他凭什么?我又没有错,再说我又不认识他,是你们先不让我走的。” “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告诉你们,别逼我,再逼我,我跟你们王爷同归与尽,我的命可没有你们王爷的命值钱,我可不介意用你们王爷的一条命换我的。” “那你可拿好了这缰绳。”濮阳疏笑着将缰绳递了过去。 蓝亓儿接过马栓,就要上马,想着他们应该不敢挡了,他们的主子就在身旁,如此近的距离,想要再伤他很容易,所以蓝亓儿也就没多注意花蕊迟夜,只全心全意的想要赶紧离开。 前几天的伤还没好,双手刺痛难当,刚才晕倒的确是装的,想骗穆青,但是却没有想到花蕊迟夜会早穆青先下马,倒骗了他。但是自己的确也不舒服,饿了两天,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就更加谈不上爬上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骏马,所以当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快要爬上骏马,却被花蕊迟夜用力拽下来时,别提多气了。 他的手紧紧钳住蓝亓儿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挣脱不了,而这等力气,却疼得蓝亓儿骂道,“你个混蛋,你做什么?~~~疼~~~” 第4章 疼 “疼?”花蕊迟夜冷笑道:“你听听,这可真算是新闻了。” “你也知道会疼吗?你也会疼吗?” “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闹够了的话,就乖乖回去。” 手被他钳住,疼痛难当,也不知哪来的狠劲,俯首张口狠狠咬在他右臂,他闷哼一声,疼痛难当,蓝亓儿却下了狠劲咬住不松口,他终于右手一松,蓝亓儿趁机逃脱,跳离几丈远,举刀正要向花蕊迟夜甩去。 “小姐!!” “王爷!!”人群里惊叫起来。 “啪!!” “啊!!?” 花蕊迟夜的一鞭子,正中蓝亓儿手臂,一声惊叫之后,蓝亓儿手中的刀脱落,砸离几丈远,手臂上立刻出现了一条伤痕。 就在蓝亓儿举刀正要甩向花蕊迟夜时,不知何时花蕊迟夜解下他腰间的鞭子,一鞭子甩在了蓝亓儿的手臂上。 “你?!”蓝亓儿以无比憎恨的眼神瞪着眼前的人,如果眼神是箭,花蕊迟夜一定体无完肤。 完了,完了,小姐点火了! 众人见王爷发火了,大气都不敢出,王爷的脾气可没有几个人敢惹。 “还跑吗?”他的声音冷的让人发慌,只觉得一股啃灵噬骨的寒意从脚底逐渐蔓延全身,“你是要我把你腿打断,带回去,还是自己乖乖回去?”看着冷冷走向自己的花蕊迟夜,蓝亓儿退无可退。 “我觉得麻烦了,看你的样子,你反正都要跑,将你的腿打断的话,会省去很多麻烦吧。”他的脸色告诉蓝亓儿他会说话算话的。 他一步步走近蓝亓儿,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她的心口上,他每走一步,蓝亓儿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他的步调一样咚咚乱跳。 “我也教你一件事,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女人,你敢拿刀对着我,就得负起这个后果。” 这个人好像不好惹。 情急慌乱之下的蓝亓儿捡起一块石头丢向花蕊迟夜,趁花蕊迟夜躲开,分神之际,一个用力,居然上了马。 “驾!!!”一拍马臀,马儿吃痛,便冲出了包围。 “蓝——亓——儿!!”身后,只剩下花蕊迟夜的怒吼声,手下们怕的将身子躬的更低。 要不要追呢?可王爷没发话,他们不敢有所行动,生怕揣摩错了,讨不得好。 人人都在感叹,这位主子的心思可真不好猜。 马声嘶烈,蓝亓儿在马上颠的全身疼痛,她努力控制着马,却发现那是徒劳,那马根本不听她的话,可恶,那人居然让人给了她一匹烈马,她本来就没骑过几次马。 然而,不过逃了一小段路,身后烟尘扬起,一人一骑疾驰追来,蓝亓儿慌然回头,黑色的烈马,马上之人狂野如风,黑发飞扬。 不是花蕊迟夜是谁,他竟一个人追来了。 怎么可能,不是已经摆脱了吗? 两匹马,一前一后,风驰电掣的追逐在大草原,他,越来越近,那匹马,是汗血宝马,是千里良驹,而自己骑得不如人家就算了,连骑得人都不如人家。 转眼间,他已追近蓝亓儿,两马并骑时,他长臂伸来,几乎要捉到蓝亓儿的胳膊,蓝亓儿在马上本已东摇西晃,见此,匆忙躲开之间,差点掉下马来,花蕊迟夜恨然道,“蓝亓儿,给我停下来!!再不停下,信不信我拨了你的皮!” 可恶! 这马太慢了! 蓝亓儿扯下发簪的钗扎下马臀,钗子扯下后,一头如瀑的头发散落下来。 马儿吃痛狂奔而走,身形有些不稳~~~~却也渐渐远离花蕊迟夜。 本以为将他甩到身后,转眼间,他又迫近,两马并驱时,他冷然道,“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快停下!!” 见蓝亓儿丝毫没有反应,他长臂伸来,蓝亓儿大惊,在他几乎就要捉到蓝亓儿的胳膊,蓝亓儿心一横,直接从马上跳了下去。 “蓝亓儿!!!” 下一刻,花蕊迟夜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抱住蓝亓儿的身体,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 花蕊迟夜先起身,他长臂一伸,将蓝亓儿拽到跟前,那目光犀利如剑,声音森冷仿佛要深深噬她的肉,他怒极喝道,“你找死?!!”随即抽出靴中宝刀,直抵蓝亓儿脖颈,冷冷的刀,泛着冰冷的寒光,正如他的声音:“你若想死,我立刻成全你。” 蓝亓儿倔强的把头一扭,闭上眼睛,要杀便杀。 她的举动正激怒着花蕊迟夜,追了大半月,他的愤怒无处可发,从未想过,一向冷静沉着的他竟会逼至如此。 一把捏着下颚,逼得蓝亓儿不得不偏头仰视他,他咄咄逼视着蓝亓儿,双眸利如鹰鸷,“说,你今天是不是真想杀了我?!你想我死是不是?!” 他眼中的冷酷,吓住了蓝亓儿:“我~~真的~~不认~不认识你~~我不是~~我是里樱~~~~” 蓝亓儿话还没有说完,双眼渐渐漆黑,竟然真的昏了过去,昏迷之前,脑中回荡着花蕊迟夜那双阴鸷狠列的眼眸。 第5章 我叫里樱 寒冷的夜。 蓝亓儿疼痛的醒来,感觉全身仿佛散了架一样,撕裂般疼痛,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还在阵阵发冷,还没晃过神来,脑子里又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情来。 “滚开!”对视良久,十岁的花蕊迟夜开口,冰冷的声音带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十岁的花蕊迟夜,浓黑有型的眉毛,挺立的鼻梁,灿若星辰的黑眸,还带着未擦干的晶莹泪珠,分外惹人疼爱。 比他小的蓝亓儿,长的粉雕玉琢,煞是可爱,见他这样,呆讷了一会,然后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抱住花蕊迟夜,“迟夜哥哥,你别难过啊。” “我让你滚开,脏死了,不准碰我。”一把推开身上的八爪鱼,嫌恶的擦着她碰到的脸。 “啊?”被推到的蓝亓儿一下子傻眼了,小心的靠近他,扯了扯他的衣服道,“迟夜哥哥~~~” “啪。”地一声,语音未落,小迟夜不领情的打开她的手:“滚!~~~” “迟夜哥哥,老夫人是为你好啊,你应该~~~” “闭嘴,你以为你是谁,本少爷不需要你来教。”花蕊迟夜恶狠狠的盯着蓝亓儿,小小年纪,浑身上下就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威严。 小时候的事啊,感觉好遥远,迟夜,什么时候长成这样乖张恶劣了。 蓝亓儿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小时侯的事情,想想那时候也真是大胆,竟敢去惹花蕊迟夜,现在看见他恨不得逃的远远的。 同一个人,不同的年龄,性格却从没有改变过。也是,高高在上的他,高贵的他不会为谁而停留,不会为谁而改变。落雪儿,他又能为你停留多久呢?我真想看看有一天他不在爱你,你生不如死的样子。或者换一换,哪天你仰视他仰视的脖子都快要断了,终于忍不住爱上别的男人了,然后是花蕊迟夜生不如死,对你又爱又恨的样子,想想都解恨。 这两种无论出现哪种,都觉得令人期待。 何必呢,如此整我,我蓝亓儿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依花蕊迟夜的性格,他如果真的爱你,武陵王妃的位置迟早是你落雪儿的,我也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非要成为花蕊迟夜的女人不可。 蓝亓儿想想都觉的累人,这么简单的关系弄得这么复杂。 还死活追到大草原,跑都跑不掉。 宇文家的人都是不正常的,都是带抽风的。 身下是精美的貂裘大衣,蓝亓儿趴在上面,因为全身的疼痛,根本无法动弹,脸颊贴着貂裘大袍,尽管旁边就是篝火,仍能感觉到阵阵寒气。不远处,那群人正围着篝火烤肉喝酒,空气了飘来酒肉的香气,但气氛却压抑着,没人敢说一句话。 但最奇怪的并不在此,本来近百的人,但举目而望却不到二十个。蓝亓儿思忖着应该是找到自己,花蕊迟夜命人回去了,只留下二十多人,这么多的人行走在漠北,不引来麻烦才怪,如此谨慎,这才是他的作风。 咦?!他呢?花蕊迟夜人呢?难道也回去了? 在篝火的另一边,蓝亓儿发现了花蕊迟夜。 一阵沮丧,他若不在,再逃跑也简单些。 花蕊迟夜身着围肩长袍,系镶金玉带,裤脚扎在络缝乌靴中,越加显得双腿修长,他坐在貂裘大衣上,他将酒倒在刀上,然后擦拭着,他面容冷漠,好像这世界再也没有他在意的事,英挺俊美的身材,倨傲冰冷的下巴,贵族般冷漠倨傲的气质,令人觉得他仿佛天生就该是王者,霸者,而别人只能仰视他,崇拜他,不能反抗他。 风轻轻掠过,寒意彻骨,仿佛极薄的刀子划过肌肤,另有一种痛苦,丝丝扣扣,撕扯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那是谁在疼痛? 今夜,注定无眠。 今夜是压抑而冷寂的,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手臂上,皮鞭留下的伤痕异常醒目,蓝亓儿看着它,恨的牙痒痒。 她望向花蕊迟夜,他依然冷漠的擦着刀。 空气中,酒气很浓,浓的好像一个人说不出的痛苦。 突然,她摸向脖颈~~~玉佩,不见了! 戴了十六年的玉佩,不见了! 玉佩本身不值钱,可那是与亲人相认,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唯一的信物。 它不能丢! 蓝亓儿艰难的撑起身体在身下的大衣细细搜寻,眼前突然出现一双乌靴,蓝亓儿顺着乌靴望上去,花蕊迟夜那双漆黑,望进去是无边无尽的黑暗的眼眸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醒了?” 蓝亓儿吓得直向后挪,花蕊迟夜见此冷笑一声,竟俯身下来,与蓝亓儿平视,“你怕我?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知道怕了?你向天借胆了,敢推到落雪儿,然后离开玉笔宫,你真以为我抓不到你,我告诉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上天入地一样可以抓到你,还敢拿刀子对着我,是不怕我还是想我死?” “--------” “蓝亓儿你得明白一件事,不是你是我的王妃,我就把你当做一回事,你也别把自己太当做一回事了。” 你不把我当回事,我还不把你当回事呢,蓝亓儿心里开始咒骂道。 “可~~~可我不认识你~~真的~~”蓝亓儿小声的辩解道。 “不认识?果真愚蠢,以为装作不认识就一了百了了,我就会放了你,你太天真了。” “我不叫蓝亓儿。”蓝亓儿不怕死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叫蓝亓儿?那你叫什么?”花蕊迟夜居然还很有耐心的问道。 “我叫里樱。” “哦?是吗?里樱?”蓝亓儿没想道前一分钟还含笑着,后一秒钟脸就骤然变冷,他从地上将蓝亓儿拽到胸前,“还扭不过来了是不是?你要叫里樱是不是?要不要我送你投胎让你重新再取一个?越说你还越来劲了!” 他冰冷的脸上那两颗黑玉般的眼眸正冷冷的盯着她,“说,你叫什么?!要叫里樱还是蓝亓儿?!” “~~蓝亓~~儿~~”蓝亓儿颤颤巍巍的答道。 “还逃不逃?” “~~~~“ “还逃不逃?我说过再逃就要了你的小命,说!” “不逃了。”这次她倒回答的很干脆。 第6章 交换 “不逃最好,你别忘了你的麻姑还有一萼緑上上下下那十几条人命还在我的手里,我自有办法叫他们生不如死。” “你不要伤害他们,”蓝亓儿激动起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落雪儿是我推倒的,害她流产的是我,害你没有孩子的是我,你要为她报仇,要打要杀都随你,要怎么对我都好,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的?我不信凭你一个人可以穿过宫里重重守卫,逃得出玉笔宫,是谁帮助你的?观月还是曹元加?”他那双精明的眼睛直盯着蓝亓儿问道。 观月和曹元加是玉笔宫的侍卫统领,没有他们发话或作内应,要逃出玉笔宫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花蕊迟夜自然而然会想到他们。观月跟花蕊迟夜一起长大,不仅如此,她还是教 蓝亓儿箭术的老师,不能供出他,而曹元加却不一样了,他是老夫人的心腹,本来就没见过几次面,就算有个好歹,也有老夫人顶着,而且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蓝亓儿不加思考的回答道,“曹元加。” “那就是观月了?”却没想到花蕊迟夜来了这么一句。 “---不---” 蓝亓儿本想赶紧为观月开脱,但而后一想,越说越错,为了不给观月找麻烦,她只好赶紧闭嘴。 他盯着蓝亓儿似乎想看穿她的心里想些什么。 但是蓝亓儿的沉默花蕊迟夜觉得没意思便放了手要走了。 “等一等。’”蓝亓儿喊住花蕊迟夜,“你有没有见到我的玉佩-----就是----我记得我昏迷之前它就在我的脖颈上。” “是不是这个?”花蕊迟夜的手上正躺着一个圆圆的玉,中间悬着一个月牙儿,是一颗狼牙。 此时花蕊迟夜正拿着那玉佩的线看向蓝亓儿。 “我的。”一个激动蓝亓儿差点冲向前去从花蕊迟夜手中夺过来。 他站在那里看着蓝亓儿,篝火的火焰闪烁的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朦胧。他的薄唇微启,勾起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感觉,蓝亓儿好久没有这么仔细的观察过他了,他的棱角更加鲜明与粗犷,褪去了少年的稚嫩,现在的他全身散发着淡淡的男人味,他的线条已接近一个男人了,这样的改变是什么时候的呢? “看样子它很重要,”犀利的眼神,为那狭长的黑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冰水雾,“哪个野男人送你的?” “不----它是我----我捡的。” “捡的?”蓝亓儿看到花蕊迟夜眼睛眯了起来,很明显不相信这个说辞。 他开始怀疑了吗? “它真的是我捡的。”怕对方不相信,蓝亓儿又强调了一遍。 “既然是捡的,那就不属于你。” “它是我的,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说它是你的,可它现在在我手里,所以它是我的。再说连你的人都是我的,更何况一件东西。” 说完,直接干脆走了。 “你站住!”蓝亓儿见他不还便急了,不顾全身的疼痛,起身便要去追,可没走几步,全身没有力气,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眼急手快的花蕊迟夜连忙接住她。 花蕊迟夜长臂一伸,手环住蓝亓儿的腰在她要摔倒的时候即时扶住她,相对于摔倒,蓝亓儿被花蕊迟夜抱住吓得惊叫一声,一巴掌下意识的就扇了过去,清脆的掌声让蓝亓儿惊住了。 她打了武陵王! 她竟然打了武陵王!! 花蕊迟夜脸色自然难看,蓝亓儿看向周围,他的侍从早已躲的远远地,可能早在花蕊迟夜过来的时候早已躲开了。 蓝亓儿在心里喊,快呀,没见过王爷打女人的人赶紧过来呀。 出乎意料的他竟没有发作,但环在蓝亓儿腰上的手也没有放开。 蓝亓儿扭了扭身体,却丝毫没有挣脱。 她站在他的面前,贴着他的胸膛,而他的一只手,正环在她的腰间,如此暧昧的姿势,他却不以为然,他的声音浑厚低沉,“不扮乖巧听话了,终于伸出利爪,开始反抗了。” 挣不脱身子,蓝亓儿干脆不挣了。 “你把它还给我,我愿意用其他东西跟你换,只要你把它还给我。” “要换?你有什么是我看的上眼的?对了,还真有,那你把王妃的名分让出来给落雪儿,换不换?” 王妃的头衔?蓝亓儿差点忘了,自己还是王妃呢? 还巴不得呢。 “我换。”蓝亓儿几乎不加思考的回答道,生怕花蕊迟夜反悔似的,其实蓝亓儿早就不想要武陵王妃这个名号了,多少麻烦事都是因为这个名号。再说自己也不可能真的作他的王妃,就算现在不跑,将来大婚时还是要跑的,反正自己迟早都要跑,现在更好,不用自己提出来,趁着还没有大婚的时候好脱身。 “我知道我的名字已经记入族谱,放入皇宫,由你消去我的王妃名号的话,手续会很麻烦,如果由我放弃会简单的多,我会向宇文族解释,我无德无才,自愿放弃王妃的名分,并把它让给德才兼备的落雪儿,只有落雪儿才配作宇文家的媳妇,皇族的王妃,你的妻子。” 腰上一紧,蓝亓儿疼的直皱眉。 “这样好不好?”蓝亓儿望向花蕊迟夜,在征求他的意见。 花蕊迟夜嘴角还挂着笑容,但眼中却是冰冷深黯如海底,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平静的问道,“你真的愿意放弃?” “对,我愿意。” “无论谁问起来我都会说我自愿的,没人逼我。” “或者这样,如果宇文家找人来调查,你可以这样说,说我不知羞耻,红杏出墙,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不配当你的王妃,出于这种情况才将它让给落雪儿,或者,你就直接说我死在外面了,这样更简单。” “反正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你头上的。” 花蕊迟夜双眼一冷。 “‘红杏出墙,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这样无耻的话你也敢拿来玷污。” 花蕊迟夜语气中恐吓的话蓝亓儿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赶紧改口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敢往你脸上抹黑,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看我连我自己的名声都不在意了,怎么会在乎王妃的头衔,自然也不会跟落雪儿争了。我只是这个意思而已,再说我怎么敢呢?” 第7章 救兵 “那么,”蓝亓儿讨好的问道,“你现在可以把它还给我了吗?” 花蕊迟夜望着蓝亓儿突然轻笑出声来,蓝亓儿觉得有戏。 可是蓝亓儿一听,不对,花蕊迟夜的笑声大有不会停止的意思,不知在嘲笑什么,好像谁做了件很荒唐的事情。 有什么好笑得,笑得那么开心。 她还在思考他在笑什么时,他的笑声骤然停下,然后脸色是从没有见过的黑。在蓝亓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推开蓝亓儿,蓝亓儿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花蕊迟夜眼中有熊熊烈火,暴戾黑眸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恨不能将其撕碎杀死,恨然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在替我安排,你凭什么?你以为武陵王妃是什么,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吗?‘你放弃’说的好像你自己的东西似的,你有什么资格选择。” “它是我给你的,不要也是我说了算,凭什么你来选择,你还真把你当回事了。” “它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吗?你把我花蕊迟夜当成什么了,你将我宇文家当做什么了?你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 “蓝亓儿,你别逼人太甚!”说完,便气冲冲的走了。 他突然的变脸让蓝亓儿觉的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了? 还说什么‘你别逼人太甚!’这样的鬼话。说我逼人太甚,我逼谁了我,是你和落雪儿逼人太甚才对! 这倒好了,蓝亓儿的算盘打不响了,既没有要回玉佩,也没有将武陵王妃的头衔摆脱。 一直惦记着玉佩的事情,蓝亓儿好不容易才睡着。 睡到半夜时,蓝亓儿被人推醒,借着旁边的篝火,蓝亓儿看清了来人,眉清目秀,直挺的鼻梁上配上星辰般的眸子。 竟是徐槿燃。 “徐槿燃。”蓝亓儿忘情的抓住眼前之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可记得在这一行的人里可没有他。 “你先起来,我们边走边说。”徐槿燃将蓝亓儿扶起来,往一旁的马走去。 “走?”蓝亓儿一个醒悟,“等等,要是让花蕊迟夜发现,他会杀了我们的。” “没事,蓝儿你看。” 蓝亓儿顺着徐槿燃的手指望过去,明暗交替的篝火下,所有的人,除了蓝亓儿和徐槿燃,倒了一片,就连花蕊迟夜也倒在精美的大衣上。 “这?怎么回事?” “我用了点狼麽,那个手指般大的一小点可以迷晕上千人,我是跟着王爷来追你的人,在半个月以前,王爷得到消息说你逃离玉笔宫,带了人来追你,娘亲让我跟着来,要是抓不到的话就算了,要是抓到的话,有机会的话救你,别说你没认出我,就是王爷,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也没发现我一直混在铁骑里面。出来的时候,观月给了我这个东西说很有用,没想到一小点都这么管用,” 蓝亓儿静静听着,觉得好感动。 “麻姑,观月,还有你对我可真好。” “好了,快别说了,这狼麽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要是他们醒来我们谁也逃不了了。” “等等,那你怎么办?被他发现,你会没命的。” “没事,他不知道我跟着来了,我答应过娘亲要将你安全送到溧阳那里,放心好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是吗?----可不一定—“这突兀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双双回头,就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用刀杵着,借着火焰看清了那是穆青。 “我真没有想到会是你?”穆青的声音很虚弱,明显他虽然中了狼麽,只是比别人厉害了一点。他将大刀从土里拔出来,身体没有了支撑,摇晃了几下,却也站住了。他将刀对着徐槿燃,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说,“今天,你们别想从这里过去,除非把我放倒。” 徐槿燃看着眼前的人,穆青是玉笔宫武陵王花蕊迟夜的手下,是天生的将帅,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思细腻,做事是有名的谨慎,他不是一般的角色。他和徐槿燃平时也对打过,每次都讨不了好,所以他的实力徐槿燃很清楚。 不过,这是在平时。今天他可是中了狼麽。况且看他的样子连刀都拿不稳。 “怎么办?” “别管他。” 徐槿燃将马儿牵过来,就要扶蓝亓儿上马。 “站住!!!!”穆青见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赶紧抬脚去追,可刚走没几步,就一个踉跄,仰面倒下,昏死过去了。 徐槿燃听见穆青倒下的声音,头也不回,耸了耸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蓝亓儿则感叹道,“这狼麽可真厉害,可为什么我没事呢?” “你还记得你今天骑得那匹马吗?” “怎么了?” “那是我牵的,我在上面动了点手脚。” “你在上面放了解药。” “聪明。”徐槿燃夸奖道。 “不,是你聪明。我以为我死定了呢” “我今天也被你吓了一跳,你竟敢将王爷刺伤,我当时真怕王爷杀了你,你明明就知道他讨厌你,你怎么敢?” “等等。”蓝亓儿登上马儿时想起一件事,“徐槿燃,我全身没有力气,你帮我扶到花蕊迟夜身旁一下,明修给我的玉佩被花蕊迟夜拿走了,它是我跟他相认的信物,我可不能将它弄丢。” “好的。” 狐皮大衣上,花蕊迟夜躺倒在上面,修长的双腿伸展,黑眸紧闭,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高勾鹰鼻,拥有宇文家的俊朗,冷冽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魅惑的狂野中亦参透着让人不可否认的俊朗贵隽。 以他的谨慎竟会着了徐槿燃的道?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报应,谁叫他的落雪儿将自己害的那么惨。 他呼吸轻,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昏睡的不省人事,棱角分明的脸庞笼着一片悲戚,眉头紧锁,像是有数不尽的心伤在梦中缠绕。 第8章 逃脱 蓝亓儿不禁有些恍惚,对着昏睡的花蕊迟夜说道,“我其实挺讨厌你的,我试想过你抓到我的场景,却没想到你会用鞭子打我,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动手打女人,而且你还是武陵王呢,真是没修养,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永远高高在上的要别人服从你的指挥,不尊重别人。还有你的烂脾气,动不动就发火,好像我欠你一样,我又不是你的仆人,你凭什么对我吼。还说什么‘我不将你放在眼里’,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我又不是落雪儿,凭什么依着你。” “还有,最令我觉得烦的是,你喜欢落雪儿,我又没说什么,你喜欢她,直接娶她就可以了,本来挺简单的事被你弄得很复杂,你直接跟我说让我让出武陵王妃的位置,我也会二话不说,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自然会成全你们,可你们就是烦,好像我不要你们好过一样,你们也不要我好过一样,天天跟我纠缠不清。” “还有你的女人落雪儿,我又没打算跟她争什么,她爱你这个男人,我根本不稀罕。不要把我弄得好像杀父仇人一样,一开始我觉得你们也挺相配的,可你们看看你们干的叫什么事,她的孩子掉了,怎么掉的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干嘛扯上我,我一个手指都没有动过她,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相信她的鬼话,说我妒忌打掉了这个孩子。” “真是可笑,别说妒忌了,我告诉你,你这个男人我不稀罕,你爱找多少女人就找多少女人。还有我怀疑落雪儿眼睛瞎了居然会看上你,但是现在我依然觉得你们挺相配,一样令人讨厌。”蓝亓儿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居然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说着报复的踢了他一脚。 “蓝儿。”徐槿燃提醒道,在不快点的话,他们醒来就不秒了。 “今天白天我确实想一刀杀了你,那是真的。” “我觉得你真的没必要再来找我了,浪费精神,反正你也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两在一起,不是相互折磨人吗。” “今天你打了我,也算替落雪儿出气了,那我可不欠你什么了?以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你今天拿走了我的玉佩,现在我要把它那回来,这样我们就算两清了。” 夜色忽然变得凉了,变得很凉。 凉的让人觉得疼痛。 蓝亓儿借着篝火的光亮在他的腰间细找起来,那里挂着银刀,腰牌,唯独没有蓝亓儿的玉佩,不行,玉佩非同一般,与老哥相认就靠它了。 “蓝儿,我们该走了。”再不走,药效过了,人就都醒了。 “再等一等。” 见花蕊迟夜依然睡着,蓝亓儿于是轻轻解开他的狐裘,细细翻开一遍,仍然什么都没有,难道他将它丢了。 “蓝儿,别再拖了。” 难道要放弃,不行,不能放弃。 望着沉睡中的花蕊迟夜,犹豫着要不要脱去他的外裳,最后一咬牙,还是替他解开了外裳长袍,在火光下,一条手指长的刀伤将蓝亓儿吓傻了。 这是几时受的伤,怎么从未听说过,况且谁敢伤玉笔宫的武陵王花蕊迟夜,谁有能力伤得了他呢? 这伤来的奇怪,伤在胸口心脏处,这种伤可是致命伤。 “蓝儿。”徐槿燃出声提醒道。 “好,就快好了。” 怎么管起他的事来了?忽略掉他胸口的伤,手指四处一摸,玉佩果然藏在他内衫中,手指微颤,将要解下那玉佩,就在这时,花蕊迟夜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那双黑眸射出寒光,好像可以将冬夜的寒雪凝结到人的骨髓里去,“你做什么?” 蓝亓儿惊然收手,往后一退,要不是徐槿燃及时扶住她,她可能会吓得摔在地上。 徐槿燃的惊讶不异于蓝亓儿。 蓝亓儿脸都刷白了。 “还想逃?”他的声音冷的令人发慌,“----胆子可真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迷药的原因,他的话说的很慢。 篝火烧的很旺,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夜色也变得格外深沉起来。 借着篝火的亮光,花蕊迟夜看清眼前的两人,被吓傻的蓝亓儿,一脸不可思议的徐槿燃,而他的王妃正倒在一个男人怀里。 “花蕊----” “王爷。” 花蕊迟夜瞳孔一缩,眼中蓦的弥散起一阵薄薄的血色,消瘦的下巴像刀刃一样微微扬起,唇角边浮起一种诡谲阴沉的神情,“徐槿燃,大胆!!” 花蕊迟夜匆忙起身,想把蓝亓儿从徐槿燃怀里扯出来,但才站起来,血色逆行,一股热血冲入脑中,身子有些站不稳,又倒了下去。 蓝亓儿一看花蕊迟夜又倒了下去,立马捡起玉佩。 徐槿燃则赶紧带着蓝亓儿上了马,逃离了现场。 第9章 迟夜选妃 花蕊迟夜十四岁那年,八月二十八日。 这一天是花蕊迟夜选妃的日子。 老夫人是一个严肃的人,脸上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影子,美丽却阴冷。 老夫人莫月在正中御座坐定后,花蕊迟夜才在左侧的宝座就做,选妃的仪式开始了。 武陵王的选妃跟北魏皇帝选妃用的仪式是一样的,当时北周还在是北魏,直到宇文泰死后,宇文护立宇文觉为皇,才改为北周,但是武陵王的崇高地位,却从来没有因为朝代更换而影响丝毫,反而风头更甚昨夕,不仅有自己的宫殿,军队,所用仪式,礼物均按皇帝规则一样。 大周皇室宇文氏,当今的皇帝宇文觉,花蕊迟夜的二哥,宇文泰生有五个儿子,老大宇文毓,老二宇文觉,老三宇文迟夜,正是花蕊迟夜,老四宇文邕,老五宇文直。他的这几个儿子,个个人中之龙,各有千秋。宇文毓是个风轻云淡的男子,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温文尔雅。而宇文觉却与他的大哥完全相反,性格易怒,常常沉不住气。宇文邕则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宇文直则一直没什么特点。几个兄弟中,脾气最为怪异的便是花蕊迟夜,秉性凉薄,对兄弟也并不亲厚,要不是为人残忍,也算是安分守己,五个兄弟当中,他的身份是最为高贵的,仅仅十岁就被封为武陵王,十二岁时,老天再一次表现了对他的眷顾,当时北魏最大的门阀赫连家家主,赫连照去世,赫连照临死之前,将赫连家主传给了他,更加鼎定了他高贵的身份。 花蕊迟夜此生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从他一出生就奠定了。 花蕊迟夜出生时,是北魏牡丹花开的最为旺盛的一天,而那些牡丹却又在第二天全都枯萎,世人皆知牡丹花是富贵的象征,宇文泰当时还找了个算命先生,替他算命,那算命老道说此子注定大富大贵,后来也证明了此话不虚。 当今皇帝听说后觉得太神奇,便封为武陵王,赐予花蕊此姓,字迟夜,所以花蕊迟夜是真正的王族,身体里流的是宇文家高贵的血统。 一名管事手托银盘,高高举过头顶,跪在老夫人案前,莫月缓缓的说,“请王爷过目。” 这名管事立刻站起身,倒退三步,向左微转,在向前三步,在花蕊迟夜案前重新跪下,高举银盘如故。 花蕊迟夜庄重的说:“放下吧。” 管事把银盘放在花蕊迟夜的案上,恭敬的退下。 银盘里并排着放着六章水牌,上面写着候选的六位小姐,公主的姓氏,年龄,和父亲的姓名官职。根据皇家法规,如果初选秀女,原应五人一班,由管事按班引入,立而不跪,合留的便留下牌子,不合留的便撂牌子,走人,但这一次,相当郑重,经过初选,复选有复选,最后一次挑选而且由王爷亲临,必须更加仔细。 候选的秀女是一个一个的引进来的。 大太监垂首恭立门侧,喊道,“徐氏进见!” 花蕊迟夜往盘子里面一扫,右边地一块盘子上写着,“徐氏徐玲,辅政大臣徐暮女,年十三岁。” 其实王妃并不是就要立刻大婚,当时婚姻法,女子婚配不得不大于十六岁,所以也只是将王妃选定,然后等王妃满十六岁在进行大婚。 徐玲由一个太监引进,她向王爷和老夫人叩安后,便站在屋子中间了,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的锻袍,宽大的镶边一白色为主,她那薄薄施了脂粉的脸膛红红的,略带一点羞涩,但毫无做作之态,她眼睛不大,但睫毛很长,配上两道细长的细眉有种说不出的秀气。微微上翘的嘴角边,有两个小小的笑窝,使她看上去总是这么惹人喜爱。 “吴连若进见!”随着喊声,一个身穿湖緑色锻袍的秀女被太监引进。 花蕊迟夜看名牌,“吴氏连若,格亲王之女,年十三岁。” 十三岁,迟夜在心里冷笑。 这时,大太监喊出的姓氏,迟夜就没听清楚,她低头去看牌子,上面写着:“公主,字文玉,年十三岁。 迟夜抬头,正好字文玉在门口露面,迟夜不禁对这个未见面的表妹表示好奇。这位公主看上去比牌子上注明的十三岁还要大些,红喷喷的尖脸,配上细长的眼睛,略厚的嘴唇,憨厚可爱。一头极其浓密的黑发,用一支翠玉挽着,像一朵黑牡丹开放在头顶。身材纤细。或许是因为公主的身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俯首帖耳,她正好奇的打量着迟夜。 第四个,秀女依次被领进,穿了一件宝蓝缎袍,眉中间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落雪儿觐见!” 迟夜抬头,落雪儿刚好进来。屋里的人不觉眼睛一亮,这不是因为赞美,而是因为惊异。她肯定十分俊俏。眼睛,简直像两颗乌黑的宝石,但众人不惊异于她的美貌,而惊异于她的服饰。她穿了一件颜色极淡的紫色外套,全都与迟夜的颜色一样——一般人为了表示敬重,也还是极力回避的,而她却敢!一阵不快登时从迟夜心头掠过。她的步态,是严格地遵循皇室习俗,直直的,挺挺的。腰杆僵住了似的绝不摇摆,这更给她增添了几分高傲和得意,令人极容易想到她是莫月侄女。 “苏墨觐见!” 最后被引进来的是一个娇小玲珑的秀女,穿一件雪白色的缎袍。只瞄了一眼,迟夜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心在胸口那儿“怦怦怦”跳个不停,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了,那身段体态,那眼睛,那秀丽嘴唇的轮廓,活脱脱就是蓝亓儿呀! 满屋的人,认识蓝亓儿的都张大了嘴盯着这姑娘。 迟夜冷眼的望着莫月。 你什么意思? 那双黑眸若隐若现,莫月不由一惊,好冷的一双眼波! 仿佛烟水笼罩着寒露,那么虚渺而入骨的冷,好像可以将冬夜的寒雪霜凝结到人的骨髓里去。 第10章 我的王妃是她 迟夜,生气了呐。 莫月嘴角一扯,似笑非笑,这苏墨可是找了好久,虽然没有蓝亓儿美,却也有七分像。她的出现可是有意义的。 “啊!?”一声惊呼,众人寻声望去。 门口,蓝亓儿小小的身子出现在那里。 “馥儿,你看那人好像我。” 被叫作馥儿的丫头看到众人都看向这边,连忙扯着蓝亓儿道,“小姐,看也看够了,我们快走吧。” “等一等,我还不不知道谁是王妃呢?等结果出来了我们在走。” “小姐。”馥儿劝道。 “谁在那里?出来!!”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这是老夫人的声音,蓝亓儿和她的丫头馥儿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突然多了两个人,众秀女都盯着他们看,蓝亓儿知道自己闯祸了头也不敢抬,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墨数,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蓝亓儿又是你,你不闯点祸,你浑身不舒服是吗?”老夫人严肃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馥儿,你怎么看着你家主子的,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吗?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吗?怎么带着蓝亓儿到这里来,看来也是个没有眼力的丫头,来人---” 馥儿吓的嘭的一声赶紧跪下,“老夫人,馥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不----不是。” “老夫人,这不关馥儿的事,”蓝亓儿觉得情况有些严重了,赶紧跪下,“是我不听劝,馥儿劝过我,可我不听,我又是小姐,她拿我没辙。所以是我的错,是我一定要来看看王妃是谁?你别惩罚馥儿,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 “你----” “好了,”莫月刚要说话,就被花蕊迟夜抢去,“站往一边。” 王爷都说话了,莫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蓝亓儿,你想看看谁是王妃,你知道王妃是什么吗?” 花蕊迟夜看着九岁的蓝亓儿问道。 蓝亓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蓝亓儿点头。 “王爷,你对谁满意。”莫月赶紧开口打断,生怕出什么乱子。 “大姑姑,你是长辈,我应该听你的,你觉得谁合适呢?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王爷,王妃当然得选一个无论是家世还是背景都配得上你的人,当然最重要的还要你自己喜欢,在选择的时候要慎重,一旦记入族谱,这辈子她都是你的王妃,你都不能随随便便消去她的头衔。叫我看,今儿个应选的个个都好,巴不得都留下,可是家法不许呀,只能有一个王妃,三个侍妾----” 他们说的话蓝亓儿一句都听不懂,才九岁的她当然还无法理解这些事。 时间忽然静止下来。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再加上这种关乎命运的事,大家都在静静等待谁将成为武陵王妃。 “我的王妃是-----” 空气静止了。 花蕊迟夜手抬起来指向一个女孩,薄唇微启,“---她---” 莫月突兀的从座上站起来,无限气愤,直呼花蕊迟夜的名字,“迟夜,你在干什么?开什么玩笑?” “什么?”落雪儿不可置信。 顿时,整个大厅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小姐。”馥儿扯扯蓝亓儿,“王爷指着你。” “怎么了?”蓝亓儿一脸无辜的样子,“出什么事了吗?” 另一边。 “迟夜,蓝亓儿并不在秀女中,你得从秀女中挑选!”莫月口气僵硬的说道。 “那就上表给皇上,”花蕊迟夜简直烦了,“说我的王妃不在秀女之中。”说完,带着一群人离开了,留下无可奈何的莫月,主角都走了,王妃也指了,在留下去也没有意思,莫月匆匆忙忙指定了落雪儿,宇文玉公主,吴连若三个侍妾,瞪了蓝亓儿一眼后也走了。 这让蓝亓儿更觉得莫名其妙。 周围的议论声更加大声,堂堂的公主居然成了侍妾。 “什么吗?她也配。” “对啊,听说是个孤儿,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人也配。” “虽说在玉笔宫长大,可说道身世,门户,大周公主才配得上王爷。” “就是吗,只有大周公主才配的上王爷。” “还有落雪儿是老夫人的侄女,只有他们的身世才配的上王爷,她算什么东西吗,我看连做小妾都不配,还不如我呢,我爹可是辅政大臣。” “嘘,别乱说话,那是王爷挑选的。” “怎么可以,她明明还是个小孩子,最多不会超过十岁,秀女至少都是十二岁,而且根本就不是秀女吗,那我们算什么。” “唉,大周有史以来最小的王妃。”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难听,说什么话的都有。蓝亓儿知道他们在说自己,蓝亓儿自有一种能力,就是不管他们说什么,懒得理,倒不是因为害怕他们人多,还是什么悠悠众口的,她觉得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反而馥儿要故意气气那些个女人似的,高兴的拉住蓝亓儿,大声说道,“太好了,小姐,你是王妃了。” “王妃?我?你在说什么?” “刚才王爷指着你了,就是说你是王妃了。”馥儿激动的说道。 “可,王妃到底是什么?”蓝亓儿一脸疑问,这样就完了。 一点都不精彩。 人都走光了。 第11章 祸水 宁静而无边的草原,阳光落地是无声的,风拂地是无声的。 徐槿燃将水壶溢满水,看向坐在岸边的蓝亓儿。 一身雪白的衣服经过一夜的赶路已蒙上了一些尘土,那雪白的衣袂和黑色的发丝随着风的节奏轻摆着,轻盈的像只欲振翅飞舞的蝴蝶,清雅飞扬。净白如玉的脸上,带着一股洗尽铅华的味道,美丽十足,仅仅十六岁便有如此惊心动魄的美,蓝亓儿,长大后怕是个祸水。 外界早就疯传,武陵王妃有倾城之貌,却不知这武陵王妃并不着武陵王待见,空有那王妃之名,实则玉笔宫上下皆以小姐称之,而真正得到武陵王心的人是落雪儿,即使武陵王女人无数,她的地位却没有动摇过,甚至有人传出,落雪儿将取代蓝亓儿的位置,可帝王家的人,哪个有过感情,亲人之间尚可自相残杀,更何况爱情呢,即使大婚之后成为武陵王妃,那又怎样,他日只不过是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而且还是最不受宠的一个,所以逃了会更加好。 “喝点水,休息一下,我们接着赶路。这漠北很大,以我们的脚程没有个把月是到不了溧阳的。”徐槿燃将水递给蓝亓儿,“你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想起一些往事,想起花蕊迟夜选妃的时候。” “都那么久的事了你还记得。”徐槿燃在蓝亓儿的身边坐下,回忆道,“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你九岁的时候,我记得当时你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居然做了大周武陵王妃,皇家的媳妇,也成为了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王妃。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走了什么狗屎运。” “对啊,”蓝亓儿感慨道,“那个时候不懂事,很多事都不理解,可现在长大了,很多事依然不理解。” “比如?” “比如,花蕊迟夜明明这么讨厌我,却还选我做他的王妃,我把落雪儿推倒,毕竟害他没了孩子,他生气追我到大草原,这我想得通。可是后面的我就想不通了。” “哦?蓝儿也有想不通的事,说来听听。” “就是他把我的玉佩抢走了,我问他要的时候,他说除非我将武陵王妃的位置让出来给落雪儿。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开心,心想反正我们也没有大婚,自己没有吃亏。让出来的话,说不定他还会放了我,也不用躲躲藏藏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溧阳,可你猜他怎么了,他居然生气了。所以我真的看不透他,他的心思太难猜了,我发现我真的从心里害怕他,而且我告诉你他的脾气相当讨厌,可能现在还能平静的跟你说着话,而下一秒钟就会翻脸,得人处处让着他。” “凭什么他得要别人处处让着他?” 徐槿燃轻笑一声,接口道,“因为他是王爷吗,多少人的富贵都是他给的,他将来说不定还会是大周皇上呢,长年的高高在上,权倾天下,王爷已不自觉得有一种独特的傲慢,别放在心上,”徐槿燃安慰道,“这是他们贵族的通病,因为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又没有人敢于反抗他们,再说,王妃,多么崇高的地位,多少人巴之不得,挣破头抢着要当,可你呢,轻轻容易就让人了,王爷那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再有下次机会呢要记得,要相当舍不得,再答应。”徐槿燃打趣道。 惹得蓝亓儿笑出声来。 “怎么?你还想再有下一回?这次我差一点就活不成了。” “活不成也是你自找的,昨天白天竟敢把刀对着王爷,还将他刺伤,你不想要小命了,我在人群里面,吓得我差点跑出来,生怕王爷要了你的小命,下次可不许这样。”徐槿燃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唉,你别提了”蓝亓儿泄气道,“我不是着急吗,心想着反正被抓到也活不成,还不如拼了,逃得成就算我命大,逃不成被抓住,活不成就算了。” 徐槿燃听得心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你不想见你的娘亲和没有见过面的哥哥了,你不想回家了?你怎么对得起这么多救你的人,这么多为你冒着生命危险的人,你知道我是怎么出的玉笔宫的吗?是观月偷偷放我出来的,还给我狼麽,我出来之前他说,蓝亓儿这个丫头,虽然逃了,但王爷也不是普通人,被抓住的话,你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她救出来,我怕她的脾气会惹恼王爷,王爷会伤害她。还有你的麻姑,我的娘亲,千嘱咐万嘱咐,要我保你安全。” “你看那么多的人都在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轻生。” 蓝亓儿大受感动,“下次不会了。” 说到观月他们,她才想起麻姑,忙问道,“那麻姑呢,我走了会不会连累到她。老夫人会不会伤害她。” “你放心,我娘没事,至于老夫人她巴不得你不在,没有王爷的吩咐,谁也不会动他们的。” “你知不知道,我也是观月帮助我,我才能出来的,从小到大就你和观月对我好了,我这一走也不知道观月会不会有危险,花蕊迟夜也猜到是观月帮助我,不知道会不会给他找麻烦。” “还有你,花蕊迟夜看到你了,而且穆青也知道是你动的手脚,将他们迷晕的,你还是被窝牵扯进来了,我一直不想把你们任何扯进来,可还是-----” “别担心那些,你说的观月,他可比你安全多了,他能这样做,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他是王爷的心腹,王爷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来,他又不在这里,还不知道抓不抓的到我们呢。” “对啊。”蓝亓儿受到徐槿燃乐观的感染,突然觉得心情大好起来,居然叫起徐槿燃许久不曾叫的称呼,“槿哥哥,你救了我,这么大的人情我怎么还呢?”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调皮道,“干脆这样好了,我以身相许好了,我呢,就做做好人,不嫌弃你。” “不嫌弃我?”徐槿燃被打击到了,好歹自己也是翩翩儿郎。 “你个臭丫头,开玩笑都开到我头上了,看来是好久没有收拾你,你皮痒了!”说完在她的头上重重弹了下。 “好痛,槿哥哥人家伤还没有好呢。”蓝亓儿抱着头假哭道。 “哦?想不起来?”徐槿燃恍然大悟。 “就是嘛。” “那我重新弹。轻点的。”说着抬起手。 “啊—不要!”蓝亓儿抱头乱窜。 ----------------------------- 他们开心的玩了一会儿,就踏上了去溧阳的路。 第12章 一对狗男女 他们逃离的第三天。 此时的漠北,天寒地瘠,生存发展都很困难,分散的草原各部落,为了生存,为了水草,为了牛羊,纷争,厮杀,剽掠,劫杀,貌似平静的草原,其实动荡不安,血光冲天。分散在辽阔草原上的部落,烧杀抢掠,刀光剑影,铁蹄踏雪,箭羽穿胸… 而蓝亓儿和徐槿燃正在这片大草原上,他们所走的路差不多快要接近草原上的部落,为了安全起见,徐槿燃尽量不接近有人的地方。 蓝亓儿靠在徐槿燃的身上,睡的很香。马儿慢慢的走着,徐槿燃和蓝亓儿共乘一匹马,因为有徐槿燃驾马,蓝亓儿自然睡的更加放心。徐槿燃也很贴心的慢慢的走。这种静谧的时间被打断是因为突然传来了厚实的马蹄声。 或许是因为花蕊迟夜的缘故,蓝亓儿一听到有马蹄声,惊醒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花蕊迟夜追来了!” “别急。”徐槿燃安抚道。 两人转头向东望去,滚滚烟尘中一列马迅猛的飞掠而来,可服饰却与花蕊迟夜的人不同。 “不是王爷,难道是漠北王族得到什么消息?” “不管怎样,坐好了!”徐槿燃似乎意识到什么声音都变了,急促而冷静,脸色也变得难看。 接着,徐槿燃抓紧缰栓,双腿一夹,骏马仰头一声嘶叫,箭一样射了出去。 一切只发生在片刻间,动作流利而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可是,即使是千里良驹,百里挑一的骏马,但始终带着两个人,短暂的一番追逐,有几匹神速的快马已经追了上来,并且将其团团围住。 骏马受惊,前蹄高高蹬起,凄厉的嘶鸣。 蓝亓儿不会骑马,但却十分信赖徐槿燃,好歹也是花蕊迟夜的护卫,没有两下子在玉笔宫怎么混。 蓝亓儿扫向这些人,应该说是蒙面黑衣的人,他们一个个神情刚毅,佩戴长剑,却无弓箭,很显然,他们不是花蕊迟夜的人也不是漠北草原的人。 但可以肯定不是善类。 “来着何人?”徐槿燃沉声问道。 一个男人趋马出列,在蓝亓儿他们马前不远处勒马停下,然后毅然扯下蒙脸黑巾,纯粹儿干净的脸,波澜不惊的眼眸,一头柔顺的发轻伏在脑袋上,微微遮住清澈漂亮的左眼。 蓝亓儿差点惊叫出声,此人竟是布,落雪儿的贴身护卫,老夫人的心腹。 这回真的糟了。 虽然在第二天徐槿燃说为了谨慎,让蓝亓儿穿上了男装,一来,花蕊迟夜派出的人不那么容易认出来,二来,蓝亓儿的容貌无论到哪里都很麻烦。 可是遇上布的话,就--------- 布看着马上的蓝亓儿和徐槿燃,就好像看来一场精彩的表演般,鼓起掌来,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看看,我都看到什么了,玉笔宫武陵王妃和王爷的护卫--------啧啧,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最后的一句话好像为了表现效果一样说的很重。 蓝亓儿倒觉得没什么,可徐槿燃就不一样了。 “布!小心你的措辞!”徐槿燃脸色黑沉,眼露杀气,没想到脾气一向很好的他竟也会愤怒,“嘴里不干不净,真是应了那句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很显然,布也被激怒了,在玉笔宫,身份不算低的他,可没被如此侮辱过,再说他也不是那种嘴相当厉害的人,几句下来,嘴上功夫自然落了下风。 “让你趁一下口舌之快,过会成为刀下之鬼,看你还是不是如此嚣张,要是你现在求我,或许本大爷心情好会留你个全尸-----” “凭你?还求你,你还真有脸说这种话”徐槿燃脸上全是嘲讽,“想当年是谁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什么时候你赢过我了。在看看身世,我徐家好歹也是几代的侍卫统领,而你呢,不过是一个乞丐,如今走了狗屎运,当了个小官就以为了不起了,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落雪儿的一条狗。” 蓝亓儿听说布以前是乞丐,这还是头一回,在加上徐槿燃如此难听的话,本以为布会相当愤怒,可是他听后,反而大笑起来,整个草原都回荡着他的笑声,他那笑声阴冷阴冷的,总让人觉的很不舒服。 他笑完之后,竟笑着对徐槿燃说道,“对,我布就是一条狗,只要是主人叫我做的,拼尽全力也要完成,就算要我的心,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心掏出来,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就算主人要我跳,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我只不过是主人养的一条狗,她让我咬谁我就咬谁。而你呢,却是一条会反咬主人的狗。” 徐槿燃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这样的话让徐槿燃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十分不自在,仿佛做了亏心事被人抓到把柄似的。 “你还有脸说你家几代都是侍卫统领吗?别把你说的有多忠心似的,一条忠心的狗会反咬主人吗,就算我布也比你强。” “而且你居然还和武陵王妃私奔,真是丢你家几代的脸,要是你爹知道了,肯定会被你气从地狱里跳出来,死不瞑目。” 徐槿燃的脸变得更白了。 “够了。”蓝亓儿出声道,她怎么可以看着徐槿燃被布指责成不忠不义的人,“布,是不是你家主子让你来杀我的?她还不死心,我都离开玉笔宫了,再说我就从来没有跟她争过男人,何必呢,耍些手段,就为了个男人,她落雪儿没见过男人是不是?” “你闭嘴!!”布开口骂道,“你个不知羞耻女人,都跟别人私奔了,你还有理指责谁。” “你将我家小姐的孩子害死,你还敢侮辱我家小姐,我恨不得杀了你。” “就算我不知羞耻,你以为你家小姐好的到哪里去。只会耍手段,你怎么不问问她,她的孩子是怎么没了的。为了害我,居然害死自己的骨肉,你以为她有多好,如此歹毒,连自己的孩子都下的了手,我凭什么不能指责她。” 第13章 危险的追兵 “都快成了死人了,还这么多的话。” “是吗?”这时徐槿燃表现出不一般的镇定,刚才的惨白也消失了,“布,你不想要命了?这是武陵王妃,大周的媳妇,王爷命令你了吗?你敢擅自做主!” “我不知道什么王爷,皇室,我只知道服从命令,多说无益,去向阎罗告状吧,看看他会不会听你的。”说完眼露杀气,沉声吩咐道,“来人!” 徐槿燃嗅到危险的味道,护着蓝亓儿的手更加紧了紧。 “传老夫人的命令,王妃不知羞耻与徐槿燃私逃,还害死世子,为保玉笔宫声誉,杀了他们!” 布才说完,三十几个人全都抽出剑,杀气腾腾地盯着蓝亓儿他们。好像为了应景一样,刚才还算不错的天气,立刻刮起狂风,低而重的团状乌云在空中徘徊,聚集,滚涌,只有在乌云末梢丝丝缕缕的边缘,能勉强看出它背后遮遮掩掩的灰白色苍穹。几行疲惫的大雁发出几声悲鸣,向南猛飞,像是要迅速摆脱那即将来临的寒气和冷雨。估计,这场秋雨过后,就将很快进入深冬了,北方的雨季总是来的那样早,那样急,那样冷而悲凉。 而真正心凉的是蓝亓儿,才逃出来花蕊迟夜的魔手,却又落如了狼窝,这一次说不定会死在这个大草原上,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你要杀我?”蓝亓儿开口道。 “不是我,是老夫人。”布纠正道。 鬼信! “是吗?”蓝亓儿作突然醒悟般,“是老夫人啊,我记得老夫人可不管这种闲事。” “死到临头,你还想说什么?” 蓝亓儿摇头,嘲笑他的无知,然后在徐槿燃不注意的情况下翻身下马,吓得徐槿燃一身冷汗,她在马上,与自己近,若动起手来,好歹也能保护她,而蓝亓儿想的是,自己可不能拖累徐槿燃,一会动起手来,他要攻要退都容易,他可是麻姑唯一的儿子,绝对不能被自己害死。 “蓝儿。”徐槿燃担心的声音传来。 蓝亓儿以眼神示意徐槿燃自己没事,然后转过身,眼神极利的盯着布,“我想说什么?我想说你自作聪明,还有落雪儿没有脑子,我都离开玉笔宫了,她还要追着来。追来就算了,还派你来,她还真想背上杀害王妃的罪名,我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人,居然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我身上,有那么多的精力,为什么不对付宇文玉,她对落雪儿的威胁更大吧,无论身世还是背景,她好像是最有可能成为武陵王妃的人。如今,我已经逃了玉笔宫,王妃还当得成吗?武陵王妃最可能是谁,她宇文玉可是公主,”蓝亓儿还真有点佩服自己瞎掰的能力,“而落雪儿不想办法将宇文玉打垮,居然还派你来杀我,杀了前王妃的人还能当王妃吗?当讲这个罪名她背的起吗?” 布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当然蓝亓儿也抓住布的心里特征,他是落雪儿的心腹,自然会关心落雪儿的利益。 这个时候,连徐槿燃也开始佩服起蓝亓儿的机智,从小到大她的鬼点子最多,平时只是觉得是瞎胡闹,危险时候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用。 “再说,你这是害落雪儿,你没有花蕊迟夜的命令,就擅自动手,虽然花蕊迟夜讨厌我,可装模作样我若有事,死了,不见了,总要查清楚,你以为可以瞒得住花蕊迟夜的,到时候追究下来,倒霉的是谁?你想过没有?”蓝亓儿观察着布的脸色变化,她知道布不是个好打发的角色,但是因为忠心,自然不希望落雪儿有事,这也正好成为蓝亓儿可以利用的,剩下的自然从内部分化。 “还有跟着你来的这些人,还假传是受老夫人的命令,等事情败露,你倒好,好歹死不了,可他们呢?假传口谕,为了推卸责任,老夫人会容得下他们?” 说完的时候,蓝亓儿从来没有如此觉得自己的命还挺值钱的。 她才说完,许多人面面相觑,已经开始动摇了。 好厉害的人,真不该跟他废话,布惊道。 “而你放了我,像现在这样的情况,王妃和别的男人私奔,可是不小的罪名,我已经不可能是武陵王妃,也不可能再回玉笔宫,我要跟徐槿燃私奔,你就觉得自己动手麻烦,放了我们。你将这些话回去告诉落雪儿,就说我蓝亓儿不爱花蕊迟夜,不会跟她争男人,也不会跟她争武陵王妃。她很聪明,会明白杀了我没好事,或者你觉得我说的话不可信,你可以让落雪儿告诉天下的人说我蓝亓儿不知廉耻,不耐寂寞,红杏出墙,什么什么的,有多难听可以说的有多难听,这样的话我就不可能在当王妃了,她也可以放心了,怎么样?” “蓝儿,你在胡说什么?!”徐槿燃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会说出这么有损自己名声的话。 蓝亓儿回头对着徐槿燃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没有办法,虽然自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却毁了你忠义的形象,让别人觉得你不忠不义了。 蓝亓儿转过身对着布接着说道,“放了我们吧,你看我连名声不不在意了,更何况武陵王妃的头衔呢,所以我对落雪儿是没有阻碍的。” “从此我和徐槿燃会走的远远的,在也不会回玉笔宫,只要你放了我们。” 布似乎在思考一样,蓝亓儿觉得有戏。 不过蓝亓儿似乎把布想简单了。 布摇摇头觉得蓝亓儿太天真了。 “从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知道,小姐绝不是你的对手,而为了将来你把这份心思用到小姐身上,在这里我就要断了你的命。” “你不放了我们!”蓝亓儿气愤的道。 说了这么多的话,居然白说了。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放过你们。” “你会后悔的。落雪儿也会后悔的!”蓝亓儿想做最后的争斗。 “废话少说!”布似乎没有说下去的耐心了,“不管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今天都是你的死期!你将小姐推到,害她没有孩子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今天。” 第14章 生死 “我没推她!!”蓝亓儿争辩道,“别一出事就来找我的麻烦!!” “蓝儿。”徐槿燃赶紧过去护住她,生怕她受到伤害,安抚着她激动的心情说道,“别说了,说了也没用。”接着小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待会混战时我会伺机强他们的马突围出去。” “我害了你。”蓝亓儿无比自责,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 “别怕,会没事的,我会带你走出漠北,会带你去找你的娘亲和哥哥。”徐槿燃边说边拔出剑,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我不怕,我从来就不怕死,你不要顾及我,我会照顾自己。”蓝亓儿握紧徐槿燃的臂,来表示自己很坚强,“槿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都还能活着,我会给你找个好媳妇的。” “好的。”徐槿燃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要漂亮的,还得母亲觉得好。” “当然。”在说这个话的时候,蓝亓儿觉得眼泪就要留出来了,倒不是怕死,只是觉得对不起麻姑,蓝亓儿觉得这关怕是过不去了,自己死活倒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麻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说让徐槿燃一个人赶紧离开的话,可是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干的,他是那种会跟朋友同生共死的人,叫他逃跑简直就是侮辱他,说出来还会惹他不高兴,再说为了自己他都宁愿背叛花蕊迟夜了,她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呢,这样看来自己欠麻姑母子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很好。”布这个时候还居然能够笑得出来,“那就让我看看玉笔宫花蕊迟夜的贴身护卫有多大的能耐。” 他的手下纷纷下马,齐刷刷的拔出剑,尖锐的金属声分为刺耳,银白的剑身闪烁着刺眼的冷光。 剑拔弩张的对垒局势一触即发!反正都要死了,蓝亓儿觉得有些气现在不出一下,将来就没有机会了,况且自己都不顾名声了,他还不放过,他还侮辱了徐槿燃,无论怎么说,蓝亓儿觉得这口气不出一下有些划不来,于是说道,“布,其实你想杀我,并不是因为我将你家小姐和花蕊迟夜的孩子打掉了,最主要的原因怕是我将你和落雪儿的孩子弄没了吧?” “贱人,你胡说什么?!”布一听这话就立马怒了,他可不能让别人羞辱道自己的小姐,“孩子不是我的,小姐的孩子是王爷的!!死到临头,你还敢胡说八道!!小姐冰清玉洁岂容你随便玷污!!” “你家小姐还‘冰清玉洁’呢?我记得的没错的话,花蕊迟夜是在四月照幸落雪儿的,可是还没过一个月就说她有孩子了,那孩子哪来的?落雪儿身边除了你,还有其他男人吗?” “唉,”蓝亓儿做叹气状,“早知道是你的我就不推她了,省的你为了报仇,不放过我们。” “你闭嘴!贱人!你在胡说八道,小心我让你不得好死!!” 蓝亓儿看到布龇牙咧嘴的还觉得不过瘾,不解气。 那干脆就将火点的大点。 “咦,”蓝亓儿无辜道,“你的样子很生气,看你的样子,孩子可能真的不是你的,这我就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了,落雪儿真是惹男人爱呢,你看,花蕊迟夜,加上你,还有那孩子他父亲,”她相当激动的对着徐槿燃说道,“哇,三个了呢,好厉害!!” “蓝儿,你个小妖精。”徐槿燃看着她那个样子,夸奖道。 从小到大,蓝亓儿调皮是出来名的,每一回,她又整人的时候,别人拿她没有办法,他就会无奈的说道,“蓝亓儿,你真是个妖精,祸害。”说这些的话时当然不是责怪,是宠溺。蓝亓儿的乳娘是徐槿燃的娘亲,从小到大受到母亲的影响,自然对蓝亓儿又尊敬又宠爱,事事顺着也处处护着,生怕她伤着。 蓝亓儿对着徐槿燃调皮的眨两下眼睛,然后转过身对着布一脸同情的样子,“布,你真可怜,落雪儿跟别人生孩子,不跟你生。” 布被气的不轻,夺过身旁从人的刀,冲向蓝亓儿,大吼道,“贱人!看你胡说!!“ 徐槿燃眼急手快的赶紧将蓝亓儿推往一边,持剑和布缠斗在一起,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彻耳膜。 一个虚晃,布退后几步,徐槿燃则退到蓝亓儿身旁,将蓝亓儿从地上扶起来,刚才力气太大,将她推了倒在地上。 “没事吧。” “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我现在觉得很很好,可算报了他侮辱你的仇了。” “就你鬼点子多。”徐槿燃感激的用手指戳她的脑袋,“你这小脑袋可真不得了。” 蓝亓儿对徐槿燃调皮的一笑,然后进入禁戒状态,抽出靴中唯一的一把短刀,不理会徐槿燃探寻的目光,轻声说道,“我会保护自己的,你不要管我,自管对付布。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蓝亓儿补充道,“我们也不能死在这里,我连哥哥和娘亲都没有见过,怎么能死在这里了?” “你不要怕,我们会没事的。”徐槿燃安慰道。 “我怎么会怕呢。” 徐槿燃非常赞赏她的镇定,但是她柔弱,没学过任何武功,对付一个个训练有素的死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下意识地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挡在她的前面,说实话,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二个人对付三十几个人,一场恶战呐。 难道要死在这里? “杀了他们!”布命令道。 五六个死士围攻上来,徐槿燃迅速抢过对方的长剑,递给蓝亓儿,并挡开了对蓝亓儿的攻击,与他们缠斗在一起。然而,凭他一人之力,难以抵挡对方众多的追兵,立时,四五个死士向蓝亓儿围攻而来。 蓝亓儿紧握剑柄,想起以前观月教自己的。攻守,守卫,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不算熟练却也流畅,全凭感觉出招。当第一剑划破敌人皮肉,血溅出来时,蓝亓儿自己也震惊了,当初只是好奇,让观月教自己两招,没想到居然用上了。 徐槿燃瞥见蓝亓儿的动作,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想起观月跟自己说的话,观月说过,蓝亓儿这个丫头太聪明了,教给她的,看一遍就会了,真是读书的材料,可惜她的心思用不在着方面,要是个男儿身,将来应该会成就一番事业,还好是个女儿身,否则我两这侍卫统领可就没饭吃。不过,反正她又不靠这个吃饭,学几招用来强身便好了。当时还以为是观月太过夸张,一个身体弱的不行的家伙,怎么将她说的好像是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一样。今天徐槿燃却相信了,这丫头不是一般的聪明。第一次与敌人交战,居然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一般的女孩早就吓哭了。 徐槿燃一边注意着蓝亓儿的战况,一边与敌人且战且退的纠缠,勇猛过人,果真锐不可当。 而蓝亓儿明显逊色多了,突然,冷寒的剑光骤然一闪,尖锐的啸声呼啸而来,不知名的光影倾泻而出,直指门面。蓝亓儿大惊,奋力躲开右边的攻击,身体快速侧开,但是灵活的剑,梢如毒蛇般挟着一股阴风迅速的吞噬过来,霎时,左臂上火辣辣的疼痛倾泻而出,血就渗出来了。 “布!你不要命了吗?你可知道你伤的是谁?!”徐槿燃急吼而出。门外汉果然是门外汗,没几招就受伤了。 他的话并不能吓住布,布见蓝亓儿受伤,一丝丝懈怠也无,手起刀落-------就在布的剑离蓝亓儿的脖颈还差一寸时,就在蓝亓儿以为自己快没命时,徐槿燃举剑冲了过来,金属碰撞的森冷啸声响彻草原。 分神之际,凶险已经来临。一柄长剑朝他斜刺过来。 “槿哥哥!”蓝亓儿吓得惊叫出声。 徐槿燃的腹部,贯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为了保护蓝亓儿,他暴露了整个背部,以至于让敌人有隙可乘,惊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快速反转身体,虽避开了致命要害,但仍刺中腹部。 热血,顿时喷溅而出。 徐槿燃立马回身,一回手,长剑猛刺倒了一个杀过来的死士,那人也不弱,临死之前也刺了徐槿燃胸口一剑。 “不要!” “槿哥哥。”蓝亓儿扶住他,居然被吓哭了,“你别死。” 徐槿燃深皱着眉头,直愣的眼神当望见蓝亓儿的泪水,痛楚的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微笑,“别哭,我还没死呢。” 第15章 神秘的男人 风大了一些,寒风掠地,在广阔的大草原肆虐地呼啸而过,平添了几分萧瑟,笼罩着阴郁的氛围,一列人趋马慢行,他们背弓挎弯刀,服饰奇异,面色黝黑,神色迥异与中原人。有着草原男儿独有的彪悍。中间为首之人是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他生的黝黑,但从他那双粗细的眼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他的一生一定经历过大风大浪,才会段就了他那一双精明的细眼,他停下望向前方打斗的一群人,三十个男人,围剿两个男人。 右侧的一个男人见前方有人打斗,粗声问道,“酋长,我们要不要绕路。” “拓跋也。”他粗声喊道,他才喊完,一个男人出列。 “你认为呢?” 被喊的男人手握缰绳,气质高洁,沉着冷静,一袭长袍黑衣显得如此合身,每一根线似乎都紧紧贴着他的肌肤,少年的那双眼睛明亮而有神韵,无法掩住的沉着与睿智,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很漂亮的少年,但脸部表情很少,属于那种你不问他,他简直懒得多话的类型,但因为他身上独有的气场,很难让人忽略他。 “不是敌人,”他很简单的说道,“也不是突厥人。” “我当然知道那不是突厥人。”似乎拓跋也一说话,丘落就见不得一样,“可既不是突厥人,我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去招惹这种麻烦,反正我们也不认识,他们的死活不关我们的事。” “唉。”阿跌朔耶他叹了一口气,他这儿子,跟谁都和的来,就是跟拓跋也和不来,仿佛不吵两句嘴就不好过,而且别人说得的话他拓跋也就说不得,他一说就急。简直拿他没办法。 “丘落你这个脾气,听三不听四,我又没说要去救你两个人,我只是奇怪,看他们的服饰,应该是中原人,那么多的人来漠北干什么,只是好奇。你这脾气,一说就急,一说就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学不会冷静,你让我将来如何将塔也部交给你。” “是,阿爸。”丘落一副恭谨听话的样子。 “你多像拓跋也学学。” 丘落瞪了拓跋也一眼,开什么玩笑,要我跟这个死人学习,学习他摆臭脸,还是学习装死人,还得不得的诈几下尸。 拓跋也则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表情。 塔也部的酋长阿跌朔耶接近了一些,停下来观战,心里好奇,但又不能出手乱救人。 徐槿燃全身都是血,已然多处受伤,操着银剑乱砍乱伐,瞪大眼睛,神情凶狠,好像在说谁过来,我就要他的命!就这样近似疯狂的硬生生的挡住了朝蓝亓儿砍去的所有剑。 躲过敌人的攻击,徐槿燃拉着蓝亓儿退到马边,压低声音说道,“蓝儿,上马!” “不,我不要走,要走一起走。” 布微扯脸皮,歪嘴冷笑,阴冷的目光锁住两人的异常举动------- 想走,那得看走不走得了。 徐槿燃侧着身子,单手击退敌人,然后以剑柄猛击马腹,马儿吃痛,厉声长鸣,猝然蹬起前腿,箭一样的往北狂奔。 回头看去,布提脚踹开死死纠缠的徐槿燃,徐槿燃轰然倒地,热血喷溅如注。 “槿哥哥!!” 阿跌朔耶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能为朋友如此牺牲的人,是英雄,天神也会敬重英雄的。 他命令道,“拓跋也。” “是。” 聪明如他的拓跋也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意思,立刻拍马走人。 “丘落,你也带几个人去救下那个男人。” “好。” 锐利的箭头,炫目流转,他的目标是,奔跑在骏马上的女孩,布望着蓝亓儿的身影,双眸利如阴鸷,箭尖微移,直指蓝亓儿后背。 小姐,我要为你报仇了。 箭,破空而走。 咻的嘶响,两股阴风从正面迅速的呼啸而过,从耳朵两旁擦掠而过,蓝亓儿惊住,只觉得阴风刺骨。 身后传来两声尖锐的惨叫,两个试图追上来的死士中箭落马。 紧接着,一股更加强劲的阴风掠过肩膀,一箭将从后射来的箭射破。 天啊!好厉害!!这样的射技恐怕跟百步穿杨的花蕊迟夜不相上下。 她抬头望向箭的来源。 同一时刻,拓跋也也抬起头来,不过那眼神没有太多停留。 蓝亓儿抬头寻找,十几人马不急不缓的奔来。 是他们射箭的吗?他们为什么要救自己? 正在这时,身下的马儿引颈嘶叫,心急之下,蓝亓儿双腿紧紧夹住马肚,抱紧马颈,却没想到,马儿更加暴动,蹬起前腿,仰天惨叫。 紧接着,马猝然癫狂起来,前踢后蹬,左冲右撞。 “救命!救命啊!”蓝亓儿根本控制不住发狂的疯马,惊叫起来。 “马儿快停下!停下!” 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心下大骇,越来越抓不住马了,她感觉自己悬空飞了起来。 蓝亓儿吓得紧闭双眼,感觉自己将要跌落地狱了。 生命,就该结束了!! 然而,一只刚强有劲的手臂,快速,稳妥地勾住她的纤腰,猛劲一带,腰上一紧,她整个人腾空而起。 “啊---”蓝亓儿惊叫出声,等回过神来,她已经稳稳当当地跨坐在一匹黑马上。 蓝亓儿抬头望去,想看看是谁救得自己,他的轮廓分明,,脸部的表情很少,让别人看来,很有气质,给人那种沉着冷静,很可靠的感觉,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明亮而有神韵,无法掩住的沉着与睿智。 真是个很神秘的人。 第16章 骑士拓跋也 远处,看着这一幕,布愤恨地将弓丢在地上,差点,就差一点。 “你是谁?这闲事你也敢管。”布骑马赶过来沉声问道。 身后的同伴也赶了上来,十几个人将他拥护,虽然在人数上与布他们差几个,但气势上却丝毫不弱。 双眸清澈隐含锋棱,嘴角的轻笑,却渐渐勾勒出慵懒的线条,他的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掷地有声般,“突厥阿史那简弘。” 蓝亓儿惊住,突厥,他们是突厥人。 阿史那?那可是突厥贵族的姓氏,寓意苍色的狼眼。 阿史那氏,以狼为图腾,第一任可汗率领突厥部众灭柔然,建立了继匈奴之后的 第二个北方游牧汗国,由于权利体系不完整,突厥分裂,分为两大支派,分别以阿史那氏的达头可汗和沙钵略可汗为首。 那么,此人的身份不简单,想必布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会后悔的。”扔下这句,布领着人策马离开了,他走之前,转过身来,恨不的以眼神杀了蓝亓儿,他说道,“会有人收拾你的,你等着花蕊迟夜来收拾你吧。” 布一群人离开,蓝亓儿赶紧下马朝徐槿燃跑去。 天啊!!蓝亓儿吓傻了,徐槿燃一身的伤口,腰上和胸口的伤最为重,几乎致命。 “槿哥哥,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他活不了了。”拓跋的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他会活的。”蓝亓儿瞪着拓跋也,哭喊道,“你不许咒他,他会活的!他不会死的!” 阿跌朔耶也赶到了,“小兄弟,你别哭,我家兄弟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人就是这样。” “救救他好不好。”蓝亓儿哭道,“我求你了,他对我很重要,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到得这里,怎么又会被人追杀?” 蓝亓儿决定不说实话。 “他是我的哥哥,本来我们是一家人来的,我们打算搬到溧阳定居,可路上遇到劫匪,他们将我爹娘杀害之后,还想杀我,我哥哥便带着我跑了出来,而他们却一直死缠烂打着不放,哥哥为了保护我---就受伤了---”不知道是怕他们不相信还是想到徐槿燃,哭的更大声了。 “好了,别哭了。”丘落不耐烦道:“不救你们,我们干什么呆在这里,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跟个女人一样,女人哭我就觉得烦,男人哭我觉得更加烦,真是没出息。” 蓝亓儿吸吸鼻子,还抽泣着。 “这男人没救了,跟拓跋也一样没救了。”丘落难过的摇摇头。 突然他感觉一股寒风,他转过身就看到拓跋也冷冷的盯着自己。 “你看什么?!死人脸!!” “小兄弟,你放心好了,这里过去不远是我们塔也部,你和你的哥哥先跟我们到我们的部落,我们会帮你哥哥疗伤的。” 说完,便命几个人抬着徐槿燃。 “你还能走吗?”阿跌朔耶细心的问道。 “谢谢你,大叔,我还可以走。” 这一群人开始往回走。 丘落不爽的瞪着拓跋也,“喂!拓跋也,你为什么要说你是阿史那简弘,你有什么目的,你可别忘了他是我们塔也部的敌人。” 拓跋也停下来,望着丘落,声音毫无起伏,就像好久不曾说过话一样,“你想知道吗?” 丘落仔细听着,心想这小子终于会说几句人话了,其他的人因为还没见过拓跋也会如此认真的跟谁说过话,便一起围了过来。 接着他说了一句让丘落想杀了他的冲动。 拓跋也瞅了丘落一眼,缓缓说道,“我认识你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简直无视,直接走了。 丘落在他的身后气的哇哇叫,“你站住!竟敢无视我,我要跟你单挑!你个死人脸!!” 而围观的人觉得心里平衡了,因为拓跋也不理他们,也不理丘落。 突然一男人拍了拍丘落的肩膀,他回过头便看到了自己的好友,硕托。 “唉,我说丘落,你没脑子是不是,人家‘死人脸’是在利用阿史那简弘的名字来吓退敌人,你看对方一听是阿史那简弘立马走人,这样免得死伤,你看看人家的聪明,在看看你的。”说完,叹了一口气,追上大部队。他硕托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在丘落和拓跋也相互对骂的时候,特别是丘落吃瘪的时候来落井下石。 “硕托,你站住!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没脑子’,干嘛用‘阿史那简弘’,用我‘丘落’照样可以吓退敌人。”说着,去追硕托了。 蓝亓儿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原来他不叫阿史那简弘,叫拓跋也,并不是突厥人阿史那一族,他们应该只是草原上的一个部落。看这个样子,可能还要在漠北呆上一段时间。 第17章 塔也部落 秋季明朗的天空,一碧如匣见云的痕迹,剔透的好像一块宝石。这种透明的蓝向天边延伸,这个时侯是最热闹的,许多节目都在这样不冷不热的季节举行。当一年中最闲暇的时,不为吃的穿的担心时,许多部落的人便聚集在一起,各类大型活动便激烈展开,就像今日,一年一度的赛马大会,各部落只间即使有任何争斗都得停下,要打要战之后再说。 蓝亓儿从一件毡房走出来,如今的她,如瀑布般的长发束起来,中原服饰换成了胡服,一身轻便,已是突厥男子的装扮。 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景像。 来到塔也部的第五天,居然让她碰上草原的盛事。 此时,草原上万马齐喑,人声鼎沸,白色的毡房,仿佛春天里盛开的小花一一展现眼前,成千上万的骏马,在草原上纵情驰骋,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场景,策马奔驰迎风招展的鬃毛,黑色,白色。马上的骑士们,身穿着崭新的胡袍,在骏马上随心所欲的展现自己高超的骑技,蹬立侧跳,各种高难度,你见所未见的动作层出不穷,引来周围观看族人的掌声。 连蓝亓儿看着都忍不住热血沸腾,如果可以,她也想像他们一样策马奔驰在大草原。真可惜,自己骑马的技术,真是惨不忍睹。 蓝亓儿想起自己骑马的经验,摇摇头,表示自己都不愿想起。抬头往前面不远处的毡房走去。那里住着徐槿燃,经过几天的治疗,他的伤已经好很多了,只是不能下床走路,巫医说,好在他身体好,底子不弱,调养好,又是一条好汉。他们的行程也因此耽搁下来,倒不是因为蓝亓儿着急回家,不顾徐槿燃的安全,而是觉得这个塔也部并不安全。 蓝亓儿属于那种会事先计划的人,就像她呆在塔也部的五天中,便将塔也部的一切情况调查清楚了,经过探听和大致猜测的情况,她隐隐觉得塔也部不是个久留之地。 塔也部是匈奴的一支,姓阿跌吉尔氏,他们世代生活在富饶辽阔的布尔落大草原,过着自由自在的,纵横天际的,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布尔落地处嫩江流域,清澈的江水浇灌着富饶的草原,肥沃的土地养育着彪悍的民族。可是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环境,位置时常受到周边部落部族的威胁,侵扰。 塔也部布尔落大草原,东连神奇葱荣的济尔特,西部和北部是绵亘千里的吉岭山地,南与大周的北部相连,济尔特森林中的无尽宝藏,嫩江两岸肥美的水草同样养育着另一个强大的民族,突厥汗国,阿史那氏。 由于自身的弱小,塔也部落一直屈从于突厥人的统治,近几年来,突厥人更是肆无忌惮,萌发出吞并塔也部的打算。可是塔也部的酋长也不是无能之辈,多年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所以突厥也一直不能如愿。而蓝亓儿觉得危险是因为,突厥王阿史那简弘的到来,在此之前,就是赛马之前,他和阿跌朔耶不只一次交过手。借着赛马,他来塔也部干什么,不会单纯来玩吧,刺探敌情自然少不了。 这也不能构成蓝亓儿的警觉。主要是这次赛马的明文规定让让蓝亓儿看出了危险,规则:在这次赛马中获胜的男子可以凭借这项殊荣向任何喜欢的女子求婚,而女方不能拒绝,无论这女子的身份有多高贵,或是这个男子有多丑陋,反正你不能拒绝,否则会受到天神的惩罚,草原民族并不似中原人信仰佛教而是信仰天神,他们认为他们是天神的儿女,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天神给的,当以天神的名义起誓时,就相当于受到法律保护一样,由此可见这个规则的权威性,而让蓝亓儿觉得不安是,阿跌朔耶刚好有一女,年芳十三。 如果来赛马的突厥人中有谁胜出,请求阿跌朔耶将女儿嫁给他,嫁是不嫁,他心里明白,将女儿嫁个他,不仅毁了女儿的一生,而且相当于塔也部臣服于突厥,而不嫁,一场战争即将爆发。 而蓝亓儿自我的推断,了解到塔也部的人马,环境,地理,她觉得若将女儿嫁出去,是会暂时安稳一断时间,不过最短三年之内,塔也部也会被突厥吞没,而不嫁,即使两方立即开战,想必突厥人也不能一战而成,虽然从此会小祸不断,但至少十年之内塔也部也会安然无恙草原上放牧生存还有塔也部的一席之地,反正不管怎么说,蓝亓儿觉得塔也部不能多呆,不,草原上哪都不能呆,各部落之间的战争太频繁了。 所以蓝亓儿决定去看看徐槿燃,等他伤势一好转,立马就离开草原赶往溧阳,只有到了溧阳才是最安全的。不过前几天遇到布也提醒了蓝亓儿,这一路上也可能太平,落雪儿的追杀,可能还会有老夫人的追杀,甚至是宇文玉的追杀,还有可能一个运气不好遇到花蕊迟夜,那可真是‘死到底了’,最好上路的时候化妆一下,乞丐,流民,母子,父子,反正得让人认不出来。 蓝亓儿已经开始计划着种种,但前提是徐槿燃的伤势,她得顾虑,不能让他在冒险,如果是能和哥哥那边的人联系到就好了,但想想都不可能,哥哥和娘亲可能都还不知道自己已逃出了玉笔宫呢。 “中原哥哥,你要去哪里?”急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蓝亓儿转过身,便看到跑向自己的人。 阿跌朔耶的女儿,乌拉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两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仿佛灿烂的星辰,她长长的头发编成几十个小辫子,温顺的搭在两肩,额上系着狐裘,一身短裙雪白长靴,她是草原上的精灵,多少男子仰慕于她。但她好像更爱黏着蓝亓儿,当第一次遇见蓝亓儿时,就拉着蓝亓儿问东问西的,这也不能怪她,一个见惯了草原男儿,突见一个异族人,难免觉得好奇,但她好奇的劲好像太过了,似乎还有点倾心的意向,这让蓝亓儿觉得苦恼。 第18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我去看看徐槿燃的伤势好点没有?”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人,蓝亓儿道。 “你昨天不是才看过吗?” “昨天是昨天,他没好,我总觉得担心。” “中原哥哥,你别去看了,我阿爸说他会让最好的巫医照顾他的。”说着亲昵的拉起蓝亓儿的手撒娇道,“今天难得是赛马大会,可热闹了,你第一次来到草原上,一定没有见过,我们去看看吧。” 蓝亓儿将乌拉真的手不着痕迹的推开,道,“乌拉真,我真的不能陪你,你去找你哥哥陪你,或是硕托。”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大致已经和他们很熟了,除了那个叫拓跋也的,这个人简直是一个不爱说话,嚣张自大的鸟人,他救了蓝亓儿,蓝亓儿还特意找了个机会跟他道谢,没想到他半点反应都没有,蓝亓儿以为他耳朵不好,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最后居然无视她走了。蓝亓儿恨的牙痒痒,一连在心里骂了好几个混蛋,听说他只有在和丘落对骂的时候话才最多,人人都说他和丘落简直就是冤家,两人一见面就吵,两人又没有什么仇,而每次都以丘落被气的内伤而结束,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丘落可是出了名的无赖,他这种人都说不过他,可见他说话有多刻薄。 世上居然有这种人,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能把人气个半死。 “不,中原哥哥,我不要他们陪我去,我就要你陪我去。”乌拉真撒娇的语气让蓝亓儿的眉毛微不可察的皱了几下。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可是女人,这不是很糟糕吗? 四周尖叫呼啸想起,蓝亓儿不想接她的话下去,便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比赛开始了,广阔的大草原,数千,不,数万的人往一处赶,无比壮观,最受欢迎的自然是那些赶在最前面的勇士们。他们身材最为魁梧,体格最为健壮,骏马最为快捷。 各部落人民尽情欢呼着,毫无保留的将他们最热烈的赞美和掌声送给这些勇士,少女越来越多,他们聚集在一起,脱离了各自的部落,对着他们钟爱的勇士,唱着清脆的歌声。 姑娘们清脆的歌声,飘荡在晴朗的天空,引来无数的口哨和欢呼。 其中,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吸引了蓝亓儿的视线,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骄傲的身姿,魁梧的身材,还有那矫健的身手,都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乌拉真,你认不认识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蓝亓儿指着他问乌拉真,“他好像很厉害,看起来不是一般人。” “他啊,听说是突厥的贵族,还听说是个王爷呢,至于姓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突厥长年和我们不和,来参加我们的盛会真是奇怪。” “他是不是姓阿史那?” 乌拉真皱着眉头想到,“好像就是这个姓吧,我听硕托说过,他跟哥哥说不让突厥人来参加比赛,可哥哥说这是草原上的规定,总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们塔也部不讲道理,不守规定。最后硕托还骂了他们突厥人,说阿史那一族是豺狼,什么会吞噬塔也部什么的,他们说的人就应该是他了。” “不过,他好厉害,你看,只有他一个人在前面,第二个人都离他好远的,好久都没出现过这样厉害的人了。恐怕连塔也部的第一勇士拓跋也都不是他的对手,不知道他会中意谁家的姑娘,在我们草原上所有的女人都希望嫁给强悍的男人,可以保护他们,而我们也非常崇敬厉害的男人,称他们为勇士,英雄---” “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我喜欢温柔的-----”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瞅着蓝亓儿脸红了。 蓝亓儿听完。 “乌拉真,我现在有点事,我要去看看徐槿燃。”蓝亓儿打断乌拉真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中原哥哥,你还要陪我去玩呢?”乌拉真赶紧拉住要走的蓝亓儿。 “今天不了,下回吧。” “不行,你非得今天陪我不可。” 蓝亓儿见乌拉真的神情,只好妥协。 “好,我去看徐槿燃,跟他说几句话,我就跟你去玩,你在这等我。”打发完乌拉真,蓝亓儿急急忙忙向徐槿燃的毡房走去。 如今的形势竟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那么塔也部真的不能多呆了,得赶紧离开了。 塔也部的人也好客,完全不把他们当外人,给徐槿燃安排的毡房也不错,茶几,桌子所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还让两个巫医帮忙照顾,所以仅仅五天,徐槿燃的伤势以最快的速度好转。 当蓝亓儿进入毡房的那一刻,徐槿燃居然有精神开起玩笑,“这不是我的中原小弟吗?来看我这个哥哥了。” “又乱开玩笑。”见巫医们出去煎药,毡房里没有人,蓝亓儿软声责备道,“你明明知道这是骗人的,当时随便编来骗他们的,看你这样,伤应该好多了,亏我还这么担心你。” 徐槿燃躺在床上,受伤的地方用绷带缠着,因为伤口太多,所以缠的像个粽子一样,不过这几天好多了,只是缠着几处伤重的地方。 “我的中原小弟,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哥,你没跟乌拉真去谈情说爱?” 蓝亓儿瞪徐槿燃一眼,都一身伤居然还有精神开玩笑。 都是硕托这个大嘴巴,又在他面前乱说话,除了蓝亓儿会定时来看徐槿燃外,来的最勤快的就是硕托,你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会这么多话,扯着徐槿燃谈天说地,而徐槿燃本来就话多,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找到知音,现在好了,他跟硕托简直就是一对,一拍即合,就像两个妇人一样,在一起说张家长李家短的。 塔也部也真是个怪地方,尽出些怪胎,要不就是废话多的,要不就是不会说话的。 “她的确刚才来找过我,你别总叫我中原小弟,中原小弟的,难听死了。” “难听?还不知道谁取得这么难听的假名字呢,还中原亓。” “什么假名字,中原来的蓝亓儿,这是真的,懂不懂?再说百家姓中的确有这个姓的,我哪里骗人了?” 第19章 这里不安全 “还没骗人呢?你都骗了一颗纯洁无暇的少女之心了。”徐槿燃说的是乌拉真。 提到乌拉真,蓝亓儿心里就更烦了,一下子许多烦心事涌出来,这些烦心事想想会让你觉得生活没有了出路般绝望,而且无论你如何选择,好像都很麻烦。 蓝亓儿轻叹一口气,尽管很小很轻,但徐槿燃还是听见了,他看着蓝亓儿,她姣好的眉毛皱在一起,一身男装,丝毫遮不住她倾城的脸,反而多了一分出尘脱俗的味道。特别是光阴印在她的脸庞,从徐槿燃那个角度,能清楚他微微翕动如蝶翼的睫毛,无论男装,女装,她都很美,美得让你觉得要好好守护这份美好,在加上她那倔强的性格,令人心疼的性格,让你不怜爱她都不行。 “你怎么了?是不是手上的伤还没好,让我看看,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 蓝亓儿摇摇头表示不是这个意思,忧郁的声音从口中吐出,“我的伤不打紧,已经不疼了。” “那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我猜不出你为什么还笑的出来。” “那是因为你都不笑,”他的眼神略带点悲戚,专注的凝视着她,“我家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成老太婆了,”徐槿燃的声音尽管还是那么不正经,但口气却多了一分无奈,“本来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干嘛将自己弄的七老八十?你在担心什么?我们刚刚不是才死里逃生吗?我们都还活着,这不是很好吗?而且你也没事,我也只是受了点小伤,这算不幸中的大幸了,追兵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我们,我们暂时算是安全了,你为什么还心事重重呢?” “是不是想家了?” “没事的,我们总会到溧阳的,只是早晚而已。等我伤一好,我们立马动身,绝不耽误,本来我不应该拖累你的,可此去溧阳的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追兵,杀手就出现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不亲手将你送到那里,我总是不放心。” “你别着急,这几天我会努力将伤养好,我保证你很快就能回家,就能见到你哥哥和娘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蓝亓儿赶紧道,“你说的好像拖累了我一样,你存心让我难过是不是?你为我伤成这样,我已经难过的不得了了,你还这么说,你要我难过死吗?” “怎么会呢,”微笑又爬上了徐槿燃的嘴角,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我怎么舍得呢,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你知道的,”徐槿燃又说道,“我猜不出你想什么?女人的心思向来都难猜,你又不告诉我,你心里在担忧什么?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本来呢,你一个女孩家的,我一个大男人不好问,但是,我想知道,我怕事情太大,你心里承受不了,有什么事情不是应该和我商量,虽然我知道,你一向聪明,鬼点子又多,俗话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 “我刚才进来就是想和你商量,可你总跟我瞎扯半天。” 徐槿燃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忙问道,“什么事要到跟我商量的地步了?” “我想走了。” 徐槿燃眉毛皱在一起,心思瞬间千转白回,蓝亓儿不想呆在这个地方,要是自己伤好了,不,只要能好一点,听到这话,只要能走,徐槿燃会立马答应带她离开这里,可现在这身伤,前方还不知道有何危险,走了,也只是个包袱,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包袱。 “为什么突然决定?”徐槿燃决定先问问。 “这里不安全了。” 徐槿燃眉毛皱的更深了,眸色也深沉了几分,变得严肃起来,“你的女儿身份被揭穿了,有人纠缠你了?” 蓝亓儿一说不安全,徐槿燃首先就想到这个原因,以蓝亓儿的容貌,若是被人发现是女儿身,被人纠缠的可能性太大。这是他的错,不应该只是让她换上男装,容貌也应该化化装,至少不应该这么引人注目。 “说什么呢?”蓝亓儿差点晕倒,“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开什么玩笑。” “那么,是发现王爷的人的踪迹,还是落雪儿派来的杀手?” “这些都不是,我觉得不安全是另有原因。”蓝亓儿将情况和猜测都告诉了徐槿燃。 “这的确挺麻烦的。”徐槿燃看着蓝亓儿道,“你确定突厥人真的会攻打塔也部?” “虽然是我的猜测,但应该不会错,而且无论怎么说,塔也部都不是突厥人的对手。” 要是蓝亓儿都这么说,那就错不了,她的聪明,他可是从小就知道。 徐槿燃想了一会,然后微微一笑,温柔的笑声像一波春水,蓝亓儿很少见他如此认真,他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这样反而让她觉得不自在。 “蓝儿。”他劝解道,“我们不能走。” “不能走?为什么?” “你得把这些话告诉塔也部的酋长,他们救了我们,我们欠他们恩情,既然你已经看出突厥人的把戏,那就得帮助塔也部。” 什么?!蓝亓儿差点跳起来,帮助塔也部?! “帮?怎么帮?”蓝亓儿语速有点急了,“你想扯进去,而且你说了别人不一定会听,一个酋长怎么可以容忍外族干预自己部落内部的事,还有,你别忘了我们出现的不明不白,被人追杀,身份已经很可疑了,我说的那些鬼话未必人人都信,这个时候再去这样一说,如果他们以为我们是奸细,以为我们来着不善怎么办?” “说不说是我们的事,听不听是他们的事。”徐槿燃很少会和蓝亓儿顶上,他一向都是以哥哥的身份顺着蓝亓儿,即使意见不合,也都是好言相劝,很少像这样直接反驳。 “我不跟你说了。”蓝亓儿彻底急了,甩下这一句,便要走。 还想帮助塔也部,也不看看自己,都被别人弄的一身伤了,还想帮助别人,也不看看自己,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第20章 徐槿燃的情 “蓝儿。”徐槿燃翻起身,居然望了自己伤还没好,刚下地,只踏出了一步,便直直的摔倒在地。这样一闹,刚走到门口的蓝亓儿又不得不返回扶起徐槿燃。 “你做什么?!一身的伤了还不知道安分,要是伤口在裂开了怎么办?你非要让我觉得难过是不是?” “我知道你并非狠心的人,你之所以自私,是因为顾虑到了别人,顾虑到了我,你担心一开战,会牵连到我,所以你才会这么想快点离开。”徐槿燃抓住蓝亓儿的手,怕她又走了,“你以为你欠我吗?你觉得弄成这样是你的责任,你觉得你有责任保护我?你觉得我受伤是你的错,你想弥补?” “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不许你这样想,我不许你心里有负担,我也不许你这样做,做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就算我死了。也不怨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要你因为我的关系,而做什么决定。”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弥漫开精锐的疼痛和酸楚,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多少人陷入险地,而如此关系自己的人,除了亲人,就剩下麻姑他们母子,蓝亓儿心里感激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她的亲人不止哥哥和娘亲,而麻姑和徐槿燃不也正是自己的娘亲和哥哥吗,还有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观月,这些都是自己的亲人。虽然他们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反而这样更让蓝亓儿感动。这一番动情的话让蓝亓儿烦躁的心安静下来,他反手握住徐槿燃,觉得抱歉,说了这么重的话。 “槿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你知道的我一着急,就会口不择言,我也想改,可是改不了,你别往心里去。” 徐槿燃一笑,“你想多了,我不会生气的,我还不知道你吗,嘴硬心软,我也有错,应该跟你好好说的。” 蓝亓儿心里一阵温柔,因为徐槿燃这么体贴人的话。 “你放心好了。”蓝亓儿安慰道,“我没有那么想过,我没有想弥补,我没有觉得欠你,我的心里也没有负担,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跟亲人之间谈什么弥补呢,所以你也不要觉得对我有负担,拖累了我,我们是一体的,无论生死都一样,就像你为我牺牲,你觉得是你的责任,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不会在说要走的话了,我这就去找乌拉真。” “你找乌拉真做什么?” “她说话总比我管用。” 徐槿燃终于破题而笑了,“好聪明的丫头,居然知道使用美人计。”见蓝亓儿瞪自己,忙改口道,“不,是美男计。” 但事情远比想象的那么简单,蓝亓儿回去去找乌拉真时,却不见乌拉真,她不可能说不等自己而回去。蓝亓儿望向远方广场,仅仅半天时间,人数少了一大半。心脏猛地一跳,蓝亓儿赶紧前往酋长的议事大厅,蓝亓儿没猜错的话,赛马已经结束,获胜者已经出来了。 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蓝亓儿觉得得先酋长的议事大厅看看,就算不能进去,多少也能了解到情况。刚到议事大厅,就见硕托一群人守在那里。 “硕托。”老远,蓝亓儿就向他打招呼,硕托是侍卫长,要接近议事大厅,得想办法跟他套近乎。 “中原亓?”他显得很奇怪,这个时侯看到蓝亓儿。以往的这个时侯,他不是呆在徐槿燃的毡房里照顾他的哥哥吗? “你怎么跑来这边了?” “我找乌拉真,我有事跟她说,本来我们说好她等着我,等我看完徐槿燃就去找她,可等我找她的时候她却不在,我想她可能被她阿爸喊来了,我就来了。” “这还真不时候,中原亓。”硕托附在蓝亓儿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这次举行的赛马大会谁赢了吗?我们塔也部的死对头,突厥王阿史那简弘,他才走,你知不知道他竟然向酋长提出要迎娶乌拉真。现在酋长正在与丘落他们商量着呢,我看一酋长的脾气怕是会把乌拉真嫁往突厥。” 蓝亓儿明明早已料到,却还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问道,“他喜欢乌拉真?酋长答应了吗?” 硕托冷哼一声,“你以为他缺女人吗?在突厥,除了他叔叔突厥可汗,就数他身份最高贵,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怕睡过的女人比我们见过的多,他已经二十三岁了,而乌拉真才十三岁,一个女娃子----” 蓝亓儿当然听出了他的口气,乌拉真是很漂亮,可是顶多算个女孩,怎么说也跟女人差远了,男人当然是喜欢那种美艳妖娆的女人了。 “而且听说他已经有六位妻子了-----喜欢乌拉真倒不至于,我是担心,他想用乌拉真来牵制塔也部,他刚好算准了酋长胆小怕事。” “那酋长呢?酋长的想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只要没定下来,总会有希望的。” 看着蓝亓儿紧张的神色,硕托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小子看上乌拉真了,所以才会这么关心。几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从这小子到塔也部,乌拉真就一直粘着他,丘落也向自己提过几次,让自己去问问他的意思,要是两个人真有那个意思,那就是一件美事。虽说这中原亓长的像娘们似的,全然没有草原男儿的英雄气概,但他身上有一种气质,很吸引人,觉得不能小瞧他,总的来说,硕托对他的印象不赖,可要没这件事情的话,说不定两人还真能成。 “你别盯着我看,看的我发麻。”蓝亓儿加重了语气,被硕托这样盯着看,她生怕他看出她的女儿身份,“你倒是说话呀。” “你着急什么?”看样子应该不会错了,硕托如此认定了蓝亓儿喜欢乌拉真,“他们这不是正谈着吗。” 第21章 一片痴心 跟这人说话简直浪费时间,废话多,却走不到正题上。蓝亓儿觉得自己去看看情况,但是酋长的议事大厅,一个外人怎么随便进的,再说还有这么多人守着。 心思千转百回,便把心思动到了硕托身上。 蓝亓儿一脸担忧的神色看着硕托,然后以乞求的语气说道,“硕托大哥,我想去看看----我担心---” 可话还没说完,硕托就接了一句,“你担心乌拉真,我知道,你进去看看吧。但是记住别进毡房里,在外面看看就行了,要是酋长知道怪罪下来,我可是要你替我受罚的。” 蓝亓儿做梦都没想到会这么简单,但他后面说的话让蓝亓儿萌发出想将他毒哑的冲动。 “乌拉真可是我们塔也部的仙女,你喜欢她不奇怪,多少男人倾慕于她,你看我对你多照顾,我是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才让你进去的,你可得知道感恩。” 蓝亓儿眼睛都瞪圆了,‘一片痴心’。 看蓝亓儿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硕托以为被点通了他不好意思,便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啦,再说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喜欢就喜欢,干嘛不干脆承认,要是早说,只要你句话,兄弟我立马帮你。” “那到---是不用-----” “不用?不用的话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了,你看看我们塔也部的乌拉真长的那叫一个漂亮,多少人争着抢着呢,就凭你,没我帮助的话铁定没有希望的。” 蓝亓儿绝望了,以硕托的大嘴巴,明天整个草原都将知道,也许他们还会这么说,中原来的臭小子看上了咋们塔也部的天鹅,你看就他那样,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蓝亓儿为自己即将成为癞蛤蟆感到难过,但毕竟做戏要做全套,蓝亓儿故意装作很害羞的跑进去了。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吼声。 “阿爸,乌拉真不能嫁给阿史那简弘,她才十三岁,甚至十三岁还不到,你这不是害她吗?你问过她的想法了吗?你一句话,她就得嫁到突厥,就算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我可就这么个妹妹。” 这丘落还真是个血性汉子,句句话体现真性情,蓝亓儿躲在毡房外,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大致能猜得出来里面的情形。 只听啪的一声,应该是阿跌朔耶砸桌子的声音,“你个兔崽子,说什么屁话,什么叫我不在乎,你能是吧,翅膀硬了敢教训老子了是吧。光看到一些表面的,你知不知道,阿史那简弘就等着我据婚,好打过来,你知不知道突厥有多少兵马,我们有多少兵马,别说我们只是个部落,就算是比我们厉害,兵强马壮的然也木也不是突厥人的对手,就会对我吼!声音大怎么了?!我看你也是个脓包!!” 蓝亓儿摇头,她真不想对着一段话表示评论,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丘落是他的儿子了。 “对!我是脓包!!”好像丘落的声音更大了,“你别忘了,脓包也是你生的!!” 他那意思是不是说,你也是个脓包。 唉,蓝亓儿长叹一声,这男人吵架怎么这么没水准呢? “怕什么?他突厥要是敢来,我第一个冲锋陷阵,反正乌拉真不能嫁给阿史那简弘那匹野狼!他阿史那简弘就是一匹野狼,乌拉真要是跟了他,日子能好过吗?” “这塔也部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我管你说了算不算!”丘落耍起无赖来,“反正乌拉真的婚事我说了算,阿妈死之前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她,所以只要是她不喜欢做的是我从不逼她,我也不准你逼她跳火坑!阿史那简弘怎么了,我就不信他有这么厉害,一下子就能吞了塔也部!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黄口小儿,自不量力!你往大处想,突厥富而且阿史那简弘说不定会是下一任突厥可汗,你妹妹跟着他不吃亏。况且天神腾格里作证,他可是赢了比赛的,你就算不在乎其他,你也不想受到腾格里的惩罚吧?!” 一句腾格里堵得丘落无话可说。 “反正我就是不答应。“丘落的声音小了些,但立场依然鲜明。 真是一个不错的哥哥,不知道我的哥哥也会不会像他疼爱乌拉真一样疼爱我。 突然对未见过面的哥哥充满了幻想,他长的什么样,性格怎么样,爱说话还是不爱说话,蓝亓儿一想到自己还有亲人在等着自己,就觉得心里很温暖,人生在世,求的什么呢,是称王封侯,富贵一身,都不是,没有经过分离的人是不知道的,人活一生,为名为利,求的不过是让身边的亲人过的幸福,而蓝亓儿的就更简单了,只求能够陪伴在亲人身边,让心有个归处。 蓝亓儿开始崇敬丘落来,因为他,蓝亓儿对未见过面的哥哥产生来幻想。 蓝亓儿觉得差不多够了,这些话足够分析情势了,便悄声离开了,出来时,硕托问他情况如何,她直摇头敷衍道不清楚。 草原上的风很凉,也很舒服,蓝亓儿慢慢的往回走,本打算去徐槿燃那里,但一想自己什么也没做,去了没什么好说的,回自己毡房又觉得心烦,便在一土坡坐下,远处,还在有人赛着马,有些人比赛完还不能尽兴,便又三五成群的玩起来,好不热闹,隔着这么远,都还能听到他们的嬉笑声。 天依旧的蓝,草原果然不同于中原,有开阔的视野,一眼望过去,眼中都是一片緑,好像突厥人的眼睛就是緑色的,真让蓝亓儿怀疑,他们是不是经常看草原,眼睛也被染成了深邃的緑色,想到突厥,蓝亓儿又觉得累了,看来塔也部的酋长是答应将乌拉真嫁给阿史那简弘了,可能长年的战争让他觉得厌烦了,想着若是用婚姻可以使两个民族停止战争,和平的生存那是最好,历史上,用婚姻来换取和平的事,还少吗?当然他也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可能觉得阿史那简弘‘很有前途’会好好照顾乌拉真,他也太天真了,听说他都有六位妻子了,凭什么他会好好爱乌拉真,再说,他就敢保证不会引狼入室,他阿史那简弘不会趁机吃了塔也部。 第22章 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管丘落是不是意识到,还是单纯为了保护妹妹,总之他比较明智。要不要利用他来捣毁这场婚礼,可这样一来,自己少不了要牵如其中,自己的处境,自顾都不暇了,那还有这么多的精力来管这种闲事,可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徐槿燃坚持要自己帮助塔也部。 好烦啊,蓝亓儿越想越头疼,干脆一个的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如果是徐槿燃的话就不会想的这么深了。 反正用一句话来说,要破坏这场婚礼,方法有千万种,但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了,考虑到徐槿燃和自己的安全,和会不会暴露身份,被花蕊迟夜找到,或是得罪突厥,诸多因素,蓝亓儿就觉得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了。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何使自己置身事外而又可以保全塔也部。 “中原哥哥。” 乌拉真的声音?!蓝亓儿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只见乌拉真哭着跑向自己,然后还没等蓝亓儿回过神来,便一下哭倒在蓝亓儿怀里,吓得蓝亓儿差点惊叫出来,一是怕乌拉真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二来是这太突然了。 “中原哥哥。”乌拉真抽泣着哭道,“阿爸要将我嫁给阿史那简弘----我不要嫁给他---我不喜欢他---哥哥也无法阻止阿爸的决定,我该怎么办,阿爸不要我了,我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的跑马了,我不要,我不要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以乌拉真的性格哭成这样,倒在意料之中。 “好了,好了。”蓝亓儿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还是塔也部的小公主呢,被别人看到岂不是笑话你。” “你还太小,知道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吗?或许你见到阿史那简弘,你就会喜欢上他了,况且你阿爸或许是为你好,草原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但我知道,你阿爸一直很疼你的,哪有父亲不疼子女的呢?他可能觉得阿史那简弘配的上你,你都没见过他,怎么就这么早下结论,或许他是个好男人,会给你幸福,你应该相信你阿爸的眼光,会给你找一个好男人的,而且你看,‘突厥王阿史那简弘’草原上他的名声传的多响亮,说明他不是一般人,是个人物,你们女人不是希望嫁给强悍,厉害的男人吗,他应该是你最佳的选择。” 蓝亓儿本想鼓动她反抗,但后面想想,她的反抗应该没什么效果,只好说一箩筐的话来安慰她。 “不---我不要。”乌拉真听完她说的话更加激动,“我要嫁给中原哥哥,我除了中原哥哥我谁也不嫁,从我第一次见到中原哥哥,我就这么决定了。” “中原哥哥,你去跟阿爸说,好不好,说你要娶我。” 什么?! 蓝亓儿浑身像被雷击过一样,显然她被乌拉真的话吓到了,她赶紧将乌拉真从自己怀里拉开,仿佛听错了一样,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乌拉真依然哭泣着说道:“我要嫁的人是你,我喜欢的人也是你,我才不要嫁给别人,他们突厥人不是什么好人,前年入秋还抢走我们大批的牛羊,差点我们就挨不过冬季来,他们还敢来,阿爸居然还答应来阿史那简弘,要把我嫁给他,我才不要,我要嫁得人是中原哥哥。” 天啊!这什么情况! 这下真的糟糕了,原以为乌了真对自己顶多能算上好感,兴趣没几天就过了,还不至于谈婚论嫁,自己也故意躲着她,心想着,隔远了,这种好感也就淡了,但乌拉真却早已芳心暗许了,甚至还决定要嫁给自己,明明早已感觉到,别人,旁敲侧击的也没少说,但因为跟别的事比起来,这实在是微不足道,况且蓝亓儿也觉得麻烦,这样的事要说清楚,不是要自爆身份,就是要拒绝,反正两样都是麻烦事,而现在看来,是不是应该在发现苗头的时候就赶紧说清楚。 女人的芳心是易碎的,它就和娇贵的花儿一样,若不小心,便可能在不经意间,片片散落在飘零的枯叶中,一颗天真无邪,初尝情爱的心就这样被自己糟蹋了。 面对这样一个向自己深情表白的女孩,蓝亓儿有口难言,看来老天有意让自己深陷其中,不能置身事外。 蓝亓儿拿出巾帕递给乌拉真,好音宽慰道,“你擦擦眼泪,不要再哭了,如果你死活不嫁,你阿爸也不会拿刀逼你,毕竟是他的女儿。” “也别再说嫁给我的话,你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没见过多少男人,你的条件也不差,你看你人长的漂亮,可爱,你将来会遇到更多好男人的,而我,一个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人,配不上你。” “我无法给你幸福,你就像那高高在上的仙女一样,而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世上好男人多的是,我也不是最优秀的一个,以你的条件,配你的人会是个人物,而我中原亓自认不是什么人物,也有自知之明,你会找到一个好男人的,而这个男人不是我。” 泪水还挂在眼角,她凝视着蓝亓儿的眼神是如此的痛苦,如此难过,她甚至有些理解不了这些话。中原哥哥的意思是不喜欢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蓝亓儿将乌拉真从地上拉起来,“你回去想想着些话,是不是在理。” 看着乌拉真混不守摄的样子,虽说有些不忍心,但长痛不如短痛,这种事情早解决早好。 乌拉真还在苦苦思寻,她是塔也部的精灵,她美丽,可爱,天真,草原上多少英俊男儿倾慕于她,而她都是无动于衷,直到眼前的男人出现,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人,皮肤比那象牙还白,身为女人也让她觉得妒忌。 他身上的气质更让她觉得着迷,他儒雅,完全不同与草原男儿的粗野。当她知道他的名字时,她有多开心,认为他就是自己要找,要嫁,要过一生的人,她开始打扮自己,每天都将自己弄得光彩照人,可他的眼神依然如第一次见到的一样,从不在自己身上停留。 乌拉真开始黏着他,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他,跟着他,不在乎部民的耻笑,像其他男人一样爱慕自己爱慕着他。 可他的态度总是这样若即若离,当得知阿爸要将自己嫁给阿史那简弘时,她再也忍不住,她要告诉他,她爱他,只要他愿意带她走,她可以抛下一切跟着他。 显然这样的结果是乌拉真预想不到的。 她觉得难过,心痛,却无法生气,她听不懂他的话,他既没有说喜欢自己,也没说不喜欢自己,这更让她无所适从。 乌拉真紧紧握着蓝亓儿的手,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她觉得中原亓的心里有自己的,如果不出现这场风波,乌拉真甚至觉得他们能在一起。 蓝亓儿还来不急抽出手,只听见空气中啪的一声,耳边传来疾风,然后自己就被这疾风带倒,身体上传来疼痛的感觉,然后右手上就出现一跳显目的鞭痕,连衣服都被鞭痕撕破。 谁?!谁用鞭子打我? 也就在蓝亓儿倒地的时候,乌拉真惊叫一声,“中原哥哥。”在她看到鞭子甩在他身上时,已经太迟了。 “中原哥哥。”乌拉真赶紧上前要扶起蓝亓儿,看到他手上那条显目的伤痕时,相当生气,对着来人吼道,“喂?!你们干什么?怎么能随便打人!?” 什么?!在后面,蓝亓儿顺着乌拉真的声音望去。 第23章 突厥王阿史那简弘 有七个人,中间为首之人手上缠着一根鞭子,像条毒蛇一样,阴森森的缠着,让人一望之下,心胆具颤。 又是鞭子,怎么每个讨厌的人都喜欢用鞭子甩人。 自己跟鞭子有仇怎么着,这还没过几天呢,又被鞭子给甩了。 蓝亓儿细细打量那人,毫无疑问,是他用鞭子甩自己的,他的脸轮廓分明,緑眸长睫,高沟鹰鼻。充分显示着一个异族人的面目特征,那双深邃的緑瞳里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隐隐让人觉得畏惧。 緑眸?他是突厥人?! “我惹你了吗?”蓝亓儿从地上很冷静的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我没记错的话,兄台,我并不认识你,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我甩鞭子,会让我觉得很不爽。” 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蓝亓儿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王八蛋劲有多大,仅仅一鞭子,就让自己的手疼成这样。 “你是谁?!”乌拉真气急道,“谁让你打中原哥哥的。” 他那薄情的唇慢慢吐出,“阿史那简弘。” 蓝亓儿心一颤,阿史那简弘?他就是突厥王阿史那简弘,怎么出现的这么突然。 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才见面就结仇,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乌拉真脸都刷白了,显然被吓到了。可能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自己未来的夫君。 “只是打声招呼而已。” 混蛋!打招呼有这样打的吗?明明是来着不善,有意挑起事端。 他慢慢的向蓝亓儿走去。 蓝亓儿看着走向自己的人。 五官轮廓分明,周身散发着一种邪魅霸气,一双碧緑的眼睛,恰如一江緑水寒潭,氤氲着冷冷寒光,眸光噬人,他望着蓝亓儿眼中有一丝残忍的邪恶,笑容阴鸷冷冽。 “你们挡到我的路了。” 什么狗屁理由?这么宽的路还不够你走吗? 阿史那简弘居高临下的望了蓝亓儿一眼,然后从她面前穿过。 他的眼神让人觉得可恶,就好像在望一只蝼蚁,他那神色好像在说,你的生命掌握在我手中,甚至还有几分君临天下的气势。蓝亓儿越想越火大,他以为他是谁,区区漠北的一个王爷,连中原武陵王花蕊迟夜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这草原上的小头目,居然还敢拿鞭子甩我,你还真以为你很了不起是吗? “中原哥哥。” 乌拉真看着蓝亓儿慢慢蹲下,捡起一块手掌大的石头,她似乎意识到中原哥哥要做什么,惊讶道,也就在同一瞬间,蓝亓儿使出全身力气丢向前方离自己不下三十步的,为首之人。 鲜血满天飞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那阿史那简弘也不是普通人,就在石头即将砸到他时,他立马转身,稳稳的接住了。 他旁边的一个随从见了这个场面,厉声吼道,“臭小子,你干什么?!” 蓝亓儿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学着阿史那简弘那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神色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打声招呼而已。” “臭小子,你不想活了?” “想活啊,为什么不想活?我又不是你,我大好青春干嘛不想活,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塔也部很注重礼貌的,别人敬我们一尺,我们便尊敬别人一丈。你家主子都跟我打招呼了,我好歹也得回应一声,否则,你们远道而来,我们塔也部不是太失礼了吗?” “中原哥哥。”乌拉真担忧的扯扯蓝亓儿,示意他别再说了。 “没事。”蓝亓儿拍拍乌拉真的肩膀安慰道,“乌拉真,你先回去,我今天就不陪你玩了,我下次在陪你玩,回去的路你应该认得的吧?记得别贪玩,直接回家。” “我不走。”乌拉真更加扯紧蓝亓儿,“他们来着不善,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知道你是故意支走我的,你怕我有危险。” “傻瓜,正因为他们来着不善,才需要你去搬救兵啊,你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吗?”蓝亓儿小声的说道,“他们人多,我才一个人,你赶紧去叫几个人来,把你阿爸和哥哥也叫来,记得多叫几个人来。” 乌拉真恍然大悟,“我懂了,我这就去,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乌拉真一溜烟,赶紧跑了。 有些话是她不能听的,而有些事,非得乌拉真这个身份去做。 蓝亓儿摇了摇头,暗想破坏这场婚姻的方法千万个,我居然选了最差的一个。 直接将自己位于最危险的境地。 望着乌拉真跑开的身影,蓝亓儿对上阿史那简弘的緑眸,“看见了吗?刚才走的那个女人,我想不用我说你也不会不知道,否则你也不会给我一鞭子了,她就是阿跌朔耶的女儿,你未来的妻子,乌拉真,也是我爱的女人。” “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赢了比赛,夺走了我心爱的女人,我要以以天神腾格里的名义,跟你来一场对决,赢的人才能得到乌拉真。” 那双緑眸正冷冷瞅着自己,蕴含着他人无法比拟的机敏和智慧。 蓝亓儿暗叹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像蓝亓儿这种善察颜观测的人,最害怕两种人,一种是像花蕊迟夜那种脾气性格都无法掌握的人,这样的人没有软肋,任何东西都不在乎,和他斗上,因为在不了解他的情况下,你不是他的对手,人说,打蛇打七寸,如果这条蛇没有七寸,或是,你根本不知道他的七寸在哪,找不到东西威胁他,你如何斗的过他。 人们会根据一个人的性格,脾气来判断这个人的做事方式,手段,或是将来的成就,但如果你连这个人都不了解,他会做什么事,不会做什么事,他的下一个动作你预知不到,这样的对手,不是很危险吗?所以蓝亓儿怕。 而另一种的人蓝亓儿也怕,那就是太过阴毒的人,你只要一惹上他,得罪他,他就会死缠着你,非找到你的软肋,害死你,这样的人心机深,善于斗心思,你不下功夫斗不过他,那么阿史那简弘属于后者,不过蓝亓儿还应该庆幸,因为他不是女人,通常这样的人,女人比男人更难缠,更毒。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男人会将这份聪明运用在大事上,运筹帷幄,而女人则会用在争夺男人身上,无所不用其极,这让蓝亓儿想到落雪儿。 第24章 阿史那简弘与蓝亓儿 那简弘意味深长的望了蓝亓儿一眼,可能觉得没必要跟他纠缠下去,转身就走。 也是,手到擒来的东西干嘛浪费时间,但蓝亓儿毫无选择。 “喂?!你站住!”没办法,蓝亓儿只好追上他,伸出双手,并挡在他的面前。 大有不比就没完的架势。 “你不敢跟我比,怕输给我?” “我还真是有面子,堂堂的突厥王,竟会怕我这个小角色?” “也对,输了的话,不是很没面子吗?赢了千万人,居然输在了我手上。” 对方简直完全没有表情。 蓝亓儿决定用激将法。 “你们突厥人不是自视厉害吗?打败了统治漠北的蒙古柔然部,我听说当时突厥各部落臣服于柔然汗国,后来,突厥部在在西域崛起,西魏为了拉拢突厥对付柔然,把一个公主嫁给了突厥首领土门,之后突厥和西魏一起夹攻柔然,柔然阿拉瑰可汗自杀,柔然败亡,突厥占领了柔然故地,土门称可汗,你们才建立了广大的突厥帝国,你们的祖先么尚且有如此魄力,而你呢?连个小小的决斗都不敢答应,真是丢你祖宗的脸。” “他知道得挺多的,我都不知道这些。”阿史那简弘的一个手下这样说道。 蓝亓儿直勾勾的盯着阿史那简弘,可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半天----- “别挡路,给我滚。”他语气里有警告的味道。 没用? “臭小子,不想死的话,趁我家王爷还没生气之前,赶紧滚。” 这人怎么这么烦。 “你闭嘴!你没听说过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吗?我正跟你家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忙问旁边的人,“他说什么?” 旁边一人懒懒的答道:“说你干叫不咬人。” “你骂我?” “是他骂你。” 那人瞪着蓝亓儿狠狠道:“你个臭小子----” 蓝亓儿忽略掉这些人,语带讥讽的说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害怕我,不敢跟我比就直说,认输,把乌拉真还给我,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都认输了,还跟你过不去。” 那简弘双眼一沉,冷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终于有情绪变化了,不过好像效果不是很理想。 “我说你不是男人,不敢跟我比。” 他的眼神流转着冰彻如骨的冷酷,冷声道:“要是你是个女人,我立马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蓝亓儿被这话吓得倒退一步,随后想想,怕什么,自己现在可是男人。哪个会瞧出来,再说都将乌拉真摆出来了,说是自己所爱的人,谁会怀疑。 “‘还怕你’,这话你也敢说,这世上还没有我阿史那简弘害怕,不敢做的事,也没有我阿史那简弘得不到的东西,包括女人,就算我不在意她,但就凭你想从我手上赢走那女人,怕还不够分量。“ “说,比什么?比什么我都奉陪。” 蓝亓儿心中一喜。 “比弓箭,规则由我来定,赌注,乌拉真。” “慢着,你以为我傻是不是?乌拉真是我的东西,当然就是我的赌注,那你的赌注是什么?要赌,自然得拿出点东西来。” “你要什么?”蓝亓儿戒备的问道。 那简弘冷酷的眼神扫过蓝亓儿的脸,最后盯住蓝亓儿的眼睛,冷冷的说道,“你的眼睛。” “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讨厌你倨傲不逊的眼神,自以为了不起的瞅着我,不知害怕,恐惧的眼神,让我看了觉得刺眼,既然要和我比,赌注就的我来定,得是我喜欢的东西,赌注就是你的眼睛,我输了,乌拉真归你,我赢了,我要你的双眼。” 蓝亓儿心一颤,好歹毒的男人。 她抬眸直视着他的脸,只看的见他黯緑深沉的眼眸,让人不由得想起了那无边的黑暗。 他的声音犹如冰天雪地里寒冷彻骨的冰雹,“怎么样?还赌不赌?输了可是要变瞎子的。一辈子只能苟延残喘的活在黑暗里,永远与阳光无缘,这么漂亮的脸上得多出两个窟窿。” 有一抹刺骨的寒意从心底缭绕而起,让她全身隐隐发冷,拿眼睛来比,输的话,是不是---这太恐怖了,当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蓝亓儿气势上输了一节,隐隐觉得怕不是对手。但转念又想,开弓岂有回头简,如今,自己,徐槿燃和塔也部,生死存亡都在一起了,唇完齿寒。 “赌,为什么不赌?赌命我都敢跟你赌,更何况一双眼睛呢,我输了,我眼睛归你,你输了,乌拉真归我,以后都不准打乌拉真及塔也部其他女人的注意。” 弧度优美的嘴角,慢慢拉开倾斜的弧度,带着一丝玩味,“可以。” 突厥是铁勒的一支,铁勒即战国秦汉时期的丁零,魏晋南北朝的嘞嘞(高车)。 突厥起源地在叶尼赛河上游,以狼为图腾的一个部落,蓝亓儿记得周书中记载着有关他们的事,传说突厥人的祖先与狼结合后,生下十男,十男长大后,各娶妻生子,各自为一姓,阿史那就是其中之一。后来迁移到高昌的北山。后来成为柔然的种族奴隶,被迫迁居于金山南麓,为柔然奴隶主锻铁,被称之为“锻奴”。之后柔然被奴役的部落不断进行逃亡和反抗,敕勒各部最为激烈。突厥人也逐步摆脱了被奴役的地位。 再之后,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率领部众,打败和合并了铁勒各部五万余落,开始发展壮大起来。他们一方面与柔然断绝关系,另一方面,向西魏求婚。西魏把长乐公主嫁给土门首领。土门发兵大败柔然。土门遂以漠北为中心,建立起突厥体系--突厥汗国。此后不久,土门弟点密,统领大军十万人,攻占了西域各地,自立为可汗,建汗庭于鹰娑川。 突厥灭柔然,东走契丹及奚,北并契骨,势力日渐强盛。突厥帝国辖境辽阔,东自辽水,西至里海,南达阿姆河,北抵贝加尔湖,汗庭设在于都斤山。而这阿史那简弘便是土门可汗之子。 这些蓝亓儿都清楚,这时的突厥正在逐步吞并草原各部落,而此时,他们正盯上塔也部。 第25章 比赛 以射箭为决斗方式是非常不明智的,蓝亓儿自然心里清楚,一个马背上长大的民族,骑马射箭自然不在话下,但蓝亓儿毫无选择,无论体格,武力,赛马自己都无法与阿史那简弘一较高下,只有那射箭,勉强还过得去,但那也只是在玉笔宫闲暇时,观月教的,怎可能与天天弓箭在手的阿史那简弘比呢,果真用山穷水尽来形容此时的情形最合适。 但是要比得话,干嘛不选个不那么容易输的呢。 且不说关系到塔也部的存亡,还关系到自己的眼睛,怎么说,也得拼死一搏。 比赛规则是蓝亓儿定的。 在距马场百步开外,设五个箭垛,每人射出十箭,中红心多着胜,需要补充的是,在此期间,如果从马上摔下来,就表示你技不如人,无论你有多厉害,无论你在此之前射中多少红心,都算输。 蓝亓儿说完规则,问那简弘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 突厥人从事畜牧业,过着游牧生活,畜牧业是突厥人经济生活的主要基础。狩猎业也占相当重要的地位。即使不是如此,草原上的民族哪一个不是马上的英雄,骑马射箭更不在话下,无论多远的猎物还不是手到擒来,活的尚且如此,更何况死的箭靶呢。马上是他们的天下,光看那简弘能在众千人中脱颖而出就知道了,而自己骑马的技术那叫一个字,烂,勉强算好的是射箭,但也只是兴趣使然,跟观月学过一点,可要赢过身手了得的那简弘,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所以蓝亓儿以此为赌注方式是很不明智的。 听闻中原亓要和突厥王阿史那简弘比赛射箭,一时之间,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草原,众多草原男儿和少女皆拥前来瞧热闹,将马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想来看看谁那么不知道死活,竟敢向那简弘挑战。 人群中,蓝亓儿看到乌拉真和她的阿爸以及丘落。 突然眼睛一亮,咦?硕托来了就算了,怎么拓跋也也来了,这人不是一向都‘不关自己的事’吗? 乌拉真望着蓝亓儿一脸担忧,要不是怕影响蓝亓儿的比赛她早就冲进内场了。 看到乌拉真,蓝亓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乌拉真。”蓝亓儿出声叫道。 乌拉真早就想跑过去了,只是怕影响到蓝亓儿,现在听见心爱的人叫自己,再也不能安静的等待,乌拉真不管丘落的叫声,冲出人群,跑向蓝亓儿。 “中原哥哥,都怪我不好。”乌拉真一脸难过,眼角都还能看到泪珠。 “说什么呢?”蓝亓儿从马上下来,拍拍乌拉真的肩膀安慰道,“你个傻丫头,怎么动不动就要哭,你以为我会输吗?你要相信我,我可是很厉害的,当看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就知道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时都死不了,那么现在更死不了。” “只是一场比赛嘛,一会就结束了,我没有把握我会敢拿自己的眼睛来比吗?输了可是要瞎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一听这,乌拉真直接哭出声来。 “都是我不好,如果你输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都是为了我才跟阿史那简弘比的,我不想嫁给那简弘也不想你为我涉险。”接着,乌拉真握住蓝亓儿的手,泪眼磅礴,“中原哥哥,你答应我,你一定要赢,你不可以输,我不要你变成瞎子,我宁愿我自己变成瞎子。你如果瞎了我怎么办?”说完又开始哭泣起来。 “怎么又哭了。”蓝亓儿温柔的拂去她的眼泪,“我再说一遍,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愿的,就算跟那简弘比输了,也不怪任何人,你也不能为我做任何事,你要好好的,否则你阿爸和哥哥该怎么伤心呢。我就是怕你会有这种想法,才特意告诉你,我希望你不要乱想。”蓝亓儿一改往日冷漠的形象,竟然真的像一个关心自己心爱的人,为了心爱的人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样子。 一见中原亓这样待自己,乌拉真又感动又心疼。 “中原哥哥。”乌拉真一下扑到蓝亓儿怀里,哭道,“我原以为你心里没有我的,我如果知道你的心里有我,我早早跟阿爸说的,否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笨,如果我早跟阿爸说,你就不用涉险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你有事我也不活了。” 蓝亓儿抱着乌拉真似笑非笑得看着阿史那简弘。眼里挑衅的意味十足,那眼神好像在说,怎么样,那简弘,你看上的女人在我怀里。 第一次见面,乌拉真拉着自己,结果他就甩了自己一鞭子,现在手上还隐隐的疼,可见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才知道乌拉真是自己的女人,别人就染指不得。 我蓝亓儿可不是那种好欺负的人,你既然甩了我一鞭子,让我觉得不舒服,那么我也要让你觉得不舒服,这么多的人,我看你的脸往哪里放。 既然已经结仇,我可是不介意再结深一点。 我要让你知道我蓝亓儿可不是好欺负的人,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你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你更加难过。 阿史那简弘那如狼眼般浓烈黯緑的眼中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蓝亓儿猜想他心里一定恨不得杀了自己。 刚才的那一鞭子的仇算是报了。 有人已经开始耐烦道,“喂,你还比不比,我们还等着呢。” “乌拉真,你先去你阿爸身旁等着。” 打发完乌拉真,蓝亓儿倒不急着上马。她望着阿史那简弘道,“我觉得这样还不够过瘾。” 蓝亓儿拍拍身旁的那匹大青马道,“这匹马,可是塔也部最野的一匹马,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让骑。我想你骑的那匹马也不是普通的马,定也是经过驯服的一匹野马。像这样的马最认主人,除了主人之外,其他人想靠近是很困难的,这样最好,我们玩点刺激的,相互交换坐骑,同时还可以考验驯马功夫,这样被马甩下来的机会也就会更多,你敢不敢换?” “这样才有意思。”阿史那简弘二话不说翻身下马,“只是你别后悔。” 第26章 挑衅 蓝亓儿和阿史那简弘相互走向彼此的马,两人相互照面,蓝亓儿还不忘提醒道,“小心了,我的马可不是一般的野,把你摔下来可别怪我。” “阿史那简弘,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还甩了我一鞭子,我这个人一向都很记仇的,我会讨回来的,也许你真的很厉害,但你今天会输给我,我要你为甩我一鞭子付出代价。” “我要你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输给我。” “我要你的脸没处放。” 阿史那简弘冷哼一声,“等你做到再说吧,我觉得我不应该跟你赌你的眼睛,而应该赌你的嘴巴,这张利舌,我迟早把它割了,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如此跟我说话。” “说不过我了吗?” “臭小子,今天你最好赢了,否则,”他看着蓝亓儿一阵冷笑,“落在我的手里,可是会生不如死的,有没有人告诉你,我阿史那简弘拥有狠毒心肠,杀人不眨眼?” “哼。”蓝亓儿也学他冷哼一声,“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也怪,你们突厥人向来如此,目中无人。只是我得提醒你一句,别把话说死了,如果一会你输的话,我看你怎么收场。” “你们突厥人不是信仰腾格里吗,最好现在赶紧祈祷,祈祷自己别输了,否则打败了千万人却输给了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这才叫丢人呢。” “是吗?凭你吗?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不是,你说错了,”蓝亓儿纠正道:“我不是高看自己,我只是太低看你了。” 不知道说的这些会不会让他放松警惕,觉得自己只会逞口舌之快,毫无真本事的无能之辈。 说实话,蓝亓儿也心虚。特别是在看到阿史那简弘稳稳的坐上马时,她唯一的希望破灭了,她还指望那匹马野一下,不让他上马呢,可你看看,他轻松就上去了。 这倒好了,你看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他肯定在说,这就是你们塔也部的野马? 相反,阿史那简弘的这匹马才是真正的认主,根本不让自己近身,一接近它它就直打响鼻,警告自己。阿史那简弘见此情景,薄情的嘴角扯出一个幅度,他在笑,笑自己如此的无能,居然还敢说大话。 自己的情形倒在意料之中,蓝亓儿庆幸还好事前有心里准备。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蓝亓儿才坐上马,然而这匹马似乎还不死心,一直不安分,连打响鼻繁跺脚,蓝亓儿怕被马摔下来,那样的话还没开始便输了比赛,所以蓝亓儿坐在马上便不敢动了。 裁判一声开始,群场便沸腾了,叫什么的都有。 阿史那简弘趋刚要冲出去,见蓝亓儿还站在原地不动,扯住马绳,讥讽笑道,“臭小子,还不走。” 他故意的。 蓝亓儿冷哼一声,“我让你先。” 阿史那简弘眼角微眯,讥刺笑道,“那你可瞧好了!” 绕着巨大的马场,那男人迅驰而过,时而立与马侧,时而环抱马颈,时而潜至马肚,正骑,反骑,侧骑,仰骑,俯身,翻身,在马上轻灵起舞,高大飒爽的身姿,竟然有如轻灵蝴蝶,引来阵阵惊呼及喝彩之声,如此来回奔驰三回之后,大青马越跑越快,只见他扣箭拽弓,一箭射出,正中红心,紧接着连发二箭,又中红心!! 三只箭,齐齐插在箭垛之中,当下掌声雷鸣,众人欢呼喝彩! 看得蓝亓儿一阵难过。 虽然事先想到阿史那简弘必定不是一般人,可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她觉得吃惊。 蓝亓儿趋马刚走几步,没想到马儿突然加速,吓得蓝亓儿惊叫一声,赶紧勒住马脖颈,才没跌下马去。这一幕让对她充满信心的人大吃一惊,按说敢向那简弘挑战的人,没有那简弘厉害,可至少也不差到哪里去。 可你看看简直是-----不想说了。 人群中开始议论起来。 “真是的,一点悬疑都没有,我真是白来了。” “这人是谁,他是来找死的吗?” “还拿我们塔也部的乌拉真来比,简直是害人吗。” “就是,看看这个模样,输了乌拉真可是要嫁给阿史那简弘的,简直就是拿塔也部开玩笑吗?也不知道酋长是怎么回事,居然还会同意。” “嘘,别说了。” “丘落,他怎么这么差?”连硕托也忍不住扯扯旁边的丘落说道,“这种水平居然还敢和阿史那简弘比试,还敢拿自己的眼睛去赌,这不是找死吗?” “哥哥,怎么办?”乌拉真也心慌起来,“他会不会输了,他输了可是要没有双眼的,我有点害怕,如过他输了,就再也看不到我了,我不要他变成那样子。” “没事的。”见妹妹心慌丘落开口安慰说道,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他,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样子,“他应该有他的考量,我看他不是那种会冲动做某事的人。我们应该相信他,我们能做的便是这个了,你要相信他。” “告诉哥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很喜欢的那种?” “嗯。”乌拉真重重的点一下头,“我很喜欢他,今天下午我就告诉他了,可他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还以为他不喜欢我,我很难过,那种感觉让我想起阿妈死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那么伤心过,当时就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痛苦,可是当他拒绝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从来没有喜欢自己来的痛苦,哥哥没有喜欢的人我无法跟你形容,可是刚才他对我-----他让我感觉到了,他喜欢我,我好不容易知道他喜欢我,我觉得我们可以像阿爸和阿妈一样在一起,哥哥,他会没事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他会没事的?” “当然,他会没事的,哥哥跟你保证。” “他会输的。”拓跋也冷冷的来了这么一句,“你无法保证,他不是阿史那简弘的对手。” “闭上你的乌鸦嘴,拓跋也,你嘴里能不能吐点好话?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这句话就是为你准备的。”他眼睛瞎了吗,没看到乌拉真都急成这样了,说话就不能看看气氛吗? 第27章 胜负 “你这张臭嘴乌鸦嘴,我不准你讲话,从现在开始。” “得了,丘落,他好不容易讲一回,你别欺负他嘛,否则哪天他又不说话了,你又挨着挨着去。到时候人家不跟你说了,你又急。” 丘落瞪他一眼,“你在讲笑话是不是,我什么时候理过他了,我认识他吗?是他巴着巴着来跟我说话的,你见我什么时候理过他了。” “原来你还记恨着‘我认识你吗’这句话,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原来你也是个记仇的人,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谁呢,人家一说话就见不得,非要插上一句,吃瘪后又气得不得了。” “硕托!”丘落抓起硕托的衣服扯到自己的眼前,恶狠狠的说道,“你想打架是不是?” “你们烦不烦?!”老酋长的声音传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玩!你们三个只要在一起就吵个不停,硕托,你别每次都煽风点火的,丘落你也是那么大的人了,你做事谨慎一点行不行,你这样塔也部将来怎么指望你。一有机会就吵,一有机会就吵,你没有看到你妹妹都快急哭了吗?” “是,酋长。”丘落敷衍的说道,“我们不吵了。” 可是丘落觉得委屈,每次一吵架,硕托和自己铁定被骂,可是就没见过一次是拓跋也被骂的,这怎么让他心里平衡呢? “中原亓,你倒是射呀!!”硕托对着蓝亓儿喊道,“阿史那简弘还有六箭就完了,可你还一箭都没有射出去,在这样下去会输的。” “对啊,你倒是射呀!不行的话再说!你先射出去呀!”许多塔也部的人虽然跟蓝亓儿不是很熟,许多人甚至都不认识,但是为了塔也部,都在为她加油。但其中也不乏看好戏的人,有些人呢是好奇,什么都不行的,还居然敢跟阿史那简弘挑战,他到底会用什么方法取胜。 所以许多人都为蓝亓儿紧张起来,一个劲的催她开始,好像他们还比蓝亓儿紧张。 --------- 算了,豁出去了。 蓝亓儿刚想让马动起来,一开始的情况又出现了,那马儿一动,蓝亓儿就害怕,害怕从马上跌下来。这样一来,蓝亓儿就不得不好好抱住马脖颈,保持身体的平衡。 不行,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相比于阿史那简弘她简直太菜了,像阿史那简弘那样驰马射箭是不行了,那就定定的射吧,再说了,又没有规定必须驰马射箭,是他阿史那简弘自己爱现,爱出风头,我蓝亓儿可不是那种爱现的人,何必跟他比呢。 于是,蓝亓儿做了一件让大家汗颜的事,她笨拙的抽出一支箭,却因为没拿稳落在地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她却丝毫不在意,连抽出三支,搭在弓上。 不知道隔了这么久还射不射的中,早知道这么有用,就应该好好跟观月学。 夕阳美得刺目。 锐利的箭头,灿烂的光芒闪烁,炫目流转,她的目标是靶心。 搭三箭,扯满弓,一声‘着!’三箭连发,箭,去如闪电---- 优美的抛物线,三支箭,射入黄土,箭羽微颤。 当时全场的人齐声发出一个字“啊?” 那声音,那叫一个整齐,那叫一个壮观。 原来都被他的外表骗了,看他那镇定的样子,还以为有多厉害。 当事人却一脸无辜的道,“射偏了呢?还差一点。” 众人汗颜,这哪是还差一点,明明是差一大点好不好。 -------- “哥哥,你不是说他不会输的吗?”乌拉真哭丧着脸问丘落。 丘落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史那简弘驰马从她身边而过,蓝亓儿清楚的看见他讽刺的眼神。 糟了,已经浪费了四只箭。 另一边,阿史那简弘又漂亮的射出了三只箭,当然又是射中红心。 射完,阿史那简弘转过身来,弧度优美的嘴角,慢慢拉开倾斜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 他再射出四只箭,他就赢了这场比赛,就算蓝亓儿再冷静,再无所谓,身死攸关的此时心在也不能平静。她紧紧盯着阿史那简弘剩下的那四支箭。 又是在马上表演功夫,只见阿史那简弘的马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他探臂膀取出三支雕羽箭。人借马力,马借人威,阿史那简弘来到箭靶的背面,“嗖嗖嗖”,“镗镗镗”,三支箭正中在先前射的那三支箭的箭尖上,原来的箭被反退出来落在地上,而且后来射的箭在箭靶的正面露出半尺长!! 箭尖上都有倒须,射出去很容易,拔出来很难。何况是箭锋对箭锋,要把箭退出去,不但要有超人的箭法,更需要有超人的臂力。 人们都惊呆了,就连蓝亓儿都惊呆了,场中静了好半天,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好,好,好哇!!” 蓝亓儿眼睛都直了,一听人们叫好,她才醒悟过来。 阿史那简弘还故意骑马过来,笑容飞扬,自信满满,“怎么样,臭小子?” “挺好的。”蓝亓儿跟着众人鼓掌,毫不在意的说道。 阿史那简弘眼神骤然变冷。 她的表情太过从容,丝毫没有吃惊,跟想象中的不同,这让阿史那简弘看了很不爽,这无非就是挑衅,就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刚才的笑容冷了下来,他冷冷的道,“再有一支箭你就输了,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下手取你眼睛的时候我会很轻的,轻的让你感觉不到痛苦,轻的会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最后那几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胜负未定,你别太嚣张了。” “胜负立马就会定了。” 阿史那简弘又一次被蓝亓儿气走了。 蓝亓儿发现自己唯一比阿史那简弘厉害的就是嘴上功夫,好像无论是谁都说不过自己,连花蕊迟夜不是有好几次被自己气得不轻吗? 最后一支箭了。 只要这支箭射出去,就会像阿史那简弘所说的胜负就会定下来,阿史那简弘会赢简直就是明摆着的。 阿史那简弘抽出最后一支箭,马儿驰骋着,拉弓搭箭一切都流畅的不像话。 蓝亓儿呼吸都停了。 第28章 结果 马儿高高跃起。 拉满弓。 全场都睁大眼睛看着。 只要箭出手,必定会射中,那么蓝亓儿的眼睛就会保不住了。 突然!!! 一声长嘶,大青马发起疯来,狂跳几下,颠的阿史那简弘只好赶紧扯住马绳,努力控制马不让它将自己甩下去。 可是大青马似乎更加不听话,口吐白沫,那表情痛苦极了。 直摇头,非要把阿史那简弘甩下来一样。 这马开始野了。 又一声长嘶,马儿倒地。 阿史那简弘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可是最后那一支箭还没有射出去,还静静的呆在他的手中。 蓝亓儿长吁一声。 得救了。 情形急转之下。 阿史那简弘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马。 马儿登了几下腿之后不动了。 马死了。 阿史那简弘眼神锐利起来。 马鞍下的鲜红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用雕弓将马鞍挑往一边。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一缩,凶狠的望向蓝亓儿。 “别这样看着我,是你要跟我换马的,我征求过你的意见,你也答应过我的,怨不得别人。” “怪只怪你运气不好,你的对手是我,是你要先惹我的,我中原亓今天教你一件事,别随便惹别人,别以为自己很厉害,你不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吗?你太小看我了,我虽然身手不如你,可是其他地方不见得就比你差。” “今天这场游戏是你输了。” “我虽然射出四支箭一支都没有射中,但事先已经规定好了,只要谁一落下马来,无论之前射中几支都不算。” “所以怨不得旁人。” 那简弘依然恶狠狠的瞪着她。 “都说来你别瞪我,在说这些规定的时候我可是问过你是不是有什么补充的,可是你自以为是,你小瞧我,以为无论如何都会赢,我记得我提醒过你的让你别说大话的。” “喂,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可以。”赶过来的阿史那简弘的一个下人见到那匹马时忍不住刚要骂,被阿史那简弘制止住。 “好。”阿史那简弘恶狠狠,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那双如狼一样冷鸷的眼眸定在蓝亓儿身上,那双緑眸,蓝亓儿只要一直视总会想起草原上那夜夜幽怨,孤独,固执于亲情呼唤的仰天哭嚎的狼,一看见阿史那简弘就好像看到了一匹草原狼一样,这种感觉总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蓝亓儿把这种感觉归咎于阿史那简弘的那双跟狼一样颜色的眼睛,阴冷的緑色。 而此时这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不对,说错了,阿史那简弘就是一匹野狼,浑身上下散发着狼一样狂野邪魅气息,他望着蓝亓儿,唇边泛起一丝冷戾的笑,深邃的緑瞳中,闪烁着冷冽的光忙,宛如捕食的野兽,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他竟然在笑,笑的蓝亓儿心里没低。 蓝亓儿清楚的知道自己得罪了他。 “有意思,中原亓是吗?看来还好没将你弄瞎,否则的话就没意思了。我突然觉得有点舍不得你瞎了,我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了。” 蓝亓儿眼角一皱,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你说什么?” “这次比赛我认输。” “我既然输了,就不会娶乌拉真。” “我们走。”说完带着手下准备离开。 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虽然有惊却没有险。 在经过蓝亓儿身边的时候,阿史那简弘冷冷的说道,“中原亓,我们还会在见面的。” “这次的仇我会报的” “下次,你就祈求你有这么好的运气吧。” “再提醒一下,山高水长,最好别落在我的手中,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真是个会记仇的人,山的确高水也的确很长,不过你不会再见到我了。 等徐槿燃伤势一好转,你以为我还会待在这里,到时候我恢复女儿身,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中原亓,有的只会是蓝亓儿,我想这辈子你都找不到我报仇了。 一想到这蓝亓儿就更加不怕了。 “好,我等着,我等着你怎么个让我生不如死。”蓝亓儿对着阿史那简弘远去的背影喊道,“还有,你不怕出丑的话,塔也部你可以随时来串门。” “我中原亓随时恭候你大驾光临。” 比赛结束,丘落一群人围拢蓝亓儿。 丘落首先发问,“怎么回事?我看阿史那简弘眼看就要赢了,马怎么就倒地了,死了。我还听你说它是塔也部最野的马,可是不对呀,塔也部最野的马是拓跋也的疾风,那才叫不能近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亓儿领着众人到死的大青马旁边。 “这匹马,只是普通的马,一点也不野,我只是故意这样说而已罢了。” 大青马身体虽然还有温度,睁大的瞳孔说明已死,蓝亓儿抱歉的帮马儿的眼睛闭上。在心里一连说了三个对不起。 蓝亓儿将整个马鞍从大青马身上拿开。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大青马的背上出了一大片血,而导致它流血的是一根小臂长的刺。 蓝亓儿将这根刺从大青马的背上拿起来,解释道,“这种植物叫做苀(hang),是一种专门长在干旱的地方,可能你们的叫法跟我们中原的叫法不一样,因为长在干旱的地方,你看它的叶子已经变成了一小根一小根的刺,这样可以减少水分的散失,就长在塔也部东边的沙地上,那里有一片这种东西。” “你怎么会去那个地方?那片沙地因为长年没有水分,没有草,我们从来不将牛羊赶到那里去放,你怎么会把它带回来。”硕托奇怪的问道。 “是这样的,徐槿燃不是受伤了吗,我以前在书本上曾经见到过这种植物,别看它长相丑陋,它可是一块治外伤的宝,它的根茎里的汁液对外伤,特别是刀伤相当有用,就连我们中原的许多治疗外伤的许多药材中都加了它的成份,不过这是很古老的方法了。我到漠北考察了漠北的温度湿度,气候条件,觉得有可能会生长,再加上你们塔也部就数东边的沙地干旱,所以我就去看了转了转,没想到还真有。” 第29章 敌人与朋友 “好神奇,我在这活了快一辈子了,居然还不知道这件事,你知道的真多。”硕托感叹道,“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也是。”丘落说道,“还有一件事,你是早想到应付的方法,才答应跟阿史那简弘赌的吗?你就那么确定他不会发现,还有,你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这么多的人你就不怕被发现吗?” “放上它吗?这不成问题,要躲过众人的眼睛也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如何瞒住阿史那简弘,此人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单说那份胆量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们塔也部要经常跟这些如豺狼般的突厥人打交道也不简单。” “我做了第二种设想,如果它发现了我动力手脚,不肯跟我换马,我也有第二个手段,只不过现在说起来有些麻烦,现在我就不再多在介绍了。” “我没有把握他不会发现,所以我也在赌。我事先先骑在它上面,然后说这匹马很野,向阿史那简弘挑战,他深信自己的实力,没有想到我会用这种损招,其实他不是心思不够细腻,只是太小看我了,经过这一次的交手,他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估计下回再遇他是不会再骗到他了。” “我前天,就是还没开始比赛的时候我见到几个猎手在准备比赛,我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们草原上的人射箭都喜欢玩些高难度的动作,来显示自己高超的技术,越是身手了得的人越是如此,所以我就知道阿史那简弘如何与我比赛了,当然,他动作幅度拉的越大,我心里就越高兴,因为马鞍下的刺就会越刺进马背,我想,阿史那简弘也一定发现了马儿不对,只是我先入为主的说明了这匹马是匹野马,你们经常驯野马当然知道,所谓野马,多少都有点脾气,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其实这匹马并不是野马,它只是受不了疼痛而已。” “终归它还是死了,”蓝亓儿语气悲戚,“它可能不是最好的马,跑的也不是最快的,却是一匹称职的马,它早就感觉到疼痛了,只是还一直忍着,一直稳稳的跑着,直到最后再也跑不动为止,是我杀了它。” “我觉得我也真够残忍的,就这样样害了他的命。“ “不,”感觉到蓝亓儿的歉疚的心情,乌拉真上前握住蓝亓儿的手安慰道,“是它救了你,它也救了我,我感谢它,感谢它帮我保住了你的眼睛,我们会记住它的,它不会白白的牺牲的。” “说真的其实我有点佩服你了,中原亓,懂的可真多,敢作敢为的,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要收回我当初说的话,看来你不是一无是处的娘娘腔,我丘落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了,以后有事说话,我丘落上刀上下火海,都会帮你。”丘落说的大气凌然。 “酋长,我---”蓝亓儿望着塔也部的酋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答应了阿史那简弘,自己却横插一脚破坏了。 酋长精明的眼中尽是赞赏,他拍拍蓝亓儿的肩膀,“做的好。” 他这一说蓝亓儿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对了,”蓝亓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问道,“我跟阿史那简弘比赛的事情跟徐槿燃说了吗?” “说了,怎么了?” “你说了?!” “嗯。” 蓝亓儿瞪硕托一眼。 “我怎么了?”看蓝亓儿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怪自己,可是说了有什么关系,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又没有少块肉。 “你真是个婆娘!!” 蓝亓儿恨恨的骂道。 这一回丘落不得了,他堂堂一个男子汗,驰骋沙场,多少人见他像见了阎罗似的,这样一个铁铮铮男子汉,居然说成婆娘,他怎么不气。 “你说什么?!” “我看他说得对。”可笑的一幕发生了,丘落居然和拓跋也同时出声,连丘落都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着拓跋也。 可更好笑的一幕也发生了,当时的拓跋也居然微微抬起眼皮瞟了丘落一眼,相当镇定且冰冷的吐出一句,“别说他,你也是。” 众人吃惊。 丘落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半天居然想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接着熟络的人便大笑起来。 主要是拓跋也这个人,他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准能气死人,人们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丘落会斗不过拓跋也了,当看人家说话那个气势,丘落学得来吗? 这一场争斗,继续以失败告终。 而听说这场比赛,拓跋也竟以六个字打败丘落。 唉,蓝亓儿简直不想跟他们废话,随便说了句,“我有事情先走了。” 丘落赶紧抓住蓝亓儿,“真有这么急吗?我看徐槿燃不会生气的,他不是那种会随便生气的人。” “你们不了解他的脾气,他这人平时是好说话,但是如果惹了他也是很麻烦的,我事先没有跟他商量,就擅自做主的跟阿史那简好弘决斗,他会觉得我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他如果倔强起来我也害怕。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得去看看他,现在比赛才结束,他可能还不知道比赛的结果,现在指不定有多着急,我得赶紧去找他,让他放心。”说完急急忙忙的朝徐槿燃的毡房走去。 徐槿燃虽然一直鼓励自己不能坐视不管,但是这样的话他肯定会认为是他责任,他的脾气自己最清楚了,这样不跟他商量,不知道他会怎样想。 “喂,中原亓,记得看完他来广场上,今天晚上我们举办篝火晚会为你庆祝,你可要来哦,因为是为你庆祝的。”丘落对着蓝亓儿的身影喊道。 “今天要办晚会,那我先去准备了,我今天让人多杀几只羊,否则这么多的人还真忙不过来。”说完硕托就赶紧要走,再不走一会又说自己多嘴了。 “等等,硕托。”酋长叫住刚要走的硕托,“这种事交给其他人去做,你现在还有事情做。” “哦?什么事?” “是啊,阿爸如今还有什么事情?” 第30章 怀疑 酋长见刚才围着看热闹的差不多走光了,就连拓跋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如今只剩下酋长和他的儿子以及心腹丘落和其他的心腹,酋长见都是自己人,才放心道,“我有一件事情现在要你去做,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不叫做事谨慎的拓跋也,有些事情拓跋也做的来的你不一定做的来,而有些事情他却做不来,而我要交代你的这件事情他刚好做不来,因为拓跋也不会感兴趣。”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别绕弯子了,阿爸。”丘落急道。 “是关于中原亓的。” “他怎么了?” 酋长望望丘落又望望硕托说道,“硕托你觉得呢?” 硕托见酋长问自己便认真道,“首先,我得申明,我不是因为刚才他说我是婆娘而记恨他,而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完全是站在考虑到塔也部现在的情形而说的,我觉得中原亓这个人不简单,首先他的故事就不足以全信。好,先不说这个,先从这件事来讲,他为什么帮助塔也部,是真的因为爱上乌拉真了吗?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这些都可以先不说,但有一点非常值得我们注意,他肯定隐藏了什么,至少没有完全说真话,他隐藏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难以启齿还是另有原因,当说他的那个脑子,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是我们的敌人还是仇人这些都不能早下定论。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现在塔也部正处于特殊情况,我们不知道的敌人不计奇数,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是其他部落派来的,所以----”硕托看着丘落说道,“你跟他交朋友的时候最好还是留个心眼,别深交,至少没有坏处。” “什么?”丘落显然不同意这种看法,而且显得很气愤,“他是其他部落的人,你们脑子坏了吧,他哪里像草原上的人了,再说,我很讨厌你们这种乱冤枉别人,你们忘了是谁不顾自己危险跟阿史那简弘挑战了,自己生命都不顾的人会是坏人吗?我看你是嫉妒他比你聪明。别说你们看不出来,阿史那简弘来求亲会是好事情吗?说不定正是他吞并塔也部的手段,可是你们谁也不敢出头,阿爸甚至要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婚事不拒绝能行吗?中原亓他帮了我们塔也部,是我们的恩人,你们怎么可以想的这么恶心?” “我们也只是猜想。”丘落又强调了一遍。 “我也在想办法推掉这个联姻,只是还没有想到而已。” 丘落接口道:“如果不是今天这场比赛,我也不会注意到中原亓,只是觉得得留意他,我们又没说定他就是,只是一个假设,再说了,你妹妹喜欢他,如果他真的是无辜的,这样的人我觉得配的上乌拉真,你也希望你妹妹能得到幸福是不是,我这也是为你妹妹着想。”酋长的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让丘落反驳不得。 “那你们要怎么做?” “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我不同意!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丘落,你别争了。”硕托劝道,“你别忘了,我们遇到中原亓他们时,他们可是正被人追杀,不管怎么说,这中原亓身份不简单。你还记不记得,要杀中原亓的那个人当时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丘落皱眉,“救他的是拓跋也,我当时隔得远,怎么可能听见。” “好,那我告诉你,我当时就在他们不远处,我可是听的很清楚,那人说,‘你等着吧,会有人收拾你的,花蕊迟夜会收拾你的’那人说了一个名字,就是‘花蕊迟夜’,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这是个重要的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只是还没查到,你仔细想一想,这种语气,像不像是仇人,而并不是什么路上才遇到的贼人。若是我没听见,可能就会忽略掉这个线索,这就证明中原亓不是一般人,再说以他的聪明,我们不得不防。” 丘落闷闷的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不同意,“可是这种事当时怎么怎么没听拓跋也说过?” “拓跋也,他才不管那么许多,他的性格你又是不知道,他最多发现问题,觉得严重,才会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查,查不到什么他是不会发表议论的,这点你应该清楚。” “不过,你也放心好了,也许我们多想了,如果真是我们错了,我觉得这中原亓还是值得交的朋友,若是将来娶了乌拉真,对塔也部来说可能也是一个不可多得得人才,至少我觉得我若是跟她斗,定不是他的对手。” “唉,算了,他今天始终为塔也部立了功,我这就去让人去准备今天晚上的庆祝活动,我也会安排人注意中原亓的。” 说完,向酋长告辞后匆匆的离开了。 这一切,若说在蓝亓儿的意料之中的话一点也不过分,她当初为什么要执意不涉入其中,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形势索然,当时跟阿史那简弘结仇,她又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才没有细想。 第31章 愤怒 深秋的草原,夕阳一当落下,气温就会跟着急剧下降。 落日下的夕阳煞是壮观,血色的阳光把整个草原镀上了一层金色,辉煌一片。 “我请你不要拉我!”徐槿燃的声音里显得有些气愤,他边将拽着他的手的人推完一边,边向前走。 怎可怜,他不只身上受伤,他的脚也在逃亡之中伤到了,他推开照顾他的人,没走几步,便直接摔在地上,他气愤的用拳头猛捶地面,他这个样子,阿比还没有见到过,平时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所以,阿比一看自己没办法招呼,十四岁的他直接吓哭了。 阿比是照顾徐槿燃的,他跟着巫医学习医术,就像个小学徒一样,因为巫医让他照看着徐槿燃,他丝毫没有抱怨,况且他也很喜欢这个徐槿燃,他觉得徐槿燃待人很好,而且每天都会笑嘻嘻的,让人觉得很舒服,但今天这种情况,是他没见过的,就像一个经常笑的人哭了,而且哭的很厉害,怎么让人不害怕呢,虽然徐槿燃还没有哭,但阿比就是觉得很害怕。 徐槿燃重重的捶了地面一拳之后,好像还不死心,挣扎的爬起来。 “徐槿燃,你干什么?!” 一声近似吼叫的声音传来。 突闻蓝亓儿声音,徐槿燃有几秒好像失聪了,周围的一切仿佛消失不见了,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居然会听见蓝亓儿的声音。 直到有人从地上将他扶起来,他的思绪才回回归脑中,身体才慢慢恢复感觉。 蓝亓儿走近之后才发现徐槿燃有多狼狈,全身都是泥土,不知道他摔倒了几回。她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他,声音便从生气变成了哄。 徐槿燃是吃软的,从小到大的相处告诉蓝亓儿这个经验。 “你怎么不好好呆在毡房里,你的伤还没好,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好不容易才休养成这个样子,怎么这么胡来?” “你也是,阿比,他都摔倒了,怎么只顾着哭,没有拉他起来。” “呜呜----我—吓到了。”阿比黑红的脸上都是眼泪,蓝亓儿看着也不好再责备他。 “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蓝亓儿的双手才碰到他的衣服,徐槿燃好像被雷极般赶紧躲开。 蓝亓儿心中暗叫不好。 “伤口裂了是不是?!” 蓝亓儿不禁气愤起来。 “你要出来干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不安分。照你这个样子它什么时候能好,你想在塔也部呆上一辈子是不是?” 徐槿燃盯着蓝亓儿看一阵子,确定她没有事情,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但是一股无名的火又窜了上来,“轮得到你说我吗?我还没有说你,你倒先吼起来了。” 蓝亓儿见徐槿燃不好打发,只好先让阿比回去,慢慢跟他谈。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好好的在这里,我也不想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取胜的。”徐槿燃的脸色有些悲戚,“但是我却无法原谅你,你将你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你想我会怎么想,你没有考略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事我会怎么办,就算你不为我着想,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娘怎么办,她从小将你看成女儿,你若出事,她怎么办?”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蓝亓儿嗫嚅道。 “没有?你还觉得没有那么严重。”徐槿燃有些咄咄逼人,“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最严重的,瞎了不算严重吗,要没命了才算严重吗?” “你居然敢拿你的眼睛去赌,你不想见你的亲人了吗,你不是心心念念都要见你的家人吗?你将你自己的生命当做什么了,你以为你仅仅是为自己而活着吗?你这是自私!” 蓝亓儿眼皮一跳,他这话太难听了。 “我就算说过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可我有说过你要冒险吗?没有,你这样做,你这是让我心不安,我会觉得你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才会这么做,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你打算让我良心不安一辈子是吗?”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听我的话吗?没有,我不会感激,我会讨厌你,讨厌你的自作主张,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虽然我从小尽量让着你,顺着你,那不是意味着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我不允许。” “徐槿燃,我没事,”蓝亓儿安抚道,“你先别生气,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我没有把握怎么可能去做呢,你要相信我,这么多的大风大浪我都过来了,我怎么能死在这里呢。”这样认真的徐槿燃让蓝亓儿不得不不降低语气,否则真的会吵起来得。 多年的相处蓝亓儿早就摸清楚了徐槿燃的脾气,只要哄几下,小鸟依人一下,事情就不会那么糟。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这次算我不好,我让你担心了,你一定很担心我,才会从毡房里跑出来这么远的来找我,我从来没有说不在乎你的感受,不顾自己的危险,你忘了,我还有亲人,我怎么可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我爱惜自己的生命的,我爱惜的。” “我保证下回遇事再谨慎一点,好不好?” 蓝亓儿见徐槿燃脸色好了一些,更加轻声说到,“我担心你的伤,若在裂开的话,很危险的,我先看一下好吗?” “我的伤不痛,我的心才疼,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会瞎了的那种感觉,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对你说出了那些话,才会让你去冒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怨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疼我,宠我,处处为我着想,这些我一直都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允许自己有事,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别生气了,我都这样跟你道歉了,你都还不打算消气吗?” “你得先保证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第一首位是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否则今天这件事情没完,在到溧阳之前,我不是得天天提心吊胆的,我的心脏可受不了。” “好,好。” “你得对我的心脏先道歉,它今天都不知道被吓停几回了。” 见徐槿燃开始恢复正常,蓝亓儿才笑道,“是了,我保证还不行吗?” 说着要去解开徐槿燃的外衣。 “别看了。”徐槿燃赶紧抓住蓝亓儿的手,“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能随便解人家的衣服呢,你不知羞,我还知道羞人呢,你扶我回去吧,一会让阿比来看,今天的罪你还没好好跟我交代呢。” 蓝亓儿只好扶着他往回走.。 “你不是说你不想知道吗?” “现在想知道了,不知道的话我怕我今天晚上更加睡不着。” ----------------------------------- 呼!终于过关了。 第32章 夜袭 月沉乌云,银白色的霜华突然被黑暗吞噬,如果不是不远处的篝火,可能整个草原都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蓝亓儿从徐槿燃的毡房出来,果然不出所料,伤口又裂开了,可是蓝亓儿又能说些什么呢,徐槿燃脾气倔强,而自己又太自我,一说话指不定又要吵起来,到时候他来一句,你以为伤口怎么会裂开的,到时候自己怎么回嘴,说到底还得是自己的错,所以蓝亓儿干脆什么都不说,赶紧让阿比重新包扎一下,丘落又三番两次的派人来请蓝亓儿去参加宴会,一连来了两次,蓝亓儿都以身体不适推辞了,她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情,居然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大的麻烦,你说她心不心烦。 远处,嬉闹之声隐隐的传来,空气中还有酒香,肉香,一闻到那烤羊肉的味道,蓝亓儿就直犯恶心,那股羊骚味她始终没能适应,虽然来到塔也部好几天了,可是牧民们几乎顿顿不离羊肉,这一会,空气中尽是它的味道,闻了让人更加提不起精神。蓝亓儿加快脚步赶紧往自己的毡房走去,今天很累,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以防万一乌拉真找自己,今天利用了她来报复阿史那简弘,要是她误会自己喜欢她就不好了,说真的蓝亓儿害怕见到她,所以今天晚上得睡早点。 路上有遇到丘落的侍卫,虽然见过几面,但蓝亓儿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了。 他好像是特意来找自己的,他告诉蓝亓儿刚刚巡逻的人抓住了几个可疑的人,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阿史那简弘派来的人来打听消息的,说是如果你没事的话请你去看看。 蓝亓儿心里觉得奇怪,这个阿史那简弘怎么想的,刚刚才结仇,立马就有所行动,他应该知道这个时侯塔也部会加重防卫,他怎么选这个时候来打听消息,至少也得等几天。 难道他等不得想报复自己了? 蓝亓儿对那人说,让丘落想办法从他们口中审出点什么,比如阿史那简弘下一步的动作,手段可以残酷点,毕竟这些人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的。不过这也说明阿史那简弘至少现在不会有什么动作,因为他是先选择让人先混进来打听消息,可见他也没有把握,今天晚上应该是安全的。 那人一听立刻就表示赞赏,说酋长也是这么说的。 说完就走了,蓝亓儿估计是回去报告的。 蓝亓儿实在是懒得动了,本来像这种情况应该去看看的,随后想想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出风头了,今天这么一着,还不知道塔也部有没有将自己看做敌人,毕竟自己的确来历不明,那些骗鬼的话只要心思细腻的人想想就可以知道问题,只希望他们能看在帮他们解围的份上,别动起手来,让徐槿燃赶紧养好伤,只要一养好伤,立马走人。到时候管你们闹成什么样子。 ------------- 初更时分,静夜,号角之声响起,嘹亮而清越,紧接着,嘶杀呐喊之声大震。 蓝亓儿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起身,道,“来了。” 细听之下,便知道声音是从左边传来,左边是议事大厅,毫不犹豫,蓝亓儿冲出毡房向着议事大厅跑去。 蓝亓儿还没有到议事大厅,就有人来接应她。 接她的人是丘落。 丘落见了蓝亓儿就赶紧迎上去说明此时的情况,“果然有人趁夜偷袭。” “别急,我们去看看。” 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待他们赶到酋长的议事大厅时,议事大厅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塔也部侍卫染血的尸体,激战仍在继续,手持利刃的战士如潮水般涌来,将三十几名黑衣死士围在核心。这些黑衣人皆武艺超群,身怀绝技,哪怕被重重包围,亦毫无惧色,他们无不以一当十,利剑划过时,一圈又一圈的勇士倒在血泡中。 蓝亓儿暗叹,这群黑衣人未免也太难缠了,被这么多的人围攻都还能抵挡这么久。 丘落也加入了厮杀之中,然而情势没见得改变多少。 只见,一名手持利刃的黑衣死士,已经在同伴的掩护下冲出包围,此人身材魁梧,勇猛异常,双刀砍处,所向披靡。几名试图阻止他的勇士被他一刀一个,砍死在地。他的目标是被人群包围的酋长阿跌朔耶,火光之中,保护阿跌朔耶的侍卫都被他砍倒,转眼间大刀直指阿跌朔耶的头颅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拓跋也的弯刀出鞘,替酋长挡了那一刀。 弯刀,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野兽的红眸,毫不留情的划向敌人的颈部,那黑衣人失了先机,向后退一步,打算撤退。 此时,塔也部的酋长回过神来,他高声疾呼:“别让他们跑了!抓住他们!快呀!抓住他们!” 越来越多的人围上前去,剑矢如雨。黑衣死士多有负伤,激战良久,最后只剩下六人仍在负隅顽抗,有死士高呼,“简弘,我们掩护你,你快退。”然后他们自动围成扇形,且战且退,将那最重要的人围在中间。 眼见他们即将冲出包围,那简弘转身欲走,却见拓跋也持刀拦在他面前。 拓跋也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无情。 那简弘那如狼的緑眸中燃起熊熊火光,夜色中,目光精锐锋芒毕露,他的手中握有一柄大砍刀,见拓跋也拦他,唇边竟然浮现一丝冷冽的笑,冰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大刀迎来,与拓拔也的的弯刀拼在一起,冷兵器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蓝亓儿见那简弘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拓跋也的力量居然输给了他,在这样下去,那简弘的那把刀下去,拓跋也的整个肩膀都会被削去的。 见地上散落着弓箭。 蓝亓儿捡起地上的弓箭,屏气凝神,拈弓搭箭,箭,去如闪电,准确的射中他与拓跋也缠斗的右手,一声惨烈的痛呼,他震开拓跋也的刀,捂着右手,刀,咣铛落地。 第33章 隐患 他转过身来,蓝亓儿刚好见到他整个脸部,如冰雕般坚毅的面庞,幽冷而充满杀气的緑眸,此时那双杀气的眼眸正盯着自己,恨不得能将自己撕裂杀死。 蓝亓儿被那双緑眸中弥漫着的死亡,残忍,无情给怔住了,身体也不由的微微颤抖。 蓝亓儿见他望着自己,咬牙切齿的说了句话。 看那嘴形好像是:中原亓,我会记住你的! 拓跋也的第二次进攻被他躲开了,他虚晃一刀,再借着同伴的掩护,迅速纵身跨上马,撤离了,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瞬间,任何人都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探头望去时,只见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蓝亓儿伫立原地,心中隐隐担忧起来,让他跑了,终究是个隐患。 自那简弘逃离后,余者四名死士自知突围无望,亦无心再站,竟全部拔剑自刎身亡,死状惨烈,待塔也部的人上前查看时,已经未留下活口。 战争结束,酋长的议事大厅一片狼藉,烟味夹杂着血腥味,作呕的浓烈,一具具死尸被陆续拖走,余火尽息,一阵劲风吹过,淡薄的灰烬飘飘然的像亡者的灵魂,仍有火红的星火,早已被一桶水泼灭,只余下被遗留的烟,仿佛被世人遗忘,袅袅依依,升入天空。 蓝亓儿看着心里一阵难过,战争是要死人的,蓝亓儿是知道的,可是没想过要死这么多的人。 丘落刚才见到他阿爸差点死掉,连忙去看他阿爸有没有受伤,然后对阿跌朔耶大谈中原亓有多厉害,早就知道阿史那简弘的诡计,才事先让他们准备好------ 事情虽然都在蓝亓儿的计划中,甚至还挫败了阿史那简弘的气势,一切都顺利的不像话,但是,蓝亓儿并不觉得有多开心,或许是因为阿史那简弘离开的最后那一眼,那个眼神让蓝亓儿看到危险的气味,阿史那简弘的那双眼眸此时还遗留在蓝亓儿的脑海中,那眼神好像在说,这个仇我会报的。 这怎么能不让蓝亓儿感到危险呢。 见丘落还再跟阿跌朔耶说自己的功劳,还一个劲的鼓动他给自己奖赏。蓝亓儿见没有自己的事情了,转身便要走。 今天晚上的动静估计徐槿燃不可能不知道,得赶紧跟他说一声,否则明天他又有话讲了。 还有,这两天之内怕是应该准备上路的东西了,既然自己该做的都做了,阿史那简弘这次受到了如此重创,谅他应该不会如此大意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在进攻塔也部了,塔也部今后也会更加小心了,所以塔也部也会安全一段时间,他们救我们的这个恩也算报了。 剩下的就应该想想徐槿燃的伤势,怎么能让他赶紧好,这两天只顾着塔也部的事情,都没有好好照顾他,又让他三番两次的担心,这伤一直不能愈合,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要命的事情了,那就全心全意的照顾徐槿燃,等他好的差不多,就是上路的时候了。 “喂,你站住。”突闻拓跋也的声音,蓝亓儿还是有些吃惊的,她没听错,的确是拓跋也的声音,他的声音很低沉冷淡,一般人是发不出这种声音的,可以说这种声音是他独有的气质发出来的。 蓝亓儿转身,果然是他。 他就那样静默在摇曳的火光之下,凝铸成一个俊拔的剪影。摇曳的火光散在他坚毅的额头,反衬出五官的清晰,线条异常的流畅,平时还看不出来,这个拓跋也自有一分男子气概。 这样的男子是非常吸引女人的眼光的,因为他的眼神,专注。 此时他正盯着蓝亓儿不说话也不动。 这不是很奇怪吗?他不是都不搭理人吗,连丘落那种话多的人,都吸引不了他,别说蓝亓儿看不出来,丘落并不是讨厌拓跋也,而是很想和他交朋友,只是拓跋也不理他而已,没法,丘落只好一天跟他较劲,所以两人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一见面就吵。 这也算是他们相处的方式了。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他要做什么? 蓝亓儿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没有说话。就想走,她可没丘落那么禁得住打击,一会人家回你一句‘我有跟你说话吗?’那不是要被气的吐血。 “我要跟你说句话,中原亓。”都指名道姓了,蓝亓儿只好站住。 “你说。” 这个时候,草原已经很黑了,也不见月亮,若不是刚刚经过一场战争,远处还有战争留下的火光,蓝亓儿根本看不清拓跋也的表情。 拓跋也现在的表情很奇怪,虽说他嘴巴毒,可是吞吞吐吐的样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回想他和丘落斗嘴的时候,他一句话便可噎的丘落拿他没法,这样的举动不禁让蓝亓儿奇怪他要说什么重大的事情,可是蓝亓儿总不至于赶紧催他吧。 蓝亓儿突然兴起,这个拓跋也,你说见不得他吧,还不至于,可是他那一副臭脸,任谁见了,总会不爽,蓝亓儿记得自己前回,跟他道谢时,他理都不理,转身就走,这个仇还没报呢。 这不是个机会吗? “你要跟我说什么?”接着蓝亓儿说出了一句话,拓跋也的脸立马变的铁黑起来,本就不爱笑的脸上,更加恐怖。 “你不会是喜欢我了吧,要跟我表白?”接着蓝亓儿摆出一副很苦恼的表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怎么办?这样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她趁机看了一下拓跋也得表情,那叫一个黑。 可蓝亓儿便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我可是男人,不是女人,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话别人会怎么想呢?” 蓝亓儿根本不给拓跋也说话的机会。 “我想了想,我觉得我们是不可能的。” 当时拓跋也那个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只能可惜,丘落没在旁边,要是在旁边,蓝亓儿估计,他非得笑吐血不可。 结果,拓跋也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走了,蓝亓儿估计拓跋也再也不会跟她讲话了。 “唉,拓跋也,你怎么就走了,我们再谈一下吗?” 第34章 行迹暴露 蓝亓儿见拓跋也就要走,这难得的好机会,蓝亓儿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 “拓跋也,你别走嘛,我其实可以考虑一下的嘛。” 好像拓跋也走的更加得快了。 蓝亓儿笑的腰都弯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丘落,丘落一定会很高兴的。 拓跋也是有话对蓝亓儿说,被这么一气,没说成,但蓝亓儿大体能猜得到他找自己什么事情,估计是刚才和阿史那简弘对决的时候,自己帮了他,应该是来道谢的,但是,就他那个脾气,应该还没跟谁道过谢,所以才会觉得不好意思。 这拓跋也不好意思起来也挺有趣的嘛。 下次找到机会再逗逗他。 这次呢,被自己这一番戏弄,就当他道过谢了。 蓝亓儿跟丘落打了一声招呼,准备回去了,却见硕托径直向自己走来。 “你找我?”蓝亓儿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怕是来问罪的吧,今天晚上应该通知你的,你好歹也是塔也部的侍卫长。” “就是嘛,这么重大的事情也不通知我,让我蒙在鼓里,真是不够意思,我还准备大干一场的。” “都怪你们。” 还真是来问罪的? “这事你得找丘落,”蓝亓儿推责到,“我只是告诉他可能有人要来偷袭,安排的却是他,不通知你的人是他,不是我,我累了,要找人讲废话的话去找丘落,他应该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如果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蓝亓儿可不想再与他废话,再说,蓝亓儿很怕朔托,因为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再加上他的洞察力,塔也部的人中算的上有谋略的人了。 “我当然会去找他,不过----”硕托看着蓝亓儿一笑,“我现在找的是你,我有句话要跟你说。”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每个人都有话要跟我说。 “什么事情?” “我不是要现在跟你说,况且现在也说不清楚,我是来告诉你,你明天清早如果没有要事的话,来我毡房一趟,我再跟你说,烧了好几家的毡房,我现在得赶紧去看一下,不能细谈,明天我们再细说。” “喂,你耍我是不是?” 蓝亓儿对着硕托离去的身影唤道,只可惜任蓝亓儿怎么叫唤都不应。 看硕托匆匆离去的身影。 他果然很忙! 看来,真的只能明天再说了。这硕托虽说话多一些,但是还不至于耍自己。 清晨,蓝亓儿早早的便起身了。 才出毡房,早有人等着,原来是硕托怕蓝亓儿不去,特意让人来等着,蓝亓儿暗叹,这硕托到底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居然弄的这么严重。 此时,太阳还没有出,放眼望去,塔也部已经有人早起来了,赶着牛羊到草场肥沃的地方去吃草。经过昨天的激战,有几家的毡房被烧毁,左右邻居正帮着他们重新建造。 蓝亓儿随着来人前往硕托的毡房。 硕托的毡房虽说不如酋长的毡房豪华,但也很精致。 蓝亓儿才进入毡房,硕托就迎上去。 “有什么事情,居然等不得我自己来,还让人去叫我?我现在就在这里,把你昨天晚上没说完的那句话说完吧。” 这硕托大约二十三四岁,生的高大,依蓝亓儿的身高居然只到他的下巴,虽然这硕托长的不如阿史那简弘,可是说实话,他自有一身铁骨铮铮硬汉子形象。 当初,自己将他比作婆娘还正是损了他的形象。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又因为你比较聪明,所以找你来看看。” 奇怪的事情?什么奇怪的事情居然扯到自己身上?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蓝亓儿低头思考着,而硕托眼神正落在蓝亓儿的脸上。 她那张略显苍白疲惫的脸,用如何精美的画工也无法描绘分毫,清俊的轮廓干净利落,纯净淡定又英气逼人,可那一种低眉垂脸的专注与柔情,却又偏偏为他增添了几分柔美,长久以来,他还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中原亓,原来他长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而且还越看越像女人。 “你看我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我还要去看徐槿燃呢。”被硕托这样看着,让蓝亓儿觉得心虚,她不是不知道硕托心思细腻的程度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生怕被他给瞧出来自己的女儿身来。 “好吧,我们就开始谈,不过你也应该耐心一些。”说完出去吩咐什么,蓝亓儿细细听,好像是说要将什么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名雄壮的武士挟持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大汉进了毡房,把大汉‘嘭’的一声推到在蓝亓儿和硕托的案机前。 那大汉披散着一头乱发,一身黑色的轻便已被撕得稀烂,肩头,胸前都是血迹模糊,脚上的战靴也脱落了,光着一双淌血的大脚,这个人已奄奄一息,此刻,他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个人是谁?昨天晚上偷袭的人吗?我还以为他们一个个都自杀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如果好好拷问,或许会得到一些情报也不一定,在这个当口,如过能更了解敌人一些,对你们塔也部有益无害。” 硕托摇了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在仔细看看?” 蓝亓儿又重新看了看,从头到脚,除了他的脸,实际上也看不到他的脸,被人带进来时,被随便丢在地上,脸是朝下的。 当看到他的头发时,立马吓的站了起来。 “他是中原人!!” 他的头发是束过的,虽然散落了,但仍然能看出来束过的痕迹,只有中原来的人才如此,草原上的男儿都是将头发编起来,然后用一根线束起来。 “你怎么抓到他的,在哪里抓到他的,他是什么人问清楚了没有?!!”一时间着急起来,蓝亓儿的语气也不禁恐惧起来。她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行迹居然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虽然还不清楚这个人是谁派来的,是花蕊迟夜,落雪儿,宇文玉,或是老夫人莫月,但是自己行迹暴露了,这却是实在的,这不是很危险吗? 第35章 女儿身 而且自己竟然毫无知觉,这不能不说是自己的失误,如果不是今天意外的得知,或许还不知道,到时候敌人来了,想逃都来不及了,到时候只能成为板上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硕托那研究的眼神落在蓝亓儿身上,让惊慌的蓝亓儿清醒了一些,是的,不能如此就乱了心神。至少应该听听硕托接下来的话。 硕托看着蓝亓儿,细细的研究起来,似乎要看清楚蓝亓儿每一个动作,然后借此猜度蓝亓儿的心思。 “你问我是怎么抓到他的,在哪里抓到他的,他又是什么人?问题太多了,我慢慢回答好了,我们注意到他是昨天傍晚的事情,就是你比赛完没过多久的事情,当时我手下基至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就一直跟着他,只到晚会后阿史那简弘偷袭,当时所有的人乱做一团,这小子就想去跟什么人报信,然后就像这样被抓了。”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蓝亓儿问道,“你看出来他是什么人吗?看你的样子,好像与他有几分相识,若是那样的话,真是不好意思我手下人没轻没没重,倒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硕托明显话中有话。 看来真是被怀疑了呢,不然也不会让自己与他当场对质了。 “不,”蓝亓儿嗫嚅道,“我看不出来,如果他不是突厥人的话,我就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了。” 硕托轻笑一声,“看来,他的出现真是让你的判断力大大减弱啊,你怎么看不出来他是个探子。” 硕托的话更明显了。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真会把自己认为是塔也部的敌人,现在的塔也部,处于刀锋浪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看来得好好谈谈了,说不清自己的嫌疑的话,不是死在花蕊迟夜或阿史那简弘的手里,倒死在塔也部的手里,这不是很讽刺吗? 蓝亓儿思索着看来只有把话说开,把那窗户纸捅开,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在这硕托也并不是奸险之徒,应付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硕托,你是不是因为他是中原人的身份而怀疑我?” “说实话真有点,”硕托一脸要等蓝亓儿解释的样子,“所以-----” “所以我得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是不是?”蓝亓儿接口道,“昨天晚上,抓到他的时候我猜你就开始怀疑我了,当时你就应该说清楚,我中原亓最受不了别人的冤枉。” 真是要命,要是昨天就知道,就能跟徐槿燃趁着半夜逃了,而且昨天晚上经过阿史那简弘那么一闹,塔也部乱做一团,趁着夜深,想要逃走,简直就是在简单不过了。 唉,蓝亓儿现在只有叹气的份了。 “不错,不过,”硕托看着蓝亓儿似笑非笑的,“在此之前,我还要证明我的一个推测,我才能知道你是不是冤枉的。” “什么推测?” “你是不是一个女人?” 什么?!! 蓝亓儿整个人如石雕般僵住!!突如其来这句话让她懵了,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有没有搞错,这个样子骗了多少人,居然会被他给瞧出来,真是没有想到这个硕托会首先怀疑自己的身份,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转眼之间,蓝亓儿心思不知转了几回。 等等,不能乱,不能乱,要稳住,否则真的会穿帮的,蓝亓儿这样安慰自己。 硕托看着蓝亓儿那因为着急而变红的脸,轻笑一声,“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你瞒了这么久,谁都没有看出来,就我看出来了。”他那样子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硕托以为蓝亓儿马上就会承认,却没有想到。 “你在侮辱人是不是?”蓝亓儿气愤道,“我虽然没有你强悍,但总也是个男人,你不知道一个大男人被说成是女人,是很丢脸的吗?” “我看你才是个女人呢。”蓝亓儿反咬一口。 “我说的话是有根据的。” “根据?你所谓的根据是不是,我身体没有你强壮,说话没有你粗鲁,骂人没有你恶心,长的没你丑?” “咦?你骂人呢是不是?谁说话粗鲁,骂人恶心了,还长的丑了?”硕托拿眼瞟着蓝亓儿,“我说的根据是你长的像个女人,刚才我又看了两眼,我确定你长的真的不像个男人,哪有男人长的像你一样?” “你还不准别人长的比你顺眼了是不是?塔也部那么多长的比你好看的,像拓跋也,你怎么不说他长的像女人了。哦,对了”蓝亓儿做醒悟状,“我记得他才说过你长的像婆娘,你心里不平衡了,所以就说我了。” “你胡说八道,”硕托气着了,“你还敢说,到底是谁起头的,要不是你嘴贱,他才说不出这样的话,就他的那个脑子,他才想不出这样损害我男儿尊严的话来,你还敢提这件事情,都是你,本来每次和拓跋也吵架,我都是稳赢不输的,现在好了你倒代替我的位置,让我扯进那两个活宝的争吵中,还让我被他们联合起来戏弄,你居然还好意思提。” “哦?感情是现在报仇了是吧。就因为这样你就得也损我一回,你有必要吗?肚量小成这样,要是这么难受,拓跋也和丘落当时说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回嘴,当时你死哪里去了,怎么这时候才想起来?” “还说我是女人,还有根据?看两眼就说我长的像女人,你就不准我有女人的外表,男人的心是不是?那个像你长了个男人的身子,却长了一颗多愁善感的女人的心,小肚鸡肠。” “你------!” 硕托怎么没发现这中原亓说话这么损人呢,居然还找不到话来顶回去。 我说他一句,他就顶回这么几句,还说我长了个男人的身子,却长了一颗多愁善感的心,这---这----这些话他往哪里学的。 “我不跟你说,我们讲正经的。” “你也知道你自己不正经了?” “蓝亓儿?!!”硕托爆发了,一大句吼出来。 “你吼什么?!不是要讲正经的吗,讲啊。” 硕托生生的把那团火压下去了,没想到啊,这中原亓跟那拓跋也也是如出一辙。 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好,我要看看你能不能瞒住我。” 哼!!蓝亓儿冷哼一声。 第36章 硕托其人 硕托蹲下身子,对着地上半死不活的问道,“说,你是谁?什么人?到塔也部干什么?” “许铭达。”那人虚弱的说道。 蓝亓儿思考着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人,否则见到第一眼就应该知道他是谁了。 那人又说道,“我---来找----人---人---我跟昨天------晚上的人-----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硕托回过头来,看着蓝亓儿,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吧,我就说吧。 却没想到,却遭到蓝亓儿的一双白眼。 “你找什么人,可是塔也部的人,你老实说,我便放了你,否则,你自有苦头吃。” “我-----我找我家----小姐---” “小姐?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蓝亓儿的心提到嗓子眼,惶然不安,像置身冰上,那种感觉就像随时会猜错,掉入深渊的预感。 支愣起耳朵,紧张的手心冒汗,直觉告诉她答案会很惊悚。 “叫----王妃---不----叫蓝----蓝亓儿----” 轰!!蓝亓儿脑子一片空白,完了,真的完了,所说的王妃就很明显是自己吗,没想到花蕊迟夜的势力已经伸到这里来了。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自己跑了之后,花蕊迟夜定会派探子到处查访自己的踪迹,那么派到塔也部的是一个人,还是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呢,若是还有其他人就难办了,一定是昨天和阿史那简弘比试的时候被看出来了,如果那样,其他人跑了的话,就意味着花蕊迟夜马上就会知道自己的藏身处,按这样的发展自己的处境真是很危险了。 应该趁花蕊迟夜没发现的时候赶紧离开了,否则被花蕊迟夜抓到,以他的脾气------蓝亓儿简直不敢想他会怎么处置自己。 “怎么样?”硕托一副看你怎么办的表情。 “什么怎么样?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他也说了他找他家小姐,蓝亓儿,我又不叫蓝亓儿,再说我也不是女人。” “不,这正好说明你就是一个女人。而且你的名字不叫中原亓,而叫蓝亓儿,我说得对不对?趁早承认了吧你。” 这人真是难缠。 “慢着,我是不是女人,暂且不说,我们先说一开始的问题,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好像说过这个人是敌人,会对你们塔也部有所图谋,可你刚才听说了,他是来找他家小姐的,那么他就不是来探听你们塔也部的敌人,而且他是中原人也是你说的,那么就不可能是其他部落的人,那么我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这就排除了吗?那也太简单了,你得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很难相信你。” 这混蛋,自己都这么跟他套近乎了,像朋友间出现不和一样跟他吵,还不行,看来只能来点煽情的了。 蓝亓儿垂下眼眸,做失望状。 “硕托,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怀疑我,怀疑我跟徐槿燃当初是故意设计,料准了你们要走那条路,料准了你们会救下我们趁机接近你们塔也部,目的是从中套出些情报,连跟阿史那简弘起冲突也是故意的,目地是要从中捞些好处,或者你怀疑我跟阿史那简弘是串通的,为了谋取你们的信任,然后在你们最松懈的时候彻底打垮你们。如果你真的那么想,那么我真的很伤心。” 说着蓝亓儿睫毛上有些湿,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看的硕托心有不忍。 “我是中原人,跟你们没有利益冲突,我也不像突厥人阿史那简弘一样要跟你们抢土地,就算我来历不明,一个中原人跑到漠北草原那么远的地方很可疑,可是你也不能见到一个中原人就说我是奸细,与这个人有关系,来探听你们的秘密,人家明明是来找人的,如果是来找我的,为什么不直接来跟我相认呢,你不应该根据他跟我都是中原人就怀疑我。” 蓝亓儿见到硕托好像犹豫了,就接着说道,“其实,被你说成女人,我是很气愤,但是我觉得我被你说成是故意接近你们塔也部的,我更伤心,我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中原亓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如果我真是你所说的那种人,那么,昨天我就不会出那种头,我应该是看着你们和突厥人两败俱伤,然后我坐收渔翁之利,可是我是怎么做的,居然被你们想成这样的人。” “中原亓----我----”硕托脸红的想解释。 “实话跟你说,我从小长大的那个地方,勾心斗角,没几个真心待人,自从来到塔也部,虽说着住了几天,但我是真心喜欢这个地方,你们又救了我跟徐槿燃,我更是对你们充满感激,觉得塔也部的人还是可以交交朋友的,也用心的跟你们结交,我想融入你们,其实,你,拓跋也和丘落是令人歆慕的朋友,虽然拓跋也不搭理你们,还时不时的冒几句难听的话,可是你们这样的关系,你们这样的羁绊令我深深的歆慕,我想加入你们,成为你们当中的一体。” 蓝亓儿看着硕托,更让硕托觉得难堪,他眼睛别扭的不知道放在哪里。 “或许我命不好,你们有你们的世界,我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我跟徐槿燃在你们塔也部蒙你们照顾,还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我觉得是我们该告辞的时候了。” 说完,眼神有说不完的悲戚。 “不----不是,我不是在赶你们走。” 硕托被蓝亓儿的一番话说的羞愧,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再说他也并不是真心怀疑蓝亓儿,只是觉得这个中原亓处处透着神秘的味道,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说的那些话也只是虚冒一下,借此来查看蓝亓儿的反应,弄成这样,真不是故意的。 “说句难听的话,硕托,你们救过我和徐槿燃,徐槿燃是一个不轻易受恩惠的人,他曾嘱咐我,人家救了我们就应该知道感恩,我想多少我们也不差你们了吧。” 蓝亓儿根本不给硕托插嘴的机会。 “如果你还怀疑我的话,不如等这人醒了之后问问他,问他是不是来找我的,我们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敌人’,对了,还有你还可以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女人。”蓝亓儿最后这句话有些讽刺的味道了。 然后,不等硕托有任何表示,就离开了。 第37章 离开塔也部 出去的瞬间,蓝亓儿长吁出一口气,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她说的话想也不全为假,想和他们交朋友的心却是真的,其他则有些夸张的味道了。 塔也部真不能多呆了,如今离开的借口是有了,剩下的就是和徐槿燃商量了。 不过,让蓝亓儿唯一担心的是,徐槿燃的伤势,能不能上路。 才离开硕托的毡房,蓝亓儿就赶往徐槿燃的住处,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徐槿燃。 徐槿燃很是吃惊,当然立马主张离开塔也部。 他这样说道:“你很聪明,知道利用硕托的话来做离开塔也部的借口,否则,我们突然这样离开肯定会被怀疑,竟然这样,捡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们立马走。” “可-----”蓝亓儿犹豫了,看着徐槿燃那还行动不变的身体,“你得伤?” “我的伤是小事,去,去收拾东西,我们得赶紧走了,”徐槿燃催促道,“本来就不该逗留这么长的时间,都是因为我的伤。” 徐槿燃看着蓝亓儿唇边荡起了那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只是,那笑容之下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歉意,“都是我拖累了你,还说来救你,却一次次的拖累你,我很没用是不是?身为男人,却让你如此保护我。” “说什么呢?”蓝亓儿握住徐槿燃冰冷的手,放在手里暖着,“我们没有谁拖累谁,我们经过了这么多的大风大浪,生死早就是一体了,别再说这么见外的话,再说我就生气了。” “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说这种胡话了。” “槿哥哥,”蓝亓儿安慰徐槿燃,“我们会没事的。” 徐槿燃眸光一闪,望着蓝亓儿眼神顿时温柔起来,蓝亓儿一般不常叫自己槿哥哥,平时都徐槿燃,徐槿燃的叫。只有做错事后,才会槿哥哥,槿哥哥的撒娇,乞求原谅,还有就是前回,被布追杀,他安慰自己的时候也这样叫过,徐槿燃觉得她一这样叫自己就觉得心里好温暖,就觉得什么事情都不会成为困难,一切不如意都会过去的。 “别说废话了,赶紧给我收拾东西去。”徐槿燃大声的掩饰自己的好心情。 “好。” 蓝亓儿赶到自己毡房收拾东西时,已是中午,按说是该吃饭的时间了,可是因着事情刻不容缓,可没顾得上那些,她尽量带上用的到的东西,还得带上药,路上一遇上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把徐槿燃的伤势养好,无论如何他的伤势不能拖,所以药品不只要带,还要多带,其他吃的用的也要带上一些。 这一路上高水远的,只希望能够安全到达溧阳,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亲人,这样心愿也了了,这一辈子,不必做什么其他女子做不到的事情,只是希望能够陪伴在亲人的身边,照顾娘亲和哥哥,过着安定的生活,然后会好好的孝顺他们,弥补这些年无法陪伴在他们身边的歉疚。 正在收拾的当口,却来了个蓝亓儿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乌拉真。 她一进来,见到蓝亓儿收拾着东西,不安的问道:“中原哥哥,你要干什么?” 蓝亓儿撇了乌拉真一眼,继续叠着衣服,不以为然的到,“你没看见吗?在收拾东西。” “不,我不是问这个。”她跑过去,将蓝亓儿正在手中叠的衣服放下,抓着蓝亓儿的手问道,“我是说,你真的要走?” 蓝亓儿不留痕迹的将乌拉真的手抚开,顽固的拿起还没叠完的衣服,口气依然那么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硕托找过你了,既然知道了,你又何必问?” 她猜应该是硕托找来乌拉真,怕是来做说客的。 终于将那件衣服叠好,蓝亓儿拿起一些药品,开始整理,将他们整齐的放在一个包袱里,“我们身上的东西都在逃跑的时候弄丢了,徐槿燃身上的伤还没好,我想拿走你们的一些药应该可以吧,我还要拿走一些吃的,穿的,既然你在这里,我希望你能同意,我也省的跟你阿爸说,如果你同意的话,请你检查一下,我会不会带走其他不能带走的东西。”蓝亓儿有意无意的提醒乌拉真是你们赶我走的。 乌拉真彻底被蓝亓儿的冷漠激怒了,将蓝亓儿手中的东西一下推翻,同一时刻哇的哭出声来,“你有必要这样做吗?硕托说你两句,你就要走,就算他错了,你们相互吵两句就算了,何必甩手走人?” 蓝亓儿捡起被乌拉真推到在地上的药,真是的,大小姐脾气。 乌拉真还在那里哭着,大有蓝亓儿不劝就不停止的意味。 “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哭声越来越大声,蓝亓儿无奈的抚上额头。 老天爷,我怎么惹了这么个祖奶奶。 “你怎么又哭了。”蓝亓儿不得已拿出帕子,递到她的面前,“乌拉真算我求你了,别哭了,让过路的人听到以为是我把你弄哭的,再说有什么好哭的?” 乌拉真接过帕子,擦着眼泪,“那你现在不走了?” 蓝亓儿眉毛一皱,我有说过我不走了吗? “我现在不走。” “真的?”乌拉真破涕为笑。 没想到蓝亓儿的下一句话让乌拉真又哭起来。 “我收拾完东西才走。” “你------!!”乌拉真气的无可奈何。 “你说到底就是要走。” “我没说我不走。” “你就不能为我留下来吗?” “不能。”蓝亓儿斩钉截铁的说道。 “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改变,不会留下?” “不会。” “可我们-----” “我们?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蓝亓儿打断乌拉真的话,“塔也部的小公主,我有承诺过你什么吗?我说过要娶你吗?没有,既然没有,你为何这样苦苦纠缠,我可不觉得就塔也部缺少男人。” 说了这么难听的话,蓝亓儿觉得乌拉真会恼羞成怒,甩手而去。 这也没办法,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容的她来纠缠。 乌拉真并没有多气愤,她只是看着蓝亓儿凄凄然,看的让蓝亓儿万分愧疚。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你说这些话不是你心里的话----既然如此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此时乌拉真已经冷静下来,看着蓝亓儿乞求到,“如果你答应,你最后还是决定要走,我绝不拦你。“ “何必呢,没有这个必要。” “有,有这个必要,我要对得起自己,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如果最后还是失败,在我很老很老的时候,我会觉得生命没有遗憾,至少我曾经努力过,我对得起自己,只是你不懂得珍惜我,我将来会这样安慰自己。” 这样的话怎么会像一个未经过情爱的女孩所说的话,听完让蓝亓儿觉得愧疚。 蓝亓儿看着乌拉真那双含泪的眼,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把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害成这样,是的,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利用她来报复阿史那简弘,是自己的错,有意无意的暗示她自己喜欢她,一切的错都是自己的自私惹出来的。 “你说。”蓝亓儿决定妥协。 乌拉真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容,“我希望你陪我去达布河,那里是我阿妈和阿爸定情的地方,我本希望和我喜欢的人也在那里定情,可这个既然不能实现,那么我希望结束的时候至少在那里。” “可我要收拾东西。” “我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的,我保证,我们马上就会回来。” 蓝亓儿想了想,便答应了。 第38章 乌拉真 他们是骑马去达布河,说来惭愧,蓝亓儿居然被乌拉真带着,不是蓝亓儿不学骑马,在徐槿燃养伤的那几天,蓝亓儿也学过,不知道为什么,蓝亓儿就是学不会,不止一次被马生生的甩下来,这让蓝亓儿实在想不通,自己也不是那种愚笨的人,自认为不算太聪明,也不算太笨,可,就是学不会,看来真是没有那方面的天赋了。 马儿迅速掠过毡房,向草原深处奔驰而去。 等到的时候蓝亓儿就后悔了,太远了,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这么一来一回不是又耽误了。 更让蓝亓儿吐血的是这乌拉真到了却不说话,只是站在湖边,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不说一句话,蓝亓儿觉得既然是到这个地方,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这可好,什么也不说,只是干站着,蓝亓儿没法,只好耐着性子陪她。 可是心里总是着急,明明知道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却在这种地方瞎耽误。 眼前的风景倒是美,展开在眼前的是一弯碧緑的湖泊,青翠欲滴,娴雅幽静,阳光倒映在荡漾的湖面,七彩流离。 可是任再美的景色,这种心情也无法欣赏。 蹲在湖边,蓝亓儿双手掬起一捧清水,轻洒在脸上,沁凉的湖水,让大脑变得清醒,长睫上轻沾了晶莹水珠,扑闪着坠落。 我真是脑子坏了,竟会答应她,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吗。 见乌拉真始终不发一言,大有蓝亓儿不说话,今天就没完的架势。 蓝亓儿不耐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徐槿燃还等着我呢。 “看来你是不打算留下来了。”半天乌拉真才说道,语气悲戚,“这么做都留不下你吗?你的心也未免太冷了,我做的这些你就没有一丝感动吗?” 感动?不,完全没有感觉,所谓的喜欢,我根本不能切肤的感受到,又何来感动。 “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了。” “我们需要谈谈。”乌拉真乞求道。 谈谈?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如果来这里只是想说我们的事情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们不可能。”蓝亓儿觉定速战速决了, 否则的话,今天走不掉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为了我,才跟阿史那简弘比试的。” “不,你搞错了,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徐槿燃。” 乌拉真好像有点听不懂,蓝亓儿也懒得再做解释。 “算了,我要回去了,你回不回去?”蓝亓儿好言相劝,“徐槿燃还等着我,我们要说的话也说完了,我们走吧。” 才到不久,就喊着要回去,而且乌拉真觉得他说的话简直就是打发,明明什么话都还没有开始说,就说‘我们要说的话也说完了’他以为自己如此喜欢他,他就可以如此无视自己的感情了吗? “我不回去!!”乌拉真突然大发雷霆,“他爱等他等着,不管我的事,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准你们离开塔也部,我会让阿爸将你们抓起来,你们谁都别想离开!!” 蓝亓儿眉毛皱起来。 这话听着火不火? 有人说,着急的时候会比较容易生气,一句话便可以引发一场争吵,而且蓝亓儿正为耽误时间着急,现在乌拉真的这些话刚好做了引火线。 蓝亓儿生气了,看着乌拉真竟嘲笑起来,“乌拉真,你怕是我见过最可笑的人了。” “我今天算是领教了,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蓝亓儿一句一句的问道。 “你可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不后悔?” “即使知道这个答案会伤心伤神,也要知道?” “真的不后悔?” 蓝亓儿又问了一下,可是对方好像并不打算改变初衷。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的,觉得能不告诉就不告诉你,虽然我无法理解你所谓的喜欢,也无法理解究竟有多喜欢,想着反正也不必了解,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不是更加好吗?可你真是难缠。算了,反正也是你自己选择的路,这个苦只能你自己来承受了。” 蓝亓儿觉得自己骨子里有着残忍的味道,一开始,蓝亓儿是对乌拉真有着愧疚感,可现在这份愧疚感已经不见一分,她惹到自己了。 蓝亓儿拉起乌拉真的手,她竟能语气如此温柔,却如此阴冷,“乌拉真,你说你喜欢我?我希望你的这种感情一会还会存在。” 乌拉真莫名奇妙。 蓝亓儿依然执着乌拉真的手移向自己的胸口。 你竟然想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为什么?我蓝亓儿想做的事情容不得你破坏,我既然要离开塔也部,那么谁也别想阻挡我,你敢说出不让我离开塔也部的话,我倒要睁开眼睛看看了。 意料中,乌拉真惊叫一声,把蓝亓儿的手甩开,然后一巴掌就甩了下来。 清脆的巴掌声,蓝亓儿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了,觉得这巴掌跟自己打花蕊迟夜的那巴掌有的拼了。 蓝亓儿抚着自己的右半边脸,冷笑的看着乌拉真,“怎么了?生气了,这不是你需要的吗?就凭你耽误了我这么多的功夫,这痛也该是你承受的。” “你-----你竟然是女人?----你骗我?!!---” “你这句话就不对了?我说过我不是女人吗?我说过我是男人吗?我说过吗?没有,我既然没有说过,又何来骗字之说,怪只怪你的眼神有问题,这么多的男人,你好选不选偏偏要选中我。” “还对我死缠烂打的,你就没看出来,我相当厌烦你吗,还像个狗皮膏药是的缠上来,甩都甩不掉。” “明明不能说,不可说,可你硬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只是如你所愿而已,说到底,这也是你自找的。” “一想到你还打算嫁给我,我就觉得好笑。” 乌拉真的一巴掌又甩了下来,清脆的响声之后,蓝亓儿又挨了一巴掌。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乌拉真甩完之后,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第39章 花蕊迟夜找来了 蓝亓儿看着乌拉真离去的身影,抚上右脸颊,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子,平生第一次挨巴掌,她居然不知道反手打的这么痛,这可真算学到经验了。最后那一巴掌,不是来不及躲,只是那是自己该受的,蓝亓儿并不掩饰自己的过错。 这样就两清了,她也许会痛一段时间,也许会怨恨自己,但是不会太长,然后便会忘记,重新开始,只是可惜,这么一做,再也不能成为朋友了。 突然,蓝亓儿跳起来,马呢?!! 她骑走了自己怎么办?! 这么远的路---等回塔也部要什么时候,只恐怕天已经黑了。 蓝亓儿真想再扇自己两巴掌,但后悔已来不急,想着徐槿燃不知道会有多着急,只好赶紧赶往塔也部,看来,今天被这么一弄,行程算是耽搁下来了,再去怨谁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什么时候赶到塔也部什么时候离开了,就算天黑了,也得离开。 当蓝亓儿气喘嘘嘘的跑回去时候,不出所料,天已经要黑了。 却没想到这当儿塔也部正发生了大事。 暮云四合,四边的晚霞像像道道血痕紧紧压着大地,茫茫草原,渐渐暗淡,在暮色中显得更加孤寂与凄清,空气也似乎凝固不动了,只是其中充斥着一股呛鼻的焦臭与浓重的血腥味,蓝亓儿看着这一切,简直是震惊了。 怎么回事,阿史那简弘又来了吗?他还不死心,又带着人来血洗了塔也部? 只是奇怪的是,为何不见一个活人,人都死光了吗? 眼前是一座座被捣毁的帐篷,尚未熄灭的火光与浓烟,只有狼藉遍地的尸体-----人的尸体,马的尸体,折断的兵刃,弓箭------是什么人下如此毒手,塔也部的勇士,个个身手不凡,以一当十,竟如此不堪一击,更可怕的是战场上敌人的尸首一个都未留下。 徐槿燃!! 蓝亓儿突然想起徐槿燃,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使出剩下的力气,赶紧跑向徐槿燃的毡房,她唤着,徐槿燃!!徐槿燃!!不见有人回答,等冲进毡房里面,别说徐槿燃了,什么人也没有,只是见到毡房被人翻得凌乱不堪。 蓝亓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生怕见到徐槿燃的身体,只要不见尸体,就表示人还活着。 沉重的,谨慎的,一步步的走着。 远远的,看见塔也部议事大厅前面的空地上,黑压压的全是人,竟都是铠甲骑兵,压跪着俘虏,而这些俘虏竟然都是塔也部的人--------- 夜幕降临了,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熊熊的火把照亮了草原的夜空,照亮了所有人生动的表情。 火红的光,点燃了草原,猎猎凉风中,尤显凄冷与悲壮。 蓝亓儿躲在一个毡房后面,观察着斜对面似乎平静如水却是暗潮翻涌的局势。 这些到底是些什么人?是突厥人还是塔也部其他的敌人,毕竟盯着塔也部这块肥沃的土地的并不止突厥人。 因为蓝亓儿所站的地方刚好背着火光,接着火光只能看到那些围着的骑兵。 徐槿燃会在那些被抓的人当中吗? 他现在安全吗? 他会不会有事情,他还受着伤,他没见到自己会不会着急,心慌? 因为记挂着徐槿燃,蓝亓儿决定冒险一试一试,她轻巧的移动着身体,趁着没人发现自己,赶紧闪身移动到能看的到情况的地方,刚好前方不远处,有一毡房,能看清楚。 蓝亓儿就大胆的移到那里去。 看的的确很清楚了,每个人的脸。 蓝亓儿赶紧往那些俘虏中找去,最坏的打算是徐槿燃在里面,最怕的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寻了一周,却不见徐槿燃的身影,但是却见到自己的熟人,丘落,硕托-----被打倒在地,看来那就是反抗的下场了,只见阿跌朔耶正抱着他的女儿,安慰着,乌拉真正圈在她阿爸的怀里,瑟瑟发抖,睁着那双无助的大眼睛。 剩下的就是一些部民了。 蓝亓儿看向骑兵的首领,火光撒在他俊如刀刻的深邃侧面上,平静无波的脸如碧玉无暇,高贵冷漠的冷凝气质如王者般不怒而威,微蹙的眉宇间却也同时弥漫着一股阴冷残忍的味道。 蓝亓儿只看了一眼,差点惊叫出声,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因为— 因为--- 因为此人---竟然是花蕊迟夜! 花蕊迟夜找来了! 怎么什么人都想到了,怎么就没有想到是他? 他找来了! 天要亡我,这才计划着要怎么逃跑,他怎么就追来了。 蚀骨的冷瞬间弥漫全身。 晚风掠开他的长发,阴鸷的目光射向塔也部阿跌朔耶的头,居高临下的绝傲气度,天神般乌人能比。 冷沉的声音传来,“我再说一次,蓝亓儿在哪里?” --------对方瞟了花蕊迟夜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什么都不说,显然他不敢反抗,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花蕊迟夜冷笑一声,“不说话是吗?没关系,我现在还是有些耐心的,我们可以慢慢的玩,看你说不说话。” 玩?阿跌朔耶似乎听出危险的味道,抬起头望着花蕊迟夜的脸,万分惊恐。 花蕊迟夜那墨玉般幽深的眼眸中充斥着诡异与森然,完美的嘴角荡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笑,看着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只是感觉一抹寒冷从脊背窜起,然后全身开始发冷。 “你们塔也部有多少人呢?不知道够杀几回呢。” “你什么意思?”阿跌朔耶惊恐的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什么意思?”花蕊迟夜对他手下一使眼色,早有人会意,上前几个人从俘虏中抓出几个人,收起刀落,人头就滚在地上,甚至还来不及惊叫,就死了。 地上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一旁,令看的人都不免全身起鸡皮疙瘩。 蓝亓儿看的心惊,阿跌朔耶也看的心惊。 “-----不是我不说,只是我们塔也部没有这个人,我不知道怎么说,求你别杀人了,他们是我的部民,你要杀杀我好了,求你了。”阿跌朔耶开口恳求道,老泪纵横,看着他的样子,蓝亓儿心里难过无比,不知道花蕊迟夜看了他的眼泪会不会不忍,饶过这些可怜的阶下囚。 第40章 残忍的男人 “还不知道?看来终究是外人,不知道是女儿的话会不会说了呢。”他将眼神落在阿跌朔耶怀中的乌拉真身上,吓得乌拉真直向她阿爸怀里缩,阿跌朔耶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赶紧更加的抱紧自己的女儿。 “将他的女儿抓起来。” 早有人得到命令,上前来抓人,阿跌朔耶抱紧女儿,死活不放手,哀声向花蕊迟夜求道,“我求你了,你放过这孩子吧,我求你了----” 乌拉真也在他怀里大叫,“不要拉我,我要阿爸,不要啊---”接着就剩下她哀哭嚎叫的声音。 蓝亓儿再也忍不住,打算出去,要打要杀,把这条命给他就算了。 只听见乌拉真的哭声,“我知道----中原亓---不—我知道蓝亓儿在哪里。” 花蕊迟夜眼神一跳。 这句话果然引起花蕊迟夜的兴趣,知趣的下人放弃抓乌拉真,退往一边。 乌拉真趁这个空,赶紧又缩回阿爸怀中。 花蕊迟夜过去,从阿跌朔耶怀中一把扯出乌拉真,力气之大,任阿跌朔耶抱的多紧都没有用。乌拉真惊叫出声时,身体已经被花蕊迟夜扯起来了。 阿跌朔耶见女儿被抢走,刚要伸手,被花蕊迟夜一脚踹往一边。 “说!她在哪里?” 被花蕊迟夜如此凶狠的望着,乌拉真一时间害怕的抖擞起来,“----她在-----她在达布---河,还没----回来----” 突然乌拉真想起什么似的,眼中充满希望,道:“你是她的仇人是不是?我也是她的仇人,她骗了我,我们塔也部跟她没有关系,”似乎怕花蕊迟夜不相信似的,又重申一边,“真的,我们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要相信我的话,我今天还打了她两巴掌,她是我们的仇人。” “你打了她?”花蕊迟夜平静的声调没有起伏,却比深海下的暗流还要令人齿冷。 “对,我真的打了她。”乌拉真似乎以为这样说就能和蓝亓儿脱离关系,便一直阐述自己和蓝亓儿是有仇的,换句话说,她要表达的是我跟你是一方的。 好笑的一幕发生了,花蕊迟夜听她说完这一句,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这巴掌可不得了,仅仅一巴掌,就把乌拉真打翻在地,嘴角上都是血。 同一瞬间,花蕊迟夜拔出腰间的软剑,这把剑平时都是安静的呆在花蕊迟夜的腰间,别小看这把剑,虽是软剑,只要一抽出来,就变得直挺挺的,异常锋利,他将剑指着地上的乌拉真,眼中浮起杀意。 乌拉真刚被打得眼冒金星,还没缓过神来,突然见一把剑停在自己眼前,吓的她大叫一声。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她是你可以打的吗?” 花蕊迟夜执着剑,望着乌拉真,丝毫不被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所动,他移动着剑在乌拉真两只手之间,声音冷然,“说,哪只手打的?”乌拉真似乎知道怎么回事了,望着花蕊迟夜那要吃人的眼神直摇头直后退。 “-----不-----不-----” “说,哪只手?左手还是右手,还是两只手都不想要了?” “不-----不要---” 花蕊迟夜手起刀落------ 不要!!蓝亓儿惊叫一声随即冲了出去。 同一瞬间,人影一闪,冷兵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花蕊迟夜的剑快要将乌拉真的双手砍下来时候,拓跋也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使刀挡下了花蕊迟夜的剑,同一时刻,蓝亓儿瞅准时机,将乌拉真从花蕊迟夜剑下扯了出来,想要将乌拉真扶起来,可是她被这么一吓,双腿简直站不住,啪的一声,一屁股直接栽在地上,蓝亓儿赶紧挡住她的身体,拓跋也虚挡一刀,退到蓝亓儿那边。 蓝亓儿看着花蕊迟夜,美眸中窜起两股怒火,愤恨道,“花蕊迟夜,你是修罗吗?你要杀多少人才够?” “现在连女人你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乌拉真惹你了吗?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你堂堂武陵王,传出去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蓝亓儿越想越气愤,简直没见过这样的人,连女人都打,他还要不要脸了。 蓝亓儿还要骂。 拓跋也伸手一挡,挡住蓝亓儿那过激的动作,出声提醒道:“别过去。” 暮色渐浓,凉风涌起,在草原上来回扫荡,犹如那些已死的人的哭声,凄惨,阴厉。 花蕊迟夜的眼中狂暴的戾气犹如火焰般燃烧起来,他眼中流转着冰彻入骨的冷酷,墨黑的双瞳中隐含的怒火似要将人吞噬,冷薄的嘴角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残酷。 看的蓝亓儿一阵害怕。 逐渐冷静了下来,刚才怕乌拉真有个好歹,一时没想太多,身子不听话的就跑出来了,现在冷静下来,看看自己的处境,脑袋轰鸣,心神俱颤,身躯不自觉的晃了两下,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赶紧扶住了拓跋也,否则,怕会像乌拉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拓跋也歪头看着她,“没必要吓成这样,我会保护你的。” 花蕊迟夜好像听到了这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冷笑道:“你保护她?凭你吗?” 蓝亓儿呆呆的瞪着花蕊迟夜,几天不见,他-----气度依然倨傲,狂妄,脸部依然俊朗,刚毅,只是满面风尘,闪露出些许疲累和憔悴。黑眸蒙上一层浑浊的烟尘,但仍然炯炯有神,瞪着自己,说不出的冷酷。 花蕊迟夜森冷的目光在她和拓跋也之间逡巡着。 当眼神落在蓝亓儿放在拓跋也臂上的手上时,双眼一冷,他那薄情的嘴唇迸射出僵硬的两个字,“过来!” 迎上他暴怒的目光,蓝亓儿禁不住簌簌发抖,下意识的靠向身旁的拓跋也,在花蕊迟夜看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还不过来!!”花蕊迟夜语气更加重了。 蓝亓儿更加靠近拓跋也。 “蓝亓儿,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过不过来?” 这明显就是威胁。 看着他那不容反抗的威胁,看着他那越来越冷酷的眼神,蓝亓儿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掌握着生杀大权,不止塔也部剩下的这些人的生命,还有徐槿燃的命,况且都这么个情况了,想逃跑已经不可能了,说句心寒的话,完了。 第41章 迟夜的嫉恨 她才迈出一步,却被拓跋也扯住,“中原亓,你不要命了?” 她看向拓跋也,以眼神示意他自己没事,若是花蕊迟夜要自己的命,自己也就不能活到现在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慢慢的走向花蕊迟夜,宛如走向地狱------- 以为自己能够逃脱命运,原来无论如何垂死挣扎,也只不过是白费力气。 花蕊迟夜猝不及防地出手,扯住她的胳膊,猛力一拽,她毫不预警地撞倒在他的怀里。未及反应,霸道的吻便落了下来,狂野强悍,没有丝毫怜惜,蓝亓儿睁大眼睛,他这是做什么?刚要抬手反抗,却被他反手扣于身后,强迫迎上他,蓝亓儿肋骨被压的痛,禁不住微微咳嗽起来。 迟夜终于停了下来,蓝亓儿趁着这个空当,一把推开花蕊迟夜,他也不阻挡。 蓝亓儿在一旁低低咳嗽,不在乎所有人脸上的震惊。 呸!呸!真恶心! 蓝亓儿赶紧往嘴上抹,赶紧将他留在自己嘴上的痕迹抹掉。 真是的,他恶不恶心。 呸呸!! 花蕊迟夜望着蓝亓儿那厌恶的表情,刚要上前。 吓得蓝亓儿直倒退。 还来。 正在这时,拓跋也持弯刀阻挡了花蕊迟夜的前进,一弯刀过去,直指花蕊迟夜门面,那花蕊迟夜身手也不凡,匆忙之间也躲得开。 拓跋也的突然出手是蓝亓儿料想不到的。 见花蕊迟夜退后,拓跋也倒退数步,趁着花蕊迟夜还没准备好,叉开双腿,握紧宝刀,拓跋也紧皱着眉头。思索着如何才能打赢这场生死战斗,蓝亓儿看着他的样子,好像打算钳贼先钳王,他有利的抓住了花蕊迟夜走向自己的这个空当。 可是花蕊迟夜不是一般人,蓝亓儿知道,拓跋也这样冒冒失失的出手,怕讨不了好,当然要是他抓住花蕊迟夜一切就真的好说,想想第一次抓住了花蕊迟夜,来要挟他的部下,不也成功逃脱,虽然最后也被抓住,但是那怨不得人,只能怪自己太菜了,但是拓跋也就不一样了,要是花蕊迟夜被拓跋也抓住,他有本事主导整个全局。 但是抓得住吗?一个搞的不好,可是会送命的。而且,花蕊迟夜的那些手下,正蠢蠢欲试,一个个杀气腾腾的,都想等个空当,将拓跋也碎尸万断。 两虎相斗,她又不敢上前去阻止,生怕来个误伤, 花蕊迟夜出招狠毒,招招致命,蓝亓儿见拓跋也吃了下风,她紧张脱口道,“拓跋也,小心---” 话还没说完,迟夜凶狠的眼神射了过来,蓝亓儿后一句话硬生生的被憋了进去。 拓跋也猛地朝前冲去,连砍数刀,阴风阵阵,威猛无比,刀光连成一片,迅速窜动,宛如蛟龙,缠绕在敌人的周身,凶险万分,接着,他迅速的出击,直直的通向敌人的腹部。 与刚才的情况相反,现在处于下风的是花蕊迟夜。 花蕊迟夜一一闪过猛烈的攻击,突然看见刀光中直插进来的刀尖,急速地斜里侧开,却已经来不及了,腰间的衣服,被划出一道道长长的裂口。 “王爷!!”几声吼叫,突兀的响起。 花蕊迟夜的手下,见两人都停了下来,又见王爷受伤,一个个的要上前与拓跋也缠斗。 蓝亓儿看在眼里,悚然一惊,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办?怎么办?她心急,她心慌,如果那些人冲上前来,就算拓跋也有多厉害,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拓跋也,快,快,快趁这个时候杀了他-----”话出口的瞬间,蓝亓儿就觉得说错了,一着急居然说错了,应该是将他抓住,要是杀了他,那他的手下会血洗了塔也部,那么谁也别想活了,刚要改口,花蕊迟夜望向自己,他那黑色的双眸里,火焰蔓延,眼神似灌满了铅水一样,阴沉的隐隐有骇人的寒光迸出,浑身那肆意蔓延的森寒煞气让人没由来的心中一寒。 你看什么?我跟你又不是一边的,被这么一望,蓝亓儿想说的话又没说出口。 其实蓝亓儿太多心了,以花蕊迟夜那不可一世的性格,他才不会让他的手下冲上前来保护自己,他的手下们一看就相当了解他的脾气,一直只敢站在旁边,没他们王爷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上前去,只有站在哪里干着急的分。 不用蓝亓儿说,拓跋也早已持刀先迎了上去。 “你找死!”花蕊迟夜的脸颊抽搐的厉害,很明显,他被激怒了,眼神狠绝,火光照射下,阴沉得让人脊背冰冷,瑟瑟颤抖。 怒吼一声,他也持剑冲上前去,狠猛出招,招招凶狠,逼的敌人连退三步,突然沉下腰身,右腿横扫,快如闪电的抽斗剑锋,划过敌人的腹部,下一刻,提剑向上刺去,直指拓跋也的头。 “拓跋也!!”蓝亓儿惊叫出声。 嘶的一声,血肉撕裂的声响随风飘荡,清脆悦耳,原来是拓跋也见花蕊迟夜的剑来了,提刀向上砍去,奋力震开当头下来的追命一剑,但始终还是被花蕊迟夜伤了右肩。 “拓跋也!”惊叫声响起,塔也部的人都担心的唤出声来。 远方的草原,黑暗如潮,好像永远都将会被黑暗包围一样,永远将不可能看到光明了。 眼前,火光旺盛,这场残酷的斗争已经进行了好长的时间,明显拓跋也处于下风了,可是两人都不见要停下来的意思,两人又举起刀剑要进行下一轮的战斗,花蕊迟夜还好说,拓跋也却已经受了重伤,在这样下去,拓跋也非死在花蕊迟夜的手上,见两人又要开始了,蓝亓儿赶紧上前两步,张开双臂挡在拓跋也面前。 两人刚要提刀剑上前开打,见到如此都停下来。 “你想干什么?”先说话的是花蕊迟夜,语气依然那么冷沉。 “放过他吧。”说着突的跪在花蕊迟夜的面前。 别说拓跋也震惊,就连花蕊迟夜也震惊,蓝亓儿那个性格,那是认死了不会低头,可今天她居然跪下来为别人求情,这怎么不令人震惊呢。 第42章 我忍你很久了 可蓝亓儿可管不了这么多。 “我错了,别在迁怒别人,一切的过错都是我的错,与他人无关。” “我求你了,放过他吧,我再也不敢了。” 蓝亓儿这样低声下气,不顾自己的尊严,说实话是还是第一次,可是没有办法,看花蕊迟夜的样子,非得弄出点事情来才算完,多少人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上,他的脾气又容不得自己跟他顶撞,再这样下去,真的不可收拾了,想着让拓跋也制住他,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关乎性命的事情,怎么能还看重自己的尊严呢。 花蕊迟夜看着地上的蓝亓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色的瞳孔沉在眼眶里,不见踪影,阴影过来,眼睛里仿佛具有层层叠叠的颜色,蓝亓儿看的出神,因为那种眼神蓝亓儿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她好似发现了什么,花蕊迟夜的心思是最难猜的,蓝亓儿从小就知道,这个男人蓝亓儿从来就没有看透过,她没那个本事猜,也不想猜,可是就在刚才,她好像寻到了一点毛头,他的眼神好像要表达什么。 但那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等要细细研究已来不及了。 “放过他?”少年淡漠的低下头,那双阴郁的眸冷的仿佛有层层的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种眼神,是不满! “指谁?你身后的男人,还是徐槿燃?” 徐槿燃果然在他的手上! “我不单单指他们,我希望的是,你放过所有人,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他们都是无辜的,如果你非要杀人才解气,那你杀了我好了,只求你放过他们,他们只是草原上普通的牧民,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收留我而已,他们有什么错呢,他们又没有跟你对着干,又不是故意窝藏我,这一切说起来都与他们无关,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花蕊迟夜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冷冷的重复道,“那谁不无辜,你告诉我。” 你最不无辜! 可是蓝亓儿不敢说出来。 “你刚才不是想杀我吗?”他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冷,“现在,不想了?” 蓝亓儿心一跳。 “我不敢。”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那眼神愈加锐利,看的蓝亓儿一阵心慌。 “你有什么不敢的,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求我放过他们?亏你说的出这些话,你以为今天的事情是谁惹出来的,现在倒想起怕了,之前去哪里了。你敢跟我玩花招,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是,我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蓝亓儿不禁加重了语气。 “可是我不明白。” “不明白?你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花蕊迟夜这么一问,将蓝亓儿的气愤给逼了出来,一股热血冲上脑袋,突从地上站起来,想都没想就顶嘴道,“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如此讨厌我,为什么不放了我,你就当我死了不就好了吗?放我自由,为什么要如此苦苦相逼,就因为落雪儿的孩子掉了吗?要我说几回,解释几回,落雪儿的孩子不是我弄掉的,我跟所有人都解释过,可是谁都不相信。是,我们是没有大婚,而落雪儿得到了你的宠爱,怀了你的孩子,我就应该怨恨,嫉妒吗?这是什么理论,你们以为我很想当这个王妃是不是,我要是做了还好说,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干嘛诬赖我,要我说几遍,我是无辜的!” “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凭什么值得我用尽心思,去强去夺,我蓝亓儿又没有跟落雪儿一样眼睛瞎了。” 蓝亓儿越说越激动,双颊因为气愤而变的有些红,一股脑的将隐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你有那么多的女人,她干嘛偏偏赖上我,你刚才问谁最无辜,我告诉你我才是最无辜的,我平白无辜的摊上‘武陵王妃’的名号,想甩都甩不掉。” “说够了吗?”此时的花蕊迟夜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冷字来形容了。 “不够,我从来就不觉得够。”蓝亓儿不顾花蕊迟夜那要杀人的眼神,不怕死的继续说道,“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你爱谁,喜欢谁是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干嘛拉我做垫背的,你喜欢落雪儿,大可把武陵王妃的位置给她,我不会有什么意见,你以为我稀罕?” 花蕊迟夜突然钳住蓝亓儿的手,凝睇着她的眼神带着迷离的光影,半合着一双利眼,漆黑如墨的眼瞳里承载着她看不懂的东西,他嗓音调诡的让人头皮发麻,“怎么?当我的王妃,觉得委屈你了?” “我告诉你,容不得你拒绝,容不得你选择,你只能认命。” “认命?!”蓝亓儿想甩脱花蕊迟夜的手,居然甩不脱,甩不脱就不甩了,她反驳道,“我蓝亓儿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认命,再说这武陵王妃又不是我哭着求着你给我的,当时我还小,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才不会答应,现在我长大了,要不要得由我来选择,别以为你是神,你可以左右任何人的命运,但你别想控制我,别想左右我的命运,我的命由我由天不由你!” 花蕊迟夜紧紧掐住她的手腕,几乎要将她的手腕给揉碎了。 他看着蓝亓儿眼神锋冷,浓眉纠结,“笑话!这简直就是笑话!你以为你是谁,你凭的什么敢发表这些议论,你知不知道我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小命掌握在谁的手中,你凭的什么敢说这些话?你说的好像武陵王妃是我巴着,求着要你当似的。” “不是吗?不是你巴着,求着要我当吗?否则的话干嘛大老远的跑到漠北,死活不放过我,你说你做这一切为的什么?!” “我-----” “你说,你为的什么?!” 花蕊迟夜脸一阵黑,居然噎住了。 第43章 襄王梦 神女心 “怎么?没话说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别以为能够瞒住我?” 蓝亓儿感觉到对方钳住自己手臂的手微微一颤。 “你知道?”听了蓝亓儿这句话,花蕊迟夜语气居然变得急促起来,“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的秘密。” 花蕊迟夜乌溜溜的眼睛瞬时瞪圆了。 此时,蓝亓儿感觉到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抬起头来,只见他脸上已敛去了刚才的怒意,他的样子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蓝亓儿看错,她觉得花蕊迟夜好像很紧张,他的眼睛好好的盯住蓝亓儿,就那样注视着她,带着半明半昧的眼神,仿佛最深最稠的湖水般。 他的语气竟然变得有些颤抖,“如果---如果你知道的话,你怎么还能够---” “我怎么不能够,你以为你能骗的了我吗,你之所以如此执着于我,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你要我说吗?” “你真的知道---我----对-----” 难得的看到花蕊迟夜如此纠结的表情。 越是不让我说我越是要说。 “花蕊迟夜,说真的一开始我都没有发现,你以为你藏的够深了,可是我还是发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不放过我,是什么目的,我今天就告诉你,让你别打这种算盘,我要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八岁当上武陵王,虽然身份高贵,可也并不是处处顺意,宇文族也并不是都把权利交给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所以玉笔宫的权利便交给老夫人,莫月,可人总有长大的时候,当你长大时,玉笔宫的当家的权利就应该交还给你,可是多年的掌权,让莫月舍不得放手了,所以,他想控制你来达到控制整个玉比宫的目的,可是,你并不好控制,怎么办呢?”蓝亓儿看了一眼花蕊迟夜说道,“于是她就想通过其他办法来牵制你,怎么才能牵制你呢?那就是找到你的弱点,她只有找到你的弱点才能控制你,我来告诉你,你的弱点就是落雪儿,你怕她看出来,就需要一个挡箭牌,而我就是这块挡箭牌,挡在落雪儿的面前,替你放烟雾弹,让人不能发现你对落雪儿的心意,所以你才会死活不放过我。” 蓝亓儿说完看着花蕊迟夜,以为会看到花蕊迟夜那种被点破的震惊,但是并不如此,花蕊迟夜并没有震惊,只是眉毛皱的更深了。 他抬头望着她,脑海中却只有她的那些话在回响着------此刻仿佛只剩下天地苍穹这一丝若有若无的苍凉。 月光冷冷的,却白的像新纺的雪缎,耳边都能听见那风在耳边哗哗作响,那声音听起来真是无比的惆怅。 “你说你知道的就是指的这个------我以为---” “你以为你可以瞒得住我是不是?”蓝亓儿望着花蕊迟夜咄咄逼人道,“我是不是比你想象中更难控制?要是我我就会选一个好控制的人,省的坏了自己的好事,你现在是不是开始后悔了?” 那双倨傲冷戾的眼眸在听完蓝亓儿的这些话,眼波里荡起一丝微澜,复杂难辨,隐约蕴含着几分说不清的欲言又止。 “说不出话来了?被点破了难受是不是?本来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的,你可以爱你的落雪儿,我不会有任何意见,我也可以答应你做你的挡箭牌,大家礼尚往来的,井水不犯河水,别说你找落雪儿,就算你找个几百几千个女人,我都不会管,我保证可以做一个所谓贤惠的‘武陵王妃’,只要你不干涉我的事情,可是你呢?要苦苦相逼,你真以为我这么好欺负是不是?!” “我跟一般的女人可不一样,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别想用什么礼教来束缚我,所谓嫁夫从夫,在我这里根本就不存在,我只按照我自己的意志行事,任何人都别想左右我,控制我,就算是你也一样,别说我还没有嫁给你,就算嫁给你了也一样,你别想管我,说白了就算我红杏出墙你也管不着!” 蓝亓儿这些话一说出,一个个都被震的睁大眼睛,别说令人无法接受,当说她的身份说出这些话就足以论大逆不道之罪了,在这个民风淳朴,以夫为天的大周,说出这些话就是死罪,而且她还是个王妃。 当看看花蕊迟夜那黑的不能再黑的脸,就知道这些话对他有多震惊了。 “你说‘我管不着’?你是我的王妃,我怎么管不着?” 蓝亓儿白了一眼花蕊迟夜,“眼下我们还没有大婚呢,我还不是你的王妃,你凭什么身份管我,干涉我?你管的上的是落雪儿,不是我。” 这反倒叫他无端生出更多无名的恼怒来,如哽在喉,不上不下卡在咽舌生烟,偏生还找不到话来反驳。 那种恼怒感,还夹杂了许多空虚和失落。 “别利嘴!你说我管不了你,可是你别忘了,大婚在即,你迟早都是我的女人,我管你有什么样的思想,你都得按照我的意识行事,容不得你逆我的意!” 蓝亓儿不满的白他一眼,不再跟他废话。 反正来日方长,现在被他抓到了,逃不掉,可是总有一天是会逃得掉的。 说来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蓝亓儿求情的缘故,花蕊迟夜居然真的不与塔也部的人为难,带上蓝亓儿打算离开。 蓝亓儿才被强迫的上了马,花蕊迟夜随后便坐在蓝亓儿身后,看来他防备的很严,同乘一匹马,是要告诉自己,别想耍花招,看来真的该认命了。 见拓跋也望着自己,蓝亓儿只能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乱动。 对他和塔也部的其他人她是充满愧疚的,要不是自己也不会像这样死的死,伤的伤。 腰上一紧,耳边响起花蕊迟夜那冷沉的声音,“怎么?舍不得?这么舍不得的话,要不要我带上他一起走?” 蓝亓儿不想理他。 对了,徐槿燃呢? 