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游当大侠》 何二狗 “下一场是逍遥派大弟子何二狗对阵斩云剑派弟子胡天啸!” 一座宽敞气派的大擂台之上,一个身材健壮的汉子朗声说道。 整个擂场从四周到中心逐渐向下凹陷,中心是用上好的石板所铺就的比武台,四周的观众席上人满为患。 听得这个汉子报出了下一场的参战选手,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嘘”声,大家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这还用比吗?” “逍遥派的何少侠可是凭一己之力全歼了幽州大盗的人啊!” “斩云剑派的人全是些目中无人的自大狂......” “正好这次让何少侠好好地教训一下这群废物!” “那个叫胡天啸的!直接滚下去吧!” 到场的观众们群情激愤,似乎都对这个来自斩云剑派的胡天啸有着很大的不满,或者说对斩云剑派有着深深的敌意。 而胡天啸的对手,逍遥派的首徒何二狗,却是被所有人一边倒的支持,似乎恨不得看他赶紧把这个胡天啸打得满地找牙。 在观众席最高处,有一排与普通观众相隔甚远的特殊坐席,在这排坐席的最右端,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个老人鹤发童颜,容光焕发,身着锦绣罗袍、青衣白衫。正可谓仙风道骨,潇洒无极。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身着棕黑色长袍,身材细长,长着一张马脸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盯着擂台之上,向着老人这边微微侧身,带着懊悔的表情道:“诶呀,逍遥派乃是享誉江湖的名门正派!怎么能让贵派的大弟子与我们这种小门小派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门徒交手呢!这可真是我疏忽了!” 此人正是斩云剑派的掌门慕容云。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慕容云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懊悔,可话说出口,却故意在“名门正派”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可谓是阴阳怪气,毫不掩藏言语中的讥讽之意。 而邻座的老者正是逍遥派的掌门闲云子,除了武功之外还精通琴棋书画、医药炼丹,故而已经是年过古稀,却仍然身体健壮,精神焕发。逍遥派一向闲散自在,对于杂言碎语皆是一笑而过。也一向不愿理会武林中的勾心斗角,此时见慕容云出言讥讽,闲云子也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再言语。 事实上,慕容云身为一派掌门,何尝不知这胡天啸根本不是逍遥派大弟子的对手。 这何二狗虽然不过十六七岁,却已经有了十分精纯的内力修为,江湖上的同龄人少有人是他的对手。且何二狗不仅有极强的武学天赋,还总是游历四方,行侠仗义,在江湖中颇有些名望。 而胡天啸不过是斩云剑派一个刚入门一年半载的普通门徒罢了。正因为何二狗实力强大,慕容云自觉斩云剑派弟子中无人能出其右,索性就反其道而行之,派一个刚刚入门,实力最差的弟子与他较量,借此来折辱逍遥派。 这种行为在江湖上其实是极其为人不齿的,但斩云剑派一向目中无人、横行霸道,虽也是名门正派,却总是为武林人士所嘲笑。此时自然也不去在乎旁人的看法。 观众们见斩云剑派竟然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来与何二狗交手,都知道慕容云之意,所以才集体发出“嘘”声,来表达对慕容云的不屑。 可慕容云这一招的确阴险,大家心里都明白,无论怎么说,这场比赛逍遥谷虽然必胜,却总是没什么光彩。 胡天啸健步如飞地走上台去,纵观此人,虽高大威猛、魁梧壮硕,但这样的形象,总是与斩云剑派“天下快剑”的名声有所不符。 这也正是胡天啸入门一年有余,武功却少有进步的原因。若是旁人被如此派来与何二狗交手,恐怕都已经看出其中之意,可胡天啸虽一向张扬跋扈,但生性愚钝,偏以为这是慕容云对他青睐有加,对于这次机会,更是十分骄傲。 而擂台的另一边,一个身着淡褐色粗衣,外罩长袍的男子缓步走了上来。此人面颊消瘦,眉秀鼻挺,虽有几分书生模样,但气质上确实平平无奇,与“逍遥”更是毫无干系。 他一登场,在场的观众们再次爆发了激烈的议论: “那个瘦弱书生一样的人就是何二狗?” “听说逍遥派都是长袖宽衣、仙气飘飘,怎么他倒是一副书童模样?”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这叫真人不露相!” “就是就是,你且看着他怎么把这个胡天啸打趴下就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但说来说去总是都对这个何少侠充满了信心,可站在台上的何二狗却像丢了魂儿一样,一脸疑惑地看着站在对面的胡天啸。 胡天啸见何二狗已经就位,朗声道:“你便是逍遥派的何二狗?我瞧你相貌平平。倒像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何二狗迟疑片刻,不解道:“认输?” 胡天啸一怔,马上怒上心头,“唰”地亮出了兵刃。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若是认输,须得用内力说话,将声音送出去,让在场的人全都听到。 可是这何二狗说认输时的声音细如蚊蚋,胡天啸虽然愚笨,却也知道这是在讥讽自己。于是当即亮剑,向着何二狗的面门“噌”地疾出一剑,正是斩云剑派的起手式——浮云朝露。 这一剑的精髓原本就在于攻人不备,出剑之时讲究如光似电,让人来不及防备。但胡天啸这一剑却是十分凝重,剑势之中拖泥带水,早就没了原本剑招的半点味道。 在场的观众皆是来自各地的武师,虽不能说武功高强,但也都有些根基。众人见胡天啸这一剑如此愚钝,更加不将此人放在眼里,恐怕何二狗两招之内就能把他踩在脚下。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正是这贻笑大方的一剑,竟直直地刺中了何二狗的右臂。 原来何二狗见对手一剑刺来,更不发招抵挡,只是扬起手臂护在面门之前,被胡天啸一剑刺了个正着。 所幸何二狗虽然正中一剑,却没有伤及体肤,只是被胡天啸剑招之中所带的内力狠狠地一撞,远远地飞了出去。 胡天啸见自己区区一剑起手就将何二狗刺得无法招架,心下大喜,急忙乘胜追击,飞起一脚将何二狗踢翻,随即狠狠地踏在何二狗的胸口。 胡天啸小人得志,这一踩也使出了十分的劲力,一脚下去,竟将何二狗踩得口吐鲜血,再无起身之力。 原本嘈杂的擂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似乎全场观众都一齐失声一般,竟无一人说话,一时间,只听得场外呼啸的风声。 闲云子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自己这个徒弟一向有自己的想法,这种武林同好之间的切磋,他想赢便赢,不愿赢就故意卖个破绽被对方打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闲云子也从不在乎外人如何去看如何去说,只是这次何二狗竟被打得身负重伤,若非有外衣护体,恐怕右臂已经废了。闲云子担心爱徒安危,自然也不能端坐,当即下场去查看何二狗的伤势。 坐在一边的慕容云也是目瞪口呆,不曾想到自己专程派来羞辱逍遥派的胡天啸竟然能只用一招就将何二狗制服,待他回过神来,正要对闲云子出言嘲讽时,却发觉闲云子早已下场而去。 待闲云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观众们才爆发似的说起话来: “原来这何二狗是浪得虚名啊!” “我早就说了,他一副书生气质,又有什么本事了......“ “连斩云剑派一个微末之徒都打不赢,还谈什么幽州大盗,看来是欺世盗名罢了.....” “原来逍遥谷中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而已......” 霎时间,刚才还对何二狗赞不绝口的观众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嘲讽起来,之前有关于何二狗行侠仗义的所有事情,也都成了捕风捉影,成了毫无根据的谣言。 闲云子来到爱徒身边,抚其脉搏,但觉其经脉紊乱,绝不是装出来的。心下焦急,急忙扶起爱徒,离开了擂场。 过了三日有余,何二狗才缓缓醒来,睁开眼,何二狗便看见一个白发长须的老者坐在自己身边,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正当他四处打量,疑惑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妙龄少女,手里还捧着一碗药。 他打量着这个少女——扎着双丸子头,五官精致玲珑,小小的个子,穿着蜀锦白衣,看起来可爱极了。 少女见何二狗已经坐了起来,急忙叫道:“师兄你终于醒啦!” 被她这么一叫,身边的老人也睁开了眼,见何二狗醒来,也放心地点了点头。 少女走到何二狗身边,将碗递给何二狗道:“喏,你的药,快趁热喝了。” 何二狗不明所以,小心翼翼道:“喝什么药......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 少女在何二狗的头上用力地敲了一下,嗔道:“还开玩笑!都怪你贪玩,非要输给那个笨蛋,不小心被人家打成这样,我和师父在这里照顾你三天三夜了!” “师,师父?”何二狗一脸狐疑地看着少女,又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老人. 老者叹道:“二狗,胸中还有气血淤积不散的感觉吗?” “气血......淤积不散?这我能感受得到嘛?”何二狗不解地挠挠头,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反问老者道:“您刚才......叫我什么?” 老者依然平和地答道:“二狗,为师平日里不是总这样叫你么?” 少女娥眉微蹙,将药放在一边,却伸出一只手来去摸何二狗的额头,疑惑道:“也不热,莫非是被打傻了?” 面前的人说了什么,何二狗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霎时间,他的脑海里电光火石一般出现了几天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何博士,下班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把研究所的大门锁好,天气预报说今天台风就要登陆我们这里了。”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何博士低头盯着显微镜,玻片上是新研究的病毒样例。他一直专心致志地工作,直到现在,整座研究室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何博士,二十五世纪国际植物病毒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师,精通于植物研究,并且负责将植物中最微小的毒素提取,以达到培育新型病毒并制作疫苗的目的。 在二十五世纪,世界上几乎已经没有了纯天然的植物,所有的植物都是用过量的激素和农药所培育的,当代人类深受其害,平均寿命不断缩短,国家开始大力培养植物病毒学家,而何博士就是其中凤毛麟角的角色。 何博士常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无毒的植物,当代人类已经从植物中受到了毒害,在未来,植物病毒研究将在科学界中占领十分重要的地位。” 而这一天,是本世纪目前最大台风“玛雅”的登陆日,研究所早早给同事们下了班,只有何博士自愿留下,他的研究已经来到了实验的最后阶段,他想要抓住今天的时间,完成最后的研究。 近期,何博士一直在研究海带中的烈性病毒,在这项研究中,何博士取得了优秀的成就,一路过关斩将,披荆斩棘,但这几天却遇到了瓶颈期,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何博士的实验室依旧灯火通明。 何博士坐在实验室外走廊的椅子上,拆开了一包口香糖,抽出一条扔在嘴里,想要休息一会儿再回去继续研究。 这时,电视里的新闻节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最新报道,本世纪前所未有的超大台风将在十分钟后在本市登陆。在台风期间,政府要求全体市民……” 后面说了什么,何博士已经不想再听,在注意力长时间高度集中之后,他实在是太累了,急需转移注意力来放松大脑。“我好像练功练到走火入魔一样。”何博士苦笑着摇摇头。 从小开始,何博士就喜欢看武侠小说,闲暇时间总是幻想着自己也能走进江湖,成为快意恩仇的侠客,而不是做这些有些枯燥无味的工作。突然,他想起了今早收到的骚扰短信,他打开短信,一段文字映入眼帘:“最真实的江湖,最有血有肉的武侠,点击下载,带你重温儿时的梦想。” 何博士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点击了下载游戏。在游戏下载开始读条时,他忽然想起同事临走前的叮嘱——今天可是台风登陆的日子,再过一会儿台风就来了,得马上去关窗户了。他把手机随意揣进口袋,便离开了实验室。 走遍了研究所的每个房间,终于,所有的窗户都被关好,只剩下大门了,他走到门前,看看外面的暴雨倾盆,摇了摇头:“看来今晚回不去了,今晚又得在实验室过夜咯。” 他关上门,缓缓地走回实验室,掏出了已经下载完毕的手机,点击了开始键,点击创立角色,输入昵称:_____ “叫什么好呢,”何博士自言自语地说,“就叫何二狗吧!” 突然,一阵狂风撞开了实验室的窗户,呼啸的冷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像刀割一样打在何博士的脸上。 何博士不得不再次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突然他看到天边金光一闪,一道闪电猛地出现在何博士的眼前。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手机便闪起了刺眼的光芒,何博士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自己就已经站在了擂台之上...... “莫非?”何二狗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我进到游戏里了?” 不速之客 “何二狗,这不就是我用来注册这个游戏的名字吗?” 突然,何二狗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机械的女声: “尊敬的玩家何二狗,欢迎您来到武侠的世界,在这里您将会体验最真实的江湖。” 这个声音一板一眼地说着,声音十分清晰,何二狗感觉说话的人就在自己脑子里一样。 何二狗问道:“你是谁?” “我是本产品的游戏系统,从现在开始,您将会进入新手保护期,系统将会关闭,等到新手保护期结束时,您就可以使用本系统。祝您游戏愉快!” 还没等何二狗说话,那个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何二狗这才确定,自己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进入到了网络游戏之中,若换作旁人,一定会惊慌失措,急于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何二狗原本就孤苦伶仃,年幼时便丧了双亲,总是醉心于科研,也没有交到女朋友,在原来的世界可谓是无牵无挂。再加上他从小便酷爱拜读各种各样的武侠小说,对于仗剑走天涯的武侠生活已经是期慕已久,此时如愿成为一名侠客,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并且何二狗因为知识水平极高,总是愿意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去接受新鲜事物,所以此时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十分新奇。 就这样,何二狗以惊人的速度接受了自己进入到网络游戏的现实。 这时,面前的少女面露不悦之色,没好气儿地说道:“我是谁?我是玲儿啊,看来你真的被打傻了!” “玲儿?”何二狗猛然想起少女刚才叫自己“师兄”,“莫非这就是我的师妹?” “那坐在床边的这个老爷爷......”何二狗缓缓地扭头看着坐在床边的老者,“一定就是我的师父了?” 见这个老者颇有风骨,俨然是世外高人的气质,何二狗心头一喜:“这个老爷爷看起来倒是十分高深莫测,恐怕也是武林之中的一流高手吧。” 何二狗突然想起自己在前些天的擂台上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壮汉一剑砍翻,自己现在是丝毫不会半点武功,被对手击败也实属正常。只是平日里说到宝剑,都是什么削铁如泥之类的形容,但那时自己胳膊上结结实实地被砍了一剑,此时手臂上却是完好无损,甚至连个伤口都没有留下。 何二狗心下疑惑,随即问道:“师......师父,我记得我胳膊上好像被,被砍了一剑,可是现在......” 说着,何二狗举起自己的胳膊,一条手臂上却找不到一点伤痕。 师父道:“你当时身着金缕软袍,寻常刀剑自然不能伤你体肤,但这衣服毕竟只是件防具,敌人兵器之中的内力,却不能尽数化解。” “金缕软袍......”何二狗想起自己那日穿在外面的一件锦绣长袍,没想到那是一件能够刀枪不入的宝贝。 闲云子叹了口气,又道:“二狗,往日你也总是随性而行,有过故意输给他人的先例,但这次为何却不加防备,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 何二狗听得师父语重心长,言语之间颇有关切之意,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师父说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里来的,已经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何二狗了。 玲儿不满地哼了一声,责备道:“你呀,老想着玩,以前都侥幸没事,这次玩脱了吧?害我们这么担心!” 何二狗思虑再三,毕竟看样子自己还是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面前的这两人也是自己要朝夕相处的人,他们二人如此担心自己,自己若是还瞒骗他们,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可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未免也太过唐突...... 思来想去,何二狗终于拿定了主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师父,玲儿......我,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事到如今,将此事解释成失忆,恐怕他们更容易接受一些。 玲儿惊呼道:“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难道你,你失忆了?” 何二狗没有回答,只是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师父面露愁容地看着何二狗,虽然这个徒弟生性爱玩,逍遥派的门风也是不甚在意师徒之礼,权当亦师亦友,故而何二狗也总是和自己开各种玩笑。但此时看何二狗的表情认真,绝无半分戏谑的样子。 “如此说来,”闲云子问道,“前些日子在擂台上你就已经失忆了?” 何二狗道:“那时我就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玲儿道:“那你的武功,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何二狗又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一时间气氛沉重,突然遭此打击,大家都不知改该如何是好。 正当屋内三人相顾无言时,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吆喝: “斩云剑派胡天啸,前来给逍遥派高徒赔个不是!” 玲儿猛地抬起头,忿忿不平道:“不过是钻了我师兄武功尽失的空子,又有什么好嚣张的,现在还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师父却是十分镇定,面不改色道:“无妨,大家都是武林同好,我们也不必与他们较劲。玲儿,一会儿出去了还要谦和有礼。” 何二狗不禁感叹面前这个老者如此宽宏大量,一定不是平凡之人。 于是,师父与玲儿一左一右将何二狗从床上扶了下来,此时的何二狗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便跟在二人身后走出了屋子。 一走出去便看见三人站在谷中,为首一人长着一张马脸,约莫四十来岁年纪,正是斩云剑派的掌门慕容云。站在其右边的是一个年轻人,尖嘴猴腮,看来便是个阴狠角色。而立于右边的壮汉,正是将何二狗打晕的斩云剑派弟子胡天啸。 明明是掌门亲自前来,却只通报微末弟子之姓名,这已经是对逍遥派极大的不尊重。 玲儿面上已经有了几分不悦,便要抢在师父开口之前出言羞辱,以搏回这一场面子时,一旁的师父忽然朗声道:“不知今日慕容掌门亲自来此,有何见教?” 慕容云拱手笑道:“闲云子掌门,自从前些日子我这不成器的劣徒打伤了贵派的大弟子,我心下一直不安,今日便带上我这劣徒给贵派赔个不是。” “哦,对了,”慕容光把手搭在猴脸少年的肩膀上,笑道:“这是犬子慕容光,久仰贵派何少侠威名,特来瞻仰,” 来来回回几句话,虽然听着恭敬客气,却是将逍遥派羞辱了个干干净净。玲儿怒不可遏,正要出言相驳,闲云子却抢道:“原本便是供各路武师观赏学习的比武,拳脚之间,难免受伤,不必介怀。” 玲儿见师父处处隐忍,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终究还是压抑不住,怒道:“你们也就是钻了空子,一只臭鱼烂虾,有什么好嚣张的!” 站在一边的慕容光“嘿嘿”冷笑两声,讽刺道:“也是,我这师弟不过一个微末弟子,却能将名动四方的何少侠打成这样,当真是匪夷所思。” 慕容光说着,便缓缓地向前走来,边走边道:“只可惜,我还等着你打赢他之后,我亲自下场给你点颜色看看,不曾想你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啊......” 慕容光说到这里时,已经走到了何二狗的面前,他忽然伸出手,就要去拿何二狗的衣领。若在以前,何二狗只消得反手一掌,就能将慕容光打翻在地,但此时他丝毫不会武功,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光朝自己伸出手。 忽然,就在慕容光的手要碰到何二狗的衣领时,突然凭空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来得极快,慕容光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趴在了何二狗的脚边。 闲云子见状急忙伸手扶住慕容光的胳膊,柔声道:“贤侄快快起来。” 慕容光凭空跌了一跤,刚想要起身,却发现闲云子的手上传来千斤之力,一时如同泰山压顶,别说站起身来,就是动一下都十分艰难。 眼见慕容光趴在地上,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片刻之间已经是满头大汗。这下不光玲儿,连何二狗都看出是师父在其中作梗。 慕容云自然也发现闲云子用衣袖将儿子扫翻在地,此时又施以压力,脸上微微变色,随即走上前来,扶着慕容光的另一只手臂,笑道:“走路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吧!” 慕容云手上用力,意在化去闲云子的压力,把儿子扶起来。 谁知闲云子见慕容云向上用力,竟瞬间变招,也暗暗加劲,只是不再将慕容光压在地上,而是反其道而行。 一时间,慕容光被两股巨大的力量向上一推,身子竟轻飘飘地跳了起来,一直越过众人头顶,旋即落地。 闲云子笑道:“慕容贤侄,以后走路切莫再如此马虎。” 慕容云见儿子被闲云子暗中戏弄,自觉此番脸上无光,便青着脸色拱手道:“今日事毕,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罢便迈开步子向谷外走去。 胡天啸站在一边,见师父忽然脸色大变,自己却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赶紧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慕容光恶狠狠地看着何二狗,气急败坏道:“待到华山论剑时,一定叫天下人看看,我慕容光如何把你踩在脚下!” 何二狗虽初来乍到,还不知面前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他如此羞辱自己,当下也忍无可忍,怒道:“那我便等着!看看是谁把谁踩在脚下!” 慕容光并不答话,而是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下山(一) 何二狗见慕容云一众就这样扬长而去,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给你们添麻烦了,”何二狗叹道,“此事是因我而起,却毁了我们逍遥派的声誉。” 闲云子摇摇头,轻轻地拍了拍何二狗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自责,斩云剑派众人一向如此。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四处走走,即使不能恢复记忆,至少也要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经闲云子这么一说,何二狗才想起自己还没有仔细地打量过这个自己未来的住所,可他抬起头来,只看了一眼便愣在了那里: 四面环山,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青翠欲滴,配以天高云淡、烟雾缭绕,还可隐隐听到细碎的水声,正可谓是空灵幽谷、世外仙境。 何二狗虽见多识广,却也没见到过这样仙境一般的美景,一时间不禁痴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何二狗才喃喃道:“此处是?” 玲儿笑道:“我们是逍遥派弟子,这里当然是逍遥谷啊!” 何二狗心道:“此种仙境,实在称得上是不食人间烟火,加上人烟罕至,无嘈杂之意,实在是人间仙境。” 想到这里,何二狗猛然惊觉道:“咱们逍遥派的其他弟子呢?” 玲儿道:“我们逍遥派一向清净,向来只收两名弟子。若是也像他们斩云剑派一样满门聒噪,又有何逍遥可言?” 闲云子道:“玲儿,不可在背后说人坏话。” 玲儿没有回答,而是冲着何二狗做了个鬼脸。 何二狗微感惊奇:“没想到江湖上竟然有门派不广收弟子。” 闲云子道:“玲儿,带着你师兄下山去襄阳看看吧。” 闲云子顿了顿,对何二狗道:“你不满十岁便入了逍遥派,小的时候你不喜练功,却最喜欢去襄阳游玩,此时再去襄阳一趟,说不定能够想起什么。” 何二狗虽然心知自己并非失忆,不论是去什么地方,也不能恢复记忆。但熟悉一下周边环境总是没有坏处,于是便欣然答应。 玲儿撇撇嘴道:“师父也太偏心了!平日里我想下山你却总是不允许,现在师兄要下山,我却能陪他去了?” 闲云子笑道:“你这孩子,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为师亲自带你师兄下山,你在谷里休息就......” “怎么能劳烦师父呢,我去收拾一下!”还没等闲云子说完,玲儿就赶紧打断了他,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屋里,收拾起了行李。 闲云子道:“二狗,你也回房去,把金缕宝衣穿上。” “是。” 何二狗听着师父的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方才他一直和二人说话,也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己的房间。 这次细细打量,这间小屋虽没什么装饰,却也不算简陋。 突然,何二狗看到墙角放着一件熟悉物事——他在科研所研究的病毒植物标本,一旁还放着一整套的提取工具。 一时间何二狗心神一震,赶紧把这些东西,还好这些病毒不会通过空气传播,否则一个不小心传染了第一个人,恐怕这个世界都要毁灭了...... 这时,玲儿在屋外喊道:“师兄,还没收拾好吗?快走啦!” “来了来了!” 就这样,二人跨过了逍遥谷与外界相连的吊桥,一路走出了逍遥谷。 这一路上,何二狗都跟在玲儿的身后,看着这位女侠蹦蹦跳跳,飞檐走壁,自己却像个大马熊一样坐在陡峭的岩壁上挪动。玲儿不耐烦地回头看他,只见逍遥派大弟子坐在一块巨石上,满头大汗,脸色发青,牙关紧咬,双脚小心翼翼地搓动,两只手死死地抠着岩壁,她翻了翻白眼:“师哥!你可是练过轻身术的人,这种小山,以你的轻功不是很容易就过去了嘛,你坐在那儿吸收天地灵气呐?” “可是,”何二狗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可是我失忆了啊......难道我以前,以前每天都得爬这样的峭壁么?” 何二狗话音未落,玲儿就跳了过来,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跳了出去,施展轻功,在崇山峻岭中穿梭跳跃。 何二狗被玲儿提着衣领,活像一只被抓住的猫,他就这样被动地从一块十分陡峭地石头上跳到另一端,就这样看着青山绿水在自己身侧呼啸而过,被吓得面色铁青,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一家酒楼之中。 何二狗抬起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又看着坐在对面的玲儿,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哪啊?” 玲儿一副揶揄的表情,笑道:“咱们已经到襄阳啦!这是襄阳的酒楼。” 何二狗有些难堪,腼腆一笑道:“烦劳你带我走了一路......” 说这话时,何二狗才惊觉这一路崎岖难行,面前这个颇有些可爱的少女竟然只用一只手提了自己一路......“果然是习武之人,一个少女都有这么大力气。” 玲儿笑道:“没什么,就当锻炼身体了,你也挺不错的,只是晕了过去,还没有吐出来。” 何二狗接连被玲儿取笑,脸上发红,又低下头去,不知该说什么好。 玲儿假装仔细地打量着何二狗,笑道:“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好一点,之前都是我被你捉弄被你嘲笑,现在也有翻身的一天啦!” 说罢,玲儿转身对小二道:“来两斤熟牛肉,一坛女儿红!” 何二狗急忙阻止道:“怎么要这么多酒,我......我不会喝酒。” 玲儿道:“我知道你现在没了内力,不会喝酒,所以才只要了一坛啊。” 何二狗大惊失色道:“你......平常都能喝下一坛酒吗?” 玲儿道:“一坛?太小看我啦,有内力的人都很有酒量的......唉算啦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等你武功恢复了,你就明白了。” 不一会儿,小二就把酒肉端了上来,二人酒足饭饱,付清了银子,便出了门去。 玲儿平日里总是不能下山,这次得此机会,当然要好好地玩一场,便与何二狗说道:“我要去四处玩玩,你不要走太远,五个时辰以后就在这里集合。” 于是,两人便在此处分头而行。 何二狗一路向西边走去,一路都充满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心中不禁感叹原来古时候的城市是这样一种风情。 不知不觉,何二狗便来到了城门处。 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陈旧的通缉令——上面画着一个男子,下面写着他的罪行。 “庞飞......”何二狗打量着画上的人,这张通缉令上说他是为害一方的大盗,“这人看起来身材臃肿,竟然是梁上君子!” 第四章 下山(二) 看完通缉令,何二狗向城门外走去。穿过巨大的城门时,何二狗看到里面有两排共十二人站岗,个个身着甲胄、手握长枪、神情肃穆、纹丝不动。在这队士兵的前方,有一人穿贴身短衣,头戴官帽,腰配横刀,英气勃勃,正在和一人说着什么。再看那人,身着宽松长袍,看起来是上等的锦绣材质,衣上花纹繁多,雍容华贵,虽距离太远看不清面部,但仍能看出是富贵人家的大老爷。 “这是什么时代,那个莫非是地主不成?”何二狗想着,便拦住过路的一个男子,客客气气地问道:“老乡,我刚来此地,不知那边二位是何人?” “这你可问对人了!你来到襄阳,就必须得认识这二人,那边头戴官帽的,是朝廷的金牌捕头——莫彦华,和他交谈的身着紫色长袍的老者,乃是襄阳城第一大富豪——岳澜,也是中原出名的神通大侠。这位岳大侠,惩恶扬善,兼济天下,可是我们襄阳的大善人!”这位老乡口若悬河,看起来十分热情。 “那一个官府的捕头和一个武林大侠,他们有什么好说的,莫非这大侠犯事了?” “别瞎说!”男子明显面有愠色,“传闻说最近中原有名的梁上君子溜到了襄阳城,负责此案的莫彦华一路追查至此,现在可能正在与岳大侠商量搜捕贼徒的事情吧!说起这岳大侠……” 何二狗赶紧告别滔滔不绝的老乡,从他对此人的态度来看,这岳大侠是德高望重,受尽了百姓爱戴。何二狗心道:“莫非他就是这个游戏里的正派老大,武林泰斗?” 正想着,何二狗突然感觉撞倒了一个人,他急忙抬起头,正打算要道歉。那人却先开口了:“老爷,给点钱吧。”何二狗定睛一看,那人蓬头垢面,衣着破烂,浑身又脏又臭,满嘴的破牙,一开口就让人感觉有黑烟喷出。 何二狗生活在二十五世纪的华夏,那时的华夏,人人生活富足,安居乐业,社会上一片欣欣向荣,这样的人只在各种书籍里见到过。何二狗偷偷想:“这就是武侠小说里的丐帮弟子吧?” 虽然不知丐帮弟子到底是以要饭为生还是只把这事情当作一门传统手艺,何二狗还是掏出银子递给了面前的乞丐,谁料乞丐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银子,竟然推了回来:“你只有这几个钱吗,太少了太少了!” 何二狗被乞丐这么一推,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心道:“难道丐帮的乞丐都这么有钱吗?” 何二狗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需要多少钱?” 乞丐悠悠地说:“怎么也先得来个十吧?” “十两?”何二狗惊叫出声。作为二十五世纪的高精尖人才,何二狗对历史也颇有些了解,毕竟十两银子已经是平民百姓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怎么?”老乞丐鄙夷地看着何二狗,“我喝一次酒就得三两银子!十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数目!” 何二狗心下又是一惊:“一顿酒就要喝三两银子,简直称得上是挥霍......怪不得做了乞丐啊......” 虽然这个老乞丐的要求已经超出了正常帮助的范围,何二狗心里已经颇为不悦,但毕竟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太了解。面前这个老乞丐既然敢狮子大开口,恐怕就不只是单纯的要饭那么简单。 何二狗想起了自己在书上看过的那些故事,这样的人往往都是什么世外高人乔装打扮逗人玩儿的。 何二狗这么想着,当下好奇心大盛,就强压下怒火,问道:“那您知道哪里可以赚钱吗,我身上没十两那么多,我去赚够了钱,马上回来给您。” “哦,”老乞丐掏掏耳朵,漫不经心地说:“打猎挖矿钓鱼,去客栈里当店小二,好好干个十天八天的,十两管够!” 老乞丐顿了顿,脸上的鄙夷更加明显:“你这么个大男人,四肢健全,连个钱都不会挣?” 何二狗接二连三地被这个乞丐教训,一时间气不打一出来,可他受到的高等教育还是帮助他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何二狗当下虽然怒火攻心,却不发作,打算看看这个老乞丐究竟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于是说道:“说来惭愧,晚辈不谙世事,我现在就去。” 离开老乞丐之后,何二狗便打算去寻一些能够快速挣钱的差事。 何二狗走进一家客栈,想要问问店里还缺不缺小二,可刚进客栈,就看见一片掀翻的桌子和满地的酒菜。何二狗心知不妙,急忙走到掌柜的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掌柜的哭丧着脸回答道:“唉,本来今天我家老爷要在店里办宴席,可刚刚来了几个土匪模样的人,似乎是大老爷的仇家,进来就大闹一通,把老爷抓走了,还把店砸了!天理何在啊!” 何二狗心中一惊,问道:“那您可知道大老爷被抓到哪里去了?” “听他们商量说好像是去城外的破房了?”掌柜的打量着何二狗,“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习武之人,你一定要去救救我家老爷啊!” 何二狗不解道:“既然知道在哪,为何不报官?” “官府的人,办事慢,等到他们去了,劫匪早就跑了!少侠,你快去救救我家老爷吧!” 何二狗点点头,打消了自己去报官的念头,暗自思索道:“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去找师妹,有她同去,一定能把人就出来。” 但玲儿现在也不知在何处,自己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更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玲儿,思虑再三,何二狗还是决定自己先去看看情况。自己虽然没有武功,但毕竟是武林中人,若是见死不救,怎么称得起这个“侠”字。 于是,何二狗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我这就去。” 何二狗离开了客栈,一路寻出城去,终于在城郊一处数木隐蔽之处看到了掌柜说的破庙屋。 何二狗蹑手蹑脚地凑过去,顺着破旧的窗户向内窥视,只见一个衣着富贵的胖老头被五花大绑丢在角落,在他身边十几个壮汉围成一圈正在商议着什么。 下山(三) 何二狗藏在窗外,听着那群壮汉在屋里嚷嚷,他们的嗓门和他们的外貌一样粗犷,何二狗在窗外听的一清二楚。 “咱们怎么处置这老头?” “直接杀了算了,解气!” “不行!大当家说了,要等他来了再处置。” “大当家就是太心软!” …… 听到这里,何二狗感到微微放心,看来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把人怎么样,自己还能抓紧时间去找个帮手,毕竟自己这样去与他们搏斗,也对救人毫无帮助。 “什么人?”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狠狠地扭住何二狗的脖子,狠狠将何二狗摔在破庙的茅草地上。 看到何二狗,几个大汉警惕地抽出了刀。 “这个人鬼鬼祟祟,在窗边偷听我们议事,要不是我出去解手,就抓不住他了。” 何二狗心想这帮人武功一定不怎么样,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都是隔着几步都能听到人的呼吸,这几人连自己发出那么大声音都没有发觉,不过转念一想,几个土匪罢了,又能有什么武学造诣。 “说,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一个土匪把刀架在何二狗的脖子上。 “别冲动,我只是路过而已。”何二狗丝毫不惊慌,他心里清楚,碰上一群恶徒,最重要的就是保持镇定,然后好言好语地先安抚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冷静下来,才能做其他打算。。 后面的一个劫匪把何二狗脖子上的刀格开,向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这人沉着镇定,不像在说谎。二当家说了,不可滥杀无辜,我们先问问他是谁,别杀错了人。” 那个劫匪俯下身来,问:“没关系,你尽管说,你若是和此事无关,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何二狗见这土匪还算讲道理,并不像穷凶极恶之徒,如果自己亮一亮名头说不定能震住他们......若是他们没有听说前些日子那场耻辱一战的话。 “在下逍遥派何二狗。” 话音刚落,几个土匪果然连退几步,扔下了手里的刀。 为首的土匪赶忙扶他起来,嘴上也没停:“唉,少侠,这都是误会,哥儿几个有眼无珠,不知是何少侠来次,多有怠慢,还请何少侠切莫记恨。” “这名号还真管用!看来这帮山贼消息不怎么灵通……” 何二狗心头暗喜,脸上却十分镇定:“无妨,只是这个人我要带走。” 为首的土匪面露难色,支吾道:“可是,少侠,这人是我们大当家……” “叫你们大当家直接和我谈就好。”何二狗扶起老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土匪们面面相觑,却也没人敢上前阻拦。 何二狗带着老富豪走出好远,才给他松绑,老富豪热泪盈眶,连连道谢,口若悬河地说着,大多是什么少侠威震天下,功高盖世之类的马屁。 等到何二狗把老富豪送回客栈,掌柜的欢天喜地地迎上来,一边给何二狗端茶倒水一边称赞着:“老爷,我当时费劲辛苦才找到何少侠,我就知道何少侠一定能够担此重任……” 何二狗喝着上好的茶水,苦笑不得地想:“我怎么记得是我碰巧来的。” 何二狗吃完茶,便起身要走,老富豪挥挥手,走来了一个店小二,手里拿着几枚碎银子,老富豪开口道:“这有一百两,还请少侠笑纳。” “一百两!”何二狗心里一惊,没想到这里的贫富差距如此之大,这种富豪一出手便是一百两银子,老百姓却连十两都拿不出来...... 告别老富豪之后,何二狗赶紧去找刚才的老乞丐。 找到了老乞丐,何二狗再次自报家门。乞丐挑起眼皮看了看何二狗:“怎么又是你,还不快去挣钱?” 何二狗学着在书里看到的动作一拱手,说道:“晚辈不才,去挣了些银子回来,还请前辈不要嫌弃。” 说罢,何二狗便将自己手里的一百两递给了老乞丐。 “这么多?你小子不会是偷的吧?”老乞丐一脸怀疑地看着何二狗。 何二狗皱眉道:“晚辈虽然不才,却也绝不至于去做此等勾当!” 老乞丐眯着眼看了何二狗半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何二狗虽然平易近人,此时被人如此羞辱,心下却也不悦,低声道:“晚辈行事光明磊落,从不行偷鸡摸狗之事。只是见您似乎需要帮助,才施以援手,您若是不信晚辈,自然可以将银子扔掉。” 说罢,何二狗便拂袖而去。 老乞丐喝道:“站住!” 这一声气力充沛,声扬四方,震得何二狗心神一荡,脚下不自主地停了下来。 老乞丐慢悠悠地走到何二狗面前,笑道:“年轻人,怎么这么大脾气!老叫化还没说完,你就生气了!” 下山(四) 老乞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玉丸,放在了何二狗手里,也不再多说,只是大笑而去。 “这是?”何二狗心里一愣,低头看看手里的玉丸:晶莹剔透,圆润光滑,看一眼就知道是上品的佳玉。 “他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何二狗心里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这样的美玉恐怕不知能卖几个一百两了......” 何二狗抬起头,正要拦住老乞丐一问究竟,却发现老乞丐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何二狗急忙跑了起来,想要把玉丸还给老乞丐,可跑了一路,都寻不到他的踪迹,老乞丐就像人间蒸发一般,片刻之后就不见踪影。 “师兄!你在这里干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何二狗回过头,果然,玲儿一脸不悦地站在他身后。 何二狗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和玲儿会合的时间,不知所措道:“我……” “你什么你!这都过了快六个时辰了,你怎么不去约定的地方找我?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丢了怎么办!” “我......觉得那边的客栈非常熟悉,就在那里多停留了一会儿,不小心......忘了时间。”何二狗怕玲儿太过生气,只好找理由搪塞过去。 玲儿耍起了小脾气,也不理会何二狗,只是气鼓鼓地走在前面。 何二狗也不好再说什么,就低头跟在玲儿后面,倒是玲儿又停下了脚步,瞪着眼看着何二狗。 “怎......怎么了?”不知为何,何二狗明明连歹徒都不怕,却被这小师妹看得心慌。 “你觉得哪里有熟悉的感觉?”玲儿虽然十分不开心,但还是想要抓住每个能让师兄恢复记忆的机会。 “就......就那边!”何二狗十分心虚地随手一指。 玲儿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却狐疑地打量着他:“难道你以前......还去赌场?” “赌场??”何二狗这才发现自己手指的方向是一间赌场。 玲儿叹了口气道:“算啦,来都来了,我陪你去看看!” 事已至此,何二狗也不好推脱,二人便一路向赌场而去。 在了襄阳赌场的门前,这座赌场恢宏气派,说是中原第一赌场也未可知,两扇大门阔气宽敞,牌匾上三个大字写得是汪洋恣肆——极乐阁。 何二狗还没有见过书里写的古代赌场,心中也想进去长长见识。 两人一进门,何二狗就发现这里的布局和客栈没两样,整个赌场都是与客栈无二的桌椅。不同的是,这里每桌的赌客们脚踩着凳子,一个个面红耳赤,吹胡子瞪眼。何二狗不禁惊叹于这里的热闹,不过一间赌场,竟然人山人海,联袂成云。再这样的环境里,人人头昏脑胀,气血翻涌,别说富家子弟,就是街上的乞丐来了这里,也难免自认意气风发。 何二狗受不了这样的乌烟瘴气,连忙转身要退出去,这时,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招呼:“客官,里边还有位置,您今天福光满面,一定赌运兴隆,您里边请,我给您安排座位。” 何二狗暗觉好奇——这赌场竟然也有店小二。 何二狗正待拒绝,小二又热情地说道:“我看您富贵逼人,定是大家子弟,您若是想玩大的,可以去找我们的东家老爷。” 何二狗顺着小二指的方向看去,不禁愣在了原地。 有两个人正在附耳说着什么,两人都是滚圆的身材,一个穿得珠光宝气,正是几个时辰前何二狗从劫匪手里救下的客栈老爷。另一个衣着低调,毫不起眼,何二狗却差点叫出声来:此人衣着样貌正与自己在通缉令上看的一模一样——庞飞。 猝不及防地在这里遇见庞飞,何二狗大吃一惊,可是令人不解的是,那个被绑架的客栈老爷,怎么也出现在这里,还在和庞飞说着悄悄话。莫非他们之间也有交易? 何二狗感到自己头都大了一圈,这里的事情都这么复杂吗? 在摸清楚状况之前,何二狗还是选择先躲在一边观望。 武林高手都有百步之外听人呼吸的本事,自己是逍遥派大弟子,虽然武功尽失,说不定这种武学本能还在。想到这里,何二狗屏息凝神,眼睛紧紧盯着二人,试图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押大!押大!” “我又赢了!” …… 全神贯注之下,何二狗听到的全是赌场里酣畅淋漓的喊叫。 看来武学本能也没有了…… 正在何二狗沮丧之时,忽然一人破窗而入,一把尖刀劈头盖脸地向大老爷砍来。惊变骤发,何二狗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庞飞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大老爷,避开了这夺命的一刀。 那人顺势一个打滚,就地站了起来。赌场里的赌客惊呼出声,赶紧四散逃窜,不过几分钟就不见了踪影,刚才热闹非凡的赌场瞬间空无一人。 何二狗简单打量了一下那人,正是自己几个时辰前吓住的那帮劫匪。 果不其然,庞飞和大老爷只闪躲的功夫,另外几个劫匪同时破窗而入,将两人团团包围,大伙一起抽刀,一步步逼近二人。 大老爷慌张地直哆嗦,也不顾声音高低,转头和身边的庞飞说:“快护送我出去,要是能护我周全,我再给你加三倍的价钱!” “一言为定!”庞飞扯过大老爷的衣领,脚下轻轻一点就腾空而起,轻轻一跃便上了房梁。 这下不光何二狗,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这庞飞身材滚圆,手里还抓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大老爷,竟有如此轻功。何二狗虽不懂武学,但此一眼便可知——此人轻功远在师妹之上。 只见劫匪们纷纷施展轻功,虽不能似庞飞一般,却能斩断房梁,其余的劫匪急忙前跃,只待庞飞落地,便乱刀将其斩为肉泥。 何二狗心说凶险,此刻房梁已断,庞飞就算轻功盖世,也不能凭空飞起,只要他足尖点地,恐怕就只有一命呜呼。大老爷更是惊惧万分,嘴里像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眼见庞飞手里提着大老爷,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近,脚下几把尖刀便已经递了过来。何二狗虽不会武功,但也不愿见人惨死在眼前,当下头脑一热,便从藏身处跳了出来,正要大喊刀下留人。 说时迟那时快,庞飞左足尖轻点刀刃,便提着大老爷再次跃起,在劫匪们还来不及惊异时,右脚便踩上了一个劫匪的脑袋,借力从劫匪的包围圈里跃了出去,轻盈地落地,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包括劫匪在内,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似乎刚欣赏了一场震撼的大戏。何二狗首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地喝彩:“好俊的轻功!”庞飞看向何二狗,微微一笑,手里握住桌边的玉蟾蜍,轻轻一扭,脚下的地板突然洞开,一条密道赫然显现,庞飞拉着大老爷便跑了下去。 劫匪们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逍遥派的大弟子,便也呼喊着追了下去。 玲儿道:“我们也跟下去!” 下山(五) 何二狗跟在玲儿身后,一同进入了密道。 “没想到这赌坊底下竟然还别有洞天!”何二狗走在冗长狭窄的密道里,看着两侧石壁上幽幽的火炬,不禁想起了电影里大反派的地下基地。 “是啊,”玲儿一边前进,一边观察四周,“这极乐阁是中原规模最大最豪华的赌坊,经常会有达官贵人,富商大贾来此娱乐,或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没想到,庞飞也和这的东家有牵扯。” “那个老头是这的东家?”何二狗不愿意面对的问题还是得到了证实。 “是啊,这的东家老爷一向猖獗,仗着有钱欺男霸女,可谓是地头蛇的存在,但因为其势力庞大,官府不好出面,他在襄阳城有许多据点,据说襄阳的客栈也是他的手笔。” 何二狗陷入了沉默,原来自己救出的是一个通吃黑白两道的恶人。“那这么说这帮土匪是来惩恶扬善的?” “恐怕是的。” 说着,二人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光线,二人加紧脚步,一路探了过去。 走到尽头时二人都愣在了原地——在狭长的走廊尽头,竟然还有一处宽敞的圆形密室,粗略估计,至少能容纳数百人。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何二狗想起了学过的课文。 “桃花源?”何二狗喃喃自语。 “什么园?”玲儿一边看着面前的惨状一边问。 “没什么。”何二狗也注意到了眼前惨烈的一幕——庞飞和大老爷躲在密室的另一端,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位大汉。 何二狗打量着那位大汉:身高丈余,虎背熊腰,面露凶光,手里还抓着一根硕大的狼牙棒。再看那些劫匪,已经躺得满地都是,血流成河,简直惨不忍睹。何二狗第一次见到这种血流成河的场面,根本克制不住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便吐了出来。 何二狗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的反胃,看着一具具被撕裂的肉体,闻着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儿,何二狗满脑子都是立刻逃离这炼狱一样的地方,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纹丝不动,嘴上吐得停不下来,似乎把这个把月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原来,亲眼看见人死的惨状是这样的折磨…… 玲儿虽见过不少江湖厮杀,却也不忍地闭上了眼。 此刻,劫匪中只剩下一人还活着,那人身高八尺有余,头发散乱,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贯穿了他的面庞,身上的布衣也早已破烂不堪,可他还是坚挺地站着,手里握着尖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愿倒下。 那身高丈余的大汉拖着狼牙棒,一步一步走近,打算就此了结他的性命。 玲儿暴喝一声,跃到大汉身边,一掌拍向大汉面门,大汉向后一步,举起狼牙棒格挡住玲儿的一掌,后退了几步。 身后的大老爷见玲儿出手,又见玲儿和何二狗是同行而来,指着身高丈余的巨人大汉,冲何二狗喊道:“何少侠,这中间恐怕是有什么误会,这位肖龙大侠是来保护我的,还请何少侠向这位女侠说明。” “误会?”何二狗吐得面红耳赤,青筋爆出,他强忍着愤怒,声音沙哑地回答,“你这条地头蛇,简直是国家的毒瘤,社会的败类,亏我还救你一命,你倒好,雇人伤了这么多性命!” 大老爷虽然听不懂何二狗嘴里某些从没听过的词汇,但眼见事情败露,却也懒得再装模作样下去,放肆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少侠所言极是,我做我的生意,官府都管不了我,可这群山上来的莽汉却说什么伸张正义,也多亏了何少侠救我,我才能继续造福百姓啊!” 平日里十分冷静的何二狗此时羞愤交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头脑发热,他依靠自己最后的理智,强行压制住了自己上前肉搏的冲动,在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想出一个出奇制胜的办法。 正当何二狗思考时,肖龙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手起棒落,何二狗便倒在了他的脚边。他的胸口火辣辣地疼,似乎是断了几根肋骨,何二狗“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肖龙踩在了脚下。肖龙居高临下地看着奋力挣扎的何二狗,不屑地说:“原来你就是那个逍遥派的废物啊,身为大弟子连个小喽啰都打不赢?看来这逍遥派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何二狗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肖龙,还不等何二狗说下去,肖龙脚上用力,把何二狗的头狠狠踩在地上,令其动弹不得。 何二狗因为吐了太多血开始有些头晕,此刻又被用力踩着头,不禁有些头晕目眩,精神恍惚。“原来……江湖是这么残忍的吗?”何二狗想起了那些血肉模糊的劫匪,又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救了为害一方的魔头,反而害了更多人命,想到这里,何二狗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咬牙切齿地说:“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 “让我好看?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肖龙一边在脚上狠狠用力,一边轻蔑地说。 “恶霸,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危机时刻,玲儿扶起半跪在地上的劫匪,两人不知何时达成了共识,决定共同出手打败肖龙。 那劫匪首先出手,拔刀斩向肖龙,刀法激进狂暴,只攻不守,似乎是做好了背水一战、玉石俱焚的打算。肖龙见他回光返照,心知他已身受重伤,再多拖一会儿便会精疲力竭而死,便不愿再冒险,只是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寻找其刀法中的破绽,偶尔主动进攻。 玲儿则一改鲁莽进攻的风格,只是步步紧跟,在肖龙周围走点,并不出手,只待肖龙找准破绽出棒攻击时,玲儿才从侧面攻击肖龙,逼迫肖龙收回攻势,转为防守。 何二狗终于脱离了肖龙的控制,用尽力气向后滚了几步,艰难的靠在一根柱子上,看着玲儿和劫匪二人与肖龙缠斗。“我一定要成为大侠!”此时这是何二狗心里唯一的念头。 再看肖龙,被劫匪和玲儿相逼,苦苦防守,节节败退,正在思考如何突破。突然,劫匪体力不支,一刀只砍出一半便倒在了地上。肖龙抓住机会,停下脚步,准备将其一击毙命。因为知道如果自己攻击,玲儿定会趁机偷袭,肖龙决定只留三分力气防守,哪怕受点儿轻伤,也要先将此人毙命,否则就错过了这次大好的机会。 想罢,肖龙朝劫匪面门出棒,怎料玲儿没有偷袭,而是正面挡在劫匪面前。 肖龙心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大喜过望,自己的猛龙棒法刚猛无比,正面接招,即使正面防御,也难以毫发无损,此时玲儿仓促闪身挡在前面,此一招就能将她拿下。 正当狼牙棒要落在玲儿身上时,玲儿化拳为掌,双手翻转,用力推出,正面接下了这一棒,又退了几步,终于站定。 肖龙见玲儿接了自己一棒却只是后退几步,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但玲儿第一次出手时,一掌打得肖龙连连后退,这次却没有如此威力,不仅威力大减,肖龙甚至毫无感觉,随即心里有些安慰,恐怕此刻她已经身负重伤了。 肖龙得意满满,正要乘胜追击,忽然“通”的一声,他身后的大老爷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肖龙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玲儿,问:“隔山打牛掌?” 玲儿没有答话,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肖龙。 肖龙心里有没了定数,面前的少女竟然会隔山打牛掌,那自己可能真的没有伤到她,此时自己的雇主也死了,不如早些离去,不做纠缠。想到这里,肖龙抢步绕开玲儿,准备逃跑。 路过何二狗时,还不忘讥讽道:“逍遥派的大弟子,我就先走一步了!” 话音刚落,肖龙魁梧的身影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见肖龙已经离开,玲儿松了一口气,终于倒在了地上。果然,硬接肖龙那一棒还是让她身受重伤,刚才不过是苦苦支撑,实则连话都说不出了。再看劫匪时,似乎已经筋疲力尽,生死未卜。 最终,庞飞扶起玲儿和何二狗,离开了地下密室。 玲儿已经昏了过去,何二狗同样身受重伤,出了客栈,庞飞施展轻功,带着二人飞檐走壁,何二狗实在体力不支,便沉沉睡去,也顾不上庞飞要把自己和玲儿带去哪里了…… 制毒 清脆的鸟鸣回荡在层山翠林中,清风卷集着潮湿的空气拂过了寂静的山谷。露水打弯青枝,夏虫无声地蚕食着绿叶,山谷身处,炊烟袅袅升起。 何二狗睁开眼,还是那间熟悉的茅草屋,他四顾张望,依旧是那柄剑挂在墙上,依旧是那件长袍挂在床边,依旧是…… 何二狗猛地坐起来,刹那间,钻心的疼痛席卷了他的胸口,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被肖龙一棒打断了肋骨。 可是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何二狗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和玲儿坏了庞飞的好事,他竟然把我们送回逍遥谷来了? “莫非是看我奋不顾身地救他?”何二狗暗想,“这大盗还算有些正义感……嘶……”何二狗被钻心的疼痛打断了思考。 “不知道玲儿怎么样了。”印象里,玲儿被肖龙一棒打晕过去了,她的隔山打牛掌可真厉害。“得赶紧去看看。” “师傅。”何二狗扶着墙走出房门,看到师傅在崖边静坐。 师傅没有回头:“你醒了。” “嗯,师傅……”何二狗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六天。” “六天?”何二狗震惊地问。 “那我这六天都是怎么撑过来的?” “靠上品丹药咯。” 玲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玲儿?”何二狗回过头,错愕地看着师妹。玲儿还是穿着那身红衣,面色红润,底气充沛,似乎前些日子受的伤已经痊愈了。 “你已经没事了?”何二狗试探地问。 “啊,不然呢?” “原来肖龙那一棒没伤到你?” “当然伤到了,当时我为了隔山打牛,正面接了他一棒,我当时只好强撑着,等他离开以后再倒下。若我当时便倒下了,恐怕当时我们便死了。”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痊愈了?” “啰嗦!”玲儿翻翻白眼,“我有内功在身,能自己运气调养,再加上有咱们逍遥派的丹药,三天就痊愈了。” “咱们逍遥派还会炼丹?”何二狗大吃一惊,只知道逍遥派传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风流潇洒,没想到竟然还会炼丹。 “啊,师傅,我不想和白痴师哥说话了!” “呵呵呵,”闲云子宽厚一笑,“二狗,你记忆尽失,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我们逍遥派自创派以来,便精通炼丹技艺,你也要学的。” 炼丹! 能让人身体迅速康复的上品丹药!说不定还能提升人的功力!要是自己能掌握这种技术,说不定会恢复武功! 何二狗两眼放光道:“那师傅,咱们逍遥派都会炼什么丹药呢?” 闲云子依然保持静坐,悠悠道来:“阳脉丹、阴脉丹、炼体丹、回春丹。这阳脉丹乃是通筋顺脉,增进软功造诣;阴脉丹乃是强筋健骨,增进硬功造诣;炼体丹能够炼气健体,提升内功造诣;回春丹可以修复内伤,配合运功调养,可以迅速愈伤。” 太好了! 何二狗美滋滋地搓了搓手,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伤在身。 “师傅,快给我多来几颗丹药,我回去找肖龙报仇!” 闲云子摇摇头:“不行,二狗,这些丹药服用后必须配合运功来消化控制这种力量,若是武功水平跟不上所服丹药的品级,就会筋脉错乱,走火入魔。” 何二狗在几十秒内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一下子失落得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闲云子走到何二狗身边,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师过段时间就教你炼丹。” “好……”何二狗心说虽然我自己不能吃但我可以拿出去卖…… “对了,”何二狗突然想起了玲儿的隔山打牛掌,“玲儿,你那招隔山打牛也是咱们逍遥派的功夫?” “那倒……不是。”玲儿似乎有些难堪,“那是我……偷学的!” “喔,这样啊。”何二狗看玲儿不愿意说,自然也就不再追问。 何二狗扶着墙壁,艰难地挪回房间里,关上房门,何二狗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里时,桌子上放着自己从未来带来的植物实验样本和提取工具。 他找到那些样本和病毒提取器,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发挥它们的作用。 毕竟自己行走江湖,不会武功,再无一技傍身,恐怕也走不了多远。 拿定主意后,何二狗精确地提取出了植物样本中的病毒,他将病毒放在一边。 正当他要继续提取病毒时,忽然灵光一闪,动作便僵在了半空中: “就这么几株植物,只够我用几次的。”何二狗暗自揣摩,“不如就种下来,毒性代代遗传,那时病毒就取之不尽了!” 想到这里,何二狗收起了提取器,站在窗边向外望望——逍遥谷森林环绕,谷里气候温暖湿润,全是肥沃的土地,何二狗草草看了一下便挑好了一块地,拿定主意等天黑之后就去种下植物样本。 看来毫无根基的自己一年半载是不能学会武功了,如今有了毒药这个杀手锏,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炼丹 太阳像一团火,晒在河面上,连流动着的河水,都给晒得热气蒸人。正是晌午时分,何二狗戴着一顶斗笠,背着一只竹筐,坐在山后的河边。 “这怎么这么热……”何二狗长叹一声,稳了稳背上沉甸甸的竹筐,站起来继续向逍遥谷走去。 “师傅,我回来了!” “通”的一声,何二狗把竹筐卸下来,放在地上。 闲云子正在打理着屋门前的几朵不知名的花儿,看见何二狗回来,便走到偏房,推开屋门,指了指里面:“二狗,搬进来吧。” 这间偏房是逍遥谷内最大的屋子,比每个人的屋子都要宽敞。屋子里十分空旷,没有桌椅,没有床柜,四房皆空,只有正中间的一口青铜炉。 这是逍遥谷的炼丹房,每一届逍遥弟子都会入此学习炼丹。 何二狗气喘吁吁地将满满一大框的草药背进屋内。 距离何二狗和玲儿襄阳遇险,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何二狗的伤也基本恢复了,玲儿为了不再惹麻烦,没有再提过下山的事情,何二狗也没有恢复武功。 这些日子,何二狗按照师傅的意思,每日上山采药,在师傅的指点下,认识了大量的草药:人参、当归、黄花、黄精、肉桂、茯神、延胡索……师傅列出的每种草药何二狗都采集了满满的一大筐。 何二狗自己都纳闷:“这游戏里都不平衡数据吗?一座小山上的草药采都采不完……” 收集好草药之后,闲云子把何二狗带到炼丹炉旁。 “首先,炼丹分为内炼和外炼,外炼是指不掺杂内功,只靠把握火候,以生火炼出丹药,这样炼出的丹药,最多只能达到三品。而内炼是指运用内功,催发草药精华浓缩,同时辅以完美火候,这样炼出的丹药则分为二品和一品。实力达到五阶以上者内炼出的丹药是二品丹,实力处于七阶以上着内炼出的丹药为一品丹。” 闲云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实力相配的人服用三品丹之后,可以在原有实力上获得提升,武功小有精进。同样,符合二品丹条件的人服用二品丹之后,效果拔群,武功修为更上一层楼。而七阶实力以上者服用一品丹后,甚至可以将实力直接提升一个阶层。但内炼这一品丹,则会极其严重地伤身劳体,消耗惊人的体力,最终导致缩短寿命,且服用一品丹后因筋脉体格在短时间内会用十分巨大的提升,身体负担将会超出极限,故而很少有人愿意内炼和服用一品丹。” “等等,”何二狗打断闲云子,“师傅,您刚才说的几阶的实力,是什么意思?” “阶层乃是我中原侠客对于实力的一条重要划分界限,阶层体制以一阶为庸,以九阶为极。在每年的武林新秀比武大会上,来参赛的武林新人将会在比赛期间受到主考官的讲评,并就此昭告此人实力几阶。” “不愧是游戏世界,”何二狗心想,“果然还是有划分等级的系统。想必到了以后还会有世界排行榜吧。” “现在,二狗,听我的指示,放入草药。” “我准备好了,师傅。” “蒲黄!” “是!”,何二狗从地上围成一个大圈的竹筐里迅速找到了蒲黄。 “刘寄奴草!” “是!” “仙鹤草!” …… 忙碌过后,在师傅的协助掌火之下,何二狗炼出了一颗三品阳脉丹。 此丹精美滚圆,同体火红,上面还有着蒲黄所带有颜色的花纹。何二狗看着这颗小小的药丸,心想:“果然游戏还是游戏,几味草药往炉子里一加,控制一下火候,就能炼出这么一颗丹药,要是真有这么方便就好了……话说这我也不能吃啊……” “算了多炼点儿带下山卖了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何二狗又学习了炼制其他三种丹药。可是每种丹药第一次炼制的时候,都有闲云子在一旁帮忙控制火候。 闲云子离开后,何二狗一直忙碌到夜幕降临,几乎用完了所有的草药,也没有炼出像样的丹药,要么半生不熟,要么就是焦黑一团…… 倒是整个逍遥谷烟雾缭绕,如仙境一般缥缈。 何二狗狠狠地灭了火,气急败坏地拍了拍手,打算今天就此告一段落。 “只有四颗丹药各一枚啊……”何二狗沮丧地嘟囔。 “嘿!我就到后山练了几个时辰的功夫,怎么谷里就成了这个样子?” 何二狗僵在了原地,这声音是……玲儿! 何二狗尴尬地笑着打招呼:“玲,玲儿,你回来啦?” “嗯?”玲儿没好气地叉着腰,嘟着嘴看着何二狗。 这要是放在别人眼里,一定觉得这女孩儿可爱极了,可何二狗却感觉面前站着一头饥肠辘辘的母老虎…… 玲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何二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一片寂静。 何二狗害怕地说不出话来,生怕这个小师妹克制不住自己,跑过来捶自己一拳,自己这小身板可遭不住啊…… 良久,何二狗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沉默,首先开口:“师妹……” 还没等何二狗这个“妹”字出口,玲儿脚下发力,一瞬边闪到何二狗身后,一把将何二狗搂入怀中,死死按住何二狗的嘴,低声说:“安静。” 何二狗吓了一跳,随即听话地屏住了呼吸。 又是冗长的沉默,何二狗实在憋不住气,大口地喘了起来,玲儿这才放手,站起来便跑出了炼丹房,临走前只留下一句:“后山瀑布!” 何二狗爬起来,不明所以,只觉得憋气憋得头昏脑胀。但看玲儿匆匆离去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何二狗紧忙踉跄着跑出去,向着后山瀑布的方向寻去…… 强敌来袭 何二狗到达后山瀑布的时候,只看见四条身影站在湍急河流的四块小石之上。 他不敢贸然靠近,而是寻了一条隐蔽的路线偷偷绕到河边,四道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站在河流下端两块石头上的是师父和玲儿,而站在河流上端两块石头上的有一老一小两个男子。 因为双方都全神贯注在对方身上,以至于没人感觉到身边的草丛藏着一个不会闭气术的人。 老的那个看起来年过半百,一头茂密的黑色长发,身着暗紫色长袍,眼睛向外凸出,看起来十分丑陋。 年轻的那个身着淡黄色长衣,年岁与何二狗相仿,看了一眼他的容貌,让何二狗想起了古书里的一段:“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俊美如此人,当真说的上是惊世骇俗,绝世美男。 “闲云老儿!”凸眼老者嘶哑地吼着,在瀑布的喧哗中,仍然是声若巨雷,“今天,老夫带犬子来逍遥谷拜访拜访你!” 说着,凸眼老者扬起手臂指向身边的俊美少年,声音更加洪亮:“这便是我的儿子——穆剑竹” “惊雷,你我多年未见,你竟有了如此良裔,我应该恭喜你。”闲云子平淡地回答,声音也像凸眼老者那般,气韵充沛,宏扬十里。 “惊雷?”何二狗打量着这位凸眼老者的名字,“莫非是师父的故人?” “哼!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我相识几十年,我还不知道你有多铁石心肠?道貌岸然,禽兽不如!”被称为惊雷的老者冷笑着说。 “这个惊雷好像非常恨师父啊……”何二狗被惊雷突然的破口大骂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和师父有如此过节?” “惊雷,几十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悟到逍遥派真意。”闲云子摇摇头。 “少给我放屁!”惊雷怒目圆睁,内力的强烈涌动震开了身后瀑布的水幕。 “嗯!”何二狗蹬圆了眼睛,“这人看起来好强!” “今天我就要看看,是你逍遥派的弟子更强还是我惊雷子教导出的孩子更强!”话音刚落,惊雷身边的穆剑竹脚下发力,刹那间已经到了玲儿面前。 “好快!”玲儿不曾想到对方会突然袭击,根本没有做出反应的时间,想要起手格挡却为时已晚。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在穆剑竹发力的瞬间,闲云子将袖中折扇掷出,同时回身出掌,此刻折扇即将要击中穆剑竹的肩膀,闲云子和惊雷子的右掌也已经对在了一起。 这一切都在刹那之间发生,何二狗只能看清这几人的残影,待到他看清战局时,穆剑竹已经后跃躲开了闲云子的折扇,惊雷子对掌之后也回到了原地。 “呃……”何二狗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眼里,只是残影一闪,四人还在自己的位置,似乎从未移动过。 “怎么有人能快成这样?”何二狗不禁怀疑人生,“一定是我武功太低了所以有这种错觉,一定是……” 惊雷子鄙夷地一笑:“怎么,闲云老儿,后辈过招你也要插手吗?” 闲云子劝道:“收手吧惊雷,你我的恩怨与后辈无关。” “收手?”惊雷子不屑一顾地说,“那师父的仇谁来报?” 何二狗躲在草丛里,拼尽全力把眼睛瞪到最大,只见残影一闪,突然水花四溅,平静的河面掀起波涛巨浪。等到何二狗再定睛一看时,玲儿已经倒在了岸边,而穆剑竹则站在玲儿原本的位置上,他原本的石头已经粉碎。看来是穆剑竹发动攻击,玲儿出掌回击,却被穆剑竹避开,只击中了他身后的石块,玲儿却被打晕了过去。 “怎么样?闲云老儿?”惊雷子显然是牵制了闲云子,待其子得手后才又回到原地,此刻得意洋洋地说,“敢看轻我儿?赶紧叫你那欺世盗名的大弟子何二狗出来!” 何二狗猛地听见自己的名字,胸中气血翻涌:“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在此贪生怕死!” 刚想要站出去与师父和师妹共同对敌,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要是自己出去应战,丢了命倒是小事,若是因为保护自己而连累了师父,可就得不偿失了。当下强压心性,又重新隐蔽起来。 闲云子并不理会,急跃上岸,扶起玲儿,只见玲儿双眼紧闭,嘴唇发紫,闲云子为她点了几个穴位。玲儿“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才悠悠醒转。 “师父……我……” “不必多言。”闲云子安抚玲儿后重新站了起来,脸上还是一样的平静,朝着惊雷子问道:“你待如何?此刻若是强攻过来,我定要保全徒儿,若要杀我,恐怕你和你的儿子都不能全身而退。” “狂妄老儿!”惊雷子突然大笑起来,“我说了,今天只是带儿子来认认家门,我们来日方长!” “对了!”离开之前,惊雷子回头冷冷地说道,“告诉何二狗,要他赶紧恢复武功,总有一天,我儿会与他决一死战!” “走吧。”惊雷子拍了拍穆剑竹的肩膀,两人施展轻功,片刻便不见踪影。 看着敌人就此扬长而去,又看见师妹身负重伤,何二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为什么我就帮不上忙呢!” 何二狗想要出去问问师父有没有受伤,却又觉得自己袖手旁观,原为不妥…… “出来吧,二狗。”闲云子背起玲儿,向着何二狗藏身的草丛喊道,“我们回谷吧。” 何二狗听得师父呼唤,不禁心中难过,自己身为逍遥派首徒,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何二狗从隐蔽处走了出来,看着师傅脸上依然是平静的表情,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无言地低下了头。 “没事的。”闲云子看穿了徒弟的心思,“敌人很强,你武功尽失,责任不在你,你若出手,事情反而难办了。” 听着师父安慰自己,何二狗心里却更加难过了。 “你若出手,事情反而更加难办了。”几个字如同刻刀一般把何二狗的心划得稀碎。 “师父,这一对父子是什么来头?” “先回谷给玲儿疗伤,这些事情我慢慢讲与你听。”说着,闲云子便施展轻功,转眼就不见踪影。 何二狗默默走在回谷的路上,攥紧了拳头。 “生活在这个武侠的世界,比和平安全的二十五世纪要艰难得多。”何二狗默默地想,“短短几天,我就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一线的事情,还结下了仇家,江湖还真是危险……” “看来早晚有一天,我要和这个穆剑竹一教高下。” 逍遥旧事(一) 回到逍遥谷,闲云子一刻不停地为玲儿输送内力疗伤。 何二狗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师父为玲儿传输真气,头顶上青烟四起,汗如雨下,浸湿了雪白的衣领。何二狗心里愧疚,就默默地坐在师父旁边等待吩咐,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昼夜。 何二狗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开眼时,师傅已经在静坐了,玲儿已经醒来,坐在师傅身边运功调息。 何二狗拖着步子走到二人身边,望着山间弥漫的雾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闲云子忙着静坐,玲儿忙着运功,何二狗忙着看雾,三人就这样一言不发。 晨雾开始缓缓散去,刺眼的阳光如同锋利的宝剑,刺穿了雾气,带走了绿叶上静静趴着的露珠儿。 闲云子站起身来,招呼二人来自己旁边,等到何二狗和玲儿都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闲云子才捋了捋胡子,轻声说道:“问吧。” “师父,”何二狗首先开口,“这惊雷子和穆剑竹到底是什么来头?” “惊雷子是我逍遥派的弟子,说起来是你们的师叔。” “师叔?” “嗯,惊雷子是我的师弟。” “那他为何……叛离门派” “也不算叛离,”闲云子说完顿了顿,“他只是没有悟到师父的真意,没有悟到逍遥派的精髓。” “当年,我们都还是逍遥派的弟子,师父带着我们除暴安良,伸张正义……” 随着闲云子的叙述,何二狗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似乎他已经来到了几十年前的现场,看着故事中人的一举一动。 “这是游戏的设定吧,让玩家看到回忆里的事情。” 在画面里,有一个青衫少年和一个紫衣少年,自然是少年时期的闲云子和惊雷子。 而二人跟随的人——白发长须,身着灰色布衣——则是二人的师父。 此刻,三人正站在一间大殿的门前,此殿坐落于山巅,青铜铸门,巨石为墙,透着一股强烈的寒冷肃杀之气。门上巨型牌匾,上书三个大字: 千绝堂 师父望着千绝堂的牌匾,对两个徒弟说:“今天我们的目的是救出贵人,不必过于纠缠,救人之后便即回谷,不必大开杀戒。” “是!”二人同声应答。 师父缓缓抬起左手,一掌震破千绝堂大门。 趁着尘起烟飘,闲云子和惊雷子迅速冲进殿内,在守门弟子察觉之前便两掌结束了战斗。 师父走进门内,千绝堂的弟子已经蜂拥而至,将门口团团包围。 “看到了么?”师父为二人指路,“这些千绝堂弟子身后便是密道,密道两侧的暗门则是千绝堂的各种场所,而密道的尽头则是堂主议事的主殿。” “我们要穿过密道,进入所有的暗门搜查,千绝堂总共有一千名弟子,每一扇暗门后都是庞大的兵力。” “为了保证效率,我们要分头寻找,只搜寻救人即可,切不可孤军奋战。” “是!”二人回应的同时,朝左右两边窜了出去,笔直地撞入敌阵之中。 闲云子武功迂回精妙,拳掌并用,刚柔共济,在千绝堂弟子中游刃有余地穿行,击倒必要的敌人。 惊雷子武功霸道刚猛,拳爪交替,在千绝堂弟子中横冲直撞,开出一条血路。 师父剑不出鞘,径直杀入,用剑柄击晕每个挡在路上的敌人。 三人转眼间便行进至密道入口。 密道之中,三人互换眼神后分别推开了不同的暗门。 不一会儿三人又一路杀了出来,重新推开其他的暗门…… 来回几轮下来,闲云子和惊雷子已经身受多处刀伤,行动也逐渐缓慢了下来,面对千绝堂弟子的围攻,闲云子和惊雷子只能背靠背勉强地应付着,却再也不能一招将面前的敌人打晕,若是再继续消耗体力,二人早晚会成为刀下亡魂。 师父见状,足下发力,高高跃起,踩在千绝堂弟子的头上,施展轻功,一路来到二人身边。 师父将二人推到墙边,自己挡在他们身前,白光闪过,宝剑出鞘。 