蓝亓儿突然想起来,徐槿燃在花蕊迟夜的手上已经是无可厚非的了,但却不知道花蕊迟夜会怎么对付他,刚开口,想问。 第44章 落花意 流水情 她才转身,见到无数支带着火焰的箭头,朝着议事大厅射了过来,而且来势凶猛。 看的蓝亓儿全身惊悚,因为,所有的人包括蓝亓儿自己都在箭羽之下,箭头上抹了松油,所以任箭飞的有多快,都不让火焰熄灭,其实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因为在草原上,有事先储备粮草的习惯,所以,做为草原上最宽广的地方,议事大厅周围都堆满了晒干的野草,只要一有火源的话,那将会燃起熊熊大火,跑慢点都会被大火吞灭。 已经有人发出临死的哀嚎了。 无数的箭头射了下来,箭头沾到草的地方立刻起火,还会连接着烧起来。 谁?谁人射的箭?! 有敌人来了!而且人数肯定不少! 人群已经乱作一团了,花蕊迟夜的部下,本是有组织的,可是现在拔出刀,阻挡射向自己的箭头,早有人被箭射倒在地上,死了。而塔也部的更惨,一个个还被栓着,箭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被射了,或是,眼看没救了,赶紧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来临。 草原上哭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火光将黑夜照射的宛如白昼。 火红的光照亮了临死之人的恐慌,照亮了已死之人恐怖的姿态。 有人被火烧着,发出求救的哀声,可是没人敢上前,就这样,只能被火活活的烧死。 恐怖,弥漫着整个天空,弥漫着整个黑夜。 花蕊迟夜带着蓝亓儿轻松的躲过射来的箭。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集中到王爷身边,保护王爷’,然后所有人都有序的退到花蕊迟夜的身边,像一道坚硬的城墙一样挡在花蕊迟夜的身前。 花蕊迟夜见形势不对,一扯马绳,打算撤离。 可是蓝亓儿突然伸手按住花蕊迟夜的手,示意停下来。 “你要做什么?”身后传来花蕊迟夜的声音。 “等一下。” 蓝亓儿转过身子,迎上花蕊迟夜那深邃的眼眸。 “我有一件事情非得现在确认不可。” 花蕊迟夜瞟眼看了看蓝亓儿的手,她的手正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那美到无法形容的面容呈现出异常的温柔和沉静,薄搏的嘴角流泻出一种罕见的明净,“什么?” 蓝亓儿抬手抚上花蕊迟夜的胸口,然后乖巧的靠山他的胸口。 蓝亓儿感觉花蕊迟夜身体一震。 蓝亓儿的声音细腻而温柔,就像在对情人耳语一样,“现在我要你回答我,我的手就放在你的心口上,我的耳朵会听着,听着你心脏的跳动,你说谎我便会知道。” “我想知道,你如此纠缠与我,是不是因为你对落雪儿厌恶了,转而爱上我了---” 花蕊迟夜愣在那里,那一瞬间,胸口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疼痛一瞬间窜起,比火还要炙热,迅速蔓延,以排山倒海之势占据了整个胸膛,汹涌澎湃而一发不可收拾,那样抵触肺腑的剧痛,凝成巨大的力量,无可抑制的冲向喉咙,迫使他张口,吐出这一生最悲伤的声音,“不----我-----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 他抓住自己胸口的手,“我没有----我爱的---” 却在这时,蓝亓儿突然抽出手,然后在花蕊迟夜还来不急反应的时候,突然出手,一个用力,将花蕊迟夜从马上推了下去,花蕊迟夜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没有准备,被蓝亓儿这么一推,在加上身上有伤,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 蓝亓儿骑在马上,以无比轻蔑的神色望着花蕊迟夜的狼狈。 “笨蛋!上一次当还学不乖,还武陵王呢。”说完,一扯马绳,马儿就冲了出去。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快的令人意想不到。 她在所有人的震惊中逃离了。 马儿在狂奔。 蓝亓儿抬头远目眺望高处的天空,眼目所望,一片黑色,身后,蓝亓儿知道是红色,那是火焰的红色。 蓝亓儿想到刚刚经过的一切,嘴角都翘了起来。 逃的时候真应该看看花蕊迟夜的脸色,是什么样子。 看来老天爷还是向着自己的,让自己又一次从花蕊迟夜的手中逃脱了。 以花蕊迟夜的本事,居然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从他的手中逃脱,这不是老天爷帮自己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人射的暗箭,却让自己捡了这个便宜。 趁着马乱,人乱,当时蓝亓儿看到为了保护花蕊迟夜,因为马受惊了,到处乱窜,大多数人都下了马。 才因此让自己有机可趁。 此时的塔也部可能正在厮杀,不知道是何人放的箭,但却是来者不善,怪只怪花蕊迟夜运气不好,碰上了。 只能趁现在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紧时间逃跑,蓝亓儿可不敢如此就说她就安全了,她心里知道,花蕊迟夜是何许人,等花蕊迟夜将敌人解决了,他便会追过来,不过蓝亓儿也想好了对策,等跑过一段路,马上停下,让马自己跑,自己则是返回塔也部,蓝亓儿没记错的话,塔也部的东边有一片戈壁滩,可以先躲在那里,花蕊迟夜一定料想自己已经逃跑了,只会往前追,绝不会想到自己还会回去塔也部,等他的人追自己离开了塔也部,再离开。 只是唯一让蓝亓儿挂心的便是徐槿燃,是死还是活,是不是真的在花蕊迟夜的手上,还是事先逃了,而花蕊迟夜故意说他在自己手上,只是想要他来要挟自己。 身后不远处,马蹄声起,而且越来越近。 蓝亓儿暗惊,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一转身,只见三四个人驰马在自己的身后,仔细一看,他们并不是花蕊迟夜的人,他们的服饰不同,虽隔的很远,但借着不远处的篝火,还是能够辨认的出来的。 暂且不管是谁,但肯定是来者不善的。 身下的马正四平八稳的跑着,还不知道敌人就在身后,蓝亓儿可不敢抽马让马跑快点,现在骑在马上,马儿没将她甩下来就算好的了,马能够乖乖的就菩萨保佑了。 所以见有人追着自己,她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慌张之下,他居然对着马儿胡言乱语起来,“求你了,马大哥,你跑快点,一会群我请你吃青草----” 刚说完,只听马引颈长斯一声后,蓝亓儿就被莫名其妙的甩下马背。 第45章 那双绿眸 我怎么就逃不脱被马甩下来的宿命呢。 蓝亓儿从地上爬起来后想到这一句。 可是当看到倒地的马时,她便就不做如此想了,因为那匹马背上正插着一只箭,马儿倒地在地上抽搐几下,死了,显然是有人射箭杀了它。 她望向射出箭的人,黑衣男子眸中映着不远处的熊熊大火,目光精锐锋芒毕露,他望着蓝亓儿唇边竟然浮现一丝冷冽的笑,只看了一眼后,蓝亓儿就惊叫出声。 那男子正驰马向蓝亓儿驶来,宽大的衣袖咧咧生风,她还没晃过神来,他纵马却已到跟前,她忘了反应,然后只听到心里说道,“快跑!” 不待她做任何反应。 那男子疾如闪电,瞬间便到了她的身畔,时光静谧无声,蓝亓儿仰望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朝自己而来,远远的伸出手臂,一把捞住自己,掳上马去。蓝亓儿仰头望着他,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緑眸长睫,高沟鹰鼻,他看着蓝亓儿,冷厉的唇边泛起一丝冷鸷的笑,深邃的緑瞳,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宛如捕到食物的野兽,随时准备将猎物撕裂喉咙。 蓝亓儿大惊,心砰砰的跳,几乎提到嗓子眼,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 他轻笑一声,紧环蓝亓儿的腰,纵马狂奔而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蓝亓儿转过头,便看见有大队人马高举着火把,在人群中发现了花蕊迟夜,他骑着一匹四蹄踏雪的黑马,黑色披风,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不管了,被花蕊迟夜抓去总比被阿史那简弘抓去好,好歹花蕊迟夜不会要自己的命,要是落在阿史那简弘的手里,他非得要拔了自己皮,玩死自己不可。 蓝亓儿大叫:“----迟夜-----救我-----救我!” 腰一紧,马儿行驶的更急了,花蕊迟夜的身影及火光渐渐消失在眼前。 眼见着,离花蕊迟夜越来越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俯首张口狠狠的咬住他右臂的伤患处,他闷哼一声,痛楚难当。 “放手!”他厉声喝道,蓝亓儿却下了狠,死咬住不松口。 他终于右手一松,蓝亓儿滚下马去,重重的落在地上,远远的向前滑去,顿时天悬地晃,昏了过去。 仿佛被人高高掷下,疼痛一瞬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痛哼着醒来,脑袋如钝器击打,拉扯着神经,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难受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眼睛好似被灌了铅水一样沉重,她艰难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皆被粗绳紧缚,动弹不得,如玉般的肌肤,被勒出条条红痕,身子犹如麻袋般被人随意丢在一次土丘上,上面拳头大的尖锐的石头硌的蓝亓儿疼痛难忍,直抽冷气。 眼前有七八匹高大的骏马将自己围绕,马蹄凌乱,马群上的那群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正肆无忌惮的冷笑着,为首之人翻身下马,大步向蓝亓儿走来,她心里一怵,直往后缩。 那人停在蓝亓儿面前,重重踢在蓝亓儿的肚子上,她顿时痛得蜷缩成虾米。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刀子般的冷冽:“中原亓,好久不见。” 眼前是一双镶红宝石络缝乌靴,往上是锦衣玉带,突厥特有的民族服饰,再往上看,只见一双冷冽的眸子,那双绿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中溢出残忍的味道,不是阿史那简弘是谁。 蓝亓儿暗叹,自己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呢? 刚逃了虎穴,又入了狼窝。 他半蹲在蓝亓儿身边,冷然道:“小子,差点栽在你的手里!” “昨天晚上放暗箭的你?”蓝亓儿吸着气,冷声质问:“前天,让你的手下去塔也部打探,却佯装被抓住,接着晚上便偷袭塔也部,如果你的目的是阿跌朔耶,那么你此时抓得应该就是他,你抓我做什么?快放了我!” “呵,落在我的手里,还能如此嚣张!”那双绿眸有犀利寒冷的光泽,“我说我抓你做什么?我为什么不抓阿跌朔耶而抓你,你会知道的!还记得吗?我说过‘山高水长,我们终会见面的’,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得罪我,后悔对我射出那一箭!”唇角勾勒出魔鬼一般的笑意,“不过在此之前,我得知道一件事。”说时,取下环在腰间的皮鞭,这根巨大的皮鞭是用蟒蛇皮制成,盘旋在他手中,仿若活了过来,随时会对你张开锋利的尖牙,令人望而心悸。 蓝亓儿望了一眼他手中的皮鞭,心胆具颤,刚才的胆气顿时烟消云散,“你要知道什么?” “是谁血洗的塔也部?为什么要杀阿跌朔耶?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认识那人。” 阿史那简弘显然并不相信,接着质问道:“看你的样子,你并不是草原上的人,你是中原人,”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你是北周人还是北齐人?” 魏书上说世运百年一大变,三十年一小变,变乱是古今常有的事情,就是圣帝明王,也不能令子子孙孙,万古千秋地太平的过去,所以治极必乱,盛极必衰,哀乱已极,复治复盛,往复循环,周而复始。一半是关系人事,一半是关系天数,人定胜天,天定亦胜人,这是天下不易的至理。 但中土数万里疆域,好几百兆人民,自从轩辕黄帝以后,传至汉晋,都由汉族主治,凡四裔民族,向为中国所不齿,不说他犬羊贱种,就说他虎狼遗性,最普通的赠给他四个雅号,南为蛮,东为夷,西为戍,北为狄,这四个种族,只许他们在外国居住,不许他们闯入中原,中原人称为华夏大防, 汉,晋以降外族渐次来华,杂居内地。当时中原主子,误把那怀柔政策,待遇外人,因此藩篱自辟,防微渐驰,那些外族得在中原境地,以生养育,涓涓不息,终成江河。嗣是五胡十六国,跌为兴带,弱肉强食,彼吞此比,辗转推迁,又把十六国士宇,混合为一大国,叫做北魏。北魏势力很是强盛,查起他的族姓,并是五胡中的一族。其时汉族中衰,明王不作,只靠南方几个枭雄,抵制强胡,力保那半壁江山,支持危局,汉族的衣冠人物,还算遗留了一小半,免得遍地沦陷,无如江左个君,以暴易暴,不守纲常,不顾礼仪,你篡我窃,无父无君。扰扰百年五十年,易姓凡三,历代凡四,共得二十三主。大约英明的少,昏暗的多。多不如北魏的主子,尚有一两个能文能武,经营四方,修明百度,后,北魏内讧,东分西裂,东要夺西,西要夺东,两下里,战争未定,无暇及江南,东魏改为北齐,西魏改为北周,便是花蕊迟夜宇文家的天下,只是为了好听,内中都叫做大周。此时中土又作三分,周最强,齐为次,江南最弱。 此时的突厥,常常侵犯边境,无论周和齐,都和突厥打过战,因此阿史那简弘才有的一问,这充分显示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第46章 鞭打 “你是什么人?昨天晚上的人又是什么人?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你们来到漠北有什么阴谋?为什么会选中塔也部动手?我要你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否则----”阿史那简弘威胁的看着蓝亓儿,那剩下的话就很明显了。 蓝亓儿深知落到阿史那简弘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眼一闭,什么都不打算交代。 虽然她讨厌花蕊迟夜,虽然她并不将自己看做宇文家的媳妇,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出卖大周,告诉阿史那简弘血洗塔也部的是北周的人,这两年突厥和北周交手数次,情势已恶化的很严重了,战事一触即发,花蕊迟夜带人到漠北草原,说是为了私事,但始终踏到别人的土地上,而且北周和突厥关系也不是很好,他还动手杀了他国的人,要是因此被怀疑内中掺着阴谋,使突厥和北周的关系更加恶化的话,自己就真的成为了千古罪人,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为什么会选塔也部动手,总不能说是花蕊迟夜找人找疯了,就只是为了来抓自己? 阿史那简弘见她的态度强硬,眼神阴鸷冷冽:“不说?” “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阿史那简弘取下腰间金花足金酒壶,咬掉壶嘴,高举酒壶,将酒缓缓倒在皮鞭上,他冷笑的对蓝亓儿道:“你会说的,不知道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皮鞭硬,我倒要看看你耐不耐的住!” 蓝亓儿的心虽然害怕到极点,却不愿在这野蛮的突厥人面前丢了尊严,只能挺直脊梁怒目相视。 他的眸光冷冽狠辣,嘴角浮现一丝残忍的笑,抡臂扬鞭虚空一甩,啪! 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蓝亓儿的脸已经不争气的惨白了。 鞭子打在身上的感觉蓝亓儿不是不知道,当初花蕊迟夜就甩了自己一鞭子,现在只要一想到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蓝亓儿就觉得害怕。 不,她不想挨鞭子。 或许,蓝亓儿是怕死的,怕痛的。 忙出声阻止道:“慢着,我告诉你就是了,我是北齐人。” “你是北齐人?”阿史那简弘冷冷的问道。 “不错,我是北齐人。” “你还想骗我?!”阿史那简弘眼神一冷,“塔也部东边可是接囊着北周边境,若是北齐人,怎会出现在北周边境附近的塔也部,你明明是北周人,还敢满口胡言,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 蓝亓儿暗道糟了,怎么没想到这么一层,但有病吧你,你既然知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满嘴胡言,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他冷冷的说。 皮鞭夹带着呼啸的风朝蓝亓儿抽去,一鞭,一鞭,又一鞭,不过三鞭,衣裂皮破,蓝亓儿已痛得冷汗汩汩,几乎死过去,紧接着一桶冰冷的水倒在身上,一个激灵,浸了盐的水透过破碎的衣裳渗入伤口,简直痛彻心骨,蓝亓儿咬紧下唇,仍禁不住低吟一声。 他凑近蓝亓儿的身边,残忍而邪肆的笑:“是不是很痛苦?接下来,我会让你更加痛苦!” 蓝亓儿勉强抬起头来,怒目凝视他,道:“我发誓,阿史那简弘,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等你落在我的手上,只要你落在我的手上!” 蓝亓儿恨恨的望着他,恨不得双目似箭,刺穿他的心窝,他抽出一柄短匕首,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再这样望我,小心我剜去你的双眼!反正你的这双眼睛本是我要取的!” 刀,冰凉,抵在蓝亓儿的眼角,他的眼中有一丝残忍的邪恶,蓝亓儿知道他会说得到做得到,不禁闭上了双眼,好汉不吃眼前亏,总有一天我会弄死你,她在心里恶毒的想着。 他的手抚上蓝亓儿的脸颊,在她耳畔轻语,语气里似有一丝疑惑,“中原人都生的如此吗?水灵的眼睛,肌肤如雪,下手重些,都会留下青紫痕迹,看着很有占有欲,别说男人,突厥像这样的女人都很少见呢,只可惜了却是男人,若是个女人倒是有趣些。” 有人猥琐的笑道:“简弘,男人也可以的,中原人管这叫断袖的。” 脸颊在他粗糙大掌的碰触下,汗毛一根根直竖,她努力想从他的手中挣出,那简弘更加用力握住。 阿史那简弘闻言,摇摇头,对那人说道:“还是喜欢女人。” 蓝亓儿心口一惊,再也听不下去,用力偏开头,怒道:“别碰我!要杀便杀!反正你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我是什么都不说的。” 阿史那简弘冷哼一声,“杀你?那太便宜你了,我自有一千种折磨人的方法,我会一一让你尝尽!” 蓝亓儿心头一颤。 感觉到蓝亓儿的害怕,阿史那简弘心情似乎很好,嘴角都弯了起来。 他似乎很喜欢看到蓝亓儿害怕的样子,轻笑道:“北周人果然胆小如鼠,看你的样子,北周人不仅胆小,生的也跟娘们一般,做不得大事。” 一听这蓝亓儿不得了,回嘴道:“你也有资格说这话吗?你可记得六年前,阳谷关一战,北周大挫你们突厥,你父亲阿史那土门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本事领你们踏足中原,就可见了,手下败将,何足言勇,亏的你还能说出这些话,说我们北周人是娘们,输在娘们手上的可是你们,那你们岂不是连娘们都不如!” “而且你别忘了,是谁射中你右手的手掌的!我们北周再不济,也不是你这手下败将能评论的!” 蓝亓儿完全不理会阿史那简弘越来越黑的脸继续说道:“最好笑的是,来偷袭就来偷袭,还扮什么黑衣人,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蠢吗?想想都好笑。” “你找死!”阿史那简弘勃然大怒,蟒鞭再次扬起,狠狠的朝蓝亓儿挥下,一鞭鞭,如急雨狂风,蓝亓儿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咬紧银牙,仍痛得颤栗。 然而,他又愤恨的将蓝亓儿从地上扯起,笑容诡谲残忍,道:“臭小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你口中的北周之地,会成为我突厥放羊跑马的地方,我会让你们的皇帝宇文觉像狗一样匍俯在我脚下,而你,如今落在我的手上,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他的随从们皆已上马等侯,说完,将她往地上一丢,大跨步往他的枣红马走去。 有人问道:“简弘,这小子怎么办? “将他绑在马后。”他顿了顿脚步,声音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第47章 生不如死 痛,全身都痛!身上的每一块皮肉,宛若被人用利刃一块块的割着,撕裂般的痛,再加上沁了盐的水流到伤口处,那种感觉简直是雪上加霜,可是还偏生清醒的知道这种痛感。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蓝亓儿知道这是伤的很重了,她也跟其他的千金小姐一样是娇生惯养的,再说了,她的身份还是王妃,哪会受过这种苦,能支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她不想就这样死去。 蓝亓儿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用粗绳粗鲁的绑自己的双手。 然后更大的痛苦席卷了自己,蓝亓儿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和一双腿简直不是自己的了,这就不是仅仅用刀割能形容的了,再也无法忍受,蓝亓儿疼痛的哼出声,努力睁开一双眼。 蓝亓儿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自己就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被拖在马屁股后面。这片沙土不仅没有一棵草,简直都是沙石,那拳头大小的石头,还带着棱角,被拖着在这样的石头上,那得多疼?蓝亓儿见自己的手臂都血肉模糊了,更何况其他的地方。 任由马拖着身体滑动,呼吸里侵入扬起的灰尘,身体被沿路的碎石硌痛,蓝亓儿知道其他地方也血肉模糊了。 而前方的那群突厥人却在马上哈哈大笑。 蓝亓儿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她看着那个马上那双緑眸,在失去记忆之前,就有这样的感觉。 自己要死了,死在阿史那简弘手上! --------------- 寒冷的夜里。 蓝亓儿趴在地上,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不远处,那群突厥人正在围着篝火烤肉喝酒,空气中飘来酒肉的香味和阵阵笑声,更让蓝亓儿觉得无法忍受,羊肉的羊骚味让她觉得恶心,想吐。她实在是闻不得这个味道,尽管在这样饥饿的条件下,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美味。 她闭着眼睛,抑制住想要吐得感觉,任冰凉的地面贴着脸颊,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的一样,全身火辣辣的疼着。从今天早上被拖着赶了一天的路,也不知道他们要将自己带到哪里才算停下来。 不仅饿,而且渴,算起来饿还能忍受,可是好渴,从昨天就滴水未见,再加上那些盐水浇在身体伤口处,水分流失更加快来,被这样折磨,唇早已干裂,现在仅仅是咽口水,都能感觉喉咙好像要冒火一样难受。 感觉阴影过来,蓝亓儿抬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阿史那简弘。 这时,阿史那简弘半蹲在蓝亓儿的面前,眸中有意戏谑,将手中握着的烤羊腿在蓝亓儿眼前轻摇着,凑近蓝亓儿唇边,蓝亓儿立时感觉到了那股羊骚味,恶心的就干呕起来,只呕的黄胆水都要呕出来了。 “你拿开一点!”说着伸出一只手将烤羊腿拂往一边。 虽然蓝亓儿很饿,但是她清楚自己吃不了这个,比起这个,她更想喝一点水。 “呀!你个臭小子,不识好歹呢!”阿史那简弘的一个手下见之说道。 蓝亓儿怒目相视。 “嫌弃?”阿史那简弘突然出手,紧紧扼住她的下巴,并用力往上一抬然后扣住她的牙关。 阿史那简弘那可怕的声音响在自己耳边。 “你越不想吃我越要让你吃。” 说着硬生生的将羊腿塞进蓝亓儿口中。 蓝亓儿被熏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咳咳------”蓝亓儿拼命往外吐,他就拼命往里推,他好像并不是要让蓝亓儿吃东西,只是要让她感觉这种痛苦一样。 最后蓝亓儿没办法,逮住阿史那简弘的手腕咬了下去,抵死不松口。 阿史那简弘吃痛。 “啪——” 一声清脆的掌声,耳中嗡的鸣响,瞬时间,四周的声音尽皆消散,他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蓝亓儿的脸上。 这一巴掌将蓝亓儿甩出好远。 蓝亓儿伏倒在地,将口中污血吐出,愤恨地看着他“阿史那简弘,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今日的仇我记下了,他日,我定要你百倍千倍的奉还回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一定会的!” 阿史那简弘更加气愤,抬脚便给了蓝亓儿一脚,仅仅一脚,蓝亓儿便被砸翻几步远。 “简直是找死!”阿史那简弘愤恨的骂道,觉得那一脚还不解恨,便又抽出鞭子,又甩了蓝亓儿几鞭子,直到将蓝亓儿打晕才算完事。 这一下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蓝亓儿心里一阵空茫,看见麻姑温柔的脸,她眼泪就落了下来,麻姑若看到自己这个摸样该如何的心痛难忍,幸好她不曾看到。 片片黑暗来袭,蓝亓儿昏迷了。 当蓝亓儿浑浑噩噩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的中午了,阳光刺眼的令蓝亓儿睁不开眼睛。 才动了一下手,蓝亓儿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心下对阿史那简弘更加痛恨。 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自己正置身于野草中,那野草长的快有半米高了。 咦?自己被丢弃了吗? 是不是阿史那简弘见到自己只剩下半条命,就将自己丢了。 可当蓝亓儿打算从地上爬起来时,抬起头时,蓝亓儿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她就不做如此想了。 因为距她不到五米距离的地方,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出现了一大群金毛灿灿,杀气腾腾的草原狼。全部都正面或侧面瞪着她,一片锥子般的目光飕飕飞来,几乎把她射成刺猬。离她最近的正好是几头巨狼,蓝亓儿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巨狼,甚至不曾听说过,狼大居然能够大到这种地步,这几头巨狼,大如花豹,简直能与那成年的野猪相比,全都张大嘴巴,露出那尖牙,那口水顺着牙缝滴在地上,长尾统统平翘,像一把把即将出鞘的利剑,一副弓在弦上,居高临下,准备扑杀的姿势。狼群中有一头被大狼们簇拥着的白狼王,它全身雪白,美极了,那雪白的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白金般的光亮,耀眼夺目,射散出一股凶傲的虎狼之威,围着蓝亓儿的狼群不下二三十头。 第48章 白狼王 在那一瞬间蓝亓儿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她来不及追究自己为什么会被阿史那简弘丢在这里喂狼。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出鞘了,觉得自己的生命在那一瞬间都中断,那一刻她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个灵魂出鞘的躯壳,一具空壳。 蓝亓儿不敢动,不敢跑,她知道草原狼的速度,几十米的距离,对草原狼来说只消几秒便一蹴而就,更何况这么近的距离,她生怕自己一动,那几匹狼便会上前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咬死撕碎。 她全身都在抖,而且抖得幅度越来越大,当她搜遍自己的全身都没发现一件可用的兵器,当看着那匹白狼王在自己周围悠闲的转悠,还用它那鼻子往自己身上闻着,有要下手的意思时,蓝亓儿害怕的都想自己了断了。 可是蓝亓儿还来不及自己了断时,已经有一匹狼扑向自己,蓝亓儿惊叫出声,赶紧闭上了眼睛。 可是料想的被狼咬的疼痛并没有来,只听见‘嘭’的一声,然后便是狼倒地的声音,剩下的便是狼低吟的声音。 蓝亓儿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匹狼王站在自己面前,正张开那可怕的嘴,正对着其他的狼龇牙咧嘴,嘶吼,原来是它将那匹扑向自己的大狼撞倒,接着,对着剩下的狼好像在施威一样,不让别的狼接近蓝亓儿,其他的大狼见自己的狼王这样,连连低头,匍匐在地上,低低的呜咽。 果然具有狼王的气质,霸气十足。 居然起了内战,蓝亓儿想趁这个时候赶紧跑,可是刚转身,那匹白狼王转过身望过来的时候,她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她不敢跑,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匹白狼王向自己走来。 难道他想独吞,一个人吃了自己。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就在蓝亓儿以为那匹狼要咬断自己的脖子的时候,它居然低下头,呜呜了两声,然后对着蓝亓儿那露在外面,那双伤痕累累的手用舌头舔着,直舔着蓝亓儿痒痒的,她心里正奇怪,没听说过狼在咬人的时候还要这样,难道他嫌弃自己脏,先要舔干净了才吃? 可是白狼王接下来的动作更让蓝亓儿觉得不可思议,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这匹白狼王凑近蓝亓儿闻了闻她的脖子,然后就伸出它那粘糊糊的舌头,开始舔蓝亓儿的脸,这根本就不是要咬蓝亓儿的意思,它的尾巴欢快的左右摇摆着,蓝亓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样子,就像小狗在撒娇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它不打算吃自己了吗? 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蓝亓儿的错觉,它刚才舔自己的伤口的样子就好像在为自己疗伤一样。 “你不打算吃我了吗?”蓝亓儿看着眼前的白狼王,没意识的就问了出来。 没想到那匹狼听到她说话,呜呜的低鸣着,好像答应道,然后蹭了蹭她的脖子,蹭的蓝亓儿直痒痒。 知道自己没有生命危险,蓝亓儿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看着自己眼前无害的狼,蓝亓儿突然生出要摸摸它的冲动,她犹豫的生出手,但不敢摸,她不知道这匹狼会不会讨厌被人碰,而且她也怕这是白狼王在享受美食前特意的动作。 当白狼将头转向自己时,蓝亓儿吓了一跳,以为它要咬自己了,却发现它只是用舌头舔她伸出还没缩回的手。 蓝亓儿这一回敢确定它对自己真的没有恶意。 虽然不知道白狼对自己这种反常的行为是为什么? 但自己活着就好。 原以为就没事了,但是突然射出的箭吓住了蓝亓儿。 一支箭擦着自己的眼睛射在身旁。 紧接着无数的箭射向这里,狼群开始乱起来,那些突然出现的箭已经射死了几匹狼,白狼王衔着蓝亓儿的衣服将她拽往一边,躲开射下来的箭,蓝亓儿顺着射箭的方向,便看到了阿史那简弘那一群人。 此时阿史那简弘他们正躲在一土坡上,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势,对着蓝亓儿和几匹狼发动攻击,而且他们躲的地方,野草长的都有成人般高,那么高的草,躲在里面,别说人了,就连感觉灵敏的草原狼都没有发现。 蓝亓儿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被丢在这里,不是阿史那简弘大发慈悲放了自己,而是故意将自己丢在这里,看他们箭的方向,他们的目的是这群狼,或者说他们的目的是这匹白狼王,以前听丘落说突厥人有捕捉白狼王并驯服的习惯,每一代白狼王都统领着整个草原上的狼群,若驯服白狼王则统领了整个狼群,凶狠的草原狼一直是牧民的心腹大患,每年数以万计的羊群牛羊落入他们口中,若能控制狼群,对牧民的生活将会大大改善,至少每年冬季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抢夺边境,突厥人以驯服白狼王为荣,若谁驯养了一匹狼王,其地位可与可汗比肩,没想到为了抓狼,他居然将自己作为诱饵。 好歹毒的人。 如果不是遇到这匹神奇的狼保护了自己,自己现下早已成为了狼下之魂。 蓝亓儿感激的看向救下自己的这匹狼。 白狼见有人偷袭,‘噢!’的对天长吼一声。 然后对着蓝亓儿蹲下,这让蓝亓儿抓不着头脑,直到它转过身来,用头将蓝亓儿往自己后背挪,好像在催促一样。 蓝亓儿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它的意思是让自己爬上去,它要带自己一起走吗? 这匹狼是不是有点神了!它是不是妖精? 眼见箭越来越多,蓝亓儿一咬牙爬上了狼王的背。 心想着,就算最后这匹狼要吃了自己也认命了,早就听说草原上的民族,有死后要将尸身喂给狼,狼能将他的灵魂带上天,就当自己也能上天堂,而不是下地狱,要是落在阿史那简弘的手里,以自己跟他的恩怨,那真的是下地狱了。 见蓝亓儿爬上了自己的背,它抖了抖,然后做了个要开跑的动作,蓝亓儿赶紧抓紧它的毛,一上白狼王,她就立刻感到了草原狼的强劲的力量。 怪不得狼群一直能在草原上称霸几千年而不灭绝。 第49章 你竟然是女人! 当狼跑起来的时候,蓝亓儿心情叫那个激动,她这辈子连骑个马都会被马抛下来,如今却骑上了草原白狼王。 只见狼群开始撤离,但狼群撤的井然有序,急奔中的狼群仍然保持着草原狼军团的古老建制和队形,猛狼冲锋,狼王靠前,巨狼断后,完全没有鸟兽的散乱,蓝亓儿看的呆了。 可是好景不长,跑了不过一段距离,蓝亓儿回头,想看看后面的情况。 这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只见一支箭正射向自己,而且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眼见就要射到自己,蓝亓儿一害怕,手一松,便从狼背上摔了下去。 这一摔不要紧,可是这群狼群跑的路线是沿着那些陡峭的山坡跑,蓝亓儿这一摔,便刚好滚下了草坡。 一着地便顺着草坡滚了下去,等蓝亓儿停下的时候已经是在坡底了,直滚的头晕目眩,好在草原上野草较深,直达膝间,虽不乏从石头上滚过,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痛,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嘚嘚的马蹄声传来。 蓝亓儿惶然回头,枣红色的烈马,正是阿史那简弘。 他居然一个人驰马追来了,想都没想,撒腿开始跑起来。 他越来越近,那匹马,是汗血宝马,是千里良驹,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自己身后,甚至可以听到那马蹄声就在耳边响起。 他已迫近蓝亓儿,长臂伸来,几乎要捉住蓝亓儿的胳膊,蓝亓儿赶紧往旁一躲,几次三番躲开了他的大手,他恨然道:“臭小子,等我抓到你我定要剥了你的皮!” 眼睛一亮,蓝亓儿远远的望见一条河,而且河岸边微耸松软的黄土,心中一喜,河边居然有小泡子,草原上的人叫泡子,也就是中原人说的陷马坑,马连人陷进去,深的可直接导致死亡,没那么深的,虽然性命无碍,但一时半会是难出来了,蓝亓儿一看到它就知道机会来了,飞快的向着那陷马坑跑去,那坑越来越近,阿史那简弘只顾要抓蓝亓儿,哪里注意到那隐蔽的陷马坑,将到坑前,蓝亓儿突然一个侧身,向旁一躲,阿史那简弘的枣红马直接连人带马陷入了坑内。 见地上落着一把金刀,赶紧将它捡起来,没有一把刀,心里始终觉得不安,蓝亓儿绕至坑前,正要看个究竟,好来个偷袭,结果了这厮的性命,却见那匹马竟然要从坑中跳了出来,她吓了一跳,来不及为突厥马强悍的力量而震惊,来不及管阿史那简弘,转身就跑。 只是刚跑几步,放眼望去,她面色一变,因为已经没有路了,眼前是一条长百米的河,河水汹涌湍急,再加上这个季节,河水冷的彻骨,还有最主要的,她不会游泳。 回身望去,阿史那简弘已经从陷马坑里出来了,见蓝亓儿已无退路,抱臂驻马而立,唇角泛起冰冷的笑,他也不追,他倒要看看蓝亓儿打算怎么做? 蓝亓儿回身看着那湍流的河水,几番衡量下,一咬牙,跳了下去。 阿史那简弘手段狠辣,落在他的手里,哪还有活路。 水,没了顶,秋末冬初的河水,刺骨的冷,宛若细细的针刺入骨肉之中,冷的她全身渐渐失了感觉,蓝亓儿根本就不会游泳,一跳进水里,就呛了水,胸腔刺痛,无法呼吸,一次次想要将头伸出河面,却发觉根本使不上力气,就好像有水鬼抓着自己的脚,强制的要将自己拉下水底索命,巨大的黑洞越来越近,地狱的入口就在眼前,正在这时,耳边依稀传来‘扑通’一声,似乎有人也跃入了河中,然后腰上一用力,蓝亓儿就露出了水面。 蓝亓儿才从水中露出,仰天就开始剧烈的咳嗽,直咳的心肺快要出来,喘气声如雷,她狠狠的吸气。 天,差点送了小命。 蓝亓儿站在水中央,狠狠喘气,河水缓缓流动,片刻之后她的气息才渐缓,清澈的河水映着她纤细的身形,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束发早已跌落,此时,乌黑的发丝尽皆散开,如瀑布般披泄在腰间,包裹着那尚在发育却已透漏出诱人的身段,水滴,缓缓顺着洁白的额头,小巧细挺的鼻尖,晶莹璀璨的坠落,落在缓缓的河面,蓝亓儿那美丽精致的脸,完美无缺的五官,当真美得不可方物。 一转身,蓝亓儿的脸,刷的白了! 因为蓝亓儿此时正在阿史那简弘的怀里。 他的眼中,一丝惊艳一掠而过,绿眸流转,由淡转浓,似乎隐藏了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 蓝亓儿站在他的面前,身子贴近阿史那简弘的胸膛,而他的一只手,正环在蓝亓儿腰间,如此暧昧的姿势,让蓝亓儿大惊,迅速掏出藏在腰间的金刀,狠狠的刺向阿史那简弘,却被他反手扼住手腕。 刀,轻易的被夺走,他只是稍稍加重力道,蓝亓儿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怀里。 他凝望着蓝亓儿,唇边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恶魔般邪佞,手掌顺着蓝亓儿的腰线缓缓向上移动,蓝亓儿脸如白纸,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手还没打到阿史那简弘,却被阿史那简弘一把抓住,一扯,蓝亓儿又跌回他的怀里,与他贴的更紧了,他俯首在蓝亓儿耳畔轻语,低沉的嗓音响起:“中原亓,你竟然是个女人?真是有趣极了!” 说罢,便仰头大笑起来。 第50章 突厥汉庭 过了八天,八月二十日,蓝亓儿和阿史那简弘一群人赶至鹰娑川。 眼前的天空,厚重的乌云翻滚着,疾风呼啸。 阿史那简弘简弘立于山头,山下,广阔的原野,是突厥最重要的权利集中的中心,突厥汉庭。 而此时的汉庭,正被密如虫蚁的铁骑军包围,军容整齐,旌旗遍野,刀箭如林,然而,敌人发起的一轮又一轮的攻势,却一次又一次受阻于突厥人的顽强抵抗,原野上,破碎的尸体,燃烧着的战旗,受伤的战马,无一不在告知人们,这场战争的惨烈。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里也有战争,突厥人不是很厉害吗? 蓝亓儿不禁疑惑起来。 一骑,自前方来,扬起一路尘土,马上的男子翻身跃下,跪在阿史那简弘面前:“臣慕华离叩见王爷。” “怎么回事?”身后想起阿史那简弘那冷沉的声音。 “启禀王爷,是铁勒余党,不知从哪里听说汉庭人马不足,正率领族人攻打我们突厥。” “真是没用!”阿史那简弘低低咒了一句。 “可汗现在可好。” “可汗没事,铁勒余党不足畏惧,可汗说只是坏了王爷回庭的兴致,可汗让我来接王爷,说,请王爷不要在意,等到回到汉庭再为王爷洗尘。” 阿史那简弘点头表示知道了。 铁勒?蓝亓儿思忖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哦,想起来了,听说是十多年前,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率领部众,打败和合并了铁勒各部五万余落,开始发展壮大起来。他们一方面与柔然断绝关系,另一方面,向西魏求婚。六年前,西魏把长乐公主嫁给土门首领。一年之后,土门发兵大败柔然。土门遂以漠北为中心,建立起突厥汗国。此后不久,土门弟点密,统领大军十万人,攻占了西域各地,自立为可汗,建汗庭于鹰娑川。后又在今中亚楚河西岸设立夏都,在突厥西部形成一个半独立的势力。 可是如今铁勒余党又贼心不死,来报当年一箭之仇。 蓝亓儿冷哼一声。 原来突厥也便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好过吗?还得时刻小心的过着日子。 “你哼什么?”阿史那简弘一把捏着蓝亓儿的下颚,逼得蓝亓儿不得不偏头仰视他,他咄咄逼视着蓝亓儿问道。 蓝亓儿望着阿史那简弘莞尔一笑,轻声问道:“你想知道?” 阿史那简弘看着蓝亓儿那灿烂的笑容一时愣住。 她的笑容却突然冷冽下来:“可我偏不告诉你,你不是能吗,有本事你猜。” “你~~~!”阿史那简弘被她嚣张无畏的模样激怒,捏着她的下颚的手也用力了许多,蓝亓儿吃痛,却怎么也挣扎不出,双目包含怒意直射着他 阿史那简弘冷笑一声,“或许你还以为会有人来救你,才敢如此嚣张,你还指望你口中的‘迟夜’来救你?我现在就告诉你,落在我的手里,谁也救不了你,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所以收起你的那份骄傲。” 一听这,蓝亓儿恶狠狠的反驳:“他会来救我的!他一定会的!你不是他的对手!” 花蕊迟夜为了顾及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没有人会是花蕊迟夜的对手。 几天前,当得知蓝亓儿是女儿身后,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不再折磨她,还将她身上的伤治好了七七八八,他虽未在众人面前揭穿,却逼迫蓝亓儿与他共乘一骑。 “他是你什么人?”阿史那简弘咄咄逼视着蓝亓儿,冷冽的瞳中闪过一丝阴戾,“他叫什么名字?” 想间接让自己说出花蕊迟夜的名字,蓝亓儿才没有那么傻。 蓝亓儿不答话,手肘对准他的肚子,用力袭去,却被阿史那简弘简单的制住,他恨然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真该用镣铐铐起来,省的你如此不安分,竟然你说他有本事救你,那我就等着,看着他怎么个救你。” 说完,一只手扼住蓝亓儿双手,将她整个环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一手一扯马缰。 “走。”马蹄声起,几十骑扬起滚滚烟尘,疾驰下山。 “王爷回庭!” “王爷回庭!” 阿史那简弘的出现令士气为之一震,随着嘹亮的通报声,他们一群人就这么纵马闯入乱军中,来势凶猛,阿史那简弘强悍狠辣早已名声在外,敌军畏惧,纷纷让出一条道,突厥人见了,举着弯刀不断欢呼,激烈的叫喊声彰显出阿史那简弘尊荣的地位及令族人信任的力量。 有遇上那不怕死的铁勒人,举着刀向着他而来,可是哪是他的对手,手中大刀一路砍向,那些试图接近他的人被他一刀一个给砍倒,有几个人的鲜血都飞溅到自己的身上,蓝亓儿看的目瞪口呆,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直面死亡,阿史那简弘凶悍的力量深深震住她,她直愣愣的看着杀的正起劲的阿史那简弘,那双绿眸中是深深的杀戮暴戾。 她震惊于漠北草原人野蛮凶悍,沉迷杀戮的一面。 眼看着就要突破铁勒人的防守回到汉庭,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袭来,见识过阿史那简弘的残忍狠辣,落入他的手中,他不得将自己拨皮拆骨,她开始挣扎起来,甚至没有细想,即使自己逃了他手心,在这场激烈的战事中也难活下去,可那瞬间,她全身的血液都叫嚣着必须要逃,逃离他的身边,这是个魔鬼! 蓝亓儿挣扎着想下马,却被他紧揽着腰,禁锢于胸前,一时恨极,蓝亓儿举手便向他的胸膛砸去,他一把攥住蓝亓儿的双手,轻松的将她制服,他喝道:“不想活了?安分些!” 蓝亓儿不管,趁他不注意一把抽出他腰间金刀,对准他的脖颈就刺去,他偏头躲过,腰间一松,瞅准时间就要下马,阿史那简弘见了扯住她的后领,夺了她手中金刀重新插入腰间,咬牙切齿道:“你这女人!” 正在这时一个铁勒人手举大刀向着他两而来,而且目标还是蓝亓儿,就在那人的刀口贴近蓝亓儿脑袋时,阿史那简弘一把捞住她的纤腰,直接按入怀里,举起弯刀对着那人,正要一刀结果了他性命。 蓝亓儿又被逮住,又急又气,使劲挣扎,使出了蛮力非得逃了不可,阿史那简弘的刀因着这一打岔,偏了过去,未伤对方半寸,眼看对方的刀又落了下来,偏生蓝亓儿还斯缠着不放,也生了恼怒,没曾想这女人会这么难缠。 “闪开!”他厉喝一声,眼见着那人的刀都到了自己眼前,再不出手,就会被敌人有机可趁,他将蓝亓儿重重一推,举刀正要削去对方脑袋,蓝亓儿发了狠,几乎是扑了过去。 蓝亓儿自然知道这个中情形,只是只这一次机会,怎么的都少不了要拼个一拼,蓝亓儿发了狠力,阿史那简弘伸出手来抓蓝亓儿的头发,蓝亓儿一口咬在对方手腕伤患处,狠狠的,牙齿深入肌肤,竟然给咬出了血。 他手腕吃痛,沉闷的哼了一声,一只手狠狠的劈在蓝亓儿的后脑上,眼前一黑,蓝亓儿晕了过去. 之后,阿史那简弘在一发千钧之内,瞬时出手,取了敌人的性命。 第51章 被扑倒 蓝亓儿在一片黑暗中醒了过来,眼前不知道被蒙了什么,什么也看不清,手脚皆被缚住,动弹不得,她尝试站起来,在挣扎中,不知道撞到什么,只听见‘啪’的一声,不知道是杯子还是什么东西被摔坏了,她在黑夜中挪着,朝着响声,然后摸到碎片。蓝亓儿心中一喜,用碎片开始磨起绳子,粗绳已经被磨断了几股,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在这时,听到脚步声,蓝亓儿慌忙停止了动作,将碎片藏进袖子里,然后感到有人停在自己身侧,蹲下身子,浓烈的男子气息夹杂着甘烈的酒香,蓝亓儿立即猜到是他,阿史那简弘。 黑暗里,蓝亓儿看不到他的脸,却能闻到他的鼻息近在咫尺,他的手,轻轻的,落在蓝亓儿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的红唇,蓝亓儿警觉的偏头,“别碰我!”他的手滞在空气中,却在蓝亓儿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倾低身子,吻,猝然吻上,疾雨一般落在蓝亓儿唇上,霸道狂烈。 蓝亓儿大惊失色,又惊又怒,狠狠的咬他。 血,弥漫在口腔中,他痛的一声闷哼,蓝亓儿想趁机逃离,然而还未迈开脚步,就又重新倒在冰冷的地面,她居然忘了,她手脚皆被缚住。 他一把攫住蓝亓儿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入他的怀里,自身后紧揽住蓝亓儿的腰,解开了缚在蓝亓儿手脚上的绳子,看到快断了的绳子轻笑一声,“即使你能出了这毡房,也出不了汉庭,” 他大手扯掉了蒙在蓝亓儿脸上的黑布,眼前,瞬间恢复了光明。 手脚一能动,蓝亓儿毫不犹豫,一巴掌就这样挥了过去。 但却没有打到阿史那简弘,被阿史那简弘一把钳住。 “真是一匹烈马,不过我会驯服你的!”浓烈的酒香弥漫,阿史那简弘唇角靠近蓝亓儿的唇,轻声道:“从今以后,我要你做我阿史那简弘的奴隶!” “做你的奴隶?我呸!你算哪根葱!!你也配!!” 他将蓝亓儿转过身,逼迫蓝亓儿与他的身子紧密契合,绿眸好似琉璃般,辗转间隐隐透着光芒,有些咬牙切齿的道:“你的嘴,真该给我簌簌!”说完,吻又落在蓝亓儿的唇上,这次居然比刚才还猛,直接撕咬。 蓝亓儿吃痛,直接开骂:“混蛋!放开我,你个王八蛋!!我诅咒你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他对蓝亓儿的怒骂毫不在乎,大手掌在蓝亓儿的脑后,束发的簪轻易被他解开,浓密的长发瞬时披泄肩头,他的眼中一丝惊艳一掠而过。 眼前的女子冰肌赛雪,青丝飘逸,眉若远山,黑玉石般的眼眸中淡淡水雾萦绕,眼神灵动却不失韵味,透出媚态甚是勾人,那小巧玲珑的鼻子,娇媚的樱唇,不点而红,他眸中燃起寸寸火簇,越演越烈,带着灼烧殆尽的意味,手,抚向蓝亓儿的脸颊,带着几分痴迷的道:“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不理会蓝亓儿的怒意和挣扎,他的唇角勾勒起一丝笑意:“还好你是属于我的。” 一个旋转用力,蓝亓儿已被他压在榻上,双腿被他的长腿钳制,动弹不得,她的咒骂声湮没在唇齿之间。他的吻狂乱掠夺,从光滑细颈滑落至圆润的肩,大手顺着腰线缓缓向上移,一声轻脆的声响,衣衫已被他撕破,肩头的肌肤顿时露在冰冷的空气里,情急之下,蓝亓儿迅速翻手,取出碎片,右手悄然出手,紧紧的封住他的咽喉。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眼神却坚定而冰冷:“放开我!” 阿史那简弘不急不慢,不情不愿的抬起头,布满青欲的迷蒙双眼逐渐冷却,当看清楚蓝亓儿手上的东西时,他竟然仰头狂笑,狂肆的笑声,震动了帐顶,簌簌作响。 “难道你想凭它就杀了我?” 蓝亓儿气的双眼通红,直愣愣的看着他:“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了。” 看着他,蓝亓儿全身泛起冷意,阴风阵阵,凉意瑟瑟,想动手却又没有把握,她的手有些发抖,不自觉的握紧碎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史那简弘完全可以格开她的手,但是,他却故意凑过来,轻柔地舔吻着她的香肩,侧颈,毫不理会抵在咽喉处的碎片,那碎片虽然不如利剑锋利,可是阿史那简弘的脖颈依然被划出了殷红血痕。 她的身躯僵硬着----看着他的脖子上渗出的鲜红血滴,蓝亓儿极大的震惊,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 阿史那简弘觉察出她的分神和松懈,迅速地抓住她的手腕,右手扣住她细弱的两只手腕,高举头顶,左手的指腹来回摩挲着她的双唇。 “你可是失了好机会。”他轻笑。 “你到底想怎么样?快放了我!你不能碰我!我不是一般人!” 麻姑说自己的家族很特殊,对女子的贞洁要求极严,对未来相公必须保持绝对的忠诚度,若生背叛则死于非命,这是施加于整个家族的诅咒,也就是说她若会失身于谁,这个人只会是她的相公,否则会死,她两个都不想要啊! 蓝亓儿不敢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一急,眼泪就流了下来。 “哼,笑话!这世上,没有我阿史那简弘不能碰的女人!” 他灼热的唇舌烫啄在她冰冷的肌肤上,脸颊,芳唇,玉颈,香肩,锁骨。 蓝亓儿见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力气又没有他的大,丝毫挣脱不了,情急之下,蓝亓儿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牙如尖刀,毫不留情的咬入皮肉。 “啊!”他闷哼一声,痛的猛然推开蓝亓儿,蓝亓儿仰天倒在榻上,他狠狠凝视着她,她亦狠狠凝视着他,两人皆气喘吁吁,他额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恼怒道:“你这个野蛮的女人,三番两次咬我,你除了咬人,你还会什么?” 蓝亓儿冷然道:“对!我是只会咬人!我没你厉害,专欺弱若女子!你这个不要脸的贱男人!” 阿史那简弘刚想发作,眼睛一亮,有一东西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经过刚才的拉扯,蓝亓儿香肩外露,而蓝亓儿的脖颈上正悬着一个狼牙。 阿史那简弘此时正眼直直的盯着它,然后不等蓝亓儿有任何反应,突然出手,从蓝亓儿脖颈上将那玉佩给扯了下来。 第52章 狼牙 深秋的夜半渐渐寒冷起来,气肃而凝,露结为霜,霜降杀百草,这秋风已带有几分萧瑟的味道了。 阿史那简弘那双绿眸里,火焰蔓延,眼神像灌了铅水一样,阴沉的隐隐有骇人的寒光蹦出,浑身那肆意蔓延的森寒煞气让人没来由的心中一寒,“它竟然会在你的身上!” “我就说怎么白狼王不会伤害你,原来你是它的饲主!我就说,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它,原来它竟然在你的身上。” 阿史那简弘的口气竟然变得有些冷酷:“他是你什么人?这狼牙怎么到得你的手上?” “----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它在你的身上,也就是说,”阿史那简弘看着蓝亓儿双眼一冷,“你的他的女人?!” 谁?! “告诉我,伊勒在哪里?他这些年躲在哪里了?!” 蓝亓儿莫名其妙,这颗狼牙明明是哥哥给的,可是他口中所说的人并不是哥哥,也不知道哥哥从哪里得的这狼牙,它似乎还有些神奇,听阿史那简弘的口气那白狼王不吃自己都是因为它。 蓝亓儿在苦苦思索着这是怎么回事,而阿史那简弘却以为蓝亓儿不说,突然出手扼住蓝亓儿的脖子,威胁道:“说!他在那里?!” 蓝亓儿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啪打着阿史那简弘扼住自己脖颈上的手,“我----不认识—伊勒----这狼牙---不是他的---你认错了----” “不是伊勒的?如果不是伊勒的,它上面为什么刻了一个‘伊’字,你本来就来历不明,如今又跟他扯上了关系,却还不说实话,我看你是想找死!如果你还不说,我就留你不得!” “你若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就错了!” 它上面还刻字了,我戴了快十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它上面刻了字。 阿史那简弘,渐渐用力,蓝亓儿脸憋的通红,她拍打着阿史那简弘的手,“------放----放---手---我说----” 果然,阿史那简弘一听这,果然放手了。 蓝亓儿大口大口吸着气。 “快说!”阿史那简弘催促道。 蓝亓儿哪里知道说什么,但诈他一诈倒是可以的,她也想知道这伊勒跟明修的关系。 “原来---你还记着他---”蓝亓儿边喘气边说到,“----当年的事-----他也一直念念不忘---如果他知道你还如此惦记着他----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世事便是如此的令人预想不到。” 蓝亓儿快要编不下去了,也不知道那伊勒和阿史那简弘有何过节,只能和阿史那简弘说着一些不擦边际,又不跑题的话。 “他对当年的事情一直很愧疚---”蓝亓儿试探性的说道。 “愧疚?他愧疚没让我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吗?” 咦?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阿史那简弘的事情吗? “不,他是愧疚对你太过仁慈了,没下手杀了你。”蓝亓儿赶紧改口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以至于让自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阿史那简弘那如寒江的眼眸里,一种说不清的惆怅慢慢升起,渐渐扩散,他失笑一声,“他终是后悔了。” “真是天真的想法,后悔了,又能做什么,他想复仇?”阿史那简弘望着蓝亓儿问道。 “是。”蓝亓儿心虚的道,“你欠他的始终要还的。” “你是他的什么人?”阿史那简弘那精细的眼睛望着蓝亓儿,“你是他的女人?所以你才会到漠北来,你是为了替他复仇?” ------------- 蓝亓儿眼睛一转,答道:“是。” 说自己是为了那个伊勒来复仇的,而与北周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就不会扯上北周了,省的北周和突厥开战了,在历史上还得写上跟自己有关,那自己真的成为了千古罪人了。 “那他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他竟然如此恨我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他说-----他说他不想见到你。”蓝亓儿嗫嚅道。 “他不想见我!”阿史那简弘眼中狂暴的戾气犹如火焰般肆意燃烧起来,他的殷红流转着冰彻入骨的冷酷,“我倒想见见他!” 说完,眼瞅着蓝亓儿,直看得蓝亓儿汗毛竖起来。 他突然出手,将蓝亓儿拽到自己眼前。 “狼牙竟然在你的手里,而且白狼王竟然不会伤害你,那就说明他为了这颗狼牙注入了血咒,他似乎很在意你吗?竟然连他心爱之物都愿意给你,而且还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我最喜欢抢他东西了,多年不见,我也想看看他会有何反应。” 蓝亓儿听出了危险性。 “等----等----” 蓝亓儿刚想解释。 但阿史那简弘的吻夹杂着浓烈的酒香,狠狠的落下,一只手轻易将蓝亓儿的双手举压在头顶,制服了蓝亓儿的挣扎。没有任何温柔,只有狂野的侵占,蓝亓儿狠狠的咬他,血,弥漫在唇齿之间,他扼住蓝亓儿的双颊。 手伸入蓝亓儿的衣内,蓝亓儿呜呜哭喊,他却不管不顾,清脆的声响,蓝亓儿那为速不多的衣衫也尽皆被他撕裂,手缓缓移至蓝亓儿的腹部。 蓝亓儿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阿史那简弘,我跟你说实话,我刚才的那些都是瞎编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伊勒,我跟他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求你,我求你!放开我!”蓝亓儿哭泣着,“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回我发誓,我说的绝对是实话!” 他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音暗哑,“就算如此,今夜,我也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喧哗之声,一名侍卫在帐外急禀:“王爷。” “滚!” 阿史那简弘一声怒吼。 外面之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颤声禀报道:“王爷,可汗被人刺杀,伤了左肋。” 阿史那简弘抬起健硕的身躯,“什么?什么人伤的?” “几个黑衣人,被围住了,但是他们顽强抵抗,还没抓到。” “要你们何用!一群没用的东西!”说话间,他已翻身而起,迅速穿好衣衫。将走时,他抓起榻上狐皮软褥扔至蓝亓儿的身上,遮住了蓝亓儿的身子,身子微俯,轻柔吻去蓝亓儿颊边的泪水,眸中中却冷凝了一丝寒意,“一会我们再继续。” 第53章 刺客 帐帘掀开,又很快落下,将帐外的喧哗与寒意隔阻。 蓝亓儿仰躺在毯子上,发丝凌乱,香肩外露,衣服也破碎不堪,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吓死她了,差点发生麻姑口中的‘失身’。 脑子里浑浑噩噩,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小小一个狼牙,居然牵扯出一个伊勒,哥哥的狼牙是从伊勒哪里得到的吗?这颗狼牙到底有什么来历,居然能使白狼王不伤害自己?还有阿史那简弘口中的饲主,血咒,又是什么意思?阿史那简弘和这个伊勒到底有什么恩怨?哥哥和这个伊勒有什么关系,他的狼牙为什么又转手到哥哥的手上? 蓝亓儿一个激灵,从榻上直起来。 狼牙呢? 蓝亓儿在榻上细细找寻一圈,什么都不见。 果然被阿史那简弘拿走了,且不说这里面的关系还没有搞清楚,单是这颗狼牙是哥哥给自己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一定不能将它弄丢,别说是什么伊勒的,在自己手上,它是哥哥给的,就是自己的,就算是它的主人伊勒,也别想将它抢走。 二话不说,蓝亓儿赶紧翻身下塌,衣服都被阿史那简弘撕碎了,都不能再穿了,蓝亓儿在箱柜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件女人穿的衣服,也不知道是阿史那简弘的哪个女人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收在箱底,蓝亓儿就毫不客气的借用了,本来蓝亓儿觉得自己应该穿男装,不是那么显眼,但是突厥人身材高大,阿史那简弘的衣服,实在是无法穿。 时间紧迫,那个混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而阿史那简弘的帐外,还有三十多名守卫。 蓝亓儿心底还有一丝希望,如果可以,她还希望能够逃的走,只是担心,若没有那狼牙,那自己怎么和亲人相认。事隔那么多年,那可是与亲人相认的唯一信物了,怎可丢得,可左右思量,觉得此时应该先离开,狼也的事之后再说。 蓝亓儿下了决心,吹熄灯火,闪至帘侧,然后,高声尖叫一声。 果然,帐外一拥而入数十人,这些侍卫冲至帐中,急声问:“怎么了?” “有---有刺客!—啊!----他就在那里!”说着,对准离自己最近的人,踹了一脚,那人惊叫一声,“刺客在这里!”说着就对着旁边的人动起手来,然后连锁反应,就乱做了一团,蓝亓儿却乘着黑暗,悄然从帘侧闪身而出,惊叫着说道:“刺客---刺客---!” 帐外环立的侍从看到蓝亓儿这个样子,忙问道:“姑娘,里面什么情况?” 蓝亓儿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道:“刺客---刺客好厉害的----那么多人都对付不了他,我跑慢点都活不成,那个刺客是来刺杀阿史那----王爷的,你们快进去抓住他,他很厉害的,我怕里面的人对付不了他,会让他跑了的。” 那些人一听里面也挺乱的,一个个拔出刀,要冲进去! “王爷呢?有人要刺杀他,我担心他,他在哪里?” “在汉庭。” “谢谢!” 道完谢,蓝亓儿一溜烟,跑了。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阿史那简弘顾及自己是北周人的身份,并未公开自己是俘虏,那些人以为自己是阿史那简弘的女人,才会那么好打发。蓝亓儿边跑边笑,那些人好蠢,还为自己指路来着。 远处,人声喧哗,火光冲天,应该是他们所说的刺客弄得。蓝亓儿此时顾不得其他,只是慌不择路的向前乱跑,却在犹豫着是直接逃了,还是先拿到狼牙再逃。 脚步一滞,黑暗中不知道踩上了什么硬物,蓝亓儿佝下身子捡起来,原来是一块铁牌,旁边也散落着好几块,这块铁牌制作花纹精细,就连它上面描绘着的展翅欲飞的大鹏的羽毛都细细的描绘出来,全身乌黑,触手冰凉,一看就不普通。蓝亓儿手拿着的是反面,反面雕刻的是大鹏鸟,不知道正面雕刻的是-----蓝亓儿将它翻个身,它的正面雕刻的是两条腾飞的双龙,而这两条龙交错的地方,中间凸起的圆中间是一个‘泽’字,蓝亓儿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吃惊,来不及细想赶紧将它收进怀里,生怕被第二个人看到一样。 才跑了不过一段路,只见,前方火把乱晃,有人在喊道:“捉住他!!别让他跑了!” 前方,有一人狂奔着,身后,一群突厥兵士追着,等被追的那人跑到自己眼前,蓝亓儿才看清,原来是一个黑衣人,而且这个黑衣人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他一手拿着剑,一手捂着胸口,一条命,已经半死不活了。 那个黑衣人从蓝亓儿眼前跑过,瞟了一眼蓝亓儿。然后蓝亓儿就见到他改变方向,向自己而来,蓝亓儿意识到危险,刚要跑,剑,就抵在蓝亓儿的脖颈。 瞟了一眼脖颈上的利剑,蓝亓儿结巴道。 “大大---大侠----我跟你无冤无仇----” 这个黑衣人也不跑了,执剑抵着蓝亓儿,就这样冷静的站着。 “----大侠---你抓我没用---” 那些追赶黑衣人的突厥人马上就到了跟前,蓝亓儿吓了一跳,因为领头的人是阿史那简弘。 那些人一到跟前,就将蓝亓儿和黑衣人团团围住。 人群里突然指着蓝亓儿议论起来,“可敦---可敦----” 蓝亓儿疑惑不已,可敦?只有可汗的妻子才能被称为可敦,他们在说自己吗? 阿史那简弘一见到蓝亓儿,双眼一冷,“你怎么在这里?”再看到蓝亓儿穿的衣服时候,半合着一双利眼,他嗓音吊诡的让人头皮发麻,“谁让你穿这件衣服的!” 衣服? 难道是因为这身衣服? 蓝亓儿看向自己身上穿的,虽然不是上好的布料做的,但是也不差多少。火红的颜色,绚烂的就像天边的彩霞,上面还缀着草原人特有的银饰,跟着蓝亓儿移动的身影,叮叮当当的响着清脆的声音。 这果然不是一般人穿的衣服。 否则这个黑衣人怎么一看到自己就将自己当做人质。 第54章 白狼王和它的主人 就说为什么阿史那简弘的箱柜里只有这么一件女人的衣服,刚才听那些人说可敦,难道这是可敦才能穿的衣服,可敦是可汗的妻子,阿史那简弘是阿史那土门的儿子,也就是可敦的儿子,再加上这件衣服摆在阿史那简弘的箱柜里,那么,自己真的穿了阿史那简弘他母亲的衣服,怪不得这个黑衣人谁都不抓,就抓自己,蓝亓儿不禁在心里暗骂,这个不长眼的,坏了自己的计划。 阿史那简弘瞟了一眼蓝亓儿,又将眼神落在黑衣人上。 “你以为她的身份是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奴隶,你以为突厥汉庭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蓝亓儿感觉脖颈上的剑更加靠近了自己的脖颈,更加不敢动,生怕他一个想不通,让自己为他陪葬。 阿史那简弘也看到了这黑衣人的故意举动,他轻笑一声,“一个奴隶,你就想用她威胁我?你以为我会为了她,而放过你。” “------” “别笑死人了。” 蓝亓儿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在这样的境况下,也不见身后的黑衣人有任何害怕,果然是个亡命徒。 身后传来清淡的声音:“有本事可以来抓我试一试。” 不待阿史那简弘作何反应。 一声响亮的长哨,划破长夜。 他这是要做什么,他这是在向谁打暗号。 这个黑衣人吹的长哨才停,紧接着,在不远的山坡上传来凄凉悠长的狼嚎声,“呜------欧----欧----欧-----”尾音拖得很长,还带有颤音和间隙很短的顿音。狼嚎声音质纯净,底气充足,具有圆润锐利的渗透力和穿透力。颤栗的尾音尚未终止,东南北三面就发出低低的回声,在山谷,盆地,草滩,和湖面慢慢的波动和徘徊,又揉入了威风拂动草丛的沙沙声,变幻组合出一波一波又一波悠缓苍凉的狼声,曲调越来越冷,把蓝亓儿的思绪带到了蛮荒之地。 蓝亓儿听着这草原狼的嚎叫,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寒冷,正在穿通衣服,刺透肌肤,从头顶穿过脊椎,一直寒冷害怕到心里。 阴沉悠长的序曲刚刚退去,几条大狼的雄性合唱又高声嚎起。这次狼嚎立即引来了一片汹涌的狗叫声。 夜更深,寒气更重。 狼叫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叫声,蓝亓儿正在奇怪,一转眼,发现周围都是绿莹莹的眼睛,接着,几头巨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再仔细看,巨狼后面都是狼,蓝亓儿立刻发现,所有的人,包括蓝亓儿自己都被狼群包围了。 有人已经开始惊恐起来。 蓝亓儿又一次见到了白狼王,他正被几头巨狼簇拥着走了出来,并且停在了蓝亓儿和黑衣人的面前,就好像来助阵一样,转眼间,蓝亓儿跟前就站了不下三十多条狼,还只是说出现在火光下的,那些躲在黑暗中,只能见到绿莹莹的眼睛的,蓝亓儿一对一对的数着,居然不下百条狼。 对方人群中已经开始乱了,阿史那简弘脸色都变了,厉声问道:“你是谁?!你竟能操纵狼群!” 阿史那简弘厉声吼道:“将你的面罩拿下来!我要看看你是谁?” 黑衣人并不将阿史那简弘放在眼里,打了一个手势,只见白狼王竟然对着他坐了下来,蓝亓儿认识这个动作,是要让他坐上去的意思,黑衣人胁迫着蓝亓儿就要爬上狼王的背。 阿史那简弘一急,出声道。 “你可以走,今天我留不住你,但是将你身后的女人留下!” 黑衣人转身望了一眼蓝亓儿,不理会阿史那简弘的话,强迫蓝亓儿也上了狼王的背。 “留下她!” 黑衣人才不管,发出一声指令,狼王便带着他们离开了,蓝亓儿转身,只看到阿史那简弘一群人射出的箭头,都被狼王甩在身后,身后跟着几头巨狼护送着,剩下的狼都挡在那群人的面前,之后就只听见打斗和狼叫的声音了。 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路,天已经大亮,黑衣人重伤之下,从白狼王的背上摔了下去,连带着蓝亓儿也摔了下去,好在地上都是草,没有伤到,蓝亓儿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旁边黑衣人已经昏迷了。 而白狼王带着蓝亓儿和黑衣人跑了这么久的路,等蓝亓儿回过神来,白狼王早就不知所踪了,连一直沿途护送的狼群都消失了,环顾四周,竟然已经到了边境的森林了,旁边几棵大树高耸着,洛河森林自古以来就是北齐和突厥的边境,突厥地势不同,同时与北齐和北周相接,连老天爷算不清这笔烂帐,北周,北齐,突厥,似乎从存在的一天就水火不容,北齐要吞灭北周,北周对北齐不怀好意,而突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隔岸观火,伺机而动,不帮谁,也不站在哪一边,当真是滑头至极。 蓝亓儿小心的靠近黑衣人,见他是真的昏迷了,才放下心来,立马转身就跑。 只有找死的人才不知道逃跑。 可是才不过几步,一股强劲的寒风从左肩掠过,背后的汗毛都因为感觉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杀气而竖起来,只听‘嘭’的一声,离自己三步处那棵叫不出名字,已经有些年纪的树身上插着一把飞刀,力道之大使得那把精致的飞刀深深的插入树身,最令蓝亓儿毛骨悚然的是自己耳边那几束秀发都被那把从自己左肩飞来的飞刀掠下,如果那把刀再擦近一点,那就不只是几束头发的事情了。看着那如落叶般轻飘飘落下的头发,蓝亓儿一阵害怕。 一转身,便看到了醒来的那个黑衣人。 此时,他的面罩已经被摘下。 冰雕般坚毅的面庞就那样呈现在了眼前,那湿润薄红的嘴唇镶嵌在一张轮廓的脸上,而那直挺的鼻梁配上刀削一样的轮廓,竟然俊美的好似雕塑一般。 要是在平时蓝亓儿可能还会感叹一下他的俊美,可是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情,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把飞刀,那把飞刀正在他的另一只手上泛着冷冷的寒光,他一只手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 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你再往前踏一步,下一次射的就是你的脑袋。” 第55章 你过来 “我---我不是去通风报信--你放了我吧,我跟你无冤无仇,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过见过你的。”蓝亓儿乞求道:“我跟阿史那简弘不是很熟,我也不是突厥人,伤你的也不是我---你杀我没用的。” 他看着蓝亓儿眉毛皱了起来,突然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然后他的脸色便更加白了几分。 “你过来。” “-----”他这一说,蓝亓儿不仅不过去,反而更加退后。 “过来扶我。”说完伸出一只手,还加上一句,“不想死的话。” 此话一出,蓝亓儿只好过去。 蓝亓儿从地上将受伤的那人扶起来,他整个人几乎都压在蓝亓儿的身上,靠的那么近,蓝亓儿甚至能够听到他粗喘的声音,可见是伤的很重了,他右手捂着的伤口处,血正沿着指缝流着,他的腹部处的衣服已经被映湿了一片,因为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并不是很显眼,但是仔细看时会发现已经黑红一片了。 蓝亓儿心念一动,一只手缓缓的伸向靴子里,那双靴子里藏有一把短刀,自从逃亡以来,蓝亓儿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靴子里总藏有一把短刀。 此时蓝亓儿动的心思是,眼前的人伤的如此重,凭着自己的力量应该能够趁机制服他,跑起来就容易了。 她十分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 说干就干,蓝亓儿毫不犹豫的拔出刀,对准那人的左肩刺去,她算好了,不能要了他的命,蓝亓儿不是花蕊迟夜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可以眉毛不皱的杀人,只要没有冲突,没有仇恨,蓝亓儿是很有同情心的。刺伤他,只要不让他发飞刀就行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蓝亓儿的刀离他只有一张纸的距离的时候,就在蓝亓儿以为就快要得逞的时候,她的手腕被握住,一个用力,她的手腕几乎被掐断,刀,就噗通落地了。 手腕吃痛,蓝亓儿惊叫一声,另一只手下意识的一巴掌就朝那人的脸扇去,纯粹是没有章法。但是也没有得逞,那人早就洞悉了她的想法,稍一偏头就躲开了,另一只手迅速出手,扼住蓝亓儿的咽喉。 “死心了吗?”那人是从后扼住蓝亓儿的咽喉的,他冷寒的气息正吹在蓝亓儿脖颈上,引得蓝亓儿头皮发麻。 “死---死心了。”看着脖颈上的手,蓝亓儿知道虽然现在他受伤了,但还是有足够的力量杀死自己的。 那人的手从蓝亓儿脖颈移开,重新调整个姿势,继续倚在蓝亓儿的肩上,又吩咐道:“快扶我过去。” 看着那人要死不活的样子,蓝亓儿奇怪怎么还有力气对抗自己。 因为刚才与蓝亓儿的争斗,那人的伤口又裂开了,那里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在流着血,而且丝毫不见停止,而那人虽然脸色苍白,但是气息依然冷静,他指着一旁一棵有些年纪的树,吩咐道:“过去那里,然后为我包扎伤口。” 完了还加上一句,“别耍小聪明,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蓝亓儿心不甘情不愿,但又不得不服从。 本来蓝亓儿的原来想的是,眼前这个人能够操纵狼,而且,白狼王似乎很听他的话,扯上白狼王,就说不定和狼牙有联系,说不定能从他的口中知道些什么,所以蓝亓儿才孤注一掷的想要制服他,可是事与愿违。 蓝亓儿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扶往一边的大树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躺下。 蓝亓儿看着靠着树的男人。 他双眼微闭着,还低低的喘着粗气,他的脸色惨白,神情憔悴。 他的左手上还拿着那把剑,再看他的手,五指修长而又充满力量,说明他是个身手不凡的人。 蓝亓儿苦恼道:“你要让我帮你包扎伤口,可是麻姑告诉我,让我别随便看男人的身子,否则就得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怎么办呢?你又不想娶我,而且还要杀我。” 那人突然睁开眼睛,冷冷的瞪着她,那个意思好像在说,你再说一句废话试试? “好好---我这就帮你包扎伤口。” 什么嘛,开点玩笑都开不得。 蓝亓儿才解开他的黑色外衣,一块铁牌突兀的被抖了出来,蓝亓儿瞟眼一看,竟然与自己怀中的那一块一样,蓝亓儿不动声色的隐去眼中的惊吓,好像不曾注意到一样专心的处理他的伤口。 解开内衫,蓝亓儿讶然的发现,他的胸口居然纹着一只麒麟,蓝亓儿有些吃不准这是不是麒麟,因为这麒麟的头是一个狼头,嗜血凶残的狼眼,透着冷酷,鼻尖微皱,毛发耸然,露出雪白狰狞的狼牙,栩栩如生的狼头,让人望而生出几分怯意。 蓝亓儿从靴里拿出刀子,将自己裙边算是干净的衣服划成一条条的,又在周围找到一些治伤的草药,将它捣碎,敷在他的伤口上,为他治起伤来。 蓝亓儿惊讶的发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整个包扎的过程中,他哼都没哼一声,特别是将他腹部里挑出手指长的暗器时。 包扎完,蓝亓儿试探的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那人眼睛都没睁开,冷冷的吩咐道:“去给我找点水来。” 水?这个地方又不接近水源,也不接近河流,我去哪里给你找水去?而且你什么口气,你当你使唤丫鬟呢? 第56章 俊美的人 时近中午,铅灰色的云层紧紧的压着大地,惨白的阳关透过云隙无力的洒落在枯黄的草地上。从远处低矮的冈峦里刮来的西风“呜---呜---”地一阵紧似一阵,像一条无形的长鞭在空中挥舞,尖利的抽打着那无垠的原野。那簌簌抖动的草丛中,那荒芜的黄沙堆里,间或窜出一只灰色的野兔,掠起一对肥硕的沙鸡。转眼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使得这片原野显得越发的荒凉和寂寥。 看昨天晚上的那种天气,蓝亓儿就知道今天一定不会晴朗。 蓝亓儿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那人,他是陌生的,黑发耀眼,几绺黑发随着他垂头的动作,飘落下来,微微遮住了漂亮的左眼,他单脚斜撑在草地上,修长的长腿悠然伸展,眼睛紧闭,风吹拂着他的黑发,这是一个很俊美的,说道俊美,让蓝亓儿想起了花蕊迟夜,花蕊迟夜的俊美在宇文家也是出了名的,他拥有宇文家的血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花蕊迟夜的俊美给人的感觉是倨傲,让人不敢直视的美,而他的美,则是给人很沉静的美。 正在蓝亓儿欣赏他的俊美时,他的双眼突然睁开,那闪烁的血色瞳孔眸蓝亓儿吓了一跳,他做了个发力的动作,然后右手上齐刷刷的握着五把精致的小刀,他动作快的让蓝亓儿看不出到底从哪里取出的暗器,然后只听刷的一声,是他发暗器的声音,蓝亓儿就看到暗器向着自己飞来,蓝亓儿想躲,但是速度快的根本来不及躲。 当暗器掠过自己的肩膀时,蓝亓儿只感觉两股阴风从自己的耳边擦过,连头发都被它掠了起来,然后只听见‘啊!’的惨叫声,在身后响起来,蓝亓儿匆忙回头,只见地上躺着五个人的尸体,一看他们的服装,蓝亓儿就认出是阿史那简弘派来的追兵,因为那些人身上穿的服饰正是阿史那简弘的贴身侍卫的服饰。 蓝亓儿来不及想为什么阿史那简弘的人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因为她刚刚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刚才突然睁眼的瞬间,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整个眼白都红了,这让蓝亓儿想起一个人来,长安四大门阀吴家的家主,吴道,他的眼睛不同于常人,是血红色的。 蓝亓儿跑向那个黑衣人,开口便道:“你是什么人?可认识一个叫吴道的。”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少年淡漠的抬起头,他那高挑的眉毛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睛,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泼墨的眼睫像是正在破茧的蝴蝶,优雅而缓慢的向上翻开,舒展羽翼,那双墨色的双眸,仿佛两汪寒潭,清幽,冰冷,淡定而深不见底。 咦?蓝亓儿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不是红色,怎么会把黑色看成了红色呢?这两种颜色相差也太大了吧。 如果真的是红色,见他的第一眼就应该发现了。 蓝亓儿困惑不已。 看来这几天真是被阿史那简弘吓到了。 蓝亓儿长吁出一口气,真不应该如此草木皆兵的。 “你---是什么人?白狼王为什么能听你的话?”蓝亓儿试探性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刺杀阿史那土门?” 听到阿史那土门,他那半闭着的眼眸睁开了一点,冷漠的气息流泻而出,他直勾勾的望着蓝亓儿。 “你跟突厥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少年并不看她,漠然的望着前方,气息冷酷的毫无感情,终于开口:“我不想杀女人,如果不想死的话。” “你是----” 蓝亓儿刚想问他是不是伊勒,可是他望过来,那无爱无恨的眼神让蓝亓儿没有问下去的决心。 看他的样子,不可能从他的嘴里知道些什么了,蓝亓儿撇撇嘴。 蓝亓儿刚想说话,却见西边暗灰色的冈峦上出现了一条灰线。这道黑线缓缓的移动着,渐渐显现成一支队伍。队伍长长的,沿着起伏的冈峦而下。这支队伍凌乱,庞杂,喧嚣,队前队后都是大队全副武装的骑士,他们一个个满身征尘,神情疲惫又严峻,不少骑士身后几匹空马鞍。队伍中断一百多辆毡车组成了长长的车队。车上装满了帐篷,粮秣,辎重,还挤满了妇女儿童。七八十头驼满饮水,杂物的骆驼也挤在车队中蹒跚而行。犬吠,马嘶,吆喝牲口的人声在‘呜呜’鸣叫的秋风中传来,自远而近,让这片空旷寂寥的草原顿时添了几分生气。 蓝亓儿觉得奇怪,这像一个部落的大转移,但是,看不见大群的牛羊,只有马群在十余名牧马人的驱赶下跟随着队伍移动,也大不同往日牧人转场时的从容不迫的气氛,整个队伍显得急促,焦躁不安。 就算有什么,只是去向他们要点水应该不怎么样吧。 临走之前,蓝亓儿嘱咐道:“我这就去给你找水,你等着别乱跑。” 话才说完,蓝亓儿就觉得不对了,他乱跑?他倒是能乱跑。 说着就向着那些人跑去。 二三十名戎装的骑士簇拥着一个骑黑马的首领赶在队伍的前头,那首领头戴钢盔,身披狐皮大衣,内束紧身软甲,挺身在马鞍上,煞是威风。他勒住了马,两道阴鸷锐利的目光向前眺望了一阵,又抬头望了望渐渐昏暗的天色,扫了一眼身边行进的队伍,似乎很不满意队伍前进的速度与整个队伍显示出的疲惫懈怠状态。他拔转马头对周围的大小头目厉声说道:“快去催催,别这样磨磨蹭蹭的,都不想活命了吗?不听话的给我用鞭子抽,让牲口都跑起来!” 那些大小头目听罢手里的命令,便策马分头向队伍前头赶去。不一会儿,队伍中的吆喝声,鞭打声更响亮更密集了,那支庞杂,凌乱的队伍立时齐整了些,紧凑了些。 远远的迎来了十几匹快马,这几匹快马驰近黑马首领,勒住了马,一个中年人向黑马首领拱了拱手说道:“大哥,宿营找好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草甸子,比前几天的都强,有大片水塘,草也好,没几户人家,让我们赶跑了。” 第57章 铁勒人 “很好,哥也,辛苦了,伤着人没有?” “没有,只说了这儿要过大队伍,让他们离远点,过两天再回来,都按照你的吩咐,对所经过的部落,不惊扰,不生事,不结怨,只求尽快赶路,只要不遇到拦截追杀,我们绝不拔出刀剑,只求能够平平安安的把这一千多口带出漠北地面,就算是天神祖宗对我们的保佑。” “对,到那时,阿史那简弘这该死的狼崽子对我们铁勒部落就无能为力了,那时也是我们铁勒向他讨还血债的开始!” 刚到他们旁边的蓝亓儿一听到这些话,吓了一跳,刚想离开,可是已经被看到了。 “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做什么?”骑黑马的首领沉声问道。 蓝亓儿无可奈何,“我---我是刚刚看到你们,才过来的,我的朋友受了伤,危在旦夕,想问你你们借点水。” “哟!”是那个叫哥也得男人发出一丝惊叹声,“这娘们长的不错!” 首领转过身狠狠的瞅了他一眼,他马上识趣的比上了嘴。 “这位大哥,我的朋友真的伤的很重,求你了,我会感谢你的。” “给她。”他盯着蓝亓儿看了一阵,确定没有可疑,便发话道。 却在这时,“慢着。“ 从后面有一小将骑马驰来,结实的瘦高个,焦黄的胡子贴在干瘦的脸颊上,一双深陷的细眼炯炯有神。 “你是谁?是哪个部落的人?”他一停下马便问道。 “我叫乌拉真,是东边塔也部落的。” 蓝亓儿本想重新乱编个名字,可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想到认识的就只有乌拉真,便顺嘴说道。 “原来是塔也部的小公主,闻名不如意见果然长的漂亮。”叫哥也的人说道说道。 蓝亓儿暗道失策了,他们居然知道塔也部,而且还知道乌拉真。 “你真是乌拉真?我听说塔也部被人血洗了,族人都被灭光了,怎么你还活着?” 蓝亓儿一惊。 “我-----跑了出来!”蓝亓儿紧张着回答道。 “你倒是幸运?你可知血洗你们塔也部的是些什么人?”那小将毫不放松的问道。 “不---不知道-----好像是突厥人。” “可是我明明听说是然也木部落放的暗箭?” 然也木? 原来是然也木那个部落放的暗箭,怎么忘了,盯上塔也部那片肥沃的土地的,不止阿史那简弘,当时就听说有然也木,还以为是阿史那简弘呢。 “莫吉兄弟,你到底要问什么?”首领问道。 叫莫吉的人对首领拱了拱手,恭敬道:“巴奇大哥,这女人古怪,她说她是塔也部的人,可是她穿的衣服却是突厥人的衣服。” 蓝亓儿一听,脑袋轰鸣,便觉得待不得了。 “而且你还记得我们一路走来的路上遇到的那群人们,他们绑着的一群人中我便认出了丘落,朔托,不仅如此,我看丘落旁边那个女娃才是乌拉真。“ “对----对不起---我不借水了----” 边说边倒退。 “站住!” 一听这,蓝亓儿想都没想,撒腿便跑。 “抓住她,别让她给跑了!”身后传来首领巴奇的命令。 蓝亓儿回头见六七个人手举刀剑向着自己追来。 蓝亓儿拼了命的往树林里面跑。 那里,还有一个人,凭着他的本事,一定可以救自己。 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对自己说道。 好就好在离并不远。 “救我!救我!” 当看见那人躺的地方时,蓝亓儿几乎是连滚带爬。 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跟前了,却被横出来的树枝给绊倒,便一个的摔近那人跟前,被摔了个狗啃泥,但蓝亓儿来不及喊疼,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躲往他的身后道:“救救我!他们要杀我,我还不想死!” 只听见身后的人越来越近,蓝亓儿惶然回头。 只见那些迎上来的人,举着刀,一副凶狠的样子,但是就在离蓝亓儿们几步远的时候。 只听见嗖的几声,几把飞刀突然射去,那些人事先没有准备。 那冲上来的身子,还来不及反应,全都同时后脑着地,摔倒在地上,细看之下,只见他们的额头上都插着飞刀。 蓝亓儿抬头,只见眼前的人神情冷漠的望着剩下的五个人,而且他的手上齐刷刷的还拿着几把飞刀。 看来此人是暗器高手。 他神情冷漠的看着剩下的人,平静的语调中却含着令人齿寒的冷意,“想死的,可以过来一试。” 他自有一种气质,冷静却充满煞气,那双深邃细长的眼睛,给人一种薄离感,好像与现实的人间有着雾一样的距离。 此话一出,谁还敢上来,那些来抓蓝亓儿的人见同伴都死了,你推我攘谁都不敢上前,到最后只好纷纷夹着尾巴逃了。 边逃还边叫嚣道:“你两个狗东西给我等着。” “怎么办?他们肯定是去叫人了,那边还有好多人呢。” 少年眼睛都不抬,见那些人都逃了,又闭上了眼睛,从蓝亓儿的哪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清楚他微微翕动如蝶翼的睫毛,精致的鼻端凝结着晶莹的汗滴,蓝亓儿以为他是知道自己有伤,跑不了了,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我带你走。”说着就去搀扶他,“你现在受了伤,不能硬拼,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别碰我。” 那人冷寒的口气令蓝亓儿尴尬的缩回手。 接着说出没有声调的语句:“你要走便自己走。” 见那人口气不善,蓝亓儿那颗救困扶弱的同情心瞬间给狗吃了,转身就想走,可是还没走出三步,又折了回来,捡起刚刚丢了的刀,挡在那人前边,就像母狼保护小狼的样子,低低咒了声,“算我倒霉,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总不能见死不救!” 那人半闭着的眼睛睁开一点,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人,她似乎忘了,就在刚才还被别人追着不要命的跑,而现在却拿着一把刀挡在自己面前。 他眉毛一挑,找死吗? 不出所料,一群人咋咋呼呼的向着蓝亓儿他们跑了过来,来人都手拿弯弓刀剑,只是瞬间便将蓝亓儿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58章 修罗的杀戮 “兄弟们,给我上,这个臭娘们,谁抓到归谁!”莫吉一声令下,手下们都蠢蠢欲试。 蓝亓儿看着他们的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才因为刀落在这边,再加上他们人多,一时间乱了心神,怎么忘了这一路从玉笔宫逃出来,什么磨难没有经历过,比这个人多的都能化险为夷,怎么能在小沟里翻了船。 先下手为强,蓝亓儿身材在这些强壮的男人面前显得很瘦小,但却很灵活,微微一侧身便躲过了一人的攻击,然后犹如出笼猛虎,经过两个人身边时,手法精妙,抵住他们将要出鞘的战刀,身子左右挪腾,手持短刀,于诸多方位移动,一时之间竟然丝毫没有伤到她。 连在树下的那人都连连侧目。 女孩力气虽小,出手却刁钻古怪,眼明手快,尽管明眼人一看就没有学过武功,但是胜在胆大心细,只可惜不够狠毒,明明有几招可以瞬间去人性命,却被她偏移过去。 躺在树下的那人摇了摇头。 妇人之仁。 “困兽之斗,不知死活!”带头人莫吉冷哼一声,举起弓弩,迅速弯弓搭箭,银色箭芒霎时间有若流星,激射而去。 风声呼啸而来,待蓝亓儿发现已经太迟,只见蓝亓儿侧过头来,利箭晃在她的双眼之中。 只听见嗖的一声瑞响,一把精致的飞刀破空而来,流星般闪烁着骇人的寒芒,精确无比的将那支箭从中间折断,不止如此,那把飞刀还不因此受到阻力停下来,向着旁边一人激射而去,飞刀便稳插在旁边靠近蓝亓儿的那人头里,左眼射进,右眼射出,鲜血飞溅,脑浆迸出,凄厉的哀嚎声冲天而起。 一阵剧烈的危机感顿时袭上莫吉心头,他还来不及反应,一把锋利森冷的剑就紧紧的顶在他的脖颈之上,低沉的声音寒冷的在耳边响起,带着淡淡的嘲讽,“你想不想要命?” 没有人看清少年是怎么从树下移动到莫吉身边的,就连莫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自己身后了。 “让他们住手,否则我便削了你的脑袋。”依然是那么平静的语调,却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冷意。 “住手!快住手!”莫吉一惊,开口大声叫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见到自己的主子在人家手里,铁勒的人顿时好像瘪了气一样。 “你过来。”不用他提醒,蓝亓儿早就跑了过去。 蓝亓儿一到少年身后,少年刀锋一转,锋利的刀锋就在莫吉的脖颈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顿时鲜血喷涌,出手之人力度惊人,莫吉的身体瞬间好似断线风筝,轰然跌落,倒在冰冷的地上。 蓝亓儿大惊:“你怎么杀了他!?” 少年淡漠的忘了她一眼,觉得她这话问的奇怪。 “你怎么杀了他?”蓝亓儿厉声的问道。 不说对方那么多的人,我们需要一个牵制他们的人质,单说这是一条性命,你手腕转动的一瞬间就取他性命,那么他的家人,亲人怎么办? 虽说现在是战场,他是敌人,两相对敌,不是生就是死,但既然对方不是对手,又何必滥杀无辜,所以蓝亓儿一时接受不了就吼了出来。 “你可记得,就在刚才他差一点就要了你的命。”少年平静的陈述道。 “就算如此,也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再说我也不是好好的吗?他跟你无怨无仇,你出手杀他就是你不对!” 那人瞟她一眼,不接她的话。 铁勒的人见到带头人被杀了,顿时一个个红了眼睛,沸腾了冲过来,都惊叫着杀了他们为首领报仇。 可是话才刚刚喊完,只见眼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的,等蓝亓儿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正在人群中像一个修罗一样厮杀,不过瞬间,二十几个人都死了,她震惊于他的身手,刚才还要死不活的,现在就能身手矫健的取人性命。 蓝亓儿看的双目欲裂,她冲上前,愤恨的望着只见眼前如修罗一样的人。 此时,少年的脚下正躺着一堆尸体,活着的人就只有蓝亓儿和他,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死在自己脚前的人,然后漠然收剑,一切都那么平常不过,就好像吃饭喝茶一般,蓝亓儿见了更加生气,质问道:“你又杀人!你将他们打发走了便罢,怎么还取了他们的性命?” “你没看到吗,他们要为他们的首领报仇?” “是你杀人在先!怪的了他们吗?!” “我杀便杀了,你想怎么样?你难道想为他们报仇,杀了我?” 蓝亓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奔腾,冷声嘲讽道:“我怎么敢呢,是我不自量力了,大侠身怀绝技,以一敌十,我班门弄斧,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瞬间取人性命,竟然已经没事,那我便告辞了。” 说着就好像一刻也不想待似的,转身就走。 “站住。” 蓝亓儿身影一滞。 只听见身后响起冷沉的声音,“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吗?” “你想怎么样?”蓝亓儿转身,口气不善道:“你想杀我?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阿史那简弘的人马马上就到,你又杀了铁勒的人,到时候你想逃都逃不了。” “是吗。”少年瞬间移动身体,蓝亓儿根本没看清那人是怎么到自己眼前的,她更没有想到一个受了如此重的伤,身手居然还会这么了得。 少年瞬间便到了蓝亓儿的眼前,吓得蓝亓儿倒退一步,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便扼住蓝亓儿的下颚,然后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到蓝亓儿嘴里。 蓝亓儿大惊,刚想往外吐得时候,却发现那东西便顺着喉管咽了下去。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蓝亓儿倒在地上,拼命往嘴里抠,希望能将它吐出来。 “毒药。” 早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可笑的是自己还要为他出头,是自己天真了,早知道应该趁机杀了他。 看着蓝亓儿恐惧的眼神,他说道,“你放心,它不会现在就要你的命的,十天之后,才会毒发。” 第59章 影子蛊 “你到底想做什么?”蓝亓儿怨恨的看着他。 “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在这十天之内,我会在这里等你,你从阿史那简弘手里拿一件东西来我便给你解药。” “什么东西?” “影子蛊。” 一听影子蛊,蓝亓儿眼睛睁多大,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冷声质问道:“你是伽内族的人还是南疆人?我听说南疆人有一震族之宝,名叫‘影子蛊’,此毒物甚是歹毒,以血养活,一碰到人的尸体,便会瞬间钻入体内,它喜欢心头血,钻入人体内便会顺着血脉直到心口处,便在心脏筑巢,直到吸尽鲜血为止,而在此之前,那人都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歹毒的东西你要了做什么?” “你竟然知道‘影子蛊’?”少年有些不可置信。 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蓝亓儿却知道,玉笔宫拥有强大的消息网,这个东西也只是听观月说过,当初听观月提起的时候还以为是他瞎编的,现在听眼前的人说起,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还真有。 “你要了做什么?”蓝亓儿又问道。 “你的话太多了。” 蓝亓儿不理会少年的警告,道“伽内族,听说是很神秘的一个部族,藏有惊人的宝藏,藏身险恶之地,与世隔绝,不被世人了解,与南疆人有些关系,更是甚者说是南疆是其一支,南疆以‘蛊术’最为出名,听说是分布在沅陵、泸溪、辰奚、叙浦四县,但是否真实不可考究。南疆一族的人以身养蛊的歹毒是出了名的,‘影子蛊’,它是生死虫的克星,生死虫也跟‘影子蛊’一样是蛊毒,却是‘情人蛊’,虽不足取人性命却歹毒异常,你要‘影子蛊’你若不是要害人,就是有人中了‘生死虫’,需要‘影子蛊’去解毒。可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流落到漠北,而且还是在阿史那简弘的手里?” “你话太多了。”那人冷声说道,“你别忘了,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你不把‘影子蛊’拿来,你便活不了多久。” 少年说完,悠悠转身,就要消失在林中。 “你站住,告诉我你是不是北齐人?!”蓝亓儿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叫道,而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森林和有些凉意的风。 胡川,突厥的神山。 它在平缓坦荡的丘陵上拔地而起。山腰围绕着珍贵的云杉林海,山顶五峰相邻,烟霞浮动。更奇特的是整个山体完全由褐色花岗岩构成,奇峰怪石,断崖峭壁,山势雄伟。尤其在阳光的照射下,通体暗红的山体更显示出一种神秘的辉煌。 胡川下是片水草肥美的广阔牧场,而突厥的汉庭就建在这个富饶的地方,一条清泉似的河流绕山而行,往北流入洛河的上流的老哈步河。 胡山方圆几十里,南麓是大片广阔的牧场,也是突厥的大本营,星星点点不满了放牧点,还有不少简易的工场作坊,花蕊迟夜一群人便骑马站于高处,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这片被胡川所围绕的突厥汉庭。 跟在他身边的濮阳疏神情恭谨的说道:“哥,下面就是突厥汉庭。” “现在的可汗可还是阿史那土门?” 见花蕊迟夜问道,濮阳疏小心的回答道,“正是。但是近年来有消息传来,阿史那土门的身体越来越差,突厥现在真正当家的是阿史那土门的幼子阿史那简弘,而且听说下任可汗也必定是他。” “阿史那简弘。”花蕊迟夜皱着眉头,低低的重复着。 公元541年,高车国为柔然汗国所灭,在灭亡高车的过程中,当时还是柔然汗国的“锻奴”并与高车国毗邻的突厥人,或者是铁工部,或者是铁勒部。估计他们受到了柔然的驱使,攻打了高车国。高车国灭亡后,来自西方的柔然汗国的威胁骤然减少,这使柔然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经营漠南,突厥各部落遂趁机从金山之阳的居住地南下。 公元542年(西魏大统八年)以前,突厥已东至河套以北的蒙古高原。每年冬季黄河冰冻以后,突厥即涉冰过河进行掠夺。这年,西魏调派骠骑大将军宇文测镇守绥州,宇文测在要道上堆积柴草数百处。农历十二月,突厥从连谷入寇,宇文测命各处点火。突厥以为西魏大军前来,慌忙撤退,自相践踏,丢下了大量牲畜和辎重。从此以后,突厥不敢再到绥州抢劫。当时突厥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这次事件使突厥之名第一次见于汉文史籍的记载。 到了公元543年,其势力已经覆盖了漠东到达河套地区,开始寇掠西魏的绥州连谷。到了公元544年,当时突厥的首领名叫阿史那土门,他是讷都六的后代,大叶护(官名)吐务的长子。由于部落已经比较兴盛,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可以扩大商品交换,于是开始到西魏的边塞上购买丝织品和粗丝棉,并表示愿意与中原通商往来。部落首领土门率部到西魏的边塞“市缯絮”,并且通使于西魏。第二年,即公元545年,西魏也派遣使者到达突厥部,突厥人很高兴的庆祝“今大国使至,我国将兴也”。 也因为如此,一个新的突厥部落国家开始走上了历史的舞台,阿史那土门的名字也一直被人传颂。 花蕊迟夜低低的念道,“阿史那简弘。”注意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他是阿史那土门的儿子而已。 如今突厥的强盛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隐隐觉得放任这样一个名族变大变强是危险的,说不定哪天与北齐开战,突厥从中横插一脚,是很麻烦的事情。 而花蕊迟夜不知道,他口中的阿史那简弘便是后世的木杆可汗,其成就不亚于他的父亲阿史那土门。 其人勇而多智,遂击柔然灭之。又西破厌哒,东走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诸国。土门开始与柔然作战,直到木杆可汗才尽灭柔然,西破厌哒在公元562年至576年之间,木杆可汗时期,不过这是后话。 穆青是个心细的人,提醒道:“王爷,朝中来信,大司马有异,皇上请王爷速速回宫一趟。” 第60章 赫连氏 穆青口中所说的宫,并不是指玉笔宫,而是长安皇宫,花蕊迟夜特殊的身份得以享有独自建立宫殿的机会,而穆青所说的大司马,是权臣宇文护,宇文泰之侄子,早年跟随宇文泰征战,在与东魏的交战中屡建战功,又与于谨南征梁朝江陵,去年宇文泰死,诸子幼小,遗命宇文护掌管国家大政。他以宇文泰嗣子宇文觉幼弱,想乘宇文泰的权势和影响尚存时早日夺取皇权,因迫使西魏恭帝禅位于周。就是今年的事,拥立宇文觉登天王位,建立北周。护为大司马,封晋国公,但是他为人专权,遭人嫉恨。 传信来说旧日与宇文泰并肩的大将赵贵,独孤信对宇文护不服,向皇帝宇文觉提议,诛杀宇文护,特意送信来告诉花蕊迟夜一声这个计划,宇文护在朝为官,谁都不放在眼里,但是对花蕊迟夜他却忌惮几分,不只是因为花蕊迟夜高贵的身份,主要是他惹不起。宇文泰死后,按照能力,气魄最适合的是花蕊迟夜,但是却让宇文泰横插一脚,让宇文觉做了皇帝,宇文护深深知道开罪了花蕊迟夜。说到花蕊迟夜就不得不提起他身后强大的母族,赫连氏,赫连氏起于先秦朝,在秦朝初期就开始强大起来了,赫连家几代人都从事经商,也有为官的,经过几代人的沉淀,财富的累积,使得赫连家有着无可比拟的超然地位,其家主赫连照在宋、齐、梁、陈、后梁(也称西梁),北魏、东魏、西魏、以至于北齐、北周皇室都有着并肩而坐的地位,见皇而不跪,向来是大陆上的最为高阶的贵族。 赫连一氏,如今人才凋零,虽然赫连照一生荣耀,死前却没能留下一个儿子,以至于赫连家那千百万身家全都给了他妹妹赫连芙的儿子花蕊迟夜,如今花蕊迟夜是赫连家的家主,又是大周的武陵王,花蕊迟夜自小才智高绝,为人心狠手辣,北周的卷宗上更是记载了几条他小时候他那些为人处事的手段的隐秘,正因为如此他才被赫连照看好,甚至认为只有他才能使赫连家变得更加强盛。 自从花蕊迟夜十二岁担任赫连家的家主以来,这几年,花蕊迟夜掌管整个北周一带的商业区,又垄断了北方战马的军需,商号店铺钱庄酒肆几乎开遍全国,就连向来最注重商贸的北周皇室,在做生意上也不及花蕊迟夜的赫连家,暗地里赫连家属于花蕊迟夜,赫连家身家之丰厚,简直无法以数量来计算,说是富可敌国,实在是小瞧了,以赫连家的势力,完全可以称的上富可敌天下。 你无法了解财富若是垄断在一家的手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若是赫连氏出现了什么变故,那么绝对是整个天下的灾难。所以,即使是花蕊迟夜没有大片的封地,但是作为北周的武陵王,赫连家的当权人,花蕊迟夜有着怎样的身份和地位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宇文护宁愿立那碌碌无为的宇文觉,而不是花蕊迟夜,他心里明白,以花蕊迟夜的能力和势力,不是宇文护可以控制的。 花蕊迟夜虽然失去了为皇的机会,但是他却凭借着自己的母族的财力,再加上他本身的能力,在商场上创造了另一方天地,凭借他的经商头脑,短短几年,财富以惊人的数字在蹿升,而北周如果没有他,那么将国库空虚,宇文护也曾经当面说过,只要花蕊迟夜随便跺跺脚,则国家便要大乱。可见他的财富力量有多强大,多少人穷其一身都无法到达他的那个高度,所以宇文护敢开罪皇上,也不敢得罪花蕊迟夜。 所以蓝亓儿才会说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这种话。 “愚蠢。”花蕊迟夜冷嘲一声说道:“回信,告诉他们不想死的话,就别轻举妄动。别到时候要我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是。” “查出来那天放暗箭的是谁了吗?” 濮阳疏恭敬的答道:“查出来了,是塔也部北边不远处的一个部落,叫然也木,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塔也部,只是刚好做了一次‘黄雀’而已。” “不知死活的东西!”花蕊迟夜冷冷的道,“转向,去然也木,留下几个人,调查突厥。” 本来濮阳疏打算说蓝亓儿可能并不在然也木,当时他们进攻的方向与蓝亓儿逃跑的方向是相反的,‘烈风’被人射死了,箭头却是然也木的标记,这显然很奇怪。职责所在本应该提醒一下,但随后一想,以哥的聪明怎么会想不到。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哥对然也木动了杀意。 濮阳疏还记得那天被蓝亓儿从马上推下来时候,他的脸色,那简直是要毁天灭地。 兄弟六个中大哥在他的心中一直是冷静而自持的,即使再大的事,也挑不起他的火气,可是自从离宫之后,他越来越觉得他家大哥不再冷静自持了,也是,要是自己也受不了,几次三番都功败垂成,也早就没有了那个耐心了,但让濮阳疏最想不通的是,出动了这么多的人马,都还抓不到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那小姐----”穆青不知死活的来了这么一句。 一听这,花蕊迟夜刚刚还算平静的脸,立马就变黑了,濮阳疏甚至能够听到他咬牙的声音,怕穆青再说出什么惹他恼怒的话来,赶紧偷偷的踹穆青一脚,穆青也只能不甘心的承受了,只听花蕊迟夜低低的咒了声,“这个臭丫头!” 随即一扯马绳,带着人往然也木的方向跑去,而他不知道的是蓝亓儿离他仅仅只有几里之遥,胡川的另一侧,在相反的方向。 第61章 营救 八月的草原吹来微微带有凉意的风,千万朵飘飞的白云低低的掠过,低的仿佛伸手可摘,阳光,从云缝里穿透,将草原分割成无数个或明或暗的图案,将近午后,云朵越来越稀,太阳便渐显威力了,说来奇怪,已近八月,眼看就是冬天,以往的这个时候早已大雪漫天飞了,可是今年却奇怪,都已近八月了,可丝毫不见天气有何变化,草原人是异常害怕冬天的,冬天一来,牛羊冻死大半,人也会有死伤,这几年,突厥人迁居漠北,牧草丰盛,冬天勉强还能渡过,而不至于南下打中原人都注意,突厥人还不曾来漠北,漠北当家做主的是匈奴人,当时一到冬天,极其寒冷,别说牛羊了,连人都难以活下去,所以匈奴人便把注意打到了内地,经常大片大片的匈奴人越过边境,烧杀抢掠一番,常常令中原皇帝苦恼不堪,而今年冬天迟迟不来,草原牧人都纷纷表示受了腾格里的庇佑。 仙女湖,胡川的北面。 亿万年的鬼斧神工的自然雕琢,千百年历史文化的洗礼沉淀,赋予了仙女湖以秀丽之容和金玉之质。孔子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便是如此了。 仙女湖秀美的湖光山色,古树名木,形成一幅幅天然图画,湖面晶莹剔透,飘渺如仙境一般,蓝亓儿蹲在湖边,双手掬起一捧清水,轻洒在脸上,沁凉的湖水,让大脑变得清醒,长睫上轻沾了晶莹水珠,扑闪着坠落。心下正在怀疑铁勒的人说的话的可信度,铁勒的那个小将莫吉说过他们曾见过丘落,硕托他们被人绑着,可是顺着铁勒人走过的路径,却不曾发现什么,蓝亓儿正在想何去何从的时候。 不远处,高高的水花突然激起,吓了蓝亓儿一跳,也吓飞了湖面一群恬然休憩的大雁、白鹭。 蓝亓儿猫着身子,扒开高高的芦苇。 一看,顿时一喜。 原来刚刚是有人纵身一跃,跳入了湖水中。 岸边上大约有二十多个人,而在这些人当中,有八个人是被绑着的,只见被绑着的人,神情灰败,一个个垂头散气的低着头的坐在地上,这几个人脚上,手上都用链子锁起来,此时他们正被赶做一团,而看护他们的蓝亓儿一眼就认出是花蕊迟夜的人。 花蕊迟夜的铁骑是他的护卫中装备最精良的,全身上下都是杀人于无形的兵器,人称‘泽’自营,这就是花蕊迟夜的亲卫队,全营的人以黑色绣牡丹锦衣,那牡丹不是别色,全是白色,黑色衣服下摆绣上白色牡丹,别有一番风味,所以蓝亓儿一看他们的衣服便知道是花蕊迟夜的人,只是令蓝亓儿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没有落到那伙放暗箭的人手里,这真不像花蕊迟夜的作风,居然会不嫌麻烦带着他们,按照蓝亓儿,指不定直接杀了。 尽管俘虏们一个个满脸污泥,但是蓝亓儿还是认出了乌拉真,此时她正伏在一个男人怀里,睁着那双无神的眼睛,好像外界的一切她都不再感受到。而抱着她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丘落,尽管他面目染血,头发凌乱,但是可以认出来他的,再旁边就是朔托,朔托相比下来就比较干净了,蓝亓儿不禁诽谤,这个混蛋,肯定是屈服在敌人的刀口之下了。另外的就是一些蓝亓儿见过几次面,但是并不熟悉的塔也部的其他部民了。 再看敌人,算上下水的二个人之外,一共有十二个人,此时他们正在起火准备考野鸭。 身居内地的中原人是没有多少机会野营,甚觉新鲜,一个个忙着弄野味吃,蓝亓儿小心的伏在草丛里,借着草从的掩护,除非他们走到眼前,否则很难被发现。 蓝亓儿抽出靴中宝刀,这把从阿史那简弘那里偷来的刀,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蓝亓儿虽然武功不行,但是近身肉搏还可以,这就要归功于蓝亓儿的好师傅观月,观月在他们六兄弟中排行老四,医术了得,脾气耐心除了谭楚玥是最好的了,他对蓝亓儿的耐心教导,使她虽缺乏对敌经验,但招式还是标准可观的,经过这几次,蓝亓儿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只要冷静下来,她一个人对方两三个人是不成问题的,所以得想办法将人都引开一些。 正在蓝亓儿思考作战计划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后面捂着蓝亓儿的嘴。 蓝亓儿一惊,有埋伏! 手腕迅速转动,刀口对准后面,毫不留情的对准后面的人刺去。 ‘啪!’的一个闷响,是身后的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蓝亓儿大惊,心想怎可让他得手! 左手迅速出手,从左边的靴子里,又抽出另外一把刀。 不好意思,自从被那个黑衣人制住后,我就两只靴子里都藏了刀了。 蓝亓儿轻笑一声,心想看你还有没有第三只手来阻挡我。 “是我。” 蓝亓儿刚要刺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的熟悉。 一转头。 漆黑凌乱的头发凌乱的覆在脸上,俊朗刚毅的面容一片灰败憔悴,嘴唇干裂,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拓跋也,怎么是你?” “嘘。” 拓跋也食指覆在嘴唇上,示意她别说话。 蓝亓儿心领神会,点点头。 怎么忘了,在这些人当中并没有拓跋也得身影。 还以为他英勇牺牲了呢。 果然是个勇士,居然能从花蕊迟夜的手中逃脱。 ‘嘭!’的一声,又一个人跃入水中。 群鸟惊叫着,低低盘旋飞翔,又如朵朵浮云,轻轻飘回水面。 蓝亓儿和拓跋也双双都选择了沉默,双眼直勾勾的观察着对面的情况,以便伺机而动。 只听岸上的人对跃入水中的人喊道:“喂---喂--这么冷的湖水,你两不想要命了?” 湖里边的人边划水边回嘴道:“李秀堂,我说你他娘的就是一个龟孙子,这都不敢下来,难怪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牵马的。” 第62章 智取 李秀堂一听,捡起一个石头便往那人身上丢去,那人向旁边一游,石头‘咚’的落入水中。 “唉,我说你想杀人怎么着?” “我打得就是你这龟儿子,我看你死在里面好了,这烤鸭也可以省了你的份。” 说完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附和道:“对--对!不分他了,谁让他嘴贱来着。” “喂喂--别真不分,这野鸭可是我打的。” “要想吃啊,你弄两条鱼上来。” “对---对--” 蓝亓儿和拓跋也对视一眼,都在打算着要动手。 这时候议论声又想起来。 “真是的,我真想不通,王爷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俘虏杀了丢往一边就算了,还让我们带着,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烤你的鸭子,把嘴闭上,上面的命令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我置喙的时候了。” 那人翻了一下烤鸭,“切,发发牢骚还不行。我就是气愤,去然也木为什么不带上我,不让我去杀敌,倒让我在这里烤鸭子,百骑长也真是的。” “你不想烤,那一会你也别吃了。” “死一边去,我烤的鸭子,谁也别想吃。” 蓝亓儿听着,心下更是不解,花蕊迟夜去了然也木?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自己在然也木。他的手下出现在突厥附近,这就说明,他是晚自己几步到的突厥,自己前脚刚走,他后脚便跟了上来,现在他又转向去了然也木。 好险,差一点就遇上了。 心下正在庆幸的时候,见一人离群往一边解手去了,拓跋也猫着身子跟着去了。 看着拓跋也离去的身影,蓝亓儿心下一片悲戚,能够伤得了花蕊迟夜的人,身手可见有多了得,可是现在却为了十二个人如此大费周章,可见他的伤还没有好,过了这么多天,想不出他是如何拖着重伤的身体找到花蕊迟夜的人的,千里迢迢只为救自己的伙伴,相反自己却置徐槿燃陷入危险不顾。 没过多久,拓跋也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套衣服。 不用他说,蓝亓儿了然从他手上拿过衣服。 “我会想办法将他们引开,你趁机救下他们。”拓跋也说着背过身去。 蓝亓儿脱下那身‘可敦’的衣服,然后换上敌人的服饰。 “可以了。”蓝亓儿拉了拉身上不合适的衣服,示意拓跋也可以转过身来。 拓跋也尴尬的转过身来,双颊一片微红。 “你等着,看我怎么耍他们。”说完突的站起来,朝那些人跑去,还粗着嗓子尖叫道:“来人啊!有埋伏!” 那些人一听有埋伏,突的站起来,纷纷丢下烤肉,抽出战刀,连在水里的游水的人也纷纷向岸边游来,一副临阵杀敌的样子。 “敌人在哪里呢?” “那边,”蓝亓儿边跑边指着拓跋也得藏身之处,蓝亓儿演的唯妙微翘,还假装摔倒,头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而拓跋也也相当敬业的赶紧抽身逃跑,草从一动,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有人。 “哈哈--卑鄙无耻的小人们,我们的人马到了,你们等着被大卸八块吧!”丘落大笑道。 旁边一人踹了他一脚,骂道:“兔崽子,给我安分点。” 还是那个叫李秀堂的冷静一些,问蓝亓儿道:“来了多少人,可看清楚了?” 蓝亓儿从地上爬起来,顺便用泥巴将一张小脸弄得满是泥,让人看不清相貌,“不多,六七个人。只是厉害的很,差点射死我。” “只有六七个!胆子太大了,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兄弟们给我上,留下四个人看着,别让他们趁机逃走。” “放心去吧,我看着,再说还有链子锁着呢?”蓝亓儿道。 “走!”说着,叫李秀堂的人一马当先的领着人追去。 从湖中爬上来的三个人,赤膊着上身也追了去,守护的人只有五个人,将蓝亓儿除去,那么敌人只剩下四个人了。 或许拓跋也只是叫自己引一些人过去,好让他个个击破,但是拓跋也受了重伤,那几个人便交给他了,剩下的这四个,就让自己解决吧。 “看,那是什么?”蓝亓儿指着一个方向惊叫道。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身形如同一只迅速的小豹子,瞬时间弹地而起,刀柄挥出,瞬间击昏两个人,一个小擒拿手,制住另一个人,一手劈下去,那人身子也落在地上,蓝亓儿深知自己的力量小,所以下手都下了狠劲,不想杀人,只是将他们打昏而已。 解决了三个人,回神时,却不见了第四个人。 不好! 一股危机感袭来,蓝亓儿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冰冷的刀锋就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又来了? 怎么每回都这样。 “别乱动,将刀放下。”身后传来冷寒的声音。 啪!蓝亓儿顺从将刀丢往一边,双手向外一摊,表示绝不反抗。 心下正在暗道真是失策,看来交战还是武力管用些,自己那些阴谋诡计,怎及的人家一刀,回想一路上尽是吃亏在这里,若不是自己足够机警,早不知道死了几回,蓝亓儿暗暗记下将来一定要好好练武,不求以一敌白,至少也要以一敌十。 “说,你是什么人?”身后的人一紧手上的刀,问道。 此时落在敌人手里,蓝亓儿倒还冷静下来了,自持着那武陵王妃的身份倒也不怕。 “怎么,你敢杀我?花蕊迟夜没告诉你我是要抓活的?”蓝亓儿看了眼脖颈上的刀不在意的说道。 “你是?”那人身躯一愣,犹豫的问道。 “蓝亓儿。” 那人身躯一抖,有些不可置信,好像为了确定似的,一把将蓝亓儿的帽子打落,一头青丝便落了下来,少女乌黑的发丝尽皆散开,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的,清秀的,甚至有些妖娆的脸,白皙似蛋白般的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挑如狐妖般的细眉,一双魅惑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当蓝亓儿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说明她有恃无恐。 第63章 谭家小少爷 虽然一脸泥土,但还是难隐视那夺人的芳华,那人一眼便认出,他惊叫一声,“王妃!” 丘落在看到那人的脸时,也惊叫出声:“中原亓!” 乌拉真听到声音,抬起那双无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蓝亓儿。 “王妃,是你!” “知道是我,还不放开你的剑,你想让别人知道你拿着刀剑指着王妃。” 只见那人听了这话轻笑一声,“得见王妃真颜,真乃三生有幸,属下追随王爷,横穿漠北草原,为的就是找到王妃,王妃流落在外,王爷甚是担心,不知道见到王妃,王爷会有多高心,请王妃放弃抵抗,随我去见王爷吧,至于你所说的我用剑指着你,我想我将详细情况告诉王爷,王爷会谅解的。” “卑鄙!” “王妃心思聪慧,王爷几次三番都抓不到,属下当然要小心一点了。” 却在这个时候,拓跋也好赶不赶的来了,一见到这副场景,也愣在当场。 “哟,还有帮手呢?”调笑的声音响起,带着痞子味,“今天真是走远,同时遇到王爷要找的人。” 蓝亓儿对着拓跋也苦笑,“拓跋也,不好意思。” 蓝亓儿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想帮忙,却拖了后退。 “你,”谭慕白指着拓拔也命令道:“将手上的兵器丢了,然后旁边有链子自己锁上,否则---”他紧了紧手上的刀剑。 拓跋也的黑眸中渐渐陇上了一层幽暗的光彩,仿佛被什么驱使着,他缓缓的抬平手臂,五指轻轻放开,‘啪’的一声脆响,是他的弯刀落地撞到石头的声音。然后只见拓跋也转身,走向一旁地上放着的链子。 蓝亓儿心念一动。 “慢着。”蓝亓儿转头看着眼前这个被帽檐遮住的,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我相信,你不敢动我。”然后转过头对着拓跋也道:“别听他的,他们抓我会抓活的,他不敢的。” “不敢?王妃你想要证明一下吗?”那人依然笑着,眼中却不见笑意,“在这种荒山野岭杀了你谁会知道呢?” “是吗?”蓝亓儿嘴角牵起,沉声说道:“那我们就来证明一下。” 少年眼神一颤。 少女的身子顿时好像失去控制一样,猛地垂下头去,向着锋利的刀锋自杀般的挺身迎上。 “王妃!” “中原亓!” “啊!” 那人大吃一惊,哪里想到这少女的性格竟是这般的决绝,她赢了,自己真的不敢伤害她,他不是北周皇室的人,而是赫连家的人,谭家世世代代为赫连家主效忠,怎么敢伤害赫连家家主的王妃呢?几乎同一时间,他身手敏捷的抽刀回撤,但是锋利的刀锋还是在蓝亓儿脖颈上划下了一条血痕,不是很严重,却足以将他的心脏吓停。 就在他收刀的时候,蓝亓儿身躯徒然好似一尾灵巧的泥鳅一般,借着他分心的这一刻,挺身,踏步,飞掠,抽刀收势! 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的一瞬间,那些惊呼的尾声还没有消散,原本被人挟持的少女就已脱身而出,尽管方法是这般的决绝,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站在了他的对面,并且捡起地上拓跋也丢下的刀,摇摇的指向双眉紧锁的他,寒声说道:“你输了!” 鲜血自她的脖颈蜿蜒而下,刀口不算深,尽管自己已经收的很快了,但依然伤了她。 看着鲜血从蓝亓儿脖颈上缓缓流下,他结巴带着乞求的声音说道:“赶--赶快止血!” 蓝亓儿用手捂住伤口上流的血。 他看着蓝亓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下又气,又是打颤,如果自己收手慢些,是不是就会要了她的命,心下更是后悔拿刀对着她。 “王妃这么做就没有想过后果吗?”心定下来之后,他冷声说道。 “后果?”蓝亓儿轻笑,“还真没想过。” “王妃背离王爷,以王爷的手段,王妃觉得自己能够逃多久?” “别叫我王妃!”蓝亓儿冷声喝道,“我跟花蕊迟夜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让王爷听了不知该有多伤心。” 蓝亓儿突然变的有些冷冽,冷喝道,“你闭嘴!告诉我徐槿燃在哪里?” “我只是一个小兵,我怎么会知道?” “小兵?谭家的小少爷会是个小兵吗?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谭慕白。”说着将他的帽子用剑挑下,帽檐下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大约二十岁左右,阳光细碎的洒落在他那黑色的衣裳,将那黑角上的牡丹照的生动,松搭在领口的围巾,透漏着几分慵懒,却更加衬托出他的痞样。 “谭慕白,不好好在长安当你的纨绔子弟,跑来漠北做什么?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告诉我,徐槿燃在哪里,否则别怪我不顾同窗之谊收拾你。” 不错,这个谭慕白是长安四大门阀之一的谭家三少爷,幼年的时候被养于玉比宫做花蕊迟夜的陪读,在花蕊迟夜的几个结拜兄弟中排行最末,自从蓝亓儿被花蕊迟夜被选上王妃后,身份一下变的高贵起来,也跟着一起上下过学,整个个书院‘四照花’仅仅只有一个女孩,就是蓝亓儿,算起来,与这个天天跟在花蕊迟夜像个跟屁虫的谭慕白还是同窗。只是从小迟夜就对自己就冷着一张脸,这个谭慕白更是对自己不待见,也算不上有什么情意。只是他会跟着来就出乎自己意料了,看这个样子,指不定花蕊迟夜也不知道。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我问的是,是死是活。” 谭慕白瞟他一眼,“死活都差不多。” 谭慕白见蓝亓儿脸一白,冷声说道:“你害的人还少吗?一萼绿上上下下都下了地牢,观月帮你也少不了他。” 蓝亓儿倒退一步,明明已经努力不使自己想起这些事情,但是这些事情摆在自己眼前,心里还是会痛,会担心,会恐惧,害怕因为自己的关系害到这些人。 “此事不关观月的事情!你敢乱说我会要你的命!”蓝亓儿威胁道。 第64章 花蕊迟夜到底是什么人 “不关他的事情?我信,王爷他会信么?” 谭慕白的口气突然变得有些冷意,“蓝亓儿,胡闹也得有个程度。”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世人皆明白的事情,可是就是这种被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迷惑了多少双眼睛。” 蓝亓儿双眉皱的更深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给我来那些虚的。” “虚的?那你说什么是实的?我不相信你会看不出来?” 这时拓跋也过来,蓝亓儿才懒得跟谭慕白说废话,对拓跋也说道:“找跟链子将他锁起来,”见谭慕白看过来,接着说道,“要是不听话,杀了也可以。” 此话说出,谭慕白哪还敢反抗,只有乖乖就范。 丘落被解开了链子,见谭慕白,报复的走过来,踹了一脚谭慕白,接着就对他拳打脚踢起来,好像要将这些天受到的苦全都发泄在谭慕白身上,没过一会,硕托也加入了,两人轮番轰炸,堂堂谭家三少爷哪里受过这种苦,此时才死皮赖脸的对蓝亓儿说尽好话,越说越离谱,说什么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待自己。 可蓝亓儿可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见乌拉真一个人还瘫坐在地上,可伶的乌拉真,好像这一辈子最多的灾难都集中发生了,小小年纪就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怎会受得了。那双无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的,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往日的灵动都消失不见,看着怎么不让人心疼。 见其他部民也被松了绑,蓝亓儿也放了心。 “乌拉真,你还站得起来吗?”蓝亓儿见乌拉真的面色似乎不好,便走了过去,试图扶起乌拉真。 乌拉真那双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她眼珠转动,望着自己眼前的人,好像隔了几世一样,那种空洞绝望的眼神让蓝亓儿心疼,然后只听惊叫一声,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突的惊叫着站起来。 她大声惊叫控诉道:“你还敢出现在我的眼前,看我不打你!”说着一巴掌就挥了下去。 任蓝亓儿联想丰富,也想不到这么一出。 “小妹,别闹了,她救了我们。”丘落突然出现,制止乌拉真挥下去的手。 “哥!你怎么还帮这女人,你忘了阿爸是怎么死的,塔也部是怎么被灭的,塔也部几千人如今只剩下我们几个,那天晚上,她带来的那人还差点砍了我的双手,你还是不是阿爸的儿子,这个女人是带来一切灾祸的源头,你应该拿起你手中的刀,杀了她,用她的血来偿还我们基业部那么多条人命,阿爸的在天之灵可看着呢。” “小妹。”丘落劝道。 “你不杀她,我杀她,不杀了她我难消这口气,我要杀了她!我要他的血来祭祀阿爸!” “小妹!”丘落有了些怒意,“你清醒一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口口声声喊打喊杀!” 这时,硕托也过来了,劝道:“真儿,你大哥说的对,我们的仇人不是她,是花蕊迟夜,和然也木的头领沙楞次。不是杀了一个女人就能报仇的。” 蓝亓儿摇了摇头,将刀收进靴子里,提醒道:“你们不是花蕊迟夜的对手,趁早打消这种念头,你们报不了仇的。既然各位已经没事了,那我便告辞了。” “等一下。”丘落在后面喊道。 “何事?”这时蓝亓儿对他们已经有些冷漠了,见丘落喊道,她克制着情绪转身,见外的问道。 “我很感激你前来营救,但是,请你告诉我花蕊迟夜是什么人?” 蓝亓儿眼睛一跳,心里顿时泛起一股寒意,她知道的不是吗,族人被灭,亲人被诛,承受能力差点的都受不了,她能理解他们想报仇的心思,只是这一切说到底与自己脱离不了关系,按说,他们要将这笔账算到自己身上,也没有怨言,只是要自己告诉他们-----那样做的话就表示要出卖别人,自己才能活一样,这让蓝亓儿有些接受不了。 她耐着性子解释到,“我说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何苦做以卵击石的事,倒不如好好照顾你妹妹,塔也部经此一役,已绝于漠北,我看你们最好放弃报仇的打算,好好生活才是正道。” “花蕊迟夜到底是什么人?中原姓氏中并没有这个姓氏?”丘落好像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当然没有,这是人家的封号。 “知道那么多又能怎么样?”说完,牵起绑住谭慕白的链子,打算离开。 他打算将谭慕白带走,其他人管不了,可是这谭慕白是谭家三子,杀不得,但他见到了自己,也放不得,所以蓝亓儿打算带着他离开。 “站住!”从后面传来丘落的声音。 谭慕白不知羞耻的凑过来,一张脸被打的连他亲娘来都认不出,此时更是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些人可是王爷点名要要的,可你却给放了,人家却不领你的情,按我说,你就是活该,吃饱了撑的,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蓝亓儿瞪他一眼。 “中原----不,蓝亓儿,今天你不说出花蕊迟夜是谁,你就别想走!” 蓝亓儿也怒了,心想自己为了他几个,脖颈上挨了一刀不说,还暴露了自己,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回身质问道:“你想干什么?恩将仇报?” “我只是想让你说出花蕊迟夜的真名。” 算了,以他们的能力也翻不出什么大天来,更别说做出什么对花蕊迟夜不利的事情,这种机会微乎其微。 “好,那我告诉你,花蕊迟夜的真名宇文迟夜,北周贵族武陵王,你有本事尽管去报仇好了,恕不相陪,告辞。” “再等一下!” 怎么?还真不打算放过我? “蓝亓儿,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塔也部虽说不是你亲手灭的,但是说到底也跟你脱不了关系,今日,你救了我们,我没有理由对你下手,以往恩怨,一笔勾销,他日相见,不是陌生人,便是敌人,你可听懂了?” 第65章 三人行 刀抵着谭慕白的脖颈,“你再说一句诋毁徐槿燃的话试一试!别以为不会杀你?!我早就看你不顺蓝亓儿一阵心酸,听了这话说不难过不是真的,“听懂了。” 她淡漠的转身,内心却翻腾不已,他的意思是不是,这次就放过自己,下次再遇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心里一阵无力感,终究还是成为敌人了,她还记得丘落好像对她说过‘中原亓,懂的可真多,敢作敢为的,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要收回我当初说的话,看来你不是一无是处的娘娘腔,我丘落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了,以后有事说话,我丘落上刀上下火海,都会帮你。’话犹在耳,却短短不过几天,便物是人非事事休,可见世事难料至此。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拓跋也跟上蓝亓儿,说道。 蓝亓儿奇怪的望着拓跋也。 “拓跋也,你跟她做什么?”硕托也在后面喊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去然也木吗?” 拓跋也对着他们拱拱手,算是告辞。 蓝亓儿牵着链子,后面是用链子绑着的谭慕白,看着跟着自己的男人戒备的说道:“拓跋也,你跟着我没用,花蕊迟夜跟我并不在一起。你若也要报仇,最好跟着丘落他们。” 拓跋也摇了摇头,“人生短短几年,我并不是想报仇。” 不想报仇?曾经听有人提起过,拓跋也是个孤儿,并不是塔也部的人,只是辗转之下到的塔也部,可就算他真不想报仇,那为什么跟着自己,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是必须有的,蓝亓儿不得不对他长个心眼,“既然你不想找花蕊迟夜报仇,跟着我干什么?” “我想见一个人。”拓跋也也不隐瞒,眼神复杂的看蓝亓儿一眼,“我想,跟着你能够见到他,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我一直在找他,”黑色的瞳孔里流露出苍凉,“找了这么多年,应该快见面了。” 谭慕白好奇的凑过来,他现在被链子绑着,不能正常走路,便一跳一跳的跳到蓝亓儿面前插嘴道:“他说谁?男的女的,你可认识?” 一见到他蓝亓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就他那身手也敢混在铁骑里面,还让自己平白无故的挨了一刀。 “关你什么事?后面跟着去!”说着对着他踹了一脚,将他踹到后面。 总算让她逮到欺负他的机会了,只要一想到小时候,他跟在迟夜后面,狐假虎威的样子就气的牙痒痒,很小的时候,迟夜就有被人讨厌的潜质,他一见到自己,一张脸便冷到不能再冷,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即使自己顶着花蕊迟夜武陵王妃的头衔,他也不对自己有何表示,就好像没她这个人一样,而眼前这个谭慕白更是惹人讨厌,见自己不被待见,没给自己少找麻烦,如今落到自己手上,不讨回来怎么划得来,所以他们离开仙女湖,天黑之后,他们找了个地方隆起篝火,拓跋也打了一只野鸡,烤好的时候,蓝亓儿一点也不分给他,任他怎么求,怎么破口大骂都不行。 饭后,拓跋也抱着弯刀,靠着树便睡着了,而另一边,谭慕白也好像进入了梦乡。 蓝亓儿往篝火中加进几根柴火,将身子靠近篝火,火苗携着温暖,仍然抵不住阵阵寒冷,她抱膝圈成一团,心里怀着心事,不能安睡,她望望睡着的拓跋也,在摇曳的篝火下,他一个人独睡着,孤身一人,他的影子,在一点微弱的幽光下,极淡,拉的很长,几乎辩不出轮廓,生出乖戾和孤独的意境,他说跟着自己能够找到想要找的人,只是他到底要找什么人,跟自己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另一边,谭慕白好像也睡着了。 蓝亓儿小心的从怀里将铁牌拿出来,借着篝火细细打量着。 正在细细理纷乱的头绪时,衣服摩挲声响起,谭慕白醒了过来。 “还没睡?”蓝亓儿转过身就看到谭慕白艰难的直起身来。 “被绑着怎么睡的着,要不,你帮我松松。”他涎皮赖脸道,完全不顾被丘落揍肿起来的脸笑起来有多难看。 “(*^__^*)嘻嘻……”蓝亓儿皮笑肉不笑,道然后突然变脸,虎着脸道:“你做梦吧!” 见人家不理自己,谭慕白自来熟的挪了个身子,靠近火边,跟蓝亓儿聊起来,“你跟他什么关系?”他朝拓跋也努努嘴问道。 蓝亓儿瞟一眼拓跋也,再瞟一眼谭慕白,不搭话。 “你喜欢他?” “------” “他喜欢你?”见蓝亓儿不理他,他还越说越起劲,“你抛弃徐槿燃了?” 本是句玩笑话,蓝亓儿却听出了嘲讽的意思,所以瞬间就怒了,迅速抽出靴中的宝刀,粗曝的一把揪住谭慕白的衣领,将他领到自己眼前,别看平时蓝亓儿没什么力气,但是发起怒来,也是惊人的,谭慕白被这突然的情况吓了一跳,暗想她发什么人来疯。 蓝亓儿眼睛火红,瞪得好大,另外一只手拿着她那把眼了,你想死得话就趁早!” “别--别--刚刚还好好的。”谭慕白撇撇脖颈的刀,眼睛落在蓝亓儿那握住刀柄的手,只见青筋暴起,谭慕白意识到这可不是开玩笑,俗话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激不得,马上识时务的求饶道:“开玩笑,刚刚开玩笑呢,先把刀放下,被划一下我的后半生可就毁了。” 蓝亓儿冷哼一声,将谭慕白往旁边一丢,“徐槿燃最在乎名节,你说我可以,但不可以说他。” “切,有多了不起。”谭慕白小声念道。 夜色有些浓,感觉灵敏的拓跋也早就醒了,他睁着眼睛留心的听着旁边的动静。 蓝亓儿垂着眼帘,只有浓墨泼洒般的睫毛在风中以一种脆弱的姿态微微颤动,像是飞却已经折断了的风蝶。 她从怀里小心的拿出一双铃铛,如果你细细看,你就会发现这对铃铛都坏了,即使风再大,再用力摇,它都不会响。 第66章 谭慕白 记忆回到小时候,小时候徐槿燃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悠,只要跑快点,总能听到他在后面怪叫,“蓝亓儿,你跑慢点----”他接受麻姑最高使命,那就是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那时候,蓝亓儿调皮,每次一惹出什么事情,背黑锅的事情总少不了他,他因为如此,从小也没少被叫跟屁虫。 蓝亓儿还记得自己十岁生日的时候他送给自己一双小铃铛,按照徐槿燃的话说,你溜得太快,我找不到你,以后你带着这个,我就知道你在哪里,省的母亲天天怪我不好好照顾你,当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那样子就好像自己随时都在给他找麻烦似的,一摇,铃铛叮叮脆响,那个时候蓝亓儿也嫌他一天跟着自己心烦,说是戴上它可以,你就不准跟着我。之后蓝亓儿信守承诺天天带着,她去到哪个地方,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响到哪里,甚至到有人一听到铃声响,就知道蓝亓儿来了,直到有一次铃铛声吵到花蕊迟夜,他将铃铛拿过去,一捏,铃铛坏了,从此再也不会响了,当时蓝亓儿气哭了,背后不知道骂了花蕊迟夜多少难听的话,把麻姑和徐槿燃吓坏了,生怕惹出事情来,倒是徐槿燃灵机一动,劝道,坏了也好,我发现你戴上之后,我连你在哪里还是找不到,王爷不捏,我都想捏了。 一瞬间,悲痛仿佛打开了闸,汹涌而至,让她无以阻挡,心脏抽痛似的不留情面的疼痛起来,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不敢问,问谭慕白你的死活,我怕得到的消息是---- 徐槿燃,算我求你也好,要好好活着。 你要好好活着,就算不为我,也为为麻姑,麻姑不能没有你。 “谭慕白。”她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带着孤独感,毫无生气。 谭慕白吓了一跳,暗想她要搞什么? 蓝亓儿乞求的声音传来,“我逃离玉笔宫跟徐槿燃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家几代为宇文家效力,他更是对花蕊迟夜一片忠心,我希望你不要再说诋毁他的话,如果以后有人也这样说,希望你跟他们解释一下,我不想徐家背上对主不忠的名声。” 切!谭慕白一想到刚刚发神经差点杀了自己,现在倒好反而来求我,我但凡还有点脑子,答应你就是吃饱了撑的,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谭慕白点点头算是答应,但心里却诽谤道,说没关系,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 这边,拓跋也听完之后,闭上双眼,打算开始睡觉,可是一句话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长安出事了吧?”是蓝亓儿问谭慕白的话。 谭慕白眼睛瞬间一亮,然后又不动深色的隐去,“能有什么事情?” “你瞒不了我,”蓝亓儿瞥了一眼谭慕白,“只是我想不到的是花蕊迟夜也想学那北齐高洋废孝静皇帝,自立为皇,以前一直觉得宇文护够卑鄙无耻,可是现在看来,宇文护都比他光明,宇文护是夺他人江山,而他花蕊迟夜却是夺自己人的江山。” 蓝亓儿的口气并没有什么嘲讽之意,只是只要一提到花蕊迟夜,心里抵触,说话就自然不免有些尖酸刻薄,但谭慕白以为蓝亓儿故意,刚才的事都还没完,一听这话,口气自然不善,特别是她口口声声直呼王爷的名讳更是让他气愤不已,暗想我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我都不敢随意直呼王爷的名讳,你倒好,越喊越顺口,他也不管不顾的直呼,“蓝亓儿,你什么意思?!” 两人本就有嫌隙,如今刚刚熄下去怒火又被点燃了。 蓝亓儿将在突厥汉庭捡到铁牌丢到谭慕白跟前,谭慕白被链子绑着,佝偻这身子借着明暗的篝火看去,只一眼,他神色一变。 武陵王的‘泽’令牌,但凡在江湖上消息灵通的都不可能不清楚,世人皆知北周武陵王拥兵自重,‘泽’字营便是一支,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花蕊迟夜不止拥有‘泽’字营,泽字营对外只是说为了护卫长安都城才特别设置的,但是只要稍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泽’字营的粮饷并不是由国家担负,而是由花蕊迟夜所出,所谓‘有奶便是娘’这三千‘泽’字营是听谁号令便可知道。花蕊迟夜好像特别喜欢这个‘泽’字,就连他的死士也是叫‘泽’,甚至是护卫也叫‘泽’护,在这些士兵,死士,护卫,能够拥有‘泽’令牌的却是死士,死士顾名思义就是要不怕死,为了任务,要不惜任何手段,这可是些亡命徒,杀气人来眼都不眨,最被花蕊迟夜所看重,故打造令牌为其立功佩戴,以示殊荣,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佩戴的,那些能佩戴的上的都是武艺不凡的人,所以死士中都以能佩戴为荣。 蓝亓儿指着地上的铁牌问道:“那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为什么花蕊迟夜的死士‘泽’字令牌为什么会出现在刺杀阿史那土门的刺客身上?” 谭慕白终于听懂了,反问道:“你以为这是王爷的意思?目的呢?” “世人皆知,突厥和北周近来不合,朝中宇文护掌权,五月时,宇文觉不满宇文护的专权,联合赵贵,独孤信,决心铲除宇文护,谁知道阴谋还来不及实施,便被细作告发,反被先发制人,杀了赵贵满门,独孤信也被罢了官,宇文觉孤立无援,而当时,以花蕊迟夜的能力足可以除去宇文护,但是他当时却什么也没有做,反而置身事外,如今他又故意追我到漠北,定也是宇文护又有什么动作,他有意置朝中情势不顾,又有带着‘泽’字令牌的刺客刺杀阿史那土门,就说明花蕊迟夜想挑起事端,趁机夺权,又或是与宇文护同流,对宇文觉不怀好意。” 第67章 中毒 听蓝亓儿层层分析,谭慕白不觉得惊讶,反而觉得气愤,如果不是被绑着,如果不是蓝亓儿是王妃,他会冲过去,使出全身的力气揍扁此人。 “听听,听听,这就是我王爷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王妃。吃里扒外的东西!”说着突然厉声道:“蓝亓儿,我告诉你,王爷虽然与几个兄弟不算亲厚,但是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来,你别忘了,他也是宇文泰的儿子,当今皇帝宇文觉的弟弟,他姓的是宇文氏,身体里流的是宇文家的血,再说,我告诉你,王爷他根本无意于皇位,否则今天的天子无论如何也轮不上他宇文觉,如今他的权势岂是一个皇帝能比的,真正令人寒心啊,本该一体同心,却没有想到却是第一个怀疑他的人。” 谭慕白虽然说话说不到点子上,但是说的蓝亓儿突然脑子里一闪,当时捡到这个令牌时,还记得地上像这样的也散落着好几个,如果是花蕊迟夜的死士,听说这批死士武艺不凡,就算真的是刺杀不成,怎么会将令牌随意丢在地上,再说,被自己救得那个黑衣人当时见令牌掉在地上,连正眼都不瞧,如果真会是死士,怎会如此,听说他们可是视令牌如生命,怎会随意丢弃而不加珍惜,如此看来,这事来的蹊跷,怕是有人陷害花蕊迟夜。 虽然想通一切,但蓝亓儿嘴上还是不肯服软,“不管如何,至兄弟手足于危险中而不顾,就是无情无义。” “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说这些话!”谭慕白被气的不轻,反而冷笑一声,嘲讽道:“哦,我说为什么这么关心宇文觉呢,怎么忘了,王妃跟他可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呢,”说到‘青梅竹马’时还特意加强了语气,“还有宇文毓,没想到那个阴阳怪气的居然来问我你的消息,就连宇文邕那小兔崽子,竟然也想要偷偷跟王爷跑出来,宇文泰生五子,你居然勾搭上了三个,我呸!”他对蓝亓儿脚跟吐一口口水,“还说跟徐槿燃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我每遇到一个人,我就说你跟徐槿燃不清不楚,我让王爷将你的王妃给削去,还有徐槿燃,我会让王爷给他杀了。” “啪!”的一声,蓝亓儿赏了他一个巴掌,“我说了不准说徐槿燃!” “你打我!?”谭慕白惊叫,就连在一旁假寐的拓跋也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从小到大都没人打过我,你居然打我?” 这话就不对了,他今天不是才被丘落揍的满脸伤吗?看他那脸红红绿绿的脸。 “啪!”的一声,蓝亓儿又反手赏了他一个。 “你又打我?!” 好事成双嘛。 “你个不上道的臭娘们!欠收拾!” 蓝亓儿打一巴掌,谭慕白就骂一句,结果后面越骂越难听,什么‘死丫头!’‘臭女人’算是明文的了,结果这一天晚上谭慕白挨了不下十几巴掌,而这天晚上拓跋也失眠了。 蓝亓儿心思向来缜密,但是只要是花蕊迟夜的事情,总要想歪,想坏,以至于失去平时谨慎的水准,又见这谭慕白说话难听,不想承认自己失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怪这谭慕白欠揍,哪壶不开提哪壶,再遇上蓝亓儿,可不是要被揍吗?只可怜,今天白天被丘落揍,晚上又被蓝亓儿连揍带踹,到第二天的时候,那还算俊朗的脸上哪还见‘俊朗’。 第二天,天还为亮,蓝亓儿就被拓跋也推醒,蓝亓儿眼睛迷糊,昨天晚上竟跟谭慕白瞎耗了。 蓝亓儿被推醒,见是拓跋也,还没发问,拓跋也倒先说话了,他指着一旁被蓝亓儿收拾的很惨的谭慕白问道:“他要怎么办?一直带着?还是----”他瞟了一眼蓝亓儿,剩下的话不言而语。 蓝亓儿摇摇头,示意这种做法要不得,虽说北周谭家没有那赫连家富可敌国,也不像吴家一样在朝为官者占到六成,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谭家说到底也是北周四大门阀之一,与那赫连家,吴家,独孤家能平起平坐这么多年,就说明自有他的本事,那谭家家主谭木松并不是善茬,这谭慕白可是他最疼爱的三孙子,他上头两个哥哥也是有名的刺头,不好惹,怎可动的他,再说这谭慕白与花蕊迟夜也有些关系,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想扯上他,这其中的盘根错节怎是一句话说的明白的,但这谭慕白还是不动的好。 拓跋也见蓝亓儿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又问道:“此去该何去何从?” 蓝亓儿一听这语气,他好像比自己还要着急,心中不禁纳闷,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跟着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到底会不会报仇,以什么方式报仇,只要一想到他心里是希望花蕊迟夜找到自己,好等机会司机报仇,自己死活才从他的手中逃脱,他倒好倒希望自己被捕,那么真的撞南墙而死了。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所说的为了找人,可这话鬼信,你信吗?蓝亓儿认识多少人她自己还不清楚,昨天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特意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认识的人,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人会跟漠北扯上关系,所以越发觉得这拓跋也可疑,若不是看在他舍身救过自己的份上,蓝亓儿万万不会把他带在身边的,平白无故的养条白眼狼在身边,什么时候被它咬了都不知道。 蓝亓儿告诉拓跋也得先去突厥汉庭一下,并将自己中了毒的事情告诉了拓跋也,向他阐明了事情厉害轻重,并有意无意的告诉他,他要找人自己去找。可是拓跋也都还没有说些什么,倒是躺在一旁装睡的谭慕白仿佛突然诈尸的跳起来,开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中毒了!” 见他那样,蓝亓儿道:“怎么,这么激动?巴不得我立马死是吧?可惜还得过几天才能发作。” 出乎意料的谭慕白竟然没有回嘴,他收起平时的不正经,低头想了一会,凑近蓝亓儿,脸色严肃:“你说的可当真?” 第68章 忧昙罗 “你以为呢?” 谭慕白见她不像说谎,点点头,随即问道:“可知中的什么毒?” 这倒问得蓝亓儿不知如何回答了,她的确不知所中何毒,毒物这方面她并不了解,从昨天到现在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不适,此刻听谭慕白问起,才知道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那人也没明说是什么毒。蓝亓儿灵光一闪,会不会那人框我,为了让自己替他办事,问他们谁懂得医术,一问之下,他两人俱是摇头,拓跋也道,他只懂得一些接骨,治疗外伤,对于毒物则不是了解,谭慕白更不用说了,但是还是谨慎一点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关乎生命的事情。 谭慕白虽说对蓝亓儿没什么好感,昨天还被打了个半死,可是此时听起她中毒,也甚是担心,他们一群人皆是为了找蓝亓儿跑到漠北,还没出宫时就够丢人的了,到时候人没抓到,死在半路上,空着手回去,更是丢人,他主要不是为自己着想,毕竟自己是偷偷的来的,主要是为他家王爷着想,如果蓝亓儿此时知道他的想法,定不会只是踹几脚的了事。 谭慕白对蓝亓儿提议道:“蓝亓儿,我们该去然也木。” “你说什么?”蓝亓儿斜着眼睛看他,还没打够吧? 谭慕白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想歪了,他虽然也有点私心,希望她被抓,但是此时此刻应该就事论事,于是说道:“你忘了忧昙罗了?” 蓝亓儿眉毛皱在一起,他说什么? “你真不知道?” 一旁的拓跋也倒开口道:“这我知道。” 两人都没想到一向闷葫芦的他会开口,纷纷望向他来,只听他细细道来。 原来这叫忧昙罗的,是一株长在西域雪山的灵药,因为漠北与西域甚是接近,所以拓跋也才知道,它几百年才长那么一株,它才长出来是本是连株长的,也就是两株,等它成型时,一株便会吸收另一株的营养充分成长,所以当采药者见的时候只会是一株,这忧昙罗甚是精贵,见不的半点阳光,否则瞬间便会枯萎,常年长在那阴寒之地,却是一味世间罕有的良药,能治百病,更能祛毒疗伤,死人都能救活,只是因为它长得地方甚是危险,不是悬崖就是那峭壁,还得不见阳光,毒虫滋生的阴寒之地,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到得,所以甚是稀罕。不仅如此,就算你有那个身手可到的,但是时间不对也不行,它未开花之前可是一株毒药,别说那鹤顶红,比它不甚,单说问问它的气味便能要了人命,所以要找一株能开了花的忧昙罗更是不易,就可见有多稀罕。 听拓跋也说完,蓝亓儿挑眉看着谭慕白,“你别告诉我,这忧昙罗在然也木?更加巧的是它还在花蕊迟夜身上?” 拓跋也立马否定,说道:“这不可能,这忧昙罗一离开寒冰,立马枯萎,不可能存活。” “听见没?” 谭慕白看着蓝亓儿,无比认真:“你说对了,它真在王爷身上。” 蓝亓儿看着谭慕白那脸,暗说,这王八蛋,看来是欠揍了。 谭慕白一看不信,顿时急了,立马强调道:“我说的是真的?你可记得王爷十六岁那年,才过了年关,得了重病,当时宇文家出巨资寻找身手不凡的江湖人士去那西域雪山寻找忧昙罗,耗尽大量人力物力,才寻来那忧昙罗给王爷服下,这才救了王爷的性命。” 蓝亓儿一听这更加怀疑,“谭慕白,你编也编的像一点,花蕊迟夜重病?你骗谁呢?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谭慕白急的就差跺脚了,“对了,”他突然想起来,“我也是糊涂,那年你十二岁,正好发高烧,同是在年关,你生病的第二天王爷就重病了,你躺了半个多月,那半个多月你都是昏迷的,你怎么可能知道。” 蓝亓儿低下头细细品味谭慕白的话,十二岁那年,自己的确发过高烧,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麻姑急的跟什么似的,到现在身体一直调养不好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想起来了吗?”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这时拓跋也插嘴道:“我看他的意思是他的血可以救你,服过忧昙罗的人血液里也含有忧昙罗成分,他自己百毒不侵,他的血更是解毒的良药。” 谭慕白一喜,心想天可怜见,总算有人信了,“就是如此,你去找王爷,他定会救你。” 拓跋也问:“可要前往然也木?” 蓝亓儿摇了摇头。 这招是死招,不可用,先不说这谭慕白话的可信度有多少,单说自己与花蕊迟夜的恩怨,他会不会救自己还很难说,就算他救了自己,想要再从他的手上逃跑简直是难如登天。相反的,如论如何都得去突厥一趟,狼牙还在阿史那简弘手上,虽说此去危险重重,但好歹是一步活招。 “怎么,你到现在还不信我?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 “不,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去求花蕊迟夜救我,我既然从玉笔宫逃出来,就没想过要回头,迄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包括当初拿刀对着他,我便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后果,所以,我中了毒,不会舔着脸去求他。” “你可想好了?”谭慕白口气变得有些冷意。 “这根本不用想。” “好好,那么的话就不能怪我了。”谭慕白话才断,蓝亓儿听着古怪,还来不及想,却见,那本来好好绑在谭慕白身上的链子不知什么时候松开来,谭慕白犹如鲶鱼一般从那链子中逃脱,一只手便向蓝亓儿袭来,蓝亓儿暗叫不好,刚想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谭慕白揪住蓝亓儿的肩膀,顺势躲开了拓跋也的一刀,揪着蓝亓儿就想离开,可拓跋也哪里容得,劈刀就向谭慕白揪住蓝亓儿肩膀上的手袭来,谭慕白眼看就要被劈到,一松手,蓝亓儿就从他手中逃脱了出来,借力还还击了一下对方,拓跋也见蓝亓儿已经安全下来,出手更是毫不留情,招招至对方死穴,五六招过后,谭慕白并招架不住,再加上手上毫无兵器,谭慕白更是处于下风,拓跋也一刀过去,眼看就要伤到谭慕白,蓝亓儿赶紧出声:“拓跋也,别伤他!” 拓跋也闻言,弯刀一侧躲开了他的身子。 第69章 臭娘们 谭慕白却不乐意了,“蓝亓儿,你以为----” 蓝亓儿偷偷从地上摸起一个泥丸子,手指般大小,见谭慕白张口想大言不惭,一甩手,泥丸准确的进了谭慕白的口中。谭慕白哪会想到这么一招,口一闭,就感觉有东西进入口中,刚想吐,就发现那东西已经进入了肠道,心下暗道糟了蓝亓儿的道。 拓跋也收刀退到蓝亓儿一旁。 “臭娘们!你给我吃了什么?”谭慕白气急,连蓝亓儿的名字都懒得叫了。 蓝亓儿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平静的叙述道:“很明显是毒药。” “你--骗我,你哪来的毒药?!” “昨天抓我的那个黑衣人给的,本是用来延缓我毒发的,他给我十五天的时间,但这毒十天之内便会毒发,所以给了它用来延缓毒发,这毒生生相克,我吃了是药,你吃了却是毒,现在我们中的一样的毒。” 谭慕白一惊,但想到蓝亓儿诡计多端,不得不长个心眼:“你想骗我?” “你不信?那你点一下你腹部,肚脐向左右三指宽处的枢穴。”见谭慕白一副戒备的看着自己,蓝亓儿冷着脸说道:“你不点怎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谭慕白见蓝亓儿脸色不像说谎,便依照而行。 “现在是上腹部,当脐中上六寸,距前正中线两寸的不容穴,接着是位于臂内侧,当腋前纹头下两寸,肱二头肌的长、短头之间的天泉穴,”蓝亓儿见谭慕白一一照做,又接着说道:“上七寸取穴的曲泽穴,位于正胸口的檀中穴,还有三星穴,最后是位于右侧胸*部,腋中线上,当第六肋间隙处的大包穴。” 蓝亓儿才说完,只听见一身闷哼,谭慕白全身失去力气,双脚支持不住,跌倒在地上。 蓝亓儿走进谭慕白,脸上毫无温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这回总该信我了,那人也叫我这样试一试便可知道是不是中毒,我没敢试,因为他说如此试了之后,会导致体内血液流速加快,毒素更加侵入心脉,很不幸的,谭慕白,你只能活六天了。” 谭慕白大惊,骂道:“蓝亓儿,你卑鄙!” “我卑鄙?也不知道刚才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想要抓我,我这一路能从长安跑到漠北,你以为就全靠运气?”蓝亓儿唇边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你可以去找花蕊迟夜救你,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牺牲他那高贵的血来救你。” 说着对拓跋也招呼一声,两人便不再管谭慕白,往突厥汉庭而去。 “等一下!蓝亓儿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带上我!” 蓝亓儿往前的脚步一滞,嘴角牵起一丝得逞的笑意,但她转身之后,那笑意消失,换上了一副冷冽的模样,“带上你?凭什么?我怎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咬我一口,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花蕊迟夜通风报信?”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呢?”谭慕白不知羞耻道:“我知道凭你的本事一定可以无往不胜,但是有我加入,凭着我的手段一定更加如虎添翼,我两连手,区区的‘影子蛊’,更不在话下,定是手到牵来。大丈夫名在身不在,我怎么能让你一柔弱女子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见死不救呢?”见蓝亓儿低头思考,谭慕白更加卖力说:“我两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少不了你,也逃不了我,我帮你,也没别的要求,只要你将解药分我就行,你看,这买卖多划算,王爷的血多珍贵呀,怎么能随随便便用在我身上呢,俗话说‘钱要用在刀口上’咋这点小事能好意思麻烦王爷吗?” 蓝亓儿斜着眼睛看着躺在地上还滔滔不绝的谭慕白道:“谭慕白,我觉得无耻也是需要境界的。” 谭慕白咬牙切齿,却还要讨好道:“这话说的,我不是还没到那个境界吗?” “可是我丑话得说在前头,如果解药只有一颗,就没你的份了。” “当然,当然,你喝汤,我绝对只吃渣,不跟你抢。” 蓝亓儿满意的点点头,让拓跋也扶起谭慕白,一起走。 谭慕白瞪着扶起自己的拓跋也,若不是这个家伙,也不会遭了那个臭丫头的暗算,等到拿到解药,非得宰了这个家伙不可。 这拓跋也也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见对方瞅着自己,也起了报复之念,他扶着谭慕白稳稳的走了几步,谭慕白心下正觉安稳时,他却来个突然放手,谭慕白力气还没有恢复,没了支撑,便一头栽了下去,也不知道这拓跋也是不是算好的,谭慕白摔下去的地方正好有一块石头,他准确的撞到了鼻子,那鼻血就哗哗的向下流,直疼的谭慕白直咧咧的叫唤,拓跋也也不扶,看着谭慕白以他那气死人的口气说道:“真是的,扶着都能摔倒。” 谭慕白这叫那个气啊,特别是蓝亓儿转过头来,见他撞的满脸血,非但不表示同情,反而嫌弃道:“你能不能少给拓跋也惹麻烦。” “是---是--”谭慕白笑的鼻血一晃一晃的,看的众人恶心不住。 拓跋也曾私下里问过蓝亓儿给谭慕白的是不是真的毒药,蓝亓儿(*^__^*)嘻嘻……一笑,得意的告诉拓跋也哪是什么毒药,就随便捡的泥丸子。至于他会全身毫无力气,瘫软在地,那是他点了古书上的七个不能点的穴位,所谓‘七穴散劲’。 第70章 突厥秋会 漠北指瀚海沙漠群的北部,塞北之北,包括外蒙古跟贝加尔湖,在历史上是匈奴和突厥,蒙古人的活动之心,是北方游牧民族发动侵略的根据地,南以戈壁为界,东大致到克鲁伦河,西以杭爱山,阿尔泰山一线。 落日下的草原煞是壮观,血色的阳光把草原镀上了一层金色,辉煌一片,一阵高亢,悠长的‘刚刚’雁唳,仰望高天,一列大雁飞掠而过,它们首位相接,队形齐整,连翅膀的煽动都那么一致,雪白的羽毛闪着光,飞远之后,更像横在天际的一串珍珠,蓝亓儿望着远去的大雁,才明白天气才是渐冷了,一直以为快要降雪了,原来还在早,原以为还能在漠北见一场那种毁天灭地的大雪,看来要落空了,其实长安也下雪,但是蓝亓儿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雪,玉笔宫地处温暖,就连那冬天,长安皇宫传来下雪的消息,而玉笔宫还是一片温暖景象,甚至那花蕊迟夜住的‘崇安殿’都还有温泉引入,而花蕊迟夜也是个极会享受的人,只要天一稍微冷一点,便会迁入‘凉宫’,说是凉宫,可是却一点都不冷,常年四季如春,就是在冬天的时候,那凉宫的海棠花都还盛开,而蓝亓儿自然每一次都少不了要跟着去,自然更没机会见到雪景,但听说溧阳气候冷,倒是能够见到雪,爱屋及乌,心中就自然而然多了一份憧憬。 拓跋也张弓就要射下大雁做晚餐,谭慕白也在一旁鼓舞,说是没吃过,硬是要让拓跋也多射几只,拓跋也本就不喜欢谭慕白,一听这话便放下弓箭,不打算射了,谭慕白一看不得了,对蓝亓儿说这拓拔也真混蛋,尽跟他反着干,不拿他当自己人,还让不让他活了,他就想吃点烤大雁都不让。结果就为这事噼里啪啦说了半天,非说拓跋也打击到他那颗高傲的自尊心,非得让拓跋也跟他道歉,还必须打下两只大雁来才算完,可你说拓跋也是那种对恶势力屈服的人吗?他充分发挥了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硬是把谭慕白气了半死,谭慕白更加对拓跋也咋咋呼呼,直吵的蓝亓儿头疼,她厉声喝道:“谭慕白,你给我闭嘴,你当是你家呢?再说废话就把你毒哑!”因为吼得有些大声,才说完便咳嗽起来,拓跋也担忧的望过去,如果受了寒会很麻烦,谭慕白却比拓跋也还要紧张,他凑过去,惊恐的问道:“是不是毒开始发作了?我是不是不正常,我还没开始咳。” 蓝亓儿当时气的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对啊,你快死了!”然后不理他,转过身对拓跋也道:“你也不要射大雁了,前面既然有穹庐,就说明已经接近汉庭了。” 草原上点缀了数也数不清的繁花,紫色,粉色,蓝色,白色,一朵朵在落日下摇曳,一直蔓延到天边,虽说天气变冷的,但是还是有些花还盛开着。雪白的羊群,触目尽是,不远处朵朵帐篷在落日下飘着青烟,那是人家正在做饭。不远处有几群骑着马的草原汉子飞奔着,算起来已经有好几批了,草原上见到骑马的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一群群的往一处赶,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突厥汉庭的方向,正是蓝亓儿他们赶去的地方,蓝亓儿不禁奇怪道,是不是突厥集结军队,要开始有什么动作了,阿史那土门被刺杀,不知他们会把这笔账算到谁的头上,北齐,还是北周?但是随后一想,似乎还有不可取的地方,如果突厥准备发兵,那么为什么不见半点迹象,至少从眼前的这些人看不出来,所以蓝亓儿问拓跋也道:“今天是突厥人的什么日子,我怎么见好多人往突厥汉庭赶去?” 拓跋也是草原人自然清楚,他细细说道。 原来突厥有个风俗,每年要在汉庭举行三次大型盛会。正月盛会主要是拜天祭祖,安排一年的畜牧生产,只有各诸侯王和各部落的头领参加。五月盛会人比较多,主要是祭天地鬼神。最热闹的是秋会,各地向汉庭汇报人畜的繁衍情况,庆祝一年收成,举行诸如赛马,摔跤,射箭等活动,各部落都会举行,只是看部落的人数多少,其他部落的人也可以参加,就说塔也部那次,虽然突厥和塔也部不和,但是也没能阻止突厥人参加,只是塔也部的规模是不能和突厥比的,塔也部只是举行了一天,而突厥举行的秋会,没有七八天是不会结束的。汉庭是突厥的政*治中心,相当于北周国度长安,北齐的国度邺城,不过,突厥是游牧民族,哪里水草丰美,就把牛羊赶到哪里,因此,这个‘国都’便迁到哪里。 蓝亓儿一听,顿时计上心头,觉得是个好机会,当夜就找到一家牧民借宿在里面,那家人丈夫和儿子都战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日子过的很辛苦,蓝亓儿将那件‘可敦’衣服上的首饰拆下来给那叫莫伊的女人,她拒不收,在蓝亓儿的再三请求下,终于收下,便安排他们三人住下,蓝亓儿寻着机会接近突厥汉庭,如今正是举行秋会的时候,突厥的人比平常还要多上几十倍,但想要混进去却难如登天,蓝亓儿在莫伊大婶吃过晚饭,却听到一个消息,着实让她激动了一把,听说汉庭的慕华离小将会在今晚晚会上寻找六个能歌善舞的女人到汉庭为大汉献舞,事后会得到一笔很优厚的报酬,蓝亓儿得到莫伊的同意便以莫伊大婶女儿报名,还为了方便,将‘蓝亓儿’更名为‘其蓝儿’便是一个草原女子的名字。 拓跋也表示不同意,说分开单独行动太危险。 谭慕白本着蓝亓儿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情自己不好交代也表示不同意。 但是蓝亓儿心意已决,二人劝告不得。 蓝亓儿说,“经过刺客之事,突厥定会加强戒备,我们眼下已经别无选择了。” 三人便定好计划,就等入夜,晚会举行。 第71章 秋会献舞 自匈奴帝国成立以来,由于漠北高原地势辽阔,部族复杂,所以统治阶层将国土分为东西二部,设置官员驻兵,用以强化统治。突厥汗国继承了这个制度,也把草原分为东西两区,东部称‘突利’,西部称‘达头’,各置一‘设’统治。‘设’是突厥中除可汗的直属部众外,别部之典兵权者。因此,突厥中就有了‘突利设’和‘达头设’的名称。但是东西二区并非只能设置一种官秩,由于突利所管辖地区靠近汉庭,而且部落复杂,所以典兵者的地位往往高于达头,突厥立国之初,土门统治东方,称可汗。而弟点密统治西方,称叶护,起官都在‘设’以上,而蓝亓儿到的这个部落,属于突厥汉庭‘突利’管辖,是一个距离突厥很近的部落,管事的叫伱(ni)式,是个精细谨慎,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年轻时候参加过侵略西魏的战争,那应该是公元542年西魏大统8年,突厥人由西北侵略西魏的北边。此后十年,到了公元552年,五年前,突厥人在漠北建立了突厥汉国,他也因此得到重用,得以管辖汉庭旁这拥有几千人的部落。 因为是汉庭下来的旨意,听说要在自己的部落要挑选六个能歌善舞的女子,是为了招待贵宾的,因此不敢怠慢,亲自参加挑选,那些算得上美貌,没有成过婚的女子纷纷报名,初赛就有四五十号人,全是那年轻美貌的,煞是壮观,引得男男女女争相观看,蓝亓儿混在里面,以她倾城之貌,轻轻松松的就过了第一关,不仅如此,她还让众人吃了一惊。 看着那些人好像见了天仙一样,谭慕白不禁诽谤,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见棵白菜就当翡翠! 第一轮就刷的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到第二轮的时候,蓝亓儿就犯难了,没有可以表演的衣服,那‘可敦’的衣服更是不能穿,否则才出去,就得让人给抓了,莫伊大婶不好意思的看着蓝亓儿,她已将可以能看的衣服拿了出来,可是还是没有一件可以穿的,她的衣服不是太旧,就是太脏,莫伊大婶双颊通红,甚是尴尬。 蓝亓儿安慰莫伊大婶不要在意,可是衣服的事情还是没解决。 最后没有办法,蓝亓儿开玩笑说让拓跋也和谭慕白使用美男计去哄骗女孩子,再让他们乘机将他们好看的衣服扒了,以拓跋也得俊朗,再加上他冷漠的气质,一定能骗到女孩子,谭慕白虽说破相了,但是也算花中浪子,也不成问题,蓝亓儿才说完,拓跋也脸一黑,不答话,但是他的样子表示死也不从,倒是那谭慕白,却连连称好,他不是乐于帮助蓝亓儿,在他看来,蓝亓儿不成功更称他的心,但是他一听可以扒女孩子的衣服,那叫一个赞同。 最后谭慕白去找下手对象,而由于拓跋也的不赞成,只好让他去偷了,让他看看附近哪个穹庐比较有钱,进去偷衣服,可怜那拓跋也那一身武艺倒用在了这窃贼方面了,蓝亓儿一看他那黑的不能再黑的脸,笑死她了,她的表演排在十二位,差两位就到她的时候,让蓝亓儿跌破眼镜的是谭慕白还真拿来了一件衣服,蓝亓儿伸手摸摸,还有点热气,她气急,不禁骂道:“谭慕白,你还要不要脸,你还真去扒人家衣服!” 谭慕白见拓跋也毫无收获,空着手回来,不禁口气足了,“你爱要不要!” 这不,拓跋也一进入穹庐,脸臭的跟什么似的,不仅如此,脑门还青了一块,谭慕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凑上去,一个劲的问道:“你头怎么了,被哪个女人偷亲了?”他也够损人的,硬是将人家额头上的淤青说是被人亲了,不仅如此他说着还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安慰道:“来,来,告诉哥,哥帮你出头去。” 拓跋也脸涨红,恼羞成怒,对着谭慕白就要拔刀,谭慕白一看不对身手敏捷的赶紧躲往蓝亓儿身后,讨好道:“开开玩笑嘛,何必认真,何必认真。” 蓝亓儿看着拓跋也站在原地踌躇不安的样子,哪有平时的镇定,不禁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一听这,拓跋也的脸红的像烧过一样,蓝亓儿会意,八成不是看到女人换衣服就是看到了野鸳鸯了,他那头上的淤青怕是在转身,要急急忙忙退出来的时候撞上什么的。 谭慕白大致也猜到了,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笑完之后,对着蓝亓儿道:“看看,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蓝亓儿只好换上谭慕白拿来的衣服。 他两一起出去的时候,蓝亓儿还听见传来谭慕白取笑拓跋也得声音:“唉,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纯情呢?” 蓝亓儿听了也不禁轻笑,毕竟能取笑到拓跋也得机会并不多。 随后就听见谭慕白惨叫的声音。 真是的,谭慕白,拓跋也会是那种吃得了亏的人嘛,嘴上得了便宜他就不会动手,相反,如果你在嘴上赢了他,那么他动起手来就是会毫不留情,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两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呢? 一切准备就绪,蓝亓儿走出穹庐,因为怕冷,她还特意拿上一件黑色披风,当然,这也是谭慕白骗来的。 穹庐外,谭慕白和拓跋也早就等着了。 蓝亓儿从穹庐里出来,如今的她,如瀑布般的长发编成几十个小辫,温顺的搭在两肩,额上系着雪白的狐裘饰件,随着长发搭在两肩,一身火红长裙,裙上坠了些许铃铛,一动,铃铛便清脆的响起来,不仅如此,她还将那条长裙改动了一些,用剪刀剪出了大波浪的效果,使双层裙摆左侧坠地,斜斜的上升到右侧,却短到刚好遮住臀部,露出整条大*腿,上身一半袖子不见了,露出整条胳膊。腰收的紧贴住肌肤,腰上依然缀满铃铛,谭慕白只带来了衣服,没有靴子,蓝亓儿只好赤足,她还特意的在两脚上也缠上了铃铛。 第72章 跳舞 清丽的容颜,脱俗的气质,纤尘不染,如梦如幻,似空谷的幽兰般飘逸,空灵的眸子,更是平添了一丝娇柔妩*媚,如水晶般熠熠生辉,又似漩涡,让人深深沉溺,无法自拔----当真美的不可凡物。 整个给人的感觉是妖*媚,大胆。 “如何,够不够漂亮?” 谭慕白自上到下打量蓝亓儿,越看,双眼越冷。 拓跋也看了一眼,脸一红,早就把头扭往一边,当做没听见。 谭慕白那双向上翘的桃花眼扬起一丝嘲讽,冷笑道:“漂亮,怎么不漂亮?蓝亓儿,你当你选美呢,还是去勾引男人?你怎么不把你那一条腿也给露出来,照我看,干脆什么都别穿了,那样更加漂亮。” “我露大*腿怎么了,你难道还想学花蕊迟夜管我?”蓝亓儿一听平时涎皮赖脸的人说这么难听的话,便开口反驳道。 谭慕白越说越难听:“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堂堂武陵王妃,跑到漠北‘卖弄风骚’,你丢的起那个人,我们北周可丢不起那人!” 蓝亓儿被他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指指着他,“你----你---”你个半天居然找不到骂人的话。 “我说的不对?我好好的衣服给你拿来,你给它弄成这样,你不是成心显摆是什么?还有脸问我漂不漂亮,你别恶心人了,你自己找块镜子照照,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搔首弄姿,小爷我从小到大见的女人多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你-----你--”蓝亓儿有抬手甩他一巴掌的冲动。 “王爷眼睛瞎了,竟挑你做老婆,北国建国时没翻黄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媳妇,人丑就算了,还要天南地北的去现,丢人就算了,别让人家以为我们长安风水不好,养出了这么个妖精,影响长安经济繁华。” 蓝亓儿眼睛都气歪了,他看来皮痒了,找抽呢? 蓝亓儿看向拓跋也,怎么也不见他说句话。 “你别看拓跋也,他这是嫌你恶心他的眼睛呢?” 拓跋也无比郁闷,心想,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还没等蓝亓儿收拾他,远处音乐声停了,有人叫‘其蓝儿’。 蓝亓儿一听叫自己了,懒得跟谭慕白瞎扯。 蓝亓儿报复的抛给谭慕白一个媚眼,摆出最能气死人的笑脸:“你说的对,姑娘我现在就去勾引男人。” 当蓝亓儿环佩叮当的离去时,谭慕白愣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夸张的追上去:“蓝亓儿,我们商量下不,别这样干,你给我留条命行不行?” 晚会早就开始了,火焰辣辣的烧灼,篝火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闪现的,尽是笑颜,欢乐喜庆的神情,男女老少,老老少少,个个穿上了崭新的胡袍,打扮的喜气洋洋,光彩照人。 只见众人席地而坐,里里外外围城一个大圈,最里面的一圈一溜排开低矮的木质条几,上面摆放着各种动物烤肉,瓜果点心,奶制品奶酒等漠北草原特有的吃喝的东西,这次晚会弄的如此隆重,是因为慕华离的到来,只见他和伱(ni)式坐在其中,坐北朝南的一个大条几。 蓝亓儿站在草地中间,众人倒抽一口气,纷纷惊讶的叫出声来,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衣着怪异,行为大胆,容装奇特妖媚女子,慕华离身穿藏青色宽袍,盘坐在虎皮褥子上,威风凛凛,本来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神色冷淡,蓝亓儿一出场,他眼光一闪,差点从座上起身。 长裙流曳出奔放狂野的随性风格,挺*翘的屁股,裹露出凝白,滑腻的玉*腿,乌黑的长发小辫子自然散落于纤细的腰肢,浑身上下,娇*艳而妩*媚,性感而冰肌玉肤。 肌肤上雪光闪烁,直逼人眼!所有人一如石像,呆呆的震慑当场。 谭慕白额头上尽是黑线,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以蓝亓儿的模样,再加上她‘大胆’的服饰,必定惊坐四场,只是一想到他是直接或间接造成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他就恨不得以死谢罪。 琵琶,胡笛,胡笳等多种乐器一起奏响,乐声悠扬而高亢,抒情而悲壮,抑扬顿挫,她合着节拍舞起来。 能够配的上这身衣服的舞,一定要跳出它的精华,身段必须妖娆风*流,要如蛇一般灵动蜿蜒,要如水一般柔弱无骨,最主要的,还要有一双漆黑,妖媚的眼眸,那眼神必须娇滴滴的勾人,仿佛能挤得出水来,必须要有多风骚就有多风骚。 丝竹之声合着蓝亓儿的舞步,换成高扬曲调,蓝亓儿一身火红裙衣,舞的那叫一个韵致横流,随着乐曲声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如行云流水,脚上的铃铛,配合着乐曲声,和成一种独特的曲调,如泉水叮咚响声,悦耳的丝竹之声缠绕着连绵不断的喝彩之声。 谭慕白眼眸中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撼,再然后,惊愕的神色里渐渐浮上喜色,还好,还好,他的心脏还能受得了。 可是下一秒,他的心脏就该停了。 一记勾魂的眼神,狠辣的抛向谭慕白,她看见谭慕白的脸瞬时一变,然后露出满意的浅笑。 谭慕白暗叫不好。 蓝亓儿扭动着纤腰,她解开外衣,缓慢地,轻轻地脱下来,欲脱还拒的,自然优雅而又风情曼妙。 谭慕白瞬时石化,她要干什么?脱衣舞?! 此时,蓝亓儿的上身只裹着一件轻质抹胸,紧紧地贴着肌肤,释放出香艳细致的锁骨,勾勒出傲然挺立的双*乳,展露出平坦紧致的小*腹,浑然天成的青春胴*体,秀出最完美的身段。 她挑衅的看着谭慕白,见他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不仅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蓝亓儿嘴角勾起,看着谭慕白,示意道,还要我再脱吗? 谭慕白隔着人群,双手合一,连连哀求,就差跪下了。 他完蛋了,王爷曾到过漠北,肯定在漠北安插过眼线,这事要追究下来,少不了要给他安个助纣为虐的罪名。 第73章 分头行动 见谭慕白求饶,蓝亓儿才算满足,这混蛋,刚才以为跟谁说话呢? 其实再玩下去,她也不敢脱了。 见好就收吧。 蓝亓儿摆了个高难度的动作,她的舞蹈算是结束了。 高昂的丝竹声,部民的吵闹声,空气中弥漫着熏人欲醉的浓重酒气,飘逸绝伦的舞姿,一曲完毕,余音袅袅,意犹未尽,满座寂然,然后,是哗然一片,紧接着,喝彩之声连接不断。 蓝亓儿毫无疑问,拔得头冠,慕华离像得了宝似的高兴不已,立即给莫伊大婶一大包金币,当做买下蓝亓儿,蓝亓儿示意她收下,慕华离让蓝亓儿收拾停当,就连夜跟他往汉庭去,蓝亓儿知道自己铁定在那六人中,所以剩下的表演也没看,直接离开了,说是去收拾东西。 远处丝竹之声还没停,莫伊大婶腾出来的一个穹庐里,蓝亓儿,拓跋也,谭慕白三人聚集在一起商议。谭慕白今天晚上被吓了个半死,到现在还浑浑噩噩,因此就只有拓跋也和蓝亓儿讨论,拓跋也受蓝亓儿所托终于找到了‘信风铃’,信风铃是一种草本植物,它开的白色花,一棵信风铃只长一根茎,开一朵花,花如风铃,所以叫做信风铃。这信风铃的花粉是一种极罕见的香料,将它的花粉涂在鼻子下方,会使嗅觉立马灵敏几十倍,就连那‘蛇兰叶’昆虫薄弱的味道不需要猎犬都能嗅出,而要找到‘影子蛊’,就得先找到‘蛇兰叶’。这种昆虫极喜欢腥味,而‘影子蛊’这种以血养活的毒物,身上的腥味最重,最是‘蛇兰叶’的最爱,‘影子蛊’它身上的腥味人是很难闻出来的,即使是涂上了‘信风铃’,所以不得不转个弯,先找到‘蛇兰叶’。 当下便制作了几包‘信风铃’的花粉,分发给拓跋也,因为这信风铃的功效过不久便会消失,所以要有备无患。 然后,蓝亓儿又告诉拓跋也和谭慕白自己的计划,她自己会想办法前往阿史那简弘的穹庐察看,拓跋也身手敏捷,可往大汉阿史那土门穹庐察看,这两个地方都没有,再往其他地方找,按照蓝亓儿的想法是这‘影子蛊’不在阿史那简弘那里,就在阿史那土门那里,但也不保证有其他可能,所以她强调如果路途中发现‘蛇兰叶’气味,可放弃原地计划,总之一切要见机行事。她还提醒拓跋也道:“影子蛊最受不了冷,所以要往温暖的地方察看。她还对谭慕白做了安排,让他趁机摸到突厥存储粮草之地,一旦蓝亓儿和拓跋也那边有人遇到危险,放信号为准,立马点火,烧了粮草,将人吸引过去,让他们好脱身,但他必须注意的是要烟大火小,否则他们没有办法过冬,他们定会度过黄河,对中原进行大肆抢掠。 说完,她问还有什么问题,拓跋也摇头表示没有,谭慕白却有,他问:“你为何会对‘影子蛊’的习性这么了解?” 蓝亓儿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便答道:“因为有一个人在找。” 谭慕白不禁奇道:“谁?谁在找这种东西?” 蓝亓儿意味深长的看一眼谭慕白,然后才回答道:“老夫人,莫月。” 谭慕白精光一闪,“你怎么会知道?” “观月曾在不经意间知道的,所以我是从他那里听说的。” “这种东西她找了做什么?”谭慕白又问。 蓝亓儿嘴角一扯,看着谭慕白,话变得有些冷意:“谭慕白,别怪我不相信你,你刚才听到我说莫月也在找这个东西时,你的右手食指不经意间动了一下,你的左肩轻轻向前移动了一点,双眼眼珠向下转动,然后又向眼角移动,说明你有事情瞒着我。” 谭慕白瞠目结舌,立马辩白:“没--没有--” “没有?就在你说没有的时候,双手不停摆动,连着头要轻摇,要是别人我会相信,可是这种动作出现在你身上,就很明显得说明你在说谎。” 谭慕白以手扶额,顿时汗颜,这臭丫头,天杀的敏锐力! 蓝亓儿刚想再解析他的动作,他立马制止,“你还有没有完!你还让我活不活?” “那你老实交代。” 看来是躲不过了,谭慕白交代道:“我大哥也在找这种东西。” “谭楚玥?” 谭慕白点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么多的人都会在找,它到底有什么用?” 蓝亓儿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古书关于它的记载倒是有些,说它是伽内族的震族之宝,它的原名是叫‘断肠蛊’,它是情蛊‘生死虫’的克星,至于可不可信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奇怪它是如何流落到漠北的,而且那个黑衣人,我看好像是北齐人,北齐人在找这个东西,莫月也在找这个东西,它牵扯上的人太多,那个黑衣人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如果能知道它到底用来做什么就好了。” “生死虫?”谭慕白垂下头思考着,“这件事情居然能扯到北齐人,我看这件事情都要尽快通知王爷。” “什么?”蓝亓儿没听错吧,那混蛋说什么来着。 “蓝亓儿,牵扯到北齐,你觉得不应该告诉王爷一声吗?”他直视着蓝亓儿反问道:“当然,我会等到我们拿到解药,分道扬镳之后,在那之后,我就算抓你也不算违反道义吧?” 蓝亓儿看着谭慕白认真的样子,点点头,表示同意,只要他不故意耍阴招,她是能接受的。 谭慕白又问:“生死虫是什么?” 蓝亓儿摇头,“你别问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谭慕白斜着眼睛看着蓝亓儿,表示并不相信她的话,觉得她还有事情隐瞒自己,就如,她从玉笔宫逃出来,逃到漠北,是因为无路可逃,还是有目的性的,这些他都不可而知。 第74章 前往汉庭 安排好,立马动身,拓跋也担忧的看着蓝亓儿,表示她一个人会很危险,蓝亓儿偷偷告诉拓跋也,让他别担心,她的身手可没有那么惨不忍睹,一路逃亡到漠北,靠的不只是运气和小聪明,身手也是少不了的。只是能不用的时候尽量不用,她不想伤人,可并不见得她很弱小。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衣服象征性的带了两件,真正需要带的是匕首,迷药,暗器,她还特意带上徐槿燃留下的狼麽,靴子里的内层里,分别带有一把匕首,小臂上也绑上了近身搏斗的短匕,连大*腿上为了安全起见也同样的绑上两把,手腕上细看之下是女孩子的配饰,但那精致的配饰上却隐藏着坚韧无比的天蚕丝,天蚕丝上带有锐利的箭头,只要暗格一动,锐利的箭头激射而出,长度可达到十米左右,它的韧度足可以吊起三个大汉,更何况是蓝亓儿,所以作为逃生武器它是最完美的选择。她还带了足够迷晕二十多人的迷药,十几发暗器,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做好了准备,蓝亓儿才跟着来人离开。 选出的六位舞女都已经到齐,放眼看去,个个貌美如花,十七八岁的年纪,还带着几分未经人事的羞涩。 不远处,晚会继续,跟伱式打过招呼,慕华离便带着他们往汉庭方向去,其实他们所在的地方离汉庭并不算远,只要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到,并且看现在的天色也还算早,蓝亓儿算着今天晚上如果能摸清路线,今天晚上便可以开始,毕竟今天过后自己的小命只剩下八天了,从汉庭赶到胡山后面,至少得需要两天时间,那么就意味着只能在六天之内想办法找到‘影子蛊’。 蓝亓儿跟这群女人一样,小心谨慎的跟在慕华离身后,尽量不说话,双眼咕噜咕噜的转动,努力记着路线,必须尽快熟悉逃生路线,如果不是天黑,她能记得更详细,更准确。 她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挑,身段丰*腴的女人,她走起路来很有韵味,但她那双眼一看就知道骨子里的高傲,自己身后是一个年龄较小的女孩,满眼都是紧张羞涩,她见蓝亓儿打量自己,友好的笑笑,蓝亓儿一愣,也回她一个温和的笑容,她见了便大着胆子扯扯蓝亓儿的袖子,奶声奶气的道:“姐姐,我怕黑。” 蓝亓儿打量那女孩,这个丫头个头不高,皮肤白里透红,俏丽的容颜,单纯的气息,估计比自己小一些,她拍拍这个小丫头的手背,安慰道:“这附近都是穹庐,一路上都有灯光,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够到汉庭了。” “真的吗?”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没有人来接我们呢,还让我们连夜前往汉庭,可能半个时辰都不用。” 那女孩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蓝亓儿脑中里一阵轰然乍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女孩,她不会看错吧? 她是草原人怎么可能连路程都不清楚,怎么反而不如她这个外来户了?她天真的样子也不像什么探子,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得不多长个心眼,她笑嘻嘻的问道:“前阵子听说,可汗的二儿子简弘王爷前往塔也部向阿跌朔耶提亲,要迎娶他的小女儿,你听说了没有?” 女孩摇了摇头,嘟着嘴唇,做努力思考的样子,说道:“没有听说。” 蓝亓儿又问:“我听说那乌拉真挺漂亮的,你见过没?” 她笑:“姐姐说笑了,我没去过塔也部,怎么会见到呢?” 不是塔也部的人? 蓝亓儿轻笑道:“我是糊涂了,突厥跟塔也部不算近,一个在胡山东面,一个在胡山西面,你怎么会见呢?不过可惜了,就算再怎么漂亮也见不着了,”蓝亓儿附上她的耳朵,小声道:“听说塔也部被灭族了,知道是谁灭的吗?是然也木。” 女孩吃了一惊,反问道:“此话当真?我来的时候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蓝亓儿轻笑,果然?‘来时’吗? “对了,妹妹怎么称呼?” “云裳。” “云裳妹妹,虽说你从然也木过来,但这打打杀杀的事怎么是女人家管的呢?没有听说也正常。” 云裳脸顿时一阵惨白,双眼睁大的望着蓝亓儿:“你怎么知道我从然也木来?” 蓝亓儿亲昵的拍拍云裳,带着温和的笑容,她虚冒道:“我曾跟阿妈前往然也木探亲过,我曾在人群里见到过你,不过那是早几年的事情了,那时候你也才十一二岁的模样,跟在你阿爸后面,我还跟你阿爸说过话呢。” “姐姐当真认识我阿爸沙次楞?” 咦?她居然是然也木酋长的女儿?! 蓝亓儿不动声色的隐去震惊,“是啊,没想到没过几年,你竟然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了,你阿爸这几年部落间操劳不少,老了很多吧?” 果然是涉世未深,只见她点点头道:“是啊,他今年还摔伤了腿,为了驯服一匹野马,从马上掉了下来,养了好几个月呢。” “现在没事了吧?” “嗯,养的很好,我离家的时候已经没有事了。” “对了,”蓝亓儿见扯得差不多了,便回到正题上,“你怎么到突厥来了?” 云裳双眉一皱,左右环顾之后,小心的解释道:“既然姐姐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相瞒,去年七月,阿爸领着部落中年轻男子,远征察吉尔,目标是要直捣林布汗的巢穴,一举荡平察吉尔,统一漠南。” 蓝亓儿听了一阵惊讶,随后在心中哂笑,统一漠南吗?好大的口气,区区几千人也敢开疆扩土,真是好大的野心!你也不问问人家漠南霸主点密可汗同不同意。 第75章 和亲女孩 “所谓军马未动,粮草先行,入冬的一场大雪终极了这个计划,那场大雪冻死牛羊上千,然也木遭受巨大损失,阿爸也不敢妄动这个念头了,腾格里似乎也怪然也木杀孽大重,不在庇佑然也木,自今年开春以来,瘟疫横行,又损失大量牛羊,一场天火还烧了储备半年的粮草,许多部民担心熬不过这个冬天,所以阿爸决定把我送往突厥----”说着,说着,便没有了下文。 蓝亓儿一阵了然,敢情这丫头是来和亲的,不过这和亲和的有点寒碜人了,姑娘直接送过来,还不知道男方家要不要。 “姐姐如何称呼?” “其蓝儿。” “其姐姐,云裳初来乍到,第一次离开家,本来还甚是担心,能遇上姐姐很是欢喜,希望能与姐姐义结金兰,做个异姓姐妹如何?” 蓝亓儿一愣,果然出来混的,没一个简单,怪不得他父母敢让她出来呢,自以为套出了她的话,说不定是故意漏给自己听的,看来她是看了自己的舞蹈,知道自己有些本事,来拉拢自己了。不算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也算是个机灵鬼了,要是平时交个朋友也没关系。 蓝亓儿微笑:“不必如此,我虚长你,你叫我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听了蓝亓儿婉拒的话,她非但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反而更加亲昵的扯着蓝亓儿:“那妹妹以后有任何事情,姐姐可愿意照拂?” 蓝亓儿嘴角一阵抽搐,不会吧?你不会婉转点吗?这丫头脸皮厚的程度可以跟谭慕白相比了,真应该介绍他们认识。 “是吧,姐姐?” 在对方那一脸期待的样子下,蓝亓儿点点头,嘿嘿干笑道:“当然,当然,这是必须的。” 蓝亓儿一群人在入夜之前便赶到了汉庭,在慕华离的带领下轻轻容易的躲过了一层层的严查和盘问,简简单单便进入了汉庭内部。 蓝亓儿他们才到广场上,便立刻感觉到了那份热闹景象,蓝亓儿知道秋季盛会对突厥是很重要的节日,只要每一年的秋季盛会,突厥各部头领,酋长,诸侯王齐聚龙庭,四面八方的贵族,平民涌来汉庭,围观的群众一眼望不到边,整个突厥都沸腾,白天会举行摔跤,射箭,赛马等项目,到了晚上,人们围着篝火,吹着胡笳,弹着琵琶,男女老少翩翩起舞,尽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见过了突厥人举行的聚会,现在再来看塔也部的,就觉的不算什么。 看着众人脸上被热闹熏染的样子,慕华离道:“如果你们喜欢,一会可以参加,今天晚上可是‘通宵达旦’。” “真的吗?我们可以加入吗?”早有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可以,我说了只要你们喜欢。” 蓝亓儿心里一喜,这样最好。 “姐姐,姐姐。”云裳的激动的道,“一会我们也参加好不好?” 蓝亓儿一个头两个大。 “好好。”蓝亓儿应付道。 慕华离将他们一一带到住的穹庐,两人一间,云裳死活要跟蓝亓儿住一间,蓝亓儿好说歹说才将她劝说走,跟蓝亓儿住一起的叫做‘伱若’,好像是那个老头子‘伱式’的女儿,是一位装束华丽的女子,秀美的鹅蛋脸庞,清光袅袅,肤色胭红,脖颈肌肤圆润,洁白滋嫩,她看着蓝亓儿一阵敌对的神色,这让蓝亓儿摸不着头脑,她当然想不通,长成蓝亓儿这倾国倾城的祸水模样,怎么不被人记恨,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罢了。 这个穹庐不算宽大,但却漂亮,殷实温暖,矮方桌上木托瓷碗和碗架上的铜盆,都擦得干净,说明他们还是受到照顾的。 ‘伱若’掀开用骆驼线坠成的厚毡门帘,自顾的坐到厚厚的地毯上喝奶茶,不搭理蓝亓儿,就好像没有她这个似的。蓝亓儿也乐的自在,将东西往桌上一丢,象征性的问道:“我要出去逛逛,你去不去?” 然后像是故意的,不等她有任何表示,自顾说道:“不去算了,那我去了。” 伱若被她如此抢白,心下对蓝亓儿更是怨恨,冷哼一声,表示不愿意自降身份与她打交道。 出了穹庐,蓝亓儿一路走走停停。 浮云流动,寒星点点,月光若隐若现,凉风习习,旗帜在风中摇曳,浓浓的夜色,月光如白霜一样洒下,表明夜已经深了,但却丝毫影响不了突厥人狂欢的气氛,丝竹乐声不曾停过,欢声笑语不断,酒香,烤肉香透过空气四面八方传来,无不表示这场盛大空前的夜宴,人多热闹的好处便是便于浑水摸鱼,无论到哪里,都会以为是狂欢的一员,只是蓝亓儿的容貌纷纷引的年轻男子连连侧目。 蓝亓儿凭着记忆寻找阿史那简弘穹庐。 圆月被乌云遮住,一瞬间的黑暗,蓝亓儿利落的躲过暗哨,一个时辰之后,蓝亓儿已经找到阿史那简弘的穹庐了,可是守卫森严,一溜排开尽是带刀护卫,还有体型凶恶的猎犬,蓝亓儿更加不敢靠近,此处,已经是远离篝火晚会现场,别说声音了,连只乌鸦飞过都能听到煽动翅膀的声音。 左右方守卫开了一个口,但草丛浓密,看似是摸进去的最佳选择,可是蓝亓儿却知道那里,定是隐藏着许多的暗哨,只要自己一接近,被发现不止,当场还会被乱箭穿心而死,很明显此路不通。 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却见东北方向有座了望台,了望台上没见一个人,真是好机会,蓝亓儿眼角微微眯起,正在计算了望台离穹庐的距离,原来这穹庐建筑呈圆式,外侧有重兵把守,内部却不见一个守卫,那七八顶穹庐紧挨着造一起,中间最大那顶便是主帐,便是阿史那简弘的寝居,所以只要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内侧,便可以摆脱那些守卫。 第76章 斛律一族 蓝亓儿眉头一皱,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脚下猛然发力,朝着离她二十步的了望台冲去,眼看就要撞在柱子上,蓝亓儿登时抬脚,猛地蹬在柱子上,身体随着惯性向上瞬间窜高,三步跨出,就在渐渐失去力气之时,双手一伸,抓住了上面的横木,吊臂,双腿夹住横木,迅速上窜,然后正过身子爬上去,算着高度差不多的时候停了下来,抬高手臂,按下暗格,‘挞’的一声暗格打开,带有锐利钩头的天蚕丝激射而出,不出几秒,便勾住了那重兵把守的内侧一穹庐的主梁上,蓝亓儿扯了扯,勾稳了,便又按下收线的暗门,身体便如离线的风筝般随着天蚕丝的收势而去, 只见天空中黑影一晃,蓝亓儿便越过了重重守卫,从天空中往内侧而去,一切都顺意,只是在落地的时候,差点站不稳摔倒,蓝亓儿不禁反问道,是不是装柔弱装的久了,身手都别迟钝了。 正要抬脚往时。 “斛律四公子,请往这边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带着谄媚和小心,奴才气十足,蓝亓儿身体迅速转身,躲入背阴之中。 “我们简弘王爷已经恭候大驾了,斛律四公子千里迢迢而来,礼应由我们大汗接待,可是大汗身染风寒,这几日,汉庭大小事宜均由简弘王爷主持。” 原本行走的脚步突然一顿,正好走到蓝亓儿的下方,蓝亓儿顿时全身肌肉绷劲,握住手里的匕首,屏住呼吸,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如果被发现了,必须做好战斗的准备。 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声音的主人似乎患了伤风,声音有些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但却无损他那种慑人的气势,“身染风寒?” “是。” “那的确该好好养着了。” “多谢斛律四公子关心。”男人讨好道。 ‘斛律?’这少年姓斛律?据她所知,这一姓氏是敕勒族的旧姓,敕勒一族随着历史的变迁,早已淡出了历史舞台,部族衰落,但此姓却并未泯灭,如今只剩下斛律金那一脉了,说到斛律氏,就不得不提斛律金了。 斛律金是敕勒族,字阿六敦,朔州敕勒部人,北魏名将领,大臣、诗人,斛氏鼻祖,他的高祖是当时敕勒部有名的部落首领倍侯利,凭借壮勇驰名塞外,后来率部落投奔北魏。祖父幡地斤,任殿中尚书。父亲大那擐,任光禄大夫,第一领民酋长,天平年间因其显贵,追赠为司空封公。 斛律金曾被北魏政*权任命为“第二领民酋长”,秋天到京城朝见,春天又回到部落,号称“雁臣”。听闻他性格耿直,善于骑射,长于用兵,是北魏政*权中极有丰富军事经验的名将。在战场上,他试药观察一下地面,就可以判断出敌军的远近,望一望飞尘,就大致知道敌军骑兵、步兵的人数。当年,西魏、东魏会战于沙苑。当时东魏不敌精锐的西魏,而东魏军队的主帅高欢仍执迷不悟,硬要发动进攻,不论斛律金如何规劝,他还是犹豫不决。而此时,西魏大军已全面逼近,斛律金便当机立断,用马鞭狠狠抽高欢的坐骑,才一块儿迅速撤退,否则就可能全军覆没了。 有一次,高欢率军进攻西魏的玉壁,但久攻不克,苦战五十多天,死伤严重,只好退兵。在撤退期间,因讹传高欢被射死而导致人心惶惶。为了稳定军心,高欢便出来与大家会面,为了激励将士明文们的斗志,便叫斛律金高唱《敕勒歌》,使全军精神振奋,最后反败为胜。 高欢在临死时,曾一再叮嘱儿子要信任和重用斛律金。后来高欢的儿子高洋建立了北齐政*权,那应该是七年前的事情了,斛律金被封为咸阳郡王,不久又加封为太师。后来在抵御柔然进攻北齐的战争中,斛律金率军取得胜利,又被封为丞相。 斛律金一族在北齐政*权初期可以说荣华显贵之至。他官居丞相,大儿子斛律光为大将军,二儿子斛律羡和其他孙子都是镇守边关的大将。 他最出色的儿子是大儿子,斛律光,字明月,也是名噪一时的忠良之臣。 斛律光自幼擅长骑射,武艺超群,与霍去病等将领齐名。他以军功先后任大司马、左丞相、封咸阳郡王,工骑射,历位太子太保。他在整个南北朝时期可以排至前五位,与韦睿、刘裕、韦孝宽、陈庆之并列。 斛律光生有五个儿子长子斛律武都,历任特进、太子太保、开府仪同三司、梁二州刺史,所到之处并无功绩,专事搜刮,侵鱼百姓。次子是斛律须达,任中护军、开府仪同三司,三儿子是斛律世雄,任中护军、开府仪同三司。四儿子是斛恒迦,假仪同三司,小儿子斛律钟。 ‘斛律四公子?’应该就是斛律恒迦了。 一群人围着少年离去,蓝亓儿不禁奇道,北齐人来突厥干什么?北周和北齐常年战争,突厥居中,常常是两国拉拢的对象,如今这番动作,蓝亓儿不得不怀疑长安是否出事,北齐开始有动作了。 最后一个侍女经过蓝亓儿时候,蓝亓儿突然出后,将其击晕,不过片刻,蓝亓儿便与侍女交换好衣服,将击昏的侍女移到暗处,然后跟上那一群人。 因为动作太快,没有人发现身后的侍女已经换人了。 蓝亓儿随着众人,低眉顺目的进入阿史那简弘穹庐,人影窜动,混在里面倒也不易被发现,一进入穹庐,蓝亓儿眼前一亮,这个穹庐宽大漂亮,殷实温暖。内墙一周挂着蒙藏宗教图案的壁毯,地上铺着白鹿图案的地毯。矮方桌上的木托银碗和铜盆银壶,都擦得锃亮,掀开用骆驼毛线缀成吉祥图案的厚毡门帘,蓝亓儿一眼便望到坐在上座喝着奶茶的阿史那简弘,有那么一瞬间,蓝亓儿心口突地一跳。 第77章 斛律四公子 阿史那简弘一袭锦衣,藏青色的胡袍泛着不羁,眉眼狭长,绿眸幽深似海,璀璨生辉,风*流倜傥,周身散发着独一无二,霸道而魅惑的气息,他抬眼望过来时,蓝亓儿更加紧张起来,明知不是望自己,却还会担心被他发现。 领斛律恒迦进来的男人叫做隆多,他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对着阿史那简弘行了一个礼,领着一群人退了出去,蓝亓儿踌躇起来,正犹豫着是否该一同出去,不引起注意,却见到另外还有两个侍女并无丝毫动作,才定下心来。 “简弘王爷不打算请在下喝杯热茶吗?”斛律恒迦声音暖容,一双眼睛半眯着,闪烁出精明的光,一身紫金银线锦鲤华服,后披藏银山银玉雪貂大裘,越发显得雍容华贵,蓝亓儿一看,才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仅仅比自己大了两三岁,看起来却有超绝的风华和出乎年龄的睿智。 他边说话,边解下雪貂大裘,蓝亓儿心念一动,赶紧上前接他解下的大裘,一过手,厚重的感觉传来,心下不禁诽谤,这才八月份,怎么穿的好像大雪满天飞的深冬? 斛律恒迦将大裘一脱,模样看起来更加俊俏了,背脊挺*拔,身材修长,剑眉心目,鼻梁高挺,一身深紫华服熨帖的穿在身上,更显得卓尔不群,英俊冷冽。 蓝亓儿不禁咋舌,都说斛律家盛产匹夫,斛律金,斛律光,粗野武夫,可这斛律恒迦却一副优雅俊朗样。 “说笑了,请做。”阿史那见弘抬手向一旁指去,斛律恒迦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落座,阿史那简弘手一挥,示意侍女退下。 蓝亓儿不得已,只得随着其余侍女退出去。 穹庐外,蓝亓儿和另外两个侍女守候在外,四周守卫森严,不像刚才进来那么容易了,心下暗道真是失策了,里面谈些什么,根本不可能知道,而自己现在如同在众人眼皮底下,行动不得,再这样下去,今晚岂不是要空手而归了,不仅影子蛊,就连北齐人为什么出现在突厥也不得而知。见现在退不得,进不得,她摸向手腕,那个配饰中不仅有天蚕丝,还有根银针,一根能够开万锁的铁丝,还有一根渗了毒,细如牛毛的暗器,她将暗格打开,取出银针,假装将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掠往耳后,然后将银针插下耳后的见突穴,这个穴位异常敏感,如此细小的银针插下去,异常痛苦,但却有一个好处,能使耳力突然放大几十倍,能够听清百米之外的声音,有一利必有一弊,这样做导致的后遗症,就是会伤到耳,导致耳力受到影响。蓝亓儿生受了这一针,身躯摇摆几下,却也忍受住了疼痛,脑中嗡嗡一阵响之后,穹庐内的谈话声便传进了耳内,声音高度甚至比面对面谈话还要高出许多。 音质低沉而充满磁性,是斛律恒迦的。 “古人云:‘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鎡金,不如待时。’又云,‘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而不旋踵者机也,’故圣人常顺时而动,智者必因机以发,今时机已到,气运已来,北周内廷不稳,上下不齐,宇文护欺上瞒下,北周江山将要易主,若践运不抚,临机不发,至使王爷父汗心冷,部民失望。” 听到‘北周江山将要易主’蓝亓儿脑中一炸。 长安果然出事了! ‘哈哈---哈”阿史那简弘的笑声传来,“听人言,说苏秦,张义,口似悬河,贾直,俪元舌如利剑,今日见你,才知比你不甚。北齐真是能人辈出,将门无犬子,斛律公子年纪轻轻,却心怀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我看乃潜谋取天下的宰相。可是斛律公子,你忘了一件事情,破长安,灭宇文一族,却有一步,难以踏足,甚至可以说是,举步维难,你可知道?” “花蕊迟夜。”斛律恒迦声音从容答道。 蓝亓儿一愣,没想到会听到他的名字。 “不错,花蕊迟夜,非常人也,怀文韬武略,善深谋远虑,有远见,有胆识,加之,手握重权,于北周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以,斛律公子提出的并不可行,在我看来,与其舍近求远与花蕊迟夜为难,你-----北齐更可取。” 一声轻笑之后,斛律恒迦接着说道:“非也,分均则不偏,执齐则不一,重齐则不使,有天有地,而上下有差,明王始立而外国有制,夫而两贵直则不能相事,两贱之则不能相使,是天数也。也就是说,名分相等,则无法统属,权势相等,就不能统一,无法统属,不能统一,则引起争斗,造成混乱,王爷忘了,北周还有一个宇文护。在下曾夜观天象,彗星出自西方,经轩辕入太微,至于大角,乃是除旧布新的征兆,帝座星暗淡,很明显会有异变---” 阿史那简弘似乎很感兴趣,沉声说道:“说下去。” “帝座星在太微恒之中,心有三星,中星为日月常,乃天子之位,帝星弱,彗星流入太微,也就是说,天下大乱,大战将起,江山易主。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最后之所以功败垂成,往往就是因为一时的迟疑不决,而坐失良机------” 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才听到有声音传出来,说话的阿史那简弘。 “南进之事,从长计议,我今日邀斛律四公子来,是因为我对令祖父斛律金,令尊斛律光甚是钦佩,对他二人生平之事甚是好奇,还望公子跟我说说。” 看来阿史那简弘对他提议并不十分赞同,话轻轻容易被他绕开,剩下的话便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蓝亓儿听完,惊恐异常,北齐要与突厥结盟,一起攻打北周。这么多年以来,北周,北齐连战不断,各方胜负都有,谁也吞不了谁,可是,如果突厥的加入,那么情势就不一样了,突厥有铁骑三十万,草原上男子粗野力壮,个个以一当十,又岂是那文弱的中原人可比,再说,听阿史那简弘口口声声说北周强大,花蕊迟夜难敌。可蓝亓儿与他相处过,曾隐隐觉得阿史那简弘有吞天下之志,那些话仅仅是表面话,说给别人听的,我看他不仅有取北周之意,还有取北齐之意。而那斛律恒迦也是个角色,若不是他低估了阿史那简弘,便是他还有更完美的计划,至少也并不是全心全意拉阿史那简弘入伙,只是想使借刀杀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第78章 刺杀斛律四公子 看来,计划得要变更一下,狼牙和影子蛊什么时候都可以取。这斛律恒迦有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智慧,为了宇文觉更是留不得!且不说留着他,会是大周的劲敌,单说北齐有意与突厥联盟,这斛律恒迦本事大着,搞不好真会让他促成这场联盟。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斛律恒迦出来,蓝亓儿赶紧上前为他披上大裘,之后又绕到他身前,为他系带子,以蓝亓儿的身高居然只到他的下巴,几缕墨黑的碎发搭到蓝亓儿的额头,痒痒的。 弄好之后,有侍从恭敬的上前为他引路,声称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舒适的穹庐休息,而且好像还准备了绝色的女人伺候。 蓝亓儿打定注意要取斛侓恒迦的性命,正无计可施时,却听到这个消息,正时应了那一句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心里一阵窃喜。 摆脱这一群人后,蓝亓儿在黑暗中奔跑,身手矫捷,轻轻松松就躲过巡视,超前斛侓恒迦一群人。 特地为北齐客人准备的穹庐,虽然比不上大汗和阿史那简弘的穹庐,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突厥对北齐暧昧不明,不到各自撕破脸的那刻,都不会轻易得罪北齐,所以找精致华美,穹庐外有重兵把守的就对了。 虽然在黑暗中,但是好在目标明显,并不是难找,没费什么功夫,蓝亓儿就找到了,看着穹庐外那六个人,蓝亓儿犯难了,怎么进去呢?两三个人,混进去都算困难了,现在却有十几个,想要悄无声息混进去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蓝亓儿在原地焦躁不已,再过一会,斛侓恒迦一群人可就要赶来了,以后可就再也不会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了,正在蓝亓儿苦恼如何下手的时候,却见一男人往这边走来,左跨佩刀,神采不俗,蓝亓儿一看他的穿着样子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士兵。 月光如银般照下。 因为这边的穹庐都是个顶个挨着,为斛侓恒迦准备的穹庐便在这些穹庐中间,所以尽管周围火光耀眼,又加上月光皎洁,蓝亓儿躲在穹庐暗处,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当那男子往蓝亓儿身边经过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钳住他,将他拽往黑暗处,那人眼见有埋伏,刚要还手,却被蓝亓儿一手刀下去,晕了。 耳边笑声,谈话声传来,蓝亓儿知道斛侓恒迦一群人来了,更加不敢耽误,换上那人的衣服,便往穹庐哪里去,生怕落了后,失了机会。 守卫的人见有人往这边走过来,刚要出声阻止,蓝亓儿身穿异族男人服饰,借着夜色的掩护,倒也丝毫不见畏色,反而先对方一步粗着嗓子出声道:“斛侓四公子马上就到,让你等马上前去迎接。”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拖拖拉拉的像什么话?还是我叫不动,要慕华将军亲自来叫!”蓝亓儿加重了语气,所谓柿子捡软的捏,世人皆如此,奴隶本性,看人脸色,见对方来势汹汹,口气不善,不知底细,自然不敢得罪,几个侍卫见来人脾气挺冲,以为是哪个有身份的人,纷纷弯弓背腰,连声讨好。 “是,是是,属下们现在就去。” 打发完守卫们,蓝亓儿才进穹庐,正趴在穹庐门口环视外边看是否打草惊蛇,耳边突然就传来脚步声,一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十分暴露,白花花的胸*脯露了一半的妖*艳女人,再仔细看,那个女人竟然是伱若,蓝亓儿顿时头皮发麻,根本来不及躲避,那伱若听到声音,以为是斛律公子来了,本来是来迎接斛侓四公子的,哪里会想到会是这一出,顿时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愣在原地。 在看清来人是谁时,伱若的嘴顿大张,可是还没说上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蓝亓儿顿时出手,一掌切在她的脖颈上,伱若眼睛一翻,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刚将伱若捆绑好放进箱子里,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蓝亓儿一惊,暗道一声来得好快。 然后讨好的令人厌恶的声音传进耳朵来,“公子请,这可是我们突厥难得一见的美人,还没人碰过,您好好享用吧。” 蓝亓儿正在里面换着伱若得衣服,听到人就要马上进来,更加心急如火。 白鹿皮做的帐布被打开,穹庐内放了上好的凌香,突厥人没有在穹庐内放香料的习惯,可见这是为了迎合斛侓恒迦的习惯。 眼前出现了一身紫金银线荷花华服,衣裳的下摆处是一双藏青色的靴子,靴子表面有暗青的蟒龙图文,这图文绣的精细至极,低调却奢华,可见这斯平时也是个惯会享受的主。 穹庐内灯火幽暗,唯有东南两角点上了两盏灯,整个室内,呈现一片幽暗昏惑之景,衬托的气氛暧昧不已。 也就在斛侓恒迦一群人进来的瞬间,蓝亓儿换好衣服跪着迎接。 心下正突突挑个不停,暗道,好险,差一点就被抓个正着。 蓝亓儿一身浅色罗衫跪在地上,见人进来,深深的叩首,垂下头去,十分恭顺,从上面看,只能看到一头黑如瀑布的发丝及一截嫩白优美修长的脖颈。 作陪的叫哈达,长的一副猥琐,四五十岁的样子,身材矮胖,“您先歇息,我等先告退。” 斛侓恒迦点头,沉声说道:“多谢大人盛情。” 名叫哈达的男人点头哈腰的奉承几声,临走时对跪在地上的女子说道“要好好服侍公子,知道吗?” 蓝亓儿连忙压低身子,更加恭敬小心,一副柔顺胆小的样子,声音细柔而悦耳,“是。”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如水,谦卑温顺,那颤抖的样子像一只需要人抚慰的小白兔,惹人怜爱,哈达对她很满意,他和斛侓恒迦打过招呼边退了出去,他一走,便带走了一群人,穹庐里便只剩下斛侓恒迦和蓝亓儿。 脚步声渐远,但是听的出穹庐外面至少还有二十多个人的侍卫在外小心的守着,而且身手肯定不凡,不是寻常之辈。 第79章 臧若香 穹庐内灯火摇曳,室内一片朦胧,穹庐的正面,是一张足够五六个人并肩躺着都不会显得拥挤的大床,上面铺着上好的雪貂皮,触手柔顺温暖,软被高枕,红绸华锦,看来突厥对待这个北齐客人还挺上心的,一切配置均按照中原人的习惯,床的前面是一串璀璨的东珠幕帘,外罩雪白纱帘,室内本无风,可是不知道为何那此纱帘却无风自舞,轻飘飘的摇晃着,在摇曳的灯火之下,流泻出水一样的奢华糜味。 突厥穹庐里突见一副中原贵族寝室,怎么看怎么觉得格格不入。 斛侓恒迦淡然撩起纱帘,坐在大床上,身子随意的向后一歪,看着仍然跪着的女子,声音平淡的说道:“你想在那里跪多长时间?还不过来。” 蓝亓儿闻言,蚊蝇般‘嗯’了一声,然后跪在地上,低着头跪行而去,走到斛侓恒迦身旁,伸出一双洁白的小手,抬起年轻人的一只脚,放在小脚塌上,然后轻柔的为他脱下靴子,然后再继续另外一只,蓝亓儿一手偷偷的探下靴子,刚摸到刀柄,斛侓恒迦的手却在这时抚过蓝亓儿鬓边的发丝,蓝亓儿不得不赶紧将手伸出。 斛侓恒迦伸出手轻触她如瀑的长发,食指和中指轻挑起一掠秀发凑到鼻尖,轻闻之下赞了一声,“好香,是臧若香。”然后,又移到她洁白的脸颊上,挑起精致的下巴。 斛律恒迦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的同时,蓝亓儿眼神也落在斛侓恒迦脸上,少年面孔白皙,嘴唇殷红,眼神邪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俊美的邪气。 蓝亓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身体却一动不动,努力抑制住掏刀子捅他一刀的冲动,心知时机还不到,须得安心静待。 斛侓恒迦靠近她。 气氛太过暧昧,蓝亓儿猛然睁大双眼。 斛侓恒迦渐渐的靠近她的唇,两人的呼吸就快要融在一起,对方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双唇散出得温热的气息,那温热的气息让蓝亓儿心底轰的一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斛侓恒迦的嘴唇就要吻上蓝亓儿时,就在蓝亓儿准备动手取斛侓恒迦的性命时,斛侓恒迦却移到蓝亓儿耳边,近在咫尺的呼吸,微微吹起她鬓角的细发,他轻笑,可那笑容里竟有些冷意:“这臧若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蓝亓儿摸不着头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出声讨好道:“这是特意为了公子而准备的。” “是吗?”斛侓恒迦直起身子,与蓝亓儿拉开距离,身子向后随意一靠,“你是突厥人?” 这突然的发问,让蓝亓儿警惕起来,多长了个心眼,“回公子话,我不是突厥人,只是辗转之下到的突厥,我家是再冀州一带,离家的时候太小,具体位置也记不清了。” “冀州?”少年眉毛微微皱起来。 自己的相貌与突厥女人相差太大,蓝亓儿当然不敢说自己是突厥人,至于冀州,不属于北周,靠近北齐,前些年听说冀州守将刘心武投城,自愿归顺北齐,如今已经是北齐的领土,这样一说,暗语便是我是北齐人,这个男人多疑,答话要小心。 正在蓝亓儿觉得自己答得很好时,斛侓恒迦摇了摇头一针见血说道“臧若只有北周才有。” 蓝亓儿心底轰的一声,心跳也加速起来,从长安到漠北这一路,蓝亓儿也遇到过千难万阻,每次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到最后说顺了,张嘴就来,还没有哪一次被识破的,却没有想到一眼就被斛侓恒迦看破,坏就坏在臧若上,闻惯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就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别人就不如此了。 说起来这个臧若,里面还有隐情,蓝亓儿被指定为武陵王妃那一天时就被强制使用了,说是怕花蕊迟夜闻不习惯其他味道,就为了大婚那一夜,一开始还以为是宇文族的规矩,一问之下只有自己使用,每每提起来,蓝亓儿都觉得委屈,哪个王妃,娘娘有自己倒霉,也不知道是花蕊迟夜的主意还是其他人的,强制将别人的喜好加在自己身上,让蓝亓儿起了反抗的心理,出逃的那一天,当时她随身挂的香包里还有手指般大小的一点,虽说珍贵,指甲般大小的一点都能用一年,可当时只当它是禁锢自己的,为了泄恨,将自己香包里的臧若给丢了,从那时起就停止使用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了那香味却经久不散,一开始还挺在意,到后来,成了体香,闻着闻着也习惯了,蓝亓儿也懒的管,今天若不是被斛侓恒迦提出来,蓝亓儿都忘了,仔细想想,花蕊迟夜这么容易找到自己,是不是带了猎犬,要是真是如此,估计这辈子要想逃到溧阳,那真是做梦了。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蓝亓儿只好嗫嚅道:“我曾到过北周。” 斛侓恒迦看了一眼蓝亓儿,说道:“我听说北周只有两个人用这东西,一个是赫连芙,宇文泰的妻子,北周武陵王的生母,还有一个,就是武陵王妃蓝亓儿。”说这话的时候,他直视着蓝亓儿,“你是赫连芙,还是蓝亓儿。” 赫连芙都死几十年了,我倒想是她,我若是她,花蕊迟夜生下来得那一天,我就把他掐死。 只见斛侓恒迦看着蓝亓儿的双眼绽放出骇然的神采,赫连芙死了,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真是百密必有一疏,谁能想到那小小的臧若竟是关键,他的是狗鼻子怎么着,别人都闻不出,辨不出,就他知道。 蓝亓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公子闻错了吧,我怎么可能会是赫连芙或是武陵王妃呢?他们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可你耳后有红沙痣总不是偶然吧,听说用了臧若得人脑后会呈现出红沙痣。” 蓝亓儿眼角微跳,怒从心涌出,去他的,跟个死人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当下也不啰嗦,凌空跃起,抽出靴子中的匕首,顿时朝斛侓恒迦的脖颈挥刀而上。 第80章 缠斗 斛侓恒迦哪里想到对方会动起手来,觉得小瞧了她,也不废话,顿时出手,猛的架住蓝亓儿的手臂,骤然一拖,另一只手迅速的向蓝亓儿的脖颈袭来,动作飞快,丝毫不拖泥带水。 然而蓝亓儿的动作也不慢,身体向后一仰,躲过对方的攻势,一躲过对方的攻势,蓝亓儿就划被动与主动,一个后翻利落的与斛侓恒迦来开距离,翻身的瞬间也不忘记要取对方性命,匕首直向斛侓恒迦脖颈而去,斛侓恒迦哪里那么容易被得手,稍微一侧身子,蓝亓儿就扑了一个空,蓝亓儿失手,直直的压着斛侓恒迦而去,斛侓恒迦虽然躲过了蓝亓儿致命的一击,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蓝亓儿直直的向自己压来,硬是没躲开,结果两人以最暧昧的姿势倒在了床上。 蓝亓儿一击不成,再出一击,见斛侓恒迦人就在自己身下,哪管得了那么多,举刀就向斛侓恒迦刺,非要致斛侓恒迦于死地不可。 斛侓恒迦见刀就现在眼前,想要起身躲开,奈何那床软的丝毫使不上力气,越用力越陷下去。 蓝亓儿眼见对方还手不得,手下更是不留情,就在匕首离对方眼睛只有一张纸的距离,马上就要得手,一股掌风却向自己肩膀袭来。几乎就在同时,只听见‘嘶’的一声,蓝亓儿顿时觉得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眼见吃亏,怎可罢休,手臂弓起,手肘便向着对方的肩膀袭去,这一下去,保准对方肩胛骨碎,毫无还手之力,却彭的一声,正中对方袭来的手臂,两人小臂臂骨硬碰硬,手臂发麻,同时停手,眼神锐利的向对方望去。 胸口一阵凉意,蓝亓儿低下头,胸口的衣服再拉扯中被扯下一片,虽然还有束*胸衣,不至于春光外泄,但是已经被打了一掌,衣服也被扯去,明显处于下风,没想到这斛侓恒迦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却还有几下子。 凤眼带煞,怒喝一声,‘看我不杀了你!’短暂的停顿之后,蓝亓儿想也不想的霎时发动进攻,她的动作极其狠辣,迅猛凌厉,一招致命。 然而对方也不弱,见对方又动手,将蓝亓儿往旁边推开,便脱身儿出,化被动为主动。见对方翻起手举匕首又向自己而来,骂了一声,‘真是难缠’,双手一绞,竟将蓝亓儿的双手手腕握住,身子顿时贴了上来。 蓝亓儿眼角一寒,身形瞬时间一个弯曲,左腿从身后番上来,越过自己头顶狠狠的踢在对方肩膀上,斛侓恒迦闷哼一声,就要向后倒去,然而他却在这一瞬间,下意识的紧扣住蓝亓儿的腰,两人竟然同时向床*下滚去! 按说既然摔了摔哪边不是一样的,可是斛侓恒迦摔得那个地方旁边摆满瓷瓷罐罐,他这一摔,那些东西不得发出声音,她可记得外边可是一群人守着,到时候那些人应声而进,她不得完蛋。 她就这么一愣神,对方的腿顿时横踢过来,一下压制住蓝亓儿的美*腿,蓝亓儿正要还击,却见男人的身子一个翻身就压了上来,然后两人就着惯性,双双向后倒,而两人的一番打斗,满床的锦缎霞帘,紧紧的将两人卷起,随着两人向后的倒势也尾随而去。 ‘啪啪’声接连不断的想起,两人从床上倒下去的瞬间撞倒了旁边的桌子,那些桌子上的瓷罐便纷纷落地,蓝亓儿心一寒,暗道,糟了,便想抽身而逃。 话说蓝亓儿见刺杀不成便要逃,哪想两人落地之后,蓝亓儿先着的地,身上还压着一个斛侓恒迦,那斛侓恒迦在落地的瞬间头撞上了桌子,虽然不至于流血致命,但那一撞也不轻,顿时眼冒金星,头昏昏沉沉,见蓝亓儿想逃跑,心想怎么能让你逃得。便紧紧抓住蓝亓儿,本来两人被被子裹住难挣脱,又加上斛侓恒迦是男人,力气始终比蓝亓儿大,挣脱几下之后,再加上刚才的一番打斗,蓝亓儿便没了力气。 蓝亓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番打斗之下蓝亓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开,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蓝亓儿脸孔通红,两眼狠狠的盯着斛侓恒迦,胸*脯累得上下起伏。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蓝亓儿气极骂道:“混蛋!” 斛侓恒迦趴在蓝亓儿身上,耳边是蓝亓儿剧烈的喘息,甚至能够听到她快速的心跳,鼻息间不断传来阵阵臧若香,两人又是以极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斛侓恒迦不为所动,头上传来阵阵头痛,正时刚才倒地时撞上的,又被锦被缠住动弹不得,瞬时又羞又怒,看着身下的女子,便出声讥讽道:“不知道宇文迟夜知道他的王妃在别的男人身下会怎样?!” 一般人为了表示尊重,都不直呼花蕊迟夜为宇文迟夜,都是叫前皇帝给他的封号,虽然斛侓恒迦有意嘲讽,直呼花蕊迟夜的名字,蓝亓儿也不用维护他的名誉,但是听到将他与自己扯在一起,顿时便怒了,又见脱身不得,心下更是怒火中烧,冷喝道:“我跟他没有关系!” 斛侓恒迦冷哼一声,嘲讽道:“我看北周国运也要到头了!” “你闭嘴!” “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蓝亓儿嘿嘿冷冷笑道:“是嘛?”说着握着匕首的手高高的举起,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寒光,耳边是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如此大的动静声早就引来了侍卫,尽管如此,还是有时间杀了眼前的人,蓝亓儿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这种想法有多可怕,多危险,且不说在如此受制的情况下是否杀得了斛侓恒迦,就说即使杀得了斛侓恒迦,在如此重重包围之中如何脱身。 少年的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见少女手中的匕首在几番打斗之下居然还紧紧握在她的手中,此时见得空隙,居然还不死心,举刀又相向而来,心下暗道:怎可跟她如此纠缠下去?! 见刀转眼间就到了眼前,斛侓恒迦不在迟疑,两手相制,蓝亓儿举刀的手被被斛侓恒迦的两手制住,轻轻一用力,匕首便弹飞儿而去,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然后桌机上一个盛水的瓷碗咋破,原来弹射出去的匕首正好射穿了它,不仅如此,蓝亓儿还因为他的这一手,手腕受挫,虎口生疼。 第81章 暧昧纠缠 蓝亓儿见此时已经暴露,必须在门外守着的侍卫进来之前杀了他,竟然没有了武器,那只好以命相搏。 而少年自然明白自己所处的形势,也是丝毫不敢小瞧,也都是使出全力。 这是一场以命相搏的对决! 游戏的结局会在穹庐外的那些人进来时候结束,斛侓恒迦只要挡住她的攻势,支持到侍卫来相救,他就赢了,而蓝亓儿必须在穹庐外的那些人进来之前杀了他,就算命丧如此,也算了了一件心愿。 两人均被锦被裹住,离开不得,那只好手上见真招,乒乒乓乓几十下的交锋之后,两人的手肘均已经震的发麻,两只手都已经痛得失去了感觉。但是他们都死命的支持住,两人深知,越是关键时刻越分不得心。 两人都打红了眼睛,骤然间,两人的手好似闪电般的冲向对手,一轮快极巅峰的对决之后,两人的手指,顿时同归于尽得捏向对手的咽喉。 势均力敌!谁都占不了好! 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五指成抓,捏住对方的喉咙,只要对方一个人稍有举动,定会好不容情的掐断对方的喉咙。 然后,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动作,五指试探的松开,两人眼对眼瞪着,只要有人稍有举动,情势都会再次处于敌我不义的地步。 是傻子都不会选同归于尽! 然后,几乎在同时,他们同时松开了对方喉咙上得手指,对方的手才离开蓝亓儿的脖颈,蓝亓儿可不管卑鄙不卑鄙,探手又向对方的脖颈袭去---- 斛侓恒迦暗骂一声卑鄙!虽是如此,动作也不慢,身子向后一仰,蓝亓儿掐脖子的手一滑就抓住斛侓恒迦的衣领,那衣服本来早就在一阵打斗拉扯中变得有些松,此时竟被生生扯开大半,露出大半洁白的胸膛,气氛变得更加暧昧了,蓝亓儿毫无所觉,暗叹失手了!斛侓恒迦省是第一次,双眼一沉,恼怒道:“放手!” 没想到一向自诩冷静自持的斛侓四公子居然也会有如此不自持的时候。 放手?!你做梦!死也要拉你做垫背的! 穹庐外脚步声渐渐加重,还有侍卫们焦急的喊声。 室内灯火摇曳,一片朦胧。 到了此时,居然还没有分出胜负。 蓝亓儿恨得牙痒痒。 蓝亓儿双手死死扯斛侓恒迦的衣服,而斛侓恒迦用极奇怪的姿势抱着蓝亓儿,两人就这样死掐在一起,谁也不放手,咋一看还以为是小两口正在恩爱呢。 那精美的鹿皮帐布骤然被人掀开,紧接着只听见刀剑与铠甲摩擦声响成一片,然后穹庐外的士兵们齐齐挤进穹庐来,首先进来的是年轻的武士,身穿北齐的圆领服饰,他一进来就大声叫道:“四少爷!四少爷!出了什么事?!”很显然他是斛侓家的家奴。 来得人也不仅仅只有斛侓恒迦的人,还有突厥的人,瞬间,穹庐内边闯进来几十号人,只见,整个穹庐内一片混乱,瓷罐摔了一地,地毯凌乱,被子一半拖在地上,当所有人在大床的后面发现了两人时候,顿时石化,有几个未经世事的小伙子瞬时间便脸红心跳,只见,一男一女以极度暧昧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女的紧紧扯住男子的衣服,男子衣服敞开一大片,而那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白花花的胸*脯露出一大片,本来两人齐齐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见有人见来,又齐齐的向门口看去。 然后,蓝亓儿就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此人一进来,便带入冷冷朔风,阿史那简弘身着貂裘圆领窄袖长袍,因为入夜天冷的缘故,肩已经围上狼皮贾哈,系镶玉金带,裤脚扎在洛缝乌靴中,越加显得双腿修长。 此人生得一双狭长绿眸,深邃而又邪肆,那双绿眸,在看到穹庐里的这一幕时,深深的皱了起来。 蓝亓儿一看进来得人是阿史那简弘,也一惊。 穹庐内一阵沉默,然后是阿史那简弘冷冷的声音传来:“还不快将她抓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才晃过神来,个个赶紧动手,原来蓝亓儿的那件衣服是设有挂钩配饰,在与斛侓恒迦交手之际,勾上了锦缎,直到此时众人也只有用刀将锦缎割破,才能将二人放出,锦缎一被割破,蓝亓儿刚想脱身,却被侍卫一个小擒拿捉住,挣脱几下居然没用。 而另一边,斛侓恒迦被家奴搀扶起来,想是这斛侓恒迦平时娇生惯养惯了,被刚才那么一撞,头还痛着,晕眩还没过去,被家奴搀扶着,还没回过神来。 那家奴也是个护主的,见自家少爷神色,一个劲的问道:“四少爷,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 阿史那简弘眼神一直瞅着蓝亓儿,恨不得在她的身上戳出两个洞来,听到这话,才将视线收回,对身旁的随从吩咐道:“去叫几个巫医来。” 那人叫一声是,立马去了。 接着阿史那简弘对着斛侓恒迦一抱拳,说道:“斛侓公子,受惊了。“ 蓝亓儿此时左右手都被人制住,见此,冷哼一声,道了一声装模作样。 斛侓恒迦以手扶额,示意下人不要扶他,然后这个睿智的少年抬起头来直视着阿史那简弘,看似平淡却隐含锋凌:“受惊倒是谈不上,”然后话锋一转,望向蓝亓儿,“可是,一个女子居然能穿过突厥汉庭的重重守卫,我觉得简弘王爷是应该注意一下了,我虽北齐一个小小的假司同使,死了也就罢了,可若是你们突厥可汗的话就不同了。” 阿史那简弘轻笑一声,眼中却丝毫不见笑意:“是该注意了,”然后看着斛侓恒迦,气势丝毫不减,“我会给斛侓公子一个交代的,公子今晚受惊不小,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问候。” 说着,押着蓝亓儿就打算走。 “等一下。” 身后传来斛侓恒迦的声音。 蓝亓儿心一咯噔。 阿史那简弘转过身去。 “简弘王爷贵人事忙,在下虽有意为简弘王爷分担,但是力不从小,但是也能为简弘王爷提供一些消息,省去王爷的一些心力。” 蓝亓儿眼睛一跳,顿时紧张起来,心里对斛侓恒迦更加怨恨。 阿史那简弘那双琉璃般的绿眸左右移动之后,才望向斛侓恒迦,道:“请说。” 斛侓恒迦若有所思的望向蓝亓儿,连着阿史那简弘也往那边望去,然后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蓝亓儿被一群人押着出去,出去之前一路回头张望,就只见阿史那简弘和斛侓恒迦两人相对而站得身影。 糟了。 第82章 你是宇文迟夜的王妃 阿史那简弘穹庐。 蓝亓儿被侍卫押进来,只见她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绑起,帐帘一被掀开,却发现穹庐中有一人慵然做于椅上。听到有声音,那两扇紧闭的眼眸睁开,绿眸流光闪烁,唇角紧紧的呡在一起。 蓝亓儿被粗*暴的按跪在地。 蓝亓儿肩胛吃痛,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侍卫。 阿史那简弘示意侍卫先出去,侍卫一出去,整个穹庐内只剩下阿史那简弘和蓝亓儿,气氛瞬时变得紧张起来。 蓝亓儿现在落在他的手上,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直视着阿史那简弘,冷声道:“要杀便杀!” 他低笑,唇角,勾起性感的纹路,然而,那抹笑容很快敛去,他行至蓝亓儿的身边,与她平视,那声音冷冽的仿佛来自魔域:“杀你?” 他的眸光落在蓝亓儿的颈畔,手,绾起蓝亓儿的一缕碎发,指尖划过蓝亓儿耳后的肌肤,然后划过脸颊,扼住蓝亓儿的下巴,绿眸中透出寒光冷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听说,你是宇文迟夜的王妃?叫蓝亓儿。” 蓝亓儿扭头甩掉阿史那简弘的手,冷声说道:“是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杀了我。” 阿史那简弘一愕,随即大怒,长臂一伸,就将蓝亓儿抓至身前,他的脸向蓝亓儿逼近,近到可以清晰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寒光,他咬牙切齿怒道:“别以为我不敢?!” 蓝亓儿轻笑一声:“你倒是敢呀。” 下巴吃痛,蓝亓儿不顾,凑近阿史那简弘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突厥虽然拥兵十万,近年来也强盛不少,北周北齐不放在眼里,可宇文迟夜你未必敢得罪。” “你是说,宇文迟夜会为你跟我突厥开战?” “不,”蓝亓儿道:“我从不认为他会为我做什么,不过,现下时势,北周,北齐,突厥三足鼎立,北周日益强盛,不弱突厥,而观北齐,自高欢后,高洋昏惑无能,君王不作,臣下不辅,唯斛侓金可顶门户,国事日益衰弱,必有灭国之日,必被北周取而代之,他时,邺城,洛阳尽归北周,届时,北周北下便可直取突厥,到时候借口都不用找了。” 阿史那简弘道:“你凭什么认为北周必取北齐,你别忘了,如今,国内不整的是你们北周,前几日,你们的大司马宇文护令宇文泰的第一个儿子宇文毓取第二个儿子宇文觉而代之,如此君不君,臣不臣,还妄想取北齐?” 蓝亓儿眉毛皱了起来。 北魏末年,高欢当政,首都在洛阳,后来北魏皇帝云修不堪忍受,跑到关中投奔高欢的反对派,北魏自此分裂为东魏和西魏。这帮人在与高欢的对抗中逐渐形成了以宇文泰为核心的领导集团,就是花蕊迟夜的父亲,除了宇文泰外,还另有元欣,李虎,李弼,于谨,赵贵,独孤信,侯莫陈等七人,号称八柱国。 宇文泰生前一直没有废掉西魏皇帝而自立。当他临死的时候,留有五子,按说最有资格的继承皇位的是花蕊迟夜,且不说他身后强大的母族赫连氏,几个兄弟中他的身份最为高贵,小小年纪被封为王爷,抛去这些不说,他本身也是具有为皇的气魄,小小年纪便散发出不同常人的老成和睿智,本以为皇帝是他的囊肿之物,却不知道在会议上众人选中宇文泰的二子,就强迫西魏皇帝让位于宇文觉,于是西魏灭亡,北周建立,这也是今年的事情了,还没有逃出玉笔宫之前,玉笔宫虽然与皇宫长安隔得并不是很近,但蓝亓儿也有耳闻,宇文觉当上皇帝后,一直不满于宇文护的监护之下,反抗之心昭然若揭,这时就有人自告奋勇要除去宇文护,然后还没开始行动,就已走漏风声,结果反而被宇文护把那伙人抓起来。虽然事后宇文护对宇文觉说自己并没有野心,自会好好辅佐宇文觉,宇文觉也向宇文护道歉,表示这些都不是自己的意思,之后,此事不了了之。 宇文觉的生母跟花蕊迟夜的生母一样,才生下孩子,便撒手人寰,可是宇文觉的生母便不如花蕊迟夜的生母赫连芙那样娇贵了,只是西魏皇宫中一名不经传的宫女,这也是宇文护选他做皇帝的原因,毫无背景可言,虽说宇文觉身后没有靠山,自身能力也没有花蕊迟夜那么光彩夺目,但是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不甘碌碌无为,也是希望做出一番大事,依着他的脾气定然不会就此了结,必定等待时机,可这个过程必定是漫长的,非一朝一夕可完成,宇文觉生性急躁,必定吃亏,这次出逃,虽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肯定是他想除去宇文护,然事机不密,宇文护眼线众多,定是闻到了风声,这才惹怒了宇文护,废了宇文觉,另立了宇文毓,宇文泰的第一个儿子,宇文毓生性儒雅,不似宇文觉急躁,宇文泰几个儿子中,蓝亓儿觉得最适合为皇的是花蕊迟夜,除此之外便是四子宇文邕(yong)了,宇文泰几个儿子中除花蕊迟夜外最被看好的,宇文护为了更容易掌权,自然会选生性儒雅,不与人争的宇文毓了,蓝亓儿的猜想在阿史那简弘的嘴中得到证实。 说起这些,蓝亓儿便有些怨恨花蕊迟夜了,同是亲兄弟,却至手足与不顾,虽说帝王家无情,可是为什么除了他之外,其他兄弟感情就很要好了,他明明有能力护住手足,却一次次冷眼旁观,如果当初宇文护要拥立宇文觉时,他能多顾忌一下手足,不求他将皇位抢过来,只要他稍微反对一下,也不是今天这么个结局,宇文觉也不会受制于宇文护,生命都握在人家手中。 蓝亓儿猜不懂花蕊迟夜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别人对皇帝职位求之不得,而他却任由机会一次一次从自己身边溜走,甚至是想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就算他觉得一个北周皇位不值得他大费精神,可是看在手足的份上他也不应该如此。一次次的冷眼旁观的看着手足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伸手也不插手。 第83章 然也木靠近什么地方 越往这些方面想越觉得花蕊迟夜的冷酷无情,蓝亓儿从小跟宇文家五子一起长大,按谭慕白得话说那是青梅竹马, 从小除了花蕊迟夜外,跟宇文觉几个那是混的好的,花蕊迟夜从来不会跟他们混在一起,每次都是居高临下的,以一种陌生的,旁观的眼神看着他们玩乐,他每次一出现,必定众人跟随,蓝亓儿能够想起他出现的场景,每次他只要一出现,气场便会冷下来,而且只要蓝亓儿们玩的越高兴他看蓝亓儿的眼神便会冷的越彻骨,这让蓝亓儿一度越加害怕他,等蓝亓儿足够大能够明白当他的王妃必须懂得礼教,不应跟别的男人如此打闹时,蓝亓儿更加感觉到被束缚的难受,出逃以来虽然危险重重,但可以说是她最自由的日子。 现在听到宇文觉和宇文毓的消息,更加怀念起小时候的那些惹祸的日子,宇文觉脾气急躁易怒,宇文毓是老好人,宇文邕和蓝亓儿最对脾气,两人都是爱闹的主,一次两人联合整宇文觉,宇文觉气不过,居然抬着剑,说是要宰了宇文觉和蓝亓儿,吓的蓝亓儿和宇文觉满宫里乱跑,就怕被宇文觉抓到,宇文毓出口劝说都没用,宇文毓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这次宇文觉居然不听,说什么都没完,本是句玩笑话,却没有想到一向不管事的花蕊迟夜却出面干涉,本是件小事,由于他的干涉,演变成一件大事,宇文觉,宇文邕受到处分,除了蓝亓儿,每个人都受到了惩罚,那时候,蓝亓儿从为觉得如此难过过,从未觉得做武陵王妃是如此的痛苦,也可能就是那时候动了要逃走的念头。 宇文毓当了北周皇帝,以他的脾性会比宇文觉长久一些,可是会长多长时间呢?宇文觉此时生命受到威胁吗?这些都是蓝亓儿担心的事情。 “你们柔然锻奴都可以,凭什么我们就不行?”蓝亓儿道。 “何以见得?” 只听见蓝亓儿娓娓道来:“北周必取北齐,这是天命使然,我北周愿与你突厥合作灭北齐,届时,从北齐邺城划分,南方一并归你突厥,明州十三州,任你挑选,跟北齐合作于你无益,就算宇文护坐收渔翁之利,两不相帮,但北周还有一个宇文迟夜,不说他手上的重兵,当说他身后强大的母族赫连氏,不倾国之力,如何拔出得了,何必做那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要不将北齐提出的条件说出来,我北周必定十倍双手奉上。” 阿史那简弘眉眼稍动,冰寒瞳孔里罕见的透漏出一丝赞许:“我倒看不出来,”阿史那简弘扼着蓝亓儿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的智慧不逊于北齐智囊斛侓恒迦,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日*你口中的迟夜,定是宇文迟夜无疑,据探子回报,他往西边而去,西边贫瘠荒凉,只有一个部落,然也木,他往那边去做什么?” 花蕊迟夜一群人在漠北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丝毫不怀疑阿史那简弘查不到他的动向,只是不明白的是,花蕊迟夜去然也木到底是做什么?射暗箭的是然也木的人,如果为了报仇,难道他就想凭他几百人就想灭了然也木几千人?可是以花蕊迟夜的性格,不像会做这种毫无把握的事,那只说明一件事情,此次,花蕊迟夜从玉笔宫出来,北下,带出来得人不只几百人,人数至少达到足可以灭了一个部落。 蓝亓儿眼睛咕噜咕噜直转,“你可知然也木靠近什么地方?” “西域。”阿史那简弘想了想答道。 西域,自张骞凿空以来,西域实际上即归属于中国。西汉设置西域都护府,东汉、魏国、西晋设置西域长史府,在此地驻军屯田,管理众城国。 十六国大乱,西域的主人换届也像走马灯一般。起初,西域由前凉张氏控制,376年,苻坚灭前凉,命大将吕光“收复”西域。前秦灭亡,吕光在凉州建立后凉,直接管理西域。后凉崩溃,建都酒泉的西凉接手西域事务,421年,西凉被北凉击败,后裔李宝和大臣唐契、唐和在伊吾(今哈密)收集西凉残部,西域诸国自行其是。 就在此时,柔然的势力进驻西域北部。西凉流亡势力向柔然请降,吴提加封唐契为伊吾王,史称伊吾西凉。焉耆、龟兹、姑墨等东道诸国见势不妙,纷纷投降柔然,吴提满载而归。 柔然人插手西域,众小国如临大敌,众小国只好向北魏求助,一瞬间,平城的驿馆拥来了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盘陀、鄯善、焉耆、车师、栗特等九国使者。拓跋焘不管,道,北路有柔然,中路有北凉,南路有吐谷浑,北魏对西域也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 之后,柔然西进,柔然西进之后,西域的政*治环境更加复杂,从高昌可见一斑,数年之间,一座小城三度易手,牵动了两大(柔然、北魏)四小(北凉残余、西凉残余、阚氏、车师)六种势力,可谓险象环生。而此时,突厥人此时正居住在高昌北山的洞穴中,高昌古城历来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门户,住满了汉魏以来历代屯守军人的后代和躲避战乱的中原流民,是当时西域的一个另类的城市。柔然西进时,因高昌名义上归北凉管理,柔然人与北凉是反魏的政*治盟友,故而没有侵占高昌。高昌汉人阚爽却趁北凉统治薄弱之际,发动小型政变,自立为太守,从此高昌不降柔然、北魏、北凉,以更加另类的方式“活着”。突厥人却时刻关注时事变化,大概正是此时,阿贤设率部出于穴中,开始了第一次与柔然交战,但似乎没有占到好处,投降与柔然,西域在很长一段时间被柔然统治,严格地说,是柔然、吐谷浑、嚈哒分占西域,并非正式的统治,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柔然与突厥开战,突厥才抢回西域的使用权。 自张骞凿空以来,中原王朝对西域多实行积极政策,而北魏后继乏力,将西域之地拱手相让,这给高车人,特别是现在的突厥人提供了崛起的舞台,北魏的收缩政策对其自身来说,是一种退步,对西域来讲却是一种解脱,可是如今有花蕊迟夜的介入那就不一样了。 花蕊迟夜不是一般人,他有足够的兵力和财力来管理西域,北周倾力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轻轻容易做到,阿史那简弘一听这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不错,”蓝亓儿道,“寻常人不知也就罢了,这西域居于荒芜,一直以来也并非兵家必争之地,可这西域一断,便好似棋牌上被断了后路,高昌一直是突厥的发源地,大本营,这一断,他日开战,突厥便后退无门,完全不站优势。” 第84章 我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呢 阿史那简弘放开蓝亓儿慵然坐寝床上,看着蓝亓儿道:“蓝亓儿,我知道你的意思,尽管你说的头头是道,我依然不会放了你。” 蓝亓儿从地上起来,揉了揉跪的发痛的双膝,见阿史那简弘并不阻止,开始在穹庐内有若无人的逛起来,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转身的瞬间趁机将信风玲的花粉涂在鼻子下方,开始寻找蛇兰叶’气味,她可没有忘记本来目的,寻找‘影子蛊’。 蓝亓儿揭开一个壶,自顾的倒起水来,突厥人不似中原人有饮茶的习惯,桌上壶里摆的是奶茶,那奶茶还是热的,蓝亓儿也不客气,自顾的倒了一杯,她太渴了,一整天了都没有喝过水,虽然这奶茶也有些腥味,但是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蓝亓儿喝了一口奶茶后,才觉满意,隔着几丈,头也不回得问道:“你可知绑架我的是什么人?”怕阿史那简弘想不起来还加上一句,“就是那夜,白狼王的主人。” 阿史那简弘不回她的话反而问道:“你似乎很惬意。” 喝完一杯,蓝亓儿又倒上一杯,顺势做往旁边的椅上,蓝亓儿双手,双脚被铁链绑上,俨然囚徒的样子,可你看她的样子哪有受制于人的样子,还一副自在惬然的样子,阿史那简弘看着似笑非笑。 见关子卖得差不多了,蓝亓儿才说道:“你第一次见他便以为是你的仇人伊勒,”见阿史那简弘眼中绽放出光彩,蓝亓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说道:“可你却不知,他并非突厥人,而是北齐人。” 蓝亓儿收起散漫,认真起来,直视着阿史那简弘道:“他带领一群人刺杀你们突厥汗王,目的是要嫁祸于北周,挑起两边的战争。我相信这计多半出自斛侓恒迦,高欢当政时,与突厥可是有些嫌隙,而观西魏和突厥,除去联姻不止,还曾联手共抗过柔然,就算你们突厥不念旧情,之后北周,交情虽不如西魏与突厥,但是利益上也不见得如何冲突,现今,本来你们和北齐联盟,北周无话可说,可是我北周不背那黑锅。说起来,我刺杀斛侓恒迦,也是间接为你们报了仇,不感谢我就算了,岂有将恩人用铁链锁起来的道理。” 阿史那简弘冷哼一声,道:“说说吧,为什么你逃走之后,还要回来?” 蓝亓儿一听这,走到阿史那简弘的面前,伸出右手,道:“把我得狼牙还给我。” 阿史那简弘看着瘫在自己眼前雪白的手,嘴角扯出一丝笑,“原来是为了它,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付那夜之约。” 蓝亓儿想起那夜。 将走时,他抓起榻上狐皮软褥扔至蓝亓儿的身上,遮住了蓝亓儿赤*裸的身子,微俯,轻柔吻去蓝亓儿颊边的泪水,眸中冷凝了一丝寒意,“一会我们再继续。” 呸! 只要一想起来那夜,蓝亓儿就恨得牙痒痒的。 蓝亓儿冷哼一声:“我竟不知道简弘王爷如此自恋。” “是嘛?”阿史那简弘不怒反笑,“我可不那么觉得,”说着,凑近蓝亓儿,凝望着她,绿眸含情若秋水一泓,“我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呢。” 蓝亓儿仰望着他,他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狭长绿眸,深邃而又邪肆,一时间竟看的呆了。 就在蓝亓儿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腰上一紧,蓝亓儿被阿史那简弘一搂,带进怀里,蓝亓儿坐在阿史那简弘怀里,阿史那简弘双手圈住蓝亓儿,双手如铁臂,虽然没有用什么力,怎奈无论如何就是挣脱不了。 阿史那简弘从后拥着蓝亓儿,温热的气息喷在蓝亓儿耳后,耳边的发丝被暧昧的热气轻轻吹动着,她感到自己的耳根有点发热,然后是脸颊,接着是脖子,阿史那简弘在蓝亓儿耳边耳语,“要不,我们将那天晚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讨厌啦,”蓝亓儿娇嗔的打了阿史那简弘胸膛一下,“人家是有夫之妇。” 手刚探进阿史那简弘的衣内,刚摸到藏在内衣中得狼牙,阿史那简弘那双绿眸迸出让人心颤的寒光,他一把按住蓝亓儿的手,冷声问道:“这么快就迫不及待要替我宽衣解衫?” 被这么冷冽的眸光瞪住,蓝亓儿惊然收手,阿史那简弘一退,蓝亓儿身子就跌倒在狼皮毯上,他翻身而起,双手圈在蓝亓儿双肩之肩,俯低身子,高大伟岸的身躯,将蓝亓儿整个人覆没,蓝亓儿仰首望他,那双阴鸷冷厉的绿眸近在咫尺,紧张不安的情绪顿时弥漫开来。 “想偷狼牙是吗?”唇,若蜻蜓点水般,从蓝亓儿颊边轻轻掠过,最后停在蓝亓儿的耳畔,声音仿佛来自魔域,“即使你拿到了狼牙,你也出不了这个穹庐,因为,穹庐外还有几十号人守着。” “凭你?!”说着,蓝亓儿抬手便向阿史那简弘胸口的狼牙袭去,因为涂了信风玲的花粉,嗅觉一下扩大了,那狼牙被蓝亓儿戴了六七年,早就沾上了臧若的香味,此刻用了信风玲,没有找到蛇兰叶,也就是影子蛊并不在这穹庐内,但是却让蓝亓儿闻出了臧若香,那狼牙就在阿史那简弘身上。 探手一扯,狼牙就从阿史那简弘的衣内露了出来,蓝亓儿一喜,就要从阿史那简弘的脖颈上扯下来,哪知阿史那简弘头一偏,蓝亓儿就抓了个空,蓝亓儿哪会这么容易就放弃,抬脚就向他胸膛袭去,阿史那简弘无意动手,只是闪躲,他身子往旁一躲,蓝亓儿就抽身逃离,顺手扯下狼牙,见已得手,便向穹外而去。 才至门口,穹庐帐刚掀开,数支枪就迎头刺来,幸好蓝亓儿躲的及时,才没被刺中,好家伙,那些枪头个个寒光冷冽,被划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85章 只要你放弃逃跑,我就不杀他 那些枪头擦着脸颊而过,还没晃过神来,穹庐外涌进十多个人,人人手拿刀枪,二话不说,就攻向蓝亓儿,蓝亓儿向后空翻两个跟头才躲开,她一站住,便向一旁火盆移去,突厥人习惯在火盆内点上琼脂,用三根半人高的木棍架住,草原上天气变化大,这样不仅明亮,而且温暖,那琼脂燃烧起来没有烟,还散发出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倒是极好的燃料。 此时那火盆里熊熊燃着烈火,蓝亓儿才移至火盆边,冷喝道:“别过来!” 众人被她这么一喝,均是一愣。 蓝亓儿转过身来,望着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人,从靴里拿出两幅锦缎,冷声道:“别过来,否则我就将它们丢进火盆里,阿史那简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说着也不等阿史那简弘说话,就打开一幅锦缎,阿史那简弘一看之下,脸色大变,冷声问道:“军事分布图,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弧度优美的嘴角,慢慢拉开倾斜的角度,“别紧张,我又不是神,进不了你们突厥汉庭的议事大厅,不过,我的这幅军事分布图可比你们的要详细的多,我相信它里面有些所记详细,就算是你简弘王爷知道的也未必有那么详细。” “此图,是你从哪里拿来的?”阿史那简弘又问了一遍。 蓝亓儿一笑,意有所指的道:“我相信斛侓恒迦会回答你这个问题的。” 说起这军事分布图,就不得不提她混进斛侓恒迦穹庐里之前,遇到的那个跨刀的男人,将那男人击昏之后,再换上他的衣服时从那男人衣服里掉出来的,当时蓝亓儿就觉得奇怪,那男人鬼鬼祟祟,不像掌握了突厥上层秘密之人,再看那军事布阵图,里面所记之详细看得令人惊心动魄,显然,这幅军事布阵图出自他手,从这幅图可以看出此人潜伏在突厥并非一年两年了,再看他往斛侓恒迦穹庐而去,此人的身份不难猜出,只是,令蓝亓儿想不到的是,北齐人为了这次联盟,可是下足了功夫,看来,北齐是要向北周动手了。 “至于这一幅,”蓝亓儿举起另一幅道:“也是兵力分布图,不过,不是你们突厥的,而是北齐的。” “这两幅兵力分布图我想对简弘王爷会有用的,而北齐的,无论你突厥是否跟北齐联盟,了解对方的实力是很有必要的,不知道我手上的这两件东西够不够谈判的资格?” “你想谈什么?”阿史那简弘双目如电的逼视蓝亓儿良久,蓝亓儿淡漠无谓的回望,挑眉道:“答应我两个条件,这两张兵力分布图我便给你。” “什么条件?” “给我钥匙打开铁链和放我走。” “笑话。”阿史那简弘道:“蓝亓儿,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说着,对着旁边的侍卫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侍卫得令,出了穹庐。 蓝亓儿奇怪,这是要带什么人? 没多久,侍卫扭打着一个男人而进来,只见那男人穿了一身火红衣服,满面污秽,但也隐不住俊朗,那男人一见来,见到蓝亓儿,顿时欣喜,被侍卫按住,还不死心,扭着便向蓝亓儿靠去,唤着:“蓝亓儿,救我!” 谭慕白! 此人竟然是谭慕白! 蓝亓儿一个头两个大。 暗想,这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幽深的绿眸森然邪魅,嘴角扬起一丝挑衅,似笑非笑:“他是你的人吧,我也不跟你废话,只要你放弃逃跑,我便不杀他。” 此时,侍卫很敬业的将刀抵住谭慕白得脖颈。 蓝亓儿撇了一眼谭慕白,无所谓道:“你杀吧,反正我不认识他。” 没人想到蓝亓儿会出这么一句,连阿史那简弘也都是一愣。 倒是谭慕白不得了,一见蓝亓儿不救自己,开口便胡说八道:“蓝亓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你忘了我们当初的海誓山盟了,你说过我们要同生共死的,别让我先你一步而去,我舍不得你呀!” 蓝亓儿:“-------” 蓝亓儿觉得就算阿史那简弘不杀他,蓝亓儿都想自己动手了,但有人比他更不耐烦,眉毛深深的皱了起来,眼底闪过恼怒的墨绿,冷声吩咐道:“杀了。” 侍卫就要动手。 “慢着!” 阿史那一声轻笑。 侍卫的刀离开谭慕白的脖颈。 谭慕白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双目含情,深情款款,感恩戴德的看着蓝亓儿,蓝亓儿瞪他一眼。 不跑就不跑,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蓝亓儿如是想。 蓝亓儿将两幅图远远的丢给阿史那简弘,兵力分布图一脱手,蓝亓儿就被团团围住,给再次拿下了。 那边,阿史那简弘打开两张兵力分布图,却发现其中有一张是一片空白,那是北齐的,从头到脚,蓝亓儿就从未在众人面前打开过,以至于连阿史那简弘也上了当,他看向蓝亓儿。 蓝亓儿无谓的直视着阿史那简弘,道:“你觉的斛侓恒迦会把兵力分布图放身上吗?就算放身上,我有本事拿得到吗?” 早知道不会这么简单,阿史那简弘也不怒。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大汉要见王爷,说是有重要客人来了,让王爷前去,阿史那简弘匆匆吩咐将两人关起来,便往突厥汗王穹庐而去。 再次见到阿史那简弘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两天之后的一个上午,蓝亓儿被带到了阿史那简弘的穹庐里,她现在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上,再加上阿史那简弘知道她为人多诈,他给她的铁链不是一般的钥匙能够打开的,到此为止已经彻底封死了蓝亓儿逃跑的机会,虽是如此,但是阿史那简弘对蓝亓儿也没过分虐待,这两天虽然将她锁关起来,但饮食住行都是最好的,除了身不自由外,蓝亓儿几乎算是幸运的,就不像谭慕白了,被关在马厩里,两天之内还挨了三顿鞭子。 蓝亓儿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进入穹庐,脚上的铁链在与地上的摩擦发出刺刺声,提醒着这个阶下囚的到来。 第86章 你是我的女奴 第86章 你是我的女奴 阿史那简弘身穿藏青色的胡袍,听见声音,抬眼看去,一丝惊艳一掠而过,绿眸如转,由淡转浓,如隐匿着怪兽的湖泊。 只见蓝亓儿身穿火红窄袖长衫,系红面白狐裘里大披风,戴貂狐镶紫玉暖额,俨然一副突厥贵族女子打扮。 突厥这两日天气急剧变化,狂风大作,说是在过两天便会降下雪来,见侍女拿来这衣服,说是让蓝亓儿换上,蓝亓儿一贯是耐不住冷的,见天气变化的如此快,心想受寒了可划不来,索性便二话不说的换上了。 或许是蓝亓儿的这身装扮讨好了阿史那简弘,他的声音也不像平时那么生硬了,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痕,眼睛里也似乎有了些笑意,道“我的眼光果然不错,以你的姿色很适合做我的女奴,从现在起,你的名字不叫蓝亓儿,名字其兰,你是我的女奴,以后就住在我得穹庐里,为我端茶送水伺候我。” 微启双眸,只见少女冰肌如雪,青丝飘逸,眉若远山,玉石般的水眸中有着淡淡而朦胧的水雾,眼神清冷沉寂而不失气势,细看之下还能看到隐含的锋凌,听到这话,那长而微卷的睫毛张开,望向说话的男人,满眼皆是嘲讽:“你想死吗?” 