惊雷子摸了摸右臂上血流不止的伤口,用肩膀撞了撞闲云子,笑着说:“咱们这是因祸得福啊,好久没欣赏过师父的剑法了。” “啊,”闲云子会心地笑笑,脸上的笑容写满了自信。 随着师父的剑缓缓出鞘,杀意猛烈地扩散开来,疯狂地填满了密室的每个角落。 千绝堂的弟子不再围攻,而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 他们似乎也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如同贪婪的毒蛇一般,吐着信子,面露凶光,缠在每个人的身上…… 恐惧在每个千绝堂弟子心里肆意地盛开。 包围圈渐渐散开,千绝堂的弟子和入侵的三人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叫堂主出来。”师父说。 “我在,”一个身着黑色短袍,头顶黑色斗笠的人从一扇暗门后走出。 “快把人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他活着,有多少人会死,你知道么?”堂主并不买账,而是缓缓地握住了旁边的一柄长枪,“你为何要救他?” “你我观点不同,不必再议。” “又是一个不明事理的死人,”堂主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 说罢,堂主长枪一振便扑了过去…… 逍遥旧事(二) “铛!” 枪剑相格,火花四溅。强烈的冲击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倒退一步。 师父和堂主交手后各自后撤,二人并不多言,落脚的瞬间又再次撞在一起。 堂主捻着“缠”字诀,微侧枪头,撇开师父的剑锋,疾向其面门刺去。 师父来不及收剑,只得半侧身闪过这迅猛的一枪。 堂主竟凌空停住攻势,向左调转枪头,再次刺向师父的面门,眼见师父就要因闪躲不及而被刺伤。 “这便是短兵器对战长兵器的劣势之处了。”闲云子暗想,“但只要师父趁机提腿攻其下盘,便可重创之!” 可此时,惊雷子已经闪身至师父身前,徒手抓住堂主的枪头。 师父只得收腿站定,看着惊雷子鲜血淋漓的右手,师父急切又心疼,怒斥道:“为何插手!” “这厮用长枪与师父长剑相拼,好生无耻,我实在看不下眼!”惊雷子嘴角挂着桀骜的笑。 “胡闹!快退下!” 堂主收回长枪,一把掐住惊雷子的脖子,狠狠地摔了出去,闲云子忙移步接住师弟。 “怎么?老匹夫,自己不敌便叫徒弟从中作梗?”堂主将长枪扛在肩头,一脸嘲讽地看着二人的师父。 师父拱手道:“徒儿顽劣,不懂规矩,还请见谅。” 惊雷子靠在闲云子怀里,狠狠地啐了一口,不忿地说:“师父怎么还和敌人讲究什么礼数,我接住他的长枪,师父直接出手杀他就好!” 闲云子斥道:“我们逍遥弟子乃正人君子,如何能行如此不端之事!” “啐!”惊雷子甩开师哥,把血流不止的右手在衣服上胡乱抹了抹,“迂腐!” 师父反手归剑,对堂主说:“我无意杀你,把人给我,我们便离开。” 堂主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师父:“迂腐老儿,不必多言,你等目光短浅,看不清大局,我可没你那么蠢!” “救他一人,可救天下苍生!” “是我在救天下苍生!”堂主挥挥手,几个千绝堂弟子扔出一具尸体,“人在这儿,你带走吧!” “你已经动手了?”师父显然大吃一惊,可脸上还是平静的神色。 “此等冥顽不灵者,留他何用?” “既然如此,我必须杀你,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师傅长剑在手,决绝的剑意四散纷飞,如果说之前的杀意是虚张声势,这次的剑气激荡,便是师父起了杀心的标志。 “这堂主到底杀的是什么人,能让师父起杀心?”闲云子心里愈发疑惑。 “不知道,这尸体离咱们太远了,我也看不清他的脸。”惊雷子收回眺望的目光,只是看着师父的背影,露出了一抹微笑:“我只知道师父若是起了杀心,这人就已经死了。” 师父长剑翻转,横扫下盘,直攻向堂主的双腿,堂主向上跃起,同时挺枪此处,却发现横扫的剑气在师父的上方形成了一道剑气屏障,这一枪刚刚刺出便不能再前进分毫。 堂主心里惊呼,连忙收枪后退,师父并未收势,而是跟着追击上去,一道剑气径直刺向堂主胸口。 堂主身子还在半空中,只好用枪在地上一撑,强行改变了方向,躲开了这凌厉的攻击。 可此时,师父已经突进至其身侧,荡剑回身,扫向堂主肋下,堂主为躲避两次进攻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此时再也无力回天,被一剑刺伤肋下,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千绝堂弟子纷纷涌来,舍身挡在堂主前面,一脸视死如归地瞪着入侵的三人。 堂主心下大惊:“原来这老儿实力远在我之上,先前势均力敌真是因为他没有杀心……” 师父缓步走向躺在地上的堂主,说道:“中了我这招七阶的无名剑法,你的气运已经不过三天了,杀了百姓的贵人,你也是罪有应得。” “师父的无名剑法已经修炼到七阶了?”闲云子低声说,“我已突破二阶,也算略知一二,这招虽然威力无穷,可每次使出全力时,都会精疲力竭……” “无妨,这群人已经被师父吓破了胆,我们随时可以带着师父杀出去!”惊雷子回应道。 “哈,”堂主看一眼面前这个正义凛然的老者,不屑地一笑,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愚昧无知,我和你无话可说。” 话音未落,挡在堂主前面的千绝堂弟子便忽然从怀里摸出一颗霹雳珠向师父扔去。此霹雳珠乃西域暗器,乃火药制成,威力巨大,擦着便伤,正中即死。 闲云子原本怛然失色,可转念一想:“不对,这霹雳珠乃西域珍物,千绝堂的普通弟子如何能每人都配备这种暗器!” “师父小心!”惊雷子一眼认出了霹雳珠,急忙闪身去救师父,可是却见师父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闪躲之意。 正不解之时,千绝堂堂主垂死反击,用尽力气跳起,一把掐住惊雷子,长枪已经抵到他的后心。 “上当了!”闲云子感到一阵头痛。 果然,几颗“霹雳珠”打在师傅身上,又无力的跌落在地,似乎只是普通的圆石而已。 可惊雷子却已经被堂主所控制。 堂主用枪抵住惊雷子后心,对着二人的师父说:“老儿,你目光短浅,不识大体,我若留你,恐怕会带来更大祸端。” “可你武功高强,我也不得已用这种卑劣手段……”不知是因为身负重伤还是因为对自己行为的不齿,千绝堂堂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你徒儿的命,自尽吧。” “倘若你想试试你的剑快还是我动手快,反正我也是死人了,”堂主的眼神肃穆,“你尽管试试!” “不必了,你我观点不同,但都心系苍生,”师父将长剑放在脖子上,“我死后,你不可再为难我的两个徒弟,要让他们安全地回谷。” “嗯,”堂主答应道,“我敬你无私无我,黄泉之下,你我定能相会。至于你的徒弟,我会让他们走,让他们继承你的衣钵,庇护苍生。” 说来奇怪,千绝堂堂主与逍遥派掌门,原本是第一次相遇,却在生死厮杀之中催生了肝胆相照的友谊。 师父转向闲云子,缓缓地说:“我死后,你接任逍遥派掌门,掌门戒指在我的房间里。你深明逍遥派教义,只是你师弟脾气急躁火爆,你一定要阻止他为我报仇。今后你二人共理逍遥派,仍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闲云子缄默无言,只能点点头,一行清泪落下,师父已经倒下。 “师父!!”惊雷子撕心裂肺地大吼,急火攻心,使尽力气挣脱了堂主的钳制,扑倒师父的尸体旁边…… 逍遥旧事(三) 惊雷子趴在师父的尸体旁边,双手狠狠地锤击着地面。 “我……要你血债血偿!!”良久,惊雷子抬起头,不知是被血染红还是愤怒而导致充血,惊雷子的双眼红得令人害怕。 堂主早已命不久矣,看到暴怒的惊雷子,并未做出反应,只是拄着长枪,静静地站在那里,向逍遥派掌门注目致敬。 闲云子见势不妙,惊雷子本就已经身负重伤,此时又因为歇斯底里的愤怒,浑身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不断地涌出。 转眼间,惊雷子就开始头晕眼花,连运功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开始意识恍惚,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却还呶呶不休:“杀光他们,师哥,杀光他们!” 闲云子怕千绝堂落井下石,急忙闪身抱起师父,扶起师弟,便径直离开了千绝堂。 千绝堂弟子们见二人受伤离去,纷纷跪下向堂主请命:“堂主,这次机会再好不过,只要您下令,我们一举攻入逍遥谷,为死去的兄弟们复仇!” 堂主摇摇头:“不准!逍遥派也是江湖正道,如今他们的掌门已死,也算是给了众多兄弟一个交代,从此以后,不得再与逍遥派为敌!” “是!” 逍遥谷中,闲云子先将师弟安置在房间里,为其服下回春丸,并简单地输送了一些内力,助其稳住伤势,不再出血。 安置好惊雷子之后,闲云子抱着师傅的尸体,找到了逍遥谷内最隐蔽的一处——历任掌门的墓地。 闲云子将师父放入提前准备好的坑位,默默地盖上了黄土。之后,闲云子拔出师父的长剑,手上发力,剑气激荡,尘土飞扬,片刻剑,便制成了一块木制的碑。 一切安顿妥当后,闲云子一招排云掌,徒手断剑,将半截剑尖插入师父墓前的黄土里。 闲云子一动不动地低头肃立,终于,闲云子最终敌不过心里的悲恸,趴在师父的墓前嚎啕大哭。 闲云子入派以来,一直严于律己,将师父说的每一个字都视为真理,也认真遵守着逍遥派教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逍遥无极,长乐毋悲。 作为逍遥派的大弟子,闲云子无时无刻不在克制情绪,正因如此,他才能沉着冷静,头脑清醒,看到一些惊雷子看不出的地方。 师父死前再三叮嘱自己,要阻止师弟回去复仇,也要继续严守教义,做一个但喜毋悲之人。 可是现在自己成了逍遥派掌门,戴着师父留下的掌门戒指,看着曾经对自己悉心教诲的师父变成了一捧黄土,逍遥子还是没能严守本心,遵守教义,还是没能抵御潮水一般无尽的悲痛…… 第二天,惊雷子终于醒来,看着闲云子坐在崖边静坐,他感觉到头痛欲裂。 惊雷子缓缓走出房间,看着闲云子的背影,冷冷地问:“师傅呢?” 闲云子没有回头,声音平静而冷淡:“埋了。” “掌门戒指呢?” “在我这里。” “什么时候给师父报仇。” “师父说不必为他报仇。” “我问你,”惊雷子的声音明显有所提高,却还是强压着愤怒,低沉地吼道,“什么时候给师父报仇!” “师父说不必……” “闭嘴!”惊雷子吼了出来,“师父生前如何对你?你身为逍遥派掌门,竟然不为师父报仇!” “师父说……” 惊雷子一拳把闲云子身边的巨石打得粉碎,他恶狠狠地瞪着闲云子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闲云子,你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禽兽!什么武林正派,什么侠义精神,连杀父之仇都不报!与禽兽何异?” 惊雷子愤怒得浑身发抖,转身便要离开逍遥谷:“你怕死,我自己去报仇!” 闲云子睁开双眼,猛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惊雷子,挡在他的身前,盯着他的双眼:“师父叮嘱过我,如果你要去报仇,我会阻止你。” 惊雷子与师哥四目相对,他使劲地探寻着,想在师哥的眼里看到愤怒和悲伤。 可是他什么都没找到。 闲云子的眼神如同平静的湖面,风平浪静,波澜不兴。 “师弟,”闲云子徐徐地说,语气不急不缓,声音毫无起伏,“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我们要理智,师父要求我们不去报仇,一定有师父的道理,我们不能被仇恨支配,不能遗忘逍遥派的教义……” “什么狗屁逍遥派!”惊雷子一把推开师哥,“如果逍遥派的教义告诉我,杀父之仇都可以一笑了之,我退出逍遥派!” “从此以后,你做你的逍遥派掌门,我去给我师父报仇!什么武林正道,伪君子!” 闲云子被师弟斩钉截铁的决绝震慑住了,一下子呆在了原地,看着惊雷子渐渐走远,闲云子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如何挽留。 “你我二人,兄弟一场,却走到如今这般田地嘛……”闲云子喃喃地说。 “对了!”惊雷子站在出谷的山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闲云子,大声地喊道:“逍遥派掌门,我杀尽外敌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惊雷子的声音在空旷的谷里回荡,这一刻,似乎湍急的瀑布和清脆的鸟鸣同时不见了踪影,在闲云子眼里,站在山峰上的师弟,只剩下一个的黑点…… 逍遥旧事(四) 随着师父的回忆结束,何二狗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鲜艳起来,鸟鸣,花香,水声......一切都恢复原状,还是那个逍遥谷,还是那个闲云子,只是眨眼之间,已经跨越了数十年的光景。 听完了逍遥派的旧事,似乎这个师叔惊雷子也并非就是何二狗印象里穷凶极恶的游戏反派。听起来反倒是一个有情有义,敢想敢行的热血男儿。 试想,在那样的情形下,没有闲云子那么高境界的人,难免会认为他冷血无情,铁石心肠,连杀死辛苦栽培自己的师父的仇都不能报,换做谁也会心灰意冷。 何二狗看着闲云子,师父还是那样平静的神情,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到由衷的快乐或悲伤,但他的眼里,有着何二狗之前从未见过的迷茫。何二狗可以想象,这数十年间,闲云子已经从当时的青雉少年成长为如今武功卓绝,可以独当一面的逍遥派掌门,从那个跟着师父闯荡江湖的小徒弟变成了如今能够庇护门徒的一派宗师。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思考,他的迷惘,都从来没有停歇过,也许每次他静坐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自己当年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可是几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师父,”玲儿首先开口了,女孩子本就多愁善感,在听完了如此沉重的故事之后,玲儿的情绪十分低落,声音也低了下来,“那惊雷子......师叔他,现在在哪里?” “烛阴教。” “烛阴教?” 何二狗隐隐记得,在传说中,这烛阴又名烛龙,乃是上古邪物,传说它的眼睛与地狱相连,被它看过的人就会被恶鬼附身,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人面蛇身的怪物。如此想来,虽然不知道这个教派是什么来头,可听到这个名字便隐隐能够猜到,这一定不是什么武林正道。 果然,闲云子接着说:“这烛阴教乃是中原第一大邪教,教主自号烛龙,座下四大护法:饕餮,浑沌,穷奇,梼杌。大约二十年前创立,当时惊雷子大仇得报,隐居练功,武功修为大有长进,于是便追随烛龙,成为其座下护法之一——穷奇。” ”等等,大仇得报?“何二狗注意到了师父话里的疑点,”师叔他,真的报仇了?“ ”嗯。“闲云子点点头,”千绝堂近千名弟子,无一幸免。“ 何二狗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仇人他没有了解。“闲云子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那不是师父的错啊!“玲儿说。 何二狗心说这师妹还真是一条脑筋,傻得可爱,惊雷子一定认为师父是个忘恩负义的绝情之人,就像他在烛阴教的名号一般。在杀光千绝堂之后,一定会把师父作为最终目标的。 何二狗接着问道:”那这么多年以来,师叔他来找师父决一死战过吗?“ 闲云子点点头说:”当然有,只是每次交手,他都略逊我一筹。后来,在我收你们为徒之后,他便告诉我他会找一个后辈,不仅要亲手杀我,还要让他的接班人杀光我的徒弟。他所记恨的,已经是整个逍遥派甚至全部的武林正道了。“ 何二狗心里偷偷骂道:”这老头,自己有仇自己报了就好,还要从小在仇恨中灌溉一个孩子,真是恶毒......关键是还要牵扯我进去......“ “对了师父,”何二狗突然想起了随惊雷子一起来的穆剑竹,”那师叔身边的那个穆剑竹是他的儿子?“ “是他收养的。” “那怪不得!我瞧那穆剑竹长相如此俊美,惊雷子却如同雷公转世,怎么可能是亲生的!”何二狗暗想。 “关于这个孩子的故事是惊雷上一次来的时候和我提起的,大概十几年前,中原与敌国交战的时候,因有消息得知敌国一品堂的高手将会随军参战,我中原武林的义士们自发地集结起来,在两军开战前提前埋伏在了战场四周,等待战争开始。参与这次行动的有武当派,少林,丐帮,华山派,天山派,青鸾派,斩云剑派,开山刀门......” 随着闲云子的讲述,何二狗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游戏可真生动......” 出现在眼前的,是黑夜。和寻常的黑夜相同,却似乎又大有不同,这个夜晚出奇的寂静,不说人声,就连风声虫鸣都没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每一个村民都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之中,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和奔波,照料好地里的庄稼,考核完孩子的功课,和一家人一起吃过了一顿沉默的晚饭,跪在佛龛之前虔诚地祈祷了今年地风调雨顺,带着浑身的酸痛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将白天的疲惫留在梦境里,等待着第二天鸡鸣响起的时候再次全身心地为劳作。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好一点的收成:也许是为了家里多置一头牛,也许是为了孩子有进京赶考的盘缠,也许是为了婆娘的风寒病找郎中......可这些可怜的人儿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并非第二天的太阳...... 逍遥旧事(五) 在这个宁静的村庄里,在这样祥和的氛围中,一群穿着夜行衣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夜幕之中。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此刻全部隐蔽起来,待时而动。 这是敌国的村庄,不幸地坐落在两国地边境地带。 根据间谍带来的情报,敌国的进攻路线里,这个村庄便是大军越境的切入口。中原武林的豪侠义士们提前埋伏在这里,只待敌国的军队路过时出击。成则诛杀敌首,不成也能重创敌军士气。 在所有人都部署完毕之后,村庄重新恢复了平静。村民们都毫不知情,流连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参战的义士们都是第一次插手两国之间的战争,此刻也是紧张地屏息凝神,许多人已经汗流浃背。四周死一样的寂静,似乎连风都避开了这片村庄,在场的高手们能听到的只是彼此偶尔的换气声。 突然,在场的每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地面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在场的人都武功高强,每个人都听得到——大约几里之外,整齐划一的铁蹄践踏地面的声音正在一点一点接近。大家互相交换了眼神,那是敌国的千军万马。是成是败,几分钟之后,一切都会揭晓。 每个人来此之前都签下了军令状,既然参与了行动,就要不计生死。有些人是为了家国安宁,有些人是为了磨练自己,有些人是为了好好表现以坐上门派的第一把交椅......总之,大家怀着不同的心情来此,几分钟之后,自己就将飞黄腾达一飞冲天或是功败垂成殒命他乡...... 正在每个人都神经紧绷,蓄势待发的时侯,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村民从睡梦中惊醒,推开房门,外出解手。可就在他走到村子的偏僻处时,却发现了藏在死角中的一名义士,猛然看见黑灯瞎火的地方有一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男子大惊失色,出于本能,一时间双腿打滑,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刚刚张开嘴,就被一只飞镖贯穿了喉咙,滚烫的鲜血在他的喉咙里翻滚,面前的黑衣人对自己鞠躬,也听到他似乎说了什么,想要出声,却感觉神智逐渐开始模糊,片刻之后,他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战争还未开始,就已经有了无辜的生命为之牺牲,在场的义士都十分痛心,可在此国家危难生死存亡之际,大家都无暇为一个平民的生命浪费过多的感情。很快,每个人都再次投入了紧张的埋伏中。 当第一队骑兵抵达村庄时,为首的大侠并未下令出击。每个人都静静地隐匿在阴影之中,等待着命令下达,便一拥而上,以命相搏。 大家盯着奔驰而过的骑兵队伍,看着村庄里的家家户户都点燃了油灯,在铁蹄奔袭的声音中开始隐约夹杂着孩子的哭声......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马过一阵风,骑兵经过的短短几分钟,似乎有一年那么长。 终于,在骑兵队伍的末尾部分路过村庄时,敌军的重要人物出现了。 突然,一声清啸,震撼四方,这一声,带着极强的内力,中气十足。敌国的军队,远则心神震荡,近则人仰马翻。 这便是进攻的信号,一时间,所有的义士从四面八方攻来,直取队中骑白马者,果然,一品堂的几十名高手护卫同时出手,要护其周全。一时间,中原义士与敌国一品堂高手以及军中近卫战成一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许多村民的家门被打破,一家老小全部死在了炕头上,还有的村民侥幸逃了出来,却被路过的骑兵踏成了肉泥......在纷乱之中,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偷偷地潜入了一间草屋,片刻之后,他左手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右手使出武功开路,趁乱退出了战场...... 乌云遮住了月亮,地下却是灯火通明,燃烧着的草屋,垂死的生命,愤怒的嘶吼和痛苦的呐喊交织起来......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不断有无辜的百姓惨死,有敌军的战士倒下,有一品堂的高手阵亡,也有中原的义士牺牲。说来奇怪,在战争中,似乎每个阵营都没有好的下场,但每个参战的人都在拼尽全力地以命相搏。 直到晨光划破了黑夜,这里的战斗才宣告结束。 敌军的大将被击杀,中原的义士也损失惨重,十不存一。最终,带头者一手提着敌军将领的首级,一手抓着斩下的战旗,踩着不知名的尸体们出现在战场中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扔下了兵器。 在前一秒大家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即使素未谋面,却拼上性命也要至对方于死地。后一秒大家就一笑泯恩仇,背靠着背互相支撑着坐在地上,回想着自己和靠着自己的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却用武功,用兵器甚至用手抠用牙咬,只为了了解对方的生命,然后再带着自己的那一份去找下一个目标。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着坐在地上,如果他们还有力气说话,一定会和彼此开个玩笑。但此刻,他们一言不发地靠在一起,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焦黑的房子,破碎的兵器,堆积如山的尸体,被鲜血深深渗透染红的大地......他们闻着刺鼻到让人窒息的血腥味儿,却无法抗拒地沉沉睡去了。 最终,中原的捷报传来——敌军在抵达边境时因为群龙无首而阵脚大乱,戍边部队在边境就将战斗结束,没有波及内地百姓,每个中原人都欢呼雀跃,就坐在这片鲜血染红的村庄...... 回到中原后,幸存的各门派豪侠们都各自成为了门派的重要人物,没有战斗经验的江湖新手也都刷满了经验,成为了可以指导后辈的大侠。 结局非常美好,义士们舍身取义,以身报国,成为了中原家喻户晓的大英雄。可英雄们不知道的是,在这死伤无数的修罗场中,有一个婴儿被人带走,这是这场战争中唯一一个得到救赎的生命,而救走他的人便是人人所不齿的烛阴教护法——穷奇。 而这个孩子便是战争开始前中原义士被迫杀死的男人的独子——穆剑竹。 随着闲云子讲述完毕,何二狗眼前的画面再次回到了逍遥谷。事实上,闲云子并未对这场战争有如此细致的回忆,他的叙述,只是为何二狗触发了游戏中能够让玩家设身处地看到画面机制。 换句话说,何二狗看到的和闲云子的回忆可能大不相同。在画面中,何二狗并未看清杀穆剑竹父亲的人。 “那,杀死穆剑竹父亲的人是?” “我。” 逍遥旧事(六) 当闲云子说出自己就是杀害穆剑竹父亲的人,逍遥谷内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是您?”何二狗试探地问道。 “当年我在战斗中误杀了一个村民,这是我的罪孽,我理应好好照顾他的家小,可是惊雷却替我做了。所以这是我的罪过,我迟早都得还的。” 何二狗扶额心说这师父还真较真儿,战争总是会牵连无辜的人,大家都站在不同的立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归根结底是战争本身的错,自古以来统领三军的大将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无意中杀了无辜的人而自杀。 “那这穆剑竹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的?” “这孩子被惊雷所救,本就应该为他做事,何况现在我成了他的杀父仇人,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他的武功很强吗?”何二狗可是听到了惊雷子说要自己出手和穆剑竹对抗,自己是怎么也逃不过这次劫难了。 闲云子点点头说:“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深,我从来没有和他交手,但是从昨日他对玲儿出手,我可以看出他小小年纪能有这种功夫着实令人生畏。至少为师在十六岁的时候没有如此高强的功夫,昨日他只是空手出战,但看他的右手虎口出有非常厚的老茧,手型也不自主地张开,这是长年握剑所导致的......” “也就是说,他最擅长的功夫是剑术?”何二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个穆剑竹拳脚功夫就已经如此蛮横,若是他用起剑来,自己又该如何脱身,关键是他才十六岁......等等,那我现在几岁了? 何二狗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只从镜子里看得到自己容貌年轻,却从来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年纪,于是便开口问道:“师父,那我今年多大?” 此话一出,玲儿和闲云子都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何二狗。何二狗不明所以的看看二人,直到他看到玲儿眼里那种看智障的眼神,才突然明白过来,哪有人不知道自己年龄的...... “二狗,你今年十七岁了。“闲云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心。 “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再过十个月,武林中各门派的新秀弟子将会华山论剑,恐怕到那时候,斩云剑派的慕容光也会有动作。其他人还好,以慕容光的性子,在那时你恐怕不得不和他一决雌雄了。” 何二狗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想起了那时慕容光留下的一句狠话,其中也提到了华山论剑...... 何二狗感觉自己头都大了,自己刚来没多久,还武功尽失,竟然要去这样的场合,再加上慕容光心有芥蒂,恐怕会给自己使阴招。 “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万一武功还能恢复呢......”何二狗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 于是他转向师父,弱弱地问:“师父啊......我失忆前,我的武功水平,和穆剑竹比......谁能更胜一筹啊?” “......”闲云子沉默了良久,缓缓地说道:“你不如他。” “这种时候其实完全可以不这么直白的!”何二狗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不过看师父沉默了那么久,是不是说明自己和穆剑竹实力不相上下? 何二狗眼里重新燃起了光芒,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一双眼睛充满了诚恳地问师父:“那,师父,我的实力和他相差几何啊?” 在师父开口前的这几秒之内,何二狗的心思似乎已经走过了整整一天,何二狗担心师父说自己略逊一筹是为了不打击自己的希望而安慰自己,到底如何才能验证师父说的话到底是出于安慰还是出于真心,这是个难题啊......要是这个游戏世界也有测谎仪就好了! 正当何二狗冥思苦想时,师父终于开口了:“他十招之内可以胜你。” 何二狗松了一口气心说果然如此,“我还是赶紧想一想怎么判断师父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先从他的话里分析吧,他说穆剑竹十招之内便可胜我,这就说明他的实力远远在我之上,那远远在我之上的话......” 突然,何二狗的大脑停下了高速的运转,突然呆呆地看着闲云子,“等等,远远在我之上?十招之内就能胜我?说好的不相上下略逊一筹呢!?” 短短几秒之间,何二狗的表情从凝重变成了呆滞再到崩溃。他就这样看着闲云子,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闲云子似乎也看出了徒儿内心痛苦地挣扎,于是温柔地安慰道:“没关系的二狗,穆剑竹自小闭关,不见天日地苦练了十年,自然实力远远超过你,但你也不必担忧,虽然你对上他毫无胜算,但只要为师还活着,就一定会护你二人周全!” 何二狗难以压抑心里的难过,但碍于师父在说如此暖心的话,自己也不好再做痛苦状,只好强行挤出了一个微笑,冲着闲云子点点头。 闲云子似乎看到了自己安慰的良好成效,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是我犯下的罪孽,本不应牵连你,但从今天开始,既然你武功尽失,便要加倍努力,就算你能度过这劫,也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来接手逍遥派。” 接手逍遥派?何二狗哭丧着脸,心想我连穆剑竹这关都过不了,哪还有命去接手逍遥派? 不过说归说,自己毕竟不能就此放弃,坐以待毙,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来,也不枉自己曾被人尊称为博士。 “博士或是大侠,我都没问题!” 特训(一) 打鸣的雄鸡还未从梦中苏醒,河边升起了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 凌晨时分,逍遥谷的后山中,一个身影正在一刻不停地运动着。 自从何二狗决定要勇敢地面对游戏世界中自己的宿命之后,便每日五更起床在此训练,每日早出晚归,一直到深夜才归谷休息。 玲儿每日都会为他送来午饭,陪他练功。 因为何二狗武功尽失,甚至没有任何关于曾经的肌肉记忆,所以此时此刻他完全就是一个没有接触过武功甚至连身体素质都有待提高的普通人罢了。所以他并不能像玲儿一样温习已经掌握的武功,学习还不会的招式。 他只能从习武之人刚刚拜师学艺时的基本功练起,这几日,他每只手绑着两只装满水的水桶站立两个时辰,双臂必须与地面保持着水平,不得有一丝的弯曲,谷里的水源也在他训练的同时得到了保障。 师父说这是习武之人的基本功之一,也是最基础,最重要的一点——耐力。 学习武功,不管是修炼内功还是学习外功招式,都必须有强大的耐力和体力支撑,只有将耐力练到超越常人,才有学习武功的i资本。在战斗中也是如此,只要交手双方实力差距不是过大,即使一方的武学造诣略输一筹,但若是耐力超越对手,仍能将对手击败。 作为逍遥派大弟子,也作为武功小白,何二狗自然唯师父马首是瞻。 今日,仍然是天色微微泛白的时候,何二狗已经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何二狗绑好两只装得满满的水桶,扎着马步,将手臂抬高,一动不动地开始了训练。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何二狗站在那里,看着身边垂下的树叶,晶莹剔透的露水折射着微弱的晨光,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亮光,只是光芒仍然像一个青涩的少年,久久不愿探出头来,让人等得焦躁又心急。 “我的武功何尝不似这天边的朝霞,犹抱琵琶半遮面,”何二狗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了,自从我开始训练之后,哪天不是起早贪黑,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昏天黑地,甚至不问世事,我可是一点懒都没有偷过,可一点关于武功的记忆都没有恢复,甚至一点关于习武的感觉都没有找到......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只起到了强身健体的作用罢了。” “师哥,早啊......”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二狗看着面前的少女,正是师妹玲儿。 “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平时不都是午饭时间才来吗?” “我决定了!以后每天都和你保持同步的训练时间!我们都是逍遥派的弟子,我也要努力提升,和你们一起分担。”说这话时,玲儿似乎换了一个人,瞪圆了眼睛,右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何二狗心里一阵温暖,这师妹虽然头脑简单,做事总是不考虑后果,潇洒大度,快意恩仇,颇有些江湖豪侠的风范。但在关键时刻,她还是很有责任心的,总是分担他的烦恼,总能给人以支持和动力。 “那好,我们一起努力!” 听到何二狗的认可,玲儿又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她双手抱胸,假装不屑地撇了何二狗一眼:“今朝不比昔日,我和你可不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可不要想着拖我的后腿!” 何二狗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谁让你以前老是嘲笑我来着!”玲儿嘟囔着,“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何二狗装作生气,并没有低头看玲儿。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有毅力?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功,晚上我们都睡下了你才回来。”玲儿歪着头问,“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不光自己经常偷懒不练功,还总是要带我下山去玩。难道失忆以后能激发人的潜力?” “激发个屁的潜力啊!”何二狗心想,“我要是有这何二狗原本的武学根基,有你们这些习武之人的武功本能,我早就成了大侠了!” “我都这样了,当然得加倍努力了,不然以后该怎么继任掌门。”何二狗嘴上回答着玲儿的问题,心里却想起了自己在二十五世纪没日没夜地学习,做研究的那些年,相比之下,这点苦根本算不了什么。 何二狗回答完问题,用伸直的手臂戳了戳玲儿的脑袋,打趣道:“你呢,你怎么也来这么早,不会是想和我抢掌门的位置吧?” 玲儿一把拨开何二狗的手,撇了撇嘴:“我才不想呢,做掌门多累啊,哪如自己无忧无虑,闯荡江湖,想做什么做什么。” “那你想做什么?” “我啊,就是想自由自在的,有一生的时间去看看这个世界,去长白山打几只雪兔,采几颗人参,坐船看看江南的亭台楼阁,骑着马路过长安,放慢步子去看看百花盛开的美景。在春天放放纸鸢,夏天采采莲子,秋天策马奔腾,冬天赏赏雪景。困了就住店歇息,醒了就吃喝玩乐。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哪是你想要的生活啊,”何二狗听得如痴如醉,可能每个男孩子小时候都有这样的梦想,武功高强,无牵无挂,仗剑走天涯,“这就是我对武侠世界的憧憬啊。” “武侠世界?”玲儿又一次从何二狗那里听到了不明词汇,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啊,没什么。我是说,那你的梦想和武功完全没有关系啊!那你为什么还要学武功?” “要是可以,我宁愿一辈子都不会武功!” 特训(二) “你不想练功?” “嗯……”玲儿有些难堪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逍遥谷?” “一开始是家里逼迫,后来是和逍遥派产生了感情。”玲儿抬起头看看未明的天空,“不过嘛,既然现在我已经是逍遥派的弟子了,那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门派出一份力。” 何二狗看着面前这个头脑简单的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有十二三岁,却已经有了如此心境。 “原来这个时代的孩子要承受的比我们还多。”何二狗轻轻地自言自语道。 “自己嘟囔什么呢!”玲儿用胳膊肘狠狠地撞了何二狗一下,“别偷懒,胳膊抬高!赶紧好好训练,别到时候还得本女侠救你!” “哦!”何二狗的多愁善感被无情打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虽然有这样刻苦坚持日夜不休的毅力,但确实离学习武功还有很远的距离,一年时间里,自己的武功若想要超过穆剑竹…… “这游戏就没有什么快速提升战斗力的法门?”何二狗垂头丧气地想。 这时,一个身影轻飘飘地落在何二狗的面前。 “师父!”玲儿首先向师父请安。 “师父,您怎么来了?” “二狗,今日乃是你特训耐力的两个月期满,为师来指导你进行下一项训练。” “这项终于结束了!”何二狗放下手里的水桶。 “下一项要训练的是内力,在学会轻功和其他的武功之前,你必须有足够的内力才能继续进步,况且有了足够的内力,也可以服用三品丹药了。” “好!那我们快开始吧!”何二狗听得两眼放光。 “在此之前,”闲云子将右手藏在背后,“我要做一个测试,若你能够成功过关,我就教你内功。” 何二狗害怕地咽了咽唾沫,弱弱地问:“师,师父,你不会是要和我对打吧,我现在什么武功也不会……” “自然不会。”闲云子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示意何二狗走上前来:“二狗,你用尽全力推我的左手,我会使出我二十分之一的力气,只要你能保持不动撑过两个时辰,便可学习内功。” “呃……”何二狗心里没底儿,这师父每次出手都是蜻蜓点水,点到即止,自己从来没见过师父的真正实力,他所见到的,充其量只是一点皮毛罢了。 但没有办法,这就是游戏里的主线任务,不完成这次任务,就永远不能前进,不过这样想想,既然能接这个任务,就是因为达到了任务所要求的等级门槛。 “试试吧,反正师父也不会弄死我!”何二狗给自己坚定了决心。 他缓步走到师父面前,双手抵在师父的手上:“开始吧,师父。” “你可要接好了。” 闲云子话音刚落,何二狗便感觉手上有一阵力量袭来,出乎意料的是,这股力量并不向何二狗想得那样如山崩地裂洪水猛兽一般,而是和自己势均力敌。 他发现,如果自己使尽全身的力气与师父相对抗,就能保持寸步不退的状态。 何二狗心里窃喜:“原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我的战斗力已经达到了师父的二十分之一!这么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算了不管了。” 闲云子看到何二狗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摇摇头说:“二狗,你要谨记,一定要遵守我们逍遥派的教义,以后闯荡江湖时更是如此。” “永远要保持沉着冷静,不因为短暂的胜利而喜悦,也不必因为失败而悲伤。尤其是你还没有摸清楚对方实力的时候,切不可因为表面上占了上风便沾沾自喜。” “是!”何二狗从小到大都接受先进教育,自然是尊师重道,也愿意虚心听取一切教诲。只是此刻不知,师父说的表面是指什么?明明自己的确与师父此时使出的气力不相上下啊…… 就这样,还算轻松的一个时辰过去了,何二狗猛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师父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如果说一开始是杯水车薪,那么现在便已经是排山倒海一般的存在了。 何二狗的双腿已然开始剧烈地颤抖,双臂在持续的用力之中早已失去了知觉,豆大的汗珠从脖颈之上不停地滑落,似乎连意识都变得不那么清醒了…… 再看闲云子,还是以同样的姿势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还在闭目养神……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他在用力。 “师父,你是不是……在手上……加了力道啊。” 闲云子没有睁眼,声音也一如往常的波澜不惊:“没有。” “那……我为什么感觉……”何二狗牙关紧咬,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生怕自己一口气没咬住,就要瘫软在地上,“感觉……你的力气……越来越大了……” “因为你的耐力就要用完了,刚开始的时候你我力量不相上下,可随着时间推移,你的耐力不足,便渐渐地用不出和开始一样大小的力量了。”闲云子回答道,“这次考验的考题便是耐力,二狗你要记好了,无论你有多么霸道的力量,多么无懈的体格,或是多么迅猛的速度,多么强大的武功,如果没有耐力,在实战中终究会被人击败。” “我……明白了,”何二狗恍然大悟,“但是吧……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要学习武功,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侠,这关是必须要过的,如果你今天不能坚持这剩下的两个时辰,那你仍然不能进行下一步。” “可是……” 何二狗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虚弱,从他的声音就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这才哪到哪啊!”玲儿冲着何二狗喊道,“你忘了吗,被肖龙踩在脚下羞辱的时候,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何二狗心里咯噔一声,身体的痛苦仿佛也不那么刻骨铭心了。 “你是逍遥派大弟子,要继承逍遥派掌门,是江湖未来的主要人物之一,肖龙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的莽夫!被他踩在脚下,你难道不觉得耻辱吗!” “这个丫头,羞辱我倒是一把好手!”何二狗心里骂着,脸上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身上的痛苦果然渐渐减轻了。 何二狗闭上了眼睛,紧咬牙关,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去感受身上的疼痛,感官似乎也迟钝了起来,刚才那种山崩海啸的推力也渐渐变得弱了下来…… 特训(三) “咚”的一声,何二狗终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了地上。 “两个时辰……到了吧!”何二狗趴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玲儿笑眯眯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何二狗,跑过去蹲在他身边,抓起一根树枝戳戳他的脸:“嘿,快起床快起床,还要做别的训练呢!” “能不能……明天再说!”何二狗欲哭无泪,现在的他,不想回谷,更不想继续训练,只想就趴在这里,吹着风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明天再继续吧。”闲云子满意地笑笑,“玲儿,扶你师哥回谷。” “谁要扶他,和猪一样沉,还一身臭汗!”说着,玲儿还是扶起了何二狗,向着谷里走去。 何二狗被怪力少女架在肩膀上,只觉得双脚离地,轻飘飘地移动着,清风拂面,说不出的舒适惬意,没过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间,他听到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似乎是参战的人数众多,兵器的碰撞声如同雨点打在钢铁之上。 何二狗缓缓睁开眼,想要看个究竟,是不是师父和玲儿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听声音来看,敌人人数众多,师父和玲儿是以寡敌众。 睁看眼时,何二狗惊异地发现,此时已经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自己则躺在逍遥谷小屋里的床上。 再看窗外,也是一片漆黑,可兵器碰撞的声音的确不时传来,何二狗坐起身来,只感觉腰酸背痛腿抽筋…… 何二狗艰难地站起来,想去看看师父和玲儿的情况。 推开房门,却发现师父和玲儿的房门都开着,屋里空无一人。 突然,“嗤”的一声,何二狗能感受到似乎有东西正在飞速地飞向自己,何二狗正待闪躲,一条黑影闪过,一个人便挡在了何二狗身前。 何二狗打量着此人的背影,他穿着淡黄色的短衣,披着一件黑色的长披风,来到游戏世界以来,这还是何二狗第一次看见这么长这么宽大的披风。 那人微微回首:“何少侠,没有伤到你吧?” “我?我没事!”何二狗愣了一下,这个人竟然认识自己,看起来好像还救了自己一命。 “那就好,我……”面前的男子微微欠身,十分客气,看样子是打算开始讲述自己来到这里的缘由。 这时,师父和玲儿也赶了过来,站在二人身边。 那男子向着闲云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前辈!深夜叨扰,实在抱歉!” “没关系,”闲云子笑了笑,“方才我听到有交战的声音,便欲出谷一探究竟,谁知少侠已经来此,不知唐少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这个被师父叫做唐少侠的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唐某本是来此邀请闲云子老前辈参加两个月之后家父的寿宴,怎料深夜赶路至此,却遇到了邪教的袭击。” 这时,何二狗才看到这位唐少侠的脸,当真是浓眉大眼,正气凛然,除了脸颊削瘦并不正正方方之外,他的长相与寻常武侠小说中的正派中年大侠的描写几乎无异。 “烛阴教的人,追到这里了?” “不错!唐骏小儿,受死吧!”随着这一声大吼,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唐骏!”他的声音干枯而尖锐,似乎说每一句话都要用尽全力,“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何二狗不禁被这个人的样子吓了一跳,此人个子低矮,骨瘦如柴,面色苍白,只有眼睛和牙齿比血还要红。 玲儿也“啊”的一声惊呼,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被叫做唐骏的男子似乎看出了玲儿的害怕,用身体挡住玲儿的视线,从袖子里摸出了几只银针。 “看来刚才向我飞来的便是这样的针了……”何二狗暗想。 “你是怨骨吧。”一直沉默的闲云子开口了。 “这人骨瘦如柴,活生生一个骷髅架子,怨骨这个名字倒是十分贴切!”何二狗偷偷想。 “不错,正是爷爷我!”怨骨撇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闲云子。 “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闲云子的脸上满是和蔼的微笑。 “嗯?什么地方,怎么?你这老儿,要给这唐骏出头不成?” “这里是逍遥谷。” “呵,逍遥谷……逍遥谷?那你是……逍遥派掌门?”怨骨的声音逐渐开始有些颤抖,看得出逍遥派掌门的名头让他动摇了之前所说必杀唐骏的决心。 “不错,正是老夫,不知怨骨大侠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怨骨从上到下打量了闲云子一遍,看着他风骨清奇,似乎的确是深不可测,便立马换出了一副笑脸。这具“骷髅”裂开了嘴,苍白的嘴唇和血红的牙齿相互映衬,让这个笑容显得极其可怖。 “呃,那个,我是来找唐骏这小子的,他和您也没什么关系,您不如就高抬贵手,让我把这唐骏带走……” 刚才还嚣张得鼻孔朝天的怨骨,在确定了面前的人是逍遥派掌门之后明显怕的要命。 “我逍遥派本不应插手其他门派的争端,但唐骏世侄为人善良,与我逍遥派又颇有情分,再加上你烛阴教作恶多端,今日你速速离去,不再纠缠唐骏,我可饶你性命。” “呃,呃,这个,”怨骨焦急地挠着头,他本来就没有头发,再加上他手指干枯,指甲尖长,不过是在头上搔了几下,头顶便显出了几条血痕,叫人触目惊心。 “我去……”何二狗实在不知该如何吐槽,大半夜的,这个骷髅一样的男人就站在这里,一把抓得他自己满头血印…… “您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您也知道我一个做奴才的,护法大人给了任务,我要是空着手回去,护法大人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那你就出手试试吧。”闲云子依然平静如水,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状若骷髅的男人。 “我怎么敢对您出手呢!”怨骨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来回地搓着手,一副两面为难的样子,“我一个做奴才的,对自己的能力当然是有自知之明……我不过小小萤烛之火,怎敢与您日月同辉呢……” “看这个架势是要长篇大论了啊!”何二狗心道。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怨骨打算喋喋不休而放松了警惕的时候,这具干枯的身体突然蹿到了唐骏的面前,脸上浮现出诡计得逞的阴险微笑。眨眼之间,他暗运内功,右掌变爪,已经伸到了唐骏的面前。 此人虽然身体瘦骨嶙峋,但手上却异常有力,两只手虽干枯,但仍然尖锐有力,若是毫不防御地被这一爪击中,恐怕头上登时就会出现五个深深的血窟窿。 可此刻,怨骨的攻势已经到了眼前,唐骏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好孤注一掷,准备硬扛下这一击,同时将沾满毒药的细针插入怨骨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唐骏举起双手准备好接招时,闲云子的身影一闪,突然挡在了唐骏的面前。 而此时怨骨的身躯已经飞出了几丈…… 唐门毒药 就在在场的人都在惊异闲云子出手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时,闲云子缓缓开口道:“刚才这一掌我只用了五成功力,你性命无虞,快回去吧。” “嘶……”怨骨舔了舔满是鲜血的右手,讪讪的笑了笑,活脱脱像是毒蛇遇见强敌后,吐着信子撤退的样子。 “看在掌门的份儿上……”怨骨看着唐骏,声音沙哑地说。 “邪门歪道,滚回你的山洞里吧!”唐骏一脸正气凛然。 “嘿嘿……”怨骨笑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非常凸出,像是马上要从眼眶里滑出来一样。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唐骏,一步一步地后退,一直到逍遥谷的大门处,他才施展轻功,不见了踪影。 “呼,这人可真恐怖!”何二狗松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胸口小声地说道。刚才怨骨瞪着唐骏时,何二狗仿佛看到了阴间的恶鬼。 “多谢闲云子前辈出手相助!”唐骏向着闲云子一拱手。 “出手相助乃天经地义,贤侄不必如此。”闲云子点点头,“天色已晚,外面危险,贤侄今夜先在客房消息,明日再做打算吧。待令尊寿辰之日,我逍遥派定会拜望!” 唐骏深深地鞠了一躬。 “何少侠,玲儿女侠,今日上门叨扰,给二位添麻烦了。”唐骏满脸歉意地拱手赔不是。 何二狗一下慌了神儿,这唐少侠太过客气有礼,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回应。自己可是逍遥派的大弟子,现在其他门派的侠客来此,自己理应是第一接待人。 正当何二狗不知所措的时候,玲儿回了一礼:“唐少侠多虑了。” 何二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来玲儿能替自己接待来宾。 “唐少侠跟我来,我带你去谷里客房。”玲儿微微一欠身。 看着玲儿和唐骏走远,何二狗偷偷侧了侧身,压低了嗓音问闲云子:“师父,这个唐骏少侠是?” “唐骏乃是四川唐门的少主。” “唐门?”何二狗的大脑迅速运作了起来,在武侠小说里,唐门可以说是暗器和毒药的老宗家,只是唐门素来脾气古怪,从不亲近其他门派,这个唐门掌门寿辰却要邀请所有的武林门派,看来这个游戏里的设定不太一样。 “怪不得刚才听到了那么多兵器碰撞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师父和玲儿碰上了一大群敌人,看来是这位唐门少主的暗器碰撞的声音呐。” “唐门在用毒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我不如趁此机会去找他请教请教。”何二狗想着,便追了上去,“师父,你先回去歇息,我去接待唐少侠!” 在逍遥谷的客房外,玲儿和唐骏站在门口。何二狗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和唐骏打招呼:“唐少侠!今天就委屈你住在这里了。” 玲儿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何二狗,明明自己都安顿好了,他怎么现在来。 唐骏脸上仍然是彬彬有礼的笑容:“何少侠严重了,今日前来叨扰,能在逍遥谷度过这一夜,唐某实在不胜感激!” “嘿嘿嘿,”何二狗挠了挠头,“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唐骏把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何少侠还请讲。” “在下身在逍遥谷,久仰唐门威名,一直对唐门的毒药颇有些仰慕,不知唐兄可否给我讲一讲唐门的毒药。” 玲儿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呆子,怎么能问这个,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独门招式,怎么能轻易告诉你呢?想来唐少侠也只是随遇搪塞过去罢了。 果然,唐骏笑了笑说:“唐门的毒药功夫十分浅陋,不值一提,就不浪费何少侠的时间了。” “诶,别啊!”何二狗当然知道唐骏不愿意讲自己门派的独门功夫,但他如今毫无武功,又大敌当前,行走江湖,能依靠的只剩下毒药了,这个游戏世界里的毒药到底是什么水平,此刻必须要问个清楚。 “这呆子怎么还没完没了的!”玲儿心里有些烦躁,“还好是唐少侠脾气好,换别人现在早就生气了……不行,得赶紧制止他,不能给唐少侠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么想着,玲儿在背后狠狠地拧了何二狗一把。 “嘶!”何二狗疼得挤眉弄眼,倒吸一口冷气。 “唐少侠你别理他,我师哥和你开玩笑的。”玲儿赶紧倒拖着何二狗,想让他离唐骏远一点。 “没关系的!”唐骏赶忙摆摆手,很真诚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只是我唐门毒药种类繁杂,讲起来实是浪费时间,若是何少侠愿意听,唐某自然愿意分享。” 玲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唐骏,心想:“这唐骏少侠竟然如此……善良!”玲儿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词可以用来形容唐骏了,这个唐门的少主竟然如此善良……甚至有些……傻得可爱。 “当然,当然愿意听!”何二狗喜出望外地疯狂点头。 “呃,要不我们?”唐骏阳光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不知所措的笑容。 “呆子!”玲儿狠狠地敲了何二狗的脑袋一下,“唐少侠,咱们进屋说。” “咱们?”何二狗疑惑不解地看着玲儿,“我和唐少侠请教,你进来干什么?” 玲儿瞪大眼睛,冲着何二狗挥了挥拳头。 看着师妹凶神恶煞的模样,何二狗咽了口唾沫,没敢再多说什么。 三人走进了给唐骏准备的客房。唐骏脱下了斗篷搭在床边,缓缓开口道:“说起我唐门的毒药,我目前较为了解的种类有相思误,醉朦胧,惊鸿散和朱砂泪,除此之外,其他的毒药我也是只闻其名,不知其物。” 何二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道:“还烦请唐少侠能为我详细讲讲。” “好,”唐骏谦和有礼地笑着,“何少侠既然愿意赏耳朵听,那唐某便为少侠一叙。” “先从这相思误说起,这相思误乃是我唐门的丁级毒药,是丸状毒药,中了此毒的人将会心房疾痛,恰如少女苦苦思念自己的情人一般痛苦。” “这相思稀松平常啊,不就是我们现代的普通药物么。解药的话自然是按照救心丸的配方研制即可。”何二狗心里暗想。 唐骏接着说道:“这醉朦胧乃是水形毒药,透明无色,中毒者不管酒量如何,都会迅速神志不清,行动不便,正如醉酒严重的酒徒一般。” “醉酒?无色?高浓度酒精?”何二狗在心里撇撇嘴,“看来也不怎么有用。” “这惊鸿散,乃是烟状毒药,吸入中毒者将会不自主地跳舞,若心智力量不足以自控,可能会力竭而死。” “这就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莫非是……毒品?” “这最后一个朱砂泪,乃是液状毒药,使人双目充血,流出血泪,中毒久不愈的人将会双目过度充血而失明。” “这个还挺有趣的哈。”何二狗偷偷想,“不过这些毒药怎么听起来都这么……斯文?” “就没有猛一点的毒药吗?” 蚀骨粉 在何二狗心目中,实用的毒药都应该是霸道无比的,应该是一柱香之内取人性命的。 可刚才听唐骏介绍唐门的一干毒药,似乎没有一个符合自己的风格,何二狗心头疑惑,便直接发问。 这一问,又引来玲儿的一记肘击,玲儿给何二狗使了个凶狠无比的眼色,示意他闭嘴。毕竟哪有人问完别人的看家功夫还要说人家不猛的! “呃,”唐骏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何兄指的是怎样的猛法?” “诶呀你别听他的!”玲儿抓住机会,急忙插话为何二狗打圆场,“我这师哥呀,不太会说话,他的意思是唐门的毒药都很猛!” 何二狗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玲儿这么说了,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觉得委屈,只好小声地嘟囔:“那确实……不太猛啊……” “哈哈哈哈哈,”唐骏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何兄的意思,何兄是觉得这些毒药都不能让人当场毙命,不够干脆迅猛吧,只是……可能何兄未曾用毒,对此并不了解,实际上,试图直接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只能用来对付内力修为低的人,如果对方内力精纯,这样的猛药便起不到作用了。” “喔……这样啊……”何二狗挠挠头,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似乎自己以后也要改变一下炼毒的路数了。 “这唐少侠也太善良了!!”玲儿心想,“得赶紧把这个呆瓜赶走,让唐少侠去休息了!” 玲儿一把扯住何二狗的衣领,拖着他向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回你屋子去吧,唐少侠身上有伤,长途跋涉也累了,别再打扰他了!” “唐少侠,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玲儿歉意地笑笑。 “哪里的事,今晚能和二位在此畅谈,唐某实是畅快。”唐骏拱手作揖,目送二人离开。 唐骏刚关上门,玲儿就狠狠地锤了何二狗一下,瞪着何二狗问道:“你怎么就这么不识眼色!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嘛?” 何二狗撇撇嘴:“我就问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人家唐少侠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着急?” “废话!”玲儿没好气地说,“这是人家唐少侠脾气好有礼貌,这要是别人,早就和你翻脸了!” “嗐,所以说这不是没事儿吗!”何二狗笑着摆摆手。 两人说着,何二狗与玲儿就回到了各自的屋前。 “这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何二狗摆摆手。 “行,那你可不许再去打扰唐公子了!”玲儿已经推开了房门,却还是不放心地回头补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了!”何二狗有些好奇,“怎么今天这么婆婆妈妈的?” 回到房间后,何二狗第一时间就翻出了自己用植物样本培育出的变异植物和提取工具,打算改变一下各种毒素的用量配方,自制一些不直接用毒性致人死亡的药,毕竟弱毒性的药内力精纯的人就不怕了,强毒性的药放在这个年代怕是会感染全中原…… 何二狗低头全神贯注地捣鼓起来,重新做起老本行,何二狗的心里说不出的舒服,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自己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观察者显微镜下的病毒……这些自己好像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自己毕竟有这么长时间的从业研究经验,自然可以克服这些困难,做起这种工作来还是一样的得心应手。 全神贯注之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凭借高超的技术和多年的研究经验,何二狗终于配出了适合武林人士使用的毒药。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呈粉末状,可以在半柱香之内让人浑身酥软,提不起力气,战斗力大幅度下降,变得不堪一击。但碍于原材料和时间都不那么充足,所以只做出了小小的一瓶。 “就叫蚀骨粉吧!”何二狗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此时天还没有亮,何二狗打算躺下好好休息一会儿。 刚闭上眼,白天发生的事情全部浮现在脑海里,先是训练之后回谷,一觉睡到天黑,又是唐门少主前来邀请逍遥谷参加唐门掌门的寿宴,紧接着烛阴教的骷髅人就杀进了谷。 “总感觉这事情没这么简单就能结束呢?”何二狗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外闪过。 “果然!”何二狗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 初战恶鬼(一) 随着一道黑影猛地窜了过去,何二狗抓起新做好的一瓶毒药便摸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何二狗紧贴着墙,一边小步移动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结果却发现谷内没有任何人迹。 虽说何二狗刚刚做出适合用于这个游戏世界的毒药,心潮澎湃地想找个人试试药,但毕竟自己还是一点武功也没有的小白,用这蚀骨粉至多是削弱敌人的实力,可是敌人就算变弱了,自己也不一定能够打赢啊…… 思来想去,何二狗还是决定先去叫醒师父。 在这个游戏世界的江湖呆了一段时间,何二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谨慎了起来。 他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目光可以看到的所有地方都没有人之后,将蚀骨粉小心翼翼地装进腰间的口袋里。 弯下腰,冲刺一般地跑到师父的屋外。 何二狗背靠着师父的房间,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不见师父的房间里有动静。“师父睡得这么沉?”何二狗想,于是又轻轻地敲了敲门。 良久,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何二狗疑惑地转过头,轻轻地推开了门,屋里摆放整洁,空无一人。 “师父?”何二狗轻轻地喊了一声。 “真的没人。”何二狗愣了一下,“莫非刚才的黑影是师父?” 何二狗走出房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我先去叫醒玲儿?”可是没一会儿何二狗便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算了,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叫醒这祖宗,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么想着,何二狗突然感觉有一阵浓浓的烟味。出现在他脑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实验室又着火了。 常年在实验室里工作,失败的实验在所难免,失火爆炸自然也是普遍现象,对于这种燃烧的味道,何二狗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什么烧着了?”何二狗警觉了起来,“我先去看看情况吧。”何二狗这么想着,便缓步走开,打算在谷里巡查,看看到底是哪里失火了。 突然,微弱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山下。 在山脚下的方向,微弱的光芒若隐若现,浓浓的黑夜弥漫开来。“是……山脚下着火了?”何二狗吃了一惊,在逍遥谷内尚且能问到这样刺鼻的味道,那山下的火势究竟如何猛烈,真让人不敢想象。 “这怎么办,”何二狗自言自语道,“要不我也下山去帮帮忙吧,这么大的火……” “你哪都去不了!”黑暗里,沙哑的声音响起,回荡在何二狗耳边。 “我叉!”何二狗感觉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骷髅人!他怎么又来了!” 话音刚落,何二狗感觉背后风声一动,何二狗正要闪躲,便感觉怨骨的白骨爪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后心。 “这下完了!毒药没试成还把小命搭上了!”想来也是,以唐骏的武功也不能避开怨骨的速度,那自己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吗! 正当何二狗心里充满了绝望时,却发现后心被怨骨击中的部位竟不痛不痒。 “嗯?”何二狗和怨骨同时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怨骨首次袭击失败,急忙向后跃去,等到何二狗回过头时,便已不见了踪影。 何二狗也顾不上寻找怨骨藏在了哪,急忙伸手去摸自己被击中的地方,他惊奇地发现,不仅自己没有受伤,甚至衣服上都没有缺口。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游戏有新手保护期?”何二狗想。 “也不对啊,那前几次我可都是受了重伤的!” 何二狗摸着自己的衣服,静静思索着,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上的这件长袍,玲儿和自己讲过的,逍遥派的宝贝——金缕软袍。 “原来是这件宝衣的功劳!” 虽然不知道庞飞为什么把到手的宝贝还给自己,但此刻这件宝物已经救自己一命了。 “我得赶紧叫醒玲儿和唐少侠!” 何二狗双手护住面门,朝着玲儿的屋子跑过去,有了这件一等一的防具,何二狗的心里踏实多了。 正当他来到玲儿的屋前,正要大喊一声,怨骨找准时机,再次发动了进攻。 因为看何二狗双手保护面门,肋下防护薄弱,怨骨抓住机会,使一招白骨爪攻其肋下。 不出所料,怨骨这带着阴寒内功的一爪打在金缕软袍上,依然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怨骨索性不再隐藏,站在何二狗面前,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二狗。 怨骨舔了舔苍白干枯的右手,警惕地问:“你练过少林的易筋经?” “易筋经?”何二狗心里偷偷好笑,“我要是没记错,武侠小说里这易筋经可是少林的不传之秘,我要是会易筋经,早就把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哼,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何二狗努力地换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一脸不屑地看着怨骨。 怨骨果然不再敢轻易发动攻击,而是和何二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哑着嗓子问:“你到底是谁,逍遥谷的人,怎么会少林的功夫,而且看起来还这么草包!” “看起来草包??”何二狗的心里仿佛被扎了一刀。但他还是调整情绪,与怨骨周旋道:“哼哼,我就是逍遥派大弟子——何二狗。” “唉我这倒霉名字!” 怨骨上下打量着何二狗,那样的目光仿佛锁定了猎物的毒蛇,又像是蝎子的毒钩。 “就是你剿灭了幽州大盗?” “这骷髅人别是来寻仇的吧……”何二狗心头一紧。但表情可丝毫不能松垮。 “不错,正是小侠所为。”说到这里,何二狗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好哇,好哇!”怨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样的表情,就像是欣慰地打量着自己的晚餐。 “小子,你我无冤无仇,想必你也不想再次折了你的性命,回去睡觉,不再插手我与唐骏的事,我就不再与你为难。” “你在我逍遥派的地盘儿,想要伤害我们逍遥派的客人?还要我不插手?”不知怎么的,也许是金缕软袍给了自己挺直腰板的勇气,何二狗突然感觉自己热血翻涌,就要说出什么像大侠一样帅气的话来。 何二狗的目光忽然焕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少年特有的目光……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取我性命,我只知道,我师父已经给过你一条活路,可你没有珍惜。现在我要让你明白!” “我逍遥谷,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初战恶鬼(二) “咯咯咯……” 何二狗义正言辞地说完了大侠应该说的帅气台词之后,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怨骨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笑的声音低沉而阴森,仿佛一只破旧的风箱,又像是一只生锈的发条…… “好!” “咻”的一声,怨骨从何二狗的眼前消失。何二狗紧紧靠墙,双臂紧护面门,以防怨骨攻击这些宝衣保护不到的地方。 “死吧!” 随着怨骨的声音响起,何二狗立刻感觉到风声一紧,“攻过来了!”何二狗心里暗想,用双臂死死地护住面门。 果不其然,怨骨的一记白骨爪狠狠地拂过了何二狗的双臂。 “还好我提前护住了脸,要不然可真完了!” 正当何二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已经出招的怨骨突然在半路折返,没等何二狗做出反应,又是一次强烈的冲击,何二狗难以抵挡这样的气力,一下子向后仰倒,摔在地上。 “这可不妙!”何二狗心里开始有些慌张,虽然这金缕软袍能让自己随意地抗下敌人的攻击,可依然无法弥补实力上的巨大差距,看来凭自己还是不能赢过怨骨。 还没等何二狗起身,怨骨的第三爪已经到了何二狗的面门之前。 怨骨干枯的手突然出现在何二狗面前,虽然已经来不及躲避,可出乎意料的,何二狗不但没有惊慌,而且连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师哥小心!” 被何二狗和怨骨的交谈吵醒后,玲儿就一直藏在屋里偷听怨骨和何二狗的谈话,此时见怨骨突然出手,玲儿急忙破窗而出,冲着飞来的怨骨挥出一掌。 可还是来不及了,怨骨的白骨爪已经濒临何二狗的面门之前,玲儿已经无法阻拦了。 “倒!”千钧一发之际,何二狗突然断喝一声,怨骨应声倒地。 “咳咳……”怨骨爬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何二狗,恶狠狠地问:“你给我下毒了?” 何二狗的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不错,不然你以为我刚才和你说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就在刚才,我一直和你闲扯,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实则在你的第一次攻击失败之后,我便将蚀骨粉洒在了自己的袖子上。” “不出所料,你又锁定了我的脸,我只要用双臂格挡一下,你就会直接接触到我的蚀骨粉。” 说着,何二狗拿出了装有蚀骨粉的瓶子,冲着怨骨晃了晃,笑着说:“毒药这东西我最在行,你一中毒,我就算准了你毒发的时间,怎么样,你叫怨骨,这是蚀骨粉,是不是很般配?” “好啊……”怨骨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等着!” 话音未落,怨骨便猛地向上跃起,试图暂且逃离战场。 “我说过,”何二狗抬起头看着怨骨的背影,露出了一抹微笑,“逍遥谷不是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说罢,重重的一声过后,怨骨又重新跌落在地。 怨骨回过头,看着何二狗身边的那个小巧玲珑的姑娘,一脸的难以置信。 “隔山打牛掌?你这么小的年纪,从哪里学会了隔山打牛掌?” “你不用知道。”玲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呵呵……”怨骨又像生锈发条那样笑了起来,“不愧是逍遥派弟子,果然都是年少有为,身怀绝技。” “现在拍马屁是不是有点晚了。” “呵呵呵……”怨骨舔了舔沾着蚀骨粉的右手,“可是啊,你们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说着,怨骨从袖口摸出一粒小小的红色药丸,二话不说便吞了下去。 “那是什么!”惊变骤发,怨骨的这步举动已经脱离了何二狗的计算。 “这是我们烛阴教的好东西!”怨骨阴沉地笑着,血红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唔……”从他喉咙里发出的一声低吼打断了他自己说的话,听得出来,他很痛苦。 “两个小鬼竟然能逼我吃下这颗药……”怨骨的眼睛愈发地红了起来,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肉眼可见的热气从他的身体四周不断地散发出来。 “他这是怎么了……”看着怨骨诡异的行为,玲儿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恐怕是吃了什么加buff的药吧……”何二狗咽了口唾沫,原本这些都在何二狗的计算之中,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数,他的心里也十分慌张。 “什,什么是霸父?”玲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何二狗发现,怨骨的皮肉逐渐开始萎缩了起来,原本就像一具骷髅的怨骨,此刻更像是一具已经风干的尸体标本一样。 “这是……什么怪物……”玲儿毕竟是个女孩子,看见如此可怖的东西,双腿已经开始不自主地打颤。 “没事,”何二狗安慰着玲儿,“我们只要拖到师父回来。” “师父不在谷里嘛?!” 刚才专心对敌,玲儿一直无暇考虑师父的事情,此刻看见怨骨这种鬼模样,玲儿心里恐惧不已,刚想去找师父求救,便被告知师父不在谷里。经过师哥的安慰,玲儿心里更加害怕了。 “我会记住你们的!”怨骨舔了舔已经是皮包骨头的右手,何二狗注意到,此刻他的舌头已经毫无血色,而是像石灰一般的苍白。 “有趣的小鬼。” 话音刚落,怨骨便突然从二人视线里消失,血红的双眼在黑暗中留下了残影。 “这骷髅人现在磕了药,好像变得很强,他以为我修炼了易筋经,一定会先从玲儿下手……” 想到这里,何二狗将金缕软袍脱下,披在玲儿的身上,对玲儿说:“你有武功,穿上这件宝衣可以硬抗下怨骨的攻击,你可以及时反击。”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何二狗环顾四周,一边打断了玲儿,“这种时候,要把损失降到最小,把胜率加到最大!只要你能抓住机会,就能把他置于死地!” “好,”玲儿也明白当前的形势,于是不再多言,穿好了金缕软袍,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随时准备迎战怨骨。 突然,玲儿感到身后一寒,便知道是怨骨攻来,仗着身上有宝甲护体,便回头一招石破天惊掌迎向杀气传来的方向,打算和怨骨正面交锋。 突然“嗖”的一声,黑暗中一丝光亮闪过,几支银针插在了怨骨的身上,怨骨急忙收招后撤,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你们没事吧!” 心怀鬼胎(一) 逍遥谷事发的两日之前。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 这座山的峰顶都异常的宽阔,这座烛龙峰竟能容纳几十间宽敞的屋子。几十间房屋呈四方形分布,当中的一间最宽敞的厢房上挂着气势磅礴的牌匾,上有草书三个大字——烛阴教。 这是烛阴教的正堂,所有的烛阴教成员都要再次进行例行汇报。 而这间正堂右侧的一间稍稍小一点的厢房,便是烛阴教护法——穷奇的房间。 此时,惊雷子正坐在桌边,静静地读着一本心法秘籍,突然,一个带着小鬼面具,穿着贴身黑衣的男子走进房间,单膝下跪朝着惊雷子行礼。 在得到惊雷子平身的示意之后,男子便开始了汇报:“报告护法,怨骨大人带领着一干兄弟在追捕唐门少主。” 惊雷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书上,似乎对这个属下说的话并不感兴趣:“那又如何?” “可唐骏逃跑的方向,是逍遥谷!” “逍遥谷!”