让我住你的寝室,还伺候你,想让我逮住机会杀了你? 阿史那简弘也不怒,出声提醒道:“以后说话之前,要自称奴婢,我听了高兴,自会给解开铁链。” 蓝亓儿只想指着阿史那简弘的鼻子骂,你算哪棵葱,哪棵蒜?给你端茶送水,你也配!但是蓝亓儿还是有那修养的,她用眼神深深的鄙视着阿史那简弘,嘲讽道:“阿史那简弘,这都大白天了,梦还没想醒呢?” 随即眼珠一转,话锋一转,接着道:“其实,要我做你的女奴也不是不行,有本事你去问花蕊迟夜,若他同意了,我也没话说。” 不是蓝亓儿要拿花蕊迟夜的名号出来吓人,只是能用为什么不用呢? 薄唇扬起一抹冰月般的笑痕,那阴森恐怖,慑人心魄,阿史那简弘道:“我对西魏给宇文迟夜的尊号不感兴趣,我会去问的,我还要问,他北周武陵王带着大队人马闯入我漠北,灭了塔也部,然也部两大部落是何居心?” 一听这话,蓝亓儿惊奇的睁大双眼,然也部也被灭了? 花蕊迟夜到底想要做什么?! 等一下,阿史那简弘的话有问题。 蓝亓儿惊恐的望向阿史那简弘,“你要去问?” 胸口仿佛有血气上涌,嘴唇也变得煞白,而僵硬的面容在维持着她最后的冷静,她声音有些颤动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蓝亓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脏跳得飞快,恍然不安,有一种随时会掉入万丈深渊的感觉。她支愣着耳朵,紧张的手心冒汗,直觉告诉她阿史那简弘将要回答的话会很惊悚,甚至已经开始问道危险的味道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不紧不慢地,仿佛故意逗弄人一般,薄唇微启:“宇文迟夜,他就在突厥。” 轰的一声,蓝亓儿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蓝亓儿浑身像被雷击过一样,汗毛直竖,想到那天将花蕊迟夜推下马去的情形,头皮就一阵阵发麻,依着他的性子,逮到自己非得杀了自己不可。 蓝亓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想骗我?” “骗你?他昨天晚上到的突厥,现在便在可汗的穹庐里做客。” 蓝亓儿哑然失笑,突然有一种被命运牵绊住的感觉,眉头眉毛微微地纠结在一起,想了想还是道:“那你还不赶紧放了我,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你抓了他的王妃。” “你少狐假虎威,蓝亓儿,”他的目光描摹着对方的脸,“你应该比我更害怕见到他。”这句不是一句反问句,而是一句肯定句。 “宇文迟夜不是为了抓你才灭的塔也部吗?如今又寻你到突厥,若是知道你就在突厥---后面的话就不用我说了。” 他平静的语调没有起伏,却比深海下得暗流还要令人齿寒:“所以你最好别耍花招,也别忘了谭慕白还在我手上。” 见蓝亓儿不回嘴,阿史那简弘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还想说的。” 蓝亓儿眼神复杂的看着阿史那简弘,然后盈盈的拜了下去,对阿史那简弘福了福身子,音容一改常态,甚是恭顺:“简弘王爷神采不凡,风采俊朗,小女子甚是倾慕,能做王爷的女奴,真是求之不得,就算王爷没有如此要求,我也会巴着求着。” 阿史那简弘嘴角微微勾起,真是只小狐狸。 “简弘王爷,奴婢想在此之前先见见奴婢的朋友。”蓝亓儿趁机讨好道。 “可以。” 蓝亓儿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风风火火的向马厩而去,马厩的门被打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杂乱,污脏,一开门,烟尘四起,开门声触动了声响,几只胆小的老鼠瞬间逃窜的没影了,旁边马吃草的擦擦声传来,跟着过来的还有马骚味。 谭慕白双手被绑,被丢在脏乱的干草上,一身火红的衣服,因为受过刑,早已经破烂不堪,失了最初艳丽的颜色,再看他的脸,污血,泥土一脸,头发散乱,狼狈不堪,谁能想到长安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公子,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模样。 谭慕白听到声音,张开那双饿的毫无神采的眼睛,向门口看去,只见一娇媚的女人向自己走来,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再仔细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蓝亓儿,瞬间便来了精神。 蓝亓儿对两个侍卫盈盈一拜,满脸堆笑,声音甜美:“两位大哥,我想跟我家哥哥单独谈谈,可否行个方便?” 一声哥哥让谭慕白感动的差点哭出来,总算让他见到亲人了。 两个侍卫奉了阿史那简弘命令,本就对蓝亓儿恭敬,又见对方那娇好的容颜甚是迷人,两人便迷迷糊糊的出去了。 第87章 胡闹任性也得有个程度! 第87章 胡闹任性也得有个程度! 两个侍卫一出去,蓝亓儿的脸就跨了下来,没想到自己现在对谁都得背弓屈膝的。 “蓝亓儿。“侍卫一出去谭慕白就‘撒娇’的唤道,用那‘深情’充满‘思念’的眼神望向蓝亓儿。 “谭慕白。”蓝亓儿也回一个深情款款的眼神。 谭慕白热泪盈眶。 蓝亓儿奔向谭慕白。 两人的距离在一寸寸拉近。 谭慕白那颗受伤的心和蓝亓儿那颗恐惧的心都将得到慰藉,上天对他们还是不薄的,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安靠。 就在两人就要像分别已久的恋人一样,拥抱在一起,低低耳语,互诉衷肠时。 而然---- 世人总哀叹,世上为什么总有然而? 才到谭慕白身前,蓝亓儿二话不说,抬脚就向谭慕白得胸膛踹去,而且是毫不留情,狠狠的! 谭慕白吃疼,破口大骂道:“蓝亓儿,你发什么人来疯!” 蓝亓儿脚下更用力了。 谭慕白转过身来,刚想爆粗口,却见蓝亓儿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酷凶恶,甚至有些恨意,谭慕白一看,吓得赶紧将嘴闭上,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你说呢?”语气变得有些僵硬,蓝亓儿忽然变得极其凌厉,那眼神就向两把利剑,能穿透人的灵魂。 蓝亓儿揪起谭慕白得衣领,躬下身子的瞬间便从靴子间抽出匕首,因为力气小,蓝亓儿无法将谭慕白揪到自己眼前,只好躬下身子与谭慕白平视,蓝亓儿一手揪着谭慕白得衣领,一手持着匕首,匕首直抵住谭慕白的脖颈,她双眼狠狠的瞪着谭慕白,谭慕白一看事情不对,安抚道:“蓝亓儿,到底怎么了?” “少给我装蒜!”蓝亓儿冷喝一声,声音寒冷道:“谭慕白,我告诉你,我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杀过人,不只一个,我连花蕊迟夜都不怕,你以为我真会怕谭木松!” “我怎么惹你了?” “花蕊迟夜他就在突厥!” 谭慕白眼睛一眯,无意识的道:“王爷他----” 蓝亓儿一用力,那锋利的匕首就划破了谭慕白得脖颈,一股鲜血便顺着脖颈缓缓流入衣内,一向怕疼,一点小伤都受不了,定会大喊大叫的谭慕白,这次却异常冷静,无视自己脖颈上得伤,一双眼睛变得熠熠放光,他也不反驳,道:“对,是我向王爷通风报信的。” “你----!”蓝亓儿恨得牙痒痒的。 “不错,是我,我知道以你的聪明是骗不了你的,也便不打算骗你。”谭慕白说的义正言辞,这更让蓝亓儿邪火燃烧。本来他就是花蕊迟夜那一边的,也就谈不上什么背叛了,尽管如此想,蓝亓儿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我就不明白,”只听见谭慕白接着道:“在你眼里,王爷就如洪水猛兽,你宁愿被困突厥,也不愿他来救你?胡闹任性也得有个程度。” “谁胡闹任性了?”蓝亓儿怪叫。 “难道不是?”谭慕白双眼直视着蓝亓儿,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明明是自己的错,还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搞什么离家出走,被抓到了还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不肯回去,你要是真有那个觉悟,当初就应该从长安城门上跳下去,以死明志,也省得我们追你追到漠北,真是装样子!” 听完谭慕白这嘲讽的话,蓝亓儿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瞬间,气氛变得火药味十足。 打完之后,本以为以谭慕白得脾性必定会破口大骂,没想到他转过头之后,眼光灼灼的望着蓝亓儿,倒有几分打死不低头的硬骨头的形象,他道:“你打我我也要说,你根本配不上王爷!王爷冰清玉洁,怎可毁于你手,你与王爷的婚事我绝不同意!” 蓝亓儿绝倒。 他说啥?! 冰清玉洁! 谭慕白居然用‘冰清玉洁’来形容花蕊迟夜,他怎么不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谭慕白这斯,在四照花就没好好用功,却没想到词穷到这种地步,也许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词了。蓝亓儿无意纠正,心想下回让他在花蕊迟夜面前说说,她觉得迟夜会很‘乐意’替自己收拾他的。 “我懒的与你多费口舌,别以为我就非得花蕊迟夜来救,没他,我照样能逃了突厥,我今天来找你,我就问你一个话,徐槿燃在哪里?是生是死?” 以前不问,是怕得到的是坏消息,心里承受不了,所以以逃避的姿态欺瞒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今与谭慕白分道扬镳,便不能在自欺欺人了。当初阿史那简弘将谭慕白押到自己面前时,她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当时,进退无门,阿史那简弘一声令下,‘带上来’,蓝亓儿就有不好的预感,以为拓跋也被抓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谭慕白,蓝亓儿就知道他出卖自己了,当初,在安排任务时,拓跋也指定到阿史那土门的穹庐里,谭慕白负责粮草,阿史那土门穹庐,守卫众多,就算被抓住,也在情理之中,再观谭慕白,虽说不学无术,但处的环境相对安全,危险指数也不高,再加上,他大智慧没有,鬼点子却不少,想要抓住他,也并非易事,此其一。其二,花蕊迟夜后一步到的突厥,定会在突厥布下眼线,这是必然的,就算自己在伱式管辖的部落暴露了,花蕊迟夜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到突厥,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在我们来突厥汉庭的路上,花蕊迟夜便收到了消息。其三,在刺杀斛侓恒迦时,阿史那简弘的突然闯入,刺杀斛侓恒迦不是事先计划,谭慕白并不知情,唯一的解释是谭慕白自爆身份,向阿史那简弘透漏消息,我人就在突厥了,可能我武陵王妃的身份在斛侓恒迦告诉阿史那简弘之前就已知晓,他只是在斛侓恒迦口中得到确认而已,当谭慕白被绑着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蓝亓儿便已想通。 “我不知道,”谭慕白眼神复杂的看蓝亓儿一眼,低下头去,“这个我已经说过了。” 蓝亓儿将刀锋接近谭慕白,恶狠狠的道:“不说!我就杀了你!” 第88章 你想找死吗 第88章 你想找死吗? “你不会的。” “我不会?你要不要试试?” 谭慕白轻松的笑笑,那唇边的笑容,瞬间如波光粼粼的河水明焕照人,落在她的眉梢眼底,皆是温暖,“其实我也想知道。” 蓝亓儿有一种烧香引来鬼的感觉。 谭慕白一般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而且,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蓝亓儿思绪还没回神。 谭慕白的身子顿时好像失去控制一样,猛的垂下头去,向着锋利的刀锋自杀般的挺身而上。 蓝亓儿大惊,怎么会觉得熟悉呢,这招不是自己用过的吗? 蓝亓儿暗骂一声,谭慕白这个混蛋!几乎同意时刻,蓝亓儿身手敏捷的抽刀回撤,好在蓝亓儿足够机灵,险险的躲过。 蓝亓儿一抽刀回撤,张口便骂道:“你想找死吗?” 谭慕白的黑眸中渐渐陇上了一层幽暗的,闪烁着虚无的光,“不想,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杀我,可当我靠上去的时候,才明白你当时的心境,正是笃定对方不会动手,才会毅然决然的以命相搏,”他无力的道:“蓝亓儿,你心太软了,明知道我被阿史那简弘抓住,是苦肉计,还救我。”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蓝亓儿还能说什么,就算是从小自己讨厌的人,就算是背叛过自己的人,还是下不了那个手,他说错了,自己不是心软,而是胆小,害怕自己手上粘上太多鲜血,报应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蓝亓儿无力的将刀收进靴子里。 “你告诉我徐槿燃的消息,我两便各不相欠。” 谭慕白叹息一声:“徐槿燃是在王爷手上,过了这么几天,是死是活,我便不知了,”见蓝亓儿要发问,谭慕白看着蓝亓儿道:“你将王爷从马上推下来,王爷是否会迁怒于他,我怎么知道,说到底也是你害了他,我们进攻塔也部时,整个部落,翻过来都不见你,徐槿燃却以为你被抓了,居然跑出来,跪在王爷面前,说愿意替你受死,以消王爷心中怒火,只希望王爷不要为难你,我看王爷当时是真的生气了,要不是濮(pu)阳疏当时出面说情,徐槿燃估计是活不了的,之后就被扣押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接着谭慕白又说道:“我看徐槿燃是个笨蛋,也是自作自受,还居然跑出去说情,明明王爷最恨你跟别的男人拉扯不清,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的,他这一出,谁还相信你两没有关系,在出长安之前,流言就是说武陵王妃和别人私奔了,我们说好听点是为了抓你,说难听点,是为了来抓奸。” 蓝亓儿听着,眼神湿润,心脏骤然抽痛起来,心底如潮水般涌动这着各种复杂苦痛的滋味,轻轻地垂下黝黑的睫毛,嘴唇微微发起白来,她的心仿佛被人用剜了去,被挖出了一个洞,漆黑的,死寂的,恍如这世界再无一点温暖,心里有个念头,徐槿燃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蓝亓儿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口中念念有词,“没关系,徐槿燃,你死了的话,我会替你报仇的,没关系的。” 谭慕白见蓝亓儿身子有些摇晃,忙从后唤她:“蓝亓儿。” 蓝亓儿颤巍巍的转身。 蓝亓儿抿紧嘴唇,面容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人,从这一眼中,谭慕白便知道她可能讨厌自己了。 “放弃找‘影子蛊’吧,别说你找不找的到还不知道,就算你找到了,没个两天,是到不了胡山的,十五天的时间马山就要到,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究竟想说什么?” “王爷,让王爷来救你,他会救你的,他的血能解任何毒,你相信我。”谭慕白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说道。 蓝亓儿淡淡一笑,任何笑容都没有这样纯粹而璀璨,她笑得刹那,让谭漫天的慕白想起了长安冬季,那漫天的雪,仿佛都飘进了她那双微微泛着光芒的眸子,然后飞舞不息盘旋弥漫,美丽纯净的让人心痛,谭慕白想,倾国倾城,红颜祸水便是如此了。 “你凭什么认为花蕊迟夜会为了我浪费他那高贵的血?”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不会?”谭慕白反问,“你不是想知道徐槿燃的消息吗,你不问王爷怎么会知道?徐槿燃为了救你,生死未知,观月为了帮你,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承当后果,一点都不为他们考虑?” “正是为了他们的心意,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说我不负责任也好,自私也好,我想他们也是希望我坚持到底。” “我不明白----” 蓝亓儿无意与他争论这个话题,从怀中拿出一包吃的,甩手便丢到了谭慕白身旁,红绿相间的包露出一角,谭慕白一眼便认出来,那是突厥特产,奶茶饼子,瞬间,倒是谭慕白不知所措了,“蓝亓儿。” “你好自为重。” 蓝亓儿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得走了。 谭慕白静静的注视着蓝亓儿离去的身影,那么孱弱却又那么倔强,他甚至能够相信,她会一直这样挺挺的,没有什么能让她弯下那高贵的腰,眼神落及身旁,那红色的包,那茶饼,谭慕白那如夜空般的眼眸里,一种说不清的惆怅像针尖般慢慢升起,扩散---- 这夜,蓝亓儿辗转反侧,终不能入睡,等到终于入睡,梦中却回到了长安。 回到那个她最不想回到的地方,玉笔宫。 月光隐隐卓卓,庭院中得秀石流水,树影婆娑,精美的宫灯,穿梭的美人不断。 酒肉奇香扑鼻。 精致的黄金酒樽,嵌着蓝宝石的象牙箸,绝色的舞姬在舞榭歌台上翩翩起舞,众人和各地的达官贵人齐聚一堂,推杯换盏间纷纷恭祝武陵王爷。 今夜玉笔宫少主,武陵王爷花蕊迟夜十一岁的生辰。 花蕊迟夜坐于大厅主位,冷冽的眸中已然有了些醉意,倨傲的面容染着酒气的红*晕,尽管他的酒是特别制造,度数并不高的兰花酿,几杯下去,却也有些坚持不住。他手中握着酒盏,却忘记去喝,眯起眼睛瞅着一个八岁的女孩。 第89章 刹那之季 第89章 刹那之季 那女孩很美,虽然只有八岁,却清晰的眉骨之间,却活脱脱是个美人。 那女孩身旁也有一秀丽的女子,穿着富贵,见主位的主人瞅着眼前的人,有些不乐,却笑意盈盈的对着那女孩道:“蓝亓儿,王爷的生日*你送什么给他-----” 蓝亓儿正在吃着美食,一萼绿可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馥儿几次三番在身后扯她的衣服,让她别这样,别人家的小姐坐在那里矜持有礼,而她好像几辈子都没吃过东西似的,让别人看了笑话。今天王爷生辰,各家小姐都艳丽无比,好像待选的秀女般,眼勾勾的望着王爷,见自家小姐这样,也觉得丢脸,可是麻姑却不以为意,一双眼眸含笑的望着蓝亓儿,尽是宠溺,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样子,再看那一边的宇文家的三个公子,宇文毓,宇文觉,宇文邕皆是这样,馥儿瞬时也没话了,直到身旁的落雪儿小姐说话,赶紧扯蓝亓儿衣服,让蓝亓儿停下,注意形像。 蓝亓儿正吃的正香,听到这句话差点被噎住,她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落雪儿,不解道:“还要礼物啊?” 不是只要吃饭吗? 落雪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当然,我们都送了,”落雪儿手一指旁边几个小姐,只见那些跟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小姐们眼瞪着自己,正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落雪儿又开口了,“我送了青玉镂雕双鹤。” 蓝亓儿知道那个,以她当时的年纪却还不知有定情信物这种东西,只知道那青玉镂雕双鹤是落雪儿贴身佩戴的,别人是看一眼都不行,这青玉镂雕双鹤,双鹤个有一个眼珠,眼珠的瞳孔中各有一个米粒般大小的孔儿,从孔中望进去,只见内中个镂雕着一条龙,一条凤凰,取义龙凤呈祥之意。 馥儿听到此处,已知道落雪儿的意思了,不屑的望了一眼落雪儿,鼻中轻轻冷哼一声,她可知道王爷收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有多高兴,顺手就放往一边了,她跟其他的人有什么区别,王爷还不是不放在眼里,有什么好炫耀的。 蓝亓儿本不放在心上,听完,打算继续吃,却见主位上的少年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那样子好像也等着自己送礼物似的,蓝亓儿往身上摸索一阵,什么也没有,沮丧极了,见到桌上的鸡腿,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举起一个鸡腿,笑眯眯的道:“迟夜哥哥,我送你鸡腿好不好?” 迟夜没有说话,直盯着蓝亓儿看,冷冽的眸光,小小年纪就散发着浓浓的压迫感,蓝亓儿知道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感到不安了,虽然还并不完全董事,但也知道,迟夜是玉笔宫的少主人,他要是生气可不得了,给自己脸色瞧不说,虽然他一直给自己脸色瞧,但是许多人还要跟着倒霉。 她不安的在原地打着转儿,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飞一般的冲向迟夜,然后在他愣神之际,搂着她的脖子,在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下。 众人大惊,不止是因为少女嘴上的油腻沾上了王爷的脸颊,也不止是因为少女的手上还拿着鸡腿,将王爷华丽的衣服弄的油腻。王爷脾气不好,有洁癖不止,还不让别人碰他。以前曾有个婢女在侍候王爷的时候,不知道是想勾引王爷,还是不小心碰到了王爷的身子,结果那婢女被王爷砍了双手,之后侍候他的婢女们更加小心,虽然不见他发怒,但是惩治人的手段却极其残忍,所以,除了伺候他的人之外,别人也敬他若神明,也怕他如恶魔,见一女孩突然这样做,虽说还小,但毕竟触碰了禁忌,想到这么可爱的女孩的下场,都摇头觉得怪可惜的,连一旁的宇文家三兄弟都惊得起身,随时打算冲出去求情。 却没见王爷有什么动作,那些小姐恨得牙痒痒,纷纷向王爷怀里那笑得灿烂的女孩投去怨恨的眼神,几个沉不住气得已经小声骂道:“狐狸精。” “就是,你看她那双眼睛,下眼角向下翘,上眼角向上翘,就是一双狐狸眼,专勾男人魂魄,小小年纪就学了一副狐媚样,动不动就往男人身上靠。” “你们小声点。” “难道不是,前次,我路过四照花,还见她在毓大少爷怀里。” “就是,我也看见了,不仅如此,那叫徐槿燃的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 ----- 话越来越难听,最后连宇文觉,宇文邕都扯上,宇文觉脾气暴躁,使劲瞪他们几眼,他们才住嘴,落雪儿在一旁听着,不发表意见,眼睛却恶毒的看着蓝亓儿。 那一边,蓝亓儿亲完,手仍然没有放开,亲昵的问道:“迟夜哥哥,我送你这个礼物好不好?” 迟夜的脸‘刷’地一下涨红! 从耳根到脖颈,红透了。 “可以----”那声音小的细如蚊蝇,嘴角轻轻的往上勾了一个小小的幅度,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虽然没有笑,却没有了平时的冰冷。 “迟夜哥哥,那每年都送这个礼物给你好不好?” 她算过了,送这个,不要钱。 在月光的照耀下,迟夜的脸显得奕奕动人,连那唇边的微笑也仿佛被晕染成月光的颜色,温暖柔和而又恬淡隽永。 夜色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若不是因为蓝亓儿接下来的话。 “迟夜哥哥,你开不开心,徐槿燃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他这个礼物的,他可开心了。” 麻姑大惊。 迟夜的笑容冷了下来,可以说是迅速跨了下来,眼神冷极了,冰冷而愤怒的望向怀里的人,可是蓝亓儿丝毫不觉,仍然还开心的说道:“等到毓哥哥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他这个礼物。” 冰冷瞳孔中透出紧绷的不悦,瞳孔紧缩,眼底有深沉的墨色,下巴僵硬绷紧。 “宇文邕也可以送,觉哥哥才不送呢,谁叫他常常欺负我。” “下去!”迟夜冷喝一声打断了蓝亓儿的话。 第90章 我的王妃 第90章 我的王妃 蓝亓儿骤然一听,没反应过来,却也听出了不对,转过身望着迟夜的脸,这一看不要紧,吓的她赶紧闭了嘴。 迟夜那锐利的眸子定在蓝亓儿身上,声音冰冷而破碎:“没听到吗?!我让你下去!”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迟夜,那双薄情的眼睛里有不可逆的神色,蓝亓儿瞬间被他的神色气势摄住了,终是还年纪小的缘故,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下方,宾客处,宇文邕紧紧拉着他那两位要上前说情的兄长,小小年纪便已经晓得了要察言观色。 这一边番,迟夜见蓝亓儿哭得凶,更是烦躁,直向人群中唤道:“麻姑。” 站在一边的女人,才二十八岁,可是样貌却与实际年龄不符,岁月终将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淡去了颜色,在她的那双眼睛里能窥见这女人年轻时定是经过了大风大浪,而此时,隐然一副慈爱母亲,一直到王爷叫她,她才回过神来,然后突地跪在地上,爬着向前,直到迟夜跟前,才将蓝亓儿从怀里抱下来,也不敢哄,抱着蓝亓儿就跪在迟夜面前,头都不敢抬起看看王爷的脸色,却能预见,他那双摄人的眼神定是落在自己身上。 只听见迟夜终于开口,声音是冷得不能再冷,“麻姑,你是宫里的老人了。” 麻姑连连磕头,颤声说道:“是,是,王爷,小姐还小,不懂事,冲撞了王爷,请王爷念在她还年幼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 “我八岁的时候已经被封为武陵王,掌管玉笔宫了,四弟八岁的时候已经被指了婚,年幼?在你眼里,几岁才不年幼?” 宴会静的不可思议,只有迟夜冷冷的训斥声音:“你这乳娘怎么教的!” 麻姑抖得更加厉害,连连道:“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但迟夜好像并不打算如此就放过她,冷冷的道:“蓝亓儿,以下犯上,言语污秽,毫无教养可言,自今日起,禁足一个月,这一月,四照花不用去了。” 正在哭得蓝亓儿听到这句,虽然不明白发生何事,却也偷偷的欣喜起来,哭声小了下去,暗想这一个月可以玩个够的时候却听到一句话,让她的心跌入谷底。 “在这禁足的一个月,不得任何人探望。” 蓝亓儿刚想开口,麻姑眼尖的赶紧捂住蓝亓儿的嘴,带了下去。 宴会又重新开始,少年终是失去了兴致,眼神阴郁的望着黑暗深处。 那一刻,月光洒在少年明净光润的额头,反衬出五官的清晰,线条异常的流畅纤细。 宴会上,人声又鼎沸起来了,却有一个地方格外冷清。 月亮隐入云间,眼前不时飘着零落的叶子,淡黄的树叶犹如枯蝶,迎风乱舞,凉风吹过,寒气扑面而来。 蓝亓儿望着离她十几步的那一个人,那人的眼神好像落在自己身上,也好像不是,那少年好像有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略带着有点不为人知的悠远,英气逼人中带了几分内敛,眼中的成熟绝非这个年纪所有。 她马上意识到------ 意识到---- 那人是花蕊迟夜,那么那个被麻姑领走的女孩是--- 是自己---- 自己! 那,自己又是谁?! 天气突然转冷,蓝亓儿被一阵冷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等这阵风过去,蓝亓儿突然感受到一阵冷寒的目光,一抬头,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四目相对,吓的她惊叫一声,转身就要逃,可是腰上一紧,被揽进怀里,腰上的力度让蓝亓儿感到有些疼,再看眼前的人,是那少年,又好像不是,跟那少年一模一样的脸,却似乎要成熟些,轮廓也要更鲜明些。 蓝亓儿马上想起来,这是花蕊迟夜,他怎么找到自己了?! 她大惊。 脑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赶紧逃。 可是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蓝亓儿丝毫逃不了,准确来说是她连动身子都动不了。 蓝亓儿站在他的面前,贴着他的胸膛,而他的一只手,正环在蓝亓儿的腰间,而花蕊迟夜眼中狂暴的戾气犹如火焰般肆意燃烧起来,他眼中流转着冰彻入骨的寒意,那墨色的双瞳中隐含的怒火似要将人吞噬,冷薄的嘴角看起来更多乐几分残酷,“你倒是跑啊!我的王妃!” 蓝亓儿只听见脑子里轰的一声,紧接着,脑子一片空白。 “别以为我抓不到你。” 蓝亓儿浑身像雷击过一样,汗毛直竖,头皮一阵阵发麻,手脚不停的发抖,这一刹那,她又忘了眼前的人是谁了,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你是谁?” 只一瞬间,那寒意慑人的眼神又消失,眼前的少年消失,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她疾走几步,到刚才那少年坐的地方,什么都没有,除了树叶飘落的声音,顿时一片宁静,就在刚才,那个女孩对那个少年说:“迟夜哥哥,每年都送这个礼物给你好不好?” 现在,全世界,一片寂静。 寂静的------有点诡异。 -----你倒是跑啊!我的王妃!---- -----你倒是跑啊!----- -----我的王妃!---- 我的王妃!----- -------- 全世界只有这一个声音,响着。 蓝亓儿恐慌起来。 “谁在叫?你是谁?!谁是王妃!??告诉我?你是谁?!” 她对那个声音喊,听到的却只有自己的回音。 床上的蓝亓儿,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脖颈处满是梦靥的汗水,痛苦的低喃呓语。 “喂,蓝亓儿,你耍什么花招。”阿史那简弘拍打着蓝亓儿脸说道。 脖颈处满是梦靥的汗水。 梦中。 场景瞬间变换,刚才是宴会,现在满目雪白,雪花轻盈飘落,晶莹剔透,细细碎碎。 蓝亓儿好奇的打量这一切。 雪,这是雪。 下雪了。 ---------我的王妃!----- ---------我的王妃!----- 宁静的世界又被这一声打破,一声声,直叫的蓝亓儿心烦。 “住口!不准叫!”蓝亓儿浑身的血液愤怒的咆哮着:“你闭嘴!,否则我杀了你-----“ 可那声音似乎并不怕他,而且也丝毫不见停止的样子。 “你出来!” 第91章 你的心思好猜不好说 第91章 你的心思好猜不好说 话音刚落,出现了两个身影,蓝亓儿大惊,因为不只有刚才那人,还有一个男人,蓝亓儿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人。 “徐槿燃!”蓝亓儿惊叫一声,刚想要冲上前,因为--- 徐槿燃还是穿着最后见到他的那身衣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言,他的脖颈上有一柄剑,花蕊迟夜执着剑,冷冷的指着徐槿燃,他的嘴角轻扯出一抹笑容,明明是优美的弧度,却透着莫名的寒意。 他轻轻挥动---- 蓝亓儿撕心裂肺的惊叫,“徐槿燃!快逃啊!” 可是,徐槿燃好似死了一般,直挺挺的跪着,眼里毫无神色,好像没了灵魂一样,蓝亓儿就在眼前,他却丝毫不见,蓝亓儿急了,直冲上去,可才走了两步,花蕊迟夜收起刀落,只见徐槿燃的头便落了下来,落在蓝亓儿脚跟,鲜血流了一地,徐槿燃那双眼神没变,一样的空洞。 全世界被染上了红色,红色,红的刺眼,连那飘落的雪夜是红的。 血淋淋的一片红,蓝亓儿仿佛落进了地狱。 蓝亓儿看着那地上的头颅,本应该大哭,可是眼里却没有任何眼泪,志士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心里面空空的,脑子里没了任何感觉,只觉得自己也仿佛死了一般 然后,蓝亓儿便见那双布满血的眼睛突突的转了过来,怨恨的瞪着蓝亓儿。 “啊!” 蓝亓儿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汗,沁湿了额头,深陷于梦靥中,痴痴缠缠,无休无止,终于,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 夜深人静,烛影摇曳,只有阿史那简弘倾身坐于榻前,他双手扶着蓝亓儿的双肩,急身道:“蓝亓儿,醒来。” 蓝亓儿坐于榻上急促喘气,手肘反撑于身后,衣服尽被汗水濡湿,生起一阵阵凉意,脸上,水顺着脸颊往下滴,当眸光聚焦在阿史那简弘的脸上,终于,慢慢清醒。 原来,是梦! 可是那种恐惧,痛苦,却那么真实! “你没事吧。” 阿史那简弘替蓝亓儿拭去额上的水滴。 蓝亓儿秀发如瀑倾泻肩头,纤细的手臂,被他一手掌握,蓝亓儿痴痴然然仰首,轻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漠北突厥,我的穹庐内。” 蓝亓儿脑子慢慢清醒,才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 “你梦到什么了?” “血,很多血。”蓝亓儿抱住头,痛苦道:“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血红。”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蓝亓儿隐隐觉得徐槿燃一定是出事情了。 “现在时什么时刻了?”蓝亓儿突然发问。 “寅时三刻刚过。” 子时已过,一天又这样过去了,那么只剩下五天了,‘影子蛊’还没有下落,花蕊迟夜又赶到了突厥,想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照如今的形式来看,影子蛊不在阿史那简弘的穹庐内,会不会在阿史那土门的穹庐内,也不知道拓跋也现在何处,有没有得手,重要的 是安不安全,怎么才能知道他的消息呢? 蓝亓儿回神,直到现在才仔细看眼前的人,只见阿史那简弘一身貂皮大衣,与他靠的太近,甚至都能感觉到秋冬的寒意,蓝亓儿不禁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阿史那简弘并不答话。 蓝亓儿自然的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北周,北齐,同来邀你入伙,没想道一向无人问津的突厥,会成为人人争抢的香馍馍,你与你的父汗自然要好好筹划一番。” “那你倒是猜猜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阿史那简弘来了兴趣,问道。 “不,”蓝亓儿摇头,“你的心思好猜不好说。” “哦?” “北齐的都城在洛阳邺城,北齐高欢建都洛阳是想与周王朝比肩,却哪知,周王朝的祖先后稷封与垧,教民耕种,人们像神那样敬重他。他的子孙积德行善十几代,一直到太王,王秀,文王,武王,天下诸侯都渐渐归附到他们的名下,于是灭了殷商成为一朝天子。到周武王即位,周公辅政,则开始经营洛阳城,把它定为都城,取的是洛阳乃天下之中,各地诸侯来朝见天子,纳贡述职都方便于民,有德政的治天下易,无德政的治天下难,这是极简单的道理。所以当周王朝兴盛时,天下和洽,诸侯四夷莫不诚服,都能按时来洛阳朝拜纳贡,那时的洛阳也太平无事,百姓也能安居乐业,我虽然从未到过洛阳,但是也能够了解百姓富裕的实况,但是自高欢废东魏而自立后与西魏,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便使百姓肝脑涂地,父父子子暴尸荒野,不计其数,中原大地哭泣哀嚎之声至今不绝,伤残之人也未痊愈,北齐现任皇帝高洋,昏庸无能,已失民心,我看北齐灭国之日不远,明明是那无德之人,去还把都城建在洛阳,本身就是个错误,若攻打起来,你突厥拥兵三十万,应该有六分把握。”蓝亓儿侃侃而谈,似乎不把阿史那简弘说动不罢休,“而关中长安则不然,它被山带河,四面都有要塞棵固守,猝然有急难,百万之众马上便可以召集,你若打定主意一定要取北周,深入腹地,便好似被人扼住了咽喉,搂紧了肩背,全不占天时地利。” 一番话说的阿史那简弘震惊,她一下便点中了这几日心中所想,倒不是这些道理有多难,稍微有点头脑的人也能够想通,只是这些话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够想通的,特别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这有些颠覆了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这女人见识胆量不输任何人,特别是那双利爪,懂得反抗,这不是很有趣吗,养一只会抓人的老虎,总比养一只温顺的猫来的刺激,最主要的是无论这只老虎无论怎么闹腾都逃不了自己的手掌心,一股想要征服的欲*望涌进阿史那简弘的心中,是的,征服,他要征服眼前这个女人,让她为他生为他死。 第92章 有恃无恐 第92章 有恃无恐 蓝亓儿并不了解阿史那简弘的心理变化,一直说到:“本是浅显易懂的道理,你却难以下注,左右为难,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斛律恒迦许了什么承诺给你,或是与你达成了什么协议,增大了取北周的把握,两国开仗,能达成什么协议,无非是让兵,让粮,让道,你们深入腹地,粮草跟不上,我看应该是供应你们粮草,毕竟他们也不是傻瓜。” 蓝亓儿直视着眼前的人,“阿史那简弘,你并不了解花蕊迟夜这个人,我跟你说实话,北周权利看似在宇文护手上,花蕊迟夜只是个散王,不涉及权利之争,却不知真正掌握重权的才是他,说什么北周占尽天时地利,那只是外在因素,北周真正的王牌是赫连氏,而如今,赫连家的当家人是花蕊迟夜,除去他自身实力不说,赫连族,你有多大把握连根拔起,除非你能找到克制他的东西,让他乖乖听你的,否则,北周你还是放弃吧,最少请别涉及北周北齐之争,虽说这几年来突厥渐渐强盛,历史上的匈奴帝国够强大了吧,可是直到他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也未能踏足中原,你突厥自诩能与匈奴相比吗?” 阿史那简弘一直细细听着,等她说完,睁开他那狭长的绿眸,“蓝亓儿,历史的兴衰更替,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够判断的。” 蓝亓儿顶了一句:“历史,不用我判断,它也会兴衰更替。” 说完这句,不想与他再做嘴角之争,刚想躺下,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做什么? 蓝亓儿双手反撑在榻上,刚要躺下,经过那一场噩梦,浑身上下还有虚汗,浑身使不上力气,这一动,失去平衡,便要摔下榻去,好在阿史那简弘眼急手快,及时揽住她,他出声道:“你小心一点。” 蓝亓儿跌进阿史那简弘怀里,心想两人好歹是仇人,刚想离开,却问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是异于阿史那简弘身上那粗野的男人味,虽然微弱,但还是能够窥见其行迹,蓝亓儿正觉奇怪时,却看到阿史那简弘右手修长的食指上停着一只沙粒般大小的虫子时,差点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看来,明天有的忙了。 “对了。”蓝亓儿离开阿史那简弘的怀抱,问道:“明天是不是你们突厥祭天神腾格里的日子?” 阿史那简弘并不着急答话,而是戒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怕什么?如今我手脚皆被铁链锁住,更何况突厥汉庭重重守卫,我逃的掉吗?只是好不容易来漠北一趟,总的好好见识见识。” “宇文迟夜那都病倒了,你倒是好兴致。” 花蕊迟夜病倒了?! “他病不病倒关我什么事,”蓝亓儿凑近阿史那简弘,两人的双眼都可窥见对方的脸孔,“简弘王爷难道忘了,我现在可是简弘王爷的奴隶,奴隶可是最忠于主人的。” 阿史那简弘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子,她的唇边噙着一丝调皮的笑容,如波光粼粼的河水般明艳照人,却又带着几分捉摸不定。 他那双幽深的眼睛倏地瞪圆了,刹那间,竟似受惊的小鹿般,只觉得胸腔深处倏地一跳,一时竟怔住了,湖水般宁静无波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波澜。 感受到这一变化的阿史那简弘嘴角,慢慢拉开倾斜的弧度,“真是有趣,我开始觉得这游戏有玩下去的必要了。” 夜有些凉意了。 黎明的风,带着草原独特的气息,潮湿清凉的气浪吹着行人,一座座穹庐,毡房在夕阳的照射下白晃晃的耀人眼。 阿史那简弘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他掀开白鹿皮毡布,就见蓝亓儿双手环胸的对着几个女奴道:“我不管,你给我找匹马来,我要骑马。” 有一女奴大着胆子道:“姑娘,我们没有王爷的命令,再说----”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那女奴看向蓝亓儿的双手双脚,这样怎么骑嘛? “你们王爷的命令?你们王爷说过我不准骑马吗?说过吗?”那女奴被问得哑口无言,王爷是说过尽量满足她,可是---- 正在无计可施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不怒而威的声音:“你想骑马?” 几个女奴见是王爷来了,立马俯下身子向阿史那简弘行礼。 “你想骑马?”阿史那简弘又问了一遍,才说道:“我记得你骑马的技术可不怎么行?” “当然,怎么能跟简弘王爷比呢?”蓝亓儿意有所指的说道,“就算从马上摔下去,也摔的那么风采俊朗” 阿史那简弘知道她是故意拿他们的那场比赛来取笑他,心下倒也不恼,反而一阵好笑。 “给她找匹马来。”阿史那简弘对女仆吩咐道。 这倒让蓝亓儿有些不知所措了,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 “慢着。”蓝亓儿叫住那女奴人,“我不要一般马。”然后转过身子,对着阿史那简弘道:“我要先看看你的马,我要从你的马里面挑。” “你要我的马?”阿史那简弘问道。 “怎么?简弘王爷这么小气?”长睫下蓦地流泻出一抹狡黠,这让阿史那简弘想起了雪山上那狡猾的雪狐,不是最有经验的猎人是逮不住它的。 可就算它再怎么狡猾,聪明,如今却被我逮住了,我不仅要逮住它,还要驯服它。 阿史那简弘,俊朗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和自信,“你要看我的马,通看一遍的话,怕三天三夜也看不完。” “那,我只看你喜欢的马吧。” 阿史那简弘略一思索,回头对身旁的人吩咐了几句。 蓝亓儿和阿史那简弘在马场边专设的帐篷内等候,刚刚端起随从婢女进奉的奶茶,耳边一片马嘶声,马蹄声响起,蓝亓儿立刻跳了起来,急急忙忙跑出帐篷,阿史那简弘随后跟出,其他的随从也跟着阿史那简弘跟了出来。 马场那一头,马群簇拥,嘶鸣蹦跶,很是热闹。从中走出一列五颜六色,鲜艳夺目的高头大马,每人有一人牵缰绳,一人在侧侍候,近旁跑马的人也静静停下,看着这一幕。 蓝亓儿正看的兴起,阿史那简弘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道:“蓝亓儿,我看你倒是有恃无恐。” 第93章 那简弘的荣耀 第93章 那简弘的荣耀 “简弘王爷,请别叫错了,”蓝亓儿纠正道,“奴婢名叫其兰,是简弘王爷的奴隶,再说王爷都不怕,我怕什么,我被抓到,我大不了说,简弘王爷贪图我的美貌,强逼我留下,呐,你看,我还被链子锁住了,这是证据,我还可以说简弘王爷强占了我的身子,我看你怎么向北周和你父汗交代,所以,我看简弘王爷少操心我,多担心你自己好了。” “是吗?” 看着阿史那简弘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蓝亓儿隐隐觉得有问题,还想再探究一番,却见阿史那简弘身边的一小将朝那边做了个手势,牧夫牵着一匹杂色马停在了眼前。 “这怎么是一匹老马?”蓝亓儿奇怪的问道。 不错,这是一匹老马,别说骑了,寿命都要到头了,只见这一匹马瘦骨嶙峋,步态已经很衰弱,看着它那孱弱的身躯,丝毫不怀疑,它下一秒就会倒下,鼻眼耳畔的毛皮也松软打皱了,眼睛也如生花琉璃,毫无神采可言。但它身披金黄*色绣虎的锦缎马衣,长而稀落的马鬃马尾里编进金箔银丝,额前用细细的银丝缀着一颗绿色的宝石。 阿史那简弘动情的搂了搂马头,老马也轻轻在阿史那简弘手背上蹭着,彼此的亲切如同朋友兄弟,阿史那简弘轻声说道:“你不是要看我最喜欢的马么?----它叫青花龙,我的老朋友,我十六岁时二次征战楼兰,我为先锋,她带着我冲击敌阵,无往不胜。” 十六岁,也就是我这个年纪了,蓝亓儿在心里默默的想,同时也惊叹他的勇敢。 “那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六。” 二十六?那么也就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青花龙被慢慢牵走了,一匹枣红马牵来跟前,身披墨绿色秀鹿锦缎马衣,额前红缨上用银丝缀着一颗绿宝石,也是一匹老马,身形臃肿笨重,无复当年神采,阿史那简弘亲切地抚着马鬃:“它叫猎鹰,十二年前我随叔王布木围哈尔赤,是它载了我率先陷阵,六战六捷,哈尔赤的十万大军大溃败逃,我率军追击,擒杀过半,此战我攻最高,超越父汗阿史那土门,它那时候也是最耀眼的时候-----” 一匹红马牵来了,身上是白色绣豹锦缎马衣,额前缀着一块碧绿色的翡翠,眼下毛色已经脱落发黄,遥想当年,必定急速如一道闪电,神骏异常。 “这是赤蛇,最耐久,最正宗的汗血宝马,当年我随饶亦亲王阿尔巴泰突破塔特,又长驱直入攻破努巴,掠努巴境内,得人口畜生数十万,凯旋途中又大破塔河大军,都靠的是它!” 黄骠马一瘸一拐地走近,已使得蓝亓儿惊讶,等到跟前只见它形销骨立,气喘嘘嘘,显得十分衰弱,它的身上竟披着绣麒麟的紫色锦缎马衣,额前缀着一颗紫金宝石! 阿史那简弘亲*热地拍拍它的长面颊,又抚*摸着马胸和马臀的几处瘢痕。 蓝亓儿问道:“这匹马为你立下了什么汗马功劳?” 阿史那简弘摇头,“不仅如此,它还救过我的命,她叫黑豹,叔父战死的前一年,他将它送给我,我随着阿史那明都征战中原,大破雁门关。战争中被火箭所伤,黑豹中了五箭,仍是奋不顾身背着我冲出重围,我才捡回这条命!它是叔父留给我的,是叔父的庇佑-----” 乌黑闪亮的绿眸在眼前站着,蓝亓儿看着阿史那简弘很有气概的刚毅面容变得柔和,变得伤感,他眼睛里的光亮如那绿宝石一样闪烁不变。 “你叔父是个英雄!”蓝亓儿由衷的赞叹道:“你也是个英雄。” 阿史那简弘似乎很满意这句话,居然恬不知耻的来了这么一句,“那是当然。” 蓝亓儿嘴角一阵抽搐,在这句话之前,蓝亓儿还真心的他是个英雄。 “这是花锥。”阿史那简弘指着开口说道,“当年,我跟于都进征洛川,率先锋突袭西野,大败流贼,射杀西野王,平垒所百余,斩敌数万级。凯旋时竟落残敌陷阱,于都尚幼,与我同乘花锥,身上也中了敌箭,花锥神力,终于脱出陷坑,于都却伤重身亡-----” 阿史那简弘面色保持平静,语调却出其凄然,听人说,于都是他的同胞弟弟。 蓝亓儿心里十分震动,这是一匹匹战马,告诉她,突厥的建立来得不易,是几代人的心血,是留血流汗建立起来的,这些不只是些不通人性的畜生马匹,他们是父祖及阿史那简弘一代的荣耀,寄托着他们的生死荣辱和全部的心血和爱憎,其实已经成为他们血肉生命的组成部分!赞叹的同时,也隐隐感到不安,这样一支对中原虎视眈眈的民族,怕是大周的隐患。 阿史那简弘破天荒的在蓝亓儿面前发起感慨:“我们突厥好男儿千千万,若不是这几年南征北讨,杀戮太重,急需修养生息,否则你们中原怎么可能如此平安度日----” 蓝亓儿一惊,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凭我们雄狮百万,总有一天会扫平你们中原,你们中原人贪生怕死,根本不堪一击。” “胡说!”蓝亓儿反驳道:“你们突厥身处弹丸之地,如何跟我们泱泱大国斗,就是人数也是你们的几十倍,几百倍,若你们真敢进攻中原,讨不了任何好处。虽然你们突厥能征善战,但怎么跟我们中原相比,你听过车轮战,懂吗?车轮战都能将你们打死。” “人多?人多有何用,当年塔尔木人多吧,比我军整整多出两倍,照样不堪一击,你打算让老人,小孩,女人也上战场?” “就算如此,你们远道来攻打,粮草需从千里之外而运来,劳财伤命,支持不了多久,况且你们乃不义之战,中华儿女只要有志之士,必会奋起反抗,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在漠北小打小闹,过家家,到中原那是自寻死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突厥帝国,你可不要拿它去开玩笑。” 第94章 这个女人终会是自己的 第94章 这个女人终会是自己的 在场的众人倒抽冷气,她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蓝亓儿依然不知死活的道:“有史以来,一张一弛,刚柔并济,宽猛相成,弛后必张,柔后必刚,宽后必猛-----战后必息,古之必有,我大周是修养生息过了,你们来,必不怕,可你们突厥-----”蓝亓儿瞄着阿史那简弘,“还是想想如何让你的子民过几年安稳的日子吧。” 这些话,阿史那简弘自然是懂的,多年的南征北伐,确实是应休养生息,不过这些自然出自蓝亓儿口中,感觉自是不同的,甚至觉得她的有些见解还是值得一听的,随随便便说北周两句,她就能顶出这么多,而且句句在理,阿史那简弘心里当然是赞赏的,并且心里还有一丝窃喜,这个女人在自己手上,而且,这个女人最终会是自己的。 阿史那简弘不接话,蓝亓儿自然觉得无趣。 最后牵来的是一匹花斑紫骝,身披秀飞燕的白锦缎马衣,额上缀着一块与它毛色相同的晶莹的玛瑙,胸宽体健,四腿细长,四蹄宽大,一双眼睛温和秀美,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身旁跟着一匹调皮的小白马,全身雪白,一丝杂毛也无,这叫蓝亓儿格外喜欢,忍不住总想去抚*摸小白马的颈鬃。 “它叫鸣迦,跑起来又快又稳,前年我率兵驻防西边,一举平定了姜珃,它有大功,它是最晚跟着我的,最是年轻------” “你刚才说这匹马叫什么?”蓝亓儿刚才没听清,又问了一句。 “鸣迦。”阿史那简弘一说完,蓝亓儿就捧腹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大有不停止的意思,这让阿史那简弘觉得奇怪。 鸣迦? 恒迦。 斛律恒迦,他们会不会是亲戚? “小白马是它的儿子?那它叫什么名字?”蓝亓儿好不容易止住笑问道。 “小鸣迦。” 蓝亓儿眉毛一挑,好难听的名字。 “你取的?” “当然。” 那更难听。 “这些老马他们多有儿子,而且后代都很出色,黑豹的儿子小黑豹,就是眼下我常用来操练骑射的马。” “我选它了,但我要给它取个名字,叫什么呢?对了,叫恒迦,”蓝亓儿指着小白马道,也不管它的主人同不同意,直接唤小白马道:“恒迦。” “它不能叫恒迦。”阿史那简弘当然知道她的心思。 蓝亓儿懒洋洋的望着他微笑,眼底却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简弘王爷,难道还怕区区一个北齐的斛律恒迦吗?” 蓝亓儿抖抖链子,刺刺声立马传入耳朵,蓝亓儿道:“简弘王爷,现在可以将我的铁链打开了吗?锁着怎么骑马。” “有何不可呢?”阿史那简弘从怀里拿出钥匙,利落的解下蓝亓儿脚上的铁链。 “手上的呢?” “没这必要。”嘴角扬起仿佛一弯新月,眼睛顾盼神采飞扬,仿佛清晨那一刹那冲破云彩的朝阳,话才说完,腰上一紧,还没晃过神来,蓝亓儿就被他揽着一起骑上了鸣迦,一声‘驾’,马声嘶叫一声,冲了出去。 眼前是不断向后的点点穹庐,耳边传来的不仅仅是风声,还有那雄壮有力的马蹄声,阿史那简弘的侍卫们一开始还紧紧跟着,慢慢的,马力终是比不上鸣迦,三三两两的落后,最后只好放弃了,只有小白马紧紧的跟在后,蓝亓儿一看身后,马场渐渐远离视线,忙问道:“阿史那简弘,你干什么?停下来!” “驾------”马儿受到命令,更加撒开四蹄,驰骋在广阔的草场上,“你不是要骑马吗?” “我时说过我要骑马,但没跟你说过我要跟你一起骑,停下来,我要下去!” 阿史那简弘直直的望向她,幽深的绿眸深处,深不见底,眼底处是熠熠的神采,“想要马停下来,拉好缰绳,坐在马鞍上,双腿松开马肚,配合马的步伐,轻轻的晃动身体,马是有灵性的,它感觉到舒服,就不会将你甩下来了。” 蓝亓儿听不见去,去夺缰绳,“先停下来。” “别乱动,抱紧我,否则就将你扔下去。” 蓝亓儿无视他的警告,她才不信,才不觉得阿史那简弘会那么愚蠢的动她这个人质分毫,但她想错了,阿史那简弘警告性的略一放开环住她的一只手,身体不稳,蓝亓儿吓得惊叫一声,忙抱住阿史那简弘的腰。 “哈哈-----”狂烈而沉稳的笑声,来自面前的胸腔,是发自内心的满足与骄傲。 与阿史那简弘欢快的心情的相比,蓝亓儿则备受煎熬,她脸色开始发白,胃里翻搅,全身无力,马跑的越快,眩晕之感就越强烈,蓝亓儿一开始还能与阿史那简弘争斗一番,到最后,只能伏在他的怀里喘着粗气,连要阻止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听她呢喃道:“---我晕---,想—吐—” 阿史那简弘本以为这只小狐狸又要耍什么花招,低头一看,怀里的人脸色发白,吓了一跳,‘吁-------’的一声,他赶紧勒住马,停了下来。 马一停下,蓝亓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黄水来,吐完之后,双手扶额,那睁开的双眼也不在清明一片。 阿史那简弘一手环着蓝亓儿,一手拍着她的背,俊豪的脸上流露出慌乱和担忧,幽深似潭的双眸里盛满了心疼,“没事了吧?” 怎么会没事?你眉毛下那两窟窿眼长着是招风的!蓝亓儿刚想骂,但自己现在受制于人,想想还是忍了下来,摇摇手,表示不要紧。 蓝亓儿确实不要紧,只是逃亡的这几天,饥一顿,饱一顿,膳食不规律,天天还担惊受怕,再加上这马这么快的速度,便忍受不住了,要在平时,跑了这么远的距离,还有人带着,也不至于弄到这副境地。 过了一会儿,蓝亓儿缓了过来,环顾四周,入眼皆是一片碧绿的颜色,不远处还有一条河,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蓝亓儿刚想下马,走动一下,却发现自己还在阿史那简弘怀里,温热得体温透过衣服源源不断的传来,她全身一震,接着僵直身子,胸腔里的心脏承受不住的狂跳起来,脸上也灼灼地升温。 第95章 做我阿史那简弘的王妃 第95章 做我阿史那简弘的王妃 蓝亓儿被男人抱也不是第一次了,花蕊迟夜也抱过自己,但如此强烈,粗野的男性气息,完全不同于花蕊迟夜的强制,也不同于宇文毓的温柔,徐槿燃的宠溺。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着北方男人的强悍与厚实,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越发止不住的狂跳,她被自己突来的感觉吓了一跳,本能的伸手推开阿史那简弘,但阿史那简弘那强壮的身躯又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推得动的,阿史那简弘没动分毫,她却从马山摔了下去,要不是阿史那简弘眼疾手快的勾住她的腰随着她下了马,将她稳住,估计蓝亓儿又要华丽丽的落下马去。 “你小心点。”阿史那简弘出声提醒道。 蓝亓儿不动声色的从阿史那简弘怀里出来,稳住心神,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我可没要你教我骑马。” 嘴角扬起,仿佛一抹新月,他伸手捻起她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发梢,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我的王妃,若是连马都不会骑,岂不是让人笑话。” “什么意思?”蓝亓儿眉毛皱了起来。 “如你所见,我要你做我的王妃。” 我的王妃------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她微微怔仲了一下,然后紧抿的嘴角渐渐形成了微微上扬的弧度,她强忍着笑意:“这么说,我就要高升了,从简弘王爷的奴隶升到王妃,麻雀飞上了枝头,即将成为凤凰。” 望着她脸上的神情,或许他自己也没发现,嘴角那微扬的弧度已经抿成一条直线,眉宇间流泻出冷硬的线条,越是被拒绝,越是毫不在意,越具诱*惑力,有些伤自尊,被女人宠坏了的男人,是有个性的。 “不跟你开玩笑,”仿佛是无意识的,他拿修长的手指抚上她那白皙的前额,将那垂落的纤长的刘海丝丝密密的缠上去,复又轻轻柔柔的挽到她的耳后,“我要你做我阿史那简弘的王妃,将来会是突厥的可敦,相当于你们中原的皇后,这个身份不辱没你。” “突厥王妃?” “不错。” “可你别忘了,我是北周人。” “我们突厥人可不像你们中原人愚蠢的介意种族,出身,只要我愿意,就算你是北齐,南楚人都可以。” “哪怕这个人是北周的武陵王妃,花蕊迟夜的人?” 阿史那简弘不置可否。 蓝亓儿低下头细细思索,无论他打的什么主意,无论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情势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这少女沐浴在晨晖下,白皙洁净的肌肤,几缕凌乱*交错的黑发,给她增添了几分慵懒的美,特别是她抬眼的瞬间,那双妖媚的桃花眼向上微翘着,里面闪动着的光芒,摄人心魄,如魅似妖,任谁见了都不会在移开双目,当真生了一副‘狐狸精’的皮囊,红颜祸水模样。 蓝色的天空,一朵朵雪白的浮云,压的很低很低,风,吹拂着乌黑的发丝。 “这样啊,”薄唇轻扬,浮现一抹魅惑的浅笑,“别告诉我,”接着,伸出双臂勾住他的颈子,“简弘王爷倾心于我。” “你-------”阿史那简弘眉一蹙。 蓝亓儿扬起唇角,嘴边浮起一丝薄薄的笑意,“而且还欲罢不能呢。”她猛地勾住他的后颈,送上自己的唇,勾画着他的唇线,蓄意引诱他。 阿史那简弘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那种美妙的感觉又瞬间袭来,那殷红得嘴唇是如此的温热,柔软。 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在不停的挣扎,犹如夏日野草蔓延,几乎就要从禁锢的石头中探出头来。 眼底有隐隐燃烧的火焰,他伸出手,手指僵硬地轻触她的头发,然后又移到她洁白的脸颊上。 蓝亓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身体却一动不动。 “告诉我,”眸色一紧,呼吸滚烫起来,阿史那简弘道:“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其他感受,有点甜,有点酸,甚至------还有点微微的痛,真是甜蜜而又痛苦的折磨。 看着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她,两人的呼吸只隔着纸一般的距离,她的双唇散发出温热的气息,那温热让他心底轰的一声,他呢喃道:“不,我要你爱我。” “那我便爱你。” 这句话仿佛是点火绳,慢慢地,他极力控制着心中燎原般的烈火,只是慢慢的吻向她!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猛得惊颤了一下,而在他即将吻上她的那一刻,眼前一黑,他的身子却倒了下去,蓝亓儿心一跳,暗道,这男人真难缠,现在才晕。 阿史那简弘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眼皮闭上又睁开,睁开又闭上。 蓝亓儿一看,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啪’的一声打开手镯,取出里面沙粒般大小的狼麽,再手脚利落的取出火折子,一吹,火星飞溅,狼麽在其烘烤之下,飘出缕缕白烟,见阿史那简弘双眼就要闭上,赶紧将狼麽在他的眼前来回晃动,狼麽除了有迷药的性质,将其放入火中烧烤,产生的烟雾还有迷幻人的心智的作用,是进行拷问最好的辅助工具,但也有一个缺点,眼睛一旦闭上就失去迷幻的作用了,见阿史那简弘那双绿眸渐渐溃散,说明已经起到了作用。 蓝亓儿凑近阿史那简弘,与他四目相对,声音充满蛊惑道:“看着我的眼睛,不要闭上眼睛,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北周,北齐,你要与哪边联手?” “--------” 没有回答。 难道没有用。 蓝亓儿又道:“影子蛊在不在汉庭?” “----------” 还是没有回答。 蓝亓儿苦恼不已,不想就此放弃,转念又想,又换了个问题:“你昨天晚上见过谁?碰过什么东西?” “盒子。” 蓝亓儿一喜,抑制住狂喜,接着问道:“它在谁的手里?” “叔王仆骨利。” 没在阿史那土门手上?眼看他眼眸深处渐渐清明,她心口一跳,知道这是药效要过的节奏了,赶紧道:“听着,我数到三,闭上眼睛,然后忘了我问过你什么,一,二,三。” 第96章 你只配做奴隶 第96章 你只配做奴隶 见阿史那简弘闭上了双眼后,蓝亓儿才放心的将剩下的狼麽小心的收起来,别看只有沙粒般那么点了,还能再用,徐槿燃留下的,除了涂唇上的外,就只有这么点了,蓝亓儿还想留着下回救命用。 她准备去牵马,返回突厥,这次目标锁定仆骨利。 手才碰到缰绳,鸣迦嘶叫一声,从蓝亓儿身边跳开,蓝亓儿刚想伸手再逮住它时,它却带着它小儿子,小白马,跑的更远了,蓝亓儿急追几步,终是让它远远逃开,蓝亓儿指着小白马直骂,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白给你取名字了。 蓝亓儿看着‘鸣迦’领着‘恒迦’躲自己的样子,心想要它载自己回去是不可能了,这马认主,自己怕是骑不了,再说,骑上马背,熬不熬得住还是个问题。 正在苦恼之际,一转身,蓝亓儿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阿史那简弘又站了起来,伟岸的身躯透出压迫的气场,望向蓝亓儿的目光变得极其凌厉,那眼神就像两把剑,恨不能将眼前之人射出两个洞来,他向蓝亓儿走来:“看来,你只配做奴隶,是我愚蠢,居然想要一个中原女人做我的王妃。” 蓝亓儿的惊诧是言于表的,她是相信狼麽的作用的,当双眼落及阿史那简弘的那双留着鲜血的手,还有地上沾着些许鲜血的齿状的石头时,蓝亓儿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只是没想到他的运气会这么好,摔下去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块石头。 疼痛感使得迷药散失作用了吗? “是吗?”蓝亓儿冷静的边抽出靴子里的短刀,往胸前一摆,刀尖向外,做了一个防御的姿势,边慢悠悠的说道:“现在意识到自己愚蠢也不算太晚。” “你不打算跑?” “杀了你再跑。”见他眼露不屑,蓝亓儿道:“简弘王爷,手脚还麻吗?虽说只粘上一点,但这狼麽也不是一般麻药能比的。”说完,她身子登时闪身而上。 利刃闪耀着泠泠寒光,与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少女苍白但却坚韧的脸庞。 蓝亓儿闪电般的冲上前来,只见少女步伐诡异,身手敏捷,阿史那简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个小擒拿手,敏捷而上。阿史那简弘伸臂阻挡,双手分错,抓住少女手腕,蓝亓儿灵活缩回,翻身前踢,登时退后几步,落在河岸旁边。 蓝亓儿持刀而上,仗着阿史那简弘身体尚麻,行动不便,倒占了几分便宜,锋利的短匕光华凌厉,刀刀致命。 阿史那简弘手边没有兵器,只好徒手迎上。 前来叫阿史那简弘的下人见到的这一副画面,只见漫天的芦苇絮之中,那碧湖旁,漫天苇絮飞舞,两个矫健的影子颤抖在一起,招式凶狠,却又说不出的翩翩美态。 蓝亓儿的衣角迎风倒卷,短匕使得落花流水,几次与敌人的交手,蓝亓儿感觉到只要不怕,敢于迎上,冷静处置,自己的身手还是不错的。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脚下却突然一滑,顿时立足不稳,匕首被阿史那简弘击中,瞬时间脱手而飞。蓝亓儿大惊,单手撑在地上,就要站起身来,不想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倒去,耳边汩汩的流水声,原来两人缠斗到了河边,向后倒去的身子使得少女一愣,低呼一声,可是想要回身逃跑已经来不及了,身子一颤,就向下侧去。 说时迟,那时快,阿史那简弘面色一沉,身躯瞬时间犹若惊鸿,一把拉住蓝亓儿的手臂,紧紧的握住,猛然发力,就扯了回来。 “我以为你有多厉害!” 电光火石间,一把寒冷的匕首死死的抵在阿史那简弘的咽喉上,少女眼神狠辣,嘴角冷笑:“你也没有多厉害。” 话才说完,阿史那简弘反手一扭,硬生生的从蓝亓儿手中扭出,蓝亓儿想伸手逮住他,却落了空,阿史那简弘一脱身,便闪身而上,他身手敏捷,蓝亓儿抬手几次都挡不住,终是被他扼住脖颈,一被扼住脖颈,蓝亓儿拿刀的那只手便向阿史那简弘脖颈而去,她始终相信,手没有刀快,刀口顺着阿史那简弘脖颈擦身而过,还没碰到阿史那简弘一寸肌肤,刀又被阿史那简弘击中,这是唯一的一把了,刀脱手而出,蓝亓儿彻底失去了兵器,被钳住了命脉,蓝亓儿自然再不敢做困兽之斗。 “服了吗?” 蓝亓儿不说话,恶狠狠的瞪着眼前之人。 蓝亓儿才被钳住,一小队人向这边走来,等至跟前,纷纷下马,对阿史那简弘行礼道:“简弘王爷。” 阿史那简弘将蓝亓儿往前一推,让他们将她抓住。 一名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双手高举一锦缎递至阿史那简弘身前,恭敬道:“大汉让我将这个交给您,祭祀要开始了,他还说情况有变,北周宇文迟夜,北齐斛律须达纷纷参加了赛马大赛,大汉让王爷早做决定。” 阿史那简弘听着,缓缓打开锦缎,才看一眼,唇边一抹冰冷的冷笑,“被将了一军。” 这让蓝亓儿不禁怀疑,那锦缎上有什么?不过她的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阿史那简弘将锦缎拿到蓝亓儿眼前。 当锦缎平铺的展现在蓝亓儿眼前时,蓝亓儿愣了一下,这锦缎白如雪花,质地透着贵气,那无风自舞的姿态显示着触手一定顺滑,直到此时才认出,这是北周皇室才有资格用的雪岭锦,最重要的不是在这,只见这雪岭锦上画着一女子,冷硬的线条勾勒出这女子美丽精致的脸,那微微向上翘的桃花眼,显示出这女子的妩*媚,那嘴角的浅笑使得她看起来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这一切无不彰显着这女子的美丽容颜,不禁让人想象真人那得有多美。 “熟不熟悉?”阿史那简弘冷声问道:“看着他这么心急如焚,我是不是应该帮他一下呢?告诉他,他辛辛苦苦找的人就在我手里,或者,我应该好人做到底,将你送到他面前。” “你卑鄙!” 第97章 命运之轴 第97章 命运之轴 “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将谭慕白放走,要怪就怪他又一次背叛了你。” 阿史那简弘将蓝亓儿扯至胸前,凑近她的耳边,“走吧,我们看看,见到你,他有多开心。” 一声嘹亮的哨声,花锥马‘鸣迦’跑至身边,他翻身上马,接着一把攫住蓝亓儿的手腕,顺势将其带上马去,一声‘驾---’的催动,鸣迦四蹄飞快,旋风一般纵马向汉庭疾奔而去。 一时间,只见草原上几骑风驰电掣的向一个地方赶去,领头的一骑上载着一个女子,其余几骑虽然落后几步,但也是稳稳的跟着,从那微微溅起的,而又消散于空气中的烟尘可以判断出他们身姿的矫健。 命运像一个巨大转动得轮轴将他们紧紧纠缠在一起,越挣扎纠缠的越紧,命运总喜欢看世人挣扎,痛苦而无法逃离的样子。 湛蓝的天空如水洗般的晴朗透彻,朵朵白云悠散得漂浮着,金色的阳光便渐放威力了,利剑般好似要射破万里白云,一站在草原上会有种沧海一粟之感。 草原上好不热闹,众人齐聚,人身鼎沸,笑语欢歌,人群推推搡搡,都想见到人群最里面那受人尊敬的突厥可汗,一年一度的祭祀天神的日子,也是他们欢聚的日子,只见汉庭,马蹄阵阵,欢歌笑语,若仔细听,还能听见嘹亮欢快的歌声,旋转起伏的长调,没有任何伴奏,却如此的令人心旷神怡。 可汗在前几天搭好的祭台上说着振奋人心的话,表达着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日子。 正说着话,远远传来隆隆马蹄,几彪骑踏草而来。 “突厥王阿史那简来了!”此话一出,人群沸腾了,胡人们发出欢呼,勇士们向前相迎,少女们也止不住的向远眺望,翘首以待,眼中闪烁着倾慕的精光。 他打头,身后跟着十多名威武的胡人,看那装束和气势,可以看出那是简弘王爷最得意的部下。 阿史那简弘一下马,将马上女子交给侍卫,然后踏步向祭台而去,蓝亓儿早已无力反抗,刚才她回来的这一路,在马儿上颠簸,已经被折磨个半死了,她现在全身无力,头晕不止,还想吐,全身的骨架都快散了,总之,糟糕极了。 阿史那简弘腰跨弯刀,他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上祭台,草原上顿时响起热烈的欢呼声,人群哗啦的迎上前,各部落的首领向他问好,并奉上大碗美酒,一路走来,喝酒就像喝水一样,更引起阵阵欢呼,蓝亓儿想总算见识了突厥男人的豪爽了。 在汉庭的中央已经建了高数丈的高台,高台上,堆满了祭品,一杆高大的旗纛招展在风中,纛上绣有金狼,狼目环睁,猎猎生威,萨满巫师身披七彩霞衣,手舞足蹈,吟唱着古老的巫语长歌。 在数丈高台的支柱上披红挂绿,五彩旗幡迎风招展。 威武的突厥骑士列队成行,几十张好角,吹起来了,几十面鼙鼓敲起来了。 突厥的简弘王,登上了祭台。 墨发以红绳编就,一袭黑衣劲装,更显得身子修长挺*拔,当轻风拂过时,宽大的披风扬起,散发着凛凛威严。 擂鼓声震动寰宇,数十万骑兵齐声呐喊,他站在土门可汗身侧,绿眸扫过高台下他的族人。 当他扫过蓝亓儿时,她的心微微颤抖,阿史那简弘,以他的气魄,下任可汗必定是他,他是纵横草原的苍狼,他是翱翔蓝天的雄鹰,他也将会是北周最可怕的敌国可汗,不,不止是北周,北齐,是中原!是中原民族最可怕的敌人。 白色的鹰首大旗在风中猎猎翻舞。 阿史那土门,突厥最伟大的可汗,蓝亓儿想终于有机会见见这位传奇人物了。 阿史那土门拥有一部浓密的络腮胡子,那胡子修饰着他那刚劲突出的长方下巴,有棱有角,轮廓鲜明的脸庞这点倒是与阿史那简弘如出一辙,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绿眸散发出威严和沉着。 阿史那土门头戴金冠,身披绣金白底战袍,神情庄严的抖擞的站在祭台前,他的身躯比前年虚弱了许多,这些年的征战在他的额头刻上了两道深深的皱纹,那部贴着脸颊的鬓胡也比前些年更卷曲,其中夹杂着些许花白,他凌厉的目光望了望下面的族人,对身后的侍卫知牙说了声:“开始吧。” 知牙点了点头,便上前挥动这手中的小红旗,高喊道:“大汉传下口谕,祭祀天神腾格里开始。 一声令下。 高台上,萨满巫师头戴冠帽,身着长袍,跳着庄严而有力的舞蹈;高台下,数百巫女身姿婀娜,歌声清冽,望日舞蹈。 数以万计的马匹、牛羊被屠*杀祭天,赤膊骠悍的草原汗子,手持尖刀,赤色的脸庞上沾了星星点点的红点,血腥,迅速覆盖了清新的草香。 气息变得肃穆而庄重。 阿史那土门往前一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叉开双腿,高举双臂,仰起头,接着双手合一,慢慢的弯腰跪拜下去,全身匍匐在地上久久不动,他以这个长跪倾吐着对天神腾格里的效忠之情,接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跟随着他做着相同的动作,气氛变得更加肃穆了,腾格里无所不能,是他庇护了突厥,让突厥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让疾病远离突厥,是他将自由赋予给了突厥,是他为突厥带来了光明和文明,在草原上,不止突厥,其他部落也坚信如此。 蓝亓儿神情肃然,视线,数次落在高台外身披重甲铁胄的突厥骑兵处。 在突厥未曾崛起之时,柔然族称雄于塞外草原,那时的突厥人,不过是柔然人的种姓奴隶,世代为柔然军队打铁冶炼兵器,称之为‘锻奴’,后柔然式微,突厥人渐渐摆脱了柔然人的统治,至木杆大汗继位后,亲率族人大败柔然,从此突厥取而代之,成为草原上的一方霸主。 第98章 我也是你所耍的人 第98章 我也是你所耍的人 正当中原全雄杀的血流漂杵,昏天黑地时,北方草原上的那头雄鹰却在万里长空恣意搏击,年轻有为的土门一举攻灭了强悍的铁勒,又掉头向西,向宿敌月氏发动了进攻。地处河西走廊,祁连山麓的月氏仓促应战,同样不敌突厥铁骑,他们向西节节败退,最后丢失了全部国土,仓皇地穿越星星峡逃亡西域。接着,土门又吞并了南度的娄烦,白羊,鬼方等游牧部落,把长城外的北方草原部落渐渐统一起来,实力空前壮大,控弦之士达到三十多万铁骑。 趁着三国鼎立,各路诸侯度无暇顾及之际,土门率领突厥大军度过了黄河,全部收复了当年被沈立攻占的土地,在甘肃东南部与陕西北部与秦汉黄河以南的诸要塞接壤。至此突厥人并没有止步,他们又兴兵向西,河北北部扩张,侵入中原地区,一时威震北国。 如今的突厥已经今非昔比了,它已成为北方草原上的霸主,疆域辽阔,东至辽东半岛,西到河西走廊,南抵黄河河套,北至贝加尔湖一带,在这个广阔空间生活的游牧名族,都在他的统治之下。 正因为,突厥人曾为柔然锻奴,故掌握了先进的冶炼之术,数十万勇猛善战的突厥骑兵,有着最精良的兵器配置,弓矢、鸣镝、甲鞘、刀剑,一应俱全,他们骑下的突厥马更是筋骨合度,能致远,能田猎,驰骋往来,旋风一般。 突厥人决不是一群凶猛的无核之众,蓝亓儿见过他们的行军布阵,进退行止都既有章法,率军之将也成熟老练,队伍即运动神速又不急迫燥进,战术素养很高。至于战力,他们的弓马的娴熟显而易见。且十分勇猛,当兵的作战能力强于北齐,甚至是北周,故而蓝亓儿认为没有兵力上的优势与一定的机动能力,是无法与突厥人进行野战的,他日遇到定然吃亏。 湛蓝的天空,一只鹰划下凌厉而绝美的线条,尖啸着飞过草原的上空。 蓝亓儿被扭动着要跟着要一起跪下,她怎么会如此听话呢?脑子里正想着得好好教训一下身旁的小子,好让他知道厉害,可是突然出现的一幕,让她打消了这种想法,她吓得赶紧跪下,躲进人群。 没有这幅场景更能让她手脚发抖的,心慌害怕的了,如果要问什么能够使她害怕,恐怕再也没有看见花蕊迟夜更让他觉得害怕的了。 花蕊迟夜在众人的包围下,缓缓走近人群,再离着几丈远的地方停下,用他那种睥睨天下的神态盯着眼前这一切,阳光洒在他那俊如刀刻的深邃侧面上,平静无澜的脸如碧玉无暇,冰雪般冷凝的黑眸中隐隐泛着寒光,高贵冷漠的冷凝气质如王者不怒而威,微蹙的眉宇间却也同时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惑人迷离。 在他的旁边,蓝亓儿意料中的看见了谭慕白,他的脸显然被治疗过,但却能够看的出来,被抓住的这两天也受了些苦,此时他正四下环顾,蓝亓儿当然知道他在找什么,她此时躲在人群中,借着身子娇小的隐护,倒也不易被发现,她现在只希望祭祀赶紧结束,她还希望拿着她手里最后的王牌能够说服阿史那简弘。 蓝亓儿死死的低着头,她明知道人这么多,花蕊迟夜不会轻易发现她的,却还是不敢抬起头来,就像隐耳盗铃一样,以为遮住了铃铛,别人就跟自己一样看不见,听不见了,她终是忍不住的,当她微微抬起一点头,想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安全时,一扭头,蓝亓儿见一少年盯着自己看,那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姿挺*拔,潇洒磊落,一身月白长袍,上面绣着层层的祥云锦绣,即雍容华贵又不显得张扬,但奇怪的是,这个少年后披着雪白长裘,在这金光万丈的早晨,虽说早已如了深秋,但在白日,阳光烈烈的时候穿的如雪后一样,难免有些奇怪,只见这少年望向蓝亓儿的那双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寒光。 斛律恒迦! 蓝亓儿恨的牙痒痒,没想到会在此时见到他。 起先,蓝亓儿还以为自己多想了,可是当他对自己点头打招呼时,蓝亓儿心一惊,他确实是发现了自己,接着,这个少年走向花蕊迟夜,然后只见他们聊了起来,而当他们的眼神望向蓝亓儿这边的时候。 蓝亓儿觉得脑中空白一片,头很疼------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起来-----突如其来的绝望在胸腔中翻滚,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她的世界突然变的黑暗寂静,那黑暗寂静中回响着犹如春,是什么情况,可是现在身体上的每一根经脉,都再提醒她,她对花蕊迟夜做的一切,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都在提醒着自己内心是如此的惧怕他。 蓝亓儿心思恍惚的被人拉起来,见来人是阿史那简弘才知道,原来祭祀已经完了。 结束了圣严的祭天仪式,贵族、公卿、大国来使尽皆归于帐中宴饮,纷纷为一会的赛马大赛做准备,花蕊迟夜与斛律恒迦也作为使者一同进去, 人们又开始了欢声笑语,纵情舞蹈。 蓝亓儿一把抓住阿史那简弘的手臂,乞求道:“阿史那简弘,你放过我吧,我骗了你,我手上有北齐的军事布阵图,虽然不在我手上,但是我见过,我能画出来,这对你很有用,作为交换,你不要将我送到花蕊迟夜的手上,我耍过他,不止一次,他会杀了我的,你要相信我,为了我的性命,我这回不会再骗你了。” “可是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你别忘了,我也是你所耍的人。” “你难道不想要北齐的军事布阵图?时人常说劫数难逃,其实是事故多发于将要成功的懈怠之时,毁于思略不够周全,就为了跟我置气,你明明本可以得到北齐的军事布阵图的。”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又一个谎言呢?” 蓝亓儿苦口婆心的劝道:“可是你有一半的机会相信它是真的,不是吗?无论如何,到头来,你都没有任何坏处,只不过损失了一个捉弄我的机会而已。” 第99章 我还是喜欢女人自己主动 第99章 我还是喜欢女人自己主动 阿史那简弘那双探寻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蓝亓儿:“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蓝亓儿嘴一厥,眼珠向下移,“你不会想知道的,这是我的事。”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蓝亓儿的眼珠咕噜噜的直转:“小妾怀了他的孩子,我气不过,就把他小妾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然后就跑了。” “你跑了多长时间?他追你用了多长时间?” 蓝亓儿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有什么用意,倒也不掩藏:“我逃了一个多月,而他追到漠北抓到我,不到半个月。” 阿史那简弘轻笑一声:“蓝亓儿,你是说为了替那个小妾报仇,他从长安追你到漠北?” 蓝亓儿细细想他这句话,觉得没问题才道:“不错。” “你逃了一个多月,现在八月份,一个月前,就是七月,北周内廷爆发内乱,宇文护夺权,他却为了抓你,从长安追到漠北,放过了争夺皇位的机会,我可记得宇文迟夜没有这么蠢,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蓝亓儿一个头两个大,索性说道:“你爱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在这样。” “别急,我没说我不信。” 蓝亓儿抬起头来:“那你----” “我也没说我会信。” “你----”被戏耍使得蓝亓儿双颊通红。 “我只是想知道,我庇护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他慢声的问。 “你不是可以得到北齐的----”蓝亓儿的话因他眼中灼灼燃烧的火焰而止。 “不,我还希望-----” 他上前一步走到蓝亓儿面前,打量着她,逆影的阳光里,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微微地俯身,伸出手指,迫使她面向他。他离她那么近,薄薄的唇似乎贴在她的唇上,温热的呼吸在她的唇间,似有似无地缓慢厮磨着。就在阿史那简弘即将吻上她的时候,他却直起身来。 “我还是喜欢女人自己主动。” “这没有什么意义?”蓝亓儿道。 “有。” “你要我亲你,你才会考虑?”蓝亓儿试探性的问道。 “可能会-----”阿史那简弘模棱可的说,“也可能不会---” “不,”蓝亓儿道:“我从你眼睛里看出你只是想报复刚才我欺骗你,你根本就是在耍我,我是不会这么容易上当的。” “可你也有一半的机会相信它是真的,不是吗?”他将她的话原模原样的还给她。 蓝亓儿看着他。 直觉告诉她,这很危险,直觉告诉她,阿史那简弘只是想羞辱自己,直觉告诉他,他并不可信。 可是------ 比起面对花蕊迟夜来,这一切都变的微不足道了,这次玩笑开大了,她要是被抓住,她会死的很惨的,她要是被抓住,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一次逃脱,更加不可能到达溧阳,甚至不可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亲人,她这辈子的希望都将破灭,不,她不能这样,她要到溧阳,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只不过是被蚊子咬一下,刚才都可以,现在也可以。 胸口起伏了一下,她闭上眼睛,踮起脚尖,以唇凑向阿史那简弘双唇。 望着她略显苍白的唇片-------- 阿史那简弘的心跳竟凌乱地漏跳了几拍------ 她的唇----- 离他越来越近------- 近的温热的气息就要融在一起------ 越来越近------ 只差一点-------- 她就可以吻上他的唇! 可是------ “简弘。”一声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在后突兀的响起。 双双转头。 蓝天上流云扯絮,堆涌至遥远的天际,苍天腾格里所眷顾的草原,柔软的牧草,仿佛绵软的地毯,被微风,吹低了腰肢。汉庭广场上,处处是欢庆的人群,男子们聚在一起,或饮酒,或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驰马,为一会的赛马比赛做准备,女子们聚在一起高歌,人们,沉浸在节日欢乐的气氛里。 蓝亓儿转过头去,眼前是一群人。 顷刻之间,她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淡化模糊黯然失色,天光侵染成一层薄而浅的灰白色的底景,唯有面前的男人,那黑色对襟宽袖紧身劲装,使他看起来身形更加修长,衣上用金线绣着的朵朵象征他身份的朵朵金色牡丹,是如此的刺眼,仿佛生来便合该如此,这个男人天生就该占据世上最显目的位置。 他抬起眼的瞬间,那双犀利的眼眸,为那狭长的优美的黑眸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水雾。 惊呼声从蓝亓儿口中传出来。 他朝蓝亓儿望过来,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她不知道这样做有多愚蠢。 可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绝望令她无法思考,只觉得越来越冷,体温在一点一点的流失,风吹在身上更是凉飕飕的像刀割一样疼。 蓝亓儿头根本不敢抬起来,甚至说抬起来看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感觉一群人向自己走来,脑中直响着:“他看到了,他刚才看到了--------” “父汗。”耳边是阿史那简弘的声音。 “简弘王爷。”一股血冲入脑内,然后只听见轰隆的一声,是花蕊迟夜的声音。 蓝亓儿这辈子都不想听到这声音,可是这如魔咒的声音依然传入她的耳内,“简弘王爷,一会赛马,不知道是否有幸一睹简弘王的风采。” “那么还请武陵王手下留情。” “那么少陪了。”说完,花蕊迟夜在众人的拥护下离开,要不是一旁的谭慕白不断的对自己眨眼,好像在说蓝亓儿你的死期到了,蓝亓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这算不算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什么都不说更可怕。 而且刚才只顾着害怕,居然忘了看看他的脸色。 花蕊迟夜一走,紧接着斛律恒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蓝亓儿,也带着人离开了,他们一走,便只剩下阿史那土门父子和他的侍卫及蓝亓儿了。 阿史那土门近看比在高台上更加苍老些,双颊上满是皱纹,但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显示着,他的人生一定经过大风大浪,才能断就这样一双睿智的眼睛,见蓝亓儿看自己,他回望去,“就是这女娃。” “是。” “嗯。”阿史那土门满意的点点头,对阿史那简弘道:“那就按计划来吧,但不要出任何纰漏。” 第100章 我两现在谈崩了 第100章 我两现在谈崩了 “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的完善。” 阿史那土门似乎很满意自己儿子的这翻话,“我儿说的好。” 蓝亓儿咯咯直笑,两人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人,蓝亓儿道:“你敢不敢将你们要计划的告诉我?其实我大体能猜着七八分,只是有些事实需要确认一下。” 这倒引起了阿史那土门的兴趣,他问道:“女娃,你知道什么?” “一点点,”蓝亓儿倒是谦虚起来,“不过说说也无妨。” “哦?” “突厥的官号,我看一部分是效仿柔然,如可汗、可贺敦、莫何,一部分是自创,如叶护、设、吐屯、俟斤等。叶护、设、吐屯,是地方大首领,一般由阿史那子弟担任,奚部酋长能够被封“俟斤”,已经是颁发给外族最大的恩赐了,像是-------”蓝亓儿看了一眼阿史那土门,好像逗人一般慢慢的说道:“仆骨利。” 意料中看到阿史那简弘眉毛一皱,蓝亓儿才继续说道:“虽然是外性,却还是被封为叶护,让他作为西征军,扫平西域诸侯国,既然作为西征军,那么至少也要有个十万之众来的,柔然西进之后,西域的形式更加复杂,到现在最多的应该是纥、仆骨﹑同罗﹑拔也古﹑思结﹑契苾﹑浑、霫这几个部落了,而你不知道的是,这几个部落都属于铁勒部落,部落酋长的姓氏即为部落名号,但部落之中,往往不只一个姓氏,现在我们主要说说韦纥,韦纥即是袁纥、乌护、乌纥、回纥,形成了一个联盟,因此又被人延伸为“九姓乌古斯”,还有薛部、延陀部,在高车灭亡后,又回迁到漠北。大概他们认识到了团结的力量,因此率先进行了两部合并,成立“薛延陀部”。要是突厥可汗还有印象的话,他们被你赶出了漠北,后来应该也是在西域活动了,而这些部落,先后落户于西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都成为铁勒的一员,也就是现在西域现在都是铁勒人的,对不对?” 意料中看到阿史那土门眼中的惊诧,他转过头望着阿史那简弘。 阿史那简弘苦恼的摇了摇头。 蓝亓儿轻笑一声,“不是他告诉我的,”然后接着说道:“剩下的,他为什么背叛突厥我就不确信了,可能仆骨利到了西域发现,想要一举扫平西域,根本不可能,然后叛变了,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反正结果都一样,他与铁勒的人达成了一致,返回了漠北汉庭,与你谈判,至于提出什么要求,我就不清楚了,清楚的是,你们下了决心要除去他,至于用什么方法,计划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阿史那土门深深的闭上双眼,当双眼再次睁开时,眼中惊讶已经被隐去了,他道:“小女娃,不要乱说,仆骨利可是简弘最尊敬的叔父,我最尊敬的兄弟,我怎么会加害他呢?” “得了吧,历史上亲兄弟自相残杀的还少吗?”说完,蓝亓儿一个潇洒的转身,利落的取下阿史那简弘腰间的金刀,直扑向阿史那土门,说时迟,那时快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刀已经直直的抵住阿史那土门的脖颈。 侍卫们纷纷抽出刀,对准蓝亓儿,阿史那简弘喝道:“蓝亓儿,你干什么?!” 蓝亓儿看着阿史那简弘,再看看他父亲,道:“你看看,总是有人将我当做寻常女子,以至于让我多次得手,花蕊迟夜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阿史那简弘冷声说道,“你以为这样你就跑得了?” “这会你倒是急了,刚才戏耍我的时候不是挺爽的吗?”见阿史那简弘不说话,蓝亓儿又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花蕊迟夜从穹庐里出来我就明白了,故意在他面前跟我做出那么亲*热的举动,无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不想知道,我两现在谈崩了,北齐的军事布阵图你永远都别想得到。” 接着蓝亓儿看向阿史那土门,笑道:“我觉得可汗王应该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不知道感不感兴趣?” “呵呵---”爽朗的笑声传出来,“这女娃,挺有意思的,要谈谈,那么说说你手上的筹码。” 蓝亓儿听完这句,放下手中的金刀,远远丢给阿史那简弘,金刀划过优美的弧线,在阿史那简弘脚边落下,“刚才玩玩,别当真,现在开始。” “我手上有北齐的军事布阵图。” 话被阿史那土门抢去:“做为交换,你是不是要让我放了你?” 蓝亓儿摇头:“不,我要你庇护我,你放了我,一出去,我立马就能被花蕊迟夜逮住,所以,我要留在突厥。作为交换,我要你保护我。” “凭什么?就为了一张图,我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功夫。”阿史那土门道。 “你有必要。”蓝亓儿眼睛直射着阿史那土门,“我知道你是打算将我交给花蕊迟夜,我现在告诉你,这会更危险,先不说我是不是会为了报仇,将你们的计划外露,就说一件关系你们突厥的事情,”蓝亓儿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到:“这里面装的不只是北齐的军事布阵图,还有你们突厥的。” “什么?”阿史那简弘道:“蓝亓儿,你别想胡说。” “胡说?”蓝亓儿转向阿史那简弘,“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记住一两张图没什么了不起的,况且你是知道的,我是见过那两张军事布阵图的,它们在我脑中可是清晰的很,每一条线条都那么一清二楚。” “你别想骗我?” 蓝亓儿无所谓的笑笑,“对啊,我就是骗你,你最好不要相信,你可以把我直接交给花蕊迟夜,到时候,我发誓,你们突厥的军事布阵图,不只在北周会有,甚至是北齐,我相信以斛律恒迦的本事,一定会好好加以利用的,说不定到时候不是北周,北齐,跟你突厥联盟,而是两边连起来,你相信我,这种事情我会做的。” 第101章 我两不是很熟 第101章 我两不是很熟 然后不再管阿史那简弘,转过身来看着阿史那土门,“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平白无故的得罪花蕊迟夜,我能帮你拿下仆骨利。” “你一个女娃,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蓝亓儿摇摇头,“这就是世人对女子的看法,真是可怕,我虽然是个女子,没得选择,但是我毫不谦虚的说,我擅长谋划,收集情报,策划部署。当世枭雄,北齐斛律恒迦,北周,我虽然不想说,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花蕊迟夜,这两人都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而我,不输给他们。” 蓝亓儿厚着脸皮道。 阿史那土门那双睿智的眼睛望着蓝亓儿,蓝亓儿无畏的回望。 “既然你那么聪明,那你告诉我,我是会答应,还是不会答应?” “你会答应的,”蓝亓儿非常笃定的的说道,“而且我还想大胆的猜测一件事情,这次仆骨利从西域回来,还带来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很重要,以至于北齐,北周,甚至是你突厥都想得到,而这件东西正是赛马大赛的奖励品,可对?” 阿史那土门一笑:“中原来的小女娃,我答应你了。” 蓝亓儿回以自信的笑:“既然是同盟了,以示诚意,可不可以让你那好儿子将我手上的铁链打开?” 阿史那土门示意,阿史那简弘只好遵命。 蓝亓儿故意在阿史那简弘面前做了个夸张的伸张的动作,然后看着他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说道:“现在能告诉我仆骨利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了吧?” “你不是自诩聪慧吗?难道还能难得住你?” “我又不是有通天的本领,怎会知晓,倒是简弘王爷显得小家子气了。” “阴阳盒。” 阴阳盒?蓝亓儿眉毛皱在一起,阴阳盒? 阴阳? 阴阳原指日照的向背,向日为阳,背日为阴,后战国末西汉初出现的《易经》中对它又作了新的诠释,《易经-系辞》称:“刚柔相推而生变换”,“阴阳相推而明生也”,“寒暑相推而岁成焉”,这就是说,无论春夏秋冬的循环推移,或是昼夜明暗的交替,却无例外地产生阴(柔,月,寒),阳(刚,日,暑)的相互作用,正所谓“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可见世间的万物无不处在阴阳的相互作用中生长,变换,若阴阳一旦毁灭-----阴阳一词,涉及很广,具体的指称有:北河星以北,南河星以南,天地,日月,昼夜,寒暑,春夏秋冬,君臣,夫妇,生死,甚至是律吕------- 但蓝亓儿更偏重于生死,阴阳间,正所谓“阴阳徒自隔,聚散两难心”,“阴主杀,阳主生,言司命常乘天清明之气,御持万民死生之命也。”但从未听过,能将生死,人间与阴间关一起,这阴阳盒,若不知具体指什么,恐怕是很危险的,蓝亓儿已经从中闻到危险的味道了。 “那是什么东西?” “你想知道?”阿史那简弘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这让蓝亓儿觉得很不舒服。 “不想。”蓝亓儿立马改口。 “由不得你。”一声长哨响起,鸣迦嘚嘚的向阿史那简弘跑了过来,一看到那马,蓝亓儿就知道了,立马转身就要跑,可是阿史那简弘手比他还快,一把揪住蓝亓儿的手腕,没用多少力气,蓝亓儿就被阿史那简弘扯上马去,一声‘驾’,再回神的时候,马便跑了很远。 蓝亓儿在马上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难受极了,等到了,全身已经没了力气,以至于要阿史那简弘搀扶着下马,更夸张的是下马之后,居然连站都站不稳。 蓝亓儿整个身子坠着阿史那简弘。 “真是没用。”看着蓝亓儿这个样子,阿史那简弘嘲讽道。 话音刚落,蓝亓儿抬起手肘,向着阿史那简弘下巴袭去,他轻易躲开,道:“都要死不活了,还这么蛮横,省省力气吧。” 蓝亓儿摇摇晃晃的从阿史那简弘怀中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就这么短的路程,你偏要骑马,你不折磨我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我本来就是故意的,”阿史那简弘握住蓝亓儿的手腕,将她扯到跟前,恶狠狠的道:“蓝亓儿我告诉你,刚才得账我还没跟你好好算呢,你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宇文迟夜能让你活不过明天,我却可以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要让我庇护你,你就给我把你那高贵的头低下去。” 蓝亓儿扯了扯,居然扯不脱,索性便不挣了,服软道:“简弘王爷的话,奴婢听到了,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阿史那简弘冷哼一声,才放手。 蓝亓儿揉着他捏红的手腕,“别说算账的话,我俩两清了,你耍过我,我也耍过你,谁也不欠着谁。” “还有,别动不动就拉拉扯扯,我两不是很熟。” 马声嘶叫,鼓声响起,慕华离带着一小队人走了过来,牵着一匹黑色矫健的黑马,只见这马神采不凡,披饰也不俗,应该是一会阿史那简弘要参加比赛的马。 “王爷。”慕华离恭敬道。 慕华离的到来使得谈话结束。 蓝亓儿轻笑,提醒道:“简弘王爷,比赛要开始了,跟我在这里纠缠,你就能获胜吗?你别忘了,你的父汗可是要你赢的这场比赛。”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阿史那简弘并不回蓝亓儿的话,目光远远的落在远处,心中忽然感觉到一股紊乱从心底缭乱而起,蓝亓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一眼,蓝亓儿唇边的笑容僵住。 瞟眼一望,前方不远处的大盆地,数万名矫健的骑手策马等着比赛的开始,只见骑手们穿着各色崭新胡袍,脚登长筒靴,有的身穿白色长袖衫,有的坦胸露背,也有的披皮护肩,参赛的马也从头到尾都饰以红,黄,绿,蓝,粉各色彩绸,马鞍马镫上也缀有彩穗或珠玑,并搭上织有花鸟图案的卧垫,马头上鹰翎雁翎孔雀翎,令人眼花缭乱,马尾巴也装饰的红红绿绿,飘飘洒洒。 第102章 赛马大会 第102章 赛马大会 视线被一男人吸引而去,一转头,便看到了那枣红马上的黑衣劲装男子,神情冷峻的望着这边,卓尔不群的立于人群之中,硬生生的生出高贵冷冽之感,视线在空中碰撞,他那墨色的黑眸里,火焰蔓延,眼神像灌了铅水一样,阴沉的隐隐有骇人的寒光射出,浑身那肆意散发的阴鸷森冷煞气让人没由来的心中一寒,蓝亓儿心虚的赶紧低下头去。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参加这种比赛,而且他不是病倒了吗? “王爷,比赛要开始了。”慕华离催促道。 “我的王妃。”阿史那简弘转过头来,望到蓝亓儿时,绿眸中,掠过一丝寒光,“想不想让游戏变得更有趣些?” 说完,还未等蓝亓儿做任何反应,仿佛示威一般,一手粗蛮的掌上蓝亓儿的颈,不理会她的挣扎,吻,粗蛮的印在她的唇角。 紧接着翻身上马,一手执缰,道:“等着我凯旋而归。” 蓝亓儿又急又怒,上前两步,还没等她说什么,一声‘驾’,阿史那简弘驰马而去,慕华离拦着蓝亓儿道:“请姑娘在此等候。” 蓝亓儿心惊胆战的望向花蕊迟夜,就像偷情被抓住一样,心情复杂极了,见花蕊迟夜并未看过来,才放下心来。 不过随后一想,没看到又怎么样,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沉闷的铜鼓声传来,紧接着,铜鼓震天,呐喊声起。 沉闷的铜鼓声后,千军万马同时疾奔,蹄声如雷,震动漠北汉庭,却见花蕊迟夜勒马站于原地,那对黑如点漆的眸子,凝望着蓝亓儿,又转眸看着阿史那简弘远去的方向,透着凌厉寒光,蓝亓儿猜不透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表情,但是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转过头,伸手轻抚那枣红马光华的马鬃,唇角微微勾起,他浑身散发着狂野而又冰冷的气息,视线落在蓝亓儿身上,黑眸中流转着冰彻入骨的冷酷,蓝亓儿一惊,那分明是恨意,然后,马蹄高高扬起,‘驾!’矫健的烈马,顿时如离弦之箭,向前方而去。 只见数万名矫健的骑手策马扬鞭,数万匹骏马扬鬃奋蹄,扬起薄雾般的烟尘,身姿矫健的掠过广阔的大草原。 千百年来,无论是匈奴,还是突厥,在英雄崇拜信仰中,力量,勇敢,智慧,成为向往,崇拜的对象,成为衡量男人价值的标志。久而久之,这种崇拜思想溶于赛马活动之中,并由此形成了长期在草原上过游牧生活的突厥民族的勇敢,彪悍的性格。 从古至今,马与草原人民的物质追求和精神渴望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马是牧人心中的生命,突厥人民生活的各个方面,如放牧,远行,婚嫁迎娶,都要骑上自己心爱的马,爱马是突厥人的天性,赛马更是突厥人民生活娱乐的主要内容,所以,在突厥,不仅处处有赛马活动,而且四季之中的很多节日都由赛马活动唱主角或配角,为节日增色不少。但是最为壮观的便是八月的这次赛马盛会了。人们通过赛马会娱乐身心,欢庆丰收,显示年轻人的勇敢与剽悍,同时祭祀大地神和天神腾格里。 突厥最为广阔的赛马场,最外圈宽可达十公里,专为赛马准备,整个圈外插着各色彩旗,引领者路径。不过眨眼间,只能见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天尽头,一会儿,他们会返回来,只是从另外一个方向,看那样子,每个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的。 蓝亓儿问慕华离:“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按照以往的经历,至少都是半个时辰。” 蓝亓儿点头。 半个时辰很快就要过去。 却在这时,身穿北齐圆领服饰的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人闲庭漫步的走了过来,只见中间为首之人,一身淡绿色的锦衣华服,衣襟上绣着只翘首以盼的猛虎,少年脸孔白皙如玉,眼眸漆黑如墨,嘴角有一丝异于常人的殷虹,那眼角的眸光看起来邪魅且放纵。 漠北八月份,虽说已渐寒冷,但是日头仍旧猛烈,斛律恒迦抬起头来,眉头轻蹙,微微眯起眼睛,两侧的侍女见了顿时紧张的将伞微微往前移,遮住射过来的阳光。 蓝亓儿一看来人是斛律恒迦,便阴阳怪气道:“斛律四公子,好久不见。” 慕华离向斛律恒迦行礼招呼道:“斛律四公子。” 蓝亓儿见慕华离一群人对他的态度,便有意嘲讽道:“斛律四公子身披貂裘大衣,却打着遮阳伞,不知是热还是冷呢?” 一旁的侍女道:“回姑娘话,漠北风沙漫漫,我家公子前日不幸感染风寒,吹风不得,才有此装扮,请姑娘不必介怀。” “感染风寒啊,”蓝亓儿慢悠悠的走近斛律恒迦,“既然如此,何不在穹庐里好好养病,难道斛律四公子身系赛马大会,才至如此分身劳累,不知斛律四公子以为何人能夺得魁首?” “魁首?”眉梢一挑,眼神微微下瞟,斛律恒迦低下头看着略低自己一头的蓝亓儿:“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那谁在斛律四公子眼里是有能者呢?”蓝亓儿步步紧逼的道。 斛律恒迦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蓝亓儿,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寒,缓缓说道:“那你觉得谁是有能者,阿史那简弘,还是宇文迟夜?让在下感兴趣的是姑娘是以何种身份站在这里,心里又是希望谁夺得魁首?” 说着话,只听见部民沸腾起来,再听蹄声渐重,蓝亓儿一笑,道:“谁是魁首,多猜无益,反正马上就能见分晓。” 草原广场上,无论是老人,孩子,姑娘,妇人,人人都在翘首以待,等待着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归来,那些十七八岁的女孩奔走在起伏的翠绿草丘上,任秀芳将那秀美的发吹乱,只为看的更远,能将他们心中身影捕捉。 一个个矫健的骑手,驾着扬蹄的骏马,正沿着另一条路而来。 第103章 那是斛律二公子 第103章 那是斛律二公子 当夕阳的余晖绚烂的抹在天边,当雄鹰在湛蓝的天空自由自在的翱翔,终至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马蹄扬尘,声如洪钟,异常壮观,纵马而归的英雄们一出现,立刻引来了欢呼声,烟尘四起,英雄们带着他们的荣誉,踏破原野上凄美壮观的黄昏,潮水一般的自天边涌来。 人群沸腾了。 蓝亓儿的心也涌动起来,甚至有些紧张。 眼睛锁定最前方的那人上。 落日下,矫健的黑色俊马,扬蹄疾奔,长鬃迎风飞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近的,可以看清,马背上那身着轻劲胡服,腰系革带。 然而,那放下的心又紧紧的紧缩起来,只因,在他的身侧,与之并驾齐驱的,还有一匹骏马,黑衣劲装的男子,矫健的身姿低伏,黑发随风,气质冷冽而高贵,那随风飘着的衣摆上的朵朵牡丹,如此多人眼目,宛若来自魔域的魔王。 心,顿时悬到半空中。 阿史那简弘和花蕊迟夜,二人身姿二,策马扬鞭疾走,二马并驾齐驱,难分伯仲之间,本以为魁首定被这两人其中一人所得,却在这时,变故突生,从两人身后闯出一骑全身雪白的白马。 蓝亓儿一看,顿时一惊。 只见白马上的人一身月白色的宽袖长衫,衣摆上绣着朵朵梅红色的梅花,宽大的袖口猎猎生风,仪容俊朗不凡,却散发着一种孤冷的气质,恰如清晨之雾,飘渺朦胧,眼角眉梢稍见冷漠,散发着薄离感,好像与现实世界隔着雾一样的距离。 但是蓝亓儿永远也不会忘记他。 蓝亓儿往前两步,想要更加确定自己所见,无意识的道:“他是谁?” 慕华离恭敬的道:“那是斛律二公子。” “二公子?”蓝亓儿转过头,不明所以的又问了一遍:“什么二公子?” 话才说完,蓝亓儿灵光一闪,望向斛律恒迦,他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只听见斛律恒迦缓缓答道:“他是在下的二哥。” 蓝亓儿秀美的眉毛一皱。 斛律须达,次子,任北齐的中护军、开府仪同三司的那个。 草原上等候已久的人们欢呼着,拥至了终点处,鼓声震天,呐喊声起,以极大的热枕欢迎归来的勇士们,这时,却见一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策马而来,他捋须而笑,下马亲自将一面三角形的金狼旗插在了距离祭天台正前方约十米处。 蓝亓儿不解的看向慕华离,他解释道:“现在比赛才真正开始。” 蓝亓儿了然。 “那老头是谁?”蓝亓儿指着插旗的那人问道。 慕华离微咳一声,才道:“那是叶护,仆骨利大人。” 一听这,蓝亓儿才细细打量,只见那男子,仪容威仪生的虎背熊腰,络腮胡须,仪容威仪,没想到此人竟然仆骨利。 阿史那简弘的黑色骏马奔走如风,花蕊迟夜的枣红马胁如插翼,斛律须达的白马疾电一般,毫不逊色,三匹马皆是日行千里、汗滴如血的宝马,三人你争我夺,风驰电掣,不分伯仲,快如离弦之箭,这也算当世枭雄的第一次会晤了。 蓝亓儿看着那白色衣服的少年。 看来,不用赶到胡山了。 头顶是苍穹般的蓝天,淡淡的云,如一缕缕丝絮扯开,终点处,金狼旗在风中飘飞,旗上金狼虎虎生威,栩栩如生,突厥是一个有着狼图腾的古老民族,狼图腾崇拜起始于华夏最古老的羌族、犬戎族和古匈奴荤粥,后被白狼、匈奴、高车、鲜卑、突厥、契丹等游牧民族所崇拜,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图腾,象征着性格凶猛强悍的狼性。 草原上从古至今所有马背上的民族,无一例外都不会以马为图腾的,因为马是草原人所驯服的动物,性格凶猛强悍的草原民族,绝对不会崇拜被自己所驯服的动物,也更不会把家狗家畜作为自己民族的图腾,在这蛮荒的北方草原,狼对于部落人民来说是非常可怕的野兽,它们往往集合成群,无论捕食或对付进犯之敌,都协同搏斗,凶猛而富有灵性。于是人们由恐惧而敬奉,把它们视作自己的亲属和同类,这就是狼图腾崇拜的萌生。 这面旗子上的金狼让蓝亓儿想起了那人胸前的狼刺青,只是少了几分凌厉不可侵犯的气质,这面象征着无上荣耀的旗子,引得正向终点冲刺的彪悍的好男儿们,纷纷高声吆喝着加快了马速,这些人中,到底谁能将他拿在手中,赢得最后的胜利。 天神腾格里注视着这一切。 而,在最前面的却是斛律须达,连花蕊迟夜和阿史那简弘都稍显落后。 蓝亓儿神情紧张的望着,转过头,却看到斛律恒迦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两匹马风驰电掣的追赶着前方那一匹白马,不到最后,谁都不愿轻易放弃,阿史那简弘和花蕊迟夜不分伯仲,快如离弦之箭,紧跟着白马不放,马鞭高高扬起,冷眸注视前方。 人群件到这一场景,更加沸腾起来。 吆喝叫好声纷纷响起。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快了,就快了---- 十米----- 五米----- 蓝亓儿的心早就脱离了身体,与冲刺的骑手们融为了一致,心跳不禁加速了起来,蓝亓儿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的斛律须达越来越接近终点。 大局已定,北齐赢得了这次胜利。 蓝亓儿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却听见一阵惊呼声,蓝亓儿睁开双眼,接着跟着众人惊呼出声。 只见阿史那简弘取出环在腰间的蟒鞭,去如灵蛇,快如闪电,卷住了那面金狼旗细细的长杆。 蓝亓儿睁大双眼。 那旗子从斛律须达头顶而过,那长长的旗杆被蟒鞭拔出了地面,金狼旗,被卷离至空中,眼看就要被花蕊迟夜抓在手中,突变却在这时发生,黑色骏马一声长嘶,身子腾空竖立,顺亮的长鬃如一面飘扬的旗帜,在风里翻飞,再看斛律须达亦是如此,两人在马上俯低身子,一手扯辔,一手伸出去,硬生生的从半空中,抢到了旗帜的另一角。 小小的一面旗帜,分别握在了他们三人手中。 第104章 获胜者 第104章 获胜者 他们在马山抢夺,马蹄旋转凌乱,谁也不肯放手,眼见着一道细细的裂缝出现,只听见一声‘刺啦’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旗,一分为三。 鼓声停止,铜号息声,花蕊迟夜,阿史那简弘,斛律须达,一人手中,各握有三分之一的金狼旗。 人们惊呆了,蓝亓儿也惊呆了,面对结果,蓝亓儿不禁心生茫然,忙问旁边的人:“现在,怎么算,胜利者只应该有一个人,总不能讲将盒子一分为三吧?” 无数崇拜的目光将他们三人包围,无数的少女们眸中涌现倾慕。 巫师手拿象征着荣耀的彩旗,却不知道应该挂于谁的胸前。 一声‘哈哈’大笑声传来,仆骨利在众人的簇拥下迎上来:“青年才俊,青年才俊啊,当世俊豪非三位莫属。”仆骨利话锋一转,“但是各位应知,这‘阴阳盒’只有一个,所以---”他那锐利的眼眸扫过三人,才道:“武陵王爷,斛律公子各代表周,齐而来,老夫不愿得罪哪一方,再加上简弘亦是获胜的人,也不能让人说我偏向自己的侄儿,我的意思是,希望再来一次角逐,这次呢,不比武力,比才智,三位都是人中龙凤,我会向其问一个问题,能够回答上来的人,自然也是获胜者,三位以为如何?” 蓝亓儿心想这也算是一个方法了。 “大人此计甚好,”只听花蕊迟夜道:“只是小王还有要事,就少陪了。”才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谭慕白,濮阳疏一群人赶紧跟上,这样不买仆骨利的账,声势浩大的走了。 望着花蕊迟夜离去的身影,仆骨利不安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蓝亓儿心里一阵哂笑,仆骨利呀仆骨利,你妄作小人。 “我赞同大人的话,”斛律恒迦站了出来,“但是我家兄长才赛马而归,甚是劳累,不知道可不可以由我替代来回答大人提出的问题?” “当然。”花蕊迟夜离去,使得仆骨利更加不敢反对。 蓝亓儿一看,斛律恒迦站了出来,眉头一皱,也站了出来,“既然如此的话,简弘王爷也已劳累,如果简弘王爷不反对的话,突厥这边由我来回答大人提出的问题。” 阿史那简弘意味深长的看着蓝亓儿,蓝亓儿知道他对自己不信任,走至他的面前,低声说道:“斛律恒迦素有小诸葛之称,他非普通人,换个人十足十赢不了,相信我,只要你履行你的诺言,阴阳盒,我定为你赢来。” 见阿史那简弘点头,蓝亓儿才道:“简弘王爷已经同意,如果大人没有异议的话,现在便可开始。” 仆骨利见双方都准备好,轻咳一声,说道:“商末,西伯侯姬昌被商纣王囚禁在羑里城期间,剔除《彖辞易》与〈象辞易〉之繁琐,而作《周易》,《周易》中相对《传》而言的经文部分,传统认为是流传至今最古老的一部占筮书,常以占筮方式向神灵卜问吉凶、用蓍草按一定法式推算出一定数目,依此数目定出阴阳爻,共求出六爻,可定出一卦卦象,然后依卦辞、爻辞而推测判断出所问事件的后果吉凶。卦爻辞或讲自然现象变化以比拟人事。或讲人事得失判断吉凶。六十四卦由三十二个对立面组成,除纯阳纯阴的乾坤两卦外,每一卦都由阴阳爻构成,卦爻辞大量出现吉凶、得失、益损、泰否等来探寻事物的互相转化,如《泰》小往大来,《否》大往小来。认为事物发展到了极点就会转向其反面,《乾?上九》。“亢龙有悔。”其发展变化呈循环往复的规律,《复》:“反复其道,七日来复”《泰?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 蓝亓儿暗叹这仆骨利不知是什么来历,居然对《周易》这么清楚。 “八卦起源于人文始祖伏羲,伏羲是三皇之首,每一卦形代表一定的事物。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震代表雷,艮(gèn)代表山,巽(xun)代表风,兑代表泽。八卦互相搭配又得到六十四卦,”说着看向斛律恒迦,“斛律公子,你对《周易》可有研究?” 只听见斛律恒迦缓慢的答道:“尚可。” 接着他又看向蓝亓儿,蓝亓儿赶紧答道:“奴婢其兰。” 仆骨利点头才道:“那么姑娘呢?” 蓝亓儿睁着眼睛说谎话,“一点点。” “好,那么,请说出八卦的卦象。” 蓝亓儿一个头两个大,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八卦卦象,她望着斛律恒迦,只希望他也不知道才好。 斛律恒迦低着头寻思,接着以他那语调缓缓的答道:“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坎为水,离为火,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仆骨利接着问道:“共有多少经卦?” “八个经卦,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坎为水,离为火,由八个经卦中的两个为一组的排列,则构成六十四卦。” 仆骨利满意的点头,接着问道:“上古共有多少卦?” “一十六卦,先天八卦,后天八卦。” 仆骨利问完,又转过身子问蓝亓儿:“请姑娘说出八卦与九宫的对应关系。” 蓝亓儿心虚的低下头,怎么竟问她不知道的东西? “姑娘,姑娘。”仆骨利连唤两声,蓝亓儿才抬起头来,“姑娘是否知道?” 蓝亓儿望向阿史那简弘,见他眼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心里明白他是希望赢得这场比赛的,自己也不愿这么快就放弃。 蓝亓儿的那对流盼美眸,望着仆骨利,“奴婢不知,但是奴婢要纠正刚才斛律公子的话,伏羲八卦的六十四变,其实应该是十六卦,传到殷商时期,因为这十六卦泄露天机,被神明抹去了其中的一半,就连剩下的这八卦的卦数都不全。所以上古应该是十六卦,而不是八卦,其中被抹去的最为厉害的是哪三卦,斛律公子你可知道?” 第105章 先天十六卦 第105章 先天十六卦 斛律恒迦的目光描摹着对方,缓缓的说道:“愿闻其详。” 蓝亓儿一笑,“此三卦分别是鬼爻,兽爻,神爻,先说鬼爻,易经八卦算天算地,算生不算死,大多人相信,先不论真假,人死为鬼,死往阴界,有没有人听说过能够算到鬼的卦呢?没有,那是因为抹去的是那一爻鬼爻,鬼处阴间,其在地下,因此这伏羲十六卦从上至下应为,天爻、人爻、地爻、鬼爻,神明怕人算生算死,驱使鬼于地下,能力通天达地,因此抹去鬼爻,令人只能主宰地上之事。” “再次是兽爻,传说上古之时洪荒遍地,神兽鬼兽魔兽多不胜数,而三皇五帝和部族首领多有驱兽之人,像大禹治水就曾利用神兽等等。而殷商之后,再也没有上古神兽出没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人们已经遗失了能驱使神兽的兽爻。从造字开始到今,王字从来没有变过,就是三横一竖,三横是天人地三才,若是能力大到能贯通天地的人,那就是王了。贯通天地的这一竖是什么呢?看看上古传说就知道了,那就是供王驱使的兽。这神兽可上天入地,亦可混迹人间,人王通过伏羲十六卦中的那一兽爻,算兽驱兽,即可主宰天地人三间之事。而至殷商只余三爻八卦,失却了驱兽的兽爻,王就不再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了。而按照这种说法,这四爻就不是从上至下彼此平行的四爻了,而是王字形的三横爻一竖爻的王字形四爻十六卦。” “最后是神爻,也是被神明抹去的,不管是算鬼还是算兽,终究是算在地下或是地上天下,传说人是神造的,却能通过伏羲十六卦来算神驱神,掌握了伏羲十六卦的人王,就已经不再是人王了,那是神王!所以也被抹去。” “仆骨利大人,既然我也不知道你所问的问题,而斛律公子也并未答对,可否算我们两平手。” 仆骨利为难的看着斛律恒迦,按说他虽然没有答对,但是也没有答错,毕竟她口中那伏羲十六卦早已失传,是不是真的被抹去八卦还是未知数。 仆骨利左右为难之时,斛律恒迦却开口道,“其兰姑娘所说也并未全对,”说道其兰两个字是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相传,上古伏羲氏时,洛阳东北孟津县境内的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来源。又相传,大禹时,洛阳西洛宁县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又依此定九章大法,治理社会,流传下来收入《尚书》中,名《洪范》。《易?系辞上》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河图与洛书并是指此,可见一开始是八卦,而不是十六卦,至于十六卦是在八卦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所以我并未说错。” 见蓝亓儿要争辩,斛律恒迦接着说道:“河图与洛书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两幅神秘图案,阴阳五行术数之源。最早记录在《尚书》之中,其次在《易传》之中,太极、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风水等皆是出于此。据传说神农洛河图本来有32卦,先天十六卦和后天十六卦。可是先天十六卦能够近天理、知天命、易天道,一般人根本难以参透,所以渐渐地就失传了,到了三国时期,就仅剩下后天十六卦。所以姑娘说的对,也不全对。” “什么叫先天?人以天为天,天以人为天,人被天制之时,人是天之属,人同一于天,无所谓人,此时之天为先天;人能识天之时,且能逆天而行,人就是天,乃天之天,故为后天。先天之理,五行万物相生相制,以生发为主。后天之理,五行万物相克相制,以灭亡为主。河图之理,土在中间生合万物,左旋动而相生,由于土在中间,相对克受阻,故先天之理,左行螺旋而生也。又,河图之理为方为静,故河图主静也。河图之象、之数、之理、至简至易,又深邃无穷。暂且论之,听姑娘之说,似乎对河洛深有研究,在下对其也有一番见解,只是如今胜负在前,只有将其放往一边,先将胜负定夺下来。” 蓝亓儿看着眼前的少年,剑眉入鬓,双眼黑如点漆,眼神看似懒散似乎总无焦点,里面却暗藏着一般人无法察觉的精明与睿智,看他对八卦,十六卦侃侃而谈,并不是感兴趣的程度了,刚才已经说过伏羲八卦的六十四变,就是十六卦,传到殷商时期,因为这十六卦泄露天机,被神明抹去了其中的一半,就连剩下的这八卦的卦数都不全。不过能懂得一二分的人,就已经极厉害了,想那诸葛孔明,略知一二,就能保着刘备运筹帷幄,鼎足天下,看来这斛律恒迦并非普通人,北齐‘小诸葛’果然名不虚传。 蓝亓儿深深的感觉到,遇上对手了。 斛律恒迦说道:“如果大人不反对的话,我和其兰姑娘各自将河图洛书画下来,并写出推演之法,交给大人过目,如能正确,并能获胜。” 那仆骨利也是个臭不要脸的,他连八卦和十六卦都分不清,见斛律恒迦恭维他,要他看,便头昏脑胀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连连说道:“如此甚好,甚好。” 仆骨利让人拿来笔墨纸砚,蓝亓儿一看这斛律恒迦如此咄咄逼人,只好道:“人道‘论天理以应人,可也;泄天机以惑人,天必罚之’,河图洛书一直被称为天机,所谓天机,‘天机不可泄露’,而推演天机更是要受天罚,但又需要它来断出胜负,但以免上天将祸患将于知道天机的人,我建议我和斛律公子于高台上相互切磋,直至分出胜负,大人你可有意见?” 仆骨利点头算是答应,连忙让人将案机搬上祭台,又令众人不得上去,更不能心存窥见之心。 第106章 你敢威胁我 第106章 你敢威胁我? 一切准备就绪,蓝亓儿和斛律恒迦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祭台,今年的赛马会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刚才的那些什么先天十六卦,后天十六卦,河图洛书,相信除了蓝亓儿和斛律恒迦没几个人能听的懂。 头顶是苍穹圆顶般的蓝天,淡淡的云,如一缕缕丝絮扯开。旁边上还留有各种祭品,祭台之中,竖立着一杆苍狼旗纛,狼眼以金线绣成,光芒夺目,耳畔有呼啸的风,四面并无遮拦,天地静谧,唯有那高高的旗纛在风里招展,发出哗哗的轻响。 蓝亓儿见这高台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上面说话,要大声下面的人才能听见,牧民们还是很听话的,纷纷离祭台几丈远,虽然感兴趣,却也只能仰着头望着。 见到这一幕,蓝亓儿放下心来,见斛律恒迦动手便画着,河图洛书是上古神物,且失传已久,但蓝亓儿丝毫不怀疑他能画出来,也不是蓝亓儿画不出来,画是能够画的出来的,蓝亓儿见过,但是推演就成问题了,如果不是了解周易的人,且很熟练的人是不知道的,况且,就算知道周易,并且也熟悉,没有卦象方面的天赋也很难知道。 所以,蓝亓儿必输无疑。 蓝亓儿拿着笔,想着先把河图洛书画出来再说,但是一想,这招不行,于是放下笔,隔着案几对斛律恒迦说道:“斛律恒迦,我想跟你来一场交易。” 斛律恒迦放下笔,道:“你想让我将阴阳盒让与你。”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阴阳盒’让与一个曾经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你也说曾经,对,曾经我们是敌人,又岂知他朝我们不会成为朋友?” “朋友?”斛律恒迦轻笑一声,“在下身微人轻,怎配与周国堂堂武陵王妃相交。” “公子自谦了,早就听闻齐国的斛律光大人生五子,个个不凡,今日见斛律须达的身手,便知此话不虚,受了这么多的伤,还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还凌驾于花蕊迟夜和阿史那简弘之上。” 斛律恒迦瞳孔一缩,黑眸中渐渐冷凝起来,只听见蓝亓儿接着说道:“难怪引得突厥女子竞相倾慕,就连我看了也心动不已。” “我二哥身体康健,并且从未受过伤。”斛律恒迦纠正道。 “是吗?”蓝亓儿一笑,她的笑容勾魂摄魄的带着几分恶意,“斛律公子一定记错了,他前十天前才受过伤,伤在肋下,还是我帮他敷的伤口,对了,跟着他的还有一只美丽的白狼。” 斛律恒迦那闭着的眼睛缓慢而优雅的睁开:“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的。” “会的,”蓝亓儿笃定道:“一个人的胸前刺着麒麟,无论如何都让人难忘,我觉得会有人感兴趣的,比如---”仿佛逗人一般,缓缓的说道:“阿史那简弘。” 斛律恒迦那薄薄的唇角有抹奇异的笑意,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没在看她,恍若朦胧的白雾笼罩在周身,捉摸不定令她心惊,只听他缓缓的道:“你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而是交易。”蓝亓儿看着眼前这个嘴唇殷红透着邪气的少年,“你是聪明人,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刺杀阿史那土门的人就是斛律须达,而且,你们还栽赃给花蕊迟夜。这件事要是大白于天下,牵扯到的就不止是私人恩怨这么简单。” 蓝亓儿见斛律恒迦不说话,接着说道:“你将阴阳盒给我,我保证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蓝亓儿看着无动于衷的斛律恒迦,从他的脸上辨不出任何喜怒哀乐,正想用花蕊迟夜来威胁他时,却见他优雅而缓慢的站起身,往祭台下走去,没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用他那睿智的眼睛平静的看着蓝亓儿,只听见他道:“你现在应该算是突厥的人吧。” 这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一句肯定句。 斛律恒迦微微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子,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用如何精美的画工也难描绘分毫,清俊的脸干净利落,淡定而又英气逼人,那一种抬头凝视的表情又偏偏为他平添了几分柔美,难得能在一个男人身上同时看到柔美与豪气并生,蓝亓儿暗想这斛律恒迦不愧为当世俊才。 “知道吗?你也不会是最后的赢家,从一开始,这场比赛就注定输赢了,你以为你能主导整个大局,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棋子。” “站住。”蓝亓儿叫住即将离开的斛律恒迦,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是我没有看清的?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对不对?” 斛律恒迦并不答话,而是缓缓走下祭台,然后有侍女上前为他披上大裘,撑起伞。 蓝亓儿听到他对仆骨利说:“其兰姑娘博学多识,在下不及。”向仆骨利打过招呼,便在众人的包围下而去。 蓝亓儿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一种紊乱从心底萦绕而起,丝丝绕绕的将自己缠起。 阴阳盒用一块精美的绸缎包着,蓝亓儿并未看到它具体是什么样的。当仆骨利将阴阳盒交给阿史那简弘,蓝亓儿并未觉得有多开心。 蓝亓儿才走下祭台,阿史那简弘就迎了上来,“父汗有事情找我,我会让慕华离送你回去,当然,不是骑马。” “你应该不会干那卸磨杀驴的事吧。”蓝亓儿看着阿史那简弘手上的包说道。 “你若听话,我保证不会。” 说完,向着议事大厅而去。 “姑娘。”慕华离做了个请得姿势。 “慕将军客气了。” 夕阳渐渐没落天边,天色却不见的晚了,赛马大会一结束,聚集的人群渐渐的散去,却不是离开了,而是各自忙着晚上的篝火晚会,从他们忙碌的情况看,今天晚上又会是一个不眠夜,七八骑从蓝亓儿一群人面前呼啸而过,慕华离解释道:“他们是去邀请各部落酋长的,今天晚上大汉要夜宴北齐和北周两国的使者。” 第107章 阴阳盒是怎么来的 第107章 阴阳盒是怎么来的 “仆骨利是不是也要参加?”蓝亓儿问道。 “按说是如此的。” 蓝亓儿点头,却喃喃自语道:“到底什么不对呢。” 脑子一片混乱,难以理出头绪。 “对了,”蓝亓儿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慕将军,这仆骨利手上的阴阳盒是怎么来的,你清楚吗?”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慕华离问道:“姑娘对鬼侯了解多少?” “一点点,这好像是铁勒的一支,从鬼方开始,铁勒这个族群几经分化,迁徙至塞北者称为丁零,留在长城之南者为北狄,这个族群又有特多的别名,高车、丁零、敕勒、铁勒等等,这个族群中的鬼姓(隗、媿、倗、傀、怀)最早为人名熟知是《战国策赵策三》中:‘昔者鬼侯、鄂侯、文王,纣之三公也。鬼侯有子而好,故入之於纣。以为恶,醢鬼侯。’鬼侯,又称九侯,是商纣王的三公之一,并成为纣王的岳父。鬼侯女不讨纣王欢心,纣王大怒,把鬼侯处以醢刑,就是死后把尸体做成肉酱。” “那姑娘又可知韦纥?” 蓝亓儿一边想这跟阴阳盒有什么关系,却还说道:“还可以,纥、仆骨﹑同罗﹑拔也古﹑思结﹑契苾﹑浑、霫等铁勒部落,部落酋长的姓氏即为部落名号,但部落之中,往往不只一个姓氏,韦纥不同于袁纥、乌护、乌纥、回纥。因为人数渐渐多了起来,后来被延伸为‘九姓乌古斯’,可是具我所知,韦纥的势力并不强大。” 慕华离一笑,赞叹道:“姑娘所说的一点点,可算是谦虚了。” “可是这两个部落与阴阳盒有什么关系?” 只听慕华离娓娓道来,原来,这其中还有一段曲折,西域部族混乱,看似统一,实则混乱不堪,薛部、延陀部,拔野古,翟(狄)姓、鲜虞姓等各个部落因为争抢土地而大打出手,其中以鬼侯和韦纥最为严重,两方为了争夺龙陵谷而大打出手,双方死伤惨重,其中以人数众多的鬼侯而获胜,龙陵谷有个无底洞,此洞深不见底,经常有人从洞口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并且靠近洞口能感觉到从洞口传来的阴冷寒意,听居住在哪里的一个神秘部族的族人所说,那是上古便流传下来的,天地创造三界,天界,人界,冥界,听说以度世人,各自开了一个口,那个无底洞便是通向冥界地狱的洞口,传得神乎其神,说是有人还曾听见洞口传来忘川河河水流动的声音,鬼侯族人甚为残忍,他们将落入手中的韦纥俘虏纷纷推入无底洞,要让他们去寻找地狱的入口,说的那么冠名堂皇,也只不过是想用这种方法将他们杀了,蓝亓儿作如此想。 那些掉下无底洞的韦纥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命不该绝,一个月过后,竟然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他一出来便声称找到了地狱,那地狱里富丽堂皇,里面的建筑物群更是平生未曾见过,青铜塑像遍地都是,白骨累累,阴寒鬼气满洞皆是,不只如此,他还带回了一个盒子,唤为‘阴阳盒’,识的此物的人说是上古神物。 此人出来不久,便双目失眠,全身腐烂而死,世人都道,那是触怒了神灵。此后,阴阳盒便被众部落而抢,不只是鬼侯,觊觎它的人除了薛部、延陀部,拔野古,翟(狄)姓、鲜虞姓,还有拔野古,契骨,拔野古部和契骨部是不属于的铁勒系统的,拔野古是匈奴后裔,曾被柔然征服但并没有消失,目前势力还不小,而契骨是个古老的部落,曾经被匈奴征服,为别部之一。汉将李陵投降匈奴后,被单于封为右校王,世代为契骨王者,这个部落中多为黄发、碧眼、皙面,但也有黑发乌眼者,还有传说说有些就是李陵之后。契骨古称坚昆,又称结骨、纥骨,契骨的王者称为“阿热”,他的势力还算不小,最终阴阳盒落入他手上,再由他交给仆骨利,剩下的就是他带回突厥汉庭。 听慕华离说完,蓝亓儿问道:“那么,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多人竞相争夺,甚至北周,北齐,都牵如其中。” 接下来慕华离的话更让她震惊,慕华离头一歪,无所谓的道:“谁知道呢,反正没人打开过,只是听说得到它,便能得到天下。” “没人打开,还是打不开?” “应该是打不开。我就从未相信过,什么预言,什么地狱,要想得到天下,只能凭能力,怎么凭借一个盒子,那人定是头脑不清的胡言。” “那个韦纥人吗?”蓝亓儿低低的道。 “反正我没见过,我是不会信的。” 蓝亓儿摇头:“传言有时未必是真,却也未必空穴来风,就说那人在洞里一个月里怎么活下来的。” 慕华离看着蓝亓儿一副不解的样子。 蓝亓儿突然抱住自己的身子,因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恶心和寒冷,“慕将军可知道,天道以来,万物有序,乌鸦,秃鹰吃腐肉,而人是吃不得的,吃了,是会中尸毒,症状就是全身腐烂而死。” “你是说---”慕华离震惊的看着蓝亓儿:“那人是吃着同伴的腐肉而活下来的。” 蓝亓儿轻叹一声。 “怪不得,那人原来是中毒了,出现了幻觉。” 蓝亓儿可不这么认为的,恐怕不只是出现幻觉这么简单,最可能的原因怕是,里面是一个墓室,那些白骨累累,定是为那墓主人陪葬的奴隶,自古以来便有奴隶殉葬的惯例,又说里面富丽堂皇,可见墓室的雄伟了,满是古老的青铜器,那肯定是有些年头了,那阴阳盒都能说是上古神物,便可见这墓的来历不凡了,蓝亓儿向来熟读历史古书,却记不起来历史上的哪个人物是葬在西域,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寻不到半点踪迹,蓝亓儿不敢往深处想,历史最早开始记载的是商朝,会不会还在商朝前的五帝十国,或是更为遥远的上古时代。 第108章 命之桎梏 第108章 命之桎梏 蓝亓儿越想越觉得震惊,赶紧停止,这只是自己的猜测,不亲眼见道,一切都是臆断,更何况那是毫无根据的东西。 就在离阿史那简弘穹庐还有一两公里的时候,却来一群蓝亓儿不想见到的人,来人大约十多个,各个全身黑衣,帽檐低低的压着眼睛,衣摆下绣着牡丹,蓝亓儿一看那些牡丹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只见为首的人走近慕华离,“人我们要带走了。” 一听这话,蓝亓儿惊恐的望向慕华离,只听他道:“你们现在便可以带走。” 说完,便有两人向蓝亓儿走来,蓝亓儿向后倒退一步,下意识的想弓下身子,却想起来,身上已经没有匕首了,两把都被阿史那简弘击落了,而且手腕,大*腿上的匕首都在与斛律恒迦争斗的时候暴露了,被阿史那简弘拿走了,现在身上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就算有,凭着泽护卫,阿史那简弘的护卫,想要脱身,根本不可能,蓝亓儿只能暗叹,山穷水尽了。 所以当左右双手被抓住时,蓝亓儿根本不反抗,将走时,蓝亓儿转过身子看着慕华离,怨恨的道:“慕华离,告诉阿史那简弘,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蓝亓儿没想到阿史那简弘竟会背信弃义,看来突厥人,的确信不得。现在的这条路走向的是花蕊迟夜,这一切无不提醒着自己又一次的失败,又一次的被命运所玩弄,命运像一个桎梏,将自己牢牢的困在里面,挣脱不得。 黑衣侍卫们押着蓝亓儿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蓝亓儿失魂落魄的走着,没注意脚下一个凸起的石头,一个不小心,就要摔倒在地,身旁的侍卫眼疾手快的纷纷伸出手,要拉着蓝亓儿,说时迟,那时快,蓝亓儿手撑住地,一个漂亮的翻身,那两人伸出的手还没碰到蓝亓儿,便让她逃出,几人见人逃脱,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要逮住蓝亓儿。 话说蓝亓儿从被动的局面转为主动的局面,一从侍卫手中逃脱,蓝亓儿手脚利落的伸手探向怀里,大声喝道:“看暗器。” 众人纷纷躲开。 却空无一物。 蓝亓儿一笑,然后转身便跑。 侍卫们那会想她是骗人的,见她逃跑,纷纷追去,始终是男子力量大,跑的也快,不过几步,蓝亓儿便被围了个滴水不漏。 侍卫们不敢用强,只是围着她,等她放弃。 蓝亓儿被团团围住,左右突围不得,紧张的手心冒汗,右手探入怀中,同样的花招还想再来一次。 她怒喝一声:“看暗器!” 众人怎么再上她的当,都无所畏惧的站住看着她表演。 却在这时,从少女手中飘出白色粉末,直扑下人面,有人看出门道,出声提醒道:“是迷药,快闪开。” 但为时已晚,十几个侍卫纷纷软软的倒了下去。 蓝亓儿欢快的将双手的粉末拍去,等确定已经安全时候,才敢喘气,这葵粉甚是厉害,本来一小点就可以了,但是漠北风大,安全起见,蓝亓儿狠下心都用了,现在全身上下真的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 正想转身而去时,却见还站着一个人,蓝亓儿顿时寒毛竖了起来,全身的血液冲上脑袋,她弯下身子,打算做困兽之斗,虽然知道赢得机会微乎其微,但还是想做一番努力。 “蓝亓儿。” 蓝亓儿眉毛一皱,顿时停下,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只见眼前的人将帽檐除去,露出一双清明的眼睛,蓝亓儿一喜,走至少年面前,“你总是出乎的让人难以预料,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喜呢?你本事怎会这么大,连那花蕊迟夜的贴身护卫都混得进去?” “你没事吧?”拓跋也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能够再一次听到这声音,蓝亓儿那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他生怕拓跋也出什么意外。 “谭慕白背叛你了。”拓跋也陈诉道。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见拓跋也脸色不好,便开口安慰道:“你不要在意。” “早知道就应该杀了他。” 蓝亓儿摇头,“我就没指望他能做什么,他会背叛我,我也早就意料到了,多想无益。” 拓跋也含义不明的淡淡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精巧的木盒子,全生黑色,绣以丝丝花纹作为装饰,递给蓝亓儿。 蓝亓儿接过,将盒子凑到鼻尖嗅了嗅,道:“这是黑檀木香,”接着才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影子蛊。” 蓝亓儿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也。 拓跋也解释道:“从阿史那土门那里拿来的, 阿史那土门那里得来的?蓝亓儿困惑不已:“知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到阿史那土门手上的?” “我想,”拓跋也谨慎的说道:“应该是北齐送的。” “不可能。”蓝亓儿立马否决。 “齐国皇帝高洋派使者送突厥五大箱金银珠宝,它便在其中一箱之内,用金盒装着,你怀疑这不是‘影子蛊’?” 听拓跋也这么一说,蓝亓儿摇了摇头,不敢轻易下结论,她将这个精致的小盒子拿到眼前细细观看,生怕漏掉一丝线索,接着又凑到鼻尖仔细闻。 拓跋也提醒她小心,蓝亓儿摆摆手表示不要紧,等到确定心中所想,才道:“我想你是对的。” 蓝亓儿对他解释道:“这黑檀木生长酷暑之地,本生就属阳刚之物,用它来作盒子,无非是用来保温,保湿,里面之物定是‘影子蛊’无疑,而且如果你没看错的话,这的确是北齐送给突厥之物,那这里面的道道就深了。” 蓝亓儿喃喃自语道:“得想办法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现在可要赶往胡山?” 蓝亓儿摇头道:“没这必要,那人就在突厥,中护军、开府仪同三司斛律须达,今天在赛马会上与花蕊迟夜和阿史那简弘不相上下的少年。” 见拓跋也双眉深深的皱了起来,接着道:“就算不是如此,我也不能离开突厥,我得得到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第109章 怎么是死的 第109章 怎么是死的? “阴阳盒,它引得齐周两国,甚至是突厥竞相争斗,我得弄清楚为什么?并且我有预感,那盒子里面定然装着什么不凡之物。” “那你的毒?” “斛律须达就在突厥,况且还有五天的时间,机会多的是,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说着就一用力,发现根本打不开,她疑惑的看向拓跋也。 只见拓跋也摇头:“我试过了。” 蓝亓儿刚才看的时候,把眼光主要放在它的制作材料上,见现在打不开,才细细去看那些花纹,一看之下,赞了一声:“这可不是普通的盒子,还结合了九宫之术,不过不难。” 蓝亓儿便在那四面的图案上移动着,拓跋也看着蓝亓儿细细摆弄着,看那个样子一时半会还弄不好,便道:“仔细想想,可能是我看错了,齐国不可能将东西送往突厥,再回来抢。” 蓝亓儿摆弄着,抬眼看了一眼拓跋也道:“你在怀疑你的判断力?我却觉得这反而会是真的。你觉得齐国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见拓跋也难得的话多了起来,蓝亓儿便跟他聊了起来。 “我不清楚,不过五年前,他的名字倒是漠北人人皆知。” 蓝亓儿知道这回事,道“不只是漠北,我先跟你说说他的事情,高洋在550年,就是七年前,逼迫东魏孝静帝元善禅位,自立为帝,定国号为齐,但我更喜欢叫北齐,改元天宝,建都邺城,为北齐显祖文宣帝,他在位的那几年频频出动大军,南征北伐,开疆拓土,七年前的正月乘北国封冻、不宜施战之机,亲率齐军讨伐库莫奚。代郡之战,大获全胜,仅牲畜即得10余万头。天保四年(553)十月,再伐契丹。身为一国之君的高洋“亲逾山岭,为士卒先”,“露头袒膊,昼夜不息,行千余里,唯食肉饮水,壮气弥厉。”在君主身先士卒的鼓舞下,此次与契丹之战,一直打到渤海之边,方鸣金收兵,俘虏士卒10万之众,得牲畜10万余头。颇有军事指挥才能的高洋,在取得大胜契丹之战后,不是休整犒赏三军,而是挟士气之高涨、兵勇之激动,连续作战,以突袭方式北讨突厥,乘对手无备顾盼之机,大溃其军,直追至朔州之北,逼其送上降书顺表,方才罢息。天保五年(554)正月,高洋再亲率兵勇北上讨伐山胡,作为部族的山胡,如何是北齐大军的敌手,一战即溃,被斩首万余众。于是远近山胡,莫不慑服,望风而降。三月,茹茹庵罗辰部反叛北齐,高洋率军平叛,大破其部。四月,茹茹军自肆州(今忻州市)西进击北齐,高洋率军自晋阳反击,茹茹兵败,退至恒州(今大同市)。黄瓜堆大战,北齐掩杀茹茹20余里,尸横遍野,虏3万众,庵罗辰妻儿亦不能幸免。天保六年(555)三月,北齐再讨屡败屡战的茹茹,在祁连池(今山西宁武)大破其军,奋勇追掩直至怀朔、沃野(均在今内蒙古),俘2万,获牲畜10万余。高洋在连年北讨,出击柔然、突厥、契丹、山胡、茹茹等,频频告捷之时,对南朝之梁国征战,也大多获胜,北齐之南境拓至淮河之南,濒长江而止。连年的征战,南北边境的扩拓,使北齐在高洋为帝的阶段,国力达到鼎盛。疆域扩大到今山西、山东、河北、河南、内蒙古一部及苏北、皖北的广大平原地区,人口达300万户、2000万口。土地之广,人口之众,军队之强,粮储之多,成为当时南北三个割据国家中最强大的一个,当时的塞外漠北之地,几乎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其他方面不说,高洋的确是一个行军打战的行家里手,突厥四年前吃亏于他手上,如今要拉拢突厥,自然要破费些,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所以我更加困惑北齐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正说完,蓝亓儿也摆弄完,只见一声机括声,盒盖才能打开,蓝亓儿心道,虽说不难,却还是真费力气。 拓也生怕有暗器,从蓝亓儿手中拿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缓慢的被打开,却听见拓跋也‘咦’了一声。 蓝亓儿奇怪,拓跋也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凑过去一看,蓝亓儿也不禁疑惑。 “怎么是死的?” 盒子里,摆着一块精细的锦缎,锦缎上躺着一只黑色的食指第一节般长,却极细的类似于毛毛虫的东西。 蓝亓儿忍住恶心伸手去拿,却被拓跋也制止,“别用手拿!” “没事的。” 细长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接近那虫子,两人皆是心惊肉跳,等到拿起来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才放下心来, 的确是死的。 蓝亓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将它重新放到盒子了,将盒子塞到拓跋也手上。 “你拿着。”说着咬破手指。 将血滴在那虫子上,边滴着边说道:“它不是以血养活吗?如果他并不是死的,而是长时间失去血的供养,干枯而眠,这样看看会不会在活过来。” 两人盯着,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蓝亓儿沮丧道:“看来判断失误,它真的是死的。”蓝亓儿将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 蓝亓儿觉得它虽然死了,但还是应该有什么用的,搞清楚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是很重要的,看来这不是一蹴而就的。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蓝亓儿将盒子盖上,交给拓跋也:“你收着吧,我带着不安全。 盒子却在即将递到拓跋也的手上收了回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等一下,我得想想。” 说着在弓下身子,伏在地上细细找起来,拓跋也看着甚是奇怪,直到她从地上爬起来,手上举着一只细细长长的虫,对着自己笑着问道:“你可看出来,这是什么虫?” 拓跋也摇头。 “不认识就好。”说着将盒子里的影子蛊拿了出来放入自己的腰间的锦囊里面,才将地上捡起来的虫子放入盒子中。 第110章 跟丢了 第110章 跟丢了 “你说斛律须达看的出来吗?”蓝亓儿问拓跋也,见他不说话,只是摇头,便抱怨道:“拜托,你就不能说一下话,别老是摇头或点头,知道的说你高深莫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头有毛病。” 拓跋也一愣,只得说道:“我不知道。” 蓝亓儿一叹,果然是‘炉子浇不得’。 蓝亓儿打算拿着这假的去跟斛律须达周*旋,趁机探出这影子蛊到底是用来做什么,再者也想用它换解药,毕竟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拓跋也不问,蓝亓儿只好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拓跋也也同意,表示这个可以一试,他也觉得这个影子蛊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将它交给斛律须达。 草原的夜黑得有点早,赛马过后没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下来,今天晚上也是个热闹夜,人声鼎沸,载歌载舞,篝火丛丛,空气中尽是热烈的气息,蓝亓儿跟在拓跋也身后,现在的她身穿突厥男人的胡服,衣服竟然很合身,头发盘起扎在帽檐里,白净的脸引得女子竞相投来倾慕的目光. 看着眼前的拓跋也,蓝亓儿也不得不佩服他,不知道他从哪里又搞来的胡服,拓跋也依旧低低的帽檐压着眼,一副神秘的样子。 他轻车熟路的带着蓝亓儿躲过一对对巡逻的人,半盏茶之后,拓跋也带着蓝亓儿两人摸到了突厥为北齐的使者准备的穹庐了,两人躲在旁边的草丛里,看着穹庐里传来明亮的光,照出人影憧憧。而穹庐外守着三十几个人,不止突厥人,北齐人也有。 蓝亓儿看着那那些守卫,心有余悸,心想这次再也不能像刺杀斛律恒迦那回那样轻率了。 正在无计可施时候,却见一个人从穹庐内走了出来,一身月白长衫换成黑色紧衣,黑衣上用雪蚕线绣以麒麟踏祥云之态,麒麟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使他显得越发英气而神秘。 蓝亓儿一喜,拍拍拓跋也,让他快看。 只见斛律须达从穹庐里出来,左右对他行礼,他却视而不见,往汉庭的相反方向而去,拓跋也招呼蓝亓儿紧随而去。 月光皎洁,繁星点点,四周除了衣服和草丛摩擦的刺刺声,就剩下渐渐远去的晚会的热闹声,蓝亓儿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紧张和刺激充满了感官,她觉得自己血液里有着是充满冒险精神,不安分守己是她的天性。 拓跋也打头,蓝亓儿跟着,四周静得有点诡异,却见拓跋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蓝亓儿问。 “跟丢了。”拓跋也环顾四周,答道。 “会不会他发现我们,将我们甩脱了?” “有这个可能。”说着,蹲下身子,细细找那人走过的痕迹。 这里的草,密且深,有些还是刚发出芽不久,要是有人从这里走过,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蓝亓儿也蹲下身子找起来,想告诉拓跋也情况,并且告诉他方向可能错了,一抬头,却不见拓跋也身影。 心里咯噔一下,她以为他还在草丛里,小声唤了几声后,见没有回应,蓝亓儿便开始心慌起来,强大的孤独感袭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但蓝亓儿马上就冷静下来,她是相信拓跋也没有危险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丢下自己了。 草深,夜黑,蓝亓儿走的磕磕碰碰,好不容易爬上一个草坡,却踩到一个鼠洞,直接从草坡上滚了下去。 蓝亓儿头昏脑胀的爬了起来,好不容易站稳,才踏出一步,不知道踏到什么,脚下一滑,仰面倒下,草深到膝盖,以为摔倒是不痛的,却不想蓝亓儿倒下时砸到一个个硬邦邦的东西,头痛的感觉让蓝亓儿感觉是铁器,触手之感让她心里毛毛的,手上不知道摸到什么,黏糊糊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她颤抖着摸出火折子。 微弱的火烛燃着,泛着诡异的淡蓝色光圈,一张惨白青色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恐怖扭曲的脸不知道被什么啃的血肉模糊,右眼上额骨上白骨森森,从那痛苦挣扎的口中爬出四五条手指般大小蜈蚣,蜘蛛,等不知名的长虫,裸*露在外的肌肤爬满触角的长虫,围的多得地方,肉被这些虫吃的差不多,白骨都露了出来。 蓝亓儿惊叫一声,腿肚子打颤,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连连挪着后退,手上摸到一个软软的圆圆的东西,蓝亓儿惊恐的低下头,只见是一个眼珠,在自己的手掌下,血肉模糊,一条蜈蚣正拖着它移动,被蓝亓儿吓一跳,丢了眼珠,躲往一边,眼珠是另一具尸体的,再细看,周围不下十几具死尸,全都鲜血淋淋,血肉模糊,死不瞑目,身上爬满虫子,刚要惊叫,一只手却从后捂住她的嘴。 鬼! 蓝亓儿惊恐万分,拼命挣扎。 “嘘----嘘--,没事,没事—”身后响起安慰的声音:“是我,不要怕。” 拓跋也。 蓝亓儿放松下来,感觉找到了救命草,全身虚脱下来。 拓跋也将爬到蓝亓儿身上的几条虫拂去,将她扶往一边。 蓝亓儿全身瘫软,声音颤抖,失了以往的冷静:“好多死人,太残忍了。” 拓跋也将蓝亓儿放往另一边草丛,还故意离得远远的,才放下蓝亓儿,他便起身离开,蓝亓儿扯住他的衣角,惊恐的看着他。 “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蓝亓儿点点头,道了一声小心,这才放手。 拓跋也再次回来时,蓝亓儿才缓过来一点,但仍心有余悸,见拓跋也回来,想找些面子,便强装冷静的问道:“如何?” “有十五具尸体,刚死不久,死因是中毒而死。” “刚死?”蓝亓儿有些讶异。 本来这种情况,自己应该去看看,或许能够看的出迹象,可是,如此恐怖恶心的场面,蓝亓儿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再看一眼。 “依你之见,会不会是斛律须达动的手。” 第111章 南疆人与蛊虫 第111章 南疆人与蛊虫 拓跋也摇头:“不像,周围有打斗的痕迹,双方人数都不少,只是对方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就说明对方压倒性的胜利了,并且未损伤一兵一卒,况且我从未听说过斛律家善使蛊虫。” “蛊虫?你说那些是蛊虫?” 拓跋也点头,道:“而且,我看还是南疆那一支的,北疆与南疆不同,北疆只养一些毒虫,毒蛇,以自己血喂养,所以常常是比较大的毒物,而南疆所养得比较小,以血肉养活,虽然毒性不大,但异常残忍贪吃,估计,明天早上,那些尸体只会剩下白骨。” 蓝亓儿心里一动,仿佛抓到了纷乱的线头,她问道:“可知,死的是些什么人?” “突厥人。” 突厥人? 突厥人跟南疆? 南疆,记得那是岭南地区一带,百越族居住之地,那地方,山多,原始森林也多,基本处于荒蛮地带,人烟稀少,各种神秘部族多且乱,且部族之间的风俗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们越过岭南三郡,来到漠北之地,必有所求。 正在蓝亓儿左思右想之际,拓跋也低声说道:“我想,他们刚走不久,应该还可以找到。”说着,望向蓝亓儿,征求她的意见,是要继续寻找斛律须达还是找这批南疆人。 刚才拓跋也一个人找半天都没有找到,现在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便道:“斛律须达,先放往一边,先找南疆人,我有一个想法,我也需要确定我的判断对不对,我觉得这批南疆人看似与整件事情无关,但却可能是揭开谜题的关键。” 拓跋也四下环顾一周之后,便开始带路,蓝亓儿惊叹拓跋也的视力,伸手不见五指之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寻到那些痕迹的,看他走的四平八稳,有十分把握的样子,也不禁确信前方一定可以找到南疆人。 走过一段路,草不禁稀疏起来,拓跋也打了个手势,让蓝亓儿放低身子,蓝亓儿照做,却并未发现任何身影,又过了一个土坡,眼前突然出现一群人,远远的站着,再仔细看,他们围着一个人,定眼一看,那人竟然是斛律须达,蓝亓儿和拓跋也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斛律须达。 蓝亓儿刚想说话,拓跋也打了个手势,让她静观其变,然后在她的手上写道:‘不要说话,他们耳力极好,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便躬身往一边而去,没过一会,人便不见了。 以蓝亓儿的身手,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远远的看着。 月光隐隐卓卓,照出模糊的影子,拓跋也挑的这个地方极好,又能看清全貌,又极具隐蔽,只是逆风,听不清说些什么。 蓝亓儿一下便认出那些穿着奇异的南疆人,这些南疆人共有八人,其中有三个女人,身着短上衣,百褶裙,看衣料的样子好像是麻织土布,上面绣以独具特色的图案,天黑,看不清具体是些什么,其次便是头,颈,胸,及手等部位缀满银饰,在微弱的月光下竟充满神秘古朴的气息。 这些南疆人纷纷围住斛律须达,露出攻击状态,双方不知谈些什么,然后不知道斛律须达说了什么,南疆人纷纷抽出弯刀,对准斛律须达,气氛一时剑拔虏张起来。 却见斛律须达有恃无恐,动作极其优雅,缓慢的抽出腰间剑,那剑抽出来的瞬间,蓝亓儿眼前一亮,吸引她的不是斛律须达一人对战八人,而是他的兵器,那是一把长刀,刀身窄且长,月光照下来,蓝亓儿望见那刀鞘,吃了一惊,刀鞘,刀柄由清晰的线条组成,装具上的部分装饰着麒麟纹饰,棱角分明的整体外形在麒麟纹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精致而威武,麒麟绕身的装具,狭长的刀身形状,古老神秘的优雅刃纹,细腻的狼皮刀鞘,都显示出这柄刀的精致优雅的气质。 蓝亓儿马上意识到,这刀是-----! 正疑惑不解时,冷兵器交戈的声音响起,双方都交上了手。斛律须达一只手缓缓扬起,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握刀之处只有刀柄,不见刀身,但是,在地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刀影,刀影只存片刻,随着他的挥动。时隐时现,斛律须达与八人对战,丝毫不见畏惧之态,反而一招一式,及其犀利,北疆人与他交手,竞呈现弱态,斛律须达轻易躲开三人的夹击,三人见对手极其狡猾,又挺身迎上,就在这一瞬间,那个飘忽的刀影又再次浮现出来,斛律须达微微抬起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迎他而来的三人,只见三人的兵器同时折断,并且同时向后倒去。就再也没见他们三人爬起来,如果蓝亓儿在跟前一定能够刀剑折断的“嚓”的声音,之后,长刀又归于无形。 蓝亓儿一惊,看的真切,那把刀会时隐时现,难以招架,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北疆人也意识到强弱之分,不再昌然进攻,纷纷退到一女子身边,将其维护起来,只见这一女子也不慌张,不知道向周围撕了什么白粉,然后嘴咕噜咕噜的动了起来,蓝亓儿这边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还没反应过来,周围草丛里便传来“唏唏嘘嘘”之声,之后从草丛中纷纷爬出蜈蚣,蜘蛛,蛇,形状怪的毒虫数不胜数,满地皆是,异常恐怖。蓝亓儿心惊肉跳,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又出现在脑子里,这些虫物,以血肉之躯养活他们。 他们会将自己啃的只剩下白骨的,蓝亓儿顾不得暴露身份,立马起身,打算逃跑,才逃两步,却踩上一条金色小蛇的身体,金蛇吃痛,抬头便咬向蓝亓儿,蓝亓儿下了一跳,赶紧往一边倒去,刚一躲开,一倒地,周围都是“嘶嘶声”,一看,蓝亓儿吓的差点晕去,只见自己周围不下几十条蛇,手指般粗大小,身上花纹古怪,全都仰着头,做攻击状,蓝亓儿冷汗淋淋的看着,手缓缓的伸向靴子,手刚摸到靴边,一条蛇便向蓝亓儿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寒光一闪,蓝亓儿持刀将其切做两半,蛇头蛇尾一分为二,蛇头扑腾了几下,死了。 第112章 站远点 第112章 站远点 刚想喘口气,一群蛇却争先恐后的向蓝亓儿袭击,蓝亓儿才杀完一条,一抬头,密密麻麻的蛇向自己袭来,全都张大口,露出尖利的毒牙,双拳难敌四手,心道死了!吓得居然忘了反抗,直接抱住头。 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来,蓝亓儿被人提了起来,只见寒刀出鞘的声音,接着“啪啪”的落地声,睁开双眼,只见地上满满落得是断在两节的蛇。 “走!”拓地也一扯蓝亓儿,不由分说的便跑起来。 拓跋也拉着蓝亓儿跑过一段距离,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竟然往后退。 蓝亓儿感觉拓跋也的手心都是冷汗,问道:“怎么了?” “前面都是,没路了。”说着抽出弯刀,对蓝亓儿说道:“我背你,我们冲过去!” “不行,这些东西歹毒,如果被咬一下,就会和那些突厥人一样,不可冒险,”蓝亓儿想了一下,对拓跋也道:“我们不往前,我们退后。” 拓跋也疑惑的看着蓝亓儿,退后,后面是南疆人和斛律须达? 蓝亓儿看出拓跋也的疑惑,便说道:“这些毒物都是那些南疆人召出来的,它们成包围圈式向着斛律须达集中去,我们往那里跑,在它们成包围圈之前杀了那女人就行了?” 拓跋也一想,只得这样,又见四周嘶嘶声更重,便只好往回跑。 “以你身手,和斛律须达交手,你有几分把握?”边跑蓝亓儿边问道。 “他手上有修罗刀不尽影,我不知道。” “不尽影?我看有几分像承影?”蓝亓儿奇道。 “不是,这是刀。” 承影剑是一把剑,铸造于周朝,与含光剑、宵练剑并称殷天子三剑。相传出炉时,“蛟龙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后有由春秋时卫国藏剑名家孔周收藏,以飘忽不定,时隐时现而出名,所以蓝亓儿见时便以为是承影,然而却听拓跋也说是修罗刀-不尽影,不是承影,想来也是,就算斛律须达有通天的本领,也难找到那消失的承影,但是这把不尽刀却也和那承影一样是一把有影无形,与之交手,难免处于下风。 当蓝亓儿和拓跋也出现在南疆人和斛律须达面前时,并没有引起注意,只见南疆人只剩下三个人,斛律须达和他们打得难解难分。 蓝亓儿他两才到,身后细细嘘嘘声不断,蓝亓儿心慌,见斛律须达一时半会才杀不了那女人,便对拓跋也道:“快!快脱衣服,”说着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然后掏出火折子,拓跋也了然,也脱下外衣服给蓝亓儿。 越心慌越出错,蓝亓儿手抖的掏出火折子,还没点着,手一抖,火折子便掉了,刚躬下身子去捡,一条金蛇游弋着身子咬向蓝亓儿,拓跋也道了一声‘小心’赶紧伸手将她扯起来,将自己的火折子给她,然后抬刀便向草丛甩去,一条条毒蛇都成了刀下亡魂。 “这些都是蛇,过一会,便是蜘蛛,蜈蚣了。” “我知道,你别催我。”蓝亓儿边点火,边说道,可是那衣服怎么都烧不起来,便怒道:“拓跋也,你破衣服哪里捡的?点都点不着!”说着就扯下拓跋也腰间的酒壶,将塞子咬掉。 “等一下,那是----” 拓跋也嘴快,哪里想到蓝亓儿手更快,哗哗的就往衣服上倒。 “都小命不保了,倒你两口酒怎么了?” 蓝亓儿又试,现在更点不着了。 “拓跋也,你的酒好像假酒?”蓝亓儿怪声道:“谁造的呀,不知道要救命的。” 拓跋也脸黑的道:“那是水。” “你不早说!再说谁会酒壶里放着水,你不会喝酒,腰上挂个酒壶干什么?!” 蓝亓儿索性将火折子收起,直接拿着衣服去打,见毒虫越来越多,哀叫道:“死了,死了,这回居然死在一壶水上。” 拓跋也将蓝亓儿推往一边,使弯刀将最近的两条蛇斩去,然后反手握住刀柄,右手一击刀柄,弯刀脱手而出,向着另一边而去。 斛律须达此时已经制服住那个女子,他并不急着杀她,不尽影架在那女子脖上,只听见他问道:“给还是不给?” 那女子还没说话,拓跋也的弯刀便向她而去,准确的刺入那女子的胸口,那女子望向这边,当望清楚是谁杀了她时,嘴角溢出一口血,然后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死了。 她一死,四周便好像炸了锅似的,毒虫们好似没了领导,便纷纷到处乱串,不在像刚才一样,有规律,有纪律,而是向四周窜去,一时间便蹿的没影了。 蓝亓儿长出一口气,对拓跋也说道:“你有没有被咬到?” 却见拓跋也没有搭理自己,蓝亓儿顺着拓跋也的视线望过去,却见斛律须达漠然的望着这边,气息冷酷的仿佛毫无感情。 然后缓缓的抬起右手,将刀锋对准拓跋也,这是挑战的意味。 蓝亓儿看向拓跋也,只见他紧了紧手中唯一的一把弯刀,双手握着刀柄,抬到胸前,做了个防御的姿势,他头也不回的对蓝亓儿说道:“站远点。” 这个不用说,我会的。 蓝亓儿才退后几步,拓跋也便闪身而上,寒光闪烁,嗒的声音响起,那是刀锋交戈的碰撞声,不尽影和拓跋也的弯刀交戈,两人四目相对,拓跋也眼神认真,双瞳如水般不含一丝杂质,斛律须达眼神淡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拓跋也。 双刀相交之后,斛律须达的不尽影一闪,刀锋便向拓跋也的头而去,拓跋也匆匆躲过,急忙后退几步,准备好之后又挺身而上,弯刀犀利,不尽影冷寒,两人交手二十几招之后,拓跋也从攻变为守,蓝亓儿看的出这斛律须达身手果然不凡,拓跋也跟迟夜勉强能打个平手,可是在斛律须达面前丝毫占不了便宜,这斛律家不知道怎么养得儿子,一个斛律恒迦,身手一般,头脑却异常聪明,智谋能与诸葛孔明相比,而这斛律须达身手了得,一身的好功夫,这老天爷也太偏向斛律家了吧。 蓝亓儿正在这里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想起一件事,摸向腰间,一跺脚,锦囊不见了,肯定是才掉的,蓝亓儿躬下身子,在草丛里细细摸找起来,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想起刚才乱的时候脱过衣服,赶紧前往查看衣服,果然在那里,落在衣服旁边,蓝亓儿心里呼出一口气,真是的,吓死我了。 就在蓝亓儿将锦囊拿起来的时,从旁边的衣服里钻出一条黑色与黄*色相间的小蛇,抬嘴就咬向自己,蓝亓儿一时不查,竟被咬了一口。 等到蓝亓儿感觉到疼痛的时候,手背上已经出现了两个牙印,一看,那小蛇早就溜之大吉了。 手背上出现了两个牙印,蓝亓儿一看中招,倒吸一口气,哪有心情去管逃掉的蛇,抽出靴子中的短匕咬牙在被咬的地方化了个十字,然后赶紧往外挤,见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心里一惊,想起那些突厥人的死状,更加觉得心惊胆寒,仿佛已经觉得死亡就在眼前。 甚至开始觉得心慌心跳,头昏脑涨,眼睛都看不清拓跋也和斛律须达两人了,看什么都模糊。 拓跋也你别打了,赶紧过来,我有遗言要交代。 却见拓跋也根本不搭理自己,和斛律须达两人打得火热,死死纠缠着斛律须达,耳中尽是冷兵器交戈的声音,见拓跋也渐渐不及,斛律须达轻轻一挥,拓跋也的刀应声而短,蓝亓儿一惊,忙开口道:“住手!” 一出口的瞬间,蓝亓儿就觉得自己的中气还是很足的,而且能够站得起来,手背上的血从黑色变成了鲜红色,说明,没有中毒,看来是自己吓唬自己了,毕竟那么小得一条蛇,能有多少毒,况且拓跋也不是说了吗,南疆人的毒物,毒性都不大,这样一想,蓝亓儿才放下心来。 蓝亓儿开口喝道:‘住手’,见两人都停下来,才道:“早就听闻斛律公子身手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我家兄长无意冒犯,只是对斛律公子久仰已久,难免心生切磋之意。” 见对方面无表情,眼神冷淡,蓝亓儿看一眼拓跋也,心道又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过这个比他更甚,怎么尽遇上些怪人,她有些想念谭慕白那犯贱的样子了。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蓝亓儿只好直入主题道:“小女子听说,斛律公子正在寻找‘影子蛊’,不巧的是我的手里刚好有。” 说着示意拓跋也将盒子拿出来,却见拓跋也犹豫片刻之后才拿出来,蓝亓儿接过之后,对斛律须达道:“这里面的正是斛律公子寻找的‘影子蛊’,”说着拿出拓跋也给她的火折子,将那个小盒子对准火折子那微弱的火,“这是黑檀木,很容易点着,我可以给你,也可是烧了,我呢,有一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若斛律公子能够帮我解答这个疑问,我一定双手奉上。” 蓝亓儿突然觉得自己的疑问还不少,她想知道斛律须达为什么刺杀阿史那土门,也想知道为什么北齐将影子蛊给突厥,而要出尔反而的要夺回来,还有那个阴阳盒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的人都要抢夺,南疆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问南疆人要的是什么东西?这一切的一切,蓝亓儿都不得而知,而且她隐约觉得这些看似纷乱无关的事情,其实是有内在联系的,可又偏偏毫无头绪。 最后,蓝亓儿决定虚冒一下,便问道:“是不是斛律恒迦中了生死虫?”斛律恒迦的身子很奇怪,畏寒却又不能见阳光,这是从未听说过有这种病症,如果不是天生不足,那么,被人下毒便能想通了。 第114章 被咬了 第113章 被咬了 斛律须达面无表情的看向蓝亓儿,以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我不受人威胁,你可以烧,”说着将刀锋对准蓝亓儿,“只要你快过我的刀便可。’ 蓝亓儿哪里想到这斛律须达这么镇定,根本不吃这一套,不知道是沉得住气,还是真的太自信。 蓝亓儿将火靠近盒子,心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冷静。 火离盒子越来越近,只要在靠近一点,这个盒子便会在瞬间化为灰烬,却在这时,右手一空,盒子不见了,蓝亓儿看向斛律须达,他站在原地并没有动,难道他已经这么厉害了,瞬间到了自己身边,把盒子拿走,再回到原地,他脑子又不是被驴子给踢了,直接过来还不杀了自己,一转头,蓝亓儿差点跌倒,只见盒子在拓跋也手上,蓝亓儿怒道:“你干嘛?” 蓝亓儿才说完,他直接将盒子丢给斛律须达,蓝亓儿脑子一炸,我还得拿它换解药呢? 蓝亓儿还来不及发作,只听见拓跋也说道:“盒子给你。” 蓝亓儿绝倒,没看出来,这拓跋也关键时刻竟这没用,卖盒求荣,难道被谭慕白那吃里扒外的给感染了? 那斛律须达也是个无耻的,说给他就拿着了,丝毫不谦虚。 “我们走。”拓跋也拉着蓝亓儿就要离开,蓝亓儿有些不乐,却也不好发作,只好跟着走。 蓝亓儿向后望去,哪还有斛律须达的身影,就这么一转身之际,人就没影了。 “不要管。” “怎么回事,你觉得我们毫无胜算?”蓝亓儿看着眼前的人,他几次三番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如果要害自己就不会为自己千辛万苦找影子蛊了,为人如此便有其原因,只是白白浪费了一次得到解药的机会。 “不全是,有人往这边赶来。” 然后拓跋也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蓝亓儿,她听完之后更加觉得奇怪。 事情是这样的,拓跋也说得很简单,拓跋也身手很敏捷,他摸到斛律须达身边的时候并没有被发现,蓝亓儿觉得这是很难得的,因为斛律须达的敏锐力她还是见识过的。当时拓跋也摸到他们身边时,听到了他们说得话,才知道原来是斛律须达特意找的南疆人的,他问他们要一件东西。 说到这里,蓝亓儿接口道:“我想我知道了,他是不是问这些南疆人要‘影子蛊’?” 拓跋也点头,说那个斛律须达对他们说,如果将交出影子蛊,便不杀他们,这才惹怒了南疆人,打了起来。 蓝亓儿听完,才知道为什么拓跋也拦住自己了,不是因为斛律须达事先知道我们给他的是假的,而是这个本来就是假的,而且还杀了唯一手上有影子蛊的人,怕他迁怒,才早早脱身。 拓跋也道:“我们手上的影子蛊是假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蓝亓儿道:“这说不通,首先在不知道盒子里面的东西已经被调换的情况下,如果是假的,那么他就不会冒那么大的危险去袭击突厥汉庭,我相信去抢影子蛊是他的计划,只是这个说法也有问题。” “什么问题?” “因为突厥汗王被刺杀了,伤得还很重,不是看不起你,以你的身手能毫无声息的将影子蛊拿到,那么斛律须达呢,必定也能够办到,可是不然,他们手握迟夜的‘泽’令牌,刺杀突厥汗王,并打算将这一切嫁祸给迟夜,按说应该是北齐不想让北周和突厥结盟,可是那个时候迟夜还没有到突厥,况且先提出联盟的是北齐,这样做根本没道理,所以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拓跋也想了想道:“仇杀。” 蓝亓儿点头,道了一声不错。 “这也只能说明斛律须达跟阿史那土门有恩怨,并不能说明我们手里的影子蛊是真的?”拓跋也道。 “你有所不知,影子蛊在伽内族是很珍贵的,极难养活,不知道什么原因,永远只会有一条,这一条死了之后,下一条才会出现,也就是说我们手上的这条已经是死了的,这是确定无疑的了。”蓝亓儿将锦囊拿在手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斛律须达明明知道这是死的,还依然要拿走?这必然还有用处,”蓝亓儿喃喃自语:“要是知道有什么用就好了。” 蓝亓儿刚想让拓跋也好好想想那几个伽内族人和斛律须达还说过什么没有,现在可以肯定那些个南疆人就是伽内族的人了,一转头,却看见拓跋也整个的趴在地上,蓝亓儿不禁问道:“你钱掉了,掉了多少?我看你并不是有钱的样子。” 拓跋也嘘的一声,示意蓝亓儿闭嘴。 只见他侧身趴在地上,表情认真,之后起身对蓝亓儿道:“已经越来越近了。” “什么越来越近?” “马队,这里死了突厥人和南疆人,被抓到说不清,此地不宜久留。” 原来他带自己离开还因为知道有人接近了。 蓝亓儿学着拓跋也趴在地上,耳朵贴近地面,却什么也听不到,不禁奇道,这耳朵可真灵,跟狗一样了。 “是该走了,可我怎么觉得走的这么不甘心呢?我这解药还没拿到呢,都怪你。”蓝亓儿边走边念叨。 只听见拓跋也没良心道:“还有会机会的。” 说的倒是好听,感情不是你中毒,天天这么提心吊胆的等着,这不是折磨人吗。 彼此无话可说,两人都走的很小心。 蓝亓儿脚下踢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顿时冷汗淋淋,她颤声问道:“拓跋也,你是不是带错路了,怎么我们又走回那群突厥人那里了。” 她话才说完,却见前方突兀的站着一个青白的身影,月光惨白的照下来,清晰的照出他被啃得支离破碎的身躯,脸上挂着冷笑,一半的脸骨头都露了出来,另一半还挂着些皮肉。 蓝亓儿惊叫一声,打算赶紧跑,可是一转身子,身后也站着一个,四下环顾一看,不下十几具,全都一个样子,好像刚从坟中爬出来一样,身上散发着腐臭之味,这些是鬼还是根本没死透,蓝亓儿来不及想,拉住拓跋也道:“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这些人是不是以为我们杀了他们,要找我们报仇。” 拓跋也却不说话,蓝亓儿急了:“愣着做什么?是要打还是要跑,给个话。” 耳边传来‘咯咯咯’声,蓝亓儿惊恐的转过身子,却见到拓跋也全身都在腐烂,身上的皮肉一寸寸的掉落,脸上的肌肤一寸寸消失,露出白骨,其中一只眼珠还从脸上掉了下来,咕噜咕噜的滚到蓝亓儿的脚跟,全身的肌肤都在以飞快的速度在消失,细看之下,只见那些皮肉上都是细小的虫子,它们正在咔嚓咔嚓的吃的很香。 再看蓝亓儿握着的手上黏糊糊的都是血肉,蓝亓儿惊得说不出话来,要松开手,却连着扯下拓跋也的一大片肌肤,然后从那片肌肤上爬出一群虫子,那些虫子顺着蓝亓儿的手臂向上爬,以至于没过一会身上到处都是,一整剧痛,那些虫子在咬着自己的肉,蓝亓儿连连惊叫,赶紧拍打爬到自己身上的虫,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见数量减少,耳边尽是咔嚓声,手腕上的肉正一寸寸的减少消失,都已经开始向上蔓延,一寸寸的肉尽被它们吃去,蓝亓儿想起那些突厥人死时的样子,觉得了无生意,再加上脸上的血缓缓流到嘴里,她能感觉到脸上的肌肤也在消失,如此生不如死,不如早早了断,她撑着疼痛摸到刀,刚要往脖颈上抹去。 耳边响起‘啪’的声音,接着脸上火辣辣的疼,这种疼痛比被虫子咬的感觉还要疼,眼前渐渐模糊,头晕目眩,然后眼前的东西才开始清晰。 只见拓跋也眼光灼灼的望着蓝亓儿,眼中焦灼之色显而易见。 四周哪还有那些突厥人,拓跋也好好的在自己眼前,蓝亓儿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刚刚是怎么回事。 一问拓跋也,他形容的更加夸张,说自己又叫又跳,然后拿着刀就要自刎,拓跋也一看左也叫不醒,右也叫不醒,这才甩了她一巴掌,才把她打醒了,蓝亓儿听完,摸着自己的右脸,道谢也不是,不道谢也不是。 蓝亓儿头昏的越来越严重,模糊的视线终于陷入黑暗,但是拓跋也问蓝亓儿到底怎么回事?蓝亓儿将自己刚才看见的告诉拓跋也,还说道:“我可能知道是什么原因?” 蓝亓儿抬起手,拓跋也一看之下一惊,只见那手腕哪还有原来的嫩白,整个手腕青肿乌黑,居然还冒出一个个血泡,血肉模糊,竟与那些死了的突厥人一样。 “你被咬了,怎么不支声?”拓跋也连语气都变了。 “刚咬那会没事,你不是说过这毒性不强吗?谁能想到你的话这么不靠谱,而且,我估计就是这个使我陷入幻觉的。” 因为见了那些突厥人死的惨状,心里又对那些蛊虫畏惧不已,以至于才出现了这些幻觉,这种毒会使人害怕的景象重现,想想真是可怕,幸运的是蓝亓儿这些逃亡的日子胆子大了不小,要是以前,非得生生吓死不可,想想还真应该感谢拓跋也那巴掌。 第114章 第114章 拓跋也检查了蓝亓儿的伤口说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蓝亓儿想想之后说道:“倒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头有点晕,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最主要的是伤口处有点痒,好像有许多虫子在里面咬,还有点疼。” 拓跋也听完,不说话,脸色凝重的说道:“这毒不一般,你忍着点。” 蓝亓儿还没回过来这句话,就见他拿起自己的匕首,在蓝亓儿的手上重重的划了一下,一阵疼痛之后,从伤口处流出一些黑绿色的脓水,蓝亓儿看的心惊胆战,连那疼痛也顾不上了,等到流的差不多了,拓跋也又下手又划了另一道,从里面又开始流,只是颜色比较浅一些,接连几次,那手腕上已经有四五道大小不一的伤口,蓝亓儿头更加晕了,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血,再看那手,青肿已经消去不小了,等那些血重新变成鲜红色,才贴身在地上仔细听,之后直起身来,对蓝亓儿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怎么了?”蓝亓儿眉毛皱了起来,又要消失,你这失踪都失上瘾了。 “那个南疆女人竟然能够操纵这些毒物,自然也应该有解药。”拓跋也简单的说道。 蓝亓儿一听,急道:“不行,已经有人接近这里了,不管是为了南疆人还是斛律须达而来,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如今突厥人被南疆人所杀,南疆人又死于斛律须达之手,突厥人的死必定与影子蛊也逃不开关系,我们在没有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时,最好还是不要介入的好,况且现在是敌众我寡,不可冒险。” 拓跋也摇头,“不行,没有解药,明天早晨之前,你全身都会像你的手臂一样烂掉,我刚才确定了一下,应该还是安全的。” 蓝亓儿一听自己命不久矣,本应该感到恐惧,却丝毫没有多少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几次三番的九死一生,化险为夷,还是刚才那一幕,让蓝亓儿的勇气增加了许多,想想这种变化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蓝亓儿是相信拓跋也的狗耳朵的,可是她总有种感觉,这次他们不能分开。又见拓跋也执意要回去,蓝亓儿只好拿出火折子示意他小心,却发现跟火折子放一起的锦囊又不见了,蓝亓儿暗骂一声见鬼了,然后哭丧着脸对拓跋也说道:“拓跋也,我对不起你,那锦囊又不小心丢了。” 拓跋也一愣,然后听蓝亓儿说可能丢在与斛律须达打斗的地方,因为也是在那个地方被蛇咬了,当时手里正拿着那锦囊,之后头晕,放没放怀里就记不得了,看这情形,应该还在原地。 拓跋也听完之后也不急,只说是顺路,而且还找得到。 拓跋也当下也不罗嗦,将手中匕首递给蓝亓儿,告诉蓝亓儿,差不多自己放下血,然后火折子也没接着,便离开了。 拓跋也走后,蓝亓儿待在原地,也不敢乱跑,一心只等拓跋也回来,看着天空那皎洁的月亮,暗想今天晚上可算真长,没过一会,毒素蔓延到小臂,整个小臂都青肿了起来,看着里面黑丝条条,蓝亓儿都觉得恐怖,几乎不相信会是自己的手臂,想起拓跋也提醒自己要自己放血,看着那无辜的手,竟然舍不得下手,果然是自己的肉,舍不得啊! 最后一咬牙,下了狠心,给自己一刀,那黑绿色的血流了出来后,血也放得差不多,全身更加没有力气,头晕目眩之后,蓝亓儿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感觉过了几年那么长,可就是不见拓跋也回来,慢慢的蓝亓儿开始产生幻觉,认识的那些人的脸一个个出现在自己眼前,从小时候开始,先是徐槿燃,麻姑,宇文邕,宇文毓,甚至是迟夜,连那落雪儿和莫月也来了,接着是出宫认识的人,一路从长安到漠北,形形色色的人,硕脱,乌拉真,拓跋也,谭慕白,阿史那简弘,那些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像是重来一遍一样,在蓝亓儿脑子里回放。 蓝亓儿想起一个词‘回光返照’的时候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离死神已经不远了。 双眼渐渐迷离,视线也模糊起来,偏生耳力居然敏锐起来,耳边响起嘶嘶声,仔细听,蓝亓儿能够确定有人接近这里了,心里一喜,定是拓跋也来了,使劲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人头马身的怪物,黑漆漆的一身,蓝亓儿赶紧咬一下舌头,疼痛的感觉使得蓝亓儿恢复了些清晰,视线依然看不清,但是却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己眼前,那人将蓝亓儿抱起来,蓝亓儿眼泪就流了下来,拓跋也你再来晚点,我就没命了。 蓝亓儿靠在他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你总算来了,我以为我会孤零零的死在这里。”蓝亓儿越发哭的无助,平时没觉得怎么样,几次三番的冲动行事,要死了,才觉得生命的可贵。 意识依然存在,就在昏迷的最后,感觉有人喂给自己水,蓝亓儿从未喝过如此奇怪温热的水,有些甜,有些腥,入口却是这么的舒服,感觉全身的疼痛都减少了,蓝亓儿摸索着找到源头,便狂吸起来,好像这辈子都没喝过水一样,越喝越舒服,最后喝够了,得偿所愿的昏了过去。 蓝亓儿努力睁开双眸,却发现只是徒劳,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眼前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全身好像被拆装卸骨一样,都在疼,那眼皮好像灌了铅水一样,好不容易睁开一点,却看见模糊的一个人影俯身靠向自己,就要亲上自己嘴了。 靠!瞎了你的狗眼,敢占你姑奶奶的便宜! 蓝亓儿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哪管身体疼痛,使出全身的力气甩去。 “啪!”的一声,接着响起众人惊呼吸气的声音。 蓝亓儿感觉气氛不对,努力睁开双眼,朦胧中,视线渐渐清晰,四周是一片花账,金兽香炉弥漫出袅袅青烟,香气四溢,是一个富丽堂皇的穹庐,穹庐内有人,视线还没适应过来,反正人不在少数,视线转向床榻旁边,待看清眼前之人时,蓝亓儿低呼一声,问道:“怎么是你?” 迟夜一愣,随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变得冰彻入骨,冷冽的煞气从那冷凝如冰刃般的眼眸中散发出来:“那你以为是谁?” 蓝亓儿的脑子迅速转动,第一个问题是拓跋也怎么了,难道昨天晚上拓跋也口中的马队就是迟夜一群人,他在救了自己之后,两人双双被逮了,这种可能性还挺大,糟了,拓跋也被自己害了。 蓝亓儿刚想质问迟夜,他把拓跋也怎么样了。 一抬头,对上对方鸷猛冷骇的神情,一瞬间,气势输给对方,蓝亓儿竟然不敢开口,她的胸口像被烈火煎熬般,身体的体温在他森冷的注视下忽冷忽热,一会儿仿佛如置熔岩,一会儿好似坠入冰窖,终是抑制不住冲动,蓝亓儿掀开被子,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说,可是掀开的瞬间,蓝亓儿看见迟夜黑着脸挥手,示意下人出去,这个动作几乎是跟蓝亓儿掀被子的动作是一致的。 蓝亓儿看向自己的身上,瞬间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只见自己身上薄薄的穿了一点,身体曲线若隐若现,展现出诱人的胴*体。 蓝亓儿赶紧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恼羞成怒的她,抬手,一巴掌向着迟夜去。那巴掌去如风,一看就是使出全力的,却在离迟夜一张纸的距离之后,被迟夜一扼住,迟夜脸色不是很好,扼着蓝亓儿的手道:“怎么?你还打上瘾了不成?” 蓝亓儿眉毛一皱,手上一疼,这迟夜也没用多少力气,怎么会这么疼,看向右手,只见整个小臂被绷带缠的紧紧的,刚才没感觉,这一动,才感觉如针戳刀割般疼,蓝亓儿疼得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迟夜看了一眼蓝亓儿,这才放开她的手。 “既然醒了,就自己喝药吧。”迟夜将药递到蓝亓儿面前,蓝亓儿这时候才发现他的手上一直端着一个精致透明的药碗。 见蓝亓儿不接,他道:“难不成还要我继续喂你?” 蓝亓儿看了一眼迟夜,突然出手将药碗拂,穹庐地上垫满毛毯,药碗掉下去,并没有摔碎,药汁撒了一地,药碗在原地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这个时候,穹庐内还有几个婢女,一看这个架势,吓得赶紧跪下。 迟夜脸色黑了几分,终是忍了下来,对跪着的婢女说道:“再去端碗药来。” 侍女得令,嘚嘚的小跑着走了。 “别假惺惺了,你我心知肚明,我两没关系,别弄的好像关心我似的。”蓝亓儿直视着迟夜道。 侍女很快就将药端了上来,精致透明的药碗里装着乌起码黑的药汁,迟夜接过药碗,重新递到蓝亓儿面前:“将它喝了。” 蓝亓儿一听语气不对,看了一眼迟夜,不接,道:“这算什么?命令我,还是乞求我?我就是不喝,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按说你应该不是痴情或是多情的人,你既不会为了替落雪儿报仇追我至漠北,也不会因为我逆了你的意,激起了你的占有欲,转而看上了我,对我穷追不舍,说吧,是什么原因?” 见迟夜不说话,蓝亓儿急道:“说呀,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思?” 迟夜将药碗放回端盘上,力道不算太重,但还是发出‘碰’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冷沉的声音传来:“既然你不想喝,便不要喝了,死活是你自己的事。” 说完,起身打算离开,蓝亓儿一看他要走,赶紧扯住他,“等一下。” 第115章 第115章 迟夜转过身来,看着扯住自己衣角的那只白净细嫩的小手,眼内波光粼粼。 “告诉我,你把拓跋也怎么样了?” 迟夜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意识到什么,紧接着眸中迅速腾起一抹深沉的怒意,道:“放开你的手,不要碰我。” 蓝亓儿不管:“告诉我,他还好好的,你没将他怎么样?” 迟夜恶毒的眼神射向蓝亓儿,她脑中一炸,紧紧的抓着他的双手就质问道:“死了?你杀了他是不是?” 然后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徐槿燃呢?你是不是也杀了他?” 迟夜将抓住自己衣角的手一根根掰开,然后拂身而去,蓝亓儿想制止,要再次抓住迟夜的时候,却从榻上摔了下去,慌的旁边的侍女赶紧去扶,再看迟夜,走出穹庐之前都没有转过身来,任蓝亓儿如何的叫唤,都不曾回头。 接下来的两天,迟夜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而蓝亓儿在拒绝喝药的情况下,病情加重,一连两天都是浑浑噩噩的,药喂不进去,就算入口也会被她吐出,不仅拒绝治疗,还绝食,身体终于垮了下来,最后连意识都模糊起来,蓝亓儿毫无求生意志,在这两天之内,脑子里面浑浑噩噩的尽是徐槿燃,他苦着脸反反复复说着那一句话,‘你看那么多的人都在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轻生。’可是,徐槿燃,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不要活在内疚之中,你让我怎么面对麻姑,她怎么办?她失去你了,她永永远远的失去你了,够了,都够了,地狱前途漫漫,你慢走一步,我马上就能跟上。 蓝亓儿生无可恋的第三天早上,意识时有时无,能感觉到自己周围都是人,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感觉有人正在喂给自己药,根本不用刻意拒绝,因为她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药就顺着嘴角流下去,失去意识的最后感觉是唇上的温热和柔软,和喉咙间苦涩的液体。 等蓝亓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脸疲惫的迟夜,待看清眼前的人后,蓝亓儿便将眼睛闭上。 耳边想起迟夜的声音:“你这算威胁我吗?” 威胁?要威胁的到才叫威胁。 “起来吧,你该喝药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来跟我赌气。”见对方毫无表情,迟夜语气软了下来:“徐槿燃押回了玉笔宫,拓跋也没在我手上。” 蓝亓儿睁开眼睛看着迟夜。 看出蓝亓儿眼中怀疑的神色,他道:“徐槿燃可以押回,拓跋也抓到也不算难,你要他们站在你的面前才肯喝药吗?” 听着他半哄半威胁的话,蓝亓儿眉毛皱起来,他能说出这种话的话,就表示没有半点谎言成分。 接过药,一仰而尽,心里却有一个疑问。 直觉却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是他说话的语气不符合他的性格,还是他太容易妥协而感到不安? 蓝亓儿看向他的眼睛,想以此来判断他的意图,却发现原本那双锐利而冷酷的眼神失了以往的神色,变得空洞,无神起来,再仔细看,整个人都变得憔悴,苍白起来,今天的他真的很奇怪,蓝亓儿不禁问道:“你怎么了?这么没精神,好像失血过多一样,还是突厥可汗送得美女太多,消受不住。” 迟夜望着蓝亓儿,不说话,倒是蓝亓儿让他望的全身不舒服,“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得知徐槿燃和拓跋也完好无损之后,蓝亓儿一扫这三日的沮丧,接下来的两天,她都认真吃药,那药也很有效,吃了两天,感觉疼痛减少了,精神也来了,早晚两次,一次都不落下,各种补品也是能吃就吃,最让蓝亓儿欣慰的是,斛律须达对自己下的毒没有发作,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连这毒也解了,还是本身就没中毒,斛律须达诳自己,总之蓝亓儿对生命又充满了希望,怪不得说女人是善变的,想想前几天的要死要活,这几天精神奕奕的,这反差也太大了,唯一值得奇怪的是,这两天都没有见到迟夜,前几次见到迟夜,她感觉到他说话没有以前强硬霸道,冷言冷语,应该可以好好谈谈,看在他没有杀死徐槿燃,也没听说要抓拓跋也的消息,她也应该提醒他一下,北齐嫁祸于他的事情,算是还个人情,总不能每回都是两人一见面,说不到两句话就吵吧,可是一问,濮阳疏却说‘王爷偶感风寒,说是任何人都不想见,’听迟夜生病,蓝亓儿就觉得他们两人犯冲,她这边才好,他那边就病了,她还真不能嫁他,否则将来得有人说自己克他了。 被迟夜抓到的八天的时候,蓝亓儿已经能够下床了,穹庐外都是守卫的人,身体也没有好完全,逃跑是不现实的,想找个机会好好跟迟夜谈谈,却总也见不到他的身影,今天侍女来服侍她起床的时候,意外的居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将其他人支开,蓝亓儿看着眼前清秀的脸,笑道:“云裳妹子,你这是唱的哪出。” 云裳呵呵的笑起来,抬起头来道:“姐姐观察力明显退步了,我都来这三天了,到今天才发现人家,人家眼巴巴的望着,硬是没认出人家来。” “小丫头片子,少耍嘴皮,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混进来可不好玩。” 似乎穿不惯衣服,云裳扯了扯衣服,然后哭丧着脸凑近蓝亓儿道:“姐姐,你帮我看看。” “看什么?” “我的脸,我是不是我天生就是当丫头的料?” 蓝亓儿听完之后了然,‘咯咯’笑得更欢了。 云裳扶着脸颊感叹道:“唉,天妒红颜,想我倾国倾城之貌,不是可贺顿,至少也得是个设利夫人,也不知道慕华离的眼睛是怎么长的,硬把人家挑来做丫头。” “既来之则安之,见到你我刚好想到一件事情,”蓝亓儿凑近云裳,露出狐狸狡诈的笑容,“怎么样,帮帮姐姐我吧?” “不行,”哪知道云裳摇了摇头,然后自来熟的坐到一旁的虎皮椅上,摸着脖子咳嗽两声,“怎么这么渴呢?” 蓝亓儿嘴角一阵抽,倒了一杯茶,讨好的递给云裳。 云裳接过,并不急着喝,闻了一下,赞道:“好香,这应该是大周御用的贡茶,名为雨后初晴,看这茶形,条索秀丽,青翠多毫,香气解爽而持久,茶汤清澈而明亮,叶低嫩绿而匀齐,味浓新嫩而醇和。” 蓝亓儿看她卖关子,也不着急,她早就看出这女娃心机不浅,第一次见她,胆小而害羞的样子,如今在她身上哪还有。 “哦,我到是没注意。”蓝亓儿也给自己倒上一杯,却不喝。 “姐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这穹庐里的摆设,估计可汗王帐也就这样了,大周的武陵王,可真是名不虚传。” “说到茶呢,我最喜欢的还是北齐的旭海,入口醇香,可不是一般名茶可比的,你说是不是?”蓝亓儿道。 “姐姐说笑了,妹妹居于荒芜之地,怎么知道两者谁更好呢?” “是吗?”蓝亓儿双眼微微闭上,等再次睁开双眼的瞬间,寒芒射出,右手突然成掌状,向云裳袭去,本以为云裳会中招,哪里想到她身子灵巧的躲过,蓝亓儿冷笑,抬脚踢去,两人乒乒乓乓的过了几招之后,蓝亓儿还是没能钳住她,蓝亓儿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全,这一动手,身体有些吃不住,见桌上摆了个古董,计上心来,抓住它,就往一旁的柱子丢去,云裳果然大惊,飞身抢救而去,等她好不容易拿到古董,她的脖子也被人从后扼住。 “我的好妹妹,你可是分心了。” 云裳娇嗔一道:“姐姐,你耍赖,云裳不服。” 蓝亓儿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服?这叫兵不厌诈,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满嘴尽是假话。” “人家哪里说假话了,云裳不理你了。” “好好说话,”蓝亓儿受不了她撒娇的语气,问道:“你是北齐人?” “人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我告诉你,谁说假话,谁说真话,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你这点小伎俩还骗不了我,你一个居于‘荒芜之地’的小姑娘,我都不知道是北周的御茶,你居然知道,说到北齐,言辞闪烁,这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奇怪,你十指纤细,脸颊白皙,不像常年居住漠北草原的人,当时吃不准,现在却可以确定了,告诉我,你受谁指使,混到迟夜身边做什么,哦,不对,你最初的目的是混到阿史那简弘身边,而如今却改变目标,为什么?” “好过分,居然这样想人家,”说着居然呜呜的哭起来,“我知道北周的茶是因为我阿妈的父亲是当时是魏国的茶商,说到北齐言辞闪烁是因为你们始终和北齐不和,不好的说北齐的好话嘛,人家冤枉。”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混到迟夜身边想干什么?” 云裳扭捏的道:“是用了点手段才混进来啦,人家想嫁给有钱人嘛。”说着不好意思的捂着脸,嘻嘻的笑着,然后抓住蓝亓儿手臂,摇着:“姐姐会帮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蓝亓儿将手从她的脖颈上拿开,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真的误会她了,但是如果她说的是假的,那么证明这小丫头还是有些心思的,蓝亓儿道了声:“人小鬼大。” 云裳嘻嘻的笑着:“谁让人家的姐姐是武陵王妃呢?我阿妈说过,嫁人不仅要看外表,资本也是很重要的,武陵王我看见过了,我最喜欢外表冷酷,身世强大的了,”说着居然眼泛红心,自顾自的说道:“那冷酷寂寞之下会时而露出一丝温柔,傲慢而冷酷的挑起细长的眼角,那空洞漠然的眼睛冷冷地,茫茫地看着杀人无数喋血才得到的世界,像这样的冷血,像这样的残忍,像这样的人性泯灭,也不过是情之一字,而即使在那岩石般的心灵深处,还有最后的一抹温柔和伤痛,啊——受不了,一定是这样的,我要拯救他,拯救他那颗受伤无助,寂寞而孤冷的心。” 第116章 第116章 蓝亓儿石化的看着眼前发神经的云裳,这姑娘,不会有病吧? 等一下,如果她真是云裳,沙次楞的女儿,这样真的好吗,如果让她得知迟夜灭了她的族人,她会不会又成为另外一个乌拉真。 “不要闹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想要小命的话乘早离开,还想接近迟夜,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做梦也得有个程度。” “不要啦,”云裳怪叫道:“人家要嫁给有钱人。” “带着你那远大的志向赶紧走吧。”蓝亓儿转过身去,不在理会云裳。 云裳见蓝亓儿态度冷淡,话锋一转,道:“姐姐难道不想知道拓跋哥哥的下落。” “拓跋?”蓝亓儿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看来,她是有备而来,“你知道拓跋也的下落?” “唉,我还以为姐姐已经不关心他了呢?” “云裳,你刚才说你想嫁谁来着,”蓝亓儿扶着额头,“姐姐我这几日记性不是很好呢?” 云裳那狡黠的嘴角慢慢拉开倾斜的角度。 半盏茶之后,蓝亓儿从穹庐里逃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云裳给她弄的人皮面具,身上穿的是云裳的衣服,她现在完完全全是云裳,而云裳正在穹庐里扮演‘蓝亓儿’,当云裳将人皮面具拿出来的时候,蓝亓儿越来越觉得此女子不是一般人。 天气渐寒,身体还没好全,蓝亓儿才跑了一小段路程,就气喘嘘嘘,心急气短。 从云裳口中知道,拓跋也身受重伤,幸好被她所救,放置在她的毡房内,听到拓跋也受伤,蓝亓儿心急如焚,哪管身体允不允许,一个劲的往云裳的毡房跑去,一路上,不是忙着干活的普通牧民,就是骑着铁骑飞掠而过的骑兵,好在不是特别引人注目。 云裳的毡房并不是很难找,虽说那天夜里蓝亓儿只是到过一次,但是蓝亓儿还是有把握能够从一群毡房中认出来的。 本以为毡房里面,拓跋也肯定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可是当蓝亓儿找到毡房里什么人都没有,站在毡房的门口,蓝亓儿百思不得其解,按说云裳正在有事情求她的时候没有理由会骗她,况且,若是她说的是假话,是绝对骗不了自己的,蓝亓儿对自己的这方面还是有些自信的。 蓝亓儿小心翼翼的走近云裳口中的拓跋也曾呆过的地方,确定没有机关,没有埋伏,从空气中的味道,案几上的灰尘来判断,至少四五天没有人住了,云裳说是三天前混到我身边的,我被迟夜找到是七天前,昏迷了三天,醒来是第四天,当时惹了迟夜,按照他的脾气,他定会令人去抓拓跋也,如果拓跋也受伤那么定是三天前,那么时间也刚好巧合,与云裳混进来的日子相同,会不会是被迟夜抓住了呢,蓝亓儿马上否定这个答案,前天迟夜说拓跋也不在他的手上,根本没必要骗自己,他既然说他不会抓他就不会抓。 蓝亓儿不死心,毡房内,每一寸都细细找寻拓跋也会留下的迹象,可是仔细寻找一圈之后,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蓝亓儿暗叹,居然被个小妮子给诓骗了。 退出毡房之后,蓝亓儿思考着怎么寻找拓跋也,首先,现在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拓跋也的消息,那就证明现在他还是安全的,站在拓跋也的角度上去想,如果我是拓跋也,我会躲在哪里呢?首先必须是安全的,迟夜无法找到,其次是一个我可以想得到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是哪里呢?迟夜身边,这个不可能,他已经试过了,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迟夜也不是笨蛋,突厥汉庭,这个好像也不现实,那只有剩下北齐那边了,他知道我跟斛律须达的恩怨,那个地方好像也足够安全,所有的条件好像都满足,看来有必要往北齐穹庐那边跑一趟,去探探消息。 突厥可汗为北周和北齐两国使者安排的穹庐甚是有趣,分别设在汉庭的两边,一方面考虑到召见容易,另一方面考虑到两边不和,尽量避免交谈,可是仔细一想,突厥无论跟哪边联合,势必会得罪另一边。 眼前,是一个方圆几十里的盆地,远处的草丘,连绵起伏犹如海浪,一层层堆涌向天边,八月的草原,腾格里为换下了碧绿的夏装,换上了绿中带金的秋装,草地上依然开着各色的小花,零碎的摇曳在风中,别有一番风味。 接近北齐的穹庐的时候,周围的人越加多了起来,见一个个身着胡服的突厥人往一个方向赶,一看,跟自己往的方向一致,在看他们手上无不是怀抱虎皮,鹿皮,还有上好的貂皮,狐皮,见一中年男子也往自己身边而过,蓝亓儿拉住他,问道:“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换药材呢?北齐那来的人说要药材换我们的皮制品,这不是拿着我家的鹿皮去换呢?”边说还边抖抖怀里的鹿皮。 “这么多人啊。” “可不是,听说人家北齐人明天要回去了,今天再不换,明天就换不到了。”说着,挣脱蓝亓儿的手,加入大部队中去了。 蓝亓儿看着人头攒动的穹庐前,想起云裳的话,她说突厥要跟北周联合,北齐这次是白走一趟。自己躺着的这几天,形式居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可是见识过斛律恒迦的本事的,而且一开始从阿史那简弘口中可知他本意是跟北齐结盟的,这几天,迟夜究竟做了什么? 时渐中午,阳光疲软地照射在漠北草原上,突然,人群突然沸腾起来,蓝亓儿正觉奇怪的时候。 人群向两边分开,然后出现了一支打着各色旗幡的车队,这支车队的到来,使得人群欢呼起来,几百名铁骑在二三十名身披红色斗篷,腰跨弯刀的小将的率领下,列队严整的驰驱在前后,护卫着这支不寻常的车队。 这支队伍中央有两辆翠羽作盖凌衬底的毡车特别瞩目。车前有十二面日月大旗开道,车厢上绘满龙虎鸾雀的各种彩绘,在左騑马的车轭上系着罕见的牦牛尾。这种与众不同的装饰标志着这两辆毡车的特殊身份,它是可汗出巡的乘辇与它的副车。 果然从毡车下走下一个威严的老人,男子碧眼琉琉,络腮胡须,仪容威仪,竟然是土门可汗,跟在那可汗身后还有一个少年,眉梢眼角竟是傲慢狂野,一瞅见他,蓝亓儿赶紧闪身进入人群,阿史那土门和阿史那简弘,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他们。 阿史那土门一下车,一少年赶紧迎上去,眉目清俊,英气挺*拔,披雪白狐皮大裘,一旁的侍女也打着伞赶紧跟上自己的主子,斛律恒迦。 居然突厥可汗亲自来送行,北齐面子够大的。 蓝亓儿细细在人群中寻找,找了一圈之后居然没见到疑似拓跋也的人,想来也是,每次都是拓跋也找到自己,自己怎么能这么容易找到呢? 短暂的寒暄之后,阿史那土门和阿史那简弘离去,交换物品依旧开始,斛律恒迦在下人的拥护下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又见地上掉落着一个狼皮筒子,蓝亓儿将之捡了起来,眼瞅着斛律恒迦向这边而来,计上心头,她的心里有件事情可以确定了。 蓝亓儿将狼筒子抱起来,愣着头往前冲,跟其他要换药材的人一样,生怕晚了一会,什么都没有,蓝亓儿为了安全起见,错开斛律恒迦向着一旁一个也在跑的人撞去,然后意料中的被那人撞往一边,而另一边,正是斛律恒迦。 蓝亓儿一直觉得奇怪,斛律恒迦的身体很奇怪,身着貂裘,明显是怕冷,却打着遮阳伞,又明显是怕热,从未听过这种病状,又见他的兄长在寻找影子蛊,影子蛊是情蛊生死虫的克星,倒是有听说,身中生死虫的人身体会忽冷忽热,身体会冰冷如至寒冬,瞬间又会灼热犹如火海,那天晚上与他过招的时,没想到这一层,更加没有注意他的体温变化,想来是失策了,这次刚好是个好机会,影子蛊到底是不是用来救他就可以确定了。 就在蓝亓儿要靠上斛律恒迦时,却被人一推,身体顿时砸往旁边而去,蓝亓儿摔得头昏脑涨,才站起身来,只听一声怒吼:“哪里来的臭丫头,没长眼睛。” 蓝亓儿站定,原来是被斛律恒迦身旁的侍卫推出去的,那侍卫腰跨弯刀,一手指着蓝亓儿骂,而另外几个侍卫已经做好了拔刀的架势,看来没有那么容易。 蓝亓儿正准备讨好,乘机溜走时,只听见冷淡的声音传来:“不得无礼,这是武陵王妃。” 蓝亓儿脑中一炸。 “蓝姑娘,这玩的是哪出?” 蓝亓儿嘴角一阵抽搐,心里暗骂,这天杀的,怎么竟栽在他手上,她就没想通,自己现在带着人皮面具,穿着又是丫头的衣服,掉在人群里找都找不到的人,他是怎么发现的。 说你认错人,那是没有水平的人才做的,蓝亓儿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拿掉,露出一张大病初愈,有些苍白的脸颊。 “斛律四公子,好敏锐的观察力,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令人发指,”见那些人脸色一变,蓝亓儿不好意思的道:“错了,是令人叹为观止。” “姑娘如此装扮,是作何?” “听闻斛律四公子要离开漠北,你我相识一场特来相送。” 第117章 第117章 “是吗?”斛律恒迦看向蓝亓儿,“那么多谢姑娘美意。” 斛律恒迦看似一副温文尔雅,俊朗不凡,氤氲的眼中却暗藏着一般人无法比拟的精名和睿智。 “你那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姑娘说的是什么时候?” “看来四公子记性不是很好。” 祭台上,斛律恒迦微微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子,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用如何精美的画工也难描绘分毫,清俊的脸干净利落,淡定而又英气逼人,那一种抬头凝视的表情又偏偏为他平添了几分柔美,难得能在一个男人身上同时看到柔美与豪气并生,蓝亓儿暗想这斛律恒迦不愧为当世俊才。 “知道吗?你也不会是最后的赢家,从一开始,这场比赛就注定输赢了,你以为你能主导整个大局,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棋子。” 蓝亓儿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你当时说我也不是最后的赢家,这场比赛早就注定输赢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斛律恒迦道:“以姑娘的才智难道还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蓝亓儿眉毛紧皱起来,道:“你是说,无论赢的人是谁,阴阳盒最终的归处都不会改变,阴阳盒最终会落到谁的手上?” “姑娘明知故问。” 蓝亓儿唇边的笑容瞬时僵住,忽然感觉疑惑烟消云散,好像事情也可以连起来了一点。 阴阳盒现在不会在突厥,它在迟夜身上,这就是为什么从一开始他不参加比赛的原因,这不是他不感兴趣,反而是他势必夺得的决心,那么自己当时是为他人做嫁衣,如果是这样,突厥凭什么将阴阳盒拱手相让,有什么利益驱使他这样做,要说利益的话,只有一个,仆骨利。 出来的时候,云裳曾说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仆骨利这次来突厥,带来了大批的军队,居然有十二万之多,被可汗查寻,先下手为强,在离着汉庭五十公里之处的阿姆河处,一举歼灭,仆骨利被抓的第二天就被杀头了,这也就是蓝亓儿昏迷的那几天发生的事情,看来这件事情跟迟夜脱不了关系,而且不只出出主意这么简单,如果他出兵的数量足以主导整个全局的话,此事就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了。 “对了,斛律公子,说到底,阴阳盒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呢?” “姑娘说笑了,在下不曾打开过,怎会知晓,在下还有事,姑娘先忙着。” 蓝亓儿心里暗骂这当真狡猾,从他口中居然什么也套不出。 就在斛律恒迦一群人转身将要离开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群带刀侍卫,将蓝亓儿等人团团围住,蓝亓儿一看来人来势汹汹,不知底细,赶紧躲往斛律恒迦等人身后,见斛律恒迦望过来,蓝亓儿讪讪的笑道:“照拂,照拂一下。” “来着何人?”斛律恒迦的侍从纷纷拔出刀,一副临敌的态度,“可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 只见话音刚落,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蓝亓儿一看,眼皮一跳。 从人群中走出的小将恭敬的走到斛律恒迦面前,抱拳道:“斛律公子得罪了,我受王爷之命,来逮捕一个偷了王妃金钗的小贼,斛律公子可否行个方便,将贼人交出来。” 说着看向蓝亓儿。 斛律恒迦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躲在自己身旁的蓝亓儿。 “这样啊,”斛律恒迦看了一眼蓝亓儿,然后转过头对着眼前的人说道:“请便,在下不认识这位姑娘。” 我倒!斛律恒迦你敢不敢再无耻点,你这也算是一个君子所为,不英雄救美也就算了,怎么还过河拆桥呢? 蓝亓儿被带回去的路上,埋怨道:“穆青,我必要吗?我又不是不回去。” 穆青恭敬的道:“小姐伤还没好,怎可乱跑,王爷甚是担心。” “腿长在我身上,你管我乱不乱跑。” 世间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蓝亓儿觉得自己的克星就是迟夜,最让蓝亓儿觉得难受的是,每次与之相处,气势上总是输其一截。 就像现在,他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坐着,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犯错的孩童一样。她被抓回来时,大夫们纷纷替她诊断看病,确定没事时,她就像这样的站在迟夜面前。 他的脸色渐渐的沉寂下来,用一种清冷刻骨的眼神望向她时,她终于开始慌张起来。 看向自己旁边跪着,头也不敢抬起来的云裳,蓝亓儿苦笑不得,看她当时拿出人皮面具时,还以为她有些本事,没曾想这么没用,看她现在吓得这个样子,她还真想问,你还嫁不嫁迟夜了? 最倒霉的还是自己,还不知道迟夜怎样收拾自己呢。 “药喝了吗?”鸷冷的声音从上边响起。 药?药还没端来,我就出去了。 “喝了。”蓝亓儿低声心虚的答道,垂下眼帘,温和驯顺的气质缓和了他外表所带来的紧张感。 迟夜是何许人也,怎么会骗过他呢。 他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去煎碗药来。”然后对蓝亓儿道:“不是不让你出去,你身体还没好,不要乱跑。” 蓝亓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她觉得自己耳朵肯定是出现幻听了,迟夜跟自己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和颜悦色了,仔细一想他这几天都有点不正常,说话没那么强势,也没听见他冷嘲热讽了,他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变了,还真是不正常。 特别是当迟夜带着人要离开时,蓝亓儿简直傻眼了,怎么,就这么放过自己了,不收拾自己了? 呸!我看自己才是不正常,简直是被虐伤了,现在皮痒了。 看着迟夜离去的身影,蓝亓儿鬼使神差的居然叫出声来:“迟夜。” 迟夜转过身来,蓝亓儿清晰的看见他那双平静无波,如一滩死水的眼眸,在听到蓝亓儿的声音后,眼波里荡起一丝微澜,他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蓝亓儿叫出口后意识到不能叫迟夜的名讳,赶紧改口道:“不是---王爷。” 男人眼中的波澜又淡了下去,恢复到面无表情,看着蓝亓儿等她说话。 “那个---”蓝亓儿见迟夜看自己,竟不知所措起来,明明是她叫的他,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什么?” 蓝亓儿眼睛根本不知道放哪里,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嗫嚅道:“听说-----听说你这几天生病了?” 他那俊美到无法形容的面容呈现出异常的柔和与沉静,薄薄的唇角流泻出一种罕见的明净,就像同时能够看到他身上出现的蛇的冷酷,和鸽子的温柔,他微启薄唇:“没有。”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看你那惨白惨白的脸,有气无力的样子,说起来,是不是没有精神,才没有收拾自己。 迟夜一走,云裳就抱住蓝亓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道:“姐姐,吓死我了。” “到底怎么回事?” “你才走没多久,他就来了,还没说上两句话,脸色黑的吓死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然后---呜呜—呜呜----” 然后?然后你就被人给绑了,我就被人抓回来了。 蓝亓儿疑惑不已,这迟夜和斛律恒迦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真是奇了怪了。 云裳还在哭着,也不知道是真苦还是假哭,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蓝亓儿道:“赶紧将人皮面具拿下来,我看着慎得慌。” 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任谁都不舒服。 喝完药之后,精神好了些,听侍女说,再喝一天,就可以换药了,侍女委婉的说这两天很重要,让蓝亓儿按说吃药。 在这天下午,蓝亓儿要求见一个人,迟夜并不限制蓝亓儿的行动,所以蓝亓儿很容易就如愿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谭慕白,蓝亓儿感叹,这迟夜身边的大夫就是好,那一张不堪入目的脸,居然也能治好。 谭慕白现在穿着一身华贵的青绿色锦缎,风*流倜傥,似乎又恢复到长安城内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 “蓝亓儿,你要见我干什么?”谭慕白一见来,脸色就不善,摆着一张后娘脸。 “几日不见,谭大人脾气见长了不少。”蓝亓儿也不怒,悠悠的说道。 谭慕白瞟了一眼蓝亓儿,居然一改前态,装模作样的单膝跪地,对蓝亓儿行礼道:“属下叩见王妃,王妃安好。” “哟,跪上了。”蓝亓儿起身,云裳赶紧上前扶着,她如今表明上是蓝亓儿的侍女,得敬业一点,再说,被迟夜抓到的时候,她说的可是,这一切都是王妃的主意,她是无辜的,要是让蓝亓儿知道她这么无耻,非得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蓝亓儿在云裳的搀扶下,袅袅婷婷的走到谭慕白的身后,“难得,谭大人居然给我这个小女子行礼,不过,这头还是抬的太高了。”说着,蓝亓儿直接抬脚踩上谭慕白。 蓝亓儿还没踩上去,谭慕白蹭的站起来,开口便骂道:“蓝亓儿你个臭丫头,别得寸进尺。” 第118章 第118章 “呀,呀,终于开始说人话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不说声感谢也就算了,摆脸给我看算什么?” “呸!你怎么不说你骗我的事。” “哦,”蓝亓儿了然,凑近谭慕白,一脸讨好:“算了嘛,谭慕白,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在这里向你赔礼行不行?” 谭慕白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本少爷可没你那么清闲。” “我也不废话了,谭慕白我有事需要你帮忙,我要你帮我取一件东西给我。” 谭慕白戒备的看着蓝亓儿问道:“什么东西?” “阴阳盒。” “阴阳盒?它在阿史那简弘手上我怎么给你弄来,再说你要了做什么?” “你难道不好奇,周,齐,突厥相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而且它并不在阿史那简弘手上,它在你家王爷手上,而且我相信只有我能够让它打开。” 谭慕白一脸疑惑,有些怀疑的看着蓝亓儿:“你怎么知道?王爷都没跟我说。” 切!你算哪根葱。蓝亓儿心里诽谤道。 “怎么样?条件你可以随便提,把阴阳盒给我就行。” 谭慕白摸着下巴,嘴里念念道:“我得去确认一下。”说着转身离开了穹庐。 谭慕白一离开,云裳就说道:“姐姐,这能管用吗?” 蓝亓儿嘴角轻轻向上翘起,道:“谁知道呢。” 下午,刚喝过药,没过多久,谭慕白抱着一个锦缎进来,蓝亓儿正在喝茶,一见,差点呛道,“谭慕白,别告诉我,你锦缎里抱着的就是阴阳盒?” “费什么话。”谭慕白将阴阳盒放在桌上,解开包着它的锦缎。 蓝亓儿眼光直直的望着:“外面守着这么多人,你不会就这样抱着进来吧?” “包着呢。”谭慕白指着锦缎说道。 蓝亓儿扶住额,老天,他是白痴吗?! “蓝亓儿,你来看看,真是奇了怪了,说是盒子,连条缝都没有,怎么打开?” 蓝亓儿听了这话,更加头昏脑胀,不想搭理他,云裳将蓝亓儿拉往一边。 “怎么了,云裳?” 只见云裳羞答答的望着蓝亓儿,不好意思的问出了一句让蓝亓儿绝倒的话:“姐姐,他有没有钱?”云裳指着谭慕白问道。 云裳,你是不是穷疯了? “你不是要嫁迟夜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目标了。 “那个,那个有点困难啦。” “姐姐告诉我,他有没有钱?” “他没钱。”见云裳失望,蓝亓儿接着道:“不过他老爹有钱。” “啊,那个---我是要嫁给年轻的,姐姐还认不认识其他有钱的人?” “大周四大门阀,吴家的吴道是吴家的当家,年纪也才二十,人长的也俊朗潇洒,倒是符合你的要求。” 看着云裳一脸志在必得的表情,蓝亓儿接着说道:“不过,吴家也不会同意他娶一个异族女子,独孤家,就更不要想了,倒是谭慕白的大哥,挺厉害的,将来也是要继承谭家的。” “赫连家呢?” “赫连家啊,赫连家是四大门阀之首,”蓝亓儿看着云裳笑道:“赫连家的家主你已经见过了。” “咦?” “就是迟夜,他可是最有钱的。” 看着云裳一阵纠结的样子,蓝亓儿觉得好笑,决定逗逗这小妮子:“你可还改变目标吗?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是占据最好的地势了。” 云裳又陷入更深一层的纠结。 “你两有完没完,唧唧歪歪的,蓝亓儿你有那精神,来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谭慕白弄半天居然没弄明白怎么打开。 蓝亓儿眼睛却不看谭慕白,径自坐下,端起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卖足了关子:“谭大人,不要着急,慢慢看,我不打扰你,哦,对了,看完呢,记得还回去,否则被王爷知道,还以为是我出的主意,到时候说都说不清。” “蓝亓儿,你敢再无耻点吗?臭不要脸也得有个程度,现在想撇的一干二净了,这算什么?” “非也,我只是觉得奇怪,堂堂的谭家三少爷,跟我无任何私交,怎么凭白无顾的将这阴阳盒送与我手,谭大人能说说为什么吗?” 谭慕白怪声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多疑呢?好,既然你不信任我,我这就拿着阴阳盒去跟王爷说,是你怂恿我的。” 说着,抱起阴阳盒就往外走,云裳一扯蓝亓儿,却见蓝亓儿依然淡定的喝着茶。 谭慕白才走到穹庐门口,又折了回来,“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想怎么样?” 蓝亓儿终于放下茶杯,道:“如果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门在那边,想走就走。” “你要我说什么?”谭慕白终于软了下来。 蓝亓儿的目光如冰凌般冷冽的盯着眼前的人,道:“就先说说为什么你也要得到这阴阳盒?” 谭慕白眼眸中露出一丝惊讶,见蓝亓儿不好糊弄,只好说道:“前几天我得到消息,我的大哥七月时曾到过西域,而我居然毫不知情。” 蓝亓儿嘴上不说,心里却想:你算哪根葱?凭什么迟夜和谭楚玥行事要告诉你? “你的意思是他是冲着阴阳盒而去?” 谭慕白重重的点头。 蓝亓儿双眼一冷,指着穹庐门口道:“门在那儿,自己走。” “我又怎么了?” “谭慕白,你这憨货,说谎话都不会说,阴阳盒七月的时候还没现世呢,”话锋一转:“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谭楚玥到西域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记得好像伽内一族落户于西域,他根本就不是为了阴阳盒,而是为了影子蛊而去,所以你怀疑你大哥和迟夜有事瞒着你?” “不是,”谭慕白看着蓝亓儿道:“我从未听王爷说过,他要影子蛊,倒是听说老夫人正在找这个东西,我怀疑我大哥不是受了王爷的命令,而是受了老夫人的命令。” “你怀疑你大哥背叛了迟夜?” 谭慕白不置可否。 蓝亓儿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么这关阴阳盒什么事情?” 谭慕白嘿嘿的笑着:“蓝亓儿,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对阴阳盒这么感兴趣,难道不是它跟影子蛊有关,阴阳盒虽然没说是伽内族的人,但它也是出现在伽内族居住之地的龙陵,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他们之间有关系,你这扮猪吃老虎的游戏是不是也应该结束了,有那些个闲情,不如来好好研究这阴阳盒怎么打开,你不是想知道它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他说的是正理,打开阴阳盒才是首要任务,直觉告诉蓝亓儿,阴阳盒里面装的是什么,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谭慕白看不出来,你还是有做贼的天赋的。”蓝亓儿看着阴阳盒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是什么人,想当年在长安城内---”他说着说着感觉不对,“你骂我呢?” “什么话,这是夸,是夸呢,你是白痴,我能骂得了你吗?” “蓝亓儿,你倒是说了一句人话。” “嗯,”蓝亓儿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平时说的都不是人话,只有这句是人话。” 蓝亓儿看向这传说中的阴阳盒,触手冰冷,看材料好像是上古铜质,构造精细,四个侧面雕刻着奇怪的图案,下半部分表示人间的山峦,鸟兽,上半部分则是象征天上的云鹤,日月,十二星辰,人间和天堂之间被绘制的菱形网格隔开,云雾在“天空”缭绕,犹如仙境,仙鹤婀娜舒展,体态各有不同,盒子的正面绘有太阳,月亮,日月的外围,被一群星宿包围,星星用一颗颗白点,同一星宿用线连接,形成一圈圈大小不一的圆圈,仔细一看,还能移动,蓝亓儿将盒子翻过来,看它的背面,背面比较简单,只是一幅画,简单的笔触画出两人,两人抬着一根滑竿,中间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鬼”,蓝亓儿一惊,这好像是“积尸气”,这好像是“鬼宿”,如此不祥的东西,一般只出现在墓中。又看这个叫阴阳盒的盒,全身黑色,充满神秘古朴的上古气息,明明叫盒子,却又不像一般的盒子,看了让人遍体生寒。 蓝亓儿犯难了。 “怎么样?上面这些是些什么?”谭慕白指着阴阳盒问道。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盒子会叫阴阳盒,而仆骨利为什么会问卦象,”蓝亓儿指着这阴阳盒说道:“这是七政,四象,三恒,十二次,分野,我们把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星合起来称为七政,你看,这颗明星,就是太白,因为它光色银白,亮度特强,《诗经》曾曰:‘子兴视夜,明星有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黎明见于东方叫启明,黄昏见于西方叫长庚,所以也有东有启明,西有长庚,而这颗定星,是常用来观察明星,岁星,辰星,荧星,镇星这五星的运行,因为它是恒久不变。” 谭慕白没想到一个盒子这么麻烦,他指着四角问道:“那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是什么?” “二十八星宿。” 第119章 第119章 “啥东西?” “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氏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昂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东方苍龙,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南方朱雀,这是把每一方的七宿联系起来,想象成的四种动物形象,叫做四象,你看以东方苍龙为例,从角宿到箕宿看成一条龙,角像龙角,氏房像龙身,尾宿即是龙尾,再以南方朱雀为例,从井宿到轸宿看成一只鸟,柳为鸟嘴,星为鸟颈,张为嗉,翼为羽,其他亦是如此,然后将他们形象的雕刻在四角,在这盒子的正面的这些星宿自己连起来也可以看到这些动物的形象,想来,这些星宿是与先天十六卦结合起来的,中间这些圆圈是可以移动的,是用来推演的,其中还包括九宫八卦,一宫坎(北),二宫坤(西南),三宫震(东),四宫巽(东南),五宫(中),六宫乾(西北),七宫兑(西),八宫艮(东北),九宫离(南)。” “真是麻烦,你就告诉我怎么打开就行了。” “结合九宫,先天十六卦,十二星宿,找一个切合点,将他们推演处出来。” “知道就行了,赶紧弄吧,我倒想知道搞这么麻烦,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没想到蓝亓儿两手一摊,说:“我只是知道,我不会推演。” “不会!”谭慕白怪叫。 “我只会九宫。” “不会,你说那么多干嘛!” “急什么?”蓝亓儿安抚道:“我不会,自然有人会,我说的是我能让它打开,又没说我要亲自打开。” “那现在怎么办?你不给我弄开它,这事没完。”谭慕白耍起赖来是不要脸的,“这是我九死一生偷来的,到时候被抓住了,王爷要是问起,我全部推到你身上。” “这九宫和十二星宿倒是简单,可这先天十六卦早已失传,认识它的人不多,能够推演出的人更是微乎其微,但是呢,绝对难不住一个人,斛律恒迦,他深谙星宿之术,言谈之间听得出对卦数是极为熟悉的,小诸葛之称不是白来的,我相信,如果这阴阳盒绝对难不住他。” 这回到谭慕白犯难了,他道:“斛律恒迦,我们如何请的动他,况且他明天就要离开漠北,我们时间不多了。” “你有所不知,这斛律恒迦身中生死虫,急需影子蛊救命,你告诉他我们手上有影子蛊,他自会前来。” “我们手上没有。” “不,会有的,你带着两个人去请斛律恒迦,之后不要急着回来,在他们北齐使者那边转上几圈,找个人少的地方,会有人来找你的,他手上有影子蛊,但是如果遇上一定要说是我让你来找他。” 谭慕白听的云里雾里,怀疑的看着蓝亓儿:“能行吗?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听我的没有错,我还要为晚上的事情安排,你赶紧滚吧。” 谭慕白剜蓝亓儿一大眼,倒没有在意,刚要转身,却被蓝亓儿叫住。 “谭慕白,”蓝亓儿见他转过身来,才说道:“迟夜这几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谭慕白被这么一问,脸色又回到今天早上刚进来的时候,他有些咄咄逼人的看着蓝亓儿:“你这女人,真是皮痒,对你好还不乐意,”说完转身离开,可是还没走到穹庐门口,他又转过身来,道:“你难道不知道原因,别跟我说,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 蓝亓儿被他看得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心虚的低下头,她知道,迟夜的这几天的奇怪,是因为自己生病了,所以万事顺着,自己跑出去,也没有追究,可如果有一天,好全了,会不会老账新账一起算? 谭慕白走后,蓝亓儿在等着消息的间隔,还出了一点插曲,突厥可汗的小女儿,阿史那明珠来看望蓝亓儿,这小姑娘十二三岁,长的粉雕玉琢,穿一身粉色对襟小袄,长到膝部,脚蹬鹿皮长靴,煞是惹人喜爱,小丫头甚是活泼,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北周使者中的武陵王妃长的很漂亮,人家硬是带上礼物来“看望”了,她带来了几件雪狐做的貂裘,说是送给蓝亓儿,还与蓝亓儿约好,等到开春,要去长安看她,这一切本来稀松平常,但是白鸦的出现倒是蓝亓儿始料不及的 白鸦是谁呢?白鸦是白家的三儿子,白鸦原名白夜,与迟夜结拜,排行老三,他拥有冷俊的嘴角,歹毒如寒冬的笑容,生的轮廓的脸,修长漂亮的手指。为人阴险狡诈,人称腹黑三,濮阳疏够可恶的了吧,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然后,名字与他的名讳相忌,故改名为白鸦。 白家在长安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值得一提的是是白家的先祖是战国时期着名的商人白圭,其师傅为鬼谷子,鬼谷子得一“金书”,将里面的致富之计传于其,白圭得其法,成为当时的一方富商巨贾,白圭死后,他的后人渐渐衰落,直到白鸦的父亲白兆源,白家又呈现出荣盛的迹象,听闻这位白兆源很有经商头脑。 经商如孙吴用兵,审时度势,如商鞅变法,顺应时机,他对经商的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靠贱买贵卖获取利润,通过观察市场行情和年成丰歉的变化,奉行“人弃我取,我取我弃”的经营方法,丰收年景的时,买进粮食,出售丝,漆。蚕茧结成时,买进绢帛棉絮,出售粮食。用观察天象的经验预测下年的雨水多少及丰歉情况,一时间白家成为直逼四大门阀的富贵人家。 白家世代经商,从不涉及权利之争,子孙从不为官,不像迟夜表明上是北周武陵王,暗地里是却是个遭天谴的奸商。 白鸦甚得其父的真传,甚至有过之而不及,他的父亲虽为富商,但是出了名的生活简朴,摒弃嗜欲,节省穿戴,白鸦这点没有继承到他父亲的美德,其他方面这点倒是得到很好的继承,他斤斤计较的令人发指。 这位白少爷长的一表人才,在收支管理方面很有天赋,迟夜何许人也,赫连家的家主,北周的武陵王,当了迟夜的管家,相当于手上有了一座用也用不完的金山,按说都这么有钱了,出手得有多大方,不然,一说起这位白少爷,人人竖起大拇指,出了名的小气,人送外号铁公鸡,平时拿着一金算盘,想占他的便宜,简直比登天还难,兄弟几个排行最末的谭慕白最讨厌他,听谭慕白说过,他们兄弟几个本来是按年龄排的,白鸦本来排在最末的,谭慕白那时还能混个老四,可是这混球不知怎么撺掇的,说要重新排,兄弟几个比武排行,他居然耍奸招,得了个第三,这也就算了,他还设计让自己得了个最后,从此开始了他暗无天日,被欺压的生活。 要特别说明,今天的白鸦很不寻常,阿史那明珠送来几件貂裘,如果是往常的脾气,肯定是金算盘一响,貂裘市场价多少,立马出来,然后礼来礼往,他肯定是不多不少的回多少礼给对方,绝对不会多出一分钱,可是今天他肯定被雷劈了,他居然送了整箱的金银珠宝给阿史那明珠作为回礼,恐怕不只是貂裘的十倍,几百倍都有可能,蓝亓儿惊讶的好像看见了天上下红雨一样,阿史那明珠一走,蓝亓儿就问他是不是看上那小妮子了,人家才十三岁,别老牛吃嫩草。 人家金算盘打得嗒嗒响,开始算起来:“不是为我,是为王爷,现在十三岁,四五年之后也到了出阁年纪,突厥可汗的小女儿,将来出嫁的时候,礼金可能不少,王爷现在只是出一箱金银,金银合起来价值十万两,那对东珠贵了点,二万两,总共十二万两,现在区区十二万两,到时候就是十几倍了,除去给的聘礼,赚个五十万两应该不成问题,对了,到时候应该提上这十二万两,从这看来,王爷是稳赚不陪。” 蓝亓儿听的目瞪口呆,能精打细算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了。 迟夜能找到这样的人来作自己的管家,他也是个百年难得一间的人才了。 蓝亓儿听完之后告诉他,这是迟夜的钱,何必这么认真。 他却说道:“其实王爷没多少钱,他每年的进账都尽数支出各处军需,许多商号也都急需扩充,还要应付他突发奇想的兴趣,突如其来的行动,就像这次出宫,一路上的吃穿用度------” 蓝亓儿赶紧让他闭嘴,否则他能记得所有的事情,甚至能够精确算到一两一钱,然后就好像割了他的肉一样疼。 云裳听了他的话,好像下定了决心,不在改变目标,死缠烂打都要嫁给迟夜,白鸦没侮辱她那伟大的志向,哗哗的抖动金算盘,走到云裳面前,问道:“小姐,你的父亲是谁?嫁妆能给出多少?----” 蓝亓儿差点栽倒,你两是几辈子没见过钱啊!你说云裳还好,她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并为之奋斗着,你一个大男人,天天钱呀,钱呀的,还计较一分一厘,丢不丢人。 第120章 第120章 蓝亓儿焦急的等着消息,一直到天将近黑谭慕白才回来。 谭慕白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跟着他的还有两个人,穹庐鹿皮皮打开,三个人走了进来,谭慕白打头,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男人一身火红大裘,面容俊美,面容略略有一丝邪魅之气,一男人一身黑色紧衣,神秘莫测的气息流泻出来,两人跟谭慕白站一起,越发显得钟灵毓秀,超凡脱俗。 见下人们被蓝亓儿支出去之后,蓝亓儿径直走到拓跋也面前,道:“你没事吧?听说你前日受了伤,可好些了?” 拓跋也点了点头,让蓝亓儿不要担心。 “他没事,我有事!”谭慕白进来之后,脸黑的可以跟炭相比,“蓝亓儿,你是不是又耍我了,让我去找他,那是去找吗,简直是去给他杀,你知不知道这小子下手有多狠,要不是我身手了得,非得栽他手上不可。” “真有这样的事?” “你少装蒜!” 蓝亓儿拍拍拓跋也的肩膀,以示赞许,口里却道:“拓跋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谭慕白是谁,是我们亲爱的朋友,是我们可爱的伙伴,没有他,我两也走不到今天,要心存感激,我知道你的脸皮薄,偷偷告诉我,你的忏悔。” 拓跋也凑近蓝亓儿的耳朵,小声的道:“还有半个时辰,他们就行动了,我们时间不多了。” 蓝亓儿听完点点头:“知道错就好了,谭慕白,他已经知道错了,但是,我觉得你也有错,他陷入绝境,你不帮他就算了,还带人抓他,使他身受重伤,心里还饱受着被兄弟背叛的苦楚,他故该有错,但归根究底,都是你不义在前,他道了歉,你也道个歉,算是两清了,以后还是好兄弟。” 谭慕白冷哼一声,表示不乐意,脸色倒是好了些。 蓝亓儿看着一旁眼神漆黑,面色冷淡的斛律恒迦,道:“斛律公子,好久不见。” 斛律恒迦微微侧头,看向蓝亓儿,声音低沉而缓缓的说道:“姑娘找在下来,不仅仅是为了叙旧吧?” “当然不是,公子请随我来。”蓝亓儿引斛律恒迦到案边,斛律恒迦看见阴阳盒的那一瞬间,蓝亓儿瞥见他眼里的震惊,说起来,这个阴阳盒的制作可真是巧夺天工。 趁着斛律恒迦琢磨阴阳盒时,谭慕白将蓝亓儿拉往一边,小声说道:“蓝亓儿,我觉得这个人不靠谱。” 蓝亓儿斜着眼睛看着谭慕白:“那是,说到不靠谱,他怎么能跟你谭大人相比,谭大人是谁,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一掷千金的混球,人称浪里小白龙,花中小蜜蜂,脸皮厚的比那城墙拐角还厚上三尺三寸呢。” “蓝亓儿,你嘴咋这贱呢?” “这话说的,谭大人谦虚了不是。” “蓝亓儿咱不扯皮行不,咱说正经的,你说斛律恒迦身中生死虫,需要影子蛊解毒,可是我去请他的时候,只是说要他去解开阴阳盒,正等着他跟我讲条件时,他却什么都不说,跟着我就来了,以他那冷淡的性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蓝亓儿那姣好的眉毛皱在一起,对谭慕白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那一方,斛律恒迦那修长的手指抚上阴阳盒上那一圈圈的纹路,头也不回的问道:“蓝小姐对先天十六卦卦词了解多少?” 蓝亓儿一看这厮要考自己,心里也起了争强好胜之意,答道:“一点点,乾坤二卦正对,卦数之和为九,天地之数为九。行止二卦相对,卦数之差为一。天地之间,变数为一。乾坤行止四卦构成“十字架”,撑起先天十六卦这个圆圈。“十字架”,等分为二之无形世界也,撑起先天十六卦这个太极。” 蓝亓儿边说,只见斛律恒迦的手跟着在阴阳盒上移动着,蓝亓儿一看阴阳盒上的圈数移动是有规律的,心道,不好,已经这么小心了,还是中了斛律恒迦的套了,斛律恒迦虽说精通阴阳五行八卦,但先天十六卦早已失传,纵是知识渊博,对这先天十六卦也并不熟知,等意识到的时候,蓝亓儿只有暗叹失策的份了。 见蓝亓儿停下来,斛律恒迦望过来,唇角牵起,邪魅一笑,依旧是那低沉的语调:“蓝小姐,记不得了吗?” 蓝亓儿只好接着念道:“震卦为天道之始,和卦为天道之末,卦数之差为九。兑卦为阿修罗道之始,非人卦为阿修罗道之末,卦数之差为九。离卦为人道之始,子卦为人道之末,卦数之差为九。艮卦为饿鬼道之始,界卦为饿鬼道之末,卦数之差为九。巽卦为畜生道之始,人卦为畜生道之末,卦数之差为九。坎卦为地狱道之始,起卦为地狱道之末,卦数之差为九。 乾卦坤卦行卦止卦共四卦,处在六道轮回之外也。六道轮回,有情世界之游戏规则。天无情,地无欲,乾卦坤卦不在轮回之列。天人合一,有情转为“无情”,到达南门之行门;“空”了,欲*望转为“无能”,到达西门之止门。行卦止卦不在轮回之列。太极之数三十二减去“缘起之数”,为“过去”之世。“缘起之数”减去一半太极之数十六,为“将来”之世。” 蓝亓儿念完,斛律恒迦那边也停了。 只听见“嗒”的一声机括声,蓝亓儿心中一跳,凑上前去,谭慕白和拓跋也也跟着凑上前去,都想看看这阴阳盒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们费上这么多得功夫。 话说阴阳盒随着“嗒”的一声,中间部分开始向里面陷去,整个阴阳盒如一朵含苞绽放的梅花,最终将那最美丽,最神秘的花萼显露出来。 众人一看里面之物,惊为天物,都傻眼了,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斛律恒迦,他倒退一步,眼中惊愕显而易见,蓝亓儿一看,不得了,这能让斛律恒迦害怕的怕不是什么好物,赶紧扯着谭慕白和拓跋也后退,然后疑惑的看向斛律恒迦,问道:“这花什么来历?” “这不是一般的花,这是地狱花,开在忘川河上的魔物,见之不详。” 蓝亓儿秀美的眉毛皱着看着阴阳盒内。 只见阴阳盒里面有一株黑色的花,花而无叶,此花花茎甚长,花朵繁多,四至六朵排成伞形,着生在花茎顶端,花瓣倒披针形,花披黑红色,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形,花披管极短,蕊和花柱突出,花形较小,有一寸之长,最邪门的不是在这里,这一株仿佛来自黑暗的地域花,黑红使它看起来充满了不邪。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蓝亓儿心想,还是少惹。 蓝亓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拓跋也道:“锦囊在你身上吗?” 拓跋也点点头,从怀里将锦囊拿给蓝亓儿,谭慕白凑上前来问:“什么,什么?” 蓝亓儿才不想搭理他。 从锦囊里将影子蛊拿出来,谭慕白一看是条死虫子,身体透明光亮,身体细长,它那干枯的外壳上还可见红色条纹,还没有食指一半长的虫子,身体两侧长着脚足不下两百对,身体扁平不分节,怎么看怎么恶心,再看蓝亓儿拿着,一个劲的打量,丝毫不觉恐怖。 谭慕白看着蓝亓儿:“你可真下得去手,恶不恶心,姑娘家,别玩这个,赶紧丢了,要玩,明天我给你抓个兔子,抱在怀里,看起来多淑女。” 蓝亓儿不搭理他,犹豫了一下,打算将影子蛊放到地狱花上,拓跋也挡在蓝亓儿的面前,对她摇了摇头。 蓝亓儿看着这冷静中又透漏着倔强的脸孔,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不要担心。 黑色的花瓣倒披针形,花披红色,向后开展卷曲,蓝亓儿将影子蛊放于其中的一个卷曲的花瓣上。 “蓝亓儿,你这是干什么呢?”谭慕白不明就里的问道。 蓝亓儿不理,眼瞅着那影子蛊,此花被装在了阴阳盒之内,被埋于地下不知多少年代,如今被打开,鲜活如生,定是有些不凡之处,心想着,影子蛊反正也是死的,放上面,看看会发生什么,可是半天什么都没发生,蓝亓儿不禁有些失望。 蓝亓儿瞥见阴阳盒被打开之后,像朵梅花一样分开四瓣,见四瓣内壁上密密麻麻刻着鬼画符似的文字,还有四幅笔触冷硬,线条恐怖,绘画着妖魔一样的画,让人看了就不舒服,蓝亓儿看不懂这些的,望向斛律恒迦,只见他低头好像也正在研究,蓝亓儿便讨好的问道:“斛律公子,可知上面绘的是何?” “这四幅画说的是一个故事,来自地底的妖族,生的如鸟,赤脚,不食五谷,生有蛇尾,尾巴奇长,且尾部有分叉,一上地来,被人族大败,妖族不敌,便从地狱召出,生的狼头,两足一翼,红嘴红眼的白尾的恶魔,第一幅画说的便是妖族从地狱召出恶魔的情况,第二幅画,恶魔被召出来之后,人族不敌,惨败,人族首领命以酒浇之,并以族中美貌女子惑之,这才制服,妖族不敌,纷纷退入地下,然后,恶魔爱上人间女子,几次三番所求不得,一怒之下,吞其心,之后被人族推入忘川河中,其心化为此花,地狱花。” 第121章 第121章 蓝亓儿听了之后,摇头,指着第三幅之后说道:“这妖兽是自愿投入万川河中的,你看,他的胸口已经鲜血淋淋,应该是他吞食了那女人的心后,心痛难忍,所以剖下心,投入忘川河中。” 谭慕白道:“我说,你两给有意思,管那东西是情痴还是白痴,我就想知道这花有什么用,再说,你两眼睛长着是招风的,明明是两幅画,就见两群妖怪打群架。”说着对拓跋也招呼:“是不是?老二。” 蓝亓儿心里一个咯噔,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有些不确信的问拓跋也:“你以为呢?” 拓跋也摇了摇头,接着说出一句令蓝亓儿吃惊的话:“我没看到图画。” 谭慕白扯扯蓝亓儿道:“糟了,我们家老二眼睛更有问题。”说着然后对着拓跋也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是二还是八?” 蓝亓儿看着谭慕白,心想这厮怕是贱疯了。 “这是一。”拓跋也面无表情的说道。 吓!蓝亓儿吃了一惊,看着拓跋也的脸,不像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心想,这白痴也能传染,难道这拓跋也也沦陷了。 话说回来,这其中真有问题,斛律恒迦和自己看到四幅画,谭慕白两幅,拓跋也什么也没看到,除去他不说,我们三个看到的都不完全相同,蓝亓儿看着阴阳盒内的妖*艳花朵,难不成,这花真有问题,还是---- 谭慕白还在那伸着手指问拓跋也,蓝亓儿一看,心想,你个憨货,小心拓跋也将你那手指给剁了。 蓝亓儿转过身来看斛律恒迦,见他眉目之中也是疑惑丛生,道:“斛律公子,你不觉得奇怪吗?这画中恶魔为什么能用酒制服?”总不至于他是个酒鬼,见着酒就走不动道吧。 “蓝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上古神兽患,患,身长数丈,类牛,青眼光耀明亮,四角于土中,虽在动却移不开,唯灌酒能消,因为其为忧伤之气所聚,酒能忘忧,所以可消。” “你的意思是这恶魔也是忧伤之气所聚?” 斛律恒迦缓缓的点了点头。 谭慕白听到,凑过来道:“是不是这东西要喝酒,我去拿,奶酒还是烈酒,这货是西域的,是不是要拿奶酒招待它,要不要再请几个舞女来?”说着还真端来一杯奶酒。 谁搭理他呀! 不管真真假假,地狱花的来历是搞清楚了,可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为什么我们每一个人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时间紧迫,这个问题可以一会又想,谭慕白说的对,现在重点是知道这地狱花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总不是让人来观赏的吧,虽然这朵花看起来也真是好看,黑暗之美。 “斛律公子,上面可有说这地狱花到底有何用?” “要想知道,”斛律恒迦略一停顿,看着蓝亓儿三人:“只要你们三个谁牺牲一下,为它举行血祭就行了。” 谭慕白嘴快,立马道:“凭什么我三?要我看要牺牲就牺牲你,谁让你是外人。” 蓝亓儿斜着睛看向谭慕白:“你什么时候变成内人了?斛律公子,可否说的明白些?” 斛律恒迦指着阴阳盒展开的那四瓣的顶上,只见各有一个凹槽,之后的线路一直延续下去,蓝亓儿何许人也,一点就通,立马明白,只是心里发寒,一个大胆的假设浮上心头,这些都是引血之线,这朵花如此黑得殷红,搞不好就像影子蛊一样以血养活,再仔细看来,这地狱花的根部稳稳的吸住四壁的原因是在此,这东西跟影子蛊散发出相同的味道,能够吸引到蛇兰叶,应该早想到这里。可谁又能想到这阴阳盒里面竟然养着一株血花,看着那些线条,搞不好还要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还得这血给显现出来,剩下的就是解读,蓝亓儿看向斛律恒迦,他狡猾的像只老狐狸,等会,他会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吗? “谭慕白,”蓝亓儿从拓跋也腰间的弯刀拔了出来,语气发嗲的递给谭慕白:“辛苦你了。” 谭慕白还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接过刀问道:“干嘛?” 蓝亓儿指着那四个小凹槽,“将血滴在里面就可以了。” “啥?!”谭慕白这回明白了,立马表示不干! “蓝亓儿,我三年没洗澡了,血都臭了,让拓跋也来吧,他皮糙肉厚,留点血家常便饭。” “拓跋也受伤了。” “蓝亓儿,我觉得这种空穴来风的东西不可信,况且这些都是斛律恒迦一个人说的,我看他根本目的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们干嘛听他的,要我说,我们制服他,三个打一个,他不是对手。” 蓝亓儿摇头,良苦用心的小声劝道:“谭慕白,你看他那姑娘家似的身子,一刀下去,还活的成吗,只有他认识那上面的东西,我们还得指望他呢,你看一屋子的人,伤的伤,病的病,男子汉该挑大梁的时候不能推脱,否则还是爷们吗?” 谭慕白苦着脸拿着弯刀,对着阴阳盒,左比一下,右边比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刚要割,蓝亓儿一看,开口道:“割腕吧,你割手掌能流多少血,一会还得多割几刀。” 谭慕白斜着眼睛看着蓝亓儿,怒道:“大爷我不割了!要不你来,割手腕?你要我自残还是自杀!” 虽这样说,还是听话的换到手腕上,斜眼歪嘴的割了之后,谭慕白立马跳脚:“我干嘛非自己割,我找手下来也行啊。” “谭慕白,别乱动,血撒了。” 血就汩汩的流到凹槽里面,本以为会顺着凹下去的线条流下去,哪里想到,那血只是粘稠的聚集在凹槽里面。 蓝亓儿正觉得是不是方向想错了之后,只听见斛律恒迦冷淡的声音传来:“好了,你的血不行。” 蓝亓儿一愣。 “你的血果然是臭的。”拓跋也那幽幽的声音传来,谭慕白望一眼拓跋也,脸红后,大怒:“娘的,你还挑食,爷废了你!”说着就举起弯刀,可是见蓝亓儿和斛律恒迦都在默默思考,拓跋也更是,根本就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样子,只好悻悻然住手了,赶紧包扎手腕,唉,没立功,连个包扎的人都没有,还得自己动手。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蓝亓儿从谭慕白手中将弯刀拿了过来,“我试一试。”说着就要割手。 “蓝亓儿,你干嘛呢?”谭慕白道。 “或许,它需要的是阴性之血,男属阳,女属阴,阴阳盒,名字就暗示了。” “你还指望它叫‘阳阴,’”谭慕白道:“这叫得通吗,我们想其他招吧,你这两天身体还没好,失血不得,对了,要试也行,不就是女的吗,我去给你找,外面一打侍女,要多少有多少。” 说完,赶紧往外叫人。 真是难得,谭慕白还关心自己。 蓝亓儿要再割,拓跋也却握着刀背,摇头道:“等着。” 怎么这拓跋也也好像同意谭慕白,这现象不好,任何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若是自己也这样干,岂不是跟迟夜一样。 “我只是试一试,没关系。” 拓跋也见劝说不住,只好放开手。 血顺着指缝流进凹槽,果然没有凝固,顺着凹线缝流下去,斛律恒迦见之,也是一愣。见棕色古朴的阴阳盒表面出现由蓝亓儿的血引出来的红色各种图案,有人面马身的,有一头两身的,本就没什么,只是有一个比较奇怪,斛律恒迦也注意到了,蓝亓儿问道:“这是龙吗?” “有鳞曰蛟龙,有翼曰应龙,有角曰冉龙,无角曰璃龙,它不是龙,是蛇,川水之精,呼其名,可取隐类。” 蓝亓儿皱着眉头,卖弄知识? “那这呢?” “混演,人面蛇尾,有虎纹,生鸟翼,长毛四足,嘴为赤色,身为翠色,有腹部无五脏,翅膀下亦有眼睛,日出夕还,行走时衔着尾部,休息时盘着尾,这是死亡的象征,乃是不祥之物。” 蓝亓儿的血才放满一面,就有些吃不消了,头晕晕的,赶紧住手,拓跋也见她停了下来,赶紧帮她包扎伤口,见只有一面,蓝亓儿这才觉得,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将它四面都涂满,这还是一个很大的工程,等它完了到时候自己也完了,是不是应该听谭慕白的找几个女的来。 正在这个时候,谭慕白从外面进来了,却见他只是一个人来的,不禁问道:“你找的人呢?” 谭慕白不答话,脸色有变,蓝亓儿心里一咯噔,觉得出事了。 谭慕白走到蓝亓儿面前,行李道:“小姐,王爷病危,白大人找你。” 蓝亓儿望了一眼拓跋也,都从两人眼中看出端倪,道:“有劳谭大人了,我这就去。” 然后转过身后,少女的那双眼睛满是凌厉之色,唤了一声拓跋也,将弯刀甩了过去,道了句:“留活口。” 拓跋也得令,也不废话,拔刀就向谭慕白而去,丝毫不留情。谭慕白愣了一下,赶紧拔刀相抗。 第122章 第122章 拓跋也和谭慕白这一边,斗得死去活来,那一边,斛律恒迦一身火红长裘,面色冷淡,缓步走到蓝亓儿面前,看着面色阴沉的少女,缓缓的说道:“蓝姑娘,怎么看出来这并非真人?” 蓝亓儿调皮一笑,“告诉斛律公子也无妨,谭慕白私下都是直呼其名的叫我,丝毫无半点敬意,而且,他最讨厌的就是白鸦,白鸦也最见不得他,怎么会找他来传话,你看那人的右脚,完好无损,谭慕白前几天脚被打伤了,这几天还没好全,再说,他一进来,他身上那股血腥味极重,我都能够看出来,更何况斛律公子呢,想必,早就知道此人不是谭慕白了吧?” 斛律恒迦一身火红大裘,面容俊美,剑眉星目,面容略有一丝邪魅之气,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越发显得钟灵毓秀,超凡脱俗。 “那么,可不可以不要再拐弯抹角了,这地狱花用来做什么,斛律公子可否告知,拓跋也手上可是不知轻重,要是伤了公子的人----”蓝亓儿停下不说,看着斛律恒迦。 “蓝姑娘说笑了,此人不是我的人。” 蓝亓儿一双秀眉皱了起来,当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巧笑嫣然:“不是就好,我还当是公子的人,失手伤了,心下可要愧疚不已。” 拓跋跋也和不明人士正达的不分上下,蓝亓儿看着,要不是拓跋也刚受过伤,怎容的他如此放肆。只是此人的目的保不准就是阴阳盒,谭慕白这蠢货,竟走漏了消息,引得贼人惦记,不过说起来,外面出了什么事,否则守卫重重的,竟给他鱼目混珠,这更加增加蓝亓儿的好奇心,这地狱花到底是用来做什么? 一转身,蓝亓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见这阴阳盒内,刚才还黑色的花,这会儿竟然好像被抽干了血似的,整个儿变成了白色,透明的白,不过最恐怖的不在这里,只见那花朵好像有血脉似的,那白色透明中竟然夹杂着丝丝红色。 蓝亓儿还来不及发表意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手袭向地狱花,蓝亓儿眼疾手快的赶紧挡住,利落的转身之后,蓝亓儿一个飞腿踢去,却没有沾到斛律恒迦分毫。 斛律恒迦险险避过,转身之间,大裘甩动间带动起冰冷的风,像是一柄锐利的宝剑一般,划过桌案上的酒水,水波震动,轻轻摇晃。 刚才的这一幕,拓跋也看到了,刚要抽身来帮忙,哪知敌人纠缠的紧,还因为分身,差点中刀,还好拓跋也身手了得,刀口擦身而过,接着,两边又开始下一轮,拓跋也那边打斗还没结束,也不可能这么快结束,毕竟那人的身手也不是普通,蓝亓儿只盼望他不要受伤才好。 斛律恒迦刚刚站定,蓝亓儿已经闪电般冲上前去,斛律恒迦和自己交过手,斛律恒迦虽然聪慧,身手却不算出众,拓跋也那边已经腾不出手了,只能靠自己了。蓝亓儿步伐诡异,身手敏捷,一个小擒拿手,敏捷而上,斛律恒迦伸臂阻挡,双手分错,抓向蓝亓儿手腕,蓝亓儿灵活缩回,翻身前踢,登时落往一边。 蓝亓儿再次迎身而上,吸取前次的教训,身子灵活的左右移动,等斛律恒迦回过神来,手被蓝亓儿扼住,蓝亓儿轻笑:“斛律公子,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了,地狱花到底是做什么的?” 五指成爪,翻转,拿腕,斛律恒迦手掌如同泥鳅一般,顿时从蓝亓儿的手里滑了出来,转而扼住蓝亓儿的手臂,化被动为主动,斛律恒迦眼睛狭长,潦黑如墨,邪魅一笑:“蓝姑娘似乎对自己一直很有信心。” 被扼住的手腕上刚才还割过,被这一扼,蓝亓儿吃痛,一跺脚,匕首从靴子中弹起,蓝亓儿右手握住,刀锋向着斛律恒迦而去。 斛律恒迦急忙忙躲开,手上一空,蓝亓儿趁机逃脱,持匕首迎上,斛律恒迦一掀大裘,大裘哗啦啦张开,露出衣带上绣着暗色的缺月图腾的月白长衫,只见他从腰间一把拔出青布包裹的长剑,刎锋凌厉,光华闪动,两两相碰,发出冷兵器的碰撞声,蓝亓儿力气不敌,渐渐落于下风之时,砰,的一声突然传来,斛律恒迦小腿吃痛,身子低了下去,原来,拓跋也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蓝亓儿渐渐不敌,便出手相助,丢过来一个花瓶,正中斛律恒迦小腿,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见蓝亓儿的身体顿时扑了上来,接过直接将斛律恒迦压在身下,斛律恒迦没想到她又来这招死缠烂打,一时不查之下竟被她攻了个措手不及,蓝亓儿一看正是好机会,手肘狠狠的磕上,斛律恒迦剧痛之下脸色一变。 蓝亓儿还想再攻,斛律恒迦眉头紧锁,一把抓住蓝亓儿攻来的手腕,手腕被抓住,蓝亓儿一时抽不开,而斛律恒迦也无法再做下一步动作,两人便僵在原地,剩下的只有看谁打破僵局。 正在两人相拥于地上的时候,真正的谭慕白从外面赶了回来,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进来:“蓝亓儿,外面打起来了,我们别管什么阴阳盒了,赶紧去找王爷。” 他一进来,见这场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蓝亓儿,你在干什么?!”活像个丈夫抓到奸夫的情形。 “蓝亓儿,你耍流氓也得分个时候,你没听见外面的吵闹声?” “你废话咋这多,还不来帮忙!” 还等不及谭慕白刚跑过来,斛律恒迦便将蓝亓儿推往一边,蓝亓儿摔往一边,头晕脑涨,见斛律恒迦握住地狱花的根部,蓝亓儿一看,顿时使出吃奶的力气,爬起身来,跟着去抢,蓝亓儿握住花朵,两人一用力,在谭慕白的惊呼中,地狱花被蓝亓儿和斛律恒迦从中一分为二,白色的根部握在斛律恒迦手中,白色的花握在蓝亓儿手中。 “蓝亓儿,花怎么变白了?” 我怎么知道?蓝亓儿刚想说话,却突然感觉手腕伤口处剧痛无比,谭慕白刚好在旁边,蓝亓儿将地狱花递给谭慕白,打开刚才包扎,一看之下,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连谭慕白都惊呼一声:“蓝亓儿,这是什么?!” 只见刚才被割之处,血肉翻开的口子里钻入了虫子,半个身子已经入了肉里,谭慕白惊得说不出话来,一看那一株地狱花,顿时惊叫:“这是影子蛊!” 蓝亓儿一看地狱花,只见地狱花上只剩下影子毒的皮,那透明的皮上还留下刚才握时的血,影子蛊不是死的吗?脑子里轰隆一声,影子蛊可是嗜血的! 谭慕白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食指与中指一探便向影子蛊留在肉外面的身子袭去,手上一痛,蓝亓儿有些吃痛不住,却听谭慕白哭丧着说:“蓝亓儿,我手慢,它----它进去了。” 谭慕白被吓得手足无措起来,那一边,拓跋也闻得情况,将敌人打翻在地之后赶过来一看,怒其谭慕白手慢,将其推往一边,蓝亓儿这个时候感觉剧痛更加明显,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因素,只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被抽干,全身都没有了力气,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拓跋也赶紧接住蓝亓儿之后,将蓝亓儿袖子撕了。 “老二,蓝亓儿的衣服也是你能撕的!”说着就来扯开拓跋也,拓跋也将谭慕白推往一边,本已入鞘的弯刀又拔了出来,直指谭慕白,冰凌般的目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只要眼前的人再有动作,他会毫不犹豫的挥刀相向,他的眼神告诉自己,他会这样做,谭慕白顿时愣在原地。 