惊雷子狠狠地一拍桌子,“我不是说过,任何有关逍遥谷的事情都要向我提前汇报!” 戴面具的男子似乎非常惶恐,几乎要把头埋在地上:“在......之前,我们也不知道,唐骏会往哪里逃......” 惊雷子知道不是下人的错,也无意为难,只是怨骨到逍遥谷闹事,可能会打乱自己的计划,不由得震怒道:“快滚!” 戴面具的男子似乎得到了特赦,急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惊雷子在屋内来回踱步,自己不允许任何下属擅自打逍遥谷的主意,就是想要让闲云子再将他的大徒弟何二狗多培养一些时日,毕竟小小年纪能够全歼幽州大盗也说得上是天赋不错,而穆剑竹神功的修炼,最终成功与否,就全靠这个逍遥派首徒了。待到穆剑竹神功将成的那日,便是最终与逍遥谷清算的那天。 “绝对不能让他现在就出岔子!”惊雷子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来人!把白绫给我叫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绫罗白衣,衣带飘飘的阴柔男子出现在惊雷子的面前。 男子见到惊雷子后,并未直接行礼,而是先提起长衣,防止其落在地上沾上灰尘。在打点好衣装后,男子缓缓地单膝行礼,用同样阴柔的声音说:“白绫在此,听候护法吩咐。” “怨骨不听命令,擅自行事,不知天高地厚,带领本教弟兄朝逍遥谷去了。你速速赶往逍遥谷,将怨骨救回来,再尽全力多救几个弟兄回来。” “怨骨这个死人头……”白绫十分妖娆地说,“要我说呀,既然他不服从命令,他若能活着回来,就当给他个教训算了,他若死在逍遥谷,也怨不得别人。” 说到这,白绫一拂长袖,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兀自笑了起来。 惊雷子心想:“闲云老儿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不在谷里,我若不是怕逍遥谷的那个笨小子有什么差错,也不会派你去救怨骨这种废物回来。” 心里想着,惊雷子还是非常严肃地说:“怨骨乃是我教得力干将,兹事体大,不可戏言,不可大意,快去快回!” “是!”白绫笑着行了礼,便轻飘飘地走了出去,此人走路似乎缥缈无形,不像是常人踩在地上,倒似是飘在空中一般。 惊雷子看着白绫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走过了下山的索桥,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出了房间。 惊雷子来到烛龙峰后的一片空地上,气沉丹田,运功清啸一声。片刻之后,一个身影飞檐走壁,逐渐来到了惊雷子的身边。 “参见父亲。”穆剑竹单膝跪地行礼。 “剑竹,怨骨带一群本教弟子执行任务,往逍遥谷去了,为父怕他杀了何二狗,妨碍了你练就神功,你马上出发,去逍遥谷,阻止这个蠢货。” “是!”穆剑竹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声音响起,“我这就去。” “等等,”惊雷子将手搭在穆剑竹的肩膀上,压低声音说,“我已经派了白绫去执行任务。你也知道教主一直不信任我,这白绫名义上是我的属下,实际却是教主的眼线,我这次派他去,就是希望闲云子老儿能杀了他。你到逍遥谷之后要见机行事,在保全何二狗的同时最好让怨骨和白绫都不能活着回来。” “是!”听完惊雷子的安排,穆剑竹的情绪似乎没有任何的波动,声音也还是一样的冷漠淡然。 在向养父告别后,穆剑竹施展轻功,很快就消失在了惊雷子的视野里。 惊雷子望着远处渐渐凝结起来的乌云,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哟,这不是穷奇护法么?”魅惑的女音响起,只此短短几个字,称得上是似水如歌、销魂荡魄,换作没有内功护体的常人定会骨软筋酥、心神激荡。 惊雷子没有回头,便知道来的是哪位,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恐怖,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她一直在附近。” 惊雷子依然眺望着天空尽头那翻滚卷积的乌云,云层很厚,依稀可以看得见在黑暗中肆虐的闪电。 “是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 “哟,瞧您这话说的!”女子的声音已经到了惊雷子的耳边,惊雷子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耳边的呼吸声。 女子凑在惊雷子的左耳旁边,轻轻地说:“奴家刚好路过这里,便看见护法给剑竹弟弟下命令,就想过来看看,谁知剑竹弟弟走得那么急……” 女子拉长了声音,不再继续说下去,她轻轻地把手放在惊雷子的肩膀上,才缓缓地开口:“剑竹弟弟走的那么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吧?” 惊雷子甩开女子的手,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女子——身着贴身红衣,鬓发如云、其光可鉴,臻首娥眉,一双眼顾盼生辉、撩人心怀,鼻若琼瑶,朱唇皓齿,领如蝤蛴,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千娇百媚之余却又不失羞怯,所谓倾国倾城,红颜祸水也不过如此。 惊雷子冷眼看着面前的绝色少女,淡淡地问:“不知姑娘有何事?” “护法怎得如此不近人情!”红衣女子娇嗔道,“奴家不过是关心剑竹弟弟的安危,护法告诉奴家便好嘛!” “嘿嘿,”惊雷子面无表情地干笑两声,“剑竹在谷里旧居,颇感无趣,出去散心罢了,不烦姑娘劳心了。” 心怀鬼胎(二) “护法这是哪里的话!”女子薄唇微启,娇羞的笑了起来,“奴家关心剑竹弟弟,乃是奴家的分内之事,只是山下如此危险,剑竹弟弟独自下山,奴家实是有些担心呢!” 惊雷子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女子。 女子掩口而笑,避开了惊雷子的目光:“唉,护法大人,看来您还是不相信奴家呢,奴家若是知道剑竹弟弟的行踪,兀自放了心,倒也不必日夜忧心。” 女子顿了顿,略有些戏谑地看着惊雷子:“但若是奴家不知剑竹弟弟的安危,便茶饭不思,精神恍惚,万一,和教主提及此事,却又扰了教主的清心……” 女子不再说下去,只是一副惋惜的神色,双眸如波地瞧这惊雷子。 惊雷子眼角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红衣如此担心剑竹,可真是好心思,老夫感激不尽,那如此看来,此事倒是老夫思虑不妥了。” 红衣笑了笑,回答道:“护法言重了!你我都是为了剑竹弟弟好,也是为了本教好,又有什么妥当不妥当呢。” “红衣不见怪便好!”惊雷子被这红衣处处将军,心里早已怒不可遏,但终究只得耐着性子笑道:“不瞒你说,老夫派剑竹下山,乃是为了出面调停怨骨和逍遥派的争端。” “哦?”女子饶有兴味地歪头看着惊雷子,“莫非,护法不舍对自己昔日的师兄弟动手?还是对逍遥派有着没能割舍的感情呐?” 惊雷子满脸堆笑道:“红衣姑娘,这就说笑了,老夫与逍遥派有不解之仇,哪里说得上什么感情。” “只是……”惊雷子一脸的情非得已:“只是我那师兄于剑竹有杀父之仇,剑竹曾发誓要刻苦修炼,日后亲手报仇……若怨骨擅自杀了我师兄,这不是委屈了剑竹嘛……” 红衣抿嘴笑了起来:“护法想得真是周到,既是为了剑竹弟弟,我便不再多言了,我想起还有事情未做,本是今日要成此事,无暇来此探望护法的……” 惊雷子见红衣终于松口,言下之意便是会装作不知此事,终于放心,向着红衣点点头:“姑娘先去忙吧。” “那奴家便告辞了。”红衣优雅地行了礼,莲步轻移,片刻后便不见踪影。 惊雷子望着烛阴教大堂都方向,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一日后。 日色昏沉,眼见群山就要将光芒吞噬,此正丹霞似锦之际,逍遥谷山脚下的一间客栈,住店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进门,客栈里人声鼎沸,逐渐热闹了起来。 此店乃是开在此山附近唯一的一家客栈,因为逍遥谷所在的大山高耸陡峭,崎岖难行,故而此店在此落成,专供行路至此又无法继续赶路的客人们准备。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跋山涉水的客人们纷纷上门,店里人来人往,好生热闹。穆剑竹挎着包袱走进客栈,不动声色地压了压斗笠。 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欢天喜地地叫道:“客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呐?您来的可正是时候啊!今日小店还有上好的客房……” 穆剑竹将一块银子扔给店小二,冷冷地说:“我要东边那间。” 小二眉开眼笑,眼角堆满了褶子:“这位爷您可真是太阔气了,只是东边那间是下房,您这么多银子住十天上房都富余呐!” “我要东边那间。”穆剑竹冷冷地重复了一次。 说罢,他将斗笠压得低低的,确保别人看不清他的脸,这里鱼龙混杂,他不得不小心。 店小二常年在此,见过不少武林中人江湖来客,自然能够理解各种奇怪的要求,见面前这个神秘兮兮的男子如此坚持便不再多说,利索地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好嘞!客官这边儿先请,店里上好的酒菜随后就到。” 穆剑竹径直走进房间,关好门后将斗笠摘下,微微地将房间内的纸窗推开一条缝。 此时已经濒临入夜,外面光线昏暗,可见度并不高,可穆剑竹还是一眼就撇到了客栈东侧的丛林之中,有一些藏在树上的身影。 照常理来说,这些人藏的地方离客栈颇有一些距离,又有树木做遮挡,理论上说从客栈中不可能看到他们。 但穆剑竹闭关十年,眼功早已磨炼地炉火纯青,一眼便能识出其隐蔽的方位。 事实上,凭穆剑竹的功夫,能分辨其藏身之处是真,却不能确认这些人的身份。可这帮人中还是有两个人的模样帮了他的忙——一人身着绫罗白衣。另一人身着短衣,瘦骨嶙峋。正是怨骨与白绫二人。 “看来他们已经会师了。”穆剑竹暗想。 此时店小二推开门,送来了店里最好的美酒和饭菜,穆剑竹接过饭菜,目送小二出门,又去插好门阀,继续透过窗缝,向外望去。 林中,怨骨与白绫刚刚会合,身边还分布着从烛阴教内带来的一百弟子。此刻各自隐藏在林中树上,静待二人的命令。 “怨骨大人!”白绫笑着和怨骨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怨骨沙哑的声音响起。 “穷奇护法担心您和弟兄们的安危,不让您私自触犯逍遥谷,这不,命令我来带您回去呢。” “担心我们的安危,还是担心逍遥派的安危呐……”怨骨舔了舔手,咯咯地笑了起来,“可是教主让我杀死唐骏,这小子偏偏要来逍遥谷,我追了一路,终于要赶上了,今天必须动手,到了晚上,他也差不多该入谷了。” “您还是那么……不讲究呢……”白绫一脸嫌弃地看了看正在舔手的怨骨。 “你也还是阴阳怪气的。”怨骨若无其事地舔着手。 “唉,不和你说这个!”白绫双手叉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说,“逍遥谷的那个掌门老头可不是省油的灯,对付他,你可有什么打算?” “对付他?”破旧的风箱又“咯咯”地响了起来。 “我才不和那老不死的浪费时间,等到太阳下山,我让弟兄们把客栈烧了,再在此随便杀几个人,那老儿看见,一定会下来援护,此时我再出手,杀了唐骏。” “闲云子老儿也不是傻子,客栈凭空起火,他不会觉得蹊跷?” “他自然会怀疑,所以我打算等唐骏入谷时再发动一次袭击,那时闲云子定会出手,我再装作不认识闲云子,与其过一招,到时我把内力都用于防御,他自然不能伤我过重。到时我只要装作害怕,重伤逃离,待几个时辰之后再命令弟兄们动手,他自然觉得我已身受重伤,再无一战之力,不敢上山,而是在此防火泄愤。” 怨骨顿了顿,接着说:“只是这计划中唯一一点问题便是这闲云老儿下山之后见我不在,定会立即返回,以他的速度,恐怕在他回来之前我不能杀死唐骏。” “那你怎么办?”白绫挑眼瞅着怨骨。 怨骨咧开血红的嘴,低低地笑道:“这不是你来了吗?” “我便能打赢逍遥派掌门了?” “当然不行,可是你我都明白,你白绫杀人不足,可把人缠住可是你的拿手好戏啊。” “好啊你,算计到我头上了?” “白绫大人说笑了,”怨骨的眼里全是得逞的笑意,“你我都是教主脚下的狗罢了,又何苦互相算计呢。” “……”白绫没有答话。 此时,最后一丝光芒已经完全消失,夕阳藏在了群山之后,黑暗吞噬了这片大地,连吹来的风都清凉了起来。 远处,穆剑竹关上了客栈的窗户。 初战恶鬼(三) “你们没事吧!” 唐骏被谷中打斗地声音惊醒,急忙冲了出来。 刚出门便看见怨骨正要攻击玲儿,而玲儿的位置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正面硬扛下怨骨的攻击。 唐骏眼疾手快,赶忙从口袋里摸出几根毒针,精准地击中怨骨。怨骨见唐骏出现,急忙收手,又再次隐匿于黑暗之中,寻找进攻的时机,玲儿总算是躲过一劫。 唐骏快步跑到何二狗和玲儿身边,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还好你出手及时。”玲儿嘴上说着,依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方才的银针,我喂上了醉朦胧,他应该不敢再贸然进攻了,在之前的战斗里,我一直没能射中他,这次是他全神贯注于进攻,我才能侥幸命中。” 何二狗摇了摇头:“恐怕这次,这醉朦胧没什么用了。” “此话怎讲?” 何二狗想起自己给怨骨下了新研制的蚀骨粉,原本是起了作用的,可自从这个骷髅人吞下一个小药丸之后,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不仅毒药的效果不复存在,还变得更加迅猛了起来。 “他刚才服用了一种药物,似乎能让他体力大增,百毒不侵。” “竟有此事……”唐骏陷入了沉默。 此时,若想击败怨骨,只能靠下毒这种暗中削弱对手的手段来换取胜利的希望了。 可现在下毒这条路都行不通,三人一下子陷入了迷茫的恐慌之中。 正当三人焦头烂额的时候,怨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唐骏身后,唐骏很快得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可毕竟身法上不如敌人。 唐骏清楚自己若是直接闪躲一定会被重创,此刻最大限度减少损失的办法是强行防御,硬抗下这一次突袭。 这样想着,唐骏双手翻转,身体重心压低,强行保护了后心部位。虽然这样的姿势十分丑陋,但好歹是抗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怨骨见未能一击毙命,便再次后撤,隐匿在三人看不见的地方。 唐骏口吐鲜血,扑倒在地,何二狗和玲儿急忙将其扶起。 唐骏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说道:“我们的实力和这个怨骨相差太大,每次他都能出现在我们的身后,当我们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我们必须背靠背站在一起。”唐骏说,“只有不给他突袭后背的机会,我们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好!”何二狗和玲儿通过了唐骏的建议,三人就地背靠着背,站在一起,将背后交给战友,自己只负责前方的区域。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们也毫无胜算吧……”何二狗想,“事实上我们一对一地正面对战也不是骷髅人的对手……” “师父怎么还不回来!”玲儿说道。 “闲云子前辈去了哪里?” “我刚才出门的时候,看见山下似乎失火了,火势凶猛,恐怕师父下去救人了。” “救人?这么久的时间师父还没有回来,恐怕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玲儿有些担心地说。 “放心吧。”唐骏开口安慰道,“江湖上,能给闲云子前辈带来麻烦的人恐怕不多。” “嗯。”玲儿点了点头,心里略有了一些安慰。 “你们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心闲云子?”怨骨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逍遥谷里回荡。 “你们可以死了这条心,那老头儿不会有机会回来救你们了!” “你把师父怎么样了!”玲儿心下焦急,狠狠地一跺脚,唐骏和何二狗差点一个趔趄摔个狗啃泥。 “呵呵,”怨骨冷笑两声,“我马上送你们去见他!” 话音未落,白骨爪已经逼近了唐骏的咽喉,因为是正面受敌,给唐骏带来了足够的反应时间。 没等白骨爪碰到唐骏,唐骏便用一把飞刀迎了上去,怨骨收手不及,飞刀精准地插入了怨骨的手心,唐骏得手,急忙又摸出几根银针,要在怨骨收手的时候乘胜追击。 可正当他等待时机打算出手时,怨骨的另一爪已经抓住了他的脖子。 唐骏没有想到,强化后的怨骨,筋骨和身法都有了显着的提升,他将暗器插入了怨骨的右手,本以为怨骨会暂时后退,自己可趁机将其重创,可怨骨只是收回右手,在空中换了左手继续发动攻击。 唐骏毫无防备,被怨骨打飞出去。 “唐少侠!”玲儿和何二狗见唐骏被击倒,急忙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只是刚才短短的一瞬间,唐骏的脖子上多了五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不行,我们必须有作战计划。”唐骏说道。 两人扶着受伤的唐骏,短暂地说了几句。 “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闲聊!”怨骨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已经得手般的狂妄和喜悦。 突然,玲儿感觉背后似乎被狠狠地砸了一下,虽有宝衣护体不至于受外伤,但这种剧痛还是让玲儿感到心神震荡。 “好机会!”玲儿无暇理会身上的疼痛,趁着怨骨错愕之时,反手扣住了怨骨的一爪。 玲儿钳制住怨骨,心下一惊:“方才便是这只右手被唐少侠用暗器所伤,此刻竟还能有如此大的气力……” “好机会!”何二狗也喊了起来,趁着灵儿的怪力让怨骨无法抽身,何二狗翻滚到怨骨的身后,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抱住他的左臂。 怨骨回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何二狗,声音沙哑地说:“你找死!” “快!”何二狗并没有理会怨骨,而是冲着唐骏大喊道。 唐骏没有答话,也不顾颈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拼尽全力施展轻功,高高地跃起。 在跳过中人头顶的一刹那,唐骏在空中倒转披风,宽大的披风向四面八方展开,仿佛花朵在空中盛放。 “漫天星辰!” 霎时间,数以百计的暗器从唐骏厚重宽大的披风里倾泻而出,这些暗器形形色色,但都具有金属的光泽。 何二狗抬起头,看着这铺天盖地的暗器,似乎看到了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心怀鬼胎(三) 伴随着一声巨响,房梁带着熊熊烈火,彻底地垮了下来,不停地有烧焦的木片带着还没有熄灭的火星坠落在地,整座房屋摇摇欲坠。 火龙翻滚着,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肆意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在这即将倾塌的火场之中,还夹杂着一些微弱的哭声。 房屋之外,几十个戴着小鬼面具的黑衣人围成一圈,在中心的是一个老者和一个身着绫罗白衣的男子。 逍遥山下,快要燃烧殆尽的客栈旁边。 白绫按照原定的计划在此放火,待吸引闲云子前来救援后,怨骨再出手,而白绫的任务便是拖住闲云子。至今为止,任务进行地还算顺利。 白绫阴阳怪气地说:“不愧是逍遥派掌门,闲云子老前辈,我这一百个弟兄埋伏在此,可前辈仍然将客栈里的人都救了出来,还顺手杀了我四十几个弟兄。” 闲云子淡淡一笑:“能让烛阴角两大恶鬼同时出手,我逍遥派好大面子。” “掌门这是哪里的话!”白绫回答道,“我们都是当奴才的命,要不是主子发话了,我们就是有十个胆儿,也不敢找您老的麻烦不是?” “不必多言了,你是来拖延时间的吧。我救人花了不少时间,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我该回去了。” “别着急走嘛!”白绫闪身拦在闲云子面前,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您刚才顾着救人,可能是没注意……我趁您救人的时候,把您救出来的人,又塞了几个回去……” 闲云子静静地看着白绫,白绫看着面前的老者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为什么这老头的表情总是像一尊石像,明明都是逍遥谷出来的,为什么穷奇护法就……” 还没等白绫的内心活动结束,胸口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闲云子已经越过了他,施展轻功,向客栈奔去。 只有他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远远传来:“这一掌做惩罚,要是我发现有人死了,你必不可能活着回去。” “可恶……”白绫挣扎着站起,虽然没有吐血,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被震碎了一般,火辣辣地疼。 “兄弟们……”白绫明显虚弱了许多,声音从之前的阴阳怪气不男不女,变成了现在的气若游丝,让人感觉他马上就会断气。 “追!”白绫恶狠狠地说出了最后一个字。 等到白绫和手下再次冲进火场时,闲云子已经再度将其他人都送了出去,现在只剩下一个被困者被压在房梁之下。 “兄弟们,上,今天拼死也得把这老头留在这!” 并非是白绫非要一身涉险,带着手下们集体进入火场以命相博。而是他心里知道,以闲云子的武功,自己若要拖住他,就必须趁他救人的时候,只有利用他的顾虑,才能拖延他的脚步。 “还好这老头思想迂腐,太过善良,不然今天恐怕……”白绫看着闲云子在如此凶险的火场中一掌便打飞一个烛阴教弟子,可他的气力控制地十分精巧,若非迫不得已,绝不下杀手,以至于此刻被击飞的人全部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行……我必须得出手了……”白绫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再次运功冲向闲云子。 闲云子已经杀到了最后要救的人身边,只待将房梁移开便可将其救出。 此时,白绫的衣带已经攻至闲云子的面门。这便是白绫的特殊武器——衣带。他一身白衣,衣带足有丈余长度,运功将其荡出,总是衣袂翻飞,正如丧葬之时的白绫飘飞一般。 闲云子见白绫已经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但自己已经到了被困的百姓身边,自然不会后退。 眼见衣带要击中闲云子,但闲云子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白绫心下惊骇:“难道这老头就为了救一个普通人,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千钧一发之际,闲云子抬手化掌为刃,疾挥而下,一掌竟将白绫的衣带斩为两段。 白绫大惊失色:“我的白绫囚仙功一向是武中至柔,再加上有我的阴寒内功加持,即使是绝世宝剑也难说能否将其斩断,可这老头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将其斩为两段……” 烛阴教的弟子们自然知道白绫大人的武功乃是软功中的巅峰,多少武林中人都是因为无法破白绫大人的这奇门武功而活活被缠斗而死……而逍遥派掌门竟只是随手一挥便将大人的攻势化为虚有…… 烛阴教的所有人都因为惊惧而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没人上前阻拦。 闲云子怕时间太久会再生变节,只好一掌将房梁击碎,扶起被压住的人,施展轻功便要离开火场。 白绫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嘶吼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说罢,白绫身先士卒,首先冲向闲云子,将仅存的一条衣带甩向闲云子,这次他用了十分的气力,原本阴柔寒冷的衣带此刻向一柄出鞘的宝剑,飞速地射向闲云子。 闲云子看出招式中的异常,又急于救人,不愿恋战,便不再硬接,侧身想要闪过这次攻击。 此时,白绫大吼一声:“结阵!!” 白绫吼的声嘶力竭这是他留住闲云子最后的希望,也是烛阴教弟子们精通的阵法之一——无常索命阵。 命令下达,三十名烛阴教弟子同时跃起,分别在各自的位置就位,所有人同时拿出碗口粗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分上下两层向闲云子甩了出去。 一时间,横飞的锁链在闲云子周围布成天罗地网。 如同利剑般刺向闲云子的衣带突然变得柔滑起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错综复杂的链阵里穿梭,终于还是来到了闲云子的面前。 闲云子被锁链死死地困在中心,一时间没有半步移动的余地,衣带来势凶猛,闲云子无法躲避,只好将救出的人护在身前,自己用肩膀强行挡下了这一击。 白绫一般的衣带刺伤了闲云子的肩头,带着温热的鲜血回到白绫的身边。 这下白绫终于确定,面前这个强大的老者,因为要保护伤员,暂时被限制住了。 趁着闲云子暂时被无常索命阵困住的时候,白绫从袖中摸出一颗红色的药丸,不动声色地吞进了嘴里…… 心怀鬼胎(四) 吞下药丸之后,白绫感到全身都变得燥热起来,一时间气血翻涌,内力激荡,原本瘦弱的身体竟也变得强壮了起来。 白绫的身体迅速地膨胀,身上的肌肉全部胀大,只片刻便将一身白衣撕成了百条衣带。 白绫原本因为受伤而虚弱的声音也变得有力:“闲云老儿!今天就要你插翅难飞!!” 闲云子身处无数锁链结成的罗网之中,听见白绫的声音忽然变得中气十足,心知不妙。 “先前听闻烛阴教有一不传之秘,短时间内能最大限度地激发人的潜能,若今日这白绫真是如此,我怕是不及回谷了。希望他们三个可以安然无恙……” 想到这,闲云子气沉丹田,将救出的平民背在身后,准备破阵而出。 突然,四周的锁链开始高速地动了起来。闲云子心呼不妙,行走江湖多年,早就听过烛阴教无常索命阵的手段:几十名弟子配合,用锁链将敌人困在罗网之中,再利用互相援护的便捷之处化解敌人的攻势,待到敌人困兽之斗过后,便拉动罗网,在四面八方开口,将各种暗器倾斜而入。 如今在这样局限的空间里,闲云子自保有余,但要援护他人,恐怕难以施展。 果然,正在闲云子思虑之时,四方锁链同时洞开,百余条白绫般的衣带同时射来。 白绫服药之后,不仅战斗能力有所提升,爆增的肌肉将衣服撕裂,还为其增添了数以百计的称手武器…… 闲云子不禁有些慌神,眼见白条利剑一般的白绫铺天盖地般将自己包围,而可活动的范围已经被限制得所剩无几,闲云子孤注一掷,双掌翻飞,将周身逼近的全部白绫斩断…… 一轮攻势结束后,闲云子虽将逼近自己的所有白绫斩断,但仍不能兼顾身后的平民,为护其周全,只好以身为盾,身上被刺出数不清的伤痕。 “烛阴教的无常索命大阵果然名不虚传,”闲云子朗声说,他的声音十分洪亮,在如此嘈杂的火声中清晰地传到了白绫的耳中,“既然诸位苦苦相逼,老夫也顾不了他人的性命了。” 白绫听到闲云子的话,收回百条衣带,心里有些不安:“闲云子若不顾平民的性命,强行闯阵,即使是服过药的我,恐怕也拦他不住。” 但惊惧之余,还是生出一丝窃喜——自己竟然能将逍遥派逼到如此地步…… 白绫思索之时,闲云子运功提气,将双掌旋于胸前。白绫见状,急忙下令:“所有人,将罗网收紧!!” 可还没等白绫的话说完,闲云子两掌齐出,掌风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出,如饿虎、似蛟龙,凌厉的掌风瞬间将闲云子周身的每一寸角落吞噬。 结起无常索命阵的几十名烛阴教弟子还不及收紧罗网,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锁链上迅速地袭来。 所有人收手不及,一阵酥麻的感觉贯穿全身,众人大惊失色之际,闲云子断喝一声,握着锁链的所有人尽皆双手齐断,筋骨尽碎…… 号称天罗地网的无常索命阵在这一掌之间支离破碎。 白绫面如土色,眼前的这个老头,带着如此伤势,竟能一招破掉无常索命阵…… 闲云子破阵而出,看了看周围倒在火场里的几十个烛阴教弟子,缓缓地摇了摇头,便背起平民跳出了火场。 白绫看着四周不省人事的兄弟们,再看看着即将坍塌的火场,心下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是……我们的性命……” 闲云子离开了即将化作焦土的客栈,将救出的平民送走。“轰”的一声巨响,这间在山下扎根了几十年的客栈就这样变成了一边废墟。 闲云子看着没有烧完的余火和四处飘起的黑烟,心里五味陈杂。 突然,穿着破衣,浑身肌肉的壮硕男子从火中跃出,站在一棵已经被烧焦的柳树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闲云子。 “白绫,你也明白自己毫无胜算,何苦白白丢了性命。”闲云子说着,声音里丝毫没有任何感情,似乎不是在嘲讽,而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罢了。 白绫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撕成数百条衣带,在火场中已经被烤得焦黑,此刻看来,活像逃荒的难民。 白绫一向将自身形象当作性命一般珍惜,此刻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白绫心里比死了还痛苦。 此刻他已难以背负如此的耻辱和痛苦,一心想着拼尽全力,要和闲云子同归于尽,此刻面对闲云子的好心劝说,自是无动于衷。 白绫恶狠狠地说:“闲云老儿,我誓要杀你!” 闲云子长叹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近乎疯魔的白绫:“魔教害人不浅。” 白绫不再理会,从树上高高跃起,将所有内力毫无保留地倾注于周身布料,将百条焦黑的衣带从四面八方射向闲云子。 一时间衣带上内力激荡,焦黑的衣带和烧焦的柳枝交错痴缠,互相碰撞,如同万箭齐发一般射向闲云子。 “万绦功!” 衣带卷集着柳丝,撕裂了林中的空气,气势汹汹地攻向闲云子。 闲云子细看每路攻势,尽皆夹杂着强大的内力,似乎是白绫孤注一掷,将十分的内力都化为攻势,甚至没有留一分内功护体。 闲云子摇摇头,暗自叹气:“执迷不悟,你我本无冤无仇,竟不惜以命换命,此等凛冽疯狂的攻击,绝不可硬接。” 拿定了注意,闲云子迎着这令人窒息的凶险攻势冲了过来,丝毫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 白绫心里冷笑道:“闲云老儿,忒也狂妄!我这万绦功乃是两败俱伤的功夫,即使你是天神降世,硬接我这一招,也不能全身而退!” 只见闲云子直直地跃出,即将与第一条衣带接触,说时迟那时快,闲云子身子微倾,便躲开了这第一条衣带。 正躲开了第一条,便因为身子倾斜就要碰到第二条衣带,千钧一发之际,闲云子脚下一点,便有惊无险地闪开了这第二条衣带。 可这万绦功所结成的杀阵属实凶险无比,刚躲过前两条,便有十余条见血封喉的衣带同时封住了闲云子的去路。 正当走投无路之时,闲云子从袖中摸出一块石子,轻轻一弹便借力从中钻了过去…… 在这如雨点一般密集的杀阵之中,闲云子左闪右突,似入水之鱼,又如破土之鼠,时而油滑灵巧,时而机敏迅捷,由下而上,不仅没有被铺天盖地的衣带所伤,还借此为跳板,在杀阵中穿梭自如,游刃有余。 白绫站在那里,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眨眼间,闲云子便毫发无伤地突破了杀阵,站在了白绫的身边。 白绫还是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直到闲云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等到回头看时,闲云子已经不见踪影。 白绫使尽了浑身解数,意在与闲云子同归于尽,此刻战斗结束,不仅闲云子毫发无损,自己也安然无恙,一种深深的挫败如洪水般灌满了他的内心。 白绫已精疲力尽,再无力支撑身体,两眼一黑便向后栽了下去。 初战恶鬼(四) 何二狗还没有看清,成百上千的暗器便悉数插在了怨骨的身上。 “好!”随着何二狗一声喝彩,三人同时后跃,以求和怨骨保持安全距离。 怨骨痛苦地趴在地上,身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活像是一只刺猬。 “赢了?”何二狗看怨骨趴在地上,半晌不见动静,不知唐骏的这一招到底有没有杀死这个骷髅人,便轻声地问道。 “这漫天星辰乃是我唐门的一绝,只是我用起来并不纯熟,但我这数百暗器之上都喂有剧毒……” “原来是唐门的一绝啊!”何二狗心里踏实了少许,“唐门少主用唐门的必杀技,按照正常的剧情来看,这反派想不死都难吧……” 还没等何二狗打完自己的小算盘,怨骨突然大喝一声,三人都觉得怨骨要死前回光返照,拉一个人同归于尽,吓得急忙倒退几步。 三人躲得远远的,偷偷地看时,才发现怨骨身上的暗器早已都成了碎片…… 何二狗吓得两腿发软:“你你你你不是说这是你们唐门一绝吗?这这骷髅人别是真的个骷髅吧!” 唐骏心下惊骇,也顾不上什么是“骷髅”了,只是喃喃地重复道:“怪物……” 玲儿一时间也不知所措,只能静静地看着怨骨缓缓地从地上爬起。 “好小子!”怨骨的声音明显虚弱了不少,“不亏是唐门的少主。” 怨骨说着,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可惜啊……” “就凭我现在的身体,这点毒最多只能轻微削弱我罢了……对付你们几个可是绰绰有余啊……” “隔山打牛!”玲儿不知所措,心里惊惧不已,慌乱间只想尽快讲面前的怪人一击毙命,于是用尽全力,气沉丹田,一掌拍出。 玲儿被逼上绝路,此次出手用尽了全力,迅猛的掌风夹杂着尘土,饿虎下山一般扑向怨骨。 一时间尘土飞扬,狂风大作,怨骨双手抵挡,却还是被打飞了出去。 何二狗不可思议地盯着玲儿,想道:“怎么你也有绝招?你们轮流展示绝技,就剩我没露一手,显得我多丢人……” “好!”怨骨再次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隔山打牛掌,果然名不虚传!” “你怎么还能站起来!”何二狗不禁惊呼出声。 “呵呵,”怨骨舔了舔手,“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何二狗赶紧扭头看玲儿:“师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我……”玲儿虚弱地扶着何二狗的肩膀,气若游丝,没能把话说完。 “出手吧何兄!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唐骏盯着何二狗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真诚。 在唐骏的认知里,以一人之力全歼幽州大盗的逍遥派首徒何二狗是在场三人里最强的一个,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一直不愿出手。 何二狗咽了口唾沫,想要告诉唐骏“我现在就是个废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似乎在这种时候不适合说这样丧气的话。 突然,怨骨猛地弹跳而起,飞速地冲了过来。 何二狗赶紧看看唐门少主还有没有什么法宝。 可唐骏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何二狗。 “我叉……”何二狗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看来老子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死之前总得帅一次吧!” 想到这里,何二狗突然怒目圆睁,使出浑身解数吼了起来:“邪魔外道!我逍遥派大弟子今日便要替天行道!给我记住了!我的名字叫何!二!狗!” “这名字可真难听啊……”何二狗喊完最后一个字,自嘲地笑了笑,准备闭眼等死。 突然“咚”的一声,随着何二狗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怨骨应声倒地。 何二狗错愕地看看身边的唐骏。 唐骏在大声喝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穷奇护法已经下了命令。” 一个毫无感情的男音响起,这声音听起来寒冷至极,让何二狗瞬间感觉自己置身冰窟,瑟瑟发抖。 “为什么抗命?”穆剑竹踩着怨骨的头,冷冷地说。 “呵呵呵呵,好啊,好啊,”怨骨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似乎已经受了重伤,“穷奇心怀鬼胎,早晚有一日是我教的祸害!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偷袭得手罢了,莫要嚣张,待我三招之内取你性命!” 穆剑竹一言不发地挪开了脚。退后一步看着怨骨,显然是在等他出手。 “那是谁?”唐骏一脸警惕地盯着穆剑竹,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战斗了,此时又凭空多出来一个敌友不明的角色,让他有些焦虑。 何二狗扶着已经虚脱的玲儿,他感觉自己能够听到自己的心结冰的声音,他强行克制住声音里不自主的颤抖,一字一顿地说:“穆剑竹。” 如果说怨骨是为了杀唐骏而来,那么说不定在自己和唐骏死后,玲儿还有一线生机。穆剑竹本来就与逍遥谷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时穆剑竹前来,恐怕他们三人没一个能活着离开。 “此时只能寄希望于怨骨了。”何二狗想道,方才的敌人已经变成了战友,何二狗心里五味杂陈,“只是不知他们有什么过节,这穆剑竹又为何要杀怨骨。” “不过,穆剑竹年纪与我相仿,虽然他武功超过了我们这些同龄人,但面对磕药的骷髅人,恐怕也很难取胜吧……” “小子,你会后悔的!”怨骨挣扎着起身,脸上不再有戏谑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话音未落,怨骨用尽全力,一记白骨爪挥向穆剑竹。穆剑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 当怨骨的白骨爪到穆剑竹面前的时候,穆剑竹的左手猛地扣住怨骨,轻轻一扭便将其整条左臂震碎,骨骼碎裂的声音异常地清脆。 剧烈的痛楚让怨骨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穆剑竹面无表情地放下右手的包袱,将两只手轻轻地放在怨骨的颈部,低声说:“永别。” “咔”的一声。 穆剑竹扭断了怨骨的脖子。 清脆响亮。 穆剑竹竟然如此轻易地了结了怨骨。何二狗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但此时,何二狗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死期降临。 穆剑竹冷漠地看了一眼双腿发抖的何二狗:“别怕,我今天不杀你。” 随后,穆剑竹转向唐骏,声音依然冷若冰霜:“你还是得死。” 初战恶鬼(五) “你是谁?”唐骏见穆剑竹将矛头再次对准了自己,才完全确定这人不是来帮忙的。 “穷奇座下的一个小卒罢了。” “你倒是挺谦虚的……”何二狗在心里吐槽道。 说罢,穆剑竹将包袱挎在肩上,猛地施展轻功,仿佛利箭一般射了过来。 “唐兄小心!”何二狗提醒道,现在他能做的只有提醒了——还有扶着已经脱力的玲儿不让她倒下去。 “收手吧!” 一时间,谷内回荡着这内力充沛的一声。 “师父!”何二狗惊喜地叫出了声。 “师……父?”怀里的玲儿听到了闲云子的声音,也挣扎着四处张望起来。 唐骏看清穆剑竹时,他已经被打得倒退在几步之外了。 在唐骏面前的,是闲云子的背影。 “唐贤侄,没事吧。” 唐骏急忙行礼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唐某定当铭记于心!” 闲云子笑了笑,说道:“唐少侠不必在意,你是我逍遥谷的客人,我自然有义务护你周全。” 说罢,闲云子转向穆剑竹:“这条命是我欠你的,我迟早要还你,这是不是现在。你快走吧。” “走?”穆剑竹冷冷地一笑:“看好了。” 突然,穆剑竹将包袱抖落,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棍状物——一柄长剑。 闲云子看着剑上的花纹,缓缓地问道:“混元剑?你已经拿到这种级别的武器了?” 话音刚落,穆剑竹的剑刃便撞到了闲云子手里的折扇,两件兵器上都充满了强大的内力,此时正面相撞,火花四溅,激荡的内力将唐骏震退几步。 穆剑竹用剑抵着闲云子的折扇,冷冷地说道:“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据我所知,这柄剑是烛阴教作为护法级别以下的成员比武的奖励。”闲云子单手握着折扇,说道,“你已经能拿第一了?” “你们俩也不至于这个时候闲聊吧!”何二狗小声地嘟囔着。 “不,何兄!你只见其一,不见其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唐骏已经摸到了何二狗的身边,声情并茂地说道,“闲云子前辈看似在和他闲聊,实则是二人在比拼内力,他们的武器里都带着内功,内力不及对方的人,武器便会被击落。” “你……”何二狗正打算开口,却被唐骏的激情解说无情地打断了:“何兄你看!” 唐骏双手一挥,何二狗便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唐骏接着说道:“两个人的内力比拼,自然也会受到武器的影响,若武器不称心,或者和敌人的武器等级差太多,就会导致内力的加持效果受到影响。就像闲云子老前辈所用的武器不过是一柄折扇,而敌人却用的是邪教的名器——混元剑。毫无疑问,闲云子老前辈的内力在武器上能发挥的效率远远低于敌人,但他还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单手接招并且谈天说地……” 何二狗看着身边滔滔不绝的唐骏,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心想道:“怎么这种严肃的场合都有这么逗的人,莫非他才是这个游戏里真正的旁白?” 此时,穆剑竹见比拼长足的内力并无胜算,便猛地向后跃起,同时收剑归鞘,迅速与闲云子拉开了距离。 闲云子微微点头,说道:“如此年纪,竟有如此修为。” “少啰嗦。”穆剑竹冷冷地说道,随后捻着飞燕闪灵诀,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闲云子身边。 何二狗只看见穆剑竹的身影一闪,再待开口提醒师父小心时,二人却已经来回了五六个回合…… 一时间刀光剑影,剑气纵横,两人一剑一扇地缠斗着,身边的房屋上不停地多出入木三分的剑痕。尘土飞扬,杀意激荡,何二狗赶紧扶着玲儿退后,生怕这股杀气误伤到他们。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何二狗想道。 再看唐骏时,他还在那里手搭凉棚,瞪大眼睛地看着,别说后退了,似乎还恨不得冲进去和他们一起打。 转眼间几十个回合下来,还没等唐骏看个够,两人便已经从打斗中分离。 闲云子轻飘飘地落在三人面前,手中的折扇已经打开,上书“任平生”三个大字,何二狗定睛一看不禁愕然——这柄普普通通的木制折扇,在一轮争斗后竟毫发无损。 穆剑竹气喘吁吁地站在闲云子的对面,早已经是遍体鳞伤。 “后会有期。”穆剑竹冷冷地说完,便施展轻功离开了逍遥谷。 闲云子转过头,看着负伤累累的三个人,缓缓地开口道:“我回来晚了。” 十大恶鬼 逍遥谷最宽敞的木屋里,闲云子和三个晚辈并排而坐。 因为逍遥派向来人数很少,又秉承自由自我,潇洒无羁的宗旨,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所以只留了一间稍大一些的木屋作为门派大堂、议事厅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房间。 平日里闲云子便在此与何二狗和玲儿闲谈,议事,吃饭喝茶等。而来逍遥谷做客的宾客也知道逍遥谷的一贯作风,便也不以之为奇。 此时,闲云子与何二狗,玲儿,唐骏三人并排坐在这间屋子里。 闲云子已经为三人查看过了伤势,并分别让灵儿和唐骏服下了回春丹。 此时,玲儿闭目养神恢复精力,唐骏也吐纳运气,打算天一亮就动身返回唐门。 此刻只有何二狗,先是有宝衣护体,后有师妹保护,又有唐门少主在身侧,几乎没受什么伤。 闲云子品茶。 大家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个个都一言不发。 何二狗一会儿看看师父,一会儿看看师妹,再看看唐门的少主,仿佛多看几眼就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一篇文章来。 在生活中,何二狗总是在手头有需要忙碌都工作或研究项目时才能沉浸在安静的环境中,可在这种自己闲的无所事事的场景里,这样死寂的沉默化作无尽的尴尬,想一把菜刀一样插在何二狗心里。 良久,何二狗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师父!” “怎么了?”闲云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何二狗。 “这个骷髅……啊不,这个怨骨,到底是什么人?” “怨骨啊……和我碰到的白绫一样,是烛阴教的十大恶鬼之一。” “十大恶鬼是什么?”何二狗不解地问道,听起来像是什么得了中二病的青少年组成的伪黑帮组织…… 此时,玲儿和唐骏也睁开眼看着闲云子,似乎都对何二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 “这十大恶鬼乃是烛阴教近两年来挖掘的奇人异士所组建,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闲云子喝了一口杯中的茶,腾起的热气弥漫在他的眼前。 “奇人异士?”何二狗有些好奇地想,“莫非这个世界有超能力者?” “这些所谓的奇人异士,便是一些有着异于常人的体质,能够修炼一般侠客无法修炼的功体,拥有与一般侠客迥然不同的内力。自然会的也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功。” “就像我们碰到的怨骨,”何二狗说,“和一具干尸一样,果然是异于常人。” “不错,”闲云子说,“这怨骨乃是外族的奇门武功出身,因为天生缺陷导致个子矮小,骨骼结构与常人相异,就练就了一身以骨为核心的诡异武功。” “再如我方才告诉你们的,我在山下遇到的白绫,生来一副阴柔的内力,练就了天下一等一的柔功,能用衣带作为武器进攻,甚至同时控制几百条衣带。其招式完全与我们平常所讲求的快与和狠不同,其精髓就在于缠,只要围绕这一个缠字,便能拓展出其所有的功夫,无一例外,都是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的风格。” “那这白绫和怨骨,谁更强一些?” “据我所知,烛阴教为八大恶鬼排名的时候便是按照实力的强弱而来,以怨骨为首,从首向末依次增强。” “也就是说……怨骨是最弱的那一个?”唐骏轻声问道,显然有些难以接受这种设定,毕竟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将其打败,可他竟然是最弱的一个? 何二狗心里也同样的不是滋味:“最弱的都已经是这样的水平了,那最强的又该如何恐怖……原来行走江湖这么难……” “那……”玲儿轻声说道,不难听出,她依然很虚弱,“这十大恶鬼都叫什么?” “怨骨、白绫、僵尸、红衣、寒妇、青杀、夜叉、罗刹、无眼、泣婴。” “这都是什么恐怖的名号,果然是十大恶鬼,光听名字就够让人害怕的……”何二狗想道。 唐骏问道:“也就是说……除了我们知道的这两个以外的其他八个人,都有各自的独门功夫,而且全部都异于常人,难以揣摩。而且……” 唐骏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他们都比怨骨要强,甚至很可能实力差距非常悬殊。” “不错……” 修行(一) 夜尽天明,朝阳撕碎了夜的寂静,照亮了这片大地。 “唐贤侄路上小心,代我向令尊问好。”闲云子带着何二狗和玲儿来到逍遥谷外的山路上,送唐骏走上回唐门的路。 “前辈不必远送,小侄就此别过,还请前辈勿要忘记两个月后唐门的寿宴!”唐骏朝着闲云子一拱手说道。 “贤侄放心,到时我一定登门拜访!” 目送唐骏的背影渐行渐远,何二狗心里回想着这几天的百般遇险,在师父的庇护下还有如此多的危险,若是以后自己闯荡江湖,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难题在等着自己。 “这么想想,我与这唐骏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何二狗一边想一边跟着师父走上了回谷的路。 走出几步,忽然看见玲儿还站在刚才的地方,呆呆地望着下山的路,何二狗大声喊道:“玲儿,快跟上啊,你站在那干什么?” 玲儿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慌慌张张地答应了几句便跑了过来。 “莫非站着还能睡着?”何二狗自言自语道。 闲云子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件事回谷后可不能乱说。” “什么不能乱说?”何二狗不解地看看师父,又看看追上来的玲儿,说道:“你站在那边干什么?你脸怎么这么红?” 玲儿满脸通红,低下头没有答话,一溜烟儿跑回了逍遥谷。 闲云子摇摇头,说道:“二狗,逍遥派弟子,连这都不明白?” 何二狗常年醉心于科研,从未接触过男女情感之事,对此自然是一窍不通,此刻听师父神神秘秘的,更是一头雾水,呆呆地问:“明白……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闲云子没有答话,一拂袖,加快了回谷的脚步…… 晌午时分,逍遥谷餐毕。 何二狗收拾完毕,正打算回屋接着制作和改良蚀骨粉,可闲云子叫住了他:“二狗,你也没受什么伤,今日就继续修行吧,该教你修习内功了。” “我明明刚刚才经历了这么多……”何二狗在心里犯嘀咕。 闲云子抓起一杯茶,用余光看看何二狗,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日看清穆剑竹的实力了吗?” 何二狗心里一沉:“练!” 经历了这些,何二狗已经明白过来:穆剑竹是这个游戏的主线任务之一,想要在这个游戏世界里通关,就必须超越穆剑竹。 何二狗随着师父来到后山,找到练功的老地方,等待着师父的指示。 “坐。”闲云子指了指一块大石头。 待何二狗坐定之后,闲云子又问道:“你的武功尽失,此时全待重新来过,不知你想练什么功法?为师也好对症下药,教你合适的内功。” “终于到了选武功的环节了!”何二狗兴奋地想,在他的心里,武侠游戏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自己挑选武功的时候。 何二狗在大脑里狠命地回忆着武侠小说里逍遥派的功夫,说来也怪,似乎在武侠小说里,逍遥派总是置身于武林却又超脱于武林。 逍遥派的高手所修习的个个是世人难以残破的高深功夫,就这么想来,没有一个次品武功。 何二狗兴奋地回答:“北冥神功?”在武侠小说里,北冥神功乃是积攒内力,强化实力的第一高手,手指一扣就能吸收他人内力化为己用,而且可以吸收的内力无穷无尽,甚至可以同时吸取许多人的功力,若修习了此等神功,再有北冥真气加持护体,那岂不是横行武林? 谁知闲云子淡淡地摇摇头,说:“北冥神功,早在十几代人之前就……失传了。” “失传了?”何二狗不禁有些失落。不过好在逍遥派上乘武功众多,学习其他武功也是一样的。 何二狗转念一想,天山折梅手也是极好的,说来只是一招,却有数不清学不完的变化,无论是刀、剑、枪、棍还是什么其他的任何武器,凭借这一招天山折梅手都能见招拆招,空手夺白刃,会此一招,受用终身。 “那就,”何二狗喊道,“天山折梅手吧!” 闲云子摇摇头:“也失传了。” 何二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关键的武功都失传了?天山六阳掌呢?这也是极为上乘的武功,明明威力极大,用起来却是举重若轻,飘然翕忽,当真是将逍遥二字提现的淋漓尽致。那就天山六阳掌吧!” “师父,我想学天山六阳掌,这个……” “失传了。” “嗯??”何二狗感觉自己都要气得昏过去了,怎么逍遥派的精强武功一个都没保留下来?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何二狗想,“这凌波微步虽然不能伤敌,但能让人立于不败之地,将武功与易经的卦象结合,也称得上精巧无比,变化无极。只是……” 想到这里,何二狗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凌波微步?” 难得的,闲云子的脸上露出了尴尬难堪的神色,半晌没说出话来。 看师父这副表情,何二狗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在心里宽慰自己:“果然还是失传了……不过能看见师父这样洒脱的高人露出这个表情,也不算亏。” 过了一阵子,闲云子才终于开口:“二狗,你说的武功皆是本门巅峰时期最精妙的武功,若能将这些武功原封不动地传到你我这里,恐怕就能达到天下无敌的无人之境。” 闲云子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失望,虽然这些武功已经失传,但我们有类似于这些武功的替代功体,只是这些武功都是本门的精妙,要想修习这些武功,必须得先学会一门最难的本门内功。” 何二狗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不如武侠小说里原版的逍遥派武功那么强大,但想必这替代品也是当代武林的一绝。 想到这里,何二狗着急地问道:“那必须先学会的最难内功是什么?” “此内功其主要特点是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原本修习外功便有助于增强内力,而只要身具此功,再知道其他武功的招式,对于内力的增强便有加倍的效果,这门内功便是……” 何二狗只听了几句,便想起了在武侠小说里看过这门内功,以至于后来越听越激动,闲云子还没有说完,他便喊了出来,几乎是和闲云子同步:“小无相功!” “无相残功。” 何二狗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心里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满脸黑线地问道:“无相残功?也是后人研究的小无相功的山寨版?” “这倒不是,这无相残功乃是小无相功的一部分,原本的小无相功除了能够大幅度增强内力之外还能随心所欲地模仿他门别派的武功,凭借内力深厚甚至能够超越原版。无相残功就……失传了这一部分。” 何二狗心想:“原本这小无相功就已经是武功残本了,无相残功还能更残……原来武功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失传的?” “那其他武功的代替呢?” 第三十四章 修行(二) “其他武功的替代……北冥神功功法精妙绝伦,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无双,目前还没有什么功法能够称得上是北冥神功的代替。” 何二狗点点头,其实这一点他也能想到,毕竟学会了北冥神功的人,只要本人愿意,就等于学会了天下武功,并且内力无穷无尽,永不枯竭,即使是硬耗也能把敌人耗死。 闲云子接着说道:“而天山折梅手,虽不能及其精妙和威力,但我派现有的八十一路化功掌,也能得其精髓,化出见招拆招的百门功夫。” “听起来还是很强的,毕竟能针对许多各种各样,各门各派的武功,虽不能致胜,但暂时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何二狗偷偷想,“会了这招以后行走江湖还是很便利的,不过还是再听听。” 闲云子继续讲道:“再说天山六阳掌,此掌法是逍遥派威力最大的武功,也是现如今保留最多的武功,便是我昨夜破烛阴教无常索命阵用的飞花荡雪掌。虽威力不及天山六阳掌,却也是门强势狠辣的功夫,且其飘渺无形的招式与原版并无出入。” “这个听起来也挺靠谱儿的,师父这么强的人都在用,那一定是好功夫。”何二狗盘算着。 “再说这凌波微步,现在的武功版本乃是绝世神行功——极影步。虽不及凌波微步的精巧与可观赏性,却多了很强的进攻型。虽不能用于纠缠敌人,但在进攻和奔袭上有长足的突破。只是说来惭愧,此武功的现存版本……为师也不得掌握,当今江湖中只有一人学会了此功。” “逍遥派不是只有师父和……惊雷子师叔两人吗?那人是,惊雷子师叔?”何二狗心里害怕起来,要是惊雷子会用这神行功,自己岂不是连逃跑都没得选了。 “不是他,”闲云子摇摇头说道,“会这门神行功的非我逍遥派弟子。” 何二狗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我逍遥派的神行功,怎么能传给别派弟子。” 在何二狗的认知中,武侠世界里的门派意识应该是非常强的,每个门派的精髓武功,无论如何也不能外传,甚至许多武功在本门中也只传授有重大贡献的弟子或者只在帮主之间代代相传。 这极影步听起来是逍遥派的头号轻功无疑了,竟然连本门的两位宗师级别人物都不会,却传给了外人? 闲云子解释道:“此事还要从十五年前说起,那时,他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而我和惊雷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侠客了。” 随着闲云子开始回忆,何二狗的眼前再次开始了风云变幻,在他眼前的不再是逍遥谷后山的练功地,而是十五年前的逍遥谷。 “这游戏可真是太人性化了,每次师父一回忆就给我看cg……”何二狗在心里吐槽。 十五年前的逍遥谷,一个白须老者坐在一端,和一个青雉的小少年说着话。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为何想要拜入我的门下?”白须老者问道。 “我没家,我出生后便没见过父母,是城里的老铁匠抚养了我七八年,后来老铁匠去世,我靠着拾荒生活。” 何二狗不禁为这个孩子的悲惨身世感到难过,但看孩子的模样,语气神态里似乎没有半点的悲伤或者怨愤,只是以平平淡淡语气说出这些事情,并且他的身上似乎有着诡异的魔力,何二狗甚至能够隐约感觉得到他心里潜藏的快乐。 “这么惨了还有还什么好快乐的……”何二狗有些不解。 “我爹我娘也没给我起名字,但我给自己起了名字,我叫任疏狂。”何二狗不禁想起了后村先生的那一句“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这名字可真是狂放不羁。”何二狗这样想着,又想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禁陷入了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白须老者突然抚掌大笑起来,“任疏狂!好名字!好小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任疏狂接着说道:“我来找您拜师学艺,是为了能在江湖之中逍遥快活,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哦?”白须老者佯装生气地看着这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儿,“你想学习武功,不为行侠仗义,却是不务正业,为了自己逍遥快活?” “我是为了自己逍遥快活,却不是不务正业。人生在世,若不为了快活,又有何意义?若不快乐,行侠仗义又有何意义?” 白须老者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住地点头。 “师叔,我回来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长相年轻但却从骨子里透露着沧桑的男子出现在何二狗的视线里。 正是中年时代的闲云子。 此时的闲云子,已经经历了师父的牺牲和师弟的背叛,一切的打击已经让他成长为一个沧桑老成,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而那个白须老者,则是他的师叔,上一任逍遥派的另一位弟子。 按照逍遥派的规矩,每一任掌门只能收两名弟子,而没成为掌门的另一个不可收徒。 可今天一早,就有这个自称任疏狂的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儿不请自来,要拜闲云子的师叔为师。 按常理说,这种违背教规的事情,师叔不应该做,闲云子也应该阻止师叔。 可师叔看这个男孩儿小小年纪便如此超然洒脱,和“逍遥”二字天生相符,是难得一遇的有缘人。得徒如此,师叔大喜过望,便打算不顾规矩,破格收其为弟子。 闲云子已是逍遥派的掌门,应当统领大小事务,此时也对“逍遥”的真谛颇有些理解,见任疏狂如此,心下也自然欣喜,便欣然允许了师叔收其为徒。 如此,这任疏狂便拜在了闲云子师叔的门下,但碍于天下人的看法,其只有学习逍遥武功之实,并无逍遥派弟子之名。 从此以后,师叔将其生平所学,丝毫不保留地教授于任疏狂。任疏狂天性聪慧非凡,又是随心所欲的性子,他对逍遥派武功全心喜欢,学起来自然是突飞猛进,几年之内,他的武功便要赶上闲云子。 后来,闲云子的师叔寿终正寝,任疏狂守孝过后也打算去完成自己的心愿。从此仗剑天涯,逍遥无极,遇惠风和畅,心情舒畅便行,遇风雨交加,心中惆怅便止。 时长出没于酒楼,青楼,赌场等地,爱听歌看戏,也学会了弹琴唱曲,有时行侠仗义,施展极影步日行千里取恶贼首级,有时寸步不进终日宿醉,落笔成诗叹尽雪月风花。 路见不平便行侠仗义拔刀相助,偶遇奸佞小人便设法戏弄,生活无拘无束,好生快活。 就这样,任疏狂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仗剑一笑走天涯。 何二狗这才明白,为何只有他才会逍遥派的轻功绝学——此人的一生,才是真正的逍遥。 第三十五章 修行(三) 听完了师父关于任疏狂的回忆,何二狗的视野渐渐回到了逍遥谷内。 何二狗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后来呢?这个师叔现在怎么样了?” 闲云子摇摇头说:“后来,因为任疏狂总是千里追凶,惩恶扬善,有时候却又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江湖上的人给他起了个名号叫花阎王……” “我还以为会给他起一个名号叫精准对地打击导弹……”何二狗在心里吐槽道。 “后来,在黑市之中,逐渐有江湖人士以两千万两白银的价格悬赏他的首级,再后来,就渐渐的不见了他的消息。” 何二狗心里有些失望:“那……任师叔是被?” 闲云子又摇摇头:“他的足迹遍布中原,甚至去蛮夷之地消灭恶徒,惹下的仇家数都数不过来,恐怕是凶多吉少。” 闲云子顿了顿,又说:“还有,任疏狂并无本门弟子之名,不必称其为师叔。” “是,”何二狗毕竟还是心系武功,随即又问道,“那如此说来,这极影步就……失传了?” “如果任疏狂未曾将其传授出去,恐怕便是失传了。” 何二狗心里倍感惋惜,可想到毕竟自己现在连能不能练就一身内力还是两说,为这些事情忧心倒是无谓。 “师父,那我便先进行内功的修行吧。” “好,若要修习无相残功,必须要先学会我逍遥派的基础法门——逍遥心法,逍遥心法提升内力方式便是吐纳,我将法门传授给你,你要勤加练习,提升内力最基础的方法就是吐纳,这是漫长的过程,切不可急躁。” “是。” “接下来的武功法门要用心记住,用心领会,勤加练习,有不明白的地方再来问我。” 闲云子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吐气三寸纳至踵,绵绵密密闭如瓶,任凭气机荡脏腑……” 闲云子为了能让徒弟更好的理解,已经将晦涩的武功口诀简化之后传授,具体是什么何二狗并没有完全记住,但其中主要精髓还是能够领会的。 师父走后,何二狗静静地坐在原地,开始静坐吐纳。 他按照师父的指示,首先闭住双眼,集中精神,开始进行深呼吸,待到全神贯注,心无杂念之后才开始进行下一步…… 此时,烛阴教内。 穆剑竹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地回到烛阴教。此刻正在后山处向惊雷子报告:“一切如您计划,我杀了怨骨保全了何二狗,白绫也被闲云子杀死。只是,我欲杀唐骏时,闲云子赶回谷内,我没能成功。” “嗯,很好。”惊雷子点点头,低沉地笑道,“保住了何二狗这个关键角色,又铲除了白绫这个眼线。” “好一招借刀杀人,穷奇护法,好算计啊!”红衣捂嘴浅笑,婷婷袅袅地走了出来。 惊雷子的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回过头回答道:“红衣姑娘,你我都是为了本教,又何来借刀杀人?你误会我了。” 红衣抿嘴一笑,冲着穆剑竹抛了个媚眼,若换作旁人,得貌美如此的女子一眸之交便神魂颠倒,永生难忘。可偏穆剑竹闭关修炼十年,是个冷漠狠辣的人,对感情之事毫无兴趣。 红衣走到穆剑竹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眉目带笑地凑到他的眼前。 此时,二人的面庞不过半指的距离,红衣双眸带笑,眉目含情,和穆剑竹四目相对。 红衣呼气如兰,温热清香的气息覆盖在穆剑竹的脸上,良久,红衣才将手放下,缓缓地说:“剑竹弟弟,此行一去,没有受伤吧?” 穆剑竹一脸冷漠地把脸扭开,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 红衣又是嫣然一笑,俏丽妩媚之状,正若三春之桃。 “剑竹弟弟对姐姐还是这么冷淡。”红衣一脸娇嗔地转过身,对惊雷子说,“护法放心,我与剑竹弟弟自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借刀杀人之事如何,我都不会与教主谈起。” 惊雷子脸上僵硬的笑容这才有所化解,说道:“那就有劳红衣姑娘费心了。” 红衣回眸一笑,看了穆剑竹一眼,便回烛阴教去了。 惊雷子低沉地说:“这个女人不好对付,竟能在你我谈话之时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侧,我竟无一丝察觉。” “嗯,我也没有察觉到。”穆剑竹回答道,“她是教主的眼线,我们该如何对付她?” “暂时先不用,”惊雷子说道,“她对你颇有些感情,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暂时不会出卖你我。” 穆剑竹听罢,没有回答。 “不过,既然她愿意和你站在同一侧,那就有利用的价值。两个月之后的唐门寿宴,不如就让她去做写文章……” 第三十六章 襄阳奇遇(一) 逍遥谷内。 漫山的树叶已经开始变得枯黄,距离开始逍遥心法的修炼,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何二狗每日勤加练习,夜以继日地修行炼气吐纳,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 三十天过去,何二狗感到自己神清气爽,身体强健,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良好。 虽然不知道如何测试自己的内力修为,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内功一定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如去找师父检验一下我的内功,看看我这些时日倒底进步如何?”何二狗盘算着。 来到了闲云子的屋外,何二狗轻轻地敲了敲门:“师父!” 过了很久都没人答话。 “师父又出去了啊?”何二狗自言自语道,“练了一个月的功,下山去看看吧。” 这么盘算着,何二狗便走进了襄阳城的大门前。 想想上一次来到这里时,还遇到了大盗庞飞,经历了哪那些凶险的事情。如今一晃过去几个月的时日,自己还是不会半点武功…… 走进襄阳城的大门,何二狗便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此人看起来雍容华贵,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腰间悬挂的玉佩,皆是价格不菲之物。 “这不是岳澜嘛!”何二狗看着此人甚是面熟,突然想起上次来襄阳的时候,便见到了这位号称“神通大侠”的岳澜。 在何二狗的印象里,这位“神通大侠”颇受襄阳人甚至中原人的爱戴。在武林之中也有极高的声誉和名望。 “就是不知道他和师父谁更厉害一些?”何二狗想。 何二狗站在岳府一旁,看岳澜站在大门口,和一个人说着什么。 那个人五短身材,滚圆的肚子,一双小小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芒。看起来似乎是岳府的总管一类的人物。 那个五短身材的总管一脸的焦急,说起话来又是拍手又是跺脚,他和岳澜说道:“老爷,您就让岳中他们带几个家丁随你去吧,这千里迢迢的,您自个儿入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如何放心啊。” “不必了,杨主管,”岳澜说道,“我提前出发就是为了去那边随意转转,要是带着家丁,反而不便。再者说,能让我不安全的人,多少家丁能打赢?” “这……”杨主管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妥协了,“那老爷你路上小心。” “嗯。”岳澜充满亲和力地笑了笑,跨上了雪白的坐骑,“你替我照顾好文儿便好。” “诶,小的明白了。”杨主管点头哈腰地目送着岳澜的背影远去。 “文儿?”何二狗听见岳澜最后叮嘱管家的话。目测来看,岳澜已经是不惑之年了。听起来这文儿是岳澜的后辈,按这个年纪算过来,要是还需要管家来照顾,那只能是他的孙子了吧? 何二狗正思虑之时,突然一个瘦弱男子从门内走了出来,此男子穿着朴素,气质不佳,丝毫没有岳澜的华贵气质,也不似他那般魁梧。 他走出门时,岳澜已经出城。杨主管看见他走了出来,急忙一副笑脸迎了上去:“文公子,您怎么出来了?入秋了,外边儿天儿冷,您快进去吧。” 岳文摇了摇头,没有答话,而是指了指远处的林子。 “您要进山?您之前每天都要进山去,但是以后可不行!”杨管家脸上写满了浮夸的慌张,“您要是进了山,有个什么意外,老爷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啊。” 岳文还是没有回答,还是摇了摇头,指了指树林。 “您非要去啊……”杨管家的脸上露出了两面为难的神色,“可是啊……今天老爷出去了,这岳府上下的家丁都要忙着打点家务,实在是抽不出人手陪您一起去啊!” 岳文依旧不言不语,只是点点头,大步流星地向着树林的方向走去。 杨管家在门口眺望了好一会儿,直到岳文的背影都看不到了才一脸担心地回府。 何二狗看在眼里,心中疑惑,那岳澜所说的照顾文儿便是此人了,可此人形貌衣着,皆似是过了而立之年,为何还需要杨主管照顾?进个山还需要家丁陪同? “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好奇心占了上风,何二狗远远地跟在岳文的身后。 一路上,路过了襄阳城的集市、酒楼、武馆、铁匠铺以及由大老爷的赌场改造而成的古玩店。 每当路过一家店或一处摊位时,岳文都会停下来,拿起摊子上的东西仔细地看看,然后总是又放回原处。 每当他蹲在摊位前时,这个摊位的老板都会笑脸相迎,只是何二狗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老板都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种嫌恶的样子,只是他们将这样的表情隐藏得很好,几乎是转瞬即逝。 过了有一阵子,岳文的注意力才从集市之中脱离出来,他不再停留,而是径直从小路出城入了林。 何二狗一路紧随其后,也来到了襄阳城后的密林。 岳文一路走走停停,有时采几朵野花,有时用山泉洗洗脸。 何二狗就这么一路跟过来,看着他像少女一般,对美妙的大自然充满了好奇,可这些植物在何二狗眼里,只是实验台上的标本——还是提取不出毒素的那种…… 终于,他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不知从哪片草丛里摸出一根钓竿和一只竹篓,看起来是早就藏在里面的。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从容不迫地甩出鱼竿,开始了钓鱼时光。 何二狗远远地躲在树后,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想:“看来这个文公子,啊不,文大叔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是个闷葫芦,我跟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发现我,说明武功也不怎么地,我还是快去城里转转吧,何苦在这看这个闷葫芦钓鱼。” 拿定主意后,何二狗就转过身去,准备沿着原路返回,去城内看看戏,吃点儿点心,晚些便回逍遥谷去。 可当何二狗准备离开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进了树林的深处,不管怎么看都想不起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何二狗感到一阵头痛,看来还是得等这个闷葫芦钓完鱼,自己跟着他才能回去。 “没想到我何二狗英明一生,竟然要平白无故地跟踪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何二狗这样想着,便转过身去看看岳文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这一转身不要紧,何二狗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老熟人——身高丈余,虎背熊腰,拿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 何二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喊出来: “肖龙!” 第三十七章 襄阳奇遇(二) 乍一眼看到肖龙,何二狗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可以现在的处境来看,即使他逃跑不被肖龙发现,也会在森林里迷路,反正现在肖龙还没有发现自己,不如就看看他在这里干嘛,等他走了自己再跟着岳文出去吧。 拿定主意后,何二狗躲在树后,打算先看看肖龙在这里做什么。 只见肖龙拖着他那根巨大的狼牙棒,径直走向岳文,在他的面前站定。 何二狗心里疑惑:“莫非他俩认识?” 肖龙用膝盖顶了顶坐在地上钓鱼的岳文,问道:“你就是岳文吧?” 岳文抬头看了看肖龙,没有答话,只是继续钓鱼。 “你没长耳朵啊?”肖龙变本加厉,用鞋尖戳了戳岳文的肩膀,“问你话呢,咋回事儿啊你!” 岳文也不见生气,只是抬起头看着肖龙,点了点头。 何二狗心下大惊,这岳文可是神通大侠的儿子,且不说武功有多强,就是这种身份放在这,怎么肖龙还敢这样对他,莫非肖龙后台更加强硬? “嘿,”肖龙放下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岳文,“我早就听说神通大侠岳澜一世英明,就生了一个儿子,还是个又傻又哑的废物,看来就是你了。” “岳文是哑的?还是……傻的?”何二狗震惊地想,“怪不得他从来不说话,还需要管家照顾,进个林子还需要家丁陪同……” 岳文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肖龙,似乎是不能理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是被雇来杀你的。”肖龙见岳文一直像个呆瓜一样,自己也觉得无趣,便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何二狗心里“咯噔”一声,不论这岳文是何身份,他毕竟是个……残障人士,不管肖龙这恶霸是谁雇来,为什么雇来的,既然他要傻岳文,自己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可是……我好像打不过啊……”何二狗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我出去救了岳文,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我俩一起死。” 正当何二狗心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肖龙将狼牙棒搭在了岳文的肩膀上,说道:“你反正要死了,做了一辈子傻子,不如我就让你做一次明白人,告诉你是谁要杀你吧?” 说着,肖龙便举起了狼牙棒,对准了岳文的脑袋,似乎随时都会砸下去。 何二狗心里一惊,虽然自己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要杀神通大侠的儿子,但看起来如果等肖龙说完,岳文当场就脑袋开花了。 虽然自己打不赢肖龙,但此时也没有思考的余地了。 何二狗头脑一热,便要冲出去救岳文,”有什么后果救下来再考虑!”这是何二狗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正当何二狗要从藏身的地方站起的时候,膝盖突然猛地疼了一下,像是被细小的针刺伤一般,条件反射般的,这一下钻心的疼痛又让何二狗跪了下去。 “完了。”何二狗只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腿上的刺痛还是一样的强烈,恐怕十几秒之内自己都不能站起来了,“岳文完了。” 肖龙继续说道:“就是你家的杨主管,雇我来杀你的,我也不知道为啥,反正你也要死了,让你明白一次。” 话音刚落,狼牙棒从空中疾挥而下,正对着岳文的脑袋。 突然,岳文手里的钓竿猛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水里有什么东西猛地扯了岳文一把,岳文一下子朝前摔了个狗啃泥。 何二狗心下惊异:“什么鱼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把人拽个跟头?” 肖龙一棒砸在地上,草皮和泥土一起在空中飞舞。岳文满脸满嘴的泥,从地上爬了起来,“哇”的一声开始大哭起来。河里的那条怪力鱼也因为被鱼钩划破了身体,挣扎了几下便翻起了肚皮。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一切都有了喘息的机会。 何二狗也不暇细想,直接冲了出去,拦在了肖龙的面前,一气呵成地说道:“亏你长了这么高的个子,连残疾人都欺负?” 身后的岳文哭得昏天黑地,何二狗几乎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何二狗心里吐槽道:“刚才狼牙棒都架你脖子上了你不哭,现在活下来了你哭成这样……” 肖龙看着何二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当谁呢?又是你这个废物,逍遥派大弟子?” “正好,”肖龙把狼牙棒从泥土里拔出来,“上次你小师妹给你出头,这次你没帮手,我连你一起弄死。” 何二狗看肖龙又拿起了狼牙棒,心下不免有些慌张,他朝着林子四周望了望,发现了一条路的树木较为低矮,枝叶也十分茂盛。 何二狗看看自己和岳文,都是七尺左右的个子,而肖龙这个野熊一样的身材,想来也钻不进那么细小的地方。 拿定主意后,何二狗看了看身后正在号啕大哭的岳文,突然从背后摸出一团泥,扔到了肖龙的脸上。 肖龙十分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冷笑,毕竟面前的这两个人都几乎没有战斗力,用这样的手段也只能拖延自己一下罢了。 “别以为这样你们就能跑喽,”肖龙用手抹了一把糊着泥巴的眼睛,轻蔑地说,“趁现在赶紧跑几步吧,看看你们能多活多久。” 趁着肖龙揉眼睛的空当,何二狗猛地抓起岳文的手,也顾不上自己认不认识路,就向着刚才选定的方向跑去。 何二狗拉着岳文,岳文一路哭哭啼啼地跟在何二狗的身后,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跑着。 