袖子被撕了之后,玉一般的手臂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影子蛊在肉里面蠕动的迹象,拓跋也拖住蓝亓儿的头,犹豫之后开口道:“你忍住痛。” 谭慕白见拓跋也举着刀向着蓝亓儿手臂赶紧阻止,“你想怎么着,你想把她手剁了?你当她的手是猪蹄呢,说剁就剁,猪蹄剁了还能吃,你这一刀下去,她可就废了,再美的女人,缺胳膊少腿的谁还要。” 只听谭慕白接着道:“还有得救。” “我一没盯着就出事,有必要吗,就为抢花,又不是采花贼,那么拼命干嘛。”谭慕白将那蓝亓儿好不容易抢来的地狱花丢往一边却抱起那阴阳盒,道了声:“果然。” 蓝亓儿艰难的睁开双眼,只见谭慕白一手抱着阴阳盒,一手拿个勺子,只见不知道何时这阴阳盒地上出现一个凹槽,里面装满鲜血,谭慕白此时用勺子舀起一勺子正送到蓝亓儿嘴边。 “怎么回事?”蓝亓儿虚弱的问道。 “稍后再解释,将它喝了,你会没事的。” 蓝亓儿将信将疑的喝了两勺子血,剩下的再也舀不起来,谭慕白将勺子递到蓝亓儿嘴边吩咐道:“蓝亓儿,勺子上的也舔干净了,不要浪费了。” 见蓝亓儿嘴都张不开,谭慕白只好作罢,但是他做了一个猥亵的动作,将勺子放到自己嘴里舔,拓跋也皱眉,接着谭慕白用手指探进凹槽里,沾到血之后,又打算放到嘴里,见拓跋也看自己,谭慕白不好意思的将手指递过去,道:“忘了,老二也受伤了,诺,别说我自私,赶紧舔,伤口立马好。” 第123章 第123章 拓跋也不动,“怎么?还嫌弃,多少姑娘想舔我的手,我还不让呢,我不嫌弃你,你倒嫌弃。”说着放进自己嘴里。 谭慕白还往阴阳盒里面抠,见拓跋也望自己的眼神阴测测的,谭慕白理直气壮的道:“浪费可耻。” 这时听外面嘶声抢肺的声音传来,谭慕白一跺脚,“糟了,忘了,外面打进来了,我们赶紧去找王爷,老二背上,我们冲出去。” 拓跋也背上蓝亓儿,刚到穹庐门口,转过身望着斛律恒迦。 “我的姑奶奶,呸,老二,这个时候就别管他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道,他是你能动的吗? 拓跋也这才作罢,三人离开了穹庐。 穹庐内,光影摇惑。 修长的手指碰上阴阳盒,指尖冰冷,不知道是因为阴阳盒的温度还是手指的温度。 或许,这就是命运。 男人的眼神终究冷薄下去,恢复成以往的样子,渐渐的波澜不惊,淡定无锋下去。 穹庐毡布晃动,进来七八个人,这些人一进来,就跪在男人面前。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上这里来了?也不带个人,让我们好找,外面打得热火朝天,还好您没事,否则老爷非得拔了奴才的皮不可,您没受伤吧?”一男人边念叨,边来扶。 斛律恒迦却不看他,径直望向跪着的一个人,道:“白仓,你家主子呢?” “在汉庭。” “让他不要趟这趟浑水,告诉他,他要的东西跑了。” 白仓道了声是,急忙忙退了出去。 男人长身玉立,一身火红大裘,眼神如星,嘴唇殷红,缓缓朝阴阳盒看了过去,冷风从穹庐外吹了进来,带着幽幽的寒气,男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这个男人似乎一直是这样,冷的好似一尊雕塑一般。 靴子踩上诡异而美丽的白花,在众人的拥护之下,出了穹庐,月光之下,一身火红的大裘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银雾,面容俊美,甚至有些像女人,但一双眼睛却是冷冽如水,呢喃道:“我的东西也丢了。” 侍卫听不清问了句:“您的什么东西丢了?” “传令下去,集合所有护卫,向胡山赶去。” “做什么?” “抓个女人。” 话说,蓝亓儿一群人出了穹庐,冷月如弓,高挂苍穹。 深秋的夜渐渐寒冷,秋风中已带有了几分萧瑟,夏日里那整夜喧闹的蜇虫早已消声,而今夜,更加热闹,到处是厮杀呐喊之声,蓝亓儿在拓跋也背上才睁开眼睛,见入眼之处是熊熊大火,横七竖八的躺着的都是尸体,不远处,激战还在继续,有几个手持利刃向这边如潮水般涌来,被拓跋也的利剑划过,一圈又一圈的倒在血泊之中。 人数越来越多,拓跋也干脆将蓝亓儿交到谭慕白手中,更加方便他大展身手,涌过来的敌人都被他一一击退,谭慕白道了声:“漂亮!老二。” 转眼之间,地上只剩下一具具尸体,烟味夹杂着血腥味,蓝亓儿看那些尸体,居然发现穿着打扮不同,居然还不是一群人,也分不清到底是些什么人。 蓝亓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谭慕白,怎么不见迟夜的人?”按说出现了状况,怎么不见任何他的任何支援,他带来突厥的人马挺多,再不济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了吧? “那个,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谭慕白的话差点让蓝亓儿吐血,原来,迟夜早已不在这里了,现在估计在汉庭里,不知道是不是白鸦的那箱金银太过贵重,突厥“热情”的为北周使者重新准备了穹庐,就在汉庭,今天下午就搬了过去,而蓝亓儿丝毫得不到消息,这就要感谢谭慕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将阴阳盒偷了过来,为了不被迟夜察觉,更为了让自己与他更容易狼狈为奸,他找人偷偷假扮蓝亓儿,跟着大部队一起转移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蓝亓儿还在原地,更白痴的是,这蠢货为了表现的更真实,居然不带一个人,他还自夸这个主意好,王爷身体正不适,是不会发现的,她只想骂,好个屁,一会被人宰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可是她没那个力气,她越想越可气,她没想到谭慕白做事不谨慎到这个地步,不会留一个后招,不会留下迟夜的几个人,现在只是靠拓跋也一个人,怎么能冲出包围。 既然已经知道支援无路,只得想办法自救,见前去的路是突厥汉庭,蓝亓儿一看汉庭方向火光重重,叫喊声也最是强烈,很明显,又有人攻打汉庭了,汉庭被重重包围,想凭着三个人冲进去是不可能的,再说根本不是三个人,自己是个拖油瓶,谭慕白是个废人,不用考虑在内,凭着拓跋也一个人,再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能力也不可能,于是道:“汉庭不能去了,先想办法远离战场,否则-----会被误杀的。” 强烈的刺痛让蓝亓儿的双眼渐渐失去焦距,她嘴唇发白,指着胡上北面,暗哑的说:“那,那里,可---可行---” 说完之后,蓝亓儿就昏了过去,没过多久,蓝亓儿感觉身上好像被火烧的难受,被热醒了,才醒了,就听见谭慕白和拓跋也争吵。 “老二,听我的,往这里走。” 拓跋也不搭理他,意思是要走他自己走,他要往另一边走,他却不干了,硬扯着拓跋也往那里走,蓝亓儿睁开眼一看谭慕白指着的那个地方,差点没气的再次晕倒。 他们两人不知道何故,竟然走到这胡上的南面了,胡山的对面,自西而东排列十二座山峰,群峰并立,宛若十二道锦色屏风,山中柏林如海,古木参天。只余一道狭窄逼仄的缝隙,道路从中穿过,是一处埋伏的最佳之地,突厥汉庭被围的水泄不通,只余此一条生路,意味再明显不过。 谭慕白见蓝亓儿醒转,道:“蓝亓儿,你说说这顽石,怎么不听人话?” “听-----听拓跋也的,这条路走不得。” 谭慕白还要争辩,蓝亓儿只好问道:“火折子可带着?” 谭慕白道:“只有火石。” “也行。” 道旁,皆生长着密密芦苇,秋天的炽阳晒得芦苇干萎枯黄,谭慕白听蓝亓儿的话引燃一把芦苇,抛向前方之路,风一吹,瞬时火光熊熊,烈焰红苗将那道狭窄的山隙吞没,顿时前方沸腾了,人呼喊,跑动的声音传来,谭慕白眼睛瞪得多大。 剩下的路,谭慕白倒是闭嘴了,蓝亓儿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了,她感觉全身都火烧火燎的痛,好像影子蛊又开始在身体内爬动,并且爬过的东方总感觉被剜去了一样,首先感觉到蓝亓儿异样的是拓跋也,他停下了,道:“她好像发烧了。” “发*骚还是发烧?”可是当他将手掌放到蓝亓儿额头上时候,吓了一大跳,道:“不可能,怎么回事?按说,吃了应该醒过来,不生龙活虎的,至少路自己走的动,不需要人背,怎么反而高烧不退?老二,你说怎么回事?” 见拓跋也眼神凌厉的看着自己,谭慕白这才反应过来,不自然道:“额,是你问我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谭慕白想说,可是看拓跋也从刚才到现在,脸色一直不善,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你说,是不是药在起效?” 然后,他一跺脚,道:“老二,坏事了,不说别的,他的高烧再不退,影子蛊非得将她的血吸干净为止,这影子蛊,温度越高活动越频繁,咋们是不是先想办法给她降降温,这里哪里有河?” 蓝亓儿是听得见这些话的,但始终睁不开眼睛,被沁入水中,被那入秋的冷水一浇,顿时清醒过来,那一头乌黑的发丝尽皆披散胸后,长睫上的水珠轻颤着滚落。 拓跋也一把将蓝亓儿打横抱起,踏着水花,大步走向湖岸,带得一串串水珠,如碎玉一般,颗颗坠落湖面,荡起圈圈涟漪,他将蓝亓儿放在绿草地上,谭慕白赶紧将大裘盖在蓝亓儿身上。 暗夜里的河水,最是刺骨的冷,谭慕白重新附上蓝亓儿的额头:“温度好像降低了。” 她但凡有些力气肯定抽死这两王八蛋,哪有给生病的人沁冷水的道理。 “拓跋也,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拓跋也刚想说话,谭慕白虚的一声,只听见不远处人影晃动,依稀向着这边走来,谭慕白往后指指,示意赶紧撤退,不用多说,拓跋也早就抱起蓝亓儿撤退了。 “老二,等等我。” 谭慕白赶紧跟上。 拓跋也带头,谭慕白跟后,三人几次三番躲过暗哨,蓝亓儿越加觉得奇怪,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蓝亓儿现下有了些精神,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对拓跋也道:“你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仆骨利集结的大军败于突厥手中,铁勒余众在其伏图的带领下,重新对突厥展开进攻,其中我知道的就牵扯到柔兰人,甚至是丑奴人。” 第124章 第124章 蓝亓儿听到这,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柔兰虽已呈现分崩离析之状,即使将来崛起,也不能恢复旧日势力,但是现在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现下终于知道,突厥为什么会“热情”的为北周使者重新准备了穹庐,竟然还与突厥可汗穹庐齐驱,突厥竟生依附迟夜之意。”蓝亓儿想到这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为突厥的无能,还是为迟夜被轻易牵扯其中喟叹。 “你两卿卿我我够了没,能不能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我怎么觉的这战场涉及的这么大,这离着汉庭多远,怎么都还有人?” “这其中可能还另有文章,我看他们的样子只是佯攻,找人倒像真的,要是能抓到一个人问问就能知道了。”蓝亓儿道。 “你还想抓人?你搞清楚情况没有,我们现在是被人抓,逃命知道不?老二我们这一路走来,碰到的都不只一拨,且拨拨不是同一群人,我们先想办法保命要紧,蓝亓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蓝亓儿轻咳一声后,有气无力的道:“我在担心一件事,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要想成功逃脱怕是很难。” 谭慕白看蓝亓儿的样子,赶紧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对拓跋也涎皮赖脸的说道:“老二,摸着良心说,哥待你怎样?前方情况不明,你去摸摸情况呗?” 本以为拓拔也不好说话,哪知道他将怀里的蓝亓儿递给谭慕白,二话不说,就要动身,蓝亓儿赶紧扯住拓跋也的衣服,道:“不可单独行动,我们少不得你。” 拓跋也刚将蓝亓儿接过手来,刚要说话,刺刺的声音传来,在这深夜异常刺耳,拓跋也一脚踹向谭慕白,将他踹往一边,几乎就在同时,一阵密集如雨的利箭激射而来,谭慕白不明所以,被拓跋也一踹,在地上滚了几下,停下来刚想骂人,却见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数不清的利箭密密麻麻的插在地上。 拓跋也抱着蓝亓儿一个侧滚,弓箭几乎是擦着身子而过,刚停下,厮杀四起,从四面八方的草丛里凭空蹦出无数的敌人,月光下,人人手持战刀,弓弩,弓弦响声不断,喊杀着就冲了上来。 谭慕白一看,黑压压的都是人,吓得大惊失色,扯着拓跋也问道:“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办?!” “有辄想去,没辄死去!”拓跋也顿时火大,一脚踢在谭慕白膝盖上,谭慕白哎呦一声矮身倒下,正好躲过一支飞来的流箭。 蓝亓儿见拓跋也难得生气,要不是现下不合适,可能会笑出声来。 拓跋也虽身手了得,却也架不住弓箭之快,一支箭射向蓝亓儿,虽然拓跋也及时护住她,利箭虽未伤着蓝亓儿,但是却划破了拓跋也的手臂,蓝亓儿看拓跋也将自己护在胸膛的样子,心里一咯噔,道:“拓跋也,你把我放下来,自己赶紧逃吧,我两相识不久,你却为了我,舍生忘死,这份情我领了,但你还有故人要寻,丢命不得。”转又对谭慕白道:“你也跟着他一起走,拓跋也会护你周全。” 谭慕白听了她的话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看着蓝亓儿竟有半刻失神。 拓跋也不答话,四面八方全是喊杀声,箭矢排空,喊声震天,对方的人马如潮水般源源不绝的奔涌而来,足足有上千人,有几个已经冲到了近前,拓跋也将蓝亓儿递给谭慕白,挥刀而上,二个迎面而来的人被拓跋也一刀消去了半个脑袋,蓝亓儿看的心惊。 “跟着我!”拓跋也抓起地上散落的一只弓弩,见谭慕白抱着蓝亓儿跟在身后,才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凌厉反击,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箭无虚发,每发一箭都有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蓝亓儿看这样子始终无法逃脱,眼见不远处就是突厥的神山,道:“进胡山。” “不可,”拓跋也出声反对,“胡山又叫死人山,林深雾重,毒虫猛兽居多,地形复杂,从未有人听说过,进去的人能活着回来的,不可冒险。” “管不了了,赌一把吧。” 拓跋也转过身来,看了蓝亓儿一眼,点了点头,带头就冲入了林子,身后的箭雨几乎在同一时刻擦着脚跟落下,一进树林,箭雨就少了许多。 本以为进了树林,就安全了,哪知道敌人见他们躲进树林,当机立断放弃弓弩,挥刀随后冲上前来。 “怎么回事?”谭慕白道:“他们怎么跟进来了?蓝亓儿赶紧想办法。” “往深处走,他们不是突厥人。”突厥人不会进入自己祭拜的神圣地方。 只见四面八方全是敌人,好似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的围了过来,蓝亓儿道:“后悔了没有,让早走不走,搞不好我三要死在一起。” “你这臭婆娘,废话怎么这么多呢?话说回来,你一天吃几顿?” “两顿。”蓝亓儿虽然不明白谭慕白的话,但还是实话实说。 “那咋这重,我手都酸了。”说着将蓝亓儿放下,抖抖手之后,换成背了。 “滚你的!。” 只是转眼只见,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谭慕白苦着脸道:“老二怎么办?” 拓跋也眼神凌厉,冷冷的盯着前方,右手握紧弯刀,左手将弯刀放往放往腰后刀鞘,然后左手放在在腰间链带处,哪里还有一把短的弯刀,用来近身肉搏的,蓝亓儿看出他是要下狠手了。 “跟着我。”他头也不回得道,话落,身子猝然向前,谭慕白丝毫不敢懈怠,背着蓝亓儿赶紧跟上,拓跋也刀势惊人,长刀砍人,短刀随之跟上,直取敌人脖颈,所到之处,片片敌人倒下,人人浑身鲜血淋漓,都是两处伤口,一刀胸前,长刀所砍,一刀脖颈,短刀所砍,见来势汹汹,余下敌人不敢冒进,纷纷后退。 谭慕白见之大喜:“老二,好样的,我过来亲你。” 话音刚落,只听哎呦一声,谭慕白绊到树木,连着蓝亓儿,两人栽倒在地,还好,蓝亓儿比较幸运,直接压上谭慕白,倒是没有受伤。 只听叫谭慕白的惨叫声:“我家老二呀,蓝亓儿,你先起来,我家老二快保不住了。” 蓝亓儿想起来,可是失血过多全身没有力气,更令人焦急的是,一名大汉正挥着刀逼近他俩,谭慕白更是吓得乱叫:“老二,救命!” 利刃落下,蓝亓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手摸到一节枯木,也不管不顾的拿起去挡,嗒的一声,枯木受不住利刃,被一刀为二,刀锋没了阻挡,眼看就要顺着蓝亓儿脑袋劈下,蓝亓儿看着刀锋向自己而来,脑中一片空白,霎时没了反应。 那一边番,拓跋也手段狠辣,连杀六七人,正要冲破敌人的包围圈,听到谭慕白的叫声,赶紧前来搭救,刀锋将要砍中蓝亓儿,拓跋也飞身而起,一脚踢在那名大汉的肩头,当空一刀劈下,弯刀来势汹汹,顺着大汉的脸颊斜劈至肩,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就例在地上,头骨绊裂,鲜血淋满。 鲜血溅了蓝亓儿一身,眼中闪烁的是鲜红一片,拓跋也伸手替蓝亓儿擦了一脸的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蓝亓儿与他离得那么近,几乎能够看到他那双血红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蓝亓儿知道,若不是长期处于战场上,双手沾满鲜血是不会练就这样一双眼睛的。 拓跋也将蓝亓儿抱起,顺脚踢了一下谭慕白,他这才龇牙咧嘴的爬起来,伸手来接蓝亓儿,拓跋也却将蓝亓儿背在身后,用间带绑紧,也不递给谭慕白了,心许觉得他不堪大用。 谭慕白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跟紧拓跋也,拓跋也背着蓝亓儿刚要走,却见地上散落着两个信号筒,就是刚才谭慕白摔倒的地方,蓝亓儿赶紧出声:“谭慕白,赶紧捡起来。” 谭慕白一看要他捡什么,见是两个竹筒,顿时大怒了:“我的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是金子也没有小命重要,不要了。”才说完,幡然醒悟,道了一声:“有救了。” 几招挡开攻上来的敌人,一个滚地,将竹筒握在手中,然后招呼两人赶紧走人。 蓝亓儿一看一时冲不出去,示意谭慕白赶紧点着,拓跋也也帮他制造空隙,谭慕白往全身一抹,找出火石,可是左打不着,右打不着,半天只会冒一点火星,就是不见着,顿时就怒了:“娘的,不打了!”说着就甩手丢向将要攻过来的一人,那人哎呦一声,正中眼睛。 “老二,将你的火折子给我。” 拓跋也抬脚将一个攻上来的人踹往一边道:“你在开玩笑是不是,我的火折子刚才沁了水。” 对了,拓跋也刚才抱着来蓝亓儿沁入水中,怎么忘了这一茬,那么,这么说来,我的火石是唯一的希望了,谭慕白大叫一声,赶紧撅着屁股在草丛里摸找。 蓝亓儿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道:“别玩了,看看那人身上有没有。” 被这一点,谭慕白才想起来,往那人身上一抹,果然找到火折子。 今天想多发一章,赶紧更新到100万字 第125章 第125章 “咻!”的一声,一股烟火从竹筒中窜起,最后在半空中炸开,火花四射,成一牡丹模样,甚是好看,蓝亓儿一直悬着的心这才一松,迟夜的支援信号,只要是大周人都知道,只要迟夜一来,危机即可解除。 烟火的响声响彻天际,远在胡山的一侧,准备守株待兔的男子顿时一愣,抬起头来向着烟火的方向望了过来,少年那双邪魅眼睛微微眯起,握紧马缰,就要转向。 下人急急拉住马缰,道:“四少爷,我带人前去就行了,夜来风大,你千金贵体,可马虎不得。” 少年一个眼神射过来,下人知趣的赶紧闭嘴。 这才带着一群人向着胡山另一面而去。 所谓双拳难抵四手,便是这个情况,拓跋也虽然急急躲开一个人的攻击,当也架不住人,一把刀朝着拓跋也脖颈而去,拓跋也刚刚躲开,见之,匆忙之下,侧身一躲,刀顺着拓跋也肩头而去,蓝亓儿看的心惊,道了声小心。 话音刚落,右肩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还来不及喊疼,只见敌人刀锋一转,顺着拓跋也的脖颈而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蓝亓儿摸出肋下的匕首,登时甩向对方的脑袋,那人偏头闪过,刀锋过去,只听见刺啦一声,将绑住蓝亓儿的间带划断,蓝亓儿顿时从蓝亓儿背上滑了下来,拓跋也刚伸出手去接,突然出现的刀锋令他缩回了手,顿时被敌人缠住。 蓝亓儿落地之后,拓跋也被众人围攻起来,你一刀,我一刀,转眼之间,拓跋也身重三刀,他又转身来找蓝亓儿,更是漏洞百出,蓝亓儿使出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地上捡的一把长剑,就冲上前去,架住袭击拓跋也的一只长剑,趁着对方踉跄后退之时,使出全身的力气,右脚踢在敌人头脸上,然后跟着惯性,向后倒去,出现这一插,已经足够拓跋也反扑了,他几下划破敌人的喉咙,在蓝亓儿落地之时,勾住蓝亓儿的腰,将她拉了回来。 “蓝亓儿!”谭慕白大惊失色,一把上前从拓跋也怀里接住蓝亓儿:“你受伤了!” 刚接住蓝亓儿,手臂传来的温度,令谭慕白大吃一惊,“老二,她好像又开始发烧了,怎么办?” 蓝亓儿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寒。 拓跋也脸色也是一变,弯刀锋利,削铁如泥,唰的一声,迎面敌人的刀剑于利刃下只剩下半截,那人大骇之下被后面跟上来的谭慕白一刀劈翻,浑身淋漓的倒在地上,三人这才冲破包围而去。 拓跋也轻车熟驾的带着两人绕过一个个沼泽地,但是那大批追捕者的火把,依然紧紧的咬着,始终不放弃,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稍作休息和选择逃亡途径,只能向着茂密的丛林和难以翻越的峻岭奔去。 也亏得拓跋也带路,要是换个人早已迷失了路途。 刚爬个坡后,谭慕白早已气喘吁吁的跑不动了,自己是一个人,人家还背着个人,怎么说也不好意思,他边扶着一棵树一边喘气道:“老二-----换我背-----你休息一下。” 拓跋也望也不望他,只是四下环顾,看应该往哪边走,谭慕白觉得自己的话很多余,真正需要休息的是自己,他哪点像累的样子,气都不喘一下。 月光惨白的照下来,四下树野婆娑,凭添了几分恐怖,蓝亓儿问:“我们这是到哪了?” “胡山里的十八道冈,往前应该有条河,叫西拉尔伦河,这条河的下游一直通到突厥汉庭的外围,与它靠近的还有条辽河,它的北岸,靠着冈子西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部落,叫阿连沁,我们先去找西拉尔伦河。” “知道怎么走就好了,”谭慕白道:“我的腿都要断了,长这么大还没走过这么远的路,等小爷我出去,非得宰了这群王八蛋。” 蓝亓儿看着眼前黑黝黝一片的地方,一阵冷风吹过,黑树林子在夜风里吼啸起来,真像一群饿狼嗥叫,令人心神具颤,这胡山里面一派远古的样子,那树木粗的要四五个人合抱,完全是一副人迹罕至的样子,蓝亓儿便道:“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倒不是蓝亓儿多心,要说疑心,一开始是有的,可是与拓跋也相识的这几天,几次救自己于危难,要想害自己早就动手了,只是好奇,胡山向来没有人进入,他是如何得知的,从进来到现在,几乎是他带的路,这胡山一看就是毒虫猛兽滋生之地,可是到现在居然什么危险都没有碰到,这像第一次进来的人吗? 没想到拓跋也也不掩瞒,他边带路边叙述,原来拓跋也小时候为了躲避追杀,也曾躲进来过,至于是为什么被人追杀,他没细说,蓝亓儿也不好追问,他叙述在他年少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他要找的“故人”,那是个跟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手里抱着个婴儿,一群狼跟着,拓跋也当时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狼孩,见男人抱着婴儿,以为会对其不利,拼了命的要救那婴儿,在争夺之中,那少年的身手了得,又因为有狼群的帮助,拓跋也自然丝毫讨不得便宜,两人不打不相识,狼孩告诉他这婴儿是他的妹妹,一开始拓跋也不信,因为看那狼孩的穿着跟个叫花子一样,而那婴儿的襁褓却是异常华丽的,几经相处,看他对婴儿照顾有佳并无不歹意,倒也没有追究,之后他在胡山躲了一段时间,才在狼孩的带领下出了胡山,只是自此以后就没有见过他,他道,他也只是带他们走记忆中的路,至于再深处他也没有把握,谭慕白听完,本来对他充满信心,一听这,怪叫:“不会吧?老二,你要是记错了,我们不得完蛋。” 拓跋也往前走的身子骤然停下,谭慕白刚想说话,拓跋也示其闭嘴,蓝亓儿知道拓跋也耳力极好,定是发现了什么,但是没想道谭慕白捂着鼻子突然叫到:“什么东西,臭死了。” 蓝亓儿仔细一闻,眉头也紧皱起来,空气中尽是腐臭味,蓝亓儿示意谭慕白点起一根火把来看看,周围尽是枯木,倒也不难找,淡蓝色的火焰,让蓝亓儿吃了一惊,让谭慕白往前照照,这一照,蓝亓儿一看之下脸色一变,恶心起来,谭慕白扯着拓跋也赶紧后退,“走走,老二,你带的什么路?我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前面离着蓝亓儿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竟是些动物的尸骨,被啃得血肉模糊,已经腐臭了,那些臭味都是这些散发出来的。 蓝亓儿这一看,头更疼了,赶紧将头缩进拓跋也背后,索性连眼睛都闭起来。 谭慕白见拓跋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望,脸上神色也没变,也不见要走的样子,便凑过去:“老二,我就佩服你这点,你看着是不是还饿了,要不,哥等你,你去吃点。” 谭慕白故意恶心拓跋也。 拓跋也没搭理他,背着蓝亓儿就要往前走,谭慕白赶紧扯住:“我说,老二,你还真饿了?” 蓝亓儿看拓跋也的样子,便问道:“非得走这条路吗?” 拓跋也点头。 这回轮到谭慕白苦着脸了,他可不愿意踩上那些个东西,最重要的是放眼望前面的路竟是这些,还不到终点就会被恶心死的。 谭慕白万万是不肯走的,他凑近拓跋也讨好道:“老二,要不,你将蓝亓儿背过去,再来背我。” 他还真好意思说,蓝亓儿真想问,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看这地方古怪的很,不要轻易踏足,刚才匆匆一瞥,虽不见全貌,但依稀可辨当中有一只成年花豹,试想,如此猛兽,是被什么致死?要过此路,我看非得把它引出来看个究竟才可。” “蓝亓儿,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还要把他引出来,要是没法子对付,我三还不够他一餐呢,别尽给自己找死,我看绕路算了。”谭慕白接口道。 蓝亓儿摇头表示不赞同,道:“这胡山人称死人山,再观周围古木丛生,枯枝败叶竟能够深至膝盖,人迹罕至,水深则有精,林深则有怪,古之便有,就算危人耸听,但是毒虫猛兽自是不少,你没听,跟在我们后面的人那些惨叫声,安全起见,还是按照拓跋也脑中的路线来走,棋差一步,可是生死大事。” 谭慕白一听,还是要走这条路,脸都绿了。 蓝亓儿示意拓跋也将自己放下来,他背着一路,也该休息一下了,蓝亓儿一落地,双脚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挂在拓跋也身上。 谭慕白看蓝亓儿那吃力的样子问道:“蓝亓儿你还好吧?伤口还疼吗?” 蓝亓儿摇头表示没事,示意拓跋也将她扶过去一点,她蹲下忍住恶心仔细查看哪些死了的动物尸体,尸体已经开始腐臭,但是依稀还是能够看的见那些细细碎碎的伤口,谭慕白看着那些花白的肠胃就直犯恶心,赶紧将头转过去,问道:“看出什么没有?” “拓跋也,你看出什么没有?”蓝亓儿问道。 “是一群。” 蓝亓儿点头,道:“里面必定有其巢穴,用火可以逼得出来,不过在这之前应该-----谭慕白你干什么?!” 第126章 第126章 她的话音刚落,眼前火光一晃,一根带火的木棍落入前方尸体中,蓝亓儿脸都黑了,转过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谭慕白。 谭慕白本来挺开心的,还想夸自己两句,见蓝亓儿望着自己一副要哭的表情,指着火把落地之地,无辜的道:“是你要说的要用火逼的。” “谭慕白,你不会是对方派过来的细作,专门捣乱的吧?” 谭慕白也怒了,“有什么关系,不就丢了一根火把吗?怎么着,还要我捡还给你。” 指过去的手一顿,谭慕白脸色大变,双瞳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声音都颤抖了,“蓝---蓝亓儿,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为了印证他的话一样,本来还安静的夜里,突然骚动起来,细细嘘嘘声不断响起,蓝亓儿有不好的预感,抬头望过去的时候虽然也做了心理准备,但望见的那一瞬间,蓝亓儿也被吓了一跳,山中枯枝败叶较多,又连着几日不见降雨,这一把火把丢过去,瞬间就被点燃了,地上烧起来了,当然也把那个东西引出来了,准确的说是那些东西,密密麻麻的全是黑色的小虫子,在烈火的攻势下纷纷从巢里出来了,这个时候也才能看到那些个虫子的巢穴,大约半人高的松土和树叶,虫子都是从里面跑出来的,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虫子潮水般涌来,而是他们所过之处,地面发黑,树叶枯败,此虫贪食,纷纷聚集在那些尸体上,一眨眼的事,便被啃得只剩下白骨。 谭慕白没见过如此恐怖之事,被吓得瘫软在地,颤抖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蓝亓儿忍住伤口的疼去扯谭慕白,“怎么回事?!你手贱毁了它们的老窝,它们要找你拼命,还不起来!等着变白骨呢?平时不是挺横的,怎么关键时刻尽拖后腿!” 蓝亓儿怎么拉得动他呢,还是拓跋也有办法,过来一脚直接将谭慕白踹回神,看着虫子马上就到自己跟前,谭慕白怪叫一声,亲娘哎,立马起身,不管蓝亓儿跟拓跋也立马跑了,转眼间就跑了好远,拓跋也见谭慕白撤了,抱起蓝亓儿也跑起来。 蓝亓儿见那些虫子移动很快,几乎就跟着就来了,拓跋也虽然脚程很快,但毕竟是两个人,情急之下见前方有一棵百年大树,灵光一闪,对拓跋也道:“不要松手。” 紧紧搂住拓跋也后,蓝亓儿对着大树枝干调准,按下暗格,嗒的一声,只见从蓝亓儿的手里弹出天蚕丝,稳稳勾住树干,眼见着虫子已经爬上了裤脚,蓝亓儿按下收线的暗格,拓跋也用力一蹬,天蚕丝带着两人便往前飞去,等到落地的时候已经将那群虫子甩在了身后,没个一时半会怕还追不上来,蓝亓儿才落地,臂膀被拉伤,拓跋也赶紧接住她,见她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汗水,忙问道:“可还好。” “没事。” 蓝亓儿四下寻找谭慕白的身影,生怕他落了后,却不见他的身影,心下诽谤,这混蛋,逃命的时候倒比谁都跑的快。 蓝亓儿不敢歇息,对拓跋也道:“赶紧离开这里。” 刚想赶路,只见前方谭慕白大喊大叫的往回跑,离着蓝亓儿和拓跋也老远就叫道:“不------不好了,敌人----敌人追上来了!” 蓝亓儿暗叫不好,前有追兵,后有猛虎,左右两边听拓跋也说又都是死路,怎的是好,一时间三人愣在原地。 “蓝亓儿,怎么办?怎么办?”谭慕白急的团团转:“要不,我们杀出去算了,我不想死在虫子手上,你让我的英明何在?” 呸!谁管你的英明。 蓝亓儿肩头上伤口又流血了,谭慕白一惊,手慢脚乱的按在蓝去儿的伤口上,急忙说道:“能不能不要流血,这都什么时候了。”却见蓝亓儿转过头来看自己的双眼没有焦距,口中喃喃自语道:“流血,流血了。” 不会是烧的糊涂了吧?谭慕白附上蓝亓儿的额头,虽然还有些高,但是比刚才好多了。 “我有事情问你。”蓝亓儿的语气如白开水一样,完全没有起伏,吓了谭慕白一跳。 “什么事情?” “地狱花,到底是什么?” 谭慕白一愣,道:“我怎么知道?” “你若不说实话,今天我三就得死在这里了。” 谭慕白着急的前后观看,生怕虫子或敌人,哪一边跟上来都不是好玩的,道:“蓝亓儿咱们先不说这个行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知道地狱花是什么的?” 谭慕白急的差点跳脚,“不是我有意掩瞒,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行不行?之后的事再做计较,我保证一五一十都告诉你。” “地狱花到底是什么?” “老天爷,我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蓝亓儿这个无赖!”谭慕白举着双手对着天空大喊,喊完之后,一口怨气才消了下去,才道:“忧昙罗,地狱花就是忧昙罗。” “忧昙罗?”蓝亓儿的眉毛皱起一起,有些疑惑的问道:“忧昙罗不是离开冰活不了吗?” “你没有看的仔细,阴阳盒盒底是一块千年寒玉。” “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阴阳盒里面的是忧昙罗,说实话!” 蓝亓儿凌厉的语调吓了谭慕白一跳,赶紧答道:“不,不是,打开之后才知道的,我发誓。”说着抬起手以示诚意。 “这么说来那个黑衣人也是你派来的?你要抢忧昙罗做什么?” 谭慕白见蓝亓儿越问越多,口气不善道:“抢忧昙罗做什么?要不是你,我能抢吗?” “我再问一遍,你要忧昙罗做什么?”蓝亓儿耍起无赖来,“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否则不走了。” 谭慕白见那些火把越来越近了,这回是真跳脚了,道:“我说,我都告诉你,我抢忧昙罗是为了王爷。” “迟夜?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为了救你,血气大伤,身体受伤,我怕他有个万一,当年王爷生病的时候,我曾见过忧昙罗,当阴阳盒打开,我一眼便认出它来,本打算让王爷服下,谁知道影子蛊进了你的身体,我怕你死翘翘,赶紧让你服下。” “你说迟夜为了救我?” “不信?那天晚上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半死不活,只剩下半条命,王爷当时划破手腕,给你喝了血,这才保住了你的小命,再有,要不是有忧昙罗抵着,你以为你流血过多,受了这么重的伤,发着高烧,身体里面有影子蛊吸着你的血,影子蛊是什么,半个时辰就能吸尽人的鲜血,要不是我,到现在还能跟我们说这话,是你命大?” “这是真的,他那天救你的时候,我见到了。”拓跋也道。 谭慕白接着说道:“可你倒好,回来之后要死要活的不肯喝药,白白浪费了王爷的血,一天割两回,你试试,这人身上有多少血,就算是个血罐子,也架不住这么个流法,救就救了,还救个没心肝的。” 蓝亓儿听完,不知为何心慌起来,是不可思议?是歉疚?好像都不是?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有些难受,这难受还来的奇怪,她倒是宁愿他没有这么做,也省的心下这么不舒服,这么大的人情她可怎么还呢? 周围唏嘘响声不断,身后人声也越来越近,谭慕白见蓝亓儿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顿时就急了,道:“我的姑奶奶,该说的我都说了,别再耽搁了,要离开此地,还是冲出去,得拿个主意,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八个月的婴孩,死不起啊。” 蓝亓儿濮的笑出声来,“好,为了你那八十岁的老母,八个月的婴孩,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 蓝亓儿一圈圈的解开缠在手腕上的包扎带,手腕才解开的瞬间,跟着的还有流下来的鲜血,谭慕白一惊,“怎么回事?” “这伤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流个没停过,眼下身体尚可,流这一点血也不见得如何,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你身上不是还剩下最后一个信号筒吗,放了,他们来的也太慢了,将他们引过来。” “你没受伤吧?” 谭慕白点头后,蓝亓儿将血滴在谭慕白周身,接着是拓跋也。 “蓝亓儿,你这是干什么?” “我一见那些毒虫,就觉得跟那些南疆人豢养的毒虫很像,你忘了,忧昙罗生于毒虫滋生之地,血腥味又极重,本是毒物最喜之物,却能安然无恙的生长,却是为何?它本身又具有驱毒之效,驱赶这些毒虫应该也是行的。” 谭慕白听着有些不靠谱,不肯动,最终是在拓跋也不善的眼神下,这才动身,等那烟火放上去,敌人也将他们团团围住了,谭慕白有些担心的望向蓝亓儿,却见她安之若素,借着月色仔细一看,才发现蓝亓儿已经神色疲惫的伏在拓跋也怀里,这像什么样子,要把蓝亓儿从拓跋也怀里扯出来,手才碰到蓝亓儿,她的眼睛却睁开了。 “你怎么了?” “血放多了。”她声音微弱的答道。 谭慕白想说一句,现在知道王爷有多痛苦了,但是看蓝亓儿的脸色苍白,也不好的说难听话了。 第127章 第127章 夜寒雾重,气温急速下降,单薄的少女靠在拓跋也的胸前,身体伤口不断的渗出血水,疼痛难忍,稍稍动作过大就会撕心裂肺的疼,失血过多让她眼前渐渐模糊。 “蓝亓儿?”拓跋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一件外袍披在蓝亓儿的肩膀上,蓝亓儿抬头就见拓跋也担忧的望着自己,便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正在这时,山的另一边,天空中也绽放起一道烟火,好像为了响应一样,蓝亓儿也注意到了,这烟火绚烂的颜色与刚才谭慕白放得有所不同,蓝亓儿一时看不出其中奥义,倒是谭慕白在迟夜手下当职,一见这烟火,顿时大喜,道:“太好了,蓝亓儿,不出半个时辰,王爷的援军便到了,放的是火红侯,王爷带兵亲自前来,这些个混蛋东西,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以解我心头之恨。” 蓝亓儿看到这烟火,顿时一阵安心,此刻,她居然有些想见到迟夜,好想见到他,他还好吗?前几日见他的时候,他就好像没有什么精神,却是为了自己的缘故,对他的愧疚溢满心头,这一时,竟觉得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虽说迟夜的援军马上就要来了,但远水解不了近火,众多火把的映射下,蓝亓儿才看清围住自己的是些什么人,身着奇装异服,均以黑色面巾捂面,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可见其凶横,那手中的刀剑在月光下闪着冷冷寒光,令人望而生畏,一个带头人上前对着蓝亓儿咕噜咕噜的说着些什么。 “他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谭慕白一不知道就开口问人,蓝亓儿本想说我怎么知道?可是她没精神,手都抬不起来,倒是拓跋也开口了:“这是土逐语,他说的是‘东西交出来,可饶你不死’。” “什么东西?”谭慕白道,蓝亓儿却比较在意为什么拓跋也为什么会懂的土逐语,于是问道:“这是什么地区的人?” “西域人。” 蓝亓儿眼睛一跳,思绪顿时明朗。 “蓝亓儿,你是不是拿了他们什么东西?” “哟,谭大人说笑了,东西不是你给我的吗?”谭慕白最怕蓝亓儿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哪知道蓝亓儿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破口大骂,只听蓝亓儿道:“拓跋也,告诉那人,东西在我们谭大人手里。” 拓跋也咕噜咕噜的说完,谭慕白直想骂,你丫属狗的,这么听话?!让你吃屎去不去!? 他才说完,那些人的刀纷纷指向谭慕白。 “拓跋也,你再告诉他们,我两是过路的,根本不认识他。” 谭慕白一听便怒了,指着蓝亓儿便开口骂道:“臭娘们!过河拆桥的事别做得那么理所应当!算你狠,小爷比你更狠。” 说着对着那头目拍拍胸口,摇头:道“我,没有,”指着蓝亓儿和拓跋也道:“东西在他们那。” 蓝亓儿道:“拓跋也,你说,他说了,东西不给,除非放了我两。” 拓跋也依着蓝亓儿道。 谭慕白顿时泄了嚣张之气,抱住拓跋也,哭道:“老二,蓝亓儿这么无情,你可不能这么没心肝啊---” 拓跋也心思可没在这里,他凝神聚气的样子,蓝亓儿道:“可发现什么?” 拓跋也点头,“恩,近了。” “好,随时准备跑。” 她的声音刚落,周围唏嘘响声不断,转眼之间,黑黢黢的虫子,铺天盖地而来,顿时响起众人的吸气声,有几个胆子小的,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直往身后跑,那些虫子如蝗虫般扑,直扑人面,沾到人身,惨叫声不断,敌人顿时乱作一团,那虫子爬过,顿时只剩下白骨累累,虫子果然如蓝亓儿所言,忧昙罗果然能驱虫,那些虫子果然惧怕蓝亓儿三人,经过他们三人果然避如蛇蝎,形成半米圆圈,硬是不敢上前半步,谭慕白起初不信,向前试探着踏出一步,虫子便赶紧倒退,他倒试出瘾了,踏一步,缩一步。 蓝亓儿见那些个西域人受制,对谭慕白道:“别玩了,该撤了。” 拓跋也背起蓝亓儿,谭慕白紧跟其后,三人朝着原地返回,谭慕白本是不同意的,那些个虫子看着让人恶心不住,好在他们不敢近身,否则,谭慕白是死也不干的。 “蓝亓儿,他们到底要什么东西?”边跑,谭慕白边问道,蓝亓儿听到这,看向谭慕白反问道:“谭大人,你不知道吗?要不是谭大人脑子不够使,我们至于这么拼死拼活的吗?” “怎么说?” “首先,这不是与我们第一次交锋的那群人,我们刚进胡山的时候遇到的那批人,下的都是杀手,而这披人却是为了东西而来,我们不是被一批人盯上。” “所以我问的是,他们要的是什么东西?” “阴阳盒,就是忧昙罗,我倒要问你了,你是怎么将消息泄露出去的,否则我堂堂个小女子,怎么会引的众人追杀,西域人追我索要阴阳盒倒是想的通,可追杀我的人我便没有半点头绪了。” “你如何确定他们就是西域人?老二这样说你就信了?毕竟想得到阴阳盒的不只是西域人,你别忘了,齐国也是想得到他的。” 蓝亓儿摇头:“阴阳盒一出世,便被西域众部落而抢,被鬼侯,薛部、延陀部,拔野古,翟(狄)姓、鲜虞姓,还有拔野古,契骨,看他们穿着倒有些像延陀部,拓跋也说他们说的是土逐语,各部族说的言语都不尽相同,我虽然不能一一尽知,但是延陀部说土逐语,我倒是听闻,是不是拓跋也?” 拓跋也嗯的一声,表示正确。 “此次仆骨利率领铁勒部众准备大挫突厥,却被突厥可汗大灭,仆骨利虽被灭,但是铁勒势力仍在,因此攻打突厥汉庭的是他们,我们刚才遇到的是延陀部,加上斛律恒迦的人马,迟夜的人马,再加上刺杀我们的那群人,这摊浑水,已经明了的就涉及五方人马,零零散散的还有柔兰人,丑奴人。” 见谭慕白只盯着自己看,蓝亓儿问:“怎么了?” “你这会说得动话的话,赶紧下来,你是有夫之妇,像什么话,过一会,王爷可就要过来,看见这个样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小命可想要的?” 谭慕白虽说的是荤话,这倒是给蓝亓儿提了个醒,迟夜曾让人抓过拓跋也,可不能再让他见到他,说起来,这忧昙罗果然不凡,虽说全身没有力气,缓缓也能说半天话,换句话说,当年迟夜定也是到了危急时刻才使用此物,只是在玉笔宫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着实可疑,如果回到玉笔宫,这件事情倒要好好查查,麻姑或许能够知道些什么。 呸!乌鸦嘴,别说回玉笔宫,长安我都不想回,转眼一想,蓝亓儿觉得自己又不想见迟夜了,被他逮住,要想再从他手中逃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现下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于是对谭慕白道:“谭慕白,我们现下这样跑,也不是个办法,敌人在暗,我方在明,极容易受到牵制,好在,迟夜已经来了,但是胡山地形复杂,怕一时半会也难找到我们,我和拓跋也的小命就系你身上了,找到迟夜。” 谭慕白不疑有他,一想,蓝亓儿说的也有道理,心里也牵挂王爷的身体,嘱咐他俩小心,便寻迟夜而去,谭慕白一走,才过了一片林子,拓跋也却不往前走了,蓝亓儿虽然不像拓跋也一样感觉灵敏,却也感受到了异样,凝神静气,跑了一夜,东方微露鱼肚白,四周已经不像那么黑了,虽然还有些灰蒙蒙的,但是已经可以视物了,蓝亓儿见拓跋也神色紧张,也不发问, 林子,静得像死了一样。 “拓跋也,小心!”蓝亓儿见二个庞然大物向自己扑来,面色惊慌的大叫道。 话音才落,两只体型硕大的野狼从两人的身后扑来,电光火石之间一口咬住拓跋也的手臂上,另外一只更毒,直接把拓跋也的腰间的弯刀给拽了下来,拓跋也身体让开之处,一只更加巨大的狼跃出,直扑向拓跋也,被这一扑,拓跋也被惯性重重砸往后,蓝亓儿在倒地之前,拓跋也转过身紧紧护住她的头,‘嘭’得一声,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刚落地,三头狼像是见了肉一样兴奋不已,纷纷恶狗扑食冲了上来,蓝亓儿倒地的那一刻,被拓跋也护住,如此她是压在拓跋也身上,那些个恶狼这样一扑,她非得被咬掉几块肉不可,拓跋也身手极快的搂住蓝亓儿滚往一边,这才躲开,一停下,拓跋也问道:“你的匕首可在?” 蓝亓儿点头道:“靴子里。” 拓跋也手指滑下靴子,从里面拔出匕首,中指和食指夹住刀身、抽刀、旋转、握柄,两只扑面而来的猎犬,被刺入猎犬的颈部大动脉,刺入、旋转、横向拉扯! 血光飞减!哀嚎声起! 回身一脚踢在另一只猎犬的腰部,猎犬顿时惨叫一声,例在一旁! 蓝亓儿看到这些狼,想起自己的狼牙来,如果狼牙不被阿史那简弘抢走,现在倒也不会被狼攻击。 第128章 第128章 将蓝亓儿从地上扶起来,只见十余名蒙着面巾的黑衣人从村林中闪出身来,眼神凶狠,脚步沉稳,一看就是高手。拓跋也将蓝亓儿从地上扶起来,将她拉到身后,将匕首递还给她,留作护身之用,然后缓缓抽出腰后链哒处唯一的一把弯刀,比蓝亓儿那匕首长不了多少,目光阴冷的望着对面的十余人。 蓝亓儿眼神一跳,这些便是一开始下杀手的人,此刻竟也看不出来历。 拓跋也眼神冷冽的盯着眼前的人,刷刷刷的抽刀声响起,黑衣人顿时腾空而起,厉喝一声,气势十足的冲下拓跋也,手中的战刀带着诡异森寒的弧线陡然戎下,气度雷霆! 拓跋也躬身,侧身,一手护着蓝亓儿一手斜举弯刀,对方的刀影笼罩下来的那一刻,拓跋也拔地而起,劈裂最近两人的战刀,然后斩入一名男子的肩膀之上,重重踢在男人的胸口,左手成爪,一下死死的扣住对方的脖颈。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声,那男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已经软软的倒在地上,死了。 顷刻间,对方死伤四人,剩余八人,六人攻向拓跋也,另外两人攻下蓝亓儿,拓跋也迅速回身,想要保护蓝亓儿,身体堪堪躲过刀芒,就在和对方身体交错的一瞬间,拓跋也侧眼看到一名刺客正挥刀看向蓝亓儿,他顿时眉头一皱,一把掷出弯刀,弯刀呼啸而去,夹带雷霆之风,空出的双手迅速一分,顿时摸到两名黑衣人的后脑,猛的一拍! 眨眼间,巨大骨裂之声嘭然响起,快速后烈的袭击转瞬而来,两名刺客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霎时间一黑,鲜血飞溅,脑浆迸裂,身体就势而下,只是短暂的抽擒了几下,就再也不能动弹。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声陡然从身后传来,正在挥刀攻向蓝亓儿的男人眼看就要得手,一只利箭突然袭来,唰的一声刺穿了他的胸膛,从心脏处血淋淋的参透而出,箭锋前指,就差一寸就刺进自己心口,蓝亓儿脸色一白,紧接着一名杀手顿时扑了上来。 电光火石间,拓跋也的身体顿时如旋风一般转瞬袭上,一把抽出那人身上的弯刀,身体交错,滑开,刀身交错,快至巅峰! 断腕,扭转,断肘,夺刀,回身切腹! 动作迅捷,行云流水,下一秒,原本气势汹汹的刺客已经双目圆瞪,下腹中刀,伤口处潺潺血流,噗通一声例在地上! 拓跋也刚刚从跳跃的姿势回过身来,将蓝亓儿护到自己身后,冷风从他的身上缓缓吹过,执着的刀锋染血,一滴一滴的向下滴着。 蓝亓儿看着拓跋也手起刀落之间,取人性命,心里竟泛起丝丝寒意,他的招式丝毫不拖泥带水,招招下的竟都是杀手,要是谭慕白在这,非得冲上去,抱着他亲,蓝亓儿却没有那个心思赞叹,她望向那林深之处。 难道要杀自己的还不仅是一群人,到底是什么人,要取自己的性命? “出来!”拓跋也解决最后一个刺客之后,刀锋一转直指林子深处,厉声喝道。 话音刚落,只见八名黑衣人缓缓从密林中走了出来,穿着打扮居然跟前一伙人不同,蓝亓儿眉毛皱起一起,我这是得罪了多少人了? 八人才出来,纷纷抽出腰间刀剑,直指拓跋也,拓跋也的身手,几人是有目共睹,一时间都没有冒然进攻。 拓跋也也不急,将弯刀斜举身前,冷冷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道:“不要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吧。” 黑衣人也不客气,齐喝一声,毫不客气的猛然扑来! 刀锋凌厉,刀气逼人,冷冽的寒芒逼近。 拓跋也刚要上前迎敌,八把锋利的飞刀顿时凭空而出,刀身流畅,暗纹印花,光洁如镜。 几名刺客顿时面色大变,双眼惊恐的睁大,多次处于生死边缘的他们,已经预感到危险靠近,想要躲开,哪知那飞刀的速度甚是快,转眼之间催命符般便到了跟前,瞬时间,飞刀齐唰唰的钻入八人的咽喉,血水喷涌,腿脚蹬了几下便死了。 眼见此刻瞬间便倒地身亡,蓝亓儿吃惊不已,令他吃惊的事是这飞刀-----怕是? 蓝亓儿顺着刀身而来的方向望去,天气由朦胧至澄明,东方晨晖中,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慢慢,慢慢跳出云层,蓝亓儿一眼就看见那群人中的那个男人,他的身影隐在日出的光晕里,灼目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目,他的目光疏离,眼睛透明的有些淡薄,静静的站在那里,皎洁如秋月,孤冷如雪峰,周围一切似乎都失了颜色----- 斛律须达! 蓝亓儿看到的人竟然是斛律须达! 这个时候看到他,她心里突的一跳,心里有种感觉,自己被算计了,或是被牵扯进什么麻烦中,这个麻烦还不小,最让人窝火的是,自己一点阴谋的痕迹都抓不到,寻不着一点矛头。无缘无故的被这么多的追杀,我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不杀人,不放火,怎么突然跑出这么多的仇人? 其他的人不清楚,但是斛律须达找自己的理由,蓝亓儿倒是知道的,他已经识破自己的花招,为了影子蛊而来,可是影子蛊现在却在自己身体里,蓝亓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把影子蛊给他好了,省的他如此死缠烂打的,他的身手蓝亓儿是知道的,再加上身边还带着十几个人,还有那白狼王,威武的站在旁边,蓝亓儿知道他们身后定还有不下百头的狼,甚至整个胡山都不止,两番相望都不说话。 蓝亓儿望向拓跋也,只见他眼角微眯的看着斛律须达,倒也神色不变。 眼神四处游弋,寻找脱身之计,成功逃脱的机会微乎其微,不禁心慌起来,再加上眼前渐渐模糊,蓝亓儿生怕晕过去拓跋也更加孤立无援。 蓝亓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影子蛊在自己身体里的事告诉他,然后心里突然有个想法,以此要挟他放过拓跋也,怕就怕拓跋也不领情,还有影子蛊在自己身体里,他搞不好会宰了自己再取出影子蛊,别说,这事他还真干得出来,蓝亓儿正在纠结时候,斛律须达望了过来,用他那清冷到刻骨的眼眸望过来时,她终于开始慌张起来,蓝亓儿靠近拓跋也,小声道:“想办法突围出去,要是没办法就别管我了。” 说完之后却没见拓跋也没什么反应,抬眼一看,却见他眼睛落在斛律须达身上。 斛律须达一群人向着蓝亓儿他们走来,而拓跋也却还没有要动手或要走的意思,这让蓝亓儿疑惑之间还有干着急,斛律须达的身手蓝亓儿见过,拓跋也在他身上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斛律清透的嗓音低而不沉,如琉璃般纯净而无丝毫感情,那优雅的语速隐隐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他道:“影子蛊呢?” 拓跋也将刀锋对准眼前的人,道:“想要的话,来抢吧。”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斛律须达眼神淡漠的看着拓跋也,面上也看不出喜怒。 拓跋也话音才落,便有三个人举刀冲了上来,蓝亓儿紧张的手心冒汗,两方相斗,冷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每一次拓跋也与敌人刀口擦身而过,她的心口都揪紧了,她看得出来,这几个人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此前的杀手,与拓跋也交手,却不似这般凶险,好在拓跋也技高一筹,利刃划过,三人纷纷重伤倒地。 “我说了,想要的话,自己动手来抢。” 蓝亓儿眉毛皱了起来,这拓跋也这是怎么了,好勇斗狠可不是他的性格,那一方,斛律须达优雅从容的从腰间抽出修罗刀。 一场恶战在即。 “等一下。”蓝亓儿话音才落,拓跋也便冲了上去,她没料到拓跋也动作会这么快,已经到斛律须达跟前。 拓跋也肩头染血,连番的战斗和负伤逃亡,饶是铁人,体力也到了最大极限,除去斛律须达不算,还有二十多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还有那数不清的野狼,这么冲上去,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啪!”的一声脆响,斛律须达的修罗刀和拓跋也的弯刀双双相碰,四目相对,斛律须达眼眸冷淡,拓跋也眼神锋利,两下都是下了杀手,招招都是致命的,高手对决,古怪优美的招式不断,令人看的眼花缭乱。 十几招之后,“碰!”的一声,拓跋也终是不抵,手中的弯刀被斛律须达一刀打飞,同一时刻,鲜血喷溅而出,蓝亓儿吓得“啊!”了一声,只见拓跋也的右肩至左胸口下划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修罗刀上沾上了拓跋也的鲜血,斛律须达一挥刀,修罗刀上的血划过优美的弧度,蓝亓儿身旁的绿草叶上立马沾上了一串血珠子,当真是‘修罗不尽影,杀人不沾血’。 斛律须达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拓跋也,修罗刀尖停在他眼睛处,眼看就要手起刀落。 “不要。”蓝亓儿吓得顾不得其他,使劲全身力气歪歪倒倒的冲上前去,跌倒在拓跋也的面前,“如果你敢伤害他,那么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影子蛊,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她的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蓝亓儿被甩翻在地,耳朵一阵隆隆响,等回过神来,左边嘴巴一阵阵刺痛,嘴角也溢出了血。 第129章 第129章 “臭丫头!嫌命长了是吧?”眼前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刚甩完蓝亓儿一耳瓜子,见对方怨恨的瞪着自己,正要左右开弓赏她个满堂彩,一巴掌刚要下去,还没碰到蓝亓儿,突然杀猪一般乱叫起来,他的手从手腕处被人齐齐断去,正捂着断手在地上打滚,痛得哇哇乱叫,叫得那叫一个惨烈, 他的右手算是废了。 拓跋也喘着粗气,右手执着箭尾,箭头已然断裂,此刻正躺在地上,同时一只断掌在旁,那男人眼睛猩红的瞪着他。 “废物。”拓跋也将断箭丢往一边,神色冰冷的道。 手被废了的那个男人顿时大怒,龇牙咧嘴的抢过同伴的刀,举刀砍向拓跋也,脸上恶毒的神色,恨不得将拓跋也抽筋扒皮,而拓跋也似乎刚才动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见者刀口向着自己而来,却半分反应也无。 眼看着刀口离拓跋也越来越近,蓝亓儿眼皮一跳,那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地上胡乱摸到一把断刀,也不讲章法,对着他就乱砍一气,这才将那人给逼退。 拓跋也这时居然还顾及着她,赶紧将她扯到自己跟前。 蓝亓儿近看才发现拓跋也的伤有多严重,胸口的那条伤痕血淋淋的,观之骇人,最严重的是还大出血,照着那种流法,支持不了多久。 “我没事--”拓跋也低声道:“一会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你赶紧离开。” 一听这话,蓝亓儿眼泪就落了下来,突然一发狠,握紧手中的刀,就冲向明修,心里头有个念头告诉她,决定不能输,她要保护拓跋也,钳贼先钳王,只要制服了他,就会有一线生机。 “蓝亓儿,住手!------你不是------他------”拓跋也刚开口便吐出一口血来,出声阻止的时候蓝亓儿已经冲上前去了,他强忍着疼痛准备爬起来,却一瞬间天旋地转起来,然后便重新倒在地上,他动不了,却急的心急火燎,斛律须达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她就这么冲上前去,难道天真的以为是女人就会手下留情吗?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眼中的震惊表露无疑,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深秋,阳光疲软的照射在突厥胡山,一束鲜血在阳光下异常醒目,晃的人眼睛生疼,蓝亓儿愣愣的站在原地,眼中不知置信的神色与拓跋也如出一辙,她的双手握着断刀,断刀直插进斛律须达的胸口,她有些不能相信,他伤到了斛律须达?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前的,就这么容易得手了? 即使心里觉得疑惑重重,但是蓝亓儿还是高兴的,将断刀拔出,她看见斛律须达眉头轻皱了一下,刚要架上他的脖子的时候,她的手却被斛律须达握住。蓝亓儿顿时一惊,果然是有阴谋的,可是她才不会这么容易让他得手,刚想抽出手,趁着他受伤,来个小擒拿手将他制服,左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根本抽不出来,她急了,举刀就想给他再补上一刀的时候,斛律须达却开口了,他的声音清冷淡薄,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你叫蓝亓儿?你的狼牙呢?” 蓝亓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狼牙?”然后她双眼睁大,有些不可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怎么知道我有狼牙?” “因为是我给你的。” “你-----是---?”蓝亓儿声音颤抖的问道。 男人薄唇微启:“明修。” 她眼眸中深处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再然后,惊愕的神色里掩饰不住的喜悦,她狠命的咬住自己的唇,却还是抑不住满眼的泪,喜极而泣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但是蓝亓儿始终是多疑的人,抑制住内心翻涌而来的情感,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再多个心眼,可是那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证明,证明给我看,你就是明修。” “十六年前,也就是东魏(现在的北周)兴和三年,西魏(现在的北齐)大统七年,十月十八日,你出生在突厥与西魏的交界里樱,故小名樱儿,你可曾听苏麻说起过?” 他才说完,蓝亓儿眼泪突地流了出来,再也没有疑问,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欣喜,抱住眼前的人。 情节急转之下,拓跋也理不清状况,而其他人也同样震惊,有人低呼:“她是小姐?”刚才被拓跋也断了手腕的男人,捂着断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里惊讶的看着他家主子怀里少女,我打的人是---?! 旁边有人安慰他说,你完蛋了,节哀顺变。 那一边番,蓝亓儿抱着明修,眼泪鼻涕齐流,哭道:“说过,麻姑说过,那天大雪纷飞,母亲差点没命,要是没有那匹狼王,也就没有我了-------哥,我找你找得好苦,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狼牙被阿史那简弘抢了-----” 蓝亓儿对亲人的概念是来自于麻姑的口述,麻姑曾不止一次的告诉她,她的母亲生她的时候有多辛苦,大雪纷飞,塞外的风雪是令人胆寒的,她就出生在那一天,在那破草屋里,她差点夺去她母亲的生命,麻姑说的凄苦,蓝亓儿心生愧疚之余,是对母亲深深的思念,从未见过母亲的她对母亲充满了生生的敬爱与向往。 她长在玉笔宫,稍懂事的时候,她对自己的身世充满了疑问,从麻姑口中得知自己是孤儿,麻姑说她是娘亲的婢女,与娘亲走散之后,她带着自己遇上了东魏的宇文泰,就是迟夜的父亲,之后被他带回长安,养于玉笔宫,整件事情看似合理,却满是破绽,首先,蓝亓儿问过麻姑自己娘亲的姓名,可是麻姑支支吾吾从未说利索过,此其一,其二,蓝亓儿记得东魏兴和三年,西魏大统七年的时候,东魏丞相高欢送东魏乐安公主嫁予阿那环之子庵罗辰,而手握重兵的宇文泰出现在送亲的那条路上,还救了自己,那么巧?蓝亓儿能够想到那个时候,边境的那个地方,必定是东魏与西魏的战场,要说母亲是边境的民女被牵扯如其中,也有这个可能,可是纵观自己的长相,没有半分草原人的模样。 回顾在玉笔宫的这么几年,虽说没有像迟夜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小日子也算过得顺畅,宇文泰生性不苟言笑,迟夜承袭了他父亲的性格冷漠,看自己的眼神跟宇文泰一个样,冷冷的,高傲的,斜着眼睛瞟,看的人身上冷飕飕的,蓝亓儿从迟夜的眼神里看出来他怨恨着自己,所以蓝亓儿尽量不去惹他,可是宇文泰,蓝亓儿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这么讨厌自己,当初干嘛将自己捡回来,这是蓝亓儿觉得奇怪的地方。其三,迟夜选妃的时候,他明明那么讨厌自己,却选自己做他的王妃,而整个宇文族居然没有一个反对的,自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是忌惮迟夜,还是当中另有玄机,这些蓝亓儿都不得而知。 当初打定主意逃出玉笔宫,既心里极度渴望见到亲人,又希望能够弄明白自己的身世,而这一切都需要到溧阳才能知道,从麻姑的口里得知自己有个哥哥,名叫明修,这是蓝亓儿唯一一个知道亲人的名字,让蓝亓儿没想到的是那个刺杀阿史那土门,身手了得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寻找的人,如果当初身上带着狼牙,是不是就不会饶这么大个弯子,当初见到他能驱使白狼王就应该有所察觉,怪只怪自己愚蠢,后悔懊恼让蓝亓儿哭的更伤心了。 蓝亓儿抱着明修,他的怀抱异常温暖,呼吸间弥漫着带着体温的清香,她抬头,对上一双狭长的双眸,那双淡漠的眸子印出蓝亓儿的模样,阳光洒在他俊如刀刻的深邃侧面上,平静无澜的脸如壁玉无暇。 这就是他的哥哥,不苟言笑,但那如雕刻的侧脸却冷峻异常,线条完美的不像话,他也承袭了母亲的美,她似乎能够透过这个模样看到母亲的样子。 “少主,还是先止止血吧。” 有人出声提醒,蓝亓儿赶紧从松开明修,见胸口白衣处已经染红了巴掌大小的一趟血,手足无措,愧疚不已:“对不起,我---” “没关系。”明修的嗓音很是动听。 蓝亓儿转头去看拓跋也,早已有人为他开始包扎伤口,只是脸色有些难看,蓝亓儿也放下心来,问明修道:“你还没跟斛律恒迦碰过面吗?” 有人替他答道:“我们失去了四少爷的踪迹。” 蓝亓儿心里有个疑问急需要解答,现在终于得知斛律须达就是明修,那么斛律恒迦也算是自己的四哥,斛律家可算是名门望族,一下子多出这么多的哥哥,蓝亓儿兴奋不已,可是心里也难免有些苦涩,斛律恒迦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认出自己的身份,却没任何表示,为什么呢?如果不是不想与自己相认,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难道母亲她是斛律家的一个不受宠的小妾,除了明修和自己,其他都是同父异母,兄弟姐妹太多,少自己一个不少。甚至,我的存在牵扯到北周,他宁愿自己不存在,按照那只狐狸的性情,说不定真是这样。唉,蓝亓儿哀叹不已,都怪麻姑,也不说清楚自己的身世,早知道就讨好斛律恒迦,跟他抢什么阴阳盒,他要什么给他什么,看当时的情形,这忧昙罗对他定是极为重要,说不定是治疗他的怪病,这倒好,他不定恨死自己了。 第130章 第130章 这些先不说,先把影子蛊的事告诉明修才是正事,看样子它对他还是挺重要的。 蓝亓儿将袖子撸上去,露出结白的小臂,只见小臂上出现一条青紫色的痕迹,从受伤的手腕一直向上,都要到达肩上了,蓝亓儿指着那条青紫对明修说道:“影子蛊在这,我还能感觉到它在蠕动,但是从刚才开始它就无法在向上了,现在应该取的下来。” 拓跋也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她,口气不善道:“你想找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影子蛊是在哪里?小臂的骨头里,手不想要了?” 明修看了一眼拓跋也,问:“他是什么人?” 呃?怎么说呢,拓跋也的身份吗?其实蓝亓儿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原话是说跟着自己找人,跟着自己就能找到那人,这种判断是从何而来,她并不知道,一开始蓝亓儿以为他跟着自己是为了找迟夜报仇,可是相处下来,真心假意还是看的出来,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而且几次三番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很明显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从他的叙述中得知他要找的人是个能够驱使狼群的人,蓝亓儿在见到明修的时候,见他能够驱使白狼王,心里也曾怀疑过是否明修正是他要找的人,可是,年纪对不上,当时那个少年二十岁,推一下,那么这人至少现在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是明修的样子最多二十岁左右,照理说,拓跋也不会在年纪上故意撒谎,说起来这拓跋也的身份也是个谜,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 蓝亓儿道:“他是我的朋友。” 她的话音刚落,突变发生,拓跋也那边一脚踢开替他包扎伤口的人,捡起地上的刀就冲了上来,蓝亓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两人的刀锋冷冷的碰撞在一起。 气氛重新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纷纷抽出刀,将两人围在中间,只等一声令下拿人,蓝亓儿蒙了,道:“拓跋也!你干什么?” 拓跋也好似没听到一样,双眼猩红的盯着眼前的人,刀锋晃动,两人又颤抖在一起,蓝亓儿怕明修伤了拓跋也,也怕明修受伤,刚才自己无意伤了他,已经心疼懊悔的不得了。 见两人分开,举刀又要冲上去,蓝亓儿赶紧冲去两人中间,张开双臂挡在明修面前,道:“拓跋也,你疯了吗?” 拓跋也将弯刀直指明明修,道:“出来!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 肩上一重,蓝亓儿被明修扒往一边,早有下人将她护住。 两人又相斗在一起,拓跋也下的是杀手,明修只是防御,但也斗得难解难分,蓝亓儿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拓跋也到底怎么了,这跟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见拓跋也几次三番从明修的周身擦过,蓝亓儿急的大叫:“拓跋也,你敢伤了明修,我跟你没完!” 两人谁也不搭理她,拓跋也好似疯了一样死咬着明修不放,被明修一脚踹开,还不死心的冲了上来,蓝亓儿看着情形有些不对,扒开围着她的众人,挡在明修面前,拓跋也冲上来的势头停下来,直勾勾的看着蓝亓儿。 “拓跋也,你清醒一点,他是我哥,他怎么惹到你了?” 一股肃杀之气从拓跋也眼中射出。 “我们把话说清楚,这肯定是一场误会。” 拓跋也眼神复杂的望了蓝亓儿一眼,那里面的冷漠令蓝亓儿心神颤抖,包含人情冷暖的蓝亓儿对这个眼神太熟悉了,他恨自己。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同伴吗? “拓跋也,别这样,有话慢慢说。” 她的话音刚落,拓跋也将手中的刀甩至蓝亓儿的脚跟前,然后转身快速隐入树林中,蓝亓儿急冲两步,想叫住拓跋也,可是等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拓跋也的身影。 蓝亓儿看着空空如也的树林,心里腾起一股失落,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呆不长呢,徐槿燃如此,拓跋也亦是如此。 明修从地上将拓跋也的断刀捡起来,细细研究上面的花纹,问道:“他是什么人?” 蓝亓儿摇头:“你没印象吗?看他的样子似乎和你有段恩怨。” 明修摇了摇头。 想来也是不认识的,一个身处南方,一个长于北方,肯定是拓跋也认错人了。 蓝亓儿将影子蛊是如何到自己身上的,而且还吃了忧昙罗,还将自己这一路的逃亡经历简单的叙述给明修听,说完,示意明修可以将影子蛊取出来,拓跋也将情况说的太严重了,她能感觉到这影子蛊还只停留在皮肉内,等它钻入骨髓内,那真是要饱尝腐骨食髓的滋味了,而且是为了她的哥哥,她心甘情愿的忍受这小小的皮肉痛。 却没想到明修道:“取不出来了,即使要取也不是这个办法,既然食过忧昙罗,那就没有生命危险了,再说既然已经找到你了,就没有必要了。”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蓝亓儿刚想问什么意思?森林深处传来一声狼嚎,紧接着四周都是狼嚎声响起,要不是知道这些狼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指不定该有多心慌。 只听见有人道:“少主,有人靠近,是离开还是查查是些什么人对小姐下杀手,这些黑衣人丝毫看不出痕迹。”说完,还看了蓝亓儿一眼。 “不行,”蓝亓儿表示不同意,道:“可能是迟夜的人,”蓝亓儿拉拉明修的衣服:“我不想见他,我们还是走吧。” 明修看了一眼蓝亓儿,点了点头。 明修过来抱蓝亓儿的时候,她居然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心口满是甜蜜,明修的手腕才至蓝亓儿膝间,很多时候,变故就这么发生了,绚烂的箭头激射过来,晃在蓝亓儿眼中,下意识将明修推往一边,那锋利的箭头几乎就射入蓝亓儿心口,蓝亓儿看着胸口的箭身,有片刻失神,紧接着咽喉一腥,嘴角就溢出鲜血来,然后痛感才传来,你无法形容那种疼痛,就好像胸口裂开了一样,旁边的人只看到蓝亓儿翻了翻白眼,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身子在倒下去的瞬间,就被人稳稳的接住,蓝亓儿看向接住自己的人,完美的轮廓,狭长的眼眸,那双淡的好像不存在这世上的眼眸中也显露出微微的吃惊。 这是他的哥哥,她过去的十六年,都不只一次梦到过相认的情形,只是,老天爷太过残忍,我们仅仅相认,却要让我们阴阳相隔,蓝亓儿眼角流下泪来,从来没有这一刻害怕死过,为了明修而死,蓝亓儿不后悔,可是,可是我还有遗憾,我还没有见过娘亲。 蓝亓儿嘴角溢出大量的鲜血,只要一说话,那血便止不住的往外流,整个下巴脖颈都被染红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阿史那简弘眼中的震惊和往这边冲过来的样子,最后是明修那双担忧的眼神。 第131章 卷二洛阳篇 第131章 卷二洛阳篇 蓝亓儿努力的睁开双眼,那双眼好似灌了铅水一样重,朦胧中,四周是一片花账,金兽香炉弥漫出袅袅青烟,香气四溢,眼前像糊了一层纱布一样,模模糊糊的尽是人,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进入屋内。 所有人都在静静退下,屋内静得微末可闻,卧榻微陷,蓝亓儿能感觉有人坐在自己身畔。 记忆也渐渐恢复了,朦胧中貌似是明修那双担忧的眼神,心里顿时甜如蜜糖,老天总算对自己不薄,原以为就这样死去,能为了所爱的人而死,蓝亓儿是愿意的。 感觉到额头上一热,蓝亓儿嘴角轻扬,眼前人影晃动,看不清楚,一声哥哥刚要发出声音,却感觉咽喉像是火烧一样,疼痛难忍,那声哥哥硬生生的变成了‘咕咕’。 他的手抚过蓝亓儿轻声髻边的发丝,只听见男人磁性的声音传来:“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这声音? 蓝亓儿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眼前。 镂花的朱漆木窗,窗纸是薄如蟑的透明,窗外站满了人,寝宫内十几个巨大的火盆熊熊燃烧,暖如春日,亮如白昼。 这是哪里? 再看向坐在自己床边的人,是一个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片憔悴,眉头紧锁的看着自己,蓝亓儿一见到他,眼角便留下一行泪来。 “怎么了?” “心---心口疼。”蓝亓儿暗哑的答道。 “活该。”迟夜低咒一声,还是转身去唤了大夫。 蓝亓儿无力的靠在榻上,长长的发丝如海藻摇曳,她的面容悲戚,眼神游离的落在窗外, 朱红留金的长廊,绿薄纱的秀美侍女们急匆匆地在画廊中穿过。 寝宫内里里外外站满了神色紧张的大夫们。 整个过程蓝亓儿都相当配合,让抬手就抬手,让张嘴就张嘴,就好像是个傀儡一样。 然后,蓝亓儿开始失魂,而且这种失魂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大夫们束手无策,连带着迟夜也开始暴躁起来,整个府邸的人都战战兢兢,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期间谭慕白也来看过蓝亓儿,说过几句话,蓝亓儿没搭理他,他悻悻然的走了。蓝亓儿醒来之后的几天,迟夜倒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情况好转后便不天天守着了,只是到喝药的时间来喂喂药,蓝亓儿也乐的清静。 蓝亓儿精神萎靡,浑浑噩噩,看什么都觉得没精神,心里头满是疑惑,却什么也不想思考,她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迟夜,明修去哪里了,什么人在追杀自己,那天晚上,阿史那简弘射伤自己后发生了什么,拓跋也和明修之间有什么恩怨,他如今又在什么地方?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件事,尽管自己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这样残忍的摆在眼前,自己被抛弃了,被自己朝思梦想,千辛万苦寻到的哥哥给抛弃了,她开始迷惘,甚至有些怀疑,如此执着,有何意义?或者,明修跟娘亲和斛律恒迦一样,自己的存在与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再或者,自己根本就是一个不被需要的存在,这种失落,绝望折磨着蓝亓儿,心生出躲避的心态。 半个月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过去,胸口的伤也差不多好转,也不见迟夜要启程,听说长安降雪了,可能要等到这场雪过去。 今年的冬天长安倒是比突厥还冷呢。 蓝亓儿将鱼饵撒入池中,引得鲤鱼纷纷争食,视线落在亭外湖畔的那一片山茶花,前几天见的时候还是花骨朵,没过几天,就开得这样灿烂。 这山茶花花瓣呈碗形,有单瓣也有重瓣,蓝亓儿还认出其中有六角大红的名贵品种,茶花因其植株形姿优美,叶浓绿而光泽,花形艳丽缤纷,而受氏族珍视,其中以六角大红最甚,说起花,蓝亓儿倒是想起玉笔宫老夫人‘九重葛’前那一片三角梅,那才叫美丽,单数品种就有大红(深红)三角梅、金斑大红三角梅、珊红三角梅、金叶三角梅等十多种。 那苞片形似艳丽的花瓣,故名叶子花、三角花,等到冬春之际,姹紫嫣红的苞片展现,给人以奔放、热烈的感受,这可是与老夫人给人的感觉相差十万八千里,想是莫月喜爱的,否则怎么将寝宫改成了九重葛,别人不清楚,蓝亓儿可是知道三角梅的别名也叫九重葛,只是少有人知道而已,说起这三角梅,倒让蓝亓儿想起小时候,跟宇文邕一起去偷花的情景,那个时候宇文毓也跟着,那个时候多好啊,无忧无虑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云裳引着一个人往这边过来,说起云裳来,蓝亓儿也够佩服她了,居然还不死心的跟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还在蓝亓儿跟前做了贴身侍女。 再看她引来的人居然还认识。 “蓝亓儿,好点了吗?”谭慕白老远的就打招呼。 蓝亓儿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阴阳怪气的道:“好多了,多谢谭大人关心,谭大人找小女子难道就为了说这句话?” 谭慕白嘿嘿一笑,也不在意,自来熟的坐在蓝亓儿身旁,讨好道:“我新得了一幅萧平的画,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真品呗。” 蓝亓儿看向他的右手,果然拿着一幅画,她心里更烦,道:“这事你应该找白鸦,值多少钱都能给你算出来。” “他不是不在嘛?” “我没那心思。”蓝亓儿起身打算离开,云裳赶紧上前扶着,可是还没踏出一步,便被谭慕白扯住,蓝亓儿还没开口,他倒是开口了:“蓝亓儿,这画的来历不一般,你猜是谁给我的。” “谁给你的?”难不成萧平死而复生,从坟里爬出来给你画的? “是拓跋也。” 蓝亓儿狐疑的打量谭慕白。 你丫要是敢狂我,我弄死你。 蓝亓儿转身瞟眼看云裳,把云裳看的寒毛直竖,“姐姐。” “云裳,你听见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听见。” “那你又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姐姐好像该喝药了,我这就去端药。”说完,一溜烟赶紧跑了。 “蓝亓儿,我怎么觉得你欺怂怕恶的。”谭慕白看着那丫头跑开的样子说道。 蓝亓儿剜了一眼谭慕白道:“这丫头说她是沙次楞的女儿,然也木被灭之后,一直跟着我,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你说她想报仇?” 蓝亓儿摇头,道:“不知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的这种举动就有这个可能了,如果她说的是假话,那么她的身份就可疑了,是跟着我另有所图,还是真的想嫁给迟夜,就不得而知了,能够明确的一件事情是阴阳盒在我手上的消息是她放出去的。” “这臭丫头,小爷收拾她去。”谭慕白一想起逃命的那几天,就恨得牙痒痒。 蓝亓儿制止谭慕白道:“不要轻举妄动,还不知道她是不是要追杀我的那些人。” “王爷这几天也正在追查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告诉王爷从她入手。” “我告你,你别给我多事,这丫头想嫁给你家王爷,我还要看看她有多大能耐,这可是一场好戏。”说着嘴角都翘起来了。 “蓝亓儿,我说你就是作死!”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插手。”她是知道迟夜的脾气的,不敢插手,蓝亓儿没说明白的是,如果这云裳真有那个本事赢得迟夜的心,相反的落雪儿的下场就很凄惨了,她是很乐意看看的。 “这事过会再说,先说画的事情。” 谭慕白将画卷平铺在石桌上让蓝亓儿看,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蓝亓儿,原来昨天晚上,谭慕白一群人去玉堂春喝花酒,点了那里的花魁花牡丹伺候,酒过三巡之后就要欢好,哪知那花牡丹就拿出这画卷说拓跋也要她交给你的,他一听就知道此事有蹊跷,这才赶来找蓝亓儿商量。 “可查过那女人。” “怎么没查,都打的皮开肉绽了,不像假的,她是真不知道,只是说一个身穿黑衣男子交给他的。” “你在怀疑这人是拓跋也?”蓝亓儿道。 谭慕白点头,道:“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那天和你分开之后,你跟拓跋也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你走后,我们遇到刺客,胸口中了一箭之后就昏迷了,醒来就在这里了,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没找,你就被丢在路边。” 蓝亓儿眉头皱起来,怪就怪在这里,自己被阿史那简弘伤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真被明修抛弃了? “等一下,谭慕白,昨天晚上的事情,怎么今天才来找我?” 谭慕白涎着脸道:“我这不是先看了一下,看不懂嘛,研究了一晚上,硬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觉得害怕,昨天晚上我是临时起意去逛青楼的,也是随便点得花牡丹的,怎么会这么巧,正好碰上,而且花牡丹说过那画卷是三天前拿给她的,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神了。” 第132章 第132章 蓝亓儿不以为然,这种花招说难也不难,她也玩过,谭慕白是纨绔子弟,只要稍有人点拨,去青楼是一定的,再有依着谭慕白的性子,点花魁也是可以诱导的,令蓝亓儿觉得奇怪的是策划这件事的人有何目的,是要告诉我们什么事?首先站在这人的角度来看,为什么此人一定是谭慕白,谭慕白得到这东西会作何处理,本来应该是交给迟夜,可是谭慕白因为阴阳盒的事看见迟夜都是绕着走,那么就是自己了,难道此人的目的不是要将东西交给谭慕白,而是要交给自己,以拓跋也的名义是为了能够确定东西一定能到达自己手上,这人会是拓跋也吗?蓝亓儿也不敢确定。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先看看画卷再做计较。 这是一幅山水画,萧平其人蓝亓儿也略有所闻,他学画的生涯起步较晚,然而听人说他绘山水必亲临体察,奇异深妙,在看这画的内容,描绘的是一幅拂晓雪景,峰*峦坡石,树木苍苍,疏密有致的生于山间江畔,一人行走于江边,白雪落了他一身,整幅画以清润的笔墨,简远的意境,把浩渺的连绵的山水表现的淋漓尽致,此画确给人咫尺千里之感,无论布局,笔墨,还是以意使法的运用上,皆是上成之作,是萧平的作品无疑,他留世的作品很少,要真如此,那可真值钱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重要的是弄清楚的这其中的深意,可是不管怎么看都仅仅是一幅画,纸质不厚,不像内有夹层,那么关键还是看内容,蓝亓儿正在细细思索时候,谭慕白咦了一声,指着画对蓝亓儿说道:“这是白天,还是夜里?” 蓝亓儿最烦他问这种不着边际的话,道:“你眼睛长在后脑勺了,你没看到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说着指着那‘太阳’,“而且天已经大亮了。” “可是,蓝亓儿,是夜里也有可能,你看,残月还挂着呢。”说着指给蓝亓儿看,蓝亓儿看去,哪里看到什么残月,正想让谭慕白别烦人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玉笔宫里收藏的画有些因为角度不同,看到的也会不同,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的确存在,会不会这幅画也有这个可能,蓝亓儿转到谭慕白的那一边,果然看到残月挂在天边,不仅如此,还看到那人的身后跟着一只狗,正好奇的望着江边缓缓而流的江水,这些,刚才都不曾看到,蓝亓儿将自己看到的告诉谭慕白,没想到谭慕白的一句话更是让蓝亓儿疑惑丛生,他说他无论在那个角度都能看到那只狗和那月亮,这让蓝亓儿想起阴阳盒,阴阳盒那次也是这样,这次证明他所看到的是精准的,那么是不是表示那次斛律恒迦和自己都被迷惑了,他看到的才是正确的。 算了,谁管他眼睛好不好使。 视线回到图画上,现在能够知道的是有一个人,跟着一条狗,下着雪,日与月同天,蓝亓儿好像抓到一点头绪了,只差最后一个关键,日表示阳,月表示阴,阴阳割昏晓? 阴阳割昏晓! 对,就是阴阳割昏晓! 少阴太阳,少阳太阴。夕阳西沉,玉兔东升,这是个明字啊,是-断肠何必更残阳,是个字谜,表示的是明字,那么剩下的,一只狗,正好奇的望着江边缓缓而流的江水,那应该就是‘溪声潺缓知客来’,是个‘西’字,还有飞雪落了那人一身,那应该就是‘唯解漫天作飞雪’,是个‘皖’字,还有一只狗,‘倏忽一犬半现行’是个‘修’字,这些连起来就是‘明,西,皖,修’,那么应该就是‘西皖,明修’看见明修时,蓝亓儿吃了一惊,心里头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个黑衣人是明修,他来找自己了,他并不是抛弃了自己,心里又惊又喜,于是将西皖两个字的由来告诉谭慕白,当然明修的事情是不说的,谭慕白听完蓝亓儿的推导过程也觉得应该是如此。 “西皖?”谭慕白疑惑的道:“你确定果真如此?” “怎么说?”蓝亓儿一看谭慕白表情就奇怪,问道:“西皖有什么不对?” 哪知谭慕白凑近蓝亓儿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蓝亓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是问这个,道:“这是北齐边境洛阳,至于我们所在的应该是东魏已故安阳王杨荣的府邸。” 谭慕白皱着眉头,他甚是觉得奇怪,连他都不知道这是杨荣的府邸,她是如何得知的,便问:“谁说的?王爷吗?” 蓝亓儿白谭慕白一眼,他是讽刺吗?迟夜会跟她说吗? 蓝亓儿指指他们呆的这个亭子,又指指不远处的长廊,道:“亭这种很常见的建筑,有顶有柱,四周无墙壁,多为木、石、竹等结构,形状有圆有方,有三角形、六边形、八边形以及梅花、扇形等等,像这个设在湖畔,与水中倒影相映成趣。而这个亭子,不是一般的亭子,而是铜亭,铜亭是亭中的佼佼者,整个建筑的顶、柱全用铜铸,呈青蟹色,雍容华贵,被人称为“金亭“,由内外三圈24根圆柱和16根方柱支撑而成,八角屋顶重檐攒尖,仿檩全部彩画,体形舒展而稳重,气势雄伟,玉笔宫七里香的那个亭子便是仿照这个而建,而且,你看,那长廊,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它是我见过的最长的,共有284间(以四柱为一间计算),全长890米有余,足足比老夫人宫里的长出120间,长廊自东向西设有四座重檐八角亭子,象征着春、夏、秋、冬四季,别开生面,廊内全部梁枋上彩绘多幅图画,有山水人物,花鸟虫鱼,还有北齐的历史典故在里面,如果仔细看的话要一天才能看完,据说是安阳王为他的夫人观赏湖上雨景、雪景而修建的,但实际上长廊的修建使湖光山色之间有一个巧妙的过渡,令人临湖观山或从山观湖,不致有截然划分之感,这‘卧虹临水’我早有所闻。” 听蓝亓儿说完,谭慕白叫了一声天啊,道:“蓝亓儿,你他娘的真是闲的慌,净琢磨这些没有的。” 蓝亓儿也没法,养伤的那些天,心里头难过,没事总爱来这长廊逛逛,看到这些的时候,蓝亓儿就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迟夜会跑到北齐境内,西晋短暂统一之后,中原再度陷入长期分裂状态,特别是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宇文觉篡西魏,建立周,而前些天,又听说,陈霸先篡梁,建立陈,这样,中华*大地原来由东魏,西魏,梁三国鼎立对峙的局面,一下子变成北齐,北周,陈三国对立之势。于是,双方连年发生战争,争夺十分激烈,地处两国交界地段的洛阳,自然因其地理位置的重要而成为争夺的焦点。而令蓝亓儿想不通的是,北齐的洛阳,处边境略靠内,齐国为了保卫洛阳这个军事重镇,在洛阳及周围布置了重兵,让蓝亓儿觉得奇怪的不是迟夜如何进入洛阳的,而是他来这有何打算? 而谭慕白告诉蓝亓儿这西皖是洛阳的一大代表,它是一个黑市,任何有价的东西,只要有钱,都可以在这西皖里买到,既有倾国倾城的女人,也有价值连城的古董,那里面交易的东西大多是明面是明面上见不得光的东西,里面的人随便出来一个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家子弟,手里头钱多的就算是点火烧,都不带心疼的。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清楚,是因为跟着白鸦去西皖买过一件东西,至于买什么东西,他不肯说,蓝亓儿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追问,但是谭慕白去里面却无意中得知一件事,那就是阴阳盒在西皖里。 蓝亓儿听到这不禁疑惑起来:“阴阳盒?你确定没有听错?” “怎么可能,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斛律恒迦搞得鬼?” 怎么回事?阴阳盒里面的忧昙罗已经没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空盒子,有人这么做,无法是想引出什么人?会不会是自己,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想得到阴阳盒的人不在少数,像谭慕白说的这件事情搞不好真与斛律恒迦那只狐狸有关,那晚,蓝亓儿们走后,阴阳盒并没有带走,落在斛律恒迦的手上可能性很大,说不定给谭慕白那画卷幕后主使人就是斛律恒迦,仔细一想又不对,以他的头脑不可能做的那么容易被人识破,退一万步讲,他这样总有目的吧,这样做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不管是明修还是斛律恒迦,或是拓跋也,蓝亓儿都觉得有必要前去查清楚。 既然已经知道这幅画想要告诉蓝亓儿的是个‘西皖’这个地方,而且有相约的意思,有了目的就好了,可是令蓝亓儿苦恼的是,,她问谭慕白,既然是相约,有了地点,是不是还少了时间,于是她又低头细细寻找可以破解的地方,可是半天未果,倒是一旁的谭慕白看了好笑,道:“蓝亓儿,我说你想的太复杂了。” 第133章 第133章 蓝亓儿就问他什么意思,他指着画上那人问蓝亓儿:“他扶着的是什么?” 蓝亓儿一看是一棵松树,便道:“那又如何?” 谭慕白笑得更欢了道:“树是什么?树是木,木做何解?十八,不错他要表达的应该是,西皖,十八日。” 蓝亓儿恍然大悟,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怎么样,关键时刻还是我管用吧?” “那是,平时都不管用,关键时刻再不管用,那你还有什么用,十八?好像就是明天。” “不仅如此,明天还是你的生辰,十月十八,明天可能不好混出去。” 这还真忘了,不过,蓝亓儿斜瞄着谭慕白,“谁说我要去了?” “你不去!”谭慕白怪叫:“你要让我一个人去?” “他本来就是找你,你不去谁去?再说我也出不去。” “我来想办法,出得去的。”谭慕白讨好道。 蓝亓儿作思考状,道:“也行,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什么?” “拿到画卷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交给迟夜吗?送来我这里算怎么回事?”蓝亓儿直视着谭慕白道:“既想让我参与,又想对我隐瞒,我是你能利用的吗,如果你对我不够真诚,那么还是不要共事的好。” 谭慕白摇摇头,无奈道:“我就知道瞒不住你。”说着掏出一把匕首,在蓝亓儿眼前晃了晃,“看着。” 说完在手心一划,蓝亓儿正想说你抽疯了?却见他将手伸到蓝亓儿面前道:“你看看有什么奇怪?” 蓝亓儿一看,吃了一惊:“黑色的,你中毒了。” 谭慕白气瘪:“这不是报应吗?给你吃忧昙罗时,不是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哪知道会这样,血都成黑色了,”惹得蓝亓儿好笑。 “还不止如此,”谭慕白将血滴入池中,鲤鱼以为喂食,纷纷涌过来抢食,却瞬间死了一片,见鲤鱼们纷纷翻了鱼肚白,蓝亓儿再也笑不出来,赶紧咬破手指,一看,心里头一寒。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谭慕白苦着脸道:“我问过大夫了,这毒比鹤顶红还毒。” 蓝亓儿摇摇头,“不可能,你忘了,迟夜也吃过这东西,如今也活的好好的。” 哪知道谭慕白的语气更加悲戚:“我们跟王爷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王爷服用的是刚刚采摘下来的,而我们吃的,是装在盒里的,那盒子就像它的土壤一样养活着它,谁知道被摆了多少年。” “蓝亓儿,你还记得斛律恒迦说过的话,我打听过,忧昙罗的确也叫做地狱花,他说的没错,地狱花见之不详,而且,那阴阳盒上的绘文,总觉得让人不是很舒服,你说会不会这是诅咒。” 蓝亓儿被他说的汗毛直竖。 “你看这血的颜色,还带些红,如果黑透了,是不是----”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 看来明天真得去想办法去一趟西皖了。 谭慕白告诉蓝亓儿,府邸里里外外现在是重重守卫,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所以要想出去,来硬的肯定不行,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什么就别想了,所以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讨好迟夜,得到他的批准,正大光明的出去。 讨好迟夜?! “你的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马踹了,怎么讨好?用钱还是用女人?这两样我们都没有,这个比偷偷摸摸跑出去还困难百倍。” “不,女人我们有。” “谁?”蓝亓儿狐疑的盯着他。 谭慕白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蓝亓儿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我?” “这不行,找别人行不行?”蓝亓儿马上提出意见:“洛阳那么大,不至于找个女人都找不到,不需要多标致的,过得去就行了。” 谭慕白冷笑:“蓝亓儿,说到底,你就是想不劳而获。” 蓝亓儿以手扶额:“谭慕白,我觉得这是个蠢招,而且会很困难。” “不会的,很简单,试一试嘛,不成功我们再想别的方法。” 谭慕白如是说,蓝亓儿却觉得麻烦,可是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 一早上,蓝亓儿都毫无头绪,仔细想来,迟夜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东西,女人倒是有一个,可落雪儿不在这里,否则从她下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更倒霉的是早上该喝药的时候,迟夜也没有出现,以往到点都会过来看一下,而今天就好像算好的一样,一直没有出现,见鬼了,蓝亓儿着急的直想骂人。 再加上没有任何主意,蓝亓儿都想撞墙了,可是更烦人的是下人来报告,说是吴小姐求见。 蓝亓儿不解,问云裳:“什么吴小姐?哪个吴小姐?” 云裳道:“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好像听说是从长安来的,你不认识吗?” 长安?蓝亓儿脑子一团糟,没办法冷静思考,道了一声烦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时间紧迫,还来什么吴小姐,于是对下人道:“不认识!不见。” 下人还来不及出去,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哟,这话听了,好不令人伤心。” 蓝亓儿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璀璨罗衣,裳带飘逸,面容玲珑剔透,星眸皓齿的女人在一群奴仆的搀扶下走了见来,当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蓝亓儿愣了一下。 吴连若,迟夜的三个侍妾之一,格亲王吴荣之女,这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奇怪,她不好好在长安带着,跑来这洛阳干嘛? “士别三日,妹妹风采更甚从前了。” 云裳看,这不见也见了,转身要去倒茶,被蓝亓儿唤住:“不用了,她马上就走。” “吴连若,找我有什么事?”蓝亓儿单刀直入的问道,这吴连若可是一个比落雪儿还难缠的角色,落雪儿属于情绪挂在脸上的人,讨厌就讨厌,喜欢就喜欢,从不掩饰,而这吴连若就不了,做人圆滑世故,面面俱到,脸上总是和和气气的,心里是个什么样,谁也不知道,看她那双眼睛,睿智中透着精明,这女子可不是一般的角色。 吴连若依然笑着,见对方不给自己好脸色,也不在意,道:“听说妹妹前几日受伤了,生命垂危,甚是担心,特意带来了人参给妹妹好好补补,”说着命下人打开锦盒,手腕粗细的人参现于人前,只见此人参,长条须,老而韧,清疏而长,其上有小米粒状的小疙瘩,称之谓“珍珠点”,老皮,黄褐色,质地紧密有光泽,在毛根上端肩膀头处,有细密而深得螺丝状横皮,蓝亓儿虽然对药材并不熟悉,但也知道这是一支极品人参,事后,云裳告诉蓝亓儿,漠北盛产人参,但是也没有见过如此好的,想来怕是不下百年。 “看妹妹的脸色才知道妹妹被照顾的很好,姐姐真是画蛇添足了。” 蓝亓儿阴阳怪气的道:“多谢姐姐挂念,只是妹妹我啊,才刚好,这会子站着都头晕,特别是看见姐姐的脸,都有点直犯恶心,姐姐慢走,不送。” 云裳眼疾手快的扶着蓝亓儿道:“小姐呀,你该吃药了,大夫都说了,你不能多说话的,可吴小姐一片心意,不收下怎么行?”说完顺手接住了那人参,抱在怀里。 我倒!臭丫头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那东西就别要了! “我看妹妹还是站着吧,姐姐带来的消息妹妹听完之后头就不晕了。”吴连若幽幽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哟,还有下文,蓝亓儿转过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子,也罢,就看看吴连若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姐姐这次来是请妹妹帮个小忙。” 吴连若将下人遣散出去,只留下几个贴身心腹,这才开始叙述她所要蓝亓儿帮的忙,及整个行动的过程,她在叙述的过程之中,可以看出她的思路异常清晰,甚至某些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做了预测,也做了相应的措施,可是蓝亓儿越听越觉得离谱,离谱的不是她计划的实施性,而是自己是不可能答应的。 等她说完,蓝亓儿耐心也用完用尽,她冷笑一声,道:“吴连若,这青天白日的,说梦话也等晚上吧。” “妹妹还没听完姐姐提出的条件,怎么这么快就拒接呢?去年十月,宇文大人死于北巡途中,在临终之前将朝政大权交给宇文护,宇文护自幼方正有志度,从少年时代起便追随宇文大人征战沙场,屡立战功,但资历和功勋毕竟不如八柱国(八柱国是十二大将军为首的势力集团)宇文大人死时,除去宇文家,八柱国只剩下李家和侯莫陈崇,陈家,赵贵,独孤信。除了独孤家和赵家,基本已经名存实亡了,新崛起的势力压过了旧的势力,四大门阀压制住了八大柱国,如果说我吴家愿意站在新皇宇文毓这边。这个条件够不够让你帮我这个忙。” 吴连若说到这个份上蓝亓儿已经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了,四大门阀,以迟夜为首的赫连家,吴道为首的吴家,谭慕白的本家谭家,独孤家,独孤家为首的独孤信倒是一直对宇文护心生不满,但也没明着站出来反对,吴家的态度一直不甚明朗,属于骑墙派,而谭家一向跟赫连家穿一条裤子,若是吴家站在宇文毓这一边,那么宇文毓在朝堂上也不至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就算赫连家和谭家态度暧昧,至少不那么受制于人,而且也可以保全被软禁的宇文觉,这对于在乎他两处境的蓝亓儿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可是------ 第134章 第134章 “吴连若,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没有说服力?拿儿女情长来赌国家大事,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到,我记得吴家的当家可是吴道,而不是你。” “听不全话的人是妹妹你,我并不是承诺你帮我,吴家就站在宇文毓这边,而是如果我怀上王爷的世子,吴家才选边站。” 蓝亓儿冷笑:“倒是没看出来,吴连若你还胸怀大志。” 以前一直觉得吴连若不简单,今日听来才知道她野心还不小,看来得重新改变对她的看法,要不是今日这一出,还以为她跟落雪儿一路货色,对迟夜情根深种,要除去自己这个绊脚石。 话到这里已经无法往下说了,她觉得吴连若很逗,居然这种条件都拿来谈,还他妈的开的是空白借条,谁知道迟夜睡了你会不会怀孩子,谁知道孩子生下来是男是女,是,当知道宇文护废了宇文觉,立了宇文毓,是很担心他们的处境,很想为他们做些事情,但是,你妈你开的那叫条件? 已经没有继续说废话下去的必要了,蓝亓儿笑眯眯的道:“吴连若,我觉得你的计划挺好的,祝你成功。”说完,转身。 “蓝亓儿,”吴连若语调提高了几分,也没假惺惺的妹妹长妹妹短了,直呼蓝亓儿道:“如果我愿意为你作证呢?” “什么?”她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我愿意为你作证,证明你没有推到落雪儿,证明那天在二悬铃木,你一根手指都没有碰到落雪儿,是落雪儿陷害于你,如何?” “嗬,有意思,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证明我推到落雪儿的可是你。” 她可是记得,落雪儿小产的那天,是眼前的此人,口口声声指证自己,下手推倒落雪儿,她害的自己被莫月那个老婆子打的皮开肉绽,宇文邕,宇文毓说情,被罚跪了一天,那次栽在她的手上,差点玩完,好在当时迟夜并不在宫里,否则非得给他拔了皮不可,如今她倒是好意思再提起来。 “人嘛,总有看错的时候,这不是正要向王爷解释,还妹妹一个清白。” 蓝亓儿看着那张笑得很假的脸,真想上去抽她两巴掌,看她还笑不笑的出来,看这吴连若,蓝亓儿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解释倒是不用了,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 吴连若一看有门,道:“条件随便你开。” “我要一件东西,不,是要回一件东西。” “什么?” “我要你告诉吴道,告诉他,该是还我东西的时候了。” 吴连若眯起眼睛打量蓝亓儿,这事怎么扯上吴道了,她可不记得他两有什么牵扯,眼高于顶的吴道能看上她的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吴连若收起笑,有些冷意的盯着蓝亓儿,她隐约觉得这件东西不一般,而且自己好像失去了主动权。 “这你就要去问你哥了。” “他不在洛阳。”而且在他手里的东西还不知道拿不拿得到。 “当然,我并不是要你现在就拿出来,做生意都还允许拖欠,为了证明你的信誉,你需要先付押金,吴家以强大的信息网着称,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什么人?”吴连若戒备的看着蓝亓儿,那眼神锐利的仿佛要看透人心。 蓝亓儿看着吴连若,道:“迟夜,”在吴连若诧异的眼眸中,蓝亓儿嘴角微微勾起:“敢不敢?” 蓝亓儿看吴连若不说话,接着说道:“也不是很困难,迟夜胸口心脏处有手指长大小的伤口,我想知道是怎么来的?” 吴连若走了有一会了。 云裳伺候完蓝亓儿喝药,见她精神好了一点,便试探性的问道:“姐姐,吴道手上的东西是什么,是宝贝吗?” “当然。”蓝亓儿心不在焉的道。 “那吴道会答应给吗?” “不知道。” “那---他性格怎么样?” 蓝亓儿想起那张俊美却总是带着一副嘲讽的诡异笑容的脸,想起他那低沉且富有磁性,慵懒而华丽的声音,他唤自己时那略显冷漠却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曾令蓝亓儿闻之难忘。 “人有点自负,但是却是个有主见有责任心的大气男人,”蓝亓儿喃喃自语:“却也是个不正常的,带抽疯的。”说完,蓝亓儿觉得奇怪就问云裳:“你问这个干什么?” 云裳嘿嘿一笑:“这不是大片撒网,重点捕鱼嘛。” 哟,这话挺有意思的。 “那你重点捕迟夜还是吴道?”蓝亓儿好笑的看着云裳问道。 “两都是,要是两人都看上我,任我挑就更好了。” 蓝亓儿只笑不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等着吴连若的消息,时近下午,才有消息传来,上面将迟夜受伤的事做了阐述,蓝亓儿看完之后,有些疑惑是解开了,却陷入更深得疑惑中,上面是这样说的,四年前的腊月二十三,迟夜被刺杀,杀手被钳获,却并未供出指使者,查寻未果,被斩杀。 四年前,自己应该有十二岁,迟夜十六岁,谭慕白说过十六岁那年他生命垂危,这才让人去寻忧昙罗续命,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只可惜自己当时发着高烧,也是昏迷不醒,否则来龙去脉倒是也能搞清楚。 云裳被悬着难受,说这吴连若故意,什么也说不清楚,只是给一个被刺杀,什么都没交代。 不,应该不是,蓝亓儿告诉云裳,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自己也无从知晓,吴连若能查到一丝苗头,也算吴家厉害了,幕后主使者要么是真没查出来,要么就是查出来了,关系重大,被人掩埋,我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点,要不,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当中必有隐情,不过,这不是蓝亓儿所在意的,她只是想确定迟夜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听莫月在找影子蛊的时候,蓝亓儿就曾怀疑过是迟夜中了生死虫,为了牵制迟夜,莫月有此举动就解释的通了,可是如今看来显然不是这么回事,迟夜没有中生死虫,中生死虫的人是斛律恒迦。 明修为了救他才会找影子蛊,可自己倒好,尽是做些愚蠢的事,斛律恒迦指不定有多恨自己。 下午,侍女捧了一件浅紫色装来给蓝亓儿,却被云裳拒绝,她道:“怎么都是素雅的,去,帮姐姐把那件刺金牡丹花拿来。” 侍女赶紧捧了那件华贵妩*媚的衣饰来,那刺金牡丹花以细如胎发的金线绣成,花蕊以黄宝石和小珍珠装点,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华贵妩*媚,云裳细细打量,还是觉得不尽人意,将领口拉低一下,本来这件衣服领口就低了,穿上已经露出了双肩,她这一弄,连乳*沟都露了出来,这才满意,拍手称赞:“这下就完美了。” 蓝亓儿想一会要这样子去见迟夜,他拿眼光上下打量自己,就羞的双颊通红,问道:“我这样穿会不会太暴露了?” “不会,不会,勾引人都得这样,不过,表情不对,还得再风骚一点,男人都是犯贱,不过呢,这我倒不担心,姐姐往那一站,活脱脱就是一个风骚样。” “滚!” “我这是夸你呢。” “有这么夸人的吗?我看还是换一身吧。” “别呀,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当初在草原上那一曲惊鸿舞,可是惊艳四座,哪像现在,穿个衣服都这么扭捏。” “不是,我是觉得迟夜一看我这样,不是觉得我有病,就是觉得我不怀好意,我可不想还没开始,就被识破了。” 云裳好说歹说才打消蓝亓儿的念头,替蓝亓儿整理妆容时道:“姐姐,我细想我觉得这件事有些问题。” “说说看。” “你看,我们跟吴连若的这场交易,我们吃亏不说,而且,姐姐不觉得奇怪吗,吴连若勾引王爷,干嘛通过你,她自己就可以做到,我隐约觉得这是场阴谋。” 蓝亓儿示意云裳给她端杯茶,喝完之后,才慢慢悠悠的道:“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一场阴谋,这其中的原由你可能还不清楚,说穿了,其实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把戏,吴连若虽出自四大门阀之一的吴家,却是庶出,在后宫得不到吴家的任何支撑,所以一直受制于落雪儿,不敢与她争,这才利用我。” 蓝亓儿没说明白的是,她想借这吴连若看清落雪儿在迟夜心里的地位,到底重要到什么地步,才能决定今后对落雪儿的态度,她还记恨着那次刺杀,仇是一定要报的,但如果是迟夜心尖上的人,就得用更暗,更暗的手法,步步为营,寸寸计算,所以这次试探是很有必要的,将决定将来事态的走向,若这吴连若取代落雪儿的地位,这对落雪儿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毕竟,长期的高高在上,是时候该知道地狱的寒冷了,所以,无论怎么计算,蓝亓儿都是得利的一方,所以这场交易,并不意味着吃亏。 第135章 第135章 云裳听完之后,有些委屈的道:“姐姐,你说过要帮我的。” “当然,”蓝亓儿瞟她一眼道:“我说话算数,如果你真决定你的目标非迟夜不可的话,我要提醒的是,这些个女人,哪个不是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容貌姿色样样不输旁人,心思手段不弱男子,你哪样可以跟她们比,她们尚且如此,你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云裳似懂非懂的点头,蓝亓儿失笑,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 刚穿戴完毕,就有人禀告,说吴小姐送来一盅汤,说送给蓝亓儿补身子的。 “阴谋,肯定有阴谋。”蓝亓儿和云裳异口同声的说道。 “姐姐,她到底想干什么?这汤不是说好我们自己准备吗?” “这汤里面肯定内有乾坤。”蓝亓儿有些不确定的道,当然也不排除人家吴连若吃饱了撑的。 端汤那瓷碗倒是好看,瓷质极薄,纯白的瓷上暗雕龙花,表里可以映见,花纹微现青色,素雅清新,充满生机,可是那汤就不好看了,暗灰暗灰的,倒不像汤,像毒药,我说,吴连若,一个破碗你都舍得下功夫,这汤你弄好看点行不行,我这是得拿去骗人喝的。 “云裳,你喝喝看什么味道?” “我不,”没想到云裳一口拒绝,“要是有毒怎么办?” “刚才用银针试过了,没毒。” “有些毒拿银针是试不出来的,姐姐你可别想忽悠我。” 呀,这丫头学乖了。 蓝亓儿凑上去闻了闻,味道怪怪的,说实话蓝亓儿自己也不敢尝,要真有毒怎么办?虽然与吴连若达成共识,但并不表示对吴连若完全信任,如果真有问题,这东西交到迟夜手上,要是真吃出什么问题,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不准这一切都是吴连若设计除去自己的把戏。 云裳提议这汤不要,我们自己弄一碗,凑合着用算了,蓝亓儿却觉得这个节骨眼上送来一碗汤,说明这碗汤是成事的关键,换了可能成功不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面的确是有问题的,最好是搞清楚,否则成被动了,有毒没毒是看不出来的,最好是找个大夫看看,就让云裳去叫个大夫来,借口就说我不舒服。 “谁不舒服?” 蓝亓儿一听这声音就头疼,顺着门口看去,果然看见谭慕白穿一身红配绿的锦衣进来,便笑道:“怎么,谭大人这是要去接客?穿得这样艳丽。” 谭慕白也笑:“蓝姑娘也不错啊,也不知道哪位恩客有此殊荣,得与姑娘共度良宵。” 蓝亓儿脸立马垮了,“来我这里做什么,滚出去。” “哟,真是难看,说不过就翻脸,小爷来干嘛,小爷来指导的,怕你猪脑子坏事。” 站在门口的云裳投过来询问的眼神,蓝亓儿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谭慕白不是蠢货,被他看出蛛丝马迹就不好了。 “不过呢,”谭慕白上下打量蓝亓儿,摸着下巴思考道:“衣服倒是不错,就是人丑了点,不行,不行,还差的远呢,”然后凑近蓝亓儿,煞有介事的道:“蓝亓儿,小爷给你一个建议呗,这样,你见到王爷,二话不说直接扑到,我保证以后王爷事事顺着你。 蓝亓儿斜着眼睛看他:“怎么,谭大人扑过?” “呸!胡说八道什么?!小爷我可是纯爷们。” “还真没看出来。” “切,谁搭理你,懒得跟你吵,我来是看看你有没有偷懒,呀,你还煲了汤,”谭慕白发现桌上的汤,欣慰不已,相反的蓝亓儿的心却咯噔了一下,虽然她明白这是无意义的,因为谭慕白根本不知道她和吴连若的小阴谋,可是这就像小偷在偷东西时,看谁的眼神都觉得心虚。 “我先帮你点评点评,看端不端的出去见人。”说着,舀起一勺。 “喂。”蓝亓儿出声阻止的时候,谭慕白已经喝下了,喝完,抿抿唇道:“党参,玉竹,白术,百合,当归,五味子,冬虫夏草,嗯,都是补血的,正合适,蓝亓儿,这回不会再搞砸了吧?” 蓝亓儿看着谭慕白,见他没事,才放下心来,只要这东西不要人命就行了,但是这件事要不要跟他说呢,问题是他会不会配合自己?应该会的,两人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讨好迟夜,只是换了个女人代替自己而已,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这谭慕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先瞒着他吧。 蓝亓儿如此想,便道:“当然,能出什么事情?” “对了,刚才说谁不舒服来着?” “没有,你听错了。” 谭慕白告诉蓝亓儿王爷现在可能在‘七里香’,一听这名字,蓝亓儿就笑迟夜没水准,都来到洛阳了,他还以为还在玉笔宫呢。 谭慕白走后,蓝亓儿领了人往七里香而去,过了几个亭台楼阁,池馆水榭,眼前一亮,还以为产生了错觉,身在玉笔宫,这里的回廊、假山,喷泉以及园林花草点缀,跟玉笔宫,迟夜的寝殿如出一辙,只是略微小一些,走到前殿的时候习惯性的向右转,一萼绿就在七里香的右边,穿过几个回廊就是,麻姑经常站在院前等自己,思绪被下人叫住,说那是马房。 我说迟夜,你故意的吧,按照玉笔宫的设计,你的七里香弄的像模像样,我的‘一萼绿’倒成马房了。 咦?如果按照玉笔宫的构造,那么我刚才来的地方,这几天我住的地方是,赫连芙的寝宫?! 不会是巧合吧? 云裳扯扯蓝亓儿,问她怎么了,蓝亓儿摇摇头表示没事,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赫连芙的‘眼儿媚’听说自从她生下迟夜死了之后,那个地方就被封了,迟夜下令重建玉笔宫的时候,那个地方也没有动过,被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殿门紧锁,从未住过人,那个地方是禁止人接近的,这些蓝亓儿从小就被麻姑叮嘱过,那个地方蓝亓儿记忆深刻,即使在自己好奇心最重的情况下,看见那个地方也是绕着走的。 想多了,想多了,最近脑子真是乱了,那个地方可是象征玉笔宫的女主人的寝宫,与迟夜的‘七里香’摇摇相对,他怎么会让自己住那种地方? “姐姐也觉得有问题?” “什么?” “姐姐,我们还是不要送了。”云裳道:“我越想越觉得这吴连若有问题。” 蓝亓儿好笑,她那点小心思岂会瞒得住她。 当值的侍卫见蓝亓儿来,纷纷请安,说王爷在书房,领着蓝亓儿往书房而去。 殿前离着书房还有一段距离,蓝亓儿看来时的路,此时,有些接近傍晚了,晚霞漫天,景色十分瑰丽,蓝亓儿心里有些忐忑,毕竟是第一次算计迟夜,也有些开心,如果能成功,她也算报复到落雪儿了,不求吴连若一下就能俘获迟夜的心,只要他的心不再只顾着落雪儿,都可以算是成功。 转眼便到了,蓝亓儿对殿前的侍卫道:“王爷在吗?” 侍卫见是蓝亓儿,忙不跌的进去通报,濮阳疏很快就出来请蓝亓儿进去,云裳也要跟着去,却被濮阳疏拦在了外面:“王爷只召见了小姐一人入内。” 蓝亓儿看这濮阳疏语气不对,便问道:“王爷今日心情如何?” 濮阳疏笑:“很好,特别好。” “真的?” 濮阳疏笑的更灿烂了:“小姐进去就知道了。” 蓝亓儿身子僵了僵,濮阳疏一般不笑的,一笑就有事,笑的越欢越没好事,这也是个有毛病的人,有两种情况会笑的很欢,一种是生气愤怒时会展现出虚假的笑容,我最近没招惹他嘛?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时候,额,这个人不会是我吧? “云裳,你就在此等候吧。” 濮阳疏没有跟在蓝亓儿的身后,只是轻轻的关上了‘七里香’的殿门。 蓝亓儿心一紧,怎么着,把我退路断了,想跑都跑不脱。 见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蓝亓儿心道难道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迟夜心情不顺?深吸一口气,提着食盒走上前去,迟夜正在看长安传来的文书,殿里伺候的奴才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二人。 “王爷安好。”蓝亓儿行礼,一副谦恭的样子。 迟夜抬头打量了蓝亓儿一番,声音冷寒,“怎么,伤已经好的可以到处乱逛了?” 蓝亓儿叹了一口气,心道了一声,我看我是皮痒了,来迟夜这里找虐! 蓝亓儿抬头看了一眼迟夜,见他也是望着自己,眼神碰撞,迟夜神色冰冷,再加上蓝亓儿心虚,赶紧低下头,话才开口就结巴了:“没---没有---” 也不知道是要说伤没好,还是说没乱逛,硬生生的被迟夜吓了没了下文。 看迟夜冷淡的样子,好像不想见到自己,可都怪那濮阳疏,要是他在刚才提点一下,我就不进来了,省的来看他的脸色。可是都进来了,难道说一句我走错了,赶紧退出去?只盼望赶紧把药送了,撤离。 第136章 第136章 所以,蓝亓儿干了一件不要脸的事,她厚着脸皮走上前去,也不管迟夜喜不喜欢,站在他的身边,将药汤拿了出来,还涎皮赖脸道:“听说王爷这几日身体不好,这才带了参汤,给王爷补补身子。” “我倒不知王妃如此关心我的身体。”迟夜并不看蓝亓儿,手里的文书也不曾放下。 蓝亓儿碰了一颗软钉子,还得硬生生的承受着,心里把他祖宗问候了八遍,这才笑脸相迎,“是我错了,对王爷的身体甚少关心。” 迟夜终于抬头了,看着蓝亓儿,眼里毫无温度,声音异常冷淡:“王妃怎么会有错了,有始以来不都是我的错吗?” 这话没法再说下去了! 蓝亓儿转身,姑奶奶不伺候了!什么毛病! 迟夜手里的文书重重的放下,“站住!” 蓝亓儿脚步一顿,心里一咯噔,只听见冷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说可以走了吗?王妃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被这一冷喝,蓝亓儿幡然醒悟,我这是做什么?敢给迟夜耍性子,我嫌命长了? “不是,我关窗子呢,”蓝亓儿指指窗子,笑嘻嘻道:“殿内的空气令人觉得有些烦闷。” 等蓝亓儿象征性的关了一扇窗子之后,偷瞄迟夜也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那双冷寒的眼睛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头皮被他看的发麻,真是的,怎么会这样?真是应了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谁能想到今天迟夜抽疯,吴连若的事看来只能罢休了,比起那个还是找借口离开吧,再待下去,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阴阳怪气的话,我又不是皮痒,找虐。 “王爷,趁热喝了这汤药吧,”蓝亓儿厚脸皮的将汤药端到迟夜面前,“凉了只怕伤胃。” 迟夜并没有接过,只是凝望着蓝亓儿,她被看的不敢抬起头来,只觉得自己裸*露的肩膀仿佛要被刺出个洞来,迟夜终于接过蓝亓儿手中的碗,她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解放了。 迟夜用勺子舀起汤药就要往嘴里送,蓝亓儿情急,想起一件事来,一时顾不了许多,用手盖住了他的手,迟夜的身子僵了僵。 蓝亓儿从迟夜的手里取过勺子,刚才没想起来,忘了规矩,她将勺子送到嘴里为迟夜试了汤药,又为他取来另一只汤匙。 规矩是其一,其二要是这里面真有什么问题,自己脱不了关系,谭慕白已经试过了,要真有毒也毒不死人,再说现在自己也吃了,没听人说过下毒的人跟着吃的事,凡事还是留个心眼的好。 蓝亓儿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变暗的缘故,迟夜的眼神仿佛瞬间转冷,还是自己多心看花了眼,“王爷趁热喝吧,我---我就先告退了。” 迟夜的手本已搭在了勺子的边缘,随即又重重的放下,搁了边去,抽出一本文书继续看着。 蓝亓儿眼见不好,又怎么了?我又怎么惹到你了? 在吴连若告诉蓝亓儿的计划时,蓝亓儿觉得这并不难行,但没想到只是骗迟夜喝下药汤就这么困难,果然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低估了迟夜对自己的防备之心,事已至此,再待下去也没用了。 现在,蓝亓儿已经不关心计划成功与否了,只想着赶紧离开,半刻也不想待。 殿门才被打开,嘭!的一声被人用力按合上,声音之大,吓了蓝亓儿一跳,一转身,只见迟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他的一只手正抵住了殿门,挡住了蓝亓儿的去路。 蓝亓儿看迟夜的脸色,脚立马吓得软了,才知道刚才的脸色算什么难看,哪有现在这么难看,背抵住殿门,声音竟然不争气的抖了起来:“怎---怎么了?” 迟夜居高临下的看着蓝亓儿,眼神像灌满铅水一样,阴沉的有骇人的寒光射出:“长能耐了,我说可以走了?” 蓝亓儿下意识的去摸门,想赶紧跑,可是殿门被迟夜死死抵住,丝毫撼动不了,迟夜瞄着蓝亓儿的动作,眸光更加冷寒。 迟夜那浑身肆意漫延的森寒煞气让蓝亓儿没由来的心中一寒,暗叫不好,迟夜搞不好知道了,吴连若你个蠢货,你不是说计划天衣无缝吗? 一想到这,蓝亓儿就觉得待不得了,这道殿门出不去,不是还有另外一道殿门吗?可是才刚转身,啪的一声,蓝亓儿被吓了一跳,迟夜的另一只手也抵住了殿门,挡住了去路。 迟夜双手抵着门,就这样将蓝亓儿困住了双手间,“我话还没说完,别想走。” 气氛顿时诡异起来,背抵着殿门,蓝亓儿退无可退,与迟夜靠的那么近,让蓝亓儿寒毛直竖,瞄着他的脸色,心儿颤,“那--那你说。” 自从醒过来之后,虽说迟夜待自己不算温柔宠爱,但也算和颜悦色,像今天这般阴阳怪气,句句带刺,倒有些像突厥时逮到自己的时候,可是蓝亓儿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他。 “你跟他什么关系?” “谁?” 迟夜那双锐利的眼睛锁住蓝亓儿,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阿史那简弘。” 阿史那简弘? 怎么扯到他了? 眉尖一跳,蓝亓儿这才想起来跟阿史那简弘的恩怨,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她不确定迟夜知道些什么,事实上不只是迟夜看到的亲吻而已,她还差点被阿史那简弘欺负了,她不确定迟夜是不是知道了,心里纠结着是不是应该坦白从宽,但是如果迟夜不知道那晚上的事,自己招了,依着他的性子,那不是找死,而且反正也没出什么事情,蓝亓儿打定主意打算抵死不认。 一抬头,发现迟夜的黑眸正冷凝着自己,他眸子里的冷冽让蓝亓儿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刚想说话,手腕被迟夜用力扼住,逮到跟前,动作粗暴的令蓝亓儿有些吃痛,下意识的就去掰迟夜的手,哪想到他的手刚劲有力,任她百般挣扎亦不能推开。 黑如点墨的黑眸射出凌厉的逼人光芒,“你喜欢他?” “没有,没有,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伤就是他造成的,我恨他还来不及----疼---你先放手。” “半丝关系也无?” “也无。” “真的?” “真的,真的,是真的!”生怕迟夜不相信似的,举起令一只手道:“我发誓!” 迟夜的脸这才稍霁,手上的力度小了些,蓝亓儿才挣开了,可还没放下心来,迟夜的身子已经贴了上来,蓝亓儿吓得后退,背贴上冰冷坚硬的殿门,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蓝亓儿瞄了瞄殿门,依然被迟夜的手抵住了,看来还是不要耍小聪明的好。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我?” 迟夜俯下身子与蓝亓儿平视,“我要你证明给我看。”他眉宇间流泄出阴黯冷沉的线条,他伸出手,手指僵硬的轻触她的长发,然后又移到她洁白的脸颊上。 “证明?怎么证明?” “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蓝亓儿点头,却不知迟夜没头没尾的问这个干什么? “那么----”迟夜低下头,靠近蓝亓儿,眸色一紧,呼吸滚烫起来,呢喃道:“就行了-----” 什么意思? 看这迟夜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蓝亓儿下意识的就用双手去推,她的手轻易的就被迟夜扼住,拂往一边,身子直往后缩,整个后背和头都紧紧贴上门了,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可是迟夜还不见停,跟着贴了上来。 迟夜一点一点靠近蓝亓儿,看着她因着自己的靠近,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她,两个人的呼吸只隔着纸一般薄薄的距离,她的双唇散发出温热的气息,那温热让他心底轰的一声,压抑积蓄的情感顿时如火山般迸发出来! 蓝亓儿心跳如打雷,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迟夜,她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又似乎不知道。 慢慢地,迟夜极力克制着心中如燎原般的烈火,只是慢慢地吻向她!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猛地惊颤了一下,而在他即将吻向她的那一刻,蓝亓儿猛地睁大双眼,伸出手将他推开,迟夜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哪里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竟硬生生的给她推了向后踉跄几步。 蓝亓儿吓得心脏都要停掉,哪里敢待,打开殿门就跑。 殿门一打开,蓝亓儿撒腿就跑,可一只脚刚踏出去,腰上一紧,人又被捞了回来,直接抵在门上。 门重新被用力关上。 蓝亓儿都快哭了,双肩被迟夜扼住,动弹不得。 迟夜早已满脸冷寒森冷的愠怒:“看来,你是喜欢用*强的。” 说完,吻狠狠的落了下来,霸道狂烈的气息将她包围,蓝亓儿被禁锢于他胸前,英挺的身姿,困住了蓝亓儿,他胸膛仿若铜墙铁壁,任她百般挣扎亦不能推开,蓝亓儿手脚乱踢,迟夜一把捏住她的双颊,强迫的撬开了唇齿,拼命吸吮掠夺,如暴风雨一般肆虐。 “唔------唔-----”要说的话隐没在唇齿中。 第137章 第137章 蓝亓儿被吻的喘不过起来,指甲,尖利的划过他的手臂。 血,弥漫在彼此的口腔,蓝亓儿狠狠的咬他,咬得他眉头皱起,却,仍然逃不脱他的桎梏,就在她渐渐气短时,快要晕过去时,他这才放手。 蓝亓儿喘着粗气,瞪着眼前的人问道:“迟夜----你这是做什么?” 他嘴角微微扬起,笑的很阴森,食指微微勾起,擦去嘴角的鲜血,仿佛嗜血的魔物,“我早就想这么干了,问我做什么?阿史那简弘吻你的时候,怎不见你躲了,哦,不对,是你主动吻他的,你心里果然有他,还说跟他没有关系?” “真没关系,我的伤就是他造成的,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我现在都在溧阳了,当然这是不能说的,只道了一句:“你爱信不信。” 迟夜的瞳孔一缩:“那么,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你那青梅竹马的宇文毓?” 蓝亓儿一愣,这又关宇文毓什么事? 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只可惜了你这一番心思,下个月他就要大婚,娶得不是你,人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也好过你,‘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一不注意蓝亓儿就顺口说了出来,她能感觉到那握着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紧,蓝亓儿心里一个激灵,说时只是对称顺口就出来了,没想那么多,看这迟夜的表情,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迟夜对落雪儿还是单相思? 话已经说出口,又不能收回,蓝亓儿偷瞄迟夜。 见迟夜皱着眉头也是望着自己。 他望着她,他忽然觉得憋闷难当,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充斥着胸膛,几乎有些拿捏不住,这感知让他心底惊悚:“你是在讽刺我还是暗示我有始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蓝亓儿那秀丽的眉头紧皱起来,瞥着迟夜,以往是根据什么来猜测落雪儿倾心于迟夜的?落雪儿从小到大倒是没变多少,从不掩饰眼里对自己的厌恶,自小深受老夫人喜爱,其乖张跋扈的性格显露无疑,听麻姑说她曾将自己推入河中过,幸得宇文毓搭救,小命才得已保住,这件事好像还闹大了,惊动了迟夜,她被关了禁闭,幸运的是当年年纪小,没留下印象,否则还不得留下心理阴影。 可是如果她不倾心于迟夜,那么她的这些行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会不会有这个可能,她的目的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跟吴连若一样是为了那王妃的身份?这样一想,迟夜就悲催了,那么小产的事情可不可以理解为她不愿意怀上迟夜的孩子,故意为之呢? 蓝亓儿一阵沮丧,比起迟夜为她肝肠寸断,她更愿意见落雪儿为她生不如死。 “在想谁?想的那么出神。”他逼近她,雕塑一般俊美的面部轮廓让人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脸盘逼近她,直视着她的眼睛---- 蓝亓儿只觉得两道强烈的目光射入心底恨不得看透自己一样,面对这样锐利的目光,蓝亓儿从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怯意,不敢在看他的眼睛,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道:“迟夜---你别这样--逼我---” 是的,蓝亓儿有被逼迫的感觉,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被闷入水中-----快要喘不过气来----窒息般的痛苦,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蓝亓儿不知道,只是感觉上不喜欢。 “逼你?”磁性深沉的声音飘忽地响起,口中呼出的热气萦绕在耳畔,忽然,蓝亓儿如遭电击。 迟夜竟轻轻衔住了她的耳垂---- 身子僵住,心中徒然一惊,她还不确定迟夜这是要做什么,迟夜灼热的吻却接着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蓝亓儿浑身一颤,一阵冷气蹿上脊背,脑子一片空白,经过刚才她有些害怕了,声音的带着乞求的语气,语无伦次的说道:“迟---迟夜----你做什么?----不要---别---” 唇边闪过一丝冷笑,拈起她的下巴,俊美的脸上浮现起阴厉的表情,幽深的双眸里隐含犀利的痛楚,“从来都是你在逼我。” 凝泪的睫毛瑟瑟抖动着,连身体都在抖,蓝亓儿知道这很不争气,但是就是恐惧,要不是殿外传来一名侍卫的禀告,她都觉得那眼泪都要掉下来。 殿外,突然传来了喧哗之声,一名侍卫在殿外禀告:“王爷。” 蓝亓儿见迟夜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道:“何事?” “王爷,大将军来了。” 蓝亓儿不知道这大将军是谁,但是打心底里感谢他。 迟夜直起身子,道:“传。” 侍卫答应一声,走了。 “你可以走了。” 蓝亓儿眼睛一亮,如遇大赦,声音也欢快了许多:“是。” “今天晚上我来你那里。” 蓝亓儿开殿门的手停下来,转头,却发现迟夜已经回到了案前,没有细想,便道了一声好。 迟夜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倏忽地瞪圆了,一瞬间,竟似受惊的小鹿般,只觉胸腔深处倏地一跳,一时间竟怔住了,等抬头的时候,蓝亓儿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敞开的殿门,他拿起一份文书准备继续看下去,可是终是失了兴致,看着那敞开的殿门,他也觉得心口有个地方也像它一样开了一个口子。 他深深蹙着眉头,晚风从殿门吹进来,已是日暮时分,他的心,随着天际侵在瑰丽的晚霞中的落日,渐渐的向下沉。 她应该是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吧。 手边是蓝亓儿留下的药汤,修长的手指抚上白瓷碗,终是拿起将它喝下。 蓝亓儿从殿内出来,脚都软了,云裳见蓝亓儿出来了,赶紧迎上去问结果如何,蓝亓儿看人多口杂,赶紧制止她,道:“回去再说。” 她拉着云裳赶紧走,事情不成功,她得赶紧去通知吴连若让她别过来,否则事情败露,她也讨不到好,再说短期内还是别再惹到迟夜为好。 这一边番蓝亓儿在云裳的搀扶下回去,那一边番,濮阳疏跟侍卫们引着一人过来,来人一看这下蓝亓儿还认识。 嘴角依然挂着那一成不变的笑容,面容虽稍显稚气,举止却风*流潇洒,他的双眸如水般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濮阳疏经过蓝亓儿时,还特意停了下来,行礼,阴阴阳阳的道了声王妃好,蓝亓儿看着他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就来气,可是懒得理他,她换上笑容,对他旁边的那个少年道:“宇文邕,你怎么来了?” 宇文邕那刚刚还微微上扬的嘴角拉了下来,抿成一条直线,一副严肃老头样子,眼神从蓝亓儿身上淡漠的飘过,半分不曾停留,好似不认识般,又碍于人前,行了礼,道了一声:“三嫂好。” 蓝亓儿被那一声三嫂喊得心寒,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濮阳疏吩咐侍卫带着宇文邕去见王爷,宇文邕随侍卫而去。 蓝亓儿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以往的经验告诉蓝亓儿,宇文邕生气了。 宇文邕很少会像这样跟自己发脾气的,一惹到他,他就这样冷淡处之,采取不理,不说,不闹,三不政策,蓝亓儿最头疼这个,小时候也试着跟他耗,看谁耗得过谁,事实证明,他的耐心她是不能比的,她耗不过他,每一次都被他吃的死死的,所以,蓝亓儿总结出一件事,宇文家的人都不正常,都是带抽疯的。 不过,离宫才不过两个月,他似乎又长高了,似乎也瘦了。 “他怎么成将军了?”蓝亓儿问濮阳疏。 濮阳疏笑道:“八月时封的,也难怪小姐不知,那个时候小姐正在‘浪迹天涯’呢。” “他来洛阳干什么?” 濮阳疏依然笑着:“小姐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晓?” 这王八蛋,能不能好好说话? 事后,蓝亓儿才知道,她才走的第二天,宇文邕就被拜任为大将军了,出镇同州,近期才回的长安,才一回长安,又赶来洛阳。 可是宇文邕来洛阳干什么呢?还有让蓝亓儿比较在意的还是今天迟夜的样子,干嘛无缘无故扯到阿史那简弘,而且还关联着宇文毓,于是问濮阳疏道:“长安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牵扯到漠北阿史那简弘?” 濮阳疏笑道:“小姐问我,不如直接去问王爷,在下只是一个区区守门的。” 跟濮阳疏这种人说话,你得忍住!别往心里去,一往心里去,你非得被他气出内伤不可。 濮阳疏无意告知,再问下去也没有意思,反而会被他拐弯抹角的冷嘲热讽,再加上云裳一直拉自己,催自己赶紧离开,心里也挂着吴连若,怕她败露,与濮阳疏不阴不阳的又说了几句话,便赶紧离开了。 一出‘七里香’,蓝亓儿就指使云裳,让她赶紧去告诉吴连若,说迟夜没有喝下药汤,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省的坏事。 云裳问她,那么事情该怎么解决?这吴连若可不会善罢甘休。 蓝亓儿一想也是如此,不说言出必行,就说她也帮自己查了迟夜的伤是怎么来的,而且还指望她从吴道那里要回自己的东西。 第138章 第138章 既然原来的计划已经泡汤,只有重新来过了,好在迟夜好像说过今天晚上会过来。蓝亓儿让云裳将这件事情告诉吴连若,告诉她今天晚上她会配合她,她还是有机会怀上小世子的。 云裳走后,蓝亓儿也将其他侍女打发走,留下她一个人在七里香外,找了个守卫少的,隐蔽的地方等着。 蓝亓儿以为要等很长时间呢,云裳没走多久,宇文邕也出来了,跟濮阳疏寒暄几句后,就往蓝亓儿这边走,等走近了,蓝亓儿干脆整个从树荫下走出来,一副等着他的样子。 宇文邕似乎没有看见蓝亓儿,径直走过,视线未曾落在蓝亓儿上,蓝亓儿被他气的再也沉不住气,跺脚喝道:“宇文邕,你跟我站住!” 前面的身影这才缓缓停下,转过身,面色不善的道:“干嘛?” 眼前人颀长的轮廓被缓缓落下的霞光拓成一个俊朗的影子,一两个月不见,心中虽是有气,但还是想念的。 蓝亓儿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宇文邕,好久不见,可还好?” 语气里满是讨好的意思,哪知道有人还不领情,宇文邕瞅了蓝亓儿一眼,嘲讽道:“哪有你好,我的三嫂。” 这臭小子!蓝亓儿诽谤了一句,只好换一个话题。 “明天是我生辰,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我?” 他这才正视她,“玉貂。” “你已经找到了?” 瑞如星辰的黑眸在落日的霞光下发出凌厉逼人的光芒:“早已找到,在我生辰的前一天,在你逃出玉笔宫的那天,本打算生辰那天送给你,可你倒好,一声不响的走了,是谁信誓旦旦的说生辰那天要与我同过的?” 额,蓝亓儿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是答应过八月一日,他生辰那天陪他的,可是许多事情又哪里说的准呢,谁能想到前一天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呢? “算了嘛,姐姐错了,你就原谅姐姐这一次。” 宇文邕的眉轻轻一拧,“谁是你弟弟,我姓宇文,你姓蓝,半点血缘关系也无,别以为我的母亲养了你几年,就一母同胞了。” 蓝亓儿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她感觉今天就是来找骂的,先是迟夜的冷脸相向,再是濮阳疏的冷嘲热讽,现在就连宇文邕也这样,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讨人厌了?不过,说起文宣夫人,蓝亓儿的确心里有愧,从小跟在她身边,她待自己如亲生母亲一般,直到三年前,她去世之后,蓝亓儿才搬到一萼绿,今年九月她的忌日时,她也流浪在外,未能敬一点孝心,怨不得宇文邕如此怨自己。 不过这宇文邕说这话也未免有些难听了,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她还是喜欢小时候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叫自己的样子,他比自己小两岁,文宣夫人自生下他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所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蓝亓儿陪他,这混蛋也不想想,自己对他好的时候,尽记着自己对不起他的时候。 “下回,答应我的事不会再食言了吧。” 蓝亓儿一愣,才明白这是他原谅自己的意思,马上讨好:“当然,当然,再也不会了。” 宇文邕脸色这才稍霁。 “你怎么来洛阳了?” “还不是莫月那疯婆子,眼看十一月份马上就到,三哥迟迟不见回宫,打发我来寻他,照我看,有什么好寻的,人也丢不到哪去,如今朝中形势不甚明朗,各方势力你争我夺,莫月的意思怕是让三哥回宫压制那班老东西,也不知道她担心个什么劲,我宇文家的江山倒要她来操心。” 宇文邕他平时待人温润有礼,也只有跟自己在一起,才会显示出他的尖酸刻薄来。宇文家兄弟几个似乎都不那么喜欢莫月,怨不得宇文邕叫莫月疯婆子,宇文觉叫得更难听,说到莫月都是说那个臭婆娘。 蓝亓儿嘱咐他,这话在自己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对老夫人不敬可是死罪。 他道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蓝儿,皇兄要大婚了,你可知道?”宇文邕道。 蓝儿?这是什么称呼,蓝亓儿立马纠正:“叫姐姐。” 他冷哼一声,道:“皇兄都叫得,我怎么就叫不得了?” 倒也不是叫不得,名字嘛也只不过是个称号,只是这两年越来越放肆了,越来越不把自己放眼里了,也因为自己的身份,生分了许多,她怕因着年龄的越来越大,小时候的那些情谊会被淡漠忘记。 懒得继续这个话题,她道:“这个我已经从迟夜那里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他娶得是哪家的姑娘。” “独孤家的,你猜是哪个?” 独孤家的?蓝亓儿一愣,脱口而出道:“不会是独孤金罗那个嚣张跋扈的臭丫头吧?” 宇文邕点头:“是以皇后之礼迎娶的,封号都拟好了,‘明敬’,你怎么看?” 怎么看?能怎么看?都板上钉钉了,难不成反对?只是世事如此无常,她还记得小时候,独孤金罗指着自己道:“毓哥哥是我的,将来我要嫁给他,你不准跟我抢!”如今她的愿望可算是实现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反正蓝亓儿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明敬’这个尊号给她糟蹋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如果独孤家能因此站在宇文毓这边,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蓝亓儿道:“毕竟独孤金罗是独孤信最宠爱的女儿,只要宇文毓他喜欢就好。” 宇文邕直视着蓝亓儿道:“若他不喜欢呢?若他心有所属,不愿娶那独孤金罗,依着小时候的情谊,你可会去阻止他?” 蓝亓儿那眉头紧紧皱着一起,“若是你呢,又该如何?” 乌黑的眼眸里渐渐升起淡淡的迷离的光芒,他怔怔的看着她,他的气息显得那样的不真实,他失神的望着落霞天边有飞鸟扑呼呼飞过,天空静谧的有些美轮美奂,他的声音轻的好像叹息般一样:“这场联姻决不能破坏,四大门阀,除去三哥的赫连家和谭家,吴道的吴家,就只剩下独孤家,如今我方势单力薄,正是需要扩大势力的时候,联姻是最好的政*治手段,换成我也是一样的。” 蓝亓儿长叹一声,没搭任何话,只是觉得悲哀,原来长大不是伴随着得到幸福和快乐,相反的,而是以失去幸福和快乐为代价。 谈到这个话题,两人相对无话,好在云裳找蓝亓儿来了,两人的对话才得已终止,云裳见有外人在,没敢把话说清楚,只是说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伤还没好,吹不得风。 宇文邕问:“你怎么受伤了?” 蓝亓儿说:“这事说来话长了,好在现在已经没事了。” 眼看天色已晚了,可是与宇文邕相见,有好多话要说,便与宇文邕相约,明日再叙,便与云裳急忙要赶回去,却哪知被宇文邕拉住,他道:“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明天才是我生日。” “不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锦缎,“我临来之前,苏麻交给我的,让我交给你。” 蓝亓儿一听麻姑,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说麻姑?” 锦缎不是密封的,只是用一根丝线绑起来,蓝亓儿看向宇文邕,他道:“我没打开过。” 蓝亓儿倒是不担心这个,麻姑特意用丝线绑起来应该是相信他的为人,不担心他偷看的,那么相反的,里面应该没有什么秘密,所以,蓝亓儿打开时,也没有想那么多,赫然打开,两个血红的字吓了蓝亓儿一跳,锦缎上只有血红的两个字,‘速回’! 心口一跳,这笔锋,书写样式,是麻姑的笔迹无疑,不以笔墨,而以鲜血书写,而且依着麻姑的性子,她一直希望自己离开玉笔宫,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写下这两个字。 “麻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宇文邕见她神色有变,凑上前去,见之,也是一愣,道:“这是何意?” 蓝亓儿又问了一遍,宇文邕将他所知道的告诉蓝亓儿,蓝亓儿听后越发觉得奇怪,宇文邕说,八月份的时候,因为她的离宫苏麻及一干人被关进了大牢,但是十几天前被释放了出来,也没见吃了什么苦头,老夫人倒是差点杀了他们,最后被宇文毓拦了下来,他来之前,麻姑特意找了他,让他把这东西带来给自己,蓝亓儿也问了会不会是徐槿燃的事情让麻姑如此担心,问徐槿燃他的消息,得到的也是没事,他从漠北押回了长安,如今在长安的大牢里,被迟夜特别关照过,所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徐槿燃的消息,心里的石头终于算是放下了。可是还是想不通,麻姑到底有什么事情这样急急的召回自己,心里已经有些着急了,恨不得肩生双翅,飞回长安。 云裳扯蓝亓儿,她才想起现在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她再不去,吴连若那里怕是要跳脚了。 第139章 第139章 谢过宇文邕,蓝亓儿与云裳赶了回去。 本以为吴连若早已等着了,可是回去一看,吴连若的鬼影子都没有见到,好嘛,人家是大人物得等等,这一等,就等了快一个时辰,眼看天色渐黑,人还不见来,蓝亓儿便开始着急了,再一会儿迟夜可就要来了,云裳看了直笑她说,人家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 蓝亓儿倒是不急吴连若怀不上孩子,只是,事情紧要关头有异,往往是坏事的征兆。 事情还真给蓝亓儿料中了,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接着,侍卫们蜂拥而至,蓝亓儿一愣,仔细一看,黑衣牡丹,这可是迟夜的贴身泽护,不轻易出动的,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云裳有些胆小的抓紧蓝亓儿,蓝亓儿安慰她不要怕,她倒是不急,也不惧,这样的阵仗见到也不止一次了。 侍卫们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带头人走上前来,是穆青,这更让蓝亓儿疑惑,泽护貌似只听濮阳疏的命令,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蓝亓儿一看,惊喜之下脱口而出:“观月,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长安吗?他怎么来洛阳了? 她的目光描摹着对方侧脸的弧度,男人一袭锦衣,他皮肤黝黑,眉眼细长,他看了一眼蓝亓儿,并不接话,话是对穆青说的,他道:“不要拖了,开始吧。” 穆青点头,对蓝亓儿行礼,道了声:“小姐,得罪了。”然后吩咐侍卫们动手。 只见侍卫们得令之后,纷纷大肆搜查起来,里屋和外屋被寸寸搜起来,搜的极为认真,连首饰盒里面都仔细查看。 最后找出几件貌似可疑的物件,蓝亓儿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被观月收了起来,观月道:“请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小姐?”蓝亓儿眉头一皱,下意识的重复道。 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叉听,再看眼前的人一副冷淡的神色,等回过神来,这哪是自己听错了,眼前的人就是这样叫自己的,她冷哼一声,声音不阴不阳道:“要走也给个理由先,本小姐是犯了什么罪?观月大人给解释解释。” 她也是被气着了,她被他的冷漠给刺伤了,这个内敛沉稳的男人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不管怎么跟他闹,他都一笑置之,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和对待宇文邕不同,蓝亓儿直接采取了以暴制暴,以冷打冷的方式。 “吴连若指证你下毒谋害王爷。” 吴连若?下毒?蓝亓儿突然明白,这果然是吴连若的阴谋,这混蛋!蓝亓儿恨得牙痒痒。 只是不明白这原本就是她的阴谋,还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没有尽力帮助她,才反咬自己呢? “仅凭吴连若一人所言,有何证据?反正我没有下毒。” “可是汤总是小姐送去的吧,里面发现了牧香,小姐作何解释?” “汤药是吴连若给我的,她牵挂王爷身体,一时得空不得,便嘱咐我顺路带了过去。” 观月道:“小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王爷喝了你送的药汤,现在还昏迷不醒,小姐随时都可能背上谋害王爷的死罪。” 蓝亓儿心里一咯噔,昏迷不醒?! “不可能,我和谭慕白也喝过。”说到这里,蓝亓儿狐疑的盯着眼前的人,他们这不会是来诈我吧?别说那汤药里面是牧香,就说是那见血封喉的毒药,他可是服过忧昙罗,能解天下百毒的。 穆青一听这话,和观月对望一眼,便使人出去了。 蓝亓儿嘴上不说,心里却道,去吧,去吧,最好从他那里证实他喝过汤药,且好好的,我倒要看看你们闹个什么劲。 观月靠近蓝亓儿,道:“请小姐把手伸出来。” 好,给你检查,看你有何话说。 观月的手搭上蓝亓儿脉搏,穆青看他神色有异,问他如何。 他皱眉,道:“伤势有见好转,还有----”他意味不明的望了一眼蓝亓儿,没头没脑的道了一句,“有些奇怪-----” 穆青问:“怎么了?” 观月看看穆青摇头:“不要多问,我不便多说。” 穆青点头,对蓝亓儿道:“不管如何,请小姐随我们走一趟,与吴小姐当面对质。” 看来不走不行了。 “带路吧。”蓝亓儿也不与他们多说废话,领着云裳便往外走,她今天倒要看看了,这迟夜玩的什么花招,吴连若又唱的哪出戏。 路上蓝亓儿问穆青:“说起来,牧香到底是什么?” 穆青说道:“四少爷说过,男女欢好,以此迷情。” 蓝亓儿心里一咯噔,搞不好迟夜已经失了身子了,这是来算账的,管他的呢,到时候就来个死不认账,咬死不知道里面有牧香,我本来就不知道里面有牧香。 七里香很快就到了,还在殿外,她就感觉气氛不对,侍卫们严正以待,进入殿内,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丫鬟婢女,大夫穿梭不断,有几个大夫慌忙之间,还跌倒在地,也不敢耽误,爬起来就往殿内跑,人人脸上皆显焦灼之色。 一群一群的侍女奴仆穿梭不断,手上端着精致的盆器,再仔细看是冰块和往外散发着寒气的水,往身旁过,那丝丝透骨的寒意让蓝亓儿打了个寒颤,而往外面端出来的更令人胆寒,竟是一盆盆血水。 蓝亓儿看着这阵仗竟觉得有些害怕。 观月从刚才到现在,眉头都不见展开,蓝亓儿刚想问他,是不是迟夜真有如此凶险,话还没说,见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满脸焦灼从里面赶出来,见到观月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般,几乎是奔了过来,抓住观月的手便道:“四少爷,你总算来了,我按你说的法子,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不仅胸口伤处鲜血一直止不住,而且又吐血了,浴池里的冰放进去没过一会就融了,那寒至水我把握不了分寸,不敢下重手,我怕伤了王爷的身体底子,我真没法子了,这牧香也不知怎么的,药效竟变的如此霸道!” “胸口怎么伤了?!你怎么照看的!”观月冷喝道:“你的命怕是不要要了!” “四哥,这不怨他,刚才哥他疼得乱撞,花瓶倒地这才给划了,你没见着,三哥手可黑了,一下就把哥给打晕了。” 白鸦瞪濮阳疏一眼,道:“你赶紧进去看看。” “简直是胡闹!胸口血流不止怎可泡在冰水中!”他的身后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蓝亓儿一看是玉笔宫里最德高望重的御医徐至清大人,“你们简直是拿王爷的生命开玩笑,要有个万一谁担待得起,现在都听我的,按原来的法子,赶紧去找几个-------” “徐大人,”白鸦抬手制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望了一眼蓝亓儿,虽是匆匆一瞥,蓝亓儿还是感到了一些异样,只听白鸦警告道:“你也半把年纪了,这祸从口出不知道吗?交给观月,他自有分寸。” 观月也道:“徐大人,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说完便进了寝宫内,花白老头赶紧跟上,徐至清没法,跺了一下脚也跟着进去,嘴里念念有词:“疯了,都疯了。” 蓝亓儿神色不像刚才那么轻松无惧了,气氛压抑的人难受,这气氛就好像-----就好像迟夜命在旦夕,随时很可能挂掉。 迟夜要死了?!不,我没想害死他,蓝亓儿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些害怕。 “穆青,赶紧去找吴连若,毒是他下的,她那里定会有解药,她要是不给,严刑拷打也一定要弄到。” “蓝亓儿,你这装的可真像啊。”身后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一转身,就见吴连若一脸阴冷恶毒的望着自己,濮阳疏,白鸦均在,进来时,殿内人多,居然没发现她。 吴连若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向自己,蓝亓儿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她的梳妆打扮,衣服服饰均跟自己一模一样,要不是容貌不一样,还以为自己面前有块镜子,唯一的不同就是胸前的衣服上有一块殷红的血迹。 看来事发的时候她就在现场,不是跟她说过计划不再执行了吗? 白鸦见人到齐了,便道:“开始吧,毒是谁下的?” 迟夜昏迷不醒,这白鸦自然成了主事之人,迟夜那边救治着,他这边就开始审问,他的样子比起观月来倒是冷静些,蓝亓儿也心安了不少,想来应该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是她,”蓝亓儿还未说话,吴连若便指着她道:“是这心肠歹毒的女人,见不得我和王爷好,居然下毒谋害王爷。” “那么请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却见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双颊有些微红,吱吱唔唔的不愿道来。 “吴连若,你这是何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白鸦道。 吴连若这才开始叙述,事情是这样的,她说她记挂王爷,前去问候,她进殿内的时候,王爷就有些不正常了,伏在桌案上不动,她过去时吓了一跳,王爷全身痉挛,头上全是汗,身体温度滚烫吓人,她以为王爷不适,想将王爷扶到寝室内休息,才到寝室内,王爷就吐血了,然后就昏迷不醒,她这才急了,赶紧叫人。 第140章 听完之后,蓝亓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吴连若大窘,指着蓝亓儿怒道:“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蓝亓儿满脸歉意道:“只是觉得吴小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发得炉火纯青了。” “蓝亓儿,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说谎?” “不是怀疑,是肯定,白大人,吴连若确实托我将药汤送给王爷,但我并不知里面含有牧香,而且王爷因为心情不好,并没有服下药汤,再者,我和谭慕白都曾经试过药汤,所以我确定王爷不是喝了我送的东西而中的毒。” 这时,有侍卫从殿外进来,俯到白鸦耳边说了什么,白鸦听完,对蓝亓儿道:“蓝亓儿,谭慕白那边现在也是浑身滚烫,灼热难忍,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蓝亓儿脑袋轰隆一声,“怎么可能,那我怎么没事?” 白鸦古怪的看一眼蓝亓儿,“你确定喝了吗?” 观月听谭慕白那边有消息了,从寝宫内出来。 濮阳疏他们迎了上去,问:“四哥,如何?” 观月摇了摇头道:“血倒是止住了,沁了寒至水,身上的热度消了不少,但至水冷冽,隐隐有受寒的迹象,人依然昏迷着,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而且----”他看了蓝亓儿一眼,顿了顿终是没有开口。 濮阳疏也望了过来,眼中冷寒而埋怨的神色显而易见。 白鸦对观月说:“小六那边也被放倒了,约莫着也是中了牧香无疑,我看死不了人。” 然后转过身来笑着对濮阳疏吩咐道:“小五,你也不要杵在这里,着人赶紧送寒至水去,寒冰也多拿点去。” 濮阳疏嘴角一抽:“三哥,你这样玩怕是不行吧,太公报私仇了,我都看得出来,要是被老二知道了,他不得收拾你。” 白鸦轻轻一哼,他敢,排行老三还真以为不如他了,要不是嫌这万年老二难听,还指不定老二是谁的呢。 白鸦温柔的一笑,濮阳疏恶寒了一下,看来小六逃不脱了,三哥一向记仇,为了那阴阳盒的事,他可是一直寻着机会收拾他,也怪小六那混蛋,三哥好不容易从大哥那里要了阴阳盒来研究,翻遍了古籍,眼看就要给解开了,他倒给偷了,他也不想想,腹黑三是随便叫的吗?三哥要的东西谁敢抢,哥几个都不敢惹的人,你活该要掉层皮。” 濮阳疏摇摇头,不做死就不会死! 濮阳疏权衡之下,二哥不好惹,三哥更不好惹,便听话的吩咐人去了,却被观月叫住:“小六性子野,吃些苦头也是好的,但是至水伤身,大哥是迫不得已,他就算了,找几个女人过去就行了,要是真有个什么事,二哥那边也不好交代。” 濮阳疏望向白鸦,白鸦点点头,他这才出去吩咐。 白鸦想想至水伤身也就算了,而且那痛苦他也承受不了,还有那笑面虎老二,把他惹怒了也是不好玩的,心想着要收拾他以后有的是办法, “带女人去做什么?”蓝亓儿听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经大脑就问了出来。 不是应该赶紧送寒至水过去解毒吗? 观月望过来,冷漠的接口道:“带去做什么?当然是去解毒,难道小姐不知牧香可是催情的,我倒一时忘了,小姐天真无邪,这等肮脏污秽之事小姐怎会知晓。” 蓝亓儿脸烧起来,在观月灼灼的目光之下低下了头。 面对他刻薄的言语,伶牙俐齿的她竟半句也反驳不得。 心里有个声音对自己说。 错了,错了,一定是哪里错了!?事情不该这样发展的。 “好你个蓝亓儿,你谋害王爷,证据确凿,看你如何抵赖!” 没理吴连若,蓝亓儿拉住刚要进去的观月问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迟夜和谭慕白都是中了牧香,还是不同,毕竟,牧香只是迷情药而已,顶多是失了身子而已,没听说会让人昏迷,甚至是吐血伤身。” “蓝亓儿,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身子被吴连若扯开,她紧紧掐着蓝亓儿手腕,眼中尽是恨意:“别告诉我这与你无关,牧香是不会伤人的,你到底往汤药里面加了什么?致使王爷中毒,你个歹毒的女人,你想害死王爷是不是?!” “吴连若,你扯什么疯,给我放手!”蓝亓儿甩脱吴连若:“你别给我贼喊捉贼,为了勾引王爷,鬼知道你往里面放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你少血口喷人!” 蓝亓儿冷哼一声:“吴连若,你给有意思,敢做不敢担,有本事将你下午对我说的话当着众人再说一遍。” “你!” 吴连若气结,蓝亓儿量她也不敢,毕竟谋算王爷是死罪,她要是敢,就该蓝亓儿跳脚了,让迟夜知道自己算计他,他非得拆了自己骨头不可。 观月不再与他们多话,提步就要往寝宫内走。 “观月。”蓝亓儿叫住他,“我跟你进去看看。” 她突然之间觉得她必须见一见迟夜,她很想知道迟夜到底怎么样了,心里隐隐觉得愧疚。 “看什么?看笑话?看他被你害的有多惨,蓝亓儿你还是省省吧,王爷这会子怕是不想见到你,”他顿了顿,接着道:“你与王爷的婚约还在下个月,说起来你还算不上这里的女主人,况且你现在涉嫌谋害王爷,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并不是自由身,容不得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蓝亓儿很想说我没害他,也没想过害他,可是她没有那个勇气开口,观月今日说话句句都是责怪,还认定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她觉得有些冤枉,但也不敢说真跟自己没有一丝关系,毕竟自己是知道那药汤里面是有东西的,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他不是身体里面有忧昙罗吗?不是能解世上任何毒吗? 观月进去之后,吴连若对白鸦道:“白大人,我送给蓝亓儿让她带给王爷的药汤里面绝对没有放什么牧香,毒肯定是蓝亓儿下的,她想陷害我。” 濮阳疏匆匆吩咐完人就进来了,他可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他对白鸦道:“三哥,你这样是问不出什么的。” “那依你之见呢?”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蓝亓儿,蓝亓儿心里有不好的感觉,他薄唇微启,声音淡悠悠的传来:“用刑吧。” 混蛋! “小五说的在理。” “我也觉得有道理。”蓝亓儿循着声音望去,就望见翩翩然走进来的宇文邕。 他走进来之后,望了一眼蓝亓儿,问白鸦:“我三哥怎么样了?” 濮阳疏冷哼一声:“好着呢,死不了。” 他点点头,就要往寝宫内走。 “宇文将军怕是停步,”濮阳疏叫住他,“我四哥正在里面施针,容不得外人打扰。”他的‘外人’咬的很重。 蓝亓儿心里一哼,真不知谁才是外人。 宇文邕倒是好脾气,也不怒,温和的道:“那等三哥好些我再去探望,”然后不再搭理濮阳疏,对白鸦道:“既然已经有了嫌疑人,那就用刑吧,涉嫌谋害三哥,无不无辜,打死也是活该的,今日当值的是谁,也不能放过,送来的吃食不检查,就送了进去,如此疏忽大意,玩忽职守,简直该死。” “你说什么?!” 今日当值的是濮阳疏,他一听这是要扯上自己的意思,便忍不住了。 “小五,退下。”濮阳疏被白鸦拦住,白鸦那淡悠悠的声音传来,“今日当值的是小六,吴连若送药汤来的时候,他也尝过,想来也是活该,这会子正为他的疏忽大意饱尝后果。” 吴连若脸色一变,白鸦这一番话说出来,她是坐实了谋害王爷的罪名,只有蓝亓儿知道药汤是自己送的,蓝亓儿有些不确定,当值的是濮阳疏,袒护他那在情理之中,可是自己与他并无私交,他袒护自己是何用意?是不是被雷劈了?心生了良善之心。 宇文邕点头:“既然已经得到教训,白大人就不要追究了。” “宇文将军说的对,”他直接把这句话过滤道:“只要是涉嫌谋害王爷,无不无辜,打死都是活该的,来人,传宇文将军命令,谭慕白玩忽职守,罪当万死,就地打死。” 濮阳疏歪嘴笑道:“三哥,你开玩笑吧,小六这还病着呢。” “谁与你开玩笑,你没听见宇文将军的话吗?”白鸦严肃的道,然后对宇文邕‘温柔’的笑笑。 濮阳疏最见不得他三哥笑了,虽然不是对着自己,但还是感觉不舒服,所以立马闭嘴了。 蓝亓儿在心里哀叹一声,宇文邕的道行跟他一比,果然还是不够看的。 “长安总有流言说王爷与几位兄弟不和,今日看来可以辟谣了,宇文将军与王爷兄弟情深,着实令人感动,相信我二哥和谭大人见了,定然也是感动不已。” “我没有要打死谭慕白的意思。” “我懂得,我懂得,”白鸦一副我是你知己的样子,“相信我二哥和谭大人是会理解的。” 宇文邕脸黑了黑。 第141章 白鸦吩咐人去把谭慕白逮来,蓝亓儿心里明白他是不会真把谭慕白打死的,可是他素来与谭慕白有嫌隙,在加上将一切推给宇文邕,他可以放心的死命的收拾谭慕白了,到时候打又打不死,弄出个重伤,谭楚玥与谭木松会肯罢休?这一切定然也是怪罪到宇文邕身上,和他白鸦是半分关系也无。 下人眼看就要去了,宇文邕马上抓住白鸦道:“白大人,这是要打死还是要活埋,得等我三哥意思。” “宇文将军言之有理,但是王爷现在昏迷不醒,宇文将军也可以做主的,我们都听你的。” 蓝亓儿见宇文邕的嘴角微微的纠结了一下,蓝亓儿就觉得好笑,虽然觉得这是不对的,宇文邕是来救自己的,应该与他统一战线,不应该有这种情绪,此时应该难过,很难过,非常难过,难过的不得了,可是看他在白鸦手上吃瘪,竟生出丝丝幸灾乐祸之情。 “眼下再追究他的责任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查出这下毒之人。”宇文邕道。 “将军所言极是,谭慕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这就传你命令将他痛打八十大板,以儆效尤。” “你想打他能不能不要用我做借口?”宇文邕终还是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不追究了?” “当然。” 只见白鸦叹了一口气,“听闻王爷与几位兄弟不和,果真如此。” 宇文邕的脸更黑了。 真是妖孽啊,蓝亓儿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第五章 “那你的意思是不追究了?”白鸦道。 “当然。” “当然个屁,三哥,小六那里可以暂不追究,可这两个婆娘,吃饱了不绣花,尽他妈惹事,来人,拉出去抽,”然后指着蓝亓儿道:“特别是这败家娘们,使劲抽,不抽出朵花来,我剁了你们。” “抽你妈!”过来拉蓝亓儿的下人,手还没有碰到她,便被宇文邕踹到了濮阳疏脚边,蓝亓儿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宇文邕揽往身边了。 “我今天就抽你妈了,怎么着?!”濮阳疏也怒了,指着宇文邕吩咐道:“他也绑了,老子亲自操鞭,非得给他抽出朵牡丹花来。” 濮阳疏的人虽比不过泽护,但身手也不弱,三三两两的围上去,却哪是宇文邕的对手,这几年他在军营里锻炼,始终成长了些,上来的人没过几招都被打趴在了地上,濮阳疏气不过便吩咐人停下,他要亲自动手收拾他,两人身手具是矫健,打的一时间难解难分。 蓝亓儿看两人你来我往,在大厅里面像猴子似的打的上蹿下跳。 他们这是唱的哪出? 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这根本不像两人的风格,宇文邕从小被文宣夫人教以慎接物,虽称不上八面玲珑,但还是面面俱到的,暂且不说他的本性,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都是温良恭俭让,一样不差,换句话说,只要不把他惹毛,露出本性来,他还是有礼貌的,蓝亓儿不认为刚才有什么举动能到将他惹毛的程度。 而濮阳疏更是奇怪,这个人别人越倒霉他笑的越欢,而且他还不躲着点,还正大光明的幸灾乐祸,这种人是找抽的。 他喜欢的是从中挑拨几句,看别人斗,而今天更像是自己亲自上阵,蓝亓儿有种感觉,他刚才是故意说那些惹怒宇文邕的话的。 他们这是搞哪样? 难道一见钟情,惺惺相惜了? 转头去望白鸦,刚好白鸦躲开一个半人高的一个彩瓷,彩瓷清脆落地上,他那修长漂亮的手指嗒嗒的在金算盘上拨起来,随着落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手指动得越来越快。 蓝亓儿眼神怪异瞅着,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却见他的嘴角微微轻扬,似乎有些笑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去阻止?” 砸了那么多的东西,他不得心疼? 他眼睛也不瞟她道:“不去,殿内的有些东西确实有些陈旧了,是该换换了,刚好有人肯出钱。” 蓝亓儿嘴角抽抽,从某种程度上说,此人是个败家子,不过败的是人家的家。 许是外面的吵闹声太大了,观月黑着脸出来,一脸冰霜的盯着打的正爽的两人,濮阳疏见观月出来,吓了一跳,刚一走神,下巴就挨了一拳,宇文邕老实不客气的揍了上去。 濮阳疏捂着下巴,疼的跺脚,大骂:“宇文邕,你他妈的下的是黑手啊!” 宇文邕转动着手腕道:“我他妈下的就是黑手。” 濮阳疏的下巴立马青了,他这是使了多大的力气啊,蓝亓儿猜他的手腕肯定很疼。 观月皱着眉头看白鸦。 白鸦收起金算盘道:“我知道了,你放心不会有人再吵你了。” 观月这才进了寝殿。 “闹剧就到此为止,”他那冷峻的嘴角微扬起一丝笑容,众人都恶寒了一下,“想必小五和宇文将军切磋的还不够尽兴,穆青,你去安排一间宽敞的牢房,伺候好他两,我也想知道到底谁更技高一筹,明天输赢出来了,着人来知会我一声。” 额,是不是表示不分出个输赢谁也不准出来? “三哥。”濮阳疏不满的叫道。 “嗯?”白鸦一个飞眼射过去,濮阳疏乖乖的闭嘴了。 “那么你两,”白鸦眼神掠过蓝亓儿看向吴连若,吴连若脸都白了,只听白鸦道:“吴小姐冰肌雪白的,抽出两朵花来,未必好看,打二十大板小惩大诫就好。” 吴连若的脸更白了。 “三哥,用鞭子。”濮阳疏建议道。 “哦,你喜欢鞭子?” “鞭子能抽出花来。” “我知道了,”白鸦点点头,对穆青道:“你听到了,五少爷喜欢花,将他带下去,用鞭子在他脸上抽出朵狗尾巴花来,样子要好看点。” 濮阳疏的脸黑的那叫一个彻底。 “三哥---嘿嘿----狗尾巴花太复杂了,不好掌握分寸,算了嘛。” 侍卫去押吴连若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婢女推开侍卫,大声喝道:“住手!你们这些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我家小姐你们也敢打,小心我家少爷拔了你们的皮。” 她的冷喝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白鸦的视线也跟着过去了。 这婢女身着淡红色的宫装,材质面料却要比较普通侍女好上许多,十指纤纤,不像做粗活的婢女,一张小脸已经初具美人的模子,试想假以时日,容貌必定不输蓝亓儿,白鸦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 他走近这女孩,轻声道:“小妹妹叫什么?” 小姑娘看看眼前的人,毕竟是有些畏惧的,脸上收起刚才的嚣张,犹豫着才道:“琉璃。” “琉璃,嗯,玲珑剔透,好名字,可许了人家?”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声答道:“还没。” 蓝亓儿和濮阳疏同时在心里诽谤,老牛吃嫩草!还小妹妹,你他妈恶不恶心? 白鸦那修长漂亮的手轻挑起琉璃胸前的一缕黑发,凑到鼻尖下闭着眼睛细细的闻着。 小姑娘的脸更加的红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白鸦平时人看着挺正经的,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却也是人模狗样,蓝亓儿厌恶的扭开头去。 白鸦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眼里一片冷寒,扬起他那歹毒如寒冬的招牌笑容。 濮阳疏一看就知道不对了,这个笑容他太熟悉了,以往他们兄弟几个都曾见过,这表示他要发狠了,动真格的了。 “去叫小四出来。”他的声音都掺杂了些冷意,濮阳疏道了一声果然。 他不敢耽搁,去寝殿内叫观月,观月那里刚施完针,担惊受怕一晚上,刚歇下来,还来不及喘口气,被打扰,差点揍人,又听是要叫他出去,他现在动都不想动,濮阳疏跟他说三哥好像发现了什么,脸色都变了,观月这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见气氛都有些不对。 “怎么了?” “你看看这姑娘。”白鸦指指吴连若身后的婢女。 观月摸不着头脑,习惯使然,以为叫他来看病,于是对那琉璃道:“请把手伸出来。” “不是,”白鸦耐着性子道:“你闻闻她身上的香味,看是不是臧若香。” 嗯?蓝亓儿眼睛亮了一下,这才细细打量起那个姑娘,心念着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个世上只有自己身上有吗? 观月走近些,然后脸色大变。 “是吗?”白鸦问。 观月点头,“有些淡,没有蓝亓儿身上的那么明显,但确定是,”他眉眼纠结着道:“怪不得牧香药效如此霸道。” “糟了,”观月突然抓住白鸦的手,声音有些惊慌:“搞不好这是----” 蓝亓儿竖起耳朵,直觉告诉她观月接下来的话会很关键,而他却不说了,双眉紧紧皱看着琉璃想事情,然后他对白鸦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不可能的----” 白鸦眼神复杂的看了蓝亓儿一眼,淡淡的道:“不要多言。” 这一眼让蓝亓儿心里一突,这件事情难道跟我有关?!事后想想,白鸦说话做事怎么可能让自己瞧出端倪,而他这一眼似乎有意为之。 第142章 蓝亓儿觉得今天的事情确实有些可疑了,首先,药汤里面有东西蓝亓儿是猜到的,所以在里面发现牧香她并没有多大的吃惊,不明白的地方数下来有六点,一点,迟夜食过忧昙罗,能解天下百毒的,况且牧香连毒物都算不上,最多算是迷药的一种,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中招。第二点,就算中招,观月说过这东西是催情的,也就是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可是迟夜却口吐鲜血,几年前时候蓝亓儿曾翻过《神农百草经》,依稀记得里面有说吐血多因热伤胃络,或脾虚失摄,或胃络瘀阻等导致血不循经,溢于脉外而成,牧香属于升散燥热之物,遇上胃热及肝火胜的人,因血随气火上逆导致吐血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也不对,肝火旺的人一般表现为颈前喉结两旁轻度或中度肿大突出,手指颤抖,容易出汗,性情急躁易怒,眼球舌质红,今天见迟夜的时候这些症状都没有,至于胃火,那就更不可能,迟夜每天的膳食都是由御医亲自把关,绝对都是养身之物,御医每天照看,别说胃火,肝火都不可能出现,那么是不是排除他吐血是由于自身原因造成的,而是由于接触到牧香而引发的突然情况了。 可是这就矛盾了,谭慕白也是中了牧香,但是只是身体灼热,并没有吐血,这说明什么? 还有第三点,自己为什么没事,难道是因为喝的少,但是谭慕白跟自己一样,只是一勺子,却被放到了。 第四点,观月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怪不得牧香的药效变得如此霸道’,言下之意是不是因为臧若的香使得迟夜的情况变得如此严重?那么自己不是更得着,本身就有臧若,再加上喝了牧香,死了都不为过,可如今好好的是怎么回事?况且蓝亓儿是知道臧若的,除了香一点,好闻一点,其他任何作用都没有。 第五点,那个御医说的话是假的,这并不难看出来,他说迟夜胸口受伤说是不小心划了,这怎么可能,那么多人守着,怎么可能让他不小心。蓝亓儿估摸着难道是有刺客,被刺客刺伤了?可这也犯不着隐瞒呀,连白鸦,濮阳疏都跟着隐瞒,这个性质就有些严重了。 第六点,这个叫琉璃的丫头哪来的?今天之前都好像没有见过她,她身上的臧若来的蹊跷,她的存在好像是为了某种目的的。那么可不可以这样说吴连若她无视自己的通知,执意执行计划,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怀上迟夜的孩子,更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 如今想来云裳的话也有些道理,她说过吴连若如果真想勾引迟夜干嘛通过自己,果真是因为她忌惮落雪儿吗?怕不见得,她怕是想通过自己的手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呢? 蓝亓儿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蓝亓儿第一次认认真真审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细数下来就有这么多的疑惑,每个人都好像比自己知道的多些,感觉就好像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一样。 蓝亓儿想问,却觉得不会问出什么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三哥,这姑娘能不能给我,我想确定一下。”观月道。 “不行,她不能留下。” “三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白鸦的眼神严厉又权威,有种慑人的气魄,他吩咐道:“穆青,这姑娘拉下去,直接打死。” 那个小姑娘脚一软,直接跌到在地,吴连若的脸一下子青了。 “白鸦,是不是应该查清楚再做处决?”蓝亓儿道,她倒不是为那个叫琉璃的丫头求情,只是她觉得这女孩似乎有些重要,白鸦的决定太草率了。 以后的日子里,当蓝亓儿清楚的了解这一切的时候,想起今夜,却是不同的心境,她似乎理解了白鸦的做法,甚至觉的白鸦是明智的,他很有远见的杜绝了今后可以预见的许多麻烦,即使这要以一个少女鲜活的生命为代价。 “蓝亓儿,”白鸦眼里的锋芒变得有些冷冽,“别以为就没你的事了,少操心别人,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的死活自有王爷处置,我虽无权做主,但小惩大诫还是可以的,小姐皮糙肉厚的,十大板应该不在话下。” 蓝亓儿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她还来不及说话,宇文邕倒是开口了。 “白鸦,你不准动她。”宇文邕道:“你今天要打死谁都可以,但是休想伤她一根头发。” 白鸦轻笑一声,趁蓝亓儿不注意,扯下了她的一根头发,头皮微疼,只见白鸦歪着头看着手中的一丝黑发,懒懒得问:“宇文将军这又如何?” 蓝亓儿汗颜,你妈,白鸦你有病吧? 濮阳疏满脸黑线,三哥,你给幼稚? 只见宇文邕眼中的温和一寸寸冷了下去,刀光一闪,蓝亓儿眼见他要拔刀,喝道:“宇文邕!”穆青很适时的将要出鞘的刀锋又按了回去。 濮阳疏见事情有些严重了,赶紧出声道:“三哥,她身上有伤,还没好透,等大哥醒了,由他处置吧。” 他早就看蓝亓儿不顺眼了,也寻着机会收拾她,但那也只是想想,没真出过手,不是因为观月跟她认识的缘故,是他的三哥曾经跟他说过,蓝亓儿是祸害,你少招惹她,他明白他的意思,王爷对她的态度不明,他是从小知道了,除去这不讲,不论如何他始终是王妃,按着这层身份他也是不能动的。 可是今天他三哥的样子让他知道他没有开玩笑,他有些吃不准他三哥的态度,是吓唬她还是真要动手,要是换个人他就不担心了,但这是他三哥,‘丧心病狂’的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我看她精神好的很。”白鸦望了一眼被穆青拉住的宇文邕。 穆青双手犹如铁链一样紧紧钳住宇文邕,穆青常年练武,手上刚劲有力,宇文邕骨骼还未长定,力气上始终差些,被穆青逮着,挣脱不出,便要出手,濮阳疏又去凑热闹,三人扭打在一起。 白鸦那冷峻的脸上一阵厌烦之色,“你是人聋了还是人死了,还不把两人拉下去。” “是,是。”穆青趁着一个空当逮住谭慕白和宇文邕,一人拉手,一人扯衣领给带出去了。 宇文邕还在挣扎不肯走,蓝亓儿怕事情闹大,以眼神示意他自己没事,白鸦不一定会真打自己。 宇文邕这才跟着出去,临出门前还警告道:“白鸦,今天的事给我记住了。” 侍卫们也去压吴连若和琉璃,琉璃神思有些恍惚,被侍卫们从地上逮起来,立马惊叫,抱住吴连若,哭了起来:“姐姐,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的。” 吴连若脸上一阵青白:“白大人,琉璃你不能杀,她是吴道的未婚妻。” 蓝亓儿一愣,看向吴连若,确定她这话的可信度,却听白鸦道:“我知道,她身上有臧若我就猜到了,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我放她的理由。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清楚,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次我可以饶了你,再有下回,就让吴家给你收尸吧,别说你是王爷的小妾,我没权利处置你,对我来说,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并非难事,不信,你可以试一试,至于吴道,他想报复,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一直想跟他好好较量较量,看他阴险还是我恶毒,拉下去。” 侍卫们很‘客气’的将吴连若请往一边,带着琉璃就要往外走,那个叫琉璃的丫头吓得大哭。 蓝亓儿听说她是吴道的未婚妻,就存了救她的心思,见人快要被带走,她求救的望向观月,观月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办法,白鸦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没有办法,蓝亓儿赶紧堵住门口,对白鸦道:“这件事关她什么事,这明明是吴连若的阴谋,要打死也是打死她,打死个丫鬟算什么事?” 白鸦转头问旁边的人,声音冰冷:“她怎么还在这里?眼瞎了吗,还不拉下去。” 云裳赶紧扯扯蓝亓儿,让她不要废话了,他觉得这白鸦似乎不好惹。 侍卫们来请蓝亓儿出去,她却站着不动,望着白鸦突然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下去,打十大板后关入大牢。” 蓝亓儿冷笑:“直接打死算了,多省事,还关什么大牢。” “二十大板。” “白鸦,你少吓唬我,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三十大板。” “你还上瘾了?” “四十大板。” “你妈!”蓝亓儿直接爆粗口。 “别激动,打的不是你,你旁边那个丫头叫云裳吧,不知道四十大板还活不活的成。” 云裳双眼睁大,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白鸦,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傻傻的问:“意思是要打我?” 白鸦点头。 她大叫:“这关我什么事啊?” 蓝亓儿刚想说话,白鸦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她去跟那个叫琉璃的丫头作伴。” 吓得云裳赶紧去捂蓝亓儿的嘴。 牙龈磨得直响,蓝亓儿恶狠狠的瞪着白鸦,显然被气到了,向来只有她气别人的份,哪会吃过这种亏,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白鸦,我记住了,下回别犯在我手里。 第143章 蓝亓儿转身跟着侍卫们出去找打了。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银色的光辉透过窗子流泻到牢房里,深秋的月亮,又清又冷,地上留下冰一样的银辉。 蓝亓儿手指抚上冰冷而坚硬的墙壁,一圈一圈细细的看着,有时还把耳朵附上去,神情认真而严肃,云裳看的奇怪,问:“姐姐,你这是看什么呢?” “没关过大牢,正激动呢。” “姐姐有那闲情,来看看我的屁股,怎么擦了药跟没擦一样,会不会那个人故意诳我。” “不会,”蓝亓儿头也不回的道:“他的药自然是最好的。” 说完又接着看起墙壁来。 “蓝亓儿!”云裳被忽视,声音提高了些:“你到底在看什么呀,是那墙重要还是我重要,你也不想想这板子我是为谁挨的,疼死了,疼死我算了,谁都不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蓝亓儿叹了一口气,走到云裳身边,轻声哄到:“好了,好了,别嚎了,姐姐我来看看,帮你再上一次药好不好,看会不会好的快点。” 其实云裳没事,白鸦虽然吩咐下去要打四十大板,但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也不守着,自然好钻空子,再说监打的人是观月,他嘴硬心软,并不会真打自己,只是躺在刑具上,那板子都落在了身体两侧的刑具上,半分都没有落在身上,而云裳就惨点了,虽然没真打,但太假了也说不过去,打十板子,总要落一板子下来,就这样真掺假,假掺真的被打了三板子,这三板子还撤去了些力,否则三板子也够她吃的了,小丫头皮嫩,仅仅三板子,屁股就红了,哭天抢地的说疼,两人被关进牢里的时候,观月还贴心的送来了一张床让她躺着,既送垫子又送药的。 可是小丫头不领情,说是他故意,凭什么蓝亓儿就不用挨打,她就必须受着,哭哭闹闹才刚刚熄火,眼看这又要开始闹腾了,蓝亓儿最怕她这样没完没了的了。 帮她那微红的屁股上完药,从靴子中抽出金刀,又去研究那墙壁了,她打算将墙壁撬开一些。 “姐姐,你到底做什么?”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恐惧的看着蓝亓儿:“听说牢里阴气重,难道鬼上身了?” 说着从床上爬下来,握着脖子上一个开过光的金锁,蹑手蹑脚的走近蓝亓儿,打算从后面将鬼打出来,听说鬼上身之后,拍后脑勺可以将鬼给拍出来。 手刚举起来,蓝亓儿转身一脸阴郁的看着她,月光照下来,将蓝亓儿的脸照的惨白惨白的,云裳胆小吓了惊叫,抱着头就打算爬进那床底。 “见鬼了你?”蓝亓儿口气不善:“消停点,烦人。” 云裳刚把头伸进床底,听是蓝亓儿的声音,又爬了出来:“没鬼上身啊。” “大半夜的说这个,小心真把鬼招来。” “那姐姐你到底看什么呢?” “你屁股不疼了?” “疼着呢?”云裳揉着屁股凑近蓝亓儿,又问道:“你到底看什么呀?” “这地方有些奇怪,”蓝亓儿道:“我一进来就觉得全身不舒服,却总也找不到原因。这墙壁我摸了一圈,发现有的地方触手冰冷,而有的地方却没有那么冷,甚至有些温热,你说奇不奇怪?” 云裳眼睛睁的很大,凑近蓝亓儿,小声的道:“你说会不会真有鬼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正常点行吗?” “我说的怎么就不正经了,你以为这世上真没鬼吗,有的,我见过的,我小时候见过的,你听我跟你说,当时---” 蓝亓儿转过身瞪着她,“你实在难受,去那边待着,别打扰我。“ “好嘛,我闭嘴。” 蓝亓儿的直觉一向很准,她觉得这牢房有问题,她觉得不能忽视,当一个人觉得某样东西有问题时,它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正常,蓝亓儿计划着既然想不出头绪,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也不知道白鸦药要把自己关多长时间,平时也就罢了,可是那幅画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不,没有明天了,明天已经过了,是今天。她心里念着明修,想要见到他,她现在已经不怨他将自己丢下了,只是想着他的伤好些了没有,只要想到那伤口是自己造成的,就满心愧疚,恨不得将这世界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最美的东西补偿给他,她发誓她如果再遇到明修,她会对他好的。 思念占据了蓝亓儿的心,越往深处想越觉得这牢房她半刻也不想呆,打开手镯,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这跟银针可以打开这世上任何的锁。 云裳一见她取出这东西就知道她要干什么,她问:“我们这是要逃走吗,我们逃得走吗?刚才进来的时候你没看见守着的那些人?被抓住了,你倒没事,到时候那鞭子,板子还不得往我身上招呼。” “你不想走的话呆着吧,等天亮白鸦来检查,看见你挨了四十大板还好好的,一怒之下,抽死你。” 云裳想起那白鸦来还心有余悸,直表示死也要跟她死一起。 其实要是蓝亓儿一个人,她也没把握能出得了这牢房,可是云裳这丫头易容功夫了得,这让蓝亓儿心里有了些底,那么只要打开这牢房就算成功了一半。 所以蓝亓儿没把那锁放在眼里,等她拿起一看,她那心顿时凉了。 “搞什么啊,只是个牢房而已,有这必要吗。” “怎么了?”云裳凑过来看,没看出什么。 “这是九子连心锁,内部设有九个孔,得结合九宫之术才能开启,开启的方法千变万化,如果稍微弄错一点,锁眼就会被堵住,这门就永远打不开了,一般这种精细的锁只限制朝廷使用,用来收管贵重物品,这东西得专门的锁匠才打的开,混蛋,”,蓝亓儿越想越气,气的狠狠的踹门,“白鸦,我跟你没完!” 云裳相对于蓝亓儿还是冷静的,她问:“那现在怎么办?” “我就不信了,我弄不开它,你闪开点。”她举着金刀朝着锁砍去,锁没办法弄开,就从链子入手,阿史那简弘的这把金刀,削铁如泥,区区铁链不在话下,可是蓝亓儿又失策了,她能想到的,白鸦怎么会想不到呢,几刀下去,铁链上半个口子都没有。 逃跑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彻底流产了。 云裳安慰她到:“没事,没事,出不去就算了。” 蓝亓儿差点跳脚,她觉得这白鸦简直就是她的克星,无论做什么,都棋差他一招。 云裳怕她憋出内伤,一个劲的安慰她说:“想开点,想开点,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有的是时间报仇,不差这一时----” 云裳碎碎念着,蓝亓儿眼前一亮,将云裳扒开,开始丈量起来这间牢房,她马上就发现问题了,这件牢房的横纵很有问题,长处有二十步子,宽处却只有八步子,怨不得自己觉得不舒服,这长宽也相差太多了。 云裳看蓝亓儿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发现问题了,便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将自己的想法一说,云裳就道:“你这想法不对,没人规定牢房必须建的四四方方的,这关犯人,又不是搭戏台子,弄的那么好看给鬼看?” “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大致看了一下,没有这么窄,而且这也不对,牢房门口一般得面对东北方位,这种设计与传统的阴阳学有关,狱门上有龙子“狴犴”之像,什么是狴犴,龙子狴犴,生性好打抱不平,且能断狱,所以在古代监狱的大门上,都会有狴犴镇守,有勿枉勿纵之意,我不仅没有看到狴犴,而且你看,这间牢房是面对什么方位?” 云裳摇头,她迷糊,方位什么的,最是分不清楚,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西南,这间牢房面对的是西南方位,东北属生,西南可是属死的。” 云裳听不懂,问:“这有什么讲究。” “死门是奇门遁甲根据八卦方位所定的八个不同角度中的一个,八门中死门最凶,除吊丧捕猎之外其馀诸事不宜,死门居中西南,与艮宫生门相对,万物春生秋死,春种秋收,故命名为死门。死门属土,旺于秋季,特别是未、申月,相于夏,囚于冬,死于春。居坤宫伏吟,居艮宫反吟,居巽宫入墓,居震宫受克,居离宫生旺大凶,居坎宫被迫大凶,居乾、兑二宫相生。死门为凶门,不利吉事,只宜吊死送丧,刑戮争战,捕猎杀牲。” 云裳听得头疼,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是这地方邪乎。” 这云裳听懂了。 不过云裳还有一个疑问:“你以前不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蓝亓儿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被斛律恒迦给刺激的嘛。” 为了搞清楚那阴阳盒到底是怎么回事,蓝亓儿特意研究了这些玄学,不学不知道,学了之后才发现其实很多东西都与玄学有关,这些跟它的名字一样,玄乎,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至少在蓝亓儿研究的那几天就跟看天书差不多。 第144章 有时觉得斛律恒迦真是天才,斛律恒迦对玄学五术均有涉及,所谓玄学五术是指山,医,命,卜,相。 山,即仙学,包括修典,炼丹,符咒。医的话,观月学的就是,凭借经络学,以引导,祝由术,方剂治疗。命,相对来说更为复杂些,依靠八字,星辰,神数来推理命运,算命的学的就是这个。卜是五术之中最为高深的,其囊括了占卜,太乙,奇门,六壬为式卜,梅易,卦卜,等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东西,而蓝亓儿这段时间研究的是里面最简单的奇门,她连八卦都没自信看,看了那么久,还只是皮毛,入门都算不上。最后是相学,乃世之大学问,相天术(星相),相地术(风水),相人术(面相,手相)。 山和医蓝亓儿不确定斛律恒迦是否涉及,不过命,卜和相,听斛律恒迦言谈举止似乎极为熟悉,特别是卜,他对里面的奇门,八卦,卦卜甚为熟悉,还有相当中的相天术也是相当了解的。 玄学这门,其实各术之间是相通的,换句话说要是有天赋的人一门通则几门通,蓝亓儿猜想他或许对山术不感兴趣,但医也应该不差,不似观月般的精通,至少也算了解,他身体有沉疴,但是知道从何处入手治疗,这就是很好的证明。 仔细观察的话,你就能发现其实斛律恒迦这人所擅长的不是杂乱无章的,都是一些治世的大智慧,只可惜,老天在给他无人能及的天赋之时,也给了他一身沉疴痼疾,天才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云裳见蓝亓儿发呆,扯扯她,道:“这地方不会真有鬼吧?“ “不清楚。” “姐姐,你不要吓我,我胆小。” “有鬼没鬼我是不知道,但是能肯定的是,这墙至少加厚了。” “墙厚了?”云裳疑惑不已,像蓝亓儿似的去摸那墙壁,却半分头绪也无,便问道:“你如何肯定?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如果你进来的时候打量过这牢房的规格的话这是很容易发现的,什么东西都是有迹可寻的,如果这间牢房真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多出来的厚度了,你猜里面会有什么?” 云裳摇头道:“我不想知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管了,通常以不寻常的方式封起来东西,都意味着这是不应该被世人知晓的,一旦现世,一般都是灾难,既然它对我们没有伤害,就不要手欠的去打扰它了。” “你说的很对,但是,我好奇,”说着已经用金刀去撬墙壁了:“要是平时还好点,现在,我被白鸦关在这里,他故意用九子连心锁将我拴在这里,刚好这间牢房里面有问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要是这一切都是白鸦故意为之呢,如果我们坐以待毙,什么也不做,到时候就被动了,还不如趁现在做些什么,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裳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就和蓝亓儿一起开始动手,那墙壁是用一种特殊的泥土弄的,再加上有些年头了,虽坚硬,但是在削铁如泥的金刀面前始终不够看的,蓝亓儿先用金刀将墙壁划松软,金刀锐利倒也不费什么力气,云裳用凳子去砸,那墙壁就一块一块的落下来了,一个时辰后墙上明显陷进去了些,呈现出一只手臂长深度的口子,而且这还没到底呢。 云裳看的吃惊,还真是给蓝亓儿给料中了,云裳还想往深处砸砸,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如今她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了。 蓝亓儿举着火折子查看,告诉她不要砸了,在火折子微弱的光晕照射下,可以看到墙壁的里面还有一层,上面绘着生动的线条,光线太暗看不出是什么。 “是什么?” 蓝亓儿摇头,吩咐云裳道:“去把桌上那盏灯拿过来。” 云裳依言照做,一照之下才发现原来已经到底了,里面的那一层材质明显不同,是石头,云裳道:“这就完了,上面绘的是什么?” 蓝亓儿用袖子将上面的灰尘抹去一些,云裳一眼就认出来了,她道:“狼头?这绘的应该是一匹狼。” “不一定。” 蓝亓儿还不敢确定,毕竟身子还没有出来,便招呼云裳继续动手,墙的后面是石头,云裳兴致缺缺,蓝亓儿却不同,她急于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等整个都出来之后,云裳更加疑惑,“这是什么?” “应该是麒麟,而且这是我第二次见了。” “第二次?那你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 “一个人身上刺有这东西,也是这个样子。” 狼头麒麟身,做挺胸曲腰,那嗜血凶残的狼眼,透着冷酷,鼻尖微皱,毛发耸然,露出雪白狰狞的狼牙,仰首做长啸状,兽身纹饰华丽,极具装饰味,其体感强,显得壮美而有生气,而这麒麟以狼头为首,让人望而生出几分怯意。 令蓝亓儿觉得奇怪的不是这麒麟的造型,而是绘在这墙上的麒麟居然跟明修身上的麒麟一模一样,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难道北齐人都喜欢纹这个东西?不,这更好像是象征着什么东西。 云裳问还要继续吗? “继续。” “我没力气了,我屁股还疼着呢。” “你去休息吧。” 云裳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丢下腿凳子,去床上躺着了,蓝亓儿心里疑惑,丝毫不觉得累,甚至还有些激动。 金刀插进墙壁之内,蓝亓儿往外一拉,啪的一声,掉下来一大块,然后一个空洞洞的大洞出现在眼前,蓝亓儿“嗯?”了一声,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的收获,她原也只是想将壁画看全。 云裳也凑过来看,黑洞洞的,蓝亓儿将火折子扔了下去,火光闪了一下就陷入黑暗了,这下面还不浅,蓝亓儿放弃了进去的打算,纵然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但是她还是有些理智的,以自己的身手想下去有些困难,而且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得好好养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对于黑暗,她还是有些害怕的,这个时候蓝亓儿想起了拓跋也,他要是在的话,跟着他,她还是敢下去的。 事情到此为止了。 房间里有个黑洞,云裳有些害怕,她问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你觉得在家里面弄这么个黑洞,会是什么?”蓝亓儿反问她。 她摇头,“你们中原人喜欢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我不知道。” “我说牢房怎么建的那么奇怪,原来是为了隐饰这个地方。”蓝亓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迟夜迟迟不回长安,买下这么个地方,莫不是也是为了这下面的东西?一想到这层,蓝亓儿更是心痒难耐了,而且这件事搞不好还涉及明修。 我记得麒麟不是这个样子的,麒麟是古书籍中记载的一种动物,与凤,龟,龙共称四灵,外部形状上看,集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等最美的部分,传说它长寿,能活两千年,可是没见过那麒麟的头直接由狼构成啊,难道这是麒麟的最初形态? 明修身上纹着这个,会不会是家族特有的,可是斛律恒迦身上并没有,那么是不是可以排除家族徽章什么的,明修那种人也不会单纯为了好看特别纹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代表着什么,可这代表着什么呢?蓝亓儿百思不得其解便打定主意等再遇到明修可要好好问问。 “姐姐,你听什么声音?”云裳好像发现了什么,扯着蓝亓儿。 “什么?”蓝亓儿思绪回神,问道。 “从这下面传来的,你听听的,是不是我听错了。” 蓝亓儿一听哪有什么声音,觉得这云裳,胆子也太小了,可是再仔细听,蓝亓儿就发现问题了,窸窸窣窣的。 “听到没有?” 蓝亓儿脸色有些变了:“是有东西,而且好像接近了,似乎还不只是一只------不好!” 蓝亓儿赶紧将桌子上的油灯打落,油灯一落,便点招着了地上的干草,牢房里遍地都是干草,这一点,立马着了,云裳急的大叫着去踩:“你疯了,你想变成烤乳猪啊!” 蓝亓儿将云裳拉往一边,将干草没着的一端拿起来丢近洞里,她也不敢拿的多,火光照亮了洞里,云裳和蓝亓儿看去,只见这洞深不见底,最可怕的不是这,是这洞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火光一闪落入洞底消失不见了,虽只是匆匆一瞥,蓝亓儿还是看见了,心里道了一声果然,她太熟悉那声音了,梦里有好几次都被那虫子爬动的声音吓醒过。 云裳脸色惨白,显然她也看到了,“我就说你手欠!这下我要被你害死了!” “你怎么不说你嘴欠!整个乌鸦嘴!还愣着做什么?等着喂虫子,还不赶紧叫人去!” 不用蓝亓儿说,云裳已经摇着牢门嘶吼了:“快来人啊,死人了!” 蓝亓儿丢过去一个石头,正中云裳脑袋:“说点吉利的!” 第145章 云裳只好叫道:“着火了!快要死人了!你们再不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边蓝亓儿赶紧将干草堆在洞口,这样也能抵挡一阵子,可是蓝亓儿还是小看了虫子的威力。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从洞口爬了出来,黑压压的一大片,蓝亓儿看了直恶心,胡山的那段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要再经历一次。 好嘛,云裳说的对,我手欠! 干草已经不够烧了,蓝亓儿将一切能烧的东西都挪到了洞口,那些上来的虫子的攻势明显被挡了些,只是更可怕的是,上来的虫子越来越多,不过片刻,火就被无数的虫子给扑灭了,蓝亓儿一看这阵仗,就知道火已经挡不住它们了,火慢慢的小了下去,然后牢房里陷入了黑暗,蓝亓儿一阵恐惧,她怕云裳出事,唤道:“云裳!云裳!” 只听见云裳一声凄厉的惨叫:“姐姐!它钻进我肉里了,啊,疼,我的耳朵!” “云裳!云裳!---”蓝亓儿听不到云裳的声音就知道出事了。 蓝亓儿其实应该感谢火灭了,陷入黑暗,否则,见了满地虫子,云裳满身虫子的样子,估计这辈子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 蓝亓儿听见有虫子钻进了云裳的身体了里,赶紧去地上摸刀,刚才慌乱之中掉在了地上,一摸,摸到满手的虫子,那软软的触感让蓝亓儿差点崩溃,硬着头皮,忍住恶心,找到金刀,将金刀上的虫子抖了,赶紧就往手上划去。 金刀锐利,血马上就流出来了,突然,四周好像炸开了一样,这些虫子都四散开去,蓝亓儿道了一声果然,这些虫子都是有毒的,刚才火光闪烁之间,蓝亓儿看清楚了它们的样子,前胸节短,中胸节和后胸节长,前翅革质,狭长,横脉众多,脉序成细密的网状,有点像竹节虫,似乎又不像,这些虫子的体色呈深褐色,少数为绿色或暗绿色,最恶心的居然有刚出生的乳白色的。 牢房里陷入黑暗,借着月光,蓝亓儿估摸着往云裳那移动,她走过去,那些虫子都避之唯恐不及,纷纷散开。 等摸到云裳,叫了两声,得不到答应,一探鼻息,还有气,应该是昏迷了,蓝亓儿放下心来,她过来的时候,云裳身上的虫子都散完了,为了保险起见,撒了些血在云裳身上,在两人的周围都撒了些,虽然那些虫子不敢上来咬,但一想到就在旁边也够难受的。 头有些晕的时候听到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人影攒动,人人手提灯笼,顿时将牢房照亮,省是见到了牢房内密密麻麻的虫子,惊得众人倒抽冷气,锁马上被人利落的打开。 观月进来,不知燃了什么,丢到墙角,一股清香传来,本来那些虫子畏惧蓝亓儿的血撤回洞里了些,但是还留下了些,被这一熏,没留下一只,转眼间,纷纷退回了洞里了,动作快的令人咂舌。 观月赶过来看到她身上的伤口,神色一变:“伤了?” 蓝亓儿捂着伤口,摇头表示没事,望向云裳道:“你来看看这丫头,似乎有虫子进入她身体里面了。” “我先帮你包扎一下,”观月将蓝亓儿的手腕匆匆止了血,包扎起来,替她把了脉之后也不看云裳,命人将她两带了出去,两人被带回了蓝亓儿住的那地方。 今日这么一闹,大牢也关不成了。 寝室内,观月已经处理过云裳的伤口,从肉里面挑出两条虫子,耳朵里抽出那条时,蓝亓儿脚都软了,这会子观月正帮云裳诊脉,他神情严肃,看的蓝亓儿心慌。 “怎么样?”蓝亓儿问。 “死不了,但吃些苦头是肯定的,蠍蛭喜暖,趋热,人身体的热度正好适于他们繁衍做巢,所以才会一见人发了疯的向人身体内钻。” 蓝亓儿头有些晕了,“我不想听这个,那么你的意思是这丫头没有生命危险了?” “好在蠍蛭毒性并不强,躺个几天也就没事了,倒是你,这么一折腾,流了那么多的血,白修养这么多天了。” “我倒没感觉哪里不舒服。”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迟夜那边,再是蓝亓儿,这会子没事了,他便道:“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你先歇息着,我明天再来看。” 蓝亓儿一听他这是要走,心里还有些疑惑需要他来解答,连忙叫住他:“观月,我一直有个疑问想问问你,就是前回我受了伤,伤口经过包扎,血却怎么也止不住,我手上的伤现在虽然没事,如果一会又流血了,你又不在,那么我应该怎么处理?” 观月听了果然停住脚步,看向蓝亓儿,眼里疑问神色可见,他好像信了,又重新细细处理蓝亓儿的伤口,蓝亓儿趁着这空当试探性的问道:“你说今天那个洞口是怎么回事,下面到底有什么?” 观月并不答话。 “我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藏得那么隐秘,迟夜迟迟不回长安,滞留洛阳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下面的东西?” 观月正帮蓝亓儿敷药,手下一重,蓝亓儿疼的倒抽口冷气。 重新包扎完之后,他起身道:“现在应该不会流血了,明天我再来换药,不要让别人插手。” “观月。” 观月这是被第二回叫住了,他回过身来:“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清楚,那个洞口,白鸦已经着人下去查了,约莫着明天也就能知道了,如果你真想知道下面有什么的话,你可以去问他,至于王爷为什么滞留洛阳,抱歉,我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还有,”他顿了顿才道:“蓝亓儿,你那好奇心该收收了,今天的事还不足以让你引以为戒吗?我再晚来一刻,这会子我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蓝亓儿嘴上不说,心里却道,有那么夸张吗,我的血不是能驱毒吗?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这么说,你们真有事情瞒着我?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想多了。” 观月刚踏出去的脚步被桌子上得一物吸引,脚又缩回来了,他拿起桌上的金刀望向蓝亓儿,眼中的神色意味不明:“这是哪来的?” 蓝亓儿思忖着观月是看上这东西了,他就爱收藏那些稀罕物品,他如果问自己要,要不要给他呢,毕竟怎么看现在两人的关系不怎么好,尽管这东西精贵,但用来讨好观月,缓和两人的关系还是值得的。 “捡的,嗯,正确来说,是偷的。” “是阿史那简弘的?”观月道。 “你怎么知道?”蓝亓儿奇怪。 观月古怪的笑笑。 这东西的主人是阿史那简弘,她当时顺手牵羊来着,后来与他争斗,拿它去刺他,被他打落河里了,后面再见到它的时候,是被阿史那简弘囚禁的时候了,一天早上起来它就放在案几上,当时想着可以防身,就偷偷拿了。 “这东西王爷见过没有?” 蓝亓儿觉的这话问的奇怪,“我怎么知道?” 但是好像是见过的吧,因为养伤的那些天这东西就被放在桌上,迟夜天天来看自己,只要长眼睛都能看到吧。 眼前一亮,蓝亓儿想起来今天迟夜好像也提到过阿史那简弘,难不成是因为这匕首的缘故,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于是问道:“这东西有什么讲究吗?” “突厥男子每人身上都会佩戴这么一把精致的匕首,材质用料因身份不同而定,佩戴这种东西,遇上心仪的女子以此相赠,有定情之意,女子要是收下就有结亲之意。” 蓝亓儿一愣,喔?这倒有些意思了。 现在这东西被我偷了,看着材料质地也是难得的。别想让我还给你了,阿史那简弘,谁让你射我那一箭,差点让我送了小命。 “这东西放你手上未必是好事,我收了,至于要丢了还是要还给他的主人就交给王爷处置了。” 蓝亓儿对这话不满意,“好歹是把难得的的宝刀,丢了岂不可惜,至于还给他的主人,偷都偷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观月的眉头皱起来看着蓝亓儿道:“那你的意思是要留下?” “你若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蓝亓儿,”观月的声音掺杂了些冷意:“你似乎并不知道,突厥王阿史那简弘正在前往长安的路上。” “咦?他来长安干什么?喔,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的意思是他打算跟大周联盟了?可是这也不怕,就算他来长安了,也并不知道这东西被我偷了。”蓝亓儿寻思着他这是担心自己惹上麻烦。 观月冷笑:“不仅如此,你猜他是来干什么的?他是来和亲的。” “和亲?”蓝亓儿心里一突,“和亲!” 联想到今天迟夜的举动,马上脱口道:“不会是和我吧?!” “聘礼你不都收了吗,还问。” “聘礼!什么聘礼?你说着破刀?!” “你说呢?” “你忽悠我呢?” “我没那闲情。” 观月的态度不像开玩笑,如果是真的话,这消息太惊悚,蓝亓儿一时半会消化不了,“等一下,等一下,我失血过多,头有点晕,你能说明白点吗?怎么就扯到我了,我无辜啊,我这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呢。” 第146章 在观月的叙述下,蓝亓儿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原来在前个月,就是九月底的时候,也就是蓝亓儿一行人离开漠北,在洛阳养伤的那段时间,阿史那简弘派出使者,前往长安,使者说明了来意,愿意与北周结成秦晋之好,言下之意也就是在齐和周之间选择了周,朝廷上下当然乐见其成,使者接着说出来要与大周和亲,提出和亲其实很正常,和亲作为一种处理民族关系的重要手段和策略,往往被统治者不断使用,其间的原因在于大多数和亲都会有一定成果,可暂时推迟战争的爆发,或可表示对对方的友好和笼络,就算突厥没这个打算,大周也会提出来的,这几乎成了两国之间交往的礼数。 可问题是突厥人这次要求和亲的人身份有些特殊,武陵王的王妃,虽说还没有大婚,但身份摆在那里,要是别人还好说些,随便打发一个人去也就可以了。这件事造成了朝野上下一片骚动,宇文毓和迟夜的人是持着反对意见的,而宇文护的人是同意此举的,认为这个时候应该舍小家为大家,为此,朝廷上两边人吵疯了,再加上使者口口声声说突厥王阿史那简弘和蓝亓儿是两厢情愿,并且蓝亓儿已经收下了阿史那简弘的金刀。此言一出,全臣一片哗然,表示同意的人都表示连定情物都收了,还有什么可反对的,武陵王爷定是通情达理之人,愿意成人之美。那两天为了这件事,长安闹的鸡飞狗跳。有人还将蓝亓儿逃离到漠北的事抖了出来,说是蓝亓儿本来就是去漠北会情郎的,其实两人早就勾搭上了,更有甚者甚至扬言可以拿出证据证明蓝亓儿和阿史那简弘关系暧昧,这一切一切将蓝亓儿推至风口浪尖,事情自然传到了迟夜的耳力,在加上长安的文书后一脚就到了洛阳。 朝堂上闹的那么大,宇文毓自知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一方面通知迟夜,另一方面就打发了突厥的使者回去复命,宇文毓拒绝的说辞,婉拒,明拒的说了一大堆,本以为突厥已经放弃了,却得到密保,突厥王阿史那简弘亲自赶往长安来商议和亲之事,这件事自然也一同知会了迟夜。 蓝亓儿听完问观月长安来的消息是不是今早到的。 观月点头,蓝亓儿道了一声怪不得。 观月问蓝亓儿:“可当真收了人家的定情物?” 蓝亓儿一个头两个大:“没有,都跟你说了是偷的,当时落到阿史那简弘手上,身上半点兵器都没有,见到它就当防身之用了,哪里想到这破刀竟能这么惹事,现在想想,哪有这么容易我就能偷到,搞不好他就是故意设计我的。” “那你跟他有没有关系?” “真没有,观月,别说我眼光没那么挫,就算当真有那么挫了,这家伙可是射伤我的人,我怎么还可能和他扯上关系。” “可这总得有个解释,你觉得阿史那简弘这么做的目的会是什么,难不成真看上你了?” 蓝亓儿摇头,若有所思的道:“我想我知道为什么。” 蓝亓儿将在漠北时候,为求脱身,曾经骗过他,将自己手上有突厥军事布置图的事情告诉观月。 观月听完之后道:“蓝亓儿,突厥的军事活动方式由他们的游牧生活方式演变而来,它的“武事”起源与“射猎”有关,《周书》中就曾说过,“至素叶城,逢突厥叶护可汗方事畋猪,戎马甚盛。可汗身着绿绫袍,露发,以一丈许帛练裹额后垂,达官二百余人皆锦袍编发,围绕左右。自余军众皆裘褐毳毛,槊纛端引极目不知其表。”叶护可汗的畋游既然具有‘极目不知其表’的规模,那么把‘戎马’加以合理安排,应为意料中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亲眼见过突厥人为猎的情况,他们行围时‘中设黄蠢为中军,左右两翼以红白二纛分标帜之,出猎开围之际,各出箭一枝,十人中立一总领,属九人而行,各照方面,不许错乱’,也就是说,游牧人围猎时通常是分翼标帜,十人一组的,他们这种行猎制度被活用到军事上,便跟左,中,右的配置方式都一模一样。” “所以,他们哪来的军事布阵图?” “不对,”蓝亓儿道:“有的,我觉得应该是有的,而且当初阿史那简弘一看见它在我手里脸色就变了,不像假的。” 而且那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的,那个被自己敲昏的军官未必有这种本事,如果那东西是出自斛律恒迦之手,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军官身上北齐的军事布阵图会是空白了,事情应该是这样,斛律恒迦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得到了突厥的军事布阵图,接着他准备策划一起动乱,而因此有人跟他搭上了线,就是那军官的背后势力,当时这背后势力,蓝亓儿一直毫无头绪,直到听说仆骨利被杀,蓝亓儿才想通,这背后之人应该就是他了,他找人去和斛律恒迦接触,双方都不是省油的灯,为了合作的诚意,肯定交换了彼此的军事布阵图,只是斛律恒迦那只狐狸,交给对方的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白锦,上面什么也没有,那使者半路发现问题去找斛律恒迦,这才给蓝亓儿遇上。想想真是恶毒啊,狐狸白白骗了人家的军事布阵图,他可能是想拿那东西作为联盟的条件,只是,没想到的是,迟夜插足了这件事,导致他的计划泡汤了。 如果自己的猜测的是对的,军事布阵图真出自斛律恒迦,以他的本事得到突厥的军事布阵图不是难事,那么它十有八九是真的,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现在蓝亓儿的处境尴尬了,他的家人们是齐国人,而她是被周国人养长大的,并且可能还要嫁给北周武陵王,这搞不好就是个通敌叛国之罪。 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怂恿阿史那简弘跟周结盟,还得罪了狐狸,真怨不得他不认自己,自作孽啊。 “而且,”蓝亓儿接着道:“突厥汗国拥有大量兵员,数十万,这支庞大的队伍,基本上由三部分组成。即侍卫之士、控弦之士和拓揭,《周书》云:“侍卫之士谓之附离,夏言亦狼也;盖本狼生,志不忘旧。可知突厥数十万众中,有一部分是可汗的扈从队伍,它原为阿史那氏即狼氏族的亲兵,故取名‘附离’。这批人在突厥创业时代有过汗马功劳,立国后其地位必高于一般军人,如‘设’,任‘设’的人都是可汗直系亲属,即所谓‘常以可汗子弟及宗族为之’。血统有嫌疑者则不得为‘设’。如阿史那扽摩就因为‘貌似胡人,不类突厥’,所以终不得典兵为‘设’。突厥汗庭在‘设’的人选上,坚持‘系谱’和‘血统’两大原则,表现极端的排外性,恰恰反映了这一职位的重要性。因为突厥汗国是一个军事行政的联合,兵权是政*权的支柱,倘落在他人之手,就有‘拆台’的危险。但是“侍卫之士”人数毕竟不多,突厥可汗单靠少数亲兵是不能东征西讨的。那么突厥军队的主体是什么呢?” 蓝亓儿看一眼观月,才接着说道:“四十万突厥军队大部分是由附庸部落的辅助兵员构成,这种军队称为''控弦之士”,惟控弦之士应有一部分来自突厥本部的普通牧民,最后是拓羯,拓羯大体而言,它是一支九姓胡组成的精兵,也就是说突厥军队是以部落组织为基础,以围猎编制为形式,而以本部兵民合一制与属部征兵制相结合为特征的。这种兵制,在一定程度上把生产活动与军事活动联系起来,把宗法关系与官兵关系混糅起来,把核心组织与外围组织配合起来,而出现战争的时候,突厥以加密信息通知各个部落,各部落采取的行动,暗号,部落之间又是怎样传递消息的,各部落只是知道自己的部落的体制,而其他部落的就是内部秘密,不能窥视,我们能不能说其实连突厥王阿史那简弘,甚至是突厥可汗都并不清楚,而有人清楚的了解各个部落的运行体制,将其绘制了下来,所以就有了他们口中的军事布阵图,所以,那军事布阵图是有的。” 观月点头似乎很同意蓝亓儿的话,他道:“这么多年的书没有白读,那么突厥的军事布阵图,你还记得吗?” 蓝亓儿以手扶额道:“你真当我是天才呢,看过之后的两天是记得的,你当时要让我画,我是画得出来的,可是现在都过了两个月了,又没特意去记,现在已经模糊了,只是记得个大概,好多细节已经忘了,我当时那样说是讹他呢。” “你觉得他没有别的目的了?”观月意味不明的看着蓝亓儿。 蓝亓儿想了想,觉得目的还有一个的,便道:“会不会也有这个可能,我们大周本来就内廷不稳,这是故意让我们内斗来着,现在长安不是吵得热火朝天的吗?宇文护那个王八蛋不是趁机挑事了吗?” “如果你和阿史那简弘不像传闻说的那样互生情愫的话,这两个可能都有,我问你,这金刀你还要收着吗?” 第147章 “不收了,你拿走吧。”蓝亓儿顿了顿还是道:“但你明天得陪我一把宝刀,跟这把一样削铁如泥,做工用料样样不输这把,我要放靴子里面防身。”蓝亓儿趁机敲诈一笔。 观月点头:“王爷那里就有把合适的,也是削铁如泥,比这把做的还精致,重量也轻上许多,你放靴子里面正好,我禀告王爷之后,就可以给你。” 蓝亓儿皱了皱眉头,干嘛要向迟夜要,都说白鸦小气,没想到你也不承多让,一把刀而已,你那稀罕物品多的是,你随便挑挑拣拣跟我一把也就得了,还要去撬迟夜手上的东西,不过一想,迟夜手上的东西比他的更好,想想也就算了。 “别随便找把忽悠我。” “王爷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观月走之前,还说了一句话,他说:“蓝亓儿,名节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很重要的,特别是你和王爷的大婚在即,这个节骨眼上传出什么损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名节。” 蓝亓儿点头表示知道了,观月走后,蓝亓儿吩咐丫鬟们看着云裳,折腾了一大半夜,有些累了,可是躺在床上丝毫困意都没有,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观月走后蓝亓儿才想起来没有问他怎么会来洛阳,比起阿史那简弘的事情来这显然太微不足道了,眼下这事情还不算最着急的,今天观月还说漏了一件事,自己与迟夜的大婚定在下个月,为什么事先都得不到一点消息,宇文邕也没有跟自己提起来,怎么就要大婚了? 还让蓝亓儿挂心的是麻姑的血书是怎么回事?按说管他大不大婚,如今在身在洛阳,离家近,逃了就行了,可是麻姑那一边,定然是出了事情,这样就不得不回一趟长安了,可是一回长安,大婚在即,还能逃的了吗? 蓝亓儿一晚上就在这纠结犹豫中度过,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中午,观月送来了一把叫蝮蛇的短刀,从刀柄到刀尖,仿若一条昂首怒视的眼镜蛇,刀身的弧度将蛇的灵动完美的勾勒出来,蓝亓儿见到它的第一眼便冷寒了下。 蛇这种冷酷的动物向来是她最害怕的,这还得怪谭幕白那王八蛋,大概十岁的时候吧,他将蛇丢到自己身上,那蛇在身上触着肌肤滑动的感觉至今想来还汗毛直竖,从此以后,她就留下阴影了,望见蛇都绕着走,观月应该知道的啊,怎么送来个这么个东西,简直就像活生生的蛇一样,这我敢放靴子里面吗? 她觉的吃亏了,这把刀是做的精致漂亮,刀身以蛇的花纹绘制,将蛇那华丽的冷酷的外表描绘的栩栩如生,但凭良心说她更喜欢阿史那简弘那把。 物似人形,这果然是迟夜的东西啊! 她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着观月。 观月道:“这蝮蛇是有来历的,甚是宝贵,不说它锋利无比,刀柄上的镶嵌的珍珠宝石随便哪一颗都是价值连城,比阿史那简弘那把,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是你心里就只是中意突厥那蛮子送的那把?” 蓝亓儿讨好的笑道:“怎么会,迟夜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哪有嫌弃的意思。” 她很想说这把的确没有那一把漂亮些,虽也做的精致,但总给人一种阴沉,冷暗之感,看着总让人不舒服,但想想,看在这把刀很有气势的份上,再加上它的确是一把不输阿史那简弘那把破刀的份上,不收白不收,白收谁不收。 观月还提醒她说用的时候不要伤了自己,被这把刀伤了,伤口会血流不止,一听这,她越发觉得吃亏了。 观月省是看出了她得心思,阴测测的道:“这把刀你最好收好了,别弄丢了。” 切!有多了不起,真有那么宝贵干嘛还送给我。 她道了一声知道了,又用锦帕细细的将那刀柄包起来,那蛇身她看了甚是觉得可怖,等包好才敢将它放靴子里面,样子上还得装的如获至宝的样子。 离开玉笔宫都快三月了,在洛阳见到观月,出乎她的意料,一直以为他受自己所累,给扣在玉笔宫了,如今见他,依然是长安那前呼后拥的四少爷,当初让他帮自己也是算准了,迟夜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是再次见面,他却不像以前一样热络的待自己了。 蓝亓儿问他什么时候到的洛阳。 而他的回答却出乎蓝亓儿的意料之外,他说,迟夜离开长安后的半个月,他收到白鸦的飞鸽传说,让他前往突厥。 观月说完,蓝亓儿看着他冷冷的道:“这么说,二个月前你人就在突厥了,从突厥到洛阳的一路上你人也一直在,而你一直躲着我,直到昨天晚上派人来抓我,才露面,为什么,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如此讨厌我?” 观月轻执一杯茶呡了一口,才道:“倒也不是讨厌,只是不想见你而已。” 蓝亓儿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时间不知是尴尬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愣在了原地,好在丫鬟们端着药汤进来了,“小姐,该喝药了,”见到观月,盈盈的俯下身子:“四少爷好。” 两人相对无言,蓝亓儿接过药汤刚喝了一口,发现味道有些不对,她正疑惑间,观月开口道:“药汤里的一味药引刚好用完,可能还要过几天才有,虽说如此,但调补气血,固本培元还是有些用处的,等过几天药引有了,我自会为你重新调配药方。” “麻烦你了。” “听小六说你中了影子蛊?” 蓝亓儿点头,“好在吃过忧昙罗,这才保住了小命。” “你错了,蓝亓儿,那并不是忧昙罗,这世上最后一棵忧昙罗已经被王爷服了,下一棵现世要等三百年后。” 蓝亓儿惊奇:“可是谭慕白说,那就是忧昙罗。” “忧昙罗是红色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阴阳盒里面的那株是黑色的。” 的确是黑色的,用的着猜吗?问一下谭幕白就知道了。 她信了五分,还是挣扎道:“可是谭幕白说过他见过忧昙罗,不可能看错的。” “是这样的,小六对颜色的辨别能力有些差,有些颜色他不能分辨出来,再加上它的确跟忧昙罗长得一模一样,他将黑色认错成红色也正常。” 正常?!他妈的一点都不正常!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谭慕白呀谭幕白,我这辈子就栽在你手上了。 蓝亓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她问观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观月说阴阳盒里面的那株应该是忧昙罗的双生花,名为浮荼,白鸦翻遍古书,才得知这浮荼的来历,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世人杜撰,这里无从查证,传说中这是一个关于诅咒的故事,这浮荼原为一恶魔,只因为爱上人间女子,相爱不久,此女子背叛了他,爱上了别人,恶魔的爱破灭了,一怒之下,剖下两人的心,丢入忘川河中。 蓝亓儿听到这里想起狐狸跟自己说的,觉得都差不多,便知道观月没有诓骗自己。 观月说最后两人的心便化作了这双生花,生生世世永远缠在一起了。 蓝亓儿听完道:“你说这是一个诅咒,”然后眼露出恐惧,“是不是吃了它会死?” “不知道,”观月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浮荼,白鸦查到浮荼在梵语中的意思是恶魔的爱,而且他从一本古书中查到一段话,‘不可预知的忘川之暗,生的不归路,死的禁锢’。” “你的意思是这个诅咒是指要生生禁锢那女孩的意思,也就是说并没有实质上的伤害?”她比较担心的是自己的死活。 “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你服了的那一株与王爷服下的那一株忧昙罗会不会是同一株双生花,因为听说找到忧昙罗的时候,跟它同一株的浮荼已经被人从根部生生切断了。” “你担心它如果不能吸收另一株的精气,会成为一株致命毒物,我觉得这个你不用担心,因为迟夜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而且都这么多年了,要出事早出事了。” “不,那根本就是误传,它的确是连株长,但是等到两株成型时,便会缠绕在一起,变成一株,意寓生生世世纠缠,正好应了那浮荼的诅咒,所以真正的忧昙罗应该是红黑两株花,但是当初取来的只有红色忧昙罗,又因为只有红色的才能入药救人,所以当时所有人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黑色的浮荼哪里去了。” “只要问问当年去雪山采忧昙罗的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人已经失踪多年,再说有那传说先入为主,谁会注意这个问题,如果不是白鸦查阴阳盒时候无意之间知道,这件事永远会成为一个秘密,没有人会知道还有另一株忧昙罗浮荼的存在。” 这观月就爱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我和谭幕白会不会死啊?”她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没有人服过浮荼,我无从考证,但是,”观月话锋一转,“我心里有些想法,但需要用你的血来做些尝试。”说完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示意血要放在里面。 第148章 她直想骂人,昨天晚上我受伤的时候你不说,我这伤口才好转。想想重新划个口子划不来,并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弄的开裂,流了那小瓷瓶上半小瓶血,可是观月看着似乎嫌少,蓝亓儿让他不要挑了,先用着这点吧。 蓝亓儿此时虽觉蹊跷,但没细想,后面才知道,观月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她的血的,还特意带来了‘暮生’瓶。这瓷瓶的来历也是以后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尽管在现在看来与普通瓷器并没有什么不同,做工也并不是那么精细,但是这东西的确不是凡物,如果听过‘暮生’的人就不会觉的陌生了,《淮南子》曰:“蚕食而不饮,二十二日而化;蝉饮而不食,三十日而蜕;蜉蝣不食不饮,三日而死。”又说:“鹤寿千岁,以极其游,蜉蝣朝生而暮死,尽其乐,盖其旦暮为期,远不过三日尔。”此瓶取名暮生,是因为如果把那朝生暮死的‘蜉蝣’放入此瓶中,那么暮色之时,它便不会死亡了,曾有人将那枯败得梅枝插入装有水的‘暮生’之中,不过一日,那枯枝便有了生机,两日过后,枝头已经绽放出梅花了,这是真事。 等蓝亓儿知道这‘暮生’的来历之后才明白观月此举是要保证血液跟在在身体里面一般无二,此时就应该看出些苗头,只是她太信任观月了,尽管有些疑惑,但都被她过滤掉。 观月重新将蓝亓儿手上的伤口包起来,观月问她:“知道伽内族吗?” 她点头:“你跟我说过,我记得的。” “那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影子蛊是伽内族的震族之宝?” 蓝亓儿当然不知道,观月说:“伽内族女人在族内中享有很高的地位,掌握氏族的领导权。世系按女性继承,子孙归属母亲。伽内氏族是典型的母系氏族社会,氏族成员死后,其财产归同氏族的人所有。同氏族的人有互相援助、保护和共同复仇的义务,母系氏族以母系血缘维系的,并且由母系关系传递,即由祖母传给母亲,由母亲传给女儿,由女儿传给孙女,依此类推,永不间断。在她们族内有女儿不算断根,但是只生儿子则是断根,必须过继女孩为继承人。第一个氏族成员,不管其性别如何,她或他都属于母亲所在的氏族,而不属于她或他父亲的氏族,父亲是氏族以外的人。” 蓝亓儿听完感叹道:“天下真是无奇不有。” “这并不奇怪,有些部族信仰氏族与某种动物、植物或生物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就把该物视为自己的祖先,这就是图腾。古代有些姓氏来源于图腾,并从女字。如简狄吞玄鸟之卵而生契(商朝祖先),商人以子为姓。姜嫄履巨人迹而生周朝祖先弃,周人以姬(迹)为姓。秦人祖先女修吞玄鸟之卵而生大业,为嬴氏。这是他们的母系与某种图腾的结合而生人类的见证,是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反映。古老的姓氏中,如姜、姚、妫、姞、安、晏、娄、嫪、妘等,多从女字旁,是而姓本身是由女、生组成,这是姓氏从女,世系按母系血缘计算的反映,姜便伽内族得姓氏,白鸦得到的消息是上一代的族长姜壬昭已逝,现在伽内族当家的是她年仅十五岁的女儿。” “这跟影子蛊有什么关系?” “你且不要急,传闻伽内族的人有一个显着的特征,就是伽内族的女人相貌奇丑,其人曰:‘伽内女人具极丑无双。臼头,深目,长壮,大节,昂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若漆。’” 蓝亓儿恶寒了一下,这副尊容,也算百年不遇、举世无双了---瘪脑袋,稀头发,天灵盖凹陷。高颧骨,深眼窝儿。鼻孔上翻,喉结肿大。脖子又粗又胖,外带猫腰驼背,骨节粗陋,四肢高壮。 有那么夸张吗?蓝亓儿很想说她见过伽内族的女人,并没有那么丑,但是一说起这个,势必要扯到明修,想想也就算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先听我说一说,看对是不对,伽内女人奇丑无比,难以婚配,故族人渐渐减少,眼看着就要有灭族之祸,是以驯养出生死虫,控制男女情爱,达到繁衍子嗣的目的。” “不错,伽内女人碰上心仪之人,便在对方身体内种上生死虫,自己身上再种上影子蛊,生死虫和影子蛊虽相克,却也相生,影子蛊和生死虫是成对一起驯养的,在驯养其间,以两人的鲜血饲养,养成之后,种入那两个人身体之内,才能形成生死契约,传言身中生死虫的人会对身中影子蛊的那个人绝对服从。” “绝对服从?!”蓝亓儿笑了,越发觉得两人有些不正常,用那么正经而严肃的表情谈论着近乎天方夜谭之事,“那么只要杀了中了影子蛊的那人应该就可以了吧?” “蓝亓儿,你想的太天真了,你能想到的,人家未必想不到,只要中了影子蛊的那人死了,中了生死虫的那人也未必能活,但是如果是生死虫的那人死了,对影子蛊的那人却无半分影响。” 蓝亓儿暗道人的执念真够恐怖的。 难的观月能跟自己说这么多,于是将萦绕在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我听谭慕白说过,他的大哥谭楚玥一直在寻找影子蛊,”她瞄着观月的脸色道:“是不是迟夜中了生死虫?” “是有人中了生死虫,但这个人不是迟夜。” “嗯?是谁?” “你认识的,吴家的当家。” “吴道?!”蓝亓儿吃了一惊,“他中了生死虫?!” 她脑子乱了,怎么扯到吴道了,不是那只狐狸吗?但还有一件事更重要:“谁说我认识吴道了,我不认识他!” 观月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蓝亓儿,她这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了。 “我的意思是没想到吴家居然有这么隐秘的事情,可是,你干嘛告诉我这些?” “吴家有段时间内曾私下搜查身带臧若的人,直到两年前找到了那个琉璃,如今那个琉璃被白鸦杖杀,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身上有臧若,再加上又有影子蛊,吴家的下一个目标可能会成为你也说不定,我跟你说这些事因为我希望你自持身份,少与吴家的人接触,特别是吴道。” 你看看,我就说那琉璃杀不得不是!?白鸦手就是欠! 观月接着道:“我不确定那生死契约是否真的存在,如果真的存在这种诡异的事情,蓝亓儿,你的处境就尴尬了,吴家找不到与吴道婚配的人自会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保险起见,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你身体里面有影子蛊,小六我已经嘱咐过他了。” 看来这才是他来的目的,警告自己少扯上吴家的人,她觉得观月有些杞人忧天,这种事情谁能知道是真是假。 “我记得年少的时候你跟吴道似乎有过交际。” 蓝亓儿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没有的事,只是迟夜选妃的时候见过两面,说过些话,这几年我都没再见过他,”然后话锋一转:“其实,你不用担心影子蛊的事情,因为我身上的那影子蛊本来是一条死的,只是不知怎么的,碰到浮荼的时候才又活转过来,那么换句话说,它的效用应该已经丧失。” “你说的话太武断了,就算是我也不敢轻易下这结论。” “那么我还有问题。”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观月打断她:“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不要再对这些事情抱有好奇心,相信我不说,你可能也猜到些,这里面可能有一个大秘密,而这个秘密白鸦也在查着,所以没有人可以为你解答,就像我们至今也不能理解,吴家寻找身带臧若之人的目的,臧若跟影子蛊之间的关系,所以,蓝亓儿没有人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蓝亓儿听话的点头。 两人又谈了些蓝亓儿离宫之后的事情,宇文毓登记的过程,宇文觉的近况,好在他们虽然处境艰难,但都算平安,最后还问了一萼绿上上下下有没有被自己连累,得到的消息跟宇文邕的一般无二,只说已经从地牢里面放了出来,观月还问了她是怎么‘勾搭’上的阿史那简弘,她将如何得罪阿史那简弘,到被俘,逃走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是说一些瞒一些。 两人说话的当口,有奴仆匆匆来报,说是六少爷和五少爷在“二色连”打起来了,让他赶紧去看看,‘二色连’是吴连若得住所,沿用了在玉笔宫的住所的名字,奇怪的是谭幕白和濮阳疏他们两人怎么打起来了,谭幕白好了吗? 蓝亓儿问观月:“迟夜也好了吗?” 观月不搭理她,他问前来通报的奴仆:“三少爷可去阻止了?” 蓝亓儿轻嗤一声,靠他,指不定正看热闹呢。 果然那奴仆有些结巴不愿多说,最终在观月冷冽的眼神下才说道:“三少爷,他说,说不管,打死一个少一个。” 她听到观月似乎轻叹了一声,然后便匆匆走了。 第149章 她心里暗叹,这观月越来越有老妈子的风范了。 本来像这种事情是应该去凑凑热闹的,但是,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昨天晚上想着事情到很晚才睡着,这一睡到睡到了中午,观月来又耽搁了些时辰,她打听过了离西皖营业只有一个时辰了,应该还能赶的及,云裳今天早上已经醒来了,喝过药已经有些精神了,这就让她帮自己‘打扮’一下,依然用原来的法子,她扮自己,自己混出去,可小丫头觉的自己会忽悠她,硬生生的让自己发了毒誓会回来,这才答应帮自己戴上人皮面具,那套工具实在是太负责,少她还真不行。 其实蓝亓儿不是没有动过逃走的想法,只是现在麻姑急急召回自己,她无论如何都得回长安一趟了。 云裳正帮她戴上人皮面具,刚戴上一半,丫鬟在外面说六少爷来了。 蓝亓儿一听谭幕白来了,赶紧让云裳将人皮面具取下来,这件事可不能让他知道,那人皮面具戴上麻烦,取下倒也快,云裳前脚才将人皮面具取下,谭慕白后脚就到了,好在云裳手快,差点就被谭幕白发现。 谭幕白一进来,蓝亓儿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只见他那张自认为俊朗的脸上满是指节大的红斑,右眼青了一只,嘴角也青了。 “你这是闹哪样?” 谭幕白满脸怒容,捂着他的嘴角道:“老五那个挨千刀的,下手真重,老三那个卑鄙小人竟会扇阴风,点鬼火,这两王八蛋,本少爷迟早收拾他们。” “不是,我问你身上那些红斑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个谭幕白更怒了:“还不是吴连若那个臭婆娘的牧香害的,”说着拉开领口给蓝亓儿看,他脖颈上也都是,“全身上下都是,老四说得过好几天才能消呢。” 一听这,她心虚的不搭话了,其实应该是我害的吧。 “蓝亓儿,你放心,吴连若那个臭婆娘我迟早收拾她给咱两报仇,还有老五,老三,我也得一并收拾。” 事情是这样的,他醒来之后,从下人那里听说吴连若给王爷下药的事情,还连累上了蓝亓儿被关起来了,他便去‘二色连’打算收拾吴连若,这事被白鸦知道了,领着濮阳疏去阻止,结果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很容易就打了起来了,谭幕白解释濮阳疏也被他收拾的很惨,当然,蓝亓儿对这话很怀疑。 “你醒了,那么迟夜是不是也没事了?” 谭幕白一脸阴郁:“不知道,老四不让任何人去探望,我偷偷差人去问了,才知道人现在还没有醒来,看着吧,等王爷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刮了吴连若那婆娘。” 她胆颤了一下,不只刮了吴连若,连我可能也一并刮了。 “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 “出去呀,今天不是要去西皖吗,还是你打算穿这身,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穿女装,太招麻烦了。” “我能出去?” “没事,本少爷带着,谁敢拦,活腻了他。” 当时蓝亓儿听到这句话时还真崇拜了他一把,不用带着人皮面具偷偷的出去,她自然高兴。 可是,蓝亓儿奇怪,“既然你能带我回去,干嘛还要我去讨好迟夜?” 谭幕白语塞。 算了,既然能出去,怎么都好。 她换了一身男装,意料中的让谭幕白惊艳了一下,一身月白色长衫将她的身姿衬托的更加纤细窈窕,病了之后,整个人呈现一种病态的白,不似之前的粉妆玉砌,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灵活,顾盼生姿,这让他想起《诗经.卫风.硕人》里面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越看越让他觉得嫉妒,要是也长得如她一样祸国殃民,指不定能勾搭上多少姑娘呢。 二个月以来蓝亓儿第一次踏出这府邸,站在门口,三人高的镶金朱门,两侧盘踞着威武的石狮子,朱漆点睛,威武中透着一丝扑面而来的煞气,白府二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刻在门辕上,金碧辉煌,观之刺目。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那牌匾,‘白府’?这不是杨荣的府邸嘛?她问谭幕白你们就是这样隐人耳目的。 谭幕白回答她说:“不用担心,这是白鸦的产业,白家在洛阳也算有些根基,知道怎么隐藏形迹,而且府邸周围都布满泽护,死士,你真以为我们会赤手空拳的闯入敌人的腹地吗?” 蓝亓儿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催谭幕白走了。 谭幕白却说,还得等一个人。 正在这时,白鸦一身黑衣的慢悠悠的出来了,那冷峻的嘴角轻轻的向上扬着,露出那歹毒入寒冬的笑容,一身黑衣不仅衬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姿,还将他脸轮廓衬的更加深邃。 蓝亓儿疑惑的瞅着他,又望着谭幕白,不会是等他吧?她听见谭幕白小声的骂了一声:“黑乌鸦,”然后很狗腿的跑过去,甜甜的叫:“三哥。” 白鸦微点头算是答应。 这副父慈子孝,呸,是‘兄慈弟孝’的场景不是很诡异吗? 她将谭幕白拉往一边,咬耳道:“怎么叫上他了?” 自从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已经决定将白鸦视为头号公敌,现在看见白鸦,她恨不得上去抽他。 “蠢货,”谭幕白小声道:“这家伙可有钱了,能出现在西皖里的东西,都是那千金难求之物,千金都难求了,至少都要万金吧,我是穷人,没钱,要是你自掏腰包,我这就赶他走,反正我也不想见他。” 蓝亓儿立马道:“我也是穷人。” 她听见谭幕白咬牙的说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栽在我的手上一回。” 可是,她很想说,以你的挫样能宰到白鸦?她很怀疑到底是谁宰谁,她有些可怜的看着谭慕白。 废话就不多说了,他们三人为了不引人注意只是带了两名护卫就前往西皖。 洛阳城位于洛水之北,水之北乃谓“阳”,故名洛阳,又称洛邑、神都。 境内山川纵横,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王屋山,又据黄河之险,南望伏牛山,自古便有“八关都邑,八面环山,五水绕洛城”的说法,因此得“河山拱戴,形胜甲于天下”之名,“天下之中、十省通衢”之称,而且雄踞“天下之中”,“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所以历朝历代均为诸侯群雄逐鹿中原的皇者必争之地,成为历史上最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以洛阳为中心的河洛文化是中华民族文明的源头与核心,河图洛书在此诞生,儒、释、道、玄、理肇始于此。它有着数千年文明史、建城史和建都史,中国古代伏羲、女娲、黄帝、唐尧、虞舜、夏禹等神话,多传于此。 开天辟地之后,三皇五帝以来,洛阳以其天地造化之大美,成为天人共羡之神都。 而两个月以来,这应该算第一次真正踏足洛阳,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它的繁华程度,川流不息的人群,看不到头的十里长街,她能想象到了晚上那华灯璀璨的场景。 以前看书上总说洛阳如何繁华似锦,今日一见才知所言不虚,洛阳,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既禀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气,也具南国水乡妩*媚风*流之质。 蓝亓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车上的帷幕被她掀开一角,见一个糟老头子正在卖糖葫芦,顿时两眼放光,缠着谭幕白给她买,谭幕白不干,正开导她别像一般女子一样肤浅,吃什么糖葫芦,你以为像个女娃子一样抬着个糖葫芦,就天真可爱了,晚了,你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蓝亓儿大怒:“你买不买?!你丫舍不得那两文钱就说!” 谭幕白正要开骂,这时候白鸦开口了,口气甚是厌烦:“去给她买两串堵住她的嘴,烦人。” 白鸦开口,谭幕白只好打发人去买来,一到手,她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才咬了一口,她便觉得不对胃口,太甜腻了,她吃不惯这东西,她觉得没有麻姑形容的那么好吃,顿时大失所望。 她正要递给谭幕白让他解决了,有一双修长的手将她手中没被咬过的另一串抽走了,见是白鸦,她立马想抢回来,我不要的,就算喂狗也不给她。 “我的。” “钱是我付的。”白鸦道。 “胡说八道,明明是他付的。”她指着驾车的那人。 “他是我的人。” “三哥,人是我的。”谭慕白凑过去小声的纠正道。 白鸦一个眼神射过去,他就闭嘴了,弱弱的缩往一边。 “白鸦,你给有意思,欺负个弱女子算本事吧?” “那这样好了,你给我四文钱,我将它卖给你。” 她冷笑一声:“坑我呢,我耳朵又不聋,明明一文钱买的,你穷疯了,还是贱疯了?” “那么一文钱也行。” 一文钱是吧,老娘给你。 可是------ 可是,她搜遍全身,发现没有半分钱,她忘了,她哪来的钱,看着白鸦一副了然的样子,顿时怒了,她踹了谭幕白一脚:“给我一文钱。” 第150章 “我没有,”见她不信,他又道了一句:“真没有,天地良心,我可以发誓的。”然后拉过蓝亓儿小心的道:“至于吗你,他要给他算了,就当喂狗就行了,你闹什么,你忘了,他是我们的金主,我只差以身相许来哄他了,你别玩了。” “我没玩。”她是真被气着了,他这是要糖葫芦吗?他这是在践踏我的自尊。 “你傻啊,等今天过了,我们再收拾他,往死里收拾。” 言之有理,等今天过了,我非得阴他一把。 他两蹲在角落里密谋着,白鸦那边正抬着糖葫芦细细打量着,省是也好奇起来,凑到唇边,就像小猫似的轻轻舔了一下,那修长的眉宇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想起什么,眼神悠远起来。 蓝亓儿自然看到了,捅捅谭幕白道:“乌鸦今天好像有心事。” 谭幕白望了一眼,小声道:“没事,这两天正值鸟类繁殖期。”话还没说完,乌鸦一暗器丢来,正中谭幕白眼睛,只听‘唉哟’一声,他捂着眼睛乱叫,这下,两只眼睛都青了,抓起暗器一看,正是糖葫芦,顿时怒了,蓝亓儿赶紧拉住他,语重心长的道:“淡定,淡定,大事为重。” 乌鸦冷冷的喝道:“再吵,滚回去。” 谭幕白那个气啊。 这事闹的,一路都不得安生。 到西皖还有一段路程,谭幕白和蓝亓儿两人一边,白鸦一边,没人闹腾,车内气氛冷了下来,白鸦慵懒的躺在软垫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装死样。 蓝亓儿觉得今天白鸦似乎心情不好,就连谭幕白那蠢货也感觉出来了,远远的离着白鸦。 西皖地处洛阳繁华之地,听说前年才落成,是一间闻名于各国的销金之地,以赌场最为引人注目,许多人不惜慕名而来,一睹为快,它不仅是洛阳最大的赌场,也号称是中原最大的赌场,其主楼和左右两翼楼,气势雄伟,造型多样,线条富于变化,结构不凡,给人一种雍容华贵又不乏轻松跳跃的感觉。 它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是娱恣,里面卖品琳琅满目,茶楼,酒楼,青楼,有绝色美人鸾回凤翥,说夜夜笙歌也不为过。 而今天蓝亓儿他们来的地方,是西皖的最顶层,是为重要人物准备的,确切来说是为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交易的场所,但凡从里面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凡物,所遵循的准则是价高者得,可以说手上没两文钱的人是上不了最顶层的。 递过请帖,侍者带着蓝亓儿他们上了顶层,蓝亓儿见这西皖如此华贵异常,便心生好奇问谭幕白可知西皖的东家是谁,居然有本事建造这么个地方? 想来其幕后东家定是附庸风雅之人,皖字右边从“完”,完美,德行高尚之意,左边从“白”,白?白与红相反,是一个禁忌词,在五方说中,西方为白虎,是刑天杀神,主萧杀之秋,所以白色是枯竭而无血色、无生命的表现,就像穿白色衣服的人会带给别人寒冷,严峻的感觉,主人取这名字可不算高明。 谭幕白见她发呆,推她一下,问她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蓝亓儿回神,越发觉得自己中毒了,看了几天阴阳学的书,真是看什么都能联系上。 谭幕白告诉她,这西皖的东家很是神秘,乌鸦想把这西皖盘下来,拜帖送了几回都被回绝了,他一怒之下,派了人手去查,几经查询才查到西皖的东家是一个叫吴刹的人,白鸦很挫的只是查到名字,别的信息什么也查不到。 蓝亓儿一听这名字就问跟吴道有什么关系? 谭幕白跟她说,他也问过乌鸦这个问题,乌鸦很确定的说跟吴家没有任何关系,再说吴姓本就是中原的一大姓,总不至于出来一个姓吴的就跟吴家有关。 蓝亓儿一听也在理,再说信息出自那只乌鸦,正确性很高。 侍者引着蓝亓儿他们往一包房里面走去,值得一提的是,乌鸦上楼梯的时候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差点栽倒,好在最后稳住身形,才不至于千年道行一朝散,谭幕白差点笑的背过气去,蓝亓儿顺着乌鸦的目光看去,才知道是为什么了,她捅捅谭幕白道:“别笑了,你死定了,你看看那是谁?” 这入口正对着一间包房,帘子被打起了,里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里面有七个人,有两个人是坐着的,其他的应该是随从,值得注目的是为首的那个笑的一脸温柔的白净俊秀的男人,冰蓝色的长衫衬的他的身形较为纤细,此时,他正哄着一个跟蓝亓儿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吃着什么,蓝亓儿估计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那丫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粉红的嘴撅着,讨饶般的摇着头,他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尝过温度,又将勺子递到那丫头的嘴边,似乎还温柔的哄着:“再喝点。” 蓝亓儿看着心里暗叹了一句,她从来不知道他这么有当妈的潜质。 回头想问谭幕白这丫头谁呀?他跟她说话那声音柔的都快滴出水来了,看着我都嫉妒了。 一转身却见谭幕白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当然,谭幕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滚下楼去,只是不明白好端端的,这白鸦干嘛绊他。 谭幕白滚到楼底,好在这楼梯上铺着毯子,否则他那俊俏的脸又得添两条花纹了,谭幕白立马大怒:“老三,你他妈的有毛病吧!” 却见白鸦头也不回的走了。 蓝亓儿赶到谭幕白那里,已经有下人将他扶起来了,想来也是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情。 “你怎么惹乌鸦了?” 谭幕白揉着屁股,破口大骂:“我惹他?!整个一羊癫疯,真当小爷没脾气了,看我不削他!!” 蓝亓儿赶紧拽住他:“别玩了,你大哥怎么来洛阳了?” 本来还跳脚的谭慕白立马冷静下来,见他一副困惑的样子,蓝亓儿指着楼上道:“谭楚玥就在楼上,我两来西皖是为了阴阳盒,乌鸦和谭楚玥来西皖是为了什么?” “真来了?难道是来逮我的,有没有见到谭楚离,要是谭楚离那疯子来了,我就真的完蛋了,不行,他来了还得了,非得拔了我的皮不可。” 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我只见到谭楚玥。” 听到这话谭幕白放松下来,整理了衣服,装模作样的道:“走,跟小爷上去打招呼去。” 话说,怎么熟人都到长安了?见到宇文邕也就算了,怎么谭楚玥也来长安了? 蓝亓儿对谭幕白的大哥谭楚玥的印象就是温柔,他的嘴角永远挂着那万年不变的温柔笑容,时刻保持优雅微笑,为人处世儒雅有度,习惯低调和掩饰锋芒,但她知道他并非表面上的那么和善,他争强好胜的心比一般男人少些,对所谓的胜负结果也并不执着,却唯独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享受激发对手游走在超越和被超越间的刺激快感。 兄弟六人中,白鸦做事毒,下手重,以至于得了个腹黑三的称号,人人敬而远之,而这老二谭楚玥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说斛律恒迦是‘设局’的天才,而这谭楚玥就是‘破局’的天才,如果不了解他的本性,很容易被他的‘儒雅温柔‘的外表迷惑,当他那高深莫测的实力显露出来的时候总能给人深刻印象的同时又有一种令人难以琢磨的神秘感,这就是笑面虎的由来,他秉承谭家人做事滴水不漏之风,洞幽察微的能力更是卓越出众。 