这条路果然又窄又难走,奇形怪状的树枝四散生长,到处都是,几乎每卖出一步,就会被狠狠地绊一下,甚至被划出一道口子。 这条小路上的树木,仿佛森林中盘旋的恶魔,参差不齐地伸出它们干枯的手,试图将过路的人留住。 可此刻何二狗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抓着岳文一路向前跑去。只要能多争取一点时间,他们就多一丝生存的希望。 “我到底为什么要跟着他到这来啊……”何二狗拉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长十岁有余的“孩子”,心里后悔极了。 第三十八章 襄阳奇遇(三) 何二狗和岳文一路跑进这条路的深处,腿上被无数树枝划出了大大小小的口子。 岳文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一路上一直都在哭,被树枝划伤之后就哭得更凶了。 何二狗有些急了,停下脚步,拍了拍岳文的肩膀:“嘿,先别哭了,本来咱们能逃走,你这么一哭,被肖龙听见了,咱们都得完蛋!” 岳文抹了抹眼泪,瞅了何二狗一眼,又继续大哭起来。何二狗无奈地拉起他继续往前跑,“但愿肖龙听不到吧……”何二狗想。 又跑了没几步,一条有几丈宽的大河挡住了二人的去路,水流湍急,水花打在河边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何二狗心里一沉:“完了,这么宽的河,水还这么急,就算我能游过去,这岳文可不行。” 走到死路的尽头,何二狗急忙四处寻找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二人从这里离开的工具,可找了半天,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何二狗心烦意乱,心想这要是肖龙没有追上来还好,要是他就跟在后面,这下可就被瓮中捉鳖了…… “不行,至少还得再拖延一会儿时间才行。”何二狗暗想,他看了看岳文,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还在那里哭得像一个婴儿,不停地发出“啊啊”的叫声。 何二狗有些侥幸地想道:“虽然他又傻又哑,但毕竟也是武林泰斗的亲儿子,总不能一点武功也不会吧?” 于是,何二狗便蹲下来,和坐在地上大哭的岳文说道:“岳文……大哥,你会武功吗?轻功也行?” “啊……啊……”岳文先是怔怔地看了何二狗好一会儿,然后才甩了甩鼻涕,咿咿呀呀地摇头。 “唔……”何二狗的侥幸心理破灭,“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这时,岳文忽然转过身,向着河边爬过去,努力地伸出一只手,甚至将半个身子都伸了出去。 何二狗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要把他扯回来,可是这岳文看似瘦弱,却颇有些力气,何二狗一下子愣是没能拉动他。 何二狗不禁有些脸红——一条鱼都能把岳文拉个跟头,自己却拉不动他。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何二狗终于还是把他从河边拉了回来,这时候,岳文的半边衣服全部湿透了。被何二狗拉回来之后,岳文又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何二狗感觉一阵怒意涌上心头,正待要呵斥他时,岳文从袖子里摸出一条鱼,两个巴掌大的小鱼,岳文指了指鱼,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边哭边咿咿呀呀地说了半天。 何二狗这才明白,感情他是现在饿了,要吃这条鱼。于是,何二狗接过鱼来,打算给他生火烤鱼,反正他这么哭下去也会被肖龙发现,不如给他烤鱼吃,堵住他的嘴,只听说有功夫的人听力异于常人,却不曾知道嗅觉也比常人优异。 于是,何二狗撇下许多树枝,就堆在地上,岳文倒是停止了哭泣,一脸好奇地看着何二狗爬上爬下。 终于把柴火备好,何二狗从袖子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火石——说来奇怪,可能是浪迹江湖的人随身都带这玩意儿,自己来到游戏世界的第一天身上就有这两块火石——将柴火点燃。 岳文看见何二狗搞定了用来烤鱼的柴火,开心地抚掌而笑,那种笑容,何二狗只在三四岁的孩子脸上见过。 何二狗叹了口气,面前的男子比自己还大十几岁,却要自己一个未成年来把他当孩子一样照顾。 何二狗点燃火堆之后,拿起岳文的鱼,定睛一看:这鱼不大,只有巴掌大小,却通体斑斓,仿佛彩虹一般绚丽,身上还有一条长长的伤口,从喉咙一直贯穿到肚皮。 显然这就是刚才把岳文扯了一个跟头的鱼。 何二狗不禁吐槽道:“这种时候了,倒是还忘不了吃,不过这彩鱼这么小,力气比我还大……” 何二狗用一根树枝将鱼穿了起来,把木签放在火上,时不时地将鱼翻转,岳文眼巴巴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鱼被烤熟。 没过一会儿,一股奇异的香味儿就四散弥漫开来,何二狗心说不妙,只想到这鱼虽香却不能被肖龙闻到。 可此时这鱼还没熟透,这股香味儿却已经如此浓郁,凭感觉来估计,可能附近的几里之内,都能闻到这股气味。 何二狗心里慌张不已,急忙将火熄灭,把鱼递给岳文,焦急地说:“快吃了吧,不然一会儿香味儿散远了,那个大光头追来,咱们都得死。” 岳文看了看还只有七八分熟的鱼,用力地摇了摇头,指了指熄灭的火堆:“啊,啊,啊……” 何二狗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大概也能猜到他想要再烤一会儿再吃。 何二狗叫苦不迭:“祖宗啊!你怎么就不懂呢!你这鬼鱼,太香了!这香味儿散出去!他不找过来,山里的野兽也得找过来!” 何二狗重新把鱼递给岳文,就差直接塞到他的嘴里了:“想活着走出去就赶紧吃了!” 岳文“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何二狗心烦意乱,一把夺过那条色彩斑斓的鱼,当着岳文的面,囫囵几口地把鱼吃了个精光。 岳文瞪着眼睛,再没哭出一声,只是呆呆地看着何二狗,似乎没想到自己的鱼就这么被别人吃了。 何二狗没好气儿地把吃剩下的鱼骨头摔在地上,冷冷地看着岳文。 岳文的眼里原本已经快要凝固的泪花又再次活动了起来,何二狗赶紧蹲下,轻轻地拍了拍岳文的后背,说道:“别哭了别哭了,等一会儿安全了我再给你抓一条!” 一想到自己在像安慰一个小朋友一样安慰一个中年男子,何二狗的心里就老大不是滋味儿。 可即使如此,岳文还是不领情,再一次“啊啊”地哭了起来,何二狗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赶紧加劲儿安慰道:“你别哭了,这条鱼你没吃就没吃吧,你看它七彩斑斓的,鲜艳的东西都有毒啊,我吃了,我中毒,你没吃,是我救了你!” “这鱼可别真的有毒吧……”何二狗嘴上说着,心里却偷偷地祈祷。 岳文似乎没有听懂何二狗说的话,一下子哭得更加凶了,声音之大,震得何二狗头晕眼花。 何二狗这下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个巨婴停止大喊大叫,终于还是手足无措了。 正当他为此而头疼的时候,一个粗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可听到岳大公子的哭声了,何少侠,你在里边吧?” “完了!” 第三十九章 襄阳奇遇(四) “完了!” 何二狗心里惊叫出声,肖龙最终还是听到了这个巨婴的哭声。 何二狗又气又急,在原地团团打转,不停地自言自语道:“不光没逃走,这时间也不够啊……” 转眼间,肖龙就出现在了何二狗的眼前,他气喘吁吁地站定,用狼牙棒指着何二狗。 “何少侠,这条路选得不错,我进到这里可是花了不少辛苦,可是这是条死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肖龙狂妄地大笑了起来,将狼牙棒杵在地上,挥挥手说:“来,打赢我,我让你俩都活着走出去!” “这不是废话么……”何二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行我得再拖一会儿!” 于是,何二狗做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开口道:“我们两个人打你一个,这是人多欺负人少,所以只有我和你打,省的你说我们欺负你。” “欺负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肖龙笑得前仰后合。 “你先别忙着笑,”何二狗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我也有个条件,为了公平起见,我没有武器,你也空手和我打。” “呵,”肖龙冷哼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个!对付你这种废物,老子也犯不上用武器。” 说罢,肖龙随意地把狼牙棒丢在一边,活动了一下子筋骨,对何二狗说:“能动手了么?老子杀完你俩还要赶回去吃饭,两个死人就别浪费时间了。” 何二狗摇摇头,一脸鄙夷地说:“你急什么,多活一会儿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死之前让我认识认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哪儿都有你?” 肖龙拍了拍手,一下子坐在地上,说道:“我这个人最讲义气,反正你也要死了,让你死的明白一点儿也好。” “老子是大漠判官的手下最强的一个,其他的人都是什么毒蛇,猛虎,就连老大也只是老鹰而已,只有老子是龙,龙!懂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何二狗喝道,“什么判官,龙啊,虎啊,老鹰的,给我唱戏呢?” 何二狗尽量说得有气势一些,鄙夷一些,为得就是让肖龙更有解释清楚的欲望,而不是直接站起来给自己一棍子。 果然,肖龙选择了解释:“你堂堂逍遥派首徒,怎么连我老大都没听过?你师父给你讲学的时候你睡觉了吧!” “少放屁,赶紧说!”何二狗叫嚣道。 “别嚣张,等我说完我就捶死你!”肖龙咬牙切齿地说,“大漠判官是我们铁手团的首领,经常在西边儿的沙漠出没,自称孤鹰,乃是当世刀法第一人,你竟然没听说过?老子就是铁手团的人,我们的人散布在中原各地,宗旨就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老子就是这一片儿的老大,懂了么?” 何二狗心想:“你是个屁的老大,就你这点儿功夫,但凡我有点儿武功也弄死你了!” “别放屁了!就你还老大,”何二狗牟足了劲,大声叫道,“还有什么狗屁判官,还当世刀法第一人,我看就是不知道是哪里找来充数的杂鱼。” “呸!”肖龙狠狠地啐了一口,跳起来一把抄起了狼牙棒,指着何二狗骂道:“你他娘的,老子本来还想给你留个全尸,现在老子改主意了,你就等着被砸成肉泥吧!” 说罢,肖龙没有再等何二狗说话,而是举着硕大的狼牙棒冲了过来。 何二狗赶紧喊道:“说好了不用武器!你想耍赖?” 肖龙怒吼一声,将狼牙棒扔在一旁,加速向何二狗冲了过来。 何二狗赶紧往旁边一闪,先避过了这头大马熊的撞击。 “这一下要是被撞到,估计回当场吐血不省人事吧……”何二狗心有余悸地想。 肖龙扑了个空,没有停顿,而是转身便朝着何二狗挥出一拳,何二狗刚刚闪躲开一次冲撞,再来不及躲开这一拳。 在确定了这一拳来不及躲开之后,何二狗赶紧按照修炼内功的法子,运气于胸,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这种时候也顾不了太多了。 胸口中拳,何二狗飞了出去,所幸有金缕软袍为何二狗挡下了大部分冲击力,再加上何二狗这一个月的修炼过后,有了部分真气护体,这一拳只是让何二狗飞了出去,却似乎没有太强的痛感,反而就像是在某个地方磕了一下罢了。 何二狗惊喜地站起身来,冲着肖龙摆摆手:“你没吃饭么?就这么点儿力气?” 肖龙有些惊讶,就在几个月前自己还一棒差点把他打死,现在他硬抗了自己的全力一拳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 肖龙心里惊讶,却没有多说,冲到何二狗旁边,一只手掐住何二狗的脖子,将他凭空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另一只手狠狠地挥拳,一拳打在了何二狗的肚子上。 还没等何二狗做出反应,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肖龙碗口大的拳头像雨点一样打在何二狗身上,就算有再结实的衣服和再身后的内功护体,恐怕也很难抗住这样的连环重击。 何二狗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攻城锤狠狠地撞击过一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肖龙见何二狗口吐鲜血,又将他摔在了地上,不屑地说道:“老子以为你现在有多厉害,嚣张半天,还不是被老子打趴下了?嗯?” 说着,肖龙把脚踩在何二狗的头上,狠狠地搓了几下:“怎么样?给你个回忆过去的机会!有没有想起和我共同的美好回忆啊?哈哈哈哈哈……” 看着肖龙踩着何二狗,一旁的岳文害怕地哭不出声,只是咿咿呀呀地乱叫。 “别急,马上就轮到你!”肖龙看了看岳文,轻蔑地说。 何二狗像几个月前一样,被肖龙踩在地下,轻声说道:“最后一次了。” “你说什么?”肖龙低下头,将耳朵贴近何二狗。 “我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被别人踩头……”何二狗的声音虽然小,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传到了肖龙的耳朵里。 “哟呵,老子就踩了怎么滴,你能把我怎么样?嗯?”说着,肖龙把脚高高地抬起,准备再在何二狗的头上狠狠地来一脚,“像你这种废物......” 肖龙还没说完,忽然感到浑身酥软无力,筋骨麻痹,仿佛整个身体都在一瞬间化成了水。 “咚”的一声,肖龙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何二狗擦了擦嘴角的血,缓缓地站了起来,狠狠地一脚踩在肖龙的头上。 “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第四十章 襄阳奇遇(五) 肖龙正在肆意地蹂躏何二狗之时,突然浑身发软地倒在了地上,心里又惊又怕,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你……你……”肖龙指着何二狗,断断续续地说,“用的什么鬼功夫……” “怎么?想知道?”何二狗放开了踩在肖龙头上的脚,蹲下身来看着肖龙,缓缓地说:“刚才用泥巴扔你的时候,我就在里面加入了我新研制的蚀骨粉,算准了发作时间,一直拖延到现在,怎么样?好受吗?” “何大,大侠,别杀我,我我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为了……为了生活,为了养活我家那……老爷子,我我也没办法……”肖龙趴在地上,连动一动指头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求饶。 何二狗心里觉得好笑:“之前凶神恶煞,助纣为虐的也是你,现在说什么养活爹的也是你,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不不不不不……”肖龙急得说不出话来。 何二狗踢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不不不不是,何大侠,我真,真没骗你,我我粗人一个,空有一身怪力和三脚猫功夫,原本,原本给人做苦力活过活儿,但是,但是朝廷来的官兵,接管了那一块儿,然后就……把我赶走,还不给我工钱,我我老爹需要服药,我我,实在没办法……就就,加入了铁手团……” “嘿,”何二狗没好气地扬起拳头,“还狡辩是吧,我告诉你,你中了蚀骨粉,我就是用拳头也能把你打死!” “我……我没狡辩……”肖龙说话愈发困难了起来。 “那好!”何二狗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扶起坐在地上的岳文,准备返回襄阳城,“你告诉我你爹住在哪,服什么药,我替你照顾他。” “何……大侠能替我……照顾老爷子,那那那是最好不过,只是……我家老爷子多多多病,照顾起来……” “少废话!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说。”何二狗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好,好,我家老爷子就……就住在襄阳城后门……门外的一片小,小树林里,屋子旁边有,有一口井……需要的药……有……”肖龙气喘吁吁地说着。 何二狗打断了肖龙:“行我知道了,这蚀骨粉两个时辰之后不服解药就会心脉尽衰而死,你就在这好好看看风景吧。” 说罢,何二狗便拉着岳文离开了。 “可是……我还,没,没说完……”肖龙无力地趴在地上。 在岳文的带领下,何二狗终于记住了走出了那片树林的路,两人就这样回到了襄阳城。 何二狗正打算把他送回岳府,忽然想起了肖龙说要杀他的正是岳府的杨主管。 “你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何二狗看着蹲在一边抠土玩儿的岳文,无奈地说。 “也不知道这杨主管为啥要杀你……” 对于杨主管雇人杀岳文的事,何二狗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杨主管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杀岳文一定是有人做幕后黑手。但是岳澜有如此高的声望,又家财雄厚,幕后指使的人难道还能给杨主管更丰厚的报酬? 想来想去也没有个答案,可是何二狗又不敢就这样把岳文送回去,万一自己离开后杨管家又想办法把岳文弄死怎么办…… 翻来覆去,何二狗还是决定先带着岳文。 襄阳城后门。 何二狗艰难地扯着岳文一路走过来。 这一路下来,不论是遇见点心摊,水果摊,包子摊还是卖糖葫芦的,岳文都要停下来,指着一切能吃的东西“咿咿呀呀”好一会儿。 何二狗一开始还给他买一些,后来发现岳文看起来瘦弱,食量可是一点都不匹配……这一路下来,花了何二狗下山带着的大部分银子。 到后来,何二狗看见能吃的东西就扯着岳文赶紧离开,可他像个石狮子一样蹲在那里,任凭何二狗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不能将其撼动分毫…… “祖宗啊……”何二狗哭丧着脸,终于把他带到了襄阳城的后门。 “来吧,马上就到了。”何二狗冲岳文点点头。 “啊,啊……”岳文叫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玩全听不懂何二狗在说什么。 “又来了!”何二狗抓狂地说道,“一路上你已经休息了那么久,还吃了那么多,现在马上就到了,你怎么又要休息啊?!” 岳文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地坐在那里,盯着地上的蚂蚁出神。 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雨了,蚁穴周围数以百计的蚂蚁正在前前后后地忙碌着。 而岳文却没有注意到蚁穴旁边忙碌的蚂蚁们。而是静静地盯着一只落单的蚂蚁出神,这只蚂蚁拖着一块大大的米粒,正在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似乎是距离巢穴太远,与同伴们失去了联系。 而此时,它周围的蚂蚱,独角仙等其他的虫子都远远地靠了过来,在它周围盘旋着,似乎都在觊觎它带着的食物。 那只落单的小蚁加快了脚步,带着比自己大几倍的米粒,艰难地爬着,可这不怀好意的包围圈还是逐渐地靠近了…… 何二狗看着这些蚂蚁来来回回半天,自觉有些乏味,便拍了拍岳文的肩膀:“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看一会儿就要下雨了,赶紧走吧。” 岳文抬起头看着何二狗,呆呆地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跟着何二狗离开了。 可在他起身的一刻,这一只落单的小蚁,连同其他“强盗”们可怜的包围圈,在不经意之间,一齐被踩得粉碎…… 又过了一阵子时间,终于,何二狗和岳文来到了那片小树林,那间小木屋。 何二狗打量着这里,这间茅草做的屋子看着实在亲切——简直和逍遥谷的一样破,甚至更破一点。 房间在树林最茂密的地方,似乎是刻意藏起来一般,距离房间大概五十步的地方,座落着一口水井,看样子,这里就是肖龙说的地方。 何二狗轻轻地走到屋子的门口,朝着门缝向里看去,果然,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躺在屋里,紧闭双眼,似乎是痛苦的神色。 何二狗不禁有些唏嘘:“不管游戏还是现实,果然每个人都不易啊……” 突然,何二狗感觉胸口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感,就像被人在心里点了一把火一般。 剧烈的缝衣服让何二狗蜷缩在滴,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上渗出,他用最后残存的意识回忆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受了这样的内伤。 忽然,他想起了那条把岳文拽了一个跟头,最后还被自己抢着吃掉的色彩斑斓的鱼…… “这鱼,真有毒啊……” 第四十一章 襄阳奇遇(六) “嘶……”何二狗从床上坐了起来,刚睁开眼,一阵强烈的头昏脑胀就充满了何二狗的大脑。 “这是什么地方……”何二狗打量着周围,心想是不是自己昏倒以后有人趁人之危,把自己绑架了。 何二狗四处看了一下,初步判定这是一间破旧的小茅草屋,而且还是看起来十分熟悉的那种。 突然,他发现岳文并不在屋里,“莫非是杨管家派人来暗算我们?”何二狗心里一惊。 “岳文,岳文!”何二狗赶紧跳到地上,打算出门看看岳文在不在附近。 这时,屋子的门开了,一道刺眼的阳光照进这个昏暗的空间里,何二狗一下子快要睁不开眼,只能看到自己面前飞扬的尘土在光线里熠熠生辉。 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他站在光里,何二狗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黑影没有回应,而是将手里碰着的一块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身关上了门。 屋子一下子回归了昏暗的环境,何二狗一时间还没有恢复视力。 只听见那个背影似乎刻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近。 何二狗也不顾自己能不能看见,急忙向后一跃,提高了声音问道:“你是谁!我在哪?” 脚步声突然停止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说甚哩?” 何二狗听着这苍老的声音,不禁怔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狠狠地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来人的模样——正是肖龙所说住在襄阳城后的老爹,怪不得这间屋子看着熟悉,原来是自己刚才从门缝里看到的小破屋。 何二狗松了一口气,朝老人家迎了上去,走近了才看清,原来老人家手里端着的是一瓢清水。 老人把水递给何二狗,在破床上坐下了。 从刚才说话的经验可以看出,这个老人耳朵不太好,何二狗将声音提高了几度,再次开口问道:“老人家!我怎么在您家里!我在这躺了多久了?” 老人听到何二狗开口,马上侧着头,把耳朵凑在何二狗的嘴边。直到何二狗说完,他才扭正了脑袋,看着何二狗,说道:“哎,俺在屋里睡觉,听见门外有人摔倒,俺马上就出去了,就发现你躺在地上,还有个哑娃娃蹲在你旁边咿咿呀呀的,俺把你扶进屋里,再出去看,那个哑娃娃不见哩。俺说到井里给你打瓢水,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你就醒哩。” 老人缓缓地说完这些,似乎是因为一下子说了太多话,老人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来肖龙这点儿还真没说谎……”何二狗暗想,“好在我也没睡太久……” 但想来想去,何二狗还是不放心。于是又开口问道:“老人家,您知道肖龙嘛?” “肖龙?俺没听说过!”老人摆摆手说道。 何二狗心里一沉:“本来以为肖龙真的有自己的苦衷,看来他都是编造的,只是个恶徒罢了。” “不过,俺也姓肖!”老人说着,就咧嘴笑了起来,“俺还有个儿子,叫肖大宝!” 老人喜笑颜开地站起来,努力地伸展佝偻的身体,把手举得高高的,用力地比划着:“俺那儿子,有这房梁这么高!可壮实哩!现在在城里当差,可有出息哩!” 何二狗愣了一下,又问道:“老人家,令郎平日里束发吗?” “甚么狼?”老人家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何二狗。 何二狗尴尬地挠挠头,看来这个老人家似乎没什么知识,和这个时代文绉绉的人们不太一样。 于是,何二狗改口道:“您儿子!您的儿子平日里束发吗?” 这一句话问出去,老人笑得直咳嗽,何二狗赶紧给老人轻轻地拍了拍后背。 咳了好一会儿,老人才停下来,一脸笑意地用力拍了一下手:“俺那儿子啊,从小就不长头发!你说这……咳咳咳……” 老人笑着,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何二狗看着老人咳得前仰后合,可说到秃头的儿子肖大宝,却还是笑得如此灿烂,鼻子一酸便扭过头去。 “看来肖龙说得都是真的,他就叫肖大宝,只是出来做地头蛇,就要换个能镇的住人的名头。他一直骗家里说在官府当差,也是怕重病的老爹担心……”不知为何,何二狗的心里像被针扎一般,狠狠地疼了一下。 “果然每个人都不容易呐……”何二狗苦笑着叹了口气。 突然,何二狗想到,在这种时代,区区一个流行感冒都能成为绝症,自己何不给老人家看看呢? “虽然我也是生物科学出身,但治个小感冒还是可以的吧……”何二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因为肺寒,总是感冒,就是靠吃中药调理,才渐渐痊愈。再加上老人穷困潦倒,一定也有营养不良导致的免疫力下降…… 想到这,何二狗站起身来,凑到老人耳边,让他可以听清:“您在这等等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我天黑之前就回来了!” “诶,诶,”老人点点头,“俺儿子天黑之前就也回来了。” 何二狗笑了笑:“那就好,晚上咱们一起吃顿饭。”说罢,何二狗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诶诶!”何二狗刚打算出门,便听到了老人焦急地喊声,何二狗在心里莞尔一笑,老人家里这么穷,我说留下来吃饭,他肯定会拒绝吧。 于是,何二狗转身,和老人家解释道:“您放心!我这就去买肉,今晚啊……” 可没等何二狗说完,老人就打断他说:“你这娃娃,刚醒来,把水喝了在出去!” 何二狗看着老人端着那一瓢水,焦急地追出几步,剩下的半句话半句话被卡在嘴边,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着说道:“好!” 说罢,接过瓢来,将一瓢水一饮而尽。 第四十二章 襄阳奇遇(七) 何二狗在襄阳的第二天。 一大早,何二狗便从肖龙的父亲家离开了。 心里记挂着岳文,便想去看个究竟。 昨夜刚洒了一场秋雨,何二狗走在襄阳城清晨的街道上。 也许是因为刚入秋,天气清冷的缘故,一路上,所有的街道都是寂寥无人。 何二狗两只脚踏在地上的积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终于远远地望见了岳府气派的大门,现在天色还未全明,岳府的大门也还是紧闭着。 何二狗想道:“我一个外人,和岳府也没什么交情,贸然敲门,怕是会引起怀疑,还是偷偷观察一下吧……” 于是,何二狗四处张望了一番,盯上上了岳府对面的一棵大树,近看这棵树,竟有五人合抱的粗细。 何二狗双脚用力地蹬在墙上,后背抵着树干,紧咬牙关,打算一点一点地挪上去。 树干上沾满了雨水,何二狗不得不紧紧地抱着一根粗大的树枝,否则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终于,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何二狗几乎用尽了力气,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双手在眼前搭凉棚,朝着岳府里面望去。 之前都是在门外草草地一眼,这一次确实居高临下地观察全局,何二狗不禁惊叹于岳府的宽敞气派:从大门进去便是正堂,在正堂的左右两侧,还有两间宽敞的厢房。在正堂的院子里,有着一片圆形的荷塘,朱红漆的木桥跨在塘上,好生气派。 从侧房背后的小路走过,便能看见岳府的后院,后院里石砖铺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在后院的周围,还坐落着彼此相连互通的二层小楼…… “嚯,这古代的富贵人家都这么气派啊!”何二狗不禁看呆了,这样的房子要是放在他的时代,肯定要比四合院还要贵。 “不对,”何二狗摇摇头,“我是来看看岳文的。” 刚刚想罢,便看见一男子坐在后院,静静地抚摸着一条拴在墙角的大黑狗。 因为距离比较远,何二狗并不能看清那个男子的面容,但从他的身形还有动作来看,基本可以判断是岳文。 “那我就放心了,”何二狗舒了一口气,“我和岳家素不相识,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盼我留下的安排能保你到岳大侠回来,剩下的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想到这里,何二狗才放下心来,决定收拾整顿一下就返回逍遥谷。 正当他为如何从树上下来发愁时,忽然一声清亮的吆喝响起:“小贼!鬼鬼祟祟地藏在哪里,是何居心!” 原本空旷无人的寂静街道,突然响起这么一声吆喝,把何二狗吓得一激灵,脚下一滑,便要从树上摔落下来。 何二狗感觉脚下一空,心知不妙:“完了完了,这么高的大树,我上来的时候费了那么大力气,这么轻而易举地下去,还不摔个头破血流……不行,我还得挣扎一下!” 这么想着,何二狗便手忙脚乱地扑腾了起来。 眼瞅着地面越来越近,何二狗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咚”的一声响起,何二狗感觉腿上一阵疼痛袭来,“完了,我指定是摔残了,马上就要和粉身碎骨一样的疼了……” 何二狗就这么紧紧地闭着眼,等待疼痛的洗礼。 “你干嘛呢!” 何二狗感觉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看不出来,你一个毛贼还会点儿轻功,说!你在这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何二狗听着这声音清脆明亮,似乎英气勃勃,却又声似银铃。何二狗心里疑惑道:“这声音……不对,我的腿……怎么就疼了那么一下子?” 何二狗缓缓地睁开眼,看见自己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面前还站着一个束发的女孩子。 何二狗大喜过望,也顾不上什么女孩子,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难道会轻功了?”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能这样稳稳地落地,这除了轻功能是什么!!”何二狗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兴奋。 何二狗激动得无法自已,也顾不上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自己在这个江湖里受尽欺侮,如今刚开始修炼内功,便已经能够掌握轻功!若是能这么快掌握一门轻功,莫非是关于武功的记忆都回来了? 盛喜之下,何二狗只想找个办法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掌握轻功。 于是,他一把抓住身边女孩儿的肩膀,用力地晃了几下,嘴里还问着:“你看到了吗!我刚才怎么下来的!怎么下来的!” 那女孩顿时面色潮红,怒道:“你这个!”话说了一半,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何二狗的脸上。 何二狗愣了一下,方才这一句的声音娇翠欲滴,依然是声似银铃,可之前的那份英气,却荡然无存。“莫非说话的不是一个人?”何二狗想。 之前被喜悦冲昏了头,此刻何二狗捂着脸,这才开始怔怔地打量面前的女子:束起的长发,棱骨分明的脸庞,剑眉星目,鼻如玉葱,绛唇轻俏。 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让何二狗一阵失神。 “怎么!”女子被何二狗这样盯着,面色是越来越红,“看我干什么!我问你话呢!” “啊!”何二狗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拱手赔罪道:“在下方才因私事欣喜,却不曾考虑男女有别,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含。” “姑娘?”女子愈发变得面红耳赤,“啐!你哪只眼睛看得见小爷是姑娘。” 说此话时,这语气中的英气却又重新找回了七分。 何二狗不禁一愣,这明明就是一个姑娘,偏要说什么“小爷”。他细细地看了看这女子身上的衣着,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这女孩脸上干干净净,也不见胭脂水粉,衣着也是一身武衣,暗淡色彩,周身上下不见半点装饰,再观其束发,也是刻意做成男子模样…… “女扮男装?”何二狗恍然大悟,不禁脱口问了出来。 “呸!”那女子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什么女扮男装,小爷乃是堂堂正正的好男儿,不像你,贼眉鼠眼,鬼鬼祟祟地藏在这里,有何意图!” “我……”何二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试图顺着她说,以叉开话题:“这位公子,刚才是在下有眼无珠,在下逍遥谷何二狗,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何二狗?”那女子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你便是逍遥派大弟子?” “正是在下。” 何二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惊讶什么劲儿,我难道不像吗? 可下一秒,姑娘便开口说道:“看起来不像啊!” 何二狗扶额道:“那……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尊享大名说不上,我叫骆惊弦,江湖游侠是也。” 何二狗心里暗自好笑:“哪有江湖游侠说自己是江湖游侠的,一个女孩子,肯定不会用这样的名字,恐怕也是她自己起的化名吧。” 何二狗见岳文的事情也算暂时安顿好了,此刻在此也无事,不如和这个“公子”聊聊,就当赔个不是。 想到这里,何二狗便拱手道:“这位公子,可愿与小弟去醉霄楼一叙?” 骆惊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第四十三章 女扮男装 醉霄楼中好生热闹,觥筹交错,猜拳碰杯声不绝于耳。小二端着热乎的饭菜在店里快步穿梭,掌柜的忙着算账,抱着算盘十指翻飞,都没有抬头的时间。 何二狗和骆惊弦坐在二楼,从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到街景,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没想到就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这街道就变得这么热闹。”何二狗杵着头,望着楼下的街市。 两人就这样坐着,看着街景,还隔着一桌饭菜。 终于,骆惊弦开口问道:“如何?何少侠,现在是不是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偷偷摸摸地藏在树上?” “我……唉,说来话长……”何二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没事,本公子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骆惊弦翘起二郎腿,顺势向后仰了仰身子,嘴角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何二狗心里暗自好笑:“这姑娘装男人还装的蛮有些神韵。” “那好,还请骆公子耐心一些,在下这就为公子解释……” …… 不知不觉,大概过了一坛酒的功夫,何二狗讲完了岳文一事的来龙去脉。 骆惊弦点头赞道:“没想到你行事猥琐,却还是个侠义之人。你最后的安排也很好,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杨管家,就非要杀岳文不可?” 何二狗见有机可乘,便问道:“在下久居深山,极少知晓世事,烦请公子给我讲讲这岳家到底是什么身份?” 骆惊弦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摇头晃脑地说道:“唉,你久在深山,消息闭塞,也是难免。不似我等仗剑天涯,行侠仗义,整日云游各地,打抱不平,自然无所不知!” 何二狗莞尔一笑,很配合地做出一副崇拜向往的表情看着骆惊弦,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骆惊弦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道:“说起岳澜,乃是神通广大,威震八方。当年的边境一战,亦是岳澜身先士卒,出手击毙敌军头目。自此之后,江湖上许多棘手的问题,都是岳澜出面摆平。此人武功高强,富甲一方又颇具名望,江湖人称神通大侠说是当今武林第一人也不为过!” 何二狗心里的疑惑更甚:“既然这岳澜如此名盛功高,那倒底是何人,与他痴傻的儿子过不去?” “那这岳澜可有什么仇人?”何二狗问道。 骆惊弦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我已经想过了,当今武林,最负盛名者,便是岳澜。可此人不会轻易出手,但凡出手,必有罪大恶极之人丧命。这么多年,岳澜得罪的都是些极恶之徒,但这些人此时皆是他的手下亡魂了。” “那便不是仇家寻仇而来……”何二狗沉吟道,“这事还真是蹊跷……” “不过何兄大可以放心,既然他这次露出了马脚,等到唐门寿宴结束,岳大侠回府,总有一天能够发现杨管家的阴谋。”骆惊弦咧着嘴笑道。 “嗯。”何二狗思来想去没有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何二狗抬起头,看看骆惊弦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禁玩心大发,心想:“这姑娘装得还蛮像的,长的也颇有几分英气,此时事了,倒不如逗她一逗,看看她是何身世。” 想到这里,何二狗攥拳于口,干咳了两声,道:“骆公子,你我今日相遇,也算有缘,不如坦诚相待,将真实身份告知于我吧。” “什么真实身份?”骆惊弦一脸不解的笑意。 比起之前被何二狗突然抓住肩膀的时候,此刻的骆惊弦显得十分老练与镇定。 “骆公子,啊不,骆姑娘,你本为女儿之身,又何苦扮成男子模样?”何二狗盯着骆惊弦的眼睛,缓缓地问。 骆惊弦移开了视线,盯着手里的酒碗,说道:“何兄又在说笑了,本公子行走江湖多年,却不曾听闻有人说我似女流之辈!何兄是何意啊?” 何二狗心底暗笑:“这姑娘为了掩饰过去,女流之辈这种词都用上了……” “姑娘不必假装,何某看见姑娘的第一眼起,便知你是女儿身。” “哦?”骆惊弦依然不动声色地问道,“何以见得?” 何二狗心想:“你都这么明显了,这不和没装一样吗,还有什么何以见得?莫非这个游戏里就只有我能看出男扮女装??” 突然,何二狗的脑子里似乎流过了一道电流,鬼使神差地,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衣,正色道:“姑娘肤若凝脂,素白透亮,手如柔荑,弦长娇嫩,哪有男人手掌粗糙的样子。” 何二狗顿了一下,瞟一眼骆惊弦,发现她已脸颊泛红,神色也不再似原来那般英姿勃发,便继续说道:“姑娘不仅是女儿身,恐怕还是一位美人,惊弦这种名字,想必也是姑娘为了掩人耳目,自己取的名字吧。” 骆惊弦低着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何二狗心里疑惑:“我明明从来没有和女人打过交道,为什么拍马屁这么溜!这些话我自己都没想过,怎么就不知不觉到嘴边了呢……莫非这个游戏的主角属性设定就是……撩妹大神?” 良久,骆惊弦才抬起头,说道:“我女扮男装行走江湖,你是第一个看出我是女儿身的人。” 何二狗忽然想起了看过的电影情节,似乎女孩子总有一些稀奇古怪难以理解的规定,心里一惊:“可别是要以身相许吧!我一个黄花大小伙子,科研还没搞完,还没给社会做足够的贡献,还没拿过诺贝尔奖,可不能在这里栽了!” 正当何二狗心惊胆战之时,骆惊弦开口道:“何公子不愧是逍遥谷弟子,此时你知我知,还请何公子不要对外人说道……” 何二狗头皮一阵发麻:“为什么她刚才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突然变得这么扭扭捏捏的……” “骗了何公子,小女在此给公子赔个不是,”骆惊弦冷静了一下,又恢复了那样女中豪杰的风格,只是不再刻意提高声音,“在下名为骆沁贤,是骆钊的女儿。” 何二狗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而且骆沁贤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似乎这个骆钊是自己理所应当认识的人,低声问道:“骆钊……是谁?” “当朝大将军啊!”骆沁贤一脸不解地看着何二狗。 第四十四章 将门虎女 “大将军??”何二狗愣了一下,又觉得这样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无知暴露出来似乎有些不妥,便干咳了一声说道,“咳咳,在下……心在江湖,不甚关心当朝之事……” 何二狗原本以为会被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狠狠地笑话一顿,可骆沁贤不仅没有笑,还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何兄和我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在下便认为浪迹江湖,不应去参与朝堂之事,可我父亲偏要我参军为将,我便先跑出来避避风头!这一路上我女扮男装,从未有人看穿我的身份,也从没遇到过只谈江湖,不思朝堂的江湖人士!今日有幸结识何兄,实在是骆某之幸!” 骆沁贤端起满满的一碗酒,向何二狗示意道:“何兄!知己难寻!我敬你一碗!” 何二狗心里笑道:“你我今日才第一次见面,不过几句,便成了知己……” 看着骆沁贤把一碗酒一饮而尽,让何二狗不禁想起了玲儿,“莫非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好酒量?” 正当何二狗疑惑不解时,骆沁贤开口道:“何兄这次下山,可是有什么任务在身?” “任务倒没有,我就是练功太久了,想出来散散心,不想却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这散心也变得操心了。”何二狗苦笑道。 骆沁贤爽朗一笑,说道:“何兄行侠仗义,在下佩服,再敬你一碗!” 看着骆沁贤酒倒杯干,片刻不停,何二狗无声地叹了口气,生怕她一会儿喝得不省人事,急忙开口道:“骆姑娘,慢些喝,何某难得下山,想多听些江湖见闻,不知骆姑娘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骆沁贤这才放下酒碗,歪着头想了一想,答道:“消息还是有一些的。” 骆沁贤挥挥手,示意何二狗把耳朵凑过来,何二狗听话地侧耳倾听,骆沁贤压低声音说道:“我最近云游四方,一路走过中原遍地,听见许多门派的弟子都在谈论唐门的寿宴。” “唐门寿宴?” “嗯,何兄可能还不了解情况,在武林之中,唐门虽名义上为名门正派,却因为总是使用些阴毒暗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被武林正道所不齿。” “还有这样的事情?”何二狗嘴上问着,边想起了自封的江湖毒王称号…… “是啊,再加上唐门近几代以来,一直是实力衰弱,只能偏安川蜀,没有与武林同好争锋的实力,近几年来的华山问剑,唐门派出的新秀弟子都没有取得成绩……” 何二狗暗自惋惜道:“唐骏开朗仗义,确实很好相处,唐门如此,着实可叹。” “所以这和其他的门派有什么关系?”何二狗问道。 “所以……许多门派的掌门都不会亲自参加唐门的寿宴。” “许多?”何二狗愕然道,“你已经得知哪些掌门不会去?” “我想想……”骆沁贤剑眉微挑,说道,“据我所知,武当,少林,丐帮,华山,衡山,斩云剑,开山剑,北拳,白眉,清云……” “等等等等,”一下子听到这么多门派的名号,何二狗感觉自己头都大了,“这么多门派都不去,那岂不是没人去了?” “也不完全是不去,”骆沁贤说道,“只是掌门和门派重要人物不出面,而是派门下新秀弟子参加。” “故意不去,这有些不尊重人吧……”何二狗说道。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唐门一直被视为是武林正道中的蛀虫,没有哪个大的门派带见他们。” “……”何二狗沉吟了一下,问道,“那骆姑娘又是如何知晓?” 骆沁贤挥挥手:“随便在各地的酒楼里一坐,便能听得到各种各样的消息,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我离家出走之前,在我父亲的帐下,便有专门搜集武林人士情报的秘密队伍。”骆沁贤低下头,似乎在说什么令人不齿之事。 “朝廷还插手武林之事?”听到这样的消息,何二狗不禁大跌眼镜。 “也并非插手……”骆沁贤有些难为情地说,“按照我爹爹的说法,侠以武范禁,朝廷是怕江湖人士做出什么事情严重扰乱民间秩序,故而设立了专门的监视部队,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朝廷对武林人士总归还是有些忌惮的。” “嗯,但也只是忌惮罢了,当前朝廷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骆沁贤说。 言语来回之间,骆沁贤的一坛酒已经见底,何二狗却还是滴酒未沾。 骆沁贤不禁有些不悦道:“怎么,何兄,轻我女流之辈,不愿与我共饮?” 何二狗尴尬地哈哈一笑,急忙说道:“骆兄说笑了,只是在下一向不胜酒力……” “你我知音难觅,今日得逢,一醉方休,又有何惧?” 何二狗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缓缓地捧起盛满酒的碗,学着骆沁贤刚才敬自己的样子,将就向外一递,说道:“那何某就舍命陪君子了!” 说罢,何二狗将酒送到嘴边,一股浓烈的酒味顿时呛得何二狗热泪盈眶。 “拼了!”何二狗狠狠地下定了决心,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咚”的一声,何二狗把空碗砸在桌子上,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烈酒在胃里翻滚,他的整个身体都似乎在被火炙烤着。 可令他奇怪的是,除了胃热,自己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何二狗端详着手里的酒碗:不说这碗有多大,但这一口下去,少说也一斤有余……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酒局上,二两白酒,杯干人倒,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骆沁贤赞道:“这才像个武林人士!来,何兄,我与你共饮!” 说罢,骆沁贤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碗酒,然后又抱起酒坛很贴心地给何二狗倒满。 她脸颊微红,举起酒碗,一个字干脆利落:“干!” 说罢便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何二狗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今天这酒,是不喝也得喝了! 何二狗硬着头皮,也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两斤有余的白酒下肚,何二狗赶紧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以防自己神志不清就倒在桌边。 可是这一掐不要紧,何二狗差点疼得叫起来。 “感官一点也没麻木?”何二狗惊奇地感受着来自腿部的痛感,同时,他发觉密集的汗珠正在不断地从脸颊上滑落。 “难道是……”何二狗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内力让酒精更快地排出体内?”这样想着,何二狗突然有些同情自己体内的解酒酶。 “看来在这个世界,内力越高,酒量越好……” 第四十五章 回谷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何二狗有些晕乎乎的了。他看看自己的身后,已经垒了整整十六坛酒。 何二狗不禁惊骇,自己这样一沾酒就倒的主,竟然连着喝下十六坛白酒,后果却只是有点头晕。 再看看骆沁贤,在喝完第十坛后便没有再碰了,所以此刻也神智清醒,没什么大碍。 骆沁贤拱手道:“没想到何兄不禁与我多有相同,连喝酒都如此豪爽!今日得与何兄相识,在下无悔矣!” 酒后率真,骆沁贤虽声音完全恢复了如女子一般的清脆婉转,可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却是愈发变得英姿勃发起来。 何二狗扶着头,正要开口,却被一个响亮的酒嗝填住了嘴巴。 骆沁贤先是一愣,随后二人眼神交错,一齐大笑了起来。 骆沁贤本就已是微醺,此刻笑罢,双颊更是红润了不少,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少女的娇艳。 何二狗笑得趴在桌上,撩起眼帘,瞅着骆沁贤,说道:“今日与骆姑娘相交,实在是痛快!但……在下还要回谷去,今日就先在此作别吧!” “好!改日小女自会登门拜访。”骆沁贤笑着,突然她凑到何二狗面前,神秘兮兮地说:“何兄可要记住,这是小女与公子之间的秘密,公子千万不可与外人言!”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自然,何某只知道今日与骆公子相谈甚欢,便不知其他了。” 说着,何二狗站起身来,冲着小二挥挥手:“小二!” 小二正在一旁收拾着一桌客人留下的残局,见到何二狗招呼,急忙满脸堆笑地跑了过来:“诶,客官,这顿饭吃得可还好?” “好,甚好!”何二狗点点头,伸手去摸腰间的牛皮口袋,可当他伸手进去,却只摸到了些碎银子。 何二狗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面露尴尬地看了一眼骆沁贤,说道:“骆公子,在下……在下的银子都给岳文买点心吃了……” 骆沁贤“噗嗤”的一下笑出了声,但顾及到不便暴露女子之身,又清了清嗓子,压低嗓音说:“何兄,原来你今天是来醉霄楼诈我?” 说着,她摸出银子,放到了小二手里,小二拿了银子,喊了一句“二位爷慢走!”便继续去忙手头的事情了。 何二狗看小二走开,才面色尴尬地解释说:“骆姑娘,知己难逢,何某今日见到姑娘,实是心下惊喜,便忘却了……银两的事……” 骆沁贤做出一副不悦的表情,斜眼看着何二狗:“如何?何公子,不仅骗小女子财务,此刻却还要油嘴滑舌,想来是何公子对付女子的惯用技俩?” “姑娘误会了,误会了……”何二狗感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了,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何某……何某实是不知……呃,这……” 何二狗念叨半天,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大声说:“不如日后姑娘来逍遥谷做客,何某还给姑娘!” “做客?”骆沁贤摇头晃脑地说,“何公子这是在邀请骆某去逍遥谷?” “呃……”何二狗挠挠头,“当然也可以等下次再会时……” 骆沁贤哈哈一笑,爽快地拍了拍何二狗的肩膀,说道:“不逗何兄了,今日得逢知己,别说一顿酒钱,就是黄金万两,也难以诉尽骆某内心之喜。” “自然,自然……”何二狗还自顾自地沉浸在尴尬之中。 “今日与何兄就此别过,来日在下定会上门拜访!”骆沁贤半个身子已经跨出门外,向着何二狗一拱手,便离开了。 何二狗看着骆沁贤远去的背影,挠了挠头,“岳文的事情也算是安顿好了,我也应该回逍遥谷了。” 将近申时,逍遥谷内。 何二狗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走了这一路,这十六大坛的酒劲已经荡然无存了。何二狗不禁沾沾自喜:“如此海量,醒酒还快,也不知道我的内力修为到了什么地步?” 这么想着,何二狗便走向墙上挂着的宝剑。 记得上次抓起这把剑的时候,何二狗还需要两只手握剑,可挥动起来却仍然不能得心应手,不知此刻自己是否已经有了进步…… 何二狗深吸一口气,从墙上取下宝剑,出乎意料的,他右手持剑,却未感到一丝吃力。 何二狗大喜过望,急忙拔剑出鞘,森冷的寒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之前没有内力加持,只知这长剑异常锋利,却无法见其本质。 此刻再看这柄长剑,但觉寒光熠熠,杀气凝重,虽不知这是何方神兵,但何二狗可以肯定,此剑必然不是平凡之器。 何二狗心满意足地归剑回鞘,有模有样地将宝剑别在腰间。 “等学完了无相残功,我便修习剑术。” 装配宝剑之后,何二狗来到自己种植植物样本的地方,因为样本植物不必完全成熟,就已经有了其应有的毒素含量,所以何二狗的实验品获得的速度非常之快。 此时这片田地已经长满了带有各种毒素的实验植物。何二狗采下一株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容器中,带着它一路返回逍遥谷的屋内。 何二狗拿出这株植物,又找到了他从二十五世纪带来的提取工具。 提取过后,何二狗将提取物缓缓地研磨成粉,又找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将粉末倒了进去。 在做完这一瓶新的蚀骨粉之后,何二狗走到床边,拿出他藏在这里的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是排列整齐的相同药罐,一共十一瓶,全是他事先调配的蚀骨粉。 何二狗将最后的这瓶缓缓地放在箱子内的空缺处,又小心翼翼地将箱子藏好。 做完这一切,何二狗一下子躺在了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渐渐的,一片黑暗之中,骆沁贤英姿飒爽的背影渐渐地浮现出来。 何二狗不禁叫了一声:“骆姑娘。” 那个背影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一样的剑眉星目,朱唇皓齿……她回过头,冲着何二狗莞尔一笑,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赶了半天的路,何二狗也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四十六章 天意 “呼……”何二狗痛痛快快地伸了个懒腰,在看窗外,已经快要到晌午时分了。 何二狗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整理了一下衣冠,何二狗便冲出了房门。 “二狗,你回来了?”闲云子正在崖边静坐,听到了何二狗的脚步声。 “是啊师父,”何二狗赶紧跑到闲云子身边,说道:“师父,赶紧教我内功吧,无相残功,我差不多了!” 闲云子笑了笑,回过头看着何二狗:“哦?这无相残功可是要足够的内力才能开始学习,你如何差不多了?” 何二狗道:“师父现在便可检验我的内力,内力程度够与不够,验过便知!” “好!”闲云子一拂袖便站了起来。 “怎地?你莫不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么?”玲儿看何二狗突然如此自信满满,不禁心生疑惑,便如此调侃道。 “又有什么珍宝!”何二狗摇头晃脑地说,“都是我自己修炼得来的!” “师父!来吧!”何二狗转向闲云子。 “好,二狗,你与我对掌,在掌心催发内力,你内力到达如何程度,为师一试便知。” 说罢,闲云子凌空推掌,将双掌置于何二狗面前。 何二狗咽了口唾沫,将双掌缓缓地贴于师父的掌上。 何二狗并不知晓如何催动内力,按常理来说,刚学会内功的武者虽有内力,却与常人无异。 但不知怎地,只稍一用力,何二狗便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胸口涌出,顺着手臂一路贯至掌心。 何二狗心里一惊,自己从未感觉过身体之内有如此强大的劲气,此时贯出,若师父没有防备,岂不是冒犯了师父。 可想到此时,何二狗却感觉手上炽热的力量却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完了完了还是晚了一步。” 何二狗心下正惊慌之时,却见闲云子轻描淡写地接过了这股力量,不禁没有被击退,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 何二狗心下释然道:“也对也对,师父这么强,再没防备我又能奈何他一根汗毛吗,我又是杞人忧天了……” 闲云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接下这一掌,脸上却闪现过一丝惊喜的神情。 “不错,不错,果然有学习无相残功的资质,”闲云子连连点头道,“可是只这几日,你如何能修得如此内功?” 玲儿一听,心下大为惊奇,赶紧跑了过来,问道:“师父,师兄这内功,比我又如何?我怎么不能学习无相残功?” “二狗的内功,已经超过你,接近乙品。”闲云子道。 玲儿眼睛一亮,歪着头对何二狗说道:“我说呢怎么这么猴急地让师父测试,你到底用了什么神奇的法门,莫非是你的武功回来了?” “其实我没有……”何二狗有些错愕地挠挠头,虽然他觉得自己内功大有精进,却不曾想已经接近乙品资质,一个月之内便超过了玲儿,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二狗,你这一个月除了运气吐纳之外,可曾做过其他事?譬如吃过什么丹药或是得了什么物件?”逍遥子问道。 “嗯……”何二狗在脑中回想了一番,突然想起了自己吃了岳文钓到的彩色鱼,还因此中毒昏倒,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师父,前些日子我偶然间得了一条七彩的鱼,此鱼个头普通,但力气出奇的大,之后我还因此中毒晕倒……不知……” “仙鲤?你从哪找到的!”玲儿惊呼出声。 “仙鲤?”何二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仙鲤乃是我们修习武道的绝佳补品,吃仙鲤一条,可抵十年修行,只是这仙鲤自古以来,便只听闻出现过两次,没想到被你碰上了!”闲云子解释道。 何二狗心下惊奇,那岳文在河边随意钓鱼,便能钓到如此宝贝,当真出人意料。 “更不可思议的是,机缘巧合,这宝贝竟然被我给吃了……”何二狗暗想。 闲云子道:“只是这仙鲤虽然能增长十年修为,可你如今是毫无武功根基的白身,即使十年,也不可能修地如此内力,莫非还有其他的机缘?” 何二狗心中惊奇之意更甚:“莫非我还同时得了俩宝贝??” 何二狗细细地回忆,却想不出这两天之内自己还做过什么其他的怪事,“总不能是醉霄楼的酒有问题吧……” “不如再往之前想想……”何二狗扩大了回忆范围,开始思考自从自己进入游戏世界以来,还得过什么宝贝。 忽然,他双目圆睁,从衣服内摸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上品玉丸,递给逍遥子,道:“我曾与一个老乞丐那里得来的。” 逍遥子接过玉丸,脸上再次浮现出少有的惊讶表情:“这玉丸上附有极寒性的内力。” “那,那又如何?”玲儿问道。 此时,不仅何二狗一头雾水,玲儿也同样看不出这颗玉丸究竟有什么奇妙。 闲云子道:“此玉丸上具有极寒的内力,携带在身时,虽感觉不到寒冷,但内部的极寒内力却要自我催发,强劲的寒气随时都在侵入携带者的身体。” 何二狗大惊失色:“那这玉丸岂不是害人物事??” 玲儿敲了何二狗的脑袋一下:“这可是好宝贝!听说过曾经古墓派的玄冰床吗?” 何二狗恍然大悟,自己在小说里看过这玄冰床,睡在床上的人,无时无刻都在不自觉地催发内力与寒气对抗。 于是旁人睡觉之时功力倒退,睡在此床的武者内力却反增不减,正是天下武者所渴求的宝贝。 “莫非……”何二狗指了指这颗玉丸,“这东西也和玄冰床一样?” 闲云子道:“玄冰床在古墓派没落后随即不见踪迹,可这颗玉丸则是用其上的玄妙寒冰所为,虽无玄冰床的精妙功效,却也能让内力修炼事半功倍!” 闲云子将玉丸递给何二狗道:“这下便知,有了这玄冰丸,又服用了仙鲤,你的内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修习无相残功的门槛。” “有机缘巧合如此,皆在你一人之身,此乃天意。”闲云子笑道。 何二狗心里喜道:“看来那老乞丐没坑我,这么多银子花的值!” 闲云子道:“你先回去准备,今日便教你无相残功。” 第四十七章 无相残功 逍遥谷的后山处,没有温度的阳光从叶间悄无声息地透过,落在地上,留下明暗交错的图案。 闲云子和何二狗一老一少站在树下,玲儿站在一边旁听。 进展飞快的,今天是何二狗开始修习内功的第一个月,也是他修习逍遥派上乘内功无相残功的第一天。 闲云子站在何二狗面前,传授无相残功的精要,他并拢二指,用内力在地上凌空划出一个圆。 “无相残功追根溯源,乃是含有道家精妙的绝学,其中自然暗合天人合一,阴阳太极的法理。” “先说太极,”闲云子缓缓地在指尖催发内力,渐渐地在圆内完整了一副太极图,“人体之中,两手与两肺同形,两脚与两肾同形。肺管气,虚掉两手,是为整气。所谓腰背尾中求,从足下涌泉至膝乃至腰臀,贯通一线,气凝天地,方是太极!” 听完这晦涩难懂的一段话,何二狗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不光没有理解太极的真意,连自己的手脚都搞不懂了。 “什……么?”何二狗小声地嘟囔。 闲云子并未理会何二狗小声的疑惑,继续说道:“道宗即逍遥,唯有不争强好胜,无深切执念,随意所欲,方为逍遥。” “正如太极的的精要,以澎湃距离袭我,牵动我四两拨千斤,以弱可胜强,后发可先至,此乃太极也。” 闲云子将地上的太极画完,提气于胸,运起无相残功,之前闲云子虽多次出手,却只是以逍遥心法护体,并不曾有人能够逼得他使出无相残功。 此时运起逍遥派的一大神功,再加上闲云子内力深厚,何二狗虽没有武学经验,却能清晰地感到身边的空气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一时间,一阵不急不缓不强不弱的温和内劲源源不断地从闲云子周身散发出来。 何二狗不禁好奇,问道:“师父,这无相残功,竟是如此温和平静的状态?” “不错,与道宗逍遥类似,无相残功内力的最大特点便是无我。只有不含自我个性的内功,才能谓之逍遥,谓之无相。” 闲云子道:“无论是修炼或是使用无相残功,切忌心急焦躁,切忌情感不平,一旦心境不能达到温和平稳的状态,此内功便无法发挥其真正的威力。” “所谓无相,在于没有定式,瞬息万变,修炼时不可贪图寸进,要随性随缘,否则,心念过于牵挂练功,反而会被自我阻滞,将灵活的功体变得笨重和混浊。” “那……”何二狗有些疑惑,如果练功的时候心里不想着把武功尽快掌握,那还有什么练功的意义,“那我在练功之时,又应当有如何心境?” 闲云子道:“修习无相残功如太极一般,讲求的便是虚领顶劲,要像花草向着太阳生长一般,向光芒伸展自我,将筋脉放开,也将心境沉下来,心无杂念,方可无相。” “正如为师终日静坐一般,此乃磨炼心境,体会无相逍遥的本意。” “二狗,玲儿,”闲云子对着何二狗摆出起手式,“你二人随意攻来,拳脚兵器百般变化,但用无妨。” “师父又要欺负我俩了!”玲儿嘟嘟嘴,跑来站在何二狗身旁,“那玲儿可不客气了!” 说罢,在何二狗还没有反应的时候,玲儿便从闲云子右侧攻了过去,待到近身,灵儿双掌翻飞,使得一套平日里擅长的刚猛掌法,将内力倾泻而出。 闲云子并不急于拆招,而是轻转身躯,双手缓缓旋转,脚下如醉如眠般,看似毫无章法,却轻描淡写地拆掉了玲儿的所有攻击。 何二狗师父与玲儿拆招,便从左首挺剑刺向师父,“嗡”的一声,宝剑出窍,何二狗用尽力气向师父挥剑,一阵强大的劲气再次从他的胸口贯穿至右臂,再凝会于剑身。 何二狗握剑的右手可以感觉到剑身在止不住地颤抖,“唰”的一剑刺出,闲云子仍然面对玲儿,并不转身,只是向后轻抚衣袖,看似随意,却正巧拂上了何二狗的宝剑。 何二狗顿时感觉剑上有一阵强大的吸力,似乎要将剑同自己一并吞噬,自己若再不放手便会重重地摔一个跟头。 何二狗用力地挥砍,试图将衣袖斩断,可衣袖时而坚硬宛若钢铁,时而难缠酷似沼泽,何二狗赶紧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黑洞吸走了一般,几招过后便感觉浑身乏力,手上困乏无力。 “铛”的一声,佩剑脱手而出。 玲儿趁闲云子与何二狗缠斗之时急忙后撤,气沉丹田,一招隔山打牛拍出,望能趁师父分神打破其防守。 可闲云子拂袖之际,另一只手凌空画圆,在空中转了几圈,似乎已将这股刚猛的劲气牵引至一边。 不过一回合的功夫,闲云子便将手放下,隔山打牛那样排山倒海的力量也随即不见踪影。 此时,何二狗的佩剑也落在地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二人就此败下阵来。 闲云子随即收势。 何二狗将佩剑捡起,收剑回鞘,却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而玲儿也扶着旁边的大树,不住地调理呼吸。 闲云子道:“此乃无相残功,无论敌人从何处,用何种方法攻来,只要心中无相,便能随机应变,无懈可击。” “二狗,你从今日开始,勤加练习,每日平心静气,放空心境,只有悟道逍遥的真谛,才能练好此功。” 第四十八章 寿宴前夕(一) 一派银河似练横,浅深波浪浸天青。夜阑忽有风吹动,摇漾南箕北斗星。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上了高空,一片灰云轻描淡写地在天空中走过,月光变得愈发朦胧了起来。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树木的阴影越来越厚,逐渐要从地里走出来,可渐渐的,又与夜色融为一体,不久后,便被月亮烧成了平静的银灰色。 何二狗躺在逍遥谷的后山,静静地回味着今天的内功修习。 距离初识无相残功,已经过去了一周有余,可何二狗感觉自己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每次练功时,总是不能达到完全的平和心境。每次静心凝神地修炼内力时,刚感觉全身的筋脉都被一阵游荡的力量给冲开时,一片树叶飘落,甚至一只虫儿走过,何二狗只消转一下眼珠子,便感觉浑身空虚,前功尽弃。 之前内力充盈的感受瞬间荡然无存,消失得干干净净。 无论何时,只要何二狗感觉自己的修炼有了一丝的进展,哪怕心头窃喜,便会重新回到之前的进度。 几天下来,何二狗不禁没有领悟逍遥的真谛,反而愈发烦躁起来。 今日,他躺在后山,望着日薄西山,试图体悟逍遥的真谛…… 可一直到月明星稀,晚风清凉时,他都没能悟出一丝头绪。 “道理我都懂……”何二狗烦躁地挠着头,“可是想要自己做到万事都能一笑而过,那岂不是成仙了!” 何二狗久思无果,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还是先回谷吧……” “距离唐门寿宴只有几天了,要是骆姑娘的情报准确,那到时候赴会的都是些武林新秀,难免会有互相比较,自己什么都拿不出手,可是要给师父丢脸的……” 这样想着,何二狗愈发烦躁了起来,他走在回谷的路上,抬头望着澄澈的明月:“也不知道骆姑娘现在在哪?” 烛阴教内。 夜深人静,教内众多弟子的房间皆已熄灯,穷奇护法的房内,穆剑竹正站在门口,听候命令。 惊雷子道:“几天后便是唐门那个老东西的寿宴,我在各个门派的眼线都有回报,这次的寿宴各门派的掌门都不会参加,而是派他们的弟子去。” “那些自称武林正道的人,为何如此排斥唐门?”穆剑竹靠在门边,冷冷地问。 “他们自诩江湖正道,将毒药和暗器作为不齿之物,借口唐门以此为武器,非正道所为,要和唐门划清界限。可实际上,中原各派看唐门日衰微,无人愿意再与唐门相交。”惊雷子冷笑道,“所谓武林正道,利欲熏心,落井下石罢了!” “嗯。”穆剑竹点了点头。 “唐门久受排挤,这次是我们拉拢唐门的好机会。正巧这次寿宴来的都是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们只要趁此机会展示实力,大闹寿宴,让他们看看我烛阴教新人的厉害,再加以挑拨,便可将唐门归入我的门下。” “我未曾与其他门派的新人交过手。”穆剑竹道。 “无妨,他们自诩江湖正道,自然不会太过以多欺少,以你的实力,对付他们,以一敌五不是问题。” “只是我的眼线告诉我,岳澜将会亲自到场,恐怕闲云子那老东西也会来,再加上唐门的掌门,这些人是你能力范围之外的。” “那带上几个恶鬼?”穆剑竹问道。 惊雷子道:“十大恶鬼虽品级在我之下,可大多都是与教主同心,不可信任,可也有些人能为我所用。到时候我也亲自出马,带些弟兄,只要在他处再生祸端,引开岳澜和闲云老儿,剩下的便交给你和恶鬼。你只需大闹一场,多伤几个别门新人,却要避开唐骏,如此,事后便可招揽唐门。” “嗯,我记住了。”穆剑竹点点头。 惊雷子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穆剑竹离开烛阴教,走上了下山的路。 一个稚嫩的声音忽地在他耳边响起:“穆哥哥,护法又有任务分配给你了吗?” 穆剑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男童。 此男童头戴不起眼的虎头帽。穿着一身鼓鼓囊囊的衣服,似乎里面的棉絮都是胡乱塞进去的一般。裤子也一样臃肿滑稽,脏乱不堪。手里还抓着一个破旧的拨浪鼓,走起路来拨浪鼓槌有节奏的撞击声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穆剑竹蹲下来,看着孩子的眼睛,道:“是啊,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吗?” 虽然穆剑竹说着关切的内容,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感情,让人听后仿佛置身冰窟。 可小男孩儿似乎不以为意,看着穆剑竹,道:“今天红姐姐带我到山下,有好多人陪我玩!可是到后来,他们都去睡觉,红姐姐就带我回来了,可是我还没玩够,便睡不着……” 说到这里,孩子已经眼泪汪汪,声音里也充满了难过,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马上便要哭出声来。 穆剑竹揉了揉小男孩儿脏兮兮的虎头帽,说道:“没关系,等哥哥执行任务回来,哥哥陪你玩!你快去乖乖睡觉吧。” “好!”小男孩儿听穆剑竹说要陪自己玩,马上收起眼泪,变得喜笑颜开,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穆剑竹看着这个孩子快乐的背影,静静地叹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 寿宴前夕(二) 经过了几天的长途跋涉,闲云子与何二狗终于来到了成都城外的林中。 眼见着成都的城门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何二狗长舒了一口气,这几日为了能够准时赴会,两人天一亮便开始赶路,内功心法可是一点也没有修炼,今天终于到了成都城外。 何二狗道:“明天才是唐门寿宴的日子,我们先找个客栈歇下吧?” 闲云子道:“好,今日天色尚早,各门各派想必也都已经集结于此,你可以趁此机会,广识天下英雄。” 何二狗道:“好。” 闲云子道:“二狗,今日英雄豪杰八方来会,切记不可与人起争端,不可生事。” “嗯,我记住了师父。” 何二狗嘴上说着,心里暗想:“我谁也打不过,起什么争端也不敢动手啊……” “进城吧。”闲云子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正当何二狗打算跟着师父进城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闲云兄,暂且留步!” 这声音清晰稳当,丝毫没有颤抖,语气也平静无常,正如两人耳边低语一般。 何二狗以为此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便赶紧转身看看此人在何处。 可他转过身,四下张望了一番,却不见任何人影。 正疑惑间,闲云子转过身,对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岳兄今日也到了?” “岳兄?”何二狗的大脑空白了一下,想道:“这声音语气如此平常,全不似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可说话之人却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外,看来是以深厚内力送来的声音啊。听他声音与师父不相上下,莫非是岳澜?这武林人士都怎么回事?说个话也得秀一秀武功。” 眨眼间,一个衣着华丽,气质华贵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何二狗的视野里,三两下便来到了何二狗和闲云子的面前。 果然,说话之人便是岳澜。 岳澜的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拱手作揖道:“闲云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闲云子淡淡一笑,说道:“是啊,你我也有几年未见了,不如即刻便去一醉方休?” 何二狗瞪大了眼睛看着闲云子,心想:“师父这老头深藏不露啊,平时终日静坐静心,四方云游,没想到还能喝酒?看来这岳澜跟师父的关系是真的不错啊。” 岳澜大笑道:“好!闲云兄深知我意,我们现在便去!” 说罢,二人便迈开脚准备进城。 何二狗看二人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急忙喊了起来:“师父!师父!我呢,我呢??” 闲云子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急忙站住脚步,向岳澜介绍:“这是愚徒何二狗,与在下共赴寿宴。” 闲云子向着何二狗一挥手,何二狗赶忙躬身作揖道:“晚辈何二狗,久仰岳前辈大名,今日终得一见。” 何二狗心想:“我都见过你这老头好几次了,我不光认识你,我还救了你儿子的命!” 岳澜抚摸着自己的短须,缓缓地点点头,道:“逍遥谷何二狗一人一剑全歼幽州流寇,老夫也有耳闻,果然是一表人才。” 何二狗急忙将身子躬得更低:“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可不是愧不敢当嘛!”何二狗没好气儿地想,“怎么每个人都还拿这个说事儿,我现在已经是小白一个了……说就说吧还把幽州大盗说成流寇……” 闲云子道:“二狗,你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再去城中走动走动,多识几个武林豪杰,为师与岳大侠有要事相叙。” “是!”何二狗道。 “有个屁的要事……不就是喝酒聊天拉家常么,你说了我又不笑话你!”何二狗在心里翻白眼。 说罢,二人便相携进了城。 何二狗站在城门口,望着城门上“成都”两个大字,自言自语道:“今天便能见见其他门派的同龄人了……不知道骆姑娘会不会来?” 这么想着,何二狗迈开大步便进了城,一过城门,一片花团锦簇便映入了眼帘。 明明是金秋时节,可这成都城内却温暖如春,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何二狗走在熙攘热闹的街道上,不禁吟起了松隐公的名篇:“蜀景风迟,浣花溪边,谁种芬芳。天与蔷薇,露华匀脸,繁蕊竞拂娇黄。枝上标韵别,浑不染、铅粉红妆。念杜陵、曾见时,也为赋篇章。如今盛开禁掖,千万朵莺羽,先借朝阳。待得君王,看花明艳,都道赭袍同光。须趁排宴席,偏宜带、疏雨笼香。占上苑,留住春,奉玉觞。” 诚然,这成都城内的花团锦簇,若是君王亲临,也须当流连忘返,摆酒起宴。 正当何二狗沉醉于这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中时,忽见身边有一丛鲜艳欲滴的浅红色木芙蓉。 何二一向喜好木芙蓉,此刻见到上好的弄色芙蓉,不禁心驰神往,看得如痴如醉。 忽然,一双纤细的手伸来,从木芙蓉之上摘下一片花瓣。 何二狗顺着那只手看去,摘花者是一妙龄少女,看起来与何二狗年龄相仿。 此少女头上束着浅黄色的玉簪,秀丽端庄的罥烟眉,一双柳叶眼柔波流转,眼角一点美人痣更如美酒般醉人,细长高挺的鼻梁,一身浅黄的轻衣,玉手纤纤,抓着一片花瓣,轻轻地嗅着。 此女子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温润与软糯,见到长相如此温婉灵秀的女子,何二狗不禁一呆。 此时,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位女施主,一花一叶,一草一木,皆是生灵。施主随意拈花摘叶,正如人之断臂,马之失足,乃孽障是也。” 何二狗顺着声音寻去,却见一年纪轻轻的小和尚,着一身黄色僧衣,颈戴念珠,手里握着一根上好红木制成的长棍。 他虽是和尚,打扮与寻常僧人也没什么两样,可最让人注意的还是他那一对眼角微微泛红的桃花眼。小和尚本来就长相清秀,再加上这一对清澈深邃的桃花眼,着实称得上是俊俏美男。 只见这和尚将棍子靠在臂弯,双手合十,一脸真诚地劝诫着刚才摘花的女子。 何二狗心底不禁敬佩:“这出家人的境界就是高,这么好看的姑娘,摘个花都能如此劝诫,也开得了口?” 果然,那姑娘黛眉微蹙,不悦道:“大师好生多事,我只是摘了一片花瓣,倒惹上了天大的孽障?” 僧人道:“女施主此言差矣,一花一木皆有灵,施主如此随性,即是亵渎生命。” 女子道:“大师便是少林善字辈的最强一位——善明吧,小女子早就听说过善明禅师以迂腐成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那僧人道:“小僧法号善明,却绝称不上禅师,也并非最强,出家人习武,旨在强身健体,绝非争论强弱。女施主认为小僧秉持迂腐之道,却不知天地之间……” 何二狗实在不愿再听这位善明和尚继续说下去了,可四下张望一番,集市热闹,这花丛附近却无一个旁人,何二狗只好咽了口唾沫,向前一步,朗声说道:“原来是善明法师,在下久闻大名!” 第五十章 寿宴前夕(三) “在下久闻大名!” 何二狗打断了善明和这位黄衣女子的争论,两人都一齐看向何二狗。 何二狗清清嗓子,说道:“在下逍遥谷何二狗,唐突二位,实是抱歉。” 女子向着何二狗轻轻地一拱手,说道:“原来是何少侠,小女苍穹派水巧倩。” 善明也说道:“阿弥陀佛,小僧善明,少林弟子。” 何二狗虽然在与胡天啸的一战中颜面扫地,还背上了欺世盗名的骂名,但大家都是武林同好,与何二狗无冤无仇,也不因此瞧不起他。 何二狗先后向着两人拱手道:“水姑娘,善明师傅。何某在此赏花,听得二位论道,听得少林宝刹之名,心中仰慕,故打断善明师傅,还请见谅。” 水巧倩知是何二狗替自己解围,心下先有几分悦意,浅笑道:“何少侠可是救了小女子,否则小女子也去少林剃度出家罢了。” 何二狗正待开口,善明道:“水施主此言又差异,敝寺自古以来便有清规戒律,不许女施主上山,更不许水施主在我寺剃度……” 何二狗扶额道:“善明师傅,水女侠只是说笑罢了,师傅何必在意。” 善明正待开口,何二狗急忙说道:“善明师傅,我听闻出家人有戒律,今日在下不明大道,师傅与我争论不休非要分出个胜负,岂不是争强好胜,可是破了戒律?” 