常常听到这样的传闻,长安城内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腹黑三,笑面虎’,因为谭楚玥总能看透敌人的一切阴谋,而白鸦一旦得罪他,其报复手段之残忍歹毒,世上无双。 蓝亓儿只想说一句,珍爱生命,远离变态! “是小三来了。”谭楚玥见到乌鸦,将手中的碗放下,那丫头如遇大赦,刚要跑,却被逮住,谭楚玥逮住她,拿着锦帕将她嘴边的污渍擦去,他温柔的笑着:“这嘴上还沾着呢,跟个花猫似的------” 白鸦自来熟的坐在一旁,口气不善,甚至有些恶毒:“都这么大的人了,她没长手吗?” 谭楚玥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笑容:“小三,你这是嫉妒吗?嗯,是我做兄长的疏忽了,没有让你体会到被呵护之情,以至于让你寂寞了,来,张嘴---” 说着要将那丫头吃剩下的那半碗粥喂给他。 乌鸦直接炸毛:“滚蛋!” 蓝亓儿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暗叹真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谭幕白在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来了,他们才进包房内,那丫头风一样的扑到谭幕白怀里,哭着道:“三哥哥,二哥哥说要打断你的腿,他果然打了吗?呜呜---你真瘸了?--呜呜----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滚开些,谁瘸了?我是被狗咬了。”他纠正道。 乌鸦撇一眼他,不插嘴,蓝亓儿很想说你怕是皮痒了,还没被收拾够? “小离,过来。”谭楚玥向她招手,她这才抽抽搭搭的走到谭楚玥身边。 蓝亓儿听见乌鸦冷哼了一声。 第151章 谭楚玥给进来的谭慕白一个拥抱,“慕白,见到你,真令人开心啊。” “老二那疯子来了吗?”谭幕白极不耐烦的推开谭楚玥问道。 “来了,找顾言去了。” “顾言那妖孽也来了?” “嗯,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楚离欺负你的,可是你脸上这伤怎么弄的?” “你问老三!”谭幕白见有人撑腰,顿时胆气大增,将矛头直指乌鸦。 乌鸦淡淡的瞅他一眼:“我不清楚,你问蓝亓儿。” 顿时蓝亓儿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额,似乎-----是因为吃坏了东西-----” “咳咳--咳咳--”好在那个叫小离的丫头吃糕点的时候噎着了,她长吁一声,谭楚玥是出了名的护弟。 那丫头咳嗽的声音将谭楚玥吸引了过去,可是乌鸦比谭楚玥动作更快,他赶紧将茶递过去,谭楚玥也赶紧去顺她的背,将乌鸦递过来的茶试了温度,这才喂给她喝。 眼神尖锐的蓝亓儿看出乌鸦的脸有些阴沉。 “她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手,”刻薄的话从他的嘴里吐出:“还是谭家家风向来如此,跟乞丐一般无二。” 他这是讽刺刚才谭楚玥喝过喂给那丫头的茶,真是为了试一试温度?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刚才那丫头吃糕点的时候也是,谭楚玥吃过的也才递给她,难道是为了试毒?这丫头什么来历啊? 谭楚玥的话证实了蓝亓儿的猜测,谭楚玥道:“前几天她被人下毒了。” 乌鸦冷哼一声:“没有银针吗,还是买不起?” 谭楚玥笑得温柔:“我就喜欢她喝我喝过的东西。” 乌鸦的脸好像更黑了。 看着这暗潮涌动,蓝亓儿凑近谭幕白的问:“这丫头是谁呀?”看谭楚玥的样子似乎极为宠她。 谭慕白咬耳道:“谭小离,我大哥的童养媳。” 谭小离?哦!怪不得刚才谭楚玥叫她的时候觉得熟悉,想起来了,这丫头是谭家的小女儿,以前就见过,小时候参加宴会,跟在谭楚玥身后,扯着他的衣服哭的满脸鼻涕,那时候谭楚玥帮她擦鼻涕,看着她笑得一脸温柔,好似满天的晚霞都印在他的眼里,那种温柔宠溺的眼神就连旁人看了也一阵悸动。 这谭小离是谭夫人去寺里为谭木松祈福时候寺门口捡到的,那时候谭木松正为病痛缠身,他生病的来由很是怪诞,说是有一夜,他梦见一条白蛇向他求救,说是只要救了它,便许他一生荣华,谭木松二话不说便在梦里将他杀了,没想到第二夜,它依然梦到那条白蛇向他求救,这次许的是黄袍加身,谭木松以沥胆堕肝着称,当即又将白蛇杀死,至此为止,他已经将白蛇在梦中杀死两回了,可是事情还没有完,但第三天夜里他依然梦见那条白蛇的时候,他就有些害怕了,这次白蛇不再以利相诱,它恐吓他如果再不救它,它就令他家破人亡,断子绝孙,谭木松被吓醒了,醒来之后立马就病倒了,这病来得及来的凶,眼看生死之际,谭夫人笃信鬼神,觉得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赶紧去寺里祈福驱魔,就捡到了谭小离,哪想到捡回来之后,这谭木松的病立马好了,当即收为养女,视如掌上明珠,到了适嫁年龄,却因为生得痴傻,提婚之人屈指可数,无奈之下,将她许给了谭楚离,也就是谭慕白的二哥,只是后来为什么又改为许给谭楚玥,这就不甚了解了。 蓝亓儿打量着那丫头,此时她正吃着糕点,吃完孩子气的舔着手指,谭楚玥拉过她的手帮她擦着。 “你有没有觉得乌鸦今天有些奇怪?”谭幕白小声的问蓝亓儿。 她从刚才就一直有这种感觉,只是没想到一向迟钝的谭幕白也察觉到了。 “是有些奇怪。”但究竟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你说,”谭幕白一脸纠结的道:“他是不是垂涎我家的小傻子?” 她有些奇怪的瞅着谭幕白,这判断从何而来,我怎么看不出来乌鸦对谭小离有意,还有怎么看啊? “不至于吧。”她没有打击报复之意,那丫头生的蠢笨,跟孩子一般,乌鸦眼睛瞎了吧?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谭幕白轻声感叹道。 等谭楚玥伺候完那丫头吃完东西,他似乎才想起蓝亓儿,知道她受过伤,便问了她近来身体情况,吃住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好似一个兄长一样细细询问,特别是知道今天是蓝亓儿的生辰的时候,还特意在送了一个玉佩给蓝亓儿,见谭幕白看着眼睛都直了,她就猜想价格不菲,蓝亓儿对他的好感顿时上升。 “我年长于你和迟夜,迟夜性格别扭,嘴硬心软,还希望你多担待。” “嗯,嗯--”收到礼物的蓝亓儿心情大好,一个劲的点头:“当然,当然。” 谭楚玥像个老妈子一样将那叫谭小离的丫头哄睡着了,便与乌鸦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白鸦句句话带刺,而遇上谭楚玥那性子,好似尖刀刺进棉花,不能伤其分毫。 两人绕了半天,才说到正题,乌鸦问谭楚玥:“你怎么来洛阳了?” “因为吴道来了,我就来了。” 听到吴道,蓝亓儿来了兴趣,稍微凑近些,听他们说话,只听见谭楚玥接着道:“只是比他早了一点而已,我给他设了点路障,只能拖他一天,所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自是有我的打算,那么,你是见过王爷了?” “还没呢,我也是才到的洛阳,直接就过来西皖这边了,观月跟我联系过,他说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我心里虽然挂念他,也明白这边的事更要紧些,只能先压下心里的担忧之情,先将这边的事情解决,希望他不会因此感到寂寞。” “你想多了,”白鸦不耐烦道:“不用去看他也是可以的,谁会在意?” “你这话说了真令人伤心。”谭楚玥道:“小三,虽然呢,我想以更为婉转的方式跟你说,才不至于伤到你,但是想到你一向脸皮厚,我还是决定直言了,你们这次实在太大意了。” 乌鸦轻哼一声,回嘴道:“这话跟迟夜说去,谁会愚蠢到这种地步,明明知道里面有问题,还喝下去,受罪也是活该,就当给他一个教训,看下回还会不会如此一厢情愿,”说完,转过头对着蓝亓儿道:“是吧,蓝亓儿。” 蓝亓儿正聚精会神的偷听,白鸦转过身来正好逮到,蓝亓儿一阵尴尬,赶紧转过头去,当做没有听见,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 离白鸦他们远了,就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了,因为还没开始,蓝亓儿百无聊赖的伏在栅栏上看着人来人往,谭楚玥挑的这个包间视野很好。 西皖的最顶层分为两层,一楼,二楼,所有的客人都被安排在了二楼,二楼上全是隔间包房,一面是对着中央的戏台,另一边是对着街,一楼完全是个戏台子,特别宽敞,听说每次开场都有美人现舞,交易就算开始了,此时美人还没有来,只有一个大铁笼子,用黑布遮起来,旁边有类似打手的人守护者,她问过谭幕白,谭慕白说过,那铁笼子里面可能装着老虎或是狮子,可能会来一场血淋淋的人兽大战,前回装的是豹子,连吃了三个人都没有把它驯服,这回应该会换一只其他动物,总一样多没意思。 蓝亓儿直呼:“太残忍了,咬死人难道没有人管吗?” “几个奴隶而已。“ 蓝亓儿立马就怒了:“奴隶也是人!你有没有同情心?!” “你吼个屁!又不是我安排的!你他妈的给我装什么天真善良!” 气极之下,蓝亓儿给谭幕白一脚,谭幕白举起手来正想还手,后面想想又将手放了下来,咒了一声:“悍妇!”便一边呆着去了。 她懒得搭理谭慕白,谭幕白更懒得搭理她,他远远的坐往一边瞪着蓝亓儿,他想不通,这关他鸟事?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她这火发的有些没由来,奴隶这种制度在先秦早已存在,历代王朝,部落都力争在战争中擒获战俘并掠取对方人口,供给贵族驱使,长安四大门阀所养的奴隶就不在少数,甚至哪家不养几个都觉得丢人,奴隶低廉到能用任何物品交换,一只羊就能换到四五个奴隶,因为太普遍了,普遍到像谭幕白这些贵族子弟都麻木了吗,都忽视了一个问题,他们也是人啊。 逃亡的时候曾经见一群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被当街叫买,其状凄惨,令人为之恻然,其实她知道长安还算好些,至少不像邺城,人殉人祭恐怖异常,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整个西皖,丝竹长奏,一楼的戏台上已经有舞女翩翩起舞了,蓝亓儿离开包间,开始在二楼间穿梭,她得先熟悉环境,再看看有没有明修或者拓跋也的影子。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女人们的惊呼声,她循着声音走去,却见是几个穿着富贵,模样娇俏的姑娘聚在一起私语,眼中羞赧显而易见,蓝亓儿正要走开,却听其中一个姑娘手舞足蹈,神情甚是激动:“真的,我确定真的是斛律四少爷,我偷偷看了,绝对错不了的,他的风采我不会认错的。” 第152章 蓝亓儿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斛律?四少爷? 她走上前去:“各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你们所说的可是斛律大人的四公子,斛律恒迦?” 几个姑娘抬眼看看眼前的人,面面相觑,见是一个一身月白锦缎的小公子,声音温柔,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一双眼睛弯弯的,好似狐狸一般笑眯眯的说道,众姑娘见来人长相俊美,身姿挺拔,不输给斛律恒迦,顿时脸红的低下头,只听见一个姑娘回答道:“正是呢。” “那可知这斛律四公子在哪里?”蓝亓儿笑眯眯的问道,晃的那姑娘一阵眩晕,迷迷糊糊的指给蓝亓儿。 很多时候,事情总能如此出人意料。 斛律恒迦的包间并不难找,门口守着的八个黑衣人中有两个她还打过照面,看着身材威武的守卫们,蓝亓儿笑眯眯的,很有礼貌的道:“我找我四哥。” 看斛律恒迦的年纪好像跟自己差不多,就算大也大不到哪里去,明修排行老二,那么自己至少也能混个老三,但是没被认可身份之前都应该低调,现在就当给他个面子叫他一声四哥。 其中有一个守卫,是一个秃头,满身肌肉,以蓝亓儿的身高只到他的腰,他的大*腿都比她的腰粗,她在他的面前就像个小鸡一样。 他俯视着蓝亓儿的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一边玩去,这里没有你四哥,找爹找妈死远点。” 蓝亓儿气结。 心里骂了一声死秃头,面上依旧笑着道:“可能我没有说清楚,我四哥是斛律恒迦。” 那秃头刚要开骂,只听里间传来一声清清淡淡的声音:“拿下。” 话音刚落,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二话不说便扭住蓝亓儿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押往里面了。 斛律恒迦一身淡紫色锦衣华服,衣摆上绣着一朵朵白色的莲花,脸孔白皙如玉,眼眸漆黑如墨,嘴唇有一丝异于常人的殷红,膝上盖着雪白狐皮毯子,他慵懒的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两旁相貌清秀的侍女捧着上好的熏香蹲在他的身侧,整个人看起来邪魅且放纵。 蓝亓儿进去的时候,他正将手中的书放下,她立马满脸堆笑,甜甜的叫道:“四哥好,几月不见,四哥越发的明艳动人,美艳绝伦了。” 那声音腻的能令人鸡皮疙瘩起一身。 男人眉头轻蹙,微微眯着眼睛,淡淡的扫过蓝亓儿。 小腿一阵吃痛,黑衣侍卫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她被按跪在地上,下意识的就想跳起来反抗,但想想还是算了,口中讨饶道:“哎,四哥,你这是做什么啊?!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与你无话可说。” “我原不知我们的关系,这才做了蠢事,我是来道歉的,四哥,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的无知肤浅吧。” 斛律恒迦眉梢一挑,眼神微微下瞟,望向地上的蓝亓儿:“谁是你四哥?少套近乎。” 蓝亓儿脸一黑,丫的,没想到狐狸这么记仇,不过最近跟谭幕白待久了,脸皮也跟着厚了起来。 她嘿嘿直笑:“四哥说的在理,我两这把关系,何须套近乎,四哥,能不能让他们先放手,这样怎么好说话呀,我脖子抬着不酸,你低头也难受是不是?” 斛律恒迦才不吃这一套,执起茶杯轻呡一口之后,才慢条斯理的道:“你在这里的话,就表示宇文迟夜在洛阳了,他来洛阳做什么?” 她本也疑惑,不过今天见到谭楚玥,她倒是明白一件事,迟夜来洛阳的确是出于某些目的,而这个目的似乎跟西皖有关,想到这里,蓝亓儿笑道:“四哥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迟夜来洛阳做什么?那四哥来西皖又是做些什么,自然是奔着同一个目的。” 斛律恒迦闻言,眼尾淡淡的扫了一眼蓝亓儿,缓缓说道:“这次他要失望了。” “四哥,”蓝亓儿甜甜的笑道:“小妹以往不知天高地厚,对四哥多有得罪,思前向后,只觉罪孽深重,千刀万剐难赎其罪,可是,你看,浮荼吃也吃了,吐也吐不出来,吐出来也恶心,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听说西皖今天竞价的物件里有阴阳盒,我帮你把它弄到手,你就原谅我,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好不好?” 斛律恒迦淡漠的开口:“你似乎并不知道,阴阳盒这世上只有一个。” 她疑惑:“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 蓝亓儿有些后知后觉:“你的意思是阴阳盒在你的手上?可是,你这是想用阴阳盒设局引出什么人?” “你错了,假借阴阳盒之名的人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谁?” 斛律恒迦并不搭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蓝亓儿最烦他这套,说话说一半,她动了动身子,无法挣脱,手上的伤口一拉一扯之间,有些疼了,她撒娇道:“四哥,这秃头要将我手扭断了。” 那秃头听了,立马下黑手报复,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回不开玩笑,手上真的疼了,却见斛律恒迦没有任何要出身阻止的意思,心里叹了口气,这狐狸,真不是一般的小肚鸡肠。 正寻思着怎么开口打听明修的消息,却见一黑衣男人进来,恭敬的对斛律恒迦道:“四少爷,人来了。” 狐狸点头,侍女小心翼翼的卷起内室的帘子,整个西皖便映入眼帘,狐狸这间雅间视野很好,中间戏台一览无余,楼对面的情况也一清二楚,很意外的居然也能看到白鸦他们那位置极为刁钻的雅间。 蓝亓儿很好奇谁来了,她想问是不是明修来了,但不敢开口,看着进来一拨一拨的人,也没发现明修的身影。 那黑衣人蓝亓儿还有些印象,似乎是狐狸的贴身侍从,身手很好,很得狐狸的信任,狐狸似乎唤他影子。 影子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最后发现目标道:“四少爷,楼入口。” 蓝亓儿跟着望过去。 “呀!是吴道?!”惊讶之下脱口而出。 斛律恒迦眼尾淡淡的扫过她,慢条斯理的道:“怎么,旧识?” 蓝亓儿有些意外,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她扭扭身子,见斛律恒迦轻挥手,侍从这才放开她,她一脱身就迫不及待的趴在栅栏上确认,男人在人群中很是出挑,身姿修长挺*拔,潇洒磊落,一身雪白锦衣华服,肩膀部分及衣摆上渲染着淡淡的青色,衣襟上以细如胎发的金线层层绣着五角樱花,既雍容华贵,又不显张扬,隔着好远都能看到他那双刺眼的血红色瞳孔,和那副自信到欠抽的诡异笑容。 果然是吴道! 男人似乎感受到灼人的视线,转过头来,蓝亓儿吓得惊叫一声,抱头赶紧蹲下躲起,见斛律恒迦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她嘿嘿直笑,解释道:“冤家路窄,嘿嘿,冤家路窄。” 这事奇了,按照谭楚玥的说法是不可能在西皖看到吴道的,白鸦,谭楚玥,斛律恒迦,他们齐聚西皖似乎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的?但是能够确定的是似乎不是为了阴阳盒。 管他们来西皖是为了什么,反正我来西皖是为了见明修。 蓝亓儿探出身子瞄瞄,见没有吴道的身影,这才放心下来,见斛律恒迦望着自己,便凑上前去,狗腿的端茶给他,讨好道:“四哥,喝茶,茶好喝。” 出乎意料的斛律恒迦居然接受了,蓝亓儿受宠若惊,趁机问道:“四哥,二哥呢?” 见他一副疑惑的样子,蓝亓儿解释道:“明修啊,他可来了洛阳?” 斛律恒迦淡淡的道:“会来的,这场角逐,少了谁都不会少了他。” 蓝亓儿一喜:“那么他在西皖了?” 斛律恒迦不搭话,淡淡一笑,那笑容别有深意,蓝亓儿来不及深究,只听传来一阵鼓声,整个西皖,嘈杂声音立马静了下来,那阵鼓声越发敲得振奋。 蓝亓儿凑到栅栏去看,只见中央戏台不知何时多了八面大鼓,每面大鼓上两个壮汉正敲得带劲。 鼓声停后,琴、瑟,笙等乐器声纷纷又响起,紧接着一群绯色舞女跃入戏台,看客们立马沸腾了,只见舞女们身穿绯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舞女们身段很是妖娆,跳的很是勾人,蓝亓儿看的入迷,心里暗赞西皖的幕后老板很会做生意,怪不得那些个臭男人总 爱往这跑。 正看的起劲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一股香味,正奇怪呢,一瓣玫瑰花旋转的落在蓝亓儿肩上,一抬头,整个西皖都飘落着玫瑰花瓣,穿一身翩翩舞衣的女子从天而降,伴着飘散的花瓣身姿轻盈的落在戏台中间,画面太唯美,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叫,不是这领舞的女人太美艳,而是因为那身大胆的装扮,露着紧致的小腹,露着洁白的大*腿,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怎么看怎么妖。 蓝亓儿一看,乐了,她狠,她也只敢在突厥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玩玩,她倒好直接在中原腹地,纲常礼教的发源地做这种该侵猪笼之事,她狠。 第153章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舞姿很美,身姿灵活的像一条蛇,手脚的银钏随之振动,和着拍子,竟然很悦耳动听,她的舞姿比起蓝亓儿来也不成多让。 “四哥,这女人是谁?”斛律恒迦在她心目中现在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一有不知道的就习惯性的问他。 却见斛律恒迦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眯着,一副要睡着的样子,听见蓝亓儿的声音,只用眼尾淡淡的扫了一眼她,然后闭上眼睛。 跟只猫一样,她小声嗫嚅道。 一区舞毕,满座寂然,然后惊呼叫好声一片,管事的是一个糟老头子,五十岁左右。有些矮,又有些胖,他站在戏台中央,诉说那姑娘的身世,说什么本是大户人家的好闺女,习的一身好才艺,琴棋书画玩起来那是小菜一碟,可是,人一背,他妈的就事多,因为美貌,被恶霸缠上,逼死亲爹亲娘,进而家破人亡,沦落西皖,西皖秉持着救人于水火之意,毅然决然的与恶势力斗争到底,英雄有救美之责,各位看官发发善心,救救这美丽可怜的女孩。 我去!拐卖人口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真他妈不要脸,什么世道!! “起价一百两。”这就表示竞拍开始了。 “两百两!”有人开始叫价了。 “我呸!滚蛋!两百两就想买个美人!一千两!!” “哦!!”人群开始惊叹。 “二千两!” “哟!” “三千两!” “三千五!” “四千两-----” -----------人群开始鬼吼乱叫。 “一万两-------” 人群静了一瞬间,蓝亓儿骂了一声二缺。 “十万两!” 蓝亓儿惊了一下,差点栽倒,十万两?!这二货谁呀?! 其他人的反应也跟蓝亓儿一样,满座寂然,然后哗然一片。 戏台上管事的人惊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西皖呈现诡异般的静默,事后,蓝亓儿才知道这次竞拍竟是西皖有始以来女人竞拍价最高的。 管事的轻咳一声,道:“可还有比这高的?” 没人搭理他,谁会搭理他呀,十万两,够买一车姑娘了。 一楼戏台突然出现一批黑衣人,腰挎刀剑,神情严肃,带头的四人抬着二个沉木箱,放到管事跟前,在众人惊讶之中,打开,只见是两箱银子,蓝亓儿看了心生鄙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败家子第,如此这般挥霍无度。 在一片议论声中,一楼,一男人正缓步踏上戏台,黑衣侍从们纷纷恭敬的让路,还以为会看见一个举止轻浮,行为放荡的氏族公子,却见是一个神情冷峻,眼神冷寒锐利,那嘴唇紧紧向下抿着的俊朗男人,穿一身暗青色锦衣,将本就修长的身姿衬托的更加挺*拔。 管事的拿不准这人什么来历,小心的上前道:“这位公子,我们西皖有特别为客人准备的雅间,一楼不是待客之地,请你------”管事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两个黑衣人上前将这个臭老头隔开,男人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那姑娘面前,众人纷纷议论那姑娘攀上高枝了,看这男人的气度定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十万两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再看是一个相貌俊秀的少年,不是糟老头子,这姑娘的好日子怕是来了。 那男人径直走到那女人的面前,眼神如刀子般在女人的身上逡巡,那女人省是胆小,竟微微的向后退了一小步,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十万两买个青楼女子是不是亏了,那男人的脸色很是难看,隐隐透着不悦。 男人低沉的声音犹如魔咒般响起:“玩够吗?不够的话我还有,不过,顾言,你得明白一件事,即使我一无所有了,你也只能跟我。” 顾言?!这青楼女子是顾言,那这男人就是---------谭楚离了! “疯子。”女子低低咒了一声。 “疯子?”谭楚离突然轻笑出声,但那笑容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暖意,甚至有些疯狂的恨意,他道:“疯子也是你逼的。” 他们这是闹哪样? 这男人跟谭楚玥有几分相似,棱角之间却多了几分冷峻,怨不得她没有认出他来,这谭楚离总共就没见过几面,况且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这谭楚离为人霸道,行为处事张狂夸张,谭幕白不怕他大哥,但对他这个二哥甚是忌惮。 谭木松的三个儿子,各个人中龙凤,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却不是温润如玉的谭楚玥,更不会是闯祸不断的谭慕白,是谭楚离,有一段时间,成为长安的风云人物,这件事发生在三年之前,蓝亓儿是知道一点的,当时听人说起谭楚离这个人的时候,她心里还生出些钦佩爱慕之情,不,这样说应该不对,应该这样说只要听说过他的事的女子心里都会产生这样的情愫,女子一生不过祈求一个良配,谭楚离曾一度成为女子心中良配的标准,他为人所熟知,自然是因为一个女子,在说这件事之前,就得先说说这个叫顾言的。 说起顾言,就不得不提她得父亲顾铭熊,那个时候还不是北周,是北魏,是迟夜父亲那一辈炙手可热的人物,身为北魏的首辅阁老,就算现在权势倾天的宇文护也难以望其项背,可就是这样朝廷重臣,却在三年前不知何故传出贪污受贿,通敌叛国,偌大的家族说倒了就倒了,满门抄斩,家族里三百二十八口无一幸免,唯有那顾铭熊那最为宠爱的小女儿,在事发之前不知何故被逐出家门,与家人断绝关系,这才幸免了下来。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顾言虽被逐出家门,但始终是顾家的人,依照法律也是要斩首示众的,但她的确活了下来,是因为被人庇护了,庇护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谭楚离,听说谭楚离和顾家早有婚约,顾家遭此大变,人人都想着,这婚怕是也结不成了,退婚似乎已在意料之中,却没想到这谭楚离乃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非但没有心生嫌弃之意,反而为其奔走,倾尽全力,不仅保全了顾言,还保住了顾言的父亲,虽说如今不死不活的困在牢里,但是性命无碍,当年的来龙去脉,许多细节已经不为人所知,谭楚离为了顾家付出多大的代价也没有人道的清楚仔细,但是谭楚离多情重义的名声却为人口耳相传。 可是,如今看着戏台上传说中的谭楚离和顾言,蓝亓儿甚是失望,她们不是应该恩爱异常,相亲相爱,是天下有情人的典范吗? 顾言甩袖离去,谭楚离紧跟着走了,戏台上那一番闹剧这才到此结束。 那糟老头微咳,装模作样的道:“各位客人,西皖一楼是不为客人开放的,刚才那位公子初次踏访,西皖招呼不周,没有及时告知,是小人们的错。” 蓝亓儿的心思还在那顾言和谭楚离身上,越发觉得这世上的情爱最是靠不住。 刚才的闹剧结束,那糟老头命人将银子收起来,并将戏台角落上那铁笼拖到中央位置,笑嘻嘻的道:“刚才不能如愿得到美人的看官们不必沮丧,这江山美人各有所钟爱,接下来的这件物品一定也能入各位的眼。” 说着命人掀开罩在铁笼上的帷幔,帷幔一掀开,蓝亓儿吃了一惊,想过铁笼里面会有什么,本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兽,狮子猛虎,像谭慕白说的可能来一场人兽大战,里面却是一个人,按说有人也不奇怪,可这人不是别人,是拓跋也! 再次见到拓跋也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他整个人被带刺的铁链全身缠住吊着,铁刺刺进肉里,全身血肉模糊的,手脚筋骨上被类似捕兽夹住,肩胛骨被贯穿,赤膊着上身,就这样血淋淋的吊在笼子里,眼神呆滞,不见神采,看来已经被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混蛋! 蓝亓儿一个没忍住,拿起斛律恒迦喝剩的那杯茶,照准那老头砸去。 只听见一声‘哎呦!’杯子落地炸裂,那糟老头额头上立马飙红了,一脸愤恨的抬头,正对上楼上一脸不好意思的蓝亓儿,她挠着头,歉意的道:“对不起啊,我四哥眼神不好,本丢的我,哪曾想这般不准,害的老爷爷受伤,老爷爷放心,您的医药费,我们会负责的。” 蓝亓儿笑的那叫一脸真诚无害。 那糟老头抬头巡视了蓝亓儿那间包房一周,本一脸怒意,似乎想起什么,接过身旁人递过来的手帕捂着额头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蓝亓儿冷哼一声,直接转身,斛律家好歹也是邺城的大家族,看刚才那人的样子就知道是忌惮的,把拓跋也害成这样,真想砸死他!越想越气,手已经不自觉的攀上花瓶了,手刚摸到花瓶,却对上斛律恒迦那冷淡的眼眸,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那双狭长的眼眸半眯着,直勾勾的望着她,她顿时就蔫了。 “哎呀,这花瓶真是好看,怎么做的呀?”蓝亓儿摸着花瓶道:“都没见过呀!” 那老头见蓝亓儿转身的样子脸一黑,倒也忍得住,没发作,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有的人可能有所耳闻,伽内是一个神秘的氏族,几百年来一直不被人窥见,可前几天这少年被送来西皖,说是伽内族的人,经过鉴定,已经确定无疑,伽内崇尚女权,男子以身手矫健勇猛着称,在制服这男人的这几天,西皖已经死了三只猛虎,一只狮子,受伤五十余人,而且还在他受伤的情况下,如果需要身手不凡的侍从,护卫,他无非是最出色的人选,因为他还没有宣誓,证据就是他的右眼脸颊部分还没有出现火云纹饰的咒印,当然宣誓的仪式和步骤我们会负责帮其完成。即使各位不缺奴仆打手的,也可以考虑一下,听闻伽内族自古守护着一批宝藏,如果对宝藏感兴趣的,也可以从他入手,宣过誓,从他口中应该就容易问出来了,西皖有为客户保密的责任,可能招致争抢的生意就不采取叫价的方式了,现在每位客人包房内都有一个铃铛,请大家斟酌好再摇铃,每次摇铃意味着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一万两,货物卖出,绝无退货之理。” 第154章 “你怎么证明这个人的确是伽内族?”有人问道。 “大家不要担心,西皖自会打消大家的疑虑。”说着让人端来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和一个瓷碗,那碗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呈微微的淡蓝色。 “大家应该知道伽内人伤口有自动复合的能力。”说着在拓跋也的背上划上一刀,血立马就流了出来了。 取过湿了的锦帕,将血擦去,就能看到那伤口正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愈合。 “当然这种能力也不是没有缺陷的,”说着拿匕首在那瓷碗里面搅了搅,又在拓跋也的背上划了一刀,这一次蓝亓儿看见拓跋也本呆滞的双眸,微微皱了一下,她心都疼了,这得多疼啊。 蓝亓儿咬牙切齿,这天杀的糟老头! 锦帕将血擦去,伤口没有愈合,甚至有更严重的向外溃散的迹象。 “如果伤口粘上了姜鞭草泡过的水是不能愈合的,这些刑具就是用有姜鞭草的水沁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比千刀万剐还来的痛苦。” 肺腑之间一阵疼痛,眼角都有些湿了,她赶紧眨眨眼睛,忍着那份难过,她可不想被斛律恒迦望见她落泪。 “那么,现在开始,起价一万两。” 他的话音才落,铃铛声立马响了,紧接着铃铛声响成一片,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她正奇怪怎么分清响过几声时,那老头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姑娘道:“已经三十声了。” 那姑娘说完,老头便出声了:“现在最高出价是三十万两了,接下来还有一次提醒机会,请大家慎重。” 蓝亓儿心一惊,再这样下去,拓跋也不得完蛋,想想自己没有半分钱,此时向狐狸借钱,怎么想怎么不可能,还不如看看谭幕白那里有多少钱,就算白鸦不管,谭楚玥也在那里,先将拓跋也买了再说。 这样一想,蓝亓儿便觉得耽误不得,转身就跑,可是还没有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身后传来斛律恒迦清冷的声音:“在明修没有出现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 “我一会就回来。” 见斛律恒迦没有放自己的意思,顿时就急了,“那么你借我钱。” 少年端起一旁的茶盏,缓缓的喝了一口,声音舒缓,淡淡的道:“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蓝亓儿差点跳脚,犹豫着要不要闯出去,但觉得成功的几率不大,再说眼看两人的关系开始缓和,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逆了他的意。 铃铛声已经渐渐少了许多,蓝亓儿看见斛律恒迦也命人摇了一下,然后那老头提醒:“现在最高价已经出到七十万两了。” 接下去的铃声更少了,稀稀落落的,斛律恒迦也不插手了,只是看着。 铃铛又响了一阵,最后一声铃声落下,那老头问:“还有没有要加的?” 一连问了三遍,确定没有铃声才道:“最高出价八十六万两,这可是个吉祥的数字呢。” 蓝亓儿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 竞拍定了下来,她的心也落了下来,没有那么慌了,反而心思清明起来,刚才是急昏头了,哪有时间还等自己跑到谭慕白那里,再说谭慕白他们有什么理由花那么多的钱帮自己救拓跋也呢,交情吗?别好笑了,而且迟夜曾下过命令要抓拓跋也的。 只是拓跋也怎么办呢?朋友一场,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 斛律恒迦使了一个眼色,影子立马闪身出去,拓跋也卖身完,接下来是几件有年代的古董,难得的是竟然还有一个半人高彩绘暮生瓶,竞拍到四万两,其他倒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蓝亓儿的心思不在这里,她一直留意着影子,她相信凭着狐狸的手段,这高价买拓跋也的人自然能够查的到,她也很想知道这人是谁。 可是没等到影子回来,下一件物品的竞拍却已经开始了。 管事老头说:“下一件物品是阴阳盒。” 蓝亓儿眼神一跳,转头去看斛律恒迦,却见他神色有些古怪。 却见六名壮汉抬着一巨型长方状,进入人们的视线,蓝亓儿眼前一亮,幽暗繁复且古老的花纹,黝黑冷寂的纹饰透出厚重的历史气息,的确跟阴阳盒如出一辙,可是,这也……太大了! 不像盒子,倒有些像…… “各位不要觉得奇怪,确切来说这是阴阳棺,传说中具有长生不老之效,裘老先生已经看过,上面的纹饰还在先秦之前,它的来历我们自会私下告知,但要提前说明白的是我们不负责将其打开,说来惭愧,得到这东西为止西皖找过不少能人异士都无法将其打开。” 她看了一下斛律恒迦,见他神色不变,没有人能打开? 阴阳盒就是他打开的,如果说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将其打开,那么这个人只会是他。 他来西皖的目的会是阴阳棺吗? 可是接下来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阴阳棺的整个竞拍中他都没有插手,一阵竞拍之后,阴阳棺被人以一百三十二万两拍走。 狐狸表情冷淡。 “今天最后一件东西,”管事老头道:“跟前几件比起来,这件东西便有些普通了。” 只看见一个侍女打开一幅卷轴,样式陈旧破烂,右上角还缺了一块,卷轴上绘着高耸入云的雪山,山巅白云缭绕,山势峻拔,重峦跌峰,绵延数十公里,竟是说不出的瑰丽唯美。 “这是一幅雪景图,邱老先生看过,已经确定出自天机老人之手。” 蓝亓儿自是吃了一惊,天机老人,她是知晓的,先秦的名画师,也是宇文邕最佩服的画师,传说中的画圣,所作人物,鬼神,鸟兽,都冠绝一时,他的《海天落鸦图》最为出名,迟夜书房里面挂的就是它,宇文邕从小便爱这些孤本绝迹,那时她也是胆大,见宇文邕实在喜爱的紧,便打算偷了给他做生辰礼物,结果当然是没有得手,还被迟夜抓个正着,迟夜倒也没小气,省是也不怎么喜欢,直接就送她了,她转身就给宇文邕了,因着这事,便对这天机老人熟悉了,见现在又有他的作品问世,便起了买下的心思,只可惜没有钱。 她一阵惋惜。 “天机老人李旬机,其画风精丽严整,以暗墨青绿的浓重眼色作山色,细入毫发,独树一帜方面,能曲折多变地勾划出丘壑的变化,法度谨严,意境高超,笔力刚劲,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现在起价五千两。”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只见一黑影从二楼掠下,在众人惊呼声中,西域雪山图已落入他的手中,身手之矫健令人咂舌。 蓝亓儿激动的从座位上跳起来,来人一身黑色暗衣衬的身形越发挺*拔瘦高,修长匀称,那俊逸的容貌曾不只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她心心念念的人啊,此刻就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将卷轴打开,看了一眼,才将卷轴收起来,正想离开,蓝亓儿一急,脱口叫道:“明修!” 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眸望向蓝亓儿的方向,然后,半分不曾停留。 她的心沉到谷底,她沮丧的问斛律恒迦:“四哥,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不是没有认出我?” “他并非为了你而来。”斛律恒迦嘲讽的道:“看来你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你是什么人?!西皖之物向来价高者得,贵人既然喜爱,应凭本事夺取。”糟老头见对方并不搭理,拿了东西便要走,便怒了:“大胆贼人,西皖岂容的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抓住他!” 一群打手们咋咋呼呼向明修冲去,明修身手了得,西皖打手虽说也不弱,但始终不是他的对手,几番交手之后便被打趴了一片。 二楼上。 “真是麻烦,”白鸦眉头轻皱,微微转头,烦闷的沉声说道:“眼瞎了,还不动手,当自己大爷呢,要我一个个请!” 身旁的侍从虎躯一震,表示压力很大,也不敢耽搁,食指曲起凑上唇,一声长哨锐响,从西皖各处窜出一众黑衣侍从来,将明修团团围住.。 少年站在人群中央,这才缓缓抽出腰间长刀,不尽影刀锋锃亮,倒映出少年淡漠的眼神。 众人领的是杀命,身手矫健的暗卫们齐齐攻上前去,只求速决,刀锋下劈,寒光闪烁,噼啪之声霎时间不绝于耳,明修身手干净利落,好似猎物的野豹,左腿弓步,右腿侧踢,一个漂亮旋转飞身,长刀染血,右手狠狠扣住一名暗卫的咽喉,运劲手指,分筋错骨,咔嚓一声脆响,那名暗卫身子一软,顿时倒了下去,余下暗卫不敢轻易上前。 众人大骇,怨不得此人敢一人独闯西皖! “好俊的身手,”谭楚玥赞了一句,问白鸦:“知道什么来历吗?” 白鸦懒得搭理他,见几名暗卫又被收拾了,他眉头都皱起来了,身旁谭楚玥还幽幽的道:“小五最近偷懒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一个人都截不住,”白鸦不耐烦的道:“全都去死好了。” 谭楚玥轻笑出声:“小三莫急,暗卫里面还有两个死士。” 死士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第155章 明修离去的路依然被挡住,挡住他的是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巨大的斗篷将脸遮去。其中有一个手拿长长的大镰刀,锐利的刀锋直指明修,另一人腰跨双刀,乖巧扭捏的站在同伴身边,一副我的存在感很低的,你看不见我的样子。 “这位小哥,将东西留下可好。”手拿大镰刀的人道。 只听见一声锐响,明修一刀划去,大镰刀被不尽影弹开,明修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那人怒了:“你丫太不上道了!我话还没说完!” 旋转飞身而去的大镰刀又折转回来,刀柄在一瞬间分解成长长铁链,并成攻击状态旋转着尾随明修而去,刀尖堪堪要碰上他的背后时,又一声冷兵器碰撞发出的尖刺声,大镰刀又被弹开,以飞快的速度向着他的主人而去,那人慌忙侧头,刀锋擦着他耳边而过,掠下一丝头发,等他回头,身后的桌椅已经应声而毁。 明修也不走了,平举不尽影,对着眼前的人。 巨大的斗篷下看不出那男人的表情,但从斗篷中传出他的笑声,他的笑声好似从喉咙里面发出来的,说不出的诡异莫名。 他转动手腕间,铁链连着的大镰刀便旋转起来,他一甩,刀锋便向着明修而去,‘当’的一声,镰刀居然没有被弹开,镰刀刀锋与不尽影刀锋相碰,明修堪堪被逼退一步,紧接着铁链便缠住他的手臂,还没等明修将铁链斩断,铁链上突然生出许多细小的倒刺,插进血肉,他那边一拉,明修的整个手臂便血红一片了。 这一边番,蓝亓儿在倒刺刺进明修血肉的时候,心惊之下已惊叫出声,哪管得了身份泄露,转身就往门口跑,才踏出两步,便被下人扭住手腕,她委屈的回头唤道:“四哥。” 斛律恒迦头也没抬,淡淡的道:“别急,还没有到你出场的时候。” 蓝亓儿这边心疼的差点跳脚,那一边战斗还在继续,明修的手被缠住,一时间挣脱不得,那人正得意之时,却见对方左手上多了一把精致的飞刀,顿时大喝:“二丫!” 感觉到背后的身影逼近,明修的手腕转了一个方向,飞刀便向身后而去,火花一闪,伴随着一声脆响,飞刀被弹开,持双刀的少年迎身而上,明修侧过身子,刀锋擦身而过,不尽影换到左手,两人顿时过起招来,噼啪之声顿时不决于耳。 蓝亓儿看的心慌心急,如今明修单手,偏对手出手狠辣,刀法精绝,时间一长岂不吃亏,却见缠住明修右手的铁链松开,等回到主人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刀柄了,刀柄上留下一道血迹。 镰刀的主人咯咯的笑出声,只见他伸出细长的舌头,舔去刀柄上的血液,笑声越发的妖异,听的人毛骨悚然。 明修手上一自由,手上就多了一把精致的飞刀,见对方诡异的举动,眉头难得的微微皱起,飞刀便向着对方的胸口激射而去,快如闪电,准确的刺中对方的胸口。 一丝鲜血却从明修唇角溢出,他手起刀落,一把飞刀又激射而去,这次却是向着那人的头部而去。 遮住男人脸部的头帽瞬间被挑开。 低低的帽檐下是一张男人的脸,粗鄙的脸上布满伤疤,其中一道最长,从左眼旁边经过鼻子,一直到右边嘴角,男人眼角边还纹着青蓝色纹饰,整张脸观之甚是可怖。 “嗯?”斛律恒迦发出一丝疑问。 “怎么了?”蓝亓儿问道,却见斛律恒迦眉头微微皱起,盯着一楼那粗鄙的男人,只道了一句:“原来是伽内族人。” 蓝亓儿疑心自己想岔了,狐狸的意思是那男人是伽内人吗?这真怪事,这暗卫里面居然会有伽内族人? “可仔细你的手。”男人捻着被飞刀掠去一半的一缕发丝,蓝亓儿这才发现这男人有一双修长好看的手,他将青丝撸往肩后,那举止说不出的妩*媚妖娆,慵懒靡丽。 “我但凡有一分伤了,你也讨不了好。” 男人将插在自己胸口的飞刀拔出,胸前的衣服立马被鲜血印湿了,他啧啧称奇:“可真真心狠,再多半寸,你跟我就只能共赴黄泉了。” 蓝亓儿皱眉,望向明修,却见他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伤了,正往外流着血。 “四哥。”她无措的看向斛律恒迦。 斛律恒迦的神色不变,端坐如山,只是望着楼下的场景唤道:“影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影子应了一声:“是。”便闪身出去。 楼下,明修猝然发难,持刀挺身而上,冷兵器碰撞发出一瞬即的火花,不尽影和大镰刀相交,明修目光清冷,刀疤男嘴角含笑,目露得意。 刀锋凌厉,两人打的难解难分,身影极快,刀锋碰撞的声音一时间不绝于耳。 高手过招,是很精彩的,西皖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有所干扰,蓝亓儿因着楼下之人是明修,紧张的呼吸不过来,理智上很相信明修的,但是------ 她想着怎么暗算刀疤男,管它要不要脸,这种紧张快要了她的命,只求赶紧结束才好。 她正想的出神,小臂一疼,手被人大力打开,手上的支撑点没了,身子随着惯性往一边倒去,嘭的一声,头上剧痛,脑门不知道撞了什么,疼死了! 头昏脑涨之际下意识的就抓住旁边的东西,然后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挂在斛律恒迦怀里,她的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温软的手指能透过华贵的衣服感受到冰冷的身躯内那颗缓缓跳动的心脏,一抬头,那张令洛阳无数少女沉沦,阴柔俊美的容颜,此刻竟然离着自己那么近,近的可以看见那精致的下巴,白皙面容上那异于常人的殷红嘴唇,真真心醉! 蓝亓儿看的痴迷,要不是现下不合适,她真想赞一句,四哥,你真是貌美如花! 斛律恒迦向来是身娇肉贵,养尊处优的,这一撞,头便昏了,还扯着疼,省是再怎么神思聪慧之人,皮肉之痛都是免除不了的。 刚灵台清明,一睁开眼睛,就撞进一双痴缠的双眼。 嘭的一声,斛律恒迦将蓝亓儿踢翻在地,下人们这才赶紧围上前去,着急的询问:“四少爷,有没有伤到?” 原来蓝亓儿刚才看楼下打斗,心念明修,哪曾想手就扶在了旁边斛律恒迦的肩上,他刚想发作,她在紧张之际竟然直接就掐上了,斛律恒迦自是将她的手从自己肩上拂开,当然,这力量有待商榷,这才有了这一遭,蓝亓儿自是歉意,刚想开口道歉,便被踢翻在地,立马便蒙了,一脸错愕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一声四哥,硬生生的没唤出口。 她抱着肚子,眼睛含着泪,委屈的看着斛律恒迦,她想大声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你不应该这样对我!我是你妹妹,不是你的下人奴才! 蓝亓儿心里憋了一口怨气,拼命说服自己,斛律恒迦是被狗咬过的!斛律恒迦是被狗咬过!人来疯惹不得!惹不得! 楼下的打斗仍在继续,但现在是二对二,明修和刀疤男对决着,突然出现的影子持短匕也和那个叫“二丫”的男人缠斗着,短匕对上双刀倒也不逊色,还隐隐有占上风的趋势,相比较,明修这边的争斗就有些吃力了,那刀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能重伤对方,却总是最后关头转弯,擦着身而过。 这极为不正常。 她望了一眼斛律恒迦,将疑问咽下,但是当明修被砍了两刀之后,她就急了,脱口道:“四哥,怎么回事?” 斛律恒迦眼睛只是望着楼下,没搭理她。 刚压下去的怨恨又被勾了出来。 她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抬脚就踹过去,你二大爷的,你当就你有脾气?! 脚还没沾到斛律恒迦,就被反手按趴下了,斛律恒迦转头瞟了一眼她,又转过头望楼下。 蓝亓儿挣扎几下无法脱身,便脱口大骂:“狐狸精!你就这样孤家寡人过一辈子算了,我不认你了!” 她的话音刚落,斛律恒迦一脚踢向蓝亓儿的下巴,下巴吃痛,一丝鲜血溢出嘴角,蓝亓儿顿时就怒了,抡起拳头,一拳砸向眼前的脚,一声闷哼从头顶上传来,趁着众人的视线被男人所吸引,挣脱出钳制,赶紧就往门外跑,刚踏出两步,肩膀就被钳住,这个时候观月教的就派上用场了,侧身,扭腰,一个漂亮的旋转飞踢,那动作柔弱中自有一股利落美感,那人自是不敢再将她当做寻常女子对待,再出手便有些狠劲。 肩上一痛,男人一掌拍在蓝亓儿肩上,胸腔一痛,便吐了一口血,整个人便向前栽去。 她看见斛律恒迦望了自己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冷漠冰冷,她回望,那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身子重重的砸在地上,巨大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呵,始终不是一母同胞啊。 随着她身子倒地,紧接着响起两声瑞响,一声是冷兵器碰撞的声音,是斛律恒迦下人用剑将飞向他的飞刀弹开的声音,另一声是倒地的声音,一个粗野的男人倒在蓝亓儿的身旁,额头插着精致飞刀,已然毙命。 她吃了一惊,那男人自是打伤蓝亓儿的那贱人,而她吃惊的是这男人的额头上的飞刀是明修的。 第156章 她抬头看楼下,楼下的缠斗仍在继续,明修又被伤了两刀,蓝亓儿心念着肯定是分身救自己的缘故。 决斗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程度,明修和刀疤男厮杀到近乎近身肉搏,刀疤男对明修下的都是杀手,而明修一招一式之间似乎有所顾忌。 大镰刀朝着明修脖颈而去,刀疤男嘴角含笑,哄孩子般的道:“宝贝,乖乖的,将刀放下,不要动。” 他的话音刚落,哐当一声,不尽影从明修手中脱落,明修看向自己的右手。 大镰刀向着明修的脖颈而去,蓝亓儿睁大双眼,大喝:“快让开!” 却见明修身子依然僵直着,似乎被施了什么定身法般,她来不及想这其中的古怪,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呼啸般撕扯着心口,血肉好似都被撕裂了,眼看就手起刀落了,一声“住手!”好似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那嘶吼的声音如平地一声炸雷,惊了众人。 嘶吼声完,便呕了一口血。 她双眼如血的盯着楼下,那眼里的惊恐如见猛鬼,明修闻声抬头便看到这一幕,向来淡漠的眼神中也有一份动容。 俯劈下来的大镰刀离着颈上的血肉只差一寸时被明修握住,刀疤男道了一句:“奇怪。” 鲜血顺着指缝留下,刀疤男道:“手不想要了。”使劲一抽,却纹丝不动,便道:“放手。” 明修果然依然放手,他刚道了一句:“乖孩子。”脖颈上一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明修手持飞刀已抵住他的脖颈,没人能够看清明修是怎么移动到他的背后的,这一切发生在瞬间。 刀疤男嘿嘿笑了两声,很识相的将大镰刀丢开。 明修的刀微微用力,刀疤男脖颈上就留下了一条血丝,同时他的脖颈上也出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血丝。 “你可想好了,切肤之痛可是一起承受。”刀疤男不在乎的说道:“死也是一样的。” 明修的刀终是离开了刀疤男的脖颈,他刚想得意的笑,就感觉胸口一冷,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明修,却见明修正将他胸口的刀拔出来,脸上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眼里的神色不变。 刀疤男捂着胸口,疼得他整个人缩着,最终不堪疼痛,唤了一声“二丫。”就晕了。 明修从刀疤男身上跨过去,捡起地上的不尽影,望了一眼二楼上的蓝亓儿,打算离开。 蓝亓儿心里头也希望他赶紧离开,这西皖,各方势力盘踞,纵你有再高的身手,想全身而退并非易事,我这颗小心脏,可经不起折腾了,心里虽是不舍,但却知带自己走是无望的 她的心正大起大落,因着好不容易见了明修,却没说上话又要分开,脖颈上一冷,一把长剑抵在她的脖颈,她疑惑的转头,见斛律恒迦的一侍从正持刀架在自己脖颈上,她不解的唤道:“四哥?” 他这是要做什么?! 斛律恒迦并不搭理她,只望着楼下的明修,那眼眸里的神色并不如何凌厉凶狠,只是冷漠,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漠然,宛似这世界上最冷酷的执法者,冷静的俯视着众生。 蓝亓儿一瞬间有些心慌,她吃不准,斛律恒迦会不会真宰了自己。 她望向明修,见明修也正望着她,她心念一动,便觉欣喜,咧嘴对着明修笑了笑,这一笑便扯着下巴疼,这一疼,她就有些想哭了,才这样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明修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正在这个时候一楼又出现三个人影。 为首的人身姿挺拔,那双狭长的眼眸,异于常人的血红色的瞳孔镶嵌在一张俊美的脸盘上,嘴角轻轻上扬着,来人正是吴道,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壮汉,双手抱胸,表情严肃,身体壮实有力,另一个长相凶狠,长长的黑卷发高高束起,直垂腰间,一身草莽气息,黑色露肩锦衣让他看起来肌肉发达,他的嘴角挂着恶劣的笑容,笑的异常邪肆。 这两人蓝亓儿自是知道的,常跟在吴道身边,他的家臣,图六里,季少皇。 季少皇手持一把造型古怪的弓弩,对准明修:“把东西交出来可好?” 另一边,影子持短匕迎上,却被图六里一掌打翻在地,众人看的分明,那影子身手矫健,却连男人衣角都不曾沾便被打飞出去。 影子只感觉胸口似要炸裂,他艰难的吐出口气,这才爬起来将刀锋对准眼前的人。 “怪物吗?” 图六里摆手制止:“住手吧,我没有与你决斗的理由。” “你说什么?”影子错愕。 “你退下的话,我并非定要取你的性命。” 影子握紧手中的匕首,道:“很不巧,我可是有理由的,我才不会让我家少爷的东西从眼前溜走。”说完便持短刀朝着图六里的脑袋刺去。 图六里面色不变,刀尖离着他只有一寸的时候,被他徒手握住,不止影子,众人大吃一惊。 “居然一门心思认定东西是你们的,实在让人无法赞同。”图六里说完,一拳打在影子脑门上,伴随着惊痛声,影子头上便鲜血飞溅,身子砸出数丈之后,便昏迷不醒了。 蓝亓儿心下吃惊不已,影子的身手已是不凡,却没想到与图六里对峙,这么不堪一击,她看见斛律恒迦神色不变,倒是使了一人下去查看影子的伤势。 二楼上,白鸦在吴道出来的时候指着他问谭楚玥:“你能告诉我场上的那人是谁吗?” 谭楚玥望了一眼明知故问的男人,笑道:“吴道。”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谭楚玥笑,“我又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 白鸦气结,谭楚玥无奈,谭楚离冷哼一声,人在这里,表示你们没用,说那么多做什么? 下面打斗的狠了些,见了血,谭小离已经醒了,小丫头胆子小,看了直往谭楚玥怀里钻,双手紧紧的逮着谭楚玥的衣服不放。 “哥哥,我怕---”那声哥哥叫的甚是娇弱惹人怜爱,谭楚玥心都软了,越加抱紧怀中女子,恨不能将她整个身子都包住,一个劲的哄到:“乖乖的,不要怕,我们马上就走。” 白鸦脸都黑了,谭楚离冷哼一声,却指着谭小离,对着身旁的女子道:“看到没有,像她那样来一遍。” 那女子生的甚是美丽,便是刚才台上那迷倒众人的顾言,问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片刻之后,只听一声娇媚之声:“哥哥,我怕---”然后直接钻入谭楚离怀里。 谭慕白一听那装嗲做作的声音,鸡皮疙瘩便掉了一地,心道了一声有病没病,有病赶紧治去! 顾言也是存心恶心人,那一声:“哥哥,我怕---”叫的那叫一个嗲声嗲气,叫完自己都得先抖抖鸡皮疙瘩。 肩上一疼,她抬头,却见谭楚离一双眸子炯炯的盯着她看,眼里那不知名的情愫烫的她有些心慌,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正要赶紧从男人怀中起身,谭楚离却双手掌握住她的脑袋,直接就吻了下去,又急又狠,后面直接咬上了,唇破了,血腥味蔓延开来,顾言眉头微微皱起,那股狠劲令顾言强忍住将他推开的冲动。 白鸦脸更黑了,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谭慕白双眼睁大,嘴巴大张,太香艳了,那真是他大哥吗?那个热情似火,如豺似虎的人真是他大哥吗?! 阿喂,二哥你能把你对着顾言的那贱样能收起来吗? 刚想找蓝亓儿感叹一下世风日下,却发现蓝亓儿现在还没回来,便对白鸦道:“三哥,蓝亓儿呢?该不会又跑了吧?” 白鸦很镇定,“跑不了,秦川跟着她,再说西皖外面都是暗卫。”完了还加上一句:“谁都跑不了。” 谭慕白这才放心下来,虽说死士只带了三个,还被灭了一个,另一个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既然乌鸦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那就先看看情况再说,在这方面他还是很相信乌鸦的能力的。 一楼下。 季少皇手持一把造型古怪的弓弩,对准明修:“把东西交出来可好?” “不好。”明修还没开口,二丫持刀口对准他,“先来后到,后面排队去。” 一声机括声响,二丫身后一名试图冲上前来的暗卫应声倒下,胸口心脏处插了一支银色的袖箭,蠢蠢欲动的暗卫门大吃一惊,都在心里思忖着照那出手的速度,躲不躲的过,然后众人很默契的选择静观其变。 季少皇的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笑的越发肆意张扬:“怎么了,这样你们就怕了?你们很荣幸吧,由本大爷来陪你们这些人玩玩。” “陪我们玩就不用了,就你自己用暗器。”二丫刀锋对准眼前的人,“真是卑鄙。” 两双锐利的眼眸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出不爽的意思。 有暗卫想要对吴道动手,图六里上前,客气的道:“请不要妨碍我家主人可以吗?” 暗卫们刚才是有见到这个男人的身手的,有些忌惮,便没有出手。 吴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那么你呢,想必也是不会轻易罢手的吧?” 他的话音刚落,明修突然持不尽影迎上,一刀劈下,吴道侧身躲开,不尽影接着横划,吴道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微微向后退,不尽影虽未伤到男人分毫,却掠去吴道眼前的一缕头发,明修紧接着斜斜的一刀下去,只听见一声锐响,不尽影锐利的刀锋与吴道的腰间的长刀刀鞘相碰撞,之后两人各退一步。 这个时候吴道才慢悠悠的抽出腰间长刀,“看来还有点玩头。” 第157章 这个时候吴道才慢悠悠的抽出腰间长刀,“看来还有点玩头。” 明修迎上去,一声冷兵器相交而响,两道银白色的光线相交又错开,之后就是快至巅峰的对决,噼啪之声不断,都是刀剑相撞之声。 而另一边季少皇和二丫的战斗也开始了。 季少皇的暗器几乎擦着二丫的身过,二丫迎着暗器双刀刺向季少皇,当二丫的刀锋迎向时,季少皇的眼眸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嘴角的笑容更甚,刀锋擦着他的嘴角而过。 二丫大惊,这一招几乎没有人能够躲过。 季少皇后退一步,两人拉开距离, 季少皇冷哼一声:“看来你还有骨气的嘛,不过,一般人会从正面冲过来吗?” “耍小聪明糊弄人,不管是作为剑客还是男人都是二流货色。” 季少皇吹了一声口哨,嘴角勾起:“我叫季少皇,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武陵死士第十番队队长,付萼。” 说完又缠斗在一起。 吴道与明修两人均是使刀的高手,过招之间,身手行云流水煞是好看,那一招一式来往均牵动看客的心弦,行家里手一看便知两身手不凡之人,非一般人可比,顿生我等都是俗人之感。 蓝亓儿一颗心都悬在明修身上,见两人过招虽凶险,明修却没有被伤着,比刚才好多了,才这样想,却见吴道一脚踢在明修胸口,将明修踢出几丈,用不尽影才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倒。 蓝亓儿恨恨的望向吴道,他刚好收回脚,嘴角向上翘着,挂着自信的笑,高傲的望着明修。 明修才站起来,便吐了一大口鲜血。 蓝亓儿大惊。 战斗还在继续,两人又过了几招之后,便成对峙之势,刀锋相对,都不出手,明修微喘着,双手握紧不尽影,而吴道身姿笔直的站着,本右手拿刀,现在却左手握着刀平举着对着眼前的人,呈轻松应对之态。 那双狭长的眼眸,血红色瞳孔里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嘴角那嘲讽般的诡异笑容如魔鬼般欣赏着蝼蚁绝望的表情。 片刻之后,明修先发动攻击,刀锋擦着吴道的脸颊而过,吴道后退一步躲开攻击,然后手起刀落一刀劈了下去,明修虽躲闪,还是被砍了一刀,鲜血四溅。 “明修!”蓝亓儿惊唤一声,用尽全力爬起身,心里有个念头,要到明修身边去,才起身,背上一痛,被人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一脚甚重,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要裂开。 “不要动,否则宰了你!” 喉咙微刺,她强忍着将鲜血咽下。 明修刺去,只听见一声尖锐刺耳声响起,不尽影刀尖与吴道的刀身相碰,一刺一挡,呈‘--|’样,停在吴道左边身侧。 吴道慵懒而华丽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点实力吗?” 吴道欺身而上,攻向明修胸口,同时那幅画便从他胸口掉了出来。 “嗯?”吴道刚探手去拿,哪曾想明修还能还手,刚摸上那幅画,被被明修挡了,同时将那幅画掷了出去,往二楼包厢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算好的,刚好落在斛律恒迦脚边。 蓝亓儿一喜,那幅画就落在自己眼前,手叫那个快呀,侍从刚俯下身,她便抓了入怀,侍从大怒,一脚将她踹往一边,她吐了一口血,偏还死死的拽着那幅画不放。 这时候斛律恒迦那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杀了。” 这个时候蓝亓儿已经不指望他能顾忌手足之情了,听了这话还来不及难过,对方的剑身就要落下来,赶紧抽出靴中蝮蛇挡住,“当”的一声,那蝮蛇可算是削铁如泥了,硬生生的将那剑折断,不仅如此,还划伤了对方的手臂,一得脱身,刚爬起身,又上来四个侍从,将她团团围住。 以往要是遇到这种情况,蓝亓儿定是二话不说,直接将东西交出,再认个怂,怎么着都没有小命重要。但是今天蓝亓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东西交出去的,不说这东西是明修想要得到的,单讲这斛律恒迦居然拿自己要挟明修,她算是明白了,在他的眼里,明修和自己都算不得他的血亲。 已经是退无可退了,一男人高举手中的剑,剑锋对准蓝亓儿,眼看就要落下,手中握着蝮蛇,却浑身动弹不得,眼看着那剑离着自己越来越近,正在这关键时刻,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个花瓶正中男人脑袋,将其砸倒,众人往门口望去。 蓝亓儿顺着门口看去,正好看到守门的那光头倒地,一个男人从他身上抽出手中的剑,这男人摸样俊秀,身着披风围肩,身姿挺拔,执着染血的剑身看着蓝亓儿道:“虽然你死了,我不会良心不安,但是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这个男人蓝亓儿是认识的,死士的队长,秦川。 死士身份历来神秘特殊,再加上死士的老大谭楚玥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洛阳,秦川是谭楚玥的左膀右臂,这段时间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跟着白鸦,他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他一直跟踪自己? 心里突了一下,她这是要完蛋的节奏吗? 之后就是混战了,除了保护斛律恒迦的几个人之外,所有人都攻向秦川,斛律恒迦的人身手都不弱,秦川倒也能应付,蓝亓儿这时也有了些力气,躲开两个攻向自己的人,将那幅画放入怀里,抬手对准梁上,按下暗格,天蚕丝从手镯中激射出去稳稳的勾住了梁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刚踏上栏准备起跳,手上劲头一松,蓝亓儿大惊,一抬头,只见剑影从头顶掠过,天蚕丝便被人切断了。 “啊啊啊!救命---啊!” “蓝亓儿!”一声厉喝响起,谭慕白望见这一幕,就要往楼下跳,谭楚玥手快一把拉住他,怒道:“你疯了,这隔着好远的。” 蓝亓儿直接从二楼掉了下去。 二楼离一楼还是有段距离的,这么掉下去不死也残了! 那一瞬间,脑中空白一片,她看见秦川跟着跳了下来,下意识的伸出手,秦川刚要碰到,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飞刀向着秦川而去,秦川空中一个侧身躲开,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扯不到蓝亓儿了。 秦川落地,手中拿着攻向自己的精致的飞刀,抬头望向接住蓝亓儿的男人。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蓝亓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入怀立马传来了血腥味,一抬头便看到了明修,心口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不知道是绝处逢生的喜悦,还是得见心念之人缘故,立马抱住明修,笑的一脸眼泪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抛弃过我,掉下来的那一刻不觉恐惧,原来竟是心里知道你在下面,因为有你,所以是安全的。 “放开她!”一声暴喝从人群中传出,谭慕白跑到一楼便见到这一幕,从暗卫手中夺过刀,对准明修道:“蓝亓儿,你不要怕,我马上来救你,喂,你将她放了,我们放你离开。” 蓝亓儿惊醒,望了一眼谭慕白,又看向二楼白鸦方向,见白鸦,谭楚玥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心里一突,怎么办? 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前,和明修的关系绝对不能为人所知,该怎么蒙混过去? 正为借口苦恼,明修却在这时嘴角溢出一丝血,再加上整个胸膛都血淋淋的,一看这样,蓝亓儿立马慌了。 “血-----” “你也是这家伙的同伴吗?”慵懒而华丽的声音响起,蓝亓儿一抬头,便发现停在自己眼前的刀锋,下意识的就伸出双手挡在明修面前,明修是在蓝亓儿落地之前接住她的,受到落地的冲击,明修一时还起不了身。 “妨碍我的话,就杀了你。” 说话的人是吴道,他站在两人的面前,手持长刀,刀锋停在蓝亓儿眼前。 明修本是抱着蓝亓儿落的地,闻言突的站起来挡在蓝亓儿面前,刀锋对着吴道,动作太快都吓到了蓝亓儿。 “愚蠢至极,就凭你这副样子,恐怕连守护者的角色都难以胜任了。” “英雄,快住手,都流了那么多的血。”蓝亓儿一把扯住明修。 “蓝亓儿,你这是做什么?!”随着一声惊叫,谭慕白已经将蓝亓儿扯了过去,这一愣神之际,明修已经和吴道又斗在一起了。 她自然被暗卫们护到安全地方。 她面上强装镇定,心里早就跳脚了,谭慕白扯了一下她,她吓的心脏都要停掉,却发现只是让她看那边。 她看过去,是西皖的人,带头的是那个糟老头,他领着人,他们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个精致的玉碗,雕刻精细雅致,这碗的质地让她想起观月手上的暮生瓶,碗里面的东西血红,只见那糟老头命人将铁笼打开,揪住拓跋也的头发,就要将暮生碗里面的东西喂给拓跋也。 “住手!”蓝亓儿一声怒喝,抢过近旁暗卫的刀,直接就砸了过去,她是练过箭的,还是有些准头的,刀向着那老头的手臂而去,他吓的赶紧缩回手,虽没有伤到,但慢一点手就没了,顿时就怒了,刚想吩咐人收拾她,蓝亓儿先他一步,指着他道:“打死这矮冬瓜。” 谁搭理她呀?! 蓝亓儿怒。 第158章 “耳朵是摆设,那么大的洞是干什么的?”谭慕白道,暗卫们这才动手。 事后蓝亓儿问谭慕白这话怎么说的这么有乌鸦刻薄的风格,他道这就是乌鸦经常骂他的话,他当时是这样说的,他也想试试压迫人的感觉,蓝亓儿问他什么感觉,他回一个字,爽! 他的话音刚落,暗卫们还没动手,西皖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丢了个花瓶过来,正中谭慕白的脑袋,一摸一手的血,顿时就怒了:“你妈,给小爷砸了这里,我要让它碎成沫!” 本来打群架的性质立马变成了砸场子,那叫一个乱呀,桌子腿满天飞,上好的瓷器碎一地,谭慕白接过暗卫递过来的帕子捂着头,将砸他的那个小厮打了个半死,累了,抢过侍者手中的茶水刚喝了一口,便砸向那糟老头,比刚才还怒:“还敢跟爷说没好茶,给别人云山晴,给小爷却是两三文的茶叶沫子!” 西皖的人不是暗卫的对手,没人能保护糟老头,他抱头鼠窜,谭慕白过去逮住他直接开踹,“让你抠门!让你抠门!小爷我这辈子最恨抠门的了!”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西皖的茶向来是最好的啊----!-” 西皖有养打手的习惯,但怎么比的上刀口舔血过来的暗卫们,没过多久,便被收拾干净,一个个被打趴在地爬不起来。 谭慕白正要命人将拓跋也弄下来,却突然冲出来四五十号凶神恶煞的人,二话不说就抡刀上来抢人,一看来势汹汹的,谭慕白将蓝亓儿推往一边:“臭婆娘,一边玩去。” 蓝亓儿回嘴骂了一声:“贱人!”赶紧听话的躲往一边安全的地方。 濮阳疏训练的暗卫身手并不差,只要不对上明修吴道之流,一般都不是对手,但是这群来历不明的人竟还有些本事,连一开始袖手旁观的暗卫也动手了,才堪堪打个平手。 她暗想这拓跋也也算是个红颜祸水了,这百十号人都是为他干架的。 战圈越演越烈,她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花瓶碎片划伤脖颈,正捂着脖颈四下环顾找凶手,却发现秦川一脸事不关己的摸样站在战局外,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明修,她心口一跳,便捂着脖颈凑到秦川面前,把伤口给他看。 “我受伤了。”她这样说道。 “我不是大夫。”秦川道。 “你的职责不是保护我吗?你看,我受伤了,你不是应该给我报仇?再说打群架躲往一边是很无耻的。” 秦川也加入战圈。 他虽持身手矫健利落,但始终不是三头六臂,再加上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的确有些本事,人数众多,在旁观望的二十几个暗卫都加入了也有些吃力,还被干了几个,一看这样,谭慕白便朝着二楼大叫:“大哥,二哥,三哥,敌人太丧心病狂,弟弟我抵不住了。” 居然没人搭理他!一抬头,发现二楼也乱着,比一楼还热闹,谭楚玥白鸦正带着人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黑衣人混战着,谭小离落入黑衣人手中,吓的她又哭又叫,谭楚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意,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杀伐暴戾,出手狠绝冷酷,剑花过处,死伤一片。 谭慕白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援军没戏了。 太混乱了,蓝亓儿琢磨着怎么安全的将人救下来,她刚从地上捡了把刀。 “让开,别挡路。”一声粗暴声响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开砸倒在地,这一砸,刚才受的伤扯到了,胸口炸疼,差点吐出口血,刚想骂人,只见一男人护着一美丽女子匆匆从自己眼前而过,那女人她还认识。 “顾言!”平地一声怒喝响起,生生盖过了一楼的打闹声,她循声望去,只见二楼上谭楚离扶栏双眼赤红的望着这边,他眼中狂暴的戾气犹如火焰般肆意燃烧起来,眼中流转着冰彻入骨的寒意,宛如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她看向停在自己跟前的女人。 顾言正望着二楼,脸色苍白,片刻之后,毅然转身。 她刚踏出一步,门口出现了十几名男人挡住去路,只见她拿过她身旁男人手中的剑抵在自己脖颈,转身望着二楼上的谭楚离,声音决然:“放我走,否则留下我的尸体。” 那个时候,蓝亓儿瞥见男人眼中的惊恐。 顾言再次转身离开,没人敢再拦她。 “顾言!你今天若是踏出这里,你,我便恩断义绝!”男人有些艰难的道。 顾言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哈哈----哈哈----多可笑-----”二楼上,谭楚离凄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突然呕出一口血,护着他的下人大惊,赶紧去扶他,却被他大力推开,他还在笑,笑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哈哈-----多可笑----这就是我爱的女人------” 他赤红着双目盯着顾言离去的身影,那双痛苦的眼眸中溢满毁天灭地得恨意:“顾言!你想离了我跟冷冽双宿双栖,休想,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我要杀了你们!” 蓝亓儿望着顾言离去的身影,暗想这顾言的眼光可不咋地,带他走的那男人跟谭楚离相比,水平差远了,事后她跟谭慕白谈起这件事时,谭慕白告诉她,那才不是冷冽呢,那是顾言家的家奴,冷冽是顾铭熊收养的孤儿,和顾言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顾言对他暗生情愫,扬言非君不嫁,这样的男人能长的丑吗? 谭慕白还告诉她一些旧事,他说,那个时候,顾言虽属意冷冽,奈何她与谭楚离自小便是定下婚约的,谭家和顾家均不是小家小户,利益相关的联姻怎可说拒就拒得了的,却没想到这顾言是个烈性的,直接以死相逼,顾铭熊被小女儿磨的没办法,厚着脸皮来他家把婚给悔了,为着这门姻缘,谭家顾家势成水火。 顾言终于还是如愿了,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了,却没想到那冷冽竟是仇人之子,本为复仇而来,有心接近,只可怜了顾言的一番倾慕。 谭慕白听说这件事之后,本还暗自高兴,倒也没想到后来冷冽如此心狠,直接将顾家整的满门死绝,他听说后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同情怜悯,没有幸灾乐祸,左右不过人家的事,可当他二哥谭楚离将顾言带回谭家的时候他就不淡定了,更不淡定的还是他家老头子,谭楚离为了顾言,上下打点,多年苦心经营的产业几乎付之东流,左右不过是他自己的,别人也不敢说些什么,问题是人家要死要活的不嫁他,他还贴上去,太掉价了。 谭楚离将顾言带回家之后,按谭慕白的话说就是宠溺到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地步,而顾言也是个能闹事的主,将谭家弄的鸡飞狗跳,好不热闹,谭老头几次被气得差点一命呜呼,那个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他以前一直以为这是个褒义词。 要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心念着只要他二哥觉得快活就行,哪曾想这顾言竟是个犯贱体格,都到此时了,还心念着那冷冽。 谭楚离虽扬言说要杀顾言,下不下得了这个狠手,谁晓得呢?但他大哥谭楚玥倒是真正动了杀意,下了杀手追杀顾言,后来他听说的时候倒是吃了一惊,因为谭楚玥可是整个谭家最照顾顾言的人,要不是知他心属谭小离,他都要怀疑他是否有意顾言了,听说的时候,他有些不相信,还特意去问了谭楚玥,谭楚玥告诉他,他的确对顾言动了杀念,谭慕白终于不用担心会出现手足相残的狗血事情了,但他还是不明白,这种处事不是谭楚玥的风格,即使是他自己,虽恨顾言,却从没动过杀她的念头,谭楚玥是这样说的。 没有哪种爱情,需要放弃尊严作践自己,要你吃苦受罪,爱情或许会让你不知所措,会让你嫉妒发狂,会让你伤心流泪,但它最终是温暖的,能给你愉悦,楚离和顾言的纠缠,我没有看到任何温暖,我只看到无穷无尽的折磨,鱼没有水会死,而水没有鱼只会更清澈,既然这湾水不想养活这条鱼,那么让它干涸好了。 听了这话,蓝亓儿便觉得这谭楚玥也不是什么好人。 蓝亓儿刚从地上爬起来,便听见有人低呼一声,她心挂明修,抬首望去,却见是明修砍了吴道一刀。 吓死她了,但心悸之余还有些意外。 明修和吴道越打越凶,快至巅峰时连身影都看不清,冷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动作华丽唯美,惊险异常。 吴道被伤了手臂,伤不算重,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血红色眼眸锐利起来,一反慵懒傲人之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的表情,局势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变化了,两人呈现势均力敌之态。 蓝亓儿看了一会,疑惑不已,就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出明修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行动更加灵活,身手更加矫健,出手更具力量,不,不应该这么说,这才是真正的明修,强大如神佛,是被人所依靠的存在,可他竟好似没有受过伤一样,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第159章 等一下,她看到了什么,明修脖颈上的伤口呢,脸上的也是? 她突然想起什么,回看了一眼拓跋也,心口一跳,难道明修也是伽内族人?! 这么说------- 明修既然能应对,她的心自然放下来了,看样子他两还没有那么快完,当务之急先救拓跋也。 她左躲右闪到铁笼边,蝮蛇削铁如泥,她很容易就将拓跋也救下,看着那一身伤,这怒火蹭蹭的往上冒,远远的对谭慕白喊道:“那矮冬瓜留口气,小爷我要弄死他。” “拓跋也,醒醒---”蓝亓儿拍拍他的脸颊,没反应,心里一咯噔,不会死了吧?刚试着去探他的鼻息,手才靠近,便被抓住,拓跋也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眸空洞而森冷,她一喜,刚想说话,便被扑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拓跋也紧接着咬破手腕,将受伤的手腕捂到蓝亓儿嘴里,动作甚是粗暴。 “唔---唔---” 嘴里都是血,反抗不得之下,咽了一口血下去,感觉全身都烧起来了,火辣辣的疼,她难受间,只听到刺啦一声,肩上的衣服竟被撕破了,拓跋也直接咬了上去。 脖颈上本就有伤口,他这一咬竟把她动脉咬破了,血流出来,疼极了! 等她感觉到拓跋也正在吸食自己的血液的时候大惊,拼命挣扎:“你疯了!拓跋也!清醒一点-----住手-----疼!”见没效果,直接开骂:“谭慕白你眼睛瞎了,赶紧来救驾!秦川你不是保护我吗?你人死哪里去了!” “靠!你两干嘛呢?!”谭慕白正将一个靠近自己的黑衣人踢飞,看到这场景也吓了一跳,刚要冲上前去,却被人纠缠住,分身不得,他见秦川赶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拓跋也终于松口了,蓝亓儿身上那股子难受消失了,她对上拓跋也的双眸,却发现那拓跋也双眼血红起来,右眼旁边有条状好像火焰般迅速蔓延,直至右眼眉上额头及眼下,形成如火焰般的纹饰,这火红般的纹饰颜色又慢慢淡去,最后只剩下淡淡的蓝色火云纹饰。 她还在震惊当中,却见拓跋也放开她,俯身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我宣誓:以伽内族百年荣耀宣誓,终生服侍契约者,致死方休。” “住手!----” 秦川赶过来,手持利刃正要从后面砍杀拓跋也,拓跋也这个时候也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地上有散落着蓝亓儿的蝮蛇,他刚拾起,回身正在迎击,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蓝亓儿一声:“住手----!”便收回刀,重新跪下。 秦川手起刀落,刀锋向着拓跋也的脖颈而去,偏生拓跋也好似不知道似的的,蓝亓儿立马大喝:“秦川,住手!” 秦川的刀口停在拓跋也脖颈处,再慢一下,拓跋也就身首异处了。 “秦川,都说住手了,怎么还往下挥!” 秦川收回刀,没搭理她。 “德行。” 香肩外露,拓跋也伸出手要帮蓝亓儿拉衣服,刚碰上,蓝亓儿便怒了,一脚踹过去:“死流氓!不要碰我!” “是。”拓跋也很听话,缩回手恭敬的跪着。 蓝亓儿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大哥,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她话音刚落,秦川一脚将拓跋也踢往一边,只听一声锐响,秦川利落挥刀,将攻向自己的袖箭挡开,人影闪动,人已经持刀迎了上去,又是一阵噼啪之声,却见和秦川缠斗的人是季少皇,四下环顾,在不远处发现倒地不起的二丫。 身前人影一闪,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停在自己跟前,再仔细一看,蓝亓儿吓了一跳,那双血红色瞳孔正古怪的盯着她,另一边图六里制住了拓跋也,拓跋也全身都是伤,他没费多少力气,手指粘上拓跋也的鲜血放进嘴里,然后道:“没有生死虫。” “嗯?”吴道回首忘了一眼拓跋也,低沉而华丽的声音响起:“是吗?” 吴道扯着蓝亓儿的衣肩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她惊叫一声赶紧扯紧衣领子,才不至于春光外泄,男人扼住她的下颚将她的头偏往一边,便将她衣领扯开,大片雪白的肌肤便露了出来,温热的气息靠近,蓝亓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男人都是禽兽啊。 “没有。”低沉的语调响在耳际:“可是这股体香是怎么回事?” “那么,错了?”图六里道。 吴道轻笑一声,竟伸出舌头猫似的舔了舔蓝亓儿脖颈上血,道:“可她身上却有影子蛊。” 图六里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道嘴角拉开倾斜的角度:“验证一下就可以了。”说完丢开蓝亓儿。 蓝亓儿刚落地,就见吴道抬刀往自己手臂上抹去,她正想说你有病啊,却感觉自己手臂上一疼,低头一看,手臂上竟然出现了一条血痕,她震惊的看着吴道。 图六里掀开拓跋也的衣服,他手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她正惊讶的时候,头顶传来吴道疑惑的声音:“唔?” 他手臂上的伤口正慢慢愈合中,最后只留下一条血痕迹,拓跋也的也愈合了,唯有蓝亓儿的没有,她捂着伤口一脸戒备的看着吴道。 季少皇和秦川早就停手了,季少皇看了就笑:“管她是不是,这样貌也是极难得的,足够配你了。” 图六里严谨的声音传来:“他言之有理。” 男人血红色瞳孔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蓝亓儿,她的眼眸与吴道对上,这个时候她才确定吴道并没有认出她来。 “我先声明,带你走是不需要征求你同意的,跟我走。”说完,伸出手来抓人。 手刚触及她,只见刀光一闪,吴道动作敏捷的躲开来人的刀口。 明修长身玉立的挡在蓝亓儿面前。 蓝亓儿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瘦长的身影,眼睛微红。 “你对她也感兴趣?可是已经晚了,”他将手中的刀抬起对准明修,“不过你还是可以一试,看能否从我手中得到她。” 刀锋相碰,吴道嘴角含笑,明修神色淡然,两人势均力敌,白鸦带着人下楼来,将图六里团团围住,动起手来,那边秦川和季少皇也打的火热,谭慕白分得身来,赶紧将蓝亓儿从地上拉起来护到安全地方。 “蓝亓儿,可还好。”谭慕白难得的关心她,她捂着伤口,皱着眉头看着吴道,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啪!啪!”刀锋相交发出锐利的脆响,吴道反手握住刀柄挡下明修的攻势,一瞬火花,吴道挡去,往明修要害处划去,明修躲开,再迎上去缠斗,两人打的难分难解,另一边番,图六里已经解决了围攻上来的暗卫们,见吴道和明修分开,便上前。 “吴道,到此为止。” “嗯?”很好听的低音。 图六里挡在吴道身前道:“继续战斗下去也没有意义,就算很有趣,这么拖延下去也不好办了。” 吴道轻哼一声,这才将刀收进刀鞘:“既然已经找到,就无需恋战了。” 季少皇切了一声,弓弩对准秦川,袖箭激射而去,秦川一一躲开,秦川道:“你以为能轻易脱身吗?”举刀划去,却扑了一个空,被他躲开。 吴道的视线透过众人投在蓝亓儿身上,声音慵懒而华丽:“不久之后,很快我们就会来接你,你等着就好。” 说完一行人离开,众人纷纷让开,无人敢拦。 那俊拔的身影渐行渐远,四大门阀的氏族子弟蓝亓儿她多少有些了解,除了吴家的吴道,吴家行事作风向来极其低调,吴家的家主吴道更是不为人所知,仔细想来,这种低调是很异常的,若不是不喜张扬,就是这个家族在忌惮着什么或者掩藏什么。 吴道一行人离开之后,众人将手中的兵器对准明修,明修眼眸扫过,并不如何森冷寒冽,却令众人退却,他毫无阻挡的离开了。 蓝亓儿因着明修离开之前视线半分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心知为了避嫌这是最正确的做法,但还是无可避免的沮丧起来,甚至生出一种感觉,他并不在意自己。 当一个人觉得一件东西奇怪时,说明这东西确实是有些问题的,尽管这件东西你无论怎么看都是完美的,挑不出任何瑕疵,我们管这叫直觉。没有任何逻辑分析的这种感情,常常被证明是正确的,以此类推,能够感觉到明修对自己不甚在意,那就说明这多少是有些,虽然这样想是很没良心的,如果拼死相救都还算不上在意,那么怎样才算在意? 佛语说戒贪嗔痴爱恨,如今她也变得贪心了?可是如果不在身边的话视线就无法时常触及了。 白鸦凑过来,阴阳怪气的道:“蓝亓儿,给解释下吧。” “不知道。”这不是敷衍,她也不甚明白,无论是拓跋也的奇异行为,还是吴道那没头没尾的话,明修拼死护她的原因她倒是清楚,但这却不能说的。 一楼的大混乱不会因为吴道明修他们的离去而停止,白鸦带了人加入,那群来历不明的人声势有所损减,谭慕白也懒得出手了,站在一旁观望,他比较关心二楼上他大哥的情况,好在看上去虽不甚凶险,但隐隐有占上风的趋势,他这才放下心来。 蓝亓儿让谭慕白将那糟老头打了个半死,心里那口气这才咽下。 第160章 这场人数众多的斗殴接近尾声,这个时候从门口闪进一个人影,一眨眼,这人已经站在白鸦身前,一身黑衣裹住样貌,蓝亓儿吃不准这是个暗卫还是死士,白鸦见到来人,倒是有些意外。 男人先俯身跪拜,然后才凑到白鸦耳旁,蓝亓儿耳尖,却也只听见一句‘出事了’,那男人说完之后,白鸦难见的脸色大变,他低声吩咐道:“去二楼告诉二爷,让他先去处理。” 男人道了一声‘是’,身影便消失在一楼,没过一会,便见到谭楚玥抱着瑟瑟发抖的谭小离,下人们扶着昏迷的谭楚离,一群人声势浩大的下楼来,谭楚玥一脸可怕,已不复平时的温文尔雅,谭慕白刚要迎上去,见到他的样子都赶紧躲往一边。 “跑了五个,找到他们,杀无赦。”那声音说不出的阴狠。 白鸦懒洋洋的道了一声好,然后咕哝了一声麻烦。 “大哥,你这是要回去吗?”谭慕白远远的喊道,回答他的是渐渐离去的身影,备受宠爱的谭少爷受到冷淡,顿时大受打击,他凑到白鸦跟前,讨好道:“三哥,发生了什么事?” 白鸦转身,吩咐动手的暗卫们:“动作快点。” 被嫌弃的谭大人很有骨气,冷哼一声,头一扭,凑到蓝亓儿身边。 就在一楼的战场逐渐结束,白鸦正准备带人离开时,一楼又涌出几十号人,众人正以为对方还留有后手的时候,一个女人妖娆的扭到众人面前,这个女人并如何的倾国倾城,只是普通的秀色可餐,但一步一扭腰,举手投足间却说不出的千般风情万般姿态, “各位大爷难道就打算这么离开?” “我们不打算在这吃饭。”谭慕白接口道。 白鸦瞥了一眼谭慕白。 谭慕白甚是郁闷,干嘛总看他。 那女人娇媚道:“砸了的桌椅乃是万木之王,紫柚木而制,其手感润滑,墨线细腻丰富,碎了的瓷器乃是整个洛阳最贵的白釉,那细腻莹润的胎骨,件件精品,西皖也不是小家子气,这些可暂不计较,但是,”那女人秀指一指,指着跪在蓝亓儿脚边的拓跋也道:“他已经是那位小姐的人了,八十六万两加上违约费十万两,共九十六万两,请各位大爷走之前先结算一下吧。” 完蛋了,蓝亓儿已经能够猜到白鸦下一句话会怎么说了。 我不认识那女人! 意外的却见白鸦拿出那金算盘,抖抖,然后开始拨动,算盘塔塔响着,配合着他的阴险的语调道:“我那可爱的弟弟,本一表人物,美如冠玉,风姿潇洒,翩然俊雅,琼林玉树-----”以下省略二十多个成语,“被你们西皖误伤,如今变的奇丑无比,歪瓜裂枣,獐头鼠目,不堪入目,囚首垢面,惨不忍睹----”以下省略五十多个成语。 蓝亓儿已经风中凌乱了,谭幕白直接在旁边开骂:“贱人!” 白鸦边拨算盘边道:“我那貌似无盐的女儿,本就口眼歪斜,灰容土貌----”此处省略二十多个成语,“被你西皖养的狗咬了,如今变得更加丑陋不堪,龙潭虎穴,形容猥琐------” 蓝亓儿指着白鸦问谭慕白:“谁是他女儿?” 谭慕白心里平衡了,好歹他还一表人才过,笑嘻嘻的道:“你呀。” “贱人!”蓝亓儿恨恨的道了一声。 “在我们结算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这结算一下,九十六万两零八钱,两厢持平,你给我八钱作为他们的医药费就好。” “贱人!”蓝亓儿和谭慕白同时开口道。 平摊下来,一个才值四钱。 那女人脸色都绿了,瞄着对方样子是不想好好谈了,一声令下,蓝亓儿他们被包围了,看这摸样这些人还不好打发。 白鸦收起金算盘,道:“你这是跟我比人多吗?” 虽然讨厌白鸦,但不可否认他这话说的很有气势。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涌入四五十号人将西皖众人包围住。 就在两番人马要开干的时候,突然闯进一个精瘦男人,凑到那女子耳边嘀咕了两句,只见那女子脸色大变。 那男人转过头来对白鸦讪笑,点头哈腰道:“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大家有事好说,切勿刀剑相向,西皖有失礼仪,怠慢了贵人,赔礼道歉是应该的。”说完双手奉上银票,细看之下少不得五六万两。 谭慕白伸手就要去接,白鸦望他一眼,他赶紧收回手来,蓝亓儿想说你怕是不想活了,敢抢他的钱。 出乎意料的白鸦竟然很有节操的没接,蓝亓儿和谭慕白对视一眼,心想转性了?只听见阴冷的语调从他口中传出:“误会吗,我看着不像。” 那男人背脊弓的更低了,接着从怀中又掏出几张银票,恭敬的道:“贵人明察,真是误会。” 这差不多有十多万两了,白鸦瞟了一眼,这才伸出手:“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 感情是嫌少!白鸦太贱了!蓝亓儿和谭慕白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这个意思。 一群人就这样有惊无险的离开了。 事后,回去的路上,马车里,蓝亓儿奇怪的问白鸦:“你觉得最后是怎么了,这么容易就放我们离开?” 白鸦懒懒的靠着软缎,没精打采的道:“身份暴露了。” 蓝亓儿吃了一惊,倒没有想到这层上去,她心里一动,如今身份暴露,估计洛阳也会呆不长了,是去是留,她心里还没有做好决定,她心挂麻姑,想回去看看她,可是明修出现,她又想追随他而去,她的心动摇了,果真难以抉择。 “斛律恒迦见到我了,而且确定迟夜在洛阳,我们是不是该离开洛阳了?”蓝亓儿试探性的问道。 “事情办完了自会离开。”白鸦敷衍道。 “你们还有什么事?” 白鸦不搭话。 “那么拓跋也,你想怎么处置他?”一离开西皖,白鸦就命人将他绑了,他身上还有伤,蓝亓儿担心他反抗会吃亏,便让他不要还手,如今落在白鸦手上,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置。 白鸦不搭话,她心里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冒,忍着上去扇他的冲动。 谭慕白扭到白鸦身边,捂着头上包扎过的伤口,甜甜的叫:“三哥哥,我这头怎么这么疼呀?” 蓝亓儿鸡皮疙瘩掉一身,这贱人又想干什么? 白鸦瞅他一眼,平淡的道:“疼死算了。” 谭慕白牙龈一咬,片刻之后嗲的更恶心了:“人家是真真疼,不看大夫会死的。” “好。”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谭慕白一听,高兴的将手伸出来,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给钱。 只听白鸦道了声:“停车。” 然后--- 然后谭慕白就被赶下车了。 白鸦居高临下的看着谭慕白,道:“去看大夫吧,哥哥我准了。” 说完,绝尘而去。 谭慕白风中凌乱,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大骂:“老三,你他妈抽什么疯!-----哎,三哥,等等我,别把丢下,我没钱啊!” 马车绝尘而却,后面谭慕白的哀嚎声渐渐小下去,马车里只剩下蓝亓儿和白鸦,蓝亓儿很识时务的躲远些不去惹白鸦,却见白鸦手伸到蓝亓儿眼前,蓝亓儿斜着眼睛瞟他:“干什么?” “把东西交出来。” 她眼皮一跳:“什----什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跟我装傻,拓跋也还在我手上。” 蓝亓儿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很明显。” 蓝亓儿从怀里掏出那幅画,那样乱的情形下还是被秦川看见了。 她拿着那幅画,却不给他,她笑笑:“要给你也不是不行,除非你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本以为要从他嘴里套出会很麻烦,没想到却很容易,他道:“用来找到伽内族。” 她吃了一惊,接着问道:“你们找伽内族做什么?” 他轻轻一笑,竟说不出的风华绝代:“交易已经完了,若想知道其他的,你需拿出更大的筹码。” 她最恨白鸦那副调调,心想着我就不给你了,你敢如何。 她阴笑两声,重新将画收入怀中,道:“谢白大人告知了。” “不谢,”白鸦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说不出的恶毒,他低声唤了一声:“秦川。” 只听车外响起一声应答声:“在。” “杀了拓跋也,不用带回去了。” “白贱人!”蓝亓儿直接炸毛,直接开骂。 “谢谢夸奖。”他唤道:“秦川。” 她心胆一颤,将那幅画照准白鸦俊脸砸去:“拿着滚!” 白鸦轻松的接住,收入怀中,他这才收回命令。 马车内安静下来。 蓝亓儿郁闷的扯着衣角,回想自己从斛律手中拼死拼活的抢过来,是要给明修的,竟被白鸦这么容易给坑走了!气的她胸口的伤都疼了,都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她安慰自己,就算为了拓跋也,也是值得的。 可是这样一想,她又后知后觉的醒悟,白鸦是不会杀拓跋也的,拓跋也跟一些事情有关联,她也等着他解惑,不说拓跋也价值九十三万两,就说他是伽内族人这条,白鸦也不会动他,可她脑子一热就被白鸦给坑了,被白鸦发现她身上有那副画时,以往相处经验告诉她,白鸦看上的东西从未失过手,心想着既然被他知道了,结果都要落到他手上,既然如此,何须给自己找不自在,她本意是打算给拓跋也换回来的,却没想给断了。 第161章 蓝亓儿已经将白鸦划归为这辈子最想灭掉的第一人,其可恨程度已经超过莫月那疯婆子,连落雪儿现在想想都可爱多了。 话说白鸦虽然阴险,令人讨厌,但他所说的话准确度却是最高的,直觉告诉蓝亓儿他所说的话是值得相信的,既然如此,干嘛不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闹翻了不值得,而且她还得想办法保下拓跋也。 这样一想,蓝亓儿又笑嘻嘻的凑上前去:“你可以问我你想知道的,我们可以相互交易。” 白鸦轻笑一声,貌似鄙夷。 一听这,蓝亓儿冷哼一声:“休要小看我。” “那么,你倒是说一下,你的什么东西在吴道手上?” 蓝亓儿吃了一惊:“吴连若连这也招了?” 白鸦不置可否。 她讶然,最后只道了一句:“你就当刚才我什么都没说。” 谭慕白被赶下去之后,他们一行人往回赶。 天色渐黑,离着府邸还有一段距离,只见一群人马浩浩荡荡的向这边冲来,马蹄声响如战鼓,街上行人纷纷闪躲,一看对方向着这边且来势汹汹的样子,秦川抬手示意停下,影卫们不动声色的靠近主子的马车,呈包围状的护在中间,躲在暗处的暗卫也警惕起来。 此时天色已近晚,街上行人本就不多,一看这阵仗更是有多远躲多远,等到来人近了,秦川才发现原来是两方人马相互追赶相逐,而且两方人马还都是府里的人,疑惑间向车内禀告:“三少爷,五少爷和宇文邕往这边赶来了。” 白鸦和蓝亓儿掀开帘子就看到濮阳疏手持长刀,眼睛腥红,带着几十号人策马而来,马蹄声如雷,落后于他们的宇文邕手持长剑,带着一群人紧咬着濮阳疏,只听他厉声喝道:“濮阳疏,我会杀了你的!一定会的!” 他两怎么又掐上了? “蓝儿!”远远的,宇文邕一看到蓝亓儿立马高呼,蓝亓儿眉头皱了起来,这臭小子,不是说了不要这么没大没小的叫嘛。 身旁白鸦听了直接轻哼一声:“他怎么不叫你心肝,小宝?恶心。” 蓝亓儿立马怒了,刚想开骂,只听一声怒吼:“蓝亓儿!” 她转头望去,只见到濮阳疏掷出手中长刀,那长刀携带主人的雷霆之怒而来,转眼便到眼前,容不得任何反应时间。 “蓝儿!!”只听一声撕心裂肺叫喊声响起。 蓝亓儿当然没有死,在千钧一发之际,白鸦将她从马车上推了下去,她倒地的瞬间,秦川护着白鸦刚跳下马车,只听一声脆裂声炸响,马车已四分五裂,马儿被伤受惊,横冲直撞,伤了不少路人,白鸦从西皖买的瓶瓶罐罐,被这一闹,都碎了一地,其中就有那价值四万两的半人高彩绘暮生瓶,那些个古董物什碎一地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近乎惊悚的望向白鸦,白鸦整个人都黑化了,尚存理智的人赶紧制止那几匹处于兴奋状态的骏马。 濮阳疏一身杀伐之气,携带者雷霆之怒而来,白鸦眼神冰冷,恶毒的吩咐道:“眼瞎了,给我拿下。” 影卫头领林旻(min)不敢托大,赶紧上前拦道:“大人,发生了何事?” 话音才落,迎面就是一鞭子,只听一声怒喝:“滚开!”。 林旻硬生生挨了一鞭子,心思转念之间,只好闪开,任由濮阳疏策马带人而去,在场影卫唯林旻马首是瞻,皆无人敢挡,林旻刚抬头,便看到白鸦冷冷的看着自己,顿时惊的赶紧跪下。 影卫虽说主子是濮阳疏,但出勤却是由白鸦统领。 濮阳疏一路畅通无阻的冲到蓝亓儿跟前,却说蓝亓儿在西皖受了一掌之后,就感觉胸口灼痛,但尚能忍耐,奈何被白鸦这一推,正中背后伤处,再者白鸦推蓝亓儿那一下并不轻,所以倒地的瞬间便心口发痛,口中一腥,吐了口血之后竟给昏了。 马前蹄高高扬起,引颈嘶声向天,濮阳疏手执长刀高高举起,眼神阴狠,对准地上的蓝亓儿狠狠刺下,落他几步的宇文邕见之,神魂破散,凄厉大叫:“濮阳疏!” 却听一声刀剑相撞之声响起,濮阳疏被迫驰马退后,秦川持剑挡在蓝亓儿身前,道:“濮大人这是何意?” 濮阳疏杀红了眼,一次,二次均被阻止,已然大怒:“死奴才,滚开!” 影卫们虽有顾忌未出手,但一路上影藏的暗卫们得了白鸦的口令,皆纷纷跃出,白鸦面色冷淡,唇角牵出一抹冷笑:“杀了他。” 影卫们大惊,林旻更是脱口而出:“三少爷,不可。” 他的话音刚落,却见一名暗卫身形如敏捷的豹子般接近自己,而非濮阳疏,林旻瞬时反应过来,手刚握到腰间刀柄,还没来的及拔刀,那人就到了眼前,迅猛出手,寒光闪现,深刺!横拉!,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林旻脖颈皮肉倒卷,殷红色的血涌了出来,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片刻之后,身体软软倒下,已然毙命。 杀手冷酷的收刀。 街上的行人早已被驱逐,这场杀戮的见证者无不遍体发寒,看向发令者的眼神无不透着惊恐,白鸦毫无所觉,冷冷的道:“不听话的狗,养了作何。” “白鸦!”濮阳疏跟秦川交了手,讨不得任何好,又见这一幕,眼睛通红一片,头脑发热下脱口而出:“我杀了你!” 白鸦无所畏惧,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有本事,欢迎。” 因着濮阳疏的命令,整个长街都陷入了血腥的混战中,双方展开了惨烈的厮打,说“惨烈”是指濮阳疏一方被揍的很惨,影卫们毫无悬疑的还是向他们的主子出手了,再加上堪比死士的暗卫,濮阳疏带来的几十号人马怎会是其对手,片刻之后全军覆没,全部被拿下。 蓝亓儿在这混乱停歇后悠悠转醒,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句话是:“白鸦,你大爷的,老娘要宰了你。” 蓝亓儿刚从地上爬起来,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宇文邕声音暗哑颤抖:“蓝儿,还好你没事----否则我----” 被制住的濮阳疏,见了,抓起地上石头便丢过去:“狗男女,你两去死!” 刚好白鸦走过来,差点就砸到他,他上去,对着濮阳疏就是一脚:“闹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濮阳疏闻言,抬头望着白鸦,片刻之后,眼泪一落,直接扑到地上痛哭起来,蓝亓儿吃惊的看向白鸦,难得的见他眸中染了丝慌乱。 这嚣张而恣意的少年,正哭的悲痛而委屈。 “你哭什么?”白鸦难得的温言软语:“可是因我杀了你的人?” “三哥!”一声凄厉的喊声,濮阳疏抱住白鸦的腿泪眼婆娑的道:“迟夜死了!” 轰!犹如五雷轰顶,蓝亓儿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有些迟钝的望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宇文邕,只见宇文邕神情悲怆的别过头去。 那一边,白鸦将濮阳疏从地上提起,怒道:“你说什么?!” “迟夜---死了,就在一个时辰前。” “你胡说些什么?”白鸦大怒,一双眼睛通红,怒声说道:“谭楚玥死哪去了?!” “二哥-----拿着东西赶到时,人就没气了。”濮阳疏满脸眼泪:“情人毒发作,削皮蚀骨,片刻就要了性命。” 白鸦还是不信:“今天才十八号。” 濮阳疏抽搭道:“牧香太过霸道,本已压制,却没想到一个贱婢乘虚而入,再加上血丹上个月就已用完。”濮阳疏突然扯住白鸦:“哥,迟夜死前,疼的神思不清,抓着我的手,一个劲直唤蓝亓儿的名字,他定也是不甘的,被这贱人害了性命,兄弟一场,你难道狠心让他含恨而去。” 白鸦身躯一震,竟信了七八分,声音也染上了绝望悲怆:“你要如何?” “千刀万剐,削其骨,食其肉,”濮阳疏恶毒的道:“断不能让她死的太过痛快!” 白鸦闻言转头去望蓝亓儿,却听宇文邕怒喝一声:“白鸦,你敢!” 宇文邕将蓝亓儿护在身后,眼神凶狠的盯着眼前的人,宛如护崽的豺狼,面对凶恶的敌人露出凶狠的尖牙和锋利的爪子,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不可能,”蓝亓儿还震惊于刚才听到的消息,脑中嗡嗡炸响,恐惧与愧疚充斥胸口,她无措的道:“牧香只是一般的情药,怎么可能将迟夜害死。” 白鸦瞳孔放大,一瞬间暴怒,一脚将护着蓝亓儿的宇文邕踢开,伸手就去抓蓝亓儿,刚碰上她,一把长刀刺来,白鸦侧身躲过,瞬间出手,不过一招便将对手按趴,一个分筋错骨,骨头咔嚓一声,一声惊痛响起,这还不完,白鸦夺了对手的刀,对着对手的肩胛骨,冷酷的刺下,这是蓝亓儿第一次见白鸦出手,狠毒利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鲜红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影印出白鸦有些疯狂而嗜血的眼眸,他踩着宇文邕,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眸冰冷,手拿利刃在他伤口处搅动,宇文邕虽不呼痛,但急速的喘气声却泄露了他的痛苦,白鸦道:“你的亲兄弟死了,尸身未冷,这就等不及了。” 第162章 宇文邕带来的亲兵见了,刚要动手,白鸦直接吩咐道:“杀了,一个不留。” 竟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暗卫门得令,丝毫不介意是否是一个府里出来的,昨日相处还语笑相谈,今天就拔刀相向,丝毫不顾及往日情分,这些虽是沙场上出来的将士,却不及日日刀锋饮血的杀手,转眼之间全军被斩杀。 整条街都被鲜血染红了,宇文邕跟疯了一样惊叫着要跟白鸦拼命,白鸦眼里虚无一片,轻易制住反抗的宇文邕,高举起手中的利刃,这次对准的是宇文邕的心脏,他的眼里无任何恐吓玩笑之意,竟是真要下手杀了眼前的人。 濮阳疏震惊的望着他的三哥,他这是打算什么都不顾了吗?不,他的初衷只是想让蓝亓儿去给迟夜陪葬,他不想扯上王族之人。 他张了张口,想让白鸦住手,心里却觉得这样很好。 白鸦瞄准宇文邕的心脏刺下,却在刚入皮肉的时候,一声冷兵器碰撞声响起,紧接着手中的利刃被从中切断,一抬头便看到蓝亓儿手拿蝮蛇挡在自己面前:“你冷静些。” 白鸦将蓝亓儿从地上提到自己跟前:“我很冷静,”,平静的语调中却散发出令人齿寒的狠意,“蓝亓儿,祈祷吧,真心实意的祈祷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否则我会让你活在地狱。” 说完,将她丢上马背,翻身上马,刚要离去似乎想起什么,呆愣片刻之后才对秦川吩咐道:“去拦住小六,不要让他回府,还有……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 之后一扯马缰,马儿如离弦之箭,向着白府而去。 濮阳疏也吩咐下,不要让小六知道,尾随而去。 夜色初降,暗沉阴森的云层厚厚的压抑着洛阳上空,骏马狂奔,街上行人纷纷躲闪,白鸦手中的马鞭不间断的抽向马臀,马儿吃痛引颈嘶叫,跑的更加卖力,这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硬生生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到了。 吁的一声,马儿停在白府,高门望府,沉浸在死寂凝重之中,白鸦翻身下马,将被颠的头昏脑胀的蓝亓儿扯下马,拖着就往府里走,门口早就守着一个精瘦老头,四十多岁,蓝色锦衣,满脸褶皱,那双灵活的小眼睛看到白鸦的那一刻顿时惊喜,三步做两步迎上去行礼道:“三少爷您回来了,我可等了你许久,”看到他身后的女子,老头愣了片刻,疑惑的问道:“五少爷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白鸦也不搭理,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那老头见了急忙跟上,着急的道:“四少爷让我在这里等您!” 白鸦闻言果然顿住,回过头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眼神不善,道:“观月说什么?” 男人见了,连忙小心讨好的道:“奴才周正财,是前院管事的,五少爷出去之后,四少爷让奴才守着门口,奴才一步都不敢离开,总算守到三少爷了。” 观月眼里不耐烦的神色很明显,周正财这才说到正题:“四少爷说,让您将黑洞里面的人撤出来,清点人数,暂时放弃洛阳,明早所有人启程回长安,后院的已经在收拾行李,四少爷他说他很累,让您主持大局。” 白鸦脸色霎时间苍白一片,他声音嘶哑,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问道:“王爷是不是出事了?” “您---已经知道了,”周正财那双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鸦,揣测他的神色,小心的说道:“王爷---他薨了。” 蓝亓儿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似乎到这一刻她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她一脸惊恐的看向白鸦,却见白鸦惨白着脸,眼神放空,眼眸中虚无一片,桎梏着蓝亓儿的手无意识的松开,他往前走两了步,身子有些摇晃,周正财见了赶紧上去搀扶,却被他拂开,他眼神呆滞的问:“观月在哪里?” “四少爷他此时应该还在王爷寝室。” “谭楚玥呢?” “也在,而且----”他瞄了一眼蓝亓儿这才说道:“落小姐也在。” “落小姐?”白鸦抬起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说落雪儿?” “是,半个时辰之前到的。” “这女人死定了!”白鸦眼神一瞬间变的极其凌厉,瞳孔中一瞬间盛满暴怒,丢下蓝亓儿就进了府,周正财弓着身子畏惧的紧跟其后。 高门府邸,亭台楼阁,下人们执玲珑灯步影匆匆在前引路,穿过层层拱廊,往日布局搭建只嫌它不够繁复精美,如今走来倒嫌它费事。 蓝亓儿胸口灼痛难忍,伤口刺痛,喘口气的时间白鸦一群人已经走出好远,她艰难的跟在他们身后,这府邸的路繁复曲折,她还不熟悉,她喘着气跟上,她急于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亓儿进了七里香的院门,守门的侍卫以为是跟着白鸦的,便没有拦她,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寝殿门口,还没进去,只听里面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迎面飞来一物,她赶紧躲开,那物重重摔在地上,定神一看竟是那周正财,他摔出来时磕到石阶,脑袋破了一个大洞,鲜血直流,血淋淋的盖了半张脸,他顾不得疼痛,翻身跪下,直磕头,边磕边叫:“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一直守着门口半步不敢离开,个中情形也不甚了解,求三少爷饶了奴才一命!” 那头磕的砰砰直响,血流的凶猛,看着甚是恐怖。 只听里面传来疲惫嘶哑的声音,“算了,退下吧。”细听之下才听出是观月的声音 周正财如遇大赦,磕头谢恩,紧接着传来白鸦那冷冽的声音:“不行,拉出去,把他舌头拔了。” 蓝亓儿吃了一惊,震惊于白鸦狠烈的口气,两旁护卫听到吩咐上前拿住吓傻了的周正财,拖出几步才回神的周正财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嘶声裂肺的惊叫:“三少爷,饶命!三少爷饶命!” 刚叫了两声便被打晕带走。 里面传来一声叹息声,是谭楚玥那温润的声音:“何必呢?” “你少管我。”白鸦不善的声音传来。 蓝亓儿皱着眉头踏步进去,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迟夜的寝室,室内布置华丽优雅,奢华庄重,黑色大理石铺就,房间四角以夜明珠照明,宛如白昼明亮,案台上不知名熏香袅袅飘散,闻之令人心悸,那是用名贵药材研制而成,蓝亓儿见观月用过两次,用于吊命,非生死之时不用。 她终于知道周正财为什么会被踹出来了,说实话她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迟夜看起来并不像死了模样,室内气氛虽沉重但不哀痛,她没有看到床上迟夜的脸,只看到朱纱帐床前观月正在是施针的背影,身旁站着白鸦,一名女子坐在一旁,穿一身淡紫色宽大裙袍,裙摆上绣以金线牡丹,素装淡容,却隐不住的风华绝代,鹅蛋型的脸颊上眼眸湿润,失了往日的端庄典雅,此人正是落雪儿,她此刻正满脸紧张的盯着观月手中的针,相比较她的不安,谭楚玥则一脸淡定的坐在一旁,手中端着雅致的茶杯,慢慢的啜饮,看见蓝亓儿进来,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落雪儿似有所感的朝门口望来,见是蓝亓儿,眉头微皱,那冰冷的视线随之射过来,仿若透过皮肉,刺入灵魂深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 蓝亓儿心下鄙夷,宛若未闻的走上前去,她心里也担忧着迟夜,却在看到迟夜的情形时惊呼出声,观月下针的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蓝亓儿,似有埋怨,她赶紧捂住嘴以免惊叫出声,鼻子一酸,眼泪就留了下来。 仅仅一天的时间,迟夜就瘦了一圈,眼眶深陷,面色是从未见过的苍白,连口唇都白的恐怖,额头上全是冷汗,一个男侍者不停的用热毛巾给他擦拭,他呼吸急促,喘气声大,似在饱受极大的折磨,好似随时随地就会死去。 柔软的锦衾上,迟夜敞着衣服,露出干瘦的身躯,肋骨根根可见,身上几处大穴都被插上银针,当最后一根银针下去的时候,迟夜的呼吸才慢慢的小了下去,直至昏厥。 观月看了,道了一声:“开始吧。” 谭楚玥这时将手中的杯盏放下,从他身旁的侍者手中端过一个黑色木盘子,蓝亓儿只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那是黑檀木,等看清木盘子里面之物,她的脑中轰鸣一声,她转头不可置信的望向观月,差点脱口问道,怎么回事?那黑檀木盘中是一条极细的白色虫子,此刻它躺在盘子中,正活跃的蠕动着细长的身体,她全身不可抑制的战栗起来,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它的样子。 它-----它是一条影子蛊! 它看起来那么年轻稚嫩,跟自己身体里面的那条比起来仿若新生儿,但它那恐怖的模样早已深深的印在蓝亓儿的脑海中。 落雪儿突地起身上前,挡在谭楚玥身前,近乎绝望的看着观月:“你不能这样对我。” 观月头也不回的道:“你不可能霸占他一辈子的。” 第163章 蓝亓儿看着落雪儿悲戚的神色,她貌似有些懂了。 观月取来一把短匕,刀身纹饰繁复,近乎雅致,他将迟夜的手腕割破,他的身体已失血太多,即使割破了手腕动脉,却没流出多少血,观月只好狠下心来又补了一刀,手腕上一个血口,可见骨肉,观之森然。 观月才将影子蛊从黑檀木中取出,将他手腕上流出来的血拭去,这才将影子蛊放上迟夜的手腕,那影子蛊见血欢快的摇动着乳白色的尾巴,眨眼之间便钻入手腕半个身子,只留下尾巴在外面,正当整个尾巴都要进入迟夜的手腕的时候,只见昏厥的迟夜突然睁开眼睛,众人一喜,刚要说话,他的身体却开始抽动起来,似无法忍受痛苦般,喉咙中发出低吼声,一声紧似一声,众人心下均颤抖起来,紧接着他胸口的肌肤上血肉裂开,身上的衣服印出鲜血,观月将他的衣服扯开,众人一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迟夜全身上下无一块好的皮肉,不只是胸口,身上密密麻麻的出现细小的伤口,遍布全身,那细小的伤口慢慢的向外扩散,越演越厉,白鸦扯住谭楚玥,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真的影子蛊。” 而众人眼中的影子蛊刚钻入迟夜手腕,便甩动着尾巴要退出来,它进去的时候乳白色,出来的时候明显大了四五倍圈,而且已变成了血红色,圆鼓鼓的一条,它刚爬出来,全身激烈的扭动着,片刻之后不动了,然后化成一滩血肉。 谭楚玥震惊的道:“怎么回事?这真的是影子蛊!” “你要害死他吗!”落雪儿扯住观月,“为什么不听我的!” 观月失了文雅,将落雪儿抓着自己的手掰开,推往一边,看着床上痛苦扭动的迟夜自言自语道:“生死虫开始反噬了,这影子蛊没有用,血被喝光了,他开始蚕食血肉,迟夜要死了。” 落雪儿闻言突然发狂,夺过观月手中的匕首,豪不犹豫的将手腕割破,鲜血立马流了出来,她刚将手腕凑到迟夜唇边,白鸦一把逮住她的手,将她扯开,厉声喝道:“你休想。” 落雪儿急道:“你让我救他!比起受到牵制,你难道想让他死?” “白鸦,你放手,”谭楚玥同意的道:“现在主要是让迟夜活下来。” “你闭嘴!”观月冷冷的反驳,他紧紧抓着落雪儿不放,看向观月:“怎么说?” “她说的对,”白鸦刚打算放手,只听观月又来了一句:“但她已经没办法救迟夜了,”他转身面向蓝亓儿:“蓝亓儿,你可愿意救他?” 蓝亓儿已被吓蒙了,听到观月问她,她不是傻子,她问道:“我的血能够救他?” “应该可以,你的身体里面也有影子蛊,颜色呈深黑,这是最为古老的证明,我估计它应该是最初始的,所有影子蛊的母体,应该能够阻止生死虫的反噬。” “我愿意救他。”蓝亓儿毫不犹豫的道。 落雪儿闻言近乎歇斯底里的道:“观月,你会害死他的!迟夜对我绝对服从,蓝亓儿想取代我霸占他,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你让蓝亓儿碰他试试!” 观月闻言毫无感情的说道:“别说笑了,他早已被蓝亓儿霸占了,影子蛊带来的虚假的忠诚,也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有用,也或许迟夜的忠诚从一开始就不是对你。” “知道吗,迟夜或许不能碰其他女人,但对蓝亓儿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影响,她的肚子里现在怀着迟夜的孩子。”白鸦火上浇油来了这么一句。 “不可能的。” 观月道:“你的血已经不能救他了,很可惜,生死虫发作的时候你没赶来,我用了蓝亓儿的血来救他,而当他活过来的时候,你的所有权,占有权已经换人了。” “所以,”白鸦道:“趁我没将你剁碎了喂狗之前,赶紧滚吧。” 观月冷酷的转身,将蓝亓儿的手划破,鲜红的血滴在迟夜的伤口处,那些正向外扩散的伤口正慢慢的停止,鲜血渗进伤口处,慢慢的便被吸收,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观月吃惊的程度不下于蓝亓儿,他呢喃道原来真的可以,他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又让蓝亓儿给迟夜喂了几口鲜血,最后又将一小瓶暮生瓶装满。 做完这一切,她全身脱力,似乎站立不住,赶紧扶住身旁的谭楚玥,谭楚玥也正好伸出手来扶她。 落雪儿绝望了,身子轻颤,失魂落魄的往外走,走了没有几步,突然回过头来,眼眸中激射出疯狂的恨意,不顾一切地向蓝亓儿冲去,众人不察,她上去就是一把掌,直将蓝亓儿掀翻在地,她高抬着腿,正打算向着蓝亓儿的脑袋踢去,却被白鸦一个小擒拿手给扭住了,谭楚玥上前将眼冒金星的蓝亓儿扶起来,蓝亓儿被打的蒙了,眼睛黑了一阵之后才慢慢看清眼前的事物。 蓝亓儿神思清醒之后,顿时怒了,推开谭楚玥,冲上前去对着落雪儿,反手就是两巴掌,白鸦挑眉看她,神色倒是很欣赏,还赏她一个不错的眼神。 打完之后她就后悔了,她忘了她刚割了手腕,疼死她了。 蓝亓儿打完之后一看众人都看着她,双手一摊:“没办法,想打她已经很久了,从她陷害我到漠北派人追杀我,我就想着了。” 落雪儿姣好的面容近乎扭曲,她大喝一声:“布,杀了蓝亓儿!我要她死,她和迟夜一起去死好了!” 话音刚落,众人只感觉眼前闪过一抹黑影,那黑影速度极快,只见寒光一闪,向着蓝亓儿脖颈而去,她还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感觉危险逼近,顿时心慌起来,这个时候,他身后的谭楚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不安的情绪得到安抚,紧接着谭楚玥抱着她转了个身,他的整个后背暴露在敌人的利刃之下。 白鸦见了大叫:“谭楚玥,你疯了吗?!” 正当布手中的长剑要入谭楚玥皮肉的时候,白鸦直接将手中的落雪儿丢开,要上前去制止,落雪儿得了自由,抽出头上发簪,惊叫着就向床上的迟夜冲去,此时床边只剩下观月,观月一看近乎疯狂的落雪儿,下意识的挡在迟夜的床前,观月虽懂骑射,花拳绣腿也学习,也曾作为教习老师教蓝亓儿一些书本上的拳脚,实战却半分无用,端的是半分武功不会,柔弱书生一个,很容易就被踹开。 落雪儿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迟夜,望着那张迷惑众生的,令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中了生死虫的那个人,他才是自己的药。可如今连这最后一丝的联系也没有了,从此以后他将成为别人的奴隶,任别人予求予给,心里眼里再也没有自己半分,看着他与别人双宿双栖,一想到这个场景,她的眼里疯狂的恨意滋长,双手举着簪子,大叫一声绝对不允许,对着迟夜的心脏狠狠的刺下。 观月一旁看着,发出凄厉的惊叫声:“住手!” 白鸦那边在长剑刺入谭楚玥皮肉的时候赶上,身手矫健的上前钳住布拿剑的手,一个分筋错骨,骨头咔嚓一声响,长剑落地,一脚将布踹出去,他的身子重重磕在寝室内雕龙划凤的柱子上,落地之后吐了口血昏迷了。 然后听到观月凄厉的叫声,他转身,落雪儿刺下的动作在他眼前缓慢的播放,他脑中叫嚣着快上去阻止,可是身子却丝毫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簪子离着胸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簪子刚入皮肉,突然出现一只手将落雪儿的手托住,止住下落的簪子,手腕一转,抓住她的手,将她从迟夜的床前扯开,白鸦冷冷的吩咐:“卸了她的胳膊。” “是。”恭敬的声音响起。 咔嚓一声,落雪儿惊呼一声,然后昏厥了,手中的簪子落地,秦川一脸冷漠的将她丢在地上。 白鸦去扶观月,恨铁不成钢的道:“我说了多少遍了,身手要练起来,不是能骑马,能弯弓搭箭就能可以的。” 观月一脸死不回改,回嘴道:“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将敌人放了的蠢货。” 今晚,每个人的火气都很大,以往观月都是受教的,甚至是好欺负的,可今天晚上他也爆发了。 白鸦刚要发作,秦川这时打了岔,他对着白鸦俯身行礼道:“大人,出事了?” “怎么了?” “四少爷在西门大街被人劫走了。” 观月觉得今天真是一个昏暗的日子,白鸦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秦川细细的将事情从头道来,白鸦和蓝亓儿走了之后,濮阳疏也尾随而去,他要听从白鸦的吩咐去找谭慕白,吩咐了十多名暗卫跟着濮阳疏,等他那边处理好谭慕白,赶回来的路上却收到暗卫的消息,濮阳疏被人劫走了,暗卫死伤一片,何人所抓毫无头绪,他担心谭慕白出事,又派了人去他身边守着,最后才赶回来报信。 第164章 他说完,谭楚玥问:“慕白现在在哪?” “在玉堂春,派了人保护,看三少爷什么时候让他回来。” “那是什么地方?”谭楚玥问。 “花楼。”白鸦不耐烦的回道:“洛阳最大的青楼。” 他看了一眼观月,观月点头道:“迟夜没事了。”白鸦这才道:“现在就把他接回来吧,派两个死士过去,你就不用去了,你跟我去西门大街,去看看是何人敢动我的人。” “是。” “小三,我去吧,你休息一下。”谭楚玥一把抓住要离去的白鸦,白鸦转身,毫不客气的拂去他的手:“你省省吧,你就好好的呆着,好好的,最好什么也不做,就呆着。” 见他要说话,白鸦上前两步,直视着谭楚玥道:“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在做什么,别告诉我,你的身手连布都不如,一百个布都近不了你的身。报着保护别人的幌子将整个后背暴露给敌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打算博取同情吗?因为你那愚蠢的行为,迟夜错过了解除生死虫桎梏的机会,可能是这辈子唯一的机会。而现在,他由落雪儿的奴隶,转变成蓝亓儿的奴隶,这跟以前有什么区别。而你,以为为别人流点血,我就会原谅你吗,不,这只能减少你心里的愧疚感,我会怎么想,这只是一个愚蠢透顶的人做的另外一件愚不可及的事,现在要把濮阳疏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上,对不起,我做不到。” 白鸦转身而去,白鸦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观月过来安慰他:“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解释的,你是因为在西皖受了伤,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蓝亓儿也道:“白鸦他被吓坏了,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谭楚玥声音难过:“我失去他的信任了,观月,你心里也是怨我的吧。” “你永远是我们的二哥,这一点白鸦总会想通的。” 半盏茶之后,宇文邕被送了回来,胸口的血肉一片模糊,蓝亓儿去看他,他躺在床上,转过头看了一眼蓝亓儿,不说话,双眼出神的望着屋顶,少年清澈的眸底隐隐滋长着不易察觉的恨意,蓝亓儿被他的伤吓坏了,去央求观月去给他看看,观月借口说要守着迟夜,蓝亓儿自告奋勇说帮他守着,好说歹说观月这才去看宇文邕。 寝室里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蓝亓儿听从观月的吩咐,片刻不离的守着迟夜,在他醒过来之前不要离开,以免生死虫进行反噬,还需她的血救活,由于濮阳疏的失踪,白鸦认为敌人是有备而来,目的不明,保险起见,整个白府戒备森严,寝室外又增加了几十号人守卫,而寝室内却只有蓝亓儿。 室内的熏香袅袅燃着,醉人的香气熏得人欲睡。 她守在迟夜床前,打起精神,迟夜全身上下缠着厚厚的白布,看着以往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男人,到如今的骨瘦嶙峋,病态不堪,她一时心里头不是滋味,她想起自己受伤醒来的那段时间,迟夜每天守在自己跟前,皱着双眉不耐烦的喂自己喝药,表情虽然嫌弃,但动作却异常温柔。 白鸦跟自己赶回来的路上,脑中一直浮现迟夜看着自己的表情,双眸含着愁绪,含着怨恨,那一刻,她才恍惚的有些明白迟夜一直是怨恨着自己的,可是他却没有真正的伤害过自己,相反的,是自己仗着他的纵容,一次一次的触碰逆鳞。 怨恨却纵容,这真是个复杂的问题。 对着这个矛盾复杂的问题,蓝亓儿在几番思索未果之后,便沉沉睡去。 她是被吻醒的,也是被重物压醒的,迷迷糊糊之间,睁开惺忪的眼睛,一张脸放大在眼前,距离近的可以看到对方长而翘的睫毛,一双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的望着自己,病态的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她睡的昏沉,还没完全清醒,眼睛半睁半闭的又继续睡。 空气中腻人的香气,如梦似幻,她睁开眼时惊到了迟夜,见她又睡去,这才慢慢的靠近,温软的触感,渴慕已久,似乎怎么碰触都不够,心脏剧烈的跳动,空气变的稀薄,以至于喘不上气,他感到心口有些酸楚疼痛,却也令他心驰摇曳,痛并快乐着。 他吻的小心虔诚,却越发的深入纠缠。 蓝亓儿这回是真醒了,睁开眼睛,定了定神,看到是迟夜吓了一大跳,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躺在迟夜的床上,迟夜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拥抱着自己,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他吻的忘乎所以,她推了推,居然没推开,她使了些力气,只听一声闷哼声响起,她只好住手,她不敢真用力,担心伤到他,到时候白鸦真会把自己皮给拨了。 她震惊于他都半死不活了,居然还有力气干这种事情,而自己也太大意了。 蓝亓儿发觉他的身子滚烫,温度高的有些渗人,喘声如雷,细碎的吻向着脖颈向下,手顺着身体的曲线扯上了她的衣带,这回真不反抗真要出事了,她手刚推了一下,便被钳住按住头顶,真是半分反抗不得,蓝亓儿快哭了。好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响,有人影闪动,转过屏风就到了跟前。 观月一进来就看到这个香艳的画面,眉头虽紧紧皱着,但表情却很镇定,他快步上前,一根银针插在迟夜的脖颈上,迟夜这才慢悠悠的昏睡过去,做完这一切,脸上端的是毫无尴尬之色,相反的蓝亓儿,脸红的快要滴血,她颤抖着将他从身上挪开,衣襟大部分已经扯开,露出内里的粉红色抹胸,观月这才转过身去,她边理衣襟边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身后传来观月的声音:“他身体里面的牧香还未解,而现在更因为生死虫的关系,会下意识的产生亲近之心,你最好有这个认知,离他远点。” 蓝亓儿那点尴尬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她诚实道:“牧香是我下的,我不知道会这样,好在最后他挺过来了。” “宇文邕那边已经没有大碍了,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吧。” 昨天到今天一双手弄的都是伤痕,特别是右手,救迟夜划了好几条,当时观月没空搭理自己,便用锦布随便裹了一下,而且听观月的意思,如果生死虫反噬,还得需要血,再割一口子划不来,便没有认真处理,现在血渗透锦布,将它染红,有严重的迹象。 观月做的认真细心,他修长而洁白的手正为她擦拭伤口,他语调轻缓,似在跟老友叙话:“我一直打算四处走走的,这些年却一直被迟夜的病缠着,无暇分身,也因此翻遍古书,医术得已精进,见识也增广了许多,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更是要打消了。” “迟夜为什么会中生死虫?” “莫月的杰作。” 这么一说,蓝亓儿就懂了,那老妖婆觊觎迟夜的财富地位已经很久了。 “自从中了生死虫,每一个月都要发病一次,削皮蚀骨,从不间断,我不知道落雪儿提出什么条件未能得到满足,”见蓝亓儿疑惑,他解释道:“生死虫之所以会发作,只会有一个原因,违背施术者的意愿,没有绝对服从。” 蓝亓儿大体知道他的意思了,觉得也是该表明自己的立场了:“观月,我承诺你,我不会做伤害迟夜的事情,不会像落雪儿一样操作迟夜。” 观月感激的点头,接着说道:“落雪儿给迟夜下了两道命令,有一条迟夜死活不肯说,也不肯执行,另外一条我们几个都知道,不能碰任何女人-----” 这真像她的作风。 “那我-------” “我不清楚原因,除你和落雪儿之外,迟夜是不能碰任何女人的,简单的身体接触都不行,他身边服侍的都是男侍者,这次这么凶险,是因为中了牧香,违背了她的命令。” 蓝亓儿长叹一声,瞬间感觉自己还应该再道一次歉。 观月将蓝亓儿手上的伤包扎好,顺带脖颈上的伤口也开始重新细致的处理,然后端坐着身子,似乎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他道:“迟夜身体里面还有牧香,你有什么打算?” 蓝亓儿疑惑不已,这话问的,我又不是大夫,我又不会治。 “他的身体状况现在已受不了寒至水了。” “然后呢?”蓝亓儿还是没搞清楚他想说什么。 “牧香太过霸道,至水始终也不是长久之计,若不根除,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我也不知道。” 哎,他是在提醒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你够了啊,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有必要一遍一遍的提醒我吗? “我记得你们差不多要大婚了吧,在十一月份,你介意提前跟迟夜洞房吗?” “你介意我打你吗?”蓝亓儿脱口而出,他妈的绕一圈就为了说这,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讨论这个你不觉得羞耻吗?还是你的羞耻心已经被狗吃了。 第165章 “迟夜不能碰其他女人。”观月陈述道。 “不好意思,那是落雪儿的要求,”蓝亓儿提醒道:“现在迟夜要听我的,我可没这个要求,若有要求也是迟夜不要碰我,最好是连简单的身体接触也不要。” 观月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即使大婚之后。” 估计那个不可能了,没考虑过要跟迟夜大婚。但蓝亓儿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担心自己跟落雪儿一样,对迟夜产生独占欲,然后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他这是要自己承诺来了。 “不会,我对迟夜不会有任何要求,你放心,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够想办法解除这个联系,我不想背负别人性命,你知道的,”蓝亓儿扬了扬手上的伤:“我比较容易受伤,要是一不小心了死了,拖累了别人就不好了。” 观月指着床上迟夜露在外面的右手腕,修长的手腕上有的只是细碎的伤痕,不像自己的手腕,一条条可怖的割伤,她顿时明白了,她的生死只会牵连到拓跋也,与迟夜毫无关系,甚至,她皱眉,她死了,对迟夜来说是种解脱。 她问:“既然如此,你们干嘛不杀了落雪儿?” “她如果在死前,说一句,迟夜你去死吧,怎么办?这就是影子蛊,只要语言就能造成伤害。” 脖颈上的伤处理好,话也谈的差不多了,观月让蓝亓儿先回去,看迟夜的样子应该是稳住了,但自己肯定是走不开的,观月将她送到门口。 他左右吩咐好送蓝亓儿回去的人,真诚的道:“蓝亓儿,谢谢你救了迟夜,你手上的伤疤,后面会想办法给你弄掉,你内脏受损,明天我会让人给你熬药。今天是你的生辰,却应该是有始以来最糟糕的一次了,虽然这样,但你有没有什么想得到的?” 蓝亓儿刚想摇头,却突然想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让白鸦将拓跋也还给我吗?你知道的,白鸦的性子,拓跋也会吃苦头的。” 观月点头,表示知道了。 少女的身姿摇曳在长廊的尽头,冷风袭来,吹起观月洁白的衣摆,宛若振翅欲飞,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投下一片霜色,他突然有些想念长安的夜色。 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煦温暖的风,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花香,一阵微风而过,花香浓烈的更加醉人。 “别站在这里碍事。”蓝亓儿被撞往一边,她稳住身形,抬头疑惑的望着周围,竟不知身在何处,顿感飘渺恍惚。 “喔?”低低的咏叹声在身后响起,“你是在耍性子吗?” “嗯?”蓝亓儿转身,眼前呈现一张俊美的脸,血红色的瞳孔注视着自己,嘴角微微向上翘着,穿一身雪白锦衣华服,这-----不是吴道吗? “你想站在这里多久?”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想起,蓝亓儿下意识的后退,刚退了两步就街上行走的行人一撞,整个身体就向前扑去,正好扑进吴道怀里,行人道了一声歉便离去。 蓝亓儿赶紧从吴道怀中出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嗯?”吴道发出一声疑惑,“别用这个表情瞪着我,这并不适合你。” “待在这里做什么?”又被行人给推了一把,声音甚是不满。 “哼,”吴道发出一丝轻哼,语调很轻扬,吩咐道:“过来。” 见蓝亓儿还愣着,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在这个场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男人连这点胸怀还是要有的,但是下次我就不敢保证了。” 说完转身而去,蓝亓儿叫住他:“喂,你-----” “闭上嘴,跟着我就好。”前面传来男人的平缓却带着专制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摸不着头脑,还有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多人,都没走几步,就连续被三个人给撞了,最后一次她直接被推了撞上吴道的背部,前面的男人停下脚步,蓝亓儿揉着额头,很是无奈的道了一声抱歉。 只听一声轻笑声传来,然后男人伸出手,“来。” 蓝亓儿的鬼使神差的递上自己的手,男人的手很修长温暖,直接将她的手包住,蓝亓儿看着握着的双手,一时间疑惑不解,心口却升起奇怪的感觉,丝丝甜蜜而眷恋之情。 然后男人牵着她离开人群,她看到他的背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他牵着她似乎走了很久,又似乎没走多久,等离了人群,吴道就放开了她的手,让她跟着自己,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的绚烂,她跟在吴道的身后,不知道要走多久,不知道要去哪里,终于忍不住出声:“那个----” 吴道转过身来,这时她才发现他那上翘的嘴角不知何时向下弯着,血红色瞳孔里也无笑意,整个人呈现严肃的表情,他转过身道:“终于决定要跟我说话了吗?” “我们这是要去哪?” “怎么?”男人的声音不再是平缓,而呈现出微微的冷意:“你这是不愿意回家了,孩子也打算放任不管了?” 孩子?什么孩子? 正在蓝亓儿困惑不已的时候,地面开始摇晃,她有些恐慌的看着周围,不知道发生了什,当她的眼神对上吴道时,却发现他的眼神变了,血红色瞳孔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蓝亓儿,“我先声明,带走你是不需要征求你同意的,跟我走。”说完,他伸出手来,他的手刚碰到蓝亓儿,蓝亓儿往旁一躲,却掉进一个不断旋转扩大的黑洞,无限的黑暗让她从梦中惊醒。 她眼睛突然睁开,看着床顶的纱帐,然后疑惑的环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刚才梦中的场景浮现在脑中,是那么真实,手中感觉还残留着吴道的温度,心跳的很厉害,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寝室外传来丫鬟小心答话的声音,纱窗印出天边呈现鱼肚白的颜色,分明还未天亮,这个时候谁来敲门。 她这才起身披了一件外衣,那边番门已经被人用力踢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人从外面丢进来,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滑出去几步,落下一条鲜红色的痕迹,紧接着一男人踏步进来,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一身锦衣华服,竟是白鸦,门外五个守夜的小丫鬟身子瑟瑟发抖的跪着,人人脸色发白,呈现不安的表情。 被丢在地上的男人,衣服破裂,伤痕累累,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烙印,流着脓血,两边肩胛骨上的皮肉被被削去几块,血淋淋的呈现在眼前,脸上满是血迹。当蓝亓儿看清楚地上的人时,愤怒的无以复加,厉声道:“白鸦,你是疯了不是?你怎么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讨论这个问题,”白鸦的表情很冷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我杀了拓跋也,二,你命令他将他知道的说出来。” “什么?”蓝亓儿将地上的拓跋也抱在怀里,拓跋也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蓝亓儿,艰难的道:“我没事。” 他居然用了姜鞭草,蓝亓儿看着那些皮肉倒卷的伤口,朝白鸦大叫:“你到底要干嘛!” “我没想到伽内族人的骨头会那么硬,什么刑法都用了,就是不说。”白鸦从怀里拿出一幅画,雪景图呈现在蓝亓儿眼前,正是在西皖令众人争抢,最后落入蓝亓儿手中,又被白鸦给坑去的那幅画,他将那幅画单手展开,递到蓝亓儿面前道:“命令他说出这幅画里面隐藏的内容,他身体里面应该跟迟夜一样有生死虫,受你驱使,绝对服从,若是不能如我愿,我会将他剁碎了喂狗。” 蓝亓儿血红着眼睛瞪着白鸦,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她道:“我不会帮你的。” 白鸦轻叹一声,很是无奈,道:“听着,蓝亓儿,我很感谢你救了迟夜,虽然差点死掉也是你造成的,但你今天必须让他开口,濮阳疏落在斛律恒迦手上,他要这幅画,一个时辰之后我会给他,在这之前我必须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是否是找到伽内族的唯一线索,他肯定也在找伽内族人,我不能让他抢先。” 蓝亓儿瞅着白鸦,白鸦眼神坚定镇静,望着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狠意,她了解那种眼神,那是无论如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计划,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眼神。 “去把观月叫来!”蓝亓儿终是妥协,口气不善的吩咐道。 “观月要守着迟夜,现在没空搭理他,去叫徐至清那老东西过来。”他朝门口吩咐道,跟着他一起来的护卫道了一声是,马上走了。 “好了,蓝亓儿,也依了你的意思了,现在也该让我如愿了,”白鸦拿着那幅画凑近拓跋也,道:“我知道这幅画里面掩藏着找到伽内族的消息,这幅画说是出自先秦名画师李旬机之手,但用料材质却是二十年之前风靡一时的摩松纸,摩松纸做工考究,用料繁复,当时深受画师的喜爱,却因昂贵奢华,渐渐消弭,先秦到现在三百多年,李旬机要是还活着就不是人了,我想知道这位模仿极神似的画师在这幅画里面掩藏着什么?” 第166章 蓝亓儿长叹一口气,问拓跋也:“拓跋也,那幅画里面掩藏着什么?” 拓跋也盯紧蓝亓儿的眼睛,黑色的瞳孔睁大,神色出现片刻的涣散,似魔怔了一样,然后又恢复正常,这发生的时间很短暂,这种被控制的感觉除了被施术者是感受不到变化的,拓跋也道:“地图,里面有地图。” “找到伽内族的地图?” “是。” 白鸦道了一声果然,接着问道:“要用什么方法显示出来?” 拓跋也不答,仿若没听到一样,白鸦不善的眼神射向蓝亓儿,蓝亓儿只好接着问道:“怎样才能看到?” “有缘人才能看到。” “你能看到吗?蓝亓儿,让他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别耍小聪明。” 蓝亓儿撇撇嘴,故意曲解问题,得不到重点,果然他还是看出来了,果然以自己的程度只能玩玩谭慕白那样的。 “回答他的问题。”蓝亓儿无奈的道。 “乖,”白鸦邪恶的笑了一下,见拓跋也转过身来看自己,嘴角的笑容弯了下来,问道:“你能看到吗?” “不能。” “怎么回事?画那幅画的人是谁,怎么个有缘人能够看到?” “画那幅画的人是我们伽内族人,李颜,他描绘的是我们伽内族居住的地方,他的眼睛天生就与众不同,能看到极细致微的东西,对于颜色的分辨却很模糊,他说他是画给同类看的,能看到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不能看到的人永远也看不到。” 蓝亓儿吃了一惊,想起谭慕白来,他的眼睛能够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对颜色辨别能力也差,白鸦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个人,他朝门外叫道:“秦川。” “在。”门外响起秦川的声音,紧着着人就进来了,还是穿着白天的衣服,风尘仆仆。 白鸦问:“谭慕白呢,回来了没有?” “在玉堂春。” “怎么还没有回来?” 秦川恭敬的道:“他死活不肯回来,说要宿在玉堂春。” 白鸦问言,微微皱眉,声音微冷:“你的手下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不肯回来,打断腿直接带回来。” 蓝亓儿觉得秦川心里是崩溃的,说的好听,打断腿带回来,到时候真打断了,你不灭了他们? 秦川倒也镇得住场,要是别人早就开始抖了,他很冷静的道:“属下这就前去把他带回来。” 白鸦点头,秦川得了命令,这才离去,这时徐至清也神色匆匆的赶来,老头进来先给白鸦行了礼,神色很是恭敬,白鸦看到他转身寻了个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派休闲派头,蓝亓儿一看他那装模作样的就来气,让徐至清给拓跋也看看,他却朝白鸦的方向努努嘴,一副不敢做主之态,蓝亓儿心头火起:“白鸦,你到底还要干嘛?” “蓝亓儿,先不急,我的话还没用问完,问我我自会给他医治。”他喝了一口茶,咕哝了一声谁给她的碧游,蓝亓儿算是看出来了,得了消息,有了把握,这斯开始装模作样了。 “好了,”白鸦将茶放下,接着问道:“拓跋也,告诉我伽内族在哪里?” “我不知道?” “怎么回事?” “我十六年之前就离开族人了,我们伽内族每二十年迁徙一次,我离开的那天正好族人正在迁徙,现在他们到底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白鸦抚摸着茶杯的边沿,问道:“那么那幅画所绘的乃是你们伽内族最后居住的地方?” “是。” “那个地方是哪里?” 蓝亓儿心里一跳,照白鸦这个问法,祖宗八代都得给他翻出来,却没想到拓跋也答道:“我不能说。” 白鸦见他不愿意说,望向蓝亓儿,示意她开口,她却直视着白鸦,眼眸里是反抗的神色:“他不愿意说,我有什么法子,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伽内族?” “拓跋也,我问你,怎么解除影子蛊和生死虫的联系?”白鸦不回答蓝亓儿的话反而问拓跋也道。 “影子蛊和生死虫是长老会创造出来的,只有他们有办法?” “你看到了蓝亓儿,这就是我的目的,帮着迟夜解开生死虫,而现在你也不能置身事外,要是我实在找不到伽内族,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吗?我会杀了你,彻底断了这种联系。”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杀了落雪儿?”蓝亓儿才不被威胁。 “在我们得知落雪儿的死对迟夜不能造成任何伤害之前,她就下了一条迟夜做不到的命令,杀不杀她反正都要受折磨,所以留着了,而你,失了先机,我能让你在开口下命令之前杀了你,或者可以毒哑你,所以,请你问他一下,伽内族在哪里。” 蓝亓儿望了一眼白鸦得意的表情,长叹一声,觉得跟白鸦说话心好累,她妥协了,她问:“拓跋也,伽内族在哪里?” “我真的不能说,”拓跋也的脸上呈现痛苦的神色,是因为无法满足蓝亓儿的要求而产生的懊恼,他伸出舌头,只见他的舌头上居然有黑色蛇形纹饰,他道:“我被下咒了,即使心里不想让你失望,极度的想要告诉你,也没有办法开口,每个族人舌头上都被纹上咒术,不能透露族人居住之地。” 她还没开口,白鸦那边就问道:“为什么?” “我们在躲避一个魔鬼的杀戮。” “谁?”这次是蓝亓儿问道。 “我不清楚,族人一直在试图逃避他,已经很多年了。” 白鸦见再也问不出什么,这才起身,对着早已候在一旁的徐至清道:“你听了这么多,怎么办?” 徐至清衰老的脸上呈现出惊恐的神色,突地跪下道:“奴才回去就自己熬碗药汤,前尘往事具忘。” 白鸦这才满意,吩咐他先给拓跋也看看,再回去熬汤,徐至清连连点头称诺。他的形象在蓝亓儿这里顿时连渣渣都不剩,白鸦到了门口,像是想起什么的转身道:“蓝亓儿,拓跋也按照观月的意思还给你了,不用谢。”说完,带着秦川匆匆离去。 蓝亓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恨恨的骂道:“贱人。” 正把药箱打开的徐至清也跟着骂了一句:“小贱人。”见了蓝亓儿看他,解释道:“小人加贱人,简称小贱人。”见蓝亓儿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他一副我明天我就忘了,你举报我也没用的样子。 徐至清让下人将拓跋也搬到床上,不知道给他含了什么,拓跋也沉沉睡去,这才开始将他身上的腐肉一点一点的剔除,整整一个时辰才弄干净,包扎好,蓝亓儿看的脚都软了,最后实在没坚持看下去。 徐至清在长安也算是医术了得,虽天分上无法跟观月相比,但长年累月的经验,却是实打实的,外伤什么的还是手到擒来。 徐至清告辞后,屋里面又只剩下蓝亓儿了,拓跋也躺在床上,蓝亓儿趴在床边,这场景何其相似,天已经大亮,她累的双眼打架,吩咐丫鬟在外间给铺一张小榻,她可不想等睡醒又跟拓跋也躺一张床上,为了她的名声还是受受罪吧,虽然没有床上柔软,但蓝亓儿刚躺下,就沉沉睡去。 夕阳将天边渲染成橘红色,这一睡就睡到了太阳落山,她是被饿醒的,醒来先吩咐丫鬟弄吃的来,等她吃饱喝足之后,看着服侍自己的小丫鬟,突然想起昨天回来就不见云裳那丫头了,她可别给我惹什么祸,一问之下,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哪里了。她疑惑归疑惑,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左右想着这丫头来历不明,做事顾前不顾后,性子顽劣,不知道上哪里野去了,要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她还问了丫鬟迟夜那边的情况,丫鬟的回答让她一颗心落了下来,听说醒了过来,观月派人过来传话了,说这两天最好不要去看他,等他那边想办法将牧香给解了再说。听了这话,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还真是---- 听说迟夜已经没事,她这边总算放心下来了,唯一值得挂心的是宇文邕回长安了,今天早上的事情,说是拖着伤回去的,走的时候还来看过她,但她折腾一夜,估计刚睡下,只在屋外面站了一会就走了。 他什么话都不留下,说好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也没给,说到礼物,她倒有不少收获,迟夜直接给了她十万两银票,谭楚玥送得是上好的白脂玉器,细长蛇形,雕琢精细,价值连城;观月送得是个香囊,香囊里面有珍贵的药材,说晚上安寝时放床头可以安神,平时佩戴香气怡人,还具有解毒功效;白鸦也送了礼物,一本账本,上面清楚记着蓝亓儿从突厥到洛阳一路上的花销,刚好十万两,内中含意不言而喻,她哭笑不得。 谭楚玥除了送来玉镯,还很贴心的让侍者传话,表示送女孩子礼物不是他所擅长的,不知道合不合她的心,问蓝亓儿还想要其他的什么东西没有?她还真有,本就打算后面找他讨要的,在西皖出现的那个刀疤男,如今他的生死与明修系在一起,在没有找到办法解除这种联系之前,最好放在身边好好看着。身为未来武陵王妃,现又身系迟夜生死,要个死士护身,不算过分吧,她向侍者委婉的表达了她的意思,侍者将谭楚玥的意思转达,说那刀疤男安排进入牢里面的黑洞了,谭楚玥答应等出来就给她,她也算了了一件心事了,对谭楚玥的好感顿时上升。 第167章 谭慕白来的时候,她刚把观月派人送来的药喝完,睡醒之后全身疼痛,全身骨头好像重装了一遍。 谭慕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蓝亓儿要死要活的趴在桌上,吓了一跳,只见她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不少,巴掌大的尖脸上,一双眼睛却清澈灵动,顾盼生辉。 谭慕白穿一身墨绿色锦衣,腰间配同色玉佩,一副世家公子打扮,脸上的红疹消散不少,头上却包扎着,蓝亓儿见是他,来了不少精神,问:“白鸦昨天晚上风风火火的找你,说是濮阳疏给抓了,情况怎么样了?” 谭慕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才道:“秦川把我从玉堂春逮了回来,就为了给老三画一幅画,画完他才拿着去赎人,人倒是赎回来了,但吃了些皮肉之苦,”他摇摇头一脸钦佩的接着说道:“太恐怖了,这年头劫匪也懂的附庸风雅。” “让你画的那幅画长什么样子?”蓝亓儿好奇的问道。 “就弯弯曲曲的,绕来绕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还能画下来吗?”蓝亓儿眼睛一亮问道。 “怎么可能!” 蓝亓儿顿时泄气了,谭慕白见她模样,疑惑道:“这才一夜不见,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说完还戳了戳蓝亓儿手上伤口。 话说观月的医术果真厉害,双手的伤口经过他的处理,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感觉使不上力气,想来胸口的伤严重些,喘气的时候有些火辣辣的疼。 “别提了,说了都是累。”蓝亓儿语气恹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听说迟夜醒来了?” “恩,我刚刚才从他那过来,都是吴连若那贱人害的,因爱生恨竟要下毒害死迟夜,我迟早收拾死她。” 蓝亓儿看着愤愤不平的谭慕白,暗想,白鸦他们竟然连迟夜中了牧香都瞒着他,有这必要吗?白鸦你是有多不信任谭慕白呀? “蓝亓儿,一会你要干嘛呀?”谭慕白凑过来,贱贱的问道。 她看一眼窗外,夕阳落山,天色渐黑,丫鬟们正将灯笼挂在檐上,星星点点的亮了起来,她想起长安,想起玉笔宫一萼绿里面,麻姑这个时候会在灯下做针线的模样,她想麻姑了。 “天黑,睡觉。” “你这不才睡醒嘛,睡多了不好。” 蓝亓儿看着谭慕白一副扭捏的模样,问道:“有话就说。” “这不是你的生辰吗,我带你去玉堂春玩,听说来了个绝色美人,身段妖娆,姿态美艳,肌如白雪,左眼一颗鲜红的泪痣,摇曳勾人,今天晚上卖身,价高者得。” 蓝亓儿看着他一脸激动的样子,冷冷的提醒道:“红色泪痣?法相上说有泪痣的人,命不好,一生情路坎坷,红色泪痣更是不详,生如妖魅,却狠毒嗜杀,有本古传里面不是有说一个眼下滴红痣,生的妖*艳的男人,将他的整个族人,包括父母兄弟全都斩杀殆尽的故事吗,这样的人要少挨。” “不要给我说那些。”谭慕白道:“你就说你去不去?” “不去,”蓝亓儿斩钉截铁的道:“我的生辰是昨天不是今天,而且我是女的,要喜欢也只会喜欢漂亮的男人,并且讨厌比我长的漂亮的女人,我会忍不住将她毁容的。” “肯定没有你漂亮,”谭慕白讨好道:“你要原谅洛阳这群土豹子,没见过世面,把个土鸡当凤凰,你想啊,我干嘛非要带着你去,你作为我们长安的第一美人出场,到时候艳压全场,将那洛阳的第一美人比了下去,也让那群土豹子长长见识,这不是为国争光了吗?” 蓝亓儿不耐烦的道:“说人话。” “你就去吧,”谭慕白差点跪下,“我想让你帮我。” “怎么说?” “我昨天在路上看到冷冽了,一路尾随他去到玉堂春,原来他是为了今晚出差的美人,他伤了我哥,我要宰了他。” “冷冽?”蓝亓儿在脑子里面过一遍,才道:“哦,想起来了,就是顾言抛弃谭楚离,死活要跟的那个男人,别好笑了,这是你二哥跟顾言的事,你少插手。” “不是,”谭慕白道:“来洛阳的路上,冷冽埋伏伤了我二哥,这事我可不能算。” “别了,这种事情更不要扯上我,我这一身伤都还没好,况且就我这身手打的过谁?”突然想起突厥时候跟斛律恒迦动过手,似乎半斤八两,都是废人,补充说道:“只能打得过斛律恒迦。” “不用你动手,你就去就行了。” “为什么?”蓝亓儿还是不能理解。 “你现在不是不逃了吗?”他的话才一出口,蓝亓儿眉毛就皱了起来,他怎么知道我不逃了,要回玉笔宫。蓝亓儿不动声色的听他说完,原来,现在蓝亓儿出门没有限制,只会有四个死士暗中跟着,而谭慕白除了他自己贴身的二十多个人及他大哥给他的两名死士,他无法调到任何人,死士虽归他大哥谭楚玥管,要几名倒也不成问题,但问题是到时候这件事肯定瞒不住,并且他现在找不到谭楚玥,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白鸦他根本就没考虑过,所以才会找到蓝亓儿。 谭慕白说完,蓝亓儿就问他:“谁告诉你我不逃了?” 谭慕白见自己说了半天,她竟然只关心这个,他疑惑的回答:“观月说的,十一月你们不是要大婚了吗,小性子也耍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本以为内中藏着什么隐秘的原因,却没想到是这个,她叹了一口气,回去就大婚啊,她只是想知道麻姑那边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让自己着急回去,嫁人这种事情吗,怎么感觉离着自己好遥远。 “你到底去不去吗?”谭慕白见蓝亓儿发呆,不耐烦的道。 蓝亓儿站起身来,伸伸懒腰,谭慕白以为她去的,却没想到蓝亓儿直接赶人:“慢走,不送啊。” “你不去?” “不去。” “蓝亓儿,你大爷的!”谭慕白恨恨骂了一句,气的站起来转身就走:“以后有事别来求小爷,小爷从今天起跟你绝交。” 刚走到门口,想想又折了回来,蓝亓儿暗道这斯真不死心,只听他道:“你还记得那幅画吗,里面藏了‘西皖’两字的字谜,就是在玉堂春出现的,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蓝亓儿望着谭慕白,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说了句:“我去换衣服,你等着。” 说完往寝室内去,谭慕白在外面催促道:“你快点啊。” 事实上那幅画不只是有‘西皖’两个字,它里面隐藏的是‘明修,西皖,十八’,她不只一次想过这会是谁故意设计的,这个人当然不是明修,这个人打着拓跋也的旗号送到谭慕白手上,明显是想把自己引去西皖,最大嫌疑人是斛律恒迦,在西皖他利用自己威胁明修,但却隐隐觉得自己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很显然不是他,那这人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玉堂春,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半盏茶的功夫,蓝亓儿和谭慕白就站在玉堂春的大门口,原来玉堂春离着白府并不算远,中间就只隔着几条街,居最繁华的位置,占地面积居然快要有白府一半大小。 在外面游荡的这几个月,大大小小的青楼也见过不少,但是怎么说呢,从没有一家青楼装潢如此嚣张,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风月场所,描金瘦体招牌,翡翠玉柱,檐下挂的宫灯是当下最昂贵的琉璃灯,璀璨生辉,门口招揽客人的女子,摇曳生姿,胸口白花花的露了大半,举止虽放浪,却身着锦绣纱缦,皆是上品,门面功夫做的很足。 进去之后才发现,内里也很是下了血本的,黑色纹脉的大理石使得整个地面布局优雅不少,大堂中央隔出一个池塘,碧色水波,种了绿植,点点粉色小花点缀,紫水晶帘将每间包房隔起,每隔四米摆上一颗月光石照明,无半点烟火味,红木桌椅散发出厚重的气息,空气中散发着甜腻而醉人的香气,大堂中间高台上红幔无风自舞,一片萎靡暧昧之气,也不知道这幕后老板是谁,看这装饰布局,不知赚了多少黑心钱。 人虽然也多,但没有想象当中的嘈杂,后面才听谭慕白说今晚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只有身份显赫,得了邀请函的贵客才有机会,这让蓝亓儿想起进门前谭慕白给守门人看的东西,她问他哪里来的邀请函,谭慕白一脸得意,说,小爷还是有几个钱的。 蓝亓儿和谭慕白被引到包房刚坐定,酒水瓜子等零食服务周报的都上来,老鸨一脸脂粉,虽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扭着腰过来,谭慕白见来人,吩咐将酒水换成茶水,老鸨轻笑,倒也照做。 等酒水换成茶水,老鸨问要不要几个美人相配,蓝亓儿在谭慕白开口之前道:“不需要。” 老鸨瞅了一眼蓝亓儿,便笑了,“小娘子不需要,可这位官人有需要。” “我去,这都能被你看出来!”蓝亓儿穿一身雪白锦绣,衣摆下绣着藤蔓织花,说不出的俊秀风*流,特意换了男装,自认为装扮得也入木三分。 老鸨绕着蓝亓儿转了两圈,称赞道:“纤腰酥胸,身量修长,肤色莹白剔透,倒是万中无一的好皮囊,祸水之姿,姑娘必定桃花不断吧。” 第168章 这老东西到底是来干嘛的?蓝亓儿差点赶人,看出蓝亓儿脸色不善,老鸨道:“小娘子也莫要羞涩,想我玉堂春自创立之初,女客也是接过不少,今晚就有一小倌,模样比起小娘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足配小娘子,还未开苞,甚好调教,今日也会出场,小娘子就拭目以待吧。” 蓝亓儿脸色直接绿了,旁边谭慕白憋着不敢笑,几乎内伤,见蓝亓儿脸色实在是难看,这才赶紧打发了老鸨离去,老鸨一走,蓝亓儿一脚就踹了过去,将谭慕白从椅子上踹了下去。谭慕白近来越发的能受气了,也不恼,爬起身来又凑过去,笑吟吟的讨好:“别气嘛,不就是被识破了,要是装扮成男的,没人看出来,你该检讨自己的长相了。” 蓝亓儿懒得搭理他,看着大堂的人,越发疑惑,问谭慕白:“这就是洛阳最大的青楼?怎么感觉有些冷清?” 耳朵一暖,谭慕白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解释,今日不同往日,往日都是爆满的,原来这玉堂春说是青楼,主营却是买卖人口,以年轻美貌男女为主,每三个月会有一个大型的交易会,档次的高低是以邀请函的售出价格参考,玉堂春会提前几天售卖邀请函,价格高低表示这次出场的美人的档次,如果你连邀请函都买不起,那对不起,美人的成交价格你更不要肖想了,这次交易会听说是有史以来邀请函最贵的,一万两银子一份的邀请函,可想而知今天出场的美人会如何的倾国倾城。 他说完,她注意去看大堂里面的人,人数虽不多,但无不是携从带仆,华衣锦服,一副富贵打扮,她接着问谭慕白,要杀冷冽的计划是什么? “玉堂春里面有他相好的,已经埋伏好了,就等他入瓮,你不用管。” 蓝亓儿斜着眼睛看他,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只听一阵铿锵的音乐响起,大堂的高台上缓缓步入一群舞姬,身段妖娆,广袖舞裙,随着节拍便起舞,人群一阵骚乱,低低赞叹起来,蓝亓儿也来了精神,谭慕白在一旁点评谁的肌肤白皙,谁的脸蛋标致,谁的身段勾人,一曲舞完,自然得到满堂喝彩,老鸨扭着腰上高台,道:“各位客官,表演可还能入眼,这是新进的一批舞者,舞技和容颜皆算上乘,按原来的规矩,起价一万五,若有意者请摇动手边的响铃,响一次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一千。” 铃声响了十几声便止歇,有人高呼最高价两万九,可还有人加,一连三声无人应答,这才归了一名一身肥肉的男人,谭慕白在一旁咂嘴,回头问蓝亓儿,“你说长我这样能卖多少钱,我特别想知道。” 蓝亓儿摇头,没人买吧,谭慕白看了顿时激动的接口:“无价吗?” 蓝亓儿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喷出来,她一脸惊恐的望向他,想问他哪来的自信问出这种话,却见他一脸激动,实在懒得开口,遂点了点头,可不是无价么,不值一毛钱。 不过说起来,玉堂春怎么跟西皖一样均采用这种竞价方式,难道两家的老板是同一个人,问谭慕白,他说应该不可能,西皖与玉堂春在洛阳作为最大的销金场所,所赚金钱令人眼红,若有如此人物,早被白鸦连祖坟在哪都查出来了,白鸦比较仇富,特别是比他有钱的人。 蓝亓儿点点头,这种猜测不过是基于相同的竞价方式,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方式是最为赚钱的,情绪激动下的冲动,财富地位相当之下的相互攀比,互不相让,至于到底值不值那个价,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舞姬们告一段落,纷纷退下,紧接着又上来一位美人,上来的这位,容颜秀丽,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镶嵌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朱唇不点而红,眉间描一朵梨花,楚楚可人,穿一身白色纱裙,飘飘袅袅,说不出的美感,说不出的动人,她才上来,蓝亓儿眼前顿时一亮,赞了一声,挺美的。周围传来众人小声交谈的声音,无非赞叹,在她秀了一手琴技,赢得众人掌声之后,谭慕白直接凑过来:“蓝亓儿,带了多少钱,借我,我要买下她。” “没钱,不要跟我提钱,提钱伤感情。”迟夜这才给了她十万两,她如今是个穷光蛋,她要存私房钱。 “我会还你的。”谭慕白保证道。 “还毛线,我昨天生辰鬼都不送我一个。” “你大爷的,我哪给你抓鬼去。” 蓝亓儿心里是崩溃的,好在竞价已经开始了,懒得跟他吵,她安慰他后面的女人会一个比一个漂亮的,他这才安分下来。起价一万三,刚才那七个舞姬起价总的才一万五,她一个人就一万三了,最后以两万一被一个年轻富公子买下。 接下来又先后出场了五个女人,均是先表演一段拿手好戏,或乐器,或舞技,或是单纯长的漂亮,均以不超过五万两成交,那些个女人,要说如何的倾城绝色倒也不至于,但姿色也算上乘,那个价格也不算辱没了,之后是两个不到十二岁的双生少年,俊秀异常,以四万八的价格成交,令人唏嘘。 正在蓝亓儿觉得无趣,想要四下打探一下的时候,有人直接向蓝亓儿他们的这间包房而来,是个方脸汉子,他一进来就向着谭慕白而去,谭慕白看到他,精神一振,腰直了起来,道:“怎么了,是不是人来了?” 这汉子穿一身普通锦衣,步伐有力,显然是练家子,他先俯身跪拜,才道:“三少爷,不好了,看到二少爷了。” 蓝亓儿暗道,原来是谭家家奴,他口中的二少爷应该是谭楚离。 “不是受伤了吗,他怎么也在玉堂春?” “是不是也为了冷冽而来?”蓝亓儿提醒道。 “比那情况还糟糕,他两差点就遇上了,一个前脚进来,一个后脚进来。”男人道。 “他怎么知道冷冽在这里?” “二少爷一直都留意着冷冽的行踪,来洛阳本就冲着他来的,”男人看了一脸谭慕白的脸色,欲言又止的说道:“三少爷,我好像还看到顾小姐了,在冷冽的身边。” 谭慕白突地从椅子上起身,脸色异常阴霾:“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的确是她,虽然一身男装,但绝对是她。” 谭慕白咬牙切齿:“顾言那个臭婆娘,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哥看到会气疯的,遇上还得了,快带我去看看。” 谭慕白带着那男人匆匆往外走,走出两步又折回来叮嘱蓝亓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完事了来找你回去。” 蓝亓儿可没觉得这么容易完事,但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谭慕白又接着说道:“死士我带走了,你小心一点。” 蓝亓儿点头:“你也小心一点。” 谭慕白这才神色匆匆的离开。 谭慕白走后,蓝亓儿一直在想顾言,看着也不像个无情无义之人,那天在西皖看着谭楚离那模样,也怪可怜的,顾言怎么忍心,以前总听宇文毓念叨说这世间最折磨人的便是情爱,爱不得,恨别离,如今总算有些体会了。 买卖还在继续,一场完了还有下一场,空气中的酒气很醉人,她看着那些台上的女子,她们脸上悲喜全无,是认命,还是麻木,她无从探究,她眼前浮现出谭楚离在西皖的神色,觉得有些难受,就好像对不起他一样,可是她并没有对不起他,甚至没有相交过,那么会是谁呢,她问自己,会是谁呢,谭楚离的身影渐渐模糊,另外有一张脸渐渐清晰,眼眸深邃,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疼痛,薄情的嘴唇吐着:“蓝亓儿。” 蓝亓儿一瞬间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迟夜! 想到迟夜,胸口更觉堵着慌,在牧香那件事上的确做的不对,她承认她因着落雪儿陷害自己的事存了报复之心,即使后面将他救了回来,那种懊恼才稍稍减少,可现在不知为何,这种懊恼后悔更甚,让她有些难以承受,觉得自己以死相抵都不为过,又找不到原因,心烦的让侍者给自己上壶酒,喝了几口才觉得好受些。 齿间留香,甜而不烈,也不醉人,隐隐间还有些上瘾,她喝完一壶,又叫了一壶,侍者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又给她加了一壶,侍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长的标致,看着蓝亓儿浅笑道:“客官好酒量,这算我请你的,喝完我再给您添上。” 见蓝亓儿看他,笑吟吟的眼眸一勾,她鸡皮疙瘩起一身,暗道青楼之地,连个端茶送水的都这么…… 哎,可叹世风日下。 只听一阵欢呼声传来,原来是头牌花魁出现了,蓝亓儿闻言看去,高台上不知何时被放下薄纱,一袭身影出现在薄纱后,跟着出现的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极为诱人,众人不自觉的从椅上站起身来,踮着身子去看纱缦之后美人到底长什么模样,才够得上这么大的阵仗,听说倾城绝色,今晚多数客人是为了她而来,等了一晚上终于要出现了,蓝亓儿也被勾起好奇心来。 第169章 风过,隐隐吹动纱缦,勾勒出一抹纤细的红色身影,蓝亓儿却在看清那人的时候站了起来,她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事实上也看不到,被纱缦挡住了,只看到一个大体的轮廓,想来也是极为标志的,她看到的是那人的穿着,一身鲜红色的锦衣勾勒出妖娆曼妙的腰身,那颜色红的如血,随风舞动,说不出的翩翩美感,华丽而媚人,她惊讶的是,红色锦衣上以银线绣着繁复的花,花朵妖*艳而神秘,那花别人不清楚,蓝亓儿却很清楚,有花而无叶,花朵繁多,四至六朵排成伞形,着生在花茎顶端,花瓣倒披针形,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形。 这是忧昙罗,也叫地狱花,黑色的叫浮荼。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有些冰冷的看向那身影。 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出场,也在众人的欢呼中退场,只看到一个令人遐想的身影,媚骨天成,众人不得,纷纷叫嚣着让她露出脸来,场面一度失控,老鸨出来镇场,一连高呼几声:美人只给自己的恩客看,场面才算控制下来。 老鸨笑颜如花,“红妈我啊,在这玉堂春,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自诩也是个见识不浅的,但自从见了他我这魂呀都好像给勾了一样,肌肤如雪一样白,媚色仿若骨生,倾国倾城也无不可,真可谓世间只此一色,更可贵的美人还是个雏,还未开苞。” 众人被她勾的心魂痒痒,直唤老鸨开始竞价,老鸨摇曳着手中的娟秀,道:“大家也耐心些,美人多才多艺,这还出了字谜来考考大家,费大家个精神,讨个美人欢心。” 众人叫嚣着让她赶紧说出来,她见众人兴致高昂,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她道:“断肠何必更残阳,人依旧日去,柳丝系客心,打两个字。” 经常混迹青楼之人,多为富家子弟,文墨不通比比皆是,再者,这两字谜出的还是有些难度的,一时间难倒许多人,蓝亓儿冷笑,在老鸨说出字谜的时候她就猜出来了,她今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费尽如此心机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堂内一片嘈杂之声,讨论这谜底为何,只听一个声音响起:“可是明修两字?”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蓝亓儿也循声望去,只见说这话的是个漂亮的小少年,长着精致的五官,十二岁上下,身形细长,慵懒的靠在华丽的椅上,杵着下巴,意兴阑珊的说道。 众人震惊于孩子的年少老成之气,和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优雅高贵之感,众人猜不透此人身份,见他身后恭敬的站着一名男仆,腰杆笔直,容颜上乘,嘴角微微向上翘着,穿着打扮皆是不凡,一时间不敢托大,大堂内顿时气氛为之一滞。 这少年身上隐隐透出俯视天下之气,君临天下之魄,看这做派定是大户人家出身,难道是皇族?可脑中环视一圈,梁国,齐国均没有可以对的上号的人物,他那模样气质分明又是常年处于高位之上的,蓝亓儿一时猜不透他的身份。 跟他一桌的还有一个小姑娘,穿一身锦衣粉裳,粉雕玉琢的极其可爱,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如猫儿一样灵动,十多岁左右,她正跟个桂圆战斗,被馋的厉害,却左也剥不开,又也剥不开,嘴一嘟,似是要哭出来,少年见了,嘴角有了些笑意,脸上的冷漠稍减,手一伸,道了一声,‘连儿给我’,便将那孩子手中的桂圆拿了,用精致的手帕包着剥开给她,她顿时笑嘻嘻的凑过去,就着他的手,一口入腹,女孩如愿吃到桂圆,对着男孩的脸上就啵了一个,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心下暗道,现在小孩子越发成熟了。 老鸨首先回过神来,赞道:“小少爷好文采,我们媚儿一向仰慕才识过人的佳公子,若是公子能得了媚儿,也算媚儿之幸。” 众人听了心中直骂娘,他才多大呀,情事都还尚不通。 “媚儿?”那小少爷低低念道:“只希望不要辱没了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小少爷何不到时眼见为实。”老鸨说的笃定,这更增加了众人势在必得的决心。 见差不多了,老鸨这才宣布竞价开始,五万两起价,没人摇铃,开始直接喊叫。 “五万一!” “滚!” 话音刚落就有人开价,然后紧接着传来众人斥责之声。 “我就只有五万一。”传来那人委屈的声音。 “六万!” “六万五!” “七万二!” “十万。”平地传来一声吼,叫价声为之一顿,然后又开始往上加,那人悻悻然住了口。 “十一万!” “十一万四!” “十三万!”喊十三万的人见没人往上面增了,刚要得意,便听到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十五万。” 众人寻声看去,原来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公子,省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神有几分迷离,却异常清亮,光彩耀人,她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一声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十五万五。” 蓝亓儿一看跟自己叫板的是那邪气的少年,眼神一冷:“十六万。” “十六万五。”他接口道。 “十七万。”蓝亓儿道。 “十七万五。” “十八万。” “十八万五。” 整个大堂只剩下他两的声音,众人眼看价格越喊越高,都绝了希望,只管看戏。 “二十万!”蓝亓儿一拍桌子,腾的站了起来,她被惹怒了,这小屁孩闹什么!老跟自己抬价? 站得太猛,她眼前有些发黑,那酒喝时不觉怎样,但没想到后劲这么大,她摇摇头令自己清醒些,却觉得头更晕了,赶紧扶着桌子,缓了一缓这才脚步轻浮的向那桌走去。 “啪!”的一声,蓝亓儿一脚踩上那小少爷的椅子,他身后的仆人刚想动,他伸起手制止,只管看着蓝亓儿。 “身旁已经有美人相伴了,还跟我抢什么枪?” 那粉雕玉琢的女娃眼睛一亮,凑过身来,手舞足蹈的道:“哥哥,我是美人吗?” “美,美极了,你最喜欢什么?” “糖糖。”女娃脆声答道。 “那就是了,虽然你长的很美,但你家小相公觉得你没有那花魁美,要抛弃你了,以后都不给你买糖糖了。” “相公是什么?”女孩问道。 “能让你如愿的人,你想要什么都能给你的人。” “我要吃糖糖,相公会给我买吗?” “会,知道怎么做才能留着男人吗,就是怎么做才能吃到糖糖?” 那女娃闪着扑闪扑闪着黑色大眼睛,一脸认真听讲的模样,天真可爱的模样可讨人喜欢了,蓝亓儿心的酥了。 “一哭,二缠,三撒娇。” 那女娃还是不懂。 “哭会吗?”蓝亓儿循循善诱。 她点头。 “那哭吧。” “哦,”她天真的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头,扑到小少年的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相公,我要吃糖糖,我要吃糖糖---现在就要---呜呜---现在就要----” 小少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哭的眼泪鼻涕的女孩,顿时哭笑不得,瞪了一眼蓝亓儿,无奈的哄道:“好,连儿要什么都有。” “哦。”女孩从少年的怀里钻出来,破涕而笑,他示意身后的仆人将她抱起来,三人往外走,那少爷走之前瞟了一眼蓝亓儿,女孩如了愿,便称赞道:“连城最喜欢夏璎叔叔了。” 见夏璎将眉头皱了起来,女孩善于察言观色,恐糖没有着落,便又哭了起来:“相公,我要好多好多的糖----呜呜----” 夏璎觉得连城后面的成长,一改往日的乖巧听话,变的难缠爱哭,令他极为头疼,就是拜眼前这女人所赐。 直到三人出了大堂,众人才反应过来,有些佩服的朝蓝亓儿望去,老鸨一脸难看的走过来,道:“公子不能坏了规矩。” 蓝亓儿头脑发晕,看着在自己眼前出来两人重影的人道:“你够了啊,说是倾城美人,都不敢露出面来让大伙瞧瞧值不值那个价,要长的跟鬼一样怎么办?二十万两也差不多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还是今天早上迟夜给的十万两,还没在身上捂热呢,转手又出去了,看来她要发家致富的梦想还很远呢,她丢进老鸨怀里,嚣张的道:“这十万两数好了,小爷我验好货,再赏你十万两,小爷在洛阳也是数一数二的不好惹,若是长得不入小爷的眼,或者不是个雏,你就等着好看吧。” 老鸨捂紧怀中的银票,顿时眉开眼笑,娇笑一声,极为下流的说道:“大爷好说,媚儿可是经过调教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是不是雏,大爷亲自体验一把,可不就知道了吗?”她转身对着大堂的众人道:“各位客官吃好喝好啊,奴家这就少陪了。” 说完,转身上楼,招呼蓝亓儿跟上,她头晕目眩的刚踏上第一台阶,脚步轻浮,差点栽倒,赶紧扶住楼的扶手,红妈眼疾手快的转身去扶,却被她推开:“大爷可是醉了,可别误了春宵。” 第171章 为首之人身姿挺拔,端坐在马上,异于常人的血红色瞳孔镶嵌在一张俊美的脸上,那一向向上翘的嘴角弯了下来,发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吴道,怎么了?”季少皇的黑卷发在腰间摆动着,他拉紧马缰问道。 图六里这时已看到了他手上的黑纹,严肃的道:“这就是你和那女孩的羁绊?” 季少皇轻笑一声,道:“说是羁绊,这更像是对占有物的标志吧。” 吴道瞥他一眼道:“这不是羁绊,也不是占有物的标志,是一种禁术,是对双方行为的一种约束,这种约束不只是对她,对我也是存在的。” 季少皇耸耸肩,不以为然:“宗家的人就是麻烦。” “我们一族,特别是每一代族长,对伴侣以忠诚为誓,要求绝对的忠诚,若生背叛则身亡,它出现就表示那女孩跟别的男人发生了肌肤之亲。”图六里严肃的道:“虽然那女孩容貌性情皆算上乘,但这样的话只能令选别人,吴道,怎么说?” “都被戴了绿帽子了还能怎么说?”季少皇接口道:“那女人既然死了,当然是继续寻找伽内族人,伽内族女人还没死绝吧,找个纯血统应该不成问题,但长什么鬼样子就不知道了,反正你也不介意,啊,真是失败,小时见面你就应该将她抓了,关起来养,那她现在也只是你一个人的了。” “少皇。”图六里低低轻斥。 “她还没死。”吴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而且我对她还是中意的,并不打算换另外一个人。” 图六里道:“没死就表示还是清白之身,而且因着黑纹的缘故,你也换不了别人,在她打破这种禁忌而死之前,也只能是她吗?” “既然不打算换人,那到时将她姘头杀了就好了,我记得那个人叫迟夜吧。”季少皇道。 “少皇,你的教养哪去了?”图六里刚出声斥责,季少皇就接口道:“得了吧,都在讨论那女人是不是个处了,现在才说教养,就你假正经。” 图六里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走吧。”吴道趋马而去。 图六里抓住要跟上他的季少皇,一脸严肃的刚开口叫了一声:“少皇你----” 季少皇打断他,望着远去的吴道的身影:“你别看他那样,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纯血统天生的优越感,对伴侣的占有欲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你忘了,前一任族长,他的伴侣只因为手不经意间碰了别的男人,族长便将那男人宰了,吴道身上流着可是跟他相同的血统,您看着吧,那黑纹会根据吴道的意志发生变化,总有一天那女人会连别人手都不能碰的。” 说完,也不管发愣的图六里,驰马跟上前面的人。 装饰精美的房内,生如妖孽一般的男人坐在桌旁,修长剔透的手指抚上茶杯的边沿,疑惑的视线落在床上的人上,床上的女人容貌也是不同凡响,分外精致美丽,窗外月亮高挂,月色迷人,他站起身伸伸腰,慵懒的向着床上走去,将床上睡熟的女人圈进怀里,也渐渐睡去。 蓝亓儿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来。 门外敲门声刚停,紧接着传来一声女声,声音不大,显然是故意压低声音:“小娘子醒了吗?” 只听一声娇媚的声音在身侧回道:“还未呢,红妈再过一会过来吧。” “那你可伺候好了。”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 蓝亓儿迷糊的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纱窗将室内照了一片亮堂,缓了一缓,才看清东西,吓了一跳,入眼处是一张精致妖孽的脸,肌肤白得赛雪,毫无瑕疵,浅笑嫣然的看着她,左眼下遥遥欲坠的泪痣也熠熠生辉,美至极致,不是妖便是魅,声音娇媚的传来:“小主人醒了,昨夜可还欢乐?” 昨夜?脑中浮现出一幅幅纠缠的画面,她猛的直起身,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未着半缕,露出如玉般的胸膛,纤细的腰身,紧致的小腹,而自己亦是未着半缕,香肩外露,当看清他如玉赛雪的肌肤上片片紫青,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绝望之情。 那妖孽见蓝亓儿盯着他的身上看,娇笑一声,搂上蓝亓儿,似娇似嗔:“小主人,昨夜好生凶猛,奴家这身上还疼着呢,下次欢好的时候可不许如此欺负人家了。” “我跟你---”蓝亓儿不确定的道:“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讨厌,奴家已经是小主人的人了。” 蓝亓儿已经风中凌乱了,脑袋抽着疼,她的清白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这让麻姑知道可怎么了得,她一直强调自己的贞洁如何重要,只能给未来相公,意思是这只能嫁眼前的这人了,不要啊,这虽然是个世间少有的绝色尤物,但她心仪之人,必得跟明修一般身手了得,长相俊美,而不是妖孽惑人,能保护得了自己,而不是自己保护他,最主要的是昨天为什么来这里来着? 想到这里,蓝亓儿一把将他推开,裹住床单遮住裸*露的肌肤,翻身将他按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在蓝亓儿骑在他的身上的时候惊呼一声,“小主人,轻点呀。” “少啰嗦!”蓝亓儿轻喝一声,声音冰冷的道:“你到底是谁?” “奴家是媚儿呀?” “媚你那个头啊媚,说真名!”蓝亓儿已经没了耐心,摸到床上散落的蝮蛇,刀锋对准身下的男人,在对方盈盈欲落的眼泪攻势下,丝毫不怜香惜玉,开始质问道:“你叫什么?再说叫媚儿,我宰了你。” “媚儿,奴家就叫媚儿呀。” 真叫媚儿?你咋不直接叫妖孽呢?她觉得这个问题已经无法继续,遂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认识明修?” “不认识,那是小主人喜欢的人吗,昨夜与奴家欢好的时候叫了一晚上他的名字。”妖孽脸上似有不满的道。 蓝亓儿脸如滴血,呵斥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妖孽泪眼蒙蒙,怨嗔道:“强占了人家的身子,却心心念念着别人,好个狠心的主。” “你闭嘴!”蓝亓儿咬牙切齿道,将刀锋凑近他的脖颈:“问你什么就答什么,那谜语是不是你出的?” 他将头扭往一边,委屈的道:“不是,红妈出的。” “红妈为什么要出这谜语?” “我不知道,”妖孽开始不配合,凑近那刀锋,蓝亓儿吓的赶紧退后,好在眼疾手快,否则他那纤细嫩白的脖颈不得留下一道血痕,她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真要在这么美的人身上割上一刀,她还真下不去手,她刚想开骂,只见这妖孽那双魅惑的双眼盛满眼泪,怨恨的瞅一眼蓝亓儿,扑倒在床上,低低呜咽的哭出声来:“昨夜才欢好缠绵,今天就翻脸无情的要打杀人家,真真无情。” 蓝亓儿执着蝮蛇,直接傻眼了,他哭的悲戚,肩膀抖动,她如何见过这种阵仗,反省自己的行为,也觉得过分了。看着他的样子,也绝不像是那设计引自己前来的人,那红妈却是个可疑人物。 想到这里,蓝亓儿凑上前去,将他肩膀扳过来,只见他一双眼眸中满是眼泪,她看到这心都软了,温言软语:“喂,你哭什么,我只是和你玩笑而已。” 妖孽抽搭着道:“奴家的命何其凄苦,遇上个无情无义的主,强占了人家的身子,一夜欢好,转眼就不认了,薄情寡义的拿着刀要杀人家。” 妖孽哭的更加凶猛,那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美人落泪,楚楚动人,在他的控诉下蓝亓儿顿时感觉自己禽兽不如,她忙出声道:“认,我认,谁说我不认了,我会负责的。” “真的?”哭的要死要活的男人顿时破涕而笑,一条香软的身子缠上蓝亓儿,“小主人,可要说话算话呀。” 她震惊于他眼泪收放自如,愣愣的点头:“我会负责的,你要多少钱?” 脖颈一痛,她的话音刚落,妖孽直接咬上她的脖颈,狠狠的,蓝亓儿呼痛一声,推开他,拿起铜镜一看,都紫青了,转头本想大骂,但一看对方可怜兮兮的,眼泪垂垂欲落,气势又弱了下去,她道:“你咬我做什么?” “小主人难道不懂奴家的心吗?奴家已经是小主人的人了,想和小主人厮守在一起。” 蓝亓儿大惊,顿时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怎么行,你这是要我娶你,不,是要我嫁你吗?”看把她气的。 妖孽乖巧的点头。 蓝亓儿头疼了,循循善诱道:“我帮你赎身,再给你一笔钱,够你用一辈子了,你以后就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我嫁他是万万不行的。 妖孽摇头:“奴家身子已是小主人的了,除了小主人,谁还愿意要奴家,小主人难道是想吃干摸尽便要抛弃奴家吗?”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重复这件事,我已经很难过了,再说我都答应给你钱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呀?” “奴家要跟着小主人。” 第172章 蓝亓儿仅剩的耐心被他磨完磨尽,打算穿了衣服离开,管他死活,正在这当儿,外面响起两声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红妈的声音:“小娘子醒了吗?” 蓝亓儿精神一振,眼睛睁大,这才想起来,还有十万两没给呢,她看看一旁的妖孽,如今都吃干摸尽了,怎么交代,她给妖孽使了个眼色,那妖孽倒也识趣,软软的答道:“红妈小声些,小主人还未醒,想来昨夜累着了,红妈晚些再来吧。” 红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那女人肯定是来要剩下的十万两的,她现在身上半毛钱都没有,被那女人知道,定没自己好果子吃。蓝亓儿加紧穿衣服,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连连叹气,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甚是体贴的将替蓝亓儿披上外衣,他也松松夸夸的穿了一件鲜红色的外衣,露出嫩白的胸膛,蓝亓儿看到他身上那些青紫,顿时将头扭过去,甚是尴尬的道:“多穿点衣服,穿成这样像什么话。” 妖孽低低的轻笑道:“小主人好生霸道。” 他声音酥软娇媚,想到昨夜就是和他发生了肌肤之亲,心口都颤了一颤,如斯美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媚态百生,床坻间更要如何的妖娆魅惑,怨不得自己受不了引诱了,说起来那酒也有些问题,寻欢作乐之地,怎会少得了这等下作之物。看谭慕白那模样,也是清楚里面不干净的,可他要是提点自己一句也就没这么多的事了,不过谁能算到平时滴酒不沾的人会喝酒。 很快将衣服穿好,她趴在门口渐渐听外面的动静,人声走动,估计早有人候在外面,正门出去怕是不易,打开窗子一开,顿时一喜,虽是三楼,但下面是条小巷,长约百米,之后是通向繁华的街面,极少有人走动。 她将窗帘纱缦撕成条状结在一起固定好,打算溜之大吉,虽说此番探查玉堂春毫无收获,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这并非普通的欢乐场所,如今自己单枪匹马且债台高筑,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正在这时,外面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响起,听这动静人还不少。 蓝亓儿吃了一惊,刚踏上窗台,身后一个香软的身子缠了上来,从后面环抱着蓝亓儿,娇滴滴的道:“小主人,难道是想抛弃奴家吗?” “放手!”她低低的呵斥,对方却越发缠紧她,她只好温言道:“乖,我后面会来找你的。” “我不,小主人如果不带上奴家,奴家就要说话了。” “你要说什么?” “有人----要-----”他刚呼出两句,蓝亓儿赶紧上前堵住他的嘴,道了声:“你大爷的,我带上你还不行吗?” 掌心一阵湿热,原来是妖孽伸出舌头舔她掌心,他勾人的紫罗兰眼眸正含笑的看着她,酥麻从掌心传至胸口,引起一阵战栗,她赶紧收回手瞪了他一眼。 正在这个当儿,只听外面传来一声男声,声音冷淡且夹杂着不可违抗的意味:“打开。” 蓝亓儿听到这个声音,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差点乍起,他的声音很好认,温润如细细流淌的泉水,与人说话不自觉的带着份轻柔,永远上扬的语调常常令人听之如春风拂面,耐心而温柔,而此时的他,语调平缓,虽不冰冷,却失了温润。 谭楚玥会出现在这里真是令人意外。 “官爷,里面不住人。”紧接着传来红妈小心谨慎的声音,蓝亓儿知道她在想什么,估计以为自己是红杏出墙出来偷食的女人,如今相公捉奸来了。 如今自己这番模样,与一男子孤男寡女独处一夜,也无异于捉奸了。 “你少啰嗦,让你开门就开门!”只听一声呵斥声起:“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声音是谭慕白的,他们怎么都在,难道真是来捉奸的。 “是----是,就开门。”红妈小声的答道,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靠!门居然是锁着的,这红妈难道一开始就看出来我是扮猪吃老虎,只有空架子。 在他们进来的前一刻,蓝亓儿和妖孽总算是逃了。 刚落地,蓝亓儿拉着妖孽狂奔,出了小巷,街上行人纷纷侧目,看到妖孽的模样,均以为天人,指指点点,蓝亓儿甚是头疼,再照这样子下去,怎么跑得了,她躲开行人,将妖孽拉入僻静之地,拿出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那是谭楚玥给的,白玉通透,看谭慕白当时的神色就知道一点是上好物件,能值不少钱,她将它塞给妖孽。 妖孽身子娇弱,这一路狂奔下来,娇喘连连,见蓝亓儿给他东西,盈盈一笑道:“小主人,这是定情信物吗?” 蓝亓儿已经习惯他的自作多情,也不在意的道:“不是,这玉佩别人送的---” 她话还没说完,妖孽听到别人送的,嘴一撇,往旁边一丢,语气酸酸的道:“又是哪个野男人给的,却用来敷衍我。” 玉佩被他往旁边一丢,落地铿锵,要不是看对方美貌,蓝亓儿早一脚踹过去,她赶紧从地上将玉佩捡起来,好在质地不凡,并无半分损伤,心口却堵着一口气,低低咒了一声:“败家娘们!” 妖孽却不得了,一脸哀怨的看着蓝亓儿,刚说了一句:“小主人----”剩下的话便被蓝亓儿凶狠的瞪回去。 见蓝亓儿脸色不善,妖孽那双紫罗兰眼眸中立马蓄满眼泪,抽抽搭搭的道:“小主人已经开始厌弃奴家了,不爱奴家了----” 蓝亓儿一个头两个大,最见不得哭哭啼啼的了,态度立即来了个大转弯,她轻声细语的哄到:“爱,爱,怎会不爱,乖啊,别哭了。” “小主人凶人家。”他抽搭道。 “没有,绝没有,好吧,原谅我嘴贱,下次不会了。”她保证道。 “那小主人说爱人家。” “呃-------” 她见他哭声拔高,已经有几个人向这边望来,赶紧开口道:“爱的,爱的,最爱你了。” 哭声停止,软香入怀,妖孽俯身环上蓝亓儿的腰,极为乖巧的送上自己的唇,蜻蜓点水之后,低低的笑道:“奴家也爱小主人。” 蓝亓儿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他这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太快了吧,她刚才要说什么来着?对了,要将玉佩给他,让他换了钱去好好过日子,别再缠着自己了。 她正要开口,却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心有所感的望去,迟夜的身影就入了眼帘,一身锦衣华服衬着单薄的身躯,大病初愈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双眼空茫的望过来。 大脑空白一片,唯有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眸渐渐清晰,里面的绝望刺痛如潮水般扑面而来,仿若要将她淹没,她从未见迟夜露出这种表情,仿若失了魂魄,空荡荡的不知身所在何地。片刻过后,那双眼眸中赤红一片,开始爬上了毁天灭地的恨意,直勾勾的盯着蓝亓儿,恨不能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 她不查迟夜突然出现在眼前,眼眸中的失望及怨恨刺痛了蓝亓儿,她变的极其不安,不知所措的将抱着自己的妖孽推开,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很想要解释什么,却觉得喉咙烧了起来,一句话都吐不出。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他咳的捂紧胸口,身子弓的像虾米一样,穆青大惊赶紧上前搀扶,迟夜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转身而去,身子佝偻着,仿若一下子苍老了,离去的身影瘦弱而颤抖,低低的咳嗽声传来,似压抑着极大的痛苦,蓝亓儿看的心里一阵疼痛,眼泪不知不觉自己就落了下来,她疾走两步,想叫住迟夜,身后却缠上一个身子,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低低讨好的声音传来:“小主人。” 蓝亓儿一瞬间愤怒的无以复加,将缠着自己的妖孽推开,厉声吼道:“你闹够了没有吗?你现在如愿了!” 妖孽被她推到在地,本以为他会哭闹,他一双紫罗兰深邃的眼睛却落在蓝亓儿身上,不说话,然后突然就笑了,极具讽刺:“小主人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谭楚玥走过来,蓝亓儿这时才注意到周围布满了他们的人。 他二话不说,抽出侍卫的刀,一脸微笑的走到妖孽的面前,蓝亓儿大惊,张开双臂护在妖孽前面,谭楚玥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也不见得如何的冷漠,却透着一股狠意,他道:“你让开。” “你要做什么?” 谭楚玥将刀锋对准蓝亓儿的胸口,上下打量着蓝亓儿,似是鄙夷:“又是一个顾言,真想就这样让你下地狱。” 他语气中的嘲讽令她的心一阵刺痛,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令谭楚玥失望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曾对自己露出友好的善意,现如今脸上半丝温柔也无,有的只是替手足不忿的恨意。 虚伪的人,对自己好不过因为迟夜的关系。 她也失望了,口气不善的道:“这与你有何相干,这是我与迟夜的事。” 第173章 “若是当初能早早的预料到顾言的出现对楚离来说会是一场灾难,怎么着都不会让她接近楚离的,”他的眼睛爬上红血丝,眼眸深处湿润起来,望着虚空处道:“不对,我早预料到了,当她的喜怒哀乐能够直接影响楚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看到楚离的千般讨好,万般宠爱,我觉得危险了,可是,只要楚离快活,在被爱与被俘虏的角色中,做被俘虏的那个人又如何呢,即使低到尘埃里,只要他快活那又如何呢,可最终,顾言却伤透了楚离的心,我那弟弟,我恨不能将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他,却被顾言伤的体无完肤。” “而你,”他的眼眸望过来,难掩失望愤恨之色:“竟跟顾言是一个德行,自私自利,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迟夜从小到大喜欢你,哪次不是因着你伤心难过。” 蓝亓儿心口猛然一跳,震惊的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谭楚玥,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一阵无以名状的心慌袭上心头,她下意识的反驳道:“你胡说什么?” 谭楚玥眼眸深处一阵阴云,脸色也阴沉下来:“如此强烈的爱意,你居然不能感觉到,只能说明你对他无意。” 他走上前一步,手中的刀口抵住蓝亓儿的胸口,蓝亓儿曾用‘陌上公子世无双’来形容过谭楚玥,如今那温润的面孔上全是对自己的不满,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外表温柔的男子,拥有这这世界上最为残忍无情的心肠。 “如果你不能回报迟夜,迟夜怎么办?是否会如楚离般发疯发狂,耗尽生命中最后的希望,最终枯萎,要不,我杀了你吧?”他虽似在征求蓝亓儿的意见,手上却不迟疑,刀锋口刺穿外衣,刺入皮肉,蓝亓儿眉头微微皱起,却不反抗。 “你如果喜欢身后的男人,我让他下去陪你便罢。”他眼眸深处是不顾一切的狠意,刀口刺入皮肉,蓝亓儿神色不变,脑中空茫片刻之后浮现出一片苍凉的戈壁滩上,刮起的那阵悲壮的狂风,耳边回荡着呜呜的风声,宛似吟唱着古老的韵调,死亡的临界点。 “哥,你干嘛呢?” 风声停罢,咏调止歇,视线渐渐清晰,当身后响起这个声音的同时,谭楚玥的脸色大变,飞快的收回刀,并迅速的将刀口上的血迹擦干。 紧接着传来谭楚玥温柔宠溺的声音,那声调都是上扬的:“慕白,你来了。” 若是以往,若是有人告诉蓝亓儿,谭楚玥面孔两个,外里温柔可亲,内里残忍狠毒,她绝对不会相信,但如今这声音听在耳里,是如此刺耳,他竟是如此极端的人,对待喜爱的人,毫无原则的极度宠溺温柔,一旦失去喜爱,则露出残忍嗜杀的真面孔。 真是虚伪的人啊。 谭慕白走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拿着刀的谭楚玥,和蹲在地上的蓝亓儿,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哥,你拿刀对着蓝亓儿干嘛?” 谭楚玥见自家弟弟皱眉,赶紧解释道:“开玩笑呢,这不是找她一晚上了嘛,有些火了,你怎么过来了?” 谭慕白点头表示理解,紧接着愤愤不平的道:“都怪叫红妈的那老东西,非说人早走了,让我们在城内转悠了一晚上,你看把迟夜急成那个样子,敢骗我,等回去收拾死她。你问我怎么过来了?我本来是打算听你的在玉堂春等你们,但刚才看到封锁玉堂春的人马撤了,我就知道你这边人肯定找到了,但是迟夜人呢?蓝亓儿不是在这里吗,他先回去了嘛?” 谭楚玥笑道:“看到蓝亓儿没逃跑,乐昏了,穆青带他回去了。” 谭慕白眼睛睁大,张着嘴表示惊奇,片刻之后也就释然了,转头问从地上起来的蓝亓儿:“蓝亓儿,你昨天晚上哪去了,让我们好找?” “嫖娼去了。”蓝亓儿捂着胸口,眼神落在谭楚玥身上,是不满,是怨恨,是挑衅,皆有之,谭慕白也不傻,气氛如此怪异,怎会看不出来,虽然不明白情况,难的聪明的选择不搭话。 视线一转,居然看到地上倒着一个美人,肌肤白的赛雪,精致的五官上半分瑕疵都没有,宛如天人,谭慕白顿时瞪大了双眼,高呼一声可怜人儿,就去扶被蓝亓儿推到在地上的妖孽,手才碰到妖孽,只听一声轻斥声从他的口中吐出:“不要碰我。”那声音说不出的婉转悦耳,如若细听能发现里面散发出的丝丝冷意。谭慕白被拒绝,尴尬的一时愣住了,手伸在半空,直愣愣的忘了收回来。 蓝亓儿看谭楚玥脸色一瞬间变的阴沉,看着那妖孽的眼神不善,蓝亓儿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上去将妖孽从地上扶起来,对着谭慕白道:“他有花柳病,碰不得。” 妖孽见蓝亓儿终于肯搭理自己,顿时委屈的眼眸含了泪珠,遥遥欲坠,伸出手刚要缠上蓝亓儿的腰,被她一个眼神瞪住,撇了撇嘴,不高兴的乖乖站好。 而谭慕白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道了几声真看不出来,连连后退,蓝亓儿上前两步,握着谭慕白的手,他吓得惊叫:“蓝亓儿,你的手,你不要碰我呀。” “没事---没事,得病的是他不是我,小白,给点钱江湖救急呗。”蓝亓儿可怜巴巴的说道,一双清澈的眼眸楚楚可怜,她突然这么热情,又听她接着说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话,谭慕白一时间虚荣心爆棚,道:“我身上的钱都被白鸦坑走了,不过我哥有钱。”转身就向谭楚玥要钱去了。 谭楚玥心头不知作何感想,连连摇头,看蓝亓儿那样本不想给,却耐不住弟弟甜甜的左一声好哥哥,右一声好哥哥纠缠,再者,他对慕白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谭慕白从谭楚玥那里拿来五万银票,转手就给了蓝亓儿,她转手就连玉佩一起塞进妖孽的怀中,她道:“都拿着吧,玉佩不喜欢就丢了,这钱不是别人的,是我借的,要还人家的。” 谭楚玥招呼一声:“慕白走了,去看看你那可怜的哥哥们。” 谭慕白经他提醒,惊呼一声道:“对,我得看看二哥去,别又干蠢事。”赶紧跟上谭楚玥的脚步,只听传来一声轻笑,含着说不出的宠溺:“慕白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 “那是。” “那慕白去前面看看迟夜他们到了哪里,让他们等等我们,一起回府。” “好嘞,哥,你等着。”谭慕白得了赞赏,高兴的上前走了,几个转角就看不到人影了。 “再会。”蓝亓儿匆匆对妖孽道了一声,迈开脚要跟上他们,却被妖孽一把抓住,不满的道:“小主人要丢下奴家吗?” 等谭慕白走远,前面的谭楚玥这才回转过身来,就见到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轻哼一声道:“蓝亓儿,你可以带着他,看看迟夜容不容得下他。” 她没这打算,也不用谭楚玥威胁,挣脱出妖孽的手,道了一声:“就这样,再会。” 蓝亓儿靠在锦缎上,马车缓缓向着府邸而去,她心慌的坐立不安,心底深处一股难以名状的疼痛涌出,她感觉要做些什么才能缓解这份非身体上带来的疼痛,似有所感,她掀开车纱幕,探出头去看身后,却只能看到那纤细单薄的红色身影还在原地定定的不动,心中更觉烦躁。 下了马车,高门府邸,一派庄重肃穆,一排不苟言笑的护卫们腰背挺得笔直,双眼直视前方,毫不松懈,军人的韧劲显露无疑,蓝亓儿站在府邸门前,望着这座略显低调却散发着奢华慑人的府邸,一时间恍惚起来,不知身在何处,怀疑自己身处的是长安玉笔宫,而非洛阳。 谭楚玥下了马车,看了一眼蓝亓儿,便不再管她,被簇拥着进去了,门口的守卫们目不斜视,只是在自家少爷经过的时候,整齐划一的点头行礼。 一个四五十岁的管事,一身精瘦,见蓝亓儿还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上前,先对蓝亓儿行了个礼,然后才道:“王妃可还有其他事。” 蓝亓儿对他的称呼很是疑惑,挑着眉望他,她眼里的惊诧太过明显,管事解释道:“昨天早上吩咐下来改的,不仅如此,以后一切日常用度均是王妃的标准。” “谁吩咐的?” “王爷。” 她心里长叹一声,却也懒得深究为什么,抬脚进了府邸,穿过长廊假山,却在岔路口纠结了,一条,长廊尽头就是自己的住所,一萼绿,一条,繁花着两道,尽头是迟夜的居所七里香。她胸口被谭楚玥伤了,有些疼痛,需要上药,她如此安慰自己,刚踏出两步,心口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了上来,竟是半步也迈不出去,万般纠结之下,还是转身朝迟夜的七里香而去,当做出了决定,那种心慌酸痛的感觉这才得已缓解,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找迟夜说些什么,却觉得应该见见他,见到他或许就知道要说什么了,或许她可以问问他谭楚玥的话,说什么从小到大的喜欢自己是真是假。 可事与愿违,迟夜不见她,穆青冰冷的转述主人的吩咐,不见任何人,特别是王妃。 第176章 穿过长廊水榭,道两旁的茶花争奇斗艳,竟相开发。红,黄,白,粉,甚至白瓣红点均有,如花海般醉人。 越往前走,观月心里越发胆寒,这一条路的尽头是一萼绿,可见谭楚离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有目的性的,影子蛊着生骨肉之中,一经取下,寄主立时毙命,不带半点含糊。谭楚离这是下定决心的,不管这个女人的身份如何,不管她的死将带来多大的祸端,不知道该说他已丧失了理智,还是行事疯狂。 转过茶花道,眼前是一片花园,假山环绕,内中修建池塘,池塘内荷花渐谢,只剩莲蓬还挺*拔着,荷叶倒还青葱,正是果熟之时。 而此时的花园却是热闹,池塘边围满了人,池塘里扑通扑通的不断有人跳入,有人在岸边指挥高喊:“在哪呢,右边,右边,不对,那是左边。” 观月环视一圈不见蓝亓儿,心中的不安顿时扩大,只听有人高呼道:“找到了,太好了。”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孩从池塘里出来,两人均湿透,一路水珠滴落。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衬托出男人精瘦的身躯,及女人曼妙的胴*体。 拓跋也感觉脑袋疼痛,且嗡嗡直响,胸腔中喘气艰难,他马上判断出蓝亓儿落水的时候撞到头了,且胸腔内肯定呛了水。 他将蓝亓儿平躺在地,他在检查蓝亓儿脑袋的时候发现她脖颈上的青紫,他的手微微一顿,片刻之后下了决心,拉开一点她的衣领,顿时感觉五雷轰顶。 惊疑也只不过片刻,救人要紧,他的手刚附上蓝亓儿的小腹,想将她胸腔内的水挤出,却感觉到身后一股杀意,他下意识的头一偏,刀锋而过,竟是凶险万分。 “你的手再碰她一下,我发誓我会将你剁碎了喂狗!”身后响起恶狠狠的声音,他转身就看到了迟夜执着侍卫的长刀,一脸阴鸷的望着自己,那双眼眸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杀气。 观月回过神来的时候,迟夜已经摇摇晃晃的冲上前去,顺带抽出侍卫的配刀,他实在不能理解,摇摇欲坠的那身躯居然还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拓跋也看着停在自己眼前的刀锋,心下虽不屑,救人要紧,却也让开让他搭救。 十月份的池水,已经很冷了,他将被水浸透的蓝亓儿抱在怀里,唤了几声,怀中人毫无反应,他一连紧张无错的抬头去寻观月的影子。 观月被人拉扯住,拉住他的人是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高大男子,他认识这个人,谭家老二谭楚离的侍从,他拉着观月道:“公子先给看看我家少爷吧,他似乎更严重。” 一溜黑衣侍从将一个男人围在中间,人人手中刀剑出鞘,一致对外,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中间被围拥着的男人一身上等的雪白锦绣,胸口的鲜血将锦衣染红,宛若雪中绽放的红梅,夺目刺眼,此男人生的俊美,轮廓鲜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躺在一名心腹怀中,这心腹看观月看过来,一脸渴求的模样看着观月。 谭楚离,跟谭楚玥生的七八分相似,性格却相差极大,谭楚玥温柔细腻,未语先含笑,如温热的泉水,触之舒服。而他的这个弟弟,眼神犀利,做事强势,如一把锋利的寒剑,未出鞘先感受到森森寒意,却听闻是个难得的情痴,看那模样是胸口的伤又裂开了,不是嘱咐他了嘛,好好将养着,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情绪上又不稳定,还这么能闹腾,这年头听话的病人都死光了嘛,迟夜这样,他也这样。 “观月!”只听一声高呼,观月回神,只见迟夜已经等的不耐,眼睛冒火的看着自己,他摆脱拉他的人,道了一句:“等等。”便匆匆赶去。 侍从虽着急,却无可奈何。 “你把她放下。”观月赶上来,惊叫道:“你抱着她做什么,将她放平,她估计是呛水了。”看迟夜双眸急的微红,连连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不要着急,只是呛了水,没关系的。” 拓跋也接口道:“右侧头也伤到了。” 观月看了一眼拓跋也,这个男人一改之前的狼狈不堪,穿得衣冠楚楚,再加上模样上乘,别样俊秀,但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昨天这男人才被白鸦折磨的惨不忍睹吧,今天就能活泼乱跳了?他感叹伽内一族,真是耐操。 拓跋也见观月望他,解释道:“她是我的契约者,我与她有血之羁绊,我们彼此血肉相连,同生共死,她哪里受伤,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胸腔积水,右侧头应该是落水的时候撞到的。” 观月依言检查,果然如他所料,他先给蓝亓儿按压腹部,蓝亓儿吐出几口水之后,人却没有醒,抱着蓝亓儿的迟夜怒了,把蓝亓儿放下,一脸阴狠恐怖的向着谭楚离而去。 谭楚离的侍从们感受到迟夜的滔天怒意,手中的刀剑纷纷对准他,府内的护卫们自然不甘落后,纷纷抽刀,双方剑拔弩张,观月大惊,手疾眼快的拽住迟夜道:“哥,你要做什么?” 迟夜要将观月推开,他却更加紧紧的抱住,迟夜声音冰冷,一字一句含着恶毒:“你让开,我要杀了他。” “哥,你疯了?!”观月惊叫,不说谭家隶属四大门阀之一,且与我们守望相助,不说谭楚离也算我们这一代人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其自身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不说谭木松失去他的宝贝儿子是否罢休,就说谭楚玥,谭慕白那边怎么交代,难道真要为了个女人,兄弟相残? “你让开!” 迟夜身体还虚着,观月也不敢下重手,只扯紧迟夜不要他上前,他两这边拉扯着,只听一声弱弱的声音传来:“哥。” 观月身躯一震,抬头望去,就见谭慕白和谭楚玥两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谭楚离的那边,几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谭慕白双眼瞪圆,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迟夜两人,谭楚玥紧紧抿着唇,一脸痛苦,视线落在迟夜身上,眼眸深处是伤心,难过,疼痛,均有之。 迟夜总算停了下来,看着谭楚玥,四人相对无言,只见片刻后谭楚玥如平常一样绽放出一抹笑容,含着无力且纵容,嘴角虽笑着,眼眸深处却丝毫不见笑意,他声音嘶哑的道:“迟夜,你如果真的愤恨难平,那你杀我吧,楚玥,我是不会让你动他分毫的。” “哥。”谭慕白的视线不安的在两人之间交换,带着祈求的神色,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清楚了,也明白是自家二哥做事太不厚道,但听到迟夜动了杀意还是吃了一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说好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呢? 长时间之后。 “不会再有下次!”迟夜声音寒冷,宛若冬季的冰凌般,语气里的狠意令人为之一颤。 谭楚玥痛苦的闭上双眼,感觉一颗心烈烈燃烧,‘不会有下次!’,若有下次是不是就不会手下留情,若有下次是不是即使自己挡在前面,手中的锋刀也会毫不犹豫的挥下。楚离生性偏执,看中的东西怎会轻易罢手,否则也不会与顾言苦苦纠缠至今,到时自己该如何?是相帮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是同生共死的结义,两厢如何取舍?若有可能,你们提出的任何要求,自己都愿倾尽所有,让你们得偿所愿,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他心里无力的道。 只听一声微弱的咳嗽声传来,紧接着响起拓跋也关怀的声音:“您醒了?” 迟夜听了,急不可耐的冲到蓝亓儿身边,将她从拓跋也怀里抢过,抱进自己怀里,旁边拓跋也抱着手臂冷冷看着。 观月心下呼出一口气,蓝亓儿能醒来最好了,手足相残什么他完全应付不来,穆青看观月一脸轻松的表情,差点的跺脚,着急的道:“四少爷,你忘了王爷他身体里的生死虫了,怎么办?” 观月大惊,这才想起来,迟夜此时还不能出现在蓝亓儿眼前,他上前两步去拉迟夜,奈何迟夜紧紧抱着蓝亓儿不松手,急的他额头直冒汗,生死虫发作,会要人命的,他都阎王殿里走一遭了,难道不清楚?眼看着蓝亓儿快要醒了过来,脑中炸响,也亏的他急智,赶紧用锦缎缠上蓝亓儿的眼睛。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头还嗡嗡直响,她好像听到拓跋也的声音了? 缓了片刻,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回一萼绿的路上遇到谭楚离,这个跟谭楚玥七八分相似的男人,他跟顾言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众人皆知,她不禁好奇起来,他的长相无疑是出众的,轮廓鲜明,眼眸深邃,本应灵动含情,此时看来却如一滩死水,毫无波澜,宛若一具毫无灵魂的躯壳,她在偷偷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那冷冰冰的视线像刀子般令人极不舒服,他看着看着就笑了,宛如濒临死亡,坠入地狱之前,抓住的最后一丝希望,笑的那么残忍,那么绝望,紧接着他就向蓝亓儿冲了过来。 第177章 他将蓝亓儿扑倒按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刀锋凌厉,比不上他的眼神:“我日日为你肝肠寸断,你却与其他男人欢好缠绵,顾言,你好狠的心!即使你不爱我,这颗心也只能为我而疼痛。” 当时她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男人魔怔了,之后才知道他的目标是影子蛊。 他手中的刀要划开自己的骨肉取出影子蛊,好在最后关头,拓跋也赶来了,两人缠斗在一起,双双下的都是狠手,几番打斗下来,要不是贴身保护谭楚离的那帮人出现,谭楚离是讨不了好的,自己也不会落水。 眼前模糊一片,一摸之下才知道缠着东西,只听观月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眼睛伤了,不要拿下来,你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 透过锦缎,能够看到眼前人影憧憧,她不答话,紧紧抓着抱着自己的男人,轻声道:“拓跋也,带我回去。” 有拓跋也在,她安心不少,也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她心里已经起了一个念头,这种地方一刻都不想待了,刚刚在迟夜门口所见的那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只觉得胸口仿佛开了一个口子,猎猎冷风不断往里面吹,她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心头难受得紧。 这全然陌生的体验,让她心生逃避。 男人的怀抱很踏实,还散发着不知名的清香,极为清冽好闻,蓝亓儿靠在他的胸口,被小心翼翼的对待着,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心里也着实感激,回去的路上,蓝亓儿跟他说话:“拓跋也,还好你即时赶到,你有没有受伤?” 没人回答自己,她倒也习惯了拓跋也一向的冷淡,也不在意,回到一萼绿,蓝亓儿刚被放在床上,男人双手刚离开蓝亓儿的身体,她似有所感,扯着他道:“先不要走,我心里难受的紧,我现在只有你能够信任了,我想跟你说说话。” 温热柔软白嫩的青葱手指抓着自己,迟夜心口一阵悸动,是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只要她随便的触碰或者随便一个眼神,便能主导自己的情绪,迟夜讨厌这身不由己的感觉的同时又极度渴望着,无论如何都想令它为自己所有。 迟夜的表情一瞬间柔和下来,安抚的拍了拍蓝亓儿的手,难得温和的表情却在瞬间龟裂,他几乎是颤抖的伸出自己的手。 那白玉般的脖颈上,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的拉开她的衣领,然后----- 迟夜愣愣的望着她莹白的脸孔,窗外耀眼的阳光仿佛也不能驱散心中的黑暗与绝望,过往的一切显得那么可笑,心口的绝望快要令自己窒息,他全身的血液都叫嚣着疼痛。 那些痕迹,不过是欢好之后的青紫。 “拓跋也,等我再好些,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们去找明修,我想他了。” 迟夜身躯一颤,疼痛排山倒海袭来,只觉得喘气艰难。 明修?明修是谁?!可是与他欢好的男人?! 迟夜刚要开口,口中一腥,竟吐出一口血来, 刚到门口的拓跋也见了,吓了一跳,看到迟夜阴鸷的眼神,不自觉的暗中握紧短匕,戒备的望着他,脑中思量着若发生变故,自己有几分把握将人带离白府,又有几分把握解决掉暗中的护卫。 却没想到什么也没有发生,迟夜失魂落魄的往外走,跟拓跋也对上,擦身而过,眼神半分几乎未落在他的身上,拓跋也疑惑刚才又发生了什么,看着对方单薄且孱弱的身躯,带着孤独感,毫无生气,他突然有种感觉,他的生命似要燃烧殆尽了。 蓝亓儿在自己会不会瞎了的不安中沉沉睡去。 却说观月一群人,迟夜抱着蓝亓儿离开后,观月给谭楚离做了简单的治疗,吩咐了近期注意的事项,一切打点好,见谭楚玥没什么精神,便开口劝道:“不要放在心上。” 谭楚玥露出一抹苦笑,低声念道:“早知道就下手杀了蓝亓儿。” 观月听了吃惊不小,谭慕白照看谭楚离,没注意两人的谈话,观月皱着双眉:“我听穆青说你对蓝亓儿动了杀意?” 谭楚玥不置可否,观月徒然生出一股怒意,声音不自由的染上了丝怨怪:“迟夜和蓝亓儿的事你少插手,你以为你是在做好事,再依着你的性子,搞不好我们几个兄弟都没得做。枉你自诩聪明过人,白鸦就比你清楚明白蓝亓儿在迟夜心中的地位,从不插手他们之间的纠缠,你若真的为迟夜着想,就不要多管闲事。” 谭楚玥自是不服,道:“你可知蓝亓儿她----” 话被观月抢去:“你换位思考一下,你容不得别人动你弟弟一根毫毛,却不想想,迟夜容不容得了,若换做有人动了你的小离又怎么说?” 谭楚玥神色愣怔的道:“定是抽筋剥皮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这不就得了。” 这一刻,谭楚玥的脸上才出现一丝懊恼之情,观月呼出一口气,兄弟之间,还是不要有隔阂的好,他果然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啊。 层层乌云蔽日,中午之后开始落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有人在这雨景不安的入睡,如蓝亓儿,观月;有人的心口如这天一样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如迟夜,谭楚离;有人苦恼亲情与友情,如谭楚玥,谭慕白。世间人皆苦,红尘万丈,爱不得,恨别离,佛陀难渡,谁盼谁拯救谁? 月光皎洁如洗,已是深秋的时节,下了一阵大雨之后,气温骤然变低,空气中带着沁人的寒意。 蓝亓儿醒来的时候发现夜已经深了,锦罗纱帐中,她睁着双眼,半晌才回想起自己做了什么梦,羞愤之余,才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她又梦到吴道了,她已经想不起来这是第几次了,这次尤其令人难以启齿,两人相拥躺在华丽的罗帐中,梦里天色未亮,却依稀可见天边的鱼肚白,窗外白雪皑皑,将一切印的亮堂,蓝亓儿见一夜之间积雪已深,刚要起身查看,腰上却缠上一只手,惊呼一声,她已经被翻身压倒,男人俊美的脸孔呈现在眼前,一双血红色的双眸熠熠生辉,竟如上好的血玉般迷人,嘴角的笑容夺人心目,只单薄的着一件外袍,露出健美腹肌而与窗外白雪不相上下的肌肤,吐出的声音性感低沉:“要做什么,再陪我睡会。” 蓝亓儿觉得自己耳晕目眩起来,愣愣的道:“我想看雪。” 男人低低的笑声传来,吐出极度暧昧的话语:“娘子昨夜不是说累了吗,今日倒有精神,为夫以后可不敢再相信了,任你再哭喊也不心疼了。” 蓝亓儿听完,脸红的如滴血。 吴道凑近蓝亓儿,细细的吻印在她的嘴角,眉间,耳畔,往下----- 然后蓝亓儿就醒了。 一场春梦。 屋内一片黑暗,蓝亓儿觉得自己的脸颊都烧了起来,同时疑惑顿生。 天天梦到吴道,还是春梦,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虏获了自己的心,自己早已对他情根深种?骗鬼呢,总共就没见过几面,还是自己偷偷垂涎他的美色,但说到美色,玉堂春的那个媚儿更是万中无一的极品,怎不梦到他? 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出神的望着屋顶,毫无头绪,思绪渐渐恍惚起来,不经意间翻身,胸口顿痛,她惊呼一声,直喊疼,屋内亮堂起来,绣花蚕丝纹帐被人掀开,拓跋也那俊秀的脸庞便映入眼帘。 “您醒了,伤口疼了是不是?”他一脸关切,一手执着药碗,一手伸进被子中,将蓝亓儿单薄的身躯搂进怀里,这一切做的极为熟练,好像演示了无数次,之前碰触蓝亓儿的时候他身躯还会微微颤抖,如今,这一切做完,无丝毫尴尬之情,是因为摒弃了自我的私念,渐渐往完美的奴仆转变了吗,真是可怕的血之羁绊。 “这药一直用小火温着,大夫说您醒来要喝,止痛。” 蓝亓儿依在他的怀里,或许是刚醒来的缘故,一双眸子湿润而清澈,直勾勾的望着拓跋也,喉咙肿痛,她嘶哑着声音道:“你呢,还好吗?” 如今两人一体,她的死活,已经不在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拓跋也与她承受相同的痛苦,虽然她无法感知,他看起来也似乎没什么异常,但还是无法置之不理。 “我无碍,你先把药喝了。” “那你喝过药了吗,你的胸口也跟我一样疼痛,喉咙也一样难受吗?” “喝过了,您放心,这药很有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蓝亓儿轻笑,为他这拙劣的谎言,她虽然无法感知他的疼痛是否如她一般,但还是知道,血之羁绊由她主导,她若不好,他喝药也是没用的。 蓝亓儿就着他的手将散发着苦涩药味,颜色难看的药喝下去,然后道:“你不用用尊称,直接叫我蓝亓儿便好。” “是。” 第178章 蓝亓儿喝了药,拓跋也问她接下来的打算,在他看来,她已经被谭楚离盯上了,那个男人出手狠毒,目标明确,不像会轻易罢手的人。他还告诉蓝亓儿,生死虫具有扰乱心智的作用,即使迟夜受到影响,进而对蓝亓儿产生爱慕珍视之情,也存在为了抹杀这种牵制,而下手杀死蓝亓儿这种可能。 蓝亓儿疑惑为什么拓跋也和迟夜有些不一样,比如她的死可以造成拓跋也的直接死亡,迟夜却没有什么影响,而两人却是对她口里说出的话无法违抗? 拓跋也告诉她,他和迟夜最本质的区别,他是靠蓝亓儿的血为联系来达到牵制的作用,主仆地位很明显;生死虫是靠着蛊虫来达到牵制的作用,是低级的复制品,牵制作用不如血之羁绊,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区区劣质品,居然妄图亵渎,产生不堪的爱慕及独占之情。” 拓跋也将利弊分析给蓝亓儿听,也无非是让她下定决心离开,却见蓝亓儿无任何表示,只听她喃喃自语:“是因为生死虫的缘故呀,可谭楚玥为什么要说从小到大呢,想来也是,迟夜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对自己冷言冷语不说,还经常用尽手段折磨自己在乎的人。可为什么听谭楚玥说他从小喜欢自己的时候,心口在微微颤抖,巴巴的跑去印证,为什么听到他跟别的女人欢好的时候,会那么气愤,仅仅是因为被骗了,难道不是因为失望吗,甚至还迁怒为迟夜说话的观月,自己,在期待他的爱情吗?” “你说什么?” 蓝亓儿回神,见拓跋也直直的望着自己,这才想起来,还跟拓跋也谈着事,摇摇头将脑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她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要走还是要留,如果要走,走之前要不要杀了谭楚离?” 蓝亓儿摇头:“当然是走,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另外杀谭楚离就算了,你应该也见识到了,他贴身死侍的厉害,我们没有那么容易得手的,再者,即使侥幸得手,也躲不过谭家的追杀令,从此居无定所,生死难料。算了,这谭楚离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当年在长安也算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如今为个女人,如此痴狂,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他想得到影子蛊。”拓跋也提醒道。 “我知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的。” “那你胸口的伤是谁伤的?” 蓝亓儿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着拓跋也,只听拓拔也道:“剑锋凌厉,带有倒刺,再有半寸就伤及心脏,时间上也并非是谭楚离下的手,这人绝对不能放过。” 她难得惆怅的叹息一声。 谭楚玥,她胸口的伤是谭楚玥给伤的,她实在不想提起这个人,一想到他就想到迟夜,想到那七里香中,吴连若那令人恶心的娇喘声,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又不是小孩子,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了。 当时是什么心情来着,痛心,绝望,难受,自己难道从心底对迟夜是抱有幻想的吗?是了,小时候是有过憧憬的,模糊的记忆中,他是宠过自己的,若有所求,必定应从,无法无天的性子也是那时养成的。自己对他也是有过依赖的,可是什么时候两人的关系变的淡漠的,貌似是落雪儿出现之后,宠爱转移他人,留给自己的只是厌恶,也抗争过,祈求过,之后随着年纪渐长,慢慢的便淡了,如今,对落雪儿也厌倦了,变成吴连若了吗? 仔细想想,她有时对迟夜的挑刺,冷言相对,也不过是因为心里有所期盼。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倒是让她想通一些事情,虽说世间男子皆薄情,但她渴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彼此忠诚爱慕,她因着婚姻的关系也曾考虑过迟夜,但如今看来却并非自己的良人,麻姑也曾告诫过自己,自己的相公绝对不能是宇文家的人。 既然如此,应该摒除过往的那些私念,以一个朋友的角度来看待他,不要太过苛刻,这样一想,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心里的症结也解了。 “正面被袭击,也不知道是谁动得手吗?” 拓跋也的声音将蓝亓儿从思绪里面拉了回来,心绪发生改变,她精神为之一振,摆摆手道:“胸口的伤没关系,不要再追究了,眼下我两要好好养伤,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阵风拂过,微弱的烛火摇摇曳曳,掩映着蓝亓儿一双明亮的眸子,她的声音嘶哑却充满坚定:“不过在走之前,我们要带上一个人。” 两天之后,蓝亓儿的伤渐好,却过的并不太平,迟夜寝宫这两天歌舞不断,如何宠爱吴连若的消息不断的传来。落雪儿终于跳脚了,抱着彼之敌人我之朋友的心思,来拉拢她,她一个头两个人,一开始还敷衍几句,后面直接闭门不见,她现在哪有时间管这些拈风吃醋的破事。 她和拓跋也正在为离开洛阳做准备,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首先,府邸内的守卫增加了不只两倍,特别是她的院内,连出入的侍从丫鬟均仔细盘问,简直就像提前知道了蓝亓儿要离开一样。再者,最令人头疼的是,要带走的那个刀疤男,是死士十一番队的队长,只知道姓钟,人称钟十一,下了牢底内的黑洞,四天过去了,至今没有出来,听闻所有下了黑洞的人都没有消息,生死未卜。 钟十一的生死身系明修,蓝亓儿已决定将这个人放在身边,直到想办法解除两人的联系为止,如今听闻人生死难料,岂会坐得住,当下着手准备进入黑洞救人,拓跋也授蓝亓儿意从观月那里偷来了婴孩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及用于祛除蠍蛭的靡离香,然后在这天的深夜,夜色正浓的时候,击昏守卫黑洞的护卫,站在了黑洞面前。 地牢之中,墙面开了一个口子,可容五六人通过,漆黑一片,两人站在洞口之前,探头往下望去,黑漆漆的,不见深浅。拓跋也丢一个石头下去,半天不见回声,蓝亓儿脸都白了。 他伏在洞口墙面,低声数着:“一,二---三十一-----五十---六十一”数完之后直起身来犹豫片刻后道:“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我会把人好好的带上来的。” 蓝亓儿看他样子不对,便问:“怎么了?” “将近两千米的样子,我一个人行动更为方便。” 蓝亓儿一听有两千米,脚都软了,心里直呼我的天哪。 思前想后蓝亓儿坚持道:“我必须跟着去,你不认识他。” 其实她没说明白的是,她担心拓跋也不会真心想救钟十一,毕竟在胡山的时候他想杀了明修,尽管她是愿意相信他的,并且现在受她驱使,无法违背她的意愿。但只有明修的生死她不想拿来做赌注,而且她的心里还有微微的期盼,希望自己能够为明修做些事。 拓跋也想了想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也不能超过你一定距离,但我希望下了洞之后一切听我安排,你能给我承诺吗?” “我知道,我说话会注意的,不会让你觉得是在命令你,事关生死,以你为主,你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拓跋也点头,蓝亓儿接着问道:“不能超过一定距离是什么意思?” “超过一定距离牵制的作用就会消失,则视为背叛,背叛者死。” 蓝亓儿惊恐:“那明修?” “他不会有事的。” 他将夜明珠交给她,包袱什么的重物均挂在自己胸前,迟夜的人马之前就下去过,洞口旁还留有绳梯,这倒便宜了蓝亓儿他两,拓跋也将蓝亓儿背上,并仔细用布条绑好,还特意嘱咐她要抓好自己,然后两人便下了黑洞。 一下黑洞,在夜明珠的照耀下,蓝亓儿才看清楚,这貌似是一处深崖,石壁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呈现深黑色,且棱角尖锐,触手冰冷,空间广阔,深度惊人。 离洞口越来越远,明亮渐渐的只剩下手中的夜明珠,再往下,蓝亓儿便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只见夜明珠照亮之地,星星点点,如萤火虫的海洋般幽蓝醉人,好似夜的星辰伸手可及,她正感叹如斯美景之际,只听拓跋也的声音传来:“点靡离。” 什么星的海洋,幽蓝的唯美世界,顿时间烟消云散,只听唏唏嘘嘘声响不断,并且有靠近的趋势,她心口一跳,赶紧将准备好的靡离香点燃,响声更加躁动,却是远离而去,知道是靡离香起了作用,蠍蛭不敢近身,饶是如此,想到蠍蛭那令人恶心的身躯,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靡离香的香气太过霸道,很是呛鼻,蓝亓儿连打几个喷嚏,拓跋也安抚她再忍一忍。其实她觉得这实在算不得一个忍字,比起蠍蛭,这刺鼻味简直可爱多了,她觉得拓跋也把她想的太过娇气了些。 第179章 拓跋也背着蓝亓儿沿着绳梯,身手矫健的继续向下爬,所到之处,蠍蛭无不退让,星点也移动着,她感叹:“这简直就是美丽与丑陋共存,谁能想到如此丑陋的东西居然能像萤火虫般散发出星辰的光芒,我以后看到萤火虫肯定有阴影了。” 靡离香消耗很快,但好在越往下蠍蛭越少,最后直接没有,蠍蛭喜暖,这就表示下面开始变冷了,而且会更加冷的,在靡离香被点完,蓝亓儿连打两个喷嚏之后,拓跋也开口:“包里面有厚衣,披上。” “这你也带了?”蓝亓儿吃惊不已,却暗暗佩服,伸出手去拿包,奈何那包挂的太低,她的脸颊靠近他的脖子,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是她喘出的暖暖的气息,一时间,他的身子僵住,向下爬得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了?”蓝亓儿问。 只见拓跋也一只手握紧绳子,腾出一只手将包递给蓝亓儿,她从里面拿出大衣,披上,将两人裹好。 拓跋也接着往下爬。 悦耳般的轻笑响在拓跋也耳边,只听蓝亓儿道:“以前想都没想过,你能这么温柔。” 拓跋也压制刚刚心口腾起的异样继续往下爬。 身子渐渐暖和,本还不算太冷,不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可想到伤口还没好,且如今她不是一个人,她必须考虑到拓跋也,难得娇气一回,以后估计也都要娇气下去了。 时间缓慢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到底,蓝亓儿找话聊天:“我感觉最近长胖了,是不是很重?” “不,很轻,再胖点也没关系。” 呀?她吃惊不小,居然也会说出讨女孩子欢心的话,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木讷嘛。其实她想说的是,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么长的距离都要让他背,但说实话,依靠自己的话永远也到不了崖底,更不可能救人了。 “拓跋也跟我说说话吧,你刚才说我跟你超过一定距离,你就会有生命危险,这个距离是多远呀,让我心里也有个底,否则以后不小心超过了,你就死翘翘了。” 拓跋也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哎,她心里叹了一口气,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以后我走到哪里,都要把你带上? “那你说明修不会有事,那又怎么回事?”她又问。 “距离这种限制,在我们族内,只出现在服侍者,上者对下者,也就是主子与奴仆的关系,明修和钟十一,你和吴道,血之羁绊还未完成,属于半成品,且血统高低贵贱还未分清楚,谁为主,谁为仆,在分不清楚的情况下,这种限制是不存在的。” “若是相同呢?”蓝亓儿问:“若是两人血统相同,不分高低呢?” 过了一会才听拓跋也道:“这种情况很少出现,且只会出现在男女之间,同性之间一定能够分的出来。” “这是怎么说?” “女人的血统都较男人纯正高贵,一般不与外族通婚,因此族内是否有资格婚配常以这种方式来决定。” 蓝亓儿听完,心更加沉重起来,之前一直以为这种牵制是以谁先喝了谁的血来决定的,原来这种能力其实早就流淌在血液里,所以,即使将钟十一束缚在自己身边,总有一天让明修饮下他的血,明修也存在着可能不能逃脱牵制的作用,甚至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听说这种血之羁绊只有伽内族人有,我,明修,钟十一,吴道,是伽内族人吗?” 这次拓跋也回答的很快,他道:“不是,伽内族人,除了我流落在外,其余之人在十六年前都转移了。修罗将至,族人迁徙的很快,等我回去的时候,大火已经将一切烧毁,搬入之地,太过隐秘,估计穷尽我此生是难以找到了。” “不是吗?”蓝亓儿喃喃自语:“那我究竟是什么人呢?” 本还以为找到了家族的痕迹呢? 注意到拓跋也的心情有些低落,她安慰他:“没关系,我陪你找,如果穷尽此生还是无法找到,那你就跟着我混吧,明修,我,你,我们三个一起,所以,不管明修与你有什么恩怨,希望你考虑到我的心情,我呢,不希望你们两人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拓跋也并未答话,片刻之后继续向下爬。 蓝亓儿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她是想知道明修和拓跋也有何恩怨的,能让他在胡山的时候对明修动了杀念,却觉得这个不是那么好从他口中得知的,两人皆拥有坚强而偏执的心智,真要决心做什么,那定是不死不休的,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无论伤着谁了,她心里都不好过,若能解除这段恩怨那是再好不过了。 当双脚踏进水里面的时候,蓝亓儿明白这是到底了,水深达到拓跋也膝盖,冰冷而彻骨。夜明珠照亮洞底,幽蓝而冰冷的石壁,黑得泛绿的水底,这是另外一个世界,黑暗,神秘,不被世人所窥见。 拓跋也将大衣垫在一处干燥的石台上,这才将蓝亓儿放上去。 “你不必如此。”她实在不习惯他这种小心翼翼的行为,好像她如易碎的陶瓷般。 “地上太凉。”他边解释边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她:“里面有吃的,我先去探路,你先吃点东西。”说完转身便走,蓝亓儿眼疾手快的逮住他衣服的下摆,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他:“那个,我怕黑,一起去吧。” 拓跋也点头,准备重新背起她的时候,却被她拒绝了,她表示下来的时候那是没有办法,现在还要背的话简直就跟废物没什么区别了。 拓跋也告诫她地下水太过冰冷,有伤肌体,奈何拗不过执意如此的蓝亓儿,她的脚才触及冰冷的水面,便被拓跋也强制的背了起来,手脚利落的拿起大衣裹上,顺上包袱,这动作做的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蓝亓儿傻眼。 地下黑洞空间较小,宽度虽不够,却极为狭长,两端均延伸至远处的黑暗之中,现在的情况是不清楚钟十一他们走的是哪端,只能一边一边的试,希望可以找到他们过路留下的痕迹,所以拓跋也先前才说先去探路,他选了一边,背着蓝亓儿,踱着深水而去。 “说好的一切听我的,虽然身体里面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提醒我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可若伤到肌体,牵连的可是两个人。” 蓝亓儿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一直依靠他的力量,那跟着下来还有什么意义,完全帮不上忙,还跟拖油瓶一样。为了帮助明修,自己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可要扯上无辜的拓跋也,她心里实在不安,她嗫嚅道:“我还是想自己走。” 拓跋也沉下脸色道:“你还不明白吗,我的身体只有你能造成伤害,你只要无事,我便无事。” 蓝亓儿沉默,不再矫情。 越往前走,水越发深了,一开始还只是到膝盖,最后直接淹至腰部,眼看就要淹到蓝亓儿的脚,拓跋也伸手往背后搂住她的纤腰,一个用力,惊呼一声之后,她就被他抱到了胸前,将她护了个严实,半滴水都沾不到。 刚前进几步,拓跋也突然停下,只听他声调向上疑惑的嗯了一声,蓝亓儿刚问怎么了,便被他抛了起来,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只听啪的一声,水花四溅,冰冷的水溅在她的脸上,她顿时感受到来自两千米地下水的森冷,来不及感慨,夜明珠在此时从手中脱落,她低头去寻,夜明珠在下落的过程中,将拓跋也从腰间拔出刀的利落身姿照亮,将洞底两旁的石壁缝隙内着生的不知名小黑虫照亮,同样照亮的还有突然从水底窜出来的,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夜明珠落入水中,水底干净清澈,将这怪物水下的身子照明,水桶般粗细,着生鳞片,黑白相间,锋利的尖牙,她马上认出那是条巨大的蛇! 她从未见过这么粗的蛇!那么长,那么大!太恐怖了! 拓跋也持刀闪身上去,锐利的刀锋,矫健的身子,直指七寸,只听一声嘶吼声,拓跋也的刀锋插入蟒蛇的七寸,它吃痛,摇摆着巨大的头颅,尖锐的锋牙要上来咬,拓跋也不为所动,手中的刀更加刺入蟒蛇体内,这蟒蛇疯狂的摆动身躯,左右撞击石壁,水花溅起一片,最后抬起巨大的头颅向着蓝亓儿的方向而去。 竟是要攻击她的模样,这个时候的蓝亓儿已经被眼前的场景怔住了,双瞳睁大,她下落的地方蟒蛇已经张好大嘴等着了,一股腥臭铺面而来,眼看就要落入它之口,却在这时,蛇的整个头颅被割了下来,鲜血漫天飞溅,同一时刻,拓跋也稳稳的接住了落下的蓝亓儿。 蓝亓儿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在拓跋也的怀里,全身抖动着,拓跋也也不急,等蓝亓儿缓过来,才捞起掉到水里的夜明珠,那水已被鲜血染红,恐怖异常,那捞上来的夜明珠虽还散发着幽幽柔光,此时却是如此令人胆寒。递给蓝亓儿的时候,她却再也不敢接,那蟒蛇还未死透,身子还在直抽搐。 第180章 拓跋也靠近那蟒蛇,开膛破肚,用刀从它的身体里面取出蛇胆,递到蓝亓儿面前:“蛇胆能清热解毒,祛风祛湿,这蛇年龄过百,虽不至上千,却也是圣品,你吃了它。” 那口气竟是不容拒绝。 蓝亓儿看着那血淋淋的,如碗口般大小的那坨肉,差点吐了,脱口而出:“要吃你自己吃。” 拓跋也不解:“这是好东西,你的身体近期损耗太大,需要进补。” 蓝亓儿差点哭了:“拓跋也,你饶了我吧,我怎么吃的下。” “我明白了。”拓跋也终于在蓝亓儿可怜兮兮的模样下收手,将它小心的包好放入包袱中,她一看那包袱里面还有吃的,直接炸毛:“不要跟我吃的放一起,你自己收着。” 拓跋也一副迷茫的样子,却也乖乖的收好。 两人上前查看那已是身首异处的蟒蛇,近看更觉大,也越发被震惊到,只见这蟒蛇七寸之下,竟被套上一排铜环,铜环上雕刻精美的花案。许是年代久远,那铜环已嵌入皮肉内,蛇的皮肉被挤压变形,无法正常生长。 “这是怎么回事,这铜环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吗,上面的这花样怎么看着这么熟悉?”蓝亓儿指着这铜环道。 “这是地狱花。” 咦?忧昙罗吗?仔细一看,这倒披排成伞形的针形花瓣,向后开展卷曲,倒真与地狱花有几分相像。 蓝亓儿心里一颤,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问:“这表示什么?” 拓跋也检查蛇的身躯,声音幽幽的传来:“这蛇是被人驯养的。” “这怎么可能?”蓝亓儿立马反驳,被他说的鸡皮疙瘩顿起,他的意思是有人专门在这种地下两千米,不见天日的地方养了一条蛇,目的呢? “怎么看出来的?” 拓跋也皱着眉头道:“直觉。” 蓝亓儿无话可说,拓跋也性子谨慎,若不是有十足把握不会轻易下定结论,假托直觉也不过是因为没有证据而已。 怎么的都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钟十一,她并不关心这蛇是天养的还是人养的。他两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却再也无法往前踏一步,饶是拓跋也胆大,面对这场景,心也有些颤抖。 这是个黑洞,正确来说,这是个蛇窝,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成千上百条盘旋缠绕,粗细不一,最粗的居然快要赶上了刚才那条巨蛇。 嘶嘶声响不断,密密麻麻一片,此时肯定是要退了,纵使拓跋也再勇猛,也抵不过这么多蛇围攻,并且这些蛇一看便是毒物,他如今并非一人,一切以蓝亓儿安全为上。 蓝亓儿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敲敲拓跋也肩头,示意他快看,只见在这蛇窝当中,有几具尸体,拓跋也早就看到了,这尸体全身已经泛黑,由此他才判断这蛇带毒,且毒素不轻。 刚才能够轻易取了巨蛇性命,也不过是占着这巨蛇在与他交手之前已受伤不能动弹,定是之前便有人重伤它,他觉得可能是钟十一他们,这才进来查看,哪知是这种场景,照这模样看,他们也进来过,损了人手,但走的肯定是另外一条路了,如此,便没有硬闯的必要了。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小心不惊动这些毒物,往另外一头而去。 “我的妈呀,太恐怖了。”蓝亓儿还心有余悸,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东西,感觉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太震撼了,那么丑陋的东西,居然有一窝,这破地方,什么恶心来什么。 拓跋也这时已经从腰间将刀拔出,端的是凌厉丛生。 “怎么了?” “还有一条巨蟒,不在刚才那边,便在这边了。” 蓝亓儿的心又颤抖了,也是,那一窝蛇不是单独一条蛇就能够生的出来的,尼萌,我怕蛇呀。 “拓跋也,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呀。”她如今在拓跋也背上,说什么也不会下来了,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要自力更生,更个毛呀更。 “当然。”拓跋也低声应道。 本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两人也严阵以待的防备不知会从哪里突然出现的巨蛇,一路行来却出乎的顺利,直到见到另一条巨蟒的尸体。 另一条巨蟒,全身青色,比之刚才拓跋也斩杀的更是粗了一圈,头尾分离,竟是一刀毙命,拓跋也暗自比较自己与它动起手来,有多少把握一刀致命,结果是不可能。 拓跋也的前半生,一共遇上两个强敌,一个已作古,另一个却是蓝亓儿心心念念的人。 他眼前浮现出一双淡然的眼神,仿若这世上最为凶险之地,最为凶险之时,挥刀之时也定是波澜不惊,不急不忙的,那矫健的身手,利落的身姿,凌厉的刀锋都在告诉拓跋也,那个男人也定是如自己一般经过鲜血洗礼的,是亲眼见过真正的地狱之人。 只听蓝亓儿惊呼一声:“哎呀!” 拓跋也回神,顺着蓝亓儿的声音看去,只见那蛇头恐怖的双眼之中,插着两把精致的飞刀,他的猜测得到证实。 “那是明修的刀哎,”蓝亓儿的声音中无意识的染上了一丝惊喜,随即疑惑顿生:“我不会认错的,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是感知到钟十一出了事情前来相救,还是这下面也有明修想要的东西?” 她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两个了,拓跋也无法回答她。 两人继续往前走。 蓝亓儿的心思很容易表露出来,对前路隐隐有着期盼,胜过了对未知的恐惧。 后面的路一直很顺利,水渐渐浅了,夜明珠发出幽蓝色的光忙,将两人四周照亮,蓝亓儿见黑色石壁上留有各种动物的骨头化石,有奇怪的鱼,昆虫,加上水里面有各种骨头,她马上猜测这里估计之前是条地下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干涸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条路到底之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面巨大的石壁,石壁垂直向上,异常陡峭,靠蓝亓儿自己,绝对无法登上。拓跋也背着蓝亓儿毫无压力的越过去,又前进一段距离之后,挡住去路的是一道石门,沿着两壁一直向上,不知道多高,好在石门已经开了,看来路是对了,他们定是进了里面。 进了石门,便发现了一条隧道,蜿蜒向上,石阶铺就,一看就是人工铸就,与刚才天然形成的石壁隧道已是不同,蓝亓儿问拓跋也:“你怎么看?” 拓跋也不发表意见,蓝亓儿便猜测:“会是墓室吗?可来之前我也查过地方上的异志,这东魏安阳王扬荣,王位传自父亲,生平事迹平平,毫无特色,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如何宠爱王妃,没听闻他府邸下面还别有洞天。” 前路不可测,却已无任何退路。 蜿蜒向上的隧道,狭窄仅容三人通过,石墙向上延伸不知多高,上面斑驳一片,每向上踏出一步,回声便响彻整个隧道,宛如身后有鬼跟着一样。 刚踏进里面的时候,蓝亓儿对拓跋也说要下来自己走,她才一说话,整个隧道里面都是她的回声,凄厉的嘶吼,宛若被人扼住了脖颈一般,久久不散,拓跋也在她的手上写上不要说话,有古怪。 一听这,本就被这怪声怪气吓到,又见拓跋也这样说,她心儿直颤抖。 拓跋也终究没有放下蓝亓儿,在他看来,面对未知的地方,蓝亓儿在他的背上,让他有掌控感,遇突然事件,应对也方便些。再者,蓝亓儿的体重,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三者,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蓝亓儿就是个拖油瓶,好奇心又重,手又贱,若是触发什么机关就不好了。 他心里才这样想着,只听脚下咔嚓一声,踏上的石阶陷了下去,他心里一咯噔,蓝亓儿不确定的道:“是机关吗?” 她的话音刚落,这隧道里便传来呜呜咽咽的,鬼哭狼嚎的叫声,一开始还会被这黑暗阴冷的环境感染,心生恐惧,一两声过后倒也不觉得怎么样了。 两人一身戒备的等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发生,拓跋也这才小心的收回脚,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回头去看,刚踩陷下去的石阶又恢复了原样。 是真有古怪还是唬人不得而知,安全起见,拓跋也加快了步伐。 等一连踩上二次这样的石阶之后,拓跋也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个时候蓝亓儿开口了:“每九百九十九阶会有一个这样的石阶,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还是避免不要踏上的好。” 见拓跋也疑惑,蓝亓儿解释道:“无聊嘛,好奇有多少石阶,刚数到2997来着。” 拓跋也点头,之后的路便再也没有踏过会陷下去的石阶。 到底为什么要特意设置成九百九十九呢,蓝亓儿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呀? 拓跋也专心注意脚下,她左顾右盼仔细寻找奇怪的地方,突然眼睛一痛,眼中落了灰尘,揉了揉眼睛,脑中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第181章 将夜明珠举高,在夜明珠的照射下,从石壁上面落下许多灰尘来,蓝亓儿一看,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心头恐惧顿生,她暗自镇定的道:“拓跋也,不好了,两边石壁在收拢,要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会被碾成肉末。” 拓跋也转头望了一眼脸都白了的蓝亓儿,立即反应过来,也不多问为什么这么说,就脚下生风,飞快的跑起来,同时还不忘注意脚下的阶数。 蓝亓儿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两人跑出一段距离,她的话就得到了证明,两壁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靠近,石壁移动的声响渐渐增大,隧道里一时间都响起了轰隆声,隧道悠长,有任何响声都会被无限放大,如此一来就好像整个山体都在震动,要倒下来一样。 不知道还有多少石阶,不知道能不能在石壁收拢之前赶出去,拓跋也背着蓝亓儿狂奔,气息也不似刚才平稳,蓝亓儿提醒他:“注意脚下,已经九百九十九了。” 拓跋也跨过那不知道是第几个九百九十九的石阶。 再往上走几步,拓跋也就无法再背着蓝亓儿了,两边的石壁的距离已经缩短到只够一个人通过,拓跋也身材不算魁伟,最多只是精瘦,却也还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蓝亓儿身子纤细,虽不用侧着身子,但如此窄小,速度明显就慢了下来。 腰上一紧,紧接着被人高高举起来,天璇地转之间,蓝亓儿就稳稳的落在了拓跋也前面。 只听拓跋也低声吩咐道:“赶紧走,你脚下的石阶是十二。” 他这意思是要自己先走? 拓跋也吩咐完,一把抽出腰间弯刀,卡在两壁之间,希望可以减缓石壁收拢的速度,一转身,怎么蓝亓儿还在原地,他的声音有些增大:“怎么还不走?” 蓝亓儿表情很淡定,指一指石壁道:“停下来了。” 貌似还真是。 “踩到三块石阶,石壁移动了将近两尺,再踩上一块,石壁就会完全收拢,如此凶险之地,上两批人居然未损一员,是何道理?”蓝亓儿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不先走吗?”拓跋也心有余悸,担心石壁停下来只是暂时的。 蓝亓儿摇头,指着两人前方道:“你看,走不了,转弯处的本就狭窄,如今石壁一移动,直接封死了,刚才谢了啊,没想到你这么舍己救人,说道哪了,上两批人肯定也遇到了跟我们一样的问题,但是他们是怎么毫发无伤的出去呢?” 蓝亓儿越过拓跋也去查看那石阶,问题多半出现在那九百九十九块石阶上。 拓跋也眼神犀利,马上就看出问题,他道:“这石阶被人踩过,脚步有向上走的,也有向下走的样子。” “向下走?” 石阶上蓝亓儿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点边缘的痕迹,无法像拓跋也一样看的那么精准。 “对,从刚才我就一直很在意,每到第九百九十九块石阶,总有向上和向下的脚印,其余都是向上的,只有一只是向下的,要印证一下吗?”拓跋也问蓝亓儿。 蓝亓儿点头,他这才向下走到那特殊的石阶上,然后踩了上去。 两人等了一会,石壁才开始移动,却不是靠拢,而是移开,看来两人赌对了。 再往上,每次遇到这特殊的石阶,先跨过,然后转身,踩上去,两壁的距离就会拉开。两人从一开始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的石壁距离,到最后能容五六个人一起通过,之后,再遇到那石阶便不再踩,而是直接跨过。 石阶到头之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干涸的地下河及拦河堤坝。 蓝亓儿顿时明白了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暗叹不知是何人修筑,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那条石阶隧道,虽然机关凌厉,却留有一线生机,并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建筑的初衷根本就不是为了取人性命。通过简单机关操纵来改变它的长宽,不过是为了疏通水源,估计这地下河涨幅不定,不知道是何人用了何种方法,能令巨大的石壁移动。 两人从石阶隧道里面出来,站在河底底部,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拦河堤坝,两人正苦恼怎么爬出河底,却在另一侧找到了石阶,这次已不是狭窄只容两人通过的石阶,而是宽度近五十米,高度近十米的石阶,确定这石阶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之后,两人爬了上去。 等爬到了高处看,这地下河更觉宽广,宽近百米,因夜明珠所照的距离有限,不可预知长度,却能想象的到这地下河奔腾起来的样子,也定是壮观无比。 蓝亓儿问出心中的疑惑:“这是一处墓穴吧?” “不,这地方曾经有人居住。” 蓝亓儿奇怪他居然说的那么笃定,可是哪有人会住在地下几千米的地方,那吃什么,用什么?。 “你知道那狭窄的隧道是用来做什么吗?”拓跋也问。 “疏通这地下河的水流。” “那为什么要做成移动式的?” “这地下河涨幅不定。”蓝亓儿回答道。 拓跋也摇头,神情在月光石的照射下有些严肃,从出了隧道见到这堤坝开始,她就觉得拓跋也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只听他道:“若是地下河涨幅不定,只要做的足够宽就好,没有必要特意修成移动可控制的样子,还特意修上石阶。” “你的意思是?” “修上石阶是为了方便通行,从下面向上走,石壁会闭合,而从上面向下走,石壁移开,这是为了方便里面的人出去,防止外面的人进来,相当于门户的作用。地下水涨起来的时候用于疏通水源,落下去的时候可以保存水源,地下河是他们的饮用水。” 蓝亓儿震惊,望着拓跋也半天说不出话来,可算长见识了,居然有人能一本正经的吹牛,这牛吹的我给满分。 她更倾向这是一处墓穴,谁他妈的这么无聊啊,地面上不住,跑地下几千米的地方住着,你这是要修仙呀你,说这么多,可能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设计者吃饱了撑的,在向世人炫耀,老子就是牛。 “到底怎么回事,继续往前走就能知道答案了。”拓跋也望着前方黑暗之处,幽幽的说道,他的眼神阴郁,未知的情绪在流转着。 拓跋也追踪着脚印带着路,两人沿着地下河边缘而走,路上蓝亓儿说出心中的疑惑:“你曾说过伽内族人的血才有能驱使别人的能力,我,钟十一,明修,吴道算什么?” “其实还有一个族人,血统也有这种能力,我能确定吴道是那个族的人,看那气度在族内地位很高,甚至有可能是族长,而你,我能确定不是那个族之人,明修,钟十一出自何处我就不确定了。” “咦?是什么族,居然跟你们伽内族一样逆天。” “鬼族。” “鬼?”蓝亓儿一惊,这世界上还真有鬼。 “离神差一步,比人高一截,故而为鬼,通‘贵’,最早是表示高人一等的意思。世人只知伽内神秘,可在我们眼里鬼族更为神秘,你可有在世人耳中听过鬼族?” 蓝亓儿摇头,他接着说道:“传说鬼族与伽内同属一脉,两边始祖是具有血缘关系的,后因人祸分离,各自拥有族人,所不同的是,伽内以女为尊,鬼族以男为主,但都不与外族通婚,伽内女子比鬼族女子多,很久之前听闻两族还通婚,但随着鬼族女子多了起来之后,便舍弃了伽内,最后断了联系。看吴道那样,貌似鬼族已无可婚配女子,他定是以为你是伽内人,这才打主意到你身上,所以我才能确定你不是那个族之人,可即使你是伽内族人,也断不会再与鬼族有所牵扯了。” “怎么说?”蓝亓儿好奇,心说你们伽内可真是小肚鸡肠呀,这么记仇。 “我们伽内女子也没有几个了。” “哦,明白了,”蓝亓儿恍然大悟:“自己都供应不上来,哪还管的了别人,是这个意.思吧。”但她还是有疑问:“为什么不与外族通婚,你们在这样下去会灭族的?” 拓跋也思考了一会,貌似在想这个能不能说,最后还是开口道:“与外族通婚,无法生育下一代,微乎其微,即使侥幸育有下一代,也定是存在缺陷,除去血统无伽内特征,也无法长活。” “啊,真的假的?女的这么稀有呀,那我在你们族内是不是还是抢手货?”她自问自答:“那肯定的,依我这模样,即使是个丑八怪,配你们族内最美的男人也不过分,是吧,拓跋也?” 蓝亓儿停下脚步,凑上前去,一双狐狸的眼睛,含着笑意,直勾勾的盯着拓跋也,在等他回答。拓跋也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说很严肃的事情吗?可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就这样凝视着自己,他的心顿时小鹿乱撞,从未有过的体验,虽然早有准备,但没想到血之羁绊的影响会那么大,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口里胡乱的应付道:“嗯,是的,族内漂亮且血统高贵的女子可任意挑选婚配者。” 第182章 蓝亓儿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自顾往前带路:“是直走吧,接着说呀,伽内和鬼族还有什么区别?” “还有一个,鬼族族人比我们伽内多上许多。” “这是何道理呀,他们女人少,没你们能生,怎倒人数还没他们多?”蓝亓儿想起来了:“对了,你们伽内族有一个很厉害的敌人,一直咬着你们不放,还杀了你们不少族人,你说你们族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迁移一次,这敌人追了你们多长时间?” “从伽内族开始创建开始,已经不知道是几辈人了” “天哪,世仇呀。” 拓跋也也不答话,只是神情更加古怪,她隐隐约约觉得他有什么不足以与外人道的心事。 地势往上,越发平坦,感觉拓跋也的话也并非毫无根据,打磨平整的石板路,十米一个半人高的长乐宫灯,这种西汉时期盛行的,制作精美的灯具,常是富贵人家钟爱之物,现下基本很不常见了,只因为这长乐灯外形铸造成一身段妖娆的女子,姿态优雅的举着灯。 曾有传闻,这长乐灯是由美丽的女子活生生的血肉而铸,充满戾气,会为主人带来厄运,渐渐的为人所忘,真假不与追究,值得注意的是长乐出现时为西汉时期,到如今已有三百多年了,若以此为考究,这个地方存在至少已有300多年了,但是看那两条巨蟒,拓跋也说年岁不是两三百年可长成。 拓跋也打头,蓝亓儿举着夜光石在后照明,她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英明,若用蜡烛或其他火器,必定坚持不了这么久。 两人沿着那平坦的石路走了一阵,然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根根石柱,两人合抱粗细,雕画精美,却因时间过久,上绘颜色斑驳了许多。准确来说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造型古朴神秘的石头建筑物。 这高楼建筑形态以“高,大”为主,还设有高台建筑,类似于秦汉时期有名的秦咸宫,只是占地没那么广,高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楼阁建筑将“尚大”观念演绎的淋漓尽致。 地下几千米,被掏空的山腹,一座古老的建筑物,夜光石的照射范围有限,只能看清三四米之内,此时无法估计它高度,但规模不会太小。 “高百米,占地100多亩。”拓跋也仰着头望着这座建筑物幽幽的道。 蓝亓儿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居然这么大。”然后反应过来问拓跋也:“如何能判定?” “山腹有300多亩的样子,河道占到三分之一,路及前面的广场占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就只有我们眼前的这石楼。” 蓝亓儿点头,两人上前查看那些石柱,上面雕画精美,有姿态柔美的飞天仙女,也有恐怖可憎的地狱魔头,均是奇异的画面,且每根石柱雕刻各不相同。 看两人的位置应是这座石楼的第一层,柱高十米左右,笔直向上,给人以生机勃勃之感,但石柱,壁画上的绘画却大多暗色,幽暗,给人以死亡阴森之感,希望与绝望共存吗? “看来这是大厅,聚会,会议均在此。”拓跋也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自从确定了这地方绝不是什么古墓之后,蓝亓儿便不再发表议论了,如今她正在专心的看墙壁上的壁画,她总觉得那壁画的场景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毫无头绪,她看的专注,肩膀突然被人敲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有些幽怨的瞪了一眼拍她的拓跋也。 拓跋也道:“它有迷幻人的作用,少看。” 蓝亓儿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瞅着他:“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吧,怎么感觉什么都能说出点名堂,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他皱着眉头思考着说道,然后一脸郑重的说道:“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蓝亓儿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神一瞬间变的极其凌厉,只见拓跋也慢慢的蹲下身去,好像在查看地面,蓝亓儿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也跟着蹲在身子,地面很普通,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也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她刚要说话,拓跋也此时却突地站起身来,还顺带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头,蓝亓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中的石头便被他掷出。 铛铛声不断,石子与石柱碰撞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两声闷哼声,蓝亓儿心口突的一跳,立即就明白有人! 她的想法很快得到证实,石子与石柱碰撞,闪过一瞬间的火花,黑暗中那么一闪也就泯灭了,那点微弱的火光下,却也足够将掩藏在黑暗中的人暴露出来,身着黑衣,藏在柱子后面。 她的感觉没有拓跋也那么敏锐,以至于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清楚,但她能清楚的是这些人绝对不是迟夜的人马。 黑衣人,蓝亓儿想起来在突厥胡山的时候也被黑衣人袭击过,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人。他们居然能够突破白府内重重守卫,进入牢底地底,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呢? 拓跋也手中的弯刀在隧道那里废了,蓝亓儿将靴中的蝮蛇递给他,刀入手的时候,冰冷的触感,他马上判断出这是一把绝世好刀,蓝亓儿嘱咐他:“这蝮蛇霸道得紧,不要让它伤了自个。” 自黑暗中出来八个身着黑衣,脸蒙黑巾的人,人人刀剑在手,虽不清楚对方来历,但观这模样,定也是来着不善。 “我道你们有多大能耐,居然也被困在这里,”为首之人沉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把东西和那女人交出来,不是每次你们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安全离开。” 蓝亓儿大惊:“你们果然是胡山的那群黑衣人,为什么抓我?” 那男人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只做了一个手势,一众黑衣人便将两人包围住,局势一触即发。 拓跋也护着蓝亓儿,尽管背部挺得笔直,显得极为可靠,但他的肌肉显的僵硬,且握着蝮蛇的手也有些许紧张,蓝亓儿立马判断出眼前的这些人并不是好打发的,看来硬闯乃下策。 “你们要什么东西?”蓝亓儿问道。 “少装蒜,你们从祭坛里带出来的钥匙。” 呦,看来是误会了。 “哦--”蓝亓儿眼帘垂下,掩去眼中的狡黠,再抬起眼眸时,已是计上心头,她从拓跋也身后出来,从容不迫的站在黑衣人之首面前。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甚是好听,只听她道:“东西可以给你们,但你必须放我们离开。” “我可以放你的情郎离开。”黑衣男人似乎笑了一声。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那就没办法了。”蓝亓儿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件玉器,上好的白脂玉,谭楚玥送得生辰礼物,细长蛇形,雕琢精细。 她修长的指头轻抚着上面的细纹,幽幽的道:“好不容易将你从祭坛里带出来,都还没捂热呢,就被人惦记上了。” 黑衣人眼睛一亮,眼里流淌着渴望的神色,只听他急切的道:“是它吗,把它给我!” 蓝亓儿的嘴角扯开一抹冷笑:“想要的话,就自己去找吧。”话音刚落,只见她直接将手中的玉器狠狠的丢了出去,黑暗中传来落地滚动声。 “混蛋!”黑衣人大怒,看着那玉器落入黑暗中,咬牙切齿的转过头来,“你这臭婆娘,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 放了一句狠话,转身就急忙忙的寻玉器而去,边走边吩咐道:“留下一半人给我抓住这女人,男的直接弄死。” 哪等得对方动手,一见人数少了一半拓跋也立马拉上蓝亓儿,一脚踹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手腕翻飞,握住蝮蛇刀柄,斜劈而下,锋利的刀口划破一人的脖颈,立时倒地毙命,黑衣人哪想到此人如此狠辣,皆是一愣,在这空隙,两人便冲开包围圈飞奔而去。 等一众黑衣之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跑出一段距离,赶紧跟上前去,明明尾随其后,却在绕过几根柱子之后跟丢了。 拓跋也很是灵巧的带着蓝亓儿逃跑,明明只是几步的范围,居然将黑衣人甩开了,两人在一片隐秘的角落站定,拓跋也将蝮蛇及包袱递给蓝亓儿。 “你这是何意?” 他嘱咐道:“你在这里等着,用它来防身,包袱里有吃的。” “你要做什么去?” “我要除去我们后面跟着的尾巴。” “太危险了!”蓝亓儿逮住他的衣角道:“我们走就好了。” “不,他们马上就会发现被骗,而且他们的目标是你,这里很安全,他们不会找到这里的。” 蓝亓儿不收,眼神落在拓跋也身上,说不出的担忧,却见他神色坚定,竟然是下定了决心,难以劝说,最终一咬牙:“你拿着蝮蛇和月光石,保护好自己,还有,一定要来找我,我害怕。” “我会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拓跋也不再推脱,收下蝮蛇,但将月光石还给蓝亓儿:“你留着,我用不着,我能够看的清。” 走出几步之后又回过身来,叮嘱道:“这地方有古怪,不要乱走。” 说完,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第183章 拓跋也一走,周围更加显得死寂,陌生的环境,幽冷的色调,神秘的建筑。 月光石的光辉将她笼罩在一片幽蓝中,周围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因为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敌人,明亮的光简直就在告诉敌人我在这里,她尝试将月光石收起来,却发现比起危险的敌人,双眼陷入黑暗的恐惧更加折磨人,最终便放弃这个打算。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当她闻到空气中传来的一股香味的时候,她开始不安于等待。 这香味清冽好闻,香而不浓,盖过了周围的霉味,显得却极为诱人,最重要的是很是熟悉,不知道在哪里闻过。 她寻着这味道而去,绕过几根石柱,只见地上绿光一闪,近前一看,她心脏差点停掉,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刚才丢了的那细长玉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拓跋也说这地方古怪了,她明明记得,当时这玉挂件是向她来时的路丢的,怎么着都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前面,而且她刚才走过的路,一直都是笔直的,绝对没有转弯或回头的情况。 她背后冷汗直流,想起那黑衣人头头好像说过,‘你们也被困在这里?’,她突然知道了为什么那群黑衣人明明紧跟在身后,距离相差并不大,转个弯之后却不见了。 所以,拓跋也才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古怪。 现下该如何呢? 回去等拓跋也吗?拓跋也既然发现了这地方的古怪,却还坚持要除去身后尾随的敌人,也就是说拓跋也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可若返回的话自己必定是回不到原来的地方的,好在拓跋也说过,无论自己在什么地方,他都能找到,这貌似是两人之间的联系作用,如此一想,蓝亓儿觉得安心不少,循着香味而去。 这香味她想起来了,玉堂春花魁,那个天下第一美人身上的味道不正是如此嘛。 就说那妖精的来历也定不简单。 经过宽敞的大厅,沿着一旋转向上的楼梯而上,因为长久的荒废,石壁,柱子,楼梯均爬满不知名的植物的藤蔓,干枯而阴森,不仔细看,会以为是细长而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蛇。 这整座建筑均由石块而建,每一块上均雕刻奇异的图案,或花纹,或鸟兽,或神鬼。 楼梯尽头,出现在眼前又是另一番模样,一条条石头建成的甬道,高不过四米,与第一层的高十多米根本无法相比,她站在一个十字交叉入口,因为香味清晰的从左边的甬道中传来,她毫不犹豫的走了左边的道,若不是因为如此,定然是要迷路的。 在宛如迷宫的甬道中左拐右转的,不知不觉间竟耗去半柱香时间,甬道尽头,空间变宽,呈圆形厅室模样,空间较宽,占地约500平米左右。 到了此地,香味越发浓烈,地上零零散散的落了不少鲜血,她戒备的小心靠近,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倒地的人。 她心口一跳,不仅是因为此人的穿着跟迟夜培养的死士的衣服一样,黑色,上绣金线牡丹,更因为此人躺在血滩里,地面都是黑红一片,连她这外行人都清楚这是中毒的迹象了。 这香味如此独特,她不会记错的,此人定是那玉堂春的花魁媚儿,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个身份,迟夜的死士,那么他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呢?想到那妖娆美艳的美男子,如今这一副凄惨模样,倒让蓝亓儿心生不忍,除去这不说,他还跟自己一夜春风来着。 她赶紧上前查看他的死活,不费什么力便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待看清他的长相时,蓝亓人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凄厉的惊叫一声,扑了上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等看清他的伤势,一瞬间,眼泪落了下来,她双手颤抖着不知该往哪里放,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从心底弥漫开来,只觉得喘不过起来。 只见眼前之人裸露在外的肌肤有黑色细长的纹饰在慢慢生长,全身上下均是,显然是中了毒的征兆,还不只是如此,他全身上下均是被利刃所伤,整个人血淋淋的,鲜血将地面都染的黑红了,已是进气的少出气的多。 最重要的是此人是钟十一,哪是什么媚儿,是蓝亓儿和拓跋也辛苦寻找的人。 他如此的话,也就是说明修也----- 一想到这里,蓝亓儿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脑子里杂乱无章,想得都是若明修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 不,他不会有事的,她也不会让他有事! “喂,钟十一,你醒醒呀,你可不能死!”她拍打着他的脸颊,感觉到异样,摸着他下巴而去,然后一扯,扯下一张人皮面具而来,那张粗野的,充满刀疤的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颊,肌肤吹弹可破,白如积雪,美如妖精。 钟十一竟然就是媚儿! 震惊之后也就释然了,在她看来此人是钟十一也好,是媚儿也好,对她来说他都是明修的命,也是她自己的命。 她手忙脚乱的将带着的包袱打开,里面不只是带有吃的,还特意带了以备不时之需的伤药,却不懂药理及分不清如何使用,生死观天,却不敢乱用药。 万般无耐之下想到自己吃过浮荼,能祛毒疗伤,她解开手上的包扎带,手上的伤口已结疤,黑黑的一条,这两天正痒的难受,估计再养几天就能痊愈,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捡一块较尖锐的石头,将伤口弄裂开,鲜血便流了出来。 钟十一已陷入了昏迷,整个牙关紧紧咬住,根本无法喂进去,蓝亓儿使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他的牙关掰开,才喂了两口血,本已昏迷的钟十一,眼睛突然睁开,似乎感觉到异样,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将蓝亓儿扑倒在地,满是鲜血的手扼住蓝亓儿的脖颈,整个人宛如被逼人绝境的困兽,龇牙咧嘴的打算撕咬敌人。 被扼住喉咙的蓝亓儿,也不敢使劲挣扎,对方全身上下都是伤口,担心伤到他,只断断续续的解释:“快--放手---,我不会----伤害你,我在--救你----” 他的眼神涣散,毫无神采,她严重怀疑他还处于无意识状态,只是感知到自己可能处于危险之中而发起的攻击。 眼看那双手越收越紧,喘气越发艰难,难道真让他如此结果了自己性命?若因一时心软死在这里,谁去救明修? 一想到这里,蓝亓儿一狠心,一拳袭去,正攻击在对方下巴上,直将对方打的偏过头去,然后趁着他手松开的瞬间,将他推开,一推开,她就倒在地上剧烈咳嗽。 那一边番,钟十一被推在一边,头磕在地上,倒让他神思清明几分,头昏脑胀的盯着半空,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转,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蓝亓儿一得救,她就后悔了,想着是不是出手太重了,赶紧上前将钟十一抱在怀里,对上一双迷茫的双眼,连声安慰:“没事,我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 说完,将手凑近对方的嘴边,却见对方毫无反应,一双空洞的眼眸毫无生机,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强制的让对方喝下自己的血,对方却双唇紧咬,竟是一点用都没有,她急的一个劲的道:“你喝呀,求你了,喝一点,我吃过浮荼,它可以解毒的,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不然,你会死的,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死了,我怎么办?” 这时的钟十一,眼前渐渐清明,待看清楚眼前之人,愣怔片刻,她的出现对他来说是出乎意外的,观对方模样,却是对自己没有恶意的,他嘶哑着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她看向钟十一,眼神宛若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另一个心心念念的人,她想的出神。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救你?”她自言自语道:“因为爱,因为我爱你呀,舍不得你受一点伤,舍不得你受一点苦,舍不得你难过,如果可以,所有的苦痛都给我吧,是的,都给我吧,我如何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好好的,”她心里苦涩的想,明修,你要的,我有的便都给你,我只愿你平安顺遂,无病无痛。 她回神,见那黑纹已经蔓延了他的整张脸,那姣好可倾国的容颜,正在慢慢的被这黑纹腐蚀,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正好看见对方的嘴微张,赶紧将手凑上前去。 血慢慢的沁入对方的口中。 他居然不再反抗挣扎。 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她将他抱在怀里,见他那双眼眸直愣愣的望着自己,不知名的情绪在眼中缠绕,见蓝亓儿看他,他也极为专注的回望。 “不怎么疼了吗?”她闻言软语的道:“那你多喝点。” 听了这话,那双妖魅的眼眸中泛着笑意,他摇了摇头,道:“好了,可以了。” “感觉到有用吗?”她紧张的问道。 “有。”他凝视着她,眼神专注,极为认真,似乎有什么在发生了,他道:“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谢天谢地,明修有救了。 第184章 话虽如此,他的眼眸却渐渐合拢,吓到了蓝亓儿,赶紧唤道:“喂!喂喂!你怎么了,你别睡呀。” “我--叫钟流离。”他紧紧撺着她的衣角,疼痛让他的眼神不再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只听他恶狠狠的道:“记住---你说的话,若有一天违背了,我会---杀了你的。” “喂,你怎么了?钟流离!” “不要---离开我。”说完这句话,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钟流离!钟流离!”连唤几声都无任何反应,若不是因为他身上的黑纹正在慢慢消退,证明她的血起到了作用,她定然得急的跳脚。 也不知他这中的什么毒,如此霸道,那黑纹的模样简直就像黑色细长的虫子,宛若有生命般慢慢侵蚀全身,貌似蛇胆也有祛毒的功效,但蛇胆在拓跋也身上,而且,即使在自己手中,她也不敢用。 没什么本事还敢下这险地,看把自己搞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中毒不说,全身上下还均是利刃造成伤口,没一块好皮,最糟糕的是,这些外伤居然不能自愈,而且还隐隐有向外溃烂的迹象,她马上想到,伤他的利刃上定是染上了姜鞭草。 她好想打人,明修也定是这副惨样,不知道躺在哪个角落,动弹不得。 她虽不是大夫,也缺乏医药常识,但包袱里面带的外伤药还是能够分得清的,当下先给他止血包扎才是正事。她再一次见识到了拓跋也的先见之明,包袱里面不仅带有伤药,还特意带了包扎伤口用的锦布。 将身上披着的大衣铺在地上,她开始为他包扎伤口,大衣一脱,她生生打了个冷颤,没想着这洞底这么冷。 她将他的衣服脱了之后,她发现了两个问题,一,他的伤口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而且不出她所料,伤口遍布全身,且开始溃烂,如此整齐一致的伤口,定然是中了机关术了;二,尼玛,这人的身材肌肤居然这么好,精瘦,紧致的腹肌,嫩白的肌肤,再观他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她感叹上天果然不公,若不是因为明修,她想给他毁容了,最讨厌长的比自己漂亮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她也算是第一次将一个男人的身子看光了,冲击还是挺大的。 在为他包扎的时候蓝亓儿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的血落在他的伤口上,可以减缓伤口溃烂,且伤口还会慢慢愈合,如此一来,少不得又要浪费她的血了。 她将血滴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才进行包扎,等包扎好之后,她又细细为他穿上衣服,最后用大衣将他裹起来,最后才为自己包扎伤口,如此一来,失血过多,便开始头晕目眩起来。 在为他穿衣服的时候,从他的衣服里面掉出一块巴掌大的圆形血玉,鲜红的颜色,上雕一头张牙舞爪的麒麟,栩栩如生,观这材质,触手温润,乃上好美玉,雕工也不差,显然价值连城。 她将它放回他的怀里,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又将它拿了出来。 她已经动了要将此人留在身边的打算,并非她自私,只因他的行为举动牵扯到明修的生死,只要这联系一日不解除,日后的日子定也是提心吊胆,倒不如放在身边,眼神可以触及,最为保险。 让他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她倒没那么大的自信,手中必须留有筹码,就是不知道这血玉当不当得,但先收起来是没错的。 她还是无法习惯一个男人居然美貌到这种地方,在她不知第几次忍不住看他的脸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为他戴上了刚才撕下来的人皮面具,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撕下来简单,戴上去却破费功夫,好在看过云裳戴过几次,倒也不难。等如斯美人终于变得丑陋不已的时候,她终于觉得不那么刺眼了。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还是累了的缘故,亦或是该到睡觉的时候的缘故,她困的睁不开眼睛。本想带着钟流离去找拓跋也,钟流离很轻,背起他倒是不成问题,但问题是她对这地方不甚熟悉,迷路倒还好,若遇到不知名的危险如何自救,最安全的是等拓跋也主动来找自己,如此一想,便与钟流离一起裹着大衣,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事后想起如此大意轻心的行为,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实在是幸运。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人叫醒的,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拓跋着急的目光。 她眨巴几下眼睛,确定不是幻觉,这才高兴的抱住眼前的人:“简直要被那地方吓死,你可算找来了,你没事吧,如何了?” 拓跋也极不习惯她突然如此热情,不着痕迹的将她从怀里推开,劈头问道:“你受伤了?” “啊?哦,对。”蓝亓儿指着一旁跟自己同盖一件大衣的钟流离道:“莫名其妙的就找到了,就是他,他中毒了,我给他解毒来着。” 蓝亓儿小心的看他一眼,心虚的道:“刚才情势危急,那毒看着凶猛,我没任何办法。” 拓跋也不说话,专心的将蓝亓儿粗略包扎的伤口又重新检查包扎一遍。 “你生气了?” 拓跋也摇头,她这才放下心来,她好有负罪感,明明伤的是自己来着。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没有,一切顺利,既然找到他了,那我们该离开这里了,那群黑衣人还活着五个人,还能自己走吗?” 他打算背起钟流离,蓝亓儿却在这个时候道:“拓跋也,我们还不能走。” 见拓跋也疑惑,蓝亓儿欲言又止的道:“我不能丢下明修,钟流离都这样了,他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下这黑洞,本意也是为了救他,若他得不到救助,死在这里-----”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我明白了,”拓跋也道:“尽管我相信他没有那么容易死,但我会找到他。” “谢谢,谢谢你,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不能没有明修。” 心口突的一跳,眉头微微皱起,不能没有明修,也就是说自己可以随意舍弃?一种酸涩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不解何意,这不是很正常吗,自己的存在本就是让她随意驱使,如傀儡一般。 看着她一脸歉意,眼中讨好的模样很明显,心口这难受的感觉得已消减。 他突然惊觉,还是没有身为傀儡的自觉,会自发的拥有自己意识情感。明明只要做到听话就可以了,为什么对他来说这么困难呢?会被奇怪的感觉困扰,从没听说过傀儡可以拥有自己的感觉意识的,果然没经过教导就擅自签订契约是危险的。 拓跋也依着蓝亓儿的意思去寻找明修,蓝亓儿守着晕迷的钟流离,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有一条隧道中传来脚步声,很是明显,她初以为是拓跋也回来了,却听出脚步声杂乱无章,并非一人。 她心口狂跳,一为这黑暗阴森之地响起的鬼魅之声,二为这来历不明,敌我不清之人。眼看就要到了眼前,几番思索之后,几乎是手忙脚乱的背起钟流离,拿好东西,挑了另外几条甬道中的一条,先跑了再说。 刚才蓝亓儿待的那地方是一圆形空旷之地,无数条甬道与之相连,蓝亓儿捡了其中一条进去,想来若真是那群黑衣人的余党,也没那么容易找到自己。 钟流离身材高挑偏瘦,蓝亓儿刚背起他时,这种瘦削是令人吃惊的,几乎不能相信这是一个男子的体重,可再瘦弱的身体长时间背负,也会成为一种负担,特别是在她失血之后,她就感觉头昏眼花,吃力不住了。 她却半分不敢歇息,只因身后的尾巴已跟随而来,她能感觉到,尽管对方尽量将脚步声放得很轻,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此刻已经很确定了,来人绝非拓跋也。 不知道怎么走的,这段路曲折,待两人爬上一段石阶之后,空间变的宽广了。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处平台,貌似是一处断壁,并非到了这个古建筑的顶部,它在身后,依然雄伟的矗立着,往上还不知多高,这么一看更觉这建筑的壮观宏伟。 四根石柱围绕着中心的圆台,貌似这是故意留出的空地,就如那断崖之地上突然冒出的一块石头,平整,往下是万丈深渊。 而最令人吃惊的是与这平台相连接的还有一条宽约两米的石板路,延长而去,连接着对面的崖壁,对面崖壁看那摸样,竟似乎还有座石楼。 蓝亓儿很想背着钟流离,一口气穿过这狭窄只容两人通过的石路到达对面的崖壁,但在负重一人的情况下,她没有把握坚持住不被追上,返回是不太现实了,最后,在圆台上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 两人刚躲定,只听脚步声就响起,紧接着就有人从刚刚两人走出来的地方出来了,五人,均一身黑衣,为首之人,手拿泛着玉荧石,类似于蓝亓儿包中会发光的玉石用以照明,但观那大小质地,似乎更为上乘,只听说话声传来:“跟丢了?” 第185章 “怎么可能?”有人回答:“你小瞧我,在第一层迷宫的时候,若不是我跟着那小子的脚印,如何能出来,那女人也太过机警了,都快找到她了,倒让她给跑了,脚印到这就没有了,而且这石块有问题,半分脚印都没留下。” “跑不了的,就在这一块赶紧找。” 三人四散开来,有人发现了那延长出去的石路,惊呼一声:“会不会往前走了?” “不会,没那么快。”语气很是肯定。 再没有比猫捉老鼠这游戏更令人心惊的了,更何况身为老鼠,其紧张惊险的气氛也是令人难受的,在这个当头,只听一声闷哼声响起,蓝亓儿大惊,看向怀里,只见怀中的钟流离醒了过来,一双漂亮的眼眸如蝶翼般慢慢睁开,然后看见蓝亓儿,先是一愣,接着薄唇微启,竟是要说什么的意思,她眼疾手快的赶紧捂住他的嘴,食指在唇上一竖,示意不要说话。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乌靴,蓝亓儿撞墙的心都有了,已经暴露了,早在钟流离那声闷哼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好久不见。”话音刚落,蓝亓儿和钟流离被人从角落中扯了起来,然后重重砸在圆台上。 她倒无所谓,只担心钟流离被摔疼了,他一身的伤,刚给包扎好,可别把伤口弄裂了。 所以她才被摔地上,赶紧就起身就去接钟流离了。 “哟,挺护的呀。”为首之人一看这模样,便一脚踹了上来,自然,在他脚要落在钟流离身上的时候,钟流离已经被蓝亓儿护在怀里了,这一脚便坚实的踹在她的肩头,疼得她直吸冷气。 “够了,你们!这样有意思吗?”蓝亓儿厉声喝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要什么钥匙,我手上没有,要打要杀冲我来,别伤他!” “还挺烈性。”眼看一脚又要落下,却在这个时候被同伴拉住。 “够了,老七,伤了她你也吃不了好。” “你少管我!”他将同伴的手甩开,“谁知道能不能用,就一副宝贝的样子,为着她,这一路上都死了多少兄弟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你闭嘴,俘虏是没资格说话的!”为首之人突然极为暴躁的打断她的话。 我勒个去,这样的人居然带领人马,怪不得手下要死了。 这几个黑衣人要带着他两离开这地方的时候,却发现来时的路没有了,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完整无缺的石壁,哪有刚进来的石门。 “我的老天,真真古怪。” “不会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吧?可没碰到什么特别的呀。” “好好找找。” 蓝亓儿与钟流离两人被丢在角落,然后几人四下寻找,然后留下一人看守。钟流离虽然醒了过来,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虽然黑色条状物在慢慢褪去,但身体的温度很高,他却一个劲的叫冷。 她将他抱在怀里,看他这模样,口里虽然一个劲的安慰他没事,没关系,不要怕,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这话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有一个黑衣人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这是要死了吧。” 蓝亓儿瞪他一眼。 他倒来劲了:“我可以帮你救救他。” 蓝亓儿眼睛一亮,眼睛里的神采很是欣喜,却很是戒备的问道:“真的?” “当然,别那么开心,你要付出代价的。” “我会跟你们走。” “不不不,”黑衣人蹲下身子,摇了摇食指,然后凑近蓝亓儿,抬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之后,很是满意的道:“模样倒是挺俊俏的紧,可愿跟小爷做些快活事。” 宛如吃了苍蝇般令人恶心,她对上他的双眼,印出自己姣好的容颜及受辱之后的难堪。 她偏过头,躲开他的碰触,心下冷哼,却不动声色的道:“指使你们的人会同意?” “会同意的,他只是需要你的身体而已。” 蓝亓儿眼皮一跳:“你们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他轻笑,并不搭这话,只道:“没那么容易让你套出来的。” 早知如此,她倒也并不沮丧。 “如何?比起强迫我更喜欢自愿。” 蓝亓儿心下冷嗤,却道:“你喜欢我?” “不,但露水姻缘还是可以考虑的。” 心下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她突然想起麻姑,那个陪伴自己长大,宛如母亲的老人,她时常对自己说:我家蓝儿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孩,值得最好的对待。若她知道她口中美好的姑娘,被别人用如此轻视的口气说出侮辱的话,不知道该多难受,一股悲凉从心口弥漫开来。 见钟流离望着自己,那丑陋满是刀疤的脸孔上,那双美艳的眼眸正瞅着自己,眼中流转着不知名的情绪,蓝亓儿回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当然,蓝亓儿是不会如此愚蠢的答应对方的条件。钟流离现在虽然情况危险,却远远不到生死命悬一线的时候,可她突然想到,若钟流离有一天真到了生死之际,能救他的人提出这种条件,她会怎么做? 到时自己如何取决呢?她自问,会答应吗?为了明修,即使对方再如何肮脏不堪的人,答案是肯定的,她悲哀的发现,她不能失去明修,绝对不能! 她低下头,迷茫的打量着怀中的钟流离,眼中流转着虚无的光,只听她轻声道:“我想,若他有一天真到了生死一线的那个时候,我会答应的,我什么都会答应的,但现在,还不至于如此,我相信他会没事的。” 她抬起头来,直视着眼前的黑衣人:“他会没事的,而且现在像这种情况,我要救他,根本不用委身于你。” 她抬起头的瞬间自然错过了钟流离那眼眸深处如浪潮翻腾的情绪涌动。 话音刚落,蓝亓儿眼疾手快的从对方腰间抽出刀,然后架在脖子上,端的是干净利落。 眼前的黑衣人被她吓了一大跳,其他人也发现情况围了过来,看了她这模样,为首之人不耐烦的对那黑衣人喝道:“你又要闹什么? 那人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道:“开个玩笑而已。” 为首之人将头转向蓝亓儿,道:“以为寻死觅活的就能放了你。” 蓝亓儿怒了,喝道:“闭嘴!你们这群见不得人的丑八怪,谁说我要走了,我要的是药,外伤药我已经有了,给我治疗伤口的内服药,能够退烧的那种,要是不给我,我死给你们看,看你们是要带回个死人还是活人。” 气氛一滞,众人都没想到眼前这女人居然这么泼辣。 本以为还要讨价还价半天,没曾想,对方很容易直接丢了一个瓶子过来,她赶紧接住。 “要什么就说,搞这些有意思吗?你好好守着。”道了这一句,接着去找出路。 “我们是不是试一下往前走,到对面石楼看看,也许祭坛在对面,钥匙还在在,原路返回的话,你忘了我们好不容易从哪迷宫出来,就连第二层都采用五行八卦,我们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再找找吧,找不到再说,这古楼古怪的紧,对面也不知道有何危险等着,好歹往回走能够循着脚印出去。” 说着继续去寻找出路了。 这回轮到蓝亓儿傻眼了,看着手中的药,尼玛,这坏人做的太不专业了,以至于得到的太容易,反而有了虚无感。 她先尝了一口,确定没有问题,这才给钟流离服用,刚才那个黑衣人又凑过来,冷嘲热讽的道:“你倒好意思开口,说我们是丑八怪,至少也比他美上百倍。” 蓝亓儿头也不回的道:“你连他脚指头都算不上。” 他人皮面具下的人间绝色,定让你惊为天人,又岂是尔等凡夫俗子可比。 “你!” 见钟流离不张口,她语气温柔的道:“你放心,我也吃了,没问题。”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了一句:“丑八怪。”。 钟流离依然不张嘴,只一味的看着蓝亓儿,眼神痴缠而坚定,透着深深的感情,不似之前的平静无波。 “你吃呀,怎么了?我不会害你的。” 钟流离绽放出一抹纯洁的笑容,透着幸福的甜腻,尽管是如此粗鄙的容颜,那双眼眸却仿若能蛊惑人心一样,她看的都痴了,只听他嘶哑着道:“我很开心,蓝亓儿,你此生是我的了。” 当时的蓝亓儿并不以为意,却没想到终有一天,这句话会如魔咒一般纠缠着她,她的人生开始错乱。 蓝亓儿抱着钟流离,见他情况好转,脑子飞速转动,思考着怎么脱身,那五人均是练武之人,耳力不俗,她不敢说话,见那看守之人只顾着盯着他的同伴,注意力丝毫不在自己身上,便偷偷在钟流离的手心写下:你还能走吗? 得到的是钟流离摇头的答案,她想了一下又继续写道:一个人出去有没有问题? 得到依然是摇头。 她继续写到:包袱里面有食物,足够支持几天。 他在她手心回写道:你要抛弃我? 那眼神可怜兮兮的瞅着蓝亓儿,宛如被人抛弃的幼小的猫儿,她在他的柔弱眼神控诉下,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第186章 她写道:不是,我会乖乖跟他们走,条件自是你要安然无恙。想了想不对,在这地下之地,危险太多了,若是一个不小心死了怎么办?还是最好将他带出来,然后再让那群人放了他,但是这能行吗? 他回道:你要抛弃我了? 抛弃?不会的,她不会让他离开自己,若是能够从他们手中逃脱,绝对不会让他离开自己。 她在他手心写道:不,我不会。 就在两人暗中交流之际,只听那边找路的人发出一声欢呼声,同伴们围过去,原来是找了机关,开启了那暗门。 “终于找到了。”有人长吁一口气之后道:“那我们走吧,我打头,我还记得来时的路。” “等一下!”有人发出一声疑惑,随即不确定的问旁边的人:“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没有啊,听错了吧。” “是嘛。” 声音?说起声音,蓝亓儿倒是听到了一声古怪的声音,窸窸窣窣,如风吹过草地,极为细小,而且越来越靠近。 她正疑惑之际,只感觉有人扯住自己的衣服,紧着着身子腾空而起,被人丢了出去。她不知何意,下意识的赶紧去抓钟流离,只是碰到了他的衣角,在他震惊的表情中已远离而去。 负责看守的那人发现不对,转过身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蓝亓儿被人救走,眼看那丑八怪也要落入对方手中,闪电般出手扼住对方的手,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一脚飞踢,将对方逼开,伸手又去救钟流离,那黑衣人哪容的对方轻易得手,赶紧回神一脚照着对方脑袋踢去,傅萼伸手一挡,敌人未能伤到他,却将他逼的后退,这转眼之间已交手几招,谁都没讨好,黑衣人的同伴在两人交手之际,已反应过来,赶紧上来支援,并且守好仅剩下的唯一的人质钟流离。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那边傅萼那边也失了先机未能救出钟流离,这边蓝亓儿也在同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眼一看,我去,还是熟人。 冷峻的面容,一袭华贵的黑衣,他的眼神并没有落在怀中的人身上,而是看着前面,与自己死士平分秋色的黑衣人,只听他平静的问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你没资格知道。”黑衣人很是嚣张,即使站在他们对面的人不在少数,初步交手的第一个人身手并不差,也未见丝毫惧意,只听带头人开口道:“将你手中的那女人交出来。” 白鸦这才看向怀中的人,见对方也盯着自己,顿时眉头一挑:“赶紧下来,你要我抱到什么时候?” “谁稀罕你抱着来着!”蓝亓儿那点感激之情,顿时已经被狗啃了,那怒火蹭蹭的往上冒着,跳下白鸦怀里之后便开骂了:“真当自己美的不行了,是个女人都往上贴,也不看自己歪瓜裂枣的模样,要是臭美能死人,早死八百回了。” 白鸦回她一个阴冷腹黑的眼神,蓝亓儿便没出息的闭嘴了,她貌似有些理解为何白鸦一个眼神射过来,谭慕白就闭嘴的心情了,那眼神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算了,好女不跟贱男斗。 “听清楚了没有,将那女人交出来,否则----”对方将地上的钟流离提起来,将手中的刀架在他的脖上。 蓝亓儿急的差点跳脚,见白鸦并无过多的表示,情绪也无任何波动,对于这些上位者来说,手下损失一人并不算什么,她真怕白鸦不在乎他的死活。 她去扯白鸦,让白鸦赶紧想办法,白鸦嫌弃的将袖子从她手中扯出来,冷声道:“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蓝亓儿差点破口大骂,倒也明白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赶紧道:“你想办法救救他呀,他不是你的手下吗?” 白鸦眼中的疑惑很明显:“这么关心他,你跟他什么关系?” 两人的关系自然不能泄露,特别还牵扯到明修的身份,她心虚的道:“没什么关系。” 钟流离闻言,眼神落在蓝亓儿身上,眼中那闪动的神彩顿时黯淡下来,变得寂寥而空洞,思绪也恍惚起来,一副不做挣扎,任他死活的模样。 “不在乎吗?不在乎便算了。”那为首之人稍一用力,钟流离脖颈上便出现一条血痕,吓得蓝亓儿惊叫出声,连带着旁边的白鸦也吓了一跳。 “你住手!又没说不换,你急什么?”她刚准备跑过去,却被白鸦抓住。 “你干什么?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放手!什么身份,我没什么身份,我跟迟夜没半点关系,不用你管我死活。” 白鸦的手如铁桶,紧紧钳住蓝亓儿,只见他望着前方道:“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难道真让一个女人舍身救你。”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钟流离的身子猛地拔地而起,一个漂亮的后翻身,脱离对方的掌控,同时手中多了一把精致的小刀,对准钳住他的黑衣人的脖颈,一拉,鲜血飞溅而出,立时倒地身亡。刀锋接着一转,旁边的也被他毙命,情势急转而下,白鸦带来的人瞄准这个时机赶紧上前帮忙,围攻剩下的三人。 白鸦在一旁吩咐:“留下一个活口,其他杀无赦。” 钟流离落地,稳稳的站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越来越多,然后两眼一翻,身子向后倒去,蓝亓儿赶上去去接,傅萼却比她先一步,已经接住了他。 蓝亓儿围上去,见傅萼将一药丸喂给他,便问:“你给他吃的是什么?” 傅萼抬眼看了一眼蓝亓儿,然后又低下头去,眼中闪烁的是疑惑,似乎蓝亓儿关系钟流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他还是回答了她的话:“九转回魂丹。” “会有用吗?” 傅萼点头,蓝亓儿这颗心这才放下来。 那边的战斗也持续了一会才结束,解决了两个人之后,刚要将第三人活抓,却没想到这人身手不凡,竟然让他逃脱了,他逃走之前放出话来:“蓝亓儿,不管钥匙在不在你的手上,你都是我们主上看中的人,你逃不脱的。” 白鸦制止住要追上去的人,只吩咐一人暗中跟着,然后凑到蓝亓儿旁边说话:“蓝亓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钥匙? 她眼神游离,实在无法对上对方的眼神,低着头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那他们是什么人?” 她想了一下道:“这个不清楚,貌似这群人在突厥胡山的时候就有出现,而且目的也是我。”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白鸦似乎不放弃这个问题。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蓝亓儿反问。 “我来找上一批进来没回去的人,并且看看这里是如何的非同凡响。” “那结果如何?” “除了你眼前这人,其余之人均已身亡。“ “啊?”蓝亓儿吃惊不小。 “不要岔开话题,你来这里来做什么?” “好奇而已罢了。”蓝亓儿如是说,但看白鸦的模样,定是不信的,她也没指望他能信,她也懒的编造理由,让他自己猜去。 傅萼恭敬的上前道:“三少爷,钟大人的情况不容乐观,估计需四少爷给看一下。” 白鸦低头思考之后便道:“此行收获已足,我也累了,那便回去吧。” 这样最好了,让观月给看一下。 刚走出几步,却突然想起来拓跋也,她若走了,拓跋也,明修怎么办? 蓝亓儿停下道:“白鸦,要不你们先出去?” 白鸦停下,回转过身来,那眼神貌似在说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是,”她解释道:“我得等拓跋也,我两走丢了,我不能抛弃他不管,你先带着钟流离出去疗伤,我随后就回去。” 当他说出钟流离这名字的时候,傅萼的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然后眼神又落在他背上的人身上,眼眸深处晦涩难明。 一声冷笑声从白鸦口中传出:“蓝亓儿,你以为我会等一名无关紧要的人。” “没要你等呀,我都说了你们先走。” “可我要把你带走。” “你不用担心我,我既然有本事进来,自然有本事出去。” “你想多了,谁会担心你。” “那你自己走啊!”她的声音顿时增大了,不耐烦的道:“烦人。” “我说了,我必须把你带上,你在这里,那就表示外面闹翻天了,你必须赶快跟我回去。”他的表情难得的有些阴鸷。 蓝亓儿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不知道说些什么,谁管你呀。” 她刚转身,脑后一疼,身子便软软的倒在了白鸦怀里,晕了过去,白鸦嫌弃的道:“简直听不懂人话。”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头晕目眩,眼前人影憧憧,片刻之后才算清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绣花锦帐,鼎香氤氲,细看之下才发现所处之地是白府‘一萼绿’。 惊喜的声音从旁传来:“醒了!真醒过来了,四少爷真神了,说这个时辰醒,真是,你别愣着了,赶紧去告诉王爷,你,去赶紧将汤药端过来。” “是---是。”几声清脆稚嫩的声音答道。 第187章 这个时候蓝亓儿才发现寝室内的人居然还不少,但均是平时伺候的丫鬟,其中几个均未说过话,熟悉的就刚才说话的那丫头,模样虽平凡,却甚在机灵清秀,貌似还是一萼绿的管事大丫头,年龄虽不大,却持重老成,之前受重伤的时候,她没少给自己端汤送药,也算尽心,唤作红叶。 可奇怪的是怎么人人脸上带有伤痕,条横状,皮肉外翻且红肿,且神色憔悴不已。 那红叶很是伶俐,见蓝亓儿起身,赶忙上前搀扶,一时间吩咐丫鬟们伺候起来,端汤药的端汤药,出去叫人的叫人,好不热闹。 “小姐,你这是要起身做什么?四少爷说您失血过多,身子孱弱,最近损耗太大,需要好好休养。” “我怎么回来的?”她一开口,声音居然是嘶哑的。 “没事,小姐,四少爷说那洞中潮湿阴寒,伤了嗓子,养个几天就会好了,是三少爷带你出来的。”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黑洞里,后脑有点疼,她一摸之下发现有个包,顿时明白定是那乌鸦将自己敲昏带出来的,这杀千刀的!她心里恨恨的骂道。 “我躺了多长时间了?” “从昨天下午到今早。”, 近了才发现她不只是脸上,身上也居然有伤,青紫处不只一片,观那模样不只是皮鞭,其他丫鬟亦如此,她问:“你们都怎么了,谁给打的?” 其他丫鬟一听主子问起来,面露惶恐之色,面面相觑之间惊慌不已,那红叶见了接过汤药,将一众丫鬟打发出去,才温言道:“小姐心善,奴婢们只因办事不利而已,这汤药一直用小火温着,四少爷说了,加了草栀子,可消炎祛疤,小姐身子上的伤可不少,听说服用之后不会留下疤痕的。” 蓝亓儿接过服下,将药碗递回,眉头微皱问道:“办的什么事不利?” 红叶只是笑:“小事而已,何足小姐亲自过问。”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也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心里却隐约觉得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府邸内自从濮阳疏受伤之后,执法规矩归谭楚玥处理,有了那档子事之后,这明显的是狭私报复了,最讨厌这种人了,干嘛不冲着自己来,弄这种手段有什么意思? “对了,”蓝亓儿扯着红叶的衣袖,很是着急的问:“可见着拓跋也回来?拓跋也认识吗?” 红叶点头道:“从小姐您被送回来之后,我便一直守着您,期间除了四少爷,六少爷和王爷来看过您之外,没有任何人,拓跋也虽未说上话过,我却是认识的,奴婢未曾见过他身影。” 一听这,她心里的恐惧如深渊一般扩大,同时,一股子邪火蹭蹭的往上冒。该死的白鸦,若拓跋也和明修没事便罢,若有事,我非得宰了你不可。 她火急火燎的下了床,红叶细心的给她穿上外衣,怕她着凉,她却径直往外走。 “小姐,您这是意欲何为?四少爷说您应好好修养,损耗太大于身子不利,恐将来落下病根。” “我找白鸦去,他在白涟卓吗?” “在是在,您找三少爷做什么?” “在就行了,别跟着我。” 白涟卓,白府内白鸦的住所。 蓝亓儿闯进去的时候,白鸦正在细细研究从西皖出高价买回来的棺椁,拿着一本古书,正专心致志的看上面的纹饰。她一脚将门踹开,吓了他一跳,转头恶狠狠的看着来人,他倒要看看哪个活腻了的下人,却看到来势汹汹的蓝亓儿。 他还没开始赶人,蓝亓儿已风风火火的到了他的面前,她自然也看到了那棺椁,眼中惊异的神色显而易见,脱口而出:“原来买下这棺材的是你呀?” 白鸦的脸色很难看,说出的话很是刻薄:“你来干什么?滚出来,门口守卫的人是瞎子,守门都不会。” 随着蓝亓儿身后进来的是一名守卫,一脸冷汗的看着白鸦,诚惶诚恐的答道:“三少爷,拦不住。” “一群废物。” “你少阴阳怪气的骂人,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借给我十个人,你擅自把我带回来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蓝亓儿开门见山的道。 “不借。”白鸦一口回绝,转身道:“出去,把门带上。” “你---”蓝亓儿气绝,指着他道:“白鸦,你少嚣张,总有一天会有人治你的。” 见他不为所动,蓝亓儿语气不禁软了下来:“白鸦,我需要你的帮助,拓跋也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定是被困在里面了,我必须去救他,否则他会死在下面的。” 难的温婉的语调,竟透着几分可怜兮兮的讨好,他不禁侧目,一双小狗讨食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叹了一口气,不耐烦的道:“要找拓跋也去找迟夜。” “啊?” “拓跋也昨天晚上回来的,刚出洞口就被迟夜抓了。” “为什么呀?”她立马想到明修,差点脱口而出。 白鸦轻哼一声,重新拿起古书,这是送人的节奏了,只听他幽幽的道:“谁知道抽什么疯呢?” 蓝亓儿道了一声谢,转身便走,刚到门口,却被白鸦叫住。 “蓝亓儿,小心了。” 她一脸疑惑的转头,只见白鸦盯着自己,神色并没有讥讽,隐隐有警告的意味,他道:“迟夜这次并不同以往,是认真的。” “什么?”她摸不着头脑,无数的经验告诉蓝亓儿,白鸦说话绝对要听,而且他认真的模样也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迟夜感到疼痛时,会采取极端的手段来令别人也承受跟他一样的疼痛。” “我还是不懂,迟夜他怎么了?” “我是说,迟夜要开始杀人了。” 蓝亓儿双眸睁大:“你是说,他要杀拓跋也?可为什么呀,他跟拓跋也无冤无仇的。” 白鸦并不搭话,转过身,将注意力放在棺椁上:“话已至此,出去,不送。” 蓝亓儿看着白鸦的背影,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竟然会出言提醒,这真不像他会做的事情,她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一天到晚正事不干,竟瞎折腾,说的就是你们几个人。”略带嘲讽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她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转身就走。 我勒个去,就你超然,我等皆是俗人行了吧?既然有意出言提醒,又不说得清楚明白些。 她出了门,身后还能听到白鸦的声音:“怎么打开呢?” 来了白涟卓一趟未果,再向七里香而去,还未至,早已有人相迎,是秦川,带着几人迎上蓝亓儿,他身姿高挑,穿一身上好的锦缎,越发显得卓尔不群,他到蓝亓儿跟前,公事公办的道:“跟我走一趟吧,王爷找你。” “可知什么事?” “去了,便知。”说着吩咐身后的人:“你们几个去地牢里将人带来。” “是。”有人应声而去。 她心中一跳,脱口问道:“这是带的什么人,发生了何事?”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走吧,王爷等你多时了。” 不过半盏茶功夫,穿过层层花树连廊,便到了七里香,一踏入门内,其紧张严峻的气氛便扑面而来,两旁道路,带刀侍从严正以待,神情严肃,面无表情。 如此大的阵仗,蓝亓儿吃不准迟夜到底想干什么,她带着疑惑往前走去,一抬眼,只见院内之人还不少,再细看,她惊呼一声。 她首先看到的是五个铁笼,三个铁笼里面装着威武雄壮的雄狮,正狂暴的用利爪不断敲击铁笼,发出嘶吼的叫声,利齿锋利;另外两个铁笼里面关着的一个是蓝亓儿关心的人,一个是她很在乎的人,拓跋也和钟流离,两人分别用绳索缚住。 五个铁笼旁边分别有人把守。 拓跋也本靠着铁笼,眼眸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他看见蓝亓儿,双眼一亮;相对于拓跋也,钟流离却显得很狼狈,仰面倒在地上,不知还有没有知觉。 她对于眼前此场景,从看见拓跋也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冲到拓跋也跟前,双手抓紧铁笼,焦急的叫道:“拓跋也,拓跋也,你好吗?” 拓跋也摇摇头,相对于蓝亓儿的激动,他则显得很淡定,他道:“没事,都没事。” 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在告诉自己明修没有落在迟夜的手上,已经安全的离开了。 再去看钟流离,她伸出手去碰对方的身子,摇了几下,毫无反应,她大惊,嘶哑着声音叫唤:“钟流离!钟流离!你醒醒呀,你别吓唬我呀。” 在她的喊叫之下,对方终于睁开了那双眼眸,虚弱的看了一眼蓝亓儿,接着一双死水般的眼眸泛起了涟漪,然后是滔天巨浪,就像行走沙漠之中的人终于见到了渴望已久的清泉。 她长舒一口气,笑了出来:“你没事,太好了。” 她见穆青站在旁边,便问道:“你们将他两关起来做什么?” 穆青一脸为难的样子道:“是王爷的意思。” “那他的人呢?” 她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响起一声刻薄的声音,那其中隐含的愠怒声令人冷寒:“世人只道男子多情,没曾想你也不承多让,蓝亓儿,你好大的本事。” 第188章 这声音一响起,她鸡皮疙瘩起一身,四下寻找,只见是从凉亭内传来,此时她才注意到凉亭居然被人用雕花屏风团团围住,从里面印出几人的身姿,其他人不清楚,当那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就知道迟夜肯定在里面,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你这是要做些什么?”蓝亓儿看着那凉亭道。 一声轻笑从内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咳嗽,咳嗽声之后又粗喘了一阵他才接着说话,他声音轻缓却能听出因病痛吐气艰难:“你问我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心里的不甘和愤怒叫嚣着,烧的我难受,必须要做些什么来让自己好受些。” 他的咳嗽令蓝亓儿的心扯着有些难受,她有些不安的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也想知道,也许是要死了,也许还死不了,可蓝亓儿你记着,若有一天我死了的话,也是被你害死的。” 她不知为何,心口开始慌乱起来,她何曾见过这样的迟夜,她有些紧张的道:“别打什么哑谜,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就找观月给你看。” 虚弱的轻笑声透过屏风传来:“无情的女人啊,真是悲哀,这就是我爱的女人,心心念念渴望得到的人。” 她双眸瞪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着着心口一跳,酸疼的感觉袭上心头,她不可置信,下意识的去看拓跋也,这动作不知道是寻求帮助,还是为了证实自己听错了,却只见拓跋也紧皱着眉头,神色莫测的看着迟夜的方向。 她懵了:“你---在胡说些----什么?”一开口,她居然紧张的结巴了,她转头见众人都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时低下头去,心口却不能抑制的狂跳起来,有些甜,有些酸,还有些疼痛,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些欣喜,全而陌生的体验。 拓跋也望了一眼蓝亓儿的神情模样,终是开口,却是对着迟夜:“你错了,你身体里面有生死虫,对拥有影子蛊的人产生莫名的情愫是正常的,不要轻易说出令人误解的话。” 蓝亓儿顿觉失望。 “是也好,不是也摆,如今,我也不在乎了,”屏风内传来迟夜有些哀伤的声音:“本以为谦卑的讨好靠近,可令自己所愿得偿,可最终也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罢了,既然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何不按照自己的意愿,只管将猎物稳稳握在自己手中便好,管它愿意与否,管它疼痛与否,只令自己快活便罢。” “你会为你的自私付出代价的。”拓跋也道。 “是吗,可你估计是看不到了。” 正在这个当儿,只见有人押着两个个奄奄一息的囚犯往这边而来,近了,才认出人来,竟然是失踪了好几天的云裳还有新近得宠的吴连若。 云裳她还穿着失踪那天穿的衣服,只是衣服已脏乱不堪,且全身布满鞭痕,本干净嫩白的脸颊上均是鞭伤,而吴连若亦如此,只不同的是,云裳已被打了半死,晕迷不醒,吴连若却尚有直觉,她两被侍卫如死狗一般丢在地上。 迟夜的声音从内传来:“这就是你苦心送到我床上的女人,送还给你。” 吴连若闻言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蓝亓儿,诅咒道:“蓝亓儿,我今日遭受的耻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偿还的!” 她一脸的冤枉,这怨恨来的莫名奇妙,她这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呢。 她懒的搭理她,上前将云裳抱在怀里,一连唤了几声,都不见人醒过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在你们手中,还有,怎么将她打成这个样子?”她也不指望迟夜告诉她什么了,而是问身旁的穆青。 穆青道:“此女子不知是何来历,十八日晚装扮成四少爷的样子,潜入王爷寝室,当时王爷正值生死虫发作,她划破自己的手腕,要将自己的血喂给王爷,幸好发现的即时,四少爷查看过,她身体里面也有影子蛊,在拷打的过程中,她道这一切是你主使的。” 她自是吃惊,张大嘴巴,开口:“我没有啊。” 十八日晚,那不就是迟夜差点玩完的那天晚上吗? “那你们连侧妃又是怎么回事?”蓝亓儿指指吴连若,小声的问穆青,穆青说:“你下了黑洞,王爷以为你逃走了,就把她打成这个样子了。” 迁怒?可要迁怒也迁怒自己身边的人,关吴连若什么事?对了,她又问:“我院里那些个丫鬟,也是因此被打的。” 穆青点点头,小声道了一句:“不只他们,闹的凶极了。” 蓝亓儿心里哀叹了一声。 “迟夜,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蓝亓儿,你伤透了我的心,我已决定不再对你的感情报有幻想,不再理会你的心情,只为达到我的目的。我手里的这些筹码,只为了一个目的,你若如了我的愿,我便让他们安好无损,否则,我只能让他们成为这些狮子的盘中餐,这些狮子已三天未喂过食,不过片刻,便可将他们撕成碎片。”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将加诸在我身上的命令解除,我发誓,若不能如我愿,我会令他们死的连渣都不剩。”恶狠狠的威胁,夹杂着阴冷的语调,令蓝亓儿不由得心惊。 怪不得白鸦会警告自己,她迫于那威慑的气息,反抗的话都不敢出口。想起以往,与迟夜对抗时,自己斗志满满的模样,如今细想下来,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自己当时为何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呢?或许是气势,当时的迟夜没有如此迫人的气势,她的感觉一向灵敏,下意识的知道无论自己如何闹腾,他都不会伤害自己,而如今已不同,他全身的气息都散发出若违背我,定是不得好死。 可问题是----- “命令?什么命令?” 因为知道迟夜身体里面有生死虫,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哪还敢命令呀。 一阵杯子的落地声响起,紧接着响起的是咳嗽声,和观月的惊呼声,这个时候蓝亓儿才知道观月居然也在里面,她正要冲进去看情况,却被人拦住,接着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算明白了,蓝亓儿,你已经厌恶我到即使要以他们的性命为代价也不为所动,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的话音刚落,三个侍卫就前去打开钟流离的笼子,蓝亓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他们的面前,大声叫道:“等一下,迟夜,并非我装傻充愣,只是,我真不记得有对你下命令呀。” 她的力气怎能敌得了三个成年男人,钟流离被带了出来,眼看就要往狮子笼子里送,那狮子知道是自己午餐来了,摇头换脑,口水从锋利的牙齿间不断留下,她大喝一声,直接上前将钟流离抱住,死活不松手,然后冲着屏风内大喊:“给个提示行不?如果我真干了这种事的话,还有,干嘛不先把吴连若喂狮子,我跟她不熟,用她威胁我做什么?” 吴连若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他算你什么人?你如此护他。”质问的语气从内传来。 “无论如何,我总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 侍卫省是得到了指令,终于不再来拉扯,蓝亓儿趁机将钟流离护住,赶紧表明心迹:“我发誓,我真不清楚,能给个提示不?” “蓝亓儿,”从屏风内走出一人,穿一身锦衣,模样却是不凡,却一脸愁容,来人是观月,他走到她跟前,很是郑重的道:“你下的命令是让迟夜不要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没有。”蓝亓儿一脸错愕,表情不像作假。 “你有,”观月很肯定的道:“在迟夜寝室门口,你说‘让他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双瞳睁大,脱口而出:“这也算!” “你说呢?” 她愣怔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表示无言以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对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着? 当时她站在迟夜的寝室门口,屋内的呻吟声不断的传来,她觉得难受,觉得心口有些疼痛,再加上观月冰冷的质问声,她才对观月道:“你告诉迟夜,以后让他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还有他真令人恶心。” 这样居然也算?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再看眼前的屏风,貌似好像的确是真的。 她先表示她无比的沉痛之心:“听着,观月,不管你信不信,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是否故意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她皱着眉头,似是不满他这话,道:“你真要跟我这样说话吗?” 观月冷漠的开口:“我只要求你将这命令解除。” 他的态度令她有些受伤,她凝视着观月的眉眼,半天不曾回神,他那控诉冰冷的语调,让她恍惚的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在迟夜与自己对立的时候,已毫无犹豫的选择了迟夜。 前几天威胁他声称要与他决裂时,还能看出他的在乎与紧张,也才短短不过几天,神情已无半分波动,有的也不过是冰冷而愤愤不平,他真打算放弃两人的友情了吗? 第189章 她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发生了什么吗?”在自己下了黑洞的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你应该看到过生死虫发作的情景,解除它。”观月并不回答而是道。 蓝亓儿一个头两个大,她求助的看向拓跋也:“怎么办?拓跋也,怎么解除,这种事情你应该清楚吧?” 拓跋也点头,她刚觉得有救了,却听拓跋也说:“他们之前就问过我,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说的。” 蓝亓儿转头看向观月:“你们问过他了?” 观月不置可否。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脸色就突然冷了下来:“他不说,你们对他用刑了没有?” 观月默认。 蓝亓儿冲到拓跋也跟前,将他的袖子掀开,一开始他还不愿意,只是蓝亓儿态度坚决,衣服一掀开,全是鞭伤,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看那模样,似乎还用了姜鞭草;她再去检查钟流离身上,亦是如此,一团怒火升起,她转身望着观月冷冷的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打了,又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是要骗谁呢?拓跋也就算了,钟流离可是受了重伤,而且还是你们自己的人,没想到你们对自己人都能下如此狠手。”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劝拓跋也将他知道的说出来,而不是与我计较这些。” 蓝亓儿天生反骨,一听这,直接冷哼:“他不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想害死迟夜吗?” “生死虫也不一定会发作,你让迟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好了,刚好他也不愿意见到我。” 只听身后碰得一声响,有人惊呼王爷,蓝亓儿刚要转身,却被观月按住,他低声警告:“不要转身,除非你真心想迟夜死。” 蓝亓儿心口一跳,自是明白是迟夜从屏风内出来了。 身后脚步声踉跄响起,转眼就到了身旁,紧接着被人从身后环住肩膀,一只手从后面蒙上她的眼睛,其实多此一举,她虽然嘴硬,但在感觉迟夜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眼睛闭上了,温热的呼吸吐在耳旁,同时伴随着的还有虚弱的轻喘声。 “迟夜---”她轻声呢喃道。 “反正我今日非达到我的目的不可,蓝亓儿。”温热的气息吐在脖颈上,令她心弦为之一颤,只听他又加了一句:“无论如何。” “你为什么非要解除命令呢?” “你自己清楚明白。”恼怒的声音在后响起。 谭楚玥的话响在耳边,‘迟夜从小到大喜欢你’,一想到这里,心里一股烦躁顿生,她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压抑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我不明白,”嘶哑的嗓音令她的声调很是尖锐,“我不明白你们说的哪些话是真是假,谭楚玥说你从小到大喜欢我,可事实是你从小到大厌恶我,我想问你个明白,你却与他人欢好缠绵,问都不用问,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说你爱我,可我分不清是否因为生死虫的缘故,我不敢再报有希望;观月口口声声控诉我伤害你,可你伤害我又怎么算,我多少次看着你用厌弃冰冷的眼神看着我,我多少次看着你与落雪儿出双入对,直至她怀上你的孩子,爱你的心已经被慢慢磨灭了,如今,你与我说这些,你要做什么,我不明白,迟夜,不明白的是我呀。” “你说什么!”一声惊厉声响起,接近着身子被强制性的扭转过来。 已经做好生死虫发作的准备的迟夜,却看见眼睛闭上了的蓝亓儿,他愣怔片刻之后,才不确定的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爱我?!” 蓝亓儿咬了咬嘴唇,不答,迟夜亮的惊人,闪烁着不知名的情愫,不禁厉声喝道:“说话!告诉我,你爱我!” 过去的场景一幕幕重现在脑海中,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有些颤抖:“是,我是爱你,可那是曾经,如今,我已经让自己断了念头了,我从不执着于无法得到的东西。” 是的,从不执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可能事事都如自己所愿,只要不执着,不会刻意追求某个东西,等到失去的时候就不会痛苦。 “睁开眼睛,”阴沉的话响起,似有咬牙切齿的感觉:“我要你睁开眼睛,告诉我,为什么?” 蓝亓儿不为所动,只回以冷笑:“为什么?当初不是说我配不上你吗?其实也想的通,谁让我自不量力,区区一个不知来历的贱丫头,竟然妄图高攀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可我无法原谅你诋毁我的身生父母,无论他们出生如何,也不是你可以诋毁的。” “你在说什么,我何时这样说过你,何时诋毁过你的父母?”迟夜疑惑的同时,双眼燃起了一丝近乎于希望的神情,不禁脱口而出:“我一直渴求着你,若知你的心意,怎么出言拒绝。” 她的脸上出现痛苦挣扎的神色:“算了,我也不想追究了,就这样吧,我已经放弃你了。” “这里面有误会。”迟夜赶紧道:“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样都好,”她近乎认命的道:“反正现在已经找不到当初那份倾慕之情了。” “够了!”一声厉喝响起:“这不过是你的托词罢了,没爱过就没爱过,虚情假意。” 听了这话她顿时如那被踩到尾巴的猫,立马乍起,眼睛睁开,直接对着眼前的人就是愤怒的一推,她那是用了力气的,正是孱弱的迟夜竟被推了出去,倒在地上,众人被眼前的情况震惊的说不出话,却不敢上前阻止。 蓝亓儿睁着猩红的眼眸,愤怒的瞪着地上的人,纤手一指厉声骂道:“你才是虚情假意,明明说爱落雪儿爱的要死,转眼又说喜欢我,还说从小到大喜欢我,骗鬼呢,当初我那么喜欢你的时候,你明明是不屑一顾的,我眼睛又没瞎。” 迟夜被她推到的时候,已经懵了,愣愣的看着她骂完,然后才回过神来,确定了什么似的之后,他的神情变了,阴郁冰冷的神色一扫而空,之前那种冷然的杀意被一股温和的气息代替,就连开口的声音也无咄咄逼人之态,尽管依旧气血不足,却能听出主人心境的改变,他望着眼睛都急红了的蓝亓儿,嘴角浮现笑意,低声道了一句:“跟瞎了没什么区别。” “你说什么!” “蓝亓儿,我----”他刚要说话,突然感觉心脏急速收缩了一下,他双眸睁大,一股剧痛袭来,好似胸口要炸裂,他死死按住,感觉喘气艰难,眼前的事物渐渐变的模糊。 “迟夜!”蓝亓儿惊叫一声,赶紧上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迟夜已经被她抱在怀里。此时的迟夜感觉到她的靠近,死死的扯住她的衣袖,他能够感觉到她的不安,她的恐惧,他心里因此而病态的生出一丝快感。 “观月!”蓝亓儿见迟夜的眼眸渐渐空洞起来,转头赶紧叫观月。此时她才注意到,眼前之人不过短短几天不见,竟变的极其瘦消单薄,形销骨立,一张俊美的脸庞上眼眶深陷,憔悴不已,整个人虚弱的如同即将迈入坟墓的老人一般。 她被他这副模样惊到了,这才意识到她貌似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观月!”她又着急的催促叫道。 观月发现迟夜不对劲的时候就赶紧拿出了准备好的银针,眼疾手快的往迟夜身上几处大穴扎去,眼看着迟夜的身体开始慢慢的聚集黑气,他下针的手法很稳定,可他额头上的冷汗却暴露了他的不安。 他边下银针边对蓝亓儿说:“赶紧想办法救他,以他如今的身体生死虫再发作一次,我若还能将他救回来,以后我就自封为神。” 不用他提醒,蓝亓儿早已跑到拓跋也面前,带着着急的神色恳求道:“拓跋也,你知道什么就说吧。” “我不能。” 蓝亓儿差点跳脚:“为什么呀。” “我不能。” 拓跋也不为所动,她果真跳脚了,近乎哀求道:“求你了,救救迟夜。” 他直视着蓝亓儿,见对方都快哭了,心下不忍,却还是道:“蓝亓儿,你别被他们给骗了,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解除命令,一旦你解除命令,他们就会立即取你性命,你的生死对迟夜并无影响,相反的,反而能断了生死虫和影子蛊的联系,他们求之不得。” “不会的。” “这是他们亲口所说。” 观月听了这话转过头来神情严肃的问道:“谁,你听谁说的?” “总是你们的人。”拓跋也答道。 “哎呀,这个时候先不要纠结这个问题,后面慢慢查,”蓝亓儿打断两人的谈话,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拓跋也,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也许是她眼中的神色太过笃定坚信,最终拓跋也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要解除生死虫的命令,只要重新下一条与原来的命令相反便可。” “就这么简单?” 拓跋也点头。 那也就是说,只要说出‘让他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这句相反的话就好,那就是‘我要你出现在我眼前’。 第190章 她跑回迟夜身边,毫不迟疑的对着迟夜说出这句话,却发现没什么用,她求助的回望拓跋也,拓跋也叫她对上对方的眼神试一下,可迟夜的双眸如今已失了聚焦,她一连唤了几声,才令他恢复些许神采,对上迟夜的眼神,她这才将这句话说出,当她看到命令说出之后,她看到他的眼眸急剧的收缩又恢复,这样的情况拓跋也也出现过,这就表示有了作用,片刻之后,黑气果然慢慢褪去。 事后蓝亓儿问拓跋也为什么会这样,拓跋也解释说:“只有极度内心的渴望下,才不需要对上眼睛,只要听到声音便可下命令,否则都是要对上眼睛才有用。” 迟夜被安放进凉亭软榻内,观月见蓝亓儿一脸紧张,开口安慰说应该不会有事,只是身体太过虚弱,身子本已养的渐好,只是前两天他以为你逃走了,闹腾的凶了,这才搞成这副样子。 她刚想问前两天怎么了,却一瞬间通体发凉,寒毛直竖,一转眼,就看到钟流离一脸恶毒的瞪着自己,眼中怨恨的神色很是明显,如果眼神是箭,那她肯定千疮百孔了。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觉不知说什么好,他凌厉的眼神像是谴责,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是了,是对不起他来着,因着自己的缘故,让他遭受如此无妄之灾。 “醒了!”观月惊喜的声音从旁传来,她收回心神,刚将头转回来,手已经被人用力握住了,迟夜握紧她的手,满脸虚汗,面有急色道:“蓝亓儿,这里面有---误会,你听---我说---” 刚醒来的他,说话还不顺畅,观月在一旁眉头死死的皱着,他刚想以一个大夫的身份提出警告,蓝亓儿却先他开口了:“你先好好休息,之后我们再详谈。” 迟夜却并不如此打算,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似有什么话不吐不快,她看他那样子甚是头疼,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思绪,该如何取舍,该如何面对他,至少不是现在,她现在心好乱,只愣愣的问:“你真从小到大喜欢我?” 迟夜紧紧握着她的手,听了这话自然点头,她见了,神情复杂犹豫,似在考虑很重要的事情,片刻之后只听她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是什么意思?他眼前一亮,几乎在怀疑自己了幻听,刚要追问,却被她抢去话头:“别逼我,让我好好想一想,我会给你个答复的。” 一直心心念念,渴望已久,本以为将会是一场无望的渴求,却被告知有实现的可能,喜悦之情无法言语,他扼住住想立马听到她的回复的冲动,他清楚的明白,逼的急了,会适得其反,都等了这么多年,临了却怎能失去耐心。 他抑制住自己急不可耐的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好,我等你。”可那发亮的眼眸已经泄露了主人的心情。 低低的笑声刺耳的传来,紧接着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蓝亓儿寻声望去,只见钳住钟流离的两名死士倒地,在地上胡乱的抽动,身子扭曲,大声惊叫,不过片刻,便断了气,然后从两人的衣服中爬出两条青色的小蛇,女子小指般大小,悠悠然爬回钟流离衣服内,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观月识得此物,脸色大变,对着钟流离便质问道:“你是南疆人,你混入死士当中做什么?” 钟流离笑着慢慢的站了起来,只见地上散落着那绑缚他的用姜鞭草浸泡过的绳子,一般来说要挣脱是极为痛苦的事情。看守他的两名死士是特意被安排来故意控制他的,身手均在他的之上,如今却被轻易解决,而且还不知道何时出的手,可见此人混入死士中,一直是隐藏实力的,而且刚才那两条青蛇,均不是凡物,得小心为上才是。 钟流离并不答话,只慢慢的向着蓝亓儿方向行去,目光冷的彻骨,却笑的很是邪魅阴冷,周身杀意四泄。有几个侍从前去阻止,刚刚碰上他的身子,一双手便被红色的毒气侵蚀,直至蔓延全身,最后死亡,众人一看如此歹毒,再也不敢轻易上前接触。 拓跋也感知空气中的杀意,挣脱绳子,姜鞭草腐蚀皮肉,在一双手上留下恐怖的伤口,他却不管不顾。挣脱绳子,却被困在笼中,侍从对他着急的神态视而不见,他伸手将看守自己的侍从扯到自己跟前,冷声吩咐道:“放我出去。” 那侍从怎会如他愿,一把抽出腰间利刃,就要刺去,那边番蓝亓儿见了,赶紧喝道:“住手,不要伤害他,放了他。” 那侍从看向观月,得到观月的点头同意之后,这才将笼子打开。一打开,拓跋也就赶到蓝亓儿面前。 钟流离只向着蓝亓儿走去,眼中他人视而不见,秦川腰间利剑刷得一声出鞘,执剑迎上前去,对方神色不变,眼看就要砍去钟流离的脑袋。 蓝亓儿被迟夜护在身后,见了此场景,脱口而出:“秦川,住手!” 她的喊声未引起秦川的在意,只是迟夜和钟流离的眼神均因此落在她的身上,只一个人眼眸疑惑且复杂,一人眼眸发冷,嘴角浮现出嘲讽的冷笑。 其实她的话多此一举,秦川才迎上去的时候,早有一人闪身而上,‘当’的一声,冷兵器相碰的锐响刺痛其他人的耳膜,四目相对,均是面无表情,片刻之后两人极速分开,又做好再战的准备。 只一人护在钟流离之前,一人护在观月之前,成对峙之势。 秦川看着与自己对峙的少年,一如当初初见的害羞内向,身子虽瘦弱却极具爆发力,之前几次交手的经验告诉自己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刚刀剑相碰时,更是发觉对方力度比预料中的还大,暗忖,看来也是有隐藏实力的,眼眸中难掩失望之色。 傅萼低着头,却能够感觉到冷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他小心的撇一眼身旁的钟流离,见果然是他,更是心虚的低下头去,小声的道:“何劳尊上亲自动手。” 钟流离的眼眸含着洞察一切的神色,他见之更是惶恐不安。 他的目光从傅萼身上收回,透过众人落在蓝亓儿身上,眼眸深处虚无一片,只听他道:“我的血玉呢?” 迟夜和观月疑惑的神情均落在蓝亓儿的身上,特别是迟夜,敏感的嗅到两人的关系并不寻常,他按捺住内心翻腾起来的恼怒。 “是在我身上,但是我不会给你。”她从怀里拿出一块血玉,一块巴掌大的圆形血玉,鲜红的颜色,上雕一头张牙舞爪的麒麟,栩栩如生,乃上好美玉。 “我觉得你最好把它还我。”钟流离含笑的警告道。 蓝亓儿不为所动,表情执拗:“我不会给你的。” 因着明修的缘故,她一直存了将钟流离留在身边的心思,可看这情况,他乔装进入死士当中,定然藏了不为人知的目的,如今身份暴漏,他也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的,早早离去方为上策。想将他留住已是不现实,她下意识的觉得这血玉不能给他,他涉险进入那黑洞,可能就是为了这血玉,虽不知何用,但定是极为重要之物,且他这一走,以后跟他的联系就只剩下这血玉了,不管为了哪个原由,她都不会将它给他的。 钟流离嘴角的笑渐渐隐去,向着蓝亓儿而去,看那模样竟是要硬抢的样子,只听他道:“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就是这样爱的,女人的话果然不可信。” ‘啪’的一声,她循声望去,见是迟夜将梨花木的桌角整个按断,他眼中的阴沉更深,直勾勾的眼神落在钟流离身上,冷声吩咐道:“拿下。” “等-----”她刚吐出一个词,迟夜一个眼神射过来,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寒战,便住了口。 利刃出鞘声响成一片,侍从们得令,执着手中刀剑将两人围住,刚才众人瞧的分明,都明白眼前之人擅使毒,也不轻敌,迎敌均为擅刀剑之人,并不近身肉搏。 两名侍从迎上前去,目标直指钟流离,却未曾近身,早有傅萼挡在他的前面,将两人斩杀。紧接着又是几人迎了上来,傅萼一个飞踢,将迫于钟流离身边的一人踢飞,一个旋转飞身,令一人也丧命刀下,钟流离站于众人之间,并未出手,傅萼便可为他挡去一切危险,他只管望着场外的蓝亓儿,眼眸深处如幽深的潭水,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那边番傅萼杀的狠,他的刀刚贴上另一名侍从的脖颈,再往下挥,此人便要身首异处,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脆响,是秦川的刀阻止了他的杀戮:“他们与你不是一个等级,我来陪你玩玩。” 傅萼少见的显得有些慌乱。 两人交上了手,只一人出手毫无顾忌,一人只知躲闪,却也刀锋碰撞声响不断,且见两人交手模样,一时半会难以分出胜负。 第191章 这一边番,众人眼见钟流离出手狠辣,虽受伤却不容小觑,侍从已被五名死士换下,五名死士将他围住,伺机动手立功。 先是一名执长枪的死士上来几个横拉斜刺,几次虽擦身而过,却也能够看出有将对方逼入绝境之态,众侍从从心底发出深深的感叹,死士身手果然不是我等可匹敌的。 情势一片大好,他一把长枪耍得利落,一个转身回枪,快如闪电,直指对方喉咙,蓝亓儿睁大双眼,刚要叫出声制止,却只见钟流离袖口一翻,手中多了一翠绿的玉笛子,这么一挡,枪头便往耳旁侧过,紧接着他身子极速向前,只不过一眨眼功夫,他便扼住那人的脖颈,一用力,对方脑袋一偏,便断了气,钟流离将他往旁一丢,便不再搭理,径自往前而去。 接下来又有两名死士冲上来,分别使的一刀一剑,架势凌厉,配合极为默契,一左一右攻来,目的让他无法回避。他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极为厌烦对方这缠人的方式,眼中狠厉顿生,也不再与之纠缠,一个纵身高高跃起,瞅准对方破绽,长袖一翻,从他袖中窜出一条青蛇,咬住其中一人脖颈,只听一声惊叫响起,被咬住那人因为疼痛手中的刀脱落,在地上直打滚吼叫,也不过片刻,全身泛紫,叫声逐渐小去,直至对方死人。 众人惊恐,这等邪魔歪道,并不常见。 这还不算完,另一名死士见同伴惨死,顿时冲上前去,钟流离的玉笛也迎了上来,剑身与之擦碰,发出刺耳的声音,以震穿众人耳膜的气势铺面而来,蓝亓儿头皮一阵发麻,感觉这声音古怪的很,下意识的赶紧去捂迟夜的耳朵,正好迟夜也伸出手来捂她耳朵,两人手腕相碰,均是一愣,然后便互相捂住对方的耳朵。 她的这一举动很大程度上取悦了迟夜的,望着她的样子很是爱意深深,她很是无措。 那死士被这声音震得七窍流血,身子倒地,也不知死活。 解决掉那两名死士,他习惯性抬头寻找身影,却见她与迟夜四目相对的一幕,他的嘴角向下紧抿,眼眸中流露出妒忌的怒火,这怒火烧的他心口有些顿痛,这疼痛是他以往都未曾体会过的,既无法遏制,也无法回避,更不受自己控制,等他惊觉这是什么时,顿时有种天塌了之感。 更加坚定了要将此人连同血玉一起带走的决心。 他向着蓝亓儿而去,可又被挡住,挡在他前面的是第四名死士,身姿修长挺拔,一身黑袍将全身裹住,不见模样,执一把黑剑,往那一站,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许多人因那刺耳之声,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内伤,他却不见丝毫影响,周身气势如虹。 两人短兵相接,几个两回之后,此黑衣死士不凡的身手显露无疑,蓝亓儿听到观月跟迟夜说:“此人身手不错。” 一股熟悉感袭上心头,她正在脑海中搜索在哪里见过此人的身影,有人碰了一下她的肩膀,一转头是拓跋也,他唇角微动,无声的吐出两个字,‘明修’,他如是说。 她被惊到了,赶紧去看那人,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怀疑,因为他全身笼罩在黑袍中,无法看到脸,再加上没有使用她认识的飞刀,但身影倒是极为相似。且拓跋也与明修交过手,对他身手很是熟悉,既然能如此肯定,定是不会错的。 明修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她以为他已经走了。他之前混入白府内,不是来找自己,却是进入黑洞,明显是怀着某些目的而行动。当然,她对他的目的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在西皖时想得到一副画卷,难道这次也是,可那幅画已不在她这里了,落入了斛律恒迦手中了。 两人打的难分难解,伯仲之间一时间难分胜负,钟流离也就算了,明修出手也是狠辣,丝毫不顾及两人之间的‘联系’,迟夜对观月低声吩咐:“去唤十个顶尖的死士过来,将他们三人拿下。” “三人?”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与钟流离缠斗的那名死士并非我们的人,”见观月一脸疑惑,迟夜又开口:“你看好了,他的身手放眼当下能敌者寥寥无几,死士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被人接二连三混入,楚玥的心思不知放了哪去。” 观月本想为谭楚玥争辩,说辞都准备好了,‘前段时间他有别的任务在身,与我们分开之后死士一直是归白鸦管,白鸦性子又那样,只会把死士当牛马驱使,他怎么会花时间去管理’,可这些话不用说迟夜是知道清楚的,依然点名谭楚玥,也不过是因为白鸦移交给他之后,他的心思也一直在他宝贝弟弟上,无暇分神,以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观月依言吩咐身旁的一名侍从去叫人,蓝亓儿见了,虽着急上火却无可奈何。 没等来那十名死士,七里香内却突然闯进来一群人,正确来说是四个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三个二十出头的成年人,长相均极为出挑,特别是那小孩,长的粉雕玉琢,晶莹剔透,煞是可爱,他们一闯进来,门口守卫均被他们放倒。 随众人的视线落过去,她一眼就认出那小孩正是玉堂春中出现的那邪气公子,模样俊秀,可爱粉嫩,唤为夏璎,这又是些什么人? 他们前脚才进了七里香,后脚便有人跟着进来,进来的倒是熟人,且是自己人,是谭慕白跟穆青带着十几号人马,拿刀佩剑,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他一出现便高呼:“小贱人冷冽,你给我站住!” 夏璎那一群人中有一名穿黑色劲衣的男子转过身去,极为冷淡的道:“你唤我为何?” 一听这人是冷冽,她少不得要打量几眼,下意识的拿他与谭楚离相比,顾言,冷冽,谭楚离,他们之间的纠葛也算是‘广为流传’了,一直牵动着不少的看客的心,她这圈外之人也被牵扯其中。 这名为冷冽之人,生的虽不是俊美不凡,天上只有,人间绝无之色,但也是仪表堂堂,足以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她捅捅观月,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冷冽吗,顾言心仪之人?” 观月道:“我并未见过,但慕白既然这样说,自然不会差。” 那边番谭慕白道:“我叫你做什么,顾言那小贱人呢?” 冷冽的眉头轻皱,只冷声道:“与我何干?向我讨要做何?” “别唧唧歪歪的拽文,我只问你顾言呢?”谭慕白大手一指,气壮山河的道:“不说出个所以然,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冷冽闻言很是鄙夷,只是轻笑一声:“凭你吗?” “慕白,怎么回事?”观月远远喊道:“他们什么人,怎么闯进来的?” 那名十二岁的小孩听了这话就笑,那张虽未长开,但已初具美人胚子的脸上满是笑意,只听他开口:“别说的如铜墙铁壁般难以穿越。” 他开口的瞬间,周身成熟的气质扑面而来,让人吃惊不小,哪像个孩子,这说话的语调,神情,与成年男子无异,而且看另外三人对他的态度,貌似这还是领头人。 更为诡异的是,钟流离与明修的缠斗因着几人的到来终止,这小孩迎上钟流离,很是恭敬的道:“尊上,我等前来接你,鱼儿已上钩。” 众人此时才知,这些人竟是一伙的,并且来历看来还很不简单。 谭慕白先是命令人将这些人围住,不要放走一个,这才与观月碰头,观月刚要问他怎么回事,话头却被谭慕白夺去:“四哥,你赶紧去看看白鸦,他中毒了!” 观月吃惊不小,白鸦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谁敢动他,谁能动他,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未曾吃过亏,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谭慕白说,冷冽这群人带着一群黑衣人闯入府邸,抢了白鸦从西皖高价买回的棺椁,目前黑衣人已逃脱,谭楚玥带着人追去了,他带着人来抓冷冽一行。对方是武功高强,善使毒之人,白鸦与之缠斗,着了对方的道,御医徐至清看过,说是中的是黑灵,他没办法,让他来找观月。 说完,一脸不安的问观月:“黑灵是什么,应该不要紧吧?” 迟夜也很是关切的看向观月,只见他愣在原地,宛若元神出窍了般,一看他那模样,迟夜不免有些在意。 观月出神,谭慕白推他一下,这才令他回神,只见他双眸睁大的看着谭慕白,然后说道:“黑灵是南疆的蛊虫,以骨肉为食,是要人命的!”然后一瞬间暴起,抢过谭慕白手中的刀剑,对准场中夏璎等人,双眼血红的瞪着他们道:“将戒灵交出来!” 迟夜见观月那模样,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很是冰冷,薄唇紧抿道:“把东西交出来,否则谁也别想走。”说着一扬手,在场的死士,及刚被叫来是十个死士,侍从,近五十多人,握紧手中的刀剑,只待一声令下,均做好了要迎战的准备。 第192章 夏璎并未被这阵仗吓住,很是平静的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等与黑衣人并非同路,虽同为一个目的,却是死敌,虽无戒灵,却也能助你一臂之力。”说着,拿出一个锦囊:“这四颗凝血枚,乃是解毒圣品,虽无法彻底根除,但可保其性命无虞,作为交换,放我等安全离开如何?你需要明白的是,只因要事在身,并非我等不敌,若真动起手来,谁死谁活还未可知。” 观月一看香囊之物,便可知能救白鸦,但放人之事他看向迟夜,迟夜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围着他们的人这才收敛起刀剑。 谭慕白插话:“不能让冷冽走。” 观月一眼瞪过去:“那让白鸦去死?” 迟夜也说:“恩怨过后再说。” 谭慕白虽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恶狠狠的瞪着冷冽,恨不得在其身上穿出两个洞,冷冽却并不将他放在眼中。 夏璎这才将手中锦囊丢过去,观月稳稳接住,打开看了之后,其脸上的表情与之相比,着急的神色得以稍减。 多留无意,几人打算离开,夏璎却见钟流离表情不对,阴沉沉的望着一女子,很是不解,便又恭敬的小声提醒道:“失不再来。” 听了这话,他的神情微动,含义不明的望了一眼夏璎,终是放弃,只邪魅一笑,若不是顶着一张丑陋的脸,定能颠倒众生。 见蓝亓儿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笑的更为灿烂:“既然你执意相要,送与你做个定情信物又如何,我们还会在见面的。” 如预料中一样,见了迟夜黑下去的脸,他心口的烦闷因这得以稍减。 那边番,傅萼与秦川的战斗也停歇,钟流离对他吩咐:“带上那女人。” 那女人指的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云裳,傅萼抓起云裳,往背后一抗,几人就要撤离,来路却被挡住。 夏璎回转头去。 “我说你们可以离开,但没说可以带人走。”迟夜道。 夏璎笑的很是无害:“她,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那就凭本事闯出去吧。”迟夜冷声说道,一摆手,所有人又将其团团围住。 “一定要这样吗?” 迟夜不置可否。 夏璎等人自然备战,刀剑出鞘,锋刃直指对方。 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双方互不相让。 “如此放任黑灵不管可以吗?”夏璎开口:“据我所知,只要毒发,不过一个时辰,便可食尽全身骨肉,算下时辰,毒发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这话令观月无比恐慌,他转头问谭慕白:“中毒多长时间了?” “一盏茶的时间了。” 观月听了,一声招呼不打,转身便走,步履匆忙,谭慕白在身后喊他,他头也不回的道:‘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自己解决’。 轻笑声传来,只见冷冽一个高高跃起,探手就向走到门口观月抓去,迟夜看到这一幕,已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高呼‘秦川’。 秦川一个飞身向前阻止,但失了一步,观月已经落入对方手中了,他扑了个空,心下暗道此人身手不容小觑。 冷冽将观月扯到夏璎面前,夏璎先是对冷冽的身手表示了肯定,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破对方的防守,这可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夏璎将同伴腰间的长刀抽出来,对准落入手中的俘虏,也不来什么虚的,直接在观月的脖颈上缓慢地划起来,那刀锋一寸寸的没入皮肉,直到如愿的看到迟夜微变的脸色,这才停手,在观月的脖颈上留下一条血痕,观月梗着脖子,不发一言。 “武陵王爷,不知现在我等是否可以离开了?”他笑着问迟夜,他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之感,可此时谁都不会小觑他。 迟夜的嘴角紧紧抿着,那眼眸透出挣扎之色,也不过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你们走吧。” “明智之举。” “你们会为今天付出代价的。”迟夜道。 “随时欢迎。” 夏璎收刀,众人出了那群人的包围圈,冷冽才将手中的俘虏推了出去,那边番谭慕白眼疾手快的赶紧迎上去扶住,拿锦帕捂住他脖颈上的伤口。 “对不起。”观月很是惭愧的道。 “别在意。”迟夜道。 谭慕白也安慰:“没事四哥,我会给你报仇的。” 观月心系白鸦,也不再管众人,带着几个人离去。 夏璎等人撤离,要带走云裳,蓝亓儿他并不清楚云裳与他们是否是同伴,自认为无法插手,且这云裳来历不明,接近自己也定是怀着某些目的,如今她是不会将她放在身边了,但若落在迟夜手里,也定然没好果子吃,所以并不阻止,但当看到拓跋也挡在夏璎的前面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拓跋也平举一把弯刀,挡住几人的去路。 钟流离已晕倒在一人怀中,做主说话的依旧是夏璎,他很是不解的回头问迟夜:“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迟夜坐于雕花红木椅上,一副置身事外模样:“他并非我的人,与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 拓跋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冷声道:“把人留下。” 原来竟是为了那女人。 蓝亓儿也是疑惑不已,暗道拓跋也与云裳何时有那交情了,竟然让他出手相救? 接二连三被耽搁,脸上已现不耐烦的神色,说出的话也无刚才的温和,隐隐的透出丝丝寒气:“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一件事,当真以为我们不敌,怕了你们。”夏璎对身旁的一名青年说道,“你去会会他吧,也让在座之人长长见识。”那青年出列,手腕一翻,手中便多了一对短匕,匕首这种武器并不适合对敌使用,但近身肉搏时极为有用,看来此人若不是擅长近身肉搏,便是长于暗杀之术。 好大的口气! 若不是因着已允诺他们离开,迟夜倒想看看对方能耐,他端坐在椅上,神情诡谲难测,也不插手,只管看戏。 夏璎等人也不管挡路的拓跋也,留下一名与之对抗,只管往前走,全不将他放在眼里,拓跋也先出手去夺人,却并不容易,那青年出招凌厉,招式狠毒,两人过招之间,夏璎几人已离开,拓跋也自然不得,要追去抢人,奈何对方并非平凡之辈,缠斗之下也脱身不得。 蓝亓儿自是着急不已,下意识的去找明修,却发现对方早已不在。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最终,与拓跋也交手的那人估计着同伴已走远,也不与拓跋也缠斗,将手中匕首如飞刀般掷了出去,拓跋也躲闪之间,他已飞身而去,等他回神的时候,哪还有那人的影子,只得作罢,脸上却浮现出着急的神色,有心追去,看了一眼蓝亓儿之后却打消了这种念头。 迟夜虽说放对方离开,但她却发现当夏璎一行人离开之后,他却暗暗派人跟去。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你查到什么的话跟我说一下。”蓝亓儿对迟夜如此说。 对于蓝亓儿的主动搭话,迟夜回以冷淡的态度:“你现在不要与我说话,我很难受,但我不想因此伤害你,我先去看白鸦,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想想明天怎么跟我解释你跟钟流离的关系。” 说完,被众人簇拥着离去。 她直接傻眼。 拓跋也回到蓝亓儿跟前,低声问道:“要不要现在趁乱逃走。” 钟流离已经离开了,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虽说府邸内守卫森严,但凭着自己的本事,带她离开也并非毫无希望。 她看着迟夜一行人离去的身影,眼眸中神色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才对拓跋也的话产生反应:“暂时不走了,我有事想要问你。” 听她说不走了,他有一瞬间的疑惑,然后又神情严肃的道:“你说。” “你与云裳是否认识?” 他摇头。 “那为何----” 只见他四下环顾,露出为难的样子,蓝亓儿心领神会,道:“那回一萼绿再说。” 现下没几个人,但能待在七里香的人,纵使只是个洒扫丫鬟也不容小觑,之前拓跋也就提醒过她,说这府邸内的人无论是谁,多少都带些身手。 一进一萼绿,蓝亓儿就遣散众人,待房间里面只有两人之后,才问拓跋也怎么回事? 他却先问她:“你知道云裳的底细吗?” “说是漠北然也木族长沙次楞的女儿,一路跟着我到这里。” 拓跋也摇头,有些不确定的道:“她可能是我伽内族之人。” 要是现下不合适,她真想吐槽一句,怎么又是你们伽内族,说好的神秘部族呢? “怎么说?” “她身体里面有影子蛊。” 她提醒道:“落雪儿身体里面也有影子蛊。”并非出来一个身带影子蛊的就你伽内族人。 “落雪儿身体里面的影子蛊是四年前所种,且身世清楚,非我族内之人。” 啊?她薄唇微张,很是吃惊:“四年前?你怎么查到的,可靠不?” “可靠,她有贴身丫鬟,从她口中套出,准确的说她身体里面的影子蛊是四年前腊月二十三左右被莫月所种。” 第193章 四年前腊月?也就是宇文泰生辰的那几天,那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首先是迟夜被刺客伤了,命悬一线,莫月不知何故,得罪了宇文泰,差点被宇文泰诛杀,而自己当时高烧不退,差点见了阎王,对了,还有一件自己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情。 看来,迟夜的生死虫便是那时给种上的,当时必定险恶丛生,这才找来忧昙罗救命,只是不知道,迟夜身体的生死虫是否是莫月的杰作,我看这可能性大的很。 她幽幽叹了口气:“落雪儿身边的人非比寻常,你可别露出什么马脚。” “不会,族中有一古术,我因缘际会下习得,可慑人心魄,被施术者完全被控制,消息秘密全无保留,事后却无任何记忆。” 你牛!她在心中竖起大拇指。 “可不见得只要身体里面有影子蛊就是你族中之人。”她终是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拓跋也问:“你可知这生死虫有何用?” “观月说,生死虫和影子蛊是为了控制男女情爱的,特别是生死虫又叫情人毒。” 拓跋也摇头:“这是外人的谣传,生死虫和影子蛊最初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培养的,它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内斗,控制族人而产生的,” “怎么说?” “原来的时候----” 之后拓跋也进行了长长的叙述,讲述了生死虫和影子蛊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下被创作出来,被如何使用的,在他的叙述下,她发现观月跟她说的许多都是错误的,这让蓝亓儿了解到一个事实,观月的话不可当真,但就是不知他是故意说错,还是本就不甚清楚,但可以肯定的,他的消息很不靠谱。 事情是这样的,上一代伽内族长姜任昭有一同胞姐姐,虽同母却不同命,她那姐姐继承了她母亲纯正高贵的血统,她的血液天生就有驱使别人的能力,族内地位很高,小小年纪便入驻长老院,参与族内机密决策,毋庸置疑是下任族长人选。 十八岁的时候她母亲逝世,族长选举的时候呼声最高,不负重望成为新一代族长,带领族人慢慢开始昌盛起来,那时族内与鬼族还有来往,因着鬼族女人很少,甚至能够匹配族长的纯血统都没有,因此求娶伽内新上任的族长。族内乐见其成,族长也并未反对,这事便促成了,哪曾刚把婚事定下来,一直与伽内有仇的魔头便找上门来,那时的伽内也才迁徙,根基还未稳。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来了,虽一直有戒备,但最终还是死了很多人,族长便是在那时死亡的。 她死后族内气氛陷入低谷,存活下来的人推举了族长的妹妹,也就是姜任昭出任族长,可却出现一个问题,虽是一个母亲所生,她的血统却不及她的姐姐,能够驱使人的能力很弱,无法驾驭对她宣誓效忠的人,族中之人以血统为尊,便认为她无继承族长之位的资格,最终爆发了内乱,本就人员稀薄的伽内族,差点因此而灭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的血统虽比起亲生姐姐来稍逊许多,但在族内的女子中也算拔尖了,但有珠玉在前,难免令人失望,内乱最终虽然得以平息,但也损失惨重,再加上也无其他选择,族人便勉强让她当上了族长,但是血统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无法驱使契约者,别的不说,契约者第一个不干,眼看着内乱无法调停,因此找了南疆人,培养出生死虫和影子蛊,用来控制族人,以达到跟纯血统相同的驱使能力,这就是生死虫与影子蛊的来历,与什么情呀爱呀,半点关系也无。 拓跋也还说明,南疆人其实不算伽内的分支,虽然世人总爱将两者混为一谈。南疆人的祖先与伽内的祖先是同一个人,只是南疆全无伽内特殊的血统,只专注于药学毒物,两边的后人虽有来往,却并不亲近。 那魔头对伽内赶尽杀绝,却并不伤害南疆人。 蓝亓儿对这些前人古事并不感兴趣,要不是看拓跋也说的认真,她早已哈欠连天。 拓跋也说完,蓝亓儿就拆台:“可即使云裳身体里面有影子蛊,也不能说明她就是伽内族人,落雪儿,我,迟夜,深受其所苦,说明早已传布出来,虽为你们所创,却并非你们独有。” 拓跋也的眉目纠结在一起,很是阴郁:“所以我才想问问她来历,若是伽内族人,刚好可以知道族人新的迁徙之地。” 蓝亓儿语塞,她怎么忘了这茬了,只能安慰他:“没事,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我还有一件事未与你说。” 被他欲言又止的勾的难受,便道:“要说什么就说。” 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他道:“我的身体里面没有生死虫。” 呃? “我还未来得及种上,便离了家。” “你的意思是?” “你能与我签订契约,驱使我,既然并非因为影子蛊的关系,那便是你身上流着高贵的纯血统。” 蓝亓儿头痛:“我虽然也有这种猜测,自己的身世可能与伽内有关,也有打算见到明修好好问问,你真确定我是伽内族人?” “我不知道,”他说:“伽内已经没有纯血统出生,否则也不会借助生死虫的能力,鬼族更是,很早之前纯血统便已断绝,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年族长并未死去,而是流落在外,生下了你,毕竟当年我们没有找到她的遗骸。” 蓝亓儿心口直跳:“那死去的族长叫什么?” “姜澜。” “可我母亲姓韩,在溧阳滕西湖水。” 拓跋也顿时双眼放光,她知道他的意思,安慰他道:“等我把这边的事情了结完,我们下一步就去找她,到底如何,到时就清楚了。” 拓跋也点头,接着又问起一件事:“你佩戴臧若多长时间了?” “九岁的时候开始戴吧,”她有些不确定:“好像是迟夜选妃之后吧,很长时间了,没头没脑的问这做什么?” “臧若香虽香味诱人,却极为霸道,身带臧若之人,体香千米均可闻到,非体味重之人不用。” 蓝亓儿立马大叫:“我没有狐臭!” 拓跋也好似没听到接着说道:“它的香味很好的掩盖住纯血统身上的体香。” 她双眼顿时一亮:“我有体香?” 他没接这话,自动过滤:“若非流血,香味散发出来,很难察觉,也就是说已经有人察觉出了你的身份,那个人就是让你佩戴臧若的人。” 她怔了怔,思绪有些乱,无法正常思考,就如黑夜中划过闪电,那一瞬间,闪电照亮了些东西,好似看清了,又似没看清,有什么东西浮出了水面,但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个人是迟夜。” 蓝亓儿如是说。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迟夜呢?蓝亓儿曾不止一次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答案最后找到了,那时的迟夜待自己是极尽宠爱照顾,几乎是有求必应,跟如今是两个模样,一个身份样貌不俗之人,屈尊降贵,对你小心翼翼的讨好,因而对他产生不知名的情愫也属正常。 这种情愫之所以会发展到去表白,也是有迹可循的,那时迟夜跟落雪儿走的极近,她虽然被封为武陵王妃,却无权干涉,只有干着急的份,在爱与嫉妒中饱受折磨,在无法纾解这种痛苦之时,她向宇文邕寻求帮助,宇文邕见她郁郁寡欢,自然鼓励她向迟夜示爱,然后在四年前的腊月二十那一天,她把打算付出了行动。 之所以将日子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一天正好是西魏的掌权者,北周的奠基者,权势滔天的宇文泰,也就是迟夜父亲的生辰。 人山人海均是道喜之人,不乏锦衣华服的达官贵人,宇文泰只手遮天,讨好者自然不计其数。 迟夜并不得宇文泰欢喜,如此场面众人忙的团团转,他倒落的清闲,宴会还未完,早早便退场。她一路尾随迟夜回了七里香,自然是打算好要与他好好诉说衷肠。 一腔爱意没落得个好下场,七里香的守卫很是松散,她很容易就混了进去,站在门口,却怎么也无法进去,屋内传来说话声,是迟夜和落雪儿交谈的声音。 “你看她的眼神可真是温柔如水,你不会真看上蓝亓儿了吧?”温婉的声音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丝委屈:“你不是说过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吗?” 门外的蓝亓儿,听了前一句话心里紧张的要死,又听闻后一句话,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 一声轻笑声从内传来,低沉且充满磁性:“怎么会?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人,其身生父母都不知其来历,身上指不定流着肮脏的血统,如何与我相配,不要说笑了。再者,你应该知晓我心里真正属意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属意的是谁?”娇嗔撒娇的声音从内传来。 “你若不知便罢了。” “你讨厌。” 蓝亓儿站于屋外,已无进去的打算,脑子里嗡嗡直响,心里冰冷冷的,宛如正置身于冰天雪地中,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她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第194章 那一天,她那颗刚刚发芽的爱慕之心,还未长成,便被掐死在摇篮中。那一天,是她与迟夜的感情走向破裂与漠然的开始,她一改对迟夜亲近的态度,冷漠相对,甚至恶语相向。渐渐的,迟夜对她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温言以待,百般讨好,越发的尖酸刻薄,厌恶痛恨的表情也显露无疑,她当时对迟夜已是失望透顶,也无意弥补,至此之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达到了彼此痛恨的地步。 如今,他却并不承认那些话,却说从小到大喜欢自己,值得相信吗?她心里蠢蠢欲动,但有个力量正压制着她放手一试的念头,理智告诉她,不要再选择相信,若交付真心,最终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并且麻姑三令五申的让自己不要跟迟夜扯上关系,就差让她发毒誓了,她是这样说的,‘你这辈子与他是不可能了,下辈子投胎看看吧’,她当时正心灰意冷,也绝了那个念头,便答应了麻姑,不再对迟夜抱有幻想。 迟夜答应给蓝亓儿时间考虑,却不曾想,不过一天,便沉不住气了,打发了穆青过来叫蓝亓儿。 穆青哭丧个脸道:“小姐,委实是无法了,四少爷打发了我来找你,王爷前几天闹腾的凶了,伤了些身子,想着经过昨日的事呢,也会安分些,好好养养身子,哪曾想更加魔怔了,整夜的不眠不休,也没见到用过什么膳食,这也就罢了,那呈上去的汤药竟也是半分不动,四少爷说他那身子外表上看着精神奕奕的,甚至是有些亢奋,可内里却差不多空了,若是不赶紧救活,早晚油尽灯枯。这才打发了我来找你,他还让我带句话给你,说‘让你赶紧去把那件事结了,别悬着他,是死是活,好歹给他个结果’。 蓝亓儿哀叹不已。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但她已经想好了,她果然还是决定放弃,但问题是怎么与迟夜说清楚。 穆青说谎了,迟夜根本没安排他去找蓝亓儿,他说给蓝亓儿时间考虑,也就打着让蓝亓儿主动的意思。是观月见迟夜不饮不食,不眠不休,焦急等待的模样,急得不行,他认为迟夜的身体本就病骨支离,如此做派,简直是作死,观月又是个心软的主,为此操碎了心肠,这才遣他去请蓝亓儿,想着这两人的恩怨,赶紧解了算了。 她与穆青往七里香赶去,路过层层花树连廊,连廊尽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美丽女子,抱着一只白色皮毛的猫儿,穿一身淡紫色拖地长裙,上秀枝蔓缠绕藤花,虽姿态清雅,但甚在容貌出色,硬生出几分妖娆之感。她身边跟着几名女婢,如众星拱月般将其围绕。 她看见蓝亓儿走过来,脸上神情一动,貌似早已恭候多时。 穆青顿时头大,略微行礼,打算低调的带蓝亓儿离开,她身边的布却挡在他前面,看来对方并不打算轻易放人。 “落小姐这是?”他回转身子问她。 “如此急匆匆的要赶去哪里?” 穆青心里叹了一口气道:“王爷那边等着呢。” 落雪儿眸光一冷:“用他来威胁我?” “属下不敢。” 她瞄一眼蓝亓儿,随即垂下眼帘,修长如青葱的手指悠闲的抚上怀中抱着的白色猫儿:“我要留蓝亓儿片刻,不知可方便?” “这----请小姐不要为难我。” 她轻笑一声:“不会让你为难的,’然后一指立于前方,一脸阴狠的布:“你若不同意的话,他会从你手上将人抢过来的,届时你已是个死人,迟夜是不会为难一个死人的。” 这就是要硬抢的意思了。 穆青一脸戒备,手下意识的握上腰间刀,若对方有任何举动,刀便出鞘,若真动起手来,指不定谁死谁活。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蓝亓儿上前安抚住穆青,问落雪儿:“你找我什么事?” 落雪儿只是笑,只眼里未见任何笑意:“找你出让一件东西。” “迟夜?” 落雪儿不置可否。 神经病,她心里暗骂,面上却很是平静的道:“迟夜不属于我。” “七里香的事我已知晓,看你的样子是并不打算接受他的心意了?”她的眼眸中顿时闪过狠辣之色,声音也冷了起来:“我心心念念之人,你却弃之如草芥,如此有恃无恐,蓝亓儿,你这是在炫耀吗?” “不想与你说这些,”蓝亓儿不耐烦的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璀璨一笑,笑的很是恐怖,手上下了狠劲,她怀里的猫儿突然嘶叫一声,从她手中挣脱而出,她吓了一大跳,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气,下意识的往后退,却已是晚了,只见眼前白光一闪,根本来不及反抗,落雪儿的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脖颈。 怎么忘了,落雪儿看似柔弱,却还是有些身手的。 穆青大惊,惊叫一声:“小姐!”,手中的刀刷的出鞘,刚要上前护住蓝亓儿,布却早他一步,挡在他的面前,刀口对准了他,他长刀一挑,两人便斗在了一起。 布的缠斗让他分身无术,只远远喊道:“落小姐,你可想好了,你若动了她一根毫毛,后果自负。” 落雪儿回眸看了他一眼,眸中闪动着痛苦怨恨的神色:“你不用提醒我她是迟夜心尖上的人。” 她的手握着蓝亓儿的脖颈,心里有股冲动,想要将眼前之人掐死在此时,一刻都容不得她活着,可她突然想起迟夜来,那手便无法再用力了,她只觉心里一阵悲凉。 “蓝亓儿,我只问你,你见到迟夜要说什么?” “与你何干?” 落雪儿手下一用力,直扼得蓝亓儿喘不过气来,阴狠狠的道:“与我何干?你真当自己能耐不行了。” 穆青急了:“落小姐!” 落雪儿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你着急个什么劲,我又没说定要取她性命。” 她的话音刚落,手上一疼,玉白的手上出现一条血痕,扼住蓝亓儿的手便松开了。 “小姐!”布见自己主子伤了,也不与穆青纠缠,赶到落雪儿身边,抬起她手见了伤口,顿时便怒了,抬刀便要动手,却被落雪儿制止,她盯着护在蓝亓儿跟前的男人道:“你不是他对手。” 蓝亓儿揉揉被扼疼了的脖颈,道:“你到底要干嘛呀?” 这女人要不是拓跋也及时赶到,她想杀了自己不成。 “我只问你,你要与迟夜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这与你何干?”因有拓跋也在,胆气顿时大增:“你管的也太宽了,懒的与你废话。” 穆青赶过来:“小姐,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蓝亓儿,”落雪儿喊道:“你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转过身来,疑惑的问:“你说什么?”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人,其身生父母都不知其来历,身上指不定流着肮脏的血统,如何与我相配,不要说笑了。再者,你应该知晓我心里真正属意的人是谁。”落雪儿薄唇轻启,吐出这一段话来。 蓝亓儿咬紧牙关,抑制住喷涌而出的怒意,只恶狠狠的道:“你再说一个试试。” “我与你说个故事如何?” 四年前的腊月二十,这一年是西魏废帝元钦二年,太师宇文泰辞去丞相,大行台等职,出任都督中外军事,因此他的生辰显得格外热闹,来往道贺之人不断,落雪儿最见不得那些个人卑躬屈膝,极尽讨好之能事,与那摇尾乞怜的狗一般无二的模样。 如此无聊的宴会,之所以会来是因为知道一个人会来,为了看他一眼,暂时忍受又如何。 等终于见到心心念念之人,却还是有些失望,只因为自己心仪之人正痴痴的望着另一名女子,她几乎咬碎了唇齿,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怒火在心口熊熊燃烧,烧得她几乎抑制不住杀了那女人的冲动,最令人痛恨的是,被痴望着的女子浑然不在意,好似没发现那落在自己身上痴然的眼神,其实正在享受吧,享受着被人爱恋着的感觉。 宴会还未开始,主人都没到,她看到迟夜退了场,她自己也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跟随而去,她见到蓝亓儿也起身,尾随而来,赶紧加快步伐。 进了七里香,却未见到迟夜,而是见到了另一名少年宇文邕,他如何会在这里,她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迟夜在哪里,她心口有无数的话想对迟夜说,特别是在看到他看蓝亓儿的眼神,她觉得这些话不吐不快。 宇文邕自然不会告诉她迟夜去了哪里,只是说他没有回来,他在说谎,她明明看到迟夜进来的,找了一圈之后却不见身影,这又是怎么回事?不想见自己?可她今日无论如何必须见到他。 窗外有人影鬼鬼祟祟,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人。 她心里怨恨的无以复加,一个恶毒的念头突生,她幽幽的开口:“你看她的眼神可真是温柔如水,你不会真看上蓝亓儿了吧?” 宇文邕突闻她说话,吓了一跳,她不以为意,继续道:“你不是说过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吗?” 第195章 宇文邕轻笑,她看出来他的眼神里面满是嘲讽,他也见到了窗外的人影,天天形影不离的,想也知道猜出对方是谁了,本以为谎言会被戳穿,但出乎意料的是,宇文邕开口了,她一听就笑了,原来也是同道之人。 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竟与迟夜的一般无二:“怎么会?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人,其身生父母都不知其来历,身上指不定流着肮脏的血统,如何与我相配,不要说笑了。再者,你应该知晓我心里真正属意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属意的是谁?”她娇嗔道。 “你若不知便罢了。” “你讨厌。” 这娇声的语气,说完自己都先给抖抖。 窗外的人影离开了,一种取得胜利的感觉油然而生,与她轻快的笑容相比,是宇文邕凝重的表情,她心里冷哼一声,做都做了,摆这模样给谁看。 既然迟夜不在,她也无意多待,转身而去,踏出门时,宇文邕叫住她:“你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吧。” 她回转头看他一眼,不说话,他的声音却从后面幽幽的传来:“若是被第三人知道,我会杀了你的。” 懒的搭理他,又想得到,又不敢出手,于她不过废物一个,为了得到自己心爱的东西,千方百计,阴谋诡计有何不可。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她紧紧抿着双唇,眼中射出冷冽的光:“我可不觉得你有那么好心?”虽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心中却冰火两重天,一会如置冰窖,一会如置火炉,神思被这折磨的具散,无法思考。 “对我来说,迟夜对你的迷恋不过是因着影子蛊的联系,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还不如让他如愿,反正就你这种货色,迟早会厌烦的。” 蓝亓儿冷笑一声,反驳道:“说的是你吧,谭楚玥说迟夜从小到大喜欢我,可不像你说的因着影子蛊的关系。”说完,她心里很是心虚。 本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只是平静的道:“是也好,不是也罢,我就睁大眼睛看着你们的结局。” 竟然很是笃定的样子。 她紧紧盯着眼前之人,希冀可以窥见一丝阴谋的痕迹,可什么也没有。饶是如此,她也绝不相信‘得到就厌烦’这种论调,落雪儿她的性情,她也摸得透一二,对于执着的事物,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做出会失去心爱之物的尝试。也就是说,她的目的至少不是为了解开她和迟夜的心结,让两人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自己充当圣人的角色。与之相反,就是为了更好的拆散两人,可无论怎么看,从她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开始,唯一的结果只会是她对迟夜不再存有偏见,继而两人走在一起,唯一的打击也不过是宇文邕的背叛。 会有什么自己看不透的阴谋呢? 大脑飞速的转动,然后灵光一闪,问身旁的穆青:“她说的可属实。” 穆青见众人的视线均落在自己身上,他先是看一眼落雪儿,再看一眼蓝亓儿,不确定的道:“应该,是吧。” 虽然不确定落雪儿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家王爷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所答非所问。 她已经不怀疑落雪儿的话了,但她想知道的是另外的事。 “我想问的是,当年迟夜离席,回七里香之后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宇文邕会在那里?我记得宇文邕与迟夜感情并不深厚,基本不踏足七里香。” “这--”穆青面露难色:“属下并不清楚,那段时间跟在王爷身边的是秦川,我虽在七里香执勤,却不曾听闻宇文大人到访。” 当年跟着迟夜离席,看着他进了七里香,然后就没出来过,落雪儿说她找过,也没看到迟夜的身影,她没进去过,只是听到迟夜的声音,现在知道是宇文邕,好像当时迟夜进七里香时也没有看到秦川跟着,那宴会上的迟夜也是宇文邕假扮的?她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宴会开始时宇文邕跟在宇文泰旁边一直在接待贵客,无暇分身,迟夜高坐上座,被众人围绕,观两人举止,均不像有人假扮的模样,而且那种场合,也假冒不了,人多口杂,稍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 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席,也就是说,进入七里香的是迟夜,并非有人假扮,而迟夜进入寝室之后就换成了宇文邕。 宇文邕可以模仿别人的声音,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他进入七里香,居然瞒过了所有人,若没有迟夜的配合,绝不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穆青样子,貌似是真不知情,只能后面问问秦川和宇文邕了,特别是宇文邕,她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 穆青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提醒蓝亓儿该走了。 是的,再跟她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转身临去之际,她对落雪儿道:“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都不会成功的。” “是嘛,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可落雪儿并不打算就此回去,出神的望着空荡荡的花径石路,一向嚣张跋扈却美丽自信的主子露出如此寂寥的神情,布看了,心就疼了,出言道“小姐,何必告诉蓝亓儿那些呢,让他们相互折磨不是更好吗?”如此一来,你如何能得到心爱之人。 她并未回答他的话,只转身而出,曳地长裙在转身之际划出一个美好的幅度,她走路的姿态很是美丽,周身的气度很是庄重且高贵,如女王般圣洁,高不可攀,他愣神片刻之后方才跟上前去。 “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她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入耳中。 是了,这才是他的主人,坚定自信,从来都不会迷茫,只要能待在她身边,成为她的助力,让她心愿得尝,刀山还是火海,他都去得。 蓝亓儿和穆青到了七里香,早有侍从前去禀告,不多时就见迟夜在几个下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迎出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眼中乍现出璀璨的光芒,虽极力抑制,但欣喜的神色却掩藏不了。 迟夜穿一身白色锦衣,上秀紫色的花菖蒲,花的颜色从花蕊由白色至暗紫色变化,极具美幻,秀娘将那花秀的惟妙惟悄,使他优美华贵之态显露无疑的同时,更将他那脸颊衬的苍白病态,毫无血色,哪见当初那俊美无双,倾倒众人的模样。 还只道穆青言语夸张,见了这病骨支离的模样,果真真令人难受。 两人痴痴相望片刻,迟夜先动,在下人的搀扶下先向蓝亓儿走来。 及到跟前,执起她的双手,好似喟叹又似欣喜的道了一句:“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冰凉的触感令她心弦为之一动,脱口而出:“手为什么这么冰冷?” 他的嘴角慢慢的拉成一个幅度,虽克制住感情,眼里却布满温情:“你能关心我,我很开心。” 她想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一开始拒绝便好,现在晚了。” 本想抽回手的打算便如此放弃了。 想到落雪儿说的话,她眼里便带了些暖意:“观月说你绝食。” “没有的事,心愿未能得偿,如何会不知自爱。” 她本还想问他,你晚上不睡觉,折腾些什么,他如此说,倒叫她不好开口了,心中暗叹了一声道:“那正好,我还饿着呢,一起吃饭吧。” 穆青就等这句话,赶紧开口:“小姐饿了,我这就派人传膳?” 迟夜冷淡的瞟了一眼他,他心口一惊,赶紧改口:“是王妃,是王妃!” 他的脸色这才稍霁,穆青又小心的询问:“那我传膳?” 迟夜点头,他如得了大赦,三步作两步的赶去叫人,难的他掐准了晚膳的时间去叫蓝亓儿,怎能不如他所愿。 精致美味的膳食一道道摆上来,什么白芨猪肺汤,板栗烧野鸭,鲍鱼燕窝粥,红枣雪蛤汤等二十多道,摆满了一桌,还均为食补,蓝亓儿深觉浪费,奈何穆青说:“王爷无食欲,什么的都上一些,看他喜欢吃什么吃一点,平时也不这样。” 算了,他家大业大的,这样折腾个一两次也不算什么,白鸦都不心疼,她心疼个毛。 她先给迟夜盛了一碗红稻米粥,哪知他却双眸微皱道:“我没胃口,你赶紧吃吧。” “不行,”她的态度很是坚决:“我听说几天前你就未曾好好进食,特别是昨天今天,滴水未进,我不知道就罢了,既然我知道了,我就绝不允许你如此糟践自己。” “你要管我?” “是。” “以什么身份?”迟夜低声问道。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片刻之后才道:“你先吃点东西,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与你好好谈。” 他终是放弃抵抗,先拿起勺子将粥喝了,又将蓝亓儿夹给他的菜尽数吃完。见蓝亓儿只顾着照顾自己,也细心的为她夹菜,一顿饭下来,倒还温馨。 饭后,蓝亓儿又让人端了药,放到迟夜面前,这回他却怎么也不愿意了。 “这药我不能喝。” 第196章 “你先喝了,就片刻的事,耽误不了什么。”蓝亓儿劝道。 “话说完我就喝。” 没想到迟夜的态度很是强硬。 “你威胁我?”她心里有些微怒,他好好一个人被他作践成这副形销骨立的模样,却还不知轻重,一味行孩子气的行为,平白让身边的人担惊受怕,穆青,观月,白鸦,哪个不为他操碎了心肠。 “没有。”迟夜的表情很平静淡然:“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穆青觉得其实他家王爷能够配合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若实在无法,先如了他的愿也未尝不可。他频频向蓝亓儿示意,可对方好似没有看到一样。 “既然没有,那把药喝了。” 他看向她,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眸中破碎了,眼中的光芒也暗淡了下去,结果或许已经摆在了眼前,在徒劳挣扎会有用吗?那躯壳宛如被抽了魂魄般,失了灵气精神,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他绝望的看向那玉碗里的药,有些艰难的拿起碗饮下,宛如喝下毒药般。 他的声音冰冷的传来:“并非我为了威胁你,只是这药观月加了血灵帝,虽是疗伤治病圣品,喝了却令人困倦,长睡不醒,非大好不起。” 她双眸睁大,樱唇微启,有些无措的看着他。 “你也不必摆出这副模样,终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说完,突然咳嗽起来,咳的身子都弯了下去,蓝亓儿大惊,赶紧拍上他的背,突然手上一疼,已被迟夜钳住,紧接着整个身子被他扯到了跟前:“告诉我,你的答案。” “迟夜,我----” “你始终不相信我?” “不是,”她眼中出现出痛苦的神色:“当年的事情是我冤枉你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的事?” 蓝亓儿将落雪儿所告之事一一复述,然后问道:“她所说的可为真?” 他听闻她曾钟情于自己,双眼一亮,欣喜不已,不过片刻,又冷冽下去,恨意流泻而出,咬牙切齿道:“落雪儿,这女人---” “打住,我告诉你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恨她,只是怀疑她有什么阴谋,你可有什么头绪?” 他做仔细思考状,然后茫然。 “那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宇文邕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寝室内?” 他回忆道:“当日父亲生辰不能脱身,却突发有事,父亲一向重规矩孝道,若知不以他为重,定然动怒,我不想忤逆于他,故出此下策,让宇文邕给我拖延一阵,办完事即刻便回。” 宇文泰一向不喜欢迟夜,另赐花蕊之姓,其实不过是不愿意他跟着自己姓而已,说什么重规矩孝道,其实就是待他刻薄,怪不得他要如此掩人耳目。 “却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让你从此厌弃我。”说完,他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那你觉得落雪儿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蓝亓儿问:“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她是怎么说的?” “说你对我只是一时意乱情迷,总有一天会厌烦我。”她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问道:“当年你掩人耳目要去做的事是什么?” 迟夜迟疑片刻后道:“那件事于你我无碍。”说完又加上一句:“你担心大可不必。” 他执意不肯相告,她隐约觉得这其中可能涉及权力之争,或许之所以瞒着宇文泰,估计跟他有关,若事关家族秘闻,自己真不好打听。 “既然你知道我的心意并非作假,那你的答案呢?” 她的脸上出现愧疚懊悔的神情:“这些年我做错了,因着那件事对你怀恨在心,言语上时常刻薄,致使我两的感情淡薄,我们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我,你当初对我那么宠爱,我竟然半分不曾怀疑,就那么相信了,迟夜你怨恨我吗?” 迟夜握起那青葱的手,放至唇边一吻,言语轻柔:“是,我是怨恨你,无情无义,有眼无珠,我对你如此痴爱,你却半分也不在意。” 她的心口一跳,刚要开口又听他道:“若要我原谅你也可,只要这颗心归属于我便可,你可愿意?” 半天都未能得到回答,他的眉眼不禁染上了些急色,眼看燃起的希望又要落空,这时蓝亓儿说话了,声音低低的,近似于呢喃:“像小时候一样不好吗?” “什么?” 蓝亓儿抬起头来,直视着迟夜,片刻后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坚定的神色,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小时,我们感情不是很好吗,如今心结得解,你会与从前一样待我的,对吧?” 他一时不明白其意,只道:“当然。” “我一直孤苦无依,一直渴望亲人疼爱,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他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握着她的手也放了开,只听他冷哼一声:“我算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既让我如从前一般宠爱着你,又不让我对你起别的心思,好个自私的人,既想霸占我的爱,又不想负责。”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们像亲人一般。” “做不到,也不可能。”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冷厉,突然抓住蓝亓儿的手,二话不说扯着就往寝室内走。 “迟夜----你---你做什么,弄疼我了!” 他的手如铁钳一般,竟无法挣脱半分,没想到他看似身子病弱,手劲倒是不小,那股狠劲,感觉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 “疼呀,你放手呀,你要干嘛!!” “王爷!”穆青听到声音不对,进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刚上前两步,只听迟夜一声冷喝:“出去!” 穆青被这一声怒喝吓懵了,眼见着迟夜拉扯着蓝亓儿,一脚踹开寝室的门,他眼眸睁大,顿时明白过来他家主子这是要干什么,赶紧退了出去,却半分不敢怠慢,赶紧差人去叫观月。 蓝亓儿被丢在床上,紧接着迟夜的身子就压了上来,双手压过头顶,她吓的大叫:“迟夜,你要干嘛呀?”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刺啦一声,衣服便被撕去了大半,大半个肩膀就暴露在他眼前,他的眼睛里的血红更甚,狂风暴雨的吻便落了下去,先是唇齿,脖颈,锁骨,越来越往下,动作粗狠,唇齿过处,青紫一片。 “迟夜,不要---这样。” 迟夜轻喘:“不,我不,什么亲人朋友,我要的是夫妻!我要的是相守!” 眼看着他的手已经抚上她的小腹,她惊得大叫:“迟夜!你真要如此待我吗?!说什么爱我,你不过是自私的爱着自己而已!” “那你要我如何,找观月要了药,把你忘的干干净净?!不,我绝不---”说着,在蓝亓儿的肩胛骨上重重一咬,那如雪的肌肤上鲜血立马流了出来。 一股刺痛从肩膀处传来,她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如嗜血的魔物般又将那鲜血吮吸而去,突然一股如火烧般的刺痛从伤口处传来,如那烧红的烙铁般一寸寸烙烫肌肤,疼的她低低的叫唤了一声,紧接着眼皮一重,眼前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觉察到不对劲的迟夜停下,扼住她的手微微一松,却发现蓝亓儿不动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再细看,惊得大惊失色,只见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从他咬破的肌肤上,有黑色纹饰蔓延开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整个肩膀,他拉开她胸前的衣服,那黑纹果然向下蔓延开去,蓝亓儿已陷入昏迷,低低的喘息呻吟可见她很是痛苦,他突然想起观月曾跟他说过,蓝亓儿中了禁术,他竟然忘了这茬。 恼怒,悔恨,惊惧,他的心乱做一潭,眼看着那黑纹已经爬到了脖子上,心胆俱裂,赶紧高声唤人:“穆青!穆青!观月,叫观月,赶紧叫观月来!” 赶紧从她身上爬下来,见她满脸冷汗,也不敢伸手去碰,胡乱扯了被子将她如玉的身子盖住,便踉跄的往外走,哪知还未到门口,一阵眩晕传来,只道了一声‘血灵帝’,双眼一黑,整个人往地上砸去。 头上一疼,也不知磕着了什么,昏迷也不过片刻,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倒在地上,也不过片刻清明,头昏脑胀间又要晕厥而去,拼着最后一口气,刚拿出靴中匕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匕首拔出,正在这时,寝室门被人推了开来,穆青推门进来,看见迟夜躺在门口的模样,大惊失色。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穆青将迟夜搀扶起来。 他眼前一片漆黑,逮住穆青的衣角,断断续续的道:“观月----快---救--她---” 然后,彻底晕厥了过去。 也不过半个时辰,蓝亓儿就幽幽转醒了,眼睛才睁开,眼前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凑近自己,下意识的一拳就过去了,一声哎呦之声响起。 “没心肝的东西。” 哎?观月的声音? 她使劲眨巴眼睛,眼前之人渐渐清晰,只见观月穿一身淡蓝色锦衣,上以白线秀以青鸟,淡雅清逸,他捂着右眼,一脸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她四下一看,发现身处七里香,还在迟夜的大床上,这床可容四五人躺下,而身旁正睡着迟夜,面容苍白,双眸紧皱,头上冷汗淋淋。 “怎么了这是?迟夜他怎么了?”她看他的样子极为痛苦。 第197章 “他没事,会有个痛苦的过程,熬过去,醒来就会大好了,因着身子损耗太大,非一般药物可救,这血灵帝是白鸦费了大价钱所购,他这两天发着疯,死活不肯服用,废了我三棵血灵帝不说,时间拖得越长,服用之后越痛苦。”说完,还颇有深意的瞥了一眼蓝亓儿。 蓝亓儿自是明白他的怨怪之意,也无从申辩,心下也是心疼不已,只低低道了一声歉。 突然想起一件事,掀开被子一看,头皮一阵发麻,自己薄薄的只穿了一件亵衣,观月眼角一抽,赶紧背过身去。 “我这是----我有没有?”她颤抖的对着观月的背影问道。 “你已经是迟夜的人了。” “啊?!” “真的假的,你不要欺负我不懂,故意诓我。”她还是难以接受。 “我是一个有医德的大夫。”观月捂着眼睛道。 “完了。”她哀叹了一声,然后想挤出两滴眼泪,却发现挤不出,只哭丧着一张脸:“麻姑不得抽死我。” “这话从何而起,听穆青说你两的心结已解,且又两情相悦,也算水到渠成。” “悦个毛悦,是迟夜强迫我的!”她愤慨道。 观月很是鄙视:“矫情。” 蓝亓儿大怒,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你跟迟夜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人!” 观月偏头躲开:“抽的什么疯,你不喜欢迟夜?” 她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迟夜道:“我拒绝了他。” 观月闻言,突然转身,吓了蓝亓儿一跳,赶紧将外衣披上,瞪了一眼他,他却毫无所觉,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片刻后道:“我看出来了,你是有些喜欢迟夜的,没有落雪儿那台事之前,你不是挺爱缠着他的吗。迟夜生性薄情,对待感情不喜主动,若没有你撩拨他,怎会引的他情根深种,既然双方都是有情的,你又何苦如此折磨他。” 她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我,无法相信迟夜。” 观月眼神一敛:“什么?” “我怕他对我的感情只是一时兴起,得到之后就弃之如敝屣。”蓝亓儿吐露心中的隐秘:“我很清楚我对他的感情,放纵沉沦下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怕只怕这只是虚假的美丽,最终得了个凄惨的结果。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抱有任何希望,以朋友亲人之礼相待,不进一步也不退一步,方得长久。” 观月嗤笑:“这种论调也只有你能说出来,朋友亲人之间,形同陌路者亦不少,说到底你不过是胆小懦弱而已,你若不相信迟夜,我可以与你说两件事,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得了迟夜嘱托,不让传到你耳中而已,你可还记得四年前你高烧不退,生的那场大病,足足躺了半个多月?” 她点头。 他有些感慨:“那场大病着实凶险,你差点丢了性命,我也是那个时候决定从医,并立志要成为此中翘楚的,你可还记得因着什么原因生的病?” 她摇头:“有些不记得了,貌似是突然就病了起来。” “那随你之后,迟夜也是大病一场的事呢?” “我不清楚,听吴连若说是被刺杀的缘故,但也是最近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干系?” “并非是刺杀,而是中了生死虫。” 她心道了一声果然。 观月说:“四年前的腊月份,迟夜得罪了老夫人莫月,莫月实施报复,却将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以大不敬用刑,几番折磨处罚,被磨的只剩下半条小命,莫月此法逼的迟夜崩溃,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以你性命相要挟,逼迟夜种下生死虫,哪知种生死虫的方法不对,差点害了迟夜性命,他的母族得知此事这才找来忧昙罗续命。” 得知这秘闻,她心下惊诧不已,瞪着眼睛不解的问:“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为何没什么记忆。” “事情闹得这样大,莫月恐宇文大人知道,将你受处罚的记忆洗去,迟夜则被安排是刺杀。事后,迟夜想报复回去,可惜莫月早有防备,早给你下了银环蛇的毒,为了拿到解药,手上三分之二的权利财富尽数交了出去。那个时候赫连老爷子正将赫连家托付给他,她觊觎已久,富可敌国的财富及万数以上的私兵均落入了她的手中,赫连老爷子被气的差点归西。若不是如此,莫月早被铲除,这些年来为了抗衡她,迟夜隐藏的实力均被暴露的差不多了。” 蓝亓儿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些我都不知道。” “迟夜有意隐瞒,你如何得知。”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与宇文大人有没有关系,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不相信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观月疲惫的长叹一声:“这才是最最令人心寒的,莫月再有能耐,哪有那缜密的心思,给你下毒,逼迟夜交了钱财势力,一步一步令迟夜一无所有,均是他的主意,他一直想得到赫连家的势力,幸好迟夜有隐藏实力,才不至于输的一败涂地。当初我之所以帮助你逃离玉笔宫,也是想你先暂退险地,没了后顾之忧,我们这边才好下手报仇,谁知道,不知是谁传出你与人私奔的闲话,迟夜气的发疯,这才带着人远走大漠来逮你,哎,真真失策,听完这些,你有何感想。” 蓝亓儿突然用力一拍床,叫道:“莫月这老婆娘,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不是问这个,你可还怀疑迟夜对你的感情的?” 她愣怔片刻,陷入沉思,观月也不着急,只看着她,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她抬眼看着观月,眼中的神色很是坚定,似乎下了某种不可动摇的决心,观月见了一颗心总算落了下去。 “不怀疑了,他既然如此待我,我自然要回报他的深情,我要与他一起,然后除了莫月,迟夜什么时候会醒?” “如此重的伤,没个十天左右醒不过来。”观月道:“只盼你们从此心无芥蒂,我等也少操心些,我先走了,我去看看谭楚离,迟夜这边作完么他那边作,真是片刻不得安生。” 说完,翩翩然的向外走去。 “观月,谢谢你。”蓝亓儿朝他的背影喊道。 “没事,你好好照顾迟夜。” 观月离去之后,寝室内只留下蓝亓儿和迟夜,心境不同,她看着他的眼神爱意深深,心中打定主意,不再压抑自己的心意,要好好待他。 没想到这血灵帝当真厉害,迟夜一连沉睡四天,都不见转醒的迹象,眼见着他的身子越发消瘦下去,她嘴角都急的上火。观月很淡定的告诉她不必担心,只需定时喂些水及流食便好,左右不会饿死的,只要一醒来,他亏损的身子就会大好了。 她日夜守在床边,半刻不肯放松,打定主意要让迟夜第一眼醒来看到的是自己。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荒唐的事情。 前两日听谭慕白说,西皖的幕后东家吴刹下了一道帖子,邀白鸦过去赏花喝茶,明面上如是说,其实暗地里是要与白鸦谈一场买卖,说是要把西皖的分店开到长安去,无论是面积还是规格都要宏伟富丽的多,问他可有意合作。 白鸦很敏锐的嗅到了其中的商机,觉的有利可图,不分一杯羹不是他的性格,再者他对阴阳棺充满了好奇,借着这个机会想一探它的底细,打着这两个目的,他便打算赴约。 因着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他少不得要矜持些,冷落对方几日,让谭慕白以身体不适推了,说待身体好转便赴约,虽然他的确身体不适。 拓跋也为什么会出现在西皖,她百思不得其解,得了这消息怎可放过,便嘱咐谭慕白,若是去西皖定要叫上她同去,谭慕白自从知道谭楚离伤了蓝亓儿,就一直心存愧疚,这几日也一直寻着机会补偿,听蓝亓儿有所求,自然一口应承下来,但要带蓝亓儿出去,需得得到观月的同意,便将此事说与观月商量,哪知被观月一口回绝,说是待迟夜好转就要准备回长安,不想多生事端,在他看来蓝亓儿就是个闯祸头子,一时不注意便是闯祸不断。 如此一来也只能暂缓,寻求其他解决办法。 哪知因着一场闹剧,她还是如愿以偿了。 迟夜昏睡的第三天,昨天,她路过七里香前面的那片山茶花园,见花园中聚集了不少人,谭慕白,谭楚离,及一群侍从舞女,不知聚在一起做什么,好不热闹,她看见谭慕白,自然要上去攀谈两句,顺便问问他可有办法说服观月,哪知走到近前,才发现一群人聚在这里正在解决情感矛盾,乖乖,谭楚离不知被谁气的一脸铁青,谭慕白更是脸红脖子粗的指着一美丽女子破口大骂:“顾言,你少趾高气扬的,你还当自己是顾家小姐呢,占着我哥喜欢你几分,就了不得了,你这么能耐你咋不飞呢?” “你真当我哥离了你不成是吧,我告诉你,丑八怪,我哥早不稀罕你了!我哥新得了个美人,喜欢的不得了,美的天上仅有,地下绝无,当初那是没见识,心肠又生的软,这才着了你的道!” 第198章 顾言?她抬首望去,被谭慕白指着的那女子身段纤细妖娆,面容姣好,穿一身桃红色长裙,越发显得娇艳可人,细看之下手脚上均缚着铁链,可不是顾言吗? 看模样是被逮回来了。 她面上神色可说不上好看,冷然的瞪着谭慕白,回嘴道:“既然如此,那你让他放了我。” 谭楚离闻言冷冷一哼,咬着牙道:“放了你?做梦!” “不是说不爱我了吗,那你今天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谭楚离及谭慕白两人均是一噎。 这顾言也是个能作的主啊!蓝亓儿心底深深的感叹。 她这边看戏看的认真,那边谭慕白也发现了她,欣喜异常,挥手直唤她:“美人,美人,这呢,我哥等你好久了!”然后不停的给她使眼色。 她傻眼,这是要她来救场的意思吗? 那边番顾言看到蓝亓儿,不知为何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转头去看谭楚离,那幽怨的眼神很是明显,一双眼含着湿意,竟有几分要哭出来的意思。 谭楚离受了这眼神,心口突地一跳,有些意外,心口难言的苦涩夹杂着丝丝欣喜侵袭而来,顿时明白她是信了谭慕白的胡话,看她那难受的模样,心不争气的就有些软了,下意识的就要迈步上去解释,却听顾言说话了:“果然是个美人,那我可得恭喜你了。” 那要迈出去的脚步就生生顿住了,再观她面色已恢复平静,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的神色立时阴郁极了,看向她的眼神便冷寒起来,咬着牙道:“慕白真说对了,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说完,便一脸阴寒的往蓝亓儿方向而去。 蓝亓儿被谭楚离这来势汹汹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她隐约猜到他的打算,却不想扯进他们之间,况且两人还有些宿怨,下意识的就退后一步。 谭楚离几步到了她跟前,不由分说的钳住她的下巴,近乎粗鲁的将人扯到自己跟前,唇便印了上去,肌肤相触,片刻离开。 “看到了吗,我谭楚离也不是非你不可。”末了他将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呆滞的蓝亓儿搂在怀里,对顾言道。 “--二--二哥,她--她不行啊---”谭慕白惊恐的看着谭楚离,说话的语调都变了,恐惧且颤抖。 顾言平静的脸色被撕开,顿时变的极其扭曲,啊的惊叫一声,吓了众人一大跳,似被踩了尾巴的猫,柔弱的身子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几个箭步跃起,冲到蓝亓儿面前,扬起手对着她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跟着响起来的还有谭慕白的怪叫声。 他抱着头,一脸祸闯大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蓝亓儿直接懵了。 顾言抽了蓝亓儿一巴掌,仍然不解恨,对着谭楚离,一巴掌甩了上去,却被谭楚离扣住手腕,逮到自己跟前:“不是不在乎我吗,做这副模样给谁看?” 他的话音刚落,愤怒中的女人不讲章法的就开始对他拳打脚踢,特别是她那长指甲在他脸上挠出了不少血印子,拳打脚踢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左右没武功,就她那点小力气,打在身上不痛不痒的,可那长指甲,他就受不住了,赶紧捉了她的双手,低喝道:“闹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你和这小贱人去死!你明明说过只爱我的!” “是你不要我的!你不是要去找你青梅竹马吗?去呀,今天我就如了你的愿。” 顾言不依不饶,发泄着怒火:“我先打死你再去!” 蓝亓儿捂着疼痛的半边脸,看的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顾言是那种冷清孤傲的女子,没想到居然这么泼辣。 女人不讲理起来连鬼都怕,谭楚离被打的直接护住头,连连后退。 谭慕白担心他哥的脸被毁容,又不敢加入劝架,只在旁边吼道:“顾言,你不要给我太过分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吼住了的缘故,只见打的正起劲的顾言突然躬下身子,抱住肚子,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异常,紧接着眼皮一翻,身子直接向后倒去。 这突如起来的一幕吓了众人一跳,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谭楚离,眼疾手快的抱住她倒去的身子,见到她的脸色,吓得他心胆颤,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叫了她两声也不见反应,顿时便慌了,立马大叫:“顾言!顾言!说话呀,你怎么了?观月呢!去叫观月!” 说着一把抱起人就要往七里香而去,这段时间观月没事的话基本是在七里香照顾迟夜。 蓝亓儿开口提醒:“他不在那,估计在白涟卓,他去看白鸦了。” 他头也不回,但带着人却转弯往白涟卓方向而去。 “没礼貌,谢谢都不会说一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去,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谭慕白也想跟着去瞧瞧,被蓝亓儿逮住,问他:“你就不要去捣乱了,一会观月说是被你那声吓到了,你二哥不拔了你的皮,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简直是一场无妄之灾呀。” “不至于吧。”谭慕白果然放弃那个打算,怎么扯也扯不到自己身上吧,最可能的就是被他哥亲蓝亓儿给刺激的,说到这个,想起谭楚离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直叹气,安抚道:“蓝亓儿,我哥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就当被条狗给亲了,他一碰上顾言的事,就是个有毛病的,顾言那更是个泼妇,你大人不计这两个小人的过,忘了有这回事啊,别跟别人说啊。” 蓝亓儿斜他一眼,亲倒是没亲着,谭楚离钳住她下巴的时候,把手指覆在她唇上,他亲的是自己的手指,可这顾言那巴掌倒着实疼得很,她现在脸上都还有些火辣辣的。 “这么说我这亏白吃了,我这脸还疼着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跟别人说,我当然是要补偿你的呀。”谭慕白急忙道。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什么时候去西皖?” 谭慕白有些为难:“四哥说你不能出去。” “那还说什么,你让顾言等着。”说着拔腿就走。 谭慕白脑补了迟夜听闻此事,不善罢干休,为蓝亓儿讨回公道,与谭楚离厮杀的场景,顿时觉得这兄弟情怕是要到头了,立马扯住蓝亓儿:“你放心,此事我定为你办妥。” 这还差不多。 她揉着自己的脸,谭慕白小心的问她:“没事吧。” “你说呢?”她瞪他一眼,“没想到顾言这么凶悍,外表看着像个仙子一样。” “屁的仙子,”谭慕白不屑:“简直是个魔头,把我二哥吃的死死的,你是没见着我哥没遇上她之前,那叫一个清心寡欲,遇上她之后----哎,我祖上肯定没好好烧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什么时候抓回来的?” “昨天晚上----” 谭慕白说顾言逃跑后,他大哥二哥都派了人手去找,只谭楚离下的命令是活捉,谭楚玥下的命令是绝杀,先找到人的是他大哥。顾言此人,外表看似柔弱不堪,却是个十分狡猾的主,他大哥的人马一直不得她的踪迹,之所以最后能够找到她,还是因为冷冽他们闯入府邸,他为了探寻对方的身份,派了死士一路探查,却意外的在他身边发现顾言的踪迹。 心疼弟弟的谭楚玥顿时怒火中烧,也顾不得泄露行迹,对顾言下了杀手。谭楚离自从听说他哥哥有杀顾言的打算,早就在他身边设了探子,一听闻这事,就马不停蹄的赶去,虽救下了顾言,他和谭楚玥却闹翻了,最后,顾言被他抓了回来。 顾言跑了之后,谭楚离闹腾,顾言被抓了回来之后,他依然折腾,想来,在冷冽身边找到顾言这个结果始终还是打击到了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极尽能事表达不在乎顾言,不再爱她,可貌似效果并不理想,找了些个女人,故意在顾言面前宠爱,可找得那些个女人,模样气质都无法与顾言相比,顾言也相信谭楚离眼睛不至于那么瞎,很是有恃无恐,说了不少刺激谭楚离的话,这才有花园里的那幕。 “可跟冷冽一群的那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总会知道的。”谭慕白如是说。 谭慕白允诺会帮蓝亓儿去西皖,这事还真让他给办成了,他先是缠了观月半天,撒娇耍贱等花招出尽,硬是不松口,最后没办法求到白鸦那,白鸦难得的很是干脆,只说了一句话便解决了,‘带便带吧,让死士暗中跟着,她不是还有拓跋也跟着的吗。’观月便不再有异议。 白鸦突如起来对谭慕白的恩宠,他很是不习惯,曾私下战战兢兢的问蓝亓儿,他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我心虚的很,可会有什么阴谋? 蓝亓儿安慰他,其实白鸦还是很宠你的。 他嗤之以鼻,却很是得意。 去西皖的那天晚上是迟夜昏睡的第五天,观月说迟夜已经有醒来的迹象了,不在今天晚上就在明天早上,本不愿她这时候外出,但奈何拗不过她,但也知道蓝亓儿今时不同往日,看迟夜昏迷之后,极尽细心照顾,想来也是有情的,不会一走了之,定会回来,既然有秦川等死士保护,倒是放心不少。 第199章 临走之际蓝亓儿嘱咐观月,‘若是迟夜醒来,先将那天的情况说与他听,让他放心,我不会负他的,我马上就会回来’。话毕,便上了紫檀马车。 观月听了这话心里熨帖不少。 其实蓝亓儿心里还有自己的盘算的,这表白情爱,诉说衷肠之事,若女子做来,始终不够矜持,倒不如先让观月给自己打打前锋,探探迟夜口风再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西皖而去,白鸦注重排场,秦川骑在高头大马上打前阵,身着乌衣,腰跨刀剑的护卫侍从们默默围着马车而行,警觉的四下环顾,明面上见到的三十多人,还不算上乔装成商贸,路人,乞丐等的影卫,及不轻易现身的死士。 马车内不仅有谭慕白,还有白鸦。 谭慕白不见拓跋也,问蓝亓儿他的行踪,蓝亓儿推脱说不清楚。 白鸦闻言看一眼蓝亓儿,倒也没说什么,她只当没看见。 拓跋也对那黑洞的来历久久不能释怀,便又进去了,说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那黑洞诡异得很,她初始也不愿他进入冒险,他却很是坚决,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态,只能应允他,嘱咐他小心,他承诺待他出来,他会将他的猜测说与她听,不管能不能证实是否正确。 到西皖还有一段距离,蓝亓儿跟谭慕白聊天解闷,问顾言如何了,谭慕白说有身孕了,她本也有那个猜测,如今倒也不吃惊,但他还说即使有了身孕,他两的关系也不见好转。 “那孩子?”蓝亓儿八卦的问道。 “应该是我哥的,看他样子挺高兴的。” “听说顾言喜欢的可是她青梅竹马,你哥不会是强取豪夺吧,这才这么折腾?” 谭慕白做苦恼状,长叹一声:“作孽呀作孽,我家祖上肯定没好好烧香。” “蓝亓儿,你与迟夜的事呢?”白鸦本斜靠在软垫上,静静的看他两聊天,冷不防的开口倒吓了两人一跳,只见白鸦恹恹的问道,他清俊却面无血色的面容显示他刚大病初愈。 她看一眼精神不济的白鸦,好奇他怎么会多管闲事起来,说到迟夜,她面上带了些温柔:“我喜欢他,可巧他也喜欢我,我两自是要在一起的。” 白鸦挑眉,似是不满她的这个回答:“楚玥曾说喜欢与爱还是有些区别的,一个情浅,一个情深,你可知世间多少男女情爱均因此不等而苦苦折磨。” 蓝亓儿笑着摇头:“我既已认定迟夜,定不会负他,我两是要相守的,情深也好,情浅也罢,必不会如谭楚离和顾言一般折腾。” “如此我便拭目以待。” “你那身子如何了?”蓝亓儿岔开话题道:“听观月说没法研制出解药。” 谭慕白的表情一瞬间变的很是严肃,一脸担忧的看着白鸦。 “没事。” “四哥说生命无碍,但苦头是少不了的,”谭慕白做心疼状,然后表白心迹:“三哥,我定会为你找到解药,给你报仇的。” 白鸦懒懒的瞥他一眼,无情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他们我自会收拾,你以为你很能耐吗?” 一副好心被糟蹋,谭慕白那颗怜悯之心瞬时喂了狗,对他翻了翻白眼,倒也不回嘴。 “话说回来,蓝亓儿,抢我棺椁,伤我的人与黑洞中交手的那几人身手路数极为相似,应该是一路人,你可有什么头绪?” “他们的目标貌似是我,在漠北胡山的时候就曾出现过,至于原因,目的,我是半分头绪也无。”蓝亓儿据实以告。 白鸦显然有些失望。 “算了,迟早我会给查出来的,西皖快到了,现在有另外的事,”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副画卷展开,只见上面苍白的线条画着楼房布局,道:“这是西皖的布局图,面积有我们府邸大,主要分为四楼,正楼大堂,后殿住的府邸,左侧的天机楼,右侧的天宝楼,整体成‘回’形,均为外四内三共七层,我要说的重点是天机楼,除去守卫森严不说,楼共七层,一百二十八根红漆圆柱支撑,四周排列有六十二头石狮,三十只龙首,内射精巧机关,一百三十二只风马铜铃铺设楼身,若遇入侵者,铃声一响,机关便动,百米之内,绝无活物。” “三哥,你这是要干嘛?”谭慕白颤颤巍巍的道。 “我要秦川闯进去。” 他长吁一口气,吓了他一跳,还以为要让他去呢。 “里面有什么?”蓝亓儿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白鸦笑的很浅:“我阴阳棺的来历及打开的方法,既然将其公开拍卖,我相信定是知道如何打开的,还有你想知道的拓跋也的信息,或是被斛律恒迦抢走的那幅画的秘密,一切均在里面,只要是从西皖内出去的东西,其来历秘密定是一清二楚的记录在册,藏于其中。”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正楼是大堂,后殿是住的府邸,左侧天机楼,右侧的天宝楼里面又有些什么?”蓝亓儿又问。 “你觉得呢?”白鸦反问。 “天机是机密的信息,天宝那便是至尊的宝物了。” “不错,西皖即将出卖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均在天宝楼,秦川会带人闯入天机楼,盗取我们所需的东西。” “我们要配合什么吗?” “你两只要在正楼混肴视听,掩人耳目就好。” “那具体要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 “啊?”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干,就乖乖的等候就好,最好是不要动,就静静的待着,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取来,你们若是多生事端---”威胁的眼神射过来,谭慕白咽了一下口水。 蓝亓儿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怕自己和谭慕白胡乱行动,打乱他的计划,提前跟她说明,她需要的东西,他会帮忙取来,她什么也不用做,就算给他帮大忙了。 不用操心,不用冒险,想要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到,有病之人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两人没有什么不满的,便立即赌咒发誓说定不会多生事端。 灯火辉煌,熙熙攘攘的街道好不热闹,他们几人才下了马车,西皖的人便迎了上来,一看之下还是熟人,西皖那个管事老头一脸谄笑的带着几名侍者迎上前来,双方客套敷衍几句,便引着他们进了西皖。 来时排场挺大,可这进了西皖又低调起来,身边只带了四个随从,也不见身手最好的秦川在内,她很是好奇白鸦要怎么谋划,纵观历史,白鸦想得到的东西从未失过手。 第二次进入这西皖,感觉倒是与先前不同,人明显比那日多上几倍,却没那么嘈杂,悠扬的曲调,中央舞台上舞女翩翩,楼下下棋作诗看舞,楼上许多包房内房门紧锁,小厮守在外面,倒是一片祥和之态。 谭慕白说西皖只要不是拍卖东西那天,均是文人雅士聚会之所,加之保密工作很是到位,不乏许多大人物来此洽谈机密之事,楼上包厢内的多半便是。 白鸦带着两名随从随招呼之人而去,留下蓝亓儿和谭慕白及剩余两名贴身保护的随从,四人被人安排在一包厢内看歌舞表演。 谭慕白一开始还很安分,但随着等待的时间加长,他终于意识到这次西皖之行是如此的无聊透顶,他的耐心慢慢的被消耗殆尽,终于按耐不住离开了包厢,自顾找乐子去了。 谭慕白一走,一名随从便自顾跟上前去,包厢内剩余蓝亓儿和一名随从,两人干瞪眼,她这才细看跟着自己的这名随从很是白净清秀,只是寡言的很,蓝亓儿向他搭话:“你是死士?” 这名随从摇了摇头,然后指指自己的嘴巴。 意思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本还存着要向他打听些消息,了解白鸦的计划,如此一来,只能作罢。 白鸦性子谨慎,既然特意安排了人贴身保护,他们多半是死士无疑。 “你若无聊,可出去转转,我不会乱跑。”蓝亓儿很是贴心的道。 他摇了摇头,脸上半分表情也无,不知道死士是不是被严格训练,喜怒全无,但那坚定果决的眼神倒是让她很是动容。 脑中闪现出一双淡然从容的眼神,仿若这世间无任何东西可牵动他的情绪,但他对自己的关心是毫不作假的,就在这西皖之地,他舍身而救自己,在七里香也是为了救自己才暴露了身份,之后也不知道藏身到了哪里,跟观月婉转打听,观月倒是说没抓到他的人。 他到底是为着什么而行动的呢,为何不与自己相认? 她叹了一口气,幽幽的呢喃道:“明修,我好想你呀。” 话出口的瞬间头皮一阵发麻,顿觉失言,赶紧去看那死士,却发现他只顾低着头,好像全然没听见的模样,倒叫她放心不少。 有侍者送上不少瓜果蜜饯,她边吃边看表演,懒得动,打定主意静待秦川凯旋而归。 侍者第二次进来沏茶的时候,她不经意的抬头,然后吃了一惊,那哑巴死士不见了! 第200章 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竟然半分没有察觉,好似人凭空就消失了一样,她在包厢内找了一圈,又问守在门外的侍者,是否看到有人出去,侍从回答没有。 这大半夜的,莫非真遇上鬼了不成。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那只有一个解释,这哑巴偷偷离开了,以其极高的武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令他招呼也不打,急匆匆的便走了。 她无语,难道就不怕自己跑了,还是自己喜欢迟夜的消息已经在死士中传播开来了?以至于死士如此不上心? 再待下去也无用,她出了包厢,寻谭慕白而去。 大堂上转一圈,不见人,二楼,三楼,四楼转一圈,依然不见人,她这个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了,难不成谭慕白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行动,可没道理呀,自己是为了拓跋也而来,白鸦是为了阴阳棺而来,他纯粹是闲的发慌,跟着出来找乐子的。 还有一个糟糕的情况,就是落入了什么人手中,不知死活,按说有死士跟着,这种可能性很低。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小心的躲避西皖的人,爬上了五楼,从五楼开始已经不设置包房了,是放置杂物之地,照明的灯火也少了许多,也很少会有人上来,与楼下的喧嚣相比,冷清不少,自然也没有发现什么,她站在五楼与六楼的拐角处,犹豫着要不要再爬上去查看一番。 六楼更暗,她胆子还是有限,正欲退缩之际,借着微弱的灯光,却见楼梯口处滩着一大片血迹,顿时心口一跳,忍耐着心口不断袭来的恐惧,迈上了楼梯。 上了楼梯,其黑暗阴森的气息更甚,她从荷包中拿出一枚孩童般拳头大的夜明珠,周围顿时被照得明亮,一张被夜明珠照得森绿的脸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她差点被吓破胆。 森寒的楼道里,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执着一把带血的刀,一脸凶狠冷酷的瞪着自己,眼中杀意乍现,而他的脚下正躺着一具尸体,刚才楼梯入口处的血正是他的,说起这句尸体,蓝亓儿还认识,便是跟着谭慕白一起出包房的死士。 一股森冷窜上脊背,她惊叫一声,顿时转身就跑,他手中的刀紧跟其上,擦着她的身子而过,噔的一声钉在横栏上,刀柄微微颤抖,若是再慢片刻,那刀插的就是自己的胸口。 她慌不择路的乱跑,本想着往人多的地方去,却发现一直在五楼乱窜,身后的影子如影随形,无论她如何用尽力气,都无法甩脱,正想吾命休矣,转个了拐角,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并将她身子拉入房内。 夜明珠被他抢去,放入怀中,明亮顿时隐去,一片黑暗袭来,夜明珠一闪之际,她看到是那哑巴死士,心里又惊又喜,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得救了! 可这份欣喜也不过片刻,他想起那人既然能杀死跟着谭慕白的死士,其身手武力定也在哑巴之上。 屋外人影晃动,她知道人就在外面,大气都不敢喘,身后抱着自己的人更是将自己掩藏的气息全无,显然也是明白双方武力上的差距的,饶是如此,却见他很是镇定,不见丝毫慌乱之态,她自是做不到他那般,只睁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他捂着自己的手很是温热,抱着自己的躯体很是精瘦强壮,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够感觉到他那坚定的眸子戒备的望着屋外,眸中散发出令人心安的能力,她顿时便不慌张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并将夜明珠还给她,她问他:“那人是不是走了?” 好熟悉的感觉。 他不说话。 “你与他交手几成把握?” “------------” “谭慕白估计是着了他的道了,你可知道他身在何处?” “-----------” 她怀疑他不仅是哑巴,耳朵也不好使,不管如何,好歹点个头或者摇个头表示自己在听,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她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他打开门,小心的查看一番,这才对蓝亓儿招手,示意她跟上。 哑巴打头,蓝亓儿紧跟其后,两人上了六楼,到了那名已死的死士身旁,哑巴停下查看一番,她也不知他能看出什么,但看着那尸体,心口还是收缩了一下,有些不忍直视。 哑巴将夜明珠从蓝亓儿手上拿过去,照着地面,不知以何为痕迹,一路带头,到了一间房间门口。 就是这里了,她从他的眼神中读出这个意思。 门上用锁链锁了,正想该怎么办时,只见刀光一闪,锁链已断,他推开门进去,蓝亓儿自然紧跟其后。 “呜呜---呜呜”的声音传来,夜明珠照过去,见屋中躺着两个人,还均是熟识之人,这发出呜呜求救之声的是那西皖管事老头,他被绳子缚住,一脸惊恐的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蓝亓儿和哑巴,上了年纪的脸庞上血污片片,乍然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做出这副狼狈模样,她心里觉得有些可怜。另一名躺在地上的人自然是谭慕白,没有被绑住,身上也没见到什么伤,却昏迷不醒。 骤然见了此情景,她自是吃惊不小,跑上前去叫人,却怎么也叫不醒谭慕白,还好对方有呼吸,否则都要被吓死。 她无措的看向哑巴,那哑巴并不回应她求救的眼神,只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一番之后,突然出手,不知点上了哪个穴道,只听一声急促的呼吸声响起,谭慕白睁开了双眼。 蓝亓儿觉得此时自己看哑巴的眼神一定很炙热及佩服,那哑巴居然回应了她,对她点了点头。 谭慕白醒来,先是很急促的喘了几声,待呼吸平稳,见到眼前出现的人是蓝亓儿,很是出乎意料:“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想问这个,你的死士被人杀了,你这是着了谁的道?” 话音才落,谭慕白的脸色骤变,似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摸向脖颈,一瞬间脸色变的惊恐不已。 “怎么了这是?” “我的石头-----我的石头被那人抢了。” “啊?” “蓝亓儿,我的石头被那人抢了!”他的声音立马飙高了几分。 “听不懂,说重点!”蓝亓儿不耐烦的道。 “赫连家的传家宝,王爷送我的,观月说不能取下来,不能弄丢的!” “你的意思是他是为了你的石头而来?”蓝亓儿疑惑的问道。 “我不知道,”他指着地上那老头道:“我在三楼见他举止怪异的尾随这老头而去,便跟随上去,怎么被他打昏的我没有印象,只模糊记得他从我脖颈上将石头扯去。” “那块石头很贵重?” 谭慕白连连点头,脸色都急的发白了,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好像天要塌了一样,她于心不忍,赶忙安抚道:“先不要急,我们去把它抢回来。” “怎么抢?” 蓝亓儿并不回他话,而是转身,将塞住那老头的布条扯去,还等不得对方说话,蓝亓儿板着脸问:“叫什么?” “李卓。”老头摄于对方严肃的表情道。 “将你抓来这里的人你可认识?” 李卓摇头。 “那他为什么将你抓来这里?” 还是摇头。 蓝亓儿表情顿时变的很阴沉,对哑巴伸出手,哑巴心领神会,从绑缚在小腿上的链搭上抽出一把匕首递给蓝亓儿,蓝亓儿接过匕首对准李卓:“不说实话吗?虽不知那石头有何用处,但他抢夺,肯定是临时起意,也就是说他一开始的目的是你,你虽然吃了些苦头,却未伤及性命,也就是说并非寻仇,反而有些逼供的意思,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若不说,少不得也要让你吃些苦头,你需要明白的是,我平日也并非尊老爱幼之人,心狠手辣起来连我自己也怕。” 李卓呆呆的望着眼前这张绝色的脸庞,觉得她生的世间少有,可这说出的话却不禁令人冷寒,这也是个不可惹的狠角色,他心里隐隐有这种感觉。 “我说,我说,那人要进入西皖后院,因此来向我讨要密令,密令随意更换,且只有我知晓。” “他要进入西皖后院做什么?”问这话的是谭慕白。 “我不清楚他的目的,左右不过是为了天机楼或者天宝楼里面的东西。” 蓝亓儿和谭慕白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均有果然如此的神色。 “对方身手不弱死士,”蓝亓儿道:“我们三人未必是他的对手,若通知白鸦,让他出手,胜算大些,但如此一来,失了先机不说,东西可能抢不回来,再者,他自有他的计划安排,未必搭理我们,你的意思呢?” “这件事不能告诉我三哥,东西我是一定要抢回来的。”谭慕白的表情很是坚决。 “我明白了,”蓝亓儿点头,然后转身对那老头说:“现在,少不得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第201章 说完,示意哑巴将他领起来,却见哑巴不动,只一个劲的盯着他看,然后手中长刀对准老头,把老头吓的怪叫连连,直呼祖宗饶命。 “怎么了?”蓝亓儿疑惑不已,试探性的问:“他说谎?” 哑巴点头。 谭慕白一瞬间怒火中烧,就要上去踹人,蓝亓儿连忙拉住他安抚:“别浪费精神,你打死他了,你那破石头就真回不来了。”说完,对着李卓恐吓道:“老头,你若再不吐实话,到时他将你抽筋扒皮,也算你自己该的。” 李卓面皮一抽,颤声道:“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她摇头冷笑:“不见棺材泪不落,那人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她的怒火也蹭蹭的往上冒了:“谭慕白!交给你处置了,只一个要求,别让他好受。” 谭慕白早就急的跳脚了,一听此言,就跳上前去,揪起他的耳朵,冰冷的匕首抵了上去,只听他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说是不说?!不说我割你耳朵,挖你眼睛,把你的手脚砍了,让你成为一个废人!” 许是他血红着眼睛,恶狠狠的模样吓到那老头了,他终于开口:“我说!我说!他是问我去地底城的路。” 西皖的第七层,是一个四米左右见方的了望台,从第六层开始,已经见不到大堂内的繁华热闹了,三人站在其上,抬首可见明月高悬,似在头顶,举手就能摘到。俯首整个洛阳尽收眼底,鳞次栉比,俨然一副壮阔的画卷。 站的高看的远,比起白鸦手上的布局图,此时更为一目了然,四四方方的布局,前后左右各有一座楼相连,楼与楼之间用高墙砌出通道来,隔绝外部,‘回’字形状布局,房屋如此构造,已令人很是奇怪,四座楼包围着一个千米见方的湖。 那老头说这湖下面另有乾坤,他们叫它地底城,到底是何模样,他说没见识过,如此一来的话,那四栋楼为何如此布局就清楚了,这是为了保护这下面的东西。 这湖中央有个亭台,一根玄铁打造的手指般粗细丝链接着亭台和这了望台,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人留下的,如今不见人影,定是进入了地底城中了,谭慕白看起来很着急。 哑巴正在试那细索坚韧程度,谭慕白趁机问蓝亓儿,为什么会知道那老头说谎? 蓝亓儿告诉他,其实很简单,对方撒的慌很容易看穿,只是当时大家都很着急,不注意听他说话,他说那人为了进入西皖内部,特地来问他密令,你想那密令随时更换,又只有他知道,那人走时为什么不带上他,定然是他撒了谎,估计他自己也因着是临时想起来的借口,所以没注意到这个差错。 她还道:“那老头故意引诱我们带上他,估计存着将我们一往打尽的阴谋。” “这怎么说?” “你想,若是你自己是那李卓,当得知有敌人要闯入自己府邸内,可还会好心的故意提醒密令随时更换。” “我定是打死也不说的!”谭慕白很郑重的道。 蓝亓儿道:“不,最好就是随便告诉一个密令给对方,让对方去送死,既然是进入西皖内部的通道,必然是严密守卫,高手如云的,怎是那么好打发的,但他担心对方得知之后,杀人灭口,这才凸显自己的重要性,说‘密令是随时改变的,而且只有我知道’,我猜根本没有什么密令,那密令根本就是他们的暗语,当我们挟持那老头过去,他就会以暗语的形式告诉对方,我们是入侵者,届时我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看谭慕白一脸懵的样子,她补充道:“当然只是我的猜测。” “我却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便宜那老头了,只是将他打昏。” 两人的注意力返回这了望台上,这上面有很多打斗,说明战况激烈,但不见守卫身影,其结果可想而知了。 哑巴那边已经加固完成,走了过来,三人商议要从这细细的钢索滑到湖中央亭台,也是一件头疼的事,这钢索极细,手握在上面紧些,都可以划破皮肉,更何况握着它滑到亭台,这身边又无趁手的辅助工具可用,当真急人。 蓝亓儿趁空问他:“那石头真有那么重要?” 谭慕白点头。 “有多重要?” “若没有它,我会死,你说这重不重要?” 蓝亓儿吃惊的问道:“怎么说?” “你还记得吧,因服用了浮荼,我身体里面的血逐渐变黑,它是用来压制浮荼的,这块奇石,本是赫连家的传家宝,王爷为了我,违背祖训,不说我的死活,单说这份情谊我怎可辜负,无论如何,它都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谭慕白难得有几分血性,倒是叫她意外不少。 说到浮荼,她差点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之前她的血也有些变深,只是不如谭慕白的那么夸张,没过几天之后便也没什么异常,血依然是红色,倒叫她将这件事给忘了,只是不知这石头是何来历,这么神奇。 “长什么样子?” “金绿色,跟猫眼石一般大小,在烛火下会变成红色,白鸦说材质上非玉非石,是难得的宝物。” 稀罕的紧倒是其次,可这既然牵扯到他的性命,那便是怎么着也要走一趟了。 可问题是要借助什么才能滑到湖中央的亭台上,那么细的索,肯定不能用手直接滑下去,谭慕白提议用衣服,他才将外衣脱下来,哑巴接过去,不费吹火之力便将衣服扯断,然后摇头表示韧度不行。 眼看时间慢慢流逝,最后还是哑巴有办法,他拿出他随身带着的一根铁棍,貌似是他的武器,约有小臂长,只见他不知转动了什么暗扣,初始只有小臂长,最后被他组装成一根长棍,又见他将其拆成三根长短一样的铁棍,更令人吃惊的是,他将这三根铁棍用力掰成圆环扣在那玄铁索上,握着它滑下去既牢固又不伤手。 蓝亓儿和谭慕白两人眼睛都看的直了,眼中的钦佩更甚。 他两发现这哑巴是真有本事。 可还是出问题了,谭慕白打头,有些紧张,不小心将铁环废了一个,人还站在高台上,铁环便滑了下去,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是讨好的对蓝亓儿笑了一下。 蓝亓儿瞪了他一眼,很是鄙视的道:“要是能怂死,你早怂死了。” 谭慕白便不得了,怒道:“左右我抱你下去不就好了,至于吗?” “别,你是我大爷,你自己走你的。” “你不相信我?” “什么话?说的好像我相信过你似的。” 谭慕白怒,也不管她,拉了一个铁环便滑了下去,速度很快,眨眼便到了亭台上,但落地的时候速度太快,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她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她关心他的门牙还在不在。 哑巴去拉最后一个铁环时,抬眼看向蓝亓儿,蓝亓儿在原地犹豫了,按理说她既然认定了迟夜,便要与其他男子保持距离,身体接触更加不可,但其实仔细一想,凭她自己的臂力是不可能安全到达亭台的,哑巴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思想斗争最终的结果,让她放弃了矜持,主动靠上去搂紧他的腰。 哑巴抱着蓝亓儿滑下去,耳边风声嘶吼,快落地的时候,他突然放了手,脚蹬上亭台柱子,做了俯冲动作之后,便不如谭慕白狼狈的往前冲,身子很是轻盈的落下,动作说不出的潇洒利落。 谭慕白想看两人出丑的愿望报废。 到此,三人均到了湖中央的亭台上。 三人各自查看李卓说的暗门,这才注意到这湖中厅不设来时路,孤零零的伫立在湖中。 三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亭子中央的黑洞,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已经进入了,倒省了他们三人不少麻烦,哑巴拿着蓝亓儿的夜光石打头,蓝亓儿紧跟其后,谭慕白垫底,三人沿着阶梯而下。 并非是想象中幽深阴暗的场景,一路石阶向下,石壁上每隔几米就镶嵌有夜明珠用以照亮,通道也很宽,看样子平时也有人进出。 一路走下来,哑巴的本事两人是看在眼里的,看他虽谨慎却很有把握的样子,倒叫两人安心不少,蓝亓儿一直担心这暗道中有什么险恶机关,可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就算有,前面的那人已经替他们淌过了。 沿着石阶而下,垂直距离大概十五米左右,石阶到底,地势不在往下,而是平坦石路延伸向前,三人继续前进,又走了百米左右,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道石门,且是封闭的。 “人应该是进去了。”谭慕白试着想要推开那道石门,却发现未能撼动其半分,然后指着那石门残缺部分问蓝亓儿:“这是什么?” 蓝亓儿摸着那残缺的部分,发现有锁孔,道:“这需要钥匙才能打开,或者找找有什么机关。” 见得不到答案,他转身问哑巴:“你可有什么方法?” 如今他对哑巴的信任比蓝亓儿更甚。 第202章 哑巴从身上拿出巴掌大的一块圆石,按在石门的残缺部分,居然毫无缝隙的重合了,这圆石一出现,蓝亓儿双眼顿时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名男子,那圆石上的纹饰居然是一双生花,竟是再熟悉不过,忧昙罗与浮荼,一红一黑,很容易辨认。 哑巴转动那圆石,只听一声咔嚓声响起,机关运站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石门缓缓的打开了。 石头?她还以为需要细细长长的钥匙类才能打开,那残缺部分凹进去的到底有什么用? 石门打开,谭慕白很高兴,要不是蓝亓儿拉着,他早就第一个冲进去。 三人进了石门,依然是哑巴打头,蓝亓儿打量着哑巴,心里疑惑顿生,看来在包房内消失,就是为了去取那圆石了,既然有备而来,也就是说对方从一开就知道有这个地方,白鸦到底在谋划些什么?难道那天机楼与天宝楼只是个幌子,西皖真正值钱的东西其实是藏在这里,真正担负着窃取秘密的重则其实不是秦川,而是眼前这个哑巴。 她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这哑巴和那已死的死士其任务是保护谭慕白他两,白鸦说一不二,说不准两人插手就不准,又怎么会将窃取机密的任务给他两身边的人呢,那他是自作主张的行动?当然这些猜测都是基于他是死士的情况下,还有一种可能性很大,而且蓝亓儿基本肯定那就是正确答案。 此人并非死士,而是冒充,混入其死士中,不知是何目的,显然这下面也有他需要的东西。这可热闹了,他也好,那人也好,白鸦也好,冒险进入这西皖之地,不知是否为着同一个目的? 她感觉白鸦的方向可能错了,若是西皖的机密并非藏在天机楼中,那他悲剧了。 一股热血涌上她的心头,她暗自戒备起来,谭慕白一贯是没心没肺的主,全不知两人即将面对的危险。 进了石门,再前行百米左右,蓝亓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不只她,三人的表情均很是吃惊,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座宫殿,坚实墩厚的石墙体,金碧辉煌的金顶,具有强烈装饰的巨大鎏金宝瓶,分部合筑,层层套接的建筑型体,都体现了气势雄伟之态,墙体上镶嵌满无数的珍贵的宝石,翠玉,珍珠,玛瑙,成千上万,墙壁上雕刻有精美的壁画。 最令人震惊的不是这些,而是这宫殿内整齐排列的石架木架上不是奇异珍宝,就是书籍丝帛,一整片均是,一眼望不到头。 她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越发肯定白鸦被骗了,西皖的宝物果然均在这里,根本不在天机楼和天宝楼,白鸦此行注定一无所获。 谭慕白说话都不利索了:“我们,是不是要发财了?” 蓝亓儿尚能保持清醒:“这西皖的主人不知是何来历,竟有能力聚集这么多的财宝,可西皖不是近期才崛起的吗?” 谭慕白边往怀里装金银珠宝边感慨:“白鸦要是看见,不知道要眼红成什么样,他最恨别人比他有钱。” “喂,你干什么?我们不是小偷!” “你不要管我,我已经疯了,别跟疯子讲道理。” 她去看哑巴,哑巴在墙角发现了几具尸体,正在查看,她走过去,只看了两眼就知道这几具尸体应该是西皖的人,十有八九是看守着,看周围打斗的模样似乎经过了一场苦战。 哑巴查看了尸体之后便往前走,蓝亓儿跟上,走了几步,发现谭慕白还在原地,她气的脑仁疼,刚才急吼吼的,半刻也等不了的要抢回石头,现在倒不急了,再给他耽误下去,那人早跑了。 她三步作一步的冲到他面前,抬起就是一脚,直将他踹翻在地:“小命还要不要的?!” 一个鲤鱼翻身挺起,吼道:“蓝亓儿!你别以为是女的我就不打你!” “来呀,打呀,你打呀!”蓝亓儿又是几脚踹上去。 嘴硬心软,说的就是他,几脚下去他也吃不消,连忙哀求:“我大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等蓝亓儿心里的火发泄完了之后,转身打算跟上哑巴的时候,发现哑巴早已不见了。 两人顿时傻眼了。 那刚歇下去的火苗又蹭蹭的往上冒,对着谭慕白又是几脚,这才罢手。 “那现在怎么办?”两人往前跟上去也没看到人影之后,谭慕白问道。 “这人什么来历你清楚吗?” “我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死士人人都识的。” 蓝亓儿瞪他一眼,这话虽也是实话,可此时听他说来,很是窝火,身份,屁的身份,简直就是个废物,一无是处的蠢货。 “我怀疑他是冒充的。” “啊?” “应该与那群黑衣人不是同一路人,但就是不知他潜入这地底城的目的是什么?与我们可是同一个目的,现在我们不只要抢回你那破石头,还要将西皖的秘密扒出来。” “你的意思是?” “西皖机密之物及宝物均在这里,白鸦会扑空。” 谭慕白早已想到这里了,开口道:“我三哥对打开阴阳棺的方法是势在必得的,我得想办法给他拿到。”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拓跋也为什么会出现在西皖及伽内族的信息。” “那分开来找?” “好。” 两人各自分开,主要是检查丝帛书籍竹简等文字性东西,却一无所获,因为其书写的均是魏晋之前的文字,有的甚至不能辨认,更有甚者,年代久远到超出你想象,蓝亓儿马上意识到这个地方之物并非一朝一夕完成,非花费几辈人的心血不可。 怪不得西皖才新崛起,却能在洛阳立下脚跟。 这地底城规模并非眼前所见的这般大小,此间千米见方的规格也只是作为物品堆放处,为何会做此判断呢,因为墙壁上有石门,跟进来的那道石门如初一辙,只是那残缺的圆圈大小不同,花纹不同,那门打开的时候,她特意瞄了一眼,极厚且坚硬,若没有那圆石,根本无法凭借外力打开。她数了一边墙壁上的石门,不下四十道,算上其他三面,也就是说差不多将近两百道石门,也就是说这地底城的规模不愧于一个‘城’字,这些石门通向的又是什么地方呢? 谭慕白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打算为他三哥分忧,圆了白鸦的心愿,可那些文字他实在看不懂,毫无头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了兴致,专注于宝物上,一会拿着把宝剑赏玩,一会拿着块玉石细看。 “这么找下去不是个头,你看一下这间占地面积要有我们府邸三分之一大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发牢骚道。 她刚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现下已经有了主意,道:“我们后边的年代越久远,想来我们要找的东西在最前面,只要走到底就好了。” “那就好。” 两人往前而去,穿过层层的书架,越发觉得这些东西惊人的多,谭慕白已经从一开始的见钱眼开到后面的视金钱如粪土了。 眼看到底了之后两人开始分开找,果然应了蓝亓儿的猜测,他们终于能够看懂文字了,然后两人开始各自查找。 这查找的过程比想象中更为枯燥,且因东西过多,简直便如大海捞针般。 值得一提的是,蓝亓儿在此过程中还发现了一件隐秘之事,还事关迟夜,在这其中看到迟夜的名字,倒让她吃惊不小,再看其内容,更是令她震惊不已。 一丝帛上记载了一件事,说是五年前,迟夜与西皖的人打过交道,抢了西皖的地盘及几单大生意,令对方损失很是惨重,对方特意查了迟夜的底细,是准备反扑的,最后却不知什么原因暂停了计划,而所谓的底细是一份族谱,从最初的葛乌菟东部大人起,历经无数代,至如今的宇文毓这一代,旁支未记入其中,只是记录皇族这一支,可令人奇怪的是,宇文泰之下,是如此记录的:宇文毓,宇文觉,宇文震,宇文邕,宇文宪,宇文直,宇文招等宇文泰的儿子们。 这其中并没有‘宇文迟夜’。 蓝亓儿把谭慕白叫过来,指着这份族谱问他:“这宇文震是何人物,是迟夜吗?” 谭慕白脸色煞白。 “做这一副表情干嘛,我问你呢。” 谭慕白摇头:“宇文震是一侍妾所生,生下来没几天便夭折了。” “迟夜在宇文家排行老三,”蓝亓儿似是明白了什么,气愤的道:“为什么族谱上不是他的名字,这宇文震是什么鬼?” “我们不是为了这个而来。”谭慕白心虚的道:“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打开阴阳棺的方法,然后抢回石头。” “迟夜难道不是宇文泰的儿子?”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道。 “不要胡说!”谭慕白低喝:“依着宇文泰的性子,你觉得如果是这样,他还能长那么大吗?” 她也觉得不可能,迟夜与宇文泰无论是性子还是模样都有七八分相像,要说真有什么不一样的话,迟夜性子更为执拗,心思更为深沉。 “那你说嘛,是怎么回事?” 第203章 “你能不能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谭慕白竟有几分不耐烦,她见了更是疑惑。 “事关迟夜,你不要与我说这些,你告诉我你知道的。” 谭慕白叹了口气,很是认命的道:“迟夜入的族谱是赫连家,不是宇文家,这事极少人知道。” “这是为何?” “我不知道。” “是被抛弃了吗?” 谭慕白神情严峻,并不答话。 往事慢慢浮现,回想起来宇文泰对迟夜的不喜,冷漠,恨意。很多事情便想通了,为什么宫里没有人叫他‘宇文迟夜’,而是赋予‘花蕊’之姓,原以为那是饱含尊贵之意,原来却并非如此。 宇文家并不承认他,每次当人唤他‘迟夜’之时,不知他心中是何滋味,是否次次宛如诛心,一遍又一遍被人提醒着自己是被家族,被亲人所抛弃之人。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口绞痛,心疼起迟夜来,同时一股无言的愤怒袭上心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迟夜娘家尊贵,自身也很是优秀,连一个妾室所生的孩子,活了不过几天,也能入族谱,为什么他不可以?” “我不知道,”谭慕白咬牙切齿:“左右不过是宇文家不稀罕罢了,宇文泰他还真以为王爷又有多稀罕宇文家,全是些废物,哪如得了王爷一指头。” 他的毒舌她是见识过的,怕他又滔滔不绝的骂将起来,赶紧岔开话题:“这上面说西皖和迟夜是有过节的,迟夜抢了对方的地盘及生意,你可有什么印象?” 谭慕白做思考状,然后道:“抢了不知多少人的地盘及生意,怎么知道是哪一起?” “我看很是机密的样子,并未提及,不管如何,他们搜罗来这些东西,定是存有敌意的,只是不知为何后面罢了手,”蓝亓儿将那份族谱收入怀中:“这东西现世,不知要引起多大的风波,单说赫连老爷子那便不会罢休,待出去,我便将它烧了,一了百了。” “赫连老爷子那是知道的,所以才让王爷入了赫连家的族谱,强行的,王爷并不愿意,一直以‘花蕊’为姓。” 蓝亓儿听了很是难受,那脸不自觉的就绷了起来,脸上交织着不甘,心疼,愤怒等情绪。谭慕白安慰她:“你也不用做这副样子,左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见着王爷有多在意这宇文家的身份。” “宇文泰怎么能这样对迟夜?”她还是久久不能释怀:“用尽心机抢夺他的财富势力,剥夺他的身份地位,将他驱逐出家族,这不像一个父亲会对自己孩子所做的事情,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谭慕白略微思索之后方才道:“王爷杀了他最爱的女人。” 啊? 意料中见到她惊异的表情,他笑了下接着道:“我猜的,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我其实也不怎么清楚,王爷从不在我们面前提及有关宇文泰的事情,各自都将对方当做陌生人一样,看不见,不在意,不理会,除了非必要的交谈之外。” 这是该有多悲哀。 “不跟你说了,再跟你说下去呢,事都不用做了,除非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不然别打扰我。”说着,自顾而去,开始埋头寻找。 得知这隐秘信息,心堵得难受,很难镇定下来做事,拿着一竹简,半天看不进去一个字,正要收敛心神,注意力集中时,只听隔壁书架传来‘啪!’的一声响,不用猜也知道是谭慕白毛手毛脚打翻了东西,她提醒道:“你小心点,那黑衣人也在这当中,小心打草惊蛇。” 她这话音刚落,也没听到谭慕白回嘴的声音,倒是又有什么物件倒地碎裂的声音,她顿觉有些不妙,这感觉才有,脖颈上就被一把长剑架住,她颤微微的转头,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五个精瘦男人,均一脸严肃煞气,其中一男人手上还提着昏迷的谭慕白。 她哀叹不已。 他们两人被人带到一处高台,上了高台已经昏迷的谭慕白就随意被丢往一边。 高台上还有七个人,为首之人坐在一黄花梨交椅上,貌似那椅子还是个古董,只见上坐之人穿一身白色锦衣,上秀艳丽的朱缨花,花色鲜红又似绒球状,很是华丽,外罩暗紫色貂绒,一身雍容华贵,蓝亓儿又是哀叹,此人竟然是斛律恒迦,怎么哪里都有他,他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被人用力一推,顿时将她推倒在斛律恒迦跟前,一抬头,只见他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眼中的神色很是冰冷。 若是之前她还会讨好的道一句‘四哥,好久不见’,然后如小狗讨食一般凑上去摇尾乞怜。如今,这般没皮没脸之事,她倒是做的出来,但是,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用,对方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为了自己的目的,六亲不认这种事情干的很是没有心理压力。 “好久不见。” 温润的声音响起。 哟?她挑眉,这主动搭话,还温言细语的,还是他那丧心病狂,六亲不认的四哥? 给点甜头就不知东南西北了,说的就是蓝亓儿,顿时化身为哈巴狗,往日的恩怨也被抛之脑后,涎皮赖脸道:“四哥可是想我了?” 从上方射下来的眼神突然变的很是严厉肃杀,她心口突地一下,暗道不好,这斯开不得玩笑,这是要翻脸的征兆了,赶紧收敛情绪,只做一副乖巧模样,温顺的开口:“四哥到此,是为着什么?” “你又为何到此?” 她先是思考犹豫片刻,本想随便扯个谎,却见那双深潭般幽深的眼眸落在自己身上,宛若洞悉了一切似的,想扯谎的念头便打消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便如实相告:“我为着拓跋也而来,想知道他如何会落到西皖中。” 一瞬间斛律恒迦的表情很是怪异,他眼帘微微下垂,看着蓝亓儿道:“我来为你解答如何?” 啊? “很简单,”他微微一笑:“他是由我送入西皖的,我是他的卖主。” 她一脸惊诧的看着斛律恒迦,只听他接着道:“他是在胡山中落入我手中的,目的的话是为了引出伽内族人,虽然效果差强人意,但收获还是令我满意的。” “那用画将我引入西皖的人也是你?” 斛律恒迦不置可否。 “为什么?” “用来牵制明修罢了。” 蓝亓儿愤怒不已,低吼道:“就为了抢那副破画卷,至于吗,都是一家人,你直接问他要就好了呀!” 他面上毫无表情,但她捕捉到他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很是鄙夷,她很是受伤,一家人搞成这样子。 她还来不及悲伤,只听他的声音又响起:“现在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说着拿出一幅画卷出来,她一看就认出正是他从白鸦手上抢走的那一幅。 “白鸦的性子我多少也有些了解,不作抵抗轻易的就给我,只有两个原因,要不它就没有任何用处,要不,就是他已经破解了其中的机密,你可愿告知与我?” 倒让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至于有用没用不清楚,但白鸦的确破解了其中的机密。 蓝亓儿挑衅的道:“白鸦与你可不一样,他很看重兄弟的性命,你拿濮阳疏的性命威胁他,他将画卷给你有何不可。” 斛律恒迦轻笑,笑的却很是冷漠:“看重?有多看重,能为对方舍去性命?我不相信有这类蠢人存在。” “你不相信,没见过,不证明没有。”蓝亓儿反驳道:“这世上愿意为了所爱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的人多的是,不过是你遮蔽了双眼,自认为人世冷漠,看不见而已。” 斛律恒迦眼眸一瞬间变的极其凌厉,一个锐利的眼神射过来,她毫不退缩的迎上去。 几次相处下来,她也摸到些他的性子,整个人活的像个孤家寡人一样,不愿与别人产生任何羁绊,也不是说这个人阴沉,只是感觉这个人不相信感情,也就是说人薄情,应该是小时家里人没给他教好,或者经历过什么。 “大言不惭,真到了自己头上又如何取舍?” “到我头上也是一样!”蓝亓儿气的双颊发红:“我心甘情愿为了我爱的人牺牲一切,乃至生命,明修也好,迟夜也罢,即使是你,如此待我,但因你我有着血缘关系,虽有不甘,但也愿意。” 他愣怔,眼神望着虚空,出神片刻,然后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冷笑一声:“不是说愿意为我舍去性命吗?” 她犹豫,他既然有本事找到西皖此地而来,定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看来他也被这浩如烟海的藏书资料弄的没了耐心,几番寻找未果之后便想着从她这里得到信息,本来告诉他也无妨,但就怕助纣为虐,惹出什么事端来。 “白鸦是破获了其中的机密,上面所记载的是一副地图,却是伽内族上一个迁徙之地,你若是想凭借它找到伽内族,可能要令你失望了。”蓝亓儿终于还是开了口。 “这是我的事,你将它画下来。”斛律恒迦吩咐道。 第204章 “不可能,”她摇头:“说起来这其中并没有什么诡计,全凭一双眼睛,看见就看见了,看不见就看不见了,我看不见地图,你别指望我。” “谁能看见?” 蓝亓儿不说话。 斛律恒迦幽幽的道:“你若不告诉我,害的终究是明修。” “你少拿他说事。” “这地图是要给他的。” “他找伽内族干什么?” “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各取所需罢了。” 蓝亓儿还是不信,他也没了耐心,直接一挥手,他身旁的侍从影子就向着地上的谭慕白走去,边走便抽出腰间的长刀,她吓了一跳,叫道:“你这是要干嘛?他是谭木松的儿子,你也不怕引出两国纷争。” “这与我无关。” 蓝亓儿咬牙切齿:“总是用这种威胁别人的手段,有意思吗?” “有用就行。” 她怒,顿时就放出狠话:“好啊,你杀呀,你杀了他那真是永远也别想知道了。” 斛律恒迦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关键:“他能够看见。” 说完,也不等她答话,示意将人弄醒,蓝亓儿在旁边凉凉的道:“你伤了濮阳疏,想从他口中得知更不可能。”别看谭慕白平时一副怂样,他还是有几分硬气的。 “那就要看看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 “你也只有这样罢了。”蓝亓儿不屑的道。 影子在谭慕白后劲上重重一戳,他就幽幽转醒,眼前突然出现一群人,特别是看到蓝亓儿落到对方手上,脖颈上还横着一把刀时,他有些懵了。 “你们是什么人?” 对了,谭慕白不认识斛律恒迦。 蓝亓儿少不得要解释一番,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自然是说一些瞒一些。 “所以,你若不将那地图画出来,我小命休矣。” 谭慕白神情严肃的扫视一圈,将目光落在蓝亓儿身上,竟然出声询问道:“你的意思呢?” 他绝对没有无视她性命不管的意思,这话的潜在意思她听懂了,是问她,是要想办法反抗,还是顺从对方,不管是从人数还是武力上看,两人胜算几乎为零。 蓝亓儿对他摇了摇头:“斛律恒迦既冲着伽内族而去,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若不能如了他的愿,我两难以安全脱身,不过,他也没那么容易如愿,听拓跋也说,那地图是伽内族上一个迁徙之地,用处不大。” 谭慕白点头:“我知道了。” 说服谭慕白比想象中的容易许多,毕竟那地图再如何重要,都无法与蓝亓儿的性命相比较,对待朋友方面,他很是很讲义气的。 “准备纸笔,还有西域的地形图。”谭慕白道:“若没有,也只能算你倒霉。” 笔墨纸笔这地底城现成的就有,谭慕白说的自然是那西域的地形图,他一副你们不拿出来我也没辙的傲慢模样。 影子从怀里将西域的地形图拿出来之后,谭慕白便得意不起来了,他瞪大双眼,很是惊讶的看向斛律恒迦。 “动手吧。”斛律恒迦半分为他解惑的意思都没有。 “德行。”谭慕白低低咒骂一声便开始了,他们腾出一张桌子给他,只见他将那副雪山图展开,在另外一副地形图上开始画起来,歪歪扭扭的,最后形成的是一副路线图,这路线的起始点居然是洛阳,途径长安,陇西,大宛,经康居等地,终点是西域,到此之前的路线很是单调的一条线,且谭慕白很粗糙的画,等到了西域之后,只见他开始认真起来,一个点一个点小心的链接,那线条从西域开始,向北而走,七绕八绕的,弯弯曲曲的,途径乌伦古湖,北塔山脉,终点在阿尔泰山与天山的交接处,她细看终点,吃了一惊,龙陵谷! 她对这龙陵谷并不陌生,在漠北时听慕华离说过,西域各族混乱,各个部落因为争抢土地而大打出手,其中以鬼侯和韦纥最为严重,两方为了争夺龙陵谷而大打出手,最后以人数众多的鬼侯而获胜。 龙陵谷有个无底洞,此洞深不见底,经常有人从洞口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并且靠近洞口能感觉到从洞口传来的阴冷寒意,听居住在那里的一个神秘部族的族人所说,那是上古便流传下来的,天地创造三界,天界,人界,冥界,听说以度世人,各自开了一个口,那个无底洞便是通向冥界地狱的洞口,传得神乎其神,说是有人还曾听见洞口传来忘川河河水流动的声音,鬼侯族人甚为残忍,他们将落入手中的韦纥俘虏纷纷推入无底洞,要让他们去寻找地狱的入口。 那些掉下无底洞的韦纥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命不该绝,一个月过后,竟然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他一出来便声称找到了地狱,那地狱里富丽堂皇,里面的建筑物群更是平生未曾见过,青铜塑像遍地都是,白骨累累,阴寒鬼气满洞皆是,不只如此,他还带回了一个盒子,唤为‘阴阳盒’。 那龙陵谷下面就是伽内族上一个迁徙之地?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她抬首去看斛律恒迦,却见他面上毫无神色,再看那路线,她顿时明白过来了,他早就知道龙陵谷便是伽内族人居住之地,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并不是怎样才能找到伽内族,而是如何能安全的到达龙陵谷的路线,龙陵谷位于西域的北部,那片区域终年沙漠覆盖,沙漠面积极广,吞没了无数人的生命。 作为唯一的绿洲龙陵谷被鬼侯和韦纥争抢,直到阴阳盒出世,即使是从小在沙漠中长大的鬼侯人,将阴阳盒送出,也葬送了不少人的性命,可想而知这是多么险峻的地方。 斛律恒迦得了那副画,拿在手中细细抚摸,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难得见他露出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她总是觉得他活得不像个凡人。 “你已如愿,该放我两走了吧。” 斛律恒迦所有的注意力均在那副画上,听蓝亓儿说话,头也不回的挥手,算是准了,难得他这么大发慈悲,蓝亓儿赶紧扯着谭慕白,准备撤,生怕耽误片刻他就改变主意。 哪知道谭慕白不肯走。 “你忘了,东西还没抢回来,且我还不知道怎么打开阴阳棺的方法。” 蓝亓儿一个头两个大,且不说那人还在不在这地底城中,单说从如此众多的书籍资料中找到阴阳棺的信息,怎么可能,他难道没看见,连斛律恒迦都放弃了从中得到信息的打算了,转而从他两身上下手。 那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只能妥协,难道让他一直挂心,留有遗憾。 “那个,斛律公子,”蓝亓儿硬着头皮凑上去,“我想与你来一场交易。” 正拿着地图的他,闻言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他居然搭话了:“你想得到什么?” “阴阳棺的打开方法,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愿意拿任何东西与你来交换。”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 “嗯,怎么说呢,直觉,总感觉你会知道。” 斛律恒迦很是意外,来了兴趣,微微挑眉问:“任何东西,包括性命,贞洁?” 她心口一跳,我勒个去,对她来说这两个东西,即使阴阳棺中之物再价值连城,也比不了啊。但眼下只有硬着头皮应下,斛律恒迦总不至于现在就要了她的小命吧,至于贞洁什么的,别说有血缘关系,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人家还不一定看的上,根本没在她考虑之内。 她点头,很是坚定的道:“是。” 谭慕白在一旁已经感动不已。 斛律恒迦初始微怔,然后道:“那你就记住吧,从今往后你的性命交与我手,是生是死全由我决定。” 略一思索,她就下定了决心:“可以。” 谭慕白不干了,立马制止道:“我不想知道了,白鸦爱咋咋地,得到算他本事,得不到关我毛事,蓝亓儿,划不来,这交易我们不做。” 蓝亓儿瞪他一眼,眼中怨色很是明显,你现下倒是会说了,刚不是死活都要得到吗。 “用你的性命换这天大的秘密,你也不算亏。”斛律恒迦幽幽的道。 “你说吧,我答应你便是。” “蓝亓儿!”谭慕白在旁惊叫,得到的却是蓝亓儿一句:“别烦人,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斛律恒迦对身边的影子示意,影子便从怀中拿出一丝帛,递给蓝亓儿。 “上面记载的便是打开阴阳棺的钥匙及使用方法,看完还我。”影子道。 她暗道真是小气,随后打开丝帛,谭慕白好奇的凑过来看,然后两人风中凌乱了。 这丝帛上绘制的是一块巴掌大的圆形玉,旁边书写着很古老的文字,无法看懂,但是也足够令两人震惊了,只见那玉上雕一头张牙舞爪的麒麟,栩栩如生,只一眼,她便认出了那是从钟流离手上得到的血玉,谭慕白也认了出来,脸上神色青灰一片,一副懊恼的神色。 连她都觉的有些可惜,那阴阳棺若不是被人抢走,说不定还真能打开呢,她现下也有些好奇,那里面究竟有什么惊天秘密了。 “那阴阳棺中到底有什么?”她还是问出了声。 “听说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物。” 第205章 谭慕白听闻,心口更疼了,直接指着斛律恒迦道:“阴阳棺是你抢走的吧,把它拿出来,我们有办法打开它。”见对方无动于衷,他接着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它里面到底有什么,这丝帛上的玉佩在蓝亓儿手上。” “喂!”蓝亓儿要制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他已经说了出来,她差点吐血,这傻子! 果然斛律恒迦望向蓝亓儿的神色很是凌厉,她赶紧开口:“现在不在我手上,我给别人了。” “你给谁了?”谭慕白问。 老天,他是傻子吧!他是傻子吧!他是傻子吧! 蓝亓儿瞪他一眼,让他赶紧闭嘴。 “你可以用那玉来换刚才的那个承诺。”斛律恒迦道。 “真不在我身上,不信你搜。” 她说的还真是实话,那血玉出门之前给拓跋也了,拓跋也说进入黑洞中可能要的到,便给他了,还好给他了,否则又得落入斛律恒迦这强盗手中。 谭慕白还在纠缠:“阴阳棺真不在你手上?” 斛律恒迦没搭理他。 蓝亓儿暗中拐他一下,让他不要在多嘴了,他倒还识相,闭口了。 她暗暗记下丝帛上那所记载的看不懂的文字,事后打算找人看看这上面说的到底是什么,这阴阳棺中到底有何惊天秘密。 记完之后便将丝帛递给影子,影子伸手来接,突变就在此时发生,一股凌厉之气袭来,逼得影子退后几步,一把短匕就擦着他的身子而过,钉在地上,若是再慢个片刻,这短匕定是落在影子身上。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迅速,她还保持着将丝帛递出去的姿势,眼前人影一闪,还没反应过来时,腰上一紧,就被人带离几步远。 “蓝亓儿!”谭慕白反应过来伸手去扯蓝亓儿的时候已经晚了。 谭慕白一直找的那黑衣人就这样突然出现了,将蓝亓儿抓走了。 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男人已令众人惊讶了,紧着着又窜出一个男人,身手矫健的跟上去,钳住抓蓝亓儿的那人的另一只手,想将蓝亓儿从对方手中抢回来,对方哪有那么容易让他如愿,一个旋转飞踢,他被迫松手,然后又死心的迎上去,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争抢,打的难解难分。 蓝亓儿在战圈一下被这个扯过来,一下被那个扯过去,疼得她哇哇乱叫,影子那边也加入了,倒不是为了救蓝亓儿,而是冲着那丝帛而去,三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谭慕白在一旁见那哑巴出现,本还以为他能将蓝亓儿从那黑衣人手中抢夺回来,哪知对方身手并不弱,哑巴迟迟不能得手,急的他干跳脚,抓蓝亓儿的那人便是抢了他宝贝石头的人,既然见了,便没有放他离开的道理,奈何人手不够。 蓝亓儿只感觉一双双手在眼前晃来晃去,眼睛都花了,一低头,哎呦我去,从这黑衣人的衣内露出来一根红线,谭慕白说过他那破石头便是用一根红线拴着的。 她被黑衣人钳在怀里,伸手就能摸到红线,从他怀里趁他不注意一扯,不正是嘛,金绿色,猫眼石般大小。 从他怀里将石头拿出来的动作惊动了他,他一发现,蓝亓儿就高声叫‘谭慕白!’,然后将石头丢了过去,见谭慕白接住,她这才放下心来。而那边番因着他一分心,影子从他手中将丝帛夺了过去,哑巴也险些将蓝亓儿从他怀里扯出来。 他脸色铁青,怒意顿生,本钳住蓝亓儿腰间的手变为爪,直接扼住她的脖颈,脖颈上传来的疼痛,告诉她此人要动真格的了。 哑巴顿时就不敢出手了,谭慕白凑到哑巴跟前与他统一战线,指着黑衣人呵斥道:“也不打听打听,什么人你也敢动,把她放了!” 那黑衣人看也不看他,只是望向哑巴:“将钥匙交出来。” 谭慕白问哑巴:“什么钥匙?” 那人的手很是宽大,一只手便足以掌控着蓝亓儿的脖颈,哑巴直勾勾的盯着他扼在蓝亓儿脖颈上的手,眼中的神色有些凌厉,恨不能将其斩断,然后哑巴开口了,清冷的声音传出:“将她放了。” 一听哑巴说话,蓝亓儿惊的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人的容貌是最普通不过了,虽看上去很是清秀,却跟俊美搭不上边,而那声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明修,那是明修! 哑巴就是明修! 这个认知让她心口狂跳。 难怪觉得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是那么熟悉,易容了吗? 明修对蓝亓儿炙热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盯着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阴沉的声音传出:“你再往前一步我便宰了她,不带半丝犹豫。” 他见明修虽有忌讳,却有打算硬抢的趋势,便开口冷冷的提醒道:“我好意提醒你一句,你本已受了重伤,已经不是我的对手,若还要阻扰与我,今日我便废了你这一身上好的武艺,也省得他日与我为敌。” 明修受伤了! 不,别救我了,我不要你救!蓝亓儿望向明修的眼神传递着这个意思,她如今被扼住脖颈,无法开口,只一个劲的对他摆手。 明修见了眉眼一动,随即袖口一翻,一块巴掌大的圆石,上刻一对双生花,被他丢了出去,被那黑衣人稳稳的接住。 “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能够打开所有门的钥匙!”说着将那石头丢往一边,谭慕白怒,俯身赶紧将那石头捡起来。 “我进入地底城之前,暗道已经开启。”他道。 众人的视线随即均落在斛律恒迦上。 这进入地底城的暗道,蓝亓儿他们去的时候也已经开启,既然也不是他弄的,那很显然是斛律恒迦一行人的杰作,这斛律恒迦的本事也太大了些吧。 明修看向斛律恒迦,声音极为冷淡,却很有力量:“将东西给他。” 斛律恒迦听了就笑,笑的很轻:“若给了他,我们如何出去,凭着你手上那石头原路返回?如今入口处,只怕已布满西皖之人,等着瓮中捉鳖,再者,她的小命是无虞的,他既然为了这阴阳棺的钥匙而来,自然不会伤她分毫。” 那黑衣人冷冷的道:“那可能要令你失望了。”说完,五指一收紧,那锐利的指甲刺入蓝亓儿脖颈,顿时便留下了五个血窟窿,那一瞬间,窒息令她头脑一片空白,虽体验了一回濒临死亡之感,却半分恐惧也无,只因知道自己对于对方还有用处,果然,他并未掐死蓝亓儿。 “将东西给他。”明修又强调了一次,有那再不给,他就要动手抢了的架势。 看出了他的意图,斛律恒迦一个严厉的眼神射过去:“你可要掂量掂量,你如今连影子都敌不过。” 谭慕白插嘴道:“是不是将东西给你了,你就放人?” 没人搭理他。 他自顾自的到斛律恒迦跟前:“提个要求吧,将钥匙给他,上天入地也为你办到,即使我做不到,白鸦可以,白鸦做不到,迟夜可以,你提吧。” 还是没人搭理他。 就在谭慕白即将大怒的时候,只听斛律恒迦对着那黑衣人开口了:“什么名字?” “柳川。”对方报上名来。 斛律恒迦拿出一长形状钥匙,放在手中仔细打量,声音却幽幽的传了出去:“你可知,你手中那女子的性命已经许了给我。” “那又如何。”唤为柳川的人嗤笑。 “也就是说为了她的小命,我自会答应于你。”说完,将手中的钥匙丢了出去。 柳川稳稳的接住。 蓝亓儿那双美丽的眼睛瞪的溜圆,一脸惊诧的望向斛律恒迦,也不知她心情是怎么变化的,立马变成一副感激不已,恨不能当场流下两行清泪而来的表情,斛律恒迦实在吃不消她那小狗般感激讨好的眼神,将头扭往一边。 柳川如了愿,笑的很是阴险,扯着蓝亓儿慢慢后退,直到离他最近的一道石门跟前,他将手中的钥匙插入那凹凸中,轻轻一扭,石门应声而开,他带着蓝亓儿就要离开。 “哎,你怎么把人带走了!”谭慕白急的大叫:“你把人给我留下来!” 石门缓缓开启,柳川伸手去拔钥匙,明修便在此时出手,一把飞刀向着柳川胸口而去,端的是凌厉丛生,迅猛异常,只听濮的一声,刀入皮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一声闷哼声。 “蓝亓儿!你卑鄙!”谭慕白指责道。 柳川不为所动,扯住摇摇欲坠的蓝亓儿,明修的那把飞刀如今正插在蓝亓儿肩膀上,鲜血直流,她脸色瞬时一片煞白。 很显然,柳川发现了明修的意图,用蓝亓儿做了挡箭牌。 “来呀,有什么招都尽管使出来!”柳川阴测测的笑了两声,然后带着蓝亓儿进入门内,随着石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第206章 卷三 姚族篇 柳川扛着蓝亓儿穿过一道道石门,肩上的刺痛令她很是难受,柳川替她拔出了刀,并给她做了简单的治疗,给她喂了一颗药,她身上的疼痛得以稍减,看来他并不想她那么早死,虽然那伤口并不会危急她的性命。 因为有了那钥匙,任何门都能打开,加之他身手不赖,遇上地底城守卫之人,均不是他对手,很容易被他取了性命,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他似乎在这地底城中寻找什么东西,拿着一副地图转悠了一个时辰之久,最后未果,这才离去。托他的福,倒让她见识了这地底城宏大的规模,整个一地下宫殿,还是贵族特有的豪华宫殿,内里装饰不输皇家,生活用品也一应具全,真正是大开眼界,也不知这西皖幕后东家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最后柳川带着蓝亓儿从悬崖峭壁的石缝中挤出来,头顶轰隆隆流水声巨响,一巨型瀑布出现在眼前,这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看模样是寅时,正是百鬼夜行之时,月亮高高挂着,将一切照的惨白。 她没想到柳川会有地底城地图,她更没想到他会知道地底城的漏洞,固若金汤的地底城因石层断裂,出现了裂口,此裂口一直延伸至东部悬崖峭壁,峭壁旁是一瀑布,瀑布声吵的人头疼。 如此一来,不经过守卫森严的出口,便离开了地底城,她很是担心明修他们一行人如何脱身。 柳川带着蓝亓儿,轻轻一跃,便上了悬崖,悬崖旁的树上早已栓了匹骏马,他点了蓝亓儿的穴道,令她无法动弹,然后丢到马上,紧跟着一翻身也上了马背。 夜色苍茫,月光如洗,将周围景色照的如梦似幻,空旷寂静的荒野里,马蹄声显得很是突兀。 蓝亓儿被颠的很是难受,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骑马了。 才走出不过百米,柳川忽然勒马停下,很是戒备的四下环顾,周围寂静的只闻风声,不知为何令他如此紧张。 “什么人,滚出来?!”他突然厉声一喝,声音如洪钟,顿时撕破夜的宁静。 虽看不出半丝异样,但蓝亓儿却闻见了空气中传来的特别的香气,且越来越浓,这香气是如此的熟悉,她自是不会忘记,顿时心跳如雷,不会错的,是他来了! 才这样想的时候就见马儿头上站了一个人,一个男人,穿一身嚣张的艳红色长袖广衣,脸上带着银色面具,遮住大半个脸颊,从那面具下露出的精致下巴,不难猜出面具下的会是一张如何魅惑人心的脸,此时的他,那眼神正直勾勾的看着蓝亓儿,眼中神色晦暗难明。 眼前突然出现一人,还穿一身大红色,半夜三更的,吓了柳川一跳,但他马上就收敛了心神,立时出手,直下杀手。 柳川一直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难逢敌手是他对自我的评价,哪曾想,这一出手,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未碰上。 两人又过了几招,红衣男子均轻松躲开,省是没了兴趣,一掌朝着对方的脑袋劈去,竟用了十足的力气,柳川眸中神色一动,不躲开反而伸手去接,结果被打飞了出去,身子直直的撞上一棵巨树,顿时口吐鲜血。 柳川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令蓝亓儿很是惊讶,他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影子,明修两人联手,才与他堪堪打个平手,虽然在明修受伤的情况下,但也不致弱到如此,反而钟流离的身手什么时候变的那么高了,他不是受伤了吗? 不错,那突然出现的红衣男人是钟流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他身上所带的妖媚香气的。 哎,她简直不知该喜还是忧了,他定是为了他那血玉而来,简直是刚出了虎口,又落入了狼窝,都不是省油的灯。 蓝亓儿被钟流离搂在怀里,从马上救了下来,不禁暗想,一会如何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那血玉并不在她身上,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宰了自己? 他刚替蓝亓儿解了穴道,她立马戒备的往旁边挪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他冰冷的眼神顿时射了过来,她打了个寒战,又挪了几步,她这一躲,刺激到了他,只见钟流离手一伸,便要来逮她。 却不知为何,钟流离才往前踏出一步,便顿在原地,只见他身形一颤,然后突然吐了口鲜血,他神情阴冷的转头看向柳川。 “哈--哈------咳咳!”柳川才笑了两声便被呛到了,他吐了口血之后,只见他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道:“我这毒如何?是黑曼蛇之毒,黑曼蛇的毒液,只需一滴,便可致人死亡----咳咳---即使你武功高强,也活不过一个时辰,现在告诉我你的来历,我便可让你死的痛快些,也好过腐骨蚀心之痛。” 钟流离抬起手一看,蓝亓儿也看去,只见毒从手掌开始蔓延,整个手臂均黑了,怪不得柳川会硬生生的接下他的一掌,原来暗藏玄机。 真是卑鄙! 钟流离手起刀落的给了自己右手腕一刀,暗运内劲,打算将毒逼出,哪知黑血是流了出来,毒素也蔓延的更加快了,眼前阵阵发黑,看不清景物。 柳川看了只是笑:“别白费力气了,多少英雄好汉栽在上头,无一活命。” 眼看着钟流离的身子有些摇晃,蓝亓儿赶紧上前扶住他的人,钟流离眼皮翻了翻,想看清眼前的人,却怎么也睁不开。 她算是明白眼下的情形了,顿时有种天塌了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声音直发抖:“钟流离,你---别有事啊!” 柳川执着刀,向着两人走来:“即使你不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我大体也猜的到,我家主上曾交代过,‘若遇到杀生门的人,杀无赦!’。” “等一下!”蓝亓儿张开双手挡在钟流离前面:“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你让开。”柳川的刀停在她眼前,神色很是不屑:“打算学那‘英雄救美’的蠢事,可我并非怜香惜玉的主。” “我跟你走还不行吗,你将解药给他,我保证绝不逃跑。” “黑曼蛇没有解药,而且现在也不是你跟我的事了,我要杀了他,现在,马上,识趣的,站远些。” 蓝亓儿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终是闭了嘴,然后一脸不甘的站往旁边,钟流离没了支撑,顿时倒地,他的眼角微微张开了些,似乎望向蓝亓儿的方向,眼中神色包含着失望且控诉。 柳川到了他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意识到危险靠近,手伸向腰间,那里有翠绿色的玉笛子,刚碰上,便被踩住。 “可愿在死之前报上名字。” “-------” “那便算了,有脑袋也是一样的。”然后手执利刃将他脸上的面具挑开。 清冷的月光直射而下,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肌肤白的胜雪,光滑细腻,便是上好的美玉也无法比拟,特别是那双妖魅的紫罗兰眼睛,睁开的瞬间勾人心魄,此时正锐利凶狠的瞪着柳川,柳川已被震在当场。 “哈哈---哈哈---哈哈!”片刻之后回神,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今日竟让我遇到了此等好机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魔尊,好久不见,我家主上找你很久了,”说着将手中利刃高高举起:“他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说完,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砍向钟流离,那一刻,钟流离的眼眸深处射出冰冷而凶悍的光芒,同一时刻,只听‘嘭’的一声撞击声,柳川的身子突然砸往一边,仰面倒下。 他的身后,蓝亓儿手拿着一块石头,那石头上还有鲜血。 “简直听不懂人话!”蓝亓儿恨恨的道,见对方倒地不动,将石头一丢,赶紧来扶钟流离。 钟流离嘴角扯出一个很浅的笑容,眼中凌厉的神色被温和取而代之。 “怎么办,现在?” 钟流离已经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很是温柔,看的蓝亓儿心都酥了。 “观月应该有办法,我带你去找他。” 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看这地方模样,应该还在郊外,还未出城,一个时辰,骑马的话应该能够赶到,蓝亓儿趁着柳川昏迷搜了他的身,确定真没有解药之后,做出此判断。 她背起钟流离,他很轻,她并不吃力,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一点都不重。将他放上马背之后,片刻也不敢耽搁,赶紧爬上去,策马疾奔而去。 也不过百米,只听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马儿停了下来,不安的刨蹄,她暗道不好,还来不及采取行动,只见马儿引颈扬蹄嘶叫一声,然后调转马头,向后而去,这马儿极通灵性,蓝亓儿见情况不妙,几次三番想跳下马背,哪知它跑得更快。 悬崖瀑布旁,柳川孤身站立,手中执着一长刀,一脸阴狠的瞪着马上的两人,哪曾想,这人这么容易就醒了过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蓝亓儿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跳脚,千钧一发之际,她抽出靴中的‘蝮蛇’,对准马脖颈刺下,马儿吃痛,终于停下,但也将两人甩下马背。 第207章 蓝亓儿在摔下马背之前,赶紧抱住钟流离,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倒也停了下来。那边番,柳川怒,拿着刀气冲冲的就冲了过来,她见了,赶紧撒丫子就跑。 钟流离的情况也越发危急,接连吐了几口鲜血之后,开始全身发抖,冒冷汗,脸色惨白不已,蓝亓儿叫了他几声,他都毫无回应。 她拉着钟流离磕磕巴巴的跑出几米,柳川已赶了上来,想来也是受伤不轻,身子摇摇晃晃,拿着刀乱砍,刀身几次三番擦着两人的身子而过,躲闪之间,他竟将蓝亓儿和钟流离逼到了悬崖瀑布旁,再往前踏出几步,便是万丈深渊,瀑布轰隆隆声吵翻天,耳膜生疼。 蓝亓儿瞄一眼身后悬崖,腿肚子立马软了,心里直叫,我的妈呀。 钟流离半个身子均靠在她身上,虽未昏迷,却半分忙也帮不上。 柳川已逼到跟前,他摸着后脑,咬牙切齿道:“若非主上指名要你,我非得让你这对狗男女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说着来伸手来扯蓝亓儿,同时手中的刀捅向钟流离,看来他是想将两人分开,杀死钟流离。 蓝亓儿侧身躲开,手中蝮蛇瞬时出手,将捅向钟流离的刀挡开。柳川见了怒意顿生,抬脚便踹了上去,被这种武功高强的人一踹还得了,她下意识的往旁一躲,竟忘了此时两人身处悬崖边上,往前踏出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她这一侧身,便撞到了钟流离,力度虽不算重,但却令他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钟流离眼看着就掉下悬崖,她吓的心脏几乎停掉,不带半丝犹豫的便伸手去拉。这一转身,省是惊吓或是无错,脚下一个打滑,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手扯住对方鲜红色的衣袂的同时,整个身子也随着钟流离一起落下了悬崖, 啊!!!!! 其惊叫声也被那轰隆巨响的瀑布声掩盖。 随着身子的急剧下落,悬崖上柳川那一脸已经懵了的表情也逐渐消失在眼前。 这悬崖近六千米,崖底怪石耸立,若是好巧不巧的撞上一块石头,那真是脑袋开花,身首异处了,退一万步说,即使蒙幸运之神垂爱,掉落深水之处,那冲击力也非同小可,她可不觉得从如此之高的地方掉入水中,会如掉入棉花中一样柔软且能安好无损。 蓝亓儿抱紧钟流离,身子急剧下落的同时,大脑极速转动,思考着活路。 钟流离尚存一丝清明,意识到两人所处的境地,从蓝亓儿手中夺了蝮蛇刀,刺向崖壁,想以此来减缓两人下落的速度,一声‘当’的脆响,令两人为之一愣,竟没想到这崖壁如此坚硬,若非蝮蛇是削铁如泥的宝刀,换成普通刀子,定然是无法刺入半分。 蝮蛇入了崖壁,刺啦的刺耳声,将坚硬的岩石划开,在崖壁下划出几米长长的痕迹,两人下落的速度得以慢慢停下,但还来不及心定,一声骨头错位声突然响起,紧接着钟流离的手就松开了蝮蛇,两人又开始急速下落。 她听到那声骨头响,就知道钟流离的右手脱臼了,常年习武之人,身体强硬程度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可见这下落的力量有多令人恐怖了。 她脑补了一下,换成自己,整条胳膊被扯离身体的场景,顿时觉得恐怖异常的同时也心疼起钟流离起来。 钟流离从蝮蛇上脱手的同时,蓝亓儿趁着这时,从手腕上的手镯中射出天蚕丝,勾住悬崖生长的一棵不知名的植物,因着刚才停了一下,速度得以缓解,她的手臂倒也不算吃力,也不会到被扯脱臼的地步,但更大的危险已经悄然而至,两人的身子因着天蚕丝的缘故,停止了下落的同时,也向悬崖壁极速撞去。 那崖壁石头尖锐凸起,这一撞非同小可,眼看着越来越近,她已经做好了撞上去的准备,哪曾想最后撞上去的却是钟流离,最后一刻他转身将她护在了怀里。 他的后背与崖壁接触的那一刻,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温热的鲜血顿时溅了蓝亓儿一身。 蓝亓儿内心震惊的程度毫无保留的表现在脸上。 天蚕丝的长度不过五百米米左右,停在离着崖底还有十几米左右的样子,不出所料,崖底有一深潭,但深潭四周石头也不少。 两人因着天蚕丝的缘故挂在悬崖上,蓝亓儿一只手被天蚕丝吊着,一只手抱着奄奄一息的钟流离,无法解开手镯,便这样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吊着。 虽说钟流离并不算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最重要的是,若她就此放手,她无法保证能将他准确的丢入水潭中,若撞上石头,不一样要没命吗,她无法赌,也赌不起。 她的手不知是因为无力而颤抖,还是因为恐惧。 钟流离短暂昏迷之后悠悠转醒,然后颤微微的伸出手,打算替蓝亓儿解开天蚕丝的手镯,他凑过去,热气喷在蓝亓儿脖颈上,酥痒极了,她一缩脖颈,遂对上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眸,这双比女子还顾盼生辉的眼眸,仿若带有魔力般,令她无法移开双目,她想,她被蛊惑了。 她愣神的片刻,钟流离带血的唇就凑了上去,印上了她略带冰冷的唇角,一时间目眩耳鸣起来,只感觉手上一轻,两人便开始掉落下去。 崖底下是一个千米方圆的深潭,清澈见底,四周往外是巨型树木,遮天避目,使得周围昏暗不明,半点晨光不见。 两声落水声先后响起。 两人得神保佑,均未撞上石头。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蓝亓儿拼命拽住钟流离,才让两人不至于被冲散,而钟流离早已彻底昏死过去,颇废了一番功夫,她才将他捞上岸去。 此时的两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如落水狗一般,全身上下均湿透。蓝亓儿才将钟流离安放在一岩石上,便连打了四五个喷嚏,那清冷的晨风一吹,更是颤抖不已。 她先查看昏过去的钟流离,见他气若游丝,很是恐慌,四下环顾,见此处荒芜人际,无人可以求助,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本就有些灰暗的崖底,更显得阴森可怖,然后,蓝亓儿发现了不对劲,那雨水落在皮肤上,竟然灼痛难忍,细看之下,雨水竟然是黑色的,头上的天空呈现不对劲的黑色。 那雨水所到之处,如瘟疫传染一般,植物立马枯死,衣服上都烙印出细小的洞,她想起刚才两人下落过程中,遇上一片雾气,漂浮在崖底上方,黑蒙蒙的,令人不舒服,她也没有多想,却没想到竟是这般不寻常,不知道有没有毒! 不带一丝犹豫,脱下外衣,将钟流离全身裹住,背起他就跑,好在钟流离虽然身为男子,却不怎么重,并不如何吃力,四下环顾,找到一洞穴,赶紧钻进去躲避。 这是个天然洞穴,五米见方,内部幽深黑暗,深度不可测,因着黑暗,她也不敢带人往深处去,只寻了个平坦处,雨打不着,风吹不着之地,将钟流离放下。四周不乏枯草树枝,身上带的火石还未丢,便用它点了火。 因着这场雨,四周的温度骤然变冷,她哆嗦着将火点着,只感觉全身都被冻僵了,牙齿直打颤,身上伤口也开始灼痛难忍,她都这副模样了,不知钟流离如何。 钟流离的情况糟糕极了,身上的肌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灰色,哪见当初的白皙美丽,且肌肤触手滚烫,脑门上全是冷汗,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口里发出痛苦的呢喃,见了他这样,她心慌的紧。 这一看就知道是‘黑曼蛇’毒的发作了,更糟糕的是他开始发烧了。 现在该怎么办? 当下情况,要什么没什么,去找观月已不现实,被困在这种鬼地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无论如何,蓝亓儿只知道,她不能让眼前的人有任何闪失! 绝对不能! 对了,有个东西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她身体里面的忧昙罗,是能解天下百毒之物,不知道对‘黑曼蛇’来说有没有什么用处。 找了个尖锐的石块,少不得又得吃些苦头了,当她割破手腕,准备将鲜红色的血喂给钟流离时,心突兀快速跳动了一下,一股恐慌袭上心头,来的毫无缘由,她竟有些不敢喂了,她有种恐怖的感觉,感觉自己的血跟毒药一样,钟流离吃下立时便会毙命,这只是她的一种感觉,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并且没有任何根据,可她就是不敢下手。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此时便纠结在原地,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一抬头,差点没被吓死,在篝火的照耀下,石壁上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影子,形如妖怪,张牙舞爪模样,她冷汗淋淋,知道背后有东西,并且那东西正靠近自己,也不知是什么,她克制住转头的欲望,不动声色的抓起地上一块较大的石头,只见火光一闪,身后影子不见了,说时迟,那时快,蓝亓儿矫健往旁一躲,只觉得耳畔寒风一过,身后掠过一物停在自己跟前,细看之下,赫然站在眼前的是一匹狼。 第208章 这匹突然出现,从背后袭击蓝亓儿的是匹通体发黑的狼,少见的竟然跟白狼一般大小,模样凶猛强壮异常,此时正露出锋利的牙齿,凶狠的对准蓝亓儿,先是仰头嘶吼,然后在蓝亓儿没反应过来时,对准她就冲了上去。 蓝亓儿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根本来不及躲闪,这野兽就猛的扑了上来,被它扑了个正着,一口咬住她的肩胛,锋利的牙齿立时刺入皮肉,她疼得大叫,手下也不吃素,拿着手中的石头就朝狼头狠砸去,一连三下,那狼居然咬死了不松口,咬着她连拖了一段距离。 蓝亓儿觉得这狼忒死心眼了些,头都被砸出血了,死活都不松开,不知道的还以为蓝亓儿跟它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全不顾自己性命,简直就像在拼命。 眼看着整条手臂都要被它扯下来,只见眼前一闪,紧接着从黑狼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声,然后它就松口了,抬眼一看,黑狼右眼中被射入一精致的黑色玉刀,一寸长左右,蓝亓儿认得那东西,钟流离身上的配饰,她回头去望去。 只见钟流离醒了过来,正艰难的喘着粗气,那双因高烧而通红的眼眸正直勾勾的盯着蓝亓儿,双颊不似之前暗灰,略微有了些许血色。蓝亓儿自是高兴异常,直忘了眼前危险,只高兴道:“你醒了!” 那狼被射伤一只眼睛,正自狂怒,凶狠的盯着令自己受伤的人,怒吼一声,就放弃蓝亓儿,转而去扑钟流离。 蓝亓儿看了大惊,那狼对准的是钟流离的脑袋,这一咬下去还得了,那一刻,也忘了身上的痛,以平生从未见过的矫健爬起来,就冲了上去,将狼撞开。 ‘碰!’的一声,狼撞到石壁上,蓝亓儿也重重落在地上。 黑狼一发不中,并不死心,一个打滚从地上跃起,又朝钟流离扑去。这黑狼很明显是个记仇的主,看这模样不杀钟流离不罢休。 这次竟被黑狼得手了,它一口咬在了钟流离的脖颈上。 “啊!!”这叫声并非钟流离发出的,而是蓝亓儿发出的,恐惧令她惊叫出声。她从来不想如果失去钟流离,她会如何,她从不敢想,连一丝丝念头都未动过。可如此直面钟流离的死亡是第一次,即使从悬崖下掉下时,因为是突然发生,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掉了悬崖,所以,她的恐惧都不如现在来的凶猛。 她从没有如此害怕过。 眼看着钟流离就要被咬断脖颈,恐惧愤怒齐涌上心头,那一刻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事后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着,叫嚣着要杀了这头畜生。 抽出篝火中一根燃烧着的木柴就冲上去,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它捅进了狼的腹部,一声嘶声裂肺的狼叫声响起,趁着它松口之际,她将狼撞开,刚好向着篝火的方向。 它直倒在火堆中,皮毛一遇上火,便烧了起来,大半个身子不过片刻皮肉立时便烧起来了,一股焦味传来,它忍着痛苦,矫健的往旁边躲去,在地上一连打了几个滚,这才将火势扑灭,虽不至于葬身火海,但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已是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少。 蓝亓儿看的于心不忍,她实在无心害它,只因它威胁到了钟流离的性命。 这黑狼小命只剩下半条,却还不死心,颤微微的爬起来,她地上找了个石头,准备好,若它还打算攻上来,她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却哪知它只是转头望了一眼两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洞里面走去,直至消失在黑洞内。 见它放弃了,她便赶紧去查看钟流离的伤势。 钟流离好不容易醒来,又遭了这一劫,只看了一眼蓝亓儿,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他脖颈上两排狼牙印,已破了皮肉,流出了鲜血,好在伤的并不深,他这一身的伤呀,她哀叹一声,外伤还好说,可这黑曼蛇的毒可如何是好。 她正苦于无药可解之时,却注意到一件事,钟流离脖颈上流出的血已不是黑色,而是呈现正常的红色,再观他脸色,惨白异常,却不见刚刚的暗黑色死亡之气,表现最为明显的是,他的唇恢复了丝殷红,她吃惊之余,甚是欣喜异常,大胆猜测,黑曼蛇的毒素正慢慢被分解,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虽然她并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她一扫之前的阴霾,往篝火里加入木柴,让它燃烧的更旺,虽然一动,身上的伤更疼了,她为自己做了简单包扎之后,半分不敢耽误,就照顾起钟流离来。 先将他脖颈上,手腕上的伤包扎起来,然后开始脱起他的衣服,她要先看看他的伤势如何,崖壁上的石头甚是尖锐,如此用力的撞上去,皮肉之苦是少不了了。 果然,整个后背都皮开肉绽了,湿淋淋的衣服贴着整个身子,沾着伤口,她怕脱衣服时撕扯到伤口,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马虎。 等他上身脱了个精光之后,开始为他处理伤口,好在她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早早将她干净的衣服用火烘着,现下正好可以用,只是遇到点麻烦,那衣服甚是牢固,撕成条状甚是废了些她的功夫,手腕都划了几条口子。 肤如凝脂,洁白无瑕,无一丝赘肉,天生尤物并非只用来形容女子,男子美到极致亦如是。 若是平时自是要羡慕嫉妒恨一番。 她开始脱他的裤子,检查还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平生第一次将男子的身子看光,却半分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只祈求着不要再有伤口了,却还是不能如愿,大腿内侧还有四五处伤,这处理起来就有些尴尬了,最后一咬牙,强忍着燥意,包扎伤口。 弄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将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拿去篝火旁烘干,强忍着寒意,将自己烘干的外衣将钟流离裹起,先就他用,他本就高烧不退,她可不想让他寒上加寒,伤了身子,他如今比谁都来着金贵,干一件衣服就给他盖一件,反观蓝亓儿,她全身上下还穿着湿的衣服,硬生生的将钟流离弄好,才开始弄自己的。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虽然蓝亓儿不知道那算不算得上雨,总也不见停息。 算是冷够冷饱了,钟流离的衣服才干,她赶紧先披上,红艳艳,长长的一大件,将娇小的她整个裹住。 这才感觉到丝暖意。 这么会功夫,钟流离的烧自己开始慢慢退了下去,她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一整夜未睡,整个人困的睁不开眼睛,却不敢放松警惕,担心何时又窜出什么危险动物。 洞外的环境灰暗,分不清黑暗或白昼,耳边竟是雨声,但雨势渐小了,肚子空空如也,真是到了山穷水尽之地,好在钟流离已脱离了生命危险,虽处如此境地,却不再焦躁。 人一静下来,就容易多想,她看着钟流离,思考了一下如果钟流离不幸死亡,她会如何。 光如此作想,就感觉一块大石压在胸口,无法喘气。 崩溃,绝望,疯狂,她觉得自己一定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在解开他与明修的联系之前,无论如何她都得让他好好活着。 她将他抱在怀里,让他不至于太冷。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 蓝亓儿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没印象,之后想想觉得自己这护卫工作当的不够称职。 野兽的嘶吼声将她惊醒,迷迷糊糊间还知道将怀中的人护住,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去看怀中的人,正好对上一双美丽的紫色眼眸,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钟流离并不答话,只一双眼睛望着蓝亓儿,含着不知名的情绪,她来不及分辨,一声仰天长啸的狼吼声从黑洞深处传来。 蓝亓儿心下一惊,难道那匹狼在呼唤同伴,还以为它已经死心了,她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准备前去看看情况。 钟流离扯住蓝亓儿的衣角。 “怎么了?”蓝亓儿回头疑惑的问道。 “------”钟流离什么也不说,两双眼眸相对,因察觉到钟流离眼中的不安,便安慰道:“没事,我马上就回来。” 蓝亓儿的眼神很是坚定,钟流离这才松手。 蓝亓儿拿着火把,大着胆子往洞中深处走去。 