善明一下子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似乎觉得何二狗说的话颇有道理,又觉得水巧倩实是有孽障在先…… 良久,善明才停下思考,面露喜色,对何二狗说道:“多谢何少侠点我迷津,否则就此犯戒,酿成大错!阿弥陀佛……” 何二狗道:“善明师傅严重了!” 说罢,善明向着何二狗和水巧倩双手合十行礼过后便离开了。 水巧倩腼腆一笑:“多谢何少侠。” 何二狗挠挠头,小声说道:“我也没有想到这小师傅如此较真儿。” 水巧倩道:“是小女子有过在先,也不怨小师傅怪罪,只是小女听闻少林善明迂腐,便想会一会他,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若非何公子思维敏捷,替小女子解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何二狗挠挠头,道:“水女侠觉悟甚高,反倒是何某心气颇有些小了。” 水巧倩轻轻摇头道:“何少侠哪里的话,小女子还要在这成都转转,不知何少侠有何打算?” 何二狗道:“在下也初至此地,不如在下与水姑娘结伴而行吧。” “好。” 二人于是便结伴同行,一路走过阡陌小巷、繁华市景,水巧倩如普通的花季少女一般,一路上总是驻足挑一挑胭脂水粉,看一看少女物事。何二狗一路上可谓百无聊赖,望着路边香喷喷的鲤鱼焙面,肚子饿得咕咕响,却不能撇下水巧倩去吃东西,只好强忍饥饿,陪水巧倩聊胭脂水粉,彩衣华裙。 就这样,二人一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成都城东的校场,何二狗看着这么大的校场,不禁有些疑惑,便随口问道:“水姑娘,此地有驻军吗?为何有如此大的校场?” 水巧倩道:“此时是没有了,曾经两国交战时,骆大将军驰援边境曾经驻军此地,便留下了这座校场,此时已经是武林人士的切磋之地了。” “武林人士?”何二狗想道,“说不定在此还能认识更多门派的人。” 便说道:“不如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武林同好在此练武。” 水巧倩轻轻点头笑道:“好。” 何二狗与水巧倩刚走进校场,便远远看到三个身影站在校场中央。 何二狗远远看着三人的身影,其中两人各自手持宝剑,对面而立,皆做出了起手的招式,似乎彼此气氛不甚融洽,剑拔弩张。再看另一个人,并未持有兵刃,负手立于二人身侧。 何二狗和水巧倩交换个眼神,二人心照不宣地一齐靠了过去。 再走近一些,何二狗才能看清三人的样貌,负手而立者身着道袍,面颊细长,棱角分明,隐隐散发着仙灵之气。 而对立的二人,一人着湖蓝短衫,一头短发,颇有些尖嘴猴腮,手握一杆长剑,此剑细长而薄,剑锋处有一半月型缺口,正是斩云剑派少主慕容光。 另一人身穿灰色常服,方脸束发,健壮如牛,手中长剑粗厚凝重,剑刃宽大,似乎有着极其强大的劲气。 二人就如此对立地站着,注意力全都放在对方身上,似乎全然没有注意何二狗和水巧倩的靠近。 看到慕容光,何二狗的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但若现在发作,却又是在武林同好面前丢师父的脸了,于是何二狗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静静地看着两人。 慕容光开口道:“黄峻!真是冤家路窄,今日有叶兄在此为证,我便要让你知道,谁才是剑道正宗!” 方脸者不屑一笑:“慕容光,上次做了我的手下败将,还不服气么?” “黄峻是谁?”何二狗低声问。 水巧倩有些奇怪地看了何二狗一眼,耐心地解释道:“慕容光是斩云剑派少主,黄峻是开山剑门的少主,二人之父曾是剑圣的弟子,二人分别修炼了快剑与重剑,后来剑圣不知去向,二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剑术才是剑道正宗,就此决裂,分别成立了以快闻名的斩云剑派和以刚猛为主的开山剑门。” “此二人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二人但凡有机会就会大打出手,上次二人大战三百回合,最终以黄峻险胜一招结束。” 何二狗点点头:“原来是世仇哇,那这个道士又是?” 水巧倩依然轻声慢语:“叶清云,是武当派大师兄,公认的天下新人中的实力之最。” 此时,黄峻突然叫道:“慕容小儿,上次我放了你一马,今日我不能再轻易放过你,不如我们定个赌注如何?” “求之不得!若是你输了,就把你这柄破剑送我,什么门派宝物,什么开山剑,老子拿它回去做烧火棍!”慕容光不甘示弱地喊道。 黄峻道:“好!我若赢你,你当场把你的斩云剑弄碎,就此承认我开山剑门才是剑道正宗!” 慕容光道:“呸,就你也想赢?你也配!” “一会儿被我打败你就没脸继续狂吠了!” 这“了”字还未出口,慕容光手中斩云剑一挺,一道剑光便向黄峻刺去…… 第五十一章 寿宴前夕(四) 黄峻本是练就了一身凝重的功夫,自然不能像慕容光那般灵活,此时慕容光陡然挺剑,黄峻闪避不及,只好向后一翻,十分狼狈地躲过了这一剑。 慕容光嘲讽道:“黄峻笨狗,这一招狗吃屎神功,可真是威风啊!” 黄峻道:“慕容小儿,打不赢我便只会乘我不备,斩云剑派果然好家教!” “少废话!”慕容光斜身里一抖斩云剑,“唰唰唰”地三剑刺出,正是斩云剑法第二式飞云掣电,这三剑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刺出,黄峻的三路都被封锁,只好向着剑招不及的位置后退。 慕容光见黄峻后退,趁着黄峻还没有站稳脚跟便挺剑而出,这一剑不偏不倚直奔黄峻而去,正是斩云剑法第三式平步青云。 说时迟那时快,黄峻似乎是早就知道慕容光的招式一般,还没等站稳便一剑荡出,凝重的剑气覆盖了黄峻面前的所有方位,一阵强大的劲力挡住了慕容光的这一剑。 黄峻冷笑道:“慕容小儿,如何,我这开山剑法是不是比你的更胜一筹?” “更胜一筹?”慕容光嘴上说着,身上的动作却是片刻未停,一把斩云剑化作千百道剑影,从各个方向向黄峻刺去,将黄峻完全困在了那几寸的地步,此乃斩云剑法第四式干霄凌云。 黄峻见势不妙,心下焦急,却只能被动地防守,慕容光出剑奇快,片刻不停,而黄峻手上的开山剑原本便是重剑,久而久之,黄峻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慕容光见黄峻的防守中出现了破绽,只消黄峻撤剑不及的瞬间,一剑刺向黄峻的心口处,这是斩云剑法中的关键一招——一飞冲天。 眼见慕容光的剑尖要刺破黄峻的胸口,叶清云急忙向前一步迈出,意在阻止慕容光以免闹出人命。 可斩云剑法以快着称,叶清云又如何能够来得及阻挡?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光的剑刺破黄峻的胸口。 “铛!”的一声,斩云剑刺在黄峻的胸口,像是碰上了什么坚硬的物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与此同时,黄峻抡起开山剑,从侧面向慕容光的头横扫过去。 叶清云眼疾手快,没有再错过第二次机会,赤手空拳挡在黄峻和慕容光中间,双手翻动,轻易地停住了黄峻山崩地裂的剑势。 叶清云朗声道:“二位的比试就此结束,切磋武功,点到即止,不必伤及性命!” 慕容光一声冷哼,收剑回鞘,说道:“比武切磋,自当公公正正,却不曾想有人要在衣服内做手脚!” 黄峻道:“习武之人,随身佩一枚护心镜,又有何不妥?再说,贵剑连一块破铜镜都不能突破,就算没有它,又能伤我几分?倒是我这开山剑,若非叶兄阻止,恐怕你现在已经在九泉之下了。” 叶清云道:“切磋武功罢了,二位何必至此,今日叶某作为旁证,若是二位有个三长两短,叶某又如何向武林交代?” 何二狗远远地看完了这惊险一战,低声道:“这二人可是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啊!” 水巧倩道:“是啊,二人世仇,必然会想尽办法消灭对方。” 何二狗道:“这慕容光当真厉害,步步紧逼,将黄峻打得无法还手,若不是唐骏有护心镜,恐怕此刻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水巧倩却摇摇头道:“此二人实力相当,黄峻开山剑法虽然愚钝,但威力惊人,而慕容光剑路虽快,但威力偏小,再加上慕容光心气浮躁,不能沉着应战,所以这次比试还是黄峻更胜一筹。” 何二狗道:“那慕容光岂不是要兑现承诺了?” 水巧倩莞尔一笑:“何少侠当真是天真烂漫。” “天真烂漫?”何二狗一头雾水地看着水巧倩。 水巧倩笑道:“何少侠久在山中,不曾闯荡江湖,自是天真烂漫,不懂江湖人情。” 何二狗道:“还请水姑娘明示?” 水巧倩道:“这叶清云既然碍于面子做了证人,但必然会竭尽全力不让二人分出胜负,否则便是得罪了某人,此时比试结束,有叶清云在,自然是平局。” 何二狗点头道:“怪不得他要上去挡下那么危险的一剑。” 水巧倩道:“这叶清云乃是武当首徒,自然精通武当功夫,这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拳自然也是他的看家本领。方才黄峻那一剑,乃是开山剑法第三式——山河破碎。此招意在绝地反击,一击求胜,虽有排山倒海之力,在你我看来固然是凶险万分,只能躲避,但在太极面前,即使是雷霆之力,也能轻描淡写地化为无形。” 何二狗不禁敬佩,果然还是武当的首徒更强一些,若能得他分享修炼太极的心得,说不定也会对自己修炼无相残功有所裨益。 “话说回来,”何二狗想道,“这水巧倩如此温柔似水,竟然懂得他们所有人用的武功,恐怕这人也不简单呐,她说她是苍穹派的掌门,苍穹派是……掌门??” 何二狗刚才只顾着欣赏水巧倩温润如玉的样貌和气质,却不曾注意她介绍自己时候说自己是苍穹派的掌门。 “我见她和我同龄,还以为也是门派的首徒什么的,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当了掌门?莫非……她和童姥一样,已经是老太婆了?可那不是我们逍遥派的功夫吗??”何二狗越想越怕,看水巧倩的目光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 水巧倩看了一眼何二狗,见何二狗神色古怪,歪了歪头,问道:“何少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这么温柔善良的南方姑娘,换作别的时候,何二狗肯定是愿意多看几眼,可此时心下的惧意却又增几分…… 正在考虑如何答话才能掩饰自己的害怕,突然,叶清云发现了他们的身影,远远喊道:“来者可是苍穹派掌门?” 水巧倩回道:“正是!” “我们快过去,”水巧倩轻轻拉了何二狗一把,便冲着三人走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寿宴前夕(五) 忽然被叶清云叫走,何二狗心里舒了一口气,想先去认识认识这位武当首徒,太极高手。 于是便跟着水巧倩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何二狗与水巧倩在三人面前站定。 叶清云拱手道:“武当叶清云,见过苍穹派掌门。” 慕容光与黄峻也异口同声地说道:“开山剑门黄峻(斩云剑派慕容光),见过苍穹派掌门。” 说罢两人便同时互相恶狠狠地看了对方一眼。 何二狗心里不禁好笑:“这俩人还挺默契的,不过为什么他们都对水姑娘这么毕恭毕敬的,莫非江湖上的规矩这么严?弟子见到别派掌门都要有如此礼数?” 水巧倩也拱手道:“家父离世,小女子接过掌门重任,心下实是惶恐,往后还请诸位多多帮助。” 何二狗恍然大悟:“原来是老掌门刚走,所以水姑娘临危受命称为了新一任掌门……那之前我对她岂不是缺了礼数?” “这位是逍遥派首徒何二狗,此次碰巧与我同行。”水巧倩说道。 何二狗愣了一下,赶紧拱手道:“在下逍遥谷何二狗,久闻几位鼎鼎大名!” 何二狗心道:“今天这话我都快说烂了……” 叶清云笑道:“原来阁下便是全歼幽州大盗的何二狗何少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说这话时,叶清云的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何二狗心知此时自己不便与任何人发生冲突,便只得装作没听懂一般,点了点头。 慕容光见是何二狗来此,一张猴脸上写满了不屑,道:“何少侠,我乃剑道正宗——斩云剑派的慕容光,听说你也是用剑的好手,改日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何二狗脸上赔笑,心里暗想:“这慕容光明明上门羞辱,偏生要装作一副没有见过我的样子,当真恶心。” 黄峻道:“有的人就是跟猴儿一样,见人就要卖弄一番,何兄不必介怀!在下来自开山剑门,姓黄名峻,本门离成都不远,何兄改日可以来做客。” 何二狗见此人表情宽厚真诚,言语之中也无讥讽之意,心下感动,笑道:“一定一定!” 水巧倩对叶清云道:“凌霄真人在何处,小女子好前去拜会。” 叶清云沉吟片刻,笑道:“家师今日身体抱恙,实在是无法远行,便派我代为参加。” 何二狗暗想:“看来骆姑娘说的果然没错,武当派掌门还假借身体抱恙……” 水巧倩又转向黄峻,黄峻即刻会意道:“家父今日偶染风寒,同样无法亲自到来……” 水巧倩又看向慕容光,慕容光正待开口,水巧倩却把头扭到了一边。独留慕容光在原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何二狗心底暗笑:“这当上掌门的辈分儿大,就是任性,看他轻狂便能给他下马威看,只是这慕容光似乎也没有得罪她啊?” 正思虑时,水巧倩道:“几位请自便,小女子要去拜会各派掌门,就先走一步了。” 叶、黄向着水巧倩行礼后便向反方向走去了。 何二狗跟在水巧倩身后,偷偷地问:“水姑娘,方才为何要让慕容光如此难堪?” 水巧倩莞尔一笑:“方才何少侠和他说话,他如此轻狂无礼,小女子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罢了。” 何二狗心里奇道:“水姑娘给他脸色看,竟是为我出头……” 水巧倩道:“快要晌午时分了,不如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好,”何二狗回答,“何某还有一事不明……” 水巧倩道:“哦?何少侠但说无妨。” 何二狗道:“水姑娘为苍穹派掌门,自辈分儿上来说,何某和水姑娘……水掌门说话自是须用敬语,可何某不知礼数,一路上颇有唐突……” 水巧倩停下脚步,笑得前仰后合。何二狗见她浅笑娉婷,又听得其声若银铃,不由得痴了。 待水巧倩笑罢,才说道:“何少侠不必拘礼,小女子乃是至懒之人,最不愿讲求繁文缛节,可他人执意如此,小女子也无可奈何。何少侠先前替小女子解围,小女子感激得紧,若少侠也如此,可是折煞小女子了!” 何二狗会心一笑,点了点头。二人便一路来到了当地酒楼归云阁。 站在归云阁门口,何二狗想到闲云子和岳大侠也说要到酒楼一叙,这方圆几里只有这一个酒楼,此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儿? 水巧倩与何二狗找了一僻静处就坐,桌前有红木屏风,上面画着清新淡雅夏日荷叶图。 何二狗一路走来,不住地东张西望,却未曾看见师父和岳澜的身影。 此时落座,不禁疑惑地自言自语:“又哪去了?” 水巧倩闻声问道:“何少侠说什么人哪去了?” 何二狗道:“啊,我说我师父,进城之前,他和岳大侠相遇,约定在此把酒言欢,现在却不见踪影。” “闲云子前辈和神通大侠都在此吗?”水巧倩有些好奇地问道,“早就听闻闲云子逍遥洒脱,乃世外高人,不曾想竟也会与老友把酒言欢?” 何二狗笑道:“我师父他……还挺可爱的。” 水巧倩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低声道:“何少侠,哪有这么说自己师父的!” 何二狗挠挠头,说道:“总之,他和岳大侠约好了在此吃酒,现在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要是晚些我再寻不到他,明天可怎么去寿宴。” 水巧倩道:“其实,天下门派,像闲云子前辈这般德高望重的江湖宗师,亲自到场的恐怕没有几个。” 何二狗明知故问道:“这是为何?” 水巧倩叹口气,道:“唐门自古以来便使用暗器和毒药,此皆为武林正道所不耻,近年来唐门暗弱,许多大小门派甚至连一点面子都不愿意给唐门了……” 何二狗道:“那水姑娘又是为何亲自来赴宴?” 水巧倩道:“小女子认为只要心向正义,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是我武林正道的一份子,我苍穹派绝不做窝里横的事情。” 何二狗举起酒碗道:“水姑娘好气魄,何某敬你一碗!” 水巧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何少侠,小女子自幼不喜饮酒,还请以茶代酒,望少侠见谅。” 何二狗有些惊异地看着水巧倩,自己还以为武林中人不论男女都喜饮酒,没想到水巧倩竟然滴酒不沾。 正当他要开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不愿意喝,何兄何必苦苦相逼,在下来代她饮下这碗!” 何二狗心下又奇又怒,自己什么时候有苦苦相逼了! 何二狗正要反驳,一抬头却愣在了那里——骆惊弦。 第五十三章 寿宴前夕(六) “何兄,几日不见,身边就多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骆惊弦依旧是一身乔装,声音豪爽粗犷,直截了当地坐在了他们旁边。 骆惊弦的女扮男装,只有何二狗能辨认出来,此刻在水巧倩眼里,这是个说话放荡,出言不逊的男子,水巧倩微有不悦之色,问道:“何少侠,这位公子是?” 何二狗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骆惊弦却抢着说:“在下骆惊弦,无门无派,游侠是也,前几日与何兄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姑娘又是?” 水巧倩道:“在下苍穹派掌门……” 水巧倩还没说出名字,便被骆惊弦打断:“原来是水掌门,久仰久仰!” 水巧倩见此人如此放荡无礼,秀眉微蹙,道:“何少侠,我知道一处清雅高尚之所,不如我们去哪里品茶可好。” 何二狗正待说话,却又被骆惊弦抢先:“哟!水掌门这是不欢迎我啊?我和何兄几日未见,自是有话要叙,有什么高雅之所,水掌门自己去吧!” 水巧倩生性温柔随和,可此时也极为不悦,但她还是强压怒火,道:“何少侠,那我就先走了,我们寿宴上见。” 何二狗见二人此刻剑拔弩张,也只好先让水巧倩离开,便拱手道:“多有冒犯,还请水姑娘莫要怪罪,我们寿宴上见。” 水巧倩离开后。 骆惊弦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何二狗的对面,说道:“何少侠,别来无恙啊?” “这就咱俩,别装了。”何二狗嗦了一口碗里的酒,“你也来啦?” 骆惊弦道:“怎么,我们做游侠的就不能参加寿宴了?看不起我?” 何二狗道:“那当然不是,骆姑娘多心了。” 骆惊弦看了看水巧倩留下的一坛还没喝过的酒,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这苍穹派的掌门武功高强,内力自然也不差,竟然会滴酒不沾?” 何二狗耸了耸肩道:“人各有好,水姑娘不喜欢饮酒吧。” 骆惊弦还是一脸的神秘兮兮:“我早就听说苍穹派掌门水巧倩乃是中原出了名的大美人,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何二狗感觉自己老脸一红,急忙说道:“别别别,我和水姑娘一清二白,什么事情都没有。” 骆惊弦凑到何二狗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说道:“少装了,我可是看到了,水姑娘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总是含情脉脉的……” 何二狗恍惚想起了自己上中学时候和好哥们儿一起在路边看学校里好看的女孩时候,自己的哥们儿也是这么揶揄自己的,不禁莞尔道:“骆公子,你可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骆惊弦得意洋洋地一笑:“那当然,本公子可是中原第一游侠!” “还说呢,”何二狗道,“刚才怎么那么粗鲁无礼,把水姑娘都气走了。” 骆惊弦翻了个白眼道:“她一个女人在这,咱们兄弟说话多不方便,怎么?有了水姑娘,便不认旧朋友了?” 何二狗只当骆沁贤玩心大发,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喊来小二,又要了十大坛酒。 何二狗道:“明日便是寿宴,今日你我只饮五坛,等寿宴结束后我们再来一醉方休,上次让骆姑娘破费,这次何某坐庄,一定要喝个痛快。” 骆惊弦笑道:“何公子果然爽快,敬公子一杯!” 二人在川蜀之地偶遇,此时推杯换盏,谈天说地,何二狗向骆惊弦说起近日见闻,便问起了斩云剑派和开山剑门的事情。 骆惊弦早已见识过这位何少侠什么都不知道的奇特体质,已经见怪不怪,便对何二狗讲道:“在几十年前,慕容云与黄武还是剑圣的徒弟,二人分别学习了快剑与重剑两种流派,可是在出师之后,二人都觉得自己才是继承了剑圣的剑道正宗,便分别自立门派,并以消灭对方为目标。” 何二狗又听到了“剑圣”,不禁问道:“这剑圣又是什么来头?为何能称为圣?” 骆惊弦道:“剑圣乃是无门无派自学成才的世外高人,天下用剑的门派众多,武当、华山、苍穹、逍遥、少林,都有自己的成名剑法,可据说剑圣却不拘于任何一门一派,而是能够吸收天地精华,做到人剑合一,练就了一身所向披靡的独特剑道。之所以能被天下人尊称为剑圣,乃是因为他曾一人一剑消灭了曾经为害一方的暗杀组织。” “一个人??”何二狗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那这个暗杀组织有多少人?” 骆惊弦道:“七十七人。” “七十七?他一个人就……全杀光了?” 骆惊弦道:“那倒没有,这个组织中最强的杀手趁乱逃跑了,可还是失去了两只眼睛。” 何二狗道:“那这个逃跑的人一定也是实力超群吧,剑圣没有继续追杀他吗?” 骆惊弦摇摇头道:“后来这个杀手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加入了烛阴教,可是到现在也没人知晓。” 何二狗道:“那剑圣现在去哪里了?他就只有慕容云和黄武两个传人?” 骆惊弦道:“剑圣如今已经隐居,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了。而慕容云和黄武其实并不能真的算作他老人家的传人,只能算作是徒弟。” 何二狗道:“此话怎讲?” 骆惊弦道:“剑圣收徒时候有规矩,先分别教他们快剑与重剑,待到出师之日,若二人之中有人可以理解到剑道的真谛,便可留下来继续学艺,这时传授的才是剑圣的生平绝学。可两位掌门似乎并不能让剑圣满意,在学习快剑和重剑之后便离开了。” 何二狗道:“这么说来,他们只学了剑圣的粗浅功夫,甚至未能一窥精髓,却已经能够成为一派之主……” 两个不成器的弟子都能当一派掌门,何二狗不禁对剑圣的实力充满了向往。 骆惊弦看何二狗想入非非的表情,提醒道:“剑圣已经隐居了,多少年都没见过他老人家的影子了,你还是别想了。” 何二狗翻了个白眼:“见不到还不让我想想!” “诶,对了,”骆惊弦道,“我突然想起一个时辰前,我在城外的林子里看到了神通大侠岳澜,他和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走在一起,看起来很像贵派掌门啊。” “那就是我师父,他在哪呢?”何二狗道,“今天就是因为他偶遇岳大侠才让我自己转转的,可是到现在我都没找到他。” 骆惊弦道:“似乎是离开了?我看他们朝着反方向走了。” “反方向?”何二狗道,“他就这么跑了,那我明天怎么去赴宴啊?” 骆惊弦笑道:“不打紧,反正去的都是各派的弟子。” 何二狗有些痛苦地扯着头发:“师父倒底会去哪儿啊……” 第五十四章 寿宴前夕(七) 寿宴当天。 距离成都几十里之外的林中。 闲云子、岳澜与一个看起来严肃冷静,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并肩而立。 周围全是戴着灰色面具的烛阴教精挑细选出的三十六名弟子。 按照烛阴教的规则来说,面具的颜色代表了弟子的实力等级,分别按照摄青、红厉、黑影、黄页、白衣、灰心来划分成红黑黄白灰五个等级,现在在场的都是烛阴教最顶尖的精锐弟子。 岳澜喝道:“邪魔外道,你们不会以为就凭这些杂鱼,就能包围我们吧?” 岳澜在这一声断喝混入了深厚的内力,震慑四方,回响不绝。意在试探周围这些邪教徒的实力,若是实力低下,内力缺乏之辈,此刻就已经心神不宁,神志模糊了。 可周围的烛阴教弟子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都有不可小觑的实力。 林中远远地传来声音:“自然不会,神通大侠,北地拳王,逍遥掌门同时在此,我烛阴教怎敢如此怠慢?” 这一声稀松平常,说话的人并未使用内力,可闲云子还是敏锐地辨别出了这个声音。 闲云子道:“惊雷,不必藏了,快出来吧。”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哼哼,不愧是我的好师哥。” 话音刚落,惊雷子出现在三人的面前,负手看着三人道:“我的声音你能听出来,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你能不能知道?” “口出狂言!”那被称为北地拳王的中年男子喝道,“大胆邪魔,痴心妄想!” 惊雷子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拍了拍手:“大家都出来吧。” 眨眼间,周围又多出了两个身影——一人矮小健壮,头顶生疮,面相极丑,手持两柄透着翠绿的短小匕首,双眼放光,神态阴森。 一人高大威猛,头戴紫金五龙盘珠冠,身穿龙鳞黄金连环甲,手持定海三叉戟,披着一身黑色的披风。面长而细,脸颊上生一片黑色异骨,金发黄眉,威风凛凛。 岳澜笑道:“怎么,莫非穷奇大护法觉得三十七对三太不公平,找了这几个人来帮我们?” 惊雷子道:“三位乃当世一流大侠,别说三十七三十八,就是三百个人,也没什么不公平的。此乃我教的罗刹与夜叉。” 岳澜道:“护法厚颜无耻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闲云子道:“惊雷,所以是你故意在城内放出消息,说要大闹寿宴,然后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惊雷子道:“不错,原本我只想引你们两人前来,却发现雷震大侠也在此,想不到这小小的归云阁,竟有三位当世奇侠在此。” “趁我们在此与你纠缠,然后再派人去大闹寿宴?”北地拳王雷震说道,“护法果然卑鄙。” 岳澜笑道:“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有本事留我们多久。” 惊雷子道:“能留多久,试试便知!” 话音刚落,周围的三六名烛阴教精英弟子一拥而上,分别向三人发动攻势。 夜叉与罗刹二人也分别挥动武器,杀向岳澜与雷震。 惊雷子双掌翻转,趁着闲云子拼杀之际,从其背后杀去。 闲云子感到身后一阵凉意先至,心知背后有暗箭偷袭,便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将周围的敌人尽皆震开,回头一掌与惊雷子碰在一起。 惊雷子见偷袭不成,便收掌后退,笑道:“无相残功?师哥,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这招了。” 闲云子淡淡一笑道:“今天你可以看个够。” 说着,闲云子随手接下身侧烛阴教弟子刺来的长枪,手上用内力稍加牵引,便将长枪引偏,再反手一拍,长枪的枪头当即碎成几段。同时右腿飞起踢飞身后敌人手里的长剑,随即向身侧一翻,将长剑送到另一个敌人的咽喉之内,同时用掌风掀翻三人。 惊雷子道:“无相残功,还是那么赏心悦目。” 闲云子道:“可惜你永远无法练就无相了。” 惊雷子冷笑一声,便攻向闲云子,二人缠斗在一起。 岳澜日月神功护体,全身都散发着巨大的冲力,每迈一步,都会将土石踏得粉碎。左手天罡拳,右手地煞掌,被岳澜的攻击碰到的敌人,全都筋骨尽碎,再无站起来的能力。 一开始罗刹还能借着教内弟子的援护,在岳澜周身发动偷袭,虽不能伤到岳澜,但总能全身而退。可此刻围攻岳澜的教内弟子死伤惨重,罗刹也不再敢贸然出手。 再看雷震,雷震乃是北拳派的掌门,于长白山下居住,练就一身刚猛掌法,人称北地拳王。 此时与烛阴教弟子战成一片,每出一拳,总能将面前三步之内的所有敌人打飞出去。可他的功夫太过沉重,有失轻巧,此时被众多敌人包围,这些人又秉持着拖延战术,并不正面应战,只是蜻蜓点水般,以躲避为主。 所以雷震虽有排山倒海之力,却往往还是能被敌人逃走。几个回合下来,并没有消灭多少敌人,再加上夜叉使用一杆三叉戟,总是能在七步之外攻击雷震,一杆三叉戟舞得出神入化,枪头如暴雨一般刺向雷震。 一时间,雷震只得被动防守,所有敌人都无法靠近他周身三步之内,却也不会被雷震所伤。 岳澜将烛阴教弟子杀尽,四处寻找罗刹,却发现其已然不见踪影,又见雷震陷入窘境,便开始向他移动,刚迈出一步,便有一个围攻雷震的烛阴教弟子将手里的长剑掷来。 岳澜右手出掌,将长剑硬生生地劈成两段,还未来得及收掌,突然,罗刹从岳澜脚下的泥土中猛地钻出,岳澜闪避不及,两把闪着翠绿荧光的匕首迅速在岳澜的腿上划出两条深深的伤口。 岳澜急忙向后疾退几步,破土而出的罗刹乘势追击,幽幽的绿光一闪,匕首便递到了岳澜面前。 岳澜走投无路,双手齐出,一阵迅猛的掌风瞬间席卷而来,这一招的劲力,如天神降世,又如神龙破空,不仅罗刹感到筋骨尽碎,百脉齐摧,连雷震都感觉到呼吸困难。 岳澜使出全身劲力,方才脱困,刚要喘息之际,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雷震见势不妙,急忙不顾危险,抓过一个烛阴教弟子甩在身前。 “这便是神通大侠的天地归元功吧……” 这声音响起时,还离岳澜有百米之外的距离,可当最后一个字说出时,岳澜已经清楚地感到自己背后的呼吸声。 说时迟那时快,雷震一声暴喝,一掌打在面前的烛阴弟子身上…… 唐门寿宴(一) “这便是神通大侠的天地归元功吧……”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岳澜的身后,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他手里的剑。 与此同时,雷震不顾危险一掌拍在烛阴教弟子身上,身上却多了十几条触目惊心的刀伤。 被击中的烛阴教弟子原本已经做好了当场毙命的准备,一掌过后,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 再看时,刺杀岳澜的身影已经被迫后撤,再次隐于暗处,不见踪影。 “隔山打牛掌,果然威力惊人,若我再迟躲一刻,此刻怕是早已粉身碎骨。”那个声音在林中回荡。 方才,雷震见岳澜躲闪不及,便不顾危险,以烛阴教弟子为借力,使出隔山打牛掌。 霎时间,强劲的掌风席卷而出,直逼岳澜。 刺杀岳澜的黑衣人见来势凶猛,不可硬接,便闪身躲避。 可以岳澜的武学造诣,就在这顷刻之间,已经反身出掌,重新立于上风。 黑衣人见刺杀失败,立即逃开,再次隐于暗处,等待下一次时机。 惊雷子与闲云子你来我往,打得昏天黑地,两人都熟悉对方的武功,出招与格挡,充满了观赏性,仿佛正在跳舞一般。 惊雷子道:“哼哼,今日不见,我倒忘了这隔山打牛乃是北地拳王的看家本领,逍遥派弟子,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闲云子知他在说玲儿,便回道:“玲儿的确是雷掌门的千金。” 这下岳澜知道了林中还隐藏着一个能够一剑封喉的高手,便不敢大意,手上内力催发,将罗刹打得节节后退,几个回合下来,光是防御,罗刹就已经筋疲力尽,身负重伤。在夜叉的掩护下才勉强脱离了岳澜的攻势。 岳澜道:“方才偷袭我的好汉,你隐在这密林之中,以老夫之修为,却丝毫不能察觉。想必阁下必是十大恶鬼中号称一剑封喉的无眼吧。” 黑衣人道:“我乃无名之辈,不值一提。” 岳澜道:“无名之辈?能在剑圣手中杀开一条生路,恐怕除了阁下以外,千古再无他人了。” 无眼没有再回答…… 寿宴之上。 唐门掌门端坐在大堂的正座之上,唐骏站在其身侧。在客席排列的,乃是天下各门各派来参加寿宴的侠客。 一目了然,这次的寿宴着实有些特别。 到场的宾客中,全都是年轻的面孔。 唐门掌门虽面色不悦,可事到如今,必须将寿宴操办妥当,便示意唐骏开始宴席。 唐骏点点头,昂首挺胸走到大堂中央,朗声道:“今日乃是家父寿宴,我唐门的大日子,各位从天南海北赶来赴宴,唐骏在此谢过各位。” 何二狗扫视着满屋子的年轻侠客,来参加老人家寿宴的竟然都是些初入江湖的后辈,当真讽刺。 “虽说如此,师父也没来啊……” 何二狗在人群中反复寻觅,却始终没有看到师父或是岳大侠的影子。 先前骆惊弦说曾见到师父和岳大侠往反方向去了,可现在也没回来…… 唐骏道:“今日群英荟萃,大伙都是武林中的新生力量,不如大家各自介绍一下自己,以后行走江湖,互相也有个照应。” 何二狗心说:“还是唐骏脾气好,这样引以为耻的寿宴都能热情高涨地操办,还真是个滥好人……” 武当乃天下门派之正宗,武当首徒叶清云义不容辞,首先站了出来。 叶清云道:“在下武当叶清云,偏好修习拳脚功夫,对炼丹也有所涉猎。希望在几个月后的华山论剑中,能够与各位过招!” “这武当弟子忒也狂妄!”骆惊弦小声对何二狗说。 何二狗正要答话,却瞟见叶清云笑着看着自己和骆惊弦,便知道这句已被他听去了,便不再言语,只是暗自吃惊于叶清云的实力。 天下武功出少林,武当过后,自然是少林弟子登场。 善明小师傅走到大堂中央,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小僧乃少林弟子,爱好,爱好打坐诵经,对武功却是……不甚关切。” 何二狗偷笑:“这小师傅呆头呆脑的,倒是有几分可爱,只是不知实力如何。” 善明归座后,一个穿着破旧的麻布长衣,不修边幅,甚至称得上蓬头垢面的男子站了出来。 虽然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沾满了灰尘泥土,但何二狗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此人豪气干云,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我是丐帮三袋弟子君莫笑,喜欢云游四海,喝酒吃肉,嘿嘿!” 君莫笑爽朗地咧嘴一笑,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终于见到丐帮的弟子了。”何二狗暗想,“自从来到这个游戏里,还没见过天下第一大帮的人。” 骆惊弦偷偷地凑到何二狗耳边说:“这君莫笑可不简单,别看他只是三代弟子,他与你我年纪相仿,便已经学会了降龙十八掌中的四招。” 说起武功,许多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降龙十八掌,这种在二十五世纪仍然家喻户晓的武功,何二狗自然知道。 何二狗道:“这降龙十八掌不是只有丐帮帮主才能学吗?” 骆惊弦道:“是啊,丐帮帮主可以学习全部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但在帮内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弟子,也会被帮主奖励学习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半式。只是这规矩创立以来,学到四招的丐帮弟子,唯有君莫笑一人。” 何二狗不禁一阵好奇涌上心头,便问道:“那你说他和叶清云谁更厉害?” 骆惊弦道:“要论武功本身的话,叶清云虽精通太极,理论上来说能够克制一切刚猛的外功,甚至曾经武当掌门凌云真人与神通大侠切磋之时,曾用太极拳拆掉了神通大侠最得意的天地归元功。” “可是这降龙十八掌……乃是天下之至刚,再无任何武功能有其威力,此功一出,可谓是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太极能不能挡得住,却又是另一说了。” 骆惊弦顿了一下,说道:“但是君莫笑并不专心于武学,听说比起修炼武功和打架,他更喜欢吃……” 何二狗不禁哑然——这君莫笑要是来了逍遥派,一定是最合格的弟子啊! 唐门寿宴(二) 之后登场的是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此女清淡妆容,虽非绝世美人,却是素雅端庄,大家闺秀。 她缓缓行礼道:“在下华山许英,欢迎大家来华山做客。” 说罢,许英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众人的心里都想道:“下次再去你华山做客,可就是在座各位大打出手的时候了。” 接下来,慕容光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到大堂中央,道:“我是慕容光,来自天下剑道正宗的斩云剑派。” 说到这时,慕容光斜眼看着黄峻,可黄峻却似没听见一般,反而是在座的其他人都对慕容光投来不悦的目光。 慕容光自讨没趣,便接着说道:“期待在华山论剑时看到各位。” 慕容光刚刚归座,黄峻便站了起来,走到大堂中央,行礼道:“在下开山剑门黄峻,初入江湖,资历尚浅,还望日后有机会向各位学习。” 说罢,黄峻又是一行礼,便回到了座位上。整个过程干脆利索,毫不多言,也不似慕容光那般不顾场合,实是高明至极。 黄峻归座之后,水巧倩婷婷袅袅地走上前来,水巧倩生得容颜俏丽,又温柔似水,她一上场,便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水巧倩轻步慢移,走到中央,向着四方一行礼,又向着坐在首座的唐门掌门行礼。 礼罢,水巧倩才开口道:“苍穹派水巧倩,祝唐前辈寿比南山,祝唐门千秋万代,更进一步!” 在场的人听罢此话,几乎都在心里冷哼一声:“唐门手段低劣,武功也暗弱,不知还能传承几代,又何来千秋万代,何处更进一步?” 唐门掌门笑道:“多谢水掌门,水姑娘年少有为,担起掌门大任,实是后生可畏!” 此时听闻面前这个貌美如花,柔情似水的年轻姑娘竟然已经是一派掌门了,在场的侠客一片哗然…… 水巧倩与唐门掌门客套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之后,一个僧人模样的少年走上前来:“小僧是冲虚寺弟子,法号虚云……” 何二狗正聚精会神地听时,唐骏摸到他的身边,偷偷地拿胳膊捅了他两下,道:“何兄为何还不上场?” 何二狗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自己是逍遥派首徒,也是要上场介绍的,可现在这些小门小派的弟子都已经上场了,自己跟在他们后面上场,会不会失了逍遥派的面子…… 眼见虚云介绍完毕,缓缓归座,何二狗心道:“要不就算了吧,毕竟我也没什么功夫,还曾有过如此不光彩的一笔,虽然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慕容光与武当的叶清云看我不起,但我就这么上去岂不是让人瞧低了我逍遥派?” “可转念一想,我要是不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可我真的不敢上……” 正当何二狗在心里和自己作斗争时,突然感觉背上有人用力推了自己一把。 何二狗重心不稳,一下子从座上站了起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钉在了他的脸上。 这么一眨眼间,何二狗感觉自己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何二狗心知是骆惊弦推了自己,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站起来,自己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何二狗大脑一片空白,麻木地迈着腿,似乎不知自己已经走到了什么位置,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终于走到了大堂的中央,何二狗感觉自己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还没开口就已经筋疲力尽。 何二狗道:“我是,逍遥派弟子……何二狗。” 此时,座下便有人开始议论,毕竟几个月之前,何二狗还是那个能够以一人之力全歼幽州大盗,年少有为的年轻人…… 何二狗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样,虽然焦急万分,却怎么也想不出下一句该说什么。 “说点儿兴趣爱好?” “欢迎大家来逍遥谷做客?” “我会什么武功?我什么也不会啊……” “期待华山论剑?” 何二狗想学着别人说完接下来的话,思来想去却皆是不妥。 热闹的宴会一下子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在盯着何二狗,何二狗盯着唐门大院之外的一棵树。 唐骏见他如此冷场,便想着找个办法不动声色地提醒他一下,可转念一想,何二狗实力超群,此刻呆呆地站在这里,是不是也有自己的理由? 唐骏这样想着,便朝着何二狗目光的方向看去…… 何二狗呆呆地站在那里,翻来覆去,终于决定了接下来要说什么——“就说请大家日后多关照吧。” 何二狗正要开口,突然,唐骏的叫喊声打断了他的话:“大家小心!” 唐门寿宴(三) 原本正热火朝天的寿宴,唐骏忽然大喊一声小心,众人皆错愕地看着唐骏,不知道他有何打算。 突然,一柄梅花镖从刚才何二狗和唐骏盯着的那棵树上“嗖”地射了过来。 唐骏原本是主持寿宴,本就未带兵刃,更没穿他那装载了数百暗器的大披风。此时惊变骤发,唐骏却没有兵器应战。 情急之下,唐骏向后一抓,随手抓起一只酒杯,甩手便扔了出去。 酒杯疾出,撞在飞来的梅花镖之上,酒杯乃是陶瓷烧制而成,本当十分易碎,与梅花镖这样锋利尖锐的暗器相撞,只能减慢一些速度罢了。 可“啪”的一声,酒杯被打得粉碎,梅花镖也无力地落在地上。 众人一齐喝彩,果然唐门才是暗器正宗,虽令人不齿,但他们在暗器上的功夫还是天下一绝。 唐门的少主竟只用一只小小的酒杯,便能击落来势凶猛的梅花镖。唐骏看似随手一甩,却将力道火候和角度,都把控得十分完美。 唐骏朗声道:“来者皆是客,不如下来一叙,又何苦躲在暗处班门弄斧?” 对面的人没有答话,“嗖嗖嗖”地又是几把飞刀向着唐骏飞来。 唐骏皱了皱眉,定睛一看便知道刀上无毒,便随手将几把飞刀接了下来,抓在手里。 众人又是喝彩,武林中各门各派,只有唐门精通暗器,在其他门派中,几乎都没有见过暗器对决,此时得以一见,当真赏心悦目。 却也有人心里暗自戒备,心里案子盘算着唐骏如此眼疾手快,若是用暗器突袭自己,自己是否能够及时反应。 唐骏道:“既然来了,便正大光明地下来便是,在坐皆是各门精锐,你何苦在此卖弄?” 说这话时,唐骏的语气中已经有些不耐了。 可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都没有答话,也没有再采取行动。 众人原本尊重唐门的主场,愿意让主人全权处理,可此刻却也有些沉不住气,纷纷站了起来。 叶清云朗声道:“跳梁小丑?若你不敢现身,我们过去便是了!” 话音刚落,便从四面八方射来了铺天盖地的暗器。 众人急忙拿出兵刃,各展神功,抵御这雨点一般密集的暗器。 叶清云真气倒转,将射向自己的暗器用内力全部聚集在一起,几招之间便已经收集了几十把暗器。 善明木棍在手,左冲右突,将射来的暗器尽数拨开,还伸长开来,替众人防守。 水巧倩一柄冰凝细剑飞舞,剑气纵横,将飞刀尽数斩为两段。 儿逍遥派首徒何二狗被骆惊弦拉着躲在大堂的门后,这才躲过一劫…… 不愧是江湖上的群英荟萃,满天的暗器都被挡了下来,在座众人竟然无一受伤,甚至唐门的掌门依然坐在原处,喝了一口浓茶。 唐骏正待再问时,慕容光狠狠地骂了一句,便跃了出去,从唐门的屋顶上扔下来一个人。 众人急忙围了上去,想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凑近一看,此人面色苍白,脖子上还有极长的一条剑痕,正是方才被慕容光斩杀所留下的。 再仔细端详此人,身着短衫,全身都已经没有了血色,双目圆睁,早已没有了呼吸。 按说此人长相平平无奇,也没有什么高手的样子,可众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他的腰间悬挂着唐门弟子特有的腰牌。 看到偷袭众人的竟然是唐门的弟子,众人又惊又怒,全都抬起头看着唐骏,想要唐骏给一个解释。 唐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这具尸体,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阿赐?” “唐门的好弟子,少主果然都认识!”慕容光第一个喊了起来,“大伙千里迢迢来赴宴,你们竟然布下杀阵想要致我们于死地?” “是啊!” 众人一齐转向唐门掌门,走回到大堂之上。 叶清云站在众人首位,行礼道:“还望掌门能够给我们一个说法。” 可掌门同样是一脸错愕,不知为何如此,更不知如何解释。 正当众人相持不下时,留在尸体身边的君莫笑突然叫了起来:“他动了!” 君莫笑和唐骏正在观察尸体之时,这具尸体却自己动了起来。 众人回身再看时,这尸体已经站在了众人面前。 此人面色苍白,双目无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空洞地低着头。 众人大惊失色,这尸体竟然自己站了起来。 慕容光更是瞪圆了双眼,自己亲手在他脖子上抹了一剑,他竟然还能站起来? 何二狗看得是面如土色,在崇尚科学的年代,这种诈尸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难道建国之前就能随便成精吗……”何二狗害怕地想。 骆惊弦倒是十分镇定,此时的男子气概已经盖过了在场的许多男子,低声道:“恐怕是烛阴教的人到了。” “烛阴……阴教,能,让死人复生吗??”何二狗说话时候牙齿忍不住地打颤。 “烛阴教十大恶鬼,个个都是异于常人的能人异士,有什么奇怪的能力,谁都说不好。” “那那那……他们再奇怪,便能操控僵尸吗?” 正当众人惊愕之时,又有几个人影出现了唐门的院外。 唐骏抬头一看——全是唐门弟子。 唐门寿宴(四) 新出现的唐门弟子都是一样的面色苍白,双目无神。与尸体并无二致。 眨眼间,会动的唐门弟子的尸体从一具增加到了十余具。 众人皆不知所措,青天白日,这哪有死人变成活人的道理。 突然,这些尸体同时摸出一把匕首,向众人疾奔而来,在方才一轮攻击中,这些尸体已经用掉了全部的暗器,此时只能拔出匕首冲锋。 若是他们每个人都在这么近距离的位置发射暗器,可能大家还有几分忌惮,可他们竟然冲锋过来,在座的都是门派精锐,不费吹灰之力便制服了这帮尸体。 君莫笑左手提起一具被打趴下的尸体,冲着门外喊道:“烛阴教的朋友,现身吧!” “哦?你这小子,”一个干巴巴的声音响起,他的嗓子像是一个木偶一般,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烛阴教的人?” 君莫笑微微一笑,说道:“我丐帮弟子,遍布中原各地,早就听说烛阴教有奇人掌握赶尸之术。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阁下便是十大恶鬼中的僵尸吧?” “小子不错,还有些见识。” 话音刚落,虚影一晃,一个蒙面的佝偻老人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此人头发花白,脸上蒙着一层黑布,驼背弯腰,手里握着一根拐杖。 骆惊弦低声说:“早就听闻烛阴教恶鬼之中有僵尸之名,我一直以为这人长相一定异常恐怖,没想到看起来是个和蔼老人?” 何二狗也低声说:“他蒙着脸呢你从哪看出来他和蔼?” 君莫笑道:“僵尸前辈精通赶尸之术,小弟之前还将信将疑,没想到竟是真的。” 僵尸道:“老夫比你大了有四十个年头,你这娃娃与老夫称兄道弟?” 唐骏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时候杀了这么多我唐门的弟子。” 僵尸笑了笑,说道:“我早就听闻唐门使用暗器毒药,都是些卑鄙小人,杀几个不是遂了大家的愿吗?” “一派胡言!”叶清云大喝一声,“邪魔歪道!不仅屠我正派弟子,还在此挑拨离间!今天就要尔等有来无回!” “哟!武当来的小弟弟,这话戳到了你的脊梁骨,恼羞成怒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可谓是千娇百媚,噬魂销骨,在场的人听得是心神震荡,魂不守舍。 一个红衣女子从正门缓缓地走了进来,当她在众人面前站定时,一时间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骆惊弦喃喃道:“时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何二狗也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女子,如果说骆沁贤是英气勃勃的美,水巧倩是柔情似水的美,那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天下第一的美。 此女有她们斗没有的成熟的风韵,又不失少女的娇怯,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段,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眼角的泪痣更是让人心醉。 何二狗不禁觉得在她面前,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仿佛是顽石遇到了美玉一般,只能被抛在一旁,连做点缀的资格都没有。 无论男女,除了善明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这红衣女子,久久无人开口。 善明左顾右盼,身边的却仿佛失了魂一般,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仿佛要流出口水来。 直到善明双手合十,开始大声诵经,在场的众人才如梦初醒。 叶清云喝道:“妖女!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女子抿嘴一笑道:“诸位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了半天,却要说人家对你们使了妖术,可还有天理吗?” 女子说话时,何二狗感觉自己心旷神怡,浑身酥软,说不出的舒适。 君莫笑说道:“阁下便是十大恶鬼中的红衣吧?” 红衣看看君莫笑,道:“这个弟弟到是明白的很?” 君莫笑道:“红衣擅长使阴寒功夫,能将内力混杂在呼吸甚至声音之中,若内力不及者,只稍片刻便会心驰神荡,迷失自我。” 红衣笑道:“若不是这位小师傅诵经救了你们,恐怕现在你们已经没命了。” 善明双掌合十:“阿弥陀佛。” 唐骏道:“管你是什么邪门功夫,杀我唐门弟子,就要血债血偿。” 不知什么时候,唐骏已经穿上了他藏满暗器的斗篷。 唐远掌门也站在了众人面前。 唐远道:“今日老夫寿宴,你们来杀我唐门弟子,你们当真以为,我这唐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诶呀,”红衣盯着唐远的眼睛,笑道,“唐掌门千万不要动怒,我们没有冒犯的意思,今日是您的寿宴,我们自然是备了寿礼而来,您稍安勿躁。” 唐远冷哼一声,手里已经多了一枚浸过了朱砂泪的昊日金莲。 唐骏无法克制自己心底的怒火,首先出手,直接使出了看家本领漫天星辰。 成百上千的暗器像暴雨一般将红衣和僵尸包围,距离上次何二狗见到唐骏,已经有两个月过去,这次他再使出漫天星辰时,暗器的数量几乎翻了一番,品级也有显着提高。 僵尸拐杖一敲,十几个唐门弟子的尸体将二人团团围住,以肉身为盾替二人挡下了这一杀招。 看着唐门的弟子被自己亲手发出的暗器射成刺猬,唐骏怒不可遏,头脑一热,也不顾自己暗器已经用尽,便冲了上去。 其他人见唐骏鲁莽出手,急忙在后面跟上,以做接应。 果然,唐骏还未靠近二人三步之内,红衣马上施展轻功,竟如平地腾飞一般,轻而易举地触到了唐骏,电光火石之间,便封了唐骏几处穴位,又一掌将唐骏推了出去。 叶清云、君莫笑、善明、水巧倩、黄峻本是出手接应唐骏,此时唐骏被打飞出去,五人抓住红衣身体离地,躲避不及的空当,同时出招向其攻去。 唐远也一跃而起,左手接住儿子,右手将昊日金莲甩向站在一旁的僵尸。 僵尸见势不妙,急忙调集已经被扎成刺猬的唐门弟子再次来做肉盾。 可唐远所发暗器威力太过强大,这一枚昊日金莲,连续洞穿了三个唐门弟子的尸体,威力不减,但准星却难免偏离。 原本正中眉心的暗器打中了僵尸的左臂,又插到了唐门的大门上,在他的左臂上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红衣被五人围攻,原本躲闪不及,五人正以为进攻即将得手的时候,红衣的嘴角却浮现出一抹笑容。 突然,一道刺眼的剑光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还不及反应,一招之间,五人已经全部倒地。 何二狗看着将五人斩翻的人收剑回鞘,脱口而出: “穆剑竹!” 唐门寿宴(五)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穆剑竹的登场打得措手不及。 武当、少林、苍穹、开山剑、丐帮,代表着天下几大名门的侠客们被前所未闻的一个人在一招之内同时打败。 叶清云站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个男子。 穆剑竹也面无感情地扫视众人。 叶清云见他竟只是在场各位的同龄人,甚至还不如自己年长,便知是方才只顾着攻击,没有注重自身防守,所以才被一击得手罢了。 叶清云道:“来者何人,留下姓名,我叶清云不杀无名鼠辈!” 穆剑竹道:“烛阴教,穆剑竹。” 叶清云气沉丹田,脚下点起坎乾震三位卦象,运气在手,周身的空气快速地振动,浓缩归元的内力集中在手心,猎猎作响。 骆惊弦道:“看来这叶清云要动真格了。” 何二狗低声道:“他打不赢穆剑竹的。” 骆惊弦道:“啊?你想什么呢!叶清云可能是在场的年轻人里面最强的一个了!” 何二狗摇摇头,没有说话。 叶清云足下轻点,每迈一步,都踩在一卦之上,近穆剑竹三步之内时便双掌齐出。 一掌为实,一掌为虚,三分进攻,七分防守,虚虚实实,变幻莫测。 穆剑竹每次出剑都仿佛斩在棉花上,不仅没有抵抗,甚至没有一丝真实感。 到是叶清云总是能趁穆剑竹被一手牵引之时抽出另一只手去攻击穆剑竹。 叶清云手上发力愈发快了起来,虚虚实实之间,已经数不清打出了多少掌。 其他人全部罢手看着叶清云惩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时间唐门之内只有此二人你来我往。 叶清云步步紧逼,穆剑竹却只能被动防守,终于,叶清云发现穆剑竹露出了破绽,当即左手虚晃,将穆剑竹的佩剑牵制住,右手握拳,凝集内力,一拳打在穆剑竹的左肩。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叶清云实力强劲,乃是千古难遇的武才,再加上武当派名师出高徒,他的实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同龄人。 此刻出手,一定是势在必得。 穆剑竹左肩中拳,身体猛地向后一闪,叶清云感到自己左手着手处十分虚软,似乎是打空了一般。 再抬头时,穆剑竹已经从长衣中脱身而出,穿着一身贴身的夜行衣。 原来叶清云全身劲力,一拳打在了一件空衣之上,同时穆剑竹剑锋微挑,只眨眼之间便挑断了叶清云右手的手筋。 叶清云惊叫一声,便重重地摔在地上,穆剑竹也缓缓落地,将脱下的长袍抓在手里。 穆剑竹道:“别打了,去接上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扶起叶清云。 君莫笑急忙上前将叶清云扶起,又把他送到后方的座位上。 所有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红衣笑道:“怎么?不是说,唐门不是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怎么现在没人说……” 一句话没有说完,唐远的手里又甩出了三枚昊日金莲。 君莫笑见唐远出手,随即施展轻功,跟在暗器之后,准备在穆剑竹做出反应之后趁机攻击。 善明知这红衣妖女能够以言语乱人心神,此刻他人出手,若这妖女从中作梗,难免会扰乱唐远的进攻,便舞棍打了过去。 黄峻也向前疾奔,虽心知自己不是穆剑竹对手,却至少能牵制一旁的僵尸,令其不能出手干扰。 三人从三条路向三个目标发起进攻,昊日金莲早发先至,穆剑竹身手敏捷,临空跃起,躲过了三枚致命的暗器,同时横剑当胸,以做进一步的防御。 可刚躲过唐远的杀招,君莫笑已经一掌拍在穆剑竹的剑上。 一掌之间,穆剑竹向后重重地摔去。 红衣试图接应穆剑竹,却被善明的伏魔杖法封住了去路,只得收回手来,专心应敌。 僵尸先前已被昊日金莲打穿了右臂,此刻无法与黄峻正面交锋,急忙唤起几个千疮百孔的唐门弟子,以身为盾,硬抗下了黄峻的开山刀。 慕容光见穆剑竹身体悬在半空中,自己自恃快剑,此刻不暇多想,挺剑而出,试图在穆剑竹倒下之际将其一剑毙命。 何二狗道:“我还没见过什么招式能一招之内把穆剑竹打飞,刚才那是什么掌法。” 骆惊弦看得清楚,低声道:“方才君莫笑那一招,左臂微屈,右臂内弯,画圆出掌,劲力之中十分破敌,二十自留,乃是降龙十八掌第一招——亢龙有悔。武功之中,狠辣刚猛却又随心如意,当属降龙十八掌,管你对面是虚是实,只给你来一招亢龙有悔,谅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硬接下来。” 何二狗心道:“不愧是降龙十八掌。” 慕容光乘胜追击,又无红衣或僵尸前来阻拦,一剑之间,便要插入穆剑竹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时,穆剑竹剑尖点地,以剑身的柔劲,触地反弹,猛地跳了起来。 所幸这混元剑也是当世神兵,寻常剑等,非当场折断不可。 慕容光眼见自己的剑锋便要伤到穆剑竹,下一秒穆剑竹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头上。 穆剑竹毫不犹豫,一剑荡出,慕容光右手手筋已断,斩云剑脱手而出。 穆剑竹轻轻地落在地上,不顾慕容光躺在身边,一脚挑起斩云剑,内力激荡,猛地向黄峻弹去,黄峻本是被唐门弟子包围,此时斩云剑疾飞而至,只好放弃目标,一个狗吃屎躲开了攻势,站在了人群之中。 再看善明,附魔杖法虽去路甚广,能够完美地封住对手的身位,可他的实力却不及红衣,几回合之后便败下阵来,狼狈地逃回后方。 唐门寿宴(六) “先是躲开了唐远最强的暗器,又是君莫笑、慕容光、善明、黄峻,四人联合出击却还是被打得节节败退,这穆剑竹的实力果然是深不可测。”骆惊弦低声说。 何二狗没有说话,他知道穆剑竹的实力,今日若要离开,确实没有人能够留住他。 骆惊弦道:“你是逍遥派首徒啊,大伙都被打败了,你就别藏着了,出手啊!” 何二狗有些难堪地说:“我……没有必要吧,我一定打不赢……” 骆惊弦有些惊奇地瞪着眼:“习武之人,怎能临阵脱逃?” 何二狗道:“我不是临阵脱逃……只是……” 一时间,何二狗也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豪气冲天,视死如归的巾帼英雄解释,索性闭嘴,不再回答。 此时,唐远不动声色道:“这位少侠年轻有为,小小年纪有如此实力,当真可叹,老夫也不怕世人非议我以大欺小,让老夫与你去林中一战,让这些小辈们先在此疗伤,不要再伤着他们。” 红衣道:“果然,掌门还是掌门,果真有大侠风范,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走吧!” 穆剑竹收起混元剑,僵尸轻轻地拐杖点了一下,几具尸体应声倒地,不再活动。 三人与唐远转身打算离开。 临走时,红衣回眸一笑,说道:“你们最好赶快跑,待我们了结之后,还会回来了结你们。” 水巧倩喝道:“妖女,不要太过嚣张!” “妹妹好凶,姐姐好怕呀……”红衣只甩下这充满嘲讽的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何二狗不解道:“这……就这么走了?” 骆惊弦道:“唐远掌门为了救我们,自己以寡敌众,为我们争取了时间。咱们得快点想办法。” 唐骏拱手道:“此次魔教前来搅局,是我唐门准备不够充分,此刻暂时安全,各位还请尽快散去,在下也好回去助家父一臂之力。” 黄峻道:“唐兄,唐掌门为了大伙儿才单枪匹马杀了过去,我们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君莫笑笑道:“快走吧,莫要多说,让你走你走便是了。” 何二狗心道:“这君莫笑是个聪明人,此刻不像是在说风凉话,恐怕他已经看出了什么。” 善明道:“和弥陀佛,君施主如何说出这种话?岂不闻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你们拿什么报?你们能打赢吗?能把家父救回来?”唐骏低吼道,听得出来他在努力地压制自己,不让自己大吼大叫,“今日乃是我唐门寿宴,你们名门正派,自诩清高,不屑与我们暗箭伤人的宵小之辈为伍!现在又来装好人?知恩图报?” 何二狗从未见过唐骏如此失态,心知他原本心里对各人都有怨恨,此事只是导火索罢了。只可惜逍遥派原本是掌门亲自到场的,此刻却说不清了,恐怕自己以后也没法和唐骏相处了。 众人被唐骏说得哑口无言,真相便是各人自诩名门正派,不愿与唐门过于深交,不说以武林正统自居的武当,就连斩云剑,开山剑这些小门小派都觉得自己比唐门高等,众人自恃理亏,便将慕容光和叶清云扶起,相继离去。 何二狗本想与唐骏共去,虽然帮不上忙,总是多个照应,可看唐骏怒不可遏的样子,恐怕自己说了也只会被误会,便与骆惊弦一同离开了唐门,打算先搞清楚闲云子到底去哪了。 何二狗与骆惊弦走在成都的街道上,街市仍然是繁华热闹,人山人海,可二人却已经没了半点兴致。 骆惊弦道:“也不知唐骏和唐掌门能不能打赢他们。” 何二狗道:“此时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何二狗抬头看看天边的云霞,喃喃说道:“武林人士,皆是坚守正道,用什么武器却又有何影响?武当也好,少林也罢,自然是名满天下,正气凛然的门派,却又为何要通过孤立他人来证明自己……” “唐骏如此一个正人君子,却也被逼得如此地步,当真可叹呐!” 骆惊弦道:“我听家里的消息说,朝廷现在将有对武林势力进行清肃的动作,若是武林之内仍然如此四分五裂,恐怕要吃大亏。” 助拳(一) 海涛拍击岩石和沙滩的声音永无休止地喧响着。几乎像一条白线似的浪花从远处奔腾而来,猛碰到岸边,发出富有韵律的激溅的声音,然后迸着泡沫,消失在沙石之间。后面一排浪花又紧接着追逐上来。 距离唐门的寿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何二狗与骆惊弦离开了唐门,骆惊弦提议去沿海处看看,何二狗寻不到师父,又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便欣然起行。 此时,他们已经站在了海边,海风吹拂着二人的衣角,何二狗低头看看海面,看见水下面的沙子中,一只小小的虾在急着打洞,还看见一只海螺被银色地浪花带上了岸,死死地埋在了浅滩的细沙之中。 何二狗不禁想道:“果然这种没有经过工业污染的大海,比我见过的要清澈许多。” 骆惊弦见何二狗一路上都在低头踏水,便说道:“久久在此看海,何兄也觉乏味,不如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何二狗道:“什么好地方?” 骆惊弦道:“海蛟堂。” 何二狗道:“海蛟堂?也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么?” 骆惊弦摇摇头道:“海蛟堂不是门派,而是一处码头,更具体地说,应该是一群出海做生意的江湖人士所组建的势力。堂主姓杜名航,四十来岁,使一柄吴钩,帐下有不少兄弟,大多是做走私生意的乌合之众,但也有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何二狗打趣道:“那我们去海蛟堂看他们走私吗?” 骆惊弦道:“前些日子,在酒楼吃酒时,我听得一干商人说起最近海蛟堂会有大动作,正在招武林人士助拳,算来也正是这几日,不如我们去看看罢?” 何二狗奇道:“你什么时候又听得了这么大消息,我怎么没听到?” 骆惊弦得意一笑:“我可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大游侠,论道听途说收集情报,何兄怎么能和我比?” 何二狗笑道:“你倒是毫不谦虚!” 二人拿定主意,便向着海蛟堂方向而去。 一路不停,过了一日,这海蛟堂甚是隐蔽,越朝着这条路走,就越不见人家,一直到最后走到荒无人烟,方圆几里望去,竟没有一间房屋。 终于,二人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有些不同的海域。 何二狗远远地看到有一处巨大的码头,粗略看去,一片黑压压的房屋,粗略估计也有百十来户,仿佛一片小小的村落。 在码头旁边,停泊着数百艘小小的船只,一个个拴在岸边的木桩上,随着浪潮“吱吱呀呀”地起伏。 说此处是海边,却平静地连海浪都非常少见,水质也十分的混浊恶劣,不再像之前那般清澈温和。 海面像打满了补丁一般,泛着令人反胃的油花儿,水里飘着各种各样的杂物,甚至能在里面找到一些人类的身体部位,散发着一阵浓烈的腐臭。 何二狗不禁皱起了眉,紧咬牙关,似乎生怕臭气从牙缝里弥漫进来一样:“那边那个像村庄一样的地方就是海蛟堂?” 骆惊弦点点头道:“没错,那边的船只也是他们的,他们的人平日就是从此出海,与异国商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虽然中原禁止民间随意与异国通商,但异国的商人们都知道通过这种途径才能获得更多的银子,海蛟堂投其所好,遥相呼应,成了两国人之间的走私利器。” 何二狗道:“那朝廷不派兵清缴吗?” 骆惊弦道:“自然是有的,但海蛟堂不仅代表这些民间黑市与异国通商,还暗地里做着一些达官贵人的秘密生意,多方利益来回牵扯,朝廷都管不动。” 何二狗一边听骆惊弦说话一边前进着,突然,他瞟到旁边污浊的海水里有一截人类的上肢,他在二十五世纪做博士时,虽不研究医学,却也难免于各个领域的科研人员接触,对于人体各部位的虚拟样本,也是习以为常,此时倒也不甚惊慌,只是问道:“这海蛟堂都做些什么生意?怎么这还有一截胳膊?” 骆惊弦瞟了一眼那只残破的手臂,皱眉道:“杜航此人,十分重情重义,与他交好之人,他坦诚相待,可背叛他的人,往往都会被他撕烂了喂鱼。” 何二狗不禁想起了曾经在电影里看到的黑帮老大…… 终于,二人来到了这片房屋附近,一眼望去,几乎每间屋子门口都有低头忙碌的人:有的人在清点货物、有的人在打磨兵器、有的人将一桶一桶的鲜鱼倒在油皮纸上、有的人用刀劈开一口木箱,里面的金银珠宝“哗啦啦”地散了一地。 坐在一间屋子门口晒网的中年男子看见何二狗与骆惊弦,便放下手头的活儿,朝他们走了过来。 男子停在二人面前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的?” 骆惊弦道:“我们是来助拳的!大哥怎么称呼?” 男子道:“我叫李平,负责和堂主联络的,堂主说助拳的人手够了,你们走吧。” 说罢,男子便要回去继续晒网。 骆惊弦赶紧喊住李平道:“诶诶,大哥等一下,你就去和杜堂主说,今天来的是逍遥派何二狗,武功高强,一个能顶好多个!” 何二狗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回过头满脸疑惑地瞪着骆惊弦。 骆惊弦胸有成竹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示意何二狗不用担心。 何二狗欲哭无泪,心想:“我一点武功也不会,万一到时候要我出手帮忙,我就算能活着回来,还不得被这杜航给肢解咯……希望这位大哥不去给我们通报……” 刚想到这,李平便说道:“你们在这等等,我去和堂主说一下。” 说罢,他扔下了披在身上抵御海风的蓑衣,朝着这片房屋中间的一间精致的瓦房走去。 何二狗心里叫苦不迭,只想找个机会赶快逃跑。骆惊弦倒是一脸镇定的笑容,看起来信心十足地等待李平出来喊他们进去。 可他们等到的却不止李平。 一个身穿淡色锦衣,腰间配玉,手上戴着三枚碧玉戒指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满脸喜色地走到二人面前,一把握住骆惊弦的手,激动地说道:“您就是何少侠吧!杜某久闻大名,今日有幸得何少侠助拳,我这海蛟堂可是蓬荜生辉啊!” “看看,看看!”杜航一脸笑容地回头对着站在他身后的李平说,“逍遥派首徒!果然是潇洒风流,玉树临风!” 李平一边在旁附和,一边疯狂地点着头。 何二狗满脸黑线地站在一边,看着杜航甩着骆惊弦的手,再看看骆惊弦一脸要憋出内伤的样子,心底不由得长叹一声。 骆惊弦道:“杜堂主,这位才是何少侠。” 突然,杜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与动作一起凝固的,还有他脸上的笑容。 助拳(二) “哎呀,我就说嘛!高人不露相!我早就听说这暗藏绝技的高手往往都低调,今日见到何少侠,我是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发现自己认错人的下一秒,杜航已经握住了何二狗的手,脸上的笑容也重新绽放开来。 何二狗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的生疼,可是现在上了贼船,自己要是表现出手被握疼了,说不定杜航会直接把自己砍成几段喂鱼。 何二狗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杜堂主谬赞了!小弟今日主要是想认识一下堂主,助拳什么的……” 话还没说完,杜航便一脸会意地说道:“我懂我懂,我们这种没名儿的生意,自然不会对外声张,何少侠权当是来看望我就好!” 骆惊弦在一旁噗嗤地笑出了声,何二狗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骆惊弦,一句话也说不出。 最终,二人还是被杜航带到了那间瓦房中,何二狗一进屋,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口巨大的青铜鼎,四面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字画,何二狗对书法的了解截止到小学少年宫之后便没有再深入,可此刻却也能看得出,这些字画写得着实是歪歪曲曲,不堪入目,和少年宫里新同学的手笔如出一辙。 最终,三人以主客身份分别入座,杜航开门见山道:“何少侠,我和你说一下这次的计划吧,这次我找人来助拳,主要是为了截击一支异国的商队。” 何二狗与骆惊弦对视一眼,这点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平日里有异国商队来此,必然是与海蛟堂做生意的,这次杜航却要截击敌国商队,不知是何缘故。 何二狗道:“这支商队有什么特别之处么?杜堂主为何要将其截击?” 杜航道:“我们出海的兄弟打探来的消息,这支队伍这次不是来和我海蛟堂做生意的,是和一个什么黄衣人做生意的?” “黄衣人?”何二狗疑惑地问道,如果情报里就是这么说的,这未免也太模糊了,难道一支商队就和一个人做生意? 何二狗看看骆惊弦,骆惊弦也一脸疑惑地摇头。 杜航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支商队在我海蛟堂的地盘儿,带着几百斤的黄金珠宝,竟然不过问我,就去和别人做生意!所以我要把他们的宝贝全都截下来!” 何二狗心道:“人家跟谁做生意不告诉你你就要把人家的东西全都抢过来,原来我们是来助纣为虐的……” 可事到如今,自己要是现在提出来要走,肯定会被杀人灭口的,不管是不是助纣为虐,总得先保住小命。 何二狗道:“那堂主有这么多兄弟,为什么还要找助拳呢?” 杜航笑了笑,说道:“呃,情报说他们的商队里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我也不甚精通武艺……” 何二狗点点头,心里却是又多了几分紧张:“若是对方有武功高强的角色,你都不行,我又怎么能打赢……感觉这上了贼船,横竖都是死啊……” 何二狗强装镇定,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逃跑的机会,便硬着头皮问道:“堂主,那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杜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支船队后天就会靠岸,我们明天夜里提前做好埋伏,他们没靠岸之前就出手,可能会把宝贝弄丢。他们上岸之后再出手就没那么容易了,只有趁他们靠岸卸货的时候咱们出手,才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何二狗心道:“果真是老手,看这样子,这样的勾当恐怕是没少做……不过还有一天的时间,我明天再看看怎么能逃走吧……听他话里的意思他自己的武功不怎么样,就是不知道他找的其他助拳会不会把我抓回来……” 于是,何二狗问道:“我方才听李平说杜堂主已经找好了助拳,不知道其他人都在哪里?” 杜航哈哈一笑道:“我本来没想到能有名门弟子前来助阵,只是找了十几个武师做助拳,昨天把他们全遣散了!” 听说没有其他助拳,何二狗心里放心了些许,便笑道:“昨天?莫非堂主未卜先知,早就知道我今天要来?” 堂主挠了挠头,道:“说来惭愧,其实是在何少侠之前便有其他门派的少侠来我这里助拳,我就把别人都遣散了。” 何二狗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就是人生的大喜大悲啊,本来以为没有其他助拳帮忙,自己和骆惊弦跑路起来能轻松一些,可现在十几个武师是没有了,倒是多了一个其他门派的少侠…… 何二狗强打着笑脸问道:“不知堂主说的这位少侠此刻在何处啊?” 堂主笑道:“这少侠有些古怪脾气,昨天夜里大吃了十几坛酒,便说要去周边看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何二狗心道:“这个理由好!这堂主肯定是被骗了,哪来的什么其他门派的少侠,肯定是来骗吃骗喝的吧?我晚上也用这个理由,不知道能不能跑得了……” 何二狗喜道:“那堂主可知道这位少侠的名字?” “喔,可能你们武林众人,互相都认识,他……”堂主正说着,一个男子出现在瓦房的门口,堂主指了指那个男子,说道:“就是这位少侠……” 杜航之后说的话何二狗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看见他指着的那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何兄,没想到在这见到你!” 君莫笑? 助拳(三) “君兄?” 何二狗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原来堂主所言不假,还真的有一个其他门派的少侠,而且还是丐帮的三代弟子君莫笑。 二人原本皆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前些日子还在唐门寿宴上相遇,此刻便在此助纣为虐,做这些明抢豪夺的勾当。 二人相视一笑,心里已经是明镜一般。 商谈妥当之后,众人便出了瓦房,堂主为了养精蓄锐,就先回去休息了,君莫笑,何二狗和骆惊弦三人则在海边散步。 君莫笑道:“何兄,怎么会来此地助拳?” 何二狗有些尴尬地说:“我和这位骆公子听闻此处有大事发生,便想来一探究竟,没想到阴差阳错就成了助拳,此……原非我本意。” 君莫笑哈哈大笑起来,他解释道:“何兄这次误打误撞,反而是要做一件大善事。” “大善事?”何二狗不解道。 “这海蛟堂虽有时做些强取豪夺的不齿勾当,分起钱财来也是毫不吝啬,杜航每次做生意拿到一批金银珠宝,自己只留下不到一成,剩下的都分给手下的弟兄们和周边的穷苦百姓,也是因此,才能受尽拥护,总能得到异国通商的第一手情报。” 何二狗不忿道:“他做生意所得,分给穷苦百姓是他的功德一件。可他如何便能抢劫他人通商的船队?此等不义之财,就算分给他人,也只能招来祸端!” 君莫笑道:“我丐帮奉忠义二字至上,自然也明白如此道理,只是这次来的商队,没那么简单,何兄可知道他们在与何人做生意?” 何二狗道:“我听杜堂主说,是和……黄衣人?” 君莫笑摇头道:“是黄衣帮。” “黄衣帮?”骆惊弦插嘴道,“在下为何没有听说过武林中还有这号门派?” 君莫笑道:“这黄衣帮不是门派,而是一个秘密组织,潜伏在朝廷之中的秘密组织。” “潜伏在朝廷之中?”骆惊弦惊道,她从未听爹爹说起这个组织。 何二狗也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组织竟然能在朝堂之中潜伏?” 君莫笑道:“此事我也不知具体,只是听京城的分舵传回帮内的情报中说,这次前来通商的商队,便是奔着黄衣帮而来,而这黄衣帮曾多次在京城之内有秘密集会,可每次陈川舵主带人赶到时,他们就已经遁去,甚至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能在京城如此收放自如,一定是依附在朝堂之内的势力。” 何二狗道:“那君兄这次来,便是来阻止黄衣帮的阴谋?” 君莫笑道:“不错,这黄衣帮不知在秘密筹划何事,竟能与异国相同,还运来如此数量庞大的金银财物,恐怕他们有一个大计划。” 何二狗道:“潜伏在朝堂之内,还与异国相通,还接收大量的金银财宝,莫非是想谋反不成?” 君莫笑道:“此时全无定数,我们也不知他们的意图是什么,只是听说海蛟堂为了截击他们而寻找助拳,我便借机前来打探一下,没想到阴差阳错在这里遇到何兄,有何兄相助,在下便无忧了。” 何二狗没想到这君莫笑看起来自由散漫,却有如此复杂心思。 想起前些日子大家说要去助唐远一臂之力时,君莫笑毫不犹豫地劝大家离开,何二狗不禁问道:“君兄,在下有一事不解,想请教君兄。” 君莫笑道:“何兄请讲。” 何二狗道:“前些日子在唐门的寿宴之上,大家说要去支援唐掌门,为何君兄劝大家各自散去?何某见君兄如此奉行忠义,本不应该有此举才对……” 君莫笑笑道:“何兄,我们一齐出手,竟不能胜一个不知名的穆剑竹,若唐掌门战斗时你我前去,唐掌门为了保护我们,岂非更是束手束脚?” “再说,”君莫笑顿了顿说道,“君某从小流浪街头,见过人情世故不计其数,依在下愚见,唐掌门之本意,便是教我们不要多事。” 何二狗心头一凛,君莫笑这是话里有话。 何二狗问道:“君兄此话何意?” 君莫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君某一点臆想罢了,在掌握了具体情况之前,君某也没什么好说的。” 何二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看来许多事情并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啊。 原本想要今夜趁机逃跑的,虽然看现在的情况来说,即使要走君莫笑也不会阻拦,但何二狗还是打算留下来一探究竟。 于是何二狗道:“那君兄,天色也不早了,在下就先去休息了。” “好。”君莫笑一拱手,便向自己的房子走去。 何二狗这时才突然想起:他和骆惊弦都没有住处! 何二狗一脸尴尬地看着骆惊弦,骆惊弦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道:“就在外边将就一下吧。” 何二狗道:“这海边……大晚上的冷……” 骆惊弦皱皱眉:“八尺男儿,顶天立地,怎么这点儿苦也吃不了?” 说罢,骆惊弦便找了一处墙角,随意靠在上面,开始闭目养神。 何二狗心里叫苦不迭:“你们都有内力御寒,我可受不了……我现在好像也有内力了?” 何二狗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有了足够修炼无相残功的乙级内力,说不定也能运功御寒。 于是,何二狗便坐在骆惊弦身边,气沉丹田,让全身的内力都活跃起来,顺着各处静脉行走,片刻之后,何二狗竟感觉周身温热,没有一丝寒冷的感觉。 何二狗大喜过望,便加足力气运功,就这样,骆惊弦靠在墙角闭目养神,何二狗坐在她身边运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何二狗就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 助拳(四) 云雾飘渺,寒风朔朔,何二狗右手持剑,傲立于华山之巅,周围是黑压压的一圈人,一个个神经紧绷,谨慎地盯着何二狗。 何二狗藏剑在身后,气定神闲,睥睨着在场的所有人。 包围圈渐渐缩小,众人离何二狗越来越近,一时间杀气充斥,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第一个人发动了攻势,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最终所有人一拥而上,向何二狗发动攻势。 何二狗并不惊慌,长剑一震,内力激荡,神功护体,在人群中来回冲杀起来,如鬼魅似猛虎。 剑刃如风,每个近身的敌人都应声倒地,无一幸免。片刻之后,何二狗如入无人之境,在杀阵中肆意挥洒,来回奔走,如泼墨作画一般,毫无阻塞,酣畅淋漓,没有人能在剑下活过三秒。 终于,所有人都倒下了,在何二狗的脚边,横七竖八地躺了数不清的尸体。 何二狗摇摇头,收剑回鞘,闭上双眼,调理内息。 突然,何二狗感到自己的肩头一痛,仿佛是方才受了什么伤,这阵疼痛越来越强,越来越明显,何二狗难忍剧痛,坐了下来…… 何二狗疼痛难耐,心下大奇,腾地一下睁开了眼,依然是清晨时分,寒风拂面,只不过这感觉似乎是……海风。 面前仍然是海蛟堂的地盘儿,迎面而来的清冷的海风。 何二狗心头一沉:“是梦!” “那到底为什么我肩膀这么疼?”何二狗疑惑不解。 何二狗朝旁边一看,骆惊弦正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得正香,何二狗感到一丝尴尬,美人伴身自然是人间美事,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子被别人看见可就说不清楚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何二狗突然听到不远处的窃窃私语,何二狗并不能听清他们说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堂主新找来的这俩助拳……断袖之癖……” 何二狗心道:“我都忘了,他们都以为骆姑娘是位公子,还好还好……个屁啊!” 何二狗心里叫苦不迭,这下好了,不光关系被误会了,连取向也一起被误会了…… 何二狗硬着头皮,扭过头想看看是谁在窃窃私语,可这一扭头,说话的人没看到,却看到君莫笑笑眯眯地蹲自己旁边。 君莫笑见何二狗醒来,笑道:“何兄,昨夜你们二人睡得如何?” 何二狗哭丧着脸道:“君兄,你怎么也来揶揄我?” 君莫笑哈哈一笑道:“何兄多虑了,我只是见何兄睡在寒风中,有些好奇罢了。” 何二狗有些不知所措,骆惊弦还靠在自己肩膀上酣睡,想必是昨夜没有睡好。 何二狗想要叫醒她又有些于心不忍,又觉得被这么多人围观有些不雅观,说出去有损名誉…… ……………… 夜幕降临,整片海滩都被狂躁的浪花统治,呼啸的海风不似白日里那般平静清凉,而是咆哮肆虐,仿佛一只凶猛的野兽。 何二狗坐在一块礁石之上,百无聊赖地望着海蛟堂的人忙忙碌碌,为了伏击做准备。 骆惊弦也坐在何二狗身边,望着君莫笑站在一处高地上,指点江山,指挥着众人做这做那,俨然已经是这里的领导者了。 骆惊弦道:“君莫笑怎么这么积极?我们做助拳的人不是不需要帮忙吗?” 何二狗点点头,干笑了几声。 今天骆惊弦睡醒后,发现自己靠在何二狗的肩头。 而何二狗就坐在自己旁边和君莫笑还有其他人若无其事地聊天…… 这一天下来,何二狗与骆惊弦之间就仿佛被人强塞进了一层隔板,二人说起话来还总是有些不自在。 过了大概两三个时辰,海蛟堂的弟兄们终于陆陆续续地歇了下来。 这次来的船队在规模和财富上都是前所未有的,为了这次能大干一场,杜航带领弟兄们在海滩上布下了无数连弩,还将船只用任性极强的材料两两相连,制成简易的投石器械。 其他的人分别收集了数不清的大型礁石块,分别运送上船,保证每两艘船都有三块巨石。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杜航分别巡视了各个船只,在确保了所有的安排都已经万无一失之后,杜航才与三位助拳一起上船。 船只两两一队,向四面散开,隐藏在不易发现处,静待异国船队的到来。 杜航道:“三位,待其船队抵达之时,三位只要跟着我,待对方船队里武功高强的神秘人出现后,三位只要将其牵制住,我与其他的弟兄将所有财宝控制住,便算是成功了。” 君莫笑与何二狗相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可二人的心里都知道,他们想要的与财宝无关,而是要趁乱找出黄衣帮的线索。 助拳(五) 所有人都悄无声息地埋伏在自己应该呆的位置。 杜航和三位助拳也潜伏在船阵的中心,伺机待发,号令众人。 异国的船队还是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所有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伏在暗夜中,虽然人数众多,却是出奇的静谧。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满天星河摇摇欲坠,杜航有些焦躁地把手里的密报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何二狗与骆惊弦似乎为了回避对方的目光,虽然并肩坐着,却朝两个方向望着海面。君莫笑倚靠在船上放着的木桶旁边,抬起头百无聊赖地看着这满天的星辰。 秋星落晓霜,残风拂明月。 海蛟堂的所有人一齐静卧在秋风之中,谁都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在海面与夜空交接的远处,开始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君莫笑第一个发现,及时通知杜航。 杜航命令身边的旗号手传令提醒大家进入备战状态。 旗号手抓起一杆沉重的大旗,迎风卖力地挥舞起来,一时间,所有船上的人都听到了旗面搏击夜风的声音,也看到了远处海面上越来越多的亮光。 众人顿时困意全无,急忙偷偷地摩拳擦掌,以待出手。 星星点点的亮光像被火扩散的火星一般,逐渐变多,变亮,再变成火苗,最终成为连接了海平面的一片“火焰”。 杜航低声说:“这么多灯光,怎么也得有一百艘船吧!” 骆惊弦道:“可是朝廷与此国的交易不过也只有几十艘船的船队罢了。” 君莫笑心下暗想:“的确,这次船队的规模大得匪夷所思。这黄衣帮恐怕是有朝廷命官的暗中支持,否则如何能与异国有如此规模的交易?” 君莫笑看杜航与众人都挤在前面在聚精会神地眺望着对方声势浩大的船队,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施展轻功,偷偷地下了船,潜回了海滩。 君莫笑在海滩上疾奔,想要在这附近找到黄衣帮前来接货的人。说来也奇,黄衣帮这么大的交易,地点竟然恰好设置在海蛟堂半个月前刚落脚的新址。 可以黄衣帮的本事来看,打听到海蛟堂在此落脚的消息后再选择一个万无一失的地点,应该并不困难才对,可他们还是没有更改地点,如果不是在海蛟堂的阻挠下进行交易有什么特殊的好处,那就只能是策划这件事的人百密一疏了。 君莫笑一边思考,一边把方圆几里翻天覆地地搜了个遍,可不说接头人,就连个能表明身份的暗号都没找到。 此时,异国的船队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一艘装饰华丽的大型游船被几十艘小型运输船包围在中间。在最外围,还有十余艘船上配置了火炮的护卫船。 这一支船队气势磅礴地向岸边靠近,海蛟堂的弟兄们已经开始庆幸堂主深谋远虑,提前做了这么多的布置,否则就凭海蛟堂的实力,恐怕没有截击这支船队的可能。 借着夜色正浓,所有海蛟堂的船只静静地漂浮在距离船队登录点还有一段距离的水域。 船队渐渐停在了岸边,十余艘护卫船在后方一字排开,而游船和其他所有的运输船则沿着海岸线靠了岸。 渐渐的,船上开始有人上岸,他们迅速地搭好了滑板,将货物一箱一箱的从船上运到岸上。 君莫笑赶紧藏在海蛟堂的房屋群中,静静地看着他们卸货。 看这些人的打扮,与他们国家的平民服饰无二,君莫笑也感觉不到他们身上有内力散发,看起来的确没有武功,恐怕只是对方的人花银子找来的苦力。 君莫笑不再行动,而是静静地潜伏在这里,等着接货的人赶到,便能掌握黄衣帮的一些线索。 过了好一阵子,可能的货物实在太多,人手有些短缺,而周边又没发现危险。 于是十几艘护卫船也全部靠岸,所有的人都下船,开始一起搬运货物。 君莫笑打量新出现的这些人,也与其他人一般没有武功,只是穿着一些粗制滥造的盔甲罢了。 君莫笑感觉到一丝异样,这么大的船队,至少有四五百个船员,竟无一武夫?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前来接货的人却还是没有出现,这次交易倒底是什么目的,现在也成为了值得怀疑的问题。 另一边,杜航在船上望着他们把金银财宝搬到岸上,又见几搜护卫船也全部人去船空,唯一还留有人手的,可能也只有那艘游船罢了。 杜航暗自盘算:“虽然这帮船员总共有几百人,但似乎都是些乌合之众,只要我们把所有的准备全都用上,应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让他们束手就擒!” 于是,杜航给令旗手使了个眼神,令旗手当即会意,大旗一挥,点燃火把举过头顶。 眨眼间,各个船上陆续亮起了火把,所有的船只都向船队包围而来。 一时间,新的光亮与船队的火光交织,一下子将整片海滩照得白昼一般。 船队的人很快察觉到危险的迫近,穿着盔甲的人们急忙丢下岸上的珠宝,没命地向护卫船逃去,想用火炮包围过来的击退敌人。 可随着杜航一声令下,所有的船只同时将提前备好的礁石全部放在简易的投石器上,然后再将其一刀斩断,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巨石向着海滩席卷而来。 那些想要跑回护卫船的人还没来得及迈开几步,便被砸成了一堆肉泥,不光他们,船队里的许多船只也开始沉没,那艘高大的游船更是被砸的千疮百孔,开始缓缓下沉。 岸上的人见海蛟堂有这样大杀伤的武器,一下子慌了手脚,全部扔下手里的工作,集体匍匐在海滩之上,向海蛟堂投降。 君莫笑早就料到这帮人会被打得屁滚尿流,却不曾想会这么快就投降,而且一直到此刻,所谓黄衣帮的人也还是没有出现。 助拳(六) 杜航见兵不血刃就将敌人打败,心下大喜,急忙让所有船只靠岸,海蛟堂的弟兄们手持兵器,将这些人和他们的货物团团围住。 杜航趾高气昂地走到包围圈之内,这些船员似乎看出杜航是这里的老大,急忙纷纷转向杜航,开始磕头求饶。 杜航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跟谁做生意?” 跪在杜航脚边的男子首先开口道:“大人,大人,我们都是些奴才,上头的大人给我们钱让我们来这里,我们就来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杜航怒目圆睁道:“放屁!还不给老子说真话?在老子的底盘和别人做生意,怕是都活腻了!” 骆惊弦道:“杜堂主,他们好像什么武功,恐怕他们真的是被雇来做事的人。” 杜航挠挠头,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骆惊弦转向这群跪在地上的船员,道:“给你们钱的是什么人?” 那人磕头道:“大人明鉴,那人见我们都是蒙着脸,告诉我们要做的事和报酬,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啊大人!” 骆惊弦见此人诚惶诚恐,不像是在说谎,想来这种事情,背后的人也不会轻易留下可能威胁自己的线索。 何二狗接过话头:“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们要把货物给谁?” 那人正要说话,可张开嘴支支吾吾了一阵,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却忽然倒在了地上。 何二狗和骆惊弦急忙上千查看,却发现他的脖子上插了一根手指长的银针,此针一下子贯穿了他的咽喉,此时已经断气。 杜航问道:“二位少侠,他这是?” 骆惊弦站起身来,道:“被暗器所伤,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剩下的船员都紧紧地蜷缩起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海蛟堂的弟兄们一起抽出了刀,将杜航围在中心。 何二狗心里不禁好笑,能从远处将银针悄无声息地射进他的咽喉之中,武功这么高的人,又岂是他们能够防得住的。 君莫笑藏在一边,一直静静地看着这边的动静,见骆惊弦一问到接头人的消息,这人立刻死于非命,恐怕这黄衣帮的接头人已经来了。 于是,君莫笑从藏身处离开,再次开始搜寻接头人的线索。 骆惊弦觉得他们反应如此剧烈,恐怕是早就见识过泄密的下场,也见识过行凶者的手段。 于是又拍了拍另外一个船员的肩膀道:“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么?” 那个船员一脸惊恐地抬起头,紧闭着嘴,疯狂地摆手。骆惊弦心下明白,便对杜航说:“杜堂主,这杀人的高手就潜藏在我们附近,甚至还可能是跟着船队一起来的。” 杜航听闻,当机立断,下令道:“你们都武功平平,在这里护着我也没用,快去附近找一找,看看这人在哪。” 海蛟堂的弟兄们领命后便四散开来。 何二狗心里又是一阵欲哭无泪:“这要是真找到了,我也打不赢啊……君兄一定是去找接头人了,一定要赶紧回来啊!” 杜这才注意到君莫笑不见了,急忙问道:“何少侠,你可看到了君少侠?” 何二狗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摇了摇头。若自己知道,岂不是任君莫笑擅离职守却不开口嘛…… 杜航面有愠色,没有再提起君莫笑,而是开始指挥手下的搜寻。 何二狗想起骆惊弦说的杜航此人最恨他人背叛,又想起了被他分尸的那些人,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骆惊弦见众人虽开始四散搜索,以那人的武功来说,搜寻行动恐怕最终也是一无所获,还得做些什么打草惊蛇才好。 于是,骆惊弦又抓起一个船员,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问道:“说!你们是来和谁做生意的!” 那船员瞪着眼睛,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却还是死咬牙关,没有开口。 骆惊弦手上出力,刀剑与其皮肤摩擦,已经制造出浅浅的一道伤口。 骆惊弦威胁道:“你说了,我们或许能保护你,你不说,现在就得死!” 那人脸色煞白,咽了咽唾沫,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刚要开口,一柄长剑忽然亮在骆惊弦身边,抓着长剑的,是一个长衣宽袍,长发飘飘的男子。 骆惊弦躲闪不及,只得站在原地,用刀护住面门。 可剑气一过,男子已经站在一边,自己却仍安然无恙。骆惊弦放下刀,却发现身边的船员已经身首异处。 “你是什么人!”杜航一边喊着,一边躲到了何二狗身后。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抽出剑来,再次向着骆惊弦而去,骆惊弦一振刀便迎了上去。 何二狗见男子被骆惊弦牵制,急忙摸出蚀骨粉涂在左手手心之上,又服下解药,打算找机会暗算男子。 二人刀光剑影,过起招来,一晃十余回合,男子收剑回鞘站定,骆惊弦确实口吐鲜血,遍体鳞伤地倒下。 何二狗大惊,急忙拔剑出鞘,挡在骆惊弦面前。 杜航见何二狗离开,急忙也跑了过去,海蛟堂的弟兄们也纷纷赶来,将男子团团围住。 何二狗扶起骆惊弦道:“骆公子,没事吧?” 骆惊弦摇摇头,在何二狗耳边道:“快走,咱们不是他的对手。” 何二狗心道:“当时是你把我骗来的,现在又和我说我不是对手让我走,我不是对手难道我自己不知道么……可事到如今谁又能走得了,只希望君兄能早些回来。” 男子挺剑又杀了过来,何二狗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横剑当胸,用尽浑身力气挥剑砍去。 这一剑挥出,何二狗身上的内力再次全部凝集在剑身之上,“铛”的一声,双剑相撞,男子的剑被何二狗格挡,竟不能再前进分毫。 何二狗心里窃喜,自己情急之下竟也能与强敌过招,可他心里清楚,自己只有危机情况下不经意的一招罢了,敌人若再出别招,自己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男子剑上失利,便提起左手,向何二狗一掌拍出,何二狗自知无法闪躲,便一掌迎了上去…… 助拳(七) 何二狗与男子两掌相合,顿感男子手上劲力十足狠辣,当即被打得飞了出去。 杜航见两个助拳如此不堪一击,另一个助拳还不知去向,心下大惊,急忙喝道:“上!都上!给老子把他拿下!!” 何二狗在対掌时已将蚀骨粉沾到了男子的手上,此刻需要的便是等待,恰好有海蛟堂的人拖延足够的时间,到药效一发作,随便谁都能将其打倒了。 只是这蚀骨粉虽功效强大,但见效的时间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况且只有一掌的剂量,恐怕要见效,还得等好一阵子。 海蛟堂百余人虽个个武功平平,但一拥而上,还是暂得了上风。 骆惊弦微微吐纳,此刻已经能勉强走动了,她缓步走到何二狗身边,将其扶起道:“何兄,趁他们拖住敌人,咱们赶紧去问问这接头人的消息去。” 何二狗感觉自己的整条左臂都火辣辣的疼,好在现在他有内功护体,就没受什么严重的内伤。 此时骆惊弦提议,何二狗见海蛟堂将持剑男子拖住,便与骆惊弦搀扶着走到一个船员旁边。 骆惊弦道:“现在他被拖住了,说吧!你们的主子派你们来运货,接头人是谁?” 同时,何二狗把剑插在地上,尽力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瞪着那个船员。何二狗一向容忍随和,从没体验过凶狠的感觉,他若是能看到自己滑稽的表情,一定会后悔自己在心里把那个叫做凶狠。 可那个船员连头都没敢抬,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被困在人群中苦战的持剑男子,犹豫片刻,开口说道:“那个蒙面人和我们说,跟谁做生意我们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前来接货的人名叫张恒副将即可。” “张恒副将?这是什么名字?恐怕这人是把名字和职务都误认为是名字了吧?”可何二狗在脑子里搜索张恒这个名字,缺一无所获,毕竟他的脑子里还没多少来自于这个世界的名字。 可就在船员说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刻,何二狗明显地感到身边的骆惊弦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何二狗扭过头问道:“怎么?你知道这个人?” 何二狗看向骆惊弦,却被吓了一跳,骆惊弦突然像是失了神一般,双目无光地站在那里。 何二狗有些担心,便又问道:“你突然怎么了?这张恒副将你知道吗?” 骆惊弦像是傀儡一般,机械地摇摇头,嘴上不停地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何二狗心里疑惑,骆惊弦一向是女中豪杰,此时却如此失神落魄,这张恒倒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副将?武林中还有副将这种头衔吗? 一时间何二狗也想不明白,便先搀扶着骆惊弦在一边靠着墙边坐下。 此时,另一边,持剑男子已经杀了将近一半的海蛟堂兄弟,此刻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敢再对其出手。 何二狗心下焦急,他们拖延的这一段,至多是过了蚀骨粉见效需要的七成时间,这男子若是现在大开杀戒,在场众人恐怕都不能活着离开。 “不行,还得再拖一会儿。”何二狗拿定主意,再次站到杜航的身前,喝道:“小贼,可敢再与我一战?” 杜航低声道:“何少侠只消再拖半柱香的功夫便好!” 何二狗心里惊奇:“杜堂主莫非知道我下了毒?” 可现在却没有时间再问,何二狗回头看了一眼杜航胸有成竹的眼神,便再次拔剑出鞘,与男子摇相对峙。 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此时也是一言不发,挺剑便刺,何二狗一点武功也没有,只好乱剑相格,因其内力还算出众,一时间剑气纵横,虽毫无章法,甚至没有一次能威胁到男子,却也让男子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杜航见何二狗剑势凶猛,还以为他此时才开始使出真正实力,于是便壮着胆子摸出那一把吴钩,装模作样地摆起架势,二人就如此与男子对峙。 突然,男子向后一仰头,脚下发力,竟躺在地上滑了过来,完美地避开了何二狗无意中划出的剑气阵,也打了杜航一个措手不及。 何二狗大惊,急忙收剑回防,可还是迟了一步,男子双腿绞住何二狗的腿,用力一翻便将何二狗掀了一个跟头。 男子趁何二狗躺在地上,挺剑刺向何二狗的胸口。 突然,“嗖嗖嗖”的几声响起,男子猛然收剑,“叮叮当当”地挥舞起来。 何二狗不知是何处驰援,只见男子顾着防御,便急忙退到安全距离之后。 又是几下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响起,何二狗这次看得清楚,几枝粗长的箭矢飞速射向男子。 何二狗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杜航让自己拖时间,是为了让手下去发动布置好的连弩。 一时间,藏在四面八方的连弩同时发动,男子手中剑如银花,虽被箭矢划出不少伤口,但还是挺了过来,没什么大碍。 何二狗算了算时辰,蚀骨粉马上就要见效了,于是就挺剑再次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男子面前,将宝剑指向男子。 杜航见所有连弩齐发都不能杀死男子,心下已经没了主意,见受伤的何二狗再次挑衅男子,无异于找死,急忙上前想将何二狗拉回来。 可就在他跑到何二狗身边时,男子一言不发地发动了攻势。 其手里的长剑划破长空,杜航都感觉自己已经被杀气笼罩,惊慌之间便闭上了双眼。 “咚!”杜航仿佛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心里不禁惋惜道:“何少侠年纪轻轻,便死于非命……何少侠为护我竟如此无畏,我一把年纪,又有何脸面贪生怕死!” 于是,正当杜航睁开眼,打算拼个你死我活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何二狗收剑回鞘,那男子趴在地上。 杜航大喜过望:“何少侠好功夫!竟将此人制服!” 何二狗用剑指着男子,低声道:“你已中了我的蚀骨粉,乖乖束手就擒,我给你解药。” 男子挑起右眼,深深地看了何二狗一眼,他的瞳孔是晶莹剔透的绿色,一撇之间,何二狗竟觉得自己看到了恶鬼。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趴在地上,从袖子里摸出一粒药丸,胡乱地塞进嘴里。 何二狗心里一惊:“他为了不泄露情报,自杀了?” 可何二狗还没有想完,男子便一跃而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何二狗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男子的背影都隐于夜色,何二狗才反应过来:“难道他……有蚀骨粉的解药?” 助拳(八) 男子突然冲破蚀骨粉药效逃走,这还是第一次,不过何二狗也来不及思考,便跑去看骆惊弦,刚才她的反常太大,就像失了魂一般。 杜航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何二狗打败了男子,才放下心来,见何二狗先去关照骆惊弦,急忙命令海蛟堂的兄弟们清点牺牲的弟子,将他们安葬。 何二狗蹲在骆惊弦身边,却见她仍然是方才那副无神的样子,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便低声问道:“骆姑娘,到底怎么了?” 骆惊弦摇摇头,没有回答。 “何兄,骆兄!” 君莫笑出现在二人身边。 君莫笑气喘吁吁地站定,显然是方才进行了长时间的奔跑所致。 何二狗问道:“如何,找到黄衣帮的线索了吗?” 君莫笑道:“没有,我把方圆几里地搜了个遍,连半个人影都没找到。” 何二狗点点头。 君莫笑见骆惊弦双目无神地坐在那里,便道:“何兄,骆兄这是?” 何二狗道:“方才问了一个船员关于接头人的名字,他就这样了。” 君莫笑道:“问到了接头人的名字!是谁?” 何二狗道:“他说是,张恒副将?” 君莫笑原本觉得得了重要的情报,心下大喜,此刻冷不丁地听得这个名字,却皱起了眉头:“这是何人?为何我从来不知?” 何二狗心道:“丐帮弟子全中原都有分舵,单论搜集情报,恐怕算得上当世一流,君兄竟然都不知道,恐怕这人的身份是难以知晓了。” 君莫笑又道:“那骆兄又是为何……” “君少侠,你可回来了?”杜航出现在他们身边。 君莫笑拱手道:“不瞒堂主,在下此番前来助拳,实是为了丐帮给我的任务,没能保护堂主,实是抱歉,在此给您赔不是了。” 这次行动,海蛟堂损失了接近一半的人手,杜航也不想再起争执,冷哼一声道:“多亏何少侠在此,否则老夫可就命丧黄泉了!” 君莫笑道:“嗯?何兄,莫非是方才那个用暗器杀人灭口的人出手了?” 何二狗点点头。 君莫笑叹道:“我还以为此人便是接头人,翻天覆地只为寻他,却没想到他就在此,还好有何兄在,让君某不至酿下大错!” 说罢,君莫笑朝着何二狗深深地一拱手。 何二狗赶紧扶起君莫笑,道:“何某受不起,最后还是让此人跑了。” 此时,一个海蛟堂的人跑了过来,说道:“堂主,牺牲的兄弟们都已经安葬完毕了。” 杜航道:“走吧,君少侠,与我同去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君莫笑点点头,便跟着杜航去了。 站在海蛟堂弟兄们的坟前——严格来说,那只是几个临时制成的木碑而已——君莫笑接过一坛酒一饮而尽,道:“这一坛,在下敬诸位英雄,给各位赔礼,希望各位能一路走好!” 说罢,君莫笑又拿起一坛酒,仍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对杜航道:“这一坛敬杜堂主,是君某害堂主身陷险境!” 杜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处理了,君莫笑的做法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 杜航望着天边,晨光已经撕破了夜的笼罩,朝阳从海面下探出了头。他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这次也是老夫心急,竟损失了这么多兄弟,剩下的人,去把金银珠宝分一些给三位少侠,再给周边的村子送一些,剩下的明天按功行赏。” 君莫笑道:“杜堂主慷慨解囊,救助周边穷苦人家,君某深感佩服,只是我乃丐帮弟子,堂主何时见过乞丐腰缠万贯,堂主把给君某的也一并给了百姓就好。” 杜航点点头,背过身去安排收编那些异国船员的事宜,不再与君莫笑说话。 君莫笑回到何二狗身边,问道:“何兄,你与那人交手,那人实力如何?” 何二狗道:“实力强劲,何某只是险胜。” 君莫笑又问道:“那此人用的什么武功,何兄知否?” 何二狗道:“呃……何某打得仓促,实是没有细看……” 何二狗心道:“我连和他过几招的本事都没有,我连有什么武功都不知道,拿什么看出他的武功??” 君莫笑点点头道:“也难怪,异国高手,恐怕武功体系也与中原不同,何兄一时没有辨别出也实属正常。” 何二狗心里哭笑不得:“怎么你还替我打圆场。” “只是,”君莫笑道,“最大的疑点就是这个张恒副将的身份……以及他和骆兄的关系。” 骆惊弦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骆惊弦突然说话,何二狗和君莫笑急忙问道:“那骆兄为何如此失神落魄?” 骆惊弦摇摇头,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我觉得我们大费周章这么几天,却得出一个毫无用处的名字……” 君莫笑爽朗一笑:“也不能说全无用处,丐帮在情报方面颇有所长,在下相信一定能有关于此人的线索。” 骆惊弦微笑着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如此就好。” 君莫笑点点头,便站起身来,向二人一拱手道:“那既然此事就此了解,君某便告辞了,若丐帮查到了逃跑的神秘人的消息或关于张恒副将的消息,君某一定写信通知何兄!” 何二狗笑笑,也一拱手道:“那就有劳君兄费心了。” 说罢,君莫笑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何二狗重新蹲在骆惊弦身边,关切地问道:“骆姑娘,现在四下没有其他人,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张恒副将?” 骆惊弦回头看看何二狗,何二狗在这个雷厉风行,英姿飒爽的女子眼里看到了一丝疲惫。 良久,骆惊弦才开口道:“张恒,是我爹爹的副将。” 路遇劫匪 骤然得知这一单走私生意的接头人原来就是骆钊的副将,不光骆惊弦,就是何二狗一时间也有些无法接受。 “这里面恐怕是有些误会,骆姑娘不必介怀……”何二狗试图安慰骆惊弦。 “没事的。”骆惊弦脸色苍白地笑笑,“我会回去亲自查清这件事。” 兹事体大,原本以这种手段收集如此多的财物,原本便有十分严重的后果,何况背后的人是本朝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很难不让人想到谋反的事。 何二狗道:“这件事牵扯势力太多,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与你一同去查吧!” 骆惊弦笑着摇摇头道:“多谢了,这是我的家事,再怎么危险,我还能在自己家里遇险不成?” 何二狗正待再说,却被骆惊弦打断:“我相信我爹爹,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骆惊弦原本便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他认定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轻易改变。 何二狗见她心意已决,也不便再多言,只能叮嘱她一切小心。 送别骆惊弦后,何二狗便踏上了回谷的路。 何二狗走在山路上,驾着一辆马车,车里装了整整两箱的金银珠宝,都是杜航在为他辞行时非要给何二狗带上的,还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什么的…… 何二狗见其盛情难却,便将这些财物拿马车运了回来,珠宝实在太多,压得马车吱呀吱呀地响。 何二狗昏昏欲睡地坐在马背上,拿着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乱挥着,那匹老马还是慢慢悠悠地走着。 何二狗摸出怀里装着的地图,嘟囔道:“这还得多久才能回去啊……” 突然,在山路的转角处,出现了几条人影。 何二狗揉了揉眼睛,狠劲儿瞪着那几个人:面露凶相,头戴红巾,右手持刀,袒露右臂…… 何二狗心里咯噔一声:“山贼。” 何二狗仔细看了一下,这帮山贼总共有十余人,一个个提着刀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何二狗心叫不好,急忙策马掉头,要原路返回,逍遥谷首徒被几个山贼吓得掉头就跑,说出去一定让武林上的人笑掉大牙,可是若是他们知道了逍遥派首徒被几个山贼弄死……恐怕还能更丢脸一些。 那匹老马似乎感觉不到骑手的焦急,还是慢慢悠悠地扭动着身子,何二狗费尽力气,终于把马车掉了头,可山贼们已经来到了马车跟前。 一个山贼伸手夺过何二狗的缰绳,凶神恶煞道:“走吧,跟小爷上山一趟。” 另外几个山贼已经跑到马车后边,掀开了箱盖,喊道:“果然是个富家公子哥,我早就说了,看他这衣着打扮,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又有一个山贼反驳道:“什么富家公子哥啊,这肯定就是个给有钱人运货的,要不谁出门带这好些宝贝?” 另一个道:“嗨,管他是什么人,这么些宝贝,够咱们几个月吃喝不愁了。” 抓住缰绳的山贼问道:“怎么,你是给谁送货的?这年头能这么有钱的恐怕都是危害一方的大财主吧?怎么,你是镖师?” 何二狗想起自己的名字也算是有些响亮,说不定能压一压这些人的嚣张气焰,他们一害怕兴许就把自己放了。 于是,何二狗道:“我是逍遥派何二狗。” 果不其然,此话一处,所有山贼都愣在了那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 何二狗心里满意极了,正当他欣赏着他们脸上震惊的表情时,终于有一个山贼首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紧接着,其他的所有人都一齐放声大笑了起来。 何二狗心里一惊,莫非这些人不怕自己?于是强作镇定问道:“怎么?有什么好笑的?” 牵着缰绳的山贼用力拍了拍何二狗的肩膀,差点把他从马车上扯下来,山贼道:“瞧你这模样,还逍遥派,你是逍遥派何二狗,那爷爷们就都是少林寺方丈!” 另一个山贼已经笑得喘不上气,却还是冒着断气的生命危险插嘴道:“不……不成,咱这么玉树临风的,怎么能当了老和尚!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咱兄弟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 “笑死爷爷了,逍遥派何二狗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你就是条废狗!” 何二狗心里哭笑不得:“难道我长的就这么没有个大侠的样子?” 牵缰绳的山贼道:“行了,都别笑了,赶紧带着他回去,这么多金银珠宝,当家的这次肯定重赏咱们!” 另一个山贼道:“那把他带回去干嘛,不如我现在给他一刀子……” “你傻啊!”那个山贼的脑袋被狠狠地打了一下,“我们要把他带回去拷问啊,当家的说了,只能劫不义之财!” 另一个问道:“那要是这钱是正经门路来的呢?” 夺走缰绳的山贼冷笑一声道:“不可能,现在这个世道,皇帝天天荒淫作乐,全天下都活得不如意,若不是贪官污吏,哪来这么些钱?” 另一个山贼急忙来捂他的嘴,小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个山贼不耐烦地拨开他的手,没好气儿地说:“咱们都做这行了,还怕什么说话注不注意的……行了!赶紧把他拉回去,当家的还等着呢。” 何二狗见这些山贼似乎没有杀人的意思,自己若是贸然反抗,反而更容易陷入危险,不如就跟着他们回山寨,到时候和当家的胡扯一番,只要能证明这不是不义之财,我就能活着离开。 就这样,何二狗被劫持到了一处山寨,马车停在山寨里面的空处,几个山贼也不忙着卸货,而是先将何二狗捆了起来。 何二狗被这几个山贼扭送到了山寨的大堂之中,堂上一个山贼坐在正中央,左右两侧十几个人一次排开,个个都是精壮汉子。 一个山贼把何二狗狠狠地推了几步,喊道:“大当家!我们抓到一个给大户人家运货的马车夫。” 大当家的没有说话,而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何二狗面前,瞪着何二狗看了好一会儿。 何二狗心下奇怪,便也抬头看着这个当家的,一眼之下,何二狗竟觉他有些眼熟:此人身高八尺有余,头发散乱,一道长的可怕的疤痕贯穿了他的整张脸。 没等何二狗认出他是谁,那人反而先开口了:“何少侠?” 一寨之主 面前这个看着眼熟的山贼大当家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还用的是少侠儿子,看来是旧识没错了,可何二狗绞尽脑汁也没能想起这人姓甚名谁,何时曾相见。 此时,刚才把何二狗劫来的山贼倒是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问道:“老,老大,他真的是何二狗?” 大当家一巴掌甩在那人脸上,怒喝道:“废话!赶紧给何少侠松绑!我告诉过你们,只能碰不义之财,你们呢?” 何二狗有些错愕,弱弱地问道:“恕我记性不太好,我也见您甚是面善,只是……实在想不起您是?” 大当家一边给何二狗松绑一边笑道:“何少侠,我是阿良啊!” 阿良。 何二狗赶紧在自己的回忆中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信息,可还是一无所获,何二狗小心翼翼地问道:“阿,阿良?” 此时大当家已经给他松了绑,站在了他的面前,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笑道:“唉,你看我这脑子!上次襄阳一见,我并未告诉过何少侠我的名字!” “襄阳?”何二狗恍然大悟道,“你便是那天与我……与玲儿一起和肖龙对抗的汉子!” 何二狗突然想起了那个第一次见到肖龙的日子,那天何二狗赶到密道中,却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穿着像山贼一样的尸体,而那个和玲儿一起制服肖龙的汉子,便是这个脸上有疤的山贼大当家! 阿良喜道:“何少侠,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何二狗心下感叹,不禁脱口而出:“还真是巧啊……” 阿良大笑起来,扶着何二狗坐到了自己旁边,还狠狠地踢了那个把何二狗劫来的山贼一脚,喝道:“还不去给何少侠倒茶?何少侠正人君子,一身正气,不顾危险去惩戒那个地头蛇,你竟然把如此的忠良之人抓来,还好何少侠性子随和,否则若是何少侠出手,你以为你们能活到现在吗!” 何二狗心虚不已,心道:“不瞒你说,我要是出手,可能我自己就活不到现在了。” 阿良抓起酒杯,敬何二狗道:“我这一杯替兄弟们给少侠赔罪了,今日多有唐突,少侠大人有大量,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何二狗双手接过那碗酒,笑道:“良兄言重了,这一路上兄弟们对何某也没有半点为难,倒是何某独自拉着这么些东西赶路,的确可疑的紧。” 阿良恶狠狠地对正在倒酒的山贼道:“何少侠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还不谢过何少侠!” 那山贼赶紧跪下要给何二狗磕头,吓得何二狗一个激灵跳起来,赶忙冲下去扶着他,嘴上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 原本这些山贼便没什么武功,何二狗此时有内功在身,一举一动自然快于常人,山贼们见何二狗竟能在此人下跪之前将其扶住,只当何二狗身负绝技,心下更是佩服的紧。 何二狗落座之后,阿良问道:“何少侠,为何独自拉这么多财宝赶路,这荒山野岭的,实在太危险了。” 何二狗心道:“明明这荒山野岭的,只有你们打家劫舍……” 虽说心里抱怨,但何二狗还是笑着将在海蛟堂助拳的来龙去脉说了一次,不过自然在其中隐去了自己用毒药的环节,只说自己将神秘人击败。 直到何二狗说完,全寨的人都一脸崇拜地盯着他,仿佛看到了叱咤江湖,平定天下的大侠一般。 阿良也大声赞道:“何少侠义薄云天,以身作则,” 突然间受到这一山寨人的崇拜,何二狗不禁有些惭愧,便说道:“何某要这么多钱财也没什么用,我与阿良大当家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却在此机缘之下重逢,实乃缘分使然,有此人生幸事,不如今日兄弟们就把这些钱财分了吧,大家好好快活快活!” 顿时全寨上下一片欢呼雀跃,百十来个汉子一齐呐喊,声音大的像是快要把这座小山给震碎一样。 阿良做了多年山寨的大当家,自然也不讲求什么繁文缛节,他自觉何二狗也是豪爽人士,既然他已经如此说,便也不再推脱,当即下令道:“兄弟们!今天何少侠为我们做庄,都给我把酒窖里最好的酒拿来,咱们敬何少侠,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寨中的兄弟们一边扯着嗓子大吼,一边欢天喜地去酒窖搬酒了。 阿良道:“今日何兄对我山寨有如此之恩惠,我无以为报,只是想起曾经劫过一个欺男霸女的财主,他花重金从黑市买来一个宝贝,可能对何少侠有用。” 说罢,阿良不知从哪拿出一只吊坠,这只坠子晶莹剔透,上窄下宽,乃是观音玉露的模样。 阿良道:“这是清心坠,听说戴着上这宝贝有清心静气,百毒不侵之效,此等宝贝,留在我这实在是暴殄天物,只有在何少侠这样的大侠这里,才能物尽其用。” 何二狗接过吊坠,心下大喜,有了这宝贝,以后舍身投毒的时候就不用先吃解药了! 何二狗虽觉自己理应再三推脱一番,可阿良乃草莽豪杰,直来直往,豪迈不羁,此时若是与他虚情假意的推脱,倒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于是,何二狗便将吊坠收下,举酒与山寨中的兄弟们畅饮起来…… 一直到暮色浓重,日薄西山,这一次宴席才终于结束,何二狗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却还是坚持要回逍遥谷,阿良只好带了几十个兄弟守卫马车,亲自互送何二狗回了逍遥谷。 再赴岳府(一) 何二狗睁开惺忪的睡眼,却发现自己躺在逍遥谷的自己的屋里。 何二狗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在阿良那里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被装在马车里颠簸了一路,再醒来时就已经回到逍遥谷了。 何二狗推开门走了出去,第一眼便看到了闲云子端坐的背影。 “二狗,你醒了。”闲云子道。 何二狗道:“师父,可算见着你了,唐门寿宴那天,您和岳大侠倒底去哪了?我们差点被烛阴教的人弄死。” 闲云子道:“为师都知道了,那日我与岳大侠正在饮酒畅谈,其间听得一江湖人士说在城外发现了形迹可疑的人。” “我与岳大侠便上前询问,结果他的描述衣着,与惊雷子别无二状。” “于是,我与岳大侠便打算去他说的地方一探究竟,不曾想在离开时遇到了北拳雷震大侠。我们三人便一同前往,却中了惊雷子的奸计。” 之后,闲云子把三人合力与烛阴教抗衡的详细讲了一遍,那日缠斗,各有所伤,最后对手因夜叉和罗刹身负重伤而撤退,但雷震也伤的不轻。 最终,二人把雷震送回去之后再返回唐门时,却发现寿宴已经结束,所有的宾客都已经离开,只剩下唐远和唐骏二人。 “他们……还好么?”何二狗想起唐远父子为众人舍身挡住魔教的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闲云子道:“他们看上去没什么事。” 何二狗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何二狗去敲敲玲儿的房门,道:“玲儿去哪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回谷,刚回来她就不在谷里。” 闲云子道:“她回家了。” 何二狗道:“回家?她不是说她父亲会逼她学武功她才跑出来的?怎么她又自己回去了?” 闲云子道:“她父亲便是雷震,受了重伤,自然要回去探望。” “!!”何二狗瞪眼看着闲云子,“玲儿是北拳雷震之女?” 闲云子点点头。 “那她为何要来逍遥谷学武功?” 闲云子道:“玲儿自幼便性子固执,不喜习武,可雷震逼得很紧,要她尽快成为能够继承的大侠,可她毫不让步,最后雷震老弟便把她送到为师这里来,磨炼心性,可是这一来二去,玲儿便习惯了在谷里的生活。” 何二狗心下惊奇:“敢情小师妹都是名门之后,只有我不光没身世背景,连武功都没有。” 突然,何二狗想起远在襄阳的岳文,问道:“对了师父,岳澜大侠现在何处?” 闲云子道:“恐怕已经回府了吧?” 何二狗便将在襄阳遇见岳文,并且知道了杨主管要杀岳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闲云子。 闲云子听罢,也有些许不解:“这杨主管在岳府有如此地位,自是吃喝不愁,是什么筹码能让他砸自己的金饭碗?” 何二狗道:“此事背后恐怕还有他人指示,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保证岳文的安全无虞。” 闲云子点头道:“你现在火速前往襄阳,将此事告知岳澜。” “是!” ——————— 几天后,何二狗再次迈进了襄阳的城门。 何二狗站在岳府门口,一个家丁迎了上来,问道:“这位公子,您是?” 何二狗拱手道:“麻烦通报一下,就说逍遥派何二狗前来拜访岳大侠。” 家丁听罢,便走了进去。 再回来时,他的身边已经多了十几个打扮得一模一样的家丁。 在家丁们的拥簇之下,还有一个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的男人,正是要杀岳文的杨主管。 杨主管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他上来便握住何二狗的手道:“我们老爷说了,何少侠是贵客,叫我亲自来迎接,何少侠快快有请!” 何二狗看着他一脸谄媚的表情,心说:“还好他不知道就是我坏了他的好事……” 就这样,何二狗随杨主管一同走进了岳府的前院,杨主管一路上都不停地念叨着:“何少侠,我家主人总是说你,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他说了什么,何二狗全然没放在心上,只是在路过鱼塘的时候,他看到了蹲在那里的岳文。 岳文明显看到了何二狗,他站了起来,似乎就要走过来,何二狗怕自己的计划暴露,赶紧给岳文使眼色。 说来也奇怪,岳文虽笨,但仅仅一个眼神,岳文就又蹲了回去,继续抠土。 何二狗来到正堂,杨主管带着那一群家丁立侍门外,岳府管教下人的确严格,何二狗在杨主管身上看到了皇帝身边大太监的模样。 何二狗在客座上坐下,岳澜问道:“何贤侄,今日来寻老夫,可有要事?” 何二狗见杨主管一直在门外待命,若自己此时说出,恐怕会打草惊蛇,反倒不好办事。 于是,何二狗道:“岳世伯,今日来原是替我师父来给您送信的。” 说罢,何二狗便拿出一张折好的信封,递给岳澜。 岳澜接过信便拆开读了起来,片刻之后,岳澜抬头看了看何二狗,笑道:“有劳贤侄为此奔波,今日便在此留一夜吧。” 何二狗拱手道:“如此便有劳世伯了。” 岳澜随即令道:“所有人,赶快去准备晚宴,我要好好款待何贤侄,杨主管,去把上好的酒都拿来。” 杨主管听到命令,急忙答应几声,便跑到了偏堂,开始忙着指挥家丁们准备饭菜,布置晚宴。 再赴岳府(二) 何二狗在岳府喝了一夜的酒,一直到第二天日当晌午,何二狗才悠悠醒了过来。 何二狗走到岳澜的门外时,发现杨主管正站在门外待命,而里面则传来了岳澜震天的呼噜声。 杨主管见何二狗来了,面带歉意笑道:“唉,我家老爷每次碰到高兴的事情就会喝得酩酊大醉,一般都要睡到第二天的晚上才能醒。” 何二狗笑道:“岳世伯酒量超群,又有此不羁之风,在下着实佩服,既然如此,若是岳世伯未醒,在下也无法道别回去,那便等世伯醒来再说吧。” 杨管家面带歉意地笑着。 何二狗问道:“诶,杨主管,不知岳文兄此时在哪个厢房?名门风采,何某早就想一睹为快。” 杨主管面露难色,欲言又止道:“何少侠,我家公子……” “嗯?”何二狗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杨主管,“何某来岳府叨扰,却连岳少爷都没有见到,这倒成了何某有失礼节了。” 杨主管思虑再三,还是说道:“何少侠,我家少爷与常人……不太一样,少侠要是执意要见,他便在西侧的厢房那里。” 何二狗拱手道:“神通大侠之后,自然与常人有异!多谢杨主管指路。” 杨主管满脸踌躇地点了点头,目送何二狗向西房走去。 何二狗来到西侧厢房处,四下打量一番,这间房屋和其他的格局不同。 其他屋子的前院都有各种兵器和空旷的练武场,只有这间屋前有鱼塘假山,庭内还栽着一棵杏树。 何二狗一走进院子,便看见岳文坐在假山上,盯着鱼塘出神。 寻常人家也就是几岁小儿才爱攀爬假山,但岳文已经三十有余,无论容貌身形,坐在假山上,总是让人心里别扭。 何二狗走到假山下,喊道:“岳公子,下来一叙。” 岳文闻声回头,见是何二狗来了,便从假山上一跃而下,对着何二狗咿咿呀呀地说了起来。 何二狗自然听不懂他的语言,便低声道:“岳公子,我带你去后山玩吧?” 岳文听到“后山”和“玩”这两个字,不禁心花怒放,竟伸出手拍了拍何二狗的头。 何二狗不以为意,又问道:“岳公子,上次一别后,有没有人欺负你?” “啊,啊……”岳文嘴上咿咿呀呀地说着,可脸上却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何二狗心道:“也是,岳文他智力如此,又如何能听懂我说得这些。” 于是,何二狗便不再开口,只是拉着岳文向外走去。 一路走到正堂前,何二狗拉着岳文径直走出了岳府。 杨主管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拦在二人面前道:“何少侠要带我家公子去哪啊?” 何二狗道:“何某与岳公子一见如故,正要去后山游玩。” 杨主管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对何二狗道:“何少侠,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家公子他……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和我家老爷交代呢!” 何二狗心里好笑:“明明上次你还准许他没有家丁的陪伴自己出去玩,怎么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何二狗道:“无妨,杨管家,有何某在,又能出什么三长两短?” 杨主管似乎马上就要哭出声来:“何少侠,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做下人……” 杨主管还没说完,何二狗便面露不悦道:“怎么?杨主管看不起我们逍遥派的手段?有何某在,还有什么毒虫猛兽能伤到岳公子?” 杨主管诚惶诚恐地连连摇头:“小的没有这个意思,小的没有这个意思,既然何少侠执意如此,也一定要在天黑前回府……” 何二狗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我知道了。” 便拉着岳文走出了岳府,径直超后山的方向去了。 杨主管一脸担忧地看着二人的背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视野里,急忙小步跑回府内,叫来一个家丁,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个家丁听罢便跑出了岳府,也朝着后山的方向去了。 又是如此相似的剧情,从岳府到后山这短短的一段路上,何二狗又花完了自己随身带的所有银子。 岳文左手抓着一只黄糖捏成的糖鸟,右手却捧着一碗羊肉汤。 何二狗哭笑不得:“羊肉汤配糖吃,岳公子真是好胃口。” 一路左挑右选,买了许多好吃的,二人终于来到了后山,在这一路上,岳文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吃过了一遍。 只有那只小巧玲珑的糖鸟,还被他攥在手里当玩物。 二人来到后山可以钓鱼的河边,何二狗想起上次岳文阴差阳错钓上来的仙鲤,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要是我们能再钓一条仙鲤上来,我岂不是又能变强好多?” 于是,何二狗便坐在地上钓起鱼来,岳文则蹲在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只垂死的秋蝉。 入了秋,那只蝉已经是风中残烛,正趴在树上将卵一股脑地产下,这就完成了它来地上走一遭的最后使命。 岳文正看得起兴,忽然一只翠绿的刀儿如闪电一般,飞速地将那只蝉扎了个窟窿。 岳文又惊又气地大叫一声,朝着那只刀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只翠绿色的螳螂,正出来觅食,便抓住这么一只蝉,可以好好地饱餐一顿。 可岳文见这只蝉在产卵,此前他并未见过这种新奇玩意儿,正看得起兴,却被这只螳螂打断了兴致。 岳文不禁勃然大怒,一把抓起那只螳螂,狠狠地摔在地上,用力地踩了起来。 直到把螳螂踩得一片模糊,岳文才怅然若失地哭了起来。 何二狗原本在专心致志地钓鱼,忽见岳文号啕大哭,急忙扔下鱼竿跑了过来。 见岳文站在那里满脸委屈地号哭,脚边是那只黄糖做成的鸟儿,何二狗不知所以,还以为是糖鸟掉在了地上才引起他的大哭。 于是,何二狗赶紧拍了拍岳文的肩膀道:“岳公子在此等我一下,我这就去再给你买一个来!” 说罢,何二狗便离开了林子,向着城里跑去。 再赴岳府(三) 何二狗为了让岳文停止哭泣,决定去城里给岳文再买一只糖鸟,而岳文独自坐在原地哭个不停。 这时,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之后,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偷偷离开了这片林子。 何二狗走在襄阳城的集市里,焦急地寻找着那个吹糖人的老爷子,可是找来找去,竟没一点发现。 何二狗找到方才他们买糖人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已经支起了其他的摊位。 一口大锅腾腾地冒着热气,穿着朴素的大娘拿着一只大勺在锅里不停地翻动着。 何二狗问道:“大娘,您见到这里卖糖人的人了吗?” 大娘抬了抬眼皮子,搁着腾起的热气,瞟了何二狗一眼,道:“奥,他今天收摊早,出城回家了。” 何二狗心下疑惑:“就是收摊再早,这也只是刚过晌午罢了,现在就回家是不是太反常了点。” 但现在也不及多问,何二狗便向襄阳城外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岳府的家丁一路小跑从集市回到了岳府。 杨主管一脸焦急地在院里踱步,忽然看见这个家丁进来,急忙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了?” 家丁也低声道:“一切顺利,我看少爷想要糖人,便把买糖人的老头给打发走了,那个姓何的现在正要追出城去,只有少爷一个人在后山。” 杨主管点点头道:“干的不错,今日事成,好处少不了你的!” 那个家丁一听这话,两只眼睛都要闪出金光来,急忙道:“老大,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林里召集杀手吧!” 杨主管一把扯住急吼吼的家丁,道:“不可急躁,我先去看看老爷,要是老爷赶过去,就是一百个你我也杀不得少爷。” 那个家丁如梦初醒,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杨主管支开左右,去后厨端了一碗醒酒汤,刚来到岳澜的屋外,便听到里面酣畅淋漓的鼾声,似乎还是昨夜的酒没醒。 杨主管轻轻推开门,走到了睡得正香的岳澜的床边,将醒酒汤轻轻地放在桌上。 杨主管偷偷地看着岳澜,发现他双目紧闭,鼾声如雷,全然不似一快要醒来的样子。 杨主管轻声道:“老爷,老爷?” 没有回应,只有鼾声在屋里回荡。 杨主管见岳澜全然听不到,便壮着胆子大了声音道:“老爷!少爷自己跑去后山了!” 雷霆般的鼾声戛然而止,杨主管心里一沉,吓得赶紧躬身低头,道:“老爷,公子他执意要去后山玩,我们也拦不住啊……” 岳澜没有回话,杨主管也不敢抬头,就这样僵持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又是鼾声打破了僵局——原来岳澜根本没有醒。 杨主管缓缓地抬起头,发现岳澜只是换了个睡觉得姿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下确认岳澜还没醒酒,照这样睡法睡到天黑也不无可能。 杨主管放下心来,偷偷摸摸地退出了岳澜的屋子,轻轻地关上门。 一阵凉风吹来,杨主管感觉自己全身的冷汗都被风干了,此刻也顾不上身上的寒冷,心下只有得手的喜悦。 杨主管把刚才的家丁喊到身边,附耳道:“老爷睡得正香,恐怕晚上才能醒,咱们赶紧动手,今天真是天助我也!” 那个家丁笑道:“这还要多亏了那个何二狗,若不是他,老爷也不会喝这么多!” 此时的杨主管一改往日低眉顺眼的表情,狞笑道:“亏他们一个逍遥首徒,一个神通大侠,还不都得栽在老子手里……快去办事!” 说罢,那个家丁便一路小跑离开了岳府,杨主管从马厩里骑了一匹马,火速向后山赶去。 杨主管来到后山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已经哭累了正在休息的岳文大少爷。 他把缰绳远远地拴在一棵树上,然后偷偷摸摸地藏在一片草丛里,其实以他肥胖的体型,从外面是一定能看到他的,只是岳文离得太远,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那个家丁又偷偷地跑了过来,冲着杨主管点了点头。 杨主管即刻会意,从怀里摸出了刚从岳府带出来的瓷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随着碗被摔得稀碎,十几个蒙面人应声而出,一齐亮出匕首,将岳文团团包围。 杨主管在草丛里看见这一幕,低声道:“混账东西!对付一个傻子为什么雇了这么多杀手?这得花多少银子!” 家丁有些尴尬地答道:“呃,以防万一,以防万一,万一那个何二狗回来了,咱们也好对付。” 杨主管冷哼一声,不再回答,闷头心疼起自己的银子来。 此时的岳文原已经哭累了,正盯着湖面愣神,突然见到这么些带着匕首的蒙面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疑惑地看着他们。 为首的蒙面人道:“岳大少爷,今日我们受雇来取你的项上人头!” 岳文听得似乎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但面前的人都蒙着脸,他实在分辨不出是哪位在出声。 于是,岳文只好咿咿呀呀地回应起来。 “得罪了!”说罢,为首的黑衣人猛地将匕首飞出,向岳文刺去。 “住手!” 随着一声断喝,何二狗猛地出现在岳文身边,飞刀突然偏离,插在了旁边的树上。 “嗯?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杨主管惊道。 那个家丁也是一脸强作镇定的表情道:“无妨,无妨,咱们有这么多人,就是以防万一……” 为首的黑衣人道:“怎么还有一个人,不是说只杀一个傻子么?” 何二狗道:“你们见我离开,故意想要拖住我,再来此处动手,好一个调虎离山啊!对吧,杨主管。” 何二狗嘴上说着,可心里却有些疑惑,方才那柄匕首明明是径直飞向岳文,自己虽出现,却也没碰到那飞刀分毫。若说气功,自己更是一窍不通,偏不知那飞刀为何忽然偏离? 杨主管陡然见听到何二狗叫自己,猛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一下子从草丛里窜了起来。 见事情已经败露,杨主管也不再掩饰,径直走了出来,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完全平日里那样中厚老实的表情,说道:“逍遥谷何少侠,果然是非同凡响,你早就看穿我了?” 何二狗道:“不错,我假意出城后便立刻返回,潜伏在这里,终于得以引蛇出洞,你的算计还是差了一步。” 再赴岳府(四) “差了一步?”杨主管狞笑道,“莫非你能在我这么多杀手的围攻下活着出去?” 何二狗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只不过是你雇来的三流杀手,我看他们武功稀松平常,你还真指望他们能杀了我?” 何二狗所言不虚,自己虽不会武功,但在有了一定内力基础后,何二狗已经能够粗略地看出一个人的武学水平。 他面前的这十几个蒙面人,丝毫看不出内力充沛的样子,只与普通武者无异,但嘴上这样说,自己却心知毫无胜算,毕竟他连武功都不会,就算这十几个人用肉搏也能把自己整死。 杨主管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一时间前仰后合,笑得话也说不出。 何二狗问道:“你笑什么?” 杨主管道:“你少在这装腔作势,我早就听说了,逍遥谷何二狗几个月前就武功尽失了!” 何二狗心下一惊:“这件事情只有师父和玲儿知道,连岳澜都无从得知,这小小的管家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杨主管见何二狗闻言变色,心下更是狂妄,得意洋洋道:“怎么?被我给说中了?没本事就别来逞英雄了!” 何二狗定了定神,问道:“你从何得知……” “从何得知?”杨主管冷笑道,“你太嫩了,何二狗,这个江湖远比你想的更复杂,下去让阎王告诉你吧!” 说罢,杨主管一挥手,十几个蒙面人纷纷亮出武器,一拥而上,向何二狗冲了过来。 何二狗冷笑一声道:“杨主管,我是武功尽失了……”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蒙面人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倒在了血泊之中,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但是,我也说过……” 何二狗说着,又是一个蒙面人飞出几丈远。 “你还真指望他们能杀了我?” 话音刚落,几个蒙面人惨叫一声便不再动弹。 杨主管一脸惊恐地看着挡在何二狗和黑衣人身前的大汉——身高丈余,虎背熊腰,巨大的狼牙棒上沾着猩红的鲜血。 “肖,肖龙!?” 杨主管惊恐地喊出了声。 “你你你你上次不是被人干掉了么?” “老子被干掉?”肖龙冷笑一声,粗犷的声音响起,“上次是老子为了赚银子迫不得已,还好何大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还替我赡养老父,老子现在是何大侠的人了。” 何二狗原本还在耍帅,忽然听一个比自己高一大截的粗野莽汉说是自己的人,不禁吓得打了一个寒战。 杨主管瞪着双眼,指着何二狗问道:“怎么,上次,上次也是你?” 何二狗笑道:“怎么?现在你懂了么?对付他们,小侠不屑亲自出手。” 剩下的几个蒙面人见几个同伴都被面前这个像野熊一样的大汉一棒一个砸得脑袋开花,赶紧放弃任务,扭头就跑。 何二狗手搭凉棚眺望过去,惋惜道:“唉,这怎么都走了呢?杨主管?” 杨主管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何二狗,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告诉你,今天你的人头,我要定了!” “嗯?”肖龙放声大笑道,“莫非你会什么绝世神功?能先过老子这一关?” 杨主管双眼发红,恶狠狠地瞪着何二狗,一字一顿道:“你管什么闲事!本来就是杀一个傻子的事,现在因为你,咱们都得死!” 这可是个好机会!何二狗忽然想起了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英雄情节,便照猫画虎道:“侠之大者,在于以武止戈,帮助弱小,若我对岳文少爷见死不救,那也不配称这一个侠字。” 虽然这番话是模仿来的,可何二狗想要帮助岳文的心情可是货真价实,此刻说出口来,倒也觉得自己一腔热血,豪气干云。 岳文原本躲在何二狗身后,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此刻听了何二狗的话,竟似回应一般,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 杨主管冷笑道:“可惜,因为你多管闲事,所以要带着你的侠义去见阎王了。” 说罢,杨主管摸出一个炮仗,恶狠狠地一咬牙,将其点燃扔在地上,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在林子上空放了一个烟花。 满树林的鸟儿都被这一声响惊得腾空而起,一时间数以百计的鸟从众人眼前飞过,惊慌地向四处逃窜。 何二狗被走鸟遮挡了视线,只好用右臂将岳文护在身后,左臂挡在脸前。 好不容易等到走鸟差不多散了个干净,何二狗才放下手臂,一睁眼,面前就已经多了六个同样蒙面的男子。 为首的男子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信号弹,我们不想暴露身份。” 杨主管点头哈腰道:“几位官爷,小的真的无计可施了才出此下策,还请官爷把他们杀光。” 男子道:“给了你这么多次机会,你连个傻子都对付不了,还逼得我们暴露自己,亲自出马,你知道后果吗?” 杨主管满头大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惶恐道:“官,官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小的,小的绝不会再……啊!” 杨主管话还没说完,就被声惨叫打断,何二狗心里一惊,再看时,这六人中的一个已经一刀扎穿了杨主管的喉咙。 杨主管口吐鲜血,嘴唇还在无力地开合,可是再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何二狗大惊失色,这个几个身分不明的人手段竟如此残忍。细细打量一番,这几人个个头戴乌纱帽,身着青绿色锦绣短衣,腰系銮带,手握绣春刀。 这些人气息均匀,步伐稳健,内功深厚,冷峻的气场明显与刚才的乌合之众不同。 何二狗心下一惊,要杀岳文的莫非就是面前的这几个人? 肖龙道:“何少侠别怕,有我肖龙在,他们没机……” 这“会”字还未出口,为首的男子已闪身至肖龙面前,一拳打在肖龙腹部,肖龙瞬间失声,一条鲜血从嘴角流出。 另一个蒙面男子拔刀跃起,冲着肖龙当头斩下,肖龙强忍疼痛,仗着天生蛮力,挥舞狼牙棒挡住了这一刀。 此时,另外的四个男子忽然绕过肖龙,从四个方向拔刀向何二狗攻来…… 再赴岳府(五) 这群人的实力果然与刚才的乌合之众不同。 何二狗见四人从各个方向冲来,将所有的去路全都封死,自己毫无躲闪的余地。 况且四人来势凶猛,片刻之间便会把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自己根本没有等待蚀骨粉发作的时间。 眼见四人的刀刃就要招呼到自己身上来,何二狗微微欠身,留出半个身位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蹭”地一声闪了出来,挡在了何二狗面前。 四个人应声倒地,手里的绣春刀也断成了几截。 何二狗拱手道:“多谢岳世伯救命之恩。” 那人正是岳澜,他笑道:“是老夫该多谢贤侄才对,若非贤侄设下此局,恐怕文儿早晚遭遇不测。” 昨日,何二狗借拜访岳澜之名登门岳府,而后岳澜假借准备晚宴而屏退了所有下人,何二狗借机将来意和计划等一并告知了岳澜。 于是,岳澜在夜宴上故意装作喝得酩酊大醉,可以岳澜如此高深的武功造诣,恐怕早已是千坛不醉。 原本武林中便有一门佛家心法名为睡意禅功,可通过假寐之术来增强自身内力,表面上是进入酣睡,可实际上对外界感知能力大大增强。寻常人等完全看不出此中的差别。 何二狗来的第二日,岳澜便使用此心法,成功地骗过了岳府的下人,只待杨主管骑马离开后,岳澜便寸步不离地跟上,潜伏在林中。 只是岳澜的武功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高深许多,并无人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 而肖龙的出现,则是何二狗几个月前就安排好的,当时他并不认识岳澜,也不知师父与其有如此交情,只怕自己直接说出会打草惊蛇。 但又不忍对岳文置之不理,于是在接济了肖龙的老父之后,偷偷返回了这条河边,给肖龙服了解药并且叮嘱他以后要时刻保护岳文。 肖龙为人办事,原本便是为了赡养老父。此时何二狗不计前嫌,既能让他的父亲过得更好,还以德报怨救了他的命,他自然是心服口服。 从此以后,肖龙便潜伏在暗中保护岳文,只消杨主管一出手,肖龙就会暗中把杀手处理掉。 直到今日,肖龙也一直在暗中保护岳文,见杀手将岳文和何二狗包围时便出手救下了二人。 而岳澜迟迟不出手,便是想等杨主管自己说出背后的主使,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从他嘴里得到情报,他就被自己人给杀掉了。 岳澜看着躺在地上的四人,又看看被岳澜吓退的另外两人,厉声问道:“当朝锦衣卫!为何对我岳家人动手!” “锦衣卫!”何二狗心里一惊,“原来这个游戏里还有锦衣卫这个团体……” 何二狗想起自己在各种文献里看到的锦衣卫,据说是自古以来最恐怖的组织,能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手持金瓜斧钺。 所谓武功高强,铁面无情,监察百官,先斩后奏,令人闻风丧胆。 没想到在这里,锦衣卫竟然也会插手武林中的事物。 何二狗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异国船队的接头人,却是当朝大将军的副将,看来在这个世界里,朝廷已经把手伸进了武林之中。 四个的锦衣卫在岳澜一掌之下,已经是身受重伤,一齐低声道:“锦衣之路,今日休矣!” 岳澜心知不妙,急忙冲了过去,可他们已经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囊,登时毙命。 剩下两名锦衣卫趁岳澜低头看尸体的时候,一齐拔刀砍来,岳澜挑了挑眼,观其刀势沉稳,气韵充沛,实是攻守兼备。 岳澜道:“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便伸手将两把刀一齐折成两段,这次岳澜没有再把他们推出去,而是借着刀刃上的力量把二人吸了过来。 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岳澜刚抓着扼住二人的喉咙,他们便已经口吐鲜血,中毒而死。 两个回合下来,岳澜竟没能留到一个活口。 何二狗扶起肖龙,问道:“多谢,你怎么样?” 肖龙一拍胸脯道:“我身板这么硬!没事儿!” 岳澜走过来将手搭在肖龙的肩膀上,片刻之后便收手道:“只是一点小伤,我已将纯阳内力传给你,不出三天就能完全恢复了,这段时间多谢你对文儿的照顾了。” 肖龙一咧嘴道:“害!不是事儿!” 何二狗道:“没想到锦衣卫也插手武林中人的家事。” 岳澜道:“对于此事,老夫也略有耳闻,咱们先回府,我慢慢讲给你听。” 于是,何二狗和肖龙将几具尸体堆在了一个草木不生的角落,肖龙点了一把火,二人便跟着岳澜和岳文回了襄阳。 岳府之内,岳澜与何二狗,肖龙坐定,岳澜命家丁沏茶之后便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一间屋里只剩下了三人。 岳澜开口道:“关于朝廷插手武林的事情,我也略有一些耳闻。听说一年之前朝廷颁布了一道法令,没人知道法令的内容是什么,只是自此之后,武林之中便渐渐多了朝廷的影子。” 何二狗心道:“说了半天,你不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根据老夫的看法,极有可能是朝廷见中原武林日益壮大而朝内实力孱弱,故而借此打压武林人士。” 何二狗道:“可朝廷毕竟手握百万重兵,武林人士的发展就是再风生水起,也不可能与朝廷抗衡啊。” 岳澜道:“单凭我们的确不行,可如果中原武林与异国勾结,那么我朝廷就很危险了。就像十几年前的那次戍边之战,若非武林人士出手,恐怕敌军将会破关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何二狗哑口无言,沉默下来,不知为何,说起与异国勾结时,他的心里再次想起了骆惊弦的父亲。 岳澜道:“没想到这法令实施得如此彻底,当朝圣上,不思富国强兵,却醉心于打压民间力量。” 何二狗心中黯然道:“原以为到了这个世界,就能体会纯粹的江湖生涯,没想到还是卷入了政治的手段。” 岳澜叹道:“既然大势如此,我们也无力改变,只好多加小心。今日贤侄设局替我揪出杨主管,老夫感激不尽,这本秘籍乃是老夫年轻时所得,将之赠予贤侄,望贤侄早日成为一派宗师。” 说罢,岳澜将秘籍递给何二狗,踱步到屋前,望着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缓缓道:“我们这些老东西已经快要成为历史了,我们最后能做的,就是给你们年轻人开出一条不那么艰险的道路。” 将军?国贼?(一) 逍遥谷内。 何二狗坐在闲云子身边,手里还拿着前些日子岳澜赠予他的武功秘籍。 “一字电剑,”何二狗翻阅着这本武功秘籍,这是他第一次切实地摸到武功秘籍这种神圣的东西。 闲云子道:“一字电剑乃是当年梅庄仆人之绝学,迅猛无比,一剑横空,犹如闪电一般,声势骇人。” 何二狗喜道:“那,师父你教我这招吧。” 闲云子摇摇头:“你还没有掌握一套完整的心法,为师如何教你外功。” 何二狗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学会小无相功…… 何二狗道:“师父,心中无相太难了,我恐怕做不到……” 闲云子道:“罢了,以后你就懂了,距离武林新秀华山论剑只有一个多月了,为师将所有本门武功的精要传授于你,若你与人比拼时能领会固然好,领会不了,也有益于你日后的进步。” “所有!”何二狗心里一惊,自己现在什么武功都不会,师父把所有本门武功的精要告诉自己,自己无法立刻领会,日后却又如何记得住啊…… 何二狗刚想开口解释,闲云子却摇了摇头道:“为师如此,自有没有如此的考量,二狗不必多言了。” 何二狗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闲云子道:“二狗,剩下的这一个月,为师带你去游历四方,在此时日中尽皆传授于你,说不定能有助于你的领悟学习。” 何二狗点点头。 其实对于游历四方,何二狗还是非常感兴趣的,毕竟来到这里,也没去过多少地方,什么都没有见识过。 可碍于自己一点武功不会,何二狗也不敢自己孤身一人在四处游荡,此时有师父陪同,就能放心了。 “你先回去整理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 “是。” 待师父回屋后,何二狗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着要带下山的东西。 ——————— 此时,在何二狗刚刚离开的襄阳城内。 这是襄阳城东的一片无人居住的荒芜地带,平日里人烟稀少,几乎没有平民来往。 坐落在角落之中的一座屋子内,一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子围坐在一堆干草之上。 在他们身后,是一尊挂满了蜘蛛网的破旧佛像。 这是一间废弃的破庙,应香客们的诉求,几年前寺庙搬到了城中心,只留下了这一间破败的屋子和一尊没有带走的佛像。 多年以来,这间房子无人问津,只有各路乞丐在夜里来次休息,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丐帮的据点。 两年前,丐帮帮主莫伏虎亲自下令,将此处作为丐帮在襄阳的分舵。 今日在此的,便是丐帮的襄阳分舵主耿森,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李长老,以及三名九袋弟子。 在丐帮中,九袋弟子虽无职位,但都是丐帮中武功最高,资格最老的一辈弟子,实际上是与分舵主平起平坐的存在。 平日里丐帮帮主只进行一些影响时局的重大决策,其他的事情都是由四大长老与各个分舵商议决定的。 先是有四大长老和分舵舵主做出决策之后,再有四大长老分别到各个分舵将命令下达到各个地区的九袋弟子处,之后再由九袋弟子向下传话。 今日是李长老抵达襄阳分舵来下达命令的日子。 李长老道:“前些天,三袋弟子君莫笑在海蛟堂得知了张恒副将在于异国做一笔惊天动地的大生意。” “张恒副将?”几个九袋弟子面面相觑道,“那是什么人?” 李长老道:“后经各处弟子调查,这张恒乃是当朝大将骆钊的副将,由此可见,骆钊在背着朝廷私自与异国通商,有严重的叛国嫌疑。” “骆钊?” 此言一处,几个弟子尽皆哗然。 “我一直觉得骆将军是忠臣良将,这……” “是啊!这么多年来,都是他替我们教训那帮外国的野狗……” 李长老清了清嗓子,示意所有人都安静:“四大长老商议后决定,由丐帮介入调查此事,一旦确定骆钊有叛国的行径,即刻出手诛杀国贼!” “是!” 耿森道:“好了,快去召集其他弟子,大家要赶快行动。” 说罢,几个九袋弟子便转身打算离开破庙。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尔等乱臣贼子,在此密谋我家将军!其心当诛!”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湖蓝色官服,头戴束发,腰间佩刀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骆羽!”李长老第一个认出了面前的年轻人。 骆羽原本是无名无姓的流浪杀手,后因武功高强,重情重义而被大将军骆钊看中,便破格收其至麾下作为贴身护卫。 之后为报答骆钊的知遇之恩便自名骆羽,此后一直护卫骆钊左右。 此刻骆羽猛地出现在襄阳分舵,打了正在密谋调查骆钊的丐帮一个措手不及。 耿森问道:“不知骆护卫今日来此,有何指教。” 骆羽道:“我方才听到尔等在论我家将军,还污蔑他为国贼!” 李长老朗声道:“骆护卫,我知你也是正人君子,若大将军与异国并无勾结,我们自然不会对他不利。但若是他叛君卖国,私自通敌,我们丐帮弟子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他性命!” “哼,”骆羽冷笑一声,“看来我家将军果真是深谋远虑,早就算到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有霍乱朝政的贼心,今日我就先下手为强!” 将军?国贼?(二) 话音刚落,骆羽便拔刀冲了过来,三个九袋弟子也不含糊,分别使出莲花掌法,攻向骆羽的喉,腹,腿三盘。 骆羽身形略矮,递出的刀尖趁势一偏,攻向下盘的九袋弟子颈上登时出现了一处刀伤。 骆羽趁势从下方的突破口中钻了过去。 三个九袋弟子的攻势扑了个空,骆羽已经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径直向耿森攻去。 耿森向后一闪,并不拆招,而一旁的李长老则挥起一杆玄铁铲劈头盖脸地砸向骆羽。 此乃李长老的成名绝技——崩山铲法。丐帮中人,多修棍棒或拳脚功夫,而李长老入丐帮已有五十余年,精通棍棒,又天生神力,便将自身优势融于棒法之内。 可棍之流,往往讲究恰到好处的劲力,毕竟不能有太大的冲击力。 于是,李长老便开始使用铁铲,久而久之,便逐渐精通了起来,这一招崩山铲法,其势乃棍棒不能及。 骆羽见此铲来势凶猛,绝不可强接,可玄铁铲本身攻势凶猛,伤敌范围奇广,仓促之前,本不可能避开。 骆羽心呼不妙,只顾突破九袋弟子的防线,却低估了丐帮长老的实力。 到此刻,骆羽已无计可施,便当头横刀,强接下这一铲。 “铛”的一声,玄铁铲顺势而下,骆羽手中的刀也应声断成两截。 骆羽以全身内力相抗,却还是损了武器,右臂上也传来钻心的痛感,想是已经断了,只所幸没有性命之虞。 李长老得手后立刻收回玄铁铲,与此同时,耿森一掌打出,骆羽口吐鲜血,猛地飞出了破庙,倒在庙外几步的地方。 丐帮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在骆羽攻入分舵的瞬间,李长老与耿森并无交谈,却默契地配合了这一场。 先是耿森闪开骆羽的锋芒攻势,同时李长老以刚猛外功打破骆羽的回防,趁骆羽被破防之时,再由耿森使出关键一掌,将所有的内力用于攻击之上,一击给予其重创。 骆羽严重低估了丐帮的实力,没想到一招之间,自己就被丐帮的两个高手给打得身负重伤。 耿森从破庙里走了出来,指了指骆羽,道:“把他绑起来。” 两个九袋弟子分别抽出一条手腕粗的麻绳,就要将骆羽五花大绑起来。 突然,五个蒙面的男子出现,此五人分别落在骆羽的前方,将其围在身后。 耿森道:“你们又是何人?” 五人并不答话,而是一齐亮出兵刃。 九袋弟子立刻扔下麻绳,各自摸出木棒,严阵以待。 五人分别列开,左二与中心之人并列于最前端,右二右一相继次之,左一位于最末。 忽然,左二之人首先发起进攻,此人手持一柄长剑,剑势虽不甚迅猛,却诡异多变,让人难以捉摸。 两名丐帮九袋弟子分别从左右两边舞棍攻了过去,此人剑势灵巧,一时间与二人斗得不分上下。 此时,李长老高高跃起,舞着玄铁铲从上方攻来。 那个与九袋弟子缠斗的蒙面人忽然长剑一振,将二人推向一边,自己则借着剑势侧身,躲开了这一铲。 与此同时,位于中心的蒙面人忽然从另一边攻来,与原先这个蒙面人呈夹击之势。 李长老来不及回防,便被此人的一条长鞭缠住了腰身。 耿森见长老吃亏,急忙前去相救,可还未触到李长老的衣角,两个蒙面人便同时后撤,一条长鞭顺势将李长老卷了过去。 耿森心下一惊,以此态势,李长老恐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耿森微微俯身,将中心放在头颈之处。同时施展轻功,三步并作两步,便径直冲了过去,在旁人看来,正如一只受惊的羚羊。 方才被蒙面人震开的九袋弟子喃喃道:“舵主要动真格了!” 另一个九代弟子道:“看舵主的架势……是那招没错!” 刚跑出几步,耿森忽然断喝一声,脚上的行进丝毫不停,手上却是猛地一掌打出。 一股迅猛的内力突然激荡而出,两个蒙面人不及躲避,被打飞了出去。 二人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竟没能再站起身来。 这耿森乃是因为二十几年来在丐帮的任务中多次表现出众,立下功劳,才坐上了襄阳分舵主之位。 在此之前,也受得莫伏虎传授了此神功——降龙十八掌之羝羊触蕃。 这一式乃是降龙十八掌中杀意最重的一式,先是以全速疾奔,而后在行进途中将劲力发挥到极致。 此式的精要就在于全力而功,不留后路。较之亢龙有悔,又多了几分血性,却又多了大大的危险。 原本坐在一边运行周天恢复的骆羽见状,猛地起身,一招攘凶刀法攻向耿森前胸。 耿森刚刚使出全身内力,本就需要半柱香的时间恢复,此时无力闪躲,只能微微侧身,被骆羽一刀斩断了左臂。 李长老见耿森受伤,也不顾身上缠着的长鞭,急忙向耿森奔了过去。 可与此同时,位于左一的蒙面人忽然攻来,此人使得一柄精钢大锤,从天而降,一锤便了结了耿森的性命。 那两个受伤的九袋弟子见舵主忽然殒命,李长老又被死死困住,情知敌人强悍,难逃此劫,便萌生了搏命的念头,二人一齐舞棍冲了过来。 位于右一的蒙面人忽然抓出一颗混圆的物事,向两人投了过去。 二人急忙舞棍防身,那枚圆珠忽然裂开,里面却飘出乌黑的浓烟来。 片刻之后浓烟便将整个分舵包围,两个丐帮弟子伸手不见五指,更不敢贸然出手。 二人背靠着背,警惕地防守四方,一直待到烟雾散去,二人才发现骆羽和蒙面人早已不见踪影。 现场只剩下舵主和两个蒙面人的尸体,以及被长鞭绑住的李长老。 二人赶紧跑过去给李长老松绑,却发现李长老已经断气多时,胸口还有一处触目惊心的刀伤…… 真意谷 离开逍遥谷已有二十几天,何二狗与闲云子一路南下,一路看尽中原胜景。 何二狗不禁感叹这个游戏世界的制作竟如此精良。 二人路过了一片山川,满山遍野都长满了枫树,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红叶满山,在这里竟然能随意地看个痛快。 