深处,一股幽幽怨怨的鬼哭声传来,越往深处走,越凄厉,蓝亓儿因明白这是洞比较深,风灌进来而产生的自然现象,倒并不如何怕,只是惊叹于洞内景象,内部石壁甚是怪异,大小不一,高度不一,细细长长均为六角形柱状岩石叠加而成,无人工开凿痕迹,地上因水汽朦胧,倒似行走于鬼蜮,无端让人生出些惧色。 行了大概百米左右,便到了底,一股血腥味传来,然后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堆动物皮骨,火把往前照去,她便看到一匹黑狼,突兀印入眼帘,吓了一大跳。 这黑狼并非刚才那只,体型上小些,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身上插着几支箭头,圆滚滚的肚子上也有一支,触手还有温气,显然刚死不久,只是可惜了,这是一头怀孕的母狼。在石壁的另一边也发现了刚才黑狼的尸体,石壁上还留有血迹,它的额头上鲜血横流,眼睛睁得大大的,也是刚死。 很显然它是自己撞死的! 显然是殉情! 心下有些怆然。 这年头狼都比人痴情忠诚了。 第209章 她将母狼上的箭头拔下,细细打量,箭头倒刺,箭尾上一个十字,很是疑惑,难不成这崖底下还住着人不成?居住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怪不得那黑狼拼了命的要取两人的性命,显然是认错人了,以为两人是杀了她伴侣的仇人,怪不得凶狠的很。 她这正可惜两条性命时,突见母狼肚子动了一下,她睁大眼睛,大胆猜测一件事,然后动起手验证起来。 先是用箭将母狼肚子划开,即使那是个尸体,皮肉翻开时,她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从母狼肚子中取出一弱小的狼儿时,她感觉到生命的伟大而神圣。 那弱小稚嫩的模样,很容易勾引出人的保护意识,母狼肚子里一共六只,除了这一只,其余已断气了。黑黝黝的,眼睛还未睁开,张着粉嫩的小嘴,添了添从她手上伤口流出的鲜血,吱呀呀的发出细小的声音,她的心都软了,赶紧用衣服将它身体擦干净包住。 明修有一匹白色的狼,她有一匹黑色的狼,你看,多配,她决定要收养它。 母狼已到了生产的时候,已有了奶水,她小心的托住它喝了奶水,吃饱喝足之后,然后就在她手中睡了去。 她看着小小的一只在自己手中,弱小需要保护的姿态,越看越喜欢,她正因得到新的宠物而欣喜不已,却听洞口处有异样声传来,想起钟流离还在外面,小心的将小黑狼放进怀里胸口处暖着,往外走去。 还没到洞口,就听到人说话声,她心口一惊,心里挂着钟流离,小跑起来。 洞口出现七个人,身着怪异服装,腰跨弯刀,肩跨弓箭,与母狼身上的箭如出一辙。突然出现的这几人正围着钟流离,一人手中刀口正对着钟流离,正冷声问他道:“你是什么人?” 一声紧张着急的女声清脆的响起:“虞连起,你小心你的刀,可别伤了他!” “住手!不要动他!”从洞内走出来的蓝亓儿喝道。 众人转头望去。 “还有一个?” 一身华丽曳地红衣,翩翩然从内走出,一脸冰寒的瞪着拿刀的男人,众人不知其来历,竟被她唬住,任由她穿过众人,径直向着钟流离而去,将一脸错愕的他护在怀里。 “你什么人呀?!”尖锐的女声响起,七人中唯一的一个女子,模样艳丽,很是张狂,她不善的道。 蓝亓儿瞟一眼这很是漂亮的女子,并不答话,她最见不得她那看着钟流离的眼神,痴迷,甚是刺眼,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蓝亓儿看着那个叫虞连起的男人,觉得应该好好说话:“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各位大哥,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无意中闯入此地,若有得罪之处请见谅。” “你们是什么人,如何到的这里?”有人问。 蓝亓儿自然将两人的遭遇叙述一遍,几人戒备的神色稍减,却仍然不放松警惕。 “不管如何,先带回去关押起来,先跟长老禀告一下。”这名唤虞连起的俊俏男人如此吩咐道,然后两人就被抓了起来。 蓝亓儿并不反抗,钟流离看一眼蓝亓儿,也不反抗,这让她很是诧异,这受了伤倒温顺起来了。 那女人省是对钟流离很是在意,一个劲的说轻点,不要伤了他,显然这是美人的待遇。 雨早已经停了。 两人被蒙上眼睛,被带着走了一段路程,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等重新见到光明的时候,却是在一石牢里。 钟流离这一折腾又晕了过去,那女子因迷上了钟流离,很是着急,居然请了大夫来看,为他重新包扎了伤口,煎了汤药,照顾的很是殷勤,她那点花花肠子,令蓝亓儿很是反感,最主要的是她只管钟流离,却不关心她的伤势,她心中哀叹不已。 但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的,她喂完钟流离药,又向她要来了被子,吃食,以钟流离的名义,倒是有求必应。 临走之际,这女人问皱着眉头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果然。 心思百转之间,她温顺的答道:“他是我相公,我是他娘子。” 她那漂亮的樱唇顿时睁大:“当真?你莫不是在哄骗我?” 蓝亓儿笑的很是温柔可亲:“怎会,确实如此,我这身衣服还是他的,他身上披着的衣服是我的。” 这女子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很是愤恨的离开,离开之际还狠狠的剜了一眼蓝亓儿。 蓝亓儿装作不知,用被子将他裹起来,看了眼怀中的钟流离,很是烦躁,都说红颜祸水,这可不只是指女人,看她那模样,也不是好打发的主,可别因此惹出什么乱子。 蓝亓儿将两人的衣服换过来,如此男不男女不女的穿着,着实不妥。她的手才碰上钟流离的身子,就感觉他身体的温度有些高,耳朵,脖颈以下还泛红,这一看就是高烧了,吓得她赶紧用被子捂紧,叫了大夫来看,这名年老的大夫医术并不如何好,看了之后居然说没事,气的她与他争辩一番,最后无法,又给钟流离灌了一碗药,这高烧才退了下去。 钟流离睡熟之后,蓝亓儿开始打量这环境,透过牢房的窗口,发现这建筑建于悬崖上,往下看去能够看到整片整片的森林,近百米的峭壁下是奔腾而流的河水。再看这间牢房,是山壁整体开凿而成,也就是说这些人在几百米的悬崖上开凿出居住的房屋。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穿着窄袖长袍,腰系带,穿着打扮不合时下,倒有些春秋时期特色。 晋朝有靖节先生作‘桃花源记’,难道今日也让自己遇上了?不知是些什么人隐居在此,看模样可并非些善人。 外面彩霞满天,看时辰已是下午,她无半分睡意,只盯着云霞出神。 她突然很想迟夜,不知让观月转给他的话转到没有,他有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他,会不会怪自己? 怀中的小狼动了一下,她将她拿出来,捧在手心,细细打量,它小的双手刚好裹住它,唧唧的发出弱小的声音,眼睛还未睁开,小而可怜的模样。 “我该给你取个名字?”她心血来潮道:“叫什么呢,小狼,小黑,小可怜,小宝贝,小不点,不行,不行,太土了,”她思索一阵:“明修有匹狼,唤为白狼,可厉害了,人家都叫他白狼王,叫你黑狼好了,多相配,你哪天也出息了,也混个黑狼王,也不负娘亲的期待。” “明修是谁?”虚弱的声音传来。 “你醒了?”听到他的声音,蓝亓儿很是欣喜,凑到他的跟前。 她的玉手被钟流离逮着,他吃力的道:“明修是谁?我吗?” 啊? 蓝亓儿猜自己的表情肯定很震惊,她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脸看到怪物的表情,难道这货失忆了?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点头又摇头。 “你自己呢?” 他摇头。 真的,假的?她崩溃,完了,明修也不会这样吧?一想到明修会忘记自己,她就无法忍受。 “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得什么?”她急切的问道。 “我只记得--那黑狼攻击我们的事,我是什么人?你与我---是什么关系?”他问的很小心,一双无辜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蓝亓儿,她立刻明白他并未说谎,如此温顺且无害的眼神,钟流离何时露出过。 她彻底着急了,对着门口大叫大夫。想让大夫过来看看他该怎么办,半天却无人应答。 然后,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管明修是不是如他一般,忘记了一切,她要保证他的安全这个初衷也不会改变,只是想不到那毒药竟然这般厉害。 等一下,他不会匡我吧? 蓝亓儿疑惑的看去,对上对方天真无邪的眼眸,顿时疑虑顿消,算了,若不是失忆,钟流离是不会露出这么蠢的眼神的。 “我叫蓝亓儿,你叫钟流离。” 他睁着一双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睛,小心的问:“我们的关系?” 懵,她作思考状,刚道了一声朋友,见那双紫罗兰的眼眸注视着自己,感觉他的眼眸深处好似有一股漩涡,竟有些恍惚,无意识的改口:“仇人----呃---姐弟---母子---亲人---情人----夫妻---” 钟流离笑了,如窗外的天空,绚烂多姿,她回神,不知道说到哪里了,想了一下道:“我视你为最重要的人。” 这个说法就没毛病了吧,剩下的你自己去琢磨吧。 钟流离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眼睛都笑了弯起来:“这个我知道。” “你真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你还记得你是什么人吗?” 他摇头。 她放弃了抵抗。 “明修---是你---什么人?”他踌躇之后开口道。 呃?是试探吗?真失忆了?她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知道明修,不管他有没有失忆,便敷衍道:“一个认识的朋友,不熟,无关紧要而已。” 钟流离立马看出了她的谎言,脸色立刻就变了,态度也冷了下来:“是吗,不熟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这句话,令她有些心悸。 “不熟就好。”微笑又爬上他的嘴角,堪称变脸之最。 “我喂你吃点东西,你需要吃点东西,你身有可有哪里疼?” 钟流离摇头:“并不疼。” 倒是个皮厚的。 第210章 “你呢?” “我没事,我好的很。”说着开始喂他一点小米粥,先吹了吹,尝了尝,觉得不烫了,这才送到他嘴边,他一时有些愣怔,几乎是茫然的张嘴,温热入喉咙,他微微笑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了。” 她就笑他:“那是因为你饿了,这很普通的,我也会做,下次我做给你吃。” “好。”他笑笑,笑的很是幸福。 她感觉钟流离失忆了,倒是一件好事,温顺,听话,还好哄。 “你看我对你那么好,你失忆了,也不离不弃的,你以后可不能离开我。”蓝亓儿趁机谈判,她一直想把他留在身边,这不是最好的时候吗。 “当然,我不会离开你的。”钟流离点头,很是坚定的道。 “我的意思是你要听我话。” 钟流离连连点头,很是听话可爱的样子:“嗯,嗯,我会很听话的,你也是要一直对我很好。” “当然。” 他露出孩童般天真快乐的模样,她多想提醒他你以前没那么傻懵的。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被坏人追杀。” “好像是,”他做思考状:“我依稀记得好像被什么人推下了悬崖。” 蓝亓儿挑眉,心虚的望着他,推他掉下悬崖的是自己,虽然那是无意之举:“还有呢?” 他看她一眼,然后做娇羞状低下头:“你跟着我一起跳了下去。” 确认完毕,真是失忆,失去的还有智商。 “忘了就算了。”她安慰他,心下倒有些可惜,其实她对他的身份很是好奇,似乎背后有一个很神秘的组织,也不知那柳川的话可不可信,若是真的,这人的身份也是不得了的,说不定还是什么善人。 他们两在牢房里待了一夜,两人的感情也因此得以飞速发展,钟流离看起来对她很是信任及依靠,她一说话,总一副痴傻的模样望着她,她说什么都点头称是,倒是将他答应的条件执行到底。她心下暗想,等哪天他回复记忆了,想到自己一副小狗腿,忠狗的模样,会不会殴死? 天快亮的时候,有人来提人了,一进牢房,押住两人,就带着往外走,蓝亓儿把小黑狼藏在干草下,钟流离休息了一夜,精神恢复了些,这时候的他又装模作样起来,一副冷冰冰,眼角高挑,很是冷冽,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哪有面对自己巧笑嫣然,一举一动均带着丝媚态的样子,她不禁疑惑,他到底有几幅嘴脸。 这次两人眼睛倒是没有蒙住,得以见识一下此地,蓝亓儿没有猜错,这建筑均是并非什么材料而建,而是直接将整个山腹掏空,雕刻而出,几人行走在山腹中,此时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其中一人见蓝亓儿疑惑,为她解释道,这黑雨,每天早上都会下,一下就是一早上,腐蚀万物,只有这岩石不受其影响,祖先才决定将其定为居住之地,虽然因此废了些功夫。 内中器具大多石器,木质,很少见的还有金银,虽落后,但应有尽有。 这一间间的居然是石屋,她好奇不已,更令她吃惊的是,屋门口悬挂干草,洁白的小花,既然是姜鞭草,心下虽奇怪,但也不好多问。 一路上均受到注目礼,石屋内探出许多的人头对两人指指点点,疑惑,探究,恐惧,害怕,各种表情均有。还有其中几个小伙子,对着蓝亓儿吹起口哨来,她友好的回以点头微笑,她这边应付得当,那边钟流离却黑了脸,睁着一双眼眸阴沉的看人,因着外貌出众,效果却不理想,那些痴爱的眼神毫不掩饰,有大胆的姑娘居然向他投来野花,虽然他当做看不见,任那花掉在地上,但前赴后继的人依然不少,蓝亓儿看了就笑,用手腕拐拐他,一脸贼笑。 钟流离瞪她一眼,她也毫不在意,将那些个男子丢来的野花,玉石接住,均微笑道谢,她模样本就俏丽,这一笑,更倾城了,这一下更炸了。 钟流离也炸了,伸手将她手中的东西打掉,阴沉的眼神也蔓延到她,她温言细语道:“人家这么热情,不要太恶劣了。”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人在屋檐下,不要得罪人。 领路的人道:“这里很多年都没见过外人了,请见谅,他们没恶意。” 蓝亓儿点头同意,然后趁机套话:“你们怎么会想着住在这种地方?环境太恶劣了,几乎见不到太阳,阴冷压抑,然后还会下奇怪的雨,在这之前,我都没听说过,雨居然有黑色的。” 这领路的人倒是知无不言:“有三百多年了吧,族人都习惯了,掌握了规律,倒也不是什么无法克服的困难,至于为什么不离开,是离不开吧,尽管试过多种办法,却没有任何办法离开这里,虽然现在依然有人在尝试不同的方法,但其实大家都明白,没有什么用的。” “出不去?” “是的,”那人的眼神很是同情:“出不去的,你们可能也要一辈子在这里了。” 蓝亓儿逮着那人,有些着急:“我要离开这里,有人在等着我。” “没办法,在那之前,你们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吧。”说着,几人已经到了一间石屋里,他按了一下机关,门从内打开,一进入门里,发现人还不少,而且还是大阵仗。 正中间坐着的人是一个年近九十岁的老太婆,看来她就是主事的人了,一张脸上褶皱丛生,头发花白,她那双眼神很是无神,虽然视线落在进来的钟流离和蓝亓儿身上,她怀疑她是否真能看得清楚,她的背后站着女子,穿一身漂亮的锦衣,竟是刚见过的那个女人,觊觎钟流离的女人,此时她正一脸严肃,视线落在钟流离身上,很是着急。 右下边坐着的人她认识,是那个唤虞连起的男人,看来身份还不低,左右位置上各坐了十人,加上主位上的,共十一位,看来族内有些地位的人均出席了这场会议,只是不明白对方要搞些什么。 钟流离和蓝亓儿双双站在正中,一个冰冷,神色环游不知何处,一人一脸疑惑,天真无害的看着眼前的这群人。 “什么名字?”主位上的老太婆开口问道,声音枯老却包含威严,一看就是善于发好命令。 “蓝亓儿和钟流离。” “如何到的这里?” 蓝亓儿少不得又解释一番,听完之后那老太婆冷哼一声:“近乎六千米的高度,却安稳的活着,看来是武艺不凡了。” 然后对身旁之人侧头,虞连城出列,向着两人走来,在两人身上捏了捏,然后恭敬的报告:“族长,两人均无内力。” 这话令蓝亓儿吃了一惊,她赶紧收敛情绪,克制住不望向钟流离,她倒是会些三脚猫,武力值低,内力无,可钟流离他,他的身手可是不弱了呀?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她又解释了,是因为手腕上的天蚕丝减缓了速度,然后细细为她描绘了天蚕丝的模样,作用,表示靠着天蚕丝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这个借口貌似暂时被接受了。 “这后生身上的中的‘黑曼蛇’,我记得是一个人的拿手绝活。” “那人说是柳川。”她仔细打量她的神情,只见她好像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才呢喃道:“是叫这个名字,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他现在什么模样?” “三十岁模样,不会超过四十岁,神情倨傲。”至于具体模样,天黑有些记不清了。 “哼,倒是改变不大。” 她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不是说这三百年来无人出入吗,这下可糟了,难不成这人和柳川和她还是旧时,最怕还有些交情,从这开始她就不打算说实话了。 “他为什么追杀你们?”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将钟流离是什么‘杀生门’的门主的事情掩藏下来,“他貌似是为了我而来。” “哦?”她又看向虞连起,虞连起答道:“这男子血统确定不是,可这女子却有些奇怪,不能确定。” 尽是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她克制住好奇心,她告诉自己,什么疑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她察觉出对方的杀意,因此答话很是小心翼翼。 老太婆有些失望,有些恹恹的开口:“走近些我看看。” 两人走近了些。 “再近些。”看来老人家的视力果真不好呀,三米之外,六情不认。 “再近些。” 两人到了老太婆跟前,她抬眼用一双浑浊的眼神打量着两人。神情有些怔愣,然后不过片刻,老太婆眼眸凸起,表情狰狞,一脸惊恐的盯着蓝亓儿,活像见到了吃人的恶鬼。 “来人!拖下去,处死,立刻,马上!”惊厉的叫声响起,让人一阵头皮发麻,那老太婆宛若疯癫了一般,大呼小叫的对左右吩咐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左右两旁侍者出列,首先出声的是她身后的女孩,她急切的道:“母亲!不是说好了要把钟流离给我的嘛!要处死的话处死那个女人,钟流离是我的!” “你闭嘴!”老太婆厉喝。 第211章 “我不依!你答应我的。”她双手张开挡在侍者的前面。 “放肆!”老太婆敲着扶手喝道:“姚月宁,你给我滚下去。” “虞连起。”见母亲态度坚硬,唤为姚月宁的女子求助的望向下首,虞连起在她祈求的目光下,无可奈何的站起来,刚行了个礼,正待开口,高坐在上的族长开口了:“虞连起你别忘了你是虞家人,毫不怀疑服从族长的命令才是你应该做的。” 虞连起不为所动,脸上半分表情也没有,行完了礼才道:“无需用族长提醒,连起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但连起更关心的是,杀人的理由。” “我的命令就是理由!” “您是族长您说了算。”虞连起很是嘲讽的笑了一下,然后坐下,充当旁观者。 见有人来拉两人,姚月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将起来,两步冲到两人跟前,梗着脖子对上面的人喊道:“我要钟流离!你不要杀他!” “你放肆!”老人拍着扶手,气得直打颤:“你真当自己无法无天了不成?”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老人愣愣无言,只顾盯着自己心爱的女儿,然后似想起什么似的望向虞连起,见他稳坐钓鱼台,便起了一团无名火,道:“虞连起你认为呢?” 虞连起眼神淡淡的瞟姚月宁一眼,然后才望她,只道:“您是族长,您说了算。” 姚月宁剜了一眼虞连起,急的跳脚。 上坐的族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很是无耐的道:“依你,便依着你罢。” 听了这话,姚月宁总算破涕为笑。 那一边番,蓝亓儿就倒霉了,被左右两边的侍者钳住就往外拖。钟流离见状扑上来去拉人,却被侍者一脚踹开,瘫倒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他眼眶欲裂,手指在地上抠出鲜血,正用尽全力向蓝亓儿方向爬去。 姚月宁看了心疼,跑过去想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不要碰我,滚!”一声嘶哑的厉喝声响起,凌厉之气顿生,上位者的气势表露无疑,姚月宁被吓在原地,只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忘了动作。 钟流离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刚走出两步,便被人从后面击倒,一口鲜血喷出,人仰面倒下,尤不死心,眼睛死死盯着蓝亓儿方向。 “不要动他!”蓝亓儿急的大叫,奈何被人钳制,动弹不得,她叫道:“我怎样都好,不要伤害他,求你们了!” 姚月宁听闻这话,一股子邪火冲出,暗想这女人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会讨巧,真是令人刺眼,她开口叫住将蓝亓儿带下去的人,然后走到蓝亓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可知道献祭的意思?我们这一族是被先祖遗弃,不被上天护佑的一族,降下黑雨,黑雨腐蚀万物,包括人的血肉皮骨,我想你这外人的皮骨与我等也并无什么不同,等你美丽的皮囊变成烂泥一块,你就会明白什么叫蚀骨之痛。” 蓝亓儿突然想起那黑雨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刺痛,阴冷,令她打了一个冷颤,她明白姚月宁并没有吓唬她。 “我可以给你个选择活命的机会。” 蓝亓儿直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等着她后面的话。 “我可以让你活着,相反的,让钟流离代替你去死,如何?” 上坐的族长闻言,视线落了过来,却并不见阻止,虽说蓝亓儿的命运已经注定死路一条,她却不会阻止女儿的‘心血来潮’,只是见虞连起望向她宝贝女儿的眼神有些嫌恶,心下便有些不满。 那边番蓝亓儿冷哼一声,心里有些看不上她耍的小把戏,她望向钟流离,见他眼光灼灼。 “你说话算话。” “当然。” “我自是希望能与所爱的人共同活下去,但只有一人可活的情况下,我希望他能活。” 钟流离听了这话,眉眼一弯,笑了,刹那间的风华很是夺目,让众人为之倾倒,他眼里却只有蓝亓儿,眼中爱意深深,柔情万千,低声呢喃道:“此生我绝不负娘子的深情,绝不独活,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姚月宁大怒:“那你去死好了,带走!” 蓝亓儿被扯着往外走,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犹自挣扎的钟流离,笑了笑,一副置之死地的模样,薄唇微启:“要活着。” 蓝亓儿被推下祭池,那是一个三米方圆的池子,内壁湿滑,入鼻尽是腥臭。 身上伤口拉扯着疼痛,心里担忧着钟流离的同时,也有对未知的恐惧,她似乎看到池底无数冤魂濒临死境时发出的凄厉的呐喊,丝丝凉意爬上脊背。 姚月宁出现在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蓝亓儿,嘴角是冷寒的笑意:“你马上就会变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到时候我会让钟流离在旁边看着你美丽的皮囊被一点一点腐蚀殆尽,变成恶心不已的模样,我倒是还要看看他到底死不死心。” “你真丑陋。”蓝亓儿道。 天边传来雷声。 姚月宁气的打颤:“我看你死的时候到底美不美!”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的压了下来,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雷声从远处传来,声声作响。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斗大的黑色的雨滴开始稀稀疏疏,随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雨势从远拉进,慢慢的向着蓝亓儿这个方向过来。 姚月宁已退到安全的地方,恶毒阴冷的看着蓝亓儿,期待着眼前的这个美丽皮囊变成一顿恶心的烂肉。 雨淋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呢? 刺痛,灼热,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好似被凌迟一般,难以忍受的痛苦席卷全身,她直想嘶吼惊叫,直想即刻死去! 暴雨所过之处,衣服化为烂泥,片片从身上脱落,原本洁白美玉的肌肤渗透出鲜红色的血液,不一会整个人都变成了血人。 雨越下越大,宛如泼水一般,不一会这见方的池子都被溢满,蓝亓儿的身影已被淹没。 姚月宁看着外面那倾盆而下的大雨,灰蒙蒙的一片,美丽的娇颜上一片阴狠之色。蓝亓儿这个女人,她从看见的第一眼,便不可抑制的讨厌,讨厌她的倾城美貌,讨厌钟流离看她时的痴痴眼神,讨厌她装模作样的样子,总之她的一切都讨厌,讨厌到恨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现在好了,蓝亓儿定无生还的可能,现在可能被腐蚀的连渣都不剩,一想到钟流离那俊美的男人即将属于自己,要不是现下不合适,她都要大笑出声了。 她看向躺在地上的钟流离,自从带走蓝亓儿之后,他便开始癫狂的反抗,结果当然是被强制镇压,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了,见他嘴角都咬出了血,那双修长优雅的十指更是在地上抠出了道道血痕,心下不禁有些心疼。 如果可以,她自是不愿意伤害钟流离的。 姚月宁过去将钟流离抱在怀里,此时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眼里一片死寂,仿若失了灵魂,只剩下一副空壳。 姚月宁软语道:“钟流离,蓝亓儿算个什么东西,我发誓,我会对你好的,比蓝亓儿还好。” 闻言,钟流离冷冽的望过来,里面嗜杀的眼神吓了蓝亓儿一跳。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冰冷,毒辣,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他吐出的声音像是锯子拉扯一般嘶哑难听:“你们杀了我妻子,我会屠尽你们族人,一个不留!” 姚月宁心狂跳! 那属于上位者的威严煞气源源不断的从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身上传来,她被震在当场,看着眼前的人,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既然对方心怀恨意,为了族人的安全,这样的人应该尽早铲除,可看到对方那绝美的脸,又实在舍不得,她这辈子还没遇到这么绝色的男人,若不能得到,必定抱憾终身,她下意识的赶紧转头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听到他这大逆不道的话,却见众人都没注意到这边,全都将头转向了室外。 她这才稍放下心。 不知在看些什么。 此时外面暴雨依旧,不辨四周景物,黑黢黢的一片,雨幕将外面的世界隔绝。 看着看着,姚月宁渐渐发现了些端倪,香味,一股浓郁酷烈的香味从外面传来,整个室内都弥漫着一股幽香,不一会儿,馥郁馨香的气味已弥漫四周。 这香味越来越浓郁,带着蛊惑人的芬芳,令众人为之迷醉。 这哪里来的香味,谷里花草因受黑雨腐蚀,能活下来的甚是稀少,且这香味并不属于其中,竟是从未闻过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从中看到了疑惑。 自从闻到这个香味,本来已经半死不活的钟流离突然变的激动起来,不断挣扎着,要挣脱出姚月宁的怀抱。 姚月宁不清楚他要做什么,紧紧的圈住他,为了不让他乱动,手上自是下了些力气,身上的伤口在这拉扯之间流出更多的血液,可他竟不管不顾起来,好似疯魔了一般,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她一愣神的功夫就被钟流离挣脱了。 钟流离一挣脱出,便发了疯的向雨中跑去,姚月宁吓了一跳,想着他这是要寻死了,高声对左右吩咐道:“快!快拦着他!” 第212章 左右之人得令,瞬间出手,一棒子下去,正中钟流离小腿上,钟流离的身子便好似破布一般摔在了地上。 姚月宁气的跺脚,直接开骂:“你们怎么能下这么重的狠手!” 出手的那个侍从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不做声,他早就寻着机会收拾钟流离。当蓝亓儿被带出去的时候,他开始反抗,想着要救他妻子,他受命去制止,却被这男人踹了一脚,他早就记恨上了,如今得了机会,怎不报复。 姚月宁又少不了一番心疼,赶紧上去抱钟流离,又心肝宝贝的叫。哪知钟流离只顾望着室外黑雨,双眼欲裂,竟是含着不知名的渴望。 她眼皮一跳。 那边番,虞连起已经离开座位,往室外祭坛走去,似乎是要去查看一番。 黑雨扬起的黑雾在三米之内都是黑色的,且带着点毒素,虞连起全不在意沾染上会如何。只见他在那黑雾前站定。 众人的视线均落在他身上,他本平静无波的眼睛突然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紧接着他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然后是双耳。 钟流离的眼神变了,变的极其暴戾阴狠,像一把刀一般射向虞连起,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姚月宁一颗心思均放在钟流离身上,乍然见他露出这种杀意,倒是有些奇怪,也顺着钟流离的眼神望向虞连起。 这一望,却见虞连起快速的脱下外袍,丢入黑雾中,她正奇怪着,片刻之后却见从黑雾中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她瞳孔瞬间睁大。 这出来的人竟然是蓝亓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洁白美玉的大长腿,蓝亓儿罩着虞连起的外套,一脸阴寒的踏入室内,过膝的长发无风自舞,宛如索命的修罗般。 这是蓝亓儿又不是蓝亓儿,身材较之前更为高挑,皮肤也更晶莹透亮,本就倾城的容貌更加的精致,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了般,那香味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众人的表情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迄今为止,从未有人能够逃脱黑雨的腐蚀,除非……坐于高位上的族长眼神都变了,族人不了解这其中缘由,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能对黑雨免疫的也只有那个血统的人了,真是活久见了。 四周的议论声响起来,夹杂着恐惧,害怕,无声中,众人开始慢慢后退。 “---妖怪,肯定是妖怪,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离远一点!快!” 虞连起眉眼中都是奇怪的神色,他凭借着极佳的视力,在黑雾当中看见赤身裸体的蓝亓儿,果断的将外衣丢了出去,众人当中属他最是冷静,虽然他并不清楚,蓝亓儿是怎么活下来的,外形模样还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你---你怎么没死,你是人是鬼?!”姚月宁跳起来,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人。 蓝亓儿冷冰冰的看向她,并不搭话,手袖一甩,紧接着便响起姚月宁的惊叫声。 “快!拦住她!”族长一听到她宝贝女儿的惊叫声,便大吼道。 却没有一个人敢动,也怨不得他们。三百年来,何曾出过这样的事,居然有人能够不惧黑雨,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超过了他们的认知,从知事开始,便被教导黑雨的恐惧之处,也见识过黑雨腐蚀百骨的力量,现在,蓝亓儿对他们来说,是比黑雨更加恐惧的存在。 所以,众人便眼睁睁的看着姚月宁捂着头部在地上打滚,他们好像有看到蓝亓儿出手,却不知她到底甩出什么暗器。 姚月宁疼死过去,众人看清她的脸,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姚月宁的半边脸已经烂了,露出血红的血肉,严重的地方已经深可见骨,恶心不已。 原来她手上甩出去的竟是黑雨。 蓝亓儿阴狠的看着地方的女人:“我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今日你让我吃了这许多苦,原也不算什么,可我是个护内不讲理的,钟流离被你伤成这个模样,我是半分都咽不下去,今日留你性命,权当教训!” 钟流离眼神痴缠的望着蓝亓儿。 “反了!反了!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杀了她!”族长拍着桌子,发出尖厉的嘶吼声,仿佛要把众人的耳膜刺穿。终于有侍者动了,小心翼翼的靠近蓝亓儿,呈包围圈的方式将她重重围住。 她轻笑一声,从容优雅的后退,退到黑雾前,到这一步,就没人敢靠前了,要知道,黑雨扬起的黑雾也具有腐蚀的作用。 只见蓝亓儿后退,手伸入黑雾中,这一动作,披在她身上的外衣轻轻的摆动,露出洁白修长的美腿,这一群长居谷内之人,哪有见过这种阵仗,再加上蓝亓儿生的本就貌美倾城,众人纷纷看愣住了。 那一边番钟流离看的眼眸欲裂,只恨不得将这些黏在她身上的眼睛刺瞎。 这些人一愣神的功夫,等蓝亓儿从黑雾中伸出手时,手掌心已经掬了一湾黑水。 她笑盈盈的道:“若是有人想变成那个鬼模样,可以靠近一试。” 此话一出,谁还敢上前。 “贱人!我会杀了你的!”族长因女儿容貌已毁,心智受损,已经顾不得体统了,破口大骂,恨不能剔其骨嗜其肉。 “呵---”蓝亓儿不惧:“那来呀!今日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死谁活。” “虞连起,你就这样让这个贱女人欺负你的未婚妻吗?!”老太婆抬手指着虞连起便骂道。 虞连起先挥手让人将昏死过去的姚月宁带下去看伤,这才冷淡的道:“族长,您的宝贝女儿已经将这桩婚事推了,这不用我再提醒您了吧。”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众人都没想到,这少主人,竟然大胆至如此,色令智昏。虽说那男子容貌模样非同寻常,万万也难挑其一,可怎么比得了虞家根基,且对方还是个来历不明的。 “月宁之言,非我之意,且我并未应允,怎可作数!” 蓝亓儿趁着众人的注意力不在这边,靠近钟流离,将他抱在怀里,然后慢慢回到黑雾前。凭借着他们对黑雾的恐惧,暂时还不敢靠近。 “今日是要计较这些吗,那我并与族长好好计较一番,”虞连起表现出无比的强硬:“家父在世时,与您已约定好,摒弃旧俗陈文,我与少主人婚后,施行一夫一妻制,除非婚后无所出,少主人方可休夫。所生子女,第一胎姓虞。族长,你可还记得当时是如何应允的?” “我当时是同意的,我不否认,可你难道想让你的子女随你姓吗,然后失去继承权?” “族长,我的意思是嫁于我的女子需对我一心一意,你的女儿所作所为配不上我,即使她不提出来,我也会提出来的。”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违背了族训。” “那又如何。” 议论声迭起。 “这就有点过了吧?” “这虞家真当自己了不得了吗,还妄图颠覆族训。” “是啊,百年来,就他提了这种说法,这倒是新鲜,听书上说,俗世的男子与我们倒是相反,男子可三妻四妾,倒是令人神往。” “你在说什么荤话,小心族长听见。” “呸呸----我糊涂了!” 这倒有意思啊,蓝亓儿还是第一次见到母系氏族,以母为尊。 世人皆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为何偏要女人从一而终,同理亦是,她忍不住插嘴道:“虞公子,你的话甚得我心。” 钟流离在她怀里,听了这话,脸色甚是难看,抬头去看蓝亓儿,见她看着虞连起,脸上笑盈盈的,名为嫉妒的怒火,烧着他有些难受。 蓝亓儿道:“夫妻,还是需得一心一意的好,若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不要也罢,世上男子女子千千万,何愁找不到一心待我之人,是吧,虞公子。” 虞连起眼睛瞬间亮起,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钟流离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服,蓝亓儿低头,正对上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娘子,为夫对你定是一心一意,其他女人半分入不了我的眼。我整个人,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你的,任何女人都碰不得!”那么娘子可不可以眼睛里也只有我,只看我一个。 蓝亓儿苦笑不得,你这表的什么心意,模样还很是认真。 “娘子,可会觉得为夫没用,都护不住娘子。” 别,我还是希望你没用些的好,恢复正常了,太吓人了,那还是人嘛,简直就是怪物,但自尊心还是要留一些的,她随口安慰道:“没事,下次你护着我就好了。” “好。”仿若承诺一般,拥有的无尽的力度:“娘子就是我的命,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娘子受一点伤。” 她眼角一挑:“倒看不出来,这么能说情话。” “非是哄你的话,句句乃是肺腑之言。”钟流离表情极其认真,一眼不眨的看着蓝亓儿,似在等她也说些情话来哄哄他,好让他定定心,确定一下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第213章 她心里咚的一跳,看出了钟流离的认真,心想着等这事完了之后,非得把话说清楚,可不能再让他误会下去了。见他还要说话,她赶紧出声制止:“别闹,乖些。” 再让他说下去,她都要忍不住老脸一红了。 “哦。”钟流离很是乖的应道。 “你这女人,休得多话,今日休想从这里活着出去。”老太婆火气转移。 “族长大人,你是为什么非得要置我于死地呢,可否言明。” 这倒是将那老太婆问得一愣。 虞连起站出来了,站在两人前面:“族长,这两人我要带回虞家,今日你怕是杀不了了。” “虞连起!”那老太婆隐隐有了些怒意:“你三番两次出言不逊,你真当你虞家了不得了,凌驾于我之上。” 虞连起丝毫不退:“非是我不敬尊长,今日之事,族长有失公允,我的意思是他两的死活呈长老院处理。” “长老还在闭关,族内之事我说了算。” “那便等她出关,人命关天,可不能以族长的喜好而定。” “虞连起,你今日可真算是伶牙俐齿了,莫不是看上了那女人。” 虞连起不答,转头去看蓝亓儿,正对上钟流离不善的眼神,他匆匆一瞟,对钟流离的失礼不甚在意,却见蓝亓儿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很是鼓励,他微微点头,然后才转回头。 “若族长实在无法认同,在场之中也有长老院与各家的当家人,大家举手表决吧。” “你实在是将我视作无物!”那老太婆快要气死了,她一贯发号施令,哪受过这种侮辱,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那你们就表个态吧,要如何?” 在坐之人均为她心腹,眼观鼻,鼻观心,坐如钟,一动不动。 然后虞连起就说了一句话,这种坚如磐石的忠诚便断了:“各位难道不想知道黑雨为什么对她没用,难道想一辈子,对其退避三舍,想令子孙也如我等一般蜗居在此处。” 这话果然有感染力。 “对,我倒忘了这事,杀不得,先关起来,把找出个中缘由,再杀也不迟。” “不错,她的来历也应该查清楚。” “是的---” ------ 居然全部倒戈了,她有苦说不出,为什么黑雨无效,她倒是知道,却说不得。 “即使要留下他两性命,也不该由你带走!”她终于松口了。 “来人呢,将他两关起来。” 又被押回原来的牢房,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轻轻将怀中的钟流离放在石床上,刚要松手,腰身却被钟流离一把抱住,紧张带着急切的声音传来:“娘子----不要离开我,我想娘子抱抱我。” 搂住自己腰身的手还在微微颤抖,那声音说不出的惶恐不安:“不要走,娘子抱抱我,不然我感觉我活不了了-----” 蓝亓儿的心窒息了一些,察觉出钟流离心里的不安,大厅里的那一幕始终吓到他了,她安抚他道:“没事,都过去了,我们没事就好。” 虞连起出现在牢房门口,看着牢房内的一对璧人,出声道:“蓝小姐。” 虞连起的神色是有些话要跟她说,她挣脱了下,钟流离看着狼狈不堪,满身是伤,手上力气却不减,见蓝亓儿有挣脱的意向,抱的更加的紧了。他被吓坏了,以为蓝亓儿死了的那一刻,恐惧,绝望深入骨髓,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现下,只想好好抱抱她,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虞连起带来的医者提着药箱而入,蓝亓儿趁机道:“乖乖的,一会抱,先让大夫帮你看下。” 钟流离这才放开。 医者给钟流离治疗,蓝亓儿得了空这才上前与虞连起说话:“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说完,深深的鞠了个躬。 “姑娘不必如此,今日,姑娘所做所为也令在下大开眼界,我从未听闻能从黑雨当中全身而退,观姑娘神态,已是脱胎换骨。” 他这个倒是说的挺对的,蓝亓儿自己也有感觉,初始,黑雨淋在身上,灼痛难忍,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肉一寸寸的仿若被刀割一样分离,当那阵疼痛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皮肤散发出阵阵幽香,且皮肤变得比那晶莹剔透的雪还白上几分,身形也拔高了些,而且最重要的是身体曲线更加完美了,如果她照镜子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脸更加精致了些。 内在的变化更让她吃惊,她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行走之间更加轻盈,虽然她知道自己轻功并不咋地。现在百米之外即使是叶子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很轻,还有现在那么冷的天,她单薄的穿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姑娘可知其中缘由?” 蓝亓儿摇头:“半分头绪也无,那黑雨淋在身上,初始灼痛难忍,腐蚀皮肉,之后痛晕过去,醒来时皮肉又完好如初,我也不知道何故,我正想问问你可有这种先例?” 虞连起自然摇头,他以为蓝亓儿能知道些什么,听她的意思,她也不知何故,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姑娘今后如何打算?” “实不相瞒,家里面还有人等着我,我得赶回去!”蓝亓儿有些急切的道:“若虞公子能鼎力相助,他日若有需要,刀山火海必不惧。”若能知晓她背后的势力,就能知道,这个诺言不可谓不重。 时间拖的越长,她心里越慌乱,她很是挂念迟夜,既担心他的身体,又担心他醒过来没有见到自己,不知道会有多担心。 “救姑娘出这牢里,倒是易事,但若要说离开此地的话,”虞连起摇头:“从我族先祖迁徙至此,三百余年间,无一人进出,族人中也不乏天赋异禀之人,因着那黑雨之故,是半分能耐也显示不出。” “你们族人为何迁移到此处?” “躲避仇家。” 她眉头一跳:“你们是伽内族人?” 虞连起一脸疑惑,不似伪装:“并非。” 蓝亓儿无端端的便信了,也不深究,点头算是揭过这个话题:“那黑雨真有那么霸道?听你的意思,你的族人是有尝试离开这个地方的,可能详细说一下?” 虞连起的族人是东汉末期被迫迁徙到这里来的,之所以说是被迫,是因为当时仇家寻仇而来,他们这群老弱病残与族内身强体壮之人走散,无意中入了此地,虽躲避了仇家,却是再也出不去。 此地常年瘴气围绕,陡立的崖壁,四四方方的围住这个地方,他们便如笼中鸟般困于此处,又因着黑雨时的缘故,竟是半分本事也施展不出,族内不乏开山劈石之能,凿了这山壁,落户于处。 虞连起告诉蓝亓儿,这些年族人陆陆续续修建了栈道,但也只是到瘴气那里,往上还有近乎三千米的高度,虽然她可以穿越黑雨瘴气,却无法从近乎七千米的悬崖底爬出去,这需要足够的体力和耐力,而且这是在栈道修筑好的情况下,更何况他们还没有修好。 虞连起没有说明的是,她更不可能带上钟流离,而蓝亓儿绝对不会丢下钟流离的。 “不是还没有你们迁徙过来时候的那条路吗?”蓝亓儿问出心里的疑惑。 虞连起脸色有些变了:“那条路更不可能。” 她差点脱口而出为何?但观对方脸色,却是不好再问。 这个时候钟流离的伤口也包扎好了,正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蓝亓儿,就像一条被人丢弃的小狗,虞连起带着医者离开,离开之后告诉蓝亓儿,让她一切小心,他会尽快想办法把他们救出去的。 蓝亓儿刚到床边,钟流离就赶紧抱紧蓝亓儿,闷闷不乐的声音响在耳边:“我不喜欢你同他说话,以后你不许同他说话了。” 蓝亓儿眉头微微皱起,无端的便是很厌烦,她已心属迟夜,对其他男人的亲近如芒在背,很是不舒服,她惯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便开口道:“流离,其实我与你并无任何关系,我并非你的娘子,姚月宁对你的心思你也看到了,为免多生事端,之前才那样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钟流离愣怔。 她咬了咬牙继续道:“我虽与你无任何关系,但一同落于此处,必定要守望相助的,咱们向外还是要扮作夫妇的,以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可明白了?” 钟流离双眼通红,愤怒,委屈袭上心头,他恶狠狠的盯着蓝亓儿,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信,他对她的感觉没有假,即使没有她的记忆,可心里对她的渴望和爱恋做不得假,可恨这个女人趁着他失去记忆,竟哄骗他,他哪点令她不满意了? “你在骗我?”他的声音已经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非是骗你的话,我两确实不是夫妇,若说起来,是有些关系,我在某些事上是对不住你。”把似乎对他很重要的东西抢走,还拖累他掉入悬崖下面,一身的伤也拜他所赐,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钟流离双眼一寒,冷冷泛着寒光,他努力克制住蓬勃而出的怒气,和涌上心头的腥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不信,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与我说。” 蓝亓儿摇摇头:“我与你并非夫妇,我有喜欢的人的,我并不想与别的男子走的太接近,他会不高兴的。” 第214章 那双溢满幸福的双眼终是刺痛了钟流离,愤怒,委屈,痛苦袭上心头,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吓了蓝亓儿一大跳,这突变令她手足无措。 “你怎么啦?!” 手刚扶上钟流离,便被他大力推开:“滚开!” “我不信---咳---咳咳----”有别的男人?“----咳咳嗽------”钟流离咳的肺部隐隐作痛,整个身体佝偻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咬牙切齿,这个女人背叛了他,有别的男人了。 蓝亓儿吓的不轻,赶忙上前安抚,他这次并不抵触她的接近,他被蓝亓儿抱在怀里,嘴角含丝鲜血,正满脸愤恨的瞪着她:“你骗我!我不信你说的,你满嘴谎话-----你是我的娘子,你休想骗我!” “你的伤!” 那包扎好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有鲜血渗透出来。 “既然不认我,我的死活与你何干!” “不是,你听我说,即使与你无任何关系,我也会照顾你的呀,你对我来说一样很重要。”她急急的道:“我不能失去你!” 一听这话,钟流离更是炸毛。 “滚开!你-----”他想推开她,却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又呕了几口鲜血之后,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力气般,软在蓝亓儿怀里急速的喘气。 “钟流离!你别吓我!”她失声大叫,见没有回应,转头对门外叫道:“大夫!大夫!快来人呀!!” 门外还有虞连起留下的人,见了这模样,也吓的不轻,留下一句:“人还没有走远,我这就去叫人。”然后就跑了。 他看了亓儿脸上惊恐害怕的神色,竟呵呵的笑了起来:“虚情假意的女人-------呵呵---我死了就如你的愿了-----你跟那男人就可以双宿双栖了----作什么这幅表情---” “不,不是这样的,我刚才的话都是胡话,都是骗你的----你别激动----”她此时已经乱了手脚了。 钟流离研究慢慢闭了上去。 蓝亓儿心胆俱颤,虞连起带着人去而复返。 “大夫,救命啊。”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姑娘别急。”大夫安抚道,虽然满脸疑惑,确不敢耽搁,一搭脉搏,却是吃惊不小,短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此人的身体却衰败的如此严重,已是回天乏术。 他斟酌着语句道:“姑娘,你相公怕是不行了,节哀顺便。” “什么!” “内脏大出血,已进入昏死状态,呼吸变弱,且不规律,口中还有鲜血往外溢出,瞳孔已经没有焦距了,开始泛白,这是临死的征兆。” “不,您救救他,求您了!” “无用的,我们没有可以生死肉,活白骨的灵丹妙药,说来惭愧,此地药材困乏,连能有效止血的草药都没有。” 经他一提醒,蓝亓儿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生死肉,活白骨,我有的。” 她在两人的疑惑中,拿起大夫药箱里面的手术刀,在虞连起的惊呼声中割了手腕,生死肉,活白骨,她不就是经历过吗,初时被黑雨淋到的时候全身溃烂,然后脱胎换骨,到底有没有用,一试就知道了。 然后虞连起两人就目瞪口呆了,真可谓平时见所未见。一阵刺痛,蓝亓儿的手腕被她划出了一个口子,但是没有流出任何鲜血,皮肉外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伤口立马愈合了。 “你的身体一向如此吗?”虞连起忍不住发问。 蓝亓儿疑惑,原来的是只要有口子,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好,伤口愈合太快,都没有鲜血怎么办? 她突然想起姜鞭草,貌似之前好像看到有晒干的挂在每一家的门口,便问可不可以拿一些过来。 “你说的是狗马尾,那是驱蚊的,此处湿热,蚊子毒虫较多,门口挂上一些,蚊虫不敢进身,蓝亓儿问能不能取一些过来,虞连起说这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她嘱咐他们研碎,用开水烫过。 然后对虞连起说,她需要一个浴桶。 两人虽疑惑用处,却也不好多问,好在找起来也不难找,不过半盏茶,东西都备齐了,并且让人烧开了热水,将钟流离放入浴桶里面,狗马草也被细细研碎,用开水泡过,端到了蓝亓儿跟前,一股刺鼻的药味铺面而来,往常也不觉得难闻,现在怎么感觉这么恶心,果然一物降一物。 蓝亓儿也不耽搁,手术刀在里面搅了下,就往自己手上招呼。 我勒个去!她想骂娘,太他妈疼了,只划了手腕一刀,手术刀立马被她丢开,抱着手腕直脚跺,疼得她倒抽口凉气,除了刀割带来的疼痛之外,还有一种尖锐的刺痛,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腐蚀皮肉,好在伤口没有愈合了,而且鲜血大量的流出来了,不要浪费了,蓝亓儿赶紧滴入浴桶里。 浴桶里面,钟流离被脱的光光的,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被打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往外面留着鲜血,清水都有些微红,蓝亓儿把自己的鲜血滴入浴桶里面,水变得更加嫣红起来,本来她是打算直接滴在钟流离身上的,可惜他身上伤口太多,血不够。 虽说狗马草好用,可是一会伤口又开始愈合了,蓝亓儿龇牙咧嘴的又补上一刀,这滋味,她想死的心都有。 整个浴桶里面血淋淋的,蓝亓儿头渐渐有些晕了,眼前都有些模糊了,大夫见她状态不是很好,让她停止,先止血,她也不敢逞能,她需要保持清醒,如果有用,后面再继续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不能直接喝下她的血,她心里隐隐有预感,不能那样做,不然会产生可怕的后果的,只能用这种方式。 浴桶里面的鲜血在几人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满满淡化,最终又变成清水,虞连起和大夫两人震惊的程度可见,蓝亓儿也很吃惊,浴桶里重新变成清水,而钟流离的身上的伤口竟然也慢慢的愈合,然后消失不见。 果然有用,虞连起将钟流离从浴桶里面捞出来,蓝亓儿赶紧用被子将人裹住,以防受凉,大夫搭脉,满脸不可置信:“有脉搏了,渐渐平稳了,应该能活下来了。” 虞连起戒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若问我为何会这样,对不住,我也不清楚,那场黑雨改变了我。” “不可能是黑雨的原因,黑雨只会令人死亡,三百年间,无一人生活。”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想搞清楚这件事。” “蓝亓儿,我需要你的帮忙。” “很巧,我也是。” 钟流离的情况稳定下来,虞连起跟蓝亓儿开始说话。 虞连起想蓝亓儿帮的忙,还真的蓝亓儿去做不可,三百年前他的族人无意中迁徙至此,虽是个避世的好所在,物质却极其困乏,吃不饱穿不暖那是正常事,再加上这些年黑雨越来越频繁,很早之前是一月两到三次,之后是半月,现在每天早上都会有一阵,时间也越来越长,大家虽明白,此地已不适合居住,却苦于无法离开此地。 这些年在他的动员下,陆陆续续修建了栈道,修修停停,花了近二十年时间,但是却到瘴气那里停止,无法往前,无法穿越黑色瘴气层,如果有人能够不受瘴气的影响,穿越瘴气层,用族内特殊的方式在山体上打洞连接下来,黑色瘴气也有厚度,再往上就没有黑雨了,加上族人的本事,那出去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蓝亓儿问那黑雨的厚度,一听说有十多米,瞬间没心思了,黑雨有这么厚,相对的山体肯定也少不到哪去,一问,二十多米,再见。 “你估摸着砸穿这二十多米大约多长时间?”虽然没有什么希望了,但还是问出了口。 “因为期间没有人能帮助到你,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即使山体打通,往上还有3000米的高度,需要花多长时间?” “十年。” “你的意思是我要花费10年的时候才能出去!”蓝亓儿都要崩溃了:“我不能待那么长时间的,外面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两个月是我的极限。” 虞连起怜悯的看着她:“出不去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不,有办法的,你们进来的那条路呢?” 虞连起脸色剧变:“那条路没有办法?” “为何?” “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急燥:“只有这个办法,若你也想出去的话只能配合,如果以修栈道的名义,我也能把你两带出来,族长也好,长老院也好,都不会为难你,会最大程度的给予你方便。”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蓝亓儿答应下来,总住在牢里也不是什么长久之际,钟流离需要好好修养。两人约定明日,虞连起会以此为借口,将他两带出牢房。 虞连起走后,大夫留下了些许药材,让侍者去煎药,等人醒来喝一下,他现在身上的伤口已全部愈合,只是内力亏损严重,但脉搏平稳下来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一切完了之后大夫没有走,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些什么话难以启齿,蓝亓儿看他花白的头发,枯瘦的身躯,挺不忍心的,便让他有话不凡直说。原来大夫姓姜,原来是族长那脉的,家里还有一孙女,年满十六,儿子和儿媳多年以前就去世了,留下孙儿两个相依为命多年,她那孙女小时被黑雨灼伤面部,已毁容,见蓝亓儿的血可以令伤口愈合,便想讨要一些,但见对方面部苍白,实在不好得开口。 蓝亓儿听他说完,脸都黑了。 第215章 姜大夫颤颤巍巍的跪下:“姑娘,行行好,我那孙女,如今已成年,生为女子,却无一人可婚配,姑娘若愿意帮帮我那孙女,老朽虽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若有需要,定然万死,不辞-----” 蓝亓儿吓了一跳,赶忙将人扶起来:“老人家请起,不说你救了我家相公,不过是一碗血吗,有何难的,你取碗来。” 老头千恩万谢,蓝亓儿想哭的心都有,尼玛,我刚才割手腕的时候你不说,现在手都包扎好了你才说,手腕已经不流血了,少不得又得来一刀,还得要姜鞭草,那种感觉不想形容了。 姜老头端着血激动又兴奋的离开,蓝亓儿把手重新包扎,手腕火辣辣的疼,头有些晕,她扶着石床坐下,揉了揉额头,见钟流离面色苍白,却有了些生气,觉得都值得,她得想想,他醒来,该怎么说,绝对不能再刺激到他了,他现在失忆了,又在陌生的环境,而且武功也失,什么依靠都没有,反正等他恢复记忆之后,不用她说,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那现在顺着他些又何妨,两人估计还得在这崖底待很长时间的。 这么一想,蓝亓儿倒不纠结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想办法离开,虞连起为什么不愿意跟她多说他们族人进来那条路呢,如果是一样出不去,那直说出不去的原因就行了,她更愿意相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那条路直接不纳入考虑的范围,而且不做尝试,这可以好好打听,打听。至于搭建栈道离开,耗时太长了,她等不起,迟夜如今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还有那黑雨,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还有自己身上的变化是怎么来的,这一件件的,真够伤脑筋的。 角落里小黑狼呜呜出声,蓝亓儿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小家伙,赶紧从干草中扒出来,还好出去的时候藏得紧,这个小家伙饿的直抽搐,心疼的她直心肝小宝的叫,可是她去哪里给它找奶水,只见小家伙在她手心呜呜咽咽的伸舌头直叫唤,石头舔到她手心的血,舔了几下竟还觉得挺好吃,竟把她手心的血舔的干干净净,然后就不哭了,蓝亓儿真觉得自己不一样了,这血还带奶水管饿的功能了。 窗外冷风直往房内灌,四下里宁静极了,小黑狼在她怀里睡着,而她什么时候爬到石床上睡着也不清楚,一直梦到有八角鱼死死的将自己缠住,一晚上她都感觉呼吸不顺。 蓝亓儿是被一股灼热的视线盯醒的,一睁开眼睛,便落入一双幽深的眼眸,含着不知名的情绪,无悲无喜,他杵着头,嘴角向下弯着,冷冷的看着蓝亓儿,一缕头发还在他手中把玩着。 天有些亮了,但却看不到半点阳光,窗外淅淅沥沥的又开始下黑雨了,好像早上都还要下一会,整个天都灰蒙蒙的,看时辰应该是巳时,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以前这个时辰都进食过了,现在这会才醒来,肚中空空如也,而且还觉得有些困,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找,显然,这些人早上都习惯睡懒觉。 “你醒啦,好些了没有?”钟流离能这么快醒来,真是令人意外:“身上可有哪些地方比较痛?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说着去扯他的衣服,昨天倒是看着都愈合了。 钟流离拂开她的手,一副冷淡的模样:“我的死活与你何干。” 蓝亓儿头疼不已,怎么会这么矫情,这么难哄,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也不逞多让,她心里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你是我相公呀。” 钟流离翻过身去,声音气恼的道:“你又在哄骗我----咳咳----你走----咳咳---” “别激动,别激动。”蓝亓儿真是怕了,赶紧去拍他的背:“昨天那些话我是与你玩笑的-----” 钟流离听到这话微微转过身来:“什么是骗我的,你又要说什么话哄我?” 蓝亓儿心好虚,一瞬间又产生了退缩的想法,要不,还是算了吧,总感觉一直说谎话,后面事会多。可是若不依着他,肯定还要闹腾,算了,姜大夫也说失忆只是一时的,等他想起来,就不会纠缠下去了,先把这个难关过了再说。 蓝亓儿横眉冷竖,声音故作凶恶起来:“我且问你,你还记得多少?” 面对蓝亓儿突然的冷脸,钟流离一时有些懵,听了这话,摇头。 那就好,她就可以安心的胡说八道了。 “那你可知,我为何不认你?” “你说你心里有人了,要背弃我!------咳咳----”钟流离气愤道,说完哀怨委屈的瞪着蓝亓儿。 蓝亓儿扯住钟流离的耳朵,反正他现在半分功夫都没有,她才不怕,怎么凶恶怎么来:“你还好意思说,我两掉下悬崖前,是谁看别的女人美貌,就要娶进门,我不愿意就要休了我,要不是因为你,我能掉下这悬崖。那姚月宁不是你勾搭的?怎么别人看不上,就看上你了。” “你胡说!” 我勒个去,骗不到吗? “你又在哄骗我,我心里只有娘子,怎么会看别的女人,我若是爱谁,定然是一心一意的。”他居然说的很是义正言辞。 “你现在失忆了。”蓝亓儿强调道:“而且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没有。”他还想做一下挣扎:“是娘子不认我的。”说的很是委屈小声。 “是你失忆还是我失忆?” 钟流离居然禁言不敢搭话了,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蓝亓儿,见她不反对,这才将身子靠上去,撒娇道:“我不依,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肯定是娘子哄我的话,我心里只有娘子一个人,怎么还看上别的女人。” 他终于恢复了些许可爱缠人模样,不再冷冰冰的令人生寒。 “反正你就是一个见异思迁,三心二意,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的渣,我怎么这么命苦呀----”蓝亓儿开始撒泼假哭,眼角还真让她滴出两滴泪。 钟流离果然是好哄骗的,哪见过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立马慌了,忘了自己还在生气当中,开始哄蓝亓儿:“娘子你别哭了,为夫知错了,娘子要为夫做什么都好---” 蓝亓儿委屈巴巴,哭哭啼啼的道:“你当初说要休了我的-------” 钟流离大惊:“定是误会,为夫怎会说这等胡话!” 不知不觉间,钟流离冷漠的态度大改,被蓝亓儿哭的手足无措,失去了思考能力,竟相信了她的鬼话,一个劲的道歉,蓝亓儿作的很,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无理取闹的模样,然后发展成为现在这样,钟流离直接赌咒发誓。 “为夫向娘子保证,以后心里眼里只有娘子一个人,任凭其他女子貌若天仙,绝不多看一眼,若有违此誓,便叫我-------” 蓝亓儿赶紧上去捂他的嘴巴,这可不能瞎说。 钟流离一脸痴汉笑,捉住她的手,嘴巴凑上,亲了她手心一口:“我就知道娘子不舍,以往都是为夫的错,以后定然待娘子一心一意,娘子大度,可愿原谅为夫以前种种?” 少年眼眸宛如璀璨星河,闪闪发亮,笑的很是心满意足,跟刚才阴沉的模样庞若两人,她一时间愣怔在那里,不清楚他为何笑的那么开心,只感觉那双眼眸好似有魔力一般,迷惑人的心智,她呆呆的回应:“哦,好。” “娘子,为夫爱你。”钟流离痴痴的笑。 蓝亓儿有些傻眼,钟流离好哄程度出乎她意料,看昨日他那要死要活,作天作地的架势,她是准备了一箩筐话来哄他,确没有想到毫无用武之地,果然男人心,海底针,猜不透,猜不透。 “娘子的手是怎么了?”钟流离看见蓝亓儿手被包扎着,心疼道:“怎么伤了?” “这么点小伤口不用在意,一会它就会自己愈合了,倒是你,身上的皮肉伤已愈合,还有哪里疼痛?” 钟流离身上有伤口的地方都慢慢长出粉色的新肉,呈现淡淡的粉色,只是有些痒,一时间有些奇怪,没想到伤口能愈合那么快,他疑惑的看向蓝亓儿,等着解答。 蓝亓儿不愿跟他细说,怕他知道了叽叽哇哇个没完,想起来就头疼,只道那姜大夫如何的医术高超,用了神仙灵药,活死人肉,皮外伤才能好的那么快,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如今外伤一两日内便能好完全,可内里损伤太严重,要好好调养,切忌不可动气,讲究心态平和。 钟流离很乖的点头:“娘子所言极是,我都依着娘子,娘子的手几日能好,为夫看了心疼。”钟流离执起蓝亓儿的手,皱着眉头道。 “你都一身伤了,就别管我了,过两天它自己会好,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蓝亓儿把两人所处的境地分析给钟流离听,他们所处的这个崖底,一时半会是出不去的,而且很有可能会被困在这里,此地条件困乏还是其次,只是她心里记挂着迟夜的情况。虞连起说的那个办法虽觉得可以一试,却觉得不会那么简单,而且花费的时间可能,是蓝亓儿耗不起的,所以她并不看好。 第216章 他们可能一时半会离不开这个地方了,问题是她还得罪了这个族的当家人,姚月宁不是善茬,如今被蓝亓儿弄的毁容了,绝对不会善了的,真闹将起来,虞连起护不住两人的。 钟流离对蓝亓儿着急的心态不能感同身受,他觉得留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好,能跟娘子在一起就可以了,但是姚月宁这件事倒是要注意些,心不在焉的听着蓝亓儿诉说,手上却抚摸着蓝亓儿带来的小黑狼。 蓝亓儿说完见钟流离没有什么表示,有些不高兴:“你有没有听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钟流离赶紧讨好道:“娘子误会为夫了,为夫正在想呢,”钟流离神情认真了许多,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黑色瘴气就需要耗时近三个月的时间,往上还有近三千米的厚度。” “对,说是还需要近十年年的时间,三个月都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怎么还可能等那么长时间,我还问过虞连起进来的那条路,他不愿多说,似乎有什么隐情,使他们舍近求远。” “娘子,我觉得这条路也不能抱太大得希望,此地的条件已经到了极度贫瘠的地步,虞连起愿意花费数年的时间来修建栈道,也就是来时那条路相对于栈道来说更为艰难。” “所以,现下要搞清楚的是,那条路是如何个不能走法。” 钟流离点头,然后问蓝亓儿:“这黑狼要养吗?” 这黑狼也是奇怪,新生儿,从昨天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就舔了蓝亓儿两次血,也不哭闹,现下正在钟流离手里睡的香,幼小的一只,很是惹人怜爱。蓝亓儿没怎么养过小动物,还是满喜欢的,最主要是看起来也不怎么费事,便点点头:“给他取个名字吧。” 钟流离心下虽不满这么一个小畜生分散蓝亓儿注意力,那黑黢黢的一坨,怎么没有看出哪里好看,但她都说喜欢了,他自然是要顺着她的。 “那就叫二狗吧。” “哈?”蓝亓儿嫌弃:“这也太难听了吧,而且它是狼不是狗。” “我就喜欢这个名字,”钟流离开始无理取闹:“要不,我和它你只能留一个。” 蓝亓儿心里是崩溃的,认真道:“以后你可不要给孩子取名字,就这本事------” 钟流离一听就笑了:“以后我两的孩子我定让娘子来取。” 这话没法答了,蓝亓人乖乖闭嘴,二狗的名字就这样定下了。 却说姚月宁另一番,被蓝亓儿用黑雨所伤之后就昏了过去,老族长寸步不离她身边,听大夫说容貌已毁,一晚上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诅咒了蓝亓儿多少次。 姚月宁从小被她娇养着长大,虽然崖底物资困乏,但吃的用的,都是捡着顶好的用,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千辛万苦才怀上,不说绝色无双,也是花颜月貌,百里难挑的美丽女子。可如今呢,半张脸被黑雨腐蚀的如一摊烂肉,连身为母亲的自己看了都恶心不已,月宁一向在意容貌,如何能接受。 被黑雨腐蚀的伤口不能包扎,只能涂上抑制扩散的乌冲草的汁液,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慢慢结疤,可这乌冲草甚是霸道,涂上极其刺痛,刚开始涂的时候,姚月宁惊叫嘶吼,用尽平生最恶毒的话来诅咒蓝亓儿,医者实在是没有办法,打昏了姚月宁才给涂上的。 可清晨的时候,姚月宁还是被疼醒了。 她醒了过来,脸颊火辣辣的疼,疼的整个人在石床上打滚,老族长抱紧她的身体,让她不要乱动:“我儿呀,我的心肝,不要碰到脸,已经开始结疤了,如果又流血了,又要开始涂乌冲草,会更受不了的!” “镜子,给我镜子!”她扯着她的老娘,嘶吼道。 “咱们不看,等好了再看。” 她感觉自己要绝望了,黑雨恐怖她是知道的,族内也不乏被黑雨毁了容貌的男女,她一想到她也将会变成那个鬼样子,如何接受的了。 她疯了一般,推开她的娘亲,忍着痛在房间里找镜子,却发现镜子都被收起来了,侍女上前扶她,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其他侍女被她恐怖的模样吓到,竟是半分不敢上前。他们这个未来的族长,一向是高傲的,刻薄的,哪会像这样,如疯狂的野兽般嘶吼乱叫,毫无形象可言,可算开了眼界了。 姚月宁半块镜子都没有找到,见众人避如蛇蝎,已觉无望,她崩溃大叫,然后伏倒在地上痛哭。 老族长心疼得不行,上前将人抱在怀里,眼泪刷刷的流下来:“我儿,没事,姜大夫医术那么好,一定会医好你的,他已经在配药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可能了,医不好了,如果能医的好,族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丑八怪,我也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怪物,啊娘,我该怎么办?我如今这个模样,我还怎么继承族长。”姚月宁也哭。 “不会的,你奶奶也也快要出关了,她活的长,知道的多,定有法子救你的。” 这话无疑是给了她不少信心,情绪得已安抚下来,揪着她娘亲的衣襟,道:“那你先把蓝亓儿杀了为我报仇,我变成这样都是被她害的,我要她死!” “她要参与修栈道,整个长老院力保她,暂时还奈何不了她,不过我儿放心,啊娘向你保证,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定会将蓝亓儿抽筋剥皮,给你报仇雪恨,钟流离我也会给你抢过来服侍你!” “我要得到钟流离,我一定要得到钟流离,啊娘你一定要帮我!” “会的,会的。”她连声保证:“我儿要什么东西,阿娘都会满足你,只要你好好养病。” 在场的一个侍女,模样普通,一贯是呆头呆脑的,是虞连起安插在姚月宁身边的眼线,把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便转告给了虞连起。 虞连起去牢里接两人的时候又把侍女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蓝亓儿,蓝亓儿咂舌,当听到姚月宁还对钟流离痴心不改的时候,暗叹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接下来行事需谨慎些,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说实话是没有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其实还不并怎么上心,姚月宁如今这模样,肯定是记恨上她了,但一时半会还做不了什么,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是一旁的钟流离,低着头摸着怀里吃饱喝足的二狗。虞连起很有心,来的时候带了羊奶给钟流离补身子的,倒便宜了它,吃的肚子圆鼓鼓的,钟流离揪着它的耳朵玩,它也毫不在意。 钟流离听到姚月宁对自己还有妄想,眉头微微皱起,偷偷打量了一眼蓝亓儿,见她果然不愉,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心里想着必须想办法赶紧处理掉她,不然蓝亓儿又误会自己了。 钟流离这边心下盘算着怎么杀死碍事的姚月宁,虞连起开始指挥人将两人接出去。 钟流离和蓝亓儿两人被蒙着眼睛,带离牢房,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停下,等摘下眼布,展现在眼前的是黑黢黢的崖壁,往上没入黑雾中。这崖底下孤零零的还筑有一间石屋,或许这算不得屋子,只是把岩壁凿出了一个洞,勉强能够遮风挡雨,完全不具备一间屋子该有的舒适和美感。 “这要委屈两位了,往里走屋后面有一个温泉,虽说是石屋,却并不会太冷,屋里所用之物一应俱全,且全部打扫干净,被褥也换上了崭新的,可放心住下。因族规森严,外人不宜居住族内,还请两位海涵,若有什么需要均可提出来。” 蓝亓儿一听虞连起说有温泉,眼睛都亮了。 虞连起又道:“当然将两位安置在这里,也有别的考量,因再往前百米,就是修的栈道。” “这间屋子原先是修栈道的负责人住的吗?” 虞连起点头:“原先是我住的,为了能时刻掌握黑雨的变化。” “哎呀,”蓝亓儿小小的吃惊了一把,面露倾佩,看来虞连起对修栈道一事极为上心,还亲力亲为。 跟着蓝亓儿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姜大夫的女儿,脸遮的严严实实的,看不轻长什么样子,十七八岁左右的模样,跟在姜大夫身边打下手,唤作丫头。 听蓝亓儿说接下来要跟虞连起一起去看栈道,自来熟的自告奋勇说要照顾好钟流离,蓝亓儿闻言不解,还以为这妮子也被钟流离的美貌皮囊迷惑,却见她眼眸闪烁的看着自己,便明白她估计是感念自己一碗血的恩情。 现下这些人有求于自己,她倒也不担心他们对钟流离怎么样。 几人把受伤的钟流离挪进屋内石床上。 石床上垫了厚厚的被褥,极为干净整洁,看起来准备的很是用心,石屋内生活所用之物一应俱全,居然还有烧饭的灶,丫头已经手脚伶俐的开始起灶准备熬药了。 “在我们回来前就先让姜大夫和丫头照顾一下你相公。” “相公?”蓝亓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钟流离,两人现在的身份是夫妻,忙点头:“可以,可以。” 第217章 钟流离的眼睛一直尾随着她,自然看清楚了她眼底片刻的迟疑与迷惘,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几乎有些咬牙切齿,这女人-----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去看下栈道然后回来,不要耍小脾气,给姜大夫和丫头姑娘找麻烦。”蓝亓儿温言道。 “娘子之命,为夫不敢不从。”钟流离堪称变脸之最,刚才阴郁冷寒的脸色刹时不见,笑的那叫一脸乖巧听话,配上精致绝美的皮囊,真真惑人不已,连一向对外貌美丑没有多大反应多的虞连起也微微侧目。 这情话说的,众人牙都一酸。 偏有个榆木脑袋,丝毫不开窍,蓝亓儿点头。 一行人离开后,石屋内的气氛便有些怪异,钟流离反应慢得看着门口半天不回神,那姜大夫以为他担心自家娘子,便上前宽慰:“小哥,请安心,我家公子会照顾好你家娘子的!” 不知道这话惹到了钟流离哪根神经,他缓缓的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并不凶狠恶意,却无端令人毛骨悚然,姜大夫为人有些木讷,待要询问,被他女儿拉了一把。 “阿爹,你该去切药了。” “哦,哦,好的。” 姜大夫是个女儿奴,唯女儿的话是从,便乖乖去准备药材。 姜丫头心里连声叹气,不会说话的碰上爱钻牛角尖的,这小哥心思也太深沉了,这都不高兴,他爹也不是那个意思,她都不好解释。 说实话她也不敢上前跟此人搭话,这丫头心思玲珑,早已看出这不是好相与的主,装模作样至极,在蓝亓儿面前乖巧嘴甜,一转身对他人却阴沉冷郁,真真应了书里所说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各花落各眼,她也不好说什么。 却说蓝亓儿她们这边,出了石屋,沿着崖底往前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到的栈道。她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栈道,却没有想到,这栈道很是壮观,却未免----有些寒酸。 这栈道立千仞的悬崖上,一个个人工开凿的方形石孔,各孔平行排列,相距约五尺,六尺见方。在悬崖绝壁上镶嵌石桩,铺上木板而成,整条栈道分为之字形,分为三段,依山崖凿出,离地较近的有护栏,再往上,在崖石的间隙中横贯有铁条,类似凌空悬梯,必须手挽铁条才能走,最后一段,最为惊险的一段,也就是修道黑雾那里的,修路者在峭壁上凿出石孔,孔中楔进石桩,石桩之间铺上更短的木板,通过那里,必须身贴崖壁,手拉铁链,脚踏木板,侧身缓慢向前移动方可。 “这是你们花了二十年时间修出来的?” 虞连起点头:“将近二千米的长度。” 我的天呐,这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可是即使修好的,看这险峻的样子,老弱妇孺如何通过?”她问出心里的疑惑。 虞连起眼神一暗。 蓝亓儿懂了,修建成这样子,根本就没有打算把每一个人都带出来,青壮年通过都极其危险,更何况老人和孩子,蓝亓儿看完这模样,心都凉了,心里更加笃定此路不通。 “先上去看看吧。”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刚开始的一段栈道其实不是道,只是在山体上凿出的,一个个狭窄的踏脚的石坑,这个较为好走,要过一段路才能到木板搭建的栈道。 他们八个人中选择三个人跟蓝亓儿一起上去,虞连起,和一个精壮的汉子,这她没有意见,可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头算怎么回事?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背一个木箱,腰被压的弓着,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走路都要人扶的老头,这又不是观光一日游,到时候怎么顾得上他。 “他也跟着上去吗?” “嗯,”虞连起点头:“这是吴老先生,他必须跟着,你也看到了,要在万仞绝壁上镶嵌石钉,然后搭木而成,栈道上下均是悬崖绝壁,铁锁横悬,除了需要过人的胆识之外,还需精湛的技艺,吴老在这一方面无人与之相比。” “可----”这么大年纪了,要是有个好歹,小命还要不要了。 “丫头,无需为老朽担心,别看我这样,这栈道前前后后走了近乎二十年,已熟练到如喝水吃饭一样应付自如,且今日只是让你熟悉一下栈道,并不打算走到第三段,你且放宽心。” 蓝亓儿点头。 四个人开始准备动身,那老头果然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先给每一个人身上绑上绳子,特别是那壮汉,足足缠了四圈,然后分给每一个人两个挂钩,挂钩是栓在绳子上的,绳子中间有铁柱,等过了石坑之后,就正式到了栈道,栈道开始的路是要将其中一条带有挂钩的取下来,挂在铁柱的另一端去,然后才能取下第二根挂钩,再挂过去,如此往复。 几人先走第一段,第一段并不算惊险,由岩石凿出来小路,边上还有铁链保护,即使风大,也很安全,还有兴致聊天。 “蓝小姐,现在外面是何人为王,汉朝可还在?” “汉朝?你们族人迁徙来这里时,是谁称帝?” “族上说是刘协,延康元年迁徙过来的。”【延康元年是公元220年】 蓝亓儿一算,距今337年! “你们迁徙进来的这一年,刘协就禅位曹丕了,之后又经历了赵,秦,西魏,现在是大周。” 蓝亓儿见三人很感兴趣,就给三文盲普及了一下历史,他们了解的三国,曹魏、蜀汉、孙吴均已不在,魏国灭了蜀,西晋篡了魏,又灭了吴,司马家的西晋终于实现了大一统,西晋的第二任傻缺皇帝,跑到了长江以南,建了一个东晋,自此南北朝的雏形算是出现了,而后南方和北方的政权相继更迭。 南方的情况相对简单些,东晋被刘裕的宋给篡夺了,过了六十年左右,萧道成又篡了刘宋,建立了齐。后世为了区分,也叫它“南齐”或“萧齐”;齐朝经历了24年左右,又被萧衍篡夺了,他建立了梁,史称萧梁,今年又被陈霸给灭了,现在是陈国。 北方的局面就更混乱了。先后有成汉、前赵、后赵、前凉、前燕、前秦、后燕、后秦、西秦、后凉、南凉、西凉、北凉、南燕、北燕、胡夏、冉魏、翟魏、西燕等等政权,你以为完了,还没呢,它们被北魏给统一了。 北魏由拓跋珪建立,当时与南齐隔江对峙。北魏又不甘寂寞分裂成了西魏和东魏。之后,东魏被高洋篡了,建立了齐;西魏的被宇文觉立了周,建立了北周,线下就是这么个大混乱局面。 “其实你们躲在这个地方,反而少了许多灾祸,政权更替,苦的也无非是老百姓。” “那姑娘是?” “我是大周人,若能出去,便随我一起,做大周子民吧。” 虞连起笑笑,抬头往上看了看悬崖,念念有词道:“不知是何夕。” “我会出去的,我的底线是三个月,我一定会出去的!”蓝亓儿有很强烈的决心,虽说眼下困难重重,但她就是相信,她不会被困死在这里。 “你的相公看起来并不是好想与的主。” “现在还好啦。”蓝亓儿尴尬的笑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几人说话的功夫,第一段路已经走完了, 一股强劲的山风扑面而来,吹得人几乎站不住的感觉,栈道的下面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蓝亓儿看了看下方,觉得腿有点软。 稍做休整,他们开始了第二段的行程,猛一看,相当吓人,长空栈道筑在光溜溜的千仞绝壁上,栈道宽仅三十多公分,一边完全空悬。 第二段路耗费了蓝亓儿毕生的勇气,等第三段路的时候,她已经想死了。 长空栈道西折第三段,只在峭壁上凿出石孔,楔进石桩,石桩之间架木椽三根,他们几人面壁贴腹,脚踏木椽艰难的横向移动。 面对无尽的深渊,即使再胆大的人也难免心悸。 几人不敢面对外面,均是双手紧握铁索,面朝石壁,背朝外面,双脚只有前掌踩在凹处的,还会时常滑出去凹处之外,可谓险险环生,时刻体验命悬一线的刺激。 走到尽头,开始沿着石阶往上攀爬,虽然这里也是垂直九十度的向上,不过边上有树木,到这里反而感觉安全了很多。 上去之后,只见一处宽敞的平台,三面临壑悬空,下视深渊万丈,四围旷渺,外面有松树等树木,显得非常安全,几人到这里之后才算松了一口气,都瘫在地上,平复一下一直悬着的心。 平台上有神龛和古老的石室,蓝亓儿休息的间隙,虞连起领着几人拜了祖先。 这个石壁很高,几个松柏长在石缝里面,一颗不大的松树,古老的树干苍劲有力,向外伸展开去,昂首,角折髯张,彷佛是一条卧龙凌波云海,显得非常的顽强,往上就是黑色瘴气层,距离会超过十米。 虞连起给蓝亓儿讲解她要做的事,她需要学会吴老头在崖上打孔镶嵌石桩的方法,穿越瘴气层,用族内特殊的方式在山体上打洞连接下来。 蓝亓儿目瞪口呆的听完虞连起异想天开的想法,道:“你把我重新关进牢里吧,这个我做不到。” 第218章 这根本不是靠人力能完成的,而且即使让他们打通了这条栈道,又有多少人能出去,痴人说梦。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吴老头道:“我这打孔方法并不难学。” “我不想试,”蓝亓儿果断道:“如果你们真的想出去的话得想别的方法,我掉下悬崖时所见黑色瘴气层并非只有几十米,至少二百米厚度起,靠我一个人,永生之年也弄不完。能进来为何出不去,当年你们祖先走的那条路呢?” 几人面色大变,无人答话,均看向虞连起,蓝亓儿也看向他,却见他脸色很是难看,半晌开口:“栈道是要修的,族人耗费多年心血,不可能半途而废,今日我们只是带你来看下情况,并非征求你的意见。” 这话就说的有些不客气,蓝亓儿虽说有些不满,却未反驳,她心里明白,她和钟流离如今寄人篱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何有选择的余地,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们的小命也成问题了。 几人沿着原路返回,天黑前才回到石屋,丫头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一行人回来,高兴的迎上前去:“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晚膳已摆好,可现在食用?” 虞连起点头,率先进入石屋,其余人纷纷告辞,各回各家,她边跟着丫头进门边问钟流离的情况。 蓝亓儿一行人离开之后,丫头和她爹给钟流离熬药,喝完药便睡下了,之后她爹回去,她准备晚膳,钟流离期间醒来一次,喝了点粥便又安睡下,现在还未醒,睡的比较沉,病情好了很多。丫头的叙述省略了,钟流离有多难照顾,简直差点磨去了她半条命,他傍晚醒来时还不见蓝亓儿回来,便闹着要去寻人,怎么都拦不住,一身的伤刚换了药包扎好,被他折腾的又见了血,当时她的心里是奔溃的,最后是她威胁钟流离,要跟蓝亓儿告状才作罢。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遇到不听话的病人,但凡他长的丑点,她都不至于下不去手揍人。 蓝亓儿听丫头说伤势没有恶化,放心下来,这一天唯一挂念的便是钟流离身体,她先去看了钟流离,见他虽然昏睡着,脸色却红润了些,心跳也平缓有力了,很是感谢丫头的照顾,连忙向她道谢,丫头很是受之有愧,她都没敢说为了让钟流离能安分些,她给他的药里下了双倍的有助安眠的药,他才睡的那么沉,她有些心虚,连忙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丫头已经吃过,晚饭就虞连起和钟流离两人,以崖底如此艰苦的环境来看,饭菜算是做的很丰盛了,除了主食看不出是什么的黑糊糊,其他菜品看着还是很有食欲的,一盘野味,一盘干炒蘑菇,一盘煎鱼,还有一盘野菜汤,令人食指大动。两人今天耗费太多精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交谈,坐下开吃。 饭后,丫头收拾残局,两人相对而坐喝着丫头泡好的茶,都知道谈话要开始了。 “蓝姑娘,今天虞某说话过于不当,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蓝亓儿摩挲着杯沿,看着杯子里不认识的根茎出神,这应该是种药材,虽没有茶叶香醇,回味却很是甘甜,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原始,无法与外界相提并论,一向养尊处优的她有些适应不了,且她还发现温和的虞连起,当涉及到他利益时所表现出来的强势,令她不适的同时也清楚的明白自身处境的艰难。 “你如何打算,那条路并不可取,悬崖打孔开路,何日可休,坦白讲,耗时太长,若你坚持,我只能说爱慕能助,”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即使我愿意配合,悬崖之险峻,你带不出多少族人,普通青壮年通过都何其艰难,更何况老弱妇孺,你是真的打算带你的族人出去吗?” 虞连起垂下眼帘,眼中浮现痛苦的神色,这一直是他心里的刺。 “你没有人手,你只有我,十年二十年的耗,即使没有沾染上黑雨,长期笼罩在这种环境下,会令人感到头晕头疼,胸口疼痛,甚至喘不过气来,继而死亡,你修路的速度怕赶不上黑雨腐蚀的速度,这条路走不了,你应该放弃。” 他唰的抬起头,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我别无选择。”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听到这样那样的质疑,不断的被否定,不断的被劝放弃,他都不曾动摇过自己的决定和坚持下去的决心,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坚如磐石,不受外物所扰,可如今听到一个外人的妄言置评,他出奇的厌恶愤怒之外,又涌上不可言状的委屈难过,恍惚中他似是明白,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虽孤独的走在这条路上,也是憧憬着能被人认可的。 虞连起的脸色已经变了,蓝亓儿她自然也看到了,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本来此时应终止谈话,但没办法,她想离开这个地方,且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只能硬着头皮将这场谈话继续:“我想了解你们族人是怎么迁徙到此的,为何说不能通行,你们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崖底,虞连起,我并非站在你的对立面,你应该坦言相告,我们共同想办法。” 虞连起沉默。 他的不配合令蓝亓儿心头火起,她刷的起身把虞连起揪到跟前,她如今力气惊人,徒手抓住一个青壮年毫不费力,凳子倒地声惊动了洗碗的丫头,她从里屋跑出来,见是这副场景,吓了一跳。 “你得明白,我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我并非是想探听你族内的秘辛,我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有人在等我,我要回去!” 石屋并不隔音,丫头在里面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大概,都是她所尊敬的人,且都是为族人,不应该争吵,她赶忙开口:“姑娘,那条路是禁区!” 她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均转头看向她,意外的是虞连起居然没有阻止她开口,蓝亓儿觉得奇怪的同时又看下丫头。 “怎么说?” 丫头不习惯被人如此直视,脸一瞬间变得涨红,赶忙低下头去,声如蚊蝇:“请姑娘不要为难公子,公子中了咒术,族内规定不能外传的,都是无法开口的。” 这一瞬间,不可谓不吃惊,她似是想到什么,睁大双眼脱口而出:“你的族人会使用不言咒?不是说你们跟伽内族没有任何关系吗?张开舌头我看下。” 之前颇废了一些功夫,蓝亓儿从拓跋也的口中得知了施术的过程,并结合自己的猜想,还原出了不言咒的原理。并不是很神幻的技术,却令人毛孔悚然,一般能被施以此术者,按照拓跋也的原话来说,都是族内的高层者,且知晓族内大部分秘密。将被施术者关起,用极为残忍的刑罚令人神经溃散,处于奔溃之时辅以催眠术,告知若有泄露会经历何种痛苦,此时的记忆是极强的,会永远记住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自然而然无法开口与人言说。 拓跋也说,中过不言咒的人,都是在生死前走过一遭的人,越是心智坚定之人,所受的折磨越厉害。 虞连起挡开揪住自己襟口的手,神色有些不耐烦的整理衣服,声音也冷了下来:“男女授受不亲,请姑娘束声自重。” 蓝亓儿额头上青筋直跳,她耐着性子道:“你舌头上有没有蛇形的咒文,那是伽内族人不传秘术,你们族人如何习得?” 是了,她早就应该猜到,这两者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同是被人追杀避祸,同为母系氏族,莫不是同一族,被仇人追杀的过程中分开? 虞连起直直的看着蓝亓儿,问道:“你是伽内族人?” 自从重获新生之后,蓝亓儿的感官被放大了数倍,此时她感到了些许异样,她听到丫头强烈的心跳声,明显快了很多,呼吸也粗重了,虞连起心跳如常,但散发出一种低沉气息,令人浑身汗毛竖了起来,事后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所谓的杀意。 她选择了一种最为稳妥的回答:“不,我有个朋友在找这个族,应该说外面很多人都在找这个族,我还以为你们是伽内族。” “有人找,什么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多少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的朋友呢,为什么找?” “为财吧,听闻伽内族拥有至宝,引得江湖中人趋之若鹜,不知其真假,我是对其传说来历感兴趣,你们虽不是伽内族,却似乎有些关联,不如与我说说如何。” 虞连起瞪了一眼蓝亓儿:“我们与伽内族势不两立,并无关联,姑娘你最好非伽内族,不然我保不了你。” 蓝亓儿表面乖乖点头,心里却说吓唬谁呢。 又说回禁区这个话题。 虞氏一脉在族内的威望颇高,可谓一呼百应,若非祖训,男不为尊长,取族长之位而带之也不无可能。生为虞家人,自有记忆以来,便被教导以族人的兴衰荣辱为己任,虞连起也是这样奉行的,黑雨夺去了他很多族人的性命,带领族人离开此地已经成为了他一种责任,甚至是一种执念。在此之前,他也曾尝试过其他道路,走悬崖这一条路在蓝亓儿看来是天方夜谭,但在他看来却是最为稳妥的一种方法,除耗时过长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无一死亡,其他道路的摸索过程中,他的族人已经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来证明不可行。 第219章 探索来时的那条路也是其中之一,祖上迁移来此之后那条路便被族人列为禁区,不得靠近,至于原由,说是封印着怪物,擅入者死。虞连起年少时,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又占着一身武艺,集结了同他一起长大的四个伙伴,一起探禁区,但最终惨烈收场,除了他全部有去无回,尸骨全无,虞连起的父亲也因救他而亡。事后虞连起对禁区内的事情全无印象,每次想起都只剩阴冷恐怖的感觉,失去父亲朋友的打击,令他放弃了那条路。 “就是说其实你们在禁地中遇到什么,都还不知道,只说封印着怪物,你们族人的传说里有跟怪物有关的吗?” 虞连起摇头。 “你们闯了一回禁地,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到底是什么造成人员死伤的,当时的伤口是什么样的,如果是能令人神智受损的话,应该是毒物一类,你失去记忆的原因后面找到没有?” 虞连起皱眉摇头。 “死了那么多人,你们族内没有做深究吗?” 蓝亓儿看虞连起不说话,说出自己的疑惑:“这其中有一个问题,你们五个少年人进的禁区,死了四个人及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是为了救你而死,”蓝亓儿看到虞连起痛苦的表情,有些不忍:“抱歉,我不是要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我们假设这里面的怪物很凶狠,那即使是你父亲武艺再高,也无法把你带出去,可他把你救出去了,说明怪物其实并没有那么恐怖,如果增加人数,其实是可以消灭的是吧,但你的族人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一个甘于现状不愿冒险的族群,却愿意于悬崖上凿石开路,这与你族人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截然相反,你没想过这其中是有什么问题吗?” 虞连起看着蓝亓儿。 “或者可以这样说,你们族人深知内情,并不打算处理,如果你的失忆并不是禁区的缘故,而是无意窥知了一些真相,被下了某种秘法就说的通了,可能还辅助有催眠,让你事后不再追究,不然以我对你性格的认识,你并非容易妥协的人,且关系到你父亲的性命,你却不闻不问,明显有些异常,我猜不言咒也是这次事件之后才下的,这只是我的猜测。” “父亲死后,我担任虞家主事人,开始接触长老院的一些事情,避免族内一些秘辛外传,这才下了不言咒。”虞连起揉着太阳穴,有些认命的道:“这期中应该是有问题的。” “所有的秘密就在禁区,这条路是否通行也需要探过才知道。” “你让我想想。” “不需要牵扯别人,就你和我,虞连起,你敢不敢?” 虞连起和丫头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蓝亓儿独自坐在石屋门口垂着头,孤形吊影,屋内桌上昏黄的油灯闪闪烁烁,好像随时都会熄灭,照着她的影子张牙舞爪的像个怪物。 她垂着头闭着眼,手上把玩着一把短刀,刀在她手上转的飞快,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在指尖戏耍,刀锋几次擦着她手指而过,却像长了眼睛似的,伤不到一分。 蓝亓儿似想到什么,手上突然顿住,抬起头,眼睛也睁开了,看着远方黑暗深处,眼神怔怔的,好似魔怔了般。然后眼神变的无比坚定,手起,短刀对准手臂,刀落,在刀尖快要划开手臂血肉时,又突然醒悟,顿住了,想了想,最终长叹一声,重新垂下头,刀也不转了,在地上划来划去。 她被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无力感所包围,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刚刚她甚至卑鄙的想利用她和拓跋也的联系,将自己在悬崖下的消息传递出去。她和拓跋也为一体,她受伤,拓跋也也会受相同的伤,在手臂上刻下地图留有信息,不怕拓跋也找不到,这样一来迟夜他们也会明白自己的处境前来相救,靠自己的能力离开悬崖,实在是渺茫。 最终却下不去手,她自己伤口可以愈合,拓跋也却不行,另外即使把消息传递出去,迟夜他们前来搭救,能否闯过黑雾也是未知数,最终也只会平添死亡,还是得想办法靠自己出去。 除了等虞连起的消息,还有什么办法呢? 乳白色的雾气那样的深,那样的浓,笼罩在蓝亓儿的周身,放眼望去,四周均是浓稠一般的白色,她挥了挥手,也无法看清任何东西,心想,要是能淡一些就好了,才这样想着,浓雾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变淡,按说看到如此怪异的场景,必然疑惑万分,她心里却不觉得有任何的怪异,彷佛本该就如此。 随着浓雾的消散,雾气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来,猩红的双眸,黑灰打卦白色长袍,长袍衣角绣着精致的六角梅花,腰间佩刀,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见眼前的人居然是吴道,吃了一惊,她脱口而出:“怎么是你?这是哪里?” 吴道打量了下四周:“小小年纪,你的心里居然如此荒凉,不过倒是令我吃惊,短短几天不见,在没有长者的引导下,血统自己觉醒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心里呼唤我,拉我入的梦,说说吧,你遇到了什么危险?” “你的话我不明白。” 吴道那细长又含着锐利的猩红色眼眸微微皱起:“你的能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片刻过后,梦境马上就会坍塌,你确定要我给你解答你的疑惑,你不是需要我的帮助吗?” 好像为了验证她的话一样,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淡,他的身影也开始呈现透明色。 吴道催促道:“说吧。” “什么?” “你在哪里?” 眼见着吴道的衣角都开始消失不见,蓝亓儿终于意识到不可耽搁,遵循着本能急速开口:“洛阳以南,我被困在悬崖底下,悬崖黑雾缭绕,黑雾有腐蚀作用,悬崖底下还有一伙来历不明的族人,氏族以母为族,可能跟伽内族有些联系。请帮我转告迟夜,让他不要担心------”蓝亓儿以超快的语速尽量描述了情况,她还想多说一些,可吴道已经变成透明,只留下一句话,“安心等着,我会来救你”,然后就彻底消失不见。 一直握着的刀吧嗒一声掉在地上,蓝亓儿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四下一看,还是身处屋前石阶上,冷风呼呼的吹过来,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来是睡着了。 却又不似简单的做梦,梦中的场景真实的令她头皮发麻,真实的连吴道衣角上的梅花都能记得。 可不是梦,又是什么呢,难道真像吴道说的,她拉的吴道入梦,且向他求助,他会来救自己? 没有那么神吧? 因着此事,她一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如梦,天亮前才睡着,她虽努力想着吴道,却也未曾入得梦中。 第二天中午,黑雨停了之后的未时,丫头和姜大夫还未给他们送来吃食,她不免担忧起来,昨天丫头走之前,还说巳时会过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给耽搁了。 她还等着姜大夫给钟流离看看,这一整夜他都在昏睡,上半夜一直在发烧,温度高的吓人,期间眼睛曾睁开过一次,但认不出人,紫色的瞳孔都是无神的,只呆滞的睁着,任蓝亓儿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睁了片刻,又闭上了,她都疑心钟流离烧傻了。 这一整夜,蓝亓儿几乎都没有睡,一直用酒给钟流离擦身,后半夜烧终于退了下去,情况稳定了下来,她能听到他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平稳有力,才放下心来。最为奇怪的是,钟流离身上的香味又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嗅觉变强的原因,这香味比之前更为霸道了,之前掉下悬崖,钟流离醒来后失去记忆,失去武功后,这香味也跟着消失了,现在这香味又回来了。 是不是表示钟流离好了。 姜大夫不愧是名医。 姜大夫一直到申时方才出现,他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跟着四个容貌秀丽的侍女,看这四人的穿着明显比普通人好很多,穿着打扮是距今三百年前的蜀汉时期常见的襦裙,上襦较短,而裙子很长,下垂至地,似乎是为了干活方便,做了改良,并不垂地。 材质也老旧,不见得有多好,不似现在服饰多以华丽为主,形式上虽还以襦裙,袍服为主,但色彩上较以前更为鲜艳,形式更为复杂,走向更为繁复。 蓝亓儿终于相信,他们在此隐居了数百年。 姜大夫跛着脚艰难的跟在四人后面过来,蓝亓儿看到他的模样,很是吃了一惊,才一天不见,他颚骨青紫,嘴角流血,鼻子还歪了,这么狼狈的模样,明显是被打的不轻,且只看到他,并没有看到丫头。 这可怜的老人,不知遭受过怎样的对待,看到蓝亓儿,宛如找到主心骨般,几乎是扑到蓝亓儿跟前,蓝亓儿手疾眼快的擒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怎么回事?” “姑娘,救命!救救我家丫头!他们抓了我家丫头,如果不按照他们的要求的话,他们说要杀了丫头啊!” 第220章 蓝亓儿一把把姜大夫拉往身后,脸色不善的盯着眼前的人:“你们是谁,有何贵干?” 为首的侍女盈盈一拜,声音柔美:“我等受少主人之命,特来向姑娘借一样东西?” 蓝亓儿立马猜到了来人:“姚月宁还没死?” 来人也不生气:“托姑娘的福。” “你要借什么东西?” “借姑娘的血一用。”说着一抬手,有侍女端着一个空碗和匕首上前。 “姑娘的血,生死人而肉白骨,灵丹妙药,我家少主人因姑娘之顾危在旦夕,急需姑娘之血救命,姑娘菩萨心肠必不会推辞,姑娘是自己动手,还是需要我等帮忙?”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客气了。 蓝亓儿立马就怒了:“真是好大的口气,若我不愿意,我倒要看下就凭你们几个,能耐我何。”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姜大夫扯着蓝亓儿的袖子,着急的道:“丫头在他们手上,蓝姑娘,我求求你了,我就这一个孙女了,我求你了,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 蓝亓儿安抚的拍拍姜大夫的手。 “姑娘也不必动怒,需知姑娘与相公孤身落入此处,人生地不熟,即使有虞少爷相护,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不然,今日我们几个也到不了此处。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族人失了礼数在线,多有冒犯,望姑娘原侑海涵,施以援手。” 硬的不行准备来软的了嘛。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唤苏荷。”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名字是个好名字。” “姑娘谬赞。” “苏姑娘,恐不能从命,我与姚月宁的恩怨非死不能解,我凭什么相助?” 苏荷冷漠的看着蓝亓儿身后的姜大夫。 “即使他孙女在你们手上,可我与丫头非亲非顾,你们此举也只能威胁到姜大夫,与我何干。” “蓝姑娘!”姜大夫听到不管她孙女,急得都哭了,恨不得当场跪下来给蓝亓儿磕头。 “姑娘当真一点商量得余地都没有?即使丫头因你没命也没关系。”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你大可试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双方都没有可以谈的余地,蓝亓儿握紧袖中的匕首,思量着制服这四人的概率有多大。 她可不觉得一碗血就能救回丫头,姚月宁的行事作风她可太知晓了,两人的恩怨也非一碗血可以化解,那何必养虎为患。蓝亓儿心想,要是随便拿个人都能威胁到我,那我也太好欺了吧,丫头后面可以救,但绝不能在此妥协。 “本来也没打算征求你的同意,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苏荷一声令下,另外三个侍女把蓝亓儿围住,竟是打算硬来。 “怕你不成。” 至此双方交恶,动起手来。 这一动手,蓝亓儿立马发现,这几个女人身手极为高强,若放在江湖中,那肯定算是顶顶高手,怪不得如此嚣张,她们打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武力镇压取血。要是原来的蓝亓儿在她们手上肯定过不了几招,她一脚踢开攻向自己的拳头,转身一个纵身飞跃,跳出三个女人的包围圈,持匕首直攻领头人苏荷,苏荷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偏头直接躲过攻击,随即一甩手,蓝亓儿也看不清是什么暗器,只是本能的躲过,一看原来站着的地方,一排长针。 苏荷一看对方躲过,针不由分说再次跟上,但几次都被对方灵巧的躲过,苏荷这时才有些诧异于对方的身手。 蓝亓儿没有受伤,她手中的匕首伤了对方两个人,打斗到此,双方都打出了些火气,再交手都是狠手,招招致命。 双拳难敌四手,即使蓝亓儿反应灵敏,在四人围攻的情况下,还是被对方划伤了肩膀和手臂,虽说伤口立马愈合,没有留多少血,但疼痛总是难免的。 苏荷手中的刀划破蓝亓儿肩胛骨,再往上一些,直接能削了蓝亓儿的脑袋。苏荷未留情,伤口很深,当场立马流血,可出人意料的是,不过片刻,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愈合直至伤口消失,肩胛上哪还有伤口,要不是衣服上还有鲜血染上的红色,不然苏荷都怀疑自己是否伤了人,虽说早已听说过不同凡响,能躲过黑雨,但亲自见到还是吃惊不小。 几人立马意识到此女子极其重要,一定要趁着虞连起疏于防范,把此人牢牢掌握在手中。虞连起也是个硬骨头,收到消息赶过来也不过是迟早得事,耽误不得,此机会可再一,不可再二再三。 苏荷给其中一个侍女打眼色,那人点头,直接往屋子里而去。 蓝亓儿立马明白她们的意图,这群人看丫头威胁不到自己,竟打算挟持钟流离,他还昏迷着,绝对不能再受一点折腾了。 此时蓝亓儿真是心急如焚,几次想脱身去救钟流离,都被拖住,脱身不得,还因心不在焉背上又挨了两刀,疼的她骂娘。 死是不会死,但疼是难免的。 蓝亓儿此时才感觉到鲁莽了,但谁想到这穷乡僻壤之地,会有如此武功高强之人,她有些懊悔,不应该占着自己懂些武功,身体上又发生了些变化,便如此大意。 她不会拿钟流离的生命开玩笑,她架住苏荷攻来的手:“让你的人停手,不要动钟流离,不就是一碗血嘛,给你便是。” “姑娘若早配合,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呵呵,蓝亓儿冷笑,今日这仇,他日必报。 还等不到苏荷叫停,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那边去屋里抓人的女人直接被打飞了出来,摔在地上,吐了口血之后,直接晕了。 “姚萱!!” 变故发生的太快,蓝亓儿直接没有反应过来,苏荷趁机钳住蓝亓儿的脖颈,令她动弹不得,她的另一个伙伴前去查看地上的姚萱。 “已经没有气了。”她回过头,一脸惊恐的对着苏荷说到。 蓝亓儿听到苏荷急速的喘气声。 几人看向门口。 钟流离出现的那一刻,他绝美模样立刻夺取了众人的视线,钟流离的美真的很有冲击力,这种美绝无仅有,不似凡人。鲜红的广袖长衣猎猎飞舞,紫色的眼眸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眼前的几人,上位者的强势显露无疑,压抑之感扑面而来。 “苏湘,苏眠!”苏荷唤回两名同伴。 “苏荷姐怎么办,姚萱当场毙命,姚家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笔账少不得要落到我们头上,她相公不是说不会武功,且昏迷了吗,消息有误,连姚萱都不是对手,我们没有胜算。虞连起差不多也要来了,我们要赶紧撤了。”名为苏湘的女人开口道,虽然她们制住了蓝亓儿,但她觉得她们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钟流离,你醒了,太好了。”蓝亓儿见钟流离醒来倒是开心的很。 脖颈一紧,苏荷冷冷的说:“别高兴的太早,你还在我手上。” “姑娘还不打算放开我嘛,钟流离武功很高,你们不是对手。” 姚萱身手并不差,族内也算高手,却如此轻易被杀死,虽未跟这男子交手,却令她很是忌惮。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但若不能拿到你的血,我是无法交差的,只一碗血而已,你刚受伤流得血都比这多了,还能救回丫头,你何必如此冥顽不灵呢。”苏荷劝道。 “姚月宁觊觎我相公,差点害死我,她只是被黑雨沾到一点,毁容了而已,又死不了,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已经很轻了。” “看来姑娘是怎么样都不肯了,姑娘别忘了,即使你相公武功再高强,我也能在他出手之前要了你的命。” 她紧了紧手中的力度,蓝亓儿闷哼一声,她也是个狠角色,到此也不服软,“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 “无所谓,我与姑娘不同,我的命贱。” 这话说的苍凉无比,似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蓝亓儿怔住,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执着。 苏荷眼神从未从钟流离身上离开,时刻戒备着对方出手,即使再小心谨慎,当她看到钟流离从二十步开外的地方,瞬移到跟前,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扼住蓝亓儿的手臂一阵刺痛,一声骨裂声响起,扼住蓝亓儿的手臂被钟流离卸了下来。 感觉到脖颈上的力度松了,蓝亓儿瞅准时机脱身。 苏荷换了另外一只手持刀迎上来,对准背向她的蓝亓儿就刺去,电光火石之间,钟流离伸手扯住蓝亓儿躲开刀锋,拉进自己怀里,随后一脚,苏荷被踹倒在地,立马口吐鲜血。她也是坚韧,处于如此下风,还不死心,立马爬起来还想再动手,可钟流离不容她反抗,掐住她脖颈,将她提了起来。 冷冷的声音吐出:“要死要活?”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转眼间苏荷就被制服,她的同伴想要上前帮忙都没有办法,着急的不行。 苏荷被钟流离扼住脖颈,挣扎不已。 “钟流离,手下留情,别杀她。”蓝亓儿拉住钟流离的手劝道:“我还有话问她。” 钟流离看了一眼自己蓝亓儿拉住自己的手,放了手。 苏湘,苏眠赶紧上前扶住重伤的苏荷,小心的看着蓝亓儿两人。 “姚月宁是不是说,我只要给你们血,你们带回去,就会放了丫头?” 第221章 苏荷已经重伤的说不出话来了,苏湘在一旁愣愣的点头。 “是姜大夫替姚月宁诊治的,并告诉了她我的血可以救她毁容的脸?” 苏湘再点头。 姜大夫从发生争斗就躲在一边,此时才出面,对蓝亓儿拱了拱手:“姑娘,并非老朽故意泄露呀,老族长以丫头性命相要挟,我没有办法呀,我提议让她们与你好好协商,姑娘是热心肠之人,不会袖手旁观的,谁知----” 蓝亓儿大概知道了情况,姜大夫本意可能是想要让她们跟蓝亓儿好好说说,让蓝亓儿自愿救人,化解恩怨,谁知知道了蓝亓儿的血可以救人,又觉着他们势单力薄可欺,并派苏荷一群人过来以势压人,哪知钟流离深藏不露,竟是个高手。 “救姚月宁一碗血就够了吗?”她问姜大夫。 姜大夫似乎猜到蓝亓儿要干嘛,有些欣喜的道:“半碗血就够了。” “知道了,把碗和匕首给我吧。” 几人都有些错愕,她又重复了一遍:“匕首给我吧,拿我的血去把丫头换回来。”她低头看向愣住的苏荷,“我可以问一下嘛,如果你今天拿不到我的血,你会有什么后果?” 苏荷咬住唇,低下头。 蓝亓儿明白了。 “我觉得你并不畏死,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惧,说明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既然都不在乎了,一味的退让,若到了退无可退之地你当如何呢。”蓝亓儿用姜鞭草汁泡过匕首,然后后在手腕上划了个深口子,接满半碗血递给一旁的苏湘,却是看着苏荷说:“今日这半碗血,我是为你而流,我给你这碗血,希望你记住人情,他日是需要你偿还的。” “你要我做什么?” “现在你能为我做什么,他日有需要自会吩咐你。” 苏荷几人走后,钟流离凑过来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已经占了上风,没必要为个口头承诺流血,在他看来,对方如虫子般弱小,帮不上什么忙。 “这个叫苏荷的女子,她在寻死,她想死在你手上,必定也是因着什么原因,受人摆布的,瞧着怪可怜的。”反正就一碗血,也懒得跟姚月宁纠缠,接下来她全部精力要放在寻找出路上。 说着话头有些晕,站不稳,钟流离扶住蓝亓儿,摸到她的脉搏,说:“你有些血虚。” 肯定的,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又打了一架,划了三刀,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流了不少血。 头不仅晕,还嗡嗡的响,蓝亓儿几乎是瘫在钟流离怀里,觉得不妥,缓了下就赶紧直起身稳住身形,问:“你武功是不是恢复了?记忆是不是也恢复了?”他现在给人的感觉跟之前不一样,不粘人了,冷漠疏离了很多。 “嗯。” 呃,怪不得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估计想起这两天粘着她要死要活的蠢样子了,倒省得她再解释了,他武功本就高,现在又恢复了,正好是一大助力,但他会乖乖配合嘛? “身上的伤还要紧嘛?” “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你下手太重了,我们还在别人得地盘上,下次交手尽量不要致人于死地吧。” 钟流离点头。 蓝亓儿皱眉,觉得奇怪,是不是太听话了些,他不是天大地大,惟我独尊吗?她眼眸一转,有了主意:“你之前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钟流离看着蓝亓儿的眼睛,示意她开口。 “你说过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 钟流离好看的眉微皱,在想什么时候答应的,却半分头绪也无,想到她的身份是自己的娘子,答应这种事也正常,便点头道:“自然。” 蓝亓儿长叹一声,捂住额头,钟流离他,根本就没有恢复记忆,而且又失忆了,连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忘记了,差点就被他骗过去,他的身体肯定有什么问题,失忆太频繁了。 算了,先这样吧,正事要紧,该想起来的时候他自己会想起来的。 “你肚子饿不饿,接下来我们还有事情要做,还不能吃饭。” 蓝亓儿和钟流离跟在几人身后,担心被发现,一直维持着约二百米的距离。钟流离虽疑惑此举,但也听话照做。 两人被虞连起带到石屋是蒙眼的,什么都不清楚,再加上钟流离病情加重,一直未能走开,根本没有好好四下看过环境。且这个族跟伽内族应该是有些渊缘的,看能否探听一二, 两人跟在几人身后啧啧称奇,他们走的路是山体内部,他们在山体内部利用山体缝隙,开凿了四通八达的路,穿梭其中,宛如迷宫。如今钟流离恢复武功,蓝亓儿听觉增强,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百米之后,眼前是无数的岔路,也未被迷惑, 七拐八绕的,大概半个时辰后,才到目的地。 令人吃惊不小。 他们居然在山洞中建有楼房。 山体内部中空,一切按照楼房建式,以砖,瓦,石为垒,每个建筑都有上,中,下三个部分,屋顶,基座,柱子,门窗,墙面,一样不少,甚至连亭亭如盖,飞檐翘角的屋顶即使无需排出雨水,无需遮阳纳凉也建造了,层层叠叠顶到洞顶,建筑不知凡几,很是壮观。 看来他们为了躲避黑雨,还是费了很多功夫的。 这样的建筑风格,倒是让蓝亓儿想起了白府地底下的建筑了,不知二者之间有何联系。 守门的人查看过苏荷的令牌,便放几人进去。 蓝亓儿和钟流离被挡在门外,不能硬闯,蓝亓儿正头疼之际,正想如何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放倒守门的人,钟流离扯扯蓝亓儿,指给她看,屋顶有空隙,可容人通过,但高度近乎二十米,蓝亓儿轻功还没好到那种程度,便问钟流离:“上得去嘛?” 钟流离点头,“抓紧我。” 说完擒住蓝亓儿的腰,一个纵身飞跃,轻巧的落在了屋顶上,竟是半分声音也未出。 两人在屋顶上小心的行走,约莫着到了大厅顶上,便小心的揭去房顶瓦片,底下情形一览无余。 只见大厅内云顶檀木做梁,玉壁为灯,翡翠玉石为帘,范金为柱础,一整个华丽奢侈,看来这个族最富有的地方就是这了,老族长坐高台,很是威严,旁边站着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手拿法杖,一身长衫,下首左边是姚月宁,除此之外还有两名侍者。 令蓝亓儿奇怪的是:姚月宁的脸虽然憔悴苍白,毫无血色,却完好无损,好似没有被黑雨毁容过一样,真是奇怪,她的脸怎么好了,既然已经好了,那还需要我的血做什么? 苏荷带头,四人鱼贯而入。 姚月宁一眼就看到苏眠手上端着的血,很是惊喜:“成了是吧?” 苏荷俯身贴地跪下:“幸不辱命。” “好,好,好孩子。”老族长粗哑的声音传来,嘶哑难听,“我就知道以你的本事一定可以的,快快起来吧。” 苏荷依旧跪着,蓝亓儿从房顶上看到她跪的身影在隐隐发抖:“请族长和少主人惩罚,情报有误,钟流离身怀武艺且身手不凡,姚萱小姐死于他手,瞬间毙命,无法施救。” “什么?钟流离会武功?”姚月宁很是诧异,虞连起之前检查过,他毫无内力,且如果他武功不弱的话,蓝亓儿差点死了的时候也没有见着他出手。 “是的,顶尖高手,非泛泛之辈,我们均不是对手,姚萱小姐被其一击毙命。” “那你们是怎么脱身的?”姚月宁还是不信,问道。 “挟持蓝亓儿才得的手。” “那苏家的人都没事,就姚萱一人死了嘛?” “是,奴婢们也险些丧命。” “你是怪我事先未把情形探明清楚?” “不,不,奴婢不敢,只是钟流离突然发难,奴婢们被打了措手不及,未能保护好姚小姐,是奴婢的错,请少主人惩罚。” 姚月宁不依不挠:“我就想问为何你苏家人无事,单我表姐死了?” “请少主人明察,当时的情况是,姚萱小姐急于为少主人取来蓝亓儿的血,想要钳住钟流离威胁蓝亓儿,哪知钟流离身怀武功,竟被一掌毙命,姚萱小姐的死我有责任,奴婢死不足惜,但请少主人留奴婢一条命,让奴婢继续为族长和少主人效命。” 苏荷说完重重磕了两个头,磕在青石板上,额头都见了血。 姚月宁还要说些什么,被老族长打断:“罢了,功过相抵。” “好吧。”族长都开口了,姚月宁只好做罢,又问:“那蓝亓儿他们如何了?” “蓝亓儿中了三刀,受了重伤。” 众人来之前都套好了话,决定隐藏了如何得到蓝亓儿的血的经过,苏荷答的很是放心。 “那钟流离呢,可有伤着?” 苏荷愣了一下,才答道:“并没有伤到半分。” 主要是她们也没有那个能力。 “那还好,要伤了钟流离,我拿你们是问。” 蓝亓儿在屋顶上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有多关心你那表姐似的。同时狠狠瞪了眼钟流离,但凡你长得丑些就没有那么多事了,钟流离很是莫名其妙。 第222章 姜大夫在一旁早已心急如焚,插嘴道:“族长,蓝亓儿的血已经带来,可否放了我家丫头?” “姜明志,你着急什么,丫头我半分也没动着。” “族长但凡有何吩咐,老朽必当殚诚竭虑,何须以丫头要挟。” 老族长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眼睛浑浊,却极为锐利刻薄,闻言呵呵冷笑了两声:“姜明志,你如今得了虞连起庇佑,目中无人,我如何请得动你,若不用些手段,怎会乖乖听话。” “此话何解,族长,若非我把蓝亓儿的血给少主人,她如今是何模样,族长如此背恩忘义,真是令人齿寒。再者,少主人与虞家本就有婚约,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我为虞家做事和为姚家做事有何区别。” “好一张利嘴!” “族长别忘记了,丫头父母也是为着族长尽忠而死,丫头的脸之所以毁容,全是拜少主人所赐,到如今无任何姻缘。” 老太婆重重敲了下椅子的扶手:“丫头不绑也绑了,那你当如何?” “族长要求之事,已做到,把丫头还我,今日之事便罢,若不能如我愿,老朽的性命便留在此处,日后变成鬼也可日日为族长尽忠。” 这老头,意外的很有骨气,倒是让蓝亓儿刮目相看。 经他一提醒,蓝亓儿想起来姜大夫曾为丫头向自己要过一碗血,想来那碗血不只丫头用了,姚月宁也用了,所以她的脸才会好了,那他们还需要自己的血做什么? 老太婆被气的不轻,恶毒的眼神落在姜大夫身上,恶狠狠的道:“若非你还有些用处,今日非要让你心愿得尝!”随即对左右吩咐:“带他下去找丫头。“ 侍者领命带着姜大夫下去了。 看来丫头应该是无碍了,蓝亓儿放心下来,她跟着他们来,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确定丫头是否无恙。 “好了,把血给我吧,无关之人下去,不要耽搁时间了,”老太婆身旁的男人这时开口:“我们该看下它是否有用了?” 不知这男人是何身份,竟然能越过族长下令,苏荷等人一离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蓝亓儿有预感,接下来他们谈的事必定极为隐秘,今晚必会有大收获。 姚月宁迫不及待的开口:“远叔,靠着这份血,我当选族长就没有问题了嘛?“ ”应该可以,当姜明志拿着那女子的血来救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确定无疑,定是宗家的人。” 老太婆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了,是宗家的人找来了嘛?” 姚怀远摇头,沉思道:“不像,按照宗家的行事标准,血统越纯者越尊贵,血脉未觉醒者还是未成年,是不会放出来的。即使离开家族,身边也必定跟着年长着,叫钟流离的那个不是说是他相公吗?未成年者孕育子嗣艰难,宗家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还未成年就有婚约,而且她的身手不像是被教导过的样子,不然你们绝不是对手。” 老太婆皱眉,质疑道:“她如果不是宗家的人,怎么会出现血脉返祖现象。要知道血脉返祖可是连他们族长都无法做到的。” “我的意思是她确定无疑是那族的人,却是一个漏网之鱼,看来三百多年前的那场战乱,被抛弃的并非只有我们。一个依靠自己就出现返祖现象的人,宗家但凡知道她的存在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听你这么说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老太婆抑制不住的笑出声:“真是天助我儿,长老院那帮龟孙,一直以血统不纯问题拒绝我儿出任族长,还想要废除族长制,改长老院议会决断族内大小事宜,白日做梦,打量我不知晓呢,无非也不是想要重新分拨土地,我现在就下令,一个月后举行族长交接仪式,这次我看谁还敢反对。” 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等了这么多年,本以为都无望了。姚月宁激动的脸颊通红,族长之位本就是她的,若不是长老院一直反对,她早就大权在握,干出“一番事业”了。 “远叔,快,快帮我,等我当上族长,我一定让你坐上长老院第一把交椅。” 相比于姚月宁的激动,姚怀远则显得沉稳许多:“不着急,我会让你如愿的,我们先用她的血复活一下影子蛊。” 蓝亓儿在屋顶上听得一番秘密,又事关自己身世,本已很是震惊,又听姚怀远说到影子蛊,差点惊呼出声。 姚族人居然有影子蛊!!他们不是居于此处三百多年了嘛,他们的影子蛊哪里来的? 按照之前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基本可以确定姚族是伽内的分支,三百多年前发生战乱,因此被伽内丢下流落悬崖,便定居在此,影子蛊难道是哪个时候留下的? “影子蛊极其稀少,又无法繁殖,当年留下的三条,已剩这最后一条,虽说已进入假死状态,但蓝亓儿的纯血统应该可以唤醒它。” 姚怀远说完从一个黑色盒子里取出条枯干的细小虫子,蓝亓儿一看,模样跟自己身体里面的那条影子蛊有些区别,大小上也要小上许多。 姚月宁也没有做很复杂的动作,只是把影子蛊放进装蓝亓儿的玉碗里,还用手指在其中搅了搅,边上的老太婆姚月宁眼都不带眨的好好盯着,生怕漏下任何变化,蓝亓儿在屋顶上也紧张的大气不出。 不过几息功夫,玉碗里的虫子一翻身,活了,很有精神的在血里游来游去。 “真活了!”姚月宁叫出声,很是惊讶:“这东西都二十年了,还以为死彻底了。” 姚怀远神情淡漠,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他将影子蛊放一边,从袖子里掏出把匕首,递出姚月宁,很是温和的道:“月宁,接下来我要给你种上影子蛊了,会有些痛,你需要忍耐些,成败在此一举。” 姚月宁虽说早就等待这一刻,也早知道该如何,但临到头了,还是有些畏惧,特别是知晓种植影子蛊的过程极其痛苦,简直就像寸寸血肉被割下一样。 她秀丽的眉毛微微皱起。 看出她的犹豫,姚怀远语气更加温柔:“月宁,你将是姚族的族长,将来是要肩负起姚族复兴的责任,渡过这噬心之痛,才能拥有影子蛊的能力,只要控制住长老院,才能顺利当上族长。” 姚月宁自是知晓其中厉害,由不得自己耍性子,伸出洁白的皓腕,姚怀远手起刀落,割破手腕,血立马就流了下来,他丝毫不耽搁,用匕首从碗里挑出蠕动的影子蛊放到姚月宁手腕处,那影子蛊闻到血腥味兴奋不已,扭动身体积极得直往肉里钻,不过眨眼片刻,已整个钻入了姚月宁手腕里,姚怀远眼疾手快的赶紧替她包扎。 “啊!!!”姚月宁痛的惊叫,捂着胸口倒地,疼得直在地上打滚,一个劲的惊叫痛哭:“娘,太疼了,我要死了!!啊!!!这什么鬼东西,它是不是在吃我的肉!快把它从我身体里弄出去,我要疼死了!!” 老太婆心疼的抱住她,眼泪横流:“我的乖女儿,你且忍忍,马上就过去了。” 姚月宁哪会忍得了,疼的在地上打滚,老太婆直接抱不住她,直一个劲的喊:“我的心肝,我的小宝,娘真是心疼极了,但若不如此,咱们可就活不下去了,你可一定要忍住,等你当上了族长,你要什么没有,你不是想要钟流离嘛,娘一定给你抢来,娘答应你。” 姚月宁疼的对地上直磕头,额头血红一片,蓝亓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想起自己种影子蛊时,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旁边姚怀远一脸冷静的看着这一幕道:“族长,生死虫所剩不多,只余五枚,可否全部一起。” “不留了,反正影子蛊也没有了,生死虫也没什么用,全部养起来,留下一条给钟流离,余下的全部用于长老院,你去安排,快快叫个大夫过来,我儿今日可受大苦了!” “好。”姚怀远二话不说,俯身一拜,然后离去。 姚怀远一走,蓝亓儿就拍拍钟流离,示意撤了,该知晓的都已知道了,再待着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两人顺着来路回到石屋是半个时辰之后,路上还顺了点吃的,解决了五脏庙。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在石屋里相对而坐,蓝亓儿正在出神,这次偷听知道了太多的消息,特别是有关于自己的身世,她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她自出生起就养于玉笔宫,问麻姑自己的身世,她也忌讳莫生,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现在所知自己的祖先可能来源于伽内族,身体的一系列变化可能来源于血缘的关系。下次见到明修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想到明修,蓝亓儿看向钟流离,此时才注意到钟流离一直盯着她,生了一趟病,这美丽的青年越发显得身姿清瘦,却无损他艳丽的容颜,一头青丝顺垂,资质风流,仪容秀丽,此时正温和专注的看着蓝亓儿。 这也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蓝亓儿默默的在心里说。 “刚听到的,有觉得熟悉,想起什么嘛?” 第223章 钟流离仔细思索了片刻,才道:“那不是影子蛊,那是生死虫。” “!你怎么知道,你想起来了?” 钟流离摇头,“有些片段闪现,虽说不出原因,但看到的第一眼,就能确定是生死虫。” 蓝亓儿糊涂了,如果钟流离说的是正确的,那个男人为什么给姚月宁种上生死虫呢,没有影子蛊,滥竽充数? 可是一个月之后就是族长的继任了,到时候谎言就被拆穿了,那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他是为了破坏姚月宁继任族长? “除了这个,还有想起什么嘛?” “是有些片段,你真的是我的妻子吗?” “呃,这个怎么说呢,其实我不是你的妻子,我俩认识不是很久,因为一些事情,无意中落入此地,为了省去些麻烦,才如此说。”反正现在钟流离已经失忆,且现在的相处模式她还满喜欢的,想起之前,头就疼。 钟流离敛下眉眼,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疑惑不解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不爽快,他刚看着蓝亓儿时脑中闪过片段。 两人掉落悬崖,蓝亓儿抱着自己,他抢过她手中的刀,刺向悬崖, 蝮蛇刺入了崖壁,刺啦的刺耳声,将坚硬的岩石划开,在崖壁下划出几米长长的痕迹,两人下落的速度得以慢慢停下,但还来不及心定,一声骨头错位声突然响起,紧接着钟流离的手就松开了蝮蛇,两人又开始急速下落。 钟流离从蝮蛇上脱手的同时,蓝亓儿趁着这时,从手腕上的手镯中射出天蚕丝,勾住悬崖生长的一棵不知名的植物,因着刚才停了一下,速度得以缓解,两人的身子因着天蚕丝的缘故,停止了下落的同时,也向悬崖壁极速撞去。 那崖壁石头尖锐凸起,这一撞非同小可,眼看着越来越近,哪曾想最后撞上去的却是钟流离,最后一刻他转身将她护在了怀里。 他的后背与崖壁接触的那一刻,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温热的鲜血顿时溅了蓝亓儿一身。 天蚕丝的长度不过五百米米左右,停在离着崖底还有十几米左右的样子,崖底有一深潭,但深潭四周石头也不少。 两人因着天蚕丝的缘故挂在悬崖上,蓝亓儿一只手被天蚕丝吊着,一只手抱着奄奄一息的钟流离,无法解开手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吊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钟流离短暂昏迷之后悠悠转醒,然后颤微微的伸出手,打算替蓝亓儿解开天蚕丝的手镯,他凑过去,热气喷在蓝亓儿脖颈上,酥痒极了,她一缩脖颈,遂对上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眸,这双比女子还顾盼生辉的眼眸,仿若带有魔力般,令她无法移开双目。 她愣神的片刻,钟流离带血的唇就凑了上去,印上了她略带冰冷的唇角,一时间目眩耳鸣起来,只感觉手上一轻,两人便开始掉落下去。 他其实已经坚信她是自己的妻子了,不然自己也不会做到那种地步,且面对她时候,心里那种无限欢喜不似假的,却不知对方为何说谎。 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钟流离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脑子里面不断有个词闪现。 “小离?小离是谁?” “啊?” “脑中有这个名字。” “是不是对你很重要的人这样叫过你?” “不清楚。” “后面慢慢就会想起来了,”蓝亓儿也只能安慰道,她甚至很想说别白费那种功夫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失忆了。 即使存在这种不确定性,蓝亓儿还是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钟流离,好令他知晓现下的处境。 “你的武功已经恢复,我们要安全的离开这里,需细细打算,我不会伤害你,你可以相信我,我们接下来要通力合作,我需要你。” 钟流离有片刻愣怔,然后点头:“我知晓了,我会听你的,你打算先做什么?” 蓝亓儿还是没有放弃之前的想法,还是觉得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悬崖底,姚族人当时怎么进来的,那条路不管行不行得通,都需要探查过再说。 “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们先等一个人,不知何时才到,你可先去床上休息下,好好再修养下。” 现下虽是申时,悬崖底下因着黑雨的缘故,常年难见阳光,天色昏暗,雾蒙蒙的。此处石屋远离人际,阵阵寒风吹过,越加萧瑟。 蓝亓儿让钟流离去床上歇息下,他看看那单独的一张石床,有些愣怔,被褥干净却有些杂乱,明显已经使用过,四下一看,也无其他安寝之处,不知怎得竟然脸热起来,脑海中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仿佛看到两人相拥而眠,半夜私语的场景。 她竟然还说两人不是夫妻。 虞连起是半个时辰后到的,钟流离在石床上调理内息,蓝亓儿怀里抱着小黑狼在发呆,小黑之前被丫头喂的饱饱的,睡得充足,现在精神十足,一直咬着蓝亓儿的手玩。 虞连起的脚步声响还在百米外,两人便听得了动静,知道人快到了,双双向门口望去。 等来的是两个人,除了虞连起,另外一个人也认识。 虞连起穿着蓝暗花纹深衣,五官俊朗,眉目间自有刚毅之色,应是闻讯匆匆赶来,一身风尘感,身后跟着的是之前才见过面的苏荷,她双手拿着大包小包,挺拔俊俏的站在虞连起身后,见到蓝亓儿,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倒是挺出乎意外的,看着两人先后进门,她疑惑的问:“两位这是----” “刚发生的事情我听苏荷说了。” “苏荷是你的人?” “是,苏家虽为族长效力,苏荷她实为我的人。我带了点吃食过来,想必两位到现在还滴水未进,等两位吃完我们再细聊。” “那敢情好。” 天可怜见的,总算想起来还没有给我们送饭,要不是路上两人顺了点点心垫着,现在还不知道饿成什么样。 苏荷将食盒一一摆在石桌上,香味立马飘了出来,炖排骨,鸡肉粥,炒野菜,蒸鸡蛋,均是食补,看来破费了些工夫,心里头那点怨念,看到吃的之后才算消失殆尽。 等两人吃饱喝足之后,谈话才继续。 “说来惭愧,这片隶属虞家,以为族长多少会忌惮一二,却没想到他们如此目空一切,视虞家为无物,好在二位身手不凡,有惊无险,在下有一疑惑,望解答,曾替二位查看过,并无内力武艺,如今这是?”虞连起探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环视,最后落在钟流离身上。 “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钟流离之前中过毒,武功全废,多亏了姜大夫的医术,今日才恢复。”蓝亓儿简单的概述。 虞连起点头。 说到姜大夫,蓝亓儿问:“丫头回来了吗?” “已经放回来了,我听苏荷说了姑娘的善举,很是佩服,我为之前的无礼向姑娘道歉,今日来此,也愿与姑娘再谋划一番。”虞连起说明来历。 “谋划什么,请公子说明白?” “探寻族人来时的那条路,寻找求生之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虞连起眼眸深沉,直勾勾的盯着蓝亓儿,却没有看到对方欣喜的表情,只是一脸沉思。 蓝亓儿想的是,如今钟流离恢复武功,即使没有虞连起配合,他两单干也没有太大问题,但盟友谁会嫌多呢,蓝亓儿冷静的问出心中疑惑:“我能问下公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嘛?” “实在是别无他法,此地贫瘠困乏,族人生活极其困难,如姑娘所言,悬崖绝壁出路非一日能完成,族人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再者,我不愿意落下任何一个族人,”虞连起说的很是坚决:“即使是老弱妇孺也必须一个不少的带出去。” 蓝亓儿一直觉得虞连起身上的宗族责任感太重,重得已经成为了包袱,令他束手束脚,固步自封。今日却有不同心境,隐隐生出些佩服来,他是真的热爱着他的族人。 “虞公子,我们二人误入此地,实在没有恶意,却不想被人一再逼迫,非是我们要结这门恩怨,实在是逼人太甚,不知如今种种,是何缘由?” “姑娘有所不知,姚族本属伽内分家中的一支,在伽内族内,像姚族这样的分家不知凡几,均是为了宗家效劳,宗家血统纯正,地位崇高,力量强大且长寿,在族内享受最好的物资供给。三百多年前,伽内整族落户于洛阳,不知为何泄露了踪迹,引得世仇寻来,且不是对手,一边倒的被屠杀,当时宗家的人为了保留势力,用分家的人做饵,自己逃了个干净,分家几乎全灭,姚族当时是负责与南疆人接洽的,商议影子蛊的养育事宜,得知此消息,带着剩余族人沿着地底裂缝逃亡,在逃亡的过程中发现了此地,并在此定居至今。” “知道屠杀者是谁嘛?” “只知叫吴刹。” 这名字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虞连起说的这些消息,蓝亓儿大体都猜到了。 第224章 “族长怀疑你是宗家的人,”虞连起探寻的目光落在蓝亓儿身上:“宗家血统有着强大而神秘的力量,黑雨腐蚀万物,对你却毫无影响,你的血能生死人肉白骨,这些均是宗家人纯血统的特征。姚族现在内部倾轧不断,族长姚慧茹与长老院为了自身利益,相互内斗,不顾族人荣辱,堪堪维持的太平也摇摇欲坠,现在姚慧茹得了你的血,肯定用来复活影子蛊,借以控制长老院,想必再过不久,就要举行姚月宁的继任仪式。” 是的,继任在一个月之后,但虞连起不知道的是,他们复活的不是影子蛊,却是生死虫。 “我是个孤儿,我的身世是否跟伽内有关我还不清楚,我也在寻找答案中。”蓝亓儿说的情真意切:“我们对你族人没有任何威胁,你大可放心,我们的目的都是同一个,为了离开这个地方,你是想要让我帮你阻止姚月宁继任族长之后才会帮我带路,探寻你们来时的裂缝?” “非也,过几日东西准备好,便可开始行动,我不止要阻止姚月宁继任,我想要姑娘当族长。” 什么?! 不只是蓝亓儿诧异,连一旁的钟流离听了都觉很离谱,他本安静的在一旁倾听,闻言都侧过头看他。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又不是你们族人!” “你想利用她宗家人的身份?”钟流离从虞连起进来说的第一句话。 “怎么利用?你们不讨厌抛弃你们的伽内族?”蓝亓儿几乎脱口而出。 “宗家之所以能享受分家的供奉,自有其特殊之处,这是族内秘辛,不便告知于二位,二位只需知晓,若是被长老院及族人知晓姑娘的身世,姚慧茹的统治将分崩离析,姚月宁更不可能继任族长。” “那你可以现在就宣扬出去,既然我那么重要的话。” “杀手锏总是要留到最后,现在不是时候,我们首要目的还是离开此地,此时你不不可太过招摇。” 蓝亓儿低下头沉默,虞连起也不打扰,静静的坐着等待,片刻后蓝亓儿有了决断,她温和的笑笑道:“虞连起,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让我当族长,却是万万不能行的,如果只是阻止姚月宁继任族长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他们根本没有复活影子蛊。” 蓝亓儿将两人此前探知的情况告诉虞连起。 “不知姚怀远是何用意,但那确实不是影子蛊。我和钟流离愿意助你上位,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族长了,你为族人考虑的心情是任何人无法比拟的,交给别人,你会放心吗?” 这回轮到虞连起沉默了,沉默的时间更长,苏荷在旁边把一切看在眼里,见状开口劝道:“公子,姑娘说的一切在理,您就同意吧。” “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公子就是太守规矩了,才一直被姚家人拿捏,你若不当上族长,掌握实权,你为族人好的一切变革如何开展,将会是困难重重!” “苏荷姑娘是个明白人。”蓝亓儿忍不住赞了一声,然后接着说:“其实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谁当族长暂时不论,眼下要先了解姚怀远给姚月宁种生死虫的目的是什么,是否会影响你的计划,虞公子你需要调查清楚,至于姚族人逃亡的那条路,我希望可以尽快安排起来。” “那是自然。” 谈话到此,算是顺利,蓝亓儿和虞连起达成共识,四天后出发,这几天虞连起需做部署安排,准备应用之物,蓝亓儿他两在这之前可好好修养一番。 虞连起走之前,蓝亓儿要求让姜大夫明天过来再替钟流离看下,钟流离身体特殊,她也不敢托大,若是无其他情况更好,却被钟流离拒绝了,他说他的身体他知道。蓝亓儿见说不通也只好放弃。 令蓝亓儿极其满意的是苏荷带来了被褥,换洗衣服,贴身小衣,及沐浴所用之物,竟然也有女子所用妆粉配套,真是贴心的不行,对苏荷的喜欢更上一层楼,恨不得当场认她当亲姐。 钟流离则是看着带来的锅碗瓢盆及粮肉菜若有所思。 虞连起走后,蓝亓儿迫不及待的带着新衣服进入石屋后面的温泉,决定好好洗漱一番,今晚就能穿着干净清香的新衣服睡觉了。 钟流离一头扎进厨房。 温泉散发的热气白雾蒸腾,蓝亓儿泡得昏昏欲睡,身心畅快得不行。她眼神迷离的盯着洞中石顶,一时间顿生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神思不明之际,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双眼眸,正哀怨痛苦的看着自己,这双眼眸的主人也渐渐清晰起来,俊美的五官惨白沧桑,看的人眼睛发酸,只听他冷冷的控诉道:“蓝亓儿,你为什么要抛弃我,究竟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不是的,迟夜你听我说,我没有。 蓝亓儿双眼睁开,一瞬间清醒过来,紧接着心口处传来剧痛,那种疼痛好似尖刀在使劲戳它,而且越来越来疼,额头的经脉都暴了起来,她疼的大口大口喘气,她想大叫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她自认并不是矫情的女人,但这种细细密密的疼,令她无法忍受,疼的她都想自我了断了。 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 心口处的疼痛大概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等疼痛结束,她虚脱了般一动不动的摊在温泉里,等身上恢复了力气,才赶紧从温泉中起身,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一时间是查看温泉里面有没有问题。 清澈温暖的温泉水咕咕不断从岩石深处冒出,不像是被下毒的样子,她看不出来,便先穿好衣服,去外面叫钟流离。 钟流离本也打算忙完沐浴,听蓝亓儿说了情况,跟着她来查看,这温泉是自然形成,被虞连起凿了池底,一米深,两米宽的池子,池旁边还精心设计了台阶,虽简陋却实用舒服,虞连起步入池中,池水立马淹没了半身,他不管,四下查看,小心的摸了四壁,也查看了泉水,然后才告诉蓝亓儿,说没有问题。 “如果不是中毒,那是怎么回事呢?”她之前可没有心口疼的毛病,而且也太疼了,她心里猜测难道是因为黑雨的缘故,或是自己身体有什么隐疾。 她这边正担忧的不行,只听钟流离已经出了池,走到她面前,说:“你把手伸出来。” 蓝亓儿照做。 钟流离搭上她的脉搏。 蓝亓儿吃惊不已:“你会医术?” 钟流离在认真诊脉,闻言也不回话,只点点头。 片刻之后,钟流离道:“你身体无任何异样?” 蓝亓儿对钟流离不是很信任,一脸你行不行的看着他,完了还自言自语道:“要不,明天还是让姜大夫来帮我看看吧。” 钟流离脸都黑了,但想到多一个人看看也无妨,他也有些在意蓝亓儿情况,便也不多言。 “我帮你把换洗衣服拿进来,你身上都湿了,就不要出去了,到时候吹了风受寒。” 钟流离很温顺的点头。 钟流离在里屋泡澡,蓝亓儿替钟流离铺好了石床,然后地上也打好了自己的地铺,泡了温泉身上暖洋洋的,被褥干净整洁,躺在床上,全身都放松了,觉得舒坦极了。 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情又沉重起来。 她想迟夜了。 极想,他如今可好,可会怪我,怨我,前路迷惘,不知归程,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日若相见,必定日日相伴,相守久久。 真是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四下看一圈,也没有见着什么尖锐之物,最后在厨房里找了把厨刀。 如何给拓跋也留言却犯了难,刻字虽清楚明了,但笔画过多,太疼!留个地图,也疼,且还需对方费神猜测。 左思右想都觉得少不了要挨上一刀。 如今她也是没法了,不然也不想拓跋也跟着受罪。 她最终选择刻字。 白皙手腕,纤纤细指。 锋利的刀口划破血肉,鲜血顺着白玉无瑕的小臂流下,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当刻完第一个‘东’字,伤口也愈合了,只余小臂上的鲜红色的血,一回生二回熟,蓝亓儿不断吸气,咬着下唇,不让疼痛呻吟出来,终于刻完了。 用一旁的手帕把血擦去,手臂上哪还有伤口,这一折腾,背后都出了一身冷汗,她全身虚脱了躺在床上。 她给拓跋也留下的讯息是:东,崖,凶,安。这几个字,即使是再愚蠢也能知晓了吧,自己正身陷东边的悬崖下,极为凶险,不要靠近,不要担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拓跋也知晓,迟夜也会知晓了吧。 正发着呆呢,钟流离湿着头发,披一身外衣匆匆而来,神色有些着急:“你流血了?” “你怎么知晓?”她惊了下,片刻后恍然大悟:“你闻到血腥味了?” 钟流离美丽的眉头皱在一起,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刀,鲜血还没擦干净,显然是自己动的手,他有些不解:“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225章 蓝亓儿一时间不知是该佩服他的狗鼻子还是苦恼如何解释,她是不想跟钟流离说太多的,毕竟解释起来太麻烦,只得敷衍道:“没事,我只是研究一下。” 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钟流离,但他也知道蓝亓儿不想说,他也是无法的,最终只能道:“别再做这种伤害自己得事情。” 蓝亓儿点头,消息已经传出去,她肯定是不会再做了。 “今天太累了,早点歇息吧,对了,你头发绞干下再睡,不然头疼。” 钟流离看铺好的石床,和蓝亓儿打的地铺,疑惑的问:“我们不一起睡?” 蓝亓儿眼睛都闭上了,闻言睁开,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又不是夫妻,只是权宜之计,我两不熟,怎么一起睡。” “我有什么地方令你不高兴嘛?” “啊?” “我们为什么要分床睡?” “我不是说了嘛,我们不是夫妻,只是一同落难于此,我们干嘛要睡一起?” 钟流离还是有些不相信, 蓝亓儿放弃挣扎:“你迟早会想起来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那你睡床吧,我来睡地上。”钟流离认命的道。 “一样的,我好不容易捂暖和了,不想动。” “那我给你把床捂暖和,你再睡。” 蓝亓儿额头青筋暴起,忍无可忍:“烦死了,我困得不行,不要打扰我歇息,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这句话还是很有顺服力的,钟流离立马安静了,乖乖的去睡觉。 终于安静了。 蓝亓儿折腾了一天,头一沾到枕头,很快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 午时 这一觉睡得蓝亓儿心满意足,要不是小黑爬到她床上,舔她一脸口水,她还能再接着睡。 她抬头一看,钟流离的被褥叠放整齐,却不见人。 推开门。 深秋的悬崖下,风冰凉而清新,今天难得的是个好天气,没有下黑雨,久违的出了太阳,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黑亮垂直的发用一条发带扎起落于身后,穿一件松松垮垮的袍服,飘飘然的状态好似神仙,再加上其人高挑秀雅的身材,美丽的五官,巧妙的烘托出了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钟流离发现人醒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回眸一笑道:“醒了?饭已经做好了,你洗漱一下我们就可以吃了。” 啊?蓝亓儿很是惊讶:“你还会做饭?”会医术也就算了,现在连饭都会做了,这失个忆怎么还变全能了。 “应该会吧,”钟流离说:“我之前没有做过给你吃嘛?” “没有啊。”你不昨天才好的嘛。 “那你尝下,如果好吃,我以后都给你做。” 没有什么比一觉睡到自然醒,还有饭吃更美好的事情了,声音都欢快了很多:“好的,我现在就去。” 菜色不是很多,一盘红烧肉,一条清蒸鱼,淋了酱汁,一叠瓜丝,一叠野菜,均是家常菜,味道意外得不错,蓝亓儿边吃边夸:“钟流离,你太棒了,你这手艺,真是大厨师级别的,你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厨艺名扬四海,艺霸天下!” 钟流离手托下巴,闻言轻笑出声:“真有这么好吃嘛,你别不是哄我。” “真的,真的,你赶紧吃呀,一会被我吃完了。” “这么好吃的话,我以后天天给你做好不好?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 “好呀,好呀。” 钟流离那双紫色的眼眸,饱含着笑意,深深的看着蓝亓儿,眼里的温柔好似都要融化了般。 “你身体还没好,怎么不多睡下?” “我身体已无大碍,你安心。” “你早上有出去嘛,我看你靴子上有泥?” “周围走走,四下看看。” “还好今天早上未下雨,要小心黑雨,不要淋到了,那个很危险。”蓝亓儿叮嘱道。 “我自是晓得,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呢?” “没有,怎么了?” “我今早走得远,发现了些草药,还可入眼,可助你洗髓伐骨,虽说疼痛难免,可若能排除身体杂志,必能脱胎换骨,身轻如燕。” 啊? 蓝亓儿停下筷子,抬头一脸懵的看着钟流离:“你要我做什么?” “遇到黑雨,你的身体迫不得已血脉觉醒,血脉觉醒后会令身体感觉灵敏,强健,但内里经络还处阻滞情况,需要排除内部杂志,全面清理疏通经脉,让你变得更加强壮,全身更加契合,将来你修习任何功法才轻而易举。浴桶虞连起已让人经送来了,你需要泡足一个时辰,期间可能会痛苦万分,你可愿意?” 蓝亓儿听了这些话,第一反应是震惊,脱口而出:“你恢复记忆了?” 钟流离摇头,“还未,这些都是自然而然出现在脑中的。” 这人真是会医术? 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之前在悬崖上的时候,听柳川叫他“魔尊”,说是杀生门的人,可能因为自己不是江湖中人,不曾听闻此门派,而且似乎与伽内一族也有着莫大的关系,现在所知道的是,他身怀高强的武艺,易容术出神入化,还会医术,一身本事,若能学到几分也受益匪浅。 “你还会些什么,你武功那么高,教教我呗,我一直觉得我是练武奇才,是一直没有遇到好师父才耽搁的。” 蓝亓儿一说话,钟流离就笑:“不急,我先打通你经脉,再说学武的事。”钟流离看她兴趣锐减,又道:“洗髓伐骨后可令肌肤莹洁光滑,嫩如脂玉,具有美容效果。” 这成功勾起来蓝亓儿极为浓厚的兴趣,直接饭也不吃了,拉着钟流离就起身:“那还等什么,赶紧的,走走走。” 浴桶放在里屋温泉旁,因为要往里面加热水方便,钟流离将早上采到的药放到锅里熬着,蓝亓儿对药物不是很了解,见其中三株草药已有花苞甚是好看,花苞颜色非常的鲜艳,呈现金黄色,只外表花边泛黑,其余药物在她看来皆如野草一般,一放入锅里,不过片刻,一股清香飘荡出来,沁人心脾,蓝亓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指着锅里的药问:“这都是是什么?” “此地因黑雨之故,普通草药稀少,难以存活,但珍贵药材却不少,但凡能抗住黑雨腐蚀存活下来必定不是凡物,今早我四下查看环境时,便发现乌衣子,狐尾雪奇,四照草,时间都不下百年,也算你的机缘。” “很珍贵?” “尚可,一会我放入浴桶中,你除却衣服,泡足一个时辰,期间无论多痛都不能放弃,否则功亏一篑,你可明白?” “看你说的这么慎重,我都害怕了。” “无碍,我会陪着你的,这些苦痛都是你必须经历的,渡过则脱胎换骨,所见所感皆与常人不同,反之,你此生只能止步于此。” “我可不是矫情的女人,你且看好吧。” 蓝亓儿刚将自己的浴桶放满水,钟流离那边也好了,药味十分的浓郁,药汤也有醇厚的草本香味,没有刺鼻的气味,颜色是深棕色,一放入浴桶中,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药味。 钟流离试了水温,便道:“你可以泡了?” 蓝亓儿手上拿着换洗的衣物,闻言把衣物挂起,见钟流离还站着便道:“那你出去吧。” 钟流离不动:“我需要盯着。” “我要脱光的。” “无妨,我闭上眼睛。” 蓝亓儿耐着性子道:“钟流离你出去,我要自己一个人泡,你一个大男人不合适,男女授受不亲,有事我会唤你的。” 她耳朵都被热气蒸腾的红了。 钟流离本无意多想,但见蓝亓儿双脸变得绯红,还逐渐蔓延到脖子尖,眼眸羞得四处乱探,手指紧张的摆弄着衣服,顿时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只好道:“那我便在外面,有事你叫我。” 蓝亓儿如遇大赦,赶紧推着钟流离出去。 开什么玩笑,别说男人了,在女人面前脱光我都觉得不自在。 除去衣物,踏入浴桶中,温热的水包裹住身体,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一开始并无任何不适,大概在半盏茶之后,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浴桶里面的水温慢慢开始升高,且越来越热,最后竟好似烧开了般,整个浴桶都在咕噜咕噜沸腾的冒泡,强烈的刺痛感瞬间席卷而来,这种疼痛来的猛烈,灼热,洁白的皮肤由于受不了高温,开始红肿,破皮,流血。 蓝亓儿疼得直吸气,眼前阵阵发黑,胃里恶心想吐,强大的自制力令她咬进牙关,不喊出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被煮熟了后,热度却开始慢慢消散,还来不及庆幸,温度却越来越低了,渐渐的,浴桶里面没有任何热气散出,水面结了一层冰,睫毛上的水汽都变成了白霜,身体一瞬间宛如置身冰天雪地。 蓝亓儿克制住逃离的冲动,取代刚才的灼热感,现在的寒冷感,像针扎一样疼,皮肤开始变得瘙痒,肿胀,全身出现冻伤的症状,红肿,还出现水疱,水疱破裂,淡黄色的液体流出后,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周而复始。 第226章 刚刚的疼痛已是万分难忍,现在直接疼的都快灵魂出鞘了,意识都模糊起来,眼前光怪陆离的都是晃动的人,心悸的厉害,呼吸间都是疼的,炼狱般的折磨也怕如此了,她想惊叫,想大声呼喊,却半分力气也无,头歪倒在浴桶边缘,像是濒死的鱼儿般不断张着嘴巴呼吸。 在这冷热交替折磨下,蓝亓儿感觉到有什么松动了,有温热的药力沿着经脉开始流淌起来,寒冷的感觉消散了不少。 能感受到药力疯狂的在全身经脉中窜动,所过之处,均伴随着剧烈的刺痛感,锥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疼---死---了----”终于忍不住呢喃出声。 蓝亓儿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不惧任何艰险,即使再难之事,也不产生任何退意,细数平生所遇之事,数今日最为痛苦艰难。 一路走来,坎坷万分,皆因自己弱小,如今得了这机缘,眼看变强有望,无论多痛苦,绝不认输! “嗯----啊!” 全身的经脉都好像沸腾了般,蓝亓儿牙关咬得嘎嘎响,下唇都流血了。 有灰色恶臭的东西从蓝亓儿全身皮肤排出,不久,身体表面就覆盖住一层薄薄的杂志,随着时间的推移,杂志污秽也越来越多,堆积在浴桶中,浴桶里透明的水都变得越来越浑浊。 恶臭味也越来越重。 直薰得蓝亓儿想死的心都有。 “咚咚咚。”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像是一颗石头落入平静的湖水中,令蓝亓儿心弦为之一颤。 “蓝亓儿,时间到了,你还好嘛?”门外响起钟流离低沉的声音,于蓝亓儿来说无异于解脱,她早已到了极限,这只浴桶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一般,她急于远离。 一听时间到了,她片刻也不想待。 迫切的心情令她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出浴桶,一身污泥,她只想去旁边的温泉里洗干净。 全身松软无力,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翻出浴桶,脚刚踩上地面,双腿软绵绵的,直接摔了下去,砰的一声,头直接磕到地上,疼的她如虾米似的蜷缩起来。 衣服架子被碰倒,好巧不巧的刚好砸到她脚上。 “啊!” 随着她呼痛声落下,门被大力推开,她也落进了个温暖的怀抱。 “真倔强。”头顶传来隐隐的叹息声。 蓝亓儿已经放弃挣扎了,如此境地之下,任何羞耻感都是无用的,再加上自己全身都被污秽包裹,想来也看不到什么,她自暴自弃的如此想。 意识模糊之际,扯着钟流离胸前的衣服断断续续的说:“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好。” 有了这声应答,她才算是彻底昏迷,在昏迷前只知道钟流离把她放进温泉里洗净她身上污秽,用衣服包裹着她抱了出去。 蓝亓儿是第二天辰时醒来的,一睁开眼,耳朵先一阵刺痛,紧接着脑中翁的一声,很多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耳中,有人说话的声音,有瀑布激流而下拍打石头,有飞鸟振翅飞过天空,有虫鸣,鸟叫,风声,水声---一切一切都充斥着她耳朵。 “姑娘!姑娘!”最终所有的声音消散,只余耳边这一声。 蓝亓儿循声望去。 “姑娘,你终于醒来了。” 眼前之人是丫头,丫头的脸用头巾半包,露出一双秀气的眼睛,见蓝亓儿醒来,很是高兴:“姑娘,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会在这里,钟流离呢?” 全身都在酸痛,蓝亓儿刚直起身,丫头连忙来扶:“公子让我来照顾您的,您从昨天昏迷到现在,钟公子的话在外面帮我爷爷看病。” ?在外面?注意力一放在外面的话,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就清晰的传入耳中。 “钟大夫,我这腰已经疼了有两年了,你帮我看看----” “钟大夫,我咳嗽一直没有好过----” “钟大夫,我女儿一直没怎么长----” “钟大夫,我这脚还能走嘛----” “谢谢,谢谢钟大夫,你真是人美心善!” ---------- 再闭上眼睛,这些声音又远离而去。 蓝亓儿心下一喜,这难道是打通了经脉的好处?听觉似乎更强了。 “快,带我去找钟流离。” 门一推开,一副热闹场景,石屋前本有一片不大的空地,如今全挤满了人,目测四十多人,摆了两张案桌,案桌旁挤满了人,钟流离切脉,指挥姜大夫扎针,诊断完写好药方,换下一个,井然有序。 蓝亓儿看着钟流离忙碌的身影,看着他耐心的与病人说话,本身外貌就极为出挑,又放下身段温声细语,一派温润清雅,围着他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均眼冒红心,痴迷的看着他。 蓝亓儿却疑惑起来,此前的钟流离和现在的钟流离是同一个人嘛?此前的钟流离,总感觉情绪不稳定,莫名其妙的纠缠自己,虽说一样高深莫测,却有一种视别人生命如草芥之感。而此时的钟流离,性格温顺,乐于助人。 曾听闻,有一种病叫:离魂症,倒与钟流离的症状相似。 说是有一张姓青年,因怄气喝毒药而死,复活后,不认识家人了,还说一口谁也听不懂的话,身体康复后,性格大变,本是大字不识之人,却识得文章,还能作诗。 蓝亓儿正胡思乱想之际,钟流离已发现了她,对姜大夫交代了几句,就向着蓝亓儿而来,从丫头手中自然而然的接过蓝亓儿,很有礼貌的对丫头道谢:“费心了。” “没事,我去看看锅里的粥熬得怎么样了。” 丫头一离去,钟流离就扶着蓝亓儿到屋里坐下。 “有没有感觉什么地方不一样?”钟流离问。 “浑身疼,听力好像比之前好些了。”除此之外暂时还未发现。 “感觉灵敏,身轻如燕,寒暑不侵,这些最基本的应该有,其余的需要你慢慢发现,不过最令我满意的是,蓝亓儿,你成年了。” 什么? “你此前的人生只能算是幼年,如今的你才算是成年,身体里的污秽杂志排除之后,你会保持此模样状态很多年。” “什么成年?” “你可看看你如今的变化。” 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体,因穿着一身亵衣,刚想说没有什么变化,注意力却被双白皙的手吸引住了,紧接着她心口狂跳,抑制不住的狂喜:“快,快把镜子给我。” 钟流离刚递过去,就被蓝亓儿一把抢走,紧接着就响起蓝亓儿惊叹的声音:“真是太美了!!这真的是我嘛!!钟流离你真是太棒了,太爱你了,我怎么早没有遇见你呢!!” 蓝亓儿的相貌本就出挑,如今更甚,身体里的杂志污秽排除,令她的肌肤从内而外白的透亮,冰肌玉肤,白璧无瑕,美目流盼。 对于女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皮肤变白,变得漂亮更重要,所有受的苦痛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蓝亓儿嘴角笑得都合不拢,刚钟流离说什么,我会保持这样很多年,心情更美了! 蓝亓儿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旁边钟流离幽幽的开口:“当你缺乏驾驭美貌的能力时,你的美貌就是原罪,红颜枯骨,变强才是王道。” 蓝亓儿放下镜子:“我很认可你的话,但是难道就不准我又美又强嘛?” “那你做好接下来艰苦修行的准备了吗?” “当然,很期待。” 钟流离并不是说说而已,当蓝亓儿吃过饭,恢复些力气,勉强能下床时,钟流离的看诊也结束之后,修行就开始了。钟流离一针见血的指出蓝亓儿需要提升之处,如今她身体强韧,感官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更加敏锐,身轻如燕,即使占据如此多的优势下,对敌也有可能处于下风,只因对敌经验少及缺乏好的技巧,所以钟流离打算先训练她的近身格斗术,又分两个部分,徒手搏斗和武器对战,武器的话蓝亓儿其实对用短匕还熟悉一些,但与钟流离所教还是相差太远,只能摒弃杂念,不敢轻视,全心全意学习。 钟流离手把手教的均是实战的杀人技巧,如何能够准确而迅速的击中敌人的要害部位,让敌人在最短的时间内丧失战斗力。 一开始钟流离教,蓝亓儿跟着学,掌握基本招式之后,为了增加蓝亓儿的对敌经验,开始对战,要把所学习的熟悉运用出来,不断练习攻击,防御,闪躲,达到最终取敌人性命的效果。 蓝亓儿见识到了钟流离的严格,绝不放水,蓝亓儿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来,高强度的训练使她的衣服湿透,一天都没穿过干净的。 每天天亮开始跟钟流离对战,除了吃饭时间可以休息,一直要练习到天黑,天黑洗完澡,累的直接倒下就睡,第二天继续,天天如此,一直持续了十五天,因为需要训练,计划全都往后面延了,蓝亓儿也无话可说。 天天如此艰苦的训练,成效也很显着,终于赢得了钟流离的认可,给出‘尚可’这极高的评价,期间也与苏荷交过手,苏荷十招之内被击败。 虽说浪费了十六天的时间,但蓝亓儿对训练后的成果很满意,若不是要出发去找出路,蓝亓儿觉得还能再继续。 第227章 探寻地下缝隙的人有钟流离,蓝亓儿,虞连起,苏荷,本来要带上丫头,但因钟流离会医术,丫头就舍了。头一天晚上,蓝亓儿打包需要带的东西,换洗衣物,吃食,急救的药物,特意问虞连起要的长刀,丫头帮忙在腰间缝了个放刀的皮带,刚好可以插下长刀和匕首。 蓝亓儿收东西收的起劲,那边番钟流离怀里抱着小黑狼,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小黑的背,小黑较之前圆了一圈,最近学着拆家,桌角都被咬了缺了个角,这段时间都是钟流离照顾它,它晚上都睡在钟流离的被角。 “小黑到时候我会让丫头帮忙养着,你不收东西吗?”蓝亓儿见他没有要动的样子问道。 他一袭艳丽红衫,绝美的容颜被灯火照的忽明忽暗,背影挺直孤拔,却透出一股颓然的气息来,再看他长眸淡然,薄唇轻抿,这般清冷沉默的神情令他像是冰封的荒山,孤寂绝尘。 钟流离似乎有些不开心。 蓝亓儿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钟流离旁边,温声问:“你怎么了?” 我记得我最近没惹他呀,而且昨天还好好的,蓝亓儿默默的想。 “蓝亓儿,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此地?” 这话怎么这么熟,哦,丫头今天也这样问过我,今天傍晚丫头帮自己缝皮带的时候,两人聊天的时候有说起这个。 丫头是一个很贤惠善良的好姑娘,性格内向容易害羞,因跟姜大夫离群寡居,甚少朋友,蓝亓儿又自来熟,两人很快成为好朋友。不知道这一离开,几天能回来,便托丫头照顾小黑,丫头对蓝亓儿所求必应,自然一口答应,且承诺必定会照顾好小黑,完了两人便聊到钟流离。 “姑娘,你相公医术很厉害哦,我爹爹也说这段时间受益匪浅,族人都说找他治病,百治百效。性格也比较温柔,平易近人,跟姑娘极为相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之前我对他还有些误解,觉得他偏激古怪呢。” “我其实跟他不是夫妻,只是朋友,之前为了行事方便,才如此说。” “啊,可是我看他对你很是照顾。” “我也很照顾他呀。” “他医术高明,长相俊美,性格又温和,实为良配,你要抓紧哦,族里很多女孩子都偷偷喜欢他。” “我不喜欢这样的。” “姑娘心里已有意中人?” “是的,”蓝亓儿大方的承认:“他叫迟夜,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怪不得姑娘着急离开此地了。” 如今钟流离也问蓝亓儿为什么着急离开此地,可能因女孩家的心事对同性易说出口,但对钟流离却说不出了,只得道:“这种地方,你难道喜欢长久待着?” “于我而言,待在哪都无所谓。” 这话说的就不知道怎么接了。 “你到底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令你不快了嘛?”蓝亓儿小心翼翼的问。 他眉宇间堆满了冰冷,眼神落在蓝亓儿身上,紫色的眼眸太锐利,让人不敢与之直视,那一身冷冽更是摄人,蓝亓儿在这样的眼神下畏惧的低下头。 “无事。”钟流离站起身,摆了摆衣袖,以一种傲慢的步伐走出去了。 这可不像无事的样子,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惹到他了,他连温和的外表都懒得维护了。蓝亓儿反省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钟流离这一夜,到寅时才带着一身寒气归来,蓝亓儿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见人终于回来才放下心来,也不敢多问。 第二天巳时,集结出发时,却多了一个人,姚月宁。 姚月宁是跟虞连起一起来的,看背着包袱的样子也要跟着一起去,一开始计划是钟流离,蓝亓儿,虞连起,苏荷四人,姚月宁的突然出现,令她有些不快,脸立刻拉了下来,问虞连起:“我们是去游玩吗,怎么什么人都带上?” 虞连起脑袋被驴踢了吧,为什么要带上姚月宁,立场不一样就算了,还有仇怨,现在好了,不只要面对未知的危险,还要提防身边的人下手。 虞连起一脸歉意:“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此行之路乃禁区,长老院之所以同意不干涉,要求便是少族长能同去。” “那你为何不早说?” “为何要与你交代,这本是我姚族之事,你一个外人,有何立场置喙。” 姚月宁长相并不差,但因身处高位,惯于俯视人,面容凌厉,很是尖酸刻薄,一开口就令人讨厌得很。 蓝亓儿听了这话呵呵冷笑:“前路凶险,少族长可得小心为上,若一不注意落得个尸骨无存,族长不得哭断肠。” “该小心的是你,若你有个好歹,钟流离可是‘未亡人’。”说完看向钟流离,却收到对方冷漠阴狠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悚,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再看第二眼。 蓝亓儿攀住钟流离的手臂抱在怀里,宣示主权般的道:“钟流离是我相公,你也只能看看,排队都轮不上你。” “你!” 看姚月宁被气的七窍生烟,蓝亓儿总算好受些。 虞连起在一旁头疼,见越吵越凶,赶紧将姚月宁拉往一边。 “看我不气死你。”姚月宁一走,蓝亓儿恶狠狠的道。 钟流离低下头,眼神落在蓝亓儿的手上,她讪讪的放手,讨好的笑道:“我帮你背包呗,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狗腿子,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别生气了嘛,那你至少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你不说话,不笑的样子太吓人了。” 那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星辰,望向自己的时候极为专注,好像眼中只有自己,钟流离的心立刻就软了。 “你是我的狗腿子的话,那你叫两声来听听,我就原谅你。” “汪汪汪汪。” 蓝亓儿叫的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叫完还一脸讨好的笑。 钟流离那张臭脸总算消失不见。 姚月宁要一起走,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事情,蓝亓儿觉得奇怪,以她们之间的恩怨,她难道不担心自己路上把她弄死? 至此,蓝亓儿,钟流离,虞连起,姚月宁,苏荷共五人一起出发,首先他们要先穿过一片林海,山路羊肠,埋没在浓荫中,拔草寻路,蜿蜒而去,路上蓝亓儿问虞连起,为何长老院要求带上姚月宁,一问之下,虞连起也说不知,只道走一步看一步,对方有任何目的,终会显露出来,此时多想也无意。 大概走了两个时辰,几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外,山势非常陡峭,山洞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山洞四周布满了树藤。 “你们族人当初便是从这里出来?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嘛。” “先修整一下,吃点东西,我们再进去。” 众人无异议。 吃完东西,虞连起准备火把,木棍就地取材,地上捡的,在木棍顶端包覆有油脂的油布,点燃就成了。 几人鱼贯而入,虞连起打头,姚月宁,苏荷,蓝亓儿,最后是钟流离,一入洞中,就发现温度极低,很是冰冷,蓝亓儿如今寒暑不侵,不受影响,前面苏荷连打了两个喷嚏。 洞口有很多苔癣和蕨类植物,说明洞里面有水汽,有白雾从里面吹出来,洞腔非常的大,乱石堆积,几人在火把的照射下,小心沿着深处往前走。 前行约五百米后,路上出现大大小小的水潭,死水浑浊,有很多的鸟毛,还有闪闪发亮的东西,好像玉石,蓝亓儿正要凑上前去仔细看,被钟流离拉住。 “怎么了?” “跟进我。” 接下来的路钟流离拉着蓝亓儿走。 “有什么情况?”见钟流离很是戒备,她小声的问。 “地上有夜明砂,小心。” 蓝亓儿神情立马紧张起来,赶紧提醒苏荷,告诉她情况,夜明砂是蝙蝠的粪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虞连起在前探路,走的远,姚月宁紧跟在其后,苏荷和蓝亓儿和钟流离三人落后大概十几米,蓝亓儿他们这边刚发现夜明砂,还来不及提醒前面的那两人,就听见姚月宁的惊叫声,紧接着黑暗中响起扑哧扑哧,扇动翅膀的声音,响成一片。 有黑影从高处落下,掠过身旁,借着火光看清正是蝙蝠,一抬头,七八米高的洞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蝙蝠。 众人哪见过如此场景,吓得直吸气。 因着姚月宁的惊叫声,惊动了沉睡的蝙蝠,纷纷扑腾着翅膀,向着众人袭来。 “快走!”虞连起大叫。 不用他说,众人已经开跑了,苏荷举着火把不断驱赶攻击来的蝙蝠,钟流离拉着蓝亓儿,从她腰间抽出长刀,武力值爆棚,将靠近的蝙蝠,一刀一个结果,动作利落干脆,蝙蝠死伤一片,却半个也近不了身,蓝亓儿使短匕,眼疾手快,也消灭不少,这三人配合默契,不曾伤着半分。 虞连起和姚月宁却处境艰难,虞连起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刀,双手招呼,奈何蝙蝠来势汹汹,还要照顾姚月宁,被咬了好几口,姚月宁更惨,手无寸铁,被咬的抱头鼠窜,连连叫救命。 第228章 蓝亓儿他们赶上,情况才好转,五人边打边跑,往前跑了百米,蝙蝠才没有追来。 几人均跑的气喘吁吁,刚好停下休整,苏荷替虞连起和姚月宁包扎伤口,好在伤口虽深且多,但无毒。 姚月宁着实狼狈,头发凌乱,衣服脏乱,洞里又不是一马平川,多是乱石,急于逃命,摔得不只一跤,除了蝙蝠的咬伤,多数是擦伤,蓝亓儿看她颓丧的模样,本想损两句,想想又算了,问虞连起:“你们刚发现什么?叫什么?” “少主人发现了一具白骨,被吓到了。” “你们族人?” “不确定。” “为何如此说,除了你们族人也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衣服不像。” “你的意思是有外人死在这里?” “不清楚。”虞连起自己也很疑惑。 “要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钟流离去看下。”蓝亓儿提议。 “我觉得没有必要,”苏荷开口:“你们脚下就踩着一根腿骨。” ! 任是蓝亓儿胆大,也被苏荷此话吓了一跳,抬脚起身,众人围上前,在一堆乱石中发现了几根发黄的骨头,均为人骨,有头骨,腿骨,散落一地,前面不远处有个深坑,全堆满了人骨,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骨头,众人都有些悚然。 蓝亓儿数了头骨,一共二十二个,也就是有二十二个人被屠杀,死后尸体堆放在此,尸体呈现白骨化,也就是死亡在一年到三十年之间。蓝亓儿还发现一个问题,这堆白骨中未见任何腐烂衣服,这些人的衣服都被拿走了,衣服会暴露什么? “你们族中有听讲失踪过二十多人嘛?”蓝亓儿问虞连起。 虞连起大概想法和蓝亓儿差不多,便道:“每年族长都会更新在册人口数,新生儿和死亡人数,看这些骨龄,均在二十到三十之间,族内一下少了如此多的青壮年,定有所察觉,少族长,你清楚嘛?” 几人都看向姚月宁。 “我不清楚,但虞连起说的对,若族内一下子死了如此多青年,必然不是小事,不可能察觉不到。” 假设这二十二个人,加上前面的一具尸骨,共二十三人,均不是姚族之人,那他们出现在此处,说明蓝亓儿的想法是对的,肯定有路能够通到外面去,那问题来了,这些外人是被何人所杀?出现一批外人在这人迹罕至之地,又出现另外一批人将他们屠杀殆尽,这个可能性极小,那屠杀他们之人定是姚族之人无疑。 也就是姚族内是有人知晓离开此地的方法的,但为何一直未说,任虞连起费力的在悬崖上折腾,蓝亓儿向来认为一般能接触到极为隐秘之事,一般都是当权者,便问虞连起:“姚惠茹一直是姚族的族长嘛?” 虞连起脸色极为不善,如果真的是有外人死在这里,屠杀他们的,他认为多半是族人,有外人能进来,那就能出去,但是对方却守口如瓶,任由自己做了多年的无用功,其心可诛。 “喂,问你话呢。”蓝亓儿拍拍虞连起,让他回神:“我问你姚惠茹一直是姚族的族长嘛?” 虞连起不清楚蓝亓儿问这话何意,回答道:“不是,族长是二十五年前继位的,之前是她的母亲姚雯茵。” “那姚雯茵呢?” “闭关二十多年了。” 蓝亓儿冷笑一声:“若没死的话,大概已经出去了吧。” 姚族延续伽内族的宗族法规,族内利益高于一切,因此地物资困乏,再加上族内通婚严重,离开此地势在必行,虞连起也因此极受族人尊敬,若被族人知晓,离开此地并非可望不可即,若非有人从中作梗,早就离开。此人包藏祸心,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此行为与叛徒无异,在蓝亓儿口中,已下了定论,是族长无疑,姚月宁如何肯,直接跳起来,指着蓝亓儿骂道:“蓝亓儿,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我不信,有种来试。” 蓝亓儿看着姚月宁的眼神极为厌恶,惯于居高临下的她哪受过这种气,一时受不得激,抬手就要扇蓝亓儿巴掌。 对方这种小儿打架的招式,蓝亓儿都不用费力就躲开了,一个闪身,人已经到了姚月宁身后,手中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我的姚大小姐,在这趁什么威风呢,我只问你一句想死想活。” “虞连起,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就这样看着她欺负你未婚妻嘛?” 听了这话,蓝亓儿乐了:“虞连起何样人物,就你也配。虞连起,此地荒凉偏僻,我便做做好事,结果了她,令你松快松快如何?” 虞连起叹息一声道:“姑娘,请你放开她吧,她始终是我的族人。” “没意思。”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蓝亓儿松开手,姚月宁赶紧躲往虞连起身后。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苏荷适时的开口道:“能否出去,最终也能知晓。” 众人继续深入。 接下来的路由蓝亓儿,钟流离,苏荷三人打头探路,虞连起和姚月宁垫后。洞内越走洞腔越小,宽度只有一米,只容两人通过,高度却足有十几米,地上慢慢出现积水,众人涉水而过,约走了一炷香时间,积水越来越深,已到膝盖,耳边听得瀑布声,再向前,只见一小瀑布从上方十几米高的石头中倾泻下来,几人抬头仰视,发现已经到了地下河的源头。 地下河的水越流越大,火把往前照射,全是水沟,并不深,深度过膝盖,看来,接下来需要涉水前行很长时间。 几人过了第一道深潭,路越来越陡峭,需贴岩璧而行,因为中间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水往里面灌入,周围白雾迷茫,前方却无路了。 几人站在水潭边向下凝望,看高度不少于十五米,岩石被水流冲击的十分光滑,看来想凭轻功完全无法,且前方已无路,只有水潭下隐隐还能看到有路。 只能下去了。 苏荷已经在岩壁上做瞄点,准备用绳索降下去,并且艺高人胆大,第一个拿着绳索利落的下去了,到了底下,没有问题,才让几人下。 钟流离对蓝亓儿道:“我抱你下去吧。”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的。” 那边番姚月宁对虞连起娇弱的说:“虞连起,你能抱我下去嘛,太高了。” 蓝亓儿见虞连起一脸为难的样子,却最终只能答应,忍不住道:“没有本事,还跟着来干啥?” “关你何事!” 蓝亓儿冷哼一声,也不答话,牵着绳索滑了下去。 钟流离见蓝亓儿安稳着地,才一个纵深飞跃,利落的落地,蓝亓儿看的羡慕极了,不知何时自己才有如此身手。 深潭过后,众人继续往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眼前一亮,眼前的景象很是美丽,层层叠叠的岩石,五颜六色,不断延申而去,很是壮观,因着水流量较大,变得极为湿滑,几人行的都很是小心,越往前走,洞道越来越狭小,过了四五道瀑布,开始出现光泽剔透,形状奇特的石笋,像一座座石塔,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众人惊为天人。 继续往前走,洞道越来越狭窄了,前面出现了拐角,往前一看,又出现了一处泉眼,而且前面全是深潭,深度可达胸口,需要淌水前行了。 虞连起示意大家停下休息,从进来到现在,大概用了四个时辰。前路茫茫,保持体力方为上策,吃的倒是带够,火把却担心不够用,两个时辰前就只燃了一根火把了。 蓝亓儿精神极为亢奋,倒也不觉得累,只觉得活了这么多年,今日所见前所未有,总算开了眼界了,如今停下休整,她吃完干粮,便四处观察。 水流清澈,能清晰的见到池底,火光照射下,池底有什么东西隐隐反光,蓝亓儿上前细看,原来是一块石头,但这块石头呈现墨绿色,蓝亓儿一瞬间心惊肉跳,马上举着火把,仔细查看岩壁,终于被她发现了,整片岩壁外层黑色拨去,呈现墨绿色。 “钟流离,你来看下!” 钟流离眼神本就随着蓝亓儿,见她发现了什么,便前去查看。 众人都被蓝亓儿的声音吸引,均围了上去。 蓝亓儿指着岩壁,声音激动的发抖:“钟流离,你看,这些可是墨翠玉脉。” 墨翠是一种翡翠,墨即是黑,翠则为绿色,墨翠即指绿的呈黑,黑里又透着绿颜色的翡翠,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翡翠,长安城里巴掌大的一块就能卖到一万两,品质还没有这么好,这里却有条玉脉,她眼前仿佛看到无数个一万两。 财帛最是动人心,穷惯了的她感觉变富就在眼前,她如何能不激动。 虞连起他们长期闭关自守,对钱财不敏感,觉得眼前的无非是石头,不过颜色不常见些,再值钱也不及一块地来的实用有价值,实在不明白蓝亓儿为何如此激动,倒是姚月宁觉得这石头漂亮,可做成装饰挂身上。 钟流离是知晓蓝亓儿心思的,他见蓝亓儿高兴,自然也高兴,道:“是墨翠,但是这么多也带不走,要不我划下一块,与你做个手镯。” 第229章 她心里暗暗可惜,知道钟流离说的是对的,带肯定是带不走的,将来也肯定不会回来了,与财富失之交臂很失落,又听钟流离说可以做一个手镯,想想也值老钱了,便连连答应:“好的,好的。” 几人刚好决定在此休息,睡一觉之后再继续探路。所以几人眼睁睁的看着钟流离持匕首像是切豆腐一样取下一块色泽极好的墨翠,再按照蓝亓儿腕间大小,开始进行手工打磨,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墨翠石在钟流离的手中好像变得极为柔软,想要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半个时辰之后手镯形状已经出来了,接着对边部进行打磨,不到一个时辰,一个墨绿色的手镯已经弄好,具有出色的半透明性和色彩均匀性,还特意费工夫做成扭曲缎带的模样,蓝亓儿一带上,高兴的合不拢嘴。 接着钟流离又开始第二个手镯的制作,蓝亓儿觉得很不好意思,道:“够了,一个就可以了,你休息吧。” “我为自己做一个。” “啊?”看着面色不显的,还以为对钱没兴趣,没想到也是同道中人。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一模一样的手镯做好,钟流离带上,跟蓝亓儿同戴在左手,墨绿色衬得钟流离的手更加修长葱白,形态优美极了。 “好像双胞胎哎。”蓝亓儿把两人的手放一起比较后发出如此感慨。 钟流离那双勾魂摄魄的紫色眼眸望着蓝亓儿,眼角微微上挑,朱唇轻抿。 姚月宁看的眼热,用匕首也打算取下一块,匕首咚的刺在岩石上,发出碰撞声,岩石很是坚硬,半分痕迹也无,遂放弃,只是有些怨恨的瞪着蓝亓儿。 接下来的路看样子均是水路,可能无法再有如此干燥的环境供人休息,众人也累了,磨刀不误砍柴工,打算在此睡一晚,养好精神。 一路行来还算顺利,除了一开始遇到蝙蝠的攻击,暂时未看到其他活物,安全起见,还是得安排人值夜,五人中两个男人便当然不让了,钟流离守前半夜,虞连起守后半夜,三个姑娘各自裹着带来的保暖衣物睡。 苏荷说休息,二话不说赶紧抓紧时间睡觉,且半刻时间都不浪费,立马入睡。姚月宁嫌洞里气温太低,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直说太冷睡不着。 “睡不着你就值夜。”蓝亓儿丝毫不惯着她:“虞连起和钟流离也不用值夜了,就你一个人值夜吧。” “你为何如此针对我!” “我嫌你烦,”蓝亓儿毫不避讳:“要不你就闭嘴乖乖跟着,要不你就滚回去。” “你!” “打从你要跟着来你就应该明白你的处境,你若惹我不开心,你可要想想你有命进来,有没有命出去。”蓝亓儿那双美丽的眼眸满是冰冷,杀意不似作伪,姚月宁这一路见识到了蓝亓儿和钟流离的身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苏荷与虞连起也不会为了自己与他们两人翻脸,姚月宁明白如今的自己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份,蓝亓儿也明白,所以一路上冷嘲热讽,就是知晓自己便不敢造次。 姚月宁不敢回嘴,默默忍受,虞连起头更疼了,将自己的大衣递给姚月宁:“你盖上吧,”然后对蓝亓儿说:“姑娘少说两句吧,前路艰难,须得我们戮力同心。” 蓝亓儿耸耸肩,不再说话。 虞连起这一路的照顾,姚月宁看在眼里,很是感动,见他维护自己,便道:“你能抱着我睡嘛?” “你能闭嘴嘛?”蓝亓儿忍无可忍。 “我不能说话嘛,我又没跟你说话,管得那么宽,你相公又不是虞连起!” 钟流离抬眼望过来,冷冷的目光仿佛是带毒的箭,姚月宁不知为何很憷钟流离,见对方不善的眼神,赶紧闭嘴。 虞连起很是烦躁:“大家都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探路。”转头看了一眼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的苏荷,觉得她肯定是预料到这种场景,才早早睡下,真是无比明智。 虞连起自然不可能抱着姚月宁睡。 上半夜钟流离值夜,其他人先休息,身旁火把悠悠燃着,钟流离无需火光,也能看清周围之物,听到蓝亓儿轻浅的呼吸声,知道对方已入睡,便把她抱在怀里,用毯子整个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 姚月宁冷的直打颤,根本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到这一幕,对蓝亓儿的怨恨无以复加。 洞内不辨昼夜,众人是睡到自然醒的,苏荷先醒来,然后开始轻手收东西,她一直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姚月宁整夜都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到底睡着过没有。 蓝亓儿睡得最香,她身体冷热不侵,体温自动调整到合适的温度,即使没有毛毯,她也不会感觉到冷,只是醒来发现在钟流离怀里,她有些讶异且尴尬,赶紧起身,这惊动了钟流离,他睁开双眼,问:“怎么了?” “我怎么跑到你怀里的?” “你睡着了自己摸过来的。”钟流离睁着眼睛说瞎话,蓝亓儿却信以为真,她是知道自己一直睡姿都不好,一晚上要乱动多少次,此时听钟流离一说,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对不住哈,估计石头太硬了。” “没事。”钟流离不在意的说道。 对方虽然不在意,但蓝亓儿还是深刻检讨了自己行为的不合适,暗暗决定下次休息的时候不要睡钟流离旁边。 苏荷全程围观,冷不丁的开口道:“你两不是夫妻嘛,如此见外?” 这话真是不好接呀,姚月宁和虞连起都看过来了,钟流离更是不说话,直直的望着蓝亓儿,等她开口解释。 蓝亓儿打着哈哈道:“夫妻之道,相敬如宾嘛。” “哦。”苏荷听了这话也不细究,只道:“那我们继续出发吧。” 接下来几人要淌水过这个黑水潭,深度不可测,苏荷丢了个石头进去,只听到“咚”的一声,苏荷道:“接下来要小心了。” 钟流离打头,蓝亓儿,苏荷跟上,虞连起拿着火把,安全起见,蓝亓儿也举着火把为钟流离照明。 一下水,一股刺骨的冰冷袭来,饶是蓝亓儿也感觉到冰冷了,不过很快身体就调整好了,温度在可忍受范围之内。 水没过脖子,脚下空悬,未踩到潭底,潭水虽清澈,却呈黑色,像是一张大口,令人心生恐惧,几人淌水艰难的往前游,游了大概十几米远,洞顶越来越低,头顶就是冰冷湿滑的岩石,一不小心就会撞到,火把头几乎是飘在水上,一不小心感觉都会被水浇灭。 好在这个深潭并不是毫无尽头,三十米之后就到头了,岸边上均是乱石,地势开始向下,地下水继续向下流,重新踩在地面上的感觉令众人心安不少。 接下来的洞腔开阔了不少,但向下的路蜿蜒曲折,时而需要爬下,时而需要爬上,几人走的都很小心,就怕摔跤。 蓝亓儿之前训练的身手此时展现出来,如此崎岖不平之路,于她而言如履平地。 接下来还是水路,却不如黑水潭那么深,多数都是淹没膝盖,令人意外的是,此地也出现了很多蝙蝠,群魔乱舞般到处飞,但不主动攻击人,蓝亓儿把腰间的长刀递给钟流离,钟流离接过,对于飞到眼前的蝙蝠,毫不留情的一刀毙命,有他的开路,身后的几人都觉得很安全。 再往前走,洞穴第一次出现分支,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两边大小都差不多,问题是先走哪一个。 几人停下讨论,蓝亓儿提议:“要不,分开走,反正好像也没有什么危险,我跟钟流离和苏荷走一边,虞连起和姚月宁走另外一边,公平起见,你们先选。” 苏荷意外,挑眉看着蓝亓儿,没想到蓝亓儿会让她跟着一起走。 虞连起还未说话,姚月宁开口说:“不行,我不同意。” “好吧,那钟流离,苏荷,虞连起,我们走一边,你走另外一边,公平期间,你先选。” “你!”姚月宁气的不行。 苏荷差点笑出声,赶紧背过身去,假装看路,她感觉这一路走的漫长而无聊,气姚月宁都成了蓝亓儿唯一的乐趣了,也快成了她看热闹的乐趣了。 此时和事佬虞连起又开口了:“还是一起走吧,前路艰难险阻,还不知会遇上什么,尽量不要分开。” “那你说走哪一边?” “左边,左边地势向下,顺水而下。” “我觉得该走右边,右边地势向上。”蓝亓儿道。 “姑娘善于抬杠?” 蓝亓儿都被他气笑了,但虞连起不是姚月宁,她说话还是有礼貌分寸的,于是便解释道:“我们此行均是向下,悬崖已属最低,你想你族人当年走的应该是向下的路,我们如今不是得走向上的路。” 虞连起面红耳赤,不好意思道:“我误会姑娘了。” 苏荷终结尴尬已越发得心应手,她开口:“那我们走吧。” 第230章 几人逆着水流向上走,水流越来越大,再往前已无路了,一块巨石挡住去路,从巨石后面不断涌出水浪,钟流离让众人先等着,然后如鱼儿一般潜了下去,半天之后才从水中冒出,蓝亓儿上前把他拉起,问情况。 “前面有路,水流太大,你们拉着绳子过去,可抵挡些冲击力。”说着把绳子递给蓝亓儿。 “那火把怎么办?”苏荷问出关键点:“燃烧的油脂物倒有,但此处无树枝木棍。” “这个不成问题,我带了防水之物。”虞连起说着从背后包里拿出一块动物的毛皮,将五根火把熄灭包起来,没有了光源,众人陷入黑暗中,耳边全是哗哗的水声,饶是蓝亓儿胆大,也有些恐惧,当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她却发现眼睛模模糊糊能看清些轮廓,心中恐惧稍减。 钟流离握住蓝亓儿的手,道:“跟着我。” 水淹没头顶,一入水中,耳边均是闷闷的水声,身体被一股水浪冲的拽往后,好在钟流离紧紧拉着她往前,另外一只手用力拽紧绳索逆行,水的冲击太大了,若是没有钟流离,根本无法下潜,更何况穿过这水浪。 蓝亓儿在钟流离的带动下,虽说喝了几口水,但也出来了,接着是虞连起,苏荷也出来了,立马点上火把,四周被照亮,发现也是一个深潭,却不大,大概五米见方,只是水流向下被巨石截断,所以浪花较大。 迟迟不见姚月宁出来。 “怕不是不敢过来吧。”蓝亓儿对坐在地上休息的虞连起道:“英雄救命的时候到了。” 苏荷开口:“我去吧,公子休息一下。” 蓝亓儿这时才发现虞连起脸色有些发白,赶紧上前查看,见他眼神呆滞,眼眸充血,鼻腔内,口腔内有血性的泡沫,又听他心律不齐,心音低钝。蓝亓儿叫钟流离:“虞连起溺水了,你来看下。” 钟流离看了之后道:“不严重,喝了几口水。”说着对着虞连起的胃部打下一掌,虞连起立马吐了几口水出来,然后再探呼吸和脉搏,正常了。 蓝亓儿制止苏荷下水,然后对钟流离说:“要不,你去吧,苏荷一个女孩子,感觉也不放心。” 钟流离对蓝亓儿唯命是从。 钟流离跳入水中去接姚月宁,苏荷开口道:“我以为你恨不得姚月宁死呢。” “这么明显了嘛?我是讨厌她,可你们非要护着呀。” “公子天生博爱,觉得只要是族人他都有责任照顾,族长都没有他尽心,况且姚月宁与他还有婚约,必然会照看一二,我是因为我弟弟在他们手中,临行前族长与我说,若少族长有个好歹,我弟弟需得给她抵命。” “你是因为如此才给他们卖命?” 苏荷不置可否。 “你弟弟叫什么?” “余疏棠。” “怎的不是姓苏?” “不是亲生的,我父亲收养的养子,父亲死后,他与我相依为命,我弟弟可乖了。”说起弟弟,苏荷一脸笑意。 “那上次你存有死意,是因为族长威胁你,得不到我的血,你弟弟便没命?” 苏荷点头:“上次的事真是抱歉。” 蓝亓儿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一瞬间对苏荷极为怜惜,道:“若有机会我定然帮你。” 苏荷笑笑不说话,大概是觉得无望无涯。 两人说话的片刻,水面翻滚可见人影,钟流离带着姚月宁出现了,蓝亓儿这边刚伸手,想要拉人,却见钟流离拎着姚月宁,从水中跃起,一个利落翻身,落在岸边。一落地,钟流离便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直接丢开姚月宁,任由姚月宁摔地上,姚月宁被水呛得不轻,伏在地上连连咳嗽。 蓝亓儿见钟流离全身都湿透了,上前关心道:“你可还好?” “我无事。” “那我们走吧。” 接下来继续深入 路可谓是极度难走了,水流湍急,需要淌水前行,水潭上方全是石幔,贴着水而生,与石笋比较,相对细而密集,石笋一般是垂直落下的,一个地方就中央有粗大的一根,不过石笋相成后还可能绕着石笋又形成一圈石帘,而石幔常出现在水量较多之地,如在倾斜的洞穴,和陡峭的洞壁上,当有较大面积水流时,就容易形成褶状流石,行如布幔,很具有观赏性。 继续往前,洞道变大了,瀑布水声吵得人耳朵生疼,眼前出现两个小瀑布,很是壮观,又出现岔路,沿着瀑布朝上,两条路均差不多,众人不知选择哪一个? “要不,先在此地休息一下,先探下路再看。”蓝亓儿提议。 “我探其中一个。”苏荷自告奋勇,说完立即出发,举着火把,踩着瀑布冲刷的石头,向上攀岩,蓝亓儿打算探另外一个,被钟流离制止:“你在此地休整,我马上就回来。” “不行,你需要休息,这次我去。”一路上基本是钟流离打头阵,探路的话除了一个人面对黑暗有些恐惧之外,基本没有任何危险,虞连起和姚月宁都还未恢复,蓝亓儿觉得自己当然不让。 钟流离扯着蓝亓儿手臂,不让她走,他说话虽温柔,态度却很坚决:“蓝亓儿,我定然是听你的话的,但我去的话回来的快些,前路茫茫,你先好好休息,后面自有需要你的时候。” 这话说的极是好听,哄得蓝亓儿心服首肯:“那你一切小心。” “我自是知晓。” 说着也拿着一根火把,爬向另一个瀑布,一个起跳,身影已落在了瀑布上头,人很快消失在瀑布尽头。 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三人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休息,一直泡在水中,全身都湿透了,虽说不冷却也不舒服,望着茫茫黑洞,不知何时才是尽头,估摸着进来到现在大概有两天多时间了,便问虞连起:“你可曾听闻你们族人用了多长时间到崖底。” “说是行了大概半个月。” 一听这,蓝亓儿心都凉了,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又问:“虽说此地精奇古怪,一路行来也未遇到你口中的妖怪,你之前曾说,你与四个伙伴一同进入禁区,最终除了你之外全部死亡,还有你的父亲也是,走了那么长时间,除了一开始发现二十三具尸骨,其余无任何异常,既然你之前走过,你可有熟悉的地方,可有想起什么?” 虞连起从一开始进入洞内,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唯恐遇到记忆中的怪物,像蓝亓儿说的,除了蝙蝠这活物,其余危险均来自诡形怪状的地形,甚至于对洞内所见全无印象,好似从未来过一样。 虞连起摇头。 蓝亓儿又接着问出心里的疑惑:“此地有何特殊之处,会被你族人列为禁区,禁止入内,现在只发现一个情况,那便是此地确实通到外面,是否你们族人中有人不愿你们离开此地,才会如此说,列为禁区是谁的命令呢,长老院还是族长?” “不可能,”虞连起想都不想便道:“族内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因这300多年来,族内通婚严重,子嗣艰难,已有灭族之兆,再者,即使我记忆出现混乱,但那种刻骨的经历不像假的,我的朋友和父亲均因此而死亡。” “那死亡的二十三人如何说?” 虞连起说不出话来,蓝亓儿道:“人心隔肚皮,并非所有人都似你一样为族人尽心尽力。” 然后转头对姚月宁说道:“少族长,你将来会成为姚族的族长,你有何想法说来听听,毕竟你母亲,奶奶嫌疑最大。” “列为禁区的确是族长的命令,从我族人出现在此落地生根并有了,已有三百年的历史,这与我奶奶和母亲无任何干系,此洞内确实有妖怪,并非谣传。”说着看了一眼虞连起:“虞连起当初带人擅入禁区,族内没有派人施救的原因是,已断定绝无生还的可能,是他父亲一意孤行,最终换得他的生还,其中没有任何阴谋诡计。” 蓝亓儿终于发现了矛盾处:“既然此地凶险无比,有来无回,你为何要跟着进来?” 姚月宁语塞,表情变得极为耐人寻味。 “我猜测一下,长老院之所以同意不干涉,若没有你的加入的话,我可能猜测他们不在乎虞连起和苏荷的性命,但因你也跟着进来,说明他们觉得无性命威胁,为什么?”蓝亓儿思索,自问自答:“因着我和钟流离的原因吗,不可能是你们特别相信我们的身手,觉得我们能解决任何问题,那是什么原因呢?”说完看下姚月宁,见她脸色发白,很是不安:“少族长,你可愿为我解答此疑惑。” 姚月宁咬唇,嗫嚅道:“我是为钟流离而来的。” 蓝亓儿半信半疑,反问:“真的嘛?” “绝无假话。” 又问:“对于你们口中的妖怪,你知道多少?” 姚月宁把头摇的像是波浪鼓:“我不知道,这是族内秘辛,我怎么可能知晓?” 蓝亓儿脑中很是混乱,隐隐好似想到什么,却抓不住。只能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一,姚月宁跟着进来,是否跟她说的是为了钟流离不顾性命;二,对于‘妖怪’所知甚少;三,那死亡的二十三具尸骨是否确定为外人,是被何人所杀;四,虞连起到底知晓了何秘密被族人下了不言咒,他得记忆是否与此有关。 第231章 看姚月宁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目前只能万分戒备,前路小心。 一个时辰之后,苏荷回来了,三人振作起精神,围上前问:“怎么样?” “此路不通,大概三千米左右就到头了,我仔细查看过了,确实是死路,应该是另外一条。” “赶紧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虞连起道。 苏荷已经回来,钟流离却还未看到人影,他走的那条路应该是对的,不经意想起虞连起口中的妖怪,不免担忧起来,坐立难安,开口道:“要不,我们出发跟上?” 虞连起开口:“姑娘莫急,你相公身手不凡,武艺超群,定然无恙,苏荷刚回来,也需要休息一下,这样吧,再等半个时辰,还未回来,我们便出发与他会和。” 蓝亓儿看苏荷疲惫的状态,也知虞连起说的在理,也怕洞中有岔路,与钟流离错过,只能暗自忍耐。 快要半个时辰时,钟流离终于出现,蓝亓儿一直盯着小瀑布尽头,第一个发现人影,见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抑制不住的高兴,直接叫出声:“钟流离!” 钟流离刚到瀑布上,也是刚见着几人,突然听到蓝亓儿的叫喊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蓝亓儿一脸欣喜的表情,热烈的眼神亮闪闪的,仿佛一团正要燃烧的火焰一样,注视着自己,内里饱含无限关切,心中怦然一动,他愣愣的看着她,渐渐的出了神。 蓝亓儿见他不动,就想爬上瀑布去。 钟流离回神,身形一晃,直接从瀑布上头飞身而下,眨眼间便落到蓝亓儿跟前。 蓝亓儿真是着急死了,忙扯着钟流离道:“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去那么久?” 他不说话,嘴角勾起微微的幅度,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欢喜,看着蓝亓儿的眼瞳里闪着点点,碎碎的流光,温柔如水,满满全是对她的宠溺。 “你说话呀。” “抱歉,令你担心了。” “可有受伤?” “并无。” 几人围上前来,虞连起说道:“姑娘,你看,我就说你相公肯定会没事吧。” 因着此话,钟流离难得落了个眼神在他身上。 总算等到钟流离,蓝亓儿也放心下来,道:“苏荷已回来了,她探的那条路无法通行,你为何去了那么久?” “里面岔路较多,我均走了一遍,故耽搁了些。” “那我们即刻出发?”虞连起提议,看钟流离的模样也不像累的样子,食物和照明均有限,他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休息吧,他刚回来,苏荷定也累了。” 苏荷其实也还好,不过她惯于沉默,不爱出头,便闭嘴不说。 “无妨。”钟流离安抚蓝亓儿:“前面约千米之处,有一裂缝,里面有温泉,可去那里休息。” 一听温泉,众人均来了精神,一直淌水而行,身上都是湿的,即使是蓝亓儿,虽说不觉得冷,但不舒服肯定有,若能泡下温泉去去寒气也是好的。 几人于是各自收拾东西,钟流离带头,向着温泉出发。 他们逆着小瀑布水流前行,水流声哗哗直响,水流虽急,却不大,小心的踩在湿滑的石头上,慢慢攀爬而上,一过瀑布,洞口变得低矮了,需要几人涉水躬身穿过,蓝亓儿发现石缝间有蜘蛛网,提醒众人小心蜘蛛,怕有毒。 穿过低矮的洞口后,就变得宽阔了,高处很平,均是沙子,沙子上有什么动物留下的足印,他们尽量走高处,避免涉水,但也不过百米,还是得涉水,钟流离走在前头,突然停下。 “怎么了?” “稍等下。” 说着躬身从水中拿出块盆大小一般的石头,问蓝亓儿要来长刀后嘱咐她后退,见她退到安全距离之后,将手中石头往上一抛,他的手指轻轻一勾,刀身顺势滑出鞘,刀锋一闪,犹如一道银色的流光,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向着石头而去,刷的一声,火光四溅,刀将石头劈开。 气势冷厉,潜藏着肃杀之意,钟流离出刀的气势令众人心生畏惧。 随着石头被分成两半旋转落在地上,两束亮白的光随着旋转晃动,钟流离捡起地上较大的一块,用长刀削去包裹着的岩石,一块极为漂亮的粉色玉石展露众人眼前,玉石发出的光也把周围照的更为明亮。 钟流离把削好的粉色玉石递给蓝亓儿,担心尖锐部分伤到她,还贴心的削成圆形,蓝亓儿愣愣的双手接过,然后他捡起地上另外小些的石头,依法削去包裹着的岩石,一个小上一倍的粉色玉石呈现在众人眼前,一样递给蓝亓儿,大的那个一只手无法托起,蓝亓儿抱在胸前,另外一手握着小的那个。 周围更加明亮,两块粉色的玉石通透性和纯净度都很高,在黑暗中发出美丽的荧光,光芒介于月光的淡淡幽蓝和稍显亮白的晕粉 众人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蓝亓儿问:“这是随珠吗?” “是的,火把的光亮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用随珠来照明。” 你可真奢侈,用如此稀有的宝石来照明,不过随后一想,随珠能永久性发光,洞中黑暗,现下倒是极合适。 “我只见过绿色的,黄色的,橙色的,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粉色。” “是有些少见,可遇不可求。” “那就值老钱了,这一趟我觉得太值了,不仅得了个手镯,还得了随珠。”说着还摇晃手腕上的墨绿手镯。 钟流离见蓝亓儿很是开心,视线不经意落入自己左手上,一模一样的手镯,心情也变得愉悦了几分。 蓝亓儿并非贪心的人,再加上处在如此环境下,随珠的作用也无非是用来照明,便将其中小的一个递给最有好感的苏荷:“送你了,你用它来照明。” “送我?”苏荷有些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蓝亓儿,虽然她不明白其价值,但也知道这是极为宝贵的东西。 “对呀,我拿一个就可以了,两个太重了,流离我可以送苏荷嘛?” 钟流离自然是点头同意,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照明的工具,火把光亮太弱,怕蓝亓儿看不清摔倒,特意找的。 苏荷再铁石心肠,此刻也不免有些感动,这一路走来,蓝亓儿处处照顾体谅自己,有好的东西也给自己, 除了疏棠和已亡的父亲,很久没有体会到被人照顾的滋味了。 “谢谢。”朋友的赠与,一定要大方的接受。 父亲曾说过,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才能使对方的善行得以实现。 姚月宁在旁边看得眼热,手镯没份就算了,随珠苏荷有什么资格拿。 因着随珠的出现,前路明亮了不少,已经看不上陪他们走过一路的火把了,丢给虞连起,让他自行解决,虞连起熄灭一根,留着一根照明,几人继续踩水前行。 几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入水,出水,再入水的状态了,钟流离在前带路,期间遇到三条裂缝,三个神秘的岔路洞道,钟流离说他都走过,无需再进,带着众人笔直的朝着目标而去。 又到了一个浅水潭,宽约三米,深至腰间,在光的照射下,水面呈现浅绿色,四周的石头造型奇特,被水冲的湿滑,淌水前进,长度不超过二十米便到头了,周围温度似乎变高了不少,蓝亓儿猜测快到了。 又走了三十多米的时候,钟流离停了下来,说:“到了。” 几人四下环顾,均不见,钟流离指着一条裂缝说:“在这里面。” 那条裂缝很小,需要人爬行而过,这让蓝亓儿想起了狗洞,她正胡思乱想之际,姚月宁摸上狗洞旁边的岩石,惊喜出声:“热的哎,果然有温泉。” 蓝亓儿一摸,果然如此。 温泉的吸引力太大了,众人钻狗洞钻的毫无怨言。越往里面爬温度越高,一股硫磺味铺面而来,只有几米的距离需要躬身爬行,几米过后,就可以站直了走路,洞腔变大,只行了三米,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深坑,火把和随珠只能照到几米见方的地方,也看不到底上是什么情况,只感觉黑洞洞的。 钟流离道:“高度二十米,方圆十二米左右,深度未测,岸边有平台可供休息。” 虞连起道:“这真是极好之地,想必大家都累了,今夜便在此休整,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出发。” 众人点头称是,二十米的高度,对于身怀武艺的人来说并不算高,且有绳索辅助,不难。 虞连起定锚点,安绳索。 钟流离问身旁的蓝亓儿:“我带你下去?” “啊,不用了吧,我还下得去。”见钟流离有些失落,提议道:“要不你带苏荷?” 突然被提名字的苏荷:“-------”倒也不必如此。 这个时候,姚月宁鬼使神差的突然出声道:“我,我需要人带,太高了。”说完双颊泛红,一脸期待的看着钟流离。 钟流离极不礼貌,看也不看一眼,当作没听见。 蓝亓儿眉头微微皱起,不满道:“虞连起会带你的。” 第232章 姚月宁脸皮极厚,也不管,只顾痴迷的看着钟流离,而钟流离却是注视着蓝亓儿,苏荷无意插手他们的纠缠,在试固定点稳不稳妥,虞连起边收拾东西,边看热闹,姚月宁不来缠着自己,乐的清净,只是他感觉有些奇怪,姚月宁之前都不敢往钟流离身旁凑,如今怎么胆大了? 苏荷正打算下跳,钟流离靠近她,低声说:“我带你。” 姚月宁错愕,嘴巴微张,不解的看着钟流离,苏荷对钟流离的身手极为佩服,但对方好像极为粘蓝亓儿,对别人并不理睬,进来到现在,从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有些不解,钟流离好像并不愿意的样子,那为何不与蓝亓儿直说。 见苏荷不说话,钟流离也不等苏荷同意,钳住她的手臂,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姚月宁气的直跺脚,转身到虞连起身边,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道:“虞连起,你带我下去!” 虞连起不搭话,姚月宁又加上:“以少族长的命令,你不能拒绝。” “好,好。”虞连起很是敷衍。 只要钟流离不带姚月宁,他带谁都可以,握着绳索,蓝亓儿纵身也跳了下去。 轻松落到地上,如钟流离所言,果真十二米见方,在随珠的照射下水潭呈现漂亮的浅绿色,水面上冒着丝丝热气,一摸,竟然温度不低。 “钟流离,你好厉害,如此好地方也能找到。” 钟流离点头,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蓝亓儿很是兴奋,找到苏荷:“一会我们一起泡吧。” 苏荷边揉着被钟流离抓痛的手,边扯住蓝亓儿,小声询问:“你与你相公怎么了,一路行来也不见你们吵架呀?” 蓝亓儿疑惑:“你为何如此说?” “你为何让你相公带我?”还把我手都掐疼了,还不如我自己下来呢。 “除了姚月宁,你是最弱的呀,又是女孩子,不带你带谁。”蓝亓儿说的很认真,钟流离又乐于助人,总要有人配合他嘛。 苏荷胸口痛,不知是被蓝亓儿那句你是最弱的打击到,还是被对方这种迟钝气道,平时看着机智灵活的样子,但在感情上怎么如此愣头愣脑。 不是已经是夫妻了嘛,怎么好像还没开窍一样。 “你难道不吃醋吗?” “他只要不带姚月宁,我吃什么醋。”不对,都被带到沟里去了,又不是夫妻,吃啥醋,蓝亓儿道:“钟流离的品性,我清楚得很。” 姚月宁那种货色,他是看不上的。 “怪不得。”原来是极信任对方呀。 说话的当口,姚月宁和虞连起也下来了,见了温泉,几人都变马屁精,直夸钟流离本事大,如此隐蔽之所居然能找到。 众人都一身疲惫,一身湿衣穿在身上,湿漉漉的,均想立马进入水中舒服下,但现在有个问题,男男女女的,谁先洗,怎么洗。 后面众人想了个法子,一起洗,事急从权,不可死守教条,不论男女各自蒙上眼睛,各分两边,只留苏荷的随珠照明,随珠绝对无法照清十二米的范围,再如此黑暗的情况下,即使有那小人行径,偷窥也是看不清什么的。 所以,便有了如下场景,虞连起和钟流离在最西边泡,蓝亓儿,苏荷和姚月宁在最东边泡,几人均蒙上眼睛。 除却衣服,一入温水中,骨软筋酥,飘飘欲仙,真是舒坦极了。石头上都有温度,衣服可放在一边石头上烘干着,泡完便可穿了,还能在这温暖的地方睡觉,真是美极了。 蓝亓儿眼睛被布条蒙的不舒服,悄悄掀起一角查看,见果真看不清对面,除了光线不足之外,还因水面雾气蒸腾,便放心的把布条取下,一取下,才发现姚月宁也没有蒙住眼睛,两人对视一眼,很是尴尬,只有苏荷还听话的蒙着,她靠在岸边,头歪往一边,一副睡着的样子。 蓝亓儿闭上眼睛,打算好好休息,却有一条视线如影随行,一睁开眼,就见到姚月宁盯着自己,并用那种上下打量的眼神,蓝亓儿被看得说不出的难受,顿时心头火起。 清澈的温泉水,将蓝亓儿的身体展露无疑。 修长腿部,蜜桃般的臀部,窈窕的腰肢和充盈的胸部构成美妙的身体曲线,皮肤白皙如雪,光滑嫩滋如凝脂,骨骼洁白清冷,完美的令人垂涎欲滴,每一寸都令人心动,再配上一张勾魂摄魄的脸,可谓千秋绝色,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姚月宁嫉妒的发狂,又看到蓝亓儿左手腕上墨绿色手镯,觉得扎眼无比。 蓝亓儿稍微蜷缩身体。 “你跟钟流离根本不是夫妻,你还是处子吧?还是说钟流离不行?” 蓝亓儿还未开口骂人,便听姚月宁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彻底火了,直接开口骂道:“关你何事,你个老女人,你别不是羡慕嫉妒恨吧,也不打量打量自己,什么货色,脸上褶子都要夹死苍蝇了,老人家就要自尊自爱自强,保持年德俱馨,颐养天年。” 蓝亓儿的嘴巴是相当厉害的:“还肖想钟流离,你给他提鞋都不配,生为女子,却一副粗俗下流模样,看见你就倒胃口,滚过去些,你身上的臭味都薰到我了。” 姚月宁被气的不轻,指着蓝亓儿骂道:“你得意什么,长了一副狐媚样,天生的贱种!” 见她还要说,蓝亓儿可不惯着她,直接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这巴掌十足十的力,保证能把她臭嘴打歪,没想到却被她躲开了。 见手打不到,蓝亓儿抬脚便踹,只听哎呦一声,姚月宁被踹中肚子,即使在水中,那力度也不小,立刻疼的蜷缩起身体。 蓝亓儿脚下一用力,跃出水面,抓起岸边的一件外衣,匆匆穿上,系上腰间带子,便向着姚月宁而去,在岸边对准水中姚月宁的头,一个纵身就踹下去。 姚月宁肚子还疼着,紧接着头就挨了一击,直接被压入水中,连喝了好几口水,刚挣扎出水面,蓝亓儿骑在她身上,对着她的脸就连揍五六拳,拳拳到肉,毫不留情,姚月宁被打的直叫唤。 这番吵闹早就惊动了对面的人,那边虞连起高声问:“怎么了?” 蓝亓儿刚要回话,苏荷先一步开口:“蓝亓儿和姚月宁两人打架了,你们别过来,她们没有穿衣服,我会拉开他们的。” 蓝亓儿和苏荷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点头。 “钟流离,你不准过来。” “好。”那边传来钟流离的声音。 虞连起和钟流离当真都没有过来。 这正中蓝亓儿下怀,反正她占上风,姚月宁根本不是对手,她还担心虞连起们过来插手。姚月宁被打的招架不住,直呼救命,她没想到蓝亓儿如此凶悍,说动手就动手。 苏荷说是要上前拉架,却站在一边,不插手。 她单方面的被殴打,蓝亓儿除了被扯到头发之外,半分也没伤着了,此时姚月宁被蓝亓儿从池中扯出,按在岸边,狂打嘴巴。 “真当没人敢收拾你了,我把你这张臭嘴打烂,看你还说不说。” “啊啊啊,嗷嗷嗷,别打了!别打了!”杀猪般的叫喊声响起。 姚月宁已宛如猪头,一张脸鼻青脸肿,嘴巴被抽的直流血。 “苏荷救我,快救我,你难道要让她把我打死吗!”明白虞连起已无法支援,只能向苏荷求救。 苏荷看也差不多了,便上前拉住蓝亓儿,分开两人:“算了,再打下去真要被你打死了,她若有个好歹,我和虞连起也不好交代。” 蓝亓儿依言停手,犹不解气,恨恨道:“这女人就是欠打,不惹她,非要凑上来,不吃点苦头学不乖,再有下次,直接拔了她舌头。” 苏荷把蓝亓儿拉到一遍,怕虞连他们过来,让她先把衣服穿上,接着到姚月宁跟前,好言相劝:“少族长,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如此行事做派,可配得上一族之长。” “你这贱人,也配来教训我!”姚月宁惊叫一声,捡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本来要打蓝亓儿,却一直没有还手的机会,一腔怨恨正无处可发,觉得苏荷就是故意看自己出丑,又听她如此说,顿时火冒三丈,朝着苏荷脑袋就砸去,苏荷哪提防她还有这招,根本来不及反应,脑袋被石头砸中,顿时血流如注,姚月宁见了龇牙咧嘴的大笑:“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敢联合外人来算计我!我今日便打死你!” 砸了一石头还不停手,又举起了手,见苏荷冷冷的看着自己,满是凶狠,姚月宁憷了下,然后恶狠狠的道:“你若敢动我一根指头,我一出去,我就让我娘杀了你弟弟。” 此话令苏荷瞳孔瞬间缩小,见她从凶狠到放弃挣扎,姚月宁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对准刚瞅自己的眼睛就砸下去,苏荷闭上眼睛,也不打算挣扎,碰的一声,苏荷被姚月宁打砸入水中,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淹没,水里面立时便血红一片,姚月宁犹不解恨,下了死手,岸边找了个大石头,对准刚浮上来的苏荷,想砸死她。 第233章 蓝亓儿正在穿衣服,就听见姚月宁的骂叫声,然后听到落水声,心里咒骂一声,三下五除二穿好就赶过去,刚好看到姚月宁抬起一块大石头想砸苏荷,心头火起,飞身一脚就踢了过去,直接将她踹出去砸地上,地上全是尖锐的石头,这一下,人直接晕了。 蓝亓儿跳入水中,去救苏荷,苏荷一脑袋血,人已经晕了,赶紧用手捂住伤口,托着苏荷的上半身就往岸边游,刚到岸边,才将苏荷抱上去,却感觉到有些异常。 四周突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无数人在低声耳语,令人毛骨悚然,此处除了他们几个,哪有什么活人,只觉得怕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她正凝神倾听的时候,对面突然嘈杂起来,声音混乱,接着远远的传来钟流离的声音:“蓝亓儿,快离开水里,水里有东西!” 蓝亓儿是听话的人,虽不明白情况,但二话不说,赶紧爬上岸,然后才拿起随珠往水里照去,水潭清澈见底,无任何东西。 “我这没有,你们那边有什么东西?” 相隔太远,钟流离他们那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哗啦的水声,不知是谁的惊呼声,及打斗的声响,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着急的问:“钟流离,你们怎么了,我过来找你们!” “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来。”钟流离道。 “你们什么情况?说清楚话呀。” “水里有食人鲳,虞连起被咬了几口。” “啊?”蓝亓儿低头往水里看去,没有看到任何食人鲳,难道只有钟流离他们那边有? 变故便在此发生,有什么东西从水中窜起,飞上岸边,向着蓝亓儿迎面而来,蓝亓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眼睛前面。 只见一条极为丑陋的鱼张大嘴巴向着自己咬来,大嘴巴,凸嘴唇,带着凶恶的面容,满口大大小小的牙齿,长着一对赤红色凶狠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看那尖锐的牙齿,被它咬到非得扯下一块肉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蓝亓儿整个身体向后避开,一个利落的翻身躲开,食人鲳落在地上,不断跳动,此时才看清楚,这鱼还不小,小臂长短,身体扁平,腹部呈现金黄色,头部和腹部为黑色。 这鱼极为强悍,落到地上还不死心,又向蓝亓儿袭来,蓝亓儿早有准备,刚躲开的时候就拿了短匕,见这恶鱼又袭击自己,侧身避开的同时,手中匕首对准食人鲳狠狠刺下,将其定在地上,食人鲳挣扎几下不动了。 “蓝亓儿小心!”苏荷刚醒来,就见河中有什么东西飞出来,她捂着受伤的眼睛,赶紧提醒道。 又有三五条怪鱼从水中窜出,飞上岸边。 蓝亓儿从地上拔起匕首,右手一甩,将挂在匕首上的死鱼丢开,持匕刺向怪鱼,将靠近自己的一刀一个解决。 然后倒退到苏荷身旁,见苏荷满脸是血,手起刀落,划破手心,鲜血流了一手,伤口立马愈合。 “你这做什么?” “你把手让开。” 苏荷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听话拿开捂着眼睛的手,眼眶处和太阳穴边均被姚月宁砸出深深的伤口,若不治疗,绝对破相。 “姚月宁那狗东西,你理她干嘛,看吧,被狗咬了吧。” 她把手中的血抹上去,苏荷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谢谢你。”苏荷真心实意的道。 “下次再犯蠢,我就不管你了。”她将手中一锦帕丢给苏荷,“你自己擦下,我去钟流离那边看看。” 正在这时,只听姚月宁那边惊叫一声:“啊!什么东西?” 蓝亓儿没想到姚月宁这么坚强,被打成这样,这么快就醒了,以为被食人鲳攻击了,正想要不要管的时候,却听姚月宁被吓得惊叫:“蛇,有蛇呀,好多蛇,救命!救命,虞连起快来救我!!” 蛇?!蓝亓儿一惊,拿着随珠四下一照,只见地上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均是蛇,黑白花纹,呈包围状向几人爬来,原来刚听到的嘶嘶声音,就是蛇爬动的响声,看清的瞬间,蓝亓儿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吩咐道:“这蛇有毒,苏荷点火把。” 不用蓝亓儿说,她已经在找火把了。 然后便见到姚月宁赤身裸体的向两人跑来,边跑边手舞足蹈的将自己身上的蛇丢开,也不知为何她如此幸运,蛇都爬到身上了,居然没有被咬到。 蓝亓儿不会看错的,头部狭小,呈角形,这是矛头蝮。 这蛇极毒,有明显的眼角窝,而且鼻部都向上翘起,嘴巴可以张的很大,有它的头三倍长,毒牙比一般的蛇长,所以它的咬伤很深,且非常痛苦。 被它咬到,伤口一开始肿胀,起水泡,感染,若当时截肢还能保住小命,否则死亡。 蓝亓儿告诉苏荷情况,并嘱咐她一定要非常小心,千万不要被咬到,然后远远的对钟流离那边喊道:“钟流离,有毒蛇,小心一些,不要被咬到。” “我马上就过来。” 收回之前夸钟流离的话,这找的什么破地方,又有吃人的鱼,又有毒蛇。 姚月宁跑到两人身旁,苏荷实在看不下去,捡起地上的衣服,丢给她,见她拖拖拉拉,蓝亓儿顿时怒了:“赶紧穿上,一会虞连起和钟流离过来,你想让他们看裸体,你别恶心人了,他们还不一定想看!” “谁想让他们看,我手抖!”姚月宁吼道。 “怂货。” 苏荷冷冷的看着姚月宁,若非现下时机不合适,她真想好好教训一下她。 蛇越爬越近,苏荷点了火把,递给姚月宁,让她驱赶,她将自己的弯刀递给蓝亓儿,从蓝亓儿手中拿过匕首。 “你做什么,我用不惯弯刀。” “匕首太短了,而且我还有长针。” 蓝亓儿是知道苏荷此行带了弯刀的,只一路上没有机会用,一直放在腰间,想起这个她就后悔,当时就应该强制钟流离带上刀,他占着武艺高强,不以为意,结果进来后用的都是自己的长刀,自己只能轮到用短匕。 苏荷一手持匕首,一手拿着五根长针,一个转身,利落的将长针掷出,百发百中,针均落在蛇的头部,将最近的五条蛇定在地上,又连着甩了三次,然后停了下来。 蓝亓儿问:“已经没有针了吗?” 苏荷点头。 蓝亓儿无语:“为什么你们都不爱多带武器呢?” 此时多说无益,蛇蜿蜒爬行的速度很快,转眼已经爬到了脚边,一靠近人,这些蛇便跳跃而起,攻向人的脖子。 蓝亓儿其实很喜欢弯刀,因为挥出去再抽回来时,刀不会被卡住,姚月宁的这把弯刀,有点像突厥阿史那简弘送自己的马头弯刀,刀鞘却没有那么奢华,制作的极为实用,刀刃锋利无比,长度略比匕首长些,大概手指到手肘长,刀柄用牛角磨制,刀上绘有漂亮的花纹。 三人被蛇围住,蓝亓儿手持弯刀,身手矫健,瞅准跳起来攻击自己的蛇的七寸落刀,手起刀落,头部和身体分离,落地纷纷成两截,钟流离对蓝亓儿的训练,以近身搏斗技巧和躲避对手攻击为主,方法很有效,身手较之前有了明显的进步,躲闪间体态轻盈,身轻如燕,挥刀间强健有力,盛气凌人。 苏荷情况差不多,身手与蓝亓儿不分伯仲,倒也不吃力,姚月宁手持火把,不断驱赶靠近的蛇,还能援助一二,但苏荷和姚月宁边打边退,无意间竟然退到了水潭边,蓝亓儿刚要提醒两人,离水潭远些,还未开口,便见池中窜出四条食人鲳,向着她两而去。 匆忙间也被两人躲开了,只是其中有只落地,又跳起向着苏荷而去,此时苏荷只顾地上的蛇,未能注意,竟被跳起的食人鲳咬住肩膀,这条食人鲳体长很小,只有巴掌大小,牙齿却十分尖锐,一口竟咬下一块苏荷肩膀的肉,肩膀立马血红一片,可能食人鲳对血腥味极为敏感,察觉到了血液的味道,水中异动非常,无数的食人鲳从水中飞起,纷纷张着大嘴巴,向苏荷而去。 蓝亓儿反应极快,飞身而起,一脚将姚月宁踢开,扯着苏荷远离,弯刀高高挥起,落下时将苏荷肩膀上的鱼削成两半,尾巴落在地上,头部还咬着苏荷的肩膀,蓝亓儿反手用刀柄将头打开,伤口鲜血横流, 蓝亓儿担心她的鲜血引来更多的食人鲳,让苏荷离水潭边远些。然后将落在地上的食人鲳纷纷砍做两半,姚月宁摔在地上,看到食人鲳的模样,吃惊的嘴巴大张。 “蛇已经爬到你身上了。” 姚月宁吓得跳起来,却不见蛇,长吁一口气。 蓝亓儿轻笑一声:“你可留意些,若不小心掉入水中,它们会把你的皮肉撕扯下来,把你啃得只剩下一堆骸骨的。” 姚月宁听了这话,赶紧远离水边。 苏荷撕下衣服,牙咬着一头,利落的包扎肩膀上的伤口。 第234章 周围的蛇越来越多,蓝亓儿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让姚月宁去拿东西,赶紧撤。 下来的地方离他们不远,她打算先把姚月宁,苏荷带上去,然后再下来找钟流离。 但一看,那个地方蛇更多,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起,看的人起鸡皮疙瘩。 “蓝亓儿。” 听到钟流离的声音,欣喜不已,天可怜见,拥有最强武力值的人终于来了,有救了。 一转身,见到钟流离一手扛着虞连起,一手执长刀,刀身还滴着血,满身肃杀之气而来,看来也是经过一番血战。 蓝亓儿将挡路的蛇挥开,迎上前去,很是关心:“你可有受伤?” “安心,并无。” 见虞连起昏迷,右腿鲜血淋漓,问:“他怎么样?” “被食人鲳咬了几口,死不了。” 苏荷过来将虞连起接过去。 “人到齐了,那我们赶紧离开此地吧。”苏荷道。 几人打算离开此地,但放置绳索的地方全堆满了蛇,密密麻麻全是,不知如何才能毫发无伤的撤退。 蓝亓儿观四周岩壁,平整湿滑,无任何可借力的地方,以蓝亓儿的本事是上不去的,便问钟流离能否上去,他回答:“我可以上去,但你们上不去。” “那带人呢?” “也行,我可置刀插入岩壁,用作踏脚点,可带一人,但蓝亓儿,你还记得此处地形吗?” 经钟流离提醒,她才想起,从裂缝钻过来时,他们下来之地是一个平台,下来就二十米的高度,其他四周延申上去,可不止二十米,大概将近百米,这就是个陷坑。 若是钟流离带人上去,几个来回,也不比直接杀过去强多少。 “算了,太麻烦了,还是按照原计划,杀过去吧。” “跟紧我。” 钟流离提刀向前,蓝亓儿握紧手中弯刀紧随其后,苏荷将昏迷的虞连起交给姚月宁,让他两留在后面安全处,随后赶紧跟上,无论彼此间有何恩怨,先放一边,此时一致对外。 钟流离在前,苏荷和蓝亓儿各分左右,落后一步,三人呈角形靠近蛇群。 数也数不清的蛇缠绕扭曲在一起,看得人浑身不舒服,打冷颤,蛇好像意识到来者不善,不断发出嘶嘶的威胁声,同时也闻到了血腥味,越发兴奋,等三人走进了它的攻击范围,纷纷从地上直起身子,张大嘴巴,向着人咬来。 钟流离横刀一挥,如切豆腐般,那些跳到半空攻击的蛇直接被切两半,有蛇趁他空袭,跃到他脖颈处,钟流离腰向后一折,避开,刀锋一过,死伤无数,接着脚下一用力,双脚离地,身体腾空而起,半空中翻身旋转,手中的刀舞得飞快,地上啪啪得落了一地蛇的尸体。 落地弹起一堆细小石头,转身刀锋划过,只听石头与刀身碰撞的噼啪声,然后石头便如利箭向前飞去,百发百中,纷纷砸中地上爬行的蛇头,蛇头直接被砸烂,又死一片,空气中都弥漫着一层血雾。 苏荷两人均无插手的余地,站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均被钟流离的勇猛彪悍震惊到。 “蓝亓儿,你相公可真厉害!”苏荷由衷的赞道。 “不,从现在起他是我师傅。”大侠竟在自己身边,还不赶紧抱紧大腿,若能学得他一身本事,纵横天下可无敌。 蓝亓儿和苏荷两人本意是帮忙,钟流离一动手,居然没有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站一旁干看。苏荷想着人多力量大,尽快解决完这些蛇好离开,便离钟流离远些,才有蛇杀,蓝亓儿见了,也如法炮制,心想这不是锻炼身手的最好时机嘛。 三人杀的如火如荼,一地的死蛇,蓝亓儿把此次战斗当作锻炼自己的机会,出手毫不留情,弯刀舞得赫赫生风。这些蛇不知为何毫不畏死,见一条上来被杀,便二条一起上,两条上来被杀,便四条一起上,攻击的蛇越发多,成倍的增加。 蓝亓儿渐渐的,有些应接不暇,变故便在此发生,一条蛇如一道闪电似的跳起来,瞅准空隙,下一秒就盘到了蓝亓儿的脖子上,蓝亓儿呼吸一紧,心想,完了,果然见蛇张开大口,露出毒牙,对着她的脖子就咬了下来。 说实迟,那时快,一道银色的刀锋擦着脸颊闪过,蛇头直接被砍了下来,紧接着脖子一松,钟流离将缠在蓝亓儿脖子上的蛇扯开,她刚想道谢,却见钟流离有些生气,他将蓝亓儿扯到自己身后道:“站我后面,不要往前冲。” 见钟流离语气有些冲,蓝亓儿赶紧安抚:“放心,我有谱的。” 若有谱就不会差点被咬了。 钟流离有些强硬的命令道:“站我后面。” “好的,好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再多话,连连点头。 虽说钟流离平日很好说话,但凡你讲,他都会听话照做,但若惹到他,后果很是严重,他会生气,会不理你,极为难哄,何须为了这等小事,惹他不快,蓝亓儿收刀,乖乖站在钟流离身后。 百无聊赖之际,只能观察钟流离使刀杀蛇的英姿,想着若是自己,该如何出手,差距在哪里,只要有心,哪里都是战场。 蓝亓儿边看边在脑中模拟挥刀的动作,忽见钟流离侧后方一条蛇向他攻去,钟流离没注意,蓝亓儿心想,表现的机会来了,提刀就砍去,那条蛇离着钟流离一个小臂的距离,就被蓝亓儿砍到,她心下正得意,却见被砍断的蛇并没有死,即使只剩下头部,依然向钟流离咬去,蓝亓儿顿时大惊,叫道:“钟流离小心!” 眼看那蛇张大嘴巴,马上就要咬上钟流离的脖子,蓝亓儿赶紧上前,伸出左手去挡,钟流离听到蓝亓儿声音,转身,便见一条半截蛇咬住她的手腕。那一瞬间,他的瞳孔睁大。 那蛇咬了人,牙齿卡在蓝亓儿手腕上,然后才断了气,被蛇咬到的瞬间,她好似被捅了一刀似的,立时便极度的虚弱和头痛,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钟流离接住蓝亓儿抱在怀里,双脚用力,起跳,瞬间落在后面安全处,远离蛇群。 “蓝亓儿!” 蓝亓儿伤口剧痛,心跳加快,眼前看不清任何东西,脑子嗡嗡直响,所有声音都远离,什么都听不清,晕眩的厉害。 苏荷见蓝亓儿受伤,也赶了上来,见她瞳孔无神,呼吸微弱,鼻子流血,吓了一跳,以为人没救了,顿时手脚发凉。 若蓝亓儿有个好歹,钟流离怎么办? 她有些无措的去看钟流离,却见对方一向温文尔雅的脸冷峻得像块冰岩,那双温柔含笑的眼眸被冰冷取代,且越来越冷,暴虐渐起,却并无悲戚。 只见钟流离拿起蓝亓儿的左手,将她手腕上的墨绿手镯拔开,露出伤口,两个牙印,用刀在她伤口处划了个十字,伤口不见愈合的迹象,钟流离掌心朝下,从蓝亓儿的肩膀沿着手指处慢慢移动,用内力催动毒血,只见黑色的毒血顺着蓝亓儿的伤口流出,直至变成鲜红的血液,才停手收回掌心。 钟流离一收手,她的伤口慢慢的开始愈合,最后连被蛇咬出的牙印也消失了。 苏荷长吁一口气,明白应该死不了了。 蓝亓儿呼吸平缓下来,手动了动,悠悠醒转过来。 “你帮我看着她。”钟流离将人交给苏荷,站起身来,提刀向着蛇群而去,一身肃杀之意,令苏荷不敢多话。 姚月宁围观全程,见蓝亓儿被蛇咬中,心中极是欢喜,以为必死无疑,谁知这蛇毒性并不强,杀不死蓝亓儿,欢喜瞬时变成失望。 只见钟流离起身向着蛇群而去,离蛇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住,然后拿刀划破掌心,鲜血便流了出来,溢满整个手掌,众人正不解其意时,只见他一个旋转回身,向前挥去,将手中的鲜血尽数撒了出去。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鲜血撒在蛇身上,宛如被热油浇上一样,发出呲呲声,撒到蛇的哪里,哪里便腐蚀溃烂,蛇疯狂扭曲,片刻之后死亡,未沾上血的蛇迅速远离。 硬生生用血开出一条向前的路。 钟流离起跳,一个飞身落在前方上空,只见他旋转落地,鲜血随着他旋转成圈状落下,等他落地,也死了一圈的蛇,未死的也逃了个七七八八,他落下的地方正是众人要离开的地方,已经清理出来 姚月宁眯着眼睛,仔细观察他的掌心,他移动的速度很快,上一刻还在远处,下一刻便到了苏荷身旁,他拿起一片衣角将手中的血擦干净,然后才去抱蓝亓儿。 就在他将手中的血擦去的时候,姚月宁终于看清,他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消失不见。 她震惊不已,狠狠盯着钟流离,呢喃道:“他,竟然是宗家的人。” 还是血统极为纯正强悍的宗家人!看对方通身气派,怕还是高位掌权者。他们是为姚族而来还是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235章 钟流离正将蓝亓儿抱进怀里,不知为何,突然抬头,冷冷的望向姚月宁,被这冷不丁的一望,差点吓得她心脏骤停。 他肯定听到了! 突然想起母亲说过,宗家的人耳聪目明,神通广大,姚月宁畏惧般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对方一眼。 蓝亓儿悠悠转醒,苏荷很是高兴:“蓝亓儿,你醒了,你没事了,你相公救了你,你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有些晕,还有些恶心想吐。”其余不适倒没有,好似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看向钟流离,见对方果真脸色不善,有些畏惧的轻声开口:“对,对不起,我当时没想太多,怕你被咬到,你不要骂我了吧,我觉得我也没做错什么。” 钟流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在狠狠压抑什么,等睁开眼之后,神情变温和了些,轻声问:“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你给我摆脸色。”蓝亓儿弱弱的控诉:“还不理我。” 见对方湿漉漉的眼睛如小鹿般清澈,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顿时心软成一片,说话越发轻柔:“不会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蓝亓儿惯会察言观色,见对方态度软化,顿时胆气大增,说话都有不少底气:“你说过要听我话的,你可还记得?” “自然。” “那可还算数?” “自然。” “那我要你教我武功,让我变得极其厉害,身手超过你。”蓝亓儿趁机提要求,自己都舍命救过他了,不会这个人情不打算还吧。 “可以。” “但我不想拜你为师,不然我辈分就低你了。” “可以。” “那你以后不许对我发脾气。” “可以。” 一连三个可以,令蓝亓儿觉得,无论她提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对方都会答应。 “我看看还有什么哈。”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你说出,我均做到。”他的目光温柔如水,直勾勾的凝望着她,一双眼睛潋滟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蓝亓儿愣住,觉得有什么不对,见自己还在钟流离怀里,顿时浑身不自在,挣扎道:“我没事了,赶紧离开此地吧。” 钟流离松手,蓝亓儿便从他怀里起身,这才觉得自在了些,蛇毒好像也解了,浑身有劲了不少。 苏荷与姚月宁搀扶着昏迷的虞连起过来,苏荷早在蓝亓儿向钟流离抱怨:你给我摆脸色,不理我的时候就走开了,觉得小夫妻肯定有私密话要说,自己在不合适。 见蓝亓儿恢复生龙活虎,很是高兴。 蓝亓儿一看虞连起还处于昏迷状态,便道:“流离,你带虞连起,苏荷带姚月宁,我们离开此地。” “我先带你上去。” “不用,我没问题,我自己上去都可以,虞连起受伤了,你先带他,不要耽搁了,食人鲳突然出现,定然是有联通外面的通道,死了这么多蛇,怕血腥味引来别的东西,赶紧离开此地才是。” 钟流离前脚刚说了要听她的吩咐,还不过一盏茶功夫,也不好打脸,想着先将虞连起带上去,再来接她,也不过是片刻的事,耽误不了什么,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不顺她的意,便点头答应。 钟流离钳住虞连起的手臂,拉住绳索,便飞身离开。蓝亓儿刚拿起绳子,打算紧跟钟流离上去,却被姚月宁推开抢先一步,姚月宁占了位置,催促苏荷马上带她离开。 苏荷给了个白眼,同时对蓝亓儿表示歉意,然后背上姚月宁,一扯绳子上去了。 蓝亓儿倒没生气,只是觉得这姚月宁可赞一声‘坚强不息’了‘,如此‘坚定不移’的走在作死的道路上,都已经被打成猪头了,还敢来惹自己,看来下手轻了,她如此想。 蓝亓儿扯紧绳索,脚登上岩壁,双脚一用力,身体轻盈而起,自从泡过钟流离的药浴,的确身轻如燕,轻盈了很多,大约向上飞了十一米左右,速度减弱下来,蓝亓儿估摸着高度,认为再蹬上一脚借力,便可到达上面。 脚刚蹬在岩壁上,手上拉紧绳索,脚上刚用力,身体受力往后仰,手上再使劲,就可飞身上去,绳索却在此时一松,她心里一咯噔,没了着力点,身体在半空中停了一瞬,然后头朝向,掉了下去。 “啊!!!钟流离!!!” 咚的一声空响,水花四溅,蓝亓儿身体平着砸到水面上,从十多米的高度落下,与水面接触的瞬间,她觉得水面与坚硬的地面一般无二,五脏六腑剧痛,当场哇的便吐出一口血来,还来不及呼痛,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淹没。 因着吐血,嘴巴张开,水纷纷涌入口中,令她无法呼吸,蓝亓儿一瞬间陷入濒临死亡的巨大恐惧中,大量的水令她咽喉和声带痉挛,她忍住身体的疼痛,疯狂挣扎,想要破水而出,随珠随着她的挣扎,从身后的包里落下,慢慢沉入水中,在幽蓝的光芒下,蓝亓儿看清自己的身体周围,均被丑陋的食人鲳包围,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地包天的嘴巴大大的张着,里面布满大大小小的牙齿,十分尖锐,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正狰狞的盯着自己。 食人鲳的厉害,她是知道的,一瞬间,恐惧袭上心头,她害怕的全身不自觉的颤抖,想大声呼救,想惊叫,喉咙刺痛,却什么也发不出,只能惊恐的看着。 不知道哪一条食人鲳先动,然后无数的食人鲳争先恐后的,张牙舞爪的向自己袭来,蓝亓儿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它们会倾巢而动,优先攻击自己的致命部位,使自己失去逃生能力,然后蜂拥将自己的皮肉撕扯下来,只须片刻,便能将自己吃得只剩下一副白骨。 蓝亓儿眼里布满深深的恐怖和绝望! 一条鱼优先咬住了自己的手臂,咬住之后拼命扭动,直到扯下一块肉来,嚼吧嚼吧便被咽下,顿时鲜血横流,将水染红一片。 一股钻心的痛袭来,她疼的直吸气。 救命,谁来救救我! 另一条鱼咬住了自己的大腿,如法炮制,在血液气味的刺激下,食人鲳亢奋异常,争先恐后的咬住蓝亓儿,不过眨眼间身上全缀满食人鲳,脸上也有三四条,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咬下。 钟流离为什么还不来? 皮肉被撕扯下来,剧痛传来,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痛,太痛了!!天神再上,让我立马死吧!我不要忍受这种痛苦!我不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啃的只剩白骨!!给我个痛快吧!让我死!! 耳边不断传来吃东西的吧唧声。 看来她已经等不到钟流离了。 两边脸颊剧痛,蓝亓儿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脸已经毁了,此时定然变得狰狞不堪。 她崩溃,害怕,恐惧,痛苦,绝望。 她疼的开始绝望:她还没有死!她为什么还没有死?!! 她痛的开始咒骂,这世上根本没有神!!都是假的,假的,拜的什么神!烧的什么香!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她开始祈求:若我注定要死在这里,神也好,鬼也好,魔也好,能否拿走我的痛苦,让我不要那么疼!! 不疼就好了!别无所求,只要不疼!!只求不疼!!! 蓝亓儿心里从未如此强烈的渴望过。 不知是否是神灵听到了她的祈求,抑或是只是她的幻觉,身体的疼痛慢慢消失,她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了,身体轻飘飘的,恐惧,绝望均消失不尽,她看着食人鲳扯下自己的皮肉,鲜血淋漓的咽下去,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还是她已经死了,她现在只是灵魂! 原来是死了呀,死了才没有痛苦。 还好,她的挚爱亲朋均不知她悲惨的死样,钟流离也没有直面她被食人鲳撕咬的场景,这样就不会吓到他们了。 坦然接受了死亡之后,这一瞬间她的变得极为平静。 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也无任何力气挣扎了。 神思恍惚间听到一声落水声,她睁开眼睛,便见一个人影向着自己游来。 是钟流离! 我还没死? 瞳孔顿时睁大。 你来做什么,快走呀! 我不用你救,我两萍水相逢,你犯不着拼上性命,黄泉路我只想一个人走! 若能说话,她肯定大声喊出声,此时却只能无力的看着钟流离向自己而来。 钟流离的落水声惊动了食人鲳,等看清,发现原来是另一盘肉来了,顿时兴奋极了,争先恐后的扑上去。 钟流离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向食人鲳,毫不留情,即使身上被咬下几块肉,也毫无退意,勇猛强悍,水中丝毫不能影响他的进攻,无数的食人鲳丧于他手,眼前均是鲜红的血,有他的血,更多的却是食人鲳的血。 食人鲳极为嗜血贪婪,死了的食人鲳立时被同伴围住撕咬,直至啃食殆尽,渐渐的食人鲳不敢招惹钟流离,同伴的肉足够它们吃上半天。 第236章 钟流离嘴里咬着匕首,向着蓝亓儿游来,待看清蓝亓儿的模样,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蓝亓儿绝望的闭上眼睛,还是吓到他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定是丑陋不堪。 身体落入钟流离的怀抱,能感觉到钟流离身体微微发抖,接着被带出水面,终于能呼吸了,蓝亓儿眼睛微微睁开,见钟流离那泛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般,发不出声音,她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口血水之后,才开口安慰:“我没事,不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 钟流离胸膛剧烈起伏着,泪水终是难以遏制地顺着脸颊淌落下来,滴到蓝亓儿脸上。 “你别哭,我真不疼。” 好像并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令对方露出更为痛苦的表情,钟流离紧紧的抱住蓝亓儿,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离开水面,还有不少食人鲳紧跟而来,钟流离将蓝亓儿单手抱在臂弯间,另一只手怀着恨意恶狠狠的挥刀,恨不得将它们千刀万剐,解决完食人鲳之后,他用力掷出手中匕首,只听叮得一声,匕首深深插入岩壁中,然后抱着蓝亓儿从地上高高跃起,蹬在刀背上,带着蓝亓儿上去了。 蓝亓儿知道自己得救了,心情却很沉重。 “回来了,回来了!”听到苏荷的声音,向上看去,看到崖边,虞连起和苏荷一脸担忧的探头往下看。 没见到姚月宁,她不断用眼睛找着姚月宁,看到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才放心下来。 等落地,苏荷看清蓝亓儿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巴,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虞连起睁大双眼,嘴巴张开,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 蓝亓儿虽全身动弹不得,也知自己现下是何模样,定然无一块好肉,也许手指头没了,也许脚趾头没了,也许内脏被吃了,也许骨头都被咬出来了,眼睛倒是在的,不知耳朵还在不在? 蓝亓儿睁着眼睛,眼泪无声的流下来,这一瞬间,她特别的恨钟流离,为什么要救自己? 我并不想活了,你可明白? 钟流离见了紧紧抱住她,一个劲的安抚:“受苦了,不哭,不哭,一会就不疼了,你别哭,不要怕。”耳边尽是钟流离的安抚声。 我不疼,真的不疼,只是眼泪忍不住的想掉,她想告诉钟流离,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钟流离将蓝亓儿放在地上,苏荷跪下托住蓝亓儿头,只见钟流离拿起弯刀,对准自己的手掌,用力的割下,鲜红横流,凑到蓝亓儿嘴边。 蓝亓儿睁大双眼,瞬间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蓝亓儿,你必须喝下去!”见蓝亓儿闭紧嘴巴,他说着强硬的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口嘴巴,苏荷也紧紧的按住不断挣扎的蓝亓儿,令他鲜红色的血准确的滴入她的嘴里。 “有些用,有些用,开始愈合了。”虞连起在旁边不知看到什么,高兴的道。 她从刚才就发现,她失去痛觉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喉咙通畅了些许,没有那么堵。 钟流离因着此话,受到极大的鼓舞,片刻之后,他手掌的伤口已自动愈合,消失不见,他毫不犹豫在相同的地方又割了一刀,为了让伤口愈合的慢些,割的极深,整个掌心恨不得被他切下,鲜血又继续流出来了,蓝亓儿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这次递到蓝亓儿口中,她死死咬紧牙关,无论如何就是不开口。 钟流离着急,又不能使用暴力,怕伤到蓝亓儿,见她不配合,知晓对方心软,怕是不忍自己受伤,心如刀割,别无他法,只能轻声哄到:“蓝亓儿,你听我说,你必须喝下我的血,你受伤严重,流血过多,伤口短时间内无法自愈,你先喝点我的血,补充些气血。” 蓝亓儿不为所动,将头扭往一边。 知晓对方一向爱美,又哄道:“你不要担心,你的伤口会慢慢好起来的,会恢复到跟原来一样完美,漂亮的。” 蓝亓儿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嘶哑的开口,声音像是破风箱一般:“我已经喝了你的血了,我的身体会自愈的,我等它自愈。” “不够,那点完全不够。” “我没关系。” “会留疤的。” “我不在乎。” 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不为所动,顽固不化。 钟流离感觉要溺死在这悲痛绝望里了,忍不住道:“你到底要我如何?” “我不会再喝你的血,我不是你娘子,你无需做到如此。” 他的身体里,血液里仿佛混合着蚀骨的毒,在体内沸腾咆哮,啃噬着他的心,本已处在崩溃的边缘,又听了此话,成了钟流流离爆发的引火线。 钟流离将手中的刀重重的砸在地上,突的起身到了山崖边。 蓝亓儿被他吓了一跳,忙问:“你要做什么!” 他的眼睛迸射出绝望而愤怒的火花,这火花像是从噼啪作响的篝火里飞出来,落入他胸膛里,然后炸响,心口剧烈疼痛,喉咙一腥,他弯腰,呕出一口血来,钟流离毫不在意用拇指擦去,转身望向蓝亓儿,眼睛里流下泪来,神情却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今日我就问你,你要不要我救你,若不,我便跳下这高台,舍了这躯体,让食人鲳将我啃吃殆尽,我的血肉若不能给你,给它们也是一样的。” “你疯了!” 虞连起闻言连忙上前扯住钟流离,生怕他一时间想不开做傻事:“好好说,我们好好说,不至如此,不至呀。” 苏荷看得着急,也忙劝道:“蓝亓儿,你如今模样,我们看了都实在不忍,更何况你相公,既然他的血能救你,你为何如此倔强?” 蓝亓儿见钟流离呕了血,已是难受的不行,又听得他如此威胁,心口处仿佛有巨大的石头压着,令她窒息,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大声吼道:“你为何如此逼我?!” “是你在逼我!” 这话令她崩溃,她呜呜的哭起来:“伤口愈合速度那么快,你要划多少刀,流多少血,无非就是好的慢些,伤口会留疤而已,美丑我已不在乎,又死不了,为何不能等?” 蓝亓儿态度终于软化下来,哭得他心疼不已,钟流离回身赶紧抱住蓝亓儿:“算我求你,只此一件事,顺着我。” 蓝亓儿无奈点头。 几人均松了一口气 担心蓝亓儿看了血腥难受,又不愿意配合治疗了,便让苏荷蒙住她的眼睛,她已经放弃挣扎了,钟流离要做的事情,千方百计都要达成,若不能如他愿,还不知他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从生到死走的这一遭,不论身体还是心里,可谓是受尽折磨。钟流离的偏执癫狂,令她感动的同时,也深深的害怕,她隐隐猜测,钟流离对自己是不是怀着别样的情感,有机会一定要问下他,她如此打算。 鲜血源源不断的送到嘴里,一一被她咽下,满嘴都是铁腥味,除此以外,一股清幽冷香铺面而来,这香味她太熟悉了,钟流离身上一直都是这冷香的味道,不知为何好似只有她能闻道。 这香味不似之前的清新淡雅,悠远沉静,现在香的极为浓烈,虽清冽却极为甜腻,感觉整个洞穴里都弥漫着,好似要穿透骨髓,她隐隐明白可能跟钟流离大量流血有关系。 “够了,钟流离。”蓝亓儿赶紧制止道。 “我也觉得差不多了。”虞连起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伤口愈合速度好像变快了。” 蓝亓儿不知为何自己会失去痛觉,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当时绝望之下祈求神灵,但其实她是不怎么信这些的,认为可能是痛到极致,身体的自我保护。 现下,眼睛虽被苏荷蒙着,也看不到身体的变化,但自从喝了钟流离的血后,身体开始隐隐发热,感觉充满了力量,身上都有劲了不少,呼吸都顺畅了。 钟流离还不停止,还一个劲得往蓝亓儿嘴里喂自己的血,蓝亓儿扒开苏荷的手,握住他准备再割向自己手腕的手,道:“钟流离,可以了,我觉得好很多了。” “还有一处没有愈合完。” 眼前的钟流离脸色是多么的憔悴苍白,面孔上没有任何一丝血色,美丽的紫色眼眸变得松散,嘴唇惨白如雪,细细得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 被蓝亓儿握住手腕,他竟还想挣脱继续,却发现以他的力量,竟然挣脱不开蓝亓儿的钳制,可见虚弱到了何种地步。 蓝亓儿将他手中的弯刀拿走,见他双手全布满狰狞的刀口,失血太多,伤口愈合的速度已经不如之前的那么快了,蓝亓儿一时间有些生气,此人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 “只愿彼此身长健,不信人间有别离。” 他楞了下,见她态度坚决,不再挣扎,道:“我知道了,我需要打坐,你帮我照看一二。” 蓝亓儿自然应允。 “先不要动姚月宁,等我处理。” “好。” 虞连起和苏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担忧,蓝亓儿心地善良,通情达理。钟流离似乎并不好打发,看他对蓝亓儿情深意重的模样,怕无通融的余地!怪只怪姚月宁愚蠢自私,闯出如此大的祸端,她动手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第237章 钟流离闭上眼睛,打坐入定。 “钟流离怎么知道是姚月宁弄断的绳子?”蓝亓儿问苏荷。 “他看到了,姚月宁用火烧的,只是当时他着急跳下去救你,没管她而已。” “她是被钟流离打晕的?”蓝亓儿指着地上的姚月宁问。 “虞连起打晕的。”是怕做出更愚蠢的事情。 “这个女人…” 蓝亓儿一时间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凡存有害人之心,下手也该更加隐秘些,但又想到,若不是钟流离和蓝亓儿死里逃生,此番手段可算不上愚蠢,可谓毒辣至极。 “钟流离会杀了她吗?”苏荷咬了咬嘴唇,小心的问。 蓝亓儿摇头:“我不知道,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就算你为她求情,她也不会念着你的好的。” 苏荷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我弟弟……” 她对苏荷一直很是怜惜,见对方如此模样,决定指点一二,道:“其实我有些不明白,听你的意思,是为了控制你为他们卖命,才抓了你弟弟威胁你的,可对?” 苏荷点头。 “那就奇了,也就是说你对他们很有用是吧,但我观姚月宁和姚慧茹对你的态度,不说多尊敬,至少也不该如此恶劣,在温泉时,她因一点小事便要动手杀你,可见也并非非你不可,那何须大费周章还用你弟弟威胁你呢?你不觉得很是矛盾吗?” 此话一出,虞连起和苏荷愣在原地,特别是苏荷,经蓝亓儿一提醒,发现确实如此。 “对此你可有什么头绪?” “可我苏家已没落,我实在想不出有其他目的。” 蓝亓儿很耐心的道:“那问题便出现在你弟弟身上,或许他们的目的打从一开始便是你弟弟,你只是障眼法罢了。 “什么?” “可若是障眼法,障谁的眼呢?”这句话蓝亓儿问的是自己,如果一切推测均对的话,这就是蓝亓儿想不通的地方了,“我听说你弟弟并非苏家亲生,他是何来历?” 苏荷知晓眼前之人很聪明,或许能看清其中问题,便说的很详细:“我弟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寡言少语,却很是温顺,除了身体虚弱之外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他的来历并无任何可隐瞒之处,他是我父亲从河边捡来的,记忆全无。” “寡言少语的话,是否与你族人甚少交际?” “他是有些腼腆害羞,不怎么爱说话。” 蓝亓儿又问:“你们姚族有多少人?” “不足两千。” “不算多呀,有亲人朋友寻他吗?” 说到这个,苏荷也看出了问题,道:“并无任何人。” “姑娘看出什么了吗?”虞连起听到这里,急于想知道结果。 “没多大的地方,丢了人,居然没有人寻,可是问题?十多岁的少年,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别跟我犟说是大部分,会有极个别,我说的只是我的猜测,十多岁的少年,与人甚少交际,避开人群,有可能是性格所致,但更大可能身怀隐秘,此乃问题二,三,若你为障眼法,障谁的眼?族人,长老院,还是虞连起之流,四,最为主要,你弟弟的来历,若能了解清楚,则一切疑惑皆解,目前只能看出这些。” 最后蓝亓儿总结道:“所以你无需受姚月宁牵制,她的死活干系不到你弟弟,他可比你重要多了。” “姑娘聪慧。”虞连起忍不住夸道。 “并无,并无。”蓝亓儿谦虚道,心想那你是没见着斛律恒迦,见着的话岂不是要惊为天人,一切阴谋诡计在他眼里均不是菜,若他在这里,早就一目了然了。 见苏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安慰道:“别想了,你现下想也无用。会有真相明了的一天的。” “你说我弟弟会不会不是姚族人?”苏荷想半天来了这么一句。 “这,暂时无法下定论,但我觉得不大可能,若后面有任何的发现,我定然告知于你。” “谢谢你,蓝亓儿。”苏荷点头,发自肺腑的道谢。 “小事而已。” “我看你身上的伤口已愈合了七七八八,相信再过不久,便能完好如初,你如今可有哪里不舒服,伤口可疼?” “不疼了。”感觉都没有了。 说了半天话,蓝亓儿还未好好看过自己的身体,好在并无残缺,手脚俱全,首先入眼的是一身被血浸红的破烂衣服,上面大大小小的洞,明白有洞的地方,便是被食人鲳咬过血肉的地方,这一看下来,当时肯定无一身好肉,遍体鳞伤。如今,洞小的地方已完全愈合,只余些较为严重的五处伤口,分布在大腿处,肩膀,腰部,还能看得到鲜红色的血肉,好在都在慢慢的愈合,相信再过不久,必能完好如初。 最关心的是脸上的伤口,一摸之下,发现已完全好了,大喜过望。 “脸上的伤是最先好的。”虞连起道:“钟流离刚把你带上来的时候太吓人了,好多肉都没有了,有好几个地方骨头都露出来了,如今总算有了个人样,所以说你之前犟什么呢?” 哎,蓝亓儿心底长长叹了口气,真是不想聊这个。 苏荷贴心的拿来个毯子,垫到她身下,打算再去拿毯子给蓝亓儿盖着休息,被她叫住:“不用了,我现下身上热得很,全身都是汗。” “是发烧了吗?”手刚放到蓝亓儿额头,惊道:“好烫!” 虞连起也上前一摸,然后赶紧撤手,也是惊讶:“这温度太异常了,按说早烧死了,你没感觉吗?” “就是热。” “会有问题嘛?”苏荷担忧的道:“可要将钟流离叫醒看下?” “别,”蓝亓儿赶紧制止:“别打扰他,若有问题,他早就嘱咐了,现下感觉倒没有什么,再看看。”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体温异常也就算了,当苏荷拿了锦帕,想要帮蓝亓儿擦擦背上的汗时,苏荷又发现了异常。 “蓝亓儿,你头发变长了。” 蓝亓儿本一直垂直及腰的黑发,如今垂到地上,铺了满地,刚刚给她垫毛毯时还未如此,也就不过片刻的事,她拿起蓝亓儿的头发放在眼前细看,发现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生长,不是幻觉。 她平生所见之事,属今日最为诡异。 蓝亓儿还不知她头发的变化,她的注意力放在指甲上,只因为她的指甲正在生长变长,已经变的比手指还长了,真是奇也怪也,她举起手给苏荷看:“你看。” 苏荷一对上蓝亓儿的脸,又让她发现了不同之处,她指着蓝亓儿的眼睛,道:“你的眼睛……” “怎么了?” “变成浅紫色了,跟钟流离一样。” 一样的,怕还有香味,她已经闻到自己身上出现了跟钟流离相同的味道。 异变还未结束,蓝亓儿感觉身上有些痒,刚想抓抓,就见双手皮肤处慢慢渗透出一层黑色的东西,覆盖住白皙的皮肤,她翻身手查看,然后将袖子掀起来,发现全身的肌肤均在往外渗这种东西,这令蓝亓儿想起泡药浴时,身体也排除过灰色恶臭之物,之后便脱胎换骨。 这黑色之物难道也是身体的污秽,闻了下却无恶臭味,难道现下的自己跟那时一样,也处于脱胎换骨之际? 这些变化均是钟流离带来的,她看了一眼静静打坐的人,他的血跟自己一样,却又不一样。 蓝亓儿的此番变化,在别人眼里就如那鬼怪一般,苏荷和虞连起两人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眼里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蓝亓儿无意安抚那被吓到的两人,她感觉身上的热度更高了,随着体温的升高,越来越来多的黑色污秽裹满全身,如湿泥一般,用手刮下来,也能看到黑泥下的白皙皮肤。 她身上的那些伤口在黑泥出现的时候早已愈合,身体的变化还未结束,接下来是眼睛。 几人所处之地是温泉上的一个三四米见方的平台,向后是爬进来的缝隙,向下是温泉,对面是高百米的岩壁,虽说温泉底下有毒蛇,有食人鲳,它们均爬不上来,是安全的,又因温度较高,可驱寒,是最合适不过的休息之所。 未点火把,随珠已能照清四周,但更远的地方,却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原本应当如此,但此时蓝亓儿所见与之前不同。 黑漆漆的洞内,好似落了密密麻麻的繁星,亮晶晶的,像珍珠玛瑙,闪闪发光,这个光芒令她清晰明了的看清整个洞内,对面的岩壁如黑色的巨人雄伟的伫立着,温泉水明净碧绿,池底千奇百怪的石头,她还见到她落入池底的随珠发出耀眼的光芒,食人鲳走了大半,还剩几条在水里转悠。 岸边落满了矛头蝮这种毒蛇的尸体,直到此时她才看清,它们是从一裂缝中出现的,还有蛇从那裂缝中钻入钻出。 无需照明,她可看清黑暗!!! 她突然想起一件细小的事情,几人泡温泉的时候,是钟流离提议的蒙上眼睛,当时她就有些不解,觉得距离相差太远,没有必要,反正看不清,当时觉得钟流离小心,也没多想,如今想来他怕是也能在黑暗中看得清! 耳朵也发生了变化。 第238章 耳边涌入无数的声音,苏荷和虞连起两人心脏急速的跳动声,如战鼓擂声震天响,刺耳极了,刚想开口让两人别那么紧张,耳朵要炸了。 虞连起咽口水的声音也不小,蓝亓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至于这么怕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耳边还有淙淙的流水声,温泉果然有暗道;蛇嘶嘶的爬行声,还有风吹入洞中的呜呜声,之前耳朵也能听到很远的声音,却没有如今的细若可闻。 蓝亓儿心口狂跳,如今才算是真正的脱胎换骨,涅盘重生!! 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蓝亓儿的体温才慢慢降下来,她整个人也宛如新生,受益良多。 黑泥覆盖住她整个身体,乌漆麻黑的,都快融入黑暗中,若不是还能看到那一口白牙,还不知道有个人在那里。 身体有劲了,身体里好似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蓝亓儿起身四下走动,很是兴奋,道:“我下去温泉里面洗下污秽,你们在此等我。” 苏荷惊呼出声:“你疯了,下面全是食人鲳和矛头蛇!” “没有几条了,到时我带着弯刀,顺便捞下随珠。” “不行!”苏荷一口回绝,且隐隐有些生气:“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忘了你之前的样子了,你若再有个好歹,钟流离没有多余的血救你了。” 此话令蓝亓儿一下子冷静下来,之前的兴奋和愉悦一扫而光,消失不见。一瞬间羞愧不已,她如今所有的变化均是钟流离的血带来的,而他也因此变的虚弱极了,动也动不了,自己在这高兴个什么劲。 “对不起。”蓝亓儿像是个犯错的小孩般低下来,苏荷带孩子带惯了,性格上难免强势而又温柔,见蓝亓而认错,语气顿时柔软了下来,“我先帮你修下指甲,然后帮你擦下身子,不需要去底下温泉,旁边便有股水流。”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岩壁上。 蓝亓儿很是感激。 “头发就不剪了吧。”苏荷道。 “但是太长了,站在来铺在地上,我没有那么多讲究,剪了吧,太麻烦了。” 苏荷有些犹豫,女子头发一般不修剪,若要修剪,须得选个黄道吉日,把剪下来的头发收藏好或者焚毁,若是已嫁人,还需得相公的同意,现下看钟流离此番样子,估计也反对不了。 “要不留着,我帮你盘起来吧。” “哎呀,你剪了,太长了,真不方便,你帮我修剪到腰那里,跟之前一样。” 蓝亓儿很是坚持,苏荷只能照做。 苏荷帮蓝亓儿修剪完指甲,头发,洗净身上污秽,蓝亓儿很是感激,自告奋勇的说今夜由她值夜,让他们好好休息,她现在整个人兴奋的睡不着。 虞连起一直脚还瘸着,苏荷的话肩膀受伤,且忙了那么多很累,两人便也不推辞,嘱咐蓝亓儿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蓝亓儿自然连连答应。 洞中不辨日夜,蓝亓儿他们都是累了的时候休息。 她独自值夜,钟流离还未醒来,姚月宁先醒来了。 姚月宁一醒来,后颈一阵酸痛,她捂着脖颈,嘶嘶吸气,一起身,与蓝亓儿目光对上,楞了下,然后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不然我该在哪里,在地狱黄泉路?去过了,想你,所以回来了。”想到自己差点被食人鲳啃得只剩骨头,害得钟流离如今模样,恨不得杀了眼前之人。 苏荷畏惧的后退,左右一看,见虞连起和苏荷已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我做便做了,你想如何?”姚月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再者,你不也好好的在这里吗?” “好胆气!”蓝亓儿突然起身,两步到姚月宁跟前,将她从地上扯到跟前:“敢做敢担,那便请你也从这里跳下去,落入水潭中,让食人鲳啃食你的血肉!” 姚月宁去掰蓝亓儿扯着自己衣领的手,却发现对方筋信骨强,撼动不了半分,遂放弃挣扎,只恶狠狠的道:“蓝亓儿,你可想清楚了,若我有个好歹,我娘不会放过你!” “没关系,我会让她下去陪你的。” “你真当自己能耐不行了!” “我真不明白,你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虞连起和苏荷?若真杀了你,他们能耐我何?你的族人?此番我若出去,天南地北,他们又能如何?” “不要挣扎了,你们出不去的!”姚月宁冷冷的道。 “哦,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蓝亓儿放开她的衣领,姚月宁便跌落地上,她拿起地上的弯刀,笑得很是玩味:“你果然有事瞒着,为何出不去?你是自己说呢,还是吃些苦头再说?” 姚月宁会跟着来,她一直左思右想,均不得其解,据她所说为了钟流离而来,却一路上,钟流离的身都不靠近。如此笃定出不去,必定早就对这条路探寻过,看来所谓禁区,只是骗骗虞连起那种老实人,无论何时何地,在当权者的眼中,制度和法规,不过是其手中的猎狗。 蓝亓儿举着弯刀刚凑近她,姚月宁瞅准空隙,立马出手,向着蓝亓儿脖颈而去,此番举动在她眼里无非以卵击石,蓝亓儿毫不费劲一掌隔开,然后左手一巴掌,毫不留情的甩过去,啪的一声巴掌声,姚月宁被打倒在地,一嘴的血,牙齿都打落了,蓝亓儿自己看了都惊讶不已,没想到手劲变大了。 姚月宁一脸愤恨的蹬过来,蓝亓儿看了就笑,居高临下,以刀身拍拍她的脸:“你这脸还多亏了我呢,乖乖回答我的话,把知道的说出来,不然我便让她变得跟之前一样丑陋不堪!” “好啊,你来啊!你今日便打死我,看我皱不皱下眉头!”姚月宁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叫道。 她突然变的如此血性,倒是出乎蓝亓儿的意料,还以为是个贪生怕死的孬种呢。她也没有那么心狠手辣,真把人打死,且钟流离也吩咐过,先不动她,见威胁起不到作用,便罢手。 她收刀:“真是个硬骨头,且让你再多活一会。” 虞连起大男子主义重,觉得男人就该天生照顾女人,又加上姚族女尊男卑,要不是蓝亓儿坚持,他是不会让她值夜的,本打算眯一会就换她,哪知这一睡睡沉过去,醒来时也不知时辰,见苏荷还未醒来,便轻声道:“蓝亓儿,你睡吧,接下来我看着。” “你再睡会吧,时候尚早,我没事。” “你休息,你还是伤员,不可太过劳累。” 姚月宁见他殷勤模样,忍不住刺道:“哟,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闻得此话,才知姚月宁已醒来,转头只见她坐在岩壁阴影处,又转头去看蓝亓儿,见她面色平静,似乎,并不追究? “月宁,你此前所做太过头了,这一路艰难险阻,若没有蓝亓儿夫妻,我们必有来无回,如此恩将仇报,非君子所为,快向蓝亓儿道歉!” “你别不是发梦吧,怎么她不向我道歉,她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也不见你为我出头,她如今不好好的在这里,没有缺胳膊少腿,她自有相公,你献的什么殷勤!” 虞连起气得脸颊通红,气急败坏转身而去:“不知所云!” 蓝亓儿摇了摇头,不知好歹! 也不知是否是这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大,钟流离慢慢的睁开了双眼,蓝亓儿一直注意着,见此,赶忙上前问:“你醒了?可好些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钟流离一睁开眼睛,便见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自己,毫无顾忌,天真无邪中含着无尽的关切,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此距离太过相近。 两人四目相对,他眼底闪烁着绵绵情意。 “我很好,你无需担心。”说着便伸手给蓝亓儿把脉,结果令钟流离很满意:“恭喜你,因祸得福,如今才算得真正的脱胎换骨,日后行者无疆,从心所欲,期间可吃了不少苦头?” “也,还好吧。”没啥感觉,就热的难受。 “对了,我眼睛有些奇怪。”说着指着眼睛道:“你帮我看看。” 眼睛颜色较自己的浅些,淡紫色,如美丽的宝石,钟流离问的有些小心:“与我一样,你可是不愿?” “不是,只是突然变了有些奇怪。” “是因我之故。” “后面会变回去吗?” 钟流离摇头。 “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蓝亓儿突然想起一件事,觉得现下问是最好的时机,便道:“我喝了你的血,你会不会受我控制,比如我受伤,你也受伤,你会乖乖听我话什么的?” 钟流离曾经和明修交手,只是舔了一点对方的血,明修就受其控制,钟流离一受伤,明修就受伤,伤口一模一样,一想到这里,蓝亓儿就心塞,钟流离伤成什么样,明修就什么样,岂不是这段时间,明修也是如此。 钟流离对蓝亓儿有问必答,他道:“不会,首先要有这想法,极其强烈的念头,其次跟传承血脉的强弱有关,强大的控制弱小的,当然,如果差不多的话,看谁先喝下对方的血。” 蓝亓儿心口一跳,又问:“就是说,我要控制你,首先要有极其强烈的控制念头,然后我的血脉要强盛于你,若我两相同,我若先喝了你的血的话,我便可控制于你?” 第239章 “是这道理。” “那若要如何解除呢?” “若第一种情况的话便无法了,若第二种的话,对方喝回来便可反控制了。” 蓝亓儿皱眉:“反控制?无法完全的脱离嘛,谁也不干涉谁?” 钟流离摇头,蓝亓儿有些着急:“你再想想。” “怎么了,”钟流离疑惑:“你为何如此在意,传承血脉觉醒之后,你未喝过任何人的血呀。” “嘿嘿,没听说过,问详细些,以后好注意。”蓝亓儿顾左右而言他。 “你若喜欢我可讲与你听,同血族之间,这种行为叫结契,如伽内族,宗家人寿命长,通过结契可共享寿命,令分家的人寿命也延长,为其效命,你将来结契之人要慎重选择,当然,若不听话,杀了便可。”钟流离这云淡风轻的态度,令蓝亓儿有些不舒服。 “只限制同族之间才能结契吗?” 钟流离点头,道:“对,不论多少,都需要沾有血缘关系。” 蓝亓儿心念一动:“生死虫和影子蛊也具有相同作用,也可共享寿命吗?” 钟流离露出苦恼神色,蓝亓儿问:“怎么了?” “不是很熟悉,我想想……我想起来了,虽然差不多,但是是半控制状态,不会受相同的伤,也无法共享寿命。” 蓝亓儿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她跟迟夜相爱,听钟流离说,她的寿命会较常人长些,若她比迟夜活的长的话,迟夜先一步走,岂不是留她独自活在这世上,忍受相思之苦。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跟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共享寿命?” 此话不知触动了钟流离的哪根神经,表情都变了,一瞬间极为难看,一改温和之态,冷冷的道:“没有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 钟流离的突然变脸,令蓝亓儿不敢再问,赶紧道:“好的,好的,知道就是了嘛,你别摆出这种表情嘛。” 钟流离脸色稍缓。 虞连起他们属伽内分支,这些秘辛也是第一次听说,此时听得很是入神,有些明白为何分家的人甘愿为宗家效命了,已经完全坚信,这两人绝对是伽内族人,他对这个族的感觉很矛盾,既敬又恨。 姚月宁听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青白一片。 “我可以让姚月宁喝我的血,控制她,令她说出她隐瞒的事情嘛?”受刚才的启发,蓝亓儿问道。 “她不配令你受伤,得到你的血。”说着,右手向旁一伸,被蓝亓儿放在后方地上的弯刀,仿若有吸力般飞到钟流离手中,他手执着弯刀,面色阴狠的向着角落的姚月宁而去。姚月宁被对方的气势所摄,宛如见到恶鬼般露出惊恐的表情,一个劲的直往后缩。 “你要做什么?!” 姚月宁与面对蓝亓儿的胆大包天不同,变得惊惶万状。 “我也不与你多说,你差点令蓝亓儿死掉,我今日要将你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姚月宁色若死灰,带着哭腔道:“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只求你不要杀我!” 我勒个去,蓝亓儿在心里咒骂,这姚月宁真是看人下菜,你的血性呢,不是要杀要剐不皱一下眉头吗? 还是钟流离厉害,这才叫威胁!接下来就是让她说出隐藏的秘密就可以了! 眼看钟流离越来越近,姚月宁直接哭了出来:“虞连起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们是族人,你难道要看着他把我杀死嘛!!” 此番动静早就吵醒了苏荷,她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不打算插手。 虞连起看的着急,想上前,却被苏荷扯住,以眼神示意他不要管,钟流离并非蓝亓儿那种刀子嘴豆腐心之人,他说的千刀万剐,必然说到做到,虞连起心知自己无法阻止他,只能一脸祈求的看向蓝亓儿,同时赶紧提醒道:“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不要隐瞒了!” “好,我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均说,你们问呀!!” 钟流离的弯刀停在姚月宁脑袋边,姚月宁吓得连连惊叫,俯在地上抱紧头。蓝亓儿正在脑中思考该从哪个方面问起,只听一声杀猪般的惊叫,吓了她一跳,一看,只见钟流离的弯刀直直的插入姚月宁的背部。 姚月宁疼的直起身来尖叫。 “不要吵!”钟流离冰冷的声音吐出,姚月宁惊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张着嘴巴,疼得好似濒死得鱼,不断吸气。 “不要动。” 钟流离的弯刀从姚月宁的背部拔出来,然后移到她的脸上,姚月宁好似被定住了般,直着身体,脸上泪水哗哗的流下来,却不敢哭出一分。 他轻轻一挥刀,姚月宁左脸颊上的肉被削去一块,骨头连着肉。 虞连起和苏荷直接看傻眼了! 蓝亓儿也看呆了! 这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此前钟流离说让她不要动姚月宁,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觉得她很重要,怕蓝亓儿一怒之下伤害她,才如此嘱咐,敢情是想要自己报仇解恨,怕蓝亓儿提前动手了,他没得报了! 见他的弯刀移到另一边脸颊,这姚月宁也不知中了什么蛊,一动不动的挨宰!见他还要动手,虞连起着急的都快给蓝亓儿跪下了,不用他说,她赶紧上前拉住钟流离拿刀的手,钟流离不解的看过来,问:“你想要自己动手?” 我没你那么病态! 蓝亓儿将他拉往一边,示意虞连起赶紧去看看姚月宁。 “我与你说,这姚月宁杀不得,她此次特意尾随我们而来,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另外姚慧茹在这之前肯定让人来探寻过这个洞窟,听她说这条路出不去,我们需要从她口中知晓为何。经你这一吓,她肯定愿意讲了,此前她也被我收拾的狠了,那张脸便是被我打的,依我看,便就此罢手吧。” “他差点害死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看,不过是吃些皮肉苦嘛,不是也因此受益良多,我如今脱胎换骨,与之前天差地别,而且你不是也说因祸得福。主要是你此举太过残忍,我不喜欢。”蓝亓儿后一句说的极为小心。 她说这话心都是虚的,她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全仰仗钟流离,钟流离才是因姚月宁吃了大苦头的人,心有不甘,为自己报仇雪恨也说得过去,说到底他那满身的伤均因自己而得,故而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指责他做事狠辣。 听得蓝亓儿说不喜欢,钟流离楞了下,然后才道:“你别不快,你要我如何,我听你的便是。” 钟流离这个人比较好相处的点,就是容易听劝,蓝亓儿道:“我有些疑惑,需要她解答,需要她说实话,你刚用的是什么功法,令她顺从听话?” “那是摄魂之术,是瞳术。” 钟流离真是一身本事! 蓝亓儿忍不住称赞。 钟流离见她一脸佩服的样子,心中很是得意,比吃了蜜还甜,轻笑道:“你要不要学,我教你?” “真的可以嘛?”蓝亓儿欣喜若狂,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的看着钟流离。 “自然,你学会了,你想问什么便问什么。” “只对伽内一族的人有用吗?”蓝亓儿问出心中疑惑。 “所有人都有用,除非心志极为坚定者,姚月宁身体里面有生死虫,你身体里面有影子蛊,生死虫天生受影子蛊驱使,用她练手正合适。” “钟流离你真是太棒了,我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钟流离轻笑:“马屁精。” “你还会什么?”蓝亓儿凑近,一脸讨好的问。 “可多了。” “能不能都教我了呀?” “可以呀。” “真的嘛?!”没想到钟流离如此大方。 “娘子有令,为夫莫敢不从。” 蓝亓儿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见钟流离满脸笑容,有些不确定他是开玩笑还是含有别样心思。 她自小机灵聪慧,因性格上自来熟,与谁都能搭上话,与谁都要好,于男女之情上便有些迟钝,迟钝到都是最后的知情者,在对方没有非常明确地表示感情时,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如迟夜的事。 而且她已经跟钟流离说过两人不是夫妻,只是为了行事方便才如此说,对方也知晓,几人一路行来,蓝亓儿为了气姚月宁,也曾在其面前故意说过:‘我相公真厉害!我相公好棒!’这样的话。背后也对钟流离说,那是玩笑,当时钟流离也笑笑不说话,并无什么表示。 产生怀疑是因为他对自己太过紧张,现下想想,若极为要好的朋友遇到这种情况,她也愿意割血相救,看到那副惨样,心地柔软之人落泪也正常。 可见钟流离是个可值得结交的朋友,本事大,讲义气,长的还极为俊美。 越想越觉得此前想法荒唐,当自己钱呢,是个人都喜欢! 如此一想,蓝亓儿紧张的心情便放松下来,朋友间要开得起玩笑,小肚鸡肠谁与你玩。 蓝亓儿双手叉腰,一副母老虎架势:“相公,我现在就命令你,速速教我摄魂之术,不然家法伺候!” 第240章 钟流离演的挺真,居然一脸正经的问:“我们家的家法是什么,你没跟我讲过呀。” “那我们现定一个,不听话就……跪搓衣板!哈哈,这个不错,命你速速教我摄魂之术,不然跪搓衣板伺候!” 钟流离笑得东倒西歪:“是是是,相公知道了,立马就教!绝对听话,立马就教!” 相较于蓝亓儿这边热闹的气氛,虞连起那边就凝重极了,虞连起和苏荷帮姚月宁包扎伤口,先点住她周身大穴止血,也不在意男女大防,将她上衣除去,先包扎她背上的伤口。 钟流离的目的是令对方痛苦万分,背上这一刀虽未下死手,肋骨却断了两根,鲜血横流。以为姚月宁定会大喊大叫,却见对方很安静的趴着,对虞连起说话也很冷静:“我包里有止血的药,红色的瓶子。” 苏荷依言去拿,将白色粉末倒在她背上,姚月宁终于发出闷哼声,背上的伤口包扎好,又处理她脸上的伤。 脸肯定是毁容了,脸颊上的骨头都被削去了。 姚月宁一向注重美貌,如何接受得了,虞连起看了于心不忍,忍不住劝道:“月宁,你好歹唤我一声表哥,听我一句劝,不要再与蓝亓儿他们为敌了,休再做以卵击石之事。” “我的事与你无关。”姚月宁冷冷的声音传来,并不领情。 “你何时变成如此模样,竟听不得半分劝解,我是为了你好!”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姚怀远给我种的是生死虫,这件事你早知道?”姚月宁突然如此问道。 虞连起沉默。 “这老匹夫,他想干什么?”她也不指望对方回答,只低声咒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南疆人,果然半分不可信!!” 苏荷将止血的粉末倒在姚月宁脸上,然后给她脸上一圈一圈的包上,姚月宁龇牙咧嘴的轻声喊痛,她冷眼旁观的看着,心底隐隐生出无限恨意。 姚月宁似是察觉到什么,抬头望向苏荷,两人的目光相遇,四目相对,片刻后又相互移开。 钟流离和蓝亓儿两人相对而坐,钟流离为蓝亓儿讲解何为摄魂之术,如何学,能达成什么效果。 摄魂乃蛊毒魇魅中的魇魅,乃瞳术,是控制人魂魄的方术,亦是邪术,会令中咒之人一瞬间变的痴痴迷迷,魂不守舍,进而言听计从,宛如傀儡般毫无反抗能力,任其予取予求。 说到此出,钟流离说众人都叫其邪术妖法,便问蓝亓儿对这邪法的看法。 蓝亓儿道:“道教之中有生故去之人肉白骨之法,但心若邪,正法亦为邪法。道教修行,一个心字必不可少,心能生万法,成仙得道也是由他,成魔作孽也是由他。故而修行首重修心,修心即是修行,心若正,邪法亦是正法,心若邪,正法亦是邪法。” 蓝亓儿说完,钟流离久久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心绪起伏不定,片刻之后才轻笑出声:“倒是第一次听此说话。” “那只能说你孤陋寡闻。” “倒是娘子博学多闻。” “那当然,不过你差不多得了。”开玩笑也得有度,娘子,娘子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我继续说。” 每个人均有念力,分有强弱之分,强大的念力,具有穿透力,可以以心控物。而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人的才智和意志可由此看出来,才说眼神通心。 通过眼睛发出的念力,使得对方一瞬间处于恍惚状态,进而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便可控制对方。 恍惚状态更容易被控制。 钟流离举了例子,比如,有人做出要给你一个东西的动作,当你伸出手时,对方又突然把手收回去了,这时你会愣一下,这脑中一空的感觉便是短时的恍惚状态。也有最直接了当的,就是通过残暴的手段,将对方打的半死不活,使对方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精神恍惚,再进行控制,百发百中,绝不失手。 通过不断锻炼,可以使得念力变得越来越强,力量越强,只要施术者想,看对方一眼,或是施术者用声音均可控制对方。 但需注意,在发功时须高度专注,否则就大打折扣,若遇上心志坚定之人,有可能不但不会成功,反倒有可能造成反噬。 钟流离将自己都琢磨出很久才琢磨出的重点诀窍告知蓝亓儿,自认讲的很是清晰明了。对方却一脸白痴的模样看着自己。 蓝亓儿问:“什么是念力?” 钟流离回:“就是意志力。” 蓝亓儿又问:“怎么发出?” 钟流离回:“靠眼睛发出。” 蓝亓儿又问:“我没有,怎么靠眼睛才能发出?” 钟流离吃惊:“每个人都有,为何你没有?” 蓝亓儿吃惊:“怎么每个人都有,唯独我没有?” 教学到此,终以失败告终,因着蓝亓儿实在不明白,眼睛怎么发功。 最后钟流离总结道:“你没有学习摄魂之术的天赋。” 蓝亓儿认为是钟流离教导无方,误人子弟,也道:“你没有教书育人方面的天赋。” 蓝亓儿学习摄魂之术失败,最终只能由钟流离出马,她便在一旁仔细观察钟流离如何施展摄魂之术。 钟流离的眼眸被洞中昏暗的光影渲染成冰冷的暗紫色,那种魅惑人心的颜色,闪耀着令人着魔的神色, 他居高临下,冷漠的望着姚月宁,声音低沉,带着冰冷的气息:“若不想肝肠寸断的话,蓝亓儿问你什么便答什么,不得隐瞒。” 任蓝亓儿眼力再好,也实在是什么也没有看出,倒是姚月宁那边发现了些迹象,钟流离话才落,只见姚月宁瞳孔一瞬间缩小,然后变得微红而混沌,失神般停滞不动,极其微小的一瞬。 片刻之后恢复正常。 钟流离让开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了。” 蓝亓儿将信将疑。 姚月宁半边脸用布包着,血迹将布渗红,看着怪瘆人的,剩余的一只眼面无表情的看着蓝亓儿。 心中的疑惑太多,蓝亓儿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问,决定从一开始发问。 “洞口前死了二十三具白骨,你可知其来历?” “从外面进来的人,不知族人。”姚月宁轻飘飘的道。 “外人?!果然是外人!!”蓝亓儿很是惊讶,没想到第一个问题,答案就那么震撼:“是你族人杀的?说清楚些。” “十年前守山的人发现的,有外人闯入,族长下的抹杀命令。” “为何要抹杀?” “不知。” “所以,族长十年前就知道此洞可通外面?”虞连起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姚月宁看他一眼:“我只回蓝亓儿的话,要不你让她问我?” “你这话有何可问的,既然有外人能进来,自然可以出去。”蓝亓儿翻了个白眼才接着说道:“十年前你们便知此地可通外面,然后着人探寻此地,最终得出无法出去这个结果,为何无法出去?” “路的中上部分有一深湖,要离开就必得潜水而过,内里含着不知名的怪物,有去无回。” “等下。”蓝亓儿看向虞连起:“你带人探寻应该是在这十年间吧?”见虞连起肯定,她接着问道:“姚月宁口中的怪物大概率就是就是你们遇到的怪物了,你可有印象? 虞连起摇头。 “你继续说吧,说说怪物长什么样?” “说是线条状,红色,瞬间吸干人血,我未见过,只知这些。” 蓝亓儿点头:“你可知晓这怪物是十年前才出现的,还是一直就有?” “应是一直就有,族内一直便有战胜红色妖物的传说。” “那为何你族人当时有办法能进来,如今却无办法出去,那二十三人又是用的何办法进来?” “我不知。” 蓝亓儿遂放弃,那姚月宁口中说出不去的原因便在此,那这个疑惑解开了。 这边,蓝亓儿正在想还要问什么,那边苏荷开口问:“你们抓我弟弟干什么?” 姚月宁很是不耐烦道:“我只回答蓝亓儿话,要不,你们统一一下问题,让蓝亓儿问?” 苏荷一脸哀求的看着蓝亓儿,蓝亓儿看钟流离一眼,觉得这个摄魂之术也不怎么好用。钟流离说话也有问题,不能说:蓝亓儿问你什么便答什么,应该说:大家问你什么便答什么。 蓝亓儿只好道:“你们抓苏荷弟弟干什么?” “余疏棠么,他本就是我们关着的人,不过是逃出去,被你捡了而已。”这倒是符合蓝亓儿的推测。 “他是什么人你们关着他?” 在这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蓝亓儿每每想起此刻,肠子都悔青了,这是两个问题,他是什么身份,为何关着他,若分开来问,将得到更多情报,或许就能避免些事情,少吃些苦头了,可恨此时脑子轴了,如此问。 姚月宁咬紧牙关不开口,蓝亓儿直觉问到关键点了。 “回答我的问题!” 姚月宁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嘴巴被她咬出血,看起来正遭受极为痛苦的折磨,她却死活不开口。 钟流离说过,若不回答问题会肝肠寸断。 “月宁,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若不想死的话,你赶紧说呀。”虞连起在旁道。 第241章 “他是宗家人!”姚月宁吐出这一句,痛苦总算结束,她抱着肚子长长的吐了口气,虞连起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不可能!他不是宗家人,他的身体不会自愈,你在说谎!”苏荷反驳道。 “这是为何?” “血脉退化变成普通人而已,你们问完了没有,问完了让我休息下,我肚子疼。”咬月宁咬着牙道。 蓝亓儿想起钟流离失去武功变成普通人,也有点符合血脉退化这个情况,便问他:“血脉退化会恢复嘛?” “我的会恢复,其他人的不知道。” 失去武功果然是血脉退化。 “我怎么感觉你恢复记忆了,不然怎么知晓那么多。”蓝亓儿一脸怀疑的道。 “未曾,这些一直都在脑中。” 蓝亓儿半信半疑。 “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见虞连起和姚月宁均摇头,蓝亓儿道:“我倒是还有一个问题。” 她目光严厉的看向虞连起怀里的姚月宁:“你跟着我们进来是为了什么?” “这是什么问题,有何可问的?”虞连起看了眼钟流离,小心的道。 苏荷也疑惑,姚月宁觊觎钟流离,这个是众人皆知晓的。 众人的视线均落在姚月宁身上,却见她迟迟不回答,身子慢慢发起抖来。 “这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嘛,还是说……”蓝亓儿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才是你此行的真正目的!” “啊!!!”洞内响起姚月宁刺耳的惊叫声,她挣脱出虞连起的怀抱,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不断用头去撞地,撞得一脑门血。 虞连起怕她有个好歹,叫着苏荷两人将她按住,姚月宁整个人被制住,动弹不得,疼得啊啊啊直叫唤,却不打算开口半分。 “算了吧,蓝亓儿,她不愿意说!”虞连起开口说情:“她无非也是肖想了不该肖想的人,罪不致死!” 蓝亓儿还未开口,钟流离在旁毫无感情的说道:“那便让她疼死算了。” “你怎得这么无情,好歹她喜欢你。” 钟流离面无表情。 蓝亓儿则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虞连起道:“你到如今还相信她是为了追随钟流离而来吗,虞连起,你醒醒吧,她有目的,她一路不断在激怒我,她要做什么?你不问清楚她嘛?” “她只是有些嚣张跋扈。” “你如此看不清,也别做什么族长梦了,你的才智和心志还不如她,”蓝亓儿翻了个白眼,坚持道:“她若不说,疼死算了。” “我……我想把你们带到深水湖那里……这是我的目的……”姚月宁艰难的开口,说完之后疼痛才顿消,整个人瘫软在地,嘴角边流出丝血迹,挣扎间伤口流出血来,落了满地都是,一身血污狼狈不堪。 “这个目的我已知晓,我问的是,你将我们引到那里要做什么?” 姚月宁的脸色青白一片:“你已知晓?” “这有什么难猜的,我还猜测,你此番定带了人来,可能现在已经等在深水湖旁。是也不是?” 此话一出,不只虞连起和苏荷,连钟流离都有些诧异的看向蓝亓儿。 “是。”姚月宁认命,绝望的闭上眼睛。 蓝亓儿接着说道:“我一开始猜测,你们打算借我和钟流离的手来除去深水湖的怪物,但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我和钟流离本就非出去不可,那等着的人就是来抓我和钟流离了,是也不是?” “是。” “可为什么?”苏荷忍不住道。 蓝亓儿转头对苏荷道:“你想你家弟弟为何被抓,你就知晓了,相同目的。”蓝亓儿又转回来问姚月宁:“你们抓宗家的人做什么?” 却见姚月宁已经昏死过去,蓝亓儿两手一摆,表示没劲,肯定是担心泄露太多,装死的,踢了一脚,见是真疼晕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还往深水湖去嘛?”苏荷问。 “去呀,去看看什么情况呗,然后他们什么目的不就知晓了嘛,再者那是出去的唯一通道,都要经过的。” “若是被抓了呢?”苏荷一脸担忧。 “没有那么容易的,对吧,钟流离。”钟流离给予肯定的眼神。 见虞连起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 “族内如此多的隐秘,虞家均未参与,这是为何?”看着这啥也不知道,被排挤在外的样子怪可怜的。 虞连起摇头,他也很想知道。 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几人一商量觉得不必急于赶路,钟流离还需再调理一下内息,姚月宁还没醒来,虞连起腿还瘸着,苏荷肩膀伤口还未好全,若是碰上需要淌水的路,简直要人命。便打算在此再休整一下,蓝亓儿举双手赞成,她有自己的打算,她出了一身污秽,只是用水简单擦了下,觉得身上一点也不干净,打算去温泉里好好洗一下,再者随珠掉入水中,将下来的路少不了照明,打算顺带捞下。 于是背着钟流离和虞连起那两男人,她偷偷约苏荷去泡温泉。 苏荷听了,对蓝亓儿所为难以理解,她现在对温泉已有深深的恐惧,特别是蓝亓儿,差点死在里面,为何还如此不长记性,还惦记着往里钻。 蓝亓儿给她分析,温泉水高,一般的鱼怎会长时间待着,食人鲳之前定是闻到血腥味才来的,如今已经走了,矛头蝮对钟流离的血很是忌惮,走的比食人鲳还快,下面现在是安全的。 苏荷经不住蓝亓儿的恳求,答应随她一起下去,但温泉是泡不了的,肩膀还伤着。蓝亓儿表达了极大的诚意,当即表示伤算什么,在手腕上划了一刀,给苏荷治伤。 如此诚意,果真是无法拒绝! 虞连起看得眼热,厚着脸皮道:“要不给我脚上也来一点。”见蓝亓儿老大不乐意,补充道:“我怕耽误后面行程嘛。” 见有剩余,便也抹在虞连起脚上,伤口慢慢愈合,虞连起很是感激:“谢谢!谢谢!” “不用谢,厚脸皮!” 蓝亓儿刚要带着苏荷下去,钟流离的声音幽幽从后传来:“不准去。” 她无奈转身,见本以入定的钟流离睁开眼睛,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蓝亓儿耍赖:“我看过了,没有食人鲳,也没有矛头蝮,安全得很,我就去简单洗下,顺便捞下随珠,马上就上来,保证绝对不安全返回。” 之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钟流离还心有余悸,不明白为何蓝亓儿这么快就忘记:“那我跟你一起下去。” “啊?” “你洗你的,我在岸边调理内息。” 蓝亓儿让苏荷等她,然后几步上前凑到钟流离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想偷看?” 耳朵里均是温热的气息,钟流离有些不习惯,侧头避开些,道:“不是,怕你有危险。” 之前蓝亓儿差点死掉,他心里一直觉得是因他照看得不够紧密造成的,如今自是要小心些。 “你若不信,我把眼睛蒙上便是。” 你神得很,谁知道蒙上眼睛还看不看得见。 这倒令蓝亓儿想起来一件事。 “我问你个事,之前你是不是把我们三个女孩子都看光了?” “什么?” “你的眼睛是不是能在黑暗中也能看清,那之前在温泉中你是不是故意偷看我们?” 钟流离一瞬间很是气愤:“我没有,我在你眼里便是如此龌龊不堪,眼睛蒙着的!” 见蓝亓儿一脸不信,他气的胸口都疼了:“我没有偷看你们,你是否要让我赌咒发誓!”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再说下去就生气哄不好了,蓝亓儿赶紧安抚:“不用,不用,我信,我信!” 钟流离犹自生气,眼睛都气红了,瞪着蓝亓儿呼哧呼哧喘气,再说一句,蓝亓儿都怀疑会被气哭。 “别嘛,别嘛,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我没有偷看!” “是的,是的,我信你。”蓝亓儿真想打自己嘴巴。 钟流离小声的低语:“只是瞥了下,又没有看别人,谁让你一下去,猴急火燎的就脱衣服。” “蓝亓儿,还去嘛?”苏荷远远的开口问道,苏荷等在一旁,见钟流离和蓝亓儿两人凑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气氛不对,钟流离一脸生气的模样,赶紧叫蓝亓儿:“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吵架。” “去的,去的,我们没事,我马上就来。”回了苏荷,才转身问:“刚苏荷一起说话,我没听清,你说什么衣服?”她如今耳力惊人,若不是苏荷跟着说话,她怎么会听不清。 钟流离将头扭过去:“没什么?” 一瞬间心跳得非常快,好似心口处揣了只小鹿般,不安分得乱窜,痛便愉悦着。 钟流离心口处传来的澎湃跳动声震得蓝亓儿有些耳鸣,她以为钟流离被自己气的伤势复发,赶紧道:“你气息是不是紊乱了,你心跳有些快。” 此言一出,钟流离惊慌失措的赶紧低下头,秀气的耳尖红的好似要滴血。 “刚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要不我打嘴巴。”说着象征性的轻拍了两下嘴巴。 钟流离被蓝亓儿弄得没了脾气,挥挥手:“走走走,要去赶紧去。” “好嘞。”就等此话,走出一段距离后,又拿出了布条蒙上他的眼睛:“不许偷看哈。” 钟流离气得全身发抖:“不会!” 第242章 蓝亓儿和苏荷沐浴完回来,还带回了随珠,最高兴的莫过于虞连起,因为火把已经全部燃尽,只剩下随珠可以照明,两块总比一块亮,而且蓝亓儿那块大,周围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临睡前几人坐成一圈商量接下来的行动,除了姚月宁,她还处于昏迷。 深水湖那里肯定是要走一遭的,众人眼下会面临两个问题:一是深水湖里的怪物,蓝亓儿一直很在意,对其知之甚少,现下只知线条状,红色,会吸食人血,只有虞连起跟它交过手,但已经记不得了,可以说毫无帮助;二:姚月宁带来的人,带了多少人来,武力怎么样,他们四个人是否是对手? 蓝亓儿问虞连起,族内有没有武功特别高的人,钟流离都不敌的那种。虞连起一问三不知,说这几年都净顾着挖山开路了,不是很清楚。倒是苏荷说族长都有一批护卫队,人数百人左右,武功高强,神出鬼没,曾跟五个护卫队得人一起执行过任务,他们身手均不低。 说起这个,苏荷问出心中的疑惑,姚月宁一路上都没有露出马脚,蓝亓儿是怎么知道她带人来的,虞连起也有这个疑惑,也问。 “并非姚月宁的问题,你们忽略了一个母亲爱子之情,我们这些人,我和钟流离都与姚月宁有仇怨,虞连起更重宗族利益,苏荷一直处于被威胁行动中,跟这样一群人上路,作为母亲可会放心?所以肯定留有后手,我以为还会有人加进来,却没有,我就知道这些人在暗中了。” 众人焕然大悟,被蓝亓儿一点破,觉得也不是很复杂的样子。 “倒是虞连起和苏荷,可千万别反水啊。”蓝亓儿开玩笑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观察两人表情。 两人见蓝亓儿直瞪瞪的看着自己,均有些浑身不自在,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虞连起先开口:“说实话,族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现在真是一头雾水,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为族人寻找一条出路,所以我跟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不会反水。” “你反水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啊?” “我与你说说我的想法吧,你们族长目前跟你一样,也在为族人积极的寻找出路,不要惊讶,我说与你听,我们一路行来,虽步履艰难,却未遇到危及生命之物,说明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洞道内乱石摆放有规律,有人为的痕迹,明里划为禁区,暗里派人不断探寻,为得不就是把你们族人带出去嘛。默认你挖山开路,可能也是做两手准备吧。要是你的族人告诉你,只有杀了我和钟流离,你们族长才能出去,你会不会动手?” 虞连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片刻后才低声说:“不会有这种要求的?” “若就是有这种可能呢?” 虞连起语塞。 蓝亓儿又看向苏荷,苏荷很自觉,主动道:“我反水的可能性也很大,我弟弟在他们手上,我与公子不同,我并不在乎宗族,我只在乎我弟弟。” 虞连起看她一眼,苏荷直接回以冷漠的话:“公子也不用如此看我,什么族长,什么宗族,我未受其一分庇护,反而因此受尽折磨,我在乎的只有我弟弟,否则我为何会为其卖命!” 蓝亓儿的本意是防范敌人可能会用到的手段,而不是要产生内部矛盾的,见这两人再说下去,都要翻脸了,赶紧抢话道:“苏荷你不用担心,对方有人质的话,我们如今也有了。”说着指指地上的姚月宁。 “你弟弟暂时是安全的,我也可以承诺你,将来会帮你救出你弟弟。” “当真?”苏荷惊喜道。 “觉无虚言,所以,你可以坚决的站在我这边嘛?” “定然!”苏荷铿锵有力的道:“若你救出我弟弟,我苏荷愿以你为尊,为你效命!” “别别别,”蓝亓儿赶忙摆手:“不用如此,不用如此,我说到便会做到。” 苏荷一脸高兴,虞连起脸都黑了,苏荷是他的人,她竟然公然抢人! 接下来是盘点武器。 蓝亓儿带的匕首,长刀,苏荷有弯刀和拿回的长针,虞连起带了把短刀,最后长刀归钟流离使用,弯刀蓝亓儿,苏荷匕首,虞连起使用自己的,倒也人手一把。 面对未知的敌人和致命的怪物,似乎,有些势单力薄,如今他们最大的依仗也不过是自身的武力。 蓝亓儿发了句牢骚:“让你们多带武器,你们不带!” 钟流离不敢接话。 商议来商议去,看到武器,蓝亓儿就觉头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绝望的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钟流离在旁小声的道:“我带毒了。” “啊?” 钟流离从蓝亓儿包里大饼旁,拿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瓶子,蓝亓儿接过,咬牙切齿的道:“你什么时候放在我包里的?而且还跟吃的混在一起!你要毒死我吗!” 苏荷举手,不好意思的道:“那个是我收的,池底遇到食人鲳的时候,我匆匆忙忙收的,我以为是调料。” “这是什么?”蓝亓儿问钟流离。 “我混合了几十种毒草做的毒药,一滴可致死十人。” 虞连起听了赶紧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闻得此言,蓝亓儿赶紧检查她的大饼,别没死在敌人手上,死在自己人手上。 见没有撒出来,大饼还能吃,也不好发火,赶紧单独收在一边。 好了,现在胜算又多了些。 几人休息一夜,决定明日便向前继续出发。 第二天众人醒来,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但就姚月宁的情况有了不同分歧。 钟流离让把姚月宁丢下,觉得她没有任何用,且还身受重伤,是个累赘,难不成一路背着她。虞连起当即表示,他愿意背。 蓝亓儿打算用血帮她治疗伤口,让她自己走,虞连起举双手赞成,钟流离却不干,表示如果蓝亓儿敢划伤自己,他立马杀了姚月宁,不带半分犹豫的。 姚月宁还不能丢下,她是重要的人质,最后只能虞连起和苏荷轮流背,苏荷表示想骂人。 几人便沿着来时的路,钻过狗洞,回到之前的路,继续向前出发。 洞内景象大同小异,一路光怪陆离,长了不少见识。之前最为担心的照明问题已经解决,现在令人头疼的是食物的问题,虞连起没想到众人可以深入那么长时间,食物只带了四五天的,众人节省着也只够吃八天就吃完。 如今到进来,已经走了有九天的时间了。 几人饥火烧肠,蓝亓儿还好,她没有痛感,也感觉不到身体哪里不舒服,只是身体发虚,使不上力气倒是真的。 “找点东西吃吧,肚子饿的难受。”蓝亓儿提议。 “我听到声音,附近有蝙蝠,蛇,要吃嘛?”钟流离问得很认真。 “我不吃,听着就没有胃口了。” “你这话说了可笑,若面临死境,这就是救命的。”虞连起一说话就喘,他背上还背了人,又饿了一路,实在没劲了:“要不,还是吃吧。” 钟流离不说话,蓝亓儿不吃,他懒得动。 “喂,姚月宁,你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到嘛?”蓝亓儿问,如今最舒服的怕是姚月宁了,自从受伤,都没走几步路,一路上虞连起和苏荷轮流背,真是令人眼红。 “我不知道,别问我,我又没进来过。” “不知为何,最近几天,水里连条鱼都没有了。”苏荷奇怪道,前几天水中都还能见到那种眼睛退化了的金色的鱼,当时食物够,又担心有毒,便没有吃,如今想想,真是可惜。 “那我们可要小心了,就是说有什么东西都把它们吃完了。”蓝亓儿气喘吁吁的道。 这话说的令人鸡皮疙瘩顿起。 “是不是快到了?” “不知道。” 自己听力变强之后,这一路都留意周围动静,水流声,虫声,蛇爬行的声音均能听到,却没有听到人声,想来还有些距离。 几人饿的实在没有力气,找了个高台坐下休息,一坐下,几乎是瘫在地上起不来,钟流离还有些力气,跟蓝亓儿说了一声,要去四周看看有没有吃的,就走了。 蓝亓儿坐在地上,眼前一只蜘蛛爬过,蓝亓儿问虞连起:“蜘蛛你吃不吃?我这有只蜘蛛。” 虞连起白她一眼,不搭话。 “蝙蝠你都能忍受,没道理蜘蛛不行呀?” “我能忍受的是蛇。” “哎,早知道,矛头蝮给你带上些。” 苏荷在旁边眼冒金花,不知为何蓝亓儿还有力气说话。 “等缓过这阵,肚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喝水还能再坚持上几天。”虞连起道:“若是再找不到,我们就撤了。” “这不用担心,实在不行,姚月宁不是还可以作为备用食物嘛。”姚月宁本还幸灾乐祸,闻言炸了:“蓝亓儿,你还是人吗?” 蓝亓儿轻飘飘的瞅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们一路带着你干吗?” 姚月宁脸色青白一片,不复之前的悠闲自在,蓝亓儿心下冷哼一声,让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我不吓死你! 第243章 地下河在眼前汩汩的向前流去,蓝亓儿盯着水中,双眼渐渐迷离,幻想着有一条美味的肥鱼出现,它的肉一定鲜美,嫩滑多汁,会让人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地品尝。 “有鱼!” 不知是否她的渴望太过强烈,居然听到有人说有鱼,苏荷的惊呼声在耳旁响起,令她精神为之一震,还不待她反应,眼前划过一根长针,向着水中激射而去,水流湍急,长针虽刺进鱼身,却无法将它固定住。那一瞬间,蓝亓儿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手中的弯刀什么时候丢出去的不知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弯刀已经刺入水中的鱼,并把它定在水里。 几人兴奋不已,刚还说没力气摊在地上的,均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爬起来,苏荷想来也饿凶了,动作最快,两步跑过去,将弯刀拾起,接着惊呼一声。 “这什么鬼,大家快来看!” 几人上前一看,均被吓了一跳。 蓝亓儿自认比较胆大,但也吃了一惊,他们捞上来的这条鱼,长的很是惊悚!! 小臂长短大小,鱼头上清楚可见类似人眼球的两个点,以及两条细缝,鱼的双眼中间有骨骼突起,就像人的鼻子,浮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合,两只眼睛从两侧移到面部,眼睛,鼻子,嘴巴俱全,却很像人的样子。 简直就是一张人脸!! “这个鱼已经成精了,有人的相貌,这个鱼成精了!”姚月宁叫道。 “你声音小点,我们都长眼睛的。” “怎么办,还吃嘛?”苏荷问。 “看你们,我反正是不吃的,听说这叫人面鱼,是吃了死人才长这么个样子的。”蓝亓儿道。 虞连起饿的已经不挑食了,闻言反驳道:“你别瞎讲,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只是一条鱼而已。” “长这么恶心,你自己吃吧,我们不跟你抢。”蓝亓儿将弯刀从人面鱼身上拔出,在水里将血迹洗去,才放入刀鞘中。 “这红色的是什么东西?” 这鱼翻了个面,几人才看到鱼腹部坠着条红色的,长长细细的东西,小指一半粗细,头在鱼的身体里,身子在外面不断抖动,看样子还想钻进鱼体内。 “虫吗?”蓝亓儿又抽出弯刀,打算给鱼来个刨腹。 “等下!”苏荷制止道:“这东西线条状,全身通红,像不像你们口中的怪物?” 蓝亓儿愣了下,下意识去看虞连起,虞连起去看姚月宁,均异口同声问:“像吗?” 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怪物,似乎应该更大些,这是不是有些袖珍了? “不要用手碰到,我来看。”蓝亓儿艺高人胆大,固定住鱼身,小心的从头部将鱼一分为二,然后便在鱼的腹腔内看到盘成一团,正在不断啃食鱼肉,吸食血液的红色长虫。 待看清这长虫的模样,一股恶心袭上心头。 细线条状,蠕虫一般的身躯,外面包裹着厚厚的粘液,身体极长,长度拉开,将近有半个小孩高,全身血红红的,长的非常可怕,嘴巴长在头顶,圆形的嘴没有上下颚,里面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锋利的牙齿中间是一条更加锋利的石头,舌头长柱状,可以灵活的伸缩,顶端布满了锋利的挫。 长期处于黑暗中,已经没有眼睛了,进食的方式原始而残忍,张开吸盘一样的嘴巴,露出交错的利齿,用锋利的牙齿在猎物身上刮出一个小口,然后把头戳到猎物体内,钻进腹腔,直接咬食猎物的内脏和肌肉,吸血吃肉,边吃边排泄,最终把猎物从内里到外掏空。 虞连起已经放弃吃这条鱼的打算了。 这红色长虫被蓝亓儿一刀两段,居然还没死,身体还在不断扭曲蠕动,蓝亓儿用弯刀挑着观察,这已经被砍成两截了,还想攻击人,被蓝亓儿放在地上,当当当的又落了几刀,已经被砍的只有手指长短,还是没有死。 “这东西杀不死吗?”蓝亓儿苦恼。 虞连起从包里找出火石,点燃燃烧殆尽的木棍,将这红色长虫丢入火中,一股烧焦的臭味袭来,片刻之后,长虫化为灰烬。 “用火可以烧死。” “火什么不能烧死。”蓝亓儿接着道:“这东西八成就是深水湖中的怪物了!之前听你们讲,这东西布满深水湖?若这东西是成片出现,我们真是毫无办法!” 几人眼中均布满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特别是蓝亓儿,她一直以极大的热情寻找出路,从未失去信心,且坚信自己一定能出去。现实却告诉她,她无法出去,将永远困于此处! 这一瞬间的失望好似抽干了她全身的热情,她低头丧气的坐往一边。 “那族人和那些外人是怎么进来的,怎么避开这凶猛的东西呢?”苏荷自言自语的道。 “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方法的,姚月宁,你好歹也是少族长,透漏些呗。”蓝亓儿转头去问姚月宁。 “这我也不知道,你若不信我,我也无法。”姚月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来都来了,深水湖还是走一趟吧。”蓝亓儿打起精神说道。 几人也是这么个意思,都费了这么大劲了,不可能临头了反而退缩,岂不是功亏一篑。 钟流离说是去找吃的,这一去,大约去了半个时辰才回来,他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领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少年身量不高,却很俊秀,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很是清澈,最主要是此人背上背着鼓鼓的一大包东西。 “见月?你怎么在此?”苏荷站起身来,奇怪的问道。 竟是苏荷的熟人。 “苏荷姐,我来送东西啊,遇上这位好心的大哥,他带我过来。” 蓝亓儿把钟流离拉到一旁问:“什么情况呀,出去一趟还领回个人来。” 钟流离说他四下查看,本想找找有没有可食用的鱼,却碰上这少年呆头呆脑的在洞里转悠,见他身上带着吃的,就用摄魂之术领回来了。 哦,摄魂术呀。 一听有吃的,几人激动的热烈盈眶,特别是一打开包袱,见到居然还有肉,均惊呼不已,然后毫不客气开吃。 边吃边说话。 苏荷说此少年叫林见月,是个孤儿,她之所以认识这少年,是因为一起出过任务,她带过他一段时间,只是后面他为长老院做事,而她为族长卖命,这才分开。这少年身手虽不算极高强,却胜在力气大,脚程快,为人又机灵勤快,嘴又甜,很讨人喜欢。他会出现在此,据他所说,是奉族长之命,给进来的族人们补充吃的,并且传族长的命令,让他们赶紧撤退,因为外面连着下了三天的雷雨了,马上就要有洪水,一旦爆发洪水,地下河爆涨,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淹死。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 众人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你们吃完赶紧出去吧,我还要去找其他族人。” 姚月宁脸色不好,见她要说话,蓝亓儿一个小石子打过去,点了哑穴,令她开口不了,然后才问这少年:“你进来几天了?” “三天呀。” 蓝亓儿奇道:“我们走了九天的路,你只进来三天?”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洞中一年我要走上十几回,早已驾轻就熟。” “为何要走上那么多?” “我们队的人都走的呀,将来族人出去,我们是要带路的。”少年一副理所应该的样子。 蓝亓儿和钟流离对视一眼,心道,果然。 “哎呀,你如今带的吃的,被我们几人吃了大部分,剩下的他们还够分嘛?” “无妨,无妨,他们才十几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的。” 姚月宁绝望的闭上眼睛,她掩藏的底牌,被这少年掀了个彻底。 “小兄弟,坐下聊,坐下聊,”蓝亓儿热情的拉这少年坐下,然后递给他一块鸡腿:“你吃,你吃,年轻有为呀,以后族内还是得靠你们这些后生撑着。” 蓝亓儿长的漂亮,又会说话,巧笑嫣然间夺人眼目,少年见了自是欢喜,又见对方夸自己,更是不好意思,抓了抓头,谦虚的道:“没有的事,这位姐姐,我一见你就喜欢得很,但因少在族内走动,不识什么人,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蓝亓儿。” “哦哦,蓝姐姐好。’ “姐姐问你哦,你可不能骗姐姐。” “姐姐请说。” “你既然对这洞中熟悉,可知深水湖在哪里?” “姐姐你们要去深水湖?” “怎么啦?” “我是知道怎么走的,可以一般族内不是不允许靠近吗?说是极危险。” “今时不同往日,你也知道我们马上要搬离此地,但深水湖中的怪物还未解决,我们便是为此而来。” 少年四下环顾,最终视线落在苏荷身上,苏荷朝他点了点头,他半信半疑的点头道:“远倒是不远,约莫三个时辰便到了,可我还要通知其他族人撤离呀,而且你们不打算出去吗?” 苏荷这个时候开口了:“见月,其他人应该也在深水湖那里,到时我们一起出去就可以了。” 第244章 摄魂术可降低人的戒备心,几人很容易便取的少年的信任。 “那你们吃好的话,我们就出发吧,不然洪水来了,我们怎么出去。” 至此,林见月这个少年便跟着一起上路。 有了林见月的带路,几人行动速度变得快了很多。 姚月宁已经可以自己走了,林见月不时凑上去搭话,一会问她脸上是怎么伤的,一会问她名字唤作什么,姚月宁懒得说话,也不想搭理他,如今的她头上缠满绷带,又被蓝亓儿点了哑穴,他硬是没认出这是他们的少族长。 姚月宁被他卖了个干干净净,杀他的心都有,若不是现下不允许,她早就动手了。 路上蓝亓儿将几人刚看到的人面鱼和红色长虫告诉钟流离,嘱咐他一定要小心。怕越接近深水湖,红色的长虫越多。 越往上走,洞中岔路越多,若不是有林见月带路,众人指不定还得耽误不少时日。离着深水湖越来越近,几人越发小心谨慎,眼睛睁大看路,尽量避开水流,就怕遇上红色长虫。 越往上走,温度越来越高,蓝亓儿问:“为什么越来越热了?” “深水湖是个温泉呀。”林见月道。 蓝亓儿问虞连起:“这么重要的信息,此前为何不提起?” “我失忆了,并且你似乎没问,我们此前的关注点不都是在怪物身上吗?” 这就令人无法反驳了,的确没有问到。 “总觉得怪物这个词别有深意,若我形容湖里的东西,我可能直接说是红色的虫子,绝不会用上怪物这个词。”蓝亓儿对虞连起道,然后转头跟林见月说话:“见月小兄弟,大概还有多长时间到?” “前面就是了。” “深水湖除了有红色虫子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危险嘛,我们需要注意些什么?”蓝亓儿问。 林见月沉默片刻后道:“我并没有到过,实在是不知。” 蓝亓儿点头表示知道了。 又往前走了一盏茶功夫,洞腔变得宽广起来,圆形,足以容纳千人,岩壁向上延申,蓝亓儿仰着头向上看,高度肯定超过百米,怪石嶙峋,这是一处洞中裂谷,南北贯穿,裂谷中地势低洼,地下水汇入,才形成湖泊。 这圆形洞腔前方又变得狭窄,呈漏斗形,林见月说前方就是深水湖,借着随珠的光亮,蓝亓儿看清前方狭窄道上布满白茫茫的雾气。蓝亓儿扯扯衣领口,感觉周围温度也高了不少。 钟流离见蓝亓儿停下脚步,便也停下等她,蓝亓儿赶忙跟上去,嘱咐道:“小心些。” 几人向着雾气内深入。 雾气内,可见度很低,只看清自己跟前的人,钟流离拉着蓝亓儿的手,小心的往前,行了大概十多米,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圆形湖泊在白雾中出现在众人眼前。 入眼是一片红色,湖水像滴血一般的红,众人正震惊于这诡异的色彩,蓝亓儿却看到更为惊悚的东西,顿时令她头皮发麻,湖岸边全是奇形怪状石头一般的雕像,有蝙蝠,鸣鸟,四脚的大型动物,蟒蛇,还有张牙舞爪,形态惊恐的石人! 就在蓝亓儿震惊于眼前所见时,便听到钟流离声音。 “这雾气有问题,大家赶紧退出去!”钟流离说着拉着蓝亓儿转身就往后跑,迎面遇上落在最后,匆匆而来的林见月,蓝亓儿刚要拉上他,却见他拔出腰间弯刀,面目凶恶的执刀而来。 糟了,中计了! 一瞬间想通前后关节,蓝亓儿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以为别人是猎物,自己才是别人的猎物,常年打雀,却被雀啄了眼! “滚开!”钟流离手中长刀迎上林见月弯刀,刀锋相交,火花四溅,眨眼之间,两人交手几个来回,耳边均是兵器发出的轰鸣声。 林见月挨了钟流离两刀,居然还不让开。 虞连起他们三人早在这两人交手的时候晕倒在地上,白雾缭绕中被看不清的人给扶起来带走。 白雾中有人! 看来他们早就埋伏在此! 林见月与钟流离交手,少年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要不是蓝亓儿说留他性命,钟流离早结果了他,这少年也是死心眼,身上挨了十多刀,虽不致命,血却流了不少,居然还不想退让。渐渐的蓝亓儿发现了不对,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发痒,局部充血、水肿、最后开始糜烂,身体自愈的速度比不过溃疡的速度。 钟流离还好,本身身体强硬,皮肤只是有些微红,林见月就有些严重了,脸上和手上都有些烂了。 “你找死!”钟流离也发现了情况,一瞬间发了狠,不见平日温和之态,目露杀气,看上去非常暴戾狠恶,提着长刀,带着蓝亓儿冲上前,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感! 林见月被他身上狠戾所摄,不敢阻挡半分,赶紧让开。 钟流离带着蓝亓儿冲出雾气,一冲出去,便被一群人执刀团团围住,不远处,虞连起三人被人安置在地上,有人正往他们身上敷药,治疗他们身上溃烂的地方。 这群人便是姚月宁带来的人了。 一出白雾,蓝亓儿身上的溃烂的地方便慢慢好转,直至消失,在场之人看了均目露奇异之色。 “两位若不想吃苦头的话,就束手就擒吧。”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出现,一脸威严的说道,看样子这便是领头者。 钟流离不为所动:“你们大可一试。” “首领,谈谈可以吗?”蓝亓儿开口:“诸位如此大费周章,所以者何?” “这话得我问姑娘,宗家弃姚族已三百余年,如今寻来,又为何事?” “误入此地而已,也无非寻条路出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如行个方便?” “行不了,两位便留在此处做客吧。”说着这男人一挥手,所有人得到指令,全部冲了上去,蓝亓儿侧身避开一刀,一脚将人踹倒,手中弯刀顺势要砍下去,却在这时,身体被人往后一扯,因着这耽误,对方已然脱身。 钟流离右手执刀对敌,左手紧紧拉着蓝亓儿,手中长刀耍得飞快,竟是无人近身得了。他倒是游刃有余,蓝亓儿被他扯来扯去,行动不便,手中拿着弯刀,却无法对敌。 “哎呀,你把我放开!” 钟流离不知是专心对敌听不到,还是故意不撒手,她着急的道:“你别拉着我!你影响我发挥了!” “你要做什么?”钟流离持刀向前一挥,将攻击的人逼开,才无奈的道:“能否乖些,好好站在我后面。” “我要帮你!”蓝亓儿提着弯刀,蠢蠢欲试:“训练那么长时间,又脱胎换骨,眼下可不就是看我表现的时候吗?” 钟流离站在原地思考,有人从背后偷袭,他头也不回,背后好似长了眼睛般,手中的长刀往身后一插,准确的插入敌人心脏,刀一抽出,敌人倒地而亡。 整个过程狠决而利落。 就在蓝亓儿以为钟流离不会答应时,却见他将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掷,长刀稳稳的插入地上,然后道:“他们虽非绝顶高手,却不可大意,千万小心,不可伤了半分,不然……”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我明白,我明白,我绝对会很小心的,不然是不是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是这个意思,”钟流离摇了摇头,“反正一切小心为上。” 得了首肯,蓝亓儿这才提着弯刀向前,弯弯的刀身如同一条冰冷的蛇,让人不寒而栗。 敌人不会因为对方是一名娇滴滴的女子便放松警惕,均是一拥而上,采用速战速决之法。蓝亓儿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避开刺向自己的刀剑,顺势挥出手中弯刀,刺眼的刀锋宛如一条银龙袭去,刀剑相交,爆发出阵阵交击声,火花四溅之下,坚硬的刀锋上留下了道道白痕。 “别下狠手,族长要活的!”有人如此道。 “那有本事来呀!”蓝亓儿轻笑。 随着她话音落下,有人闪电般直冲向前,双手握着一把大刀,照着蓝亓儿面部猛劈,这一刀刚猛无比,以蓝亓儿的力气肯定无法对抗,只见她一个转身躲掉了飞驰而来的大刀,随之手中的弯刀向前击去,瞅准对方空隙砍下,立时血溅五尺,对方倒地,解决一个。 “夺!”的一声,一颗石子擦着蓝亓儿的耳朵飞掠而过,紧接着一声惊叫声响起,蓝亓儿回头,便见身后一名打算偷袭自己的男子捂着手掌惊叫,他的手掌心被石子打出一个血窟窿。 “我知道我身后有人的,你不要插手!” “知晓了,我不管便是。” 越战越勇,蓝亓儿刀法灵活,变化多端,身形灵巧,一招一式,紧凑利落,闪烁着森寒幽冷的弯刀携着雷霆之势,一次次避开众人的围攻,一次次缠上敌人,‘当当当’的利刃交锋声不绝于耳,打的酣畅淋漓。 感觉力有不敌后留下七人,才让钟流离出手收尾。 “不可取人性命!”蓝亓儿又嘱咐道。 钟流离学的是杀人术,出手狠辣,不求招式繁复华丽,只求最快致敌人死命,他出手前,蓝亓儿再三叮嘱。 不过一刻钟,余下七人均被钟流离打趴。 至此,姚族十六个人均被解决。 蓝亓儿先去看苏荷他们如何了,见三人虽然晕迷不醒,却无大碍,约半个时辰后,三人才醒了过来。 第245章 一醒来,看到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仅是族人,还是熟人,便问怎么回事。 在他们昏迷的时候,蓝亓儿已经拷问了一番。 便将情况告诉几人。 林见月说的话大部分为真,他的确是进来送补给的,外面的确下了三天的雨,他进来先遇到另一群人,便在苏辉业的授意下,就是那个带头的男人,在洞中寻找蓝亓儿们的身影,将蓝亓儿们引到深水湖,企图抓住蓝亓儿和钟流离,没有什么地方比深水湖更好做伏击,还有个原因,蓝亓儿们行动太慢,他们左等也不到,右等也不到,洪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拖不得,便主动出击,让林见月诱敌深入。 纵然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对方武力值如此高,十六名族内高手竟然奈何不了。 苏辉业乃苏荷亲叔,长老院之人,自她父亲过世,已不来往,没想到带队的人会是他,有些诧异,硬着头皮上前招呼:“二叔。” 苏辉业被钟流离伤了肩膀,双手双脚被绑住,丢在地上,很是狼狈,问言抬头看了苏荷一眼,便把头扭过去,也不说话。 “二叔,侄女斗胆一问,二叔此行是否为了抓蓝亓儿夫妇,目的是否与抓我弟弟余疏棠一样?” 苏辉业眼神这才落在她身上,冷漠道:“余疏棠不是你弟弟,你弟弟早死了,你要时刻谨记你是姚族之人,外人不值得你惦记!” “等下,余疏棠是外人?”蓝亓儿本在一旁擦拭手中弯刀,这两人的对话远远传入耳中,引起她的兴趣,几步向前加入谈话:“你们族内不是与世隔绝嘛,怎么会有外人,哦,想起来了,十年前就有外人进来过,余疏棠是那群人中的一员?可是年龄太小了,现在十六岁,当时也应该五六岁左右,带那么小的孩子进入这么危险的地方?” 苏辉业脑中一片空白,有些反应不过,直愣愣的看着蓝亓儿,只是说漏嘴一句话,却被对方推测出这么多东西,只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苏辉业不搭话,蓝亓儿也不为难,自顾自说道:“也有一种可能,余疏棠血脉觉醒的时候年龄小,一直保持在十六岁模样也有可能。” 苏荷在旁道:“不是,我们捡到小棠的时候他十三岁,期间也在长大。” “可是你们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血脉退化了,也就是说血脉退化身体是会正常长的,是嘛,流离,”说到这里,她一脸寻问的看向钟流离,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才转头接着对苏荷说道:“当时进来的外人中有一名宗家的人,这个人是保持十二岁左右样貌的余疏棠,除了余疏棠,其他人均被杀死,而余疏棠被带回去关了起来,期间不知为何,对方血脉退化了,三年前跑了出去,被你们捡回去养着,所以他身上才会缺少少年气,离群索居,但是最终还是被你们族长找到,抓了回去。” 苏荷震惊于余疏棠的复杂身世,着急问道:“可是事实?” “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余疏棠并非苏家人,乃是外人,你说的这些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苏辉业的临时找补,并未让众人相信。 “你们做了什么令余疏棠血脉退化?据我所知,除非遇到死境,否则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对方多年都一直未恢复。” 苏荷的脸白的不成样子,双眼已满含泪水,紧紧咬着的嘴唇也渗出一丝血痕,她想起往日小棠温顺乖巧的模样,她父亲死后,她与小棠相依为命,她承担起家庭的重担,为族长效命,小棠在家操持家务,洗衣做饭,若回来晚了,会像一只失孤的鸟儿般站在门口呆望。 她本来有个亲弟弟,在遇到小棠前一年生病过世,她与他的父亲一致无法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余疏棠的出现拯救了这个濒临离散的家,她与她的父亲将所有的爱意均给了他,直到她父亲也离去,苏荷便只剩下这个唯一的亲人,对他也越发宠爱。 她还记得族长来抓余疏棠的那天,冲突一触即发,余疏棠一改往日温顺,凶狠的令人近不了身,表情狰狞,一副要与对方拼命的架势,她当时做了什么,她当时让他不要反抗,乖乖听话,如今想来心如刀割,怪不得当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失望透顶。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带走,还成了迫害他的帮凶! 想起过往,苏荷悲痛的不能自已,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蓝亓儿吓了一跳,赶紧安慰:“你别哭嘛,你不就是要救你弟弟呀,我会帮你!” “他恨我,他肯定恨我!” “他不会的。” “不,你不知道,我让他不要动手,不要反抗!我不知道这些,我害惨了他!”她哭着一把抓住苏辉业,“二叔,我叫你一声二叔,求你告诉我,小棠怎么样了?告诉我,我求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苏荷,我不知道……” 苏荷的眼泪在脸颊滚滚落下,她颤栗地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 蓝亓儿将她搂进怀里安慰:“这非你本愿,你也被蒙在鼓里,将来见到余疏棠,你再与他好好解释,你不也为着他,一直被姚慧茹威胁嘛,他不会怨你的。” 苏荷抽噎着问:“他可会受到折磨?” 这是毋庸置疑的。 话都到嘴边了,赶紧转了个弯:“不会。” “为何?” 蓝亓儿答不出来。 苏荷绝望的掩面哭泣。 虞连起从头看到尾,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侧头问身边的姚月宁:“十年前来的应是伽内族人,你们杀了对方二十三人,还扣留了一名宗家人,你们想做什么?” “谁说具有宗家相同特征之人便是伽内族人。” “你在说什么胡话。” 姚月宁压低声音,小声耳语道:“我说与你听吧,也让你长长见识,具备寿命长,血脉压制,身体自愈能力等宗家特征,共有三个族群,以女为尊的伽内族,以男为尊的鬼族,和伽内死敌罗刹族,灭我们一族的就是罗刹族,三族均同属一脉,同一先祖,而与余疏棠一起的那群人,这三方皆不是,来者不善,为何不能杀?” 虞连起看对方神色不像说谎:“你还未说为何抓余疏棠。” 姚月宁轻笑,是那种掌握了别人不知道的秘密的自豪感。 “你相信长生不老吗,你别这样看我,在此之前我是不信的,直到我见到余疏棠,保持十二岁已近百年,你再看蓝亓儿和钟流离,拥有完美的外貌,强健的身体,虽不知他们能活多久,但绝非常人可比,为何我们不能拥有?” “荒唐!所以你们抓余疏棠,抓蓝亓儿他们是为了研究长生之术?子虚乌有,你可曾听闻谁获得过永生?” “那他们为何异于常人,长生之术肯定有的,说不准便是起源于我们一脉。” 姚月宁丝毫不知,两人此番对话,自认为隐秘,却被蓝亓儿听了个一字不差,很多之前未想通的,如今豁然开朗,但对自己的身世来历却更加疑惑起来,伽内族,鬼族,罗刹族,吴道应该就是鬼族的人了,观对方通身气派,搞不好还是身处高位之人,拓跋也是伽内族,那钟流离,明修,自己,属于哪一支呢。 钟流离从刚才就站在白雾前观察,蓝亓儿靠近他,用手触摸白雾,乳白色的雾气,白的清澈,白的透明,白雾似乎被什么阻挡住,无法跃过狭窄的洞道,蓝亓儿他们所待的洞腔无一丝雾气。 钟流离将长刀放入雾中,过了片刻,再拿出来,刀身上布满白色粉末。 蓝亓儿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知道泡礐石吗?” 蓝亓儿摇头。 钟流离拉着蓝亓儿的手走到这狭窄的洞道边缘,指着岩壁道:“这便是,不要用手摸。” 蓝亓儿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凑近看,只见整片岩壁都很光滑平整,呈现白色斜方柱形,有些像透明度不好的玉石。 “这是泡礐石,从这到深水湖里面,均是这样的石头,白雾便是它受热挥发出的,具有腐蚀性,这白雾接触到会有灼烧之痛,长时间接触便会中毒,身体严重烧伤,有强烈灼痛感,腹部绞痛,呕吐不止,直至死亡。” 蓝亓儿突然想起深水湖中所见到的景象,密密麻麻全是石头一样的雕像,并非天然形成,便问钟流离,这个东西是不是还有‘石化’的魔力,能将接触到的活物变成像石头一般的雕像。 钟流离点头,告诉蓝亓儿,接触到的活物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亡,在死亡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尸体没有腐化掉是因其具有防腐作用,使得这些鸟类也好,动物也好,全部石化。 蓝亓儿想到深水湖的景象,头皮发麻,原以为面对湖中密密麻麻的红色长虫已令人毛骨悚然,却没想到他们连靠近都成问题。 如此绝境,真是令人绝望,难道真是要被困在此处? 第246章 但姚族人和余疏棠那些人是如何安全渡过深水湖呢? 蓝亓儿转身朝姚月宁走去,姚月宁正与虞连起凑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话,见蓝亓儿一脸不善的向自己而来,赶忙躲虞连起身后。 “姚月宁,我且问你,你们族人当初是如何渡过深水湖的,你若不说,我便让钟流离用摄魂之术。” 众人均朝这边望来。 “你若求我,我便考虑一二。” 蓝亓儿懒得与她细说,直接实力碾压,抓住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拖着她便往白雾而去。 “你干什么?!你这贱人放开我!我会杀了你的,我会的!” 蓝亓儿不为所动。 “懒得与你说,变成石头,看你嘴巴还硬不硬!” 无论姚月宁如何挣扎,都撼动不了蓝亓儿半分,她身体被地上的石头刮出血,疼得她直叫唤,蓝亓儿毫无仁慈之心,拖着姚月宁就像拖着一条死狗。 苏荷冷眼旁观。 虞连起几个箭步上前挡在蓝亓儿前面。 “你让开!”蓝亓儿厌烦虞连起的道貌岸然,对他也无好脸色:“你不是一心为族人着想嘛,那便不应拦我,我们好不容易到此,这女人却半分消息不肯透漏,不知洪水何时就会出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先不动手,你让我与她说!” “快点!”蓝亓儿松开手,姚月宁没了支撑,直接摔在地上。 “月宁,往日你骄纵跋扈,我也由你,如今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若知道什么便说吧,省得吃苦头。” “我只知道跟宗家人有些关系,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三百多年前伽内族被罗刹族虐杀,姚族是护送一名宗家人的,十年前进来的外人中也有一名宗家人,我只知道这些,我又没打算不说,为何你们如此没有耐心,再多问两句会如何!” “她说的你可有头绪?”蓝亓儿问钟流离:“宗家人身上有何东西可破此毒?” “血,宗家人的血是一切阴毒之物的克星。” “我来试。”说着从腰间抽出弯刀,就要往手上划去,被钟流离握住手腕,她挣了下,竟挣脱不了。 “你这是做何?” “我来。” “你之前已经流血过多了,我来吧。” “听话。”钟流离强势的从蓝亓儿手中拿过弯刀,眼睛不眨的划破左手手心,然后向着白雾中一挥手,鲜血没入白雾中,泥沉大海,片刻之后,白雾果真有所消散。 伤口快速在愈合,钟流离本欲再划一刀,却见蓝亓儿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的手,心念一动,将手中弯刀递还给她,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靠近左肩膀,沿着肩膀向左手手指方向移动, 钟流离的手心便汩汩流出大量鲜血。 他用内力催动鲜血快速流动,几步上前,将手中的鲜血不断往白雾中撒去,空气中响起微弱的呲呲声,雾气渐渐散去,岩壁,怪石,湖泊,石雕一切显现出来。 “够了,够了,快止血。”蓝亓儿一把抓住钟流离的手,见流了那么多血,心疼的要落下泪来。 “无妨。”钟流离点了周身大穴,血立马止住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他将手中的血迹擦去,拍了拍蓝亓儿的头,以示安慰。 蓝亓儿扯住要离开去看石雕的钟流离。 “怎么了?” “钟流离,我不想看到你受伤,”蓝亓儿抬起头,与钟流离眼眸对上,眼眸中满是心疼,她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神情严肃:“你须答应我,今后不许再如此!” 钟流离心砰砰跳个不停,像是有一条猛虎在心头乱窜,他的眼睛像一泓清水,温和地注视着她:“伤口会自己愈合的。” “可是疼痛难免,”蓝亓而撇撇嘴,“我就是不高兴!你如此随意的对待自己的身体。” 他微笑着,那笑容温和而平静:“可,蓝亓儿,你为什么要管我呢?” 此话令她有些不高兴:“我为何不能管你,我们两一路出生入死,相互扶持,已是生死之交,你就不能听取下朋友的好意。” 钟流离有些失望,轻叹一声,神色恹恹道:“好的,知道了,我答应你便是,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如此。” “蓝亓儿,你们快来看!”前方传来苏荷的声音,似乎发现了什么。 钟流离和蓝亓儿说话的功夫,苏荷和虞连起已经朝前走了不少,两人立即跟上。 四人站在湖岸边,被眼前一幕震惊到。 深水湖不小,延申近千米,水面平静无波。 入眼一片血红色,没了白雾遮掩,几人才看清,这血红色并非水的颜色,乃是长虫密布水底而造成的,你可想象水底密密麻麻皆是,水底各种动物骨头遍地,长虫穿梭其中,扭曲蠕动令人毛骨悚然,最小的有指头粗细,最大的有人的腰部那么粗,长度不可计量。 近千米宽的深水湖,均是如此! 钟流离面无表情,虞连起眼睛瞪着像铜铃,蓝亓儿和苏荷有点恶心想吐。 “前路便在那里。”钟流离指着湖对面道,蓝亓儿凝神望去,湖对面岸上,确有一条小路蜿蜒而上。 “可是没有路过去。”虞连起说:“只能潜水过去。” 虞连起说的没错,这湖因地势低洼,地下水流经此处,积水之后形成,湖深且广,无法借助轻功跃过,岸边除了几人踏脚之地可站,其余均是延申向上的百米岩壁,也无法绕过。 之前他们白雾中隐约看见的石化像在左侧岸边上,各种各样的动物均有,最多的应该是蝙蝠,鸟类,数过去还有十二具人的雕像,面部狰狞,张牙舞爪,很是令人恐惧。 四人小心的穿梭于这些石雕中。 “这些是我们族人嘛?”苏荷问。 “看穿着应是。”蓝亓儿答道。 这个时候蓝亓儿发现虞连起有些不对劲,苏荷本打头,虞连起从苏荷手中抢走随珠走向前,神色极其紧张,举着随珠,凑近那些已石化的人,一个个的细细查看,那眼神怀着期望又怀着恐惧。 几人均发现了他的情况,蓝亓儿凑近前方钟流离的耳边小声解释说:“此前听虞连起说过,他曾带着他四个极为要好的朋友进入此处,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的朋友均死了,只剩下他活着,而且他还被族人下了不言咒,什么都记不得了,我猜测他可能在找他朋友的尸体。” 对方吐气如兰,她靠近的那边耳朵,脖子都在隐隐发热,钟流离侧头避开,动作有些大,吓了蓝亓儿一跳。 “怎么啦?” 见对方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钟流离更加烦躁,闭上眼狠狠压制心头的苦涩,再说话时,便免不了带了些刺:“你不要凑那么近,我能听清。” “你说话为何这么冲?”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避下嫌吗,还是你一向对男人均是如此?!” “啊?” 蓝亓儿抓抓头,对钟流离突如其来的不高兴疑惑不解,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变脸了?没听讲男人也会有那几天,情绪不稳定,暴躁易怒呀! 蓝亓儿脸皮向来厚,也不与他一般见识,识相的赶紧后退两步,一脸讨好的笑:“你若不喜欢我靠太近,我离你远点就是了嘛,你气什么,眼睛都红了,气大伤身,咱别气了哈。” 蓝亓儿觉得钟流离更气了。 一双通红的眼睛只管瞪着自己,她觉得再多说一句话,对方怕是要跳起来打自己,蓝亓儿心中长叹一声,实在不明所以,深觉自己越发蠢笨了,也不敢触他霉头,闪身两步,退到苏荷身后。 苏荷被蓝亓儿推的往前,一抬头,正对上钟流离满眼猩红,一脸委屈的模样,再看看躲在身后一脸小心翼翼的蓝亓儿,一时也不明白谁欺负谁,也不敢管闲事,‘虞连起,等等我。’留下这一句话,赶紧闪人。 留下蓝亓儿又单独面对钟流离,说多错多,嘿嘿干笑两声:“我去前方看看哈。”说完一步也不敢多待,赶紧去追苏荷。 那边番,虞连起也有了发现,他停在一个石人雕前,指着石雕,声音颤抖的问:“苏荷,你是见过震云的,你帮我看下,这是否是他?” 苏荷看过去,初看很是瘆人,人形石雕呈向前挣扎模样,嘴巴大张,眼睛瞪得极大,面部腐蚀的也差不多了,她无法与记忆中那俊朗的姚震云对上。 “我不清楚,感觉不像。”苏荷犹豫的道。“ “这就是他!我知道,我有感觉!”虞连起抓住苏荷,由于抓的用力,指关节微微发白,他眼里含着泪,几乎是带着祈求:“你帮我,他们你都认识,你帮我找找,古宇和川皓是找不到了,还剩怀州,你看看,你帮我看下有没有在里面!” 苏荷看着虞连起这副模样,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点了点头。 最终却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不可能,难道他也被长虫吃了,只剩白骨了?”说着凑近湖中去看,只能看到累累白骨,却也分不清其中哪些是他的朋友的骸骨。 第247章 远远的,蓝亓儿看了火起,赶紧上前将他拉远,语气有些不善:“你这是找死!你可知这长虫可跃出湖面攻击人,你想被它们拖下去生吃了吗?你定定神,你的朋友已经死了,你再如何伤心难受,他们也不可能活过来。” “是的,我知道他们死了,因我而死!这么多年我却没来为他们收尸,任由他们孤零零的在这……”说着竟呜呜的哭起来。 “振作些,人死如灯灭,万念俱成灰,你如此哭哭啼啼,又有何用!” 虞连起似是想起什么,一把抓住蓝亓儿的手:“蓝亓儿,我知你本事大,你定有方法可以消灭这些长虫是吧!” 没有这回事,我现在也是半分头绪也无,你太看得起我了! 蓝亓儿刚想说话,钟流离突然出现在身旁,面无表情的钳住虞连起的手腕,将他从蓝亓儿手上拿开,冷冰冰的盯着他说到:“你要不就冷静下来,要不就出去。” 此话好似魔咒一般,令虞连起平静下来。 “你用了摄魂之术吗?” 钟流离闻言,转头望向蓝亓儿,然后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略带责备的蹬了她一眼,也不回话,转身离去。 心口处,不知名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她低声咒骂道:“死德行!” 苏荷,虞连起,蓝亓儿他们三人围在一起,虞连起已冷静下来。 蓝亓儿问:“你想起来了?” “是的,看到石雕想起他们怎么死的了。” 虞连起将想起来的片段告诉蓝亓儿。 虞连起当年与四个极为要好的朋友背着家里人擅闯禁地,这四个人中有他的堂弟虞川皓,姚怀远的儿子姚震云,蓝亓儿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虞连起解释说就是给姚月宁种生死虫的那人,她恍然大悟。还有朋友楚怀州,古宇,五人带了足够多的食物和武器,一路艰难险阻的到了这深水湖,不知白雾的厉害,毫无准备进入白雾中,后果自然是有来无回,他亲眼目睹古宇和川皓被长虫拖入湖中,被红色长虫围住,古宇瞬间只剩白骨,川皓只扯出来一条腿,他最后中了白雾的毒,昏死过去,最后也不知道怀州和震云如何了,如今见到被石化的震云,想到怀州定也是被长虫啃噬干净,自是悲痛万分。 “你没有想起来你为何被种下不言咒嘛?” 虞连起摇头。 不言咒是伽内的秘传,一种很残忍的咒术,用极为残忍的刑罚折磨的人神经溃散,处于奔溃之时辅以催眠,告知若有泄露会经历何种痛苦,此时的记忆是极强的,会永远记住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自然而然无法开口与人言说。 中过不言咒的人,舌头上会留下蛇形的咒文。 “我实在不知,这有什么好隐藏的,除非你得知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虞连起持不同意见:“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担任虞家家住,接触到族内的秘辛,被下的不言咒。” 蓝亓儿听了此话便笑:“肯定不是如此,你看你像是知道什么秘辛的样子嘛,你们族长都不带你玩,将你排除在外,苏荷知道的都比你多。” 虞连起无言以对,貌似真是如此。 “有任何头绪不要隐瞒,告诉我。”蓝亓儿如是说。 虞连起点头应下。 几人站在岸边,凝神望着深水湖,均在想如何才能安全渡过。 苏荷说:“乘船是否可渡过?” 蓝亓儿摇头道:“船运进来就是个问题,另外你有没有看到那比蟒蛇般还粗的长虫,攻击力定然不小,若是行到中间,被它掀翻,真是送上门的食物了。” 虞连起在一旁补充:“火能烧死,可如此大的量……” “你这还不如苏荷那个主意呢。” “眼下也别无他法,洪水不知何时会到,要不先撤吧,后面再做谋划。”虞连起提议,说着打算把姚震云的尸身带上。 蓝亓儿不愿就此放弃,站在原地不动,心想着千辛万苦才来到此,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 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个事,扯住苏荷:“我们没有试过毒,我们不是刚好带了嘛,钟流……” 她突然想起跟钟流离还闹着别扭,立时便说不下去了,本想有骨气些,看谁先低头,现实却如此打脸。 钟流离独自站在一旁,腰身挺直,微侧着头,远远的望着蓝亓儿,他定然也是听到她说的话,说不准正准备奚落自己一番,蓝亓儿别别扭扭的挪到他跟前,还未说话,钟流离便递给她一个瓷瓶,声音极轻柔,含着小心翼翼:“之前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们和好好不好?” 蓝亓儿怔了下,立马满脸堆笑,奴才相十足的讨好道:“你没错,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钟流离果然是极好相处的。 蓝亓儿让众人后退几步,自己拿着白瓶,将毒药倒入湖中。据钟流离所说,这毒是他混合了许多种有毒的药草提炼而出的,没有解药,虽说一滴可致十多人死亡,但深水湖如此之大,即使药力再如何霸道,怕也大打折扣。 这毒药呈液体状,深褐色,一入湖中,四散开来,等了片刻,无任何反应,心下失望至极,正想吐槽钟流离对此毒物的夸大其词,却见湖中红色长虫裹缠在一起开始疯狂挣扎。 钟流离上前将看得呆住的蓝亓儿扯往后,然后将她腰中的弯刀拔出,递给蓝亓儿,自己也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毒药落下的那片红色长虫一开始疯狂挣扎,涌动,慢慢的纷纷翻起肚皮,露出水面,死了。 毒药真的有用! 蓝亓儿还来不及大喜,变故便在此发生,越靠近毒药中心的长虫,被毒药侵害的越厉害,死的越快,稍远一些的,根本没有毒死长虫,只是令其行动缓慢,更远一些的,估计感受到危险,躁动不已,开始疯狂扭动身躯,一传十,十传百,像瘟疫一样蔓延,湖面不再平静,好似要沸腾了般涌动起来。 一条巨型庞大的红色长虫探出水面,它的身体长而粗壮,有一人合抱那么粗,它的皮肤光滑而有光泽,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片,全身红彤彤的,它探出水面,高高耸起,呈攻击状。 没有眼睛,张开如吸盘一样的血盆大口,里面布满锐利的像锉刀一样的牙齿,中间一条长舌,如同一条长长的鞭子,不停的舔舐着空气,好像在寻找什么。 蓝亓儿屏住呼吸,张大嘴巴,呆呆的望着这如山一般的巨物,两腿抖颤得厉害,根本动不了,脑中一片混沌,耳边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只听到自己心怦怦地剧烈跳动。 “快走!”被推了个踉跄,蓝亓儿回过神来,见钟流离手持长刀,已动起手来,就在众人震惊于巨型的长虫时,岸边已经涌上来了不少红色长虫,大多手腕粗细,张着圆形大口,向着人攻击,钟流离虽身手矫健,但数量实在众多,被咬了好几口,这东西实在厉害,一咬上人,直接牢牢吸住,用锋利的牙齿撕咬血肉,吸食鲜血。钟流离钳住它的身体,凭着蛮力才将其从身上扯下,被咬到的地方立刻血肉模糊。 最为麻烦的是这东西还杀不死,被砍成几节还在扭动,还想攻击人。 钟流离摆脱长虫纠缠,寻了空隙,拉着被吓到的蓝亓儿,就撤。 虞连起和苏荷得了钟流离的指令,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蓝亓儿和钟流离紧跟其上。 巨形长虫不知如何寻得众人方向,如利箭一般袭来,身后腥风大起,转眼间就到了脚后跟。钟流离扶住蓝亓儿的腰,一个用力,将其远远送了出去,然后转身,将手中的刀刺入逼近眼前的血盆大口中。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长刀被利齿咬断,红色长虫狠狠的撞向钟流离,蓝亓儿刚落地便见到这一幕,吓得叫出声来:“钟流离!” 钟流离被狠狠撞了出去,在空中一个利落的翻身旋转,单手俯卧落地,蓝亓儿吓得心脏都要停掉,好在没有受伤。 钟流离从地上站起身来,蓝亓儿几步跑向他,扯着他道:“我们快走!” “走不了,速度太快了,我拖住它,你走。” 长刀已折,钟流离看了一眼,便丢开,对蓝亓儿道:“把你的弯刀借我下。” 蓝亓儿赶紧递过去。 “你赶紧离去,我解决了它自会来找你。” 蓝亓儿却不动:“我要留下帮你。” “我不需要,你走!” 蓝亓儿不说话,固执的站在原地。 眼看长虫马上又要攻上来,蓝亓儿还不动,钟流离有些气急道:“你怎得如此固执,你在此,我怎能安心,还要分心照看你!” 此话一落,蓝亓儿终于动了,不发一言,转身便向外跑去。 钟流离终于放下心来,手持弯刀,坚定的看着眼前巨物,毫无退缩之意。 蓝亓儿刚从洞道中跑出,便遇上手上拿着三把刀,准备接应的苏荷。苏荷见蓝亓儿并未受伤,很是高兴,将手中的一把弯刀递给她:“好在他们带了不少刀,这是林见月的弯刀,给你用,钟流离如何了?” 第248章 蓝亓儿接过,很是感激,四下一看,见虞连起正在给族人松绑,便问:“可有一战之人?” 苏荷为难:“你知道钟流离下手有些狠,逃跑都费力。”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还有个事,姚月宁不见了。” “跑那么快?” “不是,我和虞连起出来就没有看到她了,其他人都在。” “她自己走的?” “她没有这种胆子。” “那就是还有人,不是说进来十六个人嘛,不对,林见月是后面进来的,还落了一个人。” “现在只能万事小心了。” 蓝亓儿点点头。 虞连起给他的族人松绑,不断催促他们离开,让可以走动的带上不能动的,赶紧跑。 蓝亓儿得了刀,心里踏实不少,又担忧钟流离的情况,正准备与苏荷一起去支援,刚往前跑了几步,便见到钟流离和长虫打了出来。 洞道狭小,两人若是上前,定然碍手碍脚,便双双后退,退到宽广的洞腔中,伺机动手。 深水湖到洞腔不下十几米,它一路尾随众人到此,却还只见身体,不见其尾,可见其身躯之庞大。 钟流离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巨蛇虽身躯巨大,却极为灵巧,扭着硕大的头部,张着巨口,不断朝钟流离咬去,无论他如何闪躲,均能准确的知晓尾随攻击。 全身布满厚厚的鳞片,头部的口中虽无,却满是一圈圈的利齿,真是毫无破绽,钟流离的刀无论砍到哪里,都伤不了对方半分。 蓝亓儿看这状况,觉得加入战局也帮助不大,脑中飞速转动,思考其他破局方法。 巨虫疯狂扭动攻击,使得周围尘土飞扬,呛得蓝亓儿咳嗽不止,正没有头绪之时,见到洞道内因着巨蛇的摆动,不少泡礐石从岩壁上落下,掉落在巨虫上,只见本应刀枪不入的鳞片被砸破了,血流了出来。 蓝亓儿忽然之间有了主意,抓住想要上前帮助钟流离的苏荷,指了指洞道内的泡礐石,道:“就是这东西产生的毒雾,具有腐蚀作用,能伤长虫,钟流离尚能阻挡一二,你随我来,我们尚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然后她远远对虞连起喊道:“虞连起,别瞎忙了,不想死的话,让能动的人均过来帮忙!” 她真是猪脑袋,早该想到,这些长虫可离开水面,爬到岸边,说明跟鱼不一样,离水可活,那为何只有深水湖中独有,定然是被这泡礐石产生的毒雾困在其中! 天不绝我,有救了! 苏荷这一路见识了蓝亓儿的过人之处,但有吩咐,无不行动。 虞连起那边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只剩林见月,尚能行动,便带着过来,蓝亓儿看了也不说什么。 蓝亓儿吩咐众人用衣服包着手腕,避免手被腐蚀到,将泡礐石捡了给她,人多力量大,很快泡礐石就堆了一堆,便让他们远离,而她则使用暴力,抱起石头对准泡礐石,将其砸碎。泡礐石脆而不坚,倒也不费多大力气,碎裂产生的粉尘弥漫在她四周,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烧伤,如今没有痛感,感觉不到疼痛,心下觉得这也是好事。 接下来的事,谁也帮不上她,她也不想让别人帮忙,泡礐石的腐蚀,对于她身体来说,总会愈合,可若其他人沾染上半分,可就是一辈子都无法消除的伤疤。 她让几人脱下外衣,一一包住泡礐石,小心翼翼的递给他们,再三叮嘱,拿住衣角,不要碰到泡礐石,然后靠近巨虫,等她吩咐,一起动手。 众人点头应下。 蓝亓儿脱下外衣,如法炮制。 钟流离一直注意着这边,蓝亓儿带人去找泡礐石时,便明白了她的谋划,引着巨虫往右侧移动,将左侧它的身躯露出大片来。 蓝亓儿手拿泡礐石,灵活闪躲挪到钟流离身后,瞅准巨虫张大嘴巴咬钟流离的空隙,大叫一声:“就是这个时候,动手!” 早就移到巨虫身体左侧的众人将手中的泡礐石往巨虫身上倒下,蓝亓儿则对准那布满锐利牙齿的大口,将手中泡礐石甩了出去,泡礐石粉末尽速落入巨虫口中,在粉尘四起之前,钟流离搂住蓝亓儿的腰,向后起跳,安全落地。 苏荷几人也是相同做法,泡礐石一倒下,赶紧就退。 泡礐石的毒性何其霸道,巨虫一沾上,直接鳞片都腐蚀了,露出鳞片下的殷红的血肉,紧接着血肉开始融化,深可见骨,最严重的地方是口中,随着泡礐石落下,口中不断传出呲呲的腐蚀声,巨虫疯狂扭动身躯,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嗥叫声。 钟流离瞅准时机,一个纵身跳起,对准巨大长虫的头部,挥下手中弯刀,弯刀砍在一侧,手上不松,握紧手中的刀,半空中扭动身体,手中弯刀随着身体绕着一人合抱粗的巨虫颈部一圈,巨虫直接被割下头部,身体砸在地上,荡起一地灰尘,头部落地还在抽动,半天之后才不动了。 钟流离落地,端得是行云流水,身姿雅致。 可谓英姿飒爽斗昂扬,面如玉盘身玉树,惹眼得很。 蓝亓儿一时间竟看的呆住,等反应过来时几步奔到钟流离跟前,激动不已,对其极力追捧:“钟流离你怎得如此厉害,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不过我也不差!”蓝亓儿像是个得胜的将军,志得意满,手舞足蹈:“如果不是我发现了泡礐石,咱们还不那么容易取胜呢,我也是不可或缺的,今后不能再有事就让我先走了!” 相较于蓝亓儿的亢奋,钟流离显得平静许多,一番激烈的战斗并非扰乱他的气息,他见蓝亓儿如此快活,嘴角也不免沾染了笑意,他执起蓝亓儿的手,温柔似水的望着她:“谢谢你不离不弃。” “无妨,无妨,我蓝亓儿不是那等危急时刻,置朋友于不顾,临阵脱逃之人,够义气吧。” 钟流离默默的放下手,一副不耐烦听的样子,察言观色她倒是厉害,见此模样,赶紧闭嘴。 钟流离这边情深似海,蓝亓儿那边兄弟义气,苏荷在一旁看得皱着眉头,一副不甚明了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夫妻相处之道? 巨大长虫的绞杀,给众人带来了期望,至少它们并非战无不胜。几人围聚在一起,商量之下,都认为可以撤了,蓝亓儿倒是想继续深入,最好能直接出去,但实乃幻想。虽然发现了泡礐石乃长虫的克星,但依靠她独自的力量消灭那么多长虫,根本不可能,且洪水马上就要到,为今之计,最好是先离开此地,待洪水过去,筹备人马再探。 林见月熟悉此地,有他的加入,想来出去花不了多长时间,但蓝亓儿想起此人之前扮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来欺骗大家,便觉不可信。 “那便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林见月脸上哪见之前少年人的乖巧模样,一脸凶相:“苏荷姐,你跟我走,我将你安全带出!” 苏荷态度很坚决的道:“我要与蓝亓儿一起走。” 虞连起一路上均在劝架:“咱们也不要争了,一起走吧,”然后转头对林见月说道:“钟流离和蓝亓儿非等闲之人,你只管带路,切勿生出其他心思。” 林见月冷哼一声:“若如此在意,便莫与我一道。” 蓝亓儿不受其威胁:“那你便走吧,来路我已记下,并非非你不可。” “我是要与苏荷姐一起走,并非与你一起!” “她不会与你走。” “好了,好了,”苏荷拦住蓝亓儿,让她不要再多说,轻声哄道:“今日便当给我个面子,见月也是听命行事,过了的事便算了,刚刚不也竭尽全力相助嘛,我知你本事大,自然能带我们出去,可洪水不知何时便到,安全起见我们应尽快离开此地。” 苏荷说话好听又在理,蓝亓儿不想拂了她面子,点头同意。 苏荷又对林见月道:“见月,我知你领命行事,身不由己,但蓝亓儿他们并非坏人,对族人没有恶意,反而族长因一己之私,置族人生死不顾,你如今也大了,也该明辨是非。” “好,知道了。”林见月撇撇嘴道。 姚族人已被虞连起遣散,蓝亓儿几人合计完也打算尽快离开,虞连起想带上姚震云的尸身,被苏荷劝服,洞道艰难险阻,几人尚且寸步难行,更谈何带上早已石化之人。 虞连起深知有理,却难过心里那道坎,蓝亓儿安慰道:“你无须如此,我们并非不进来,现下不让你带,是时机不合适,你想想,我们一路需要过狭窄的洞口,需要淌水,你带上它如何出去。” 虞连起终于被说服,将姚震云的石化像安置在洞腔角落中,又以石块将其围住,方便下次进来找。 各自利落的拿好自己的东西,便离开此地。钟流离带头,虞连起垫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前行几米,钟流离突然站定,头扭往后,厉喝:“什么人!出来!” 话音刚落,手中的弯刀已往后朝着一个方向掷了出去。 第249章 弯刀快如闪电,身后的几人只感觉眼前一道闪电掠过,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清脆有力的‘叮’声,火花亮了一瞬,也足够众人看清,黑暗中一个全身裹在黑衣的人手持一把剑将弯刀击落。 有人! 众人心下一惊。 那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全身裹满黑衣,不辨五官。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取尔等性命之人!”黑衣人喉咙好似被什么烧伤了,声音嘶哑尖锐。 蓝亓儿听了挑眉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么?” 黑衣人也不搭话,手拿利剑急速的向他们冲来,蓝亓儿严阵以待,正想给对方点颜色看看,手中握紧苏荷之前给的弯刀,就等对方到跟前动手。千钧一发之际,哪知手中的弯刀却被钟流离夺走,人还被他推往一边。 刀剑相撞的金属声响彻耳边,然后交手的两人同时向后退却。 蓝亓儿手中空空,不满道:“你又抢我刀!你怎么每回都这样!” 没人搭理她,苏荷加入战局,趁着黑衣人退回之际,瞅准背后空挡挥刀,对方俯下身体躲过,伸出右脚踢中苏荷手腕,苏荷被逼的重心不稳,后退两步才不至于摔倒。 接着钟流离提刀向前,招式凶猛,均对准对方的致命部位,黑衣人身手竟然不弱,连连接住二十几招也不落下乘,一时间刀剑相撞,声响不断。 钟流离和黑衣人打的难解难分,苏荷竟然插不进去,只能站在一旁观望,虞连起在旁看的连连咋舌。 蓝亓儿问怎么回事。 虞连起说:“穿着打扮似是我们姚族人,可这武功招式却不是。” “定是你们姚族人无疑,除了我和钟流离误入此地,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又不是旅游胜地,上赶着干什么?” 虞连起扭头问苏荷和林见月:“族内有如此高手嘛?居然能与钟流离平分秋色。” “我从未见过此人。” 林见月点头表示同意苏荷的话。 “姚族真是卧虎藏龙。”蓝亓儿接了这么一句,然后接着说道:“你们族长的目的是活捉我和钟流离,他的目的却是要杀我们,他不是你们族长的人?” “不清楚。” 蓝亓儿看向林见月,问他:“此前曾说进入此洞中乃十六人,加上你共十七人,一直少一个人,这会是那第十七个人嘛?” 林见月摇头:“我并不清楚,我与族长的护卫队们又不熟。” “那姚月宁被人救走,你总看到对方了吧。” 林见月抓抓头,这才有了些少年人的羞涩:“我没注意啊。” 蓝亓儿心塞,竟无任何有用的信息。 钟流离和黑衣人战斗还在继续,‘叮叮叮!’刀剑碰撞声响不绝于耳,火花四溅,两人手中刀剑舞的快如闪电,几人旁观者应接不暇。终是钟流离占了上风,黑衣人手中的剑被钟流离挑飞,落在蓝亓儿跟前。 蓝亓儿眼前一亮,这是一把很漂亮的青铜剑! 剑首外翻卷成圆箍形,内铸有十一道同心圆,剑身上布满了不规则的黑色菱形暗格花纹,剑格正面镶有蓝色玻璃,背面镶有绿松石,饰简化兽面纹。 这是把绝世宝剑! 蓝亓儿被其吸引住目光,将它从地上拔起来,一入手,发现很重,剑身闪烁着炫目的青光,寒气逼人,锋利无比,蓝亓儿轻轻抚摸剑身上的花纹,剑锋锐利,立刻被划了个口子。 黑衣人被钟流离一脚踹翻,刚起身,钟流离已经手持弯刀对在他眼前,见蓝亓儿动作,微皱眉头道:“小心些。” 蓝亓儿拿着青铜剑举到钟流离跟前:“这剑好生漂亮,我能要嘛?” 黑衣人闻言看了蓝亓儿一眼,也不说话。 “可你并不适合拿剑,你更适合刀。” “你后面教我不就行了嘛。” 钟流离想想也行,便点头应下:“可以。” 蓝亓儿得了宝剑,爱不释手,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那边番,钟流离将手中弯刀对准地上黑衣人的脖颈,冷声质问:“你的师傅是谁,为何会神族的手法?” 对方不答,蒙脸的布巾被钟流离挑开。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脸部被严重毁容的男子,右脸从额头到下巴烧伤严重,好像蜡被融化了般,牙齿狰狞的漏在外面,左半边脸却很俊秀硬朗,想来若不是被毁容,定是一个容貌出众的美男子。 蓝亓儿震惊于对方丑陋的面容,却听到苏荷和虞连起的惊呼声。 “怀州,你是怀州?!!你怎得如此模样!”虞连起道。 这名字好熟,对了,想起来了,跟虞连起一起探洞的四人中的一人便是叫这名字,虞川皓和古宇死于长虫,姚震云死于毒雾,只剩一个楚怀州未见到尸骨,众人以为葬身于长虫之口,尸骨无存。 虞连起疾走两步上前:“怀州,果然是你,你没死!” “你巴不得我死是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以为你死了,你若活着为何不来找我。” 楚怀州冷哼一声:“我这模样,也算活着?” “红颜枯骨皆是虚妄,你又何必如此在意!” 楚怀州闻言立刻瞪了唯一一只左眼,脸上暴起青筋,愤怒的道:“我将你变成我如今这副模样,你再与我说话如何,看你能否说出这般轻巧的话!” “你这脸……可是毒雾伤的?” “不然你以为呢,我的虞大公子,我可没有那么好的爹来救我。” 虞连起满脸痛苦:“当初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执意探寻此洞,也不会令古宇和川皓尸骨无存,震云死的凄惨,令你沦落至此!” 对方不为所动,冷冰冷的道:“少说如此虚话,来些实际的,你若当真悔恨,今日允我杀了你如何?” 此话令虞连起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会变得如此……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莫说些废话,我还有事问他,你走开。”钟流离不耐烦的道。 林见月有眼色的将虞连起拉往一边。 钟流离问:“谁教的你武功?” 楚怀州不答。 钟流离问:“可是柳川?” 蓝亓儿闻言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谁?你说谁?柳川,不可能呀!” 柳川是谁,柳川是令两人掉入悬崖落入此地的罪魁祸首,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抓蓝亓儿,害得钟流离差点命丧黄泉。 不是说此地三百年无人出入吗?蓝亓儿突然响起一件事,第一次见到姚族族长姚慧茹时。 “这后生身上的中的‘黑曼蛇’,我记得是一个人的拿手绝活。” “那人说是柳川。”她仔细打量她的神情,只见她好像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才呢喃道:“是叫这个名字,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他现在什么模样?” “三十岁模样,不会超过四十岁,神情倨傲。”至于具体模样,天黑有些记不清了。 “哼,倒是改变不大。”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这姚族不是号称与世隔绝吗?三百多年无人出入,柳川为何会与姚族有联系?他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流离,快问,”蓝亓儿抓住钟流离的手,着急的道:“定要从他口中知晓柳川的情况,他若不说,用摄魂之术!” 钟流离点头,却不打算用摄魂之术,只冷冷的道:“你怕是不知,我若遇上号称为’神族’的人必定杀无赦,看你活得也痛苦,不如送你下地狱如何?” 说着手中的刀高高的举起,蓝亓儿以为他是吓唬人的,直到他手中的弯刀向着楚怀州的脖子而去,眼看着马上就要身首异处,还不见住手,她眼皮一跳,才明白钟流离真是下了杀手,赶忙出手阻止,掌心朝上,将钟流离的手打开。 刀锋擦着楚怀州的头皮而过,若在慢些,眼前之人便是个死人。 “你怎得如此急躁,话还未问呢。”蓝亓儿埋怨道。 钟流离的突然出手,虞连起也吓了一跳,赶忙挡在楚怀州跟前,劝道:“钟公子,有话好说,我朋友如今已是这番可怜模样,望留他一命。” 苏荷暗中给蓝亓儿使眼色,让她赶紧说情。 蓝亓儿不关心此人死活,却有别的想法,劝道:“能让你如此气愤,神族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这狂妄的名字,‘神族’,想来也是些无脑之辈,杀人者人恒杀之,此人死不足惜,不足以令你不快,但流离,此人乃姚族之人,一路尾随我们进来,意图取我们性命,与他族长之命背道而驰,说明什么,说明柳川已经出现了,他就在姚族之内!我们仇人如此紧追不放,且在暗处虎视眈眈,可我们连对方的目的都不清楚,你暂且忍耐,我们先探得对方踪迹,再杀也不迟。” 蓝亓儿说话,钟流离自然会听,他将刀收回:“我听你的便是。” “你站一旁,待我来问。”安抚住钟流离,蓝亓儿转头恶狠狠的道:“楚怀州,且将你知道的说出来,看在虞连起的面上,可留你一命,否则苦头可是少不了的!” 楚怀州望了一眼蓝亓儿,呵呵冷笑两声,他的笑容阴郁而险恶,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250章 “也不怕与你们说,柳川现在就在外面等你们,姚族已落入他之手,他本意是将你活捉,只杀钟流离的,我却无所谓,让你二人在地狱继续做一对恩爱的夫妻也不错。” 蓝亓儿和钟流离对视一眼,忽略掉对方的挑衅,问:“抓我做什么?” “不知晓,这与我何干!” 虞连起和苏荷听闻姚族出现,有些着急问:“他说的可为真?” “我们进入这洞中近十天时间,林见月三天前还领命送补给进来,也就是说柳川出现在悬崖底下也不过这几天时间,可他从什么地方来的?哎,这话我白问,我们如今在这洞中,他自然与我们一样从悬崖下跳下来的,他定为自己留有后路,”蓝亓儿一瞬间极为高兴,揪着钟流离的衣服问:“若他留有绳索之类的,我们可能顺着爬上去,黑雨的腐蚀对我两来说不足为惧。” 钟流离点头,这令蓝亓儿亢奋不已:“解决完柳川之后,我们便离开此处。” 钟流离点头。 虞连起忧心忡忡,道:“族内高手如云,短短几天,仅凭一人就控制住姚族,你们说的柳川怕是带了不少人。” 蓝亓儿便问楚怀州:“这怎么说?” 楚怀州就笑,笑得很是阴毒:“这与你们何干,反正你们又出不去。” “这话何解?”蓝亓儿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轰隆声响起,紧接着地动山摇,脚下站立不住,东摇西晃,令人头晕目眩,她赶紧抓住钟流离才稳住身形。 楚怀州眼里射出凶光,脸上浮现恶毒的狞笑:“知道那么多又如何,反正都是要死在此地,”说完看着虞连起,白森森的牙齿裂开,露出狰狞的表情:“你早就应该死在此地了!平白让你多活了这些年!” “我早知你恨我,要杀要刮随你便是,又何须牵连无辜之人。”虞连起悲痛万分的道:“你明明是一个心地善良,助人为乐之人,如今怎变得如此……” 蓝亓儿气愤不已:“好啊,你如此听话,原来早有后招!” “莫废话了,我们快走吧,应是用了火药,此地要塌了。”苏荷道。 无需多讲,这洞内已经纷纷落下石块了,钟流离拉上蓝亓儿,就赶紧跑。 苏荷见虞连起还打算带上楚怀州,真是恨极:“你带上他做何?!” 蓝亓儿也道:“你还管他做甚,赶紧走啊!” “我要带上他,当年便没有带上他!”虞连起坚定的道。 “猫哭耗子假慈悲。”对方似乎并不领情的样子。 蓝亓儿想骂人,这楚怀州武功高强,又兼心狠手辣,满腔怨恨正无处可发,你带上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早嘛。 刚要开骂,便见虞连起对楚怀州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出手快如闪电,钳住楚怀州的双臂,向下一折,两声骨折声响起,楚怀州的双臂便塔拉了下去,然后是食指中指并拢,利落的点在楚怀州身上。 “对不起,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我先封住你武力,你暂时吃点苦头,出去我便与你解开。” 蓝亓儿赶紧憋住骂人的话。 “快走吧!”苏荷催促道。 虞连起和林见月两人一边一个,将楚怀州提起来便跑。 轰隆声响不断,瞬时间地动山摇。 钟流离拉着蓝亓儿在前,苏荷居中,虞连起和林见月提着楚怀州在后,林见月一到岔路,便出声提醒该走那条路,与来时小心翼翼不同,几人脚下像生了风似的,一溜烟的只顾往前跑。 身后的轰鸣声,宛如索命的鬼,越来越近,蓝亓儿回头望了一眼,神魂具惊,赶紧催促众人道:“快!快走!长虫来啦!!” 肆虐的湖水夹杂着红通通的长虫从身后洞中奔泻而来,像一只凶猛而饥饿的老虎,凶猛狂奔而来,势不可挡! 那轰轰隆隆的声音响在身后,像是催命符。 几人拼了命的拔足狂奔,恨不得背生双翼,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千钧一发之际,钟流离抱住蓝亓儿,将其紧紧拥在胸口。 一个凶猛的浪头袭过来,将两人狠狠拍向岩壁,在砸向岩壁时,钟流离抱着蓝亓儿旋转了个身,蓝亓儿无事,钟流离背部却狠狠撞向了尖锐的岩石,顿时便吐了口血,头一歪,昏了过去。 蓝亓儿大惊,赶紧抓住昏迷的钟流离,瞬时两人便被湖水淹没,一阵天旋地转,蓝亓儿被甩的头昏眼花,连呛了几口水,鼻子进水后呼吸不顺畅,蓝亓儿一时间有些无助,手脚拼命乱划,但什么也抓不住。 惊慌失措间,手上一松,钟流离从她手中滑落,眼看就要被水流将其冲远,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克服了恐惧,她奋力的向前划动,如鱼儿一般灵巧的抓住钟流离的脚,将他扯回自己身边。 钟流离鼻子嘴巴里不断有汽包溢出,蓝亓儿拍拍他的脸,无任何反应,已昏死过去,神志不清。四下一看,未见任何人踪影,想来他们也不知被水冲到了什么地方,心知已无任何援手,只能依靠自己。 可洞中已被水浸满,不知该往何处去。 更为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在随珠的光芒下,蓝亓儿眼见几条手腕粗细的长虫从身边游过,顿时心口一跳。 默默的摸上腰间,腰间弯刀已换成了青铜剑,将青铜剑从腰间刀鞘中抽出。 已有不少红色长虫发现了蓝亓儿和钟流离这两只猎物,不知不觉间将其团团围住,张着圆形大口,对准猎物,这群丑恶阴险的东西,打算群起围攻。 突然,不知哪一条长虫先动,紧接着全部动了起来,张着丑陋的大口,向两人袭来。蓝亓儿握紧手中的剑,瞅准最为密集的前方,将手中的剑狠狠挥了出去。 青铜剑在水中,更为重上几分,锋利程度却惊人,刀锋划过之处,长虫立马被斩两段,虽然不能令其马上死亡,但没了尾巴的摆动,便被水远远冲走。 前方长虫被解决了大半,背后却无暇顾及,立时便被长虫咬住,缀满整个后背,长长的尾巴缠住蓝亓儿的全身,滑腻腻的触感令蓝亓儿毛骨悚然,恶心不已。 她如今虽失去痛感,却知自己背后肯定鲜血淋漓,这红色长虫与食人鲳不同之处在于,它一旦咬住猎物,会用圆盘的嘴巴,死死吸附在上,先吸尽鲜血,令其丧命,再食其肉,经历过之前食人鲳之事,她已经学会面对险境,克制住恐惧,再徐徐图之。 这红色长虫无毒,否则这东西是绝对不敢靠近钟流离的,两人身上被这东西缠满,蓝亓儿尚能挣扎一二,钟流离却是任人宰割,眼见着这东西想往钟流离身体里面钻,蓝亓儿眼皮直跳,顾不得自己,举剑不断往他周上的长虫劈,青铜剑所过之处,血雾弥漫,片刻后被砍下的断肢被湖水冲散。 这东西极为贪婪,尾巴都断了,头部还紧紧咬着不放,蓝亓儿发了狠,直接上手去扯,一入手,滑腻腻的触感令人崩溃,她忍住恶心,下了狠劲,才将其从钟流离身上扯开。一连扯了五六条,却实在太多,这样下次也不是办法,且有长虫缠上蓝亓儿的颈部,令她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的动作稍弱,无数的长虫趁机将她包裹住,长虫伸出长长的尾巴,紧紧将其缠住,若远远看过来,已经看不到人形了,只能看到无数的长虫纠缠蠕动在一起,甚至有长虫试图往蓝亓儿嘴巴里钻。 此时的蓝亓儿已经被长虫缠住,动弹不得,钟流离从她手中脱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马上就要随水流越飘越远。 眼见着钟流离马上就要被水冲走,心里越来越着急,越来越恐慌,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直接挣脱了长虫的缠绕,随着她的挣开,长虫的身体四分五裂,她的周围血雾弥漫,剩余不多的长虫头部还挂在她身上,也不顾,使出吃奶的力气向钟流离游去。 一逮住钟流离,蓝亓儿立马就发现了问题,面色青紫,呼吸,心跳微弱,不好,他溺水了! 不再耽搁,抱着人就往水面游。 哗啦一声,一出水,蓝亓儿便吐了几口水出来,拖着钟流离攀上一块巨人的圆石,暂做两人落脚处,四处一看,均被水包围,也不见苏荷几人,也不知道被水冲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蓝亓儿扯去还吸附在他身上的长虫头部,伤口呈现圆盘形,被咬出血肉模糊,好在他身体强硬,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现在麻烦的是他溺水了。 只见他肤色苍白,呼吸微弱,四肢厥冷,腹部微涨,胃内应该积水了。 蓝亓儿幼年时曾博览全书,无意中翻过《金匮要略》,里面便有记载如何施救溺水之人,吹气急救之法。 蓝亓儿不敢耽搁,将钟流离的衣带解开,抬高他的下巴,正要下嘴时犹豫了片刻,男女授受不亲,可看着钟流离濒临死亡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所谓名节,操守,这些世人所崇尚和标榜的,怎会比性命来的重要,再者只要自己不说,谁会知晓,想通此关节,蓝亓儿便不再犹豫,捏住钟流离的鼻子,防止气从鼻子溢出,深吸一大口气,用双唇包住钟流离口唇四周,将气持续而深的吹入他的口中,同时观察钟流离胸部起伏的情况,看有没有用,果真见他胸廓上抬,说明有用。 第251章 完了之后,再深吸一大口气,继续重复。 到第五次时,钟流离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了,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蓝亓儿俯身亲上了自己,他的瞳孔瞬时睁大,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只感觉轰的一声,一股澎拜的血气冲上脑门,令他脑子嗡嗡作响,之后便是一片空白,所有思绪,心跳均消失不见。 钟流离忍不住动了一下唇,四瓣红唇轻碰在一起,让他心里狠狠颤悠了一下。 蓝亓儿惊了一下,一抬头,见钟流离眼睛已经睁开,高兴极了:“你醒了,太好了!!” 钟流离怔怔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见蓝亓儿看着自己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秀美的鼻尖还有细小的汗珠,她一说话,可以看到她柔软的唇,鲜嫩水润的舌尖,钟流离的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这种红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脖子,耳朵。 钟流离醒来,见眼睛呆愣着看着自己,像傻了一样,也不说话,又见他脸上发红,以为受凉发起高热,抬手便摸上他额头。 半路却被钟流离抓住,他有些畏惧般不敢直视蓝亓儿眼睛,微微侧开头,声音嘶哑低沉:“你先不要碰我。” “那你可好些了?” 钟流离有些别扭的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咱们这次可受老罪了,都怪那个楚怀州!”蓝亓儿恨恨的骂道。 钟流离无事了,蓝亓儿才安心的处理身上的伤,倒也无需怎么处理,只将还吸附在自己身上的长虫扯开,伤口自会自己愈合。 钟流离感觉到胃中不适,食指中指并拢,利落的对准脖颈与肩膀处一处穴位按下,侧头向旁吐了几口水,这才好受些,有些踌躇的问蓝亓儿:“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我两差点死于长虫之口,”说到这里,蓝亓儿很是得意:“感谢我吧,一直对你不离不弃!” “我自是谢你,我想问的是……” “蓝亓儿!!” 钟流离的话被远远的一声呼喊打断,蓝亓儿侧耳细听,是苏荷的声音,估摸着她找自己来了,顿时高兴不已,也高声回道:“我们在这!!我们在这!小心些长虫!” 不多时,从前方的洞道里传来光亮,苏荷举着随珠找了来,蓝亓儿一见她高兴的直招手:“在这,在这!” 苏荷几步跳跃,轻巧的落到了两人跟前,连忙问:“可有受伤?” “还好,你们呢?” “我们还好,被水流冲远了,虞连起为了救楚怀州受了点轻伤,我没事,便来寻你们。” “你们可有遇上红色长虫?” “并无。” “我们可太惨了,我跟你说,我跟钟流离全身都被包围了,差点被吃了,我现在一听到楚怀州,想打死他的心情都有。”蓝亓儿握紧拳头,恨恨的道。 钟流离适时的开口:“那我把他杀了吧。” 蓝亓儿和苏荷转头去望钟流离,见他不似开玩笑模样,吓了一跳。 怕他当真,她赶紧道:“不行,不行,他还有用,你别动他。” 钟流离一阵失落,恹恹的道:“我知晓了,听你的便是。” 蓝亓儿见他神色间不似往常,上前关心道:“你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看着她,眼睛都不眨,目光柔情似水,就这样直勾勾的凝视着她,紫色的双眸如宝石,泛着盈盈柔光,含着别样的情愫:“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哦,蓝亓儿一瞬间明白,敢情是想要报救命之恩,她轻笑一声:“你无须如此,这是我自愿的。” 若真要论起救命之恩,那钟流离救自己的次数数也数不过来,真算起来,她可报不完。 立时,钟流离的眸子竟比漫天星辰还要璀璨耀眼,只见他薄唇微扬,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透露着隐约的爱意,他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几分:“望你记住此时此刻所说的话。” “我自是记得。”她说的极为肯定。 蓝亓儿无语,不然呢,真当我是那种协恩图报之人。 “那我带你们过去找他们。”苏荷道。 蓝亓儿点头,早就想离开此处了,水里还不知有多少长虫,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于是转头问钟流离:“你还能走嘛?” “不行了,浑身疼。”钟流离说完,躬身咳了起来,惹得苏荷连连看了他几眼。 “那我背你吧。”说着往前蹲下,如今她力气变大了不少,钟流离还是背得动的。 钟流离看着那薄弱的背影,心下一叹,真是实用却无情趣的提议! 伸手按了按额头,最终无奈道:“不用了,我感觉我好了。” “啊?”蓝亓儿直起身,有些诧异的道:“这么快就好了嘛?” “是的。”钟流离面无表情的道。 蓝亓儿想到对方那强悍的自愈能力,羡慕不已。 “好了,别玩了,我们走吧。” 三人在苏荷的带领下,前往与虞连起一行人聚合。 虞连起三人停在一处高台上,脚下就是滚滚而去的地下水,虞连起早已翘首以盼,见蓝亓儿三人到来,很是高兴。 蓝亓儿瞪了一眼楚怀州,不客气的道:“差点被楚怀州害死,这笔帐我暂且记你头上。” “谢姑娘大恩,将来姑娘但有吩咐,莫敢不从!”虞连起赶紧开口道。 被此话一堵,她只好闭嘴。 “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拿出个章程出来,”苏荷道:“深水湖中的长虫被冲了出来,水中并不安全,见月说此去大约还需两天的路程,是冒险一试还是待这急流过去再说。” 没人说话,想来众人都蛮纠结的,现在照明和食物均够,若不急于离开,稳妥些,等等也无妨。 “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蓝亓儿见众人均看向她,接着说道:“我观这水势越发浩大,估摸着并非只有深水湖的水,水位已经迅速上涨了,再待下去,可就真出不去了,当然,若你们以为我和钟流离不惧长虫,急于出去,才唬你们,可当我胡说。” “我觉得蓝亓儿说的对,你们呢?”苏荷问,此话主要是问虞连起和林见月,钟流离一向以蓝亓儿马首是瞻,他可忽略。 “苏荷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均可。”林见月道。 虞连起点头后,众人达成一致,不再耽搁,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一路上也不敢休息,刀剑不离手,需要淌水而过时,精神更是高度集中,只要发现长虫,不带任何犹豫,先下死手,除了林见月和虞连起被咬了两口外,其他人平安无事。 果如蓝亓儿所说,离出去只剩下半天路程时,洪水越发汹涌,夹杂着泥石,势不可挡,铺天盖地而来,好像要吞噬一切似的。 眼看胜利在望,最后半天的路程走的比之前的更为艰难,众人不敢托大,以性命为重,走走停停,费了不少精神才从洞中出来。 几人出来的地方并非之前的入口,离的还有些距离。 几人相互一看,均狼狈的跟鬼一般,不仅浑身污泥,还发着臭味,在洞内还不觉怎样,此时一出来,被外面的风一吹,臭不可闻。 几人站在洞口,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深夜,也不辨时刻,雨声响成一片,大雨疯狂的从天而降,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抽打着地面,雨水飞溅,迷潆一片。 蓝亓儿心里一阵后怕,若再耽搁些时日,可真是出不来了。 一转头,与苏荷对上眼,想起一路诡谲波云,宛如隔世,两人相视而笑。 苏荷将手中的随珠还给蓝亓儿。 “你这是做甚,说好送给你的。” “我虽不懂玉石,也知其珍贵,且这是你相公送你的,哪有再送于别人之理,洞内日夜颠倒,黑白不分,留下用于照明,如今已出来,自然当归还。” 蓝亓儿摇了摇左手腕上的墨绿手镯,将手中的青铜剑举到苏荷眼前:“我此行收获甚丰,得了不少宝物,随珠我已有一块,此块赠于你,以便见证我们的友谊,你可是不喜欢此物?” 苏荷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那我便收下了。” “自然。” 她不知为何,就是对苏荷心生欢喜,愿意亲近,也许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合乎眼缘。 钟流离看见她手上的墨绿手镯,低头也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相同的手镯,笑的越发温柔。 暴雨如注,无法通行,最为艰难危急时已过去,要回去也不急于一时,再者,几人为了赶路,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一放松下来,疲惫感笼罩下来,令人昏昏欲睡。 洞口有不少枯木,众人寻了个干净所在,生起火来,几人中唯钟流离精神尚可,便由他值夜,连着赶了两天的路,几人刚躺下便昏睡过去。 钟流离将与苏荷靠在一起睡着的蓝亓儿抱进自己怀里,他看着蓝亓儿恬静的睡颜,耳边是吵闹的雨声,内心却无比平静。 楚怀州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你可知柳川给我的命令是什么?不择手段的杀了你,生擒蓝亓儿,你可知你怀中的女人是何来历?” 钟流离的眼神刷的望去,阴冷而狠厉,像是一只要吃人的恶鬼:“你可知,我能瞬间令你身首异处!” 第252章 饶是楚怀州不怕死也有些憷,道:“我只是好意提醒你罢了,你何须如此。” “柳川的目的我知晓,若非蓝亓儿不让动你,你以为你还能喘气,你若再多说一句吵醒了她,我便要你性命。” 楚怀州识相的赶紧闭上嘴巴。 黑暗中,蓝亓儿的眼睛睁开了些,随后又困得不行,微微闭上。 这一睡,几人直接睡了将近六个时辰,更尴尬的是居然没有人给钟流离换班,他一直守到众人醒来,蓝亓儿愧疚得不行,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困得不行,我没醒来,你可叫我呀。” 说着狠狠的瞪向虞连起。 “无妨。” 林见月和虞连起低头不敢说话,作为男人,两人也直接没醒来。 “哎呀,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那你赶紧睡吧。” 钟流离点头,盘腿坐下,眼睛一闭,便入定睡去。 虞连起勤快的赶紧去拾柴火,放入进篝火中,令火势猛些,林见月赶紧将包袱中的干饼,肉食等拿出来,放一旁炭火上烤着,待一会食用。 苏荷看他两此番模样,顿觉好笑。 雨势见缓,想来再过不久,应该可以下山了,趁着空闲,蓝亓儿问众人打算。 虞连起担忧甚多,一会担心那十五名族人可安全出来,一会担心姚月宁,更为担心的是族内的形势,下山之后打算先探听一二。 又问苏荷和林见月的打算,正常情况下,任务结束,两人是要回族内向族长禀报的,但听闻族内有异动,贸然行动定是不妥,与虞连起想法一致,先打探一二再定。 蓝亓儿听完,说出自己的想法:“诸位,此番我们一路行来,同甘共苦,守望相助,敌人目的不明,我认为分散行动,不如联合一起,可同意?”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点头。 三人没有任何异议,在他们看来,蓝亓儿脑子灵活,身手不弱,是很大的助力,且她一加入,钟流离必定跟上,这才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好,在行动之前,我们先听一下楚怀州怎么说,楚怀州,洞内你做的手脚我可不追究,把你知道的说出来,省的吃苦头。” 虞连起也劝:“怀州,我知道你对我有怨,你了解我的为人,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当年之事,我亦有苦衷,川皓和震云是在我眼前死去的,这我知晓,我昏迷前你和震云还活着,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是被我父亲所救,我父亲也因身受重伤而死,当时所有人都告诉我,你们都死了,我一度也想追随你们而去,可我所担负的责任不允许我肆意妄为。” 蓝亓儿在旁补充道:“虞连起不知何故,被下了不言咒,记忆也受到影响,事后才没有继续追究此事,你有理由怨他,但恨他至死却不至于呀,为何,可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楚怀州痛苦的闭上眼睛,终于开口:“是你父亲。” 十年前守山的族人发现了一伙外人,共二十五人,震惊不已,当即将此时报告给族长,族长命虞家当家人,就是虞连起的父亲虞熠之前去接洽,此事进行的极为隐秘,只有族长,族内高层,长老院才知晓。 带头的便是柳川,余疏棠也是其中一员,这二十五人安置在虞家地盘上,极少数人知晓,连虞连起都不知。 楚怀州自记事起,知自己无父无母,与虞家有着亲戚关系,唤虞熠之为叔父,与虞连起一同长大,亲如兄弟,楚怀州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甚至于比虞连起还受虞熠之疼爱,有好吃的,好玩的,均先紧着他。 虞熠之并未瞒着他此事,甚至于还让他招待前来的贵客,只是嘱咐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一来二去间便与柳川熟识,心情好时柳川还指点他武艺。这一行人来历成谜,目的不知,待了一个月,族长接见过柳川几次,也不知谈些什么,好似是谈崩了,因为他得到虞熠之的命令,对这一行人进行灭口。 这一行人武艺高强,硬碰绝非对手,他决定用毒,事情相当顺利,没有人戒备,将他们毒死之后,处理尸体时发现少了两个人,十二岁少年余疏棠和领头人柳川,他将此事禀告给虞熠之,对方只告诉他不用多管。 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两人,因着此事,虞熠之对他更为信任倚重,一度超过了他的亲儿子。 这件事也成了他和虞熠之的秘密,虞连起都未说过。本以为会永远烂在肚子里,却发生了一件事,令他告知虞连起。 悬崖上修建栈道,是虞熠之发起的,已有十五年的时间,因着外人进来,虞熠之一度暂停,外人被杀之后,又开始修建,他很不理解,他当时已经知晓沿着禁区可出去,此举在他看来纯属浪费时间精力。虞连起兴致勃勃的从他父亲手中接过此重担,发誓要带领族人离开此地。因着此举在族内备受称赞,他终于抑制不住向虞连起吐露其愚蠢的行为是毫无任何用的。 虞连起大受震撼,于是向他亲生父亲求证,得了证实,修建栈道也没了心思,便着手组织人手,打算探寻出路,此事是背着虞熠之的,虞连起找到他约他同往,他欣然应允。 虞连起集结了四个朋友,连他自己五个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头扎进了不归路。 一路行来跟蓝亓儿他们差不多,变故发生在深水湖那里,先是受到毒雾的侵蚀,后受到长虫的攻击,损失惨重,虞连起昏迷不醒,危急之际,他看到了虞熠之匆匆赶来,他大声向他呼救,对方却一眼都未看他,抱起他的儿子便走,他以为对方没有看到他,求生的本能令他使出全身力气扯住他敬爱叔父的裤脚。 对方终于看他了,冷漠的眼神至今都不曾忘,虞熠之一脚将他踹开,抱着虞连起离去,若不曾得到过宠爱也便罢了,那一刻的委屈,失望滋生出强大的恨意,他恨虞熠之,恨虞连起,恨自己被这愚蠢的表象所迷惑。 他感觉到脸很疼,一摸一手血,濒临死境,想起柳川教的功法,忍着剧痛,爬出了毒雾笼罩范围,身后响起姚震云的呼救声,此时他的心底满是阴暗晦涩,就算能救,他也不想救任何人。 他活下来了,脸却毁容了,一直躲躲藏藏,一腔怨恨无处发,想报仇,却听虞熠之已死,想杀虞连起,几次有可趁之机,却不知为何没动手,便一直浑浑噩噩的躲在山中渡日,直到不久前,他在山中觅食之际发现了柳川又带了二十多人从禁区洞口出现。 他还识得此人,震惊之余鬼使神差的便上前搭话,之后便入了伙,柳川打听得钟流离和蓝亓儿进入洞中后,便命他尾随其后,趁机杀了钟流离,蓝亓儿要留活口。敌人人数众多,他无十足把握,让他同去,或者再派些人,柳川不应,只说他此行是为了控制住伽内族,不能再多给他人手。 之后得事蓝亓儿们均知晓了。 楚怀州说完,几人惊奇不已,特别是蓝亓儿,原来那伙已死的二十三人与柳川是一起的,且在她和钟流离掉入此地之后,他紧随其后而到。他杀钟流离可能是因为有仇怨,那他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苏荷听完说出自己的疑惑:“我感觉有些奇怪,进来二十五个人,小棠被抓了,受尽折磨,柳川十年之后再次出现,他当时是跑了吗,如今才来报仇,间隔也太远了吧,蓝亓儿你觉得呢?” 蓝亓儿正在想自己的事,听苏荷问起,便道:“我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那二十三人被杀,柳川难辞其咎,定参与其中,或许他和你们族长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起合谋的,不是或许,肯定是。” “为何?” “我细细说与你听,柳川此人,狠辣毒绝,不是那等愿意吃亏的人,要报仇不会等上十年之久,而且身手高强,钟流离此前就是在他手上吃了亏,楚怀州也说了,毒杀时很顺利,你想想若对钟流离一般的高手动手,会那么容易?不被反杀就算不错了,你们族长提起此人时那种熟捻,显然关系匪浅,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伙同外人杀自己人呢?十年前来姚族的目的是什么?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经过蓝亓儿这一说,众人均清晰明了了不少。 林见月突然问出了一个被众人忽略的问题:“既然姚月宁不可能被楚怀州救走,那她是被谁救走的?” 这个问题,蓝亓儿是真不知道了。 “我们来列一下现在不清楚的地方:一,柳川为何伙同姚族人杀了自己的人,共二十三人?二,柳川来姚族的目的是什么?三,柳川抓我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为何要杀钟流离,这个我估计有仇,先列出来,四,姚月宁是谁带走的?你们可还有谁补充的。” “我有,”苏荷说:“姚怀远为何给姚月宁种生死虫?”见蓝亓儿望自己,苏荷解释道:“我知道可能跟柳川没有什么关系,但我一直很在意这个事情。” 第253章 “好的,还有没有补充的。” 林见月摇头,虞连起自从听了楚怀州的自白,就一直神游在外,已不参与讨论,至此,进入下一个环节。 如何行动。 蓝亓儿先问几人的想法,几人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让蓝亓儿讲,有问题他们再补充。 “首先我们要确定柳川是否掌握控制住姚族,不用耍什么阴谋诡计,直接去见姚慧茹,告诉她姚月宁丢了,看她什么反应,再决定是否施行第二步,第二步,林见月绑我去见姚慧茹。” “你疯了!”苏荷叫道。 “你不去一下怎么知道他们是何目的呢,其实姚慧茹抓我和钟流离的目的我大概是知道的,只是柳川的不清楚,都说要活捉了,肯定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苏荷冷静下来,看一眼入定的钟流离,道:“你且与钟流离商量了试下,看他能否愿意。” 要愿意就有鬼了,蓝亓儿心道,他估计会使用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直接打上门去。 “只是先这样计划而已,看情况而定。”蓝亓儿看了洞外一眼,见雨势渐缓,接着说道:“再过几个时辰,雨就小了,便可离开此地,各回各家我觉得太分散了,可先找个居所。,各位,有推荐嘛?” 几人齐刷刷的看向虞连起,现如今最为财大气粗的便是他,迎着众人热烈的眼神,虞连起顶不住道:“可以,到时候我安排。” 蓝亓儿提要求:“记住隐秘,越少人知道越好。” “嗯,可以。” “待雨势小下来,我们便离开此地。” 三个时辰之后,雨势才小了下来,从瓢泼大雨最后变成毛毛细雨,还有一个时辰天亮,此时离开,时机正好,便叫醒钟流离,熄灭篝火,各自收拾东西离开。 虞连起打头,带着众人淋着雨,挑选最为偏僻的小路下山,直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住的地方。 虞连起安排住的地方是他母族的产业,极少有人知道,又远离人烟,是极合适的落脚之地。 姚族人受黑雨所苦,又因地处悬崖之下,裂缝山洞极多,大部分族人因地制宜,择洞穴而建居所,这处居所也是户洞中人家。不同于蓝亓儿他们此前居住的石屋,背靠岩壁,一层而已,而此屋更大,乃是一座山,空了个南北贯穿的大洞,此洞二十几米高,百米宽,此屋便是按照南北走向而建,三层木石结构,南北前后均垒了石墙,将这屋子包围住,还有一个宽阔的院子,院里面种满各色的花,还有可食用的菜,还有石头垒起的池塘,里面游着鱼儿,屋顶还有大片空白,光照充足,南北方向来的风呼呼的吹,若是夏天,定然凉快极了。 一切生活用品俱全,简直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苏荷第一次来,目瞪口呆,羡慕不已。 守门的是个近乎六十岁的老妇,头发半白,身体还算硬朗,听见声响出来,一时间看见许多人,下了一跳,好在虞连起先行出声才不至于吓坏这老妇。 “姨母,我是阿起。” “阿起?”老妇眯着眼睛,看了半会才辨出来人:“你怎这副模样?快快进来换身衣服!” 几人被雨淋成落汤鸡,站着的地方都是湿的,衣服一拧都是水。 “姨母,这些是我的朋友,遇着一些困难,需要在您这打扰几日。” “哦哦哦,好的,没事,没事,我现在便去熬姜汤,烧些热水,你带这些孩子们去换洗一下,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受寒,什么事等之后再说。” “婆婆,我帮您。”苏荷跟着老妇,追在她身后道。 这婆婆姓沈,为人慈祥和蔼,乃是虞连起母亲的胞姐,虞连起待她如亲生母亲。蓝亓儿让他找个隐秘的居所,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此处,隐秘又极方便。 众人喝了姜汤,打算烧水沐浴,均是青壮年,也不好让一个老妇忙上忙下,苏荷化身为‘一家之主’,指挥分工,林见月被安排去烧水,水一旦烧好,女子先洗,男子后洗。虞连起被安排去准备食材,蓝亓儿只提了句钟流离略懂厨艺,便被安排下厨做饭,钟流离虽未多说,但落在蓝亓儿身上的眼神很不友好,蓝亓儿顶着压力,厚着脸皮一脸非常期待的样子,钟流离无法,只得认命。 热水洗净身上污秽,顿时神清气爽了不少,一个个的看起来才有了些人样,再吃饱喝足之后,才有真正活着的感觉。 这一切结束,已是午时,虞连起按照之前计划开始行动,蓝亓儿们留在此地暂待。 这一去,到了晚上戌时才归,一回来,蓝亓儿迫不及待问情况。 虞连起据实以告,他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见到了姚慧茹,将一路发生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说了,说到姚月宁不知被何人掳走,她也并无表示,最后按照蓝亓儿事先交代,只说蓝亓儿被黑衣人抓走。 之所以回来那么晚,是因为他还去打听了他的族人有没有平安出来,他的族人比他们更熟知洞内地形,比他们还早出来,走的是另外的一条路,所以两队人马并未遇到。 完了,虞连起还说出自己的见解,他觉得姚慧茹是知道女儿下落的,不然这并不像一个母亲得知自己女儿失踪时的态度,姚月宁八成是被她的人救走了。 也就是虞连起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柳川的消息,楚怀州的话定然是真的,苏荷猜测是否柳川还未开展行动呢?蓝亓儿却没有那么乐观,他们一行人从进入洞内到出来,近半个月时间,柳川只是晚自己几天到此,也差不多十多天时间了,会什么都没干?那他干嘛,到处玩?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该走一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的目的不是刚好想抓自己嘛,那便让他如了愿,便可知晓他到底有何阴谋。 苏荷问下一步,蓝亓儿说出自己的计划,她打算让楚怀州绑自己去见柳川,对方不出现,自己便主动现身。 苏荷觉得蓝亓儿着实胆大不怕死,不可否认的是,此计虽凶险,但最为有用。她偷偷瞟向钟流离,果然见对方一脸不赞同。 钟流离本安静坐在一旁听,闻言瞪向蓝亓儿,温润如玉都懒得装了,一脸恼火的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呢?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指望对方心慈手软?” 苏荷,虞连起,林见月三人赶紧低下头,大气不敢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众人已深知钟流离脾性,在蓝亓儿面前装的一副人畜无害,听话顺从之态,实则内里心狠手辣,暴戾恣睢,三人也不敢表示支持或反对,就怕被记恨上,比起蓝亓儿,他们更为畏惧钟流离。 蓝亓儿皱眉,觉得钟流离说话着实难听,道:“我功夫与你相比,确实为三脚猫,但我意已决,你无需多言。” “你!”钟流离被气的直接站了起来,看着蓝亓儿,眼睛似要喷出火来:“我不同意!” “我又没说要征求你的同意。” “那我便杀了楚怀州,看谁带你去!” “你若敢,我两便分道扬镳!” “你威胁我?” “是你先威胁我的!” 苏荷三人真是如坐针毡。 “无论你如何说,此事我不许就是不许!” 苏荷战战兢兢的开口:“蓝亓儿,我看此事需再斟酌一番。” 虞连起和林见月赶紧表达立场:“对,对,再仔细斟酌斟酌,我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休息,此事明日再议。” “是的,是的,不急于一时,明日再说,明日再说!” “晚饭就不要叫我了,我不饿,我要思索一番行动安排。”蓝亓儿说着,也不看钟流离,起身就向楼上去,她的房间在二楼。 蓝亓儿一走,虞连起和林见月急不可耐的也赶紧离开,唯余苏荷,她犹豫一番硬着头皮对钟流离说道:“我觉得蓝亓儿并非冒失的人,她如此安排,定有深意。” 钟流离还处于怄气状态,绷着脸,阴沉沉的样子,闻言愣了下,看向苏荷。 苏荷道:“她好似话还未说完的样子,你应与她好好说说,夫妻之间,和睦为主。” 钟流离脸色稍霁,朝苏荷点点头,起身就走,以为他要去找蓝亓儿,却见他往厨房方向而去。 蓝亓儿一路忍着怒气回到房间,她怕再待下去,会跟钟流离打起来,他最近的脾气越发大了,越发管着自己,稍不如他愿,便瞪眼甩脸子。 蓝亓儿一遇到生气的事,就想睡觉,睡醒来,也冷静下来,再想解决之道。她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的岩石,她的房间安排在二楼最右边,墙面就是岩壁,将其凿平,野趣横生。 屋内桌椅板凳等一切物什俱全,虽简朴却不庸俗,看得出来很花心思。 夜晚的凉风从窗外吹进来,也吹散了蓝亓儿烦躁的心绪,连下了几天的暴雨终于在中午时分停了。暴雨停后,蓝亓儿注意到会造成黑雾的瘴气也消失不见,苏荷与她说,暴雨过后,黑雨会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出现。族人会利用这不长的时候,使劲忙活起来。 第254章 即使没有黑雾瘴气,她和钟流离也无法从悬崖绝壁那出去,太高了。若要出去,路还是要走洞内那条,如今只能等洪水过去再探。而且还不知深水湖过去是何情况,柳川能平安的进出,定然熟悉路径,若依靠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出去,不如借助柳川的力量,让他带自己出去,届时再想办法脱身。 蓝亓儿打的是这主意,不然她吃饱撑的,招惹柳川,奈何还未与钟流离好好筹谋一番,便吵了起来,只能待自己气消之后,再与钟流离好好说。 蓝亓儿如是想。 正当蓝亓儿处于睡意朦胧之际,只听三声‘嘟嘟嘟’的敲门声,然后便响起钟流离的声音:“蓝亓儿,我可以进来嘛?” 蓝亓儿气还没消,高声喊道:“不可以,我不想见你,明日再说!” 门外静了一瞬,接着钟流离又说话了:“我给你做了烤鸡,可香了,你尝下。” 烤肉香早就透过门缝传了进来,肚子早饿的咕咕叫,蓝亓儿馋的直咽口水。 门刷的被打开,一张笑脸便映入眼帘,钟流离侧身挤进房间。 “喂!” “这也是我的房间。” “什么?” “他们将我和你安排在一起。” 两人在外人眼里是夫妻,安排同一间房间也属正常。 “那你要跟他们解释呀,要两间房间。” “本来就没空房,虞连起,林见月,楚怀州三人还挤一起呢。” “那我去跟苏荷睡。” “苏荷跟老婆婆睡一起,你要去挤老婆婆嘛?” “那我们晚上怎么睡嘛?”蓝亓儿苦恼道。 “我打坐调理内息,你睡你的就行。” 蓝亓儿最终放弃这个话题:“你来找我干嘛,我们刚吵完架,现在不能说话。” “那不能说话,东西还吃嘛?”说着端着金黄色的烤鸡从蓝亓儿鼻子下掠过,蓝亓儿眼睛都直了。 “吃……的吧。” 钟流离闻言轻笑,将手里的烤鸡递过去,蓝亓儿迫不及待,把碗放在桌子上,拿起鸡腿,一口就咬了下去,鲜嫩的肉质,还带着果木的清香,皮酥爽,肉幼滑,骨香甜,肥而不腻,鲜嫩多汁,让人吃的停不了口,蓝亓儿心底那点怨气在美食带来的愉悦快乐面前不堪一击。 蓝亓儿吃完,心满意足的摊在椅子上。 “明日我做葱油鱼给你吃好不好?” 蓝亓儿狂点头。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不生了,不生了,多大点事,本姑娘我心胸宽广才不与你这小人计较。”吃饱了蓝亓儿好说话的很,细想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可我还气着呢,你能不能哄哄我?” 蓝亓儿突的从椅子上直起身来,疑惑的望向钟流离,他说什么,他让自己去哄他?你自己做错了,还让我哄你? 这种吵架方式,真是第一次见。 “不想哄,我怕我哄着哄着又气了,我这刚气消,到时,我又生气了,你又得来哄我,咱们啥也不用干了,就在这玩。” “我很好哄的,我生气是因为你不以自己为重,以身犯险,你若说通我,我便不气了。” 蓝亓儿有片刻的愣住,她一直觉得钟流离缺乏与年龄相符的少年感,此时更甚,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长辈对小辈的包容,就像一个阅历丰富的长辈正在从容的解决小辈的无理取闹。 蓝亓儿忍不住问道:“宗家人长寿,活的时间较别人长些,敢问您老人家,到底多大了?” 钟流离没想到她突然问这句话,一时间陷入沉默,片刻后才道:“不记得了。” “你是失去记忆不记得了,还是活得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钟流离摇头,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蓝亓儿不愿惹他不快,赶紧岔开话题道:“我与你说,我并非不知凶险,一味鲁莽行事。不知为何,柳川一直对我紧追不放,意图抓我,一味逃避,不是解决之道,若不知其目的,如何予以反击。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无孤军深入的打算,你擅长易容术,我计划让你易容成楚怀州,楚怀州我还是信不过他,所以不打算在他身上冒险,我两一起深入敌营最稳妥。柳川虽武艺不凡,与你相比还是不够,只是胜在人数众多,还是智取为上,先探得对方情形再做打算。” “可,蓝亓儿,我还是不同意,你不知柳川抓住你,会使何种手段对付你。” “可有你呀,若玩脱了,有你兜底,我才敢如此行事,若没有你,也不会有此计划。” “我自是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可我并非天下无敌,无所不能,若我不能保护你呢?” “那便只能认栽呗。”蓝亓儿也不敢抬头,扣着指甲小声道。 低低的叹息声从身旁传来:“你就这么着急出去吗?” 蓝亓儿的心情很沉重,头倏的抬起来,看着钟流离道:“要不你就别管我了,我也不想令你陷入险境,柳川本来一直就想杀你。” 钟流离靠近蓝亓儿,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下:“我们一路行来同甘共苦,不离不弃,我们已如此要好,我怎会弃你而去。” “蓝亓儿,只要你想,那我便去做。” 蓝亓儿既震惊又感动,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这一夜,蓝亓儿睁眼到天明,只要一闭上眼睛,均是钟流离说话的样子,她后知后觉的意识此话太过郑重,重到宛如一座大山般压在自己心口,令她心情烦闷,愁肠百结睡不着,左思右想却不知缘由,钟流离在她床尾打坐,她几次三番想叫醒他,却不知说什么,因她自己也寻不到根由。 天明时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至午时才醒。 几人吃过饭,蓝亓儿将她与钟流离商量的结果告诉众人,她隐藏了钟流离易容成楚怀州这件事,只说让楚怀州将自己绑去见柳川。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偷眼去看钟流离,见他神色平静,一时间对蓝亓儿的手段很是钦佩,昨日还针锋相对,今日便雨过天晴,果真御夫有道。 “那我们该做什么?”苏荷问。 “对,我们要做些什么准备呢,尽请吩咐。”虞连起也说。 “马上就要到姚月宁的继任大典了吧?”蓝亓儿问。 “是的,五天后。” “上回让你调查姚怀远为什么给姚月宁种生死虫,因为后面我们又急着进入洞内,不知可有调查过?” 虞连起不好意思的道:“真来不及,但大概我能猜到原因。” “愿闻其详。” 虞连起娓娓道来。 原来,姚怀远祖上是南疆人,听虞家长者提起过,伽内族三百多年前血脉不知何种原因淡化了很多,已失去控制作用,无法驱使族人,还因此产生过不小的暴乱。伽内族与南疆人一直密切来往,便创造出影子蛊和生死虫,来达到控制人行为的作用。 生死虫是为了控制族人,影子蛊具有驱使作用,三百多年前,姚族便是负责于南疆人对接之人,灭族之际,有一名南疆人跟着姚族一起逃亡,此人便是姚怀远的祖先,当族人定居于此,姚族利用影子蛊和生死虫来控制族人,之后成为一族之长,直至此时,所有利益倾向于族长之流,早已引起长老院不满,废除族长声一直不断,本想到姚惠茹这一代便截至,所以他们才想着继续用影子蛊巩固政权,曾听姚怀远说过,影子蛊早已死亡。 所以虞连起估计是因为影子蛊没有了,才想着用生死虫交差。 听虞连起说完,蓝亓儿问:“你今天去见姚惠茹,没听她说要取消吗?” 虞连起点头。 “如今姚月宁已知自己身体里面的是生死虫,如何继任?却不见取消,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接下来你们便留意继任大典吧,多备些人马,混乱是少不了的,适时的话可以将族长隐藏的洞内秘密披露出来,趁机夺权,虞连起,你若有心要带族人出去,若不能成为当权者,也只不过空谈虚话而已。” 虞连起神情严肃。 苏荷在一旁道:“蓝亓儿说的在理,下定决心吧,要不要夺权!” 蓝亓儿顿时有一种劝太子夺取皇位之感,心想何至于,这才不过千人的氏族。 “你们自己考虑吧,我无法干预,若能早些脱身,便会合相助你们。” 话已至此,该说完的话均已说完。 蓝亓儿和易容成楚怀州的钟流离便出发,钟流离用摄魂之术套的柳川所待之地,其他人未说,蓝亓儿倒是一五一十告知苏荷,因着要让苏荷带路,且后面处置楚怀州也需要她。 据楚怀州所说,柳川一行人就住在族长的宅院中,苏荷有些持怀疑态度,半信半疑的带路。 路上频频望向楚怀州,问蓝亓儿:“这真是钟流离?” 蓝亓儿点头。 “真是神乎其技!”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三人才到目的地。 蓝亓儿一看,顿时乐了。 山洞中的楼房。 山体内部中空,一切按照楼房建式,以砖,瓦,石为垒,每个建筑都有上,中,下三个部分,屋顶,基座,柱子,门窗,墙面,一样不少,甚至连亭亭如盖,飞檐翘角的屋顶即使无需排出雨水,无需遮阳纳凉也建造了,层层叠叠顶到洞顶,建筑不知凡几,很是壮观。 这不是之前钟流离和蓝亓儿之前跟踪苏荷一行人所到之地嘛,只是不同之处在于,之前是在楼顶上行走,此时在楼底下行走。 第255章 守门的人对苏荷熟悉,对蓝亓儿和楚怀州不认识,一脸疑问的问道:“可是族长传唤?有无令牌?” 苏荷看向蓝亓儿,不知如何回话。 蓝亓儿设想过多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会被拦在门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 正在这时,楚怀州动了,他一下推开守卫,粗哑的声音传来:“少废话,是你们族长贵客的事,耽搁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守卫被推了个踉跄,后退几步,听眼前之人说了这话,也不敢再拦,躬身连连说道:“您请,您请。” 蓝亓儿和苏荷对视一眼,心道:柳川果真在此。 ‘楚怀州’钳住蓝亓儿的后领,将人提进去,苏荷跟上。 大厅内云顶檀木做梁,玉壁为灯,翡翠玉石为帘,范金为柱础,比之前从顶上看更显华丽奢侈。 房间内一共有六人,其中最惹眼瞩目的是,高台上那装饰华贵,雕镂精美的座椅上坐着一个黑发黑衣的孤傲疏离少年,此少年身姿英挺,仿若修竹,只一双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他正一脸冰冷的手拿刻刀雕刻着什么东西。 还有一人,长相邪气俊美,坐在下首,百无聊赖的看着雕刻东西的少年,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放诞不羁的笑。 其余四人应是侍卫,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蓝亓儿三人一进来,几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他们身上,蓝亓儿还未说话,便听苏荷惊呼一声:“小棠!!” 余疏棠?! 蓝亓儿顺着苏荷的视线望过去,原来是那位坐在上首较年轻的少年。 唤为小棠的少年闻言立马抬头,便与苏荷视线对在一处,片刻后,移开视线,好似不认识眼前之人似的。 “小棠!是你嘛?!”苏荷向前两步,若不是楚怀州拉住她,她估计冲上前了。 “小棠,是我呀,我是姐姐,我已经三年未见你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余疏棠看了过来,视线中带着怨恨,他冷笑一声道:“姐姐?姑娘攀的哪门子亲,我没有姐姐。” 苏荷挣开楚怀州,几步上前将余疏棠抱住,眼泪立马掉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小棠,我知道你一定恨我,当初没能救你,令你受苦了,都是姐姐的错,可你当初为何不对我说出真相呢,不然我即便是死,也会保护你。我从未忘记过你,一直念着你,族长说只要我为她卖命,总有一天便会让我见你,我日日期盼早日见到你,今日总算如愿。” “我爱你胜过一切,否则我怎会舍得令你受到半点伤害。” 余疏棠冰冷的神色稍减:“你爱我胜过一切?你此话可当真?” 苏荷放开余疏棠,挂着满脸泪水的看着他道:“自然是,我可与你发誓。” 说着伸出手指,做发誓状,余疏棠握住她的手,阻止道:“我信你便是。” “那你愿意原谅我?” 余疏棠点头,苏荷破涕而笑,再次把余疏棠紧紧抱住:“我的弟弟,姐姐答应你,今后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害!即便是我死也不会。” 此话不知触动了余疏棠哪根神经,令他大发雷霆,他一把将苏荷推开,神色间变的很是狰狞,咒骂道:“我果真不该对你抱有一丝希冀,你一如既往的令人可恨。” 苏荷被推的倒在地上,闻言愣住,一脸受到打击的看着他:“你怎么了?你刚说什么?你恨我?” “别做这副委屈的模样,我的心比你更痛百倍,油煎火燎,肝肠寸断,你又可知半分,若能算到今日这般模样,此前相遇,就应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余疏棠,你何至如此!”苏荷厉声叫道:“今日之局面,你便没有半分责任嘛,若你如实相告,我怎不会护你周全,我怜你受苦良多,伏低做小,你待如何,真要与我恩断义绝不可吗!” 余疏棠转身,留给苏荷一个决绝的背影:“你有亲弟,我不欲与你再玩替身游戏,今日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义断恩绝,我不想再见你,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竟不知,你是如此狠心之人。” 余疏棠倏的转身,厉声咆哮道:“那你要我如何!今日要我如何!!” 他的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张牙舞爪的准备咬人。苏荷被这气势所迫,直接吓傻了。 苏荷神思恍惚的小声道:“我今日见你本十分欢喜,却不知你心中怨恨良久,你原本是多么温和之人,若不是恨到极致,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是我的错,既知你无恙,我已安心,今后不会再来烦你。” 说着慢慢起身,从怀里拿出个墨玉镶珠龙纹玉佩,放在地上,转身便走。 余疏棠见了更加气急败坏,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瞳仁可怕的抽缩着,盯着地上的玉佩,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吃掉似的。 “站住!你这是何意!”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这是你送与我的,如今恩断义绝,自是要还你。” 余疏棠将玉佩拾起,看着手中的玉佩,太阳窝突突的跳。 “是,我一贯知你便是如此狠心绝情之人,半分情面也不留,”他呵呵笑了三声,说不出的悲凉:“可笑我竟被你如此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人生际遇啊,真是令人可恨,你如何才能感受到我的痛苦呢。” “什么?”苏荷觉得余疏棠状态有些不对。 他闭上眼睛,俊秀的脸庞显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等睁开眼时,已不见刚才的愤怒,似乎想通了些什么:“既然你如此无情,也别怪我无义。苏荷,你今日走不了了。” 苏荷正疑惑间,只听余疏棠冷冷的吩咐道:“沈星回,抓住她。” 蓝亓儿不知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原以为是亲人重逢的戏码,哪知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只听余疏棠的话音刚落,两人眼前掠过一道身影,定眼一看,正是那名邪气少年,只见他抓住苏荷的肩膀,苏荷反应及时,一个利落转身避开,唤为沈星回的少年赶紧跟上,立刻两人便动起手来,蓝亓儿见了便想上前帮忙,肩膀却被钟流离稳稳的钳住,动弹不敌,差点脱口叫出钟流离名字,只好假装反抗的与钟流离动起手来,本以为钟流离会顺势放开她,哪知还是一样紧紧的钳住她不放,无论她如何对他使眼色均无反应,气的蓝气儿差点大骂。 因着这一耽搁,苏荷直接被抓住了。 “把她带到我房间。”余疏棠冷冰冰的吩咐道。 “喂!”眼看着苏荷立马要被带走,蓝亓儿高喊道:“余疏棠,你怎得如此无情无义,苏荷为了你,一直受姚惠茹挟制,在我看来,她这做姐姐无任何过错,你莫得理不饶人!” 余疏棠居高临下的看过来,冷漠的道:“你还有闲暇管旁人之事,你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苏荷落入沈星回手中,不断挣扎:“小棠,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何用意,要我走也是你,不让我走也是你。” “你会知道的。”说着一掌袭向苏荷后颈,将其击晕,苏荷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一把被余疏棠抱在怀里。 眼看着苏荷就要被余疏棠带走,蓝亓儿着急的不行,一口咬在钳着自己肩膀的钟流离手上,他这才放手,一得自由,蓝亓儿纵身一跳,跃到余疏棠身旁,一掌便向他拍去。余疏棠抱着苏荷转身避开,似有不愉,对左右吩咐:“抓住她。” 左右三人得令,纷纷攻向蓝亓儿,余疏棠趁机带着苏荷离去。蓝亓儿与三名侍者打的难分难解,虽说身手进步了不少,但一对三还是有些吃力,渐渐力有不敌,沈星回更是卑鄙,瞅准空隙,一个偷袭,将蓝亓儿一掌打到在地。 “抓了她,给柳川送去。” “是。” 蓝亓儿被人从地上提起来拖走。 背后,她听到沈星回跟钟流离说话的声音。 沈星回问:“你立了大功一件,可有何心愿?” 嘶哑的声音传来:“我只愿容颜恢复如初。” “这有何难,你安心等待便是。” 蓝亓儿奋力挣扎扭动,钳住她双臂的手如铜墙铁骨般撼动不得,扭头去寻钟流离的身影,见钟流离远远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心下稍安。 穿过长长走廊,蓝亓儿被带到一间装饰奢华的客厅,一派雕梁画栋的古典风味,挑空格局搭配红木线条,以及鬼斧神工的雕刻工艺,显得十分霸气。 大厅里只有两人,蓝亓儿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是柳川,面容阴狠不好惹,他站在一名头发半花白,约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身后,这男人虽面带微笑,长相儒雅,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他坐在雕花红木椅上,上穿交领宽衣,下穿曳地长裙,褒衣博带,风流倜傥,乃是时下贵族最爱的洒脱风格,迟夜都很少作此打扮,觉得太过花俏,大部分着此装乃是爱美的少年郎,倒很少见老年人如此穿,略显怪异。 蓝亓儿被人重重一推,跌倒在老人跟前。 “莫要如此无礼。”老人如此轻叱道。 “是!” 侍从们退下,只留下沈星回侯在一旁,蓝亓儿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们到底是何人,抓我来此做什么?” “听川儿说,你是吴刹的妻子?” 蓝亓儿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哦,他姓回他母亲的姓了,叫钟流离是吧,这名字真不吉利,你是流离的妻子,可我看你刚成年的样子,你可知流离去哪了,我找了他很多年?”老人温和的问道。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父亲,我名唤吴赫。” 第256章 蓝亓儿一脸吃惊的看着他:“我从未听钟流离说过此事。” “他一直怨恨我,不愿提起也正常,我与流离已经失散多年,我一直苦苦寻他,奈何他不愿见我,哎,这孩子,从小就倔强,父子哪有天大的仇恨。” 蓝亓儿看一眼他身后面无表情的柳川,问:“我与他失散了,不知你找他是何事?” “自是摒弃仇恨,父子相认。” “可据我所知,柳川曾出手要取钟流离性命,不留半分余地,不知是他自作主张,还是受你驱使呢?” “流离做事太过偏执自我,稍不如他愿,便会做出偏激之事。” 蓝亓儿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还说不得,只能哄着,顺着毛捋。 “若不是他当初执意要灭伽内族,我们父子二人怎会生嫌隙。” “什么,伽内族是钟流离灭的!”蓝亓儿眼睛都瞪圆了。 是了,想起来了,虞连起说过,姚族本属伽内分家中的一支,在伽内族内,像姚族这样的分家不知凡几,均是为了宗家效劳,宗家血统纯正,地位崇高,力量强大且长寿,在族内享受最好的物资供给。三百多年前,伽内整族落户于洛阳,不知为何泄露了踪迹,引得世仇寻来,且不是对手,一边倒的被屠杀,当时宗家的人为了保留势力,用分家的人做饵,自己逃了个干净,分家几乎全灭,姚族当时是负责与南疆人接洽的,商议影子蛊的养育事宜,得知此消息,带着剩余族人沿着地底裂缝逃亡,在逃亡的过程中发现了此地,并在此定居至今。 而那个屠杀者,便是叫吴刹! 蓝亓儿一时之间不知该震惊钟流离屠杀了伽内族,还是该震惊于他活了三百多年,或许不只三百多年,甚至更久,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 “娃娃,你该理解作为一个父亲,又爱又恨的心情了吧,为了避免他再乱杀无辜,只能狠下心来。”说着还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 蓝亓儿不为所动,问:“据我所知,流离并非心狠手辣,乱杀无辜之人,不知他为何要屠杀伽内族呢?” 无人回答,空气中静默了片刻,蓝亓儿只好问:“那你抓我来是谋划些什么?” “流离身上有一血玉,不知你可有见到过?” 蓝亓儿心里一咯噔。 巴掌大的圆形血玉,鲜红的颜色,上雕一头张牙舞爪的麒麟,栩栩如生。 那血玉当时从钟流离身上偷走,如今在拓跋也身上,而且那血玉是打开阴阳棺的钥匙,也就是说阴阳棺在吴赫手上,他想要的不是血玉,他想要的是打开阴阳棺。 阴阳棺里到底有何宝物? 蓝亓儿按下心中疑惑,道:“未曾见过,不如你为我形容一二,告知我是何用处?” 她话音刚落,柳川一脚踹上她心窝,直将她踹倒在地,嘴角立马流出血来。 “主上,莫与此人多话,她明显是不说,待我用刑,看她说不说!” 闻的此话,蓝亓儿心下稍安,还以为他们也要用摄魂之术,如此看来,唯独钟流离会。 “你这娃娃不打算说吗?” “我真不知,如何说,我想你们抓我来,也不全为了血玉,不如说个清楚明了,虚伪的君子不如爽直的流氓,装模作样我听的也累!” “好利的嘴!” 吴赫手指微微弯曲着,一只手撑在下巴上,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儒雅全无,上位者的气质显露无疑,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 “你不说也不打紧,我总会得到的,你也无需如此维护流离,你可知他的真面目,乃是个弑父弑母的畜生,你莫被他骗了,他接近你的目的可并不单纯。” 蓝亓儿心想这不是套话的最好时机嘛,她几个深呼吸,令呼吸变得平稳,同时脑子飞速思考,片刻便想好对策,道:“你也无需做此离间,我与流离伉俪情深,弑母的原因我已知晓,弑父的话,未曾听闻,毕竟流离也未曾说起过你,你可敢说明一二?” “你这娃娃,年纪不大,胆色不小,听过此故事的人都已成了死人,你可要听?”吴赫居高临下,目空一切的道。 蓝亓儿不为所动:“你愿意便说。” 吴赫轻笑一声,然后娓娓道来。 吴赫的原话是这是一个很美的故事,蓝亓儿听完却觉得这是一个很恶心的故事,杀人夺宝,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所有事情的源头来源于一场相遇,钟流离的母亲名为钟情,生的美貌多情,很久很久以前,钟情带着年幼的钟流离,与长相俊美而又风度翩翩的吴赫相遇,受其吸引,而后相爱。两人拜堂成亲之后,才知对方已有妻室,对方唤为姜伽,乃是一名美艳绝伦的女子。钟情痛不欲生,欲与其绝,吴赫花言巧语令她断了此念,婚后两人如胶似漆,第二年育有一子,日子也算过的美满,等这孩子长至十岁,吴赫发现了问题,孩子虽有十岁之龄,身高却只有三岁孩童大小的样子,钟流离更是,几乎没见生长,钟情与初见时一般无二,岁月未曾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迹,依旧仙姿玉色,不见老态,连连追问之下,钟情才说出缘由。 只说自己乃是神族之人,血脉拥有非人之力,寿命极长,所以生长极慢,吴赫大为震惊。如此无稽之谈的事情,摆在自己眼前,不由得不信,一个很阴险的念头浮现在他脑中。自从钟情与他敞开心扉之后,他便留心观察,发现其血脉不只能使寿命延长,伤口会自动愈合,耳聪目明,身轻如燕,数不尽的好处,越发想要占为己有。 便使出浑身解数打听其来历,钟情均守口如瓶,半分不肯透露其所谓‘神族’任何信息。他便只好退而求其次,把所有功夫下在钟情身上,巧舌如簧的哄着钟情,说想要与钟情做个长长久久的夫妻,想要与其同生共死,不愿先她而去。 钟情是一个一心只有情爱的愚蠢女人,不识枕边人居心叵测,见不得爱人痛苦,便一五一十告知。 体以五脏为中心,配合六腑,联系五体,五官,九窍。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意思是说,心好似一名君主,它据有统摄全身的地位,其他脏器为臣名,所有一切都是从心产生的,她所有能力均来源于心脏。 还表示,为了与吴赫长相厮守,愿意将其一半心脏换给吴赫。 吴赫自是感动不已,钟流离得知却大怒,无论如何均不同意,不惜以死相逼,奈何钟情毅然决然,听不得半分相劝,钟流离因此对吴赫动了杀念,几次三番动手,均被钟情阻止,最终未能如愿。也动了怒火,失手伤了钟情,心有愧疚也好,被逼无奈也好,他离家而去,再归家时,却是听闻母亲的死讯,吴赫不让他见钟情尸身,连小弟也失去踪影,他一腔怒火发于吴赫身上,屠杀了吴家上百口人,吴家被他杀的七七八八,方才离去,此后一直对吴赫一族穷追猛赶,力求斩尽杀绝。 蓝亓儿听完整个故事,问出心中所想:“看来你定是心想事成了,得了的却并非半颗心脏,还是整颗心脏,所以钟情才死了是吧?” “我身上只有半颗心脏。” “有半颗心脏在你这里,另外半颗呢?姜伽,伽内族,伽内族不会是姜伽建立的吧,另外半颗心脏该不会是给了姜伽?” 吴赫不置可否。 之前听姚月宁说过,具备寿命长,血脉压制,身体自愈能力等宗家特征,共有三个族群,以女为尊的伽内族,以男为尊的鬼族,和伽内死敌罗刹族,现在可知伽内族是姜伽所建,钟流离屠杀伽内族,却不曾听闻屠杀鬼族,钟流离的弟弟具备跟钟流离相同能力,却不知其踪迹,这鬼族是否为其所建? “所以,你最爱之人乃是姜伽,对钟情乃是虚与委蛇,有所图谋,可怜钟情一腔痴心错付,”蓝亓儿冷声叱道:“如此男人,真是令人恶心不已,好在钟流离与你并无血缘关系。” 吴赫摇头:“情爱于我可有可无,我所求不过永生而已。” “你真相信永生吗?”蓝亓儿上下打量他,很是不客气的道:“看你的样子,不像得偿所愿的样子,抛妻弃子得来得不过是副垂垂老矣得身躯,你,可后悔?” 好似听了什么可笑的事般,吴赫不由得笑出声来:“悔?不,我不悔,我已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这副身躯也不过是暂时的,我为何要后悔?” 真是冥顽不灵,不想再与其多费口舌,蓝亓儿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你们在漠北的时候就盯上我了吧,我能问下,为何对我穷追不舍,抓我做什么?” “你是宗家最后一名具有纯正血脉的女人了,你如此年轻美丽,又是流离心爱之人,你有何未了的心愿,不妨说与我听,我尽力为你达成。” 蓝亓儿心下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我的心愿你达成不了,但有一疑问,望你解答。” “你说。” “我的身世你可知晓,我推测我的母亲应是伽内族人,说不得还是你的后人,你们在我血脉未觉醒前就派人抓我,应该有调查过我,知道我的来历身世,我的心愿便是如此,可能实现?” 第257章 吴赫朝站在角落的沈星回示意,沈星回才道:“你母亲乃姜澜,伽内族少见的纯血统。” “什么?!”蓝亓儿吃惊的去看沈星回:“姜澜是我母亲?怎么可能?” 姜澜是姜任昭的同胞姐姐,继承了祖上血脉之力,十八岁时成为族长,后因钟流离寻仇时死亡,后伽内族就由姜任昭出任,因血脉之力不足,创造出影子蛊和生死虫来控制族人,稳固政权。 这是蓝亓儿之前便知晓的。 “而且钟流离还是你的杀母仇人。”沈星回补充道。 “你别说笑,我今年才十六岁,若姜澜是我母亲,三百多年前被杀死,如何生的我!” “姜澜确为你的母亲,你与她长的八分相似,当年她没死,逃出去了,之后也并未回到伽内族,在十六年前十月十八日,你出生在突厥与西魏的交界里樱,你母亲生下你之后才死的,之后交由苏麻收养,又被宇文泰带到长安。” 蓝亓儿像是傻了似的直愣愣的看着沈星回:“死了?姜澜她死了吗?” “被钟流离杀的,若不是宇文泰带着你溜得快,你也早死了。” 耳边好似响起一声惊雷,震耳欲聋。 钟流离杀的?! “我父亲呢?” “这便不知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初步猜测可能是宇文泰。” 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不,不会是宇文泰!!”蓝亓儿大声反驳道:“我与他半分不像!怎会与他有关系!!” 绝对不可能,如果自己父亲是宇文泰,他怎么会允许迟夜娶自己!他还没昏聩到让兄妹嫁娶!所以这绝不可能!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如此激动做甚,哦,你与那个宇文迟夜有婚约,但你怎么又与钟流离是夫妻呢?”沈星回一脸疑惑的问道。 蓝亓儿心口砰砰直跳,已失去冷静,拼命思考宇文泰对自己有无异常之处。宇文泰不苟言笑,对自己说不上疼爱,但凡有求必应,之前还以为是因着迟夜的原因,如今想来,果真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难不成自己真是他女儿。 那迟夜不是他儿子?不,不可能,迟夜眉眼间还是有宇文泰的影子的。 蓝亓儿心潮起伏之下,竟吐了口血出来,令在场几人吓了一跳。 她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瞬间感觉呼吸不过来,嘴巴张着急喘气,身体躬成虾状,冷汗涔涔。虽感觉不到疼痛,但蓝亓儿就是觉得好冷好冷,她的眼睛甚至开始模糊,嘴角不断的流出鲜血来。 “你这是怎么了?”沈星回被她吓了一跳,后退两步,避免她吐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吴赫起身握上她的脉搏,一摸上她的脉搏,他眼睛瞬间睁大,吃了一惊,出手封住其周身大穴,蓝亓儿这才感觉好受些。 “主上,她这是怎么了?”柳川问 “他与鬼族的人结过婚契了。” “啊,”沈星回惊呼:“她与鬼族的人结过婚契?那这是又想着别人,所以痛不欲生,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是个狠人。”他转头去问柳川:“现下如何,等她好些还是立马开始?” “带过去吧,反正左右都是个死,有何可等的。” “不等她生下个把孩子再看嘛,若她也无用,那这世上便再也无纯血统女人了。” “少啰嗦,主上说有用便有用,她刚成年,等她生孩子不知要猴年马月。” “这倒是。” 说完,沈星回单手揪住蓝亓儿背部的衣服,将地上的蓝亓儿整个提了起来,沈星回提着人就往外走,柳川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蓝亓儿被沈星回脑袋朝下提着走,像提着个小鸡崽,她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越来越迷糊,从嘴里流出的血滴了一路红点。 浑浑噩噩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蓝亓儿被丢到地上,她睁眼一看,已不在室内的样子,身处一个宽阔的洞腔,头顶均是岩壁,四周用巨大的石块围成,巨石建筑气魄非常宏大。 所用的石块有的雕凿粗糙,有的琢磨光滑,墙上有粉饰,很是精雕细琢,里面有黝黑的凹室,看起来是神龛,洞腔正中间供奉有一尊妇女的石雕,她体形肥硕,象征生育旺盛的大地之母。石像右边有个平滑的祭坛,祭台上边有螺纹雕刻。在祭坛的右边,还遗有动物的骸骨和一把燧石刀,附近还有两个巨大石盆,可能是用来焚香或者盛放献祭的牲畜。 这是一个祭祀之所。 蓝亓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半分力气也使不出,只看到无数男女进进出出,手上拿着各种东西,他们开始布置这个祭坛。 又看到柳川了,正用不知名的动物的鲜血,以祭坛旁边其中一个石盆为中心向外描绘着什么,弯弯曲曲,好似不知名的祭文,在闪烁的火光下,充满了邪气,令人胆寒,空气中满是鲜血的腥味。 蓝亓儿被人扛起放置在祭坛上,几名壮硕的男人抬着几根木头,正在祭坛旁边敲敲打打的安装起来,不过片刻,一个架子就安装起来了,悬在自己头上,上面挂了根绳子。 沈星回无事可做,蹲在旁边看蓝亓儿,跟她聊天:“你可知我们要做什么?”对方好似也不指望她回答的样子,说道:“你可知你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你为何如期平静?之前很多女人在死前都丑态毕露,要不拼命挣扎,要不痛哭流涕请求活命,你这是不怕死嘛?” 蓝亓儿咳嗽两声,将堵在喉咙里的鲜血咳了出来,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能说话了:“你们杀了很多女人?” 沈星回睁着双清澈的眼睛,天真的道:“对呀,太多了,数都数不清,你估计是最后一个了吧,若你也不成,我们便要想其他法子了,一会,会由我割破你的喉咙,看你那么漂亮,我一会会下手轻些,令你多活些时间。” 不知为何他会用如此天真无邪的神态说出如此恐怖的话。 蓝亓儿手指恢复了些力气。 “多谢你,既然你如此好心,不妨再发些慈悲告诉我,你们要杀我做何,让我死也死的明白些。” “钟流离没跟你说嘛?” “未曾。” “我与你说,我们要杀了你,放光你的血,诺,那个石盆就是盛放你的血的。”沈星回指着蓝亓儿右边的石盆接着说道:“用你的血来解封已经石化了的半颗心脏,心脏已着人去拿了,主上要靠它实现永生。” “就是钟情的另外半颗心脏?” “是的,我们找了很长时间,却没想到在姚族手中,不巧你又送上门来,天时地利人和,想不成功都没法。” “我觉得你们太扯了,若真有用杀了那么多人,为何还未成功。” “我也觉得,”沈星回毫不避讳的说到:“可是主上便是觉得有用,我也无法呀。对了,我很好奇,鬼族中与你结婚契的那人是谁?” 蓝亓儿皱眉,不确定的道:“吴道。” “啊,我知道!鬼族首领嘛,居然是他,他还没死呢?”沈星回有些吃惊,摸着下巴思考:“那可不能让他知道我们杀了你。” 似乎吴道很难缠的样子。 “那你们不担心钟流离,他就会善罢甘休了?” “他有把柄在我们主上手中,左右也不过拿伽内族出气,如今这伽内族也被他屠杀的差不多了。” “什么把柄?” 沈星回看向蓝亓儿,表情瞬间变得很是深沉:“这可不能与你说,即使你是一个将死之人。” 他拍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来:“聊天便到此为止吧。” 柳川画符结束过来了,看了一眼沈星回,苛责道:“不要多事。” 沈星回耸耸肩,无趣的走开。 柳川居高临下的看着蓝亓儿,像是在看一只毫无挣扎能力,弱小可怜的蚂蚁:“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莫不是你以为还逃得了,指望易容成楚怀州的钟流离来救你?” 蓝亓儿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川:“你如何知晓?” “他一出现我就知晓了,毕竟他身上那股臭气,去到哪里,哪里便是。” 蓝亓儿更加震惊:“你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气!” 还以为只有自己能闻到。 “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们为何能安全脱身。” “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蓝亓儿失去一贯冷静,着急的问道。 “找了族内的高手招呼他,是死是活看他本事了。我不明白,你不是已经知晓钟流离是你的杀母仇人了吗,为何还如此维护他?” “你指望我相信敌人的话嘛,事实真相如何,我自会向他求证!” “很可惜,这是真的,”柳川笑的很恶毒:“而且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将她吊起来。” 两个男人领命上前来抓她的手脚,刚碰上,蓝亓儿一瞬间弹跳起来,一脚将脚边的男人踹出去好远,右手反手将头上发簪扯下,利落的向前刺去,同时响起一声惨叫声,来抓自己手的男人被她戳中胸膛,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然后纵身一跃,退到身后几米处,远离柳川。 四下静了一瞬,均没有料想到蓝亓儿还有余力反抗。 “抓住她!”柳川高声叫道。 第258章 在场之人均停下手中活计,涌向蓝亓儿,她凭借着灵巧的身姿左腾右挪,竟一时无人逮住她,被她占据上风。 眼看离着出口只有几步之遥,柳川彻底失去了耐心,亲自出手,一个起跳,高高跃起,一掌拍向蓝亓儿,蓝亓儿早已留意他动向,一个侧身躲过。柳川一击不中,并不气馁,转身一脚踢去,蓝亓儿眼看躲不过,将手中发簪尖锐那头对准他踢过来的地方,保证让他腿上多个洞。柳川眼尖,眼看就要撞到,立马转了个方向,踢向她的肋骨,蓝亓儿被踢出去,砸在地上,一时间竟起不来! 其他人瞅准此刻,赶紧上前捉人,蓝亓儿使尽全力,从地上翻身而起,手中发簪向前乱挥,将来抓自己的人逼开。 “不过徒劳无功而已,你不是对手,挣扎何用。” 蓝亓儿单脚跪地,恶狠狠的瞪着前方,宛如濒死的野狼做最后的挣扎,她抹去嘴上的血,悍不畏死道:“来呀,一起上,杀一个够本,两个我便赚到了,我若能拖上你垫背,死有何惧!” “冥顽不灵!” 不知柳川是如何移动的,只知他话音刚落,人就出现在了蓝亓儿身后,等她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了,柳川握住蓝亓儿的右手,向后一折,只听一声‘咔嚓’声响,她的右手便被折断,软软落了下去,手中的发簪随之掉落在地。 蓝亓儿没有痛感,却感觉右手使不上力气,察觉到柳川站在自己身后,脚上一用力,打算飞身远离,哪知才有动作,柳川钳住她的右腿,将她重重举起,然后用力砸在地上。 只听“咚”的一声,蓝亓儿被重重砸在地上,身上多处骨骼断裂声响起,紧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柳川冷笑一声,不费吹灰之力,提着蓝亓儿的脚,将她提起来,见她满脸血污动弹不得的模样,嘲讽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沈星回走过来,不满道:“你下手也太重了,打死我就不好放血了。” “那赶紧的吧,别一会死了。” 说着赶紧吩咐左右的人,将蓝亓儿吊起来。 蓝亓儿双脚被绳子拴住,头朝向,高高吊起,全身血液冲向脑袋,脸部充血通红,恶心想吐,头下面便是那个石盆,吊着看觉得它变得好大,脸上的血,嘴巴里面的血已经慢慢的滴到了里面。 蓝亓儿几次濒临死境,数此次最为平静,失去痛觉令她对生命少了敬畏,连带着也好似失去了恐惧。她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将会被割喉,全身的血液被放干,这个过程很快就会结束,再加上自己失去痛觉,死亡是不会感受到痛苦的,即使如此安慰自己,还是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 石盆里被放上了一块黑色的石头,成年人一只手掌大小,极为普通,属于路边看到也不会多加注意的那种,这应该就是那半颗心脏,已经看不出心脏的模样,不知是否因为被鲜血浸透的缘故,泛着不祥的颜色。 沈星回手中拿着短匕走近蓝亓儿,目光刚好与她平视,他安抚似的对她笑笑:“我会下手轻些,欣赏你慢慢断气的模样的。” 蓝亓儿说不出话来,只投去仇恨的目光。 沈星回刀锋抵住蓝亓儿的脖颈,脖子上冰凉的触感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一股热流流了下来,先流到下巴,顺着下巴流到鼻子,流到眼睛,眼前立马血红一片,最后到了额头,血才慢慢滴到石盆中的石头上。 血一落到石头上便被石头吸去! “这匕首你没用姜鞭草泡过嘛,她的伤口开始愈合了!”沈星回转头不满的埋怨道。 “你能不能别搞那么多事,直接一刀将她斩首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这有何乐趣。” “不要浪费我时间,我还有事情。”柳川冷冷的道:“不行就让我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再划上三刀,就给致命一击。” 沈星回抬手正准备割第二刀时,突然一把弓弩箭支射中他的手掌心,鲜血溅了出来,沈星回大怒:“谁!” “你大爷我!”极为嚣张的声音从后传来。 蓝亓儿听到熟悉的声音,艰难的抬起头去看,意外的看到两个熟悉的人,说话的人一身古铜色皮肤,长长的黑卷发高高束起,直垂腰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一身草莽气息,野性十足,黑色露肩锦衣让他看起来肌肉发达,充满力量,他的嘴角挂着恶劣的笑容,笑的异常邪肆。 此人是季少皇。 他旁边还有一人,身高出挑,身姿修长挺拔,潇洒磊落,一身黑色锦衣华服,肩膀部分及衣摆上以细如胎发的金线层层绣着五角樱花,既雍容华贵,又不显张扬,那双血红色瞳孔正凝望着自己,脸上不见平日自信欠抽的笑容,正一脸严肃的模样。 吴道! 竟然是吴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门口处还有一人,一看那壮硕的身形,便认出来是图六里,他正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挡住攻来的人,一拳一个,硬是没人可越雷池一步。 吴道抽出腰间精美古朴的长刀,然后低声道:“少皇。” “知道了。” 季少皇将手中的弓弩对准蓝亓儿旁边的柳川和沈星回,箭支不断射向两人,打算将两人逼开,柳川看出对方意图,抢过沈星回手中的匕首,对准蓝亓儿的脖颈,用力的挥去,打算趁机将蓝亓儿毙命。 他却未能如愿,吴道手中的长刀打着旋飞过来,将蓝亓儿脚上的绳子割断,同时攻向柳川,柳川不得已向后退几步,躲开刀锋。 没了支撑,蓝亓儿头部朝下,眼看脑袋就要撞到地上开瓢,腰上一紧,被人横抱在怀里,吴道右手向上拿住飞来的长刀,一个起跳,抱着蓝亓儿便远远落在后面。 图六里围上来,见蓝亓儿狼狈模样吃惊不少,但马上镇定下来,先喂给她一颗丹药,入口很苦,化开喉咙间一阵清凉。 吴道说:“她身上多处骨折,我先帮她接骨,你和少皇先抵挡一阵。” 图六里点头,见洞口处又涌进来不少带着武器的人,起身迎敌,拳头好似铁锤,被一拳打到的人纷纷倒地不起。 那边番季少皇一对二有些吃力,远远的喊道:“快点!” 蓝亓儿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眼前有无数个吴道在晃动,耳边尽是嗡嗡声,啥都听不清,但知道自己应该是得救了。 吴道见蓝亓儿神情不对,在她眼前摆手也没反应,便知受伤很是严重,也不敢耽搁,抓住蓝亓儿的胳膊,只听一声咔嚓声,利落的装上了,见蓝亓儿痛都不喊一声,望了她一眼,不禁皱起眉头来,接着继续检查起全身来,遇到脱臼的,趁着蓝亓儿神思不属,不知疼痛,赶紧装上。 最为麻烦的是,蓝亓儿左胸部下的肋骨也断了一根,吴道急于救人,一时不查,刚摸上,柔软的触感,令他愣了下,心想好在对方此时正意识模糊,不曾想,一抬头,正好与蓝亓儿四目相对,顿时尴尬不已。 蓝亓儿终于有了意识,可惜全身软绵绵的,嘴里全是血,她偏头吐出血水,吴道将骨折的地方接好,见了用袖子将她嘴角的血污擦去,然后将她放置在一旁,抽出腰间长刀道:“你且稍等,我去会会这两人。” 蓝亓儿扯住吴道衣摆,他低头看过来:“何事?” “小心……柳川……他会用……毒。”蓝亓儿咳嗽两声,喘着粗气叮嘱道。 吴道点头表示知晓,然后便执长刀向前攻去。 手中银光闪动,柳川手中短匕稳稳的挡住了那夹杂雷霆之势而来的刀刃,‘叮’的一声,火花四溅,凌厉的气势令柳川倒退两步,柳川站定质问道:“鬼族什么意思,要插手两族之事吗,可想好了这趟浑水能否淌的起!” “莫与我说这番废话,既知蓝亓儿与我有婚契,却将她伤成这番模样,我吴道堂堂七尺男儿,连个弱女子都护不住,传出去岂不令人笑话。” “我们主上便在此处,你坏得可是他的大事!” “他算个什么东西,莫说废话,要打便打,若不想打,自断双臂,我饶你一命。” “竖子无礼!” 柳川彻底被激怒,举着短匕向吴道冲来,双方交锋,刀影灿烂,打的难分难解,一招接着一招,招招激烈,快至巅峰时,刀影都看不清,刀影跃动,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不断响彻,火花四溅。 季少皇那边,远距离攻击为主,近身为辅,吴道为其分担一人,此时他便不觉得吃力,打的很是畅快。 图六里要面对的人数是最多的,可对方身手较弱,不是其对手。 蓝亓儿此时最为安全,无人掣肘,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见无人注意到她,偷偷的向祭坛旁边的石盆爬去。 柳川一直注意着她,看到蓝亓儿的举动,知晓她的意图,气的想上前杀人,奈何吴道缠的紧,脱身不得,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蓝亓儿将石盆中的石头捡起,紧紧搂在怀中。 柳川气急,只能干瞪眼。 第259章 “蓝亓儿,你敢动那东西,我会杀了你的!”柳川高声威胁道,因着这一分心,背上还挨了吴道两刀。 “你的实力只是如此吗?那便不要说大话了。”吴道挥刀,将刀上的血甩出去,如此说道。 “吴道,我们与鬼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如今此举,与宣战无异,你可做好了两族交战的准备。” “若你神族之人均是你这种货色,我又有何惧。” 柳川听了此话,愤怒不已,铁青着脸:“今日我看你能否走出此地!” 吴道轻笑一声,手中的长刀对准柳川,道:“那便让我看看你有何本事留下我。” 两人说话的片刻,柳川已捡起散落在脚边打的一把长剑,手中匕首便向吴道掷去,‘叮’的一声,吴道挥刀挡开。 柳川持长刀向吴道袭来,两人又缠斗在一起,刀剑相撞声响不断。 蓝亓儿这边,脖颈上的伤口已慢慢愈合,图六里给她服下了一颗丹药,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呼吸顺畅了不少,只是还在无法动弹,她怀疑内脏受损。 四下一片混乱,吴道与柳川战的正酣,季少皇与沈星回半斤八两,高手对决,容不得半点分心,图六里对付小喽啰,轻而易举,一时间无人打扰蓝亓儿,她将怀里的石头拿出来查看。 石头不大,单手可掌握,黑色,质地坚硬,有光泽,泛着丝丝香气,凑到鼻子下细问,感觉不像花香,果香类,倒有些像药材香,难不成这还是药材不成。 这左看右看均是块石头,除了会吸食血液之外,无任何特别之处。 吴赫说谎,这根本不是心脏,这就是块石头。如今细细想来,吴赫说的那个故事也很有问题,即使再神通广大,人也无法依靠半颗心脏存活,只是近来接触的事情都太过奇异,令她失去了判断,居然相信了这匪夷所思之事。 可问题是吴赫为何会说谎,说谎的目的是什么?有必要对一个临死之人说谎嘛,看柳川紧张的样子,这石头有何奇异之处? 石头有丝裂缝,内里好似还有一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原来乾坤在此。 蓝亓儿将石头高高举起,狠狠砸在地上,石头与青石板地面相撞发出刺耳声响,石头毫发无伤。 她不信邪,一连砸了几下,手都震痛了,均无用! 图六里远远见了,贴心的将自己佩刀丢过来,蓝亓儿满脸感激,但捡刀的时候发现,够不着!需要再爬一段,短短一步的距离,她却使出全力才拿到手,心下不禁骂道:你是手短嘛,就不能再丢过来一些! 刀锋锐利,吹毛利刃,砍上石头,纹丝不动,这石头坚韧的古怪! 盯着那条裂缝,蓝亓儿不知想到什么,握住刀口一用力,鲜血立马流了出来,蓝亓儿将血滴到那条裂缝中。 果然有用,鲜血被外石吸收,外石逐渐溶解,裂缝口越来越来大,露出内里,内里是一个鸡蛋般大小的白玉,白玉晶莹洁白,细腻滋润,香气袭人,白玉内含有一颗铜钱大小的红色宝珠。 蓝亓儿将白玉握在手中,白玉吸食手中的鲜血,渐渐变得通红,变成红玉,慢慢的,红色又朝中心聚拢,最终被红色宝珠吸收,红玉慢慢又退化成白玉。 吸食完鲜血的红色宝珠越发鲜红,香气也越发浓烈。 蓝亓儿见了这奇异一幕,直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吴赫心心念念的便是这石头,他一心只想获得永生,这石头能令他心愿得尝? 蓝亓儿此时还趴在地上,看着石头胡思乱想,也没注意身后有人靠近,只听到熟悉的惊呼声传来:“蓝亓儿小心!” 蓝亓儿循声找人,刚转头,脸上就挨了一脚,她被这一脚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吃了一口灰,手中石头也丢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被人捡起。 纵是泥人也来了火气,踹哪里不好,非要踹脸!她平日最在乎容貌,处处小心,唯恐伤了半分,柳川将她打个半死,她都没有此时这么恨! 她恶狠狠的盯着踹她的人,心想着一定要记住他的脸,将来狠狠的踹回去。 踹她脸的乃是一名女子,穿一身红衣,翩翩落地,婀娜多姿美若天仙,她得了石头,对着地上的蓝亓儿妩媚一笑:“多谢姑娘,这宝珠我便收下来。” 蓝亓儿怒道:“还我!” “有本事你来拿呀。”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身影飞至,一脚击中她的手腕,刚到她手还没捂热的石头被这一脚踢的高高抛起,半空中被人接住,落入另一人手中。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蓝亓儿定睛一看,穿一身黑衣,身如玉树,俊美绝伦,不是钟流离是谁。 到手的东西被抢,红衣女子揉着手腕,怒视着钟流离:“识相的把东西给我还来!” 钟流离那紫色的眼眸不善的看过去,宛如黑暗中的鹰,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散发出的强势令红衣女子不敢多嘴,他看向蓝亓儿,待看清她此时模样,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似是要吃人,蓝亓儿察言观色,赶紧安抚道:“我无事……无需担心。” 钟流离一言不发,冷着脸,先为蓝亓儿把脉,把脉完之后,将蓝亓儿翻过身来,点住她周身大穴,然后将她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托稳她的背,一掌拍在她后背上,这一掌下去,蓝亓儿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然后道:“好受多了,多谢。” 她这明显的示好,钟流离不为所动。 图六里解决了最后一名小喽啰,四下寻找后面两条进来的漏网之鱼,见有一条在蓝亓儿身边,顿时警铃大作,摆出架势,正准备救人,却见到钟流离为她诊治的一幕,便知晓是自己人,刚准备凑上前,钟流离手中的青铜剑远远对着他。 蓝亓儿赶紧开口:“别动手,自己人!” 图六里也说道:“我等是来救蓝亓儿的,不是阁下的敌人。” 钟流离投去疑惑的眼神,蓝亓儿道:“现下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后面与你细说。” 钟流离点头。 图六里观两人举止亲密,看向正与柳川斗的忘我的吴道,心下叹气。 事情,似乎变得极为麻烦了。 红衣女子一看自己一对二,不占优势,便道:“若将那玉石交出来,我便作主,可令尔等安全离开此地。” 无人搭理她。 钟流离仔细端详手中玉石,蓝亓儿道:“你可知这是何物?它会吸食人的血液,外表之前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黑色岩壁,”说着指向地上,从玉石上剥落下来的黑色岩块,接着道:“我的血令外壳溶解剥落,才露出这白玉来。吴赫一心想要得到的便是这白玉,听闻他还因此杀了不少女子,用她们的血来浇灌此石,就是不知这白玉石有何用处?” 钟流离刷的看过来:“你怎知吴赫?” 蓝亓儿心想,这是什么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就在不久前,我与你分开,他们带我去见了吴赫,他还……”蓝亓儿停顿片刻,观察他的神色,斟酌了些,才小声的道:“与我谈了些你母亲的事,也知晓了你为何会屠杀伽内族的缘由。” 本以为钟流离知晓自己仇人在此,多少会有些激动愤怒,却没想到他很平静,冷哼一声道:“这老东西终于敢出现了,怕也是寿数将尽,他如今是何模样?” “头发苍白,老态龙钟。” “果然,原来如此。”钟流离似是想通什么,豁然开朗,轻笑一声:“蓝亓儿,今日你可算得了大机缘。” “啊……” 只见钟流离单手握住白玉石,一用力,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起,他的手再松开时,白玉石已裂做几瓣,露出那铜钱大小的鲜红色珠子,一股极为浓烈的药香铺面而来。钟流离捻着那珠子,就向蓝亓儿嘴里喂去。 蓝亓儿偏头躲开:“什么东西呀,也不说清楚,你就喂给我。” “傻子,自是好东西,吴赫穷其一生都想得到的。” “算了,算了,我不想跟吴赫有牵扯,若是好东西,你便自己吃吧。” “不行,你受了伤!”钟流离捏住她的双颊迫使她张口,不由分说便把红色宝珠塞了进去。 “钟流离!你真是……”宝珠被蓝亓儿咽了下去,她气的发抖,吴赫多年心血,被自己下了肚,岂会善罢干休!这钟流离为何如此独断独行,也不商量一二。 宝珠已下肚,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你还未与我说这是何东西?” “之后再与你解释,感觉怎么样?”钟流离一脸期待的看着蓝亓儿。 “没有什么感觉呀,不对,”心脏处突然一阵紧缩,蓝亓儿捂住胸口:“心口处疼。” 紧接着肚子也疼,肋骨处也疼,全身都疼了起来,疼的蓝亓儿汗如雨下。 她心下大惊,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失去痛觉了嘛,如今痛觉怎么回来了! “你给我吃的啥呀,疼死我了!我之前明明好好的,”蓝亓儿扯着钟流离骂道:“你个庸医!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 第260章 钟流离本很有把握的样子,但见蓝亓儿疼的实在难受,神色间也有些紧张起来,蓝亓儿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只觉钟流离做事太不靠谱,省是疼的狠了,抓住钟流离的手便咬了上去,嘴里腥甜,才知这一嘴下去,竟然把他的手咬出血来,赶紧松口。 钟流离倒也脾气好,也不生气,还怕蓝气儿挣扎间咯到地上的石头,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图六里在一旁看的直皱眉。 约莫一盏茶功夫,身上的痛才开始慢慢消散,直至消失,渐渐的,身体也恢复了力气,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全身充满了力气。蓝亓儿从钟流离怀里起身,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然后惊喜的道:“我身上不痛了,而且被柳川打的内伤全好了!这是神药!” “不止如此,你将来还会发现你气血冲和,百病不生。” “那真是太棒了!”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身体变得强健。 红衣女子本站在一旁,不知为何突然出手,向蓝亓儿袭来,一只手刚抓上蓝亓儿肩膀,刷的一声剑出鞘的声音,钟流离的青铜剑夹杂着雷霆之势挥下,逼的那女子收回手,若再慢些,那只手便要被斩断,她刚收回手,腹部一阵刺痛,原来是图六里挥出一拳头,对准此女子的腹部。这一切发生在瞬间,等蓝亓儿意识到那女子动手时,人已经被图六里打飞出去,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蓝亓儿身体大好,便不打算久留,招呼钟流离和图六里上前帮吴道他们,以便尽快脱身,两人也是这个意思,点头应下,便上前帮忙,蓝亓儿则走到那红衣女子旁。 “叫什么?” “陈……最,你可知我家主上为了这宝珠费了多少心血,却被你吃了,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无需你说,我自是知道他的手段,你为我带句话给吴赫。” “什么?” “宝珠是我吃的,有任何手段尽管朝我使来,他要找的血玉在我手上,若让我知晓他敢伤害我的朋友,阴阳棺这辈子他都别想打开,我说到做到!” “大难临头尚不自知,那你便等着吧。”陈最说道。 该说的已说完,便不再搭理她。 场中的争斗也接近尾声,因着钟流离和图六里的加入,柳川和沈星回节节败退,不是敌手。 柳川和沈星回被打倒在地,钟流离想趁机杀了柳川,吴道不让,他说:“留着他,下次我要一对一打败他。” 吴道是一个实力很强劲的人,他认为任何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不足为惧,又好战,很享受战斗带来的刺激。与吴道不同,钟流离绝不会给敌人留有喘息机会,阻挡的敌人全部要击杀,眼看两人意见不同,就要起冲突,动起手来,蓝亓儿赶紧上前拉住钟流离,好言相劝:“柳川一时半会也杀不了,不能再耽搁了,一会吴赫的人便要来了,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然后又转头去劝吴道:“吴道,由你们来带路可以嘛,毕竟你们知道怎么进来。” 吴道将长刀收回刀鞘:“听你的便是。” 撤退时吴道,图六里在前带头,季少皇,蓝亓儿,钟流离三人在后,一出洞腔,便是冗长的走廊,原来众人所待的地方乃是洞中洞,他们还在姚惠茹的院落中,听季少皇说是在四楼。 好在高手已被放倒,剩下的小喽啰不足为惧,都不需要出手,季少皇手中箭支一箭一个。 蓝亓儿忍不住赞道:“你这武器倒是方便。” “好说,若是你喜欢,将来你与吴道大婚,我送你一套如何。” 闻言,蓝亓儿差点栽倒,连忙辩解:“你别胡说,我跟吴道不是那种关系!” 吴道闻言,回头望了一眼蓝亓儿,那一眼别有深意,转开头,正好与钟流离对视上,四目相对,火花四溅,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挑衅。 蓝亓儿正整理脑中纷乱的思绪,无暇他顾,脚步不停,边跑边问季少皇:“你们如何下来的?” “从悬崖上跳下来的。” “那么高!”蓝亓儿吃惊 “有何难,悬崖上不知被何人安了索道,我们三天前便到了,只因暴雨的缘故,一直下不来。” 蓝亓儿沉吟道:“应该不是柳川他们所为,他们是从地底裂缝出来的,不知是何方势力,那么大手笔,意欲所为。” 几人边跑边谈,不过片刻,便出了族长的院落,蓝亓儿本以为少不了一场大战,却没想到只有几个小喽啰阻挡,还不够季少皇一盘菜。 此时天色已黑,一出院落,便由蓝亓儿带路,准备带回虞连起姨母住所,再做详谈。将打算告知吴道三人,他们并无意见,回去的半路上还遇上了虞连起和林见月,他两见天都黑了,人还未归,便寻了过来。 见多了三个陌生人,却唯独不见苏荷,问是何情况,蓝亓儿隐去了钟流离和吴赫的事,将苏荷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林见月想去救苏荷,被蓝亓儿扯住:“苏荷暂时应是安全的,余疏棠应该不会伤害她,不然若动了杀念,当场就会杀了她,也不会抓她。” 林见月对蓝亓儿还是信服的,便作罢。 亥时。 天已经完全黑透,蓝亓儿一行人回到了住所,老婆婆准备好了一桌食物,所有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说,蓝亓儿饿的前胸贴后背,二话不说,俯下头就开吃。 蓝亓儿嘴里嚼着东西,还不忘介绍吴道,图六里,季少皇三人,只说他们是朋友,为救自己而来。 吴道在一旁喝酒,一副懒洋洋,不爱搭理人的模样,图六里很有礼貌,一一认识,一圈下来,均认识了人,叫得出名字,季少皇跟蓝亓儿一样,忙着干饭,钟流离不知再想什么,全程发愣。 吃饱喝足之后,林见月收拾碗筷,蓝亓儿将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众人,然后说出自己的见解,柳川一行人果真与姚惠茹达成了某种共识,守门的人都知晓主人有招待贵客,余疏棠所坐的位置一直是族长专属,其实他们出现在姚惠茹的住所便已说明了这个问题。 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不知。 柳川从姚族得到了宝珠,宝珠属于伽内族,应是三百年前族内动乱时被带到此处。十年前柳川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寻了过来,但为何只有柳川和余疏棠活了下来,其他人都被杀死,不知。 听季少皇说起,下来的悬崖上被人安了索道,这些人是谁,是否是柳川的后援,不知。 三个不知,将疑惑道尽。 平时瘴气覆盖,因着暴雨,瘴气消散,会有较长的一段时间不会产生黑雨,蓝亓儿告诉虞连起等人,明日便打算与吴道等人离开此地。 此话一出,不只是虞连起,连钟流离都意想不到,皱眉问道:“为何?” “姚族之事,我们是外人,不便参与。”然后对虞连起道:“身手高强者,可趁瘴气未形成,走索道,其余人可走洞道,姚惠茹从未停止探索此路,你可与其协同合作,苏荷的话,余疏棠始终是她弟弟,不会伤害她的。” “我是问你为何着急走?”钟流离问。 “此事我一会与你细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你。” 林见月虽在厨房里洗碗,但一直有留意着几人谈话,听到蓝亓儿说要走,碗也来不及放下,拎着就出来问:“你便不管苏荷了吗,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她无事。” “你又不是余疏棠,你怎知道?瘴气一个月之后才会重新出现,何必着急离开,再者三日之后便是族长的继任大典,虞少主已经决定争夺族长之位,他如今正缺人手,若是朋友,何不帮他夺了族长之位再离开!” 蓝亓儿头疼,低下头,双手蒙住眼睛,很苦恼的样子,她该怎么解释,她担心吴赫的报复,想脚底抹油,赶紧溜走。 “吴道,你说呢?”蓝亓儿转头问吴道,想先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其他事情。 “我均可,看你。” “好吧,那便等继任大典过后再走吧。”蓝亓儿认命的道,然后看向虞连起:“明天找个时间,你与我讲讲你的计划。” 虞连起自是高兴,连连点头。 天色已晚,虞连起和林见月已去休息,只剩下吴道,图六里,季少皇,钟流离,蓝亓儿五人。 吴道很大爷的指挥蓝亓儿:“给我倒酒。” 钟流离阴恻恻的看过去。 蓝亓儿不以为意,给吴道满上,问出心中疑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会来救我?”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怎么可能!”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之前做梦梦到过吴道。 乳白色的雾气那样的深,那样的浓,笼罩在蓝亓儿的周身,放眼望去,四周均是浓稠一般的白色,她挥了挥手,也无法看清任何东西,心想,要是能淡一些就好了,才这样想着,浓雾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变淡,按说看到如此怪异的场景,必然疑惑万分,她心里却不觉得有任何的怪异,彷佛本该就如此。 第261章 随着浓雾的消散,雾气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来,猩红的双眸,黑灰打卦白色长袍,长袍衣角绣着精致的六角梅花,腰间佩刀,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见眼前的人居然是吴道,吃了一惊,她脱口而出:“怎么是你?这是哪里?” 吴道打量了下四周:“小小年纪,你的心里居然如此荒凉,不过倒是令我吃惊,短短几天不见,在没有长者的引导下,血统自己觉醒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心里呼唤我,拉我入的梦,说说吧,你遇到了什么危险?” “你的话我不明白。” 吴道那细长又含着锐利的猩红色眼眸微微皱起:“你的能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片刻过后,梦境马上就会坍塌,你确定要我给你解答你的疑惑,你不是需要我的帮助吗?” 好像为了验证她的话一样,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淡,他的身影也开始呈现透明色。 吴道催促道:“说吧。” “什么?” “你在哪里?” 眼见着吴道的衣角都开始消失不见,蓝亓儿终于意识到不可耽搁,遵循着本能急速开口:“洛阳以南,我被困在悬崖底下,悬崖黑雾缭绕,黑雾有腐蚀作用,悬崖底下还有一伙来历不明的族人,氏族以母为族,可能跟伽内族有些联系。请帮我转告迟夜,让他不要担心------”蓝亓儿以超快的语速尽量描述了情况,她还想多说一些,可吴道已经变成透明,只留下一句话,“安心等着,我会来救你”,然后就彻底消失不见。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蓝亓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无需大惊小怪,结过婚契的缘故。” “说到婚契,我有一个疑惑,像是我自己,我也喝过其他人的血,但都没有像这样,这是鬼族特有的能力吗?” “这个跟喝下血时,强烈的欲念有关系。”图六里在一旁解释道:“吴道是真心实意选择你作为妻子,怀着深深的渴望才成功的。” 吴道在一旁大方承认:“便是如此!” “你别如此说,听了怪难为情的,虽然我很感激你,冒着危险来救我,没有你,我的小命难保,”说着又给吴道倒酒:“感谢救命之恩,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他日若有需要,我也定当竭力相助。” 吴道反驳道:“我与你是要做夫妻的,不是做朋友。” 蓝亓儿没想到吴道说话如此直白,一向能说会道的她愣在原地。 倒是钟流离开口了,声音冷漠如刀:“你怕是在发梦,如何解开婚契?” “我既然下了,就不打算解开,而且你应知道这无法解。” “啊,真的无法解吗?”蓝亓儿着急的问道。 吴道看向蓝亓儿,声音低沉:“你如果担心我受伤,会牵连你,你可以喝我的血,反过来牵制我,你如今血脉觉醒完成,看模样,反制我应是没问题。” 别了,我受伤估计比你还多。 蓝亓儿摆手拒绝:“我不是那个意思。” “杀了你,便能解开了吧。”钟流离在一盘幽幽的道。 吴道居然很是认真思考:“按理说应该是可以吧,蓝亓儿喝我的血,反制我之后,她成为主导者,我受伤影响不到她,杀了我,她是不会死的,要不,咱们先试一下你能不能杀我,再试一下蓝亓儿能不能反制我?” 刷的一声剑出鞘的声音:“现在便试吧。” 吴道起身。 蓝亓儿心情烦躁,已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强忍着不耐烦道:“要打明天天亮打,大家都睡觉了!” 钟流离将剑收回鞘,吴道起身闻言又失望的坐了回去。 谈话继续。 “婚契之事我后面与你详细说,现下有这么个情况需要你们施以援手。” 姚族三日后举行族长的继任仪式,虞连起已决定夺取政权,成为族长,她决定助其一臂之力,一来报答虞连起的照顾之恩,二来,这也是个机会,看能否从‘神族’口中再获取更多关于自己母亲的情报。 吴道三人武艺不凡,若能相助,必然添加不少助力。 蓝亓儿向吴道寻求帮助,以为需要浪费不少口舌,却没想到吴道很干脆:“可以,我此行目的本就是为你而来,左右无事,多待些时日也无妨。” “不愧是吴道,我幼时与你曾有一面之缘,当时便知你是一个极热心肠之人。”蓝亓儿开心的拍马屁。 ‘啪!’的一声响声,吓了几人一跳,钟流离不知为何突然把茶杯丢桌子上,水溅了蓝亓儿一身,她本想骂人,但看钟流离,那脸色说不出的难看,顿时哑火。 蓝亓儿没骨气的小声问道:“流离,你怎么了?” 钟流离硬声硬气的道:“不舒服。” “啊,”蓝亓儿紧张的凑上前:“我不懂医术,可是之前伤的?” 一双小鹿般纯洁清澈的眼眸落在自己身上,内里包含着无限的关切,他心里那无端怒火顿时消散了不少:“应是。” “那怎么办,需要吃药吧,你告诉我,我去给你熬。” 钟流离点头,蓝亓儿赶紧搀扶着他慢慢向厨房而去,似又想起什么似的,远远的对吴道喊道:“我明日再与你细说,你们早点休息吧,房间二楼第二间。” 余下三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图六里先开口:“对方好像有意中人的样子,当初结婚契时太过草率了。” “有又如何?” 季少皇开口:“六里的意思是让你换一个。” “我对蓝亓儿很满意,并不打算更换,好东西都是抢来的,只有弱者才会认命。” 第二天午时。 蓝亓儿睡的正酣,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有人的叫喊声,有刀剑的碰撞声。她迷迷糊糊的下楼,婆婆正上楼,两人相遇,蓝亓儿向苏婆婆问好。 “可睡醒了,小宝,饿不饿呀?”婆婆唤小辈一向如此唤,特别是女孩子,极亲切,蓝亓儿一开始还不习惯,如今也能泰然处之了。 蓝亓儿脸红,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昨夜实在是睡得太晚了。” 昨夜钟流离不舒服,先是给他熬药,结果他喝了一口,嫌苦怎么都不肯喝,着实费了她不少功夫才哄他喝下。耽误她不少时间,她本来还想与钟流离谈谈她母亲之事,结果一晚上都没机会说,柳川一行人说钟流离杀了自己母亲,这么明显的离间之计,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当事人就在身边,先问下他再看。 “婆婆,不用忙了,我不饿,怎么这么吵呀?” “哦,他们正在打架玩呢。” “打架?”蓝亓儿惊讶不已:“谁呀?” “就那个漂亮的女娃子和昨天新来的。” “钟流离和吴道!”钟流离长得俊美,婆婆一直以为他是女的,昨天新来的,除了吴道不作他想,可他两怎么打起来了。 蓝亓儿循着声音跑下楼,一下楼,院子里所有人都在,虞连起,林见月,图六里,季少皇,连楚怀州都一身黑衣的站在一旁,而钟流离和吴道,一人持刀,一人持剑,正抖的激烈,刀剑噼啪声响不断,惊险处,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声。 钟流离和吴道不分伯仲,随便哪个放在人中都是顶顶高手,两个高手对决,精彩纷呈,高超的技术层出不穷,极具观赏性的同时也令看客们心惊肉跳。 他们的眼神锁定对方,毫不退缩的进行激烈的交锋,仿佛不将对方击败不可。 应是吴道占据上方,钟流离被伤了一刀后,蓝亓儿便不愿他们再斗了。 “你两住手,大清早……大中午的!”蓝亓儿高声叫道,省是打的正专注,无人回应。 蓝亓儿对图六里道:“赶紧将他们分开呀,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胜负出来他们自会停手。”季少皇道。 “钟流离还受着伤呢,吴道怎能趁人之危。” “是钟流离提出的挑战啊,关吴道何事,事关男人尊严,岂有不应之理。” “啊?”钟流离不像会主动挑事的人,“他们因为什么打起来?难不成为了昨夜的口舌之争?” 图六里道:“应是为了婚契的缘故。” “钟流离是因为这个才跟吴道起冲突的?”蓝亓儿心下感动不已,越发觉得钟流离这个朋友值得深交,可再打下去,无论哪方受伤都不好,“图大哥,你能否让他们先停下来,此时自相残杀是最愚蠢的了。” “我倒有个法子。”图六里还未说话,季少皇开口了。 蓝亓儿以为他要出手呢,正想说话,哪知他突然伸手将自己推了出去。 我去!她心下大骂,季少皇,你大爷!你想害死我呀,他两斗的正酣,我闯进去,被谋杀了怎么办?! 蓝亓儿被季少皇突然推了出去,向前踉跄几步,身体不稳,眼看就要砸在地上,一双修长的手突然将她搂住转了个身,人就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一抬头,正对上一双血红色的双眸,此时正含着笑意望着自己。 钟流离执剑刺向吴道,蓝亓儿却突然闯入战圈挡在吴道跟前,他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他出手速度本就极快,眼看着剑就要刺穿她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被吴道抱住躲开。 战斗终于停了下来。 第262章 钟流离整个人战栗着,额头上都是冷汗,忐忑不安的心扑通扑通的猛跳,久久不能平静。他将手中剑往地上一丢,转身便走。 青铜剑与地面碰撞发出‘铛’的一声沉闷声,好似在蓝亓儿的心上也敲了一击。 吴道松开她,蓝亓儿赶紧道谢,顺便白了一眼季少皇。 图六里也责备道:“你怎如此莽撞行事,差点伤了人。” “大惊小怪,两人如今不是停手了嘛。” 蓝亓儿白眼都要飞上天了,她捡起青铜剑,跟吴道说:“我先去看看钟流离。”吴道点头,她又对一旁的虞连起道:“一会我们聊下。” 然后才寻钟流离而去。 吴道刷的一声将刀收回,图六里上前道:“如何?” 季少皇双手抱胸道:“罗刹族的尊主也不过如此。” 吴道撇他一眼,道:“伯仲之间,对方束手束脚,打的甚不痛快,未使出全力,不知高低。” 季少皇接话道:“这是何缘故?” 图六里斟酌道:“怕是担心蓝亓儿受伤的缘故。” 那边番,蓝亓儿追上钟流离,任她如何叫,都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直接上了二楼房间,一进房间,便开始收拾东西。 “你收什么东西呀,难不成打不过便闹脾气,要离家出走?这小孩子才干的事。” 他的脸阴沉得实在难看,手上不停:“整日看你与吴道眉来眼去,甚是心烦!我这就走,不扎你的眼!” 蓝亓儿上前拉住他:“你这话真是污蔑,我什么时候与他眉来眼去了?” “你就有,我与他相斗,你竟护着他,你都没护着我!”钟流离控诉道。 “天地良心,虞连起他们都在,你可以去问,我是被季少皇那混球推出去的!你怎不说,你差点收不住捅我一剑呢,我都不与你计较,你怎得来怪我呢。”蓝亓儿也开始耍赖。 “我不与你说这些,今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自己选!” 蓝亓儿头大如斗,眼皮直跳:“你还是钟流离嘛,怎得如此胡搅蛮缠!” 钟流离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就是向着他!他比我来的重要!” 她看着钟流离失去以往儒雅冷静,情绪失控的模样,一时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是否自己在不经意间伤害到了他,才将一向温顺听话的人逼成这番模样,可左思右想均无头绪。 不管如何先认错再说,反正认错她有经验。 她上前拉住钟流离,轻声安抚:“流离,你冷静下来想想你的话可有道理,我们历经生死,同甘共苦,你生气的点真是没有必要,你与我的情分他人如何比的,莫不是要让我指天发誓你才信。” 钟流离脸色稍霁“我还是不高兴你与他说话,你不准与他说半个字。” “这我不能应你,后面还有事要与他谈呢。” “那你与我在这说些什么!”钟流离声音立马飙高,脸色又难看起来。 蓝亓儿耐着性子哄道:“流离,你到底要我如何嘛,你不妨说个章程出来,我照做如何?” “我说了你就一定能做到吗,你无非哄着我高兴罢了!” “你这是要与我吵架嘛?” “你这话何意,觉得我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蓝亓儿深吸一口气:“你要是不能冷静下来的话,要不,我们过会再谈。” 说完转身离开,刚走了没两步,只听身后一声嘶叫:“蓝亓儿!你今日若敢走出这门,我们……我们一刀两断!” 蓝亓儿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就想骂人,可看到钟流离的模样,火气顿时散了。 钟流离红着一双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紧抿着唇,胸脯剧烈起伏着,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蓝亓儿折回,几步到钟流离跟前:“不至如此呀,你怎气成这样子?我与你道歉,咱们好好说话。今日是我的错,听图六里说,你是因着婚契的缘故才与吴道起冲突,你如此赤忱,我却未回报一二,还对你凶,是我不对。可,流离,在我看来,因着此事与吴道起冲突并不明智,这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小事?” “你听我与你说,婚契并非我本意,将来肯定也是要想办法解除的,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我还未与你好好说过,我见到吴赫的事,你要听吗?” 钟流离硬邦邦的说道:“你若要说便说。” “柳川他们说你杀了姜澜,可有此事?” “我杀的人多了,”钟流离不高兴的道:“杀了又如何?” “姜澜是我的母亲。” 钟流离刷的抬头看向蓝亓儿,见她一脸严肃,生气委屈什么的都顾不得了,一脸紧张的道:“你知道的,我失忆了,你现下问我,我也无法回答你,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可以吗?” 蓝亓儿点头,钟流离小心的问道:“柳川是如何说的?” 她一五一十的告诉钟流离。 听完钟流离沉默,蓝亓儿问:“若柳川说的为真?” 钟流离无措的看向她,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一脸恐惧不安的神色,她看了道:“此事我们后面再说,你可还记得血玉和阴阳棺?” 钟流离此时哪还有刚才的‘作威作福’,闻言乖乖点头,一脸顺从的模样。 “血玉你可还记得,是被我抢走的?” 钟流离摇头。 “哪你记得些什么?” “血玉是用来打开阴阳棺的钥匙。” “这我知晓,那阴阳棺里面到底有什么?”蓝亓儿问出心中疑惑。 “阴阳棺里面是我母亲的尸身,阴阳棺可保证尸身不腐不朽。” “那吴赫到底想干嘛?”蓝亓儿疑惑不已:“阴阳棺在他手中,他问我要血玉,目的就是为了打开这阴阳棺。他还骗我说那宝石是你母亲的半颗心脏,你想他有何目的?” 钟流离摇头:“左右不过为了实现自己的私欲,想要永生罢了。不管他有何目的,杀了他便是。” “这谈何容易,你不如与我说说那宝珠,看你对它很是熟悉的模样。” “它是我母亲的东西,自我有记忆以来,我母亲都随身携带,常用些灵丹妙药滋养它,长年累月下,它也是一味极珍贵的药物,遇到急病,用它泡水也能治病。母亲曾与我说过石内蕴含宝珠,服之可延年益寿,百病全消,母亲死后,它也消失了。” “我猜测应该是落入吴赫手中,他一直用血滋养,杀了不少女孩,后面不知为何落入姚族手中,三百年前又被姚族带到此地。十年前柳川带人应是为了此物而来,却不知为何没有带出去。” 见钟流离已恢复平静,蓝亓儿趁机说:“我们的敌人是吴赫,不是吴道,你别再与他闹别扭了,好不好?” “你与他的婚契……”钟流离闷闷不乐的道。 “此事我倒是想得开,婚契自是要想办法解除,可眼下并非十分要紧之事,再者,着急也无用呀,也无法解开。” “我会想办法帮你解除的。”钟流离如此说道。 蓝亓儿连连点头:“这不就是了嘛,我们后面再想办法。” 这一场闹剧至此才算结束,钟流离自失忆以来,性格与之前截然不同,沉稳可靠,哪曾想内里根本没变,惯会用些女子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真真令人头疼不已,却还只能顺着毛捋。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齐聚一堂,商讨虞连起的‘夺位’大事。 族长在姚族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总管家族一切事务,主持祭祖,代祖先立言和行事,还可以制订和修改家族中的族训,主持族内事务,规范族人行为,控制着族田和财产的管理和分配,所以才说族长拥有着主宰族内一切事务的最高权利。 但族长在处理族内事务时也并不是随心所欲,因为除了族长外,还有长老院会共同处理和主持,长老院是由五个庞大的家族的家主构成。虞连起便是其中一人,蓝亓儿熟悉的姚怀远,苏荷的叔叔苏辉业,林见月的叔伯钱行,和姚望楚共五人。 其中姚怀远,苏辉业,均是姚惠茹的坚决拥护者,钱行,姚望楚向来与姚惠茹不对付,虞连起之前一直不干涉族内事务,属于中立。 钱行与姚望楚,虞连起已取得联系,表示会站在他这边。 后日姚月宁的继任仪式分为两个部分,祭祖与继任。 祭祖时,虞连起的人会混入祭礼人员入场等待,祭祖是大事,他并不打算在此发难,继任献词交接时才动手,蓝亓儿,钟流离,吴道为首的三人,作为强劲的打手,帮他制服族长的人,稳住局势。 蓝亓儿听完问出心中疑惑:“姚族以女为尊,即使长老院均站在你这边,你以什么借口令你的族人对你信服呢?” 纵观历史,篡夺皇位的事屡见不鲜,篡夺者为了不被唾骂,都会为自己叛逆行为粉饰一番,找个‘体面’的理由,比如曹丕篡汉时,就逼着汉献帝写了个禅让表,以此告诉天下人:“是汉献帝自己要让出皇位的,不是我曹丕逼的。” 篡夺皇位与篡夺族长之位,想来也差不多。 第263章 “长老院已代表各家族势力,族人关心的不是谁当族长,关心的是能否让他们吃饱饭,睡好觉,若长老院都站我这边了,我们也无需如此费劲了。”虞连起道。 蓝亓儿脸红,连连点头,“孤陋寡闻了,”接着道:“苏辉业在地底有过一面之缘,不甚了解,但姚怀远之子姚震云与你不是极要好的朋友吗?而且之前他给姚月宁种的是生死虫,目的为何,姚月宁有没有找他麻烦?此人有没有策反的可能?” 虞连起神情变得颓丧起来:“我已经找过他了,本欲告诉他震云的情况,他却不愿见我,想来他也是极恨我的。” 这就没法了。 “要是苏荷在就好了,苏辉业说不得还有机会。” 林见月开口:“别想了,苏荷父亲苏彻与他交恶,两家早就不来往了。” 苏辉业这条线也断了。 图六里也开口了:“除了姚族之人,也要考虑进去神族那边会干涉。” 蓝亓儿把话接过去:“柳川此行带了二十余人,均是高手。” 钟流离道:“被我击杀四人。” 蓝亓儿点头:“那保守估计就按照二十人来算,还有安了索道的神秘人,不知是否是柳川他们的后援。”然后转头问虞连起:“你有多少人?” 虞连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五十人。” 蓝亓儿皱眉,接着问:“那姚惠茹呢?” “约……五百多。” “多少?!”蓝亓儿一瞬间声音拔高:“你刚说多少?!” 虞连起越发小声:“五百。” 心塞! 心塞极了! “谁给你的勇气,五十对五百,还有二十多人是高手,你打算让你的人一打百,还是打算让我们几个一打百?”蓝亓儿说完自己都先笑了:“要不,算了吧,相差不大还能争争,你这相差太大了。” 虞连起面如土色:“就不能想想办法?姚族之人的身手无法于各位相提并论的。” “咋想嘛,难不成真一打百,你问问钟流离和吴道他们干不干嘛?” 吴道手摸下巴,似在思索这个可能性,而钟流离早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最终还是虞连起打破沉默。 “姚族的继任典礼上,有一震族之宝,连鹤方壶,五岁孩童般大小,传说是上古时期的宝物,我愿相赠,只求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好大的饼,还未当上族长呢,就开始许诺了,蓝亓儿刚想说话,钟流离开口:“什么样的?” 她睁大双眼看着钟流离,实在没想到他会感兴趣。 似是担心众人不应,虞连起说的很是详细。 连鹤方壶,壶上有冠盖,器身长颈、垂腹、圈足,壶冠呈双层盛开的莲瓣形,中间平盖上立一展翅欲飞之鹤,壶颈两侧用附壁回首之龙形怪兽为耳,器身满饰蟠螭纹,腹部四角各攀附一立体小兽,圈足下有两个侧首吐舌的卷尾兽,倾其全力承托重器,造型宏伟气派,装饰典雅华美。 听完钟流离第一个表态:“我愿帮你。” 蓝亓儿看向钟流离,问出心中疑惑:“为何?” “吴赫此行怕是为了这而来。” “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嘛?” 钟流离摇头。 “你是不知还是不愿说。” “不清楚,我需拿到手才知晓。” 季少皇双手抱胸,很是不客气的道:“这位小哥为何说话如此矛盾,既说的如此笃定,又说不清楚,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钟流离冷冷的看过去。 蓝亓儿眼见事态不对,赶紧道:“你有所不知,流离此前伤了脑子,失忆了,很多事情还未想起。” “哦,伤了脑子呀,怪不得。” 此话甚是无礼。 蓝亓儿收到钟流离的白眼,她回以无辜的眼神,心下却暗自吐槽,可不就伤了脑子嘛,不然怎会矫情的要死。 “既然是吴赫想得到的东西,那便要抢一抢了。”吴道开口道, 吴道决定参与,那图六里和季少皇并不用问了,众人看向蓝亓儿,她捂脸无奈道:“好吧,好吧,那便再好好谋划谋划。” 至此,在知对方人多势众之下,几人达成了共识,决定虎口夺食。至于谋划,只有蓝亓儿在意,其余几人均占着艺高人胆大,毫不在意,因而谋划的重担便系于蓝亓儿一身,她表示心累。 蓝亓儿左思右想,寡不敌众之下,又想取胜,唯有下毒一法,恰好钟流离医术了得,对毒物也有研究,制出令人大面积昏迷的毒物应不是难事,如果能是毒烟便更好了。她将想法与众人一说,除了钟流离之外,均得到支持。 见钟流离似有不愉,她劝道:“你还是第一个带头答应的呢,怎得要出力时反倒不乐意,纸上谈兵可不行。” “太麻烦了。” “那你可有更好的方法。” 钟流离选择闭嘴。 “那你拨些信得过的过的人帮钟流离收集毒药吧,这两日有得忙了,时间不等人,今日便开始吧,叫上姜大夫和丫头嘛,我已好几日未见丫头了,也不知我那小黑养得如何了。” 虞连起道:“他两在石屋,但估计被监视着。” “那便算了。” 这是极为关键的一环,众人不敢马虎,此时尚早,虞连起去唤人,其余之人与钟流离一起上山采毒药。 蓝亓儿给钟流离提的要求是,令对方丧失战斗力,却不能取其性命。 山路崎岖,又是暴雨刚过,泥泞难行,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钟流离被蓝亓儿安排事情,虽万般不愿,也只能顺从,为了尽快完成所交代的事,他又把事情往下分,充分调动每个人的自觉能动性,给虞连起写了张单子,让他找齐单子上的草药,没有的标示出来,到时再单独找,姚族有自己的药库,这并不难,到手之后,给每个人分了一株草药,要求每个人在今天天黑前交上相同草药二十株,前三名他会赠送自制的美容养颜丹,可令肌肤吹弹可破,雪肤花貌,本以为一群大老爷们,必然嗤之以鼻,哪曾想竟很受追捧,一问之下,乃是为了讨家中女子欢喜,吴道分到了三株不同的草药,要找齐三种,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钟流离,得到对方一句,‘能者多劳’。 对于钟流离的安排,蓝亓儿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美颜丹,听得她自己都有些心动。 虞连起带来了十五人,加上蓝亓儿他们六人,共二十一人,每个人都蠢蠢欲动,分到药草的迫不及待的出发了,未分到的将钟流离团团围住,连声催促。 蓝亓儿也问了钟流离要了一株药材,放入竹篮中,觉得这寻宝游戏着实有趣极了。临出门时,婆婆问蓝亓儿他们要去哪,得知他们要上山,给了蓝亓儿一个竹篮,让她采点蘑菇回来,她晚上给几人煮汤。 晚饭系于她一身,她目标艰巨,看一眼忙着的钟流离,也不等他,向着山中而去,等钟流离忙完回神的时候,哪还有蓝亓儿的身影,气得想杀人。 暴雨过后的山中,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蓝气儿闻了闻像是杂草一般的药草,如今她五感灵敏,本想借助嗅觉寻药,药草却无任何味道,只能作罢。倒是蘑菇收获颇丰,蘑菇自带山野香气,靠着鼻子一找一个准,不一会儿,竹篮便满了。 蓝亓儿提着一竹篮蘑菇满心欢喜,却不注意,脚上一滑,身体向后倒去,竹篮从手中脱落,等落地时候,篮中蘑菇已撒了出来,因是身处斜坡,无数的蘑菇骨碌碌的向山下滚去。 “啊!!”一声惊叫,蓝亓儿整个人也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倒,腰上一紧,就被人稳稳托住。 “吓死我了。”她拍拍胸口,还心有余悸,虽说死不了,但弄一身泥,也难洗。不知是哪个好心人,仗义出手,她正想道歉,一转头,与吴道对上,顿时僵在原地。 吴道热心的将空了的竹篮捡回来给蓝亓儿,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不用做此表情,我并没有尾随你,不过正巧碰上而已。” 蓝亓儿尴尬不已,道:“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被吓了一跳,谢谢你。” 吴道手伸到蓝亓儿眼前,很自然的道:“山路湿滑,我拉着你如何?” “啊?” “保护你,是我的义务。” “啊?” “我说话有这么难理解吗?” “啊,不是……”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何能如此自然的说出如此羞耻的话。 蓝亓儿对情爱懵懂时也喜欢看些情情爱爱的书,但当男人对心爱的女人说出任何甜言蜜语时,总觉得鸡皮疙瘩起一身,浑身别扭极了,也失去了看下去的欲望,但为何换成吴道,她却没有恶心想吐,或者其他不适的感觉呢,可能是对方说话时的表情太过正经。 蓝亓儿接过竹篮,思忖片刻道:“……吴道,我没别的意思哈,只是感觉你不像对情爱感兴趣的样子,像你这样的人,可能更渴望强大的力量,乍然听你这一说,感觉很奇怪。” “我是追求强大的力量,但并不影响我中意你,与你结婚契,便是把你当作未来妻子对待,保护妻子,是做相公的天经地义的事,这有何奇怪的?” 第264章 “可与你结婚契,是被你强迫的,我并非自愿的,我并不喜欢你呀。” 吴道愣了愣,然后才道:“我并没有说非要你自愿,婚契本就是鬼族用来控制人的手段,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腐骨蚀心之痛,会越来越难以忍受。” 蓝亓儿态度冷了下来:“你们鬼族果然是自私自利,骄横跋扈的种族。” 闻言吴道轻笑一声,并不生气,接着道:“婚契是公平的,并不只是针对你,我也受其控制。” 蓝亓儿脱口而出:“这是为何?”还以为只是对鬼族有利,原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何必要做这种愚蠢事情? “浮世三千皆过客,深情可抵岁月长。” 话是知道是何意,但为何还是有些不明白呢? 或许是蓝亓儿疑惑的表情看起来太过傻气,吴道轻笑,那笑容并不似他平日那种对人无好感,视人如蝼蚁的嘲讽笑容,而是好似那种听到一个笑话,不经意的微微一笑,竟意外的看到丝温柔。 “你终将会明白。” “我感觉我不明白,”蓝亓儿摇头,然后道:“你怎样才能解开婚契呢?” 吴道做思考状,然后认真的道:“我死了吧。” 蓝亓儿以为吴道故意,气的脸都鼓了起来,双手抱胸,瞪着他:“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敢,我可是心狠手辣之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吴道好笑,“那我便拭目以待。” “我不与你说了,我还要去找草药。”蓝亓儿提着竹篮继续往上爬,结果发现吴道尾随自己,转头问道:“你为何跟着我?” 吴道几步超过她,然后对她伸出手:“跟紧我,林深树密,毒虫长蛇较多,身为男人若连未婚妻都护不了,传出去岂不笑话。” “喂!谁是你未婚妻,你别乱说!”蓝亓儿一个纵身跃过吴道,落在他前方,用实力告诉他自己不需要照顾,转身对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几步快走,打算离他远远的。 哪知吴道总是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身后,蓝亓儿一开始还很在意,但随着深入,发现森林越发茂密,四人合抱的巨大树木比比皆是,遮天蔽日,只余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 如此深山老林,古木参天,遮天翳日,蓝亓儿震惊于眼前所见景象,吴道走到她身侧道:“你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死人味道。” 蓝亓儿鸡皮疙瘩顿起,“我什么都闻不到。” 吴道瞅准一个方向,向着那个方向行去,蓝亓儿环顾四周,越发觉得周围阴森可布,神秘莫测,便尾随吴道而去。 两人前行百米,停在一个约三米见方的深坑前,坑内均是枯枝乱叶,吴道看着坑内,似在思索,片刻后对蓝亓儿道:“你走远些。” “为何?”蓝亓儿此刻闻到腐烂的臭味,有些不确定的道:“难不成坑内有死人?你别小看我,什么大场面我没见过。而且观四周模样,不像是打斗过的样子。” 吴道点头:“数量还不少,叫人吧。” 一个时辰后,钟流离,虞连起及其下属五个人,共聚在此,蓝亓儿将情况一说,虞连起便带人动起手来,清理枯枝败叶,随着清理,令人惊恐万分的一幕显露出来,有人受不了,直接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蓝亓儿强忍住心头的恶寒,仔细观察。 坑内共有八具尸体,尸体未着衣物,横七竖八的叠放在一起,尸斑连成一大片,身体部分已经开始液化,血水从口鼻中流出,个别尸体甚至开始溶解腐烂,尸斑都转变成了绿色,发出腐败的气味,引来各种各样的昆虫。 绕是蓝亓儿胆大,都有些腿软。 钟流离看她脸色难看,凑到她身边,让她离开此地。她摇头表示无妨,看向虞连起,只见他神色悲痛,看着坑内低语:“这究竟是谁干的!” 蓝亓儿凑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安抚道:“打起精神来,先将他们入土为安吧。” 虞连起点头,吩咐下属,让通知家属。 蓝亓儿制止道:“暂且等会,你先与我说说这些人身份。” “他们是族长的护卫队,都是族内强者,十人为一组,少了两人。” “可知少了哪两人?” 虞连起摇头。 蓝亓儿便道:“让林见月过来看。” 林见月被叫过来,见了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也是难过不已,问他可认识人,他道:“他们是六队的,少了李中恒和齐书均。” 虞连起吩咐:“这里不用你了,你马上回去,寻寻这两人,探探情况,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以自身安危为主,剩余的人四下再看看。” “是!”下属回道。 见林见月要走,蓝亓儿嘱咐道:“若遇到已死的这些人,不要露出马脚。” 林见月一脸疑惑,她解释道:“观这些人情况,死亡时间超过六个时辰,是从别处移尸到此的,我怀疑杀他们的人乃是易容高手,且已经混入姚族中了。” 他嘴巴张大,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蓝亓儿不管他,转头看向吴道:“这估摸着便是那批神秘人了。” 吴道点头认可,然后道:“可以确定不是柳川的人。” 蓝亓儿点头:“是的,但实力绝不容小觑。” 钟流离一会看向吴道,一会看向蓝亓儿,脸色越发阴沉。 接下来的安排,虞连起本打算带两人四处探查一番,看能否得些线索,找找打斗之地,剩余三人收拾残局。吴道对所谓高手很感兴趣,要一同前往,有吴道在,战斗力能够保证,且采药也耽搁不得,便让剩余之人接着寻药。 蓝亓儿和钟流离继续寻药。 路上,蓝亓儿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钟流离叫了她几次,都不理,气得钟流离几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蓝亓儿停下,疑惑的看向钟流离。 钟流离自从看见吴道和蓝亓儿双双而立,心口处的怒火熊熊燃烧,烧干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他像头被激怒的雄狮,凶神恶煞的瞪着眼前人,质问道:“你刚想什么这么入神,你是不是在想吴道?” “啊?”她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钟流离。 “你为何与他一处,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与吴道有牵扯吗?如今算什么!”蓝亓儿现下是真疑惑了,没有什么牵扯呀,而且我没答应你什么呀。 钟流离信誓旦旦,一脸怒容的模样,即使知晓对方胡扯,也懒得与他纠缠,最近的钟流离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暴躁易怒,又不讲道理,磨人得紧,蓝亓儿决定避其锋芒。 “死了那么多人,你怎得只在乎这些小事?” “这与我何干,难不成还让我为他们掉几颗眼泪!” 这话说的真是难听,虽说事实也是如此,但也无需说的如此无情。 “流离,我们该好好谈谈,你最近为何总找我麻烦,你已经不像你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我不与你说这些,”钟流离一脸不耐烦,道:“我只问你,你与吴道要如何?” 这个朋友交的真心累。 “不如何,”蓝亓儿耐着性子道:“你难不成让我不与他说话?人家好歹千里迢迢来救我,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这话好似导火索,钟流离眼见的炸毛了,从未对蓝亓儿露出过如此刻薄冷漠的表情,他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蓝亓儿,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我最后再与你说一次,若你再与吴道牵扯不清,后果自负!” 轰的一声,一股热血冲向脑袋,蓝亓儿被此话激怒,耐心消失殆尽,直视着钟流离,冷笑一声:“后果?什么后果,不妨此刻说与我听听看,说不得我被吓的直接跪下求你!” 激怒钟流离很简单,他受不住蓝亓儿的任何冷语,甚至一丝冷漠的眼神。 他怒不可揭,脸上像抹了一层严霜,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怒视着蓝亓儿,也不说话。 “我珍视你,自是愿意让你,哄你,这并不代表你高我一等,可对我呼来喝去,我蓝亓儿也不是被吓长大的,若你在乎我们的情谊,我便在乎,若你不在乎,我为何又要舔着脸求你,怎得,我没你还活不成了?” 说完一甩袖,大步而去。 钟流离却一瞬间惊慌起来,怒也顾不得了,气也顾不得了,几步上前抓住蓝气儿的肩膀,声音都慌乱不安起来:“蓝亓儿,你别这样,你打算不理我了吗?” “放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肩膀处的手好似铜墙铁壁,撼动不得,蓝亓儿怒气更甚,见挣脱不得,便动起手来,右手抓住肩膀上的手,矮下身去,一个旋转,便从钟流离手中脱身,刚往前走了两步,左手被钳住,身体被拉的后退。 还有没有完了! 蓝亓儿转身一脚踹去,被钟流离侧身躲开,那脚踢空,右手成拳,直接向他打去,又被钟流离钳住,双手呈交叉式钳制住,钟流离将她拉近。 “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现在放开我!” “你别在动手了,我怕伤了你。” 这话真是气人。 “你也只能在我这逞逞强,有能耐找吴道去,看你能占几分好!” “你是懂如何气我的。”钟流离眼睛都被气红了,他深吸一口气,遏制住杀人的冲动。 蓝亓儿左右挣脱不得,便放弃挣扎,她气的双颊通红,不耐烦道:“你到底要如何嘛?” “我们好好说说话,”钟流离低声道:“不气了好不好,这两日我难受得紧,患得患失,心口处好似有一团火,烧得我难受,想要随心所欲,不管不顾的毁天灭地,说话也不知轻重,你知晓我本不是这样不讲道路之人,我怕是生病了。” 第265章 蓝亓儿侧头,暗暗翻了个白眼,别怀疑自己,我已经看透你了,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休战好不好?你就当我之前发疯。” 什么就当,就是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地方,再对峙下去,也伤彼此情谊,吵架吵得她也心累,蓝亓儿借坡下驴道:“就这样吧,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一笔勾销,你放开我吧,我手都被你掐疼了。” 钟流离闻言赶紧放手,蓝亓儿揉着手腕,两人均不说话,气氛尴尬极了。 片刻后,蓝亓儿先开口:“你为何对吴道如此大的敌意?” 钟流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不知为何又合上了嘴巴。 “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钟流离撇了撇嘴道。 蓝亓儿很想说,至于嘛,不过就是打不过他,落后一点,奋起直追不就行了吗?想了想又忍了。 “那便这样吧,我还要去找草药。” “我与你一起。” 知道拒绝也无用,她沉默。 酉时。 蓝亓儿和钟流离是最晚回去的,回去时,院子里已摆满了各种新鲜的不知名草药,且有序的分成一堆堆的,他两虽晚,收获颇丰,不仅超额完成,还带有各种珍贵的药草,和满满一竹篮蘑菇。 钟流离一一检查药草,蓝亓儿把蘑菇给婆婆送去,婆婆很是高兴,当即清洗下锅。蓝亓儿回到院里问钟流离草药可够了,他说还差些,明日再找些便够了。 虞连起和吴道早就回来,两人还打了山鸡野兔加餐,可真令人高兴。 晚饭众人吃的心满意足。 本以为吃完饭就能休息,谁知真正的挑战才开始。 吴道手杵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草药,不明白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旁边图六里兢兢业业的将采收的新鲜药材除去泥沙杂志和非药用部分,捡选好,交给下一个人水洗。令一边,高大魁梧的季少皇正委委屈屈的坐在不到他小腿高的矮凳上切药,他需要将较大的根及根茎类,坚硬的藤木和肉质的果实类切成块,片,他边切边一脸不高兴的瞅着吴道,因为这本是他的事,他却不想干。 他三人已经是最简单的事,蓝亓儿看着季少皇眼睛发热,她想干他那个只管切的事情。钟流离给她找了个凳子,让她坐在旁边看他和虞连起把药材进行蒸,煮,或烫处理,众人都在忙碌,唯她在一旁休息,总感觉众人投过来的眼神似有不满,她坐立难安,便提议去帮季少皇切东西。 钟流离不高兴:“你是否就是想与吴道坐一起?” “当我没说。” 虞连起嗅到八卦的气息,竖着耳朵,频频向蓝亓儿看来,她瞪他一眼,对方才作罢。 忙活大半夜才睡。 蓝亓儿如今跟婆婆一起睡,林见月未归,虞连起,钟流离,楚怀州一间房间,吴道,季少皇,图六里住蓝亓儿之前的房间。 钟流离一开始不愿意,蓝亓儿懒得搭理他,她已经与众人说清楚了,两人不是夫妻关系,他还因此不高兴,问为何要向他们解释,是否因着吴道的缘故,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早晨,天还蒙蒙亮,东方刚刚泛白,蓝儿睡得正香,听到远处传来的声响,眼睛刷的睁开,同一时间,其他房间的,钟流离,吴道,图六里,季少皇也突的睁开眼睛,不约而同起身。 钟流离叫醒虞连起和楚怀州,两人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钟流离道了声有人来了,便出了门,出门前还带上了青铜剑,这令两人脑中警铃大作,睡意全无,赶紧穿衣起身。 钟流离一出门,与吴道三人对上,均不说话,倒是图六里还很有礼貌的点头招呼,季少皇边打哈欠边道:“去看看吧,来得什么人。” 另一边传来开门声,蓝亓儿一出门,发现人都起来了,看到吴道很是高兴的走过来道:“哎呀,好在你们醒了,我的弯刀还在你们房间呢,我正苦恼呢。” 图六里道:“我去为姑娘取来。” “那谢谢图叔了。” 季少皇本困的不行,闻言濮的一声笑出声来:“你怕是应该叫爷爷。”换来图六里不善的眼神。 “好的,季爷爷。” 季少皇并不生气,还一脸笑意的道:“你唤我爷爷,那唤吴道,岂不是祖宗了?” 蓝亓儿转头便对吴道说:“吴祖宗,可能告知今年高寿几何?” 季少皇笑得不见眼:“你这小女娃倒是有趣得紧,”说着拐了下吴道,别有深意的道:“今后不愁没乐子了。” 吴道血红色的眼眸含笑。 一声刀剑微微出鞘的声音刺耳的响起,令气氛回到冰点,吴道和季少皇均看向钟流离,蓝亓儿头疼,心下长叹一口气,赶忙收敛玩笑,好在图六里拿着蓝亓儿的弯刀出现了,她如获大救,忙说:“我们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虞连起和一身黑衣的楚怀州也出了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楼。 他们前脚刚到院子,后脚林见月就出现了,林见月骤然见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奇怪道:“怎么这么早?还是没睡专门等着我?” 虞连起见是林见月放松下来,上前道:“过后再与你细说,你此行如何?” “蓝姑娘神了,我果然见到了死了的人。” 林见月外表具有欺骗性,看起来愚蠢老实,实则灵活机变,他回姚族归队之后,不动声色去寻了六队的人,见他们十人,一个不差的正要外出抓人,说是族长传下令来,要抓捕蓝亓儿,钟流离,及虞连起一干人来。 几个时辰前,还看到眼前这些人的尸体,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心下虽惊恐万分,表面却不动声色,甚至还主动笑脸相迎招呼。他特别留意李中恒和齐书均,果真见他们有紧张神色。 他大着胆子,向其中一人搭话:“云瑞哥,你好没意思,我约你喝酒多少回了,你怎么总不应我?” 唤为云瑞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很是健壮,一脸不好意思的道:“啊,对不住,最近实在太忙了,此次任务结束,我便应你之约。” 李中恒和齐书在旁,面色大变,云瑞是不喝酒的,两人惊恐的看着林见月。 “六队的人,除了李中恒和齐书均,均已被调换,就是不知何人所为,不知有何目的。”林见月道。 “你也太冒失了,好在全身而退。” “就是没有苏荷姐的消息。”林见月一脸沮丧。 “无妨,你也不必忧心,小棠不见得就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就这样吧,估摸着你也没怎么休息,去睡会吧,吃饭的时候唤你。”虞连起道。 林见月点头,刚走了几步,却被叫住。 “慢着,”季少皇出声叫住他,“那些人是你带来的?” “啊?”林见月回头,见身后空荡荡,一时不明所以:“什么人?” 此时他才注意到众人神色不对,浑身戒备的注视着他。 蓝亓儿开口:“看他一脸蠢样,此事应与他无关。” 林见月一瞬间恍然大悟,转头往身后看,还是什么也没有,有些不确定的道:“难不成我被人跟踪了?” 蓝亓儿点头:“来人还不少。” 虞连起张大嘴巴,看向林见月,对方赶紧开口辩解:“并非我故意引来,我实在不知!” “无能鼠辈,既然到了,为何藏头露尾!”图六里浑厚的声音高高响起,他的话音刚落,窜出无数条人影,一看,大部分认识。 柳川,余疏棠,沈星回,陈最,及其余二十余人,不止神族的人,高墙上弓箭手已就位,院落外还站了不少人。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打的是一网打尽的主意,还下了血本,高手都基本都到了。 “吴赫为何没来?”钟流离问道。 “尔等喽啰,还不足以令我们主上出手。” “哦,这么厉害了嘛?”吴道将手中的长刀抽出,“那便让我领教一番吧。” “吴道,身为鬼族族长,我劝你不要插手。因着吴隐的缘故,才不愿与你鬼族交恶,你莫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蓝亓儿小声问钟流离:“吴隐是谁?” “我弟弟。” 哦,果真如此!钟情与吴赫之子,看来吴隐便是鬼族的老祖宗了。 “休说大话,有本事过来一试。” “我们此行只为蓝亓儿而来,若交出她,可令众人安全离开。” “为什么?”蓝亓儿脱口道。 柳川道:“此话何须问,我们主上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才滋养出的宝珠,入了你的口,你拿命来偿吧。” 蓝亓儿双手抱胸,冷冷的道:“你们主上要点脸不,那是他的吗,那是钟流离母亲的,这脸皮厚的,我听了都汗颜。” 林见月看到余疏棠便问:“苏荷姐呢?你把苏荷姐怎么样了?” 余疏棠冷冷的瞟过去:“这与你何干?别唤的那么亲切,否则我拔了你的舌头!” 林见月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慑,有些畏惧的缩往后,蓝亓儿上前一步将人挡在身后,同时不断观察四周,急速思考对策,我方吴道,钟流离,季少皇,图六里,四个一流高手,虞连起,林见月,楚怀州和自己,可算得上二流或者三流高手。对方,柳川,沈星回,余疏棠,陈最应是一流高手,其余二十人身手应也不低,而且墙上有姚族弓箭手准备,墙外面脚步声不断,来者不下百人,也就是说现在是八人对百人,可谓是瓮中捉鳖,脱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