一路欣赏着各地美景,何二狗不禁感到心旷神怡。 只是闲云子每逢一处胜景便给何二狗讲一个相关的武学精要,何二狗却还是一句都没有听懂。 这一路上,闲云子已经给何二狗讲了八十一路化功掌、飞花荡雪掌。 今日二人来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山谷,此地可称得上是花团锦簇,芳香四溢。 闲云子何二狗在此处停步。 闲云子道:“距离成都还剩半日教程,今晚就在这里吧。” 何二狗道:“可是现在才晌午时分,我们应该可以在宵禁之前入城吧?” 闲云子道:“此地名为真意谷,为师今日便要在此传你当世流传的武功中最精妙的一招。” 何二狗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上次行至一出高山,闲云子就带何二狗爬了整整两天的山,只为到达终年积雪的峰顶,传授何二狗飞花荡雪掌的精要。 还有一次闲云子带何二狗来到一片大湖,闲云子执意要让其于湖上泛舟,并使小舟立于湖之中心,不得偏离半点。以此来帮主何二狗领略无相的诀窍。 闲云子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老师,他的考虑固然是有道理的。 如果是一个从小习武的人此刻恐怕已经全然领悟,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一个毫无武学根基的人对这些精要一窍不通的现实。 何二狗一路上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闲云子之前还在说要学会一门基础内功之后才可继续修习外功,听起来是十分漫长的过程。 可此时却急冲冲地传授自己各种武功,似乎恨不得把他们一下子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难道师父是想让我在这次华山论剑上拿个第一回来?”何二狗暗自思虑,“这完全不符合师父一贯的心态啊……” 今日闲云子又要求何二狗在此停留,还说要传授本门最精要的武功。 何二狗感觉自己的心里在滴血,这样的言传身授,自己不光是丝毫不能领悟,还一点都记不住。 何二狗很多次和闲云子提议,把所有的精要都写成武功秘籍,等到以后便可随时翻阅学习。 可闲云子只是摇摇头道:“时间紧凑,来不及编写秘籍。” 于是,何二狗便愈发坚定了闲云子是背地里偷偷做想要逍遥派夺冠,脸上有光的打算。 虽然在何二狗心里师父逍遥淡雅的形象因此出现了一些小小地裂痕,但何二狗还是安慰自己说:“人岁数大了,难免的……” 何二狗见闲云子已经就地坐下,便也坐在闲云子身边。 何二狗道:“师父,今日的武功学完,是不是我们的行程就算全部结束了?” 闲云子道:“这几日下来,为师已传授于你十八门内外功精要,今日乃是逍遥派当今不曾失传的最强外功。今日之后,为师便再无武功传你。” 何二狗心道:“那我就是啥都没学上呗!” 闲云子道:“二狗,为师最后要教给你的便是本门最精要的剑法——无名剑法。” 何二狗奇道:“本门最精要的武功竟然是剑法?那为何师父平日里从不佩剑,只用拳掌功夫?” 闲云子道:“剑乃凶器,杀气太重,总是不符合我们逍遥的宗旨。” 说着,闲云子从袖中摸出一柄折扇道:“为师需要用剑之时,便以此扇代剑,虽不能发挥同等威力,却也少了几分戾气。” 何二狗心里惊奇:“师父的武学造诣竟已然达到了可以用他物代剑的地步。” 闲云子道:“此剑法其实为师已经传授于你,你刚来逍遥谷时,酷爱剑道,吵嚷着要为师叫你学剑。你天赋异禀,几年之内便掌握了不少剑法,于是为师便将此无名剑法传你。你方才学到第二重,便出了……这样的意外。” 何二狗心中一沉:“师父说的意外恐怕就是指我穿越到这个何二狗的身上然后武功尽失了吧……” 闲云子道:“不过如此也无妨,古有嫁衣神功,正乃不破不立,而今你从头开始,难说不是一次机缘。” 嫁衣神功何二狗倒是在书里看过,也是曾经叱咤风云无人能敌的至强心法。只是这种神功太过猛烈,若是一直修炼,则难以控制,反受其害。 是以练到六七成的时候,便要自毁内功,从头再来,此时体内仍有余功,练起来就事半功倍,也不再似之前那般伤人。 “但是嫁衣神功可是先有基础,而后先破后立,我可是什么底子都没有留下……”何二狗这句话也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闲云子道:“二狗,今日传授之后,你就已经学会了本门的所有武功,在此之前,为师还有话对你说。” 说这话时,闲云子微微正色,似乎不像是闲聊海谈,何二狗很少见师父摆出这种态势,此刻也不敢怠慢,急忙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一代宗师(一) 乡村的夏天,不像城里那么炎热。老人们悠闲地坐在下的摇椅上,摇着蒲扃;孩子们围着大树跑着,累得满头大汗;妇女们围坐在一起,扯上几句家常话。 村里的夏天往往是最热闹的,乡亲们似乎总有着说不完的话。 在一旁的树下,坐着一个小男孩,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其他的孩子们都在嬉戏打闹着,只有他捧着一本古书,借着树荫,一言不发地读着。 一个老头似乎是刚刚做完农活,左手拄着一根拐杖,右手牵着一个小孩子,看起来是出去散步的。 老头经过这个男孩儿的时候,赞赏地点点头,教育自己牵着的孩子道:“看见哩?你也要读书,以后考个秀才,出人头地哩!” 孩子不满地撇嘴,对着小男孩儿道:“读书有什么用!俺能下地干农活,你能吗?” 小男孩儿读书的清净受扰,抬起眼看了看这个挑衅的孩子,不屑置辩地摇了摇头。 那个孩子见他不敢回应,仿佛得到了巨大的胜利,兴高采烈地拉着爷爷的手离开了。 这时,一个瘦弱的中年妇人走到男孩儿的背后,轻声道:“阿云。” 男孩儿抬起头,喊道:“娘。” 妇女轻轻牵起男孩儿道:“走吧,回家吃饭哩。” 男孩儿卷起已经翻的破破烂烂的书,跟妇女一起离开了。 男孩儿的家,是一个十分拥挤脏乱的茅草屋,家里只有他和他的母亲。 男孩儿捧着饭碗,兴冲冲地说道:“娘!我今天读了逍遥游!” 母亲一边盛饭,一边笑着点点头。 阿云兴高采烈地讲了起来:“娘!逍遥游里有一种东西,能变成比天空还大的鸟,也能变成比大海还大的鱼!” 母亲笑道:“傻孩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阿云不满地摇摇头道:“真的有,真的有!孩儿觉得书里说得对,人最高的境界就是在天地之间一番逍遥游。” 母亲不厌其烦地笑问道:“那什么是逍遥游呀?” 阿云道:“孩儿才疏学浅,也不知何为庄圣人的本意,只是孩儿觉得,人心中的杂念都是为自己打造的枷锁,只有冲破内心的藩篱障碍,不再作茧自缚,化小知为大知,只有内心的舒畅欢乐,才是真正的逍遥所在。” 母亲原本乃是普通的农家妇女,并未读过书,对于此时儿子说的东西自然也不懂,但心里却总是十分欣慰的。 母亲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阿云啊,你一定要坚持好好读书,以后才能成大事。” 阿云摇摇头道:“娘,我读书,不是为了考取功名,只是想要自己活得更自由一些。” 母亲点点头道:“娘只想你过得好一些,你爹走得早,你跟着娘吃了太多苦。” 阿云用力摇摇头道:“娘,你说什么呢!阿云才不觉得苦,阿云再给你讲一讲前几天看过的书吧!” 母亲虽没有钱送儿子去私塾读书,但阿云总是自己不畏辛苦地跟着进城的人家一起跑到长安城里去,找到那些富贵人家的读书人,给人家磨墨,代人家买纸,以换人家借书给他看。 有时有些读书人见这小童如此好学,心底喜欢,也把他召到身边,教他写字,给他讲诗。 久而久之,孩子已经成了村子里最有文采的人。 阿云九岁的那一年,发生了一次叛乱,战火四起,中原各地人心惶惶。 阿云生活在小小的山村里,消息闭塞,和城里的读书人们也悉数失去了联系。 只听说是一个王爷谋权篡位,起兵要攻入长安。 阿云的小村就在长安城附近,消息一传来,整个村子都人心惶惶。 邻里乡亲们都开始收拾行李家当,打算提前逃难离开。 可是,还没等大家准备好逃离,灾难却早到了一步。 在一个平常的午后,村子里突然有人喊:“叛军来了!叛军来了!” 随后,乡亲们便看到身着铠甲,全副武装的叛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村子。 村子里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大概有二十户左右,大家都被叛军挨家挨户地揪了出来,集中在村民们聚会的地方。 小阿云和母亲也不例外。 全村的人都害怕地挤在一起,看着叛军之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趾高气昂地站了出来。 军官道:“我是义军的将军刘芝,这是我们义军的先锋军。我们义军替天行道,剿灭恶贼,要在此驻扎一段时间,诸位想必能够理解吧?” 村民们都不敢说话,全都小心翼翼地盯着刘芝。 刘芝满意地点点头,把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腰挺得倍儿直,神气地说道:“诸位乡亲,感谢你们的帮助!我们义军替天行道,为民造福!看看我们的国家,现在都成了什么……” “将军此言差矣!”鸦雀无声的人群中,阿云大声地说道。 母亲大惊失色,赶紧捂住阿云的嘴,把他拉入怀里。 刘芝的演讲被一个小孩儿打断,他不露声色道:“刚才那位小朋友,本将军说得话哪里有错,不妨站出来和大家说一说?” 阿云还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母亲把嘴捂的死死的,急得“呜呜”地叫了起来。 刘芝注意到了阿云,道:“是这位小朋友么?” 顺着刘芝的目光,乡亲们都害怕地躲到两边,站在人群中的阿云和母亲一下子成了目光的焦点。 母亲心里害怕急了,急忙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将军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刘芝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道:“诶!我们义军光明磊落,自然愿意接受意见呐!小朋友,你过来,好好地说一说。” 母亲双臂将阿云死死地护在怀里,慌张地摇头。 刘芝看了看旁边的侍卫,示意他把阿云带到自己身边来。 侍卫们一声不吭,大步走到女人身边,扯开女人的胳膊,把阿云拉到了将军身边。 阿云见护卫野蛮地把娘拉开,着急地喊了起来:“你们别动我娘,别动我娘!” 刘芝见状,急忙呵斥道:“你们!赶紧滚下去!” 两个侍卫立刻放开了阿云的母亲,低着头走了下去。 刘芝拉着阿云的手,缓缓地蹲了下来,平视阿云的眼睛,笑道:“小朋友,你刚才想说什么?” 阿云的母亲汗流浃背,头发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了脸上,心里也害怕到了极点,却不敢说一句话。 阿云看了看母亲,大声说道:“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一代宗师(二) “哦?”刘芝看着小阿云的眼睛,温和地问道:“哪里不对呢?” 阿云道:“你们自称义军,何为义?尊老敬贤是义,惩恶扬善是义,忠君报国是义!你们起兵攻打长安,既不忠君,也不报国,何义之有?” 此话一出,在场几十个村民,听得清楚,大家都偷偷为小阿云捏了一把汗,他的母亲更是吓得两腿发软。 其实生活在这个山村里,大家并不知道何为义,更不知道义军倒底是对是错,大家关心的只有田里收成如何?大家能不能长命百岁? 至于谁做皇帝,谁忠君报国,与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听完阿云说的话,刘芝的笑容明显变得僵硬了,但他还是咧着嘴说道:“小朋友,这你就不懂了,当朝皇帝昏庸无道,大家都不喜欢,我们推翻他,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啊!就如你说的,惩恶扬善,不也是义吗?” 阿云道:“我生活在这里,消息闭塞,皇帝昏庸不昏庸我可能不懂,但天下文人墨客的笔不会骗人。” 刘芝道:“此话怎讲?” 阿云道:“自古以来,多少文豪,笔下惊鸿游龙,都离不开当朝时局。若是时局动荡,民不聊生,文人的笔便像一把宝剑,抨击时局,讽刺朝廷。自古以来尽皆如此,可如今,天下文人不计其数,却不见感伤时局,郁愤难平之文,这说明当朝圣上即使不是明君圣主,也不会沦为无能暴君。” 阿云说着,刘芝的脸色一直阴晴不定,紧咬牙关。 待阿云说罢,刘芝已经站起身来,强压怒意地挥手道:“黄口孺子,本将今日不与尔辈深究,快走吧!” 阿云的母亲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跑上前去要把阿云拉回来。 阿云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向母亲走去,只摔下一句“乱臣贼子,空盗义军之名,行不齿之事!” 刘芝恼羞成怒,忍无可忍地喝道:“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身边的侍卫得令,立刻抽出刀,快步走向阿云。 母亲急忙挡在阿云面前,伸手护住阿云,苦苦地哀求刘芝放他一马。 刘芝的丑恶嘴脸被当众揭穿,此时哪还有宽容之心,见阿云的母亲挡在他的前面,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砍了!” 话音刚落,一把尖刀就插进了母亲的腹部。 阿云虽饱读诗书,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陡然见到如此惊变,竟一下子大脑空白,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母亲口吐鲜血,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阿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快走,快走,快走……” 阿云像丢了魂魄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母亲的平日里有力的双手轻飘飘地推在自己身上,却还是无动于衷。 侍卫眼都不眨,将刀从母亲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又一把揪住阿云的手腕,要了结他幼小的生命。 村民们有的捂住了眼睛,不忍看着这残忍的一幕发生。有的人无动于衷,毕竟是这个孩子先要多管闲事的…… 不管是平日里如何称赞过阿云的乡亲,此刻心里都只有庆幸——“还好我家的孩子没有读书,原来有知识会没命!” 正当大家都觉得阿云必死无疑时,那个扯住阿云手腕的护卫忽然飞了出去。 一个仙风道骨,白须飘飘的长袍老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刘芝回过头,见此人赤手空拳,一拳把自己的侍卫打得当场昏了过去,心下惊惶,喝道:“来人!” 说着,数以千计的铁甲士兵应声跑了过来,一齐亮出兵刃,将老者团团围住。 村民们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急忙开始四处逃窜,躲到田间屋后,却又依依不舍地探出头来看。 刘芝远远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他?” 老者笑了笑,道:“一个闲散老人而已。我见你在此胡作非为,看不惯,便出手救下了这孩子。” 刘芝冷笑道:“哼,多管闲事,可惜可惜,你今日也要给他陪葬。” 老者笑而不语,将阿云夹在左肋下,在万军丛中猛地跃起,一脚踢翻了面前的一个士兵。 刘芝见他出手,只觉是无谓的垂死挣扎,大声嘲讽道:“怎么?你个老东西,难道还想杀光我这几千精兵?” 老者一脚踢出之后,趁那个士兵还未倒地,另一只脚马上踩到了他的头上,足下用力,竟凌空再次跳了起来。 就这样,凡是敢于靠近的士兵,都会成为老者的跳板,片刻之间,老者施展轻功,跨过了数千甲士,来到了刘芝的面前。 刘芝见老者轻功卓绝,肋下夹着一个小孩儿却还能飞燕一般腾空而来,早已吓得手忙脚乱。 还没等他抽出佩剑,老者就落在了他的身旁。 刘芝清晰地感到身边忽然狂风骤起,都向老者的方向涌去,还没等他看清老人的动作,老人便一掌拍出,迅猛的掌风划得刘芝疼痛难忍。 一掌打出,老者也不多停留,施展轻功,带着阿云飘然而去,再不见踪影。 刘芝捂着钻心剧痛的脸颊,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的军旗已经断成了两截。 刘芝后怕地看着旗杆的断口,这旗杆乃熟铁所铸,坚硬粗壮,可老人轻描淡写的一掌之间,竟将此碗口粗的旗杆拦腰斩断…… 所幸老人手下留情,这一掌要是打在自己脸上,后果不堪设想。 刘芝心里惊魂不定,看了看已经断气多时的阿云的母亲,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转身向军营走去。 一代宗师(三) 小阿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阿云打量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破旧不堪的木桌,一扇小小的木门,一张茅草铺好的小床,脏乱的火炉和灶台。 阿云一时间没有认出这是哪里,他觉得自己仿佛凭空失去了一段记忆一般。只记得刘芝那个恶人杀了自己娘,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阿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站了起来,推开了那扇木门。 打开门后,一阵山灵水秀的芬芳扑面而来,这是小阿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置身于青山绿水之中,一阵沁人心脾的凉风轻抚而过,小阿云感觉自己全身都得到了放松,大有《逍遥游》中扶摇直上,羽化登仙之感。 这巨大的震撼让小阿云短暂地忘记了心底的悲痛,他做梦都想生活在这样能够涤荡心灵的环境里。 正当阿云陶醉不已时,一个老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孩子,你醒了。” 小阿云回过头,看到一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者正笑着朝自己走过来。 小阿云隐约记得,是这个老者救了自己。 阿云问道:“你是谁?” 老者道:“我是御风子,不过是个闲散老人罢了。” 阿云道:“为何救我?” 御风子道:“偶然路过你家,听得你论逍遥二字,甚得我心,再回来时,却恰好见你遇险,便出手救你。” 阿云黯然道:“救我出来有什么用,我娘亲已经死了,乡亲们也死了。” 老者摇摇头道:“听罢你对逍遥的见解后,老夫很中意你,若是你乐意,便留在这里好了,老夫可以传你一些粗浅功夫。” “功夫!”小阿云眼前一亮,他猛然想起这个老者竟然能在万军丛中安然无恙地带自己到此处,想必是个武林高手,“若是我和你学武功,是不是就能为我娘亲报仇了?” 御风子道:“老夫只会一些粗浅功夫,可强身健体,却不能杀人报仇。” 阿云道:“那有什么用!我要给我娘亲报仇!” 阿云虽然饱读诗书,文质彬彬,但毕竟还是个普通人。不管他之前的理想和爱好是什么,现在他只知道:仇杀父母,不共戴天。 御风子笑道:“时机未到,你先跟着老夫强身健体,其他的事情你以后便会明白的。” 阿云毕竟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陡然丧母,却未曾有撕心裂肺的悲痛或消沉。 心里只想学习武功给母亲报仇,虽然御风子说他的武功只能强身健体,但是阿云知道能在那种场合全身而退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阿云撇了撇嘴道:“那好吧,那以后你便是我师父了!” 说罢,小阿云按照自己在书里看到的拜师大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毫不犹豫地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阿云站起身来,问道:“师父,带我去拜祖师爷吧!” 御风子笑道:“祖师爷百年前早已仙逝,如何拜得祖师爷?” 阿云奇道:“可师父没有祖师爷的画像吗?我看书上说,拜师都要祭拜本门祖师爷的画像。” 御风子摇摇头,笑道:“入我门下可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的规矩。老夫只收两个徒弟,目前却只看中你一人,此乃机缘所致,不必如此复杂。” 阿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心里疑惑地嘀咕着:“书里明明就是这样写的……师父为什么不懂呢?” 于是,阿云又跪在地上,朗声道:“弟子阿云,请师父训诫!” “训诫?”御风子听着小阿云稚嫩的童音,看着他脸上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表情,忽然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来。 小阿云不明所以地看着师父,御风子伸出一只手,把跪在地上的阿云扶了起来,说道:“我这一生闲散惯了,从今往后,你我师徒,不必如此繁文缛节,搞得我这糟老头怪不自在的。” 阿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御风子道:“阿云,再给为师讲一次你对逍遥的见解,最好详尽一些。” 小阿云略微思考了一番,说道:“弟子自觉逍遥此事,乃是一种心境,与生活现状无关。” 御风子道:“哦?此话怎讲?” 阿云道:“弟子认为,逍遥乃是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的随心;亦是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的隽永。” “但人类本身如此渺小,自然不可能随心,更不可能隽永。故而弟子认为,逍遥实是与生活无关,而是人内心的无拘无束。若是心里无枷锁繁碍,不管发生何事,生活如何,但凡本心不改,便是逍遥。” 御风子摸着长长的白须,闭着双眼,时不时满意地点下头,仿佛在欣赏美妙的音乐一般。 阿云说完,御风子才陶醉地睁开眼道:“你小小年纪,竟能将逍遥领悟到如此地步,实是缘分使然。既然如此,那你还想要报仇吗?” 阿云一下子沉默了起来,似乎也在心里一次一次地问自己。 良久,阿云才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弟子不能突破凡俗,这仇仍是要报的。只是弟子认为,心有所想,不去抵抗,又何尝不是御六气而游无穷呢?” 御风子认同地点点头,没有回答,认同了阿云的说法。 小阿云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这个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倒底叫什么名字,便问道:“师父,此处是何地啊?” 御风子道:“此地名为逍遥谷,你既然入了我门下,便也应该给你起个道号了。” 阿云点点头,眨着眼睛看着师父。 御风子道:“为师收你为徒,不求你独步天下,举世闻名,只希望你逍遥一生,自由随心。” “不学龙骧画山水,醉乡无际似闲云。” “便叫闲云子吧。” 一代宗师(四) 闲云子入逍遥谷后,跟着御风子云游四处,学习武艺、棋艺、花道、茶道……忙得不亦乐乎。 转眼已经两年时间过去,悟性卓绝的闲云子已经掌握了逍遥心法与不少逍遥派武功。 而对于其他所有领域的见解都有了长足的提升。 但他的心里依然装满了复仇,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闲云子对母亲的死愈发耿耿于怀,那种钻心的痛苦反而深刻了起来。 闲云子对刘芝的仇恨愈发加深,开始在日夜修炼武功的同时,从外界打探有关于刘芝的一切消息。 在闲云子入逍遥谷之后,所谓“义军”竟然真的推翻了原本的朝廷,义军的首领王爷坐上了皇位。 而在这两年里,随着闲云子武功的增长,那个作为当朝圣上先锋大将的刘芝从前将军一路升迁,如今已是当朝的大将军了。 对于复仇的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刘芝的官职越大,闲云子就越难杀他。 但闲云子并未放弃报仇的念头,而是加紧了修炼武功,日夜相继,恨不得片刻不停。 御风子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有一天,有人找上门来,站在逍遥谷外大声吆喝。 御风子出门去看,却发现一个看起来比闲云子还小几岁的少年,这个少年黝黑的皮肤,一脸自信的笑容,看起来是个活泼的孩子,与闲云子白静沉稳的模样大相庭径。 逍遥谷之外布满了依据奇门遁甲所布下的石阵,若不懂此道,便须内力超群,方能看破。 御风子奇道:“小朋友,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小孩儿一咧嘴,拍了拍胸脯,得意洋洋地大声说:“我在外面那一大堆乱石头里走了一天一夜,还是找不到出路,索性就闭上眼,没想到走着走着便来了这里。” 御风子心里惊奇不已,这奇门遁甲阵,就是许多武林中人走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找到出口,这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却能胡乱蒙对,实在是福缘不浅。 御风子问道:“那你要来这里干什么啊?” 那孩子道:“我原本没想来这里,我只是想翻过这座山而已,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住。” 御风子又是一奇,问道:“你自己跋山涉水,不怕么?” 男孩儿把头昂地高高的,笑道:“怕?我已经爬了好几座山了!” 御风子问道:“你小小年纪,何故来此翻山越岭?” 男孩儿道:“我去要饭的!” “要饭?”御风子瞪大了眼睛,“你跑这么远就为了要饭?你的家人呢?” “我爹不要我了!”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时,脸上依然洋溢着快乐的笑容,竟看不出丝毫的悲伤。 “为何如此?” …… 后来,御风子才知道,这个少年是大户人家老爷的私生子,半年前娘亲因病去世,父亲也不再给他银子,于是这半年来,他一直靠乞讨为生。 可这个孩子性格古怪,自己小小年纪,遭遇了如此逆境,竟然丝毫不气馁,依然生活在乐观和自信之中。 他生性自由,以遍览各地为好,不愿总呆在一个地方,因此总是不辞艰险换着地方去乞讨。 御风子心里十分欢喜,这个孩子与逍遥实是十分有缘。 御风子问道:“孩子,你这样乞讨肚子都填不饱,谈何游历四方,不如你入我门下,我可传你许多,还能带你游历四方。” 男孩儿听了此话,竟眯起眼睛,颇有些怀疑地盯着御风子,问道:“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老头,你不会是想骗我吧!” 御风子在江湖之中,也算有些名气,即使是武林大侠来此,也得让他三分薄面,此时竟被一个小儿如此顶撞,不禁愣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御风子才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男孩儿有些不耐烦道:“你笑什么!” 御风子笑道:“我当然没有骗你,只看你是否愿意给老夫一个面子了?” 男孩儿再三思索,实在抵不过能吃饱饭还能四处游历的诱惑,便终于答应了下来。 御风子把手搭在闲云子的肩膀上,说道:“从此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兄了。他的道号叫闲云子,你二人虽然性格迥然相异,却都是逍遥无羁,从今日起,你便叫惊雷子吧!” 惊雷子撸起袖子,用肩膀撞了一下闲云子,瞪着他说道:“为什么你你是师兄?” 闲云子面无表情地看了惊雷子一眼,平静道:“我比你早来两年,我当然是师兄。” “嗯?我不服!”惊雷子气得跳了起来。 闲云子摇摇头,转身便走开了,惊雷子急忙吼叫着跟了上去。 御风子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当晚,闲云子与惊雷子已经熟络起来,二人一齐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澄澈的星空。 闲云子道:“你爹爹把你赶出家门,让你流浪,你不难过么?” 惊雷子抱着膝盖,毫不犹豫地摇摇头道:“这有什么可难过的,我能自由才是最好不过的,流浪有什么不好,总是被他关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莫非我就应该开心么?” 闲云子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惊雷子问道:“我听你说那个杀你娘的恶人已经成了一个很厉害的人,那你还要给你娘报仇么?” 闲云子道:“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不管他是大将军,还是皇帝,我都要他血债血偿。” 惊雷子狠狠地一拍腿,叫道:“好!是个男子汉!到时候你可要叫上我,我一定陪你去报仇!” 闲云子看了看惊雷子道:“那你拖我后腿怎么办?” 惊雷子大吼起来:“我怎么会拖你后腿!!应该是你拖我后腿吧!到时候我去给你娘报仇!你自己呆在这里,省得拖我后腿!” 闲云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惊雷子更加恼羞成怒:“你又笑话我……” 一代宗师(五)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之间,闲云子与惊雷子已共同在逍遥派内度过了两年的光景。 这两年来,二人曾虽御风子四处云游,领悟武功;也曾互相切磋,增长技艺。 闲云子闲情雅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惊雷子眼里却只有武功,久而久之,二人的武功造诣也越来越相近。 惊雷子热衷于武道,除了本门武功之外,在行侠仗义时与对手过招,往往能根据自己的心得学个一招半式回来。 时间一久,惊雷子已可另辟蹊径,集本门武功与他们之长,创造出独树一帜的体系。 两个徒弟都颇有才能,御风子也十分器重二人,总是带着二人行走江湖,拜访各大门派。 闲云子也乐于广交天下豪杰,学习琴棋书画的同时不曾将武功搁下,也未曾放下复仇的事。 终于有一天,闲云子决定前去复仇,他收拾好行李,带上了自己最爱的宝剑,来到了御风子的面前。 御风子道:“今天就要走么?” 闲云子道:“嗯,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再回来向您老人家敬孝。” 御风子道:“你还有许多本门精要未曾领会,如此便去,甚是可惜。” 闲云子道:“复仇大事,徒儿不敢怠慢,若徒儿有幸不死,再回谷钻研武学不迟。” 御风子道:“为师不阻拦你,也相信你可以活着回来,只是为师想你知道,真正的复仇是好好生活,是超越,而不是冤冤相报。” 闲云子点点头,缓缓放下手里的佩剑,跪在地上,行了同拜师时一样的大礼,之后便站起身来,打算离去。 突然,惊雷子从一旁跳了出来,也背着一包行李,握着一柄宝剑。 他拍了拍闲云子的肩膀道:“一块走,别想自己去逞英雄!” 闲云子道:“惊雷,两年前他就升任了大将军,两年了一直不知他的消息,此时不知已有了多少党羽,这次很危险,我们很难活着回来……” 惊雷子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有多少党羽又能怎么样?江湖上谁不知道咱们逍遥双侠的名头?谁又怕他们?” 闲云子刚要说话,御风子道:“无妨,你二人一起去吧,我相信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能平安回来。” 惊雷子得意一笑道:“怎么样,师父都说了,走吧?” 闲云子笑了笑道:“走!” 于是,二人便轻衣快马,不到两日便来到了长安附近。 二人这两年来并未再得到关于刘芝的半点消息,此刻并不知他是何职位,也不知他在长安的哪里。 可既然他两年前就成了一手遮天的大将军,此时贸然如长安城询问,恐怕会招来祸患。 闲云子便决定到自己曾经的小村里,看看还有没有认识的乡亲在此,说不定有人能指点一二。 于是,闲云子与惊雷子便策马来到了闲云子曾经生活的小村。 一进村子,闲云子便看到村里那棵高大粗壮的大树,以前自己便是坐在这里看书的。 几年的沧海桑田,村子里变得冷清了不少,但还是有来来往往的邻里乡亲,从过往来去的人群中,闲云子一眼便认出了自己年幼时这个小村的村长。 闲云子跟上老村长的脚步在村长身后站定,将头顶的斗笠微微掀起一些,问道:“村长,我回来了。” 老村长转过身,眯起眼睛,抬起头开始打量着他。 闲云子看着村长的面庞,忽然想起了自己年幼时,也曾经是这样仰望着村长,看着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因为绽开的笑容而挤在了一起。 闲云子不禁唏嘘,短短几年时间,村长已经需要抬头仰望自己了。 村长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瞪圆了双眼,长大了嘴巴却又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是……阿云?” 闲云子点点头,低声问道:“村长爷爷,这些年来大家都还好吗?” 村长握着拐杖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干裂的嘴唇不停地张合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闲云子心中不解,为何村长见到自己竟有如此大的反应? 终于,村长战战兢兢地说道:“阿……阿云,当年,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你,你不要怪我们……” 看来村长也还在为自己母亲的死耿耿于怀,闲云子急忙安慰道:“当时刘芝有雄兵数千,没人可以阻止他,村长您不必自责。” 村长似乎没有听到闲云子的话一般,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兀自说道:“我们也没办法,你别去找他们……是我不让他们碰……我们也没办法……尸体就在那里,我们不敢管……我们不敢碰……” 闲云子心下疑惑:“似乎村长说的与自己说的又不太一样,什么不敢碰?” 于是,闲云子问道:“村长爷爷,您慢点说,什么不敢碰?” 可不管闲云子如何耐心地发问,老村长都不停地重复:“你别去找他们……是我的主意……我们都不敢……” “噌”的一声,惊雷子在一旁十分不耐烦地抽出了宝剑,架在村长的脖子上。 闲云子一惊,急忙伸手去拿惊雷子的剑。 可随着“咚”的一声,老村长竟然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满脸恐惧地吼道:“你娘的尸体,是我不让他们埋的!是我!你别去找他们……” 闲云子的手猛地僵了一下:原来娘死之后一直暴尸街头,乡亲们竟无人为她收尸,村长并非为了娘的死而自责,而是怕自己找村民复仇。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闲云子对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复仇产生了一丝怀疑。 娘的死,要怪刘芝,杀母之仇,不可不报。可娘暴尸街头,却要怪村子里的所有人,可大家只是为了保全自身……而自己为了复仇,便要将他们全杀光吗? 惊雷子听完村长的话,勃然大怒,挥剑便砍,眼见剑锋要将瘫软在地上的老村长砍成两段,闲云子忽然伸手抓住了惊雷子的剑。 惊雷子见闲云子徒手握住自己的剑,手上急忙收力,沾着鲜血的宝剑“咣”地掉在了村长的身边。 惊雷子急忙从包裹里拿出了一条布带,一边给闲云子包扎,一边问道:“此人禽兽不如!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闲云子摇摇头道:“你看他。” 惊雷子顺着师兄的视线看去,这个全村人的领袖,德高望重的老村长——此刻正盯着身边的宝剑,又哭又笑地嚷嚷着,脸上还沾着闲云子方才流下的鲜血。 一代宗师(六) “善恶有报,他一把年纪,骤然受此刺激,已经疯了,你我不必再折磨他了。”闲云子道。 惊雷子心有不甘地将师兄的手包好,将宝剑捡起来,擦拭后装进了剑鞘。 闲云子道:“看来这里什么都打听不到了,咱们进城吧。” 惊雷子道:“可我觉得还是应该杀了他……” 闲云子没有回答,翻身上马,换换走出了村子。 惊雷子撇撇嘴,嘀咕道:“错了就该惩罚!装什么圣人!” 就这样,二人离开了闲云子曾经生活的村子,向长安而去。 黄昏时分,二人终于还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来到了长安。 二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夜里,二人都没有睡意,坐在客栈之中,各有心事。 闲云子只想静心吐纳练功,心里却总是五味杂陈。 “难道复仇……真的有错么?” 这么想着,闲云子便自言自语了起来。 惊雷子原本靠在床边吹着夜风,听得闲云子说话,一下子跳了起来,狠狠地拍了闲云子一把:“我还以为你在这儿练功,没想到你自己胡思乱想!报仇有错吗?有个屁!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报仇是天经地义!” 闲云子被师弟狠狠一掌拍醒,自觉不应再去思考这些无用的问题,便笑道:“你说得对。他是将军,应该待在军中,不如我们趁着夜色,去军营看看?” 惊雷子点头道:“这才对嘛!有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去干点正事!走吧!” 闲云子无声地笑了笑,有这个脾气急躁的师弟在身边,实在是受益良多。 于是,二人便趁着夜色从窗户翻出了客栈,直奔军营而去。 可别说军营还有多远,二人刚刚离开客栈不远,就发现每条街都有一队巡逻的士兵。 他们无人一排,每条街共有两排,从街的两边相向而行。 二人虽不必将寻常士兵放在眼里,可眼下大街小巷都是巡逻的官兵,二人稍有不慎便会惊动所有人,那时可真是插翅难飞了。 二人暂时躲在一条小胡同的小角落里,此处道路狭窄,最多只能通过一人,故而此处未设岗哨。 惊雷子道:“这长安果然是戒备森严啊!” 闲云子点点头道:“这下想去军营便没那么容易了。” 惊雷子道:“要不这样,我冲出去大闹一番,把他们全都引开,你趁机潜入军营。” 闲云子道:“不可,这样太过冒险,这么多官兵,你如何逃得脱?” 惊雷子道:“这有何难?站岗巡逻的都是普通官兵,毫无武功修为,较之常人,也不过是身体强健些罢了。要我把他们全杀光,实是难事,可要我在他们手底下逃脱,嘿嘿……” 惊雷子得意地笑了起来,不再说下去。 闲云子还是摇头:“不可,此计还是太过冒险,我们还是想一个万全之策。” 惊雷子不耐道:“诶呀,成大事者,安能畏手畏脚,婆婆妈妈的?你看好机会就走,我去也!” 说罢,不待闲云子说话,惊雷子便忽地蹿了出去,在跃上房顶时,惊雷子大喝一声,所有的官兵同时看到了他在月光下的身影。 “什么人!” 附近几条街道的所有官兵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朝着这个身影追了过去。 这些官兵们在此巡逻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明目张胆的小贼,眨眼间,所有的官兵都追了过去。 惊雷子站在屋顶上,睥睨着下面奔走慌乱的官兵,放开嗓子大笑了几声,便施展轻功,朝着远离闲云子的方向离开了。 官兵们丝毫不含糊,一齐追了过去。 这一来一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原本都已经休息的百姓们各自点起了灯,纷纷穿上了衣衫出门看看是怎么回事。 于是,剩下没有追过去的官兵不得不维持街道治安,挨家挨户地强制百姓回到家中,一时间,正片长安城乱成了一锅粥。 既然师弟不顾危险,给自己创造了如此条件,闲云子也不暇多想,便趁此乱像,疾奔而行。 一路上片刻不停,东躲西藏,还被迫出手,打晕了几个巡逻的官兵,千难万险之下,终于找到了长安军营的所在。 闲云子偷偷摸进军营,开始挨个寻找主将的营房在哪个方位。 可一连绕过了几十间营房,闲云子都不曾找到军中主将倒底位于何处。 一路上戒备森严,闲云子摸到军营已经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眼见着时间流逝,如果在不抓紧时间,待天色泛白,自己就难以全身而退了。 可是长安驻军十万,自己一个一个营房地瞎找,又要找到猴年马月是好。 闲云子沉吟片刻,心生一计:若是自己匿于高处,只消得大喊一声有刺客,看看士兵们往哪个营房集合,便可知将军的营房在何处。 若是在平时,闲云子是万万不愿意出此险招,可此时惊雷子舍身替自己吸引注意,自己若无功而返,岂不是辜负了师弟。 于是,闲云子拿定主意,偷偷地找到一座略微高一些的营房,死死地趴在房顶上,运转内功,屏住呼吸,大喝一声:“有刺客!” 这一声当中包含了闲云子的几分内力,在安静的夜里如震雷一般在军营里炸响。 一瞬间,守夜的士兵们立刻停下脚步,紧急集合。 每座营房里都有士兵不断地涌出,大多没有来得及穿盔甲,只是听到这一声便抄起兵器跑了出来。 原本闲云子便在房顶之上,属于火把照明的死角,于是一时间没人发现闲云子在何处,可这只是暂时的,若在此逗留太久,很快便会被发现的。 此时,闲云子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士兵们的动向。 果然,所有的军士不约而同地朝着一间营房跑了过去,那间营房就随意地插在营地之中,没有一点特殊,若是乱找,恐怕到天明也难以发现。 闲云子正要暂时撤退,待得营里平静下来再偷偷潜入,去那间营房看看刘芝是不是在里面。 这时,从那间被团团包围的营房之中,走出来一个穿着鱼鳞宝甲,披着火红披风的大将。 闲云子看了一眼却愣在了原地——那人并非刘芝。 一代宗师(七) 闲云子急忙把头缩回屋顶可以遮蔽的范围内,暗自想道:“方才出事之后所有人都跑到了那间营房去,从房里出来的人也穿着将军的衣服没错……难道刘芝已经卸任了?” 不管怎样,既然刘芝不在这里,自己就必须迅速撤退,军队里的士卒不比外面巡逻的官兵,若是在此一味逗留,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 于是,闲云子趁着士卒们还没注意到这边的空当偷偷地摸下了屋顶,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闲云子溜出军营后,决定先回客栈和师弟会合,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闲云子一路上飞檐走壁,一直很小心地隐藏在巡逻的官兵们看不到的死角之中。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官兵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来回巡逻,每个街巷都恢复了原本应该有的岗哨数量,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闲云子心里倒先有了三分紧张:看官兵们这个样子,要么就是师弟成功逃脱了官兵的追捕,要么…… 闲云子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赶回客栈看看惊雷是不是平安无恙。 所幸这一路回来,闲云子都在房屋之上掠过,不再似来时那般需要从街巷之中穿行,故而并没有被巡逻的官兵发现。 片刻之后,闲云子已经回到了昨天住下的客栈。 闲云子挂在墙壁上,轻轻地推开窗子,缓缓钻进了房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闲云子心里一惊:既然惊雷没有回来,外面的官兵又各自回归了岗位,莫非他已经遭遇不测了? 闲云子不暇多想,急忙打开了窗户,又趁着夜色钻了出去。 闲云子又藏进那个狭窄的小巷子里,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外面官兵如此之多,自己此时又要从这里起步,被官兵看到实是无可避免,可若是要寻找师弟,就必须从此沿师弟的方向寻去…… 闲云子下定了决心,自己迟行动一刻,师弟便多一分危险。 闲云子猛地从巷子里钻了出去,向着惊雷子刚才走的方向急奔而去。 满街的官兵都看到了闲云子,再次大声地叫嚷了起来,奇怪的是,这次官兵们不再像之前抓捕惊雷子的时候一股脑地追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大喊。 闲云子心下疑惑,便暂时停下脚步,侧耳静听,在官兵们嘈杂的声音中,闲云子隐约听到了他们在喊一个人。 似乎是……捕头? 闲云子心说不妙,莫非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有捕头介入了追捕之中? 正当他思虑之时,忽然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此人高八尺有余,穿着官服,腰间佩刀,在年少的闲云子面前显得如此高大,看来这就是官兵们喊的捕头。 一眼之间,闲云子便看出此人内功深厚,绝非泛泛之辈,此时四面八方都是官兵,若是在此交手,对自己十分不利。 于是,闲云子决定先行转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自己才能专心面对眼前的敌人。 可不及闲云子动身,眼前的捕头就闪身而来,挥刀向闲云子发动攻势。 闲云子急忙拔剑,同时猛地向后闪身,才勉强接下了这一刀。 捕头一击得手,并未后退,而是乘胜追击,连续三刀挥出,闲云子反身荡剑,用凝重的内力将这三刀的劲力化解。 捕头微微后退,当头又是一刀,闲云子使出逍遥剑法中的青云垂天,此招虽是剑招,却意在闪躲。 闲云子先是跃至半空躲开捕头的刀势,再从其上方出剑,直逼其后背。 此招攻势迅猛,那捕头本不及转身,眼见闲云子这一剑就要碰到他的后背,捕头忽然顺势俯身,手腕翻转,将刀从背后向上递出,正乃江湖剑法中的苏秦负剑。 闲云子原本以为此招势在必得,谁知这捕头刀势灵活多变,竟使出了剑法中的苏秦负剑,将闲云子这一剑精准地挡了下来。 闲云子本是知身边形势不妙,若与此人纠缠过久不利于己。 于是舍弃防守,想要以青云垂天出其不意地取胜,此时却被其反将一军。 闲云子此刻身在空中,不及变招,刚刚落地便被这捕头一脚踢翻,倒在了一边。 捕头走到闲云子身边,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低声道:“好俊的剑法,你是何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武功修为。” 闲云子道:“阁下方才几刀连出,却都避开了在下的要害,制敌不杀敌,莫不是少林的慈悲刀法?” 捕头笑道:“我曾在少林做过俗家弟子,小子眼光毒辣,假以时日,恐怕又是一个武林好手,只可惜做了如此勾当,便跟我走一趟吧。” 说罢,捕头便收起闲云子的佩剑,将其扭送至街角的一处二层空楼之中。 闲云子一进屋,便看见十几个捕快打扮的人各自手持兵刃坐在屋里的各个方位。 而在一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正是惊雷子。 惊雷子见闲云子被捕头押了进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道:“你也被这人抓住了?” 闲云子点点头。 捕头拍了拍闲云子道:“你二人果然是同伙,他的武功可比你差些火候。” 惊雷子叫道:“嚣张什么!只是小爷不乐意和你动真格罢了!” 捕头笑了笑,示意手下将闲云子也绑起来,和惊雷子放在一起。 一代宗师(八) 捕头坐在二人对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夜闯长安城?” 惊雷子撇嘴道:“你又是什么人?” 捕头道:“在下长安总捕头孙卫佑。” 闲云子道:“原来阁下便是朝廷的金牌捕头孙卫佑,失敬失敬。” 惊雷子啐了一口,没有说话。 孙卫佑道:“那二位说说吧,你们又是什么人?” 闲云子道:“在下逍遥派闲云子,这是我师弟。” 孙卫佑道:“逍遥派?我也做过少林弟子,对武林有些了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逍遥派弟子都是四处云游,不问世事者,为何你们要夜闯长安,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惊雷子怒道:“我偷你大爷!” 孙卫佑不予理会,只是看着闲云子,等待着他的解释。 闲云子见事已至此,这个孙捕头也不像奸人,不管今日如何,总是不愿败了逍遥派的名声。 于是,闲云子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给了孙卫佑。 孙卫佑听罢,缓缓道:“刘芝此人,的确禽兽不如,犯下诸多滔天大罪,实是死有余辜。” 惊雷子冷笑一声:“亏你还有点良知,身为朝廷官员,不尽职去抓那恶人,却在此阻碍我们为民除害。” 孙卫佑微微一笑道:“正因为我是朝廷官员,才不能越级去找他的麻烦。我不过一介捕头,朝廷命官,只有锦衣卫有权过问。” 闲云子道:“既然如此,大人可否网开一面,待我去杀了这恶人,自会来向您自首请罪,只是希望您能放过我这师弟。” 孙卫佑道:“你二人小小年纪,有此胆识,着实难得。只是国法当头,我不能破坏法律。” 惊雷子啐道:“哼,假情假意。” 孙卫佑道:“你二人必须与我同去,先入地牢,明日便开堂审理。” 闲云子道:“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带路吧。” 孙卫佑点点头道:“夜闯京城,乃是重罪,希望你二人有所觉悟。刘芝的事……恐怕现在他已经不值得你们一杀了。” 闲云子道:“此话怎讲?” 孙卫佑道:“他现在因贪赃枉法被软禁在长安城西的府宅之中,他生平作恶多端,此时朝中并无人替他说话,陛下念他战功赫赫,打算饶他一命,让他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惊雷子不服道,“这样的恶人还让他颐养天年?” 孙卫佑道:“这是陛下的决定。” 惊雷子道:“哼,我看这新皇帝也未必是什么好货色!” 此话一出,在场的捕快们“噌”的一声一齐亮出了兵器。 孙卫佑喝道:“我念你是黄口小儿,饶你这一次,若你再出言不逊,休怪刀剑无眼!” 闲云子急忙给师弟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惊雷子虽性子刚烈,却也知道在此无故丢了性命实是莽夫所为,便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闲云子道:“我这师弟不谙世事,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孙卫佑点点头道:“差不多该走了,到牢里再说吧。” 说罢,孙卫佑就将二人拉了起来,对其他捕快说:“你们先在这里待命,说不定这二人还有同谋,待我回来再说。” “是!” 于是,师兄弟二人就这样被孙卫佑押上了去地牢的路。 一路上,经过了不少岗哨和巡逻的官兵,他们见到孙卫佑,只是行礼,并不加以过问。 走到一处四面无人的小巷之中,惊雷子冷笑道:“看来这姓孙的官威不小啊。” 孙卫佑听罢,停下脚步道:“我是京城总捕头,抓捕犯人,自然无需他们过问。” 说着,孙卫佑转向二人,突然抽出刀来。 惊雷子不屑一笑道:“哼,奸邪小人,怕我们日后堂上说你坏话?现在便要动手?” 闲云子道:“孙大人,在下的确有反王法,您可杀我而后快,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师弟……” 没等闲云子说完,惊雷子不耐烦地撞了他一下道:“你跟他废什么话,要杀便杀就是了!” 孙卫佑没有答话,面无表情地手起刀落,绑在二人手上的绳子应声断成两截。 师兄弟二人顿时不解地看着孙卫佑。 孙卫佑道:“这一刀是为了报答贵派御风子前辈曾对孙某出手相救,剩下的便与我无关。刘芝此时失权失势,众叛亲离,你要杀他,时机正好。” 惊雷子小声嘟囔道:“哼,算你还是条汉子。” 闲云子拱手道:“多谢孙大人网开一面!” 孙卫佑收刀回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句:“孙某并未网开一面,你们二人好自为之,若再被我遇到,孙某还会尽全力将你二人捉拿归案。” 闲云子望着孙卫佑远去的背影,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惊雷子双手抱胸,靠着墙边道:“没想到师父那老头还救过他的命。” 闲云子道:“此乃善缘。” 惊雷子撇撇嘴道:“怎么你说话和那老头越来越像了,听着烦人!” 闲云子笑道:“咱们先回客栈吧,明日一早便动身去寻刘芝府邸。” 惊雷子道:“为何不现在就去!反正咱们知道了他的住处,趁着夜色去杀他,不是更好么?” 闲云子摇摇头道:“原本今夜便是出来探路罢了,此时外面全是巡逻的士兵,就算我们能去杀了他,又怎么全身而退?” 惊雷子虽也认同师兄的说法,但还是不满道:“你和师父那老头一样,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闲云子笑道:“你便是太过急躁,若不学着静下心来思考,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惊雷子不耐烦地迈开了步子,把师兄甩在了身后:“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也爱说教我!赶紧回客栈吧!” 一代宗师(九) 二人首战失利,不光没有找到刘芝,还被金牌捕头孙卫佑抓了个正着,最后还是因其受过御风子的帮助,才网开一面放过他二人。 第二天一早,闲云子与惊雷子便换上了两套街边小贩穿的寻常麻布短衣,混在熙攘的人群中,朝着城西刘府的方向而去。 长安可能是全中原最热闹的一座城了,每日从清晨时分开始,每条街巷便已经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和在街上闲逛的人。 御风子虽然总带二人四处游历,却终归是为了领悟武功,所以目的地总是些名山大川,僻静幽谷。如长安这样十里长街,人声鼎沸的城市,却是从没有来过。 师兄弟二人虽然肩负复仇重任,但毕竟还是两个十几岁出头的孩子,一路上看到街边琳琅满目的各种新奇玩意儿,都倍感兴奋。 忽然,惊雷子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驻足停在了一处摊位前。 闲云子见师弟停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个摊位正在贩卖一些精致的木雕。 而惊雷子目不转睛盯着的那只木雕人物是一个魁梧男性,英姿飒爽,气宇轩昂:正乃传说中的大英雄乔帮主是也。 闲云子想起师弟总是缠着师父给他讲乔大侠的故事,知他对乔大侠有无穷敬慕之意,此时在此见到做工如此精细的木雕,难免会心动。 闲云子走到摊位前,举起这只木雕问道:“老板,这只木雕多少银子?” 老板道:“哎呀客官真是好眼光,乔大侠的木雕我们这里可只剩下这一个了,给您个优惠,就一两银子吧!” 闲云子原本便是带着决死之意前来复仇,身上更不曾装有银子,只带了几文用来应急的铜钱。 见身上盘缠不够,闲云子没有多想,便摘下了腰间佩戴的玉佩,这是一年前他在林中救下一个被山贼劫道的富人后所得的谢礼。 正当闲云子打算将玉佩递给老板时,却被师弟拉住了。 惊雷子道:“我们要去复仇,拿这累赘作甚?” 闲云子道:“我知你喜欢,便买来送你。” 惊雷子道:“要买也等咱们活着回来再说,走吧。” 说罢,惊雷子便头也不回地迈开了步子。 闲云子看着师弟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师弟年岁还小,也许还不懂死亡之事,而自己为了复仇,便能迁就师弟和自己一同丧命么…… “诶,你走不走?”惊雷子侧过身,却发现闲云子还站在原地呆呆地不动,于是便不耐烦地喊道。 闲云子如梦初醒,急忙跟了上去。 终于,二人穿过了人潮汹涌的集市,来到了僻静无人的长安城西,还不及如何搜索,二人边看到了刘府的所在——这是一片废宅区,已经没有了居民,可一所雕梁画栋的宅府却突兀地坐落在其中。 惊雷子冷笑道:“这刘芝还真是口味儿独特,在这种破败地方住这样金碧辉煌的房子。” 闲云子道:“这恐怕便是皇帝为了软禁他专门建在这里的。” 惊雷子道:“一个监狱罢了,何必建的如此阔气?” 闲云子道:“恐怕是皇帝想要将其软禁在这等破败地方以示惩戒,又念其旧功,给他留一分颜面。” 惊雷子冷笑道:“看来他已经权势尽去了,这样杀他反倒没意思了。” 闲云子沉吟片刻道:“我们先看看里面是如何情况。” 于是,二人在刘府附近找了一棵最高的大树,俯瞰府内的情况。 出人意料的,府里竟然人来人往,十几个家丁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还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一旁指挥。 而刘芝则躺在正堂门口,似乎还没有睡醒,他的妻女二人则一齐站在院子里。 闲云子心下不解:“明明这刘芝是被软禁在此,怎么还有这么多奴仆家丁?” 惊雷子低声道:“师兄,你看,他们在……搬家么?” 听了师弟的话,闲云子这才注意到,这十几个家丁来来回回地都在搬运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惊雷子道:“看这样子,他不像是被软禁了,莫非咱们被骗了?” 闲云子低声道:“之前孙捕头说他即将要被削职为民,告老还乡。他的家丁们,好像就是在替他打点离开的行李。” “那我们这就先潜入进去吧?”惊雷子问道。 闲云子见所有人都在忙前忙后,而刘芝本人还沉浸在梦乡中,正是潜入的大好时机。 于是,闲云子与惊雷子便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刘府。 这恐怕是长安城除皇宫附近之外最大的府邸了,刘府实是气派非凡,二人若非刚才在树上俯瞰时暗暗记住了这里的路线,否则此刻绝对会在府中迷路。 一路东躲西藏过后,二人终于来到了刘芝所在的大堂前。 惊雷子低声道:“我看这几个家丁不像是内力深厚的样子,刘芝也还在睡觉,直接下手吧!” 闲云子刚要回答,便听到了一阵哭声。 师兄弟二人同时向院子里看去,只见是一个抱着花瓶的家丁,刚把一个小女孩儿撞翻在地。 毫无疑问,这个女孩儿是刘芝的女儿。 小女孩儿的母亲赶紧跑了过来,扶起号啕大哭的女儿,怒斥那个将小女孩儿撞到的家丁。 惊雷子道:“这下麻烦了,这女人肯定要把所有家丁叫过来一起训斥一通,咱们反而不好下手了……” 惊雷子话还没说完,那个家丁便不耐烦地叫了起来:“少跟我磨磨唧唧的!你们都要滚蛋了,还当爷是你家奴才呢?大爷给你们搬东西,她在这儿碍手碍脚,撞倒一下怎么了!嗯?” 此话一出,闲云子和惊雷子二人都愣在了原地,自古以来,只见过主人训斥仆人,此时这仆人倒是反过来骂了一顿主人。 其他的家丁见状,也纷纷围了过来,冲着母女二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的嘈杂吵醒了睡梦中的刘芝,刚刚睁眼便看见家丁们合伙欺负自己的妻女。 刘芝勃然大怒,冲到家丁们面前,怒喝道:“你们要造反呐?当初哭着喊着要进我刘府当差,一个个的嘴脸跟狗一样,现在我失势,都欺负到我头上了?” 刘芝话音刚落,家丁们就哄堂大笑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嘲讽着,全然不把刘芝放在眼里。 刘芝急忙回头去看妻女,却发现女儿刚才摔在地上,腿上已经鲜血淋漓。 闲云子在一旁看的暗暗心惊,自己年岁还小,总是随着师父四处游历,却不知人心竟能险恶至此。 小女孩儿若只是被家丁无心撞倒,万不至于受这样的伤,如此看来,只能是那家丁有所预谋,故意拿她出气。 惊雷子恶狠狠道:“这人忒也禽兽不如,落井下石也就罢了,还拿这么小的孩子出气!一会儿杀完刘芝,我定要把他也砍个几段!” 刘芝缓缓地站起身来,盯着那个家丁不动声色道:“方才是你撞了我的女儿吧。” 家丁冷笑一声,趾高气昂道:“是又怎样?” 刘芝道:“跪下,磕头认错。” 那个家丁更是狂妄地笑了起来:“我给她跪下?刘芝,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罪人一个,陛下早就不想容你,你要是再犯一件事,可就不是告老还乡这么……” 忽然,刘芝拔刀架在了那个家丁的脖子上,低吼道:“我叫你跪下,磕头认错。” 家丁一下子慌了心神,却还是嘴硬道:“我可告诉你,你你你现在要杀了我,你……” 没等这个家丁说完,刘芝反手捂住了女儿的眼睛,此人的脑袋应声落地,猩红的鲜血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一代宗师(十) 其他的家丁见刘芝杀人,全都吓得脸色煞白。 刘芝红着眼,嘶哑道:“还有谁活腻了,来。” 家丁们没有回答,现场死一样的寂静。 刘芝怒吼道:“不想死就滚!” 话音刚落,所有的家丁都连滚带爬地溜出了刘府。 直到所有人都跑得不见了踪影,刘芝才转过身,一把将妻女揽入怀中。 刘芝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妻子已经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闲云子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女人的哭泣入耳,在他听来,这哭声的音量,却不如刘芝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气。 惊雷子低声道:“就现在,好机会!” 闲云子心道:“的确是好机会,此时出手,恐怕就不用和刘芝过招,只一个人便能将其杀死,只是……” 惊雷子见师兄没有回应,以为他没有听清,便重复道:“好机会,师兄!” 闲云子依然没有回答,只是表情复杂地望着刘芝一家。 惊雷子有些急躁,略微提高声音道:“等他冷静下来可就不好办了!” 闲云子平静地回答:“我知道。” “那还不快动手?”惊雷子急道,“算了你在这等着,我自己来!” 说罢,惊雷子运转内功,打算出去与刘芝一战。 闲云子将手放在惊雷子的肩膀上,缓缓道:“别去了,我们走吧。” 惊雷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回头道:“咱们费了这么多劲,冒了这么多险,现在动动手就能报仇了,你要我走??” 惊雷子实在不明白这个师兄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自己习武以来便日夜盼望着今天,自己又陪他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眼见就要成功了,他突然说算了。 闲云子道:“他已经落魄至此,也算恶有恶报,我们不必赶尽杀绝了。” 说罢,闲云子便转身跳出了岳府的高墙。 毕竟自己是陪闲云子来的,出于对师兄意见的尊重,惊雷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自己独自去杀刘芝的冲动,也施展轻功,跳了出去。 离开刘府后,二人停在了一个无人的偏巷之中。 惊雷子怒不可遏地问道:“你干什么?咱们努力了这么久,马上就大仇得报了,你在这种时候临阵脱逃?” 闲云子平静地回答:“刘芝已经众叛亲离,算是遭了报应,我释然了。” 惊雷子吼道:“他杀了你娘!现在只是丢了官职!这也算遭了报应?那我以后不是随便杀人放火胡作非为了?” 十分罕见的,一向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的闲云子此时竟然面有愠色。 闲云子道:“住口!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以德报怨,何时让你去做恶人?” 惊雷子依然愤怒地吼着:“以德报怨?百善孝为先!杀母之仇,能以德报怨吗?” 一直低着头的闲云子再也不能按捺住心中的愤怒,他愤然抬起头,对着师弟吼道:“那我能怎么办!啊?他杀了我娘,难道我不乐意报仇吗?可你看看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现在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要是杀了他,他的妻女还能活下去吗?我要是在他女儿面前杀了他!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平日里的闲云子总是心绪平稳,似乎没什么事能让他感到愤怒。 惊雷子也从未见过师兄有如此暴跳如雷的时候,此刻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他盯着闲云子的脸,却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惊雷子这才明白,师兄口中所谓的释然,只是在坚守他心中关于善良的最后底线罢了。 闲云子虽然富有远见,少年老成,也总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面对弑母之仇,他何尝不想杀之而后快?只是这一路上经历的种种,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仇恨不能支配一切。 惊雷子虽然有些理解闲云子,但在他看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给闲云子带来了贯穿童年的仇恨,那么他的女儿也应该承受这样的仇恨和痛苦,仅此而已。 可惊雷子还是什么都没说,二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踏上了回客栈的路。 几年来,闲云子以复仇为终极目标,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寒来暑往。 在这些日子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想到复仇,闲云子就感觉自己充满了动力,有能够战胜一切的力量。 此刻骤然放弃了复仇,闲云子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虚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去往何方,更不确定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事到如今,只有先回逍遥谷了。 二人一路无言,回到客栈后,还是晌午时分,惊雷子二话不说便闷头睡下了。 闲云子盯着师弟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心中实在愁苦难平,决定先出去走走。 闲云子独自走在路上,心里反复地问自己:“我到底是对是错。”脑海里又浮现出刘芝命令士兵将母亲杀害的画面,耳边又回荡起老村长对自己说母亲暴尸街头…… 这次,闲云子才切身体会到,原来这世间万事,并不是非黑即白,原来这才是江湖。 不知不觉,闲云子就走到了那个贩卖木雕的摊位前,他将玉佩递给老板,轻声道:“老板,我买一只乔大侠的木雕。” 老板赔着笑脸道:“真不巧啊客官,刚才有个老爷来把乔大侠买走了。” 似乎是听不懂老板的意思一样,闲云子静静地盯着老板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点头,收起玉佩向客栈走去。 夜里,闲云子又梦到了母亲,这几年来,几乎每夜他都会梦到母亲。 梦里母亲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个表情都深深地留在闲云子的脑海里。 只是今夜不同,今晚梦里的母亲像是蒙上了面纱一般,叫人看不清容貌。 闲云子努力地伸着脖子,想要看清楚母亲的脸,可无论他怎么努力,看到的总是一片模糊。 母亲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轻柔地说道:“阿云,你长大了,娘终于能放心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罢,母亲便开始变得愈发模糊了起来。 “娘!”闲云子用尽力气将手臂伸出,却还是没能抓到母亲的一丝残影。 不知为何,他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闲云子在梦里哭了起来,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九岁那年,变回了那个年幼的小阿云…… “娘。” 沉浸睡梦中的闲云子轻轻地喊了出来。 原本靠在窗边望着星空出神的惊雷子扭过头,看了看这个从不吐露心事的师兄,静静地叹了口气。 一代宗师(十一) 群山像是披上了禅意一般的薄纱,遮遮掩掩不见真容。 山间特有的凉风卷积着潮湿的滋味,四处游荡。 逍遥谷内,御风子和着山间隐约可闻的流水声,端坐抚琴。 两个身影从谷口处的吊桥上渐渐走近,正是闲云惊雷师兄弟二人。 二人走到师父身边,静静地垂手而立,只待师父一曲终了。 二人立侍左右,一言不发。只听得此曲曲意深长,神采洒脱。隐约之间,似有山之巍巍、水之洋洋,又似有斧钺之丁丁、橹声之欸乃。 万千意境,皆化作一幅逍遥淡雅,包揽万千,隐隐现于指下。 二人静待师父,竟不知不觉被这一曲带入了空灵之境。 一时间,正似是遨游仙境,缥缥缈缈,难以自拔。 终于,御风子双手一抚,琴音乍停,一曲终了。 御风子道:“闲云,这首曲子为师曾传授于你,你可还记得?” 闲云子道:“我记得,这首乃是《渔樵问答》” 御风子道:“你当时说,只听得此曲潇洒随意,除此之外,却不曾听出其他意境。” 闲云子道:“当时师父说时候到了,自然会懂的。” 惊雷子不耐烦地说道:“不就一首破曲子么?你们两人又在这里打什么哑迷?” 御风子点点头笑道:“那现在,你听出了什么其他的东西么?” 闲云子沉吟片刻道:“此曲借渔樵之间的对答,奏出了隐士豪放无羁,潇洒自得的情状,实乃漂移洒脱至极。正所谓古今兴废有若反掌,青山绿水则固无恙。千载得失是非,尽付渔樵一话而已。” 惊雷子啐道:“就这么一首破曲子你也能听出这么多东西?” 御风子微笑着点点头道:“这便是为师送你的礼物,贺你冲破内心藩篱,平安归来。” 闲云子深深地鞠躬道:“从今而后,弟子在师父身边一心求知,不再有任何事可闭塞内心。” 惊雷子不耐烦地转过身去:“烦死了,大老远跑回来,却要在这里听你们说这些没用的。” 御风子笑道:“惊雷,为师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说着,御风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木雕,正是二人曾在长安市集之上看到的乔大侠。 惊雷子没有伸手,只是抬起眼看着师父道:“好啊臭老头,你跟踪我们?” 御风子笑着将手放在惊雷子的肩上,片刻之后,惊雷子便疼得叫了起来。 御风子笑道:“为师是担心你给你师兄添乱。” 惊雷子强忍着肩上的疼痛,大声地啐了一口。 闲云子这才明白,原来自出谷之后,御风子便一路尾随二人直到刘芝府邸。 即使自己出手去刺杀刘芝遇险,师父也会及时出现,将二人救走。 闲云子心道:“我一直自认饱读诗书,也能理解逍遥之意,不想时至今日,我才真正明白,何为逍遥。” 自此之后,闲云子心中澄澈空明,再无闲杂俗事扰心乱神。对于本门武功也是突飞猛进,大有造诣。 之后,闲云子同惊雷子二人四处行侠仗义,江湖上到处都是逍遥二侠的传说。 一时间,二人声名鹊起,江湖上甚至开始有人慕名而来,要请二人前往各地助拳…… 师兄弟二人豪气干云,都以为生活将会一直这样气势如虹。 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切的美好,终于都定格在千绝堂的密室之中。 御风子与千绝堂堂主各有立场,没能成功救出要救的人,最终为保全两个徒弟而牺牲了自己。 闲云子理解了师父死前的话,加之自己曾有过被仇恨所控的几年,强烈主张放弃复仇。 可惊雷子却认为师兄冷漠无情,贪生怕死,因此与闲云子正式决裂,打算出谷独自前去复仇。 那日,闲云子站在谷口,面前便是曾与他朝夕相处,行侠四方的师弟。 闲云子道:“你执意要走么?” 惊雷子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 闲云子道:“你就不懂师父的良苦用心么?” 惊雷子怒喝:“别拿那老头来压我,他愿意为你我而死是他的事情,我要去复仇是我自己的事!” 闲云子道:“我知道你现在无法冷静下来……” 惊雷子冷笑道:“你少在这虚情假意的,你不过是怕死罢了,你连弑母之仇的都能不管不顾,何况一个师父而已!我自己去报仇,你在这好好做你的逍遥派掌门,我不会连累你的!” 与往日师弟反目,闲云子心如刀绞。但他清楚,倘若不在此拦住他,这个性子刚烈的师弟一定会走上歧途,万劫不复。 于是,闲云子道:“对不起,惊雷,我不能让路。” 惊雷子冷笑道:“贪生怕死之辈,休怪我刀剑无眼。” 闲云子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师弟,对不起。” 话音刚落,闲云子猛地闪身,一掌拍向惊雷子。 惊雷子也丝毫不含糊,翻掌相格,掌风将二人震得各退几步。 两人刚刚站定便又缠斗在一起,二人师出同门,又互相知根知底。 不论是谁出手,对方都能迅速地拆招并且预判到对方的下一步行动后做出反击。 一时间,掌风翻飞、内力激荡,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却没有人能够伤到对方一根汗毛。 但闲云子自放下复仇之心后,身心通透,毫无阻碍,内力与武功修为都有十分迅猛的进步,较之惊雷子,已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此时惊雷子被仇恨和愤怒所支配。每每出手,皆是狠辣无情的杀招,缠斗之间,丝毫不留昔日情面,闲云子也不能迅速制住这个师弟。 就这样来回几百个回合,惊雷子终究还是内力不支,刚猛和速度都逐渐力不从心,一时间就要败下阵来。 闲云子也更加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生怕不经意间将师弟打伤。 惊雷子见势不妙,自己竟无法突破师兄的防守,可今日若不出谷去,恐怕报仇无望。 惊雷子狠下心来,将全身最后的内力全都集中与一掌之上,以身体作为屏障,抱着决死的态势向师兄攻去。 闲云子见师弟竟丝毫不做防御,以身体为矛向自己攻来,一时间心绪复杂。 此时若是要阻拦师弟,只消一掌,惊雷子便会身负重伤。可…… 闲云子想起了这十几年来,和师弟朝夕相处的种种画面。 他心里其实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惊雷子决定的事情,自己从没有能力改变。 第一次,闲云子对自己的逍遥之道产生了质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在逃避现实么…… 终于,闲云子微微侧身,惊雷子从他留出的空当逃走,离开了逍遥谷。 将军?国贼?(三) 不知是不是因为入了深秋的缘故,大理接连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出过太阳。 终日秋雨连绵,让原本就潮湿的大理城充满了让人喘不过气的味道。 细小的雨滴一个接一个地打在石板上,不少细小的缝隙处都长出了翠绿的苔藓,甚至有些地方还长出了小小的蘑菇。 这种天气让人恨的牙痒痒,所有的商贩全都收拾东西回家去了,原本热闹的大理城街道此时冷冷清清。 只有几双靴子不停地踏在石板路上,将地上的积水溅起老高。 这几人片刻不停地走着,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处理。 终于,一行人的脚步停在了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屋门口。 这里曾经是一间地下赌场,后来因为老板被仇家追杀而逐渐被荒废,时至今日,这里已经是一间无人问津的旧宅了。 几个人中为首的那一位披着淡蓝色的斗笠,长长的帽沿遮住了他的脸。 那人伸出手,敲了敲这间旧宅的门。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男子的声音道:“两脚踢翻尘世界。” 蓝衣男子扯了扯帽沿,低声道:“一肩挑尽古今愁。” 随后,门缓缓地打开,在屋内的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的中年男子。 此人虽衣着邋遢脏乱,但其身材魁梧、双目有神、气息均匀,显然是内力深厚、身负绝技。 男子打开门,见外面站着六人,为首的一人身着蓝衣,看不到他的容貌。其后五人,衣着打扮完全相同,不约而同地低着头,站在雨中。 男子问道:“不知几位是何许人也?光临丐帮大理分舵有何指教?” 蓝衣男子缓缓将斗笠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了面容,他缓缓道:“在下骆羽,是当朝大将骆钊的护卫,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同贵帮商议。” 说着,骆羽从腰间拿出了当朝大将军的备用令牌,意在证明身份。 男子侧过身去,让开进屋的道路,笑道:“原来是骆将军的人,快快有情。” 骆羽与五个随从跟着这个丐帮弟子一路走到分舵的深处。 终于,来到曾经赌场的大厅之后,丐帮弟子停下脚步,让骆羽稍等片刻,自己去通报舵主。 片刻之后,舵主郭林缓缓走了出来。 郭林远远看见骆羽,笑道:“阁下是骆将军身边的护卫?” 骆羽拱手道:“正是在下。” 郭林笑道:“骆将军忠勇无双,乃是吾辈信奉忠义之人的楷模,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骆羽行礼道:“舵主谬赞了,我家将军听闻前些天有人冒充我的样子,来贵帮骚扰滋事,败坏将军名声,于是特派骆某前来调查情况。” 大理分舵原本便位置偏远,关于君莫笑所说骆钊通敌的消息,大理分舵还未收到。而关于骆羽在襄阳分舵杀害丐帮弟子的事情更是闻所未闻。 而当朝大将骆钊素来以“忠义”二字闻名,故而被丐帮所敬仰,此时骆钊派人前来,郭林自然深信不疑。 郭林道:“有这种事?不知骆护卫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骆羽沉吟片刻,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没能找到任何关于这些假冒我的人的线索。但其目的明确,似乎只是针对丐帮。若舵主不嫌,容骆某在此守株待兔,也许能有收获一二。” 郭林点点头道:“那就有劳骆护卫费心了,若是骆护卫得到什么消息,也请告知在下。我丐帮愿提供支援,一定要揪出此人。” 骆羽行礼道:“如此就先谢过舵主了,只是……敌人十分强悍,已经攻破了襄阳分舵,恐怕我们人手不够……” 郭林笑道:“骆护卫不必担心,这些日子没什么任务和消息,舵中只有我二人。今日骆护卫有需,我便召集大理所有弟子,共拒强敌!” 说罢,郭林便唤来刚才开门的弟子,令其发布消息,召集在大理的所有丐帮弟子今日黄昏前全部来大理分舵集合,不得有误。 那弟子领命之后便迅速离开了分舵。 骆羽行礼道:“多谢舵主深明大义,待此事平息之后,我家将军一定亲自前来感谢贵帮各位弟兄!” 传承 闲云子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何二狗的眼前也渐渐浮现出了真意谷漫山遍野的花朵。 在闲云子看来仅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回忆,在何二狗看来却仿佛已经重新走过了闲云子这传奇的一生。 何二狗心下唏嘘不已,原来这个古稀之年的一代宗师,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启了一生的传奇。 可更让何二狗唏嘘的事,闲云子这一生,虽说不上大彻大悟,却也算是对逍遥之道深有见解和领悟。 闲云子说过,逍遥应该是心无阻碍, 可从闲云子还是那个小阿云的时候开始,他这一生,其实都是在做自己的心里所想的事情。 不论是决心为母复仇还是最后放下仇恨,不论是与师弟十几年行侠仗义还是最终动了恻隐之心放师弟离开…… 这些决定,原本没有绝对的是非之分,可每一个都是闲云子人生的转折点。 逍遥派一向信奉飘逸无羁绊,可每个人的心中都对逍遥有自己的见解,而闲云子一直以来潜移默化遵守的准则却似乎是“随心而动”。 事实上,在何二狗心中,正是这样看似十分随意的为人准则,才是真正的自由…… 闲云子开口道:“二狗,为师和你说了这么多,便是想要你明白,我们逍遥派虽然总是以游离避世为信条,可在江湖之中,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为师只是希望你可以时刻保持侠义之心,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何二狗虽不知师父为何忽然说起这些,只好点点头答应了师父的要求。 闲云子似乎看穿了何二狗的疑惑,缓缓道:“为师已经老了,新的时代还得指望你们这些年轻人。” “从今往后,逍遥派就要靠你了。你要多听取玲儿的建议,不可太过偏执。” 何二狗心里一沉,自己什么武功都不会,还是一个江湖小白,怎么师父忽然说这样的话,莫非师父…… 想到这里,何二狗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最近……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下倒是轮到闲云子疑惑了,他不解地看了何二狗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闲云子笑道:“你难道觉得为师和你说这些话,是因为为师得了绝症?” 何二狗被看穿了心事,急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闲云子笑道:“为师一生练功,身体硬朗,又加以服用丹药,阳寿还多。” 说到这里时,闲云子顿了顿,从包裹里拿出一只小小的木盒,递给何二狗。 何二狗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抬头看看闲云子。 闲云子微微点头,示意何二狗将其打开。 何二狗缓缓揭开盒子,三枚通体金黄的药丸映入眼帘。 闲云子道:“这是为师几十年来,炼制过最成功的三枚炼体丹。今日便赠予你。” 何二狗想起自己刚来到逍遥谷时,闲云子曾教过他炼制阳脉丹、阴脉丹、炼体丹和回春丹。 阳脉丹是通筋顺脉,增进软功造诣;阴脉丹是强筋健骨,增进硬功造诣;炼体丹能够炼气健体,提升内功造诣;回春丹可以修复内伤。 何二狗想起这么几个月以来,自己只有那短短的一次炼丹经历,并且在师父的帮助下才只炼制出了四种丹药各一枚而已…… 闲云子接着说道:“这三枚金丹皆是我闭关修炼时为定心神而炼,都经过九九八十一日的炼制。原本得到十二枚一品的练体丹。后来我将这十二枚丹药再次回炉,以我精纯内力将其炼化,又是七七四十九日,才得这三枚炼体金丹。” 何二狗惊道:“上次师父您说一品的丹药对于内力已经大有裨益,那这三枚……” 闲云子道:“不错,这三枚金丹是为师精心炼制的极品,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品丹的效果,服药后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可见效,只是对于服用者的内力修为要求极高,你还需要多加修炼。” 何二狗心里欣喜,虽然现在自己还用不到这几枚金丹,但总有一天,自己服下它们后能内力大涨,想想就让人高兴。 何二狗行礼道:“多谢师父。” 闲云子道:“二狗,你近前来,为师便将最后一招无名剑法传你……” 将无名剑法传授给何二狗之后,闲云子又和何二狗说了许多事情,一直到月明星稀,二人才寻着一山洞休息下来。 夜里,何二狗躺在洞口,望着满天的星辰,翻来覆去地合不上眼。 听完了闲云子的一生,何二狗心里思绪万千。 从小到大,何二狗都十分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可如今看来,这个武侠世界的江湖,又与残酷的社会有什么分别呢? 在何二狗眼里,闲云子已经称得上是他最羡慕和向往的大侠了。 可方才的谈话里,闲云子的一句话一直在何二狗脑中回荡:“为师这一生虽自诩潇洒自在,但误杀穆剑竹之父的事……” 何二狗清楚地记得,说到这里时,闲云子原本精神焕发的脸颊上突然变得苍老了起来,他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是我毁了这个孩子的一生。” 将军?国贼?(四) “长老,本舵的九袋兄弟们全都到齐了。”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一堆破茅草垒起的“座位”之上,身边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精壮的男子。 而在他们面前,坐着四个衣衫褴褛的男子。 坐在“座位”之上的老头正是五日之前在襄阳分舵遇险的李长老。自耿森惨死,襄阳分舵沦陷之后,李长老不顾负伤之体,星夜兼程赶往成都分舵,想要给这里的兄弟们提前预警。 而刚才说话的是成都分舵的舵主韩镇豺,坐在下面的是受韩镇豺召集而来的身在成都的丐帮九袋弟子。 李长老道:“各位兄弟们,成都附近的传令是陈长老负责,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关于骆钊叛国的事情了吧?” 四个九袋弟子七嘴八舌地应道:“知道了!” “这骆钊可真是人面兽心,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没想到……”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长老道:“我原本也对这个消息有些怀疑,骆将军一直都是我们中原的忠义名将……” “可是,”李长老话锋一转,“前些日子,骆钊却派他的贴身护卫骆羽来攻击襄阳分舵……耿舵主他……” “耿舵主死了?” “怎么会!” “舵主们都各自会一招降龙十八掌……难道打不赢一个护卫?” 听到耿森被杀害的消息,弟子们一下子炸开了锅。 韩镇豺心下十分震惊,低声问道:“这骆羽的确年少有为,在江湖上颇有盛名……但耿森的实力,我也是知道的……” 李长老叹了口气,朗声道:“我知道,耿舵主的实力的确不弱,你们都不敢相信区区护卫能够杀害他。的确,单论那护卫,的确不足为惧,只是与他同来的,还有铁手团的五个杀手。” “铁手团?” “怎么他们也掺和进来了?” “骆将军居然还与铁手团有瓜葛?” 听到铁手团也介入其中,丐帮弟子们再次炸开了锅。 李长老道:“据我观察,这五人在杀害耿舵主时,曾使用铁手团的最强杀招铁手阵,能娴熟使出这种阵的,必然是一等的杀手。” “铁手阵?那是?” 丐帮弟子虽遍布各地,情报收集能力也是各门各派中的一流,虽然如此,但他们却不曾听说过铁手阵为何物。 韩镇豺替长老解释道:“这铁手阵是铁手团的最强阵法,由五名一等杀手组成,站位和功能从左到右分别对应人手的拇指到小指。” “不错,”李长老接道,“位于左首之使一柄千斤大锤;左二之人使剑;中间一人使长鞭;右二之人赤手空拳;右首之人以暗器为主。” 李长老道:“此阵一旦列开,以使剑和长鞭之人站在最前,率先出手,将敌人扯入内部。右二之人次于次二人而站,负责近身肉搏拖住其他敌人,左首之人位于最末,用钝器将入阵者一击毙命。在完成目标后由使暗器者扰乱追击的敌人,保证五人得以全身而退。” 几个九袋弟子听着李长老的讲述,全都暗暗心惊:这铁手团不过是一个赏金体制的杀手组织,竟然会有这样配合精准的阵法。 李长老道:“那日是我先中了敌人圈套,不甚被拉入阵中,耿舵主为了救我,将其中两人打成重伤之后便遇难了……” 韩镇豺道:“既然耿舵主已经为我们消灭了两人,我们便要提前做好完全的准备。将所有弟子召集起来,打他们一个有来无回!不能让耿舵主白白牺牲。” 李长老道:“正当如此!” 韩镇豺道:“迅速召集城内所有的本帮弟子!最迟明日一早,必须全部在此集合!” “是!”四名九袋弟子异口同声道。 忽然,众人听见了扣门的声音。 韩镇豺示意所有人安静,自己缓缓地走到门边,低声道:“两脚踢翻尘世界。” 门外有人答道:“一肩挑尽古今愁。” 这是丐帮的秘密口令,只有说对了口令的人,才能进入丐帮在各地的分舵。 韩镇豺听得门外之人对上了口令,原本应该开门迎客,可在这样的危险关头,韩镇豺还是没有莽撞行事。 他将手轻轻按在门上,回头看李长老,李长老会意地点点头,一字一顿地做口型道:“是他的声音。” 李长老刚刚说完,韩镇豺手上内力迸发,猛地将破旧的木门打成了碎片,站在门口的男子也被打出好远。 被击飞之人反应迅速,倒地之后急忙翻身站起。韩镇豺片刻不停地追了过去,右手迅速自胸前由下而上推掌,直向其面门打去。同时左手向里钩拿,朝着同一个方向迂回递招。 此招便是降龙十八掌中的潜龙勿用,意在抢攻,左右夹击,仓促之间令人避无可避。 降龙十八掌不愧是天下一绝,韩镇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潜龙勿用,那人果然闪避不及,只得硬接这一招。 可天下武功,单论刚猛,实无人能出降龙十八掌之右,任他神功盖世,又怎能接下这一招? 随着掌风骤至,此人也应声飞出,胸口肋骨齐断,一口鲜血吐出,便昏迷过去。 李长老走到此人身边,点头道:“此人便是骆羽。” 丐帮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帮,每一个分舵的舵主都掌握着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既然此刻有了准备,区区一个骆羽,又如何放在眼里。 李长老朗声道:“其他的五名好汉,也一齐出来吧!” 将军?国贼?(五) 李长老话音刚落,五个装束相同的蒙面人应声而出,在落地时便摆出了铁手阵。 李长老冷笑道:“你们以为同样的招式,还能赢我第二次么?” 五人似乎是怕暴露身份,没有人回答。 和在襄阳的那次一样,站在左二的持剑人猛地攻了过来,剑法仍是奇诡难辨,不着踪影的路数。 李长老的铲法原本便以刚猛见长,加之上次一战内伤未愈,此时与此持剑人对招,竟落于下风。 李长老将内力集中在手上,却仍感觉十分吃力,倒是对方的剑路,愈发奇谲诡异,李长老感觉自己渐渐无力格挡。 李长老心下惊异:“明明在襄阳时,这持剑人与旁边的持长鞭的人身负重伤,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又怎能在这样的时间里痊愈……” 韩镇豺见李长老力不从心,几回合之内便要败下阵来,吆喝一声:“一起上!” 说罢,韩镇豺施展轻功,冲着持剑人一掌拍出,持剑人已经见过方才此人使出潜龙勿用的威力,知此人出招不可硬接,于是便放弃进攻,暂且后撤。 此时,韩镇豺身后的四名九袋弟子一拥而上,持剑人还未及撤退,头、胸、臂、腿上便各挨了结实的一棍。 四人一齐出手,一招之间便将此人重创。 众人见一招得手,随即各自变式,再次向着持剑人齐出一棍。 可这次,还不及他们的棍子打到此人的身上,一旁手里攥着暗器的蒙面人忽然出手,一把不见踪影的银针“咻”地一声射出。 四人急忙收势回防,却为时已晚,每个人的身体里都已被射入了几根银针。 银针入体,四人一齐暗叫不好,丐帮弟子常年与毒蛇恶虫争斗,自然不免中毒,对于毒药,丐帮弟子总是十分敏感。 针一入体,四人便感到浑身一阵酥麻,此毒的力道实在不简单,竟能在如此速度里见效。 可毕竟没有完美的毒药。丐帮弟子都清楚,越是见效快的毒,解起来越是容易,再加上丐帮弟子常年解毒,对于这种毒药,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于是,四人立刻后撤,打算退到一边去运行几个周天,用内力将毒液逼出体外。 可铁手团的杀手们看穿了四人的意图,左首使锤的壮汉猛地跃出,挥舞大锤砸向四人。 此锤原本便十分沉钝,四人又身中剧毒,此时若被此锤蹭那么一下,也是非死即伤。 韩镇豺刚把李长老扶到身后休息,见九袋弟子遇险,又疾奔而来,想要救下四人。 立于右二的空手蒙面人见韩镇豺出手,自己也急忙施展轻功,想要在他到达之前将其劫杀。 韩镇豺见身后也有人攻来,对自己构成了腹背夹击之势。但鉴于方才这些人的武功造诣来看,自己此时的处境并不算危险,若要脱身,自己完全可以逐个击破。 眨眼间,韩镇豺便已经到了持锤者面前,观其攻势凶猛。但此时自己时间紧迫,况且还要救下四名九袋弟子,不管其攻势如何迅猛,自己都必须硬接下来。 韩镇豺气沉丹田,再次左掌迎着敌人的铁锤迅猛推出,右手化钩,向敌人侧面防御薄弱的地方钩去。 事实上如降龙十八掌这样刚猛的外功,需要耗费大量的内力,以韩镇豺的修为,短时间之内最多使出两次,内力便以所剩无几。 可面对如此攻势,韩镇豺除了再次使出潜龙勿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一招之间,持锤者的铁锤在韩镇豺左掌猛击之下竟碎成了几片,而自己也因为躲闪不及,被韩镇豺的右钩手打得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此时,位于右二的杀手也已经攻至韩镇豺的背后,韩镇豺藏气于胸,转身与其对上一掌,两人同时向后猛退几步。 韩镇豺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接连使用两次潜龙勿用,内力原本已所剩无几,又与此人对了一掌之后,再无一战之力。 此时,在场的人要么内力用尽、要么身负重伤、要么剧毒在身,一时间竟无人再能拒敌。 可铁手阵中仍有三名一等杀手没有受伤,丐帮的情况实是万分危机。 持鞭之人见韩镇豺后撤,便抓住机会,长鞭伸出,使一招灵蛇狂舞。 霎时间,一条软鞭急抖,化作万千毒蛇,让人眼花缭乱,不知该从何处防守。 同时,方才与韩镇豺对过一掌的杀手也再次攻来,一记通臂拳直取韩镇豺面门。 此时丐帮众人皆已不具一战之力,此二人乘势急攻,韩镇豺几乎已无回天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人影一闪,一个人挡在了韩镇豺身前。 再一看时,飘忽难寻的诡异长鞭已经被此人攥在手中,紧接着长袖一拂,另一个攻来的杀手也被其掀倒在地。 还不及众人反应,此人手上催力,一把将使鞭之人扯到身边,随后另一手轻描淡写地推出,使鞭的杀手一声不吭便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再无声响。 韩镇豺见此人长衣飘飘,仙风道骨,仅一个回合之内便将敌人击败。知是有高人相助,随即问道:“多谢出手相助!阁下是何许人也?” 那人道:“老朽乃逍遥派闲云子。” 将军?国贼?(六) 那日传给何二狗无名剑法之后,闲云子与何二狗师徒二人打算再来成都一趟即返程。 来到成都后,二人在拜会了唐门之后,一路闲逛来到这里,眼见此处多为荒废已久的建筑,二人便打算离开。 但分舵这边,韩镇豺破门而出的声音传到了闲云子的耳中,二人便循着声音一路找了过来。 刚到这里便看到两个蒙面杀手围攻丐帮弟子,闲云子来不及交待何二狗,自己便闪身而至,将此二人制服。 韩镇豺原本惊异于此人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同时击败两名铁手团的一等杀手。 后知道来着乃是逍遥派掌门之后便不再以此为奇。 韩镇豺虽无一排掌门之尊,但毕竟是一舵之主,此刻如此狼狈,心下也觉脸上无光,道:“多谢救命之恩,我等武艺不精,没能克敌,实在惭愧。” 闲云子多年云游四海,在韩镇豺刚刚当上舵主的时候便曾有过一面之缘,此时也认出了其身份,安慰道:“韩舵主不必自责,铁手阵配合紧密,区区五人,实力却更胜五十人不止。若非贵帮兄弟将此阵破解,老夫恐怕也无能为力。” 二人说话时,铁手阵中仅存的一名使暗器的杀手忽然扔出一颗乌黑色的小球,片刻之后,铺天盖地的浓烟便将其掩盖。 闲云子道:“这是西域毒烟,不可冒进。” 片刻之后毒烟散去,用暗器者本人与骆羽一齐不见踪影,想必是趁机遁去了。 韩镇豺怒道:“此等奸贼,当真阴险狡诈!” 这时,李长老拄着铁铲缓缓走来,拱手道:“罢了罢了,骆羽接连身负重伤,一时半会儿也不得作恶了。闲云,别来无恙。” 事实上以闲云子的年纪,江湖上的各派掌门几乎都可以算是他的后辈。 只是逍遥派武功,本就有延年益寿之效,闲云子虽醉心于琴棋书画,对于武功几乎弃而不练,但毕竟还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要说在江湖中年龄上能与闲云子一论高低的,也只有丐帮的四位长老了。 这四人都是丐帮的元老级人物,要说资历,还要比莫伏虎高出不少。故而能与闲云子平辈而论。 闲云子年轻时也曾经与李长老在华山论剑上相遇,自此之后二人便熟络起来,如今也算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闲云子笑道:“怎么,你竟然还有闲工夫到各个分舵来?” 李长老道:“唉,我们帮主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帮中大小事务,只能由我们四个老东西来决定了。” 这时,何二狗才一路寻来,刚进分舵内部,何二狗便看见五个衣衫褴褛之人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而师父和一个看起来和他自己岁数差不多大的老头说话。 一路上,何二狗都闻着四周充满了恶臭味,此时又见到了这么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不禁脱口而出道:“师父……这地方怎么这么臭?还有这么多……乞丐?” 原本李长老与闲云子同辈,自不必说。而韩镇豺是丐帮分舵主,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一席之地。 而四名丐帮九袋弟子也已经闯荡江湖多年,何二狗张口便说“这么多乞丐”,实是有些不敬。 可逍遥派本就闲散潇洒,不拘小节,加之丐帮弟子也一向厌恶繁文缛节的东西,听罢何二狗此言,竟不怒反喜。 李长老笑道:“这小子是你的徒弟么?” 闲云子点头道:“这是弊派首徒,何二狗。” 原本君莫笑为丐帮带来骆钊叛国嫌疑的消息时,边说过是与逍遥派首徒何二狗共同完成,此时见到何二狗,心里对这个年轻人也有几分赞许。 于是,李长老转向何二狗,佯装发怒道:“小伙子!怎么说话呢!你不知道讲礼貌么!” 何二狗原先看小说时,便知丐帮中人遵守礼义,却又一向不拘泥于礼节,可谓收放有度。 再加之何二狗见此人似乎与师父交情不错,心下先自有了三分底气道:“天下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况且我率性而言,也没什么不对。” 李长老大笑道:“好小子!今日你师父于我丐帮有恩,他的好徒儿又颇为讨喜,这本秘籍暗合你逍遥派心法,就当作谢礼赠你。” 何二狗受宠若惊,急忙双手接过李长老递来的秘籍。 何二狗接过秘籍,定睛一看,秘籍中武功正乃丐帮的轻功——逍遥游。 何二狗将秘籍收好,连连向李长老道谢。 李长老笑着点点头,转向闲云子道:“闲云,想必你知道最近关于本朝大将军骆钊的事吧?” 闲云子点点头。 李长老道:“刚才那名蓝衫男子便是骆钊手下的青年护卫——骆羽。” 闲云子道:“如此说来,是将军府的人与铁手团有所勾结?” 何二狗心里一惊,这么说来,骆沁贤之父叛国的罪名,便就此坐实了…… 李长老接着说道:“不错,自从我们决定调查骆钊叛国之事后,他们已经袭击了我们的襄阳分舵,还……杀害了耿舵主。” 闲云子道:“不想这伙贼人竟如此猖狂。” 何二狗心道:“将军府不仅通敌,还在江湖上犯下如此命案,恐怕骆姑娘……” 何二狗正担心时,一个丐帮弟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喊道:“不好了韩舵主!大理分舵的兄弟们传来消息,郭舵主……死了!” 将军?国贼?(七) 短短几天时间里,接连三个分舵被袭击,连损两名分舵舵主,这对于丐帮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李长老眉头紧皱道:“看来将军府是执意要先针对丐帮了。” 的确,这次骆羽的行动简直惊人,短短几天时间,便连破三处分舵,简直如鬼魅索命一般惊人。 若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攻三处分舵,想必一定是日夜奔袭,片刻不停,看来将军府为了消灭丐帮已经不择手段。 李长老道:“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也总是以忠义为先。丐帮多次插手朝中事务,为天下人攘除奸邪,还朝堂以太平。这样说来,骆钊想要叛国,就必须要以丐帮为首要目标,只是我们一直认骆钊为当朝难得忠义双全的大将,没想到……” 何二狗心系此事,便问道:“这骆羽是何人物,为什么能杀得了郭舵主?” 那名前来报告消息的弟子见何二狗不过小小年纪,还是不曾见过的生面孔,面对他的发问,一时间有些犹豫该不该回答。 李长老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实话实说。 于是,那人道:“听大理分舵的九袋兄弟说,那日骆羽登门拜访,说有人假扮他们,四处找丐帮的麻烦,意在挑拨离间,请求郭舵主帮忙调查此事。之后郭舵主遣这个九袋弟兄去召集人手,待他带人回来时就见到了郭舵主的尸体,而骆羽一行人已经不见踪影。” 何二狗总觉得骆羽短短几日之内奔袭千里有些蹊跷,但事实如此,没有找到证据前,一切都没有结论。 于是何二狗便点了点头,看着李长老,静静地等他开口发落。但李长老站在一边,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浓厚的愁云,嘴巴也似有千斤沉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帮内危机,帮主却迟迟没有出面,而在带领万事的四大长老中,其他长老更加长于武功,一般都由李长老处理事务。 一帮之重任在肩,李长老心力交瘁,苦闷难言,也不难理解。 闲云子道:“为何朝廷会突然朝着江湖下手……前些日子,朝廷也派遣了锦衣卫暗杀岳澜之子。” 一旁的韩镇豺一直静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调理内息,但一旁几人说的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韩镇豺运转了十余个周天之后,方才恢复了内力,站起身来道:“如此说来,将军府可能是受了朝廷的命令,才三番五次地派人侵袭我帮?” 李长老摇摇头道:“若是朝廷要消灭如丐帮这样的大帮,要么派天下之兵赶尽杀绝,要么就派遣锦衣卫潜入帮中,从内部将其瓦解。如今乃是将军的贴身护卫带着雇佣杀手前来,恐怕不是朝廷的手段。” 韩镇豺沉默了片刻,安慰道:“长老不必太过忧心,我们今日已经重创了骆羽,铁手阵也已经有四人殒命,他们也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了。” 闲云子点头道:“的确如此,他们的厉害之处,只是在于铁手阵配合严密,不易破解。如今只剩一人也不成什么气候。” 李长老点点头叹道:“通知其他长老,过些日子召开丐帮大会吧。” 闲云子道:“我们师徒二人原本回谷经过此处,既然本舵暂时无事,我二人就先行回谷了。” 李长老拱手道:“你们路上也要小心,说不定这附近还有他们的余党,老夫就不送了。” 闲云子拱手道:“告辞。” 何二狗急忙鞠躬道:“晚辈告辞。” 于是,在此短暂地出手相助后,二人再次踏上了回谷的路。 何二狗心里不安,此事事关重大,若此事为真,则骆将军真有叛国嫌疑,骆姑娘恐怕也难以逃过武林中人的报复。多此事是假,想必一时半会儿武林中人也难以解开如此误会,骆姑娘仍是十分凶险。 何二狗思来想去,总是担心骆姑娘的安慰,他想要将此事一探究竟,但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华山论剑的时期了。 既然师父对自己报了如此高的希望,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武功倾囊相授,虽然拿冠军无法奢望,但总还是想要拿个名次的。 思虑再三,何二狗还是放弃了即刻动身去找骆姑娘的念头。 只是心头不解难耐,何二狗还是问道:“师父,骆羽这一行人难道真能连续地如此千里奔袭?” 闲云子摇摇头,轻描淡写道:“为师觉得,不能。据我所知,即使是本门的极影步,若要日行千里,内力上也是难以支撑的。除非这六人都各自有三四匹绝世宝马,来回替换,也能如此连续地千里奔袭。” 不管是极影步还是成群的绝世宝马,似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师父都这样说了,如此行进的速度就十有八九是不可能存在的。 至此,何二狗心里觉得此事十分蹊跷的想法才得到了印证,何二狗问道:“既然这种猜想不成立,那他们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突袭三处分舵?” 闲云子道:“恐怕这些所谓将军府的人,并不只有这一批。” 何二狗惊道:“难道在这三处作案的都不是同一批人吗?” 闲云子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倒底有多少人,但我认为至少不止这一批。” 何二狗道:“那他们共用一个身份去袭击分舵的目的是什么?” 闲云子道:“恐怕他们出于某种原因,想要削弱丐帮的实力。而四大长老中除了李长老不专精于习武之外,其他三位长老都武功盖世,不是他们能杀的。而丐帮的分舵主们每一个都学有一招降龙十八掌,虽说不上一流高手,却也不可小觑,杀了他们也能有效削弱丐帮,正是合适下手的目标。” 何二狗奇道:“丐帮的分舵主每人都会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么?” 闲云子道:“嗯,丐帮任命分舵主时,皆是挑选年龄适中,武功修为不凡且对帮派有过贡献的人。为了让他们更好地胜任,帮主会在其上任之前传授其降龙十八掌的中的一招。” 何二狗心道:“和我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差不多,降龙十八掌有不少丐帮弟子甚至非丐帮弟子都能掌握,只是用起来没有帮主那么强罢了。我要是也能学个一招半式就好了。” 何二狗突然想起方才师父似乎并未告诉丐帮关于自己的观点,便问道:“师父,既然你怀疑这些人不只一批,那就说明他们还可能卷土重来,那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丐帮。” 闲云子摇摇头道:“这群人即使不是同一批人,也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既然他们此处失手,短时间内便不会再来。何况我只是凭空猜想,并无证据,若事实并非如此,岂不是多生枝节。” 何二狗点点头,果然还是师父思考更加严密一些。的确,此事与丐帮说出这样的猜想,不仅没有证据,还会给原本就心急如焚的李长老平添烦恼,实在不值。 美食大赛(一) 离开成都后,闲云子与何二狗一路北上,正要返回逍遥谷。 正是一日晌午,何二狗与闲云子行至一处不知名的小村。二人早已经赶路多时,此时的太阳也正是毒辣之时,但闲云子却仍然气定神闲,对于天气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策马前进。 二人骑着马,从村中穿行而过,因为昨日恰好行至一处无人的戈壁,放眼望去,一片荒凉。 在那种寸草不生的地方,连鸟兽都十分罕见,更不必说什么客店人家了。 于是一直到今天中午,何二狗都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只靠喝水充饥。 十几分钟之前,终于看到了一个有炊烟升起的村子,何二狗似乎已经看到了书里面写过的鸡髓笋、胭脂鹅脯、藕粉桂花糖糕…… 就算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没有这么多听了就有画面有食欲的精致小吃,但以何二狗现在的饥饿程度来说,就是一碗土豆炖粉条也能让他吃得忘乎所以。 坐在马背上,眼瞅着远处的村庄从一个只能看到炊烟的小小黑点变成一个人来人往的热闹小村,何二狗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肚子也叫得越来越欢了。 终于,两人的马终于缓缓地走进了村子中央,刚走过集市,何二狗便看见一家小小的面馆。 面馆就坐落在街边,何二狗瞪大了眼睛冲着里面拼命地望,甚至都能够看清客人手里端着的面汤中漂浮的油花。 那碗里漂满了晶莹剔透的油花,有的圆圆满满又像是一张香喷喷的烧饼;有的又缺了一个口,像是天狗吃剩下的月牙…… 其实何二狗根本看不到什么油花,他只能看到客人们吃得大汗漓淋,还能闻到扑鼻的香味儿。 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脖子有一些酸痛,这时他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走过了那家面馆儿很远了。 何二狗转过头来,撩起眼偷偷地瞟了闲云子一眼,却发现师父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平静,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欲望…… 何二狗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心道:“也是,像师父这种有身份的武林大侠,要是坐在这种脏乱的路边小店吃面,实在是太有失身份了,等一会儿找到了高档的美食再吃不迟!” 这样想着,何二狗的心里有充满了前进的动力,而那些普普通通的清汤面、窝窝头……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更加高档的食物。 就这样,两人继续策马向前,一路上倒是路过了不少的小吃:桂花糕、糖葫芦、炒板栗…… 但何二狗一直不为所动,既然师父决定要去吃点儿高档的,那自然就不必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了。 何二狗坐在马上,趾高气昂地扬起了头,决不看它们一眼。 终于,两人来到了这个小村庄的中心,一个一身粗布灰衣,肩膀上搭着一条雪白毛巾的男子闯进了何二狗的视线。 “这打扮是……店小二?”何二狗心头一喜,有店小二的地方,就一定有一家有些规模的酒楼! 何二狗急忙抬头扫视,果然,一家二层小酒楼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何二狗喜出望外,不由自主地拉了拉缰绳,身下的马也听话地放慢了脚步。 酒楼里不住地传来饭菜的香味儿,小二也不停地在门口大声吆喝着:“本店有特色的东坡肘子、宋嫂鱼羹、红烧狮子头……” 这些温热油腻却又香气扑鼻的词汇从小二的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何二狗再也不能保持冷静。 他的大脑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无法阻挡地回忆起自己曾经吃狮子头的画面:红得略微发黑的肉丸,用筷子轻轻一夹、一颤,一下子就裂开来,随着肉里的汁水盖住了碗底,一股炙热的香气也扑面而来。再拿筷子夹到嘴边,轻轻咬上一口,滚烫的肉沫在舌尖不停地翻滚,一时间似乎也不知滋味,反倒是急忙吸起了冷气,可这气流一入口,却又变得旖旎缠绵了起来…… 不知不觉,何二狗的口水已经挂在了嘴边…… 突然,何二狗感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眼前香喷喷的肉丸子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但何二狗唇齿之间似乎还残留着淡淡地香味…… 闲云子见何二狗一路上魂不守舍,还双目无神地留着口水,心下关切,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二狗,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何二狗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答道:“师父我没事。” 这句话话一出口何二狗才想起后悔,可师父已经点点头转了过去,继续面无表情地骑着马。 何二狗偷偷地向路边瞟去,可是已经连那间客栈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都有酒楼了师父还不停下!我可真要饿死了!” 何二狗实在饥饿难耐,想要和闲云子提出意见,原路返回去那家酒楼吃个够。 可话刚到嘴边,何二狗却犹豫了起来,师父何许人也,乃逍遥派掌门,世外高人是也,自然可以忍饥挨饿,不会为区区一顿饭停留。 而自己也是要接任逍遥派掌门的人了,要是还因为一顿饭而耽误赶路的时间,恐怕也不太妥当。 “说不定这是师父给我的考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也要饿其体肤的……”何二狗坚定不移地告诉自己:自己是要成为一派掌门的人,绝对不能为了一顿饭耽误行程! 就这样,二人又一言不发地走了好久,渐渐的,何二狗感觉自己强烈的饥饿感渐渐地减弱,直到最后变得无影无踪。 “看来是扛过去了!”何二狗在心里对自己说,“还好我没有为了一顿饭而提出走回头路的要求,看来师父真是用心良苦,想要以此考验我、磨练我,让我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和毅力!” 这样想着,二人终于来到了这个村子的尽头。 何二狗远远地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十分嘈杂,似乎大家都在大声地喊着什么。 何二狗心下好奇,便策马微微靠了过去,探起脖子朝那边望去,这一看不要紧,何二狗的肚子瞬间再次“咕咕”地叫了起来——这一群人围着一张长木桌,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而两个人正坐在桌边大快朵颐。 何二狗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痛苦的饥饿了,终于鼓起勇气对闲云子道:“师父,那边好像有吃的,咱们去那里吃点东西吧!” 闲云子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 何二狗心里略有愧疚,毕竟自己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没能抵住饥饿的折磨。 但自己实在饿得要命,希望师父不会责怪吧。 于是,何二狗真诚地说道:“师父,我知道你这一路上不停下来吃饭就是想考验我,我也知道这个若要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不能被这些小事困扰,可是我……” 闲云子默默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为师并无此意。” 何二狗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从戈壁离开后这一路上我们为何一顿饭都不吃?” 闲云子冷静地摸了摸额角,道:“为师……好像把钱袋丢在戈壁了。” 美食大赛(二) “丢了!?” 听到师父说钱袋丢在了戈壁,何二狗感觉自己虎躯一震,差点就要从马上摔下来。 原本这次出行,何二狗就没带几两银子,此时身上也是分文不剩,师父又把钱袋丢了,也就是说在回谷之前都要没有饭吃了! “不行!”何二狗在心里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活人哪能被尿憋死!身上没钱,可以卖点东西,饭总是要吃的啊……” 于是,何二狗在闲云子和自己身上打量了起来。 不得不说,逍遥派的衣着实在是朴素至极,一时间,何二狗竟没有找到什么能卖的东西。 再仔细想想,自己身上倒是有不少宝贝:金缕软袍、清心坠、玄冰丸……可就是没有一件是舍得拿来换钱的…… 何二狗搜寻无果,看来吃饭也是没有希望了,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野味野果的,只能再扛几天,等回了逍遥谷再说…… 正当何二狗垂头丧气地坐在马背上,即将走出村口时,忽然听到刚才围坐一团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 随即就有一个粗嗓门儿高声吆喝道:“这次的胜利者是牛三爷!今天的所有吃喝都免单!” “吃喝!免单!”何二狗像是收到了信号的天线一般,猛地从马背上支楞了起来。 何二狗勒马道:“师父,那边好像什么比赛,能吃喝免单,要不我们去看看?” 闲云子虽一路上都在运行真气,并不感觉半分饥饿,而且也觉得武林中人出现在这种场合似乎不太适合。 但丢了钱袋毕竟是自己的责任,闲云子也不忍心徒弟跟着自己挨饿,于是便点点头,与何二狗一同走上前去。 何二狗把缰绳拴在一旁的小树上,急忙跳下马去,这一下马,何二狗就感觉自己双腿内侧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毕竟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怎么骑过马,再加上这几日没有吃饭休息的时间,他的腿上早已磨破了一层皮肤。 但此时饥肠辘辘的何二狗也顾不得这么多,便忍着剧烈的疼痛,朝着人群中间钻了过去。 终于,何二狗从人群里艰难地挤到了里面,只见空地之上摆着一张长长的宽木桌,木桌中间有一块巨大的隔板,在隔板两边各有一把小小的椅子。坐在椅子的二人互相都看不到对方。 桌子上是一片狼藉,几个店小二模样的人动作十分麻利地收拾着满桌的残羹剩饭。 片刻之后,几个小二已经把一条长桌收拾的一干二净,丝毫不见刚才的脏乱和油污。 随后,一个壮汉吆喝了起来,声音和刚才的粗嗓门一模一样:“好!各位大爷!下一轮的大胃王比赛就要开始了!规则还是一样,两个人比比谁吃得更多,最后的胜利者一个子儿都不用给,但输的人就要付双倍的银子!想要参赛的现在就可以就坐!” 听完这句话何二狗想都没想就坐在了其中的一把椅子上,毕竟自己已经饿了这么久,现在就是来一头大象他都能吃得一干二净。 闲云子远远地站在一边,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扫视着人群,生怕有江湖中人认出他们师徒二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损逍遥派的颜面。 壮汉见何二狗坐在了椅子上,便吆喝道:“这场的一名选手已经就位了!让我们来通报一下本场的菜色!本场有:糖醋鲤鱼、宫爆鸡丁(鲁系)、九转大肠、汤爆双脆、奶汤蒲菜、南肠、玉记扒鸡……” 听到这么多美食的名字,何二狗感觉自己胃口又翻了几番,这次的比赛,自己是赢定了。 在一边围观的人们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这人这么瘦,能行么?” “我看呀,他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上一场输了的那位也吃得比他多!” “我看就是我上都能赢他!” 可说来说去,终究还是没有人敢坐在另一端的椅子上。 毕竟输了的人要付双倍的银子,原本当朝的经济水平就十分萧条,老百姓们更是穷得可怜。 这个报菜名的壮汉说到的彩色都是玉盘珍馐,加起来恐怕有二三十两银子,这些钱已经足矣让大多数人倾家荡产了,若是不甚落败,双倍的银子就是把全家老小都卖掉也抵不起这一顿饭钱。 偏生这些长安城里来的大酒楼老爷们要在这里摆下这样的比赛,正是别出心裁地挣钱之道,大家都站在一旁观赛,却少有人敢于亲自下场。 突然,壮汉报菜名的声音戛然而止,而是将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吆喝道:“好!今天的另一名选手也出现了!我们马上开始上菜!” 人群的目光随着壮汉的吆喝一齐聚焦到另一把椅子上,一下子又炸开了锅: “这两人都这么瘦,看来这场没什么意思了……” “我看还是这人会赢,你看他蓬头垢面的,像个饿死鬼一样……” 何二狗也想看看自己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但奈何桌子中间有巨大的隔板,对于桌子另一端的情况,何二狗是一点都看不到。 闲云子实在不喜如此的吵闹,又怕自己站得太近会被江湖同好给认出来,于是便远远地找了一个无人的僻静角落,开始坐下来闭目养神。 而何二狗这边,随着壮汉的一声令下,几个小二开始马不停蹄地来回奔走,将热腾腾的饭菜一盘一盘地分别放在两位参赛者的面前。 何二狗这一路上都饥肠辘辘,此时终于有了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放在眼前,何二狗的大脑中瞬间只剩下一片空白,把第一盘菜端在手里,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 何二狗埋头苦吃,如风卷残云一般,只要是面前能看到的食物,全都吃的干干净净,连盘底都不剩下一点。 片刻之间,已经有六七只空盘垒在了一旁,可何二狗却丝毫没有饱腹感,甚至觉得更加胃口大开了起来。 人群中的质疑也逐渐变成了惊叹,众人都没能想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少年吃起饭来竟然如此生猛恐怖。 壮汉也喝彩道:“这一轮的两位实在是实力强劲,不相上下啊!” 何二狗心里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跟上自己的进食速度! “看来还得拿出些真本事给他瞧瞧!” 这样想着,何二狗干脆节省了一部分的咀嚼动作,大口大口地吞咽了起来。 美食大赛(三) 何二狗坐在那里头也不抬地吃着,不得不说这伙人提供的菜品的确是应有尽有,而菜肴的口味也实在是让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短短半个时辰,何二狗已经数不清自己的身边摞起了多少的空盘子,也记不清这半个时辰里究竟吃了多少美味。 所谓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凡是何二狗能想到的,恐怕已经吃了个遍。 终于,何二狗感觉自己的胃已经装得满满当当,再也塞不进一点东西。 不管是在二十五世纪还是这个游戏世界,何二狗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多东西,说的上是撑肠拄腹。 何二狗缓缓地放下手里的空盘子,小心翼翼地靠在椅子上,仰起头来,饶有余味地舒了一口气。 他不敢做幅度过大的动作,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堆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稍不留神,它们就会从嘴里掉出来。 人群来来往往,有些人看了一会儿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有些人则锲而不舍,偏要看看这两个人能吃下多少东西。 此时何二狗终于停下嘴巴,大家也看到了比赛结束的希望,一直神经紧绷的观众们再次热闹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孩子小小年纪,吃起饭来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看他这么瘦弱……没想到低下头一吃就是半个时辰!” “他不会是修炼成精的猪妖变得吧……” 人们看着瘫软在椅子上的何二狗,十分吃惊地猜测着。 何二狗心里洋洋得意,对于这场比赛,自己果然是十拿九稳!虽然不知道对手是谁,但他也只能把自己的这一份银子一起付了。 这时,那个粗嗓门的大汉喊道:“看来我们的比赛已经接近了尾声!这位选手已经吃饱了,而另一位选手……好像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何二狗大惊失色,“这人难道比我还能吃?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竟然还能吃得下去??” 惊慌之下,何二狗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把桌子上还有的十几盘菜一股脑地吃下去。 虽然他觉得自己还能把这些饭菜囫囵吞枣地咽下去,但经过多番努力之后,他发现自己连坐直身子的能力都没有了。 只消得微微起身,何二狗就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似乎随时都要把吃过的东西吐出来一样…… 一番尝试之后,何二狗还是无奈地瘫在了椅子上,这种时候只能寄希望于对手只是吃得没有自己快吧……要不让师父赶紧牵着马过来把自己劫走也行…… 闲云子仍然坐在一边,只是不再闭目养神,而是远远地注视着何二狗这边的动向。 人群中也渐渐地出现了更加大声的惊叹: “这个黑脸的饿死鬼好像更能吃啊……” “他俩都吃了几盘啊?” “这谁数的过来啊!要我说这个饿死鬼肯定能赢!” 何二狗的心情已经从刚才的得意洋洋,变成了现在的生无可恋,看起来这次是碰上了硬茬啊……自己饿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竟然还是比不过这人…… 正当何二狗因为猜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而百思不得其解时,只听得对手突然大声道:“我吃饱了!多谢御掌柜的款待!” “御掌柜?”何二狗愣了一下,“御掌柜是什么人?” 站在一边的大汉也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认得我们御掌柜??” 那人道:“只要是爱吃之人,谁能没听过御非凌御掌柜的名号?” 一听到这个名字,人群立马炸开了锅。 “御非凌?难道这伙人是不归客栈的人?” “不归客栈?这名字怎么这么不吉利?” “你懂个屁啊!不归客栈可是全中原享誉最高的客栈,据说一天只接待几个客人,许多有钱人都不能去!” “这么玄乎……” 何二狗并没有听说过什么御非凌,也没有听说过这家不归客栈,只是“御非凌”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是相极了狗血青春偶像剧的男主角,只听名字也知道又是个高冷霸道,帅气到不可方物的主…… “我还以为这个游戏里这样的人有穆剑竹一个就够了。”何二狗小声地嘟囊着。 那个大汉似乎对围观群众的反应十分满意,微微一笑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御掌柜的人?” 那人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这么多菜肴皆是一天之前就做好的,而你们做的只是把它们放在炉子上加热了一下。” 大汉点点头道:“不错。” 那人道:“那就没有问题了,虽然这些都是旧菜冷饭,加热之后更应该丧失了原有的口感和鲜美。其实在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这些菜有什么不同,可从第三十盘起,原本应该因为吃了太多而想要停下,但之后我吃下的每一盘美食,都可称得上是绝世佳肴,让我依旧胃口大开。在下看来,就是皇宫里的鸳鸯五珍烩也不过如此!这样的菜肴,恐怕只有御掌柜能够做得出来!” 大汉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御掌柜有过吩咐需要我们先用普通的菜肴来充数,若是有人能吃到三十盘以上,就把掌柜亲自做的菜品端上桌来!说起来,您还是第一个吃下三十盘以上的人。看来这位公子对我们不归客栈有十分的了解,待我回去告知掌柜,改日御掌柜亲自邀您去做客也未可知。” 那人道:“如此就多谢了。” 大汉挥挥手,示意几个小二上来清点二人各自吃了多少盘。 看着小二一盘一盘地数着,何二狗心里后悔不已:“看来这人是个专业的美食家啊……不光能吃,连是谁做的都能吃出来………早知道就再忍一忍,回逍遥谷再吃饭了……” 小二的动作十分利索,片刻之后便数好了盘子。之后他们便返回大汉的身边,将比赛结果附耳告知了大汉。 那大汉点点头,朗声公布道:“这位先来的公子,今日一共吃下了二十七盘!而这位公子,吃下了三十九盘!”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毕竟村民们还没有见过哪个人能一口气吃下这么多食物。 不管是何二狗还是另一个人,都已经超越了他们的想象,在他们看来,这场“神仙打架”着实精彩得很。 那人虽赢得了胜利,却还是叹了口气,十分惋惜道:“这位仁兄,你没有吃到三十盘之后御掌柜的拿手菜,真是万分地可惜啊!” 何二狗感觉那人的声音近了不少,显然是他从座位上走了过来,只是碍于隔板,何二狗还是没能看到此人究竟是谁。 虽然看不见这人的样子,但何二狗却对他的声音十分地熟悉,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终于,随着那人一步步走来,何二狗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不禁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怎么是你?” 将军?国贼?(八) “是你?” 在何二狗惊讶的时候,那人也发出了与他相同的疑问。 何二狗看着眼前这人,一身脏兮兮的破布烂衣,满头干得泛黄的脏乱头发,身上也隐隐带着一股臭味儿……正是丐帮三袋弟子君莫笑。 何二狗骤然在此遇见熟人,还是和自己拼了一场……饭量的熟人,自觉脸上无光,一时间不知怎么和君莫笑打招呼,有些尴尬地愣在了一边。 君莫笑原本就是丐帮弟子,蹭吃要饭本就是天经地义,此时更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十分自然地冲着何二狗挥了挥手道:“何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君莫笑这一句“没想到”出口,何二狗脸上更是无光,总觉得他话中隐隐带有讽刺自己的意思。 碍于大家都是江湖同好,就是面子上再挂不住,这时候也得强装镇定。 于是,何二狗也挤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十分热情地挥手道:“好久……好久不见啊……君兄。” 君莫笑有些疑惑地盯着何二狗道:“好久?上次海蛟堂一别,也没过多久吧?” “这人怎么连寒暄都不懂……”何二狗心道。 君莫笑完全不留余的发言让何二狗一下子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嘿嘿嘿”地装傻。 君莫笑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对了何兄,说起上次海蛟堂的事情,前两日我已经听成都那边的弟兄说了,你已经亲眼目睹了骆羽前来挑战各个分舵的事情。” 何二狗点点头,告诉君莫笑自己确实去过了成都分舵。 看来君莫笑虽然只是个三代弟子,但是在丐帮之中还是颇有些地位的。前两日刚发生的事情,他马上就能知晓,而四大长老也都对他带来的情报深信不疑,君莫笑似乎已经是丐帮中十分重要的人物了。 不得不说,何二狗心里这么想着,再去打量君莫笑,似乎还能看出他眉宇之间一股隐隐约约的王霸之气。 何二狗心道:“看来这位君兄迟早当上丐帮的一把手啊!” 君莫笑接着说道:“还有一个消息,就前些日子,海蛟堂覆灭了。” “覆灭了?”何二狗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刚才那种撑得要吐的感觉似乎也已经好转了不少。 君莫笑点头道:“从堂主到那些追随他的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何二狗心里震惊不已,虽然海蛟堂算不上什么武林门派,整体实力自然也弱一些。但他们毕竟牵扯了多方大小势力,想要把他们连根拔起,连朝廷也要再三权衡利弊。没想到短短十几日,海蛟堂就从江湖上彻底消失了。 何二狗不禁感到周身一阵恶寒,问道:“君兄可知是何人所为?” 君莫笑摇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现场处理得十分干净,所有的尸体都被扔进了海里,经过了几天的浸泡,早已肿得不成样子,完全看不出是凶手用的是什么功夫。” 何二狗道:“会不会是烛阴教下的手?” 君莫笑摇摇头道:“烛阴教已经是中原武林之公敌,做事也不必如此遮掩,况且海蛟堂与烛阴教还多有合作,他们应该没有道理对海蛟堂下手。” 当今武林,除了烛阴教这样强横阴毒的魔教之外,何二狗却再不能想到第二个势力了,难不成……是将军府派兵前去剿灭? 何二狗把自己的疑问告诉君莫笑后,君莫笑道:“何兄与我猜测相近,若我看来,这将军府说不定就是所谓的黄衣帮!” “将军府是黄艺帮?”何二狗一头雾水地看着君莫笑。 君莫笑解释道:“一开始,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这支异国商队要和黄衣帮做交易,之后却得知接头人是骆钊大将军的副将张恒。我们都以为一开始得到了错误的情报,可经过这几日骆羽勾结铁手团作乱我丐帮来看,恐怕将军府的人,就是所谓的黄衣帮!” 说到这里,君莫笑顿了一下,接着道:“首先我们曾经追查到黄衣帮的势力很可能隐藏在朝堂之内,在我们得知此事与将军府有关之后,将军府便开始三番五次阻挠我们追查,似乎是在刻意隐瞒什么。而海蛟堂牵扯了多方势力,也只有像大将军这样手握兵权的人才能无畏各方面日后的报复……” 何二狗听着君莫笑的分析,心里愈发寒冷了起来,从知道了此事与骆惊弦有关之后,事情愈发朝着严重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发展了起来。 事到如今,丐帮已经开始猜疑骆钊就是所谓黄衣帮的首领了,并且按目前的形式来看……这也是最合理的一种解释了。 毕竟将军府之行径,与黄衣帮有着惊人的重合度,说他们就是黄衣帮的真实身份,实在比说他们与黄衣帮合作来得更让人信服。 那这么说来……看如今事态发展得如此严重,想必丐帮与将军府之间早晚会有一战,只是骆姑娘…… 君莫笑见何二狗不再答话,便接着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测,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我丐帮一向以国泰民安为己任,如若骆钊真有叛国行径,我丐帮一定会暗中将其铲除,不会让天下百姓生灵涂炭!” 一想到骆沁贤,何二狗就忧心难解,只好强行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道:“中原有贵帮如此,实是一大幸事!” “对了,”君莫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根据骆羽这些日子以来的动向和行为来看,我觉得……骆羽不止一个!” 何二狗心里一震,这君莫笑果实在是机警聪慧。 君莫笑继续道:“只是这几个骆羽使用的武功和内力水平,似乎是没有半点偏差……当今武林,会易容的能人异士绝不在少数,只是说到将别人武功和内力水平完美复刻的人……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这也正是老夫的疑惑。” 君莫笑和何二狗听得声音,一齐抬头,不知什么时候,闲云子已经站在了二人的身边。 君莫笑急忙拱手行礼道:“晚辈不知您也在此处,实在失敬!” 闲云子摇摇头道:“无妨,只是君少侠之疑虑,也是老夫之疑。” 其实在此之前,闲云子并未见过丐帮的君莫笑,只是方才听到何二狗与他的对话,方才确认身份。而君莫笑也并未见过闲云子,只在刚才一眼之间,暗觉此老人武功深不可测,又风骨绝佳,颇有仙人风范,心念一动便知是逍遥派掌门闲云子是也。 在武林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小辈往往都会向晚辈说什么“家师总是提起您”、“威名远扬,仰慕已久”之类的话。 而闲云子这样的前辈也总要说些“一表人才”、“年少有为”这样的夸赞,才符合常理。 只是闲云子一向逍遥闲散、不喜繁文缛节,而君莫笑心知闲云子乃世外高人,不会拘泥尘礼,而自己也一向不喜做这些假把式。 恰巧此二人碰在一起,虽互相素未谋面,但却有种一见如故之感,倒也有趣的紧。 君莫笑在此意外遇到高人,又见闲云子也有与自己相同的想法,心念一动,便道:“此事还需要待亲自见到那骆羽,方敢有所定论。根据他们这几日的规律来看,晚辈斗胆猜测两天后,他们回去袭击长安分舵。倘若前辈愿意,不妨与晚辈一同前去,有前辈相助,我长安分舵方能无忧!” 何二狗心道:“原来君莫笑连骆羽他们下一次袭击的目标甚至时间都算好了,而且好像还有十分的把握,否则也不会在此逗留了。” 朝廷开始插手江湖的事情乃是十分不妙的征兆,况且此时看来将军府似乎与之前盯上岳文的锦衣卫并不是共同的目的…… 闲云子自离开成都后,原本就想弄清将军府插手的真相,尽快将此事了结,免得再生事端。此时君莫笑相邀,闲云子自然欣然接受。 正当三人打算动身前往长安时,忽然一个粗犷的声音把何二狗叫住: “这位客官,你输了,还没给银子呢!” 自谋生计(一) 原本在此遇到君莫笑,谈了许多江湖之中的大事。最后君莫笑还邀请何二狗与闲云子共同去长安分舵施以援手,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 “你竟然还问我要钱?” 何二狗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个把自己叫住的壮汉,仿佛他十分无知,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 毕竟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此番输给君莫笑,自己还要付双倍的银子……何二狗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吃下的菜肴,似乎每一盘都是价值不菲…… 于是,没钱买账的何二狗只能被迫出此下策。 可那大汉却不买账,将一只手搭到了何二狗的肩膀上,恶狠狠地说:“怎么?吃了这么多东西还想赖账?我管你哪门哪派有什么要紧之事!在我这,从来没有吃霸王餐的道理!” 何二狗见此人毫不松口,只好好言好语地商量道:“要不这样……您老别着急,给我留个地址,待我处理完事情,就取上银子一次结清!” 那人冷哼一声,又道:“我已经这么有耐心地等你们说完正事了,你看看附近的观众早就走干净了,你还让我再等多久?你拿我们消遣呢?” 大汉怒上心头,更不再言语,只是双手抱胸,身边的几个小二也面露凶光地站了过来,一齐瞪着何二狗发狠。 何二狗见此人软硬不吃,毫不妥协,只好求助似地看向师父和君莫笑。 两人原本站在一边看着这边的惨状,此时何二狗哀求的目光一来,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挪开了视线。 闲云子虽然十分想要帮助自己的爱徒,怎奈的确身无分文,身上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好卖。毕竟徒弟是真的吃了人家东西,自己也绝没有出面威逼的道理……翻来覆去,总是没有办法,索性就扭过头去。 而君莫笑身为丐帮弟子,虽然贪吃至极,总是能找到各种地方以各种方式吃到许多山珍海味,虽名为乞丐但吃得却比大户人家还好。可在钱财这方面,君莫笑却和乞丐完全没两样,行走江湖十年有余,恐怕连五两银子都没碰过,此时更是没法帮忙。 何二狗见二人的目光躲躲闪闪,偏是不愿意与自己相对,看来是都指望不上了。 那壮汉见他目光闪躲,过了这好半晌也没有说话,早已不耐烦,终于松口道:“没钱也罢,你欠我一共五十三两银子,我给你个实惠,你只要在此挣够五十两,我就放你走。” “五十两??”何二狗听了这个数字,心里直冒汗,这五十两银子,恐怕买一口上好的宝刀也绰绰有余。“我又从哪里去挣这五十两银子……待我挣到五十两,还来得及赶去长安分舵么……” 壮汉见何二狗犹豫不决,大手一挥,劝道:“你现在已经欠了我五十两银子,想走是决计不可能了,不如就留下来想想怎么挣钱。难道你身为名门正派,却想为了银子抵赖不成?” 闲云子道:“二狗,你先在此对付两日,长安那边事关人命,耽搁不得。待我去过之后,再回谷去给你带银子回来。” 君莫笑笑道:“待打败骆羽那干人等,从他们身上搜些金银物事,也是足够的。” 君莫笑这话,闲云子与何二狗只当打趣,毕竟大家都是名门正派,行走江湖,不论如何穷困潦倒,又怎会去拿恶人的财物来? 但君莫笑此言却实属出自肺腑。他虽信奉忠义,却一向不拘小节,认为既然是不义者之才,拿来用于有用之处,未尝不是好事。 何二狗思来想去,却是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暂时留在这里,寻一些赚钱的门路。 若是能够赚够银子,自然得以自由,就算赚不出银子来,也可待师父回来赎自己,心下稍有安慰,便答应下来。 长安分舵之事不仅关乎丐帮人命,闲云子也期盼能够借此机会一举识破敌人的真实身份,自然是不敢耽搁。 又见这个壮汉虽然不予妥协,但毕竟还是忠厚之人,一言一行之间也无折辱之处,想必他也是性情中人,不会刻意为难何二狗。 于是闲云子与何二狗交代了几句,随即与君莫笑一同动身,先赴长安而去。 何二狗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叹了口气,转过头问道:“能不能先让我在村子里走一圈,看看做什么能在这里快速挣到钱。” 壮汉点点头,示意让他自己去看,他们就在这里等着。 何二狗微微惊奇,便问道:“你们不跟着我么?就不怕我跑了?” 那壮汉爽朗一笑道:“我们不归客栈,原本就不缺这区区五十两,只是做生意的,自当有个底线,不能白白被人吃了霸王餐。再说,你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你若想赖账,我们就是拿铁链来捆着你,你也一样能脱身。” 何二狗见此人性子直爽,倒也是个坦坦荡荡的汉子,只是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若是他们几个把自己捆起来……自己是决计脱不了身的。 于是,何二狗拱手道:“如此就劳烦诸位在此稍后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罢,何二狗便向村子中心一路走去。 这处村庄,说大也算不上多大,但是比起一般小村来说,倒也算是屋舍俨然,小有规模。 何二狗从村民们的家门口慢悠悠地走过,村民们多数都坐在家门口。 要么是家里的妇人看着男人们下田收庄稼;要么是老人们坐在门口说说笑笑;也有不少人家的小孩子蹲在地上围成一圈,玩得不亦乐乎。 村民们大多都坐在屋外,也都敞开着屋门,毕竟是秋高气爽的时日,大家都希望能让秋风带着粮食的香气进屋里走一遭。 每当经过一家门口时,何二狗便朝里面望一望,这些村民的家中,除了生活的必需品,几乎再没什么多余物事。 可谓是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 这里的人从事着“男耕女织”的传统的劳作方式,男人们在外耕地时,女人们往往都在家中纺线。 一连走过十余家,何二狗都能看见屋里坐着一个女人,对着一台织布机,一言不发地劳作着。 几乎家家如此,户户不变。 忽然,何二狗心念一动,便在一家门前停步,瞪圆了眼睛朝里面看去。 一个妇女坐在一张小小的椅子上,只见她坐在纺织机之前,左手从一旁的布袋里抓起一把带籽棉,随后一只一只地剥了起来。 何二狗心头一喜:“看来这里的人们还在用纯手工的办法来去籽净棉!” 随后,何二狗为了确认猜想,一路寻去,快要走到村头,却见家家户户,但凡去除棉籽,都是在不厌其烦地用手剥。 何二狗大喜过望,作为二十五世纪的博士,不论是天文地理还是事农务桑,他都有所涉猎。 这个时代没有电力,与各种金属材料,但寻些木头还是十分容易的。 何二狗心下一亮,便迈开大步,向村尾去寻那壮汉去。 自谋生计(二) 何二狗拿了主意,一路大步流星赶到村尾,那壮汉与其一干随从还站在那里,等他回来。 壮汉见何二狗回来,远远地便问道:“如何?找到挣钱之法了?” 何二狗笑道:“那是自然,只是想要挣些银子,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哦?”壮汉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看着何二狗,缓缓道:“你不是想骗我们吧?” 何二狗挥挥手道:“自然不是,你且信我一次,到时候我挣到的钱连本儿带利一齐还你!” 壮汉略加思索,随即点头道:“那我就信你一次,要是你还不上这五十两银子,我可要把你带回去了!” 何二狗笑了笑,指着村外的林子道:“没问题,你看好就是了。现在你们帮我伐几棵树来!” “树?”壮汉手搭凉棚,朝着一旁的树林望去,“你要树干什么?人家村子里有自己的樵夫,你还想卖柴不成?” 何二狗灵光一闪道:“对啊,还有樵夫!” 随后,何二狗拍了拍壮汉的肩膀道:“大哥,你随我去找村子里的樵夫们买些砍好的柴木回来,其他的人就烦劳诸位替小弟去砍几棵树。” 壮汉是不归客栈的人,原本就不缺银子,只是做生意的人,讲究一个彩头,若是亏了本儿可就破了规矩。 此时他见何二狗竟对短时间之内挣足五十两银子如此信心满满,心里也是十分好奇,便应道:“你们几个,快去砍树,这趟工钱加倍!” 几个小二听得工钱加倍,自然是欢天喜地,一个个拿了斧头,兴高采烈地去了。 壮汉迈开步子,走在何二狗身前,朗声道:“你跟着我,我带你去找这个村子里的樵夫。” “好!”何二狗也没想到这个壮汉竟然这么好说话,便紧跟在他的身后,向村子里走去。 走到一处小院时,壮汉停下了脚步,转头向何二狗道:“这里就住着一个樵夫,你随我进去吧。” 说罢,便迈开大步走了进去,一进屋,何二狗就看到了堆在地上的柴火。 这些柴火每三十根绑做一团,井井有条地堆放在院子的中间。 何二狗细细打量这些木头,看得出这个樵夫对于砍柴颇有些水准,放在一捆之中的柴火几乎都一样大小,呈十分整齐的半圆筒状。 何二狗心头正喜,樵夫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热情地笑道:“二位到此,是要买柴火?” 那壮汉点点头,转过身问道:“你需要多少?” 何二狗沉吟片刻道:“大小不同的五种柴火各两捆吧。” 樵夫心下疑惑,平日里都是他将柴火放在院里,哪家需要就来购买。一捆就够一天使用,若是放到第二天却已经受了潮,便不甚好烧了。 故而他每次卖柴火,都是一捆一捆地卖,每天都能把所有的柴火卖光,等到第二天一早再上山去砍柴回来。 可这两人却突然说要买大小不同的一共十捆柴火,樵夫不禁疑道:“二位不是本村人吧?一次买这么多柴火,又有何用途?” 何二狗有些尴尬,心道:“看来这位是把我们当成可疑人士了。” 壮汉也不含糊,干脆地答道:“我们是长安城里酒楼的伙计,今儿个上山砍柴的挂了彩,我们没有柴火烧了,才来这里买些回去。别说十捆,我就是把你这柴火全买了,也不够我们烧的。” 何二狗瞪大了眼睛看着壮汉,心道:“这人撒起谎来忒也顺畅!” 樵夫闻言,只觉自己孤陋寡闻,生怕损了面子,急忙应道:“是啊,是啊,那我送给二位一条扁担,可以挑着柴火走,也是方便。” 何二狗拱手道:“如此就多谢老乡了!” 壮汉也不问价钱,只接过了樵夫送来的扁担,将十捆柴火分别拴好,给樵夫留下了二两银子,挑起扁担就走。 樵夫还以为客人算错了账,急忙叫道:“客官,客官,用不了这么多的!” 壮汉道:“无妨,留着等我下次再来买柴火。” 于是,何二狗与壮汉又一路穿行,回到了村尾。 虽然这一路上壮汉挑了整整十捆柴火,脚步确实没有放慢丝毫,仍然气息充沛、健步如飞,实是有些内功底蕴的。 待二人回来后,几个小二也已经来来回回各自砍了两三捆柴火。 何二狗再看他们砍的柴,可谓是参差不齐、大小不一,与樵夫砍好的标准半圆筒不可同日而语。 何二狗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此时也不惊讶,只是点头道:“好,现在把这些柴火学成大块的木板,一定要平整,不可崎岖不平!” 壮汉不知何二狗要搞什么名堂,只是心里好奇,便下令照做。 于是,往后这一个多时辰,何二狗与这几个小二都在埋头削着木板:先是由几个小二将其削成木板,再由何二狗来做最后的打磨。 完工之后,这十余捆柴火已经全都变成了平整光滑的木板。 何二狗看了看垒成一堆的木板,点头道:“这样就行。” 何二狗等一群人一直都在专心致志地低头削制木板,不知不觉间,周围已经围起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村民。 何二狗心道:“现在大家都聚了过来,正是宣传的好机会,此时更要抓紧时间。” 于是,何二狗开始指挥几个小二将这些木板和半圆筒状的木桩结合在一起。 众人听着何二狗的话,先是用四块木板装成木框,上面树立两根木柱,柱头镶在一根方木下面,柱中央装着带有曲柄两根木轴;两轴粗细不等,转动起来速度也各不相同。 就这样,一台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机器就这样做好了。 村民们见这群人短短时间之内用一堆木板木筒做出这么大一个物事来,全都啧啧称奇。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这台物事是何用途。 何二狗朗声道:“各位乡亲,想必你们每个人的家里,除了种地,也都需要纺棉来维持生计,可纺棉之前,都要将棉籽去除。如今,咱们每家每户都是用手剥的办法来去籽,这样做,既浪费时间,还不出活,今天我做的这个东西,就能让各位在去籽净棉时,做得更快更好!” 一听到何二狗说得话,围观的乡亲们全都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道:“你这是什么东西,这里面也没关着一个人,又如何能去籽净棉?” “是啊是啊,骗人的吧!” 面对村民们的质疑,何二狗微微一笑道:“我这物事,不需要有人藏在里面,如若各位不信,大可为我拿一把带籽棉过来,我给大家好好演示一下!” 村民们还在喋喋不休地吵着,终于,有一个年轻些的女子沉不住气,快步回家去要给何二狗取些带籽棉回来。 壮汉原本就不太相信何二狗说自己能用这个木头旮瘩去籽净棉,见有村民回去拿东西,心下不免又虚了三分。低声问道:“你真能用这东西去籽?” 何二狗胸有成竹地一笑,悠悠道:“你看好就是了。” 自谋生计(三)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刚才那个回家去取带籽棉的女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回来。 何二狗见状,急忙向前迎了几步。 那女子两只手各攥着一只布袋,见何二狗伸出手,就将一只布袋放到了他的手里。 她抬起头看看何二狗,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件物事,咬了咬牙又把另一袋也递给了何二狗。 何二狗见她还是不太相信,微微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两袋带籽棉,缓缓地走到自己做好的机器旁边。 何二狗毫不犹豫地把两袋带籽棉一股脑地倒进了两条木轴之间的缝隙。 倒完之后,何二狗抖了抖两只空空的布袋,抬起头扫视一圈,发现不光那个妇女,周围围观的所有村民脸上都带着期待又紧张的神色。 这两袋中至少有十余朵带籽棉,村民们恨不得全都把脖子伸到何二狗眼前来,看看他是不是真能用这东西一下子去这么多籽。 何二狗缓缓地坐在自己做好的机器旁边,一只手握住曲柄,动作缓慢地推动起来。 随着何二狗摇动曲柄,棉絮棉籽迅速分落到了两轴的内外两侧。 村民们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急忙冲了上来,低下头对着那些棉絮和棉籽使劲地看,生怕是何二狗做了什么手脚。 众人想要伸手去抓这些棉籽,却又怕弄坏了这精巧的物事,一时间全都站在那里踌躇不决。 何二狗见状,便走到人群之中,左手抓起一把棉絮,右手抓起一把棉籽,分别分给周围的村民们。 众人拿着棉絮和棉籽,窃窃私语起来。可看来看去,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棉絮和棉籽罢了,似乎与他们用手剥开的也没什么两样。 这时,一个老人说道:“小伙子,这去籽的时候,一直都是你自己坐在这个东西旁边,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听老人这么一说,原本连连称奇的乡亲们也动摇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观点。 何二狗笑道:“诸位乡亲,东西就放在这里,如果大家不信,可以自己动手试一下。” 何二狗此言一出,吵闹的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村民们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第一次见到,都怕把这东西弄坏,偏生没一个人敢上去试一下。 何二狗见状,又朗声道:“诸位!没有关系,大家尽管上来用,就算弄坏了,你们也不用赔银子!” 村民们见何二狗如此好言相劝,又有几分动摇,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忽儿,才有一个男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我来试试!”男子面色红润,瞪着眼睛,似乎非常激动。 “好,”何二狗让开位置,用手一指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请!” 突然,那个壮汉伸手拦住了何二狗,他看了看那个心情激动的男子,又看了看身后的机器,低声道:“你真的敢让他们上来试试?万一弄坏了可怎么办?” 何二狗心下惊奇,他自与这个壮汉相处以来,不论是什么事,他最不在乎的就是银子,此时竟然一反常态为了这木头旮瘩担心。 何二狗不解道:“没关系啊?就算真弄坏了咱们再造一个就好。” 壮汉依然不松手,只是踌躇道:“你……还能再做出一个这么……神奇的物事?” 何二狗心底释然:“原来他不是为了钱,是以他们的理解还难以接受这种新型轧棉机,还怕我只能做出这么一台。” 于是,何二狗笑道:“没关系的,这东西我想做多少做多少。” 壮汉见何二狗如此自信,便将信将疑地放开了手。 于是,那个乡亲便走上前来,坐在了何二狗刚才坐的地方,一个家最近的老乡回去取了一袋带籽棉回来,放在何二狗手里。 何二狗再次将这一袋棉花撒了进去,随后走到男子身边,柔声道:“你抓住这个曲柄的一端,顺着这里往前推……” 男子随着何二狗的指导坐着动作,他刚刚将曲柄推了出去,棉絮和棉籽便分别掉在了两边。 男子大喜过望,竟兀自坐在那里傻笑了起来,其他的村民们终于相信了何二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动的掌声。 恍惚之间,何二狗又回到了那个现代化的研究院,因为科研成果有了飞跃性的突破而享受着同行祝贺的掌声…… 这一次他只不过是按照书上看到的方法,做了一台复古的轧棉机,却收到了更加热烈的掌声…… 随后,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走上前来,坐在轧棉机旁,体验着这台神奇的机器。 不少围观的村民都兴冲冲地跑回家去取带籽棉回来,一路上奔走相告,渐渐的,围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就连村长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大家互相教授着如何使用这台神奇的机器,又兴致勃勃地轮流体验它所带来的便利,一个村子的人围着这一台木头旮瘩忙得不亦乐乎。 壮汉顶了顶何二狗的肩膀,笑道:“可真有你的,这东西就是卖这么一个,五十两也挣回来了。” 何二狗摇摇头,笑而不语。 终于,日近黄昏,村民们几乎每个人都体验了这台神奇的机器。也到了大家最关心的交易环节了。 村民们窃窃私语着,大家的想法惊人地相同。所有人一致同意每家出一两银子,全村买下这么一台机器,大家按照顺序轮流使用。 正当村长要带着大家的意见与何二狗进行交流时,何二狗突然打断了大家的讨论。 何二狗朗声道:“大家稍安勿躁,这台机器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贵,只要三两银子,每家每户都可以买一台!” “三两银子!!” “我没听错吧?” “这位小哥真是大善人啊……” 大家都不敢相信何二狗给出的报价,人群中已经出现了夸赞何二狗的声音。 何二狗接着喊道:“只是我们人手和材料都不足,不能给大家造出这么多机器来,所以我决定,只要今夜能留下和我们一起造机器的人,我们只收二两银子!” “好!” “我留下来!” “我也是!” …… 就这样,虽然已经入了夜,但有六七十名青壮男子留了下来,在何二狗的指挥下,彻夜不眠地劳作了起来。 终于在第二天放晴的时候,一共六十多台轧棉机全部竣工,村民们早早就在这里排了一条长队。 不仅每个人都带来了买机器的银子,不少村民还带来了自家产的土鸡蛋、地里种的萝卜、甚至还有没有成婚的少女对何二狗暗送秋波…… 就这样,村民们每家每户都用上了这台轧棉机,而何二狗也拿到了一百多两银子,在还清那五十两之后,还有不少结余。 最后一台轧棉机卖出之后,白发苍苍老村长颤颤巍巍地走到何二狗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问道:“这位恩公,可否留下姓名?” 何二狗嘿嘿一笑道:“逍遥派何二狗。” 将军?国贼?(九) 丐帮长安分舵之中,一干人围坐在一起。 大约两个时辰之前,君莫笑与闲云子抵达此处,闲云子也相识了这里的一干丐帮兄弟。 闲云子虽是外来人,却也可以看出,长安分舵与其他分舵大不相同: 因为丐帮帮主莫伏虎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是丐帮长老,也不易寻到他的踪影,故而丐帮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一个确定的总舵。 但副帮主兼长安分舵舵主潘震天一直留守于此,而象征帮主身份的打狗棒也保存在长安分舵。 所以四大长老在没有事务要处理时也留在这边,只是近些日子他们在外奔走,忙于探查黄衣帮事务,竟无一人在此。 虽然潘震天在帮中的地位高于四大长老,但毕竟他们四人德高望重,武功也是一流,潘震天自觉德望不足,便不行号令天下弟子之事。 在潘震天把守的长安分舵,单论实力高超的九袋弟子,就有十余人,可谓是固若金汤。 既然长安分舵的实力如此强劲,想必敌人想要拿下这里,就要派来更多高手。 君莫笑在丐帮中十分活跃,虽然年纪轻轻,却做出了不少贡献,潘震天也对这个年轻人青睐有加。 这次君莫笑回到长安,潘震天也十分欣喜,一直询问有关武林诸事,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君莫笑见时候不早,便去分舵外的院子里插上了门,回到堂内,对众人道:“恐怕今夜敌人就会攻过来,大家歇息之时一定要多加留意。” 潘震天道:“今夜在场的所有弟子,轮流值夜,一旦发现异常,马上将我们叫醒!” 吩咐妥当后,潘震天又对闲云子笑道:“弊派都是粗人,一想睡在这种草堂之中,今夜便委屈前辈了。” 虽说两派之间,原本都是平辈,可潘震天不过四十来岁,为人十分谦恭有礼,对闲云子只称“前辈。” 闲云子笑道:“无妨无妨,潘舵主不必介怀。” 君莫笑道:“敌人来犯本舵,一定是有十分充足的准备,各位切不可轻敌。” 潘震天道:“无妨,咱们有这么多弟兄在,还有闲云子前辈施以援手,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君莫笑点点头,心里还是十分不安。但此时还不知敌人今夜是否来犯,也没有办法提前做出应对。 君莫笑思虑再三,走到堂后将置在架子上的打狗棒握在手中,这才倚着墙角闭目养神。 其他人都睡下了,丐帮弟子们轮流守夜,一直未发现异常。 约摸到了丑时左右,这个时辰负责守夜的弟子与上一班弟子交接后,一直在堂外的院子里巡视。 只见秋风习习,月明星稀,屏息凝神之间,只听得风声阵阵,却无半点呼吸走动的声音。 丐帮的九袋弟子已经有了颇为深厚的内力修为,若是周遭有风吹草动,也难以躲过他的眼睛。 可在院里呆了许久,也没听到半点响动。此时正值深秋,凉风刺骨,守夜弟子只呆了一阵子便感到胸有寒意。 再次确认外面没有异常之后,守夜弟子便走进了堂内,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这一关屋门,原本泄入的月光就此断绝,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可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守夜的弟子却注意到墙边隐隐有一阵翠绿的光芒。 他心下一紧,当即屏息静气、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可当他走到光源出时,却见君莫笑抱着打狗棒依靠着墙角。 而这翠绿的光芒正是这跟竹棒所发,在黑暗之中,这根竹棒映着破窗透进来的微弱星光,竟是通体翠绿、晶莹剔透。 原本打狗棒是由帮主随身携带作为身份的象征。可莫伏虎终日四处游荡,不见踪影,兴起之时却也要潜入皇宫重地,吃那么一道皇家御膳,带着这竹棒却是平添累赘。 莫伏虎不愿带着打狗棒,便将其置于此处,这名守夜弟子时长在此,时常可以见到这跟打狗棒,却也不知这一根竹棒在黑夜之中能有如此奇光。 当下便蹲下身来,细细打量,不由看得痴了。 正当他全神贯注之时,忽然“砰砰”两声巨响,分舵的大门飞速朝着堂内摔了过来。 众人都是武林高手,本为养精蓄锐,也没有睡熟,此时被这两声一惊,竟同时一跃而起,躲开了这闪门。 再看门口时,却有一壮汉负手而立。 君莫笑手里攥着打狗棒,定了定神,打量着门口的大汉: 此人身长九尺有余,一双蓝色的眼瞳。十分魁梧,身着鳞甲,带着一脸浓密的络腮胡。 闲云子心中微感奇怪,分舵的门虽不是铜铁所铸,但也厚重结实,有几十斤开外,看此人破门的态势,是有十分强悍霸道的外功。 可看他的样子,倒似是中原之外,生活在苦寒之地的上夷之人,可上夷氏族向来不与中原往来,此人又如何插手中原武林? 潘震天喝道:“来者何人?为何进犯我帮!” 那人冷笑道:“我乃上河国之人,听说你们丐帮是中原第一门派,特来讨教!” 君莫笑“嘿嘿”冷笑两声,朗声道:“骆护卫!既然已经到了,何苦躲在暗处,让手下人出面啊?” 君莫笑话音刚落,只见骆羽不知从何处跃出,站在此人身边。 骆羽原本也七尺有余,可站在此人身边,却似孩童一般。 君莫笑道:“骆护卫?这次铁手团的五个走狗没和你一起来么?” 骆羽道:“我为我家将军铲除你们这些武林奸邪,已白白损了不少好汉的性命!骆某于心不忍,便遣他们去了。” 潘震天笑道:“虚情假意!有了这头上夷来的野熊做手下,你便以为足够对付我们了?” 骆羽正色道:“这位并非骆某的手下,而是北方上河国国师座下的第一猛士伊罗。” 潘震天道:“怎么?骆钊不光与海外东瀛倭人做生意,还和上河国国师有所勾结?” 骆羽道:“我中原本就和上河国交好,又有什么勾结一说?国师早就对我们中原武学十分好奇,便派伊罗前来领教。恰好在下有剿灭丐帮奸贼的要务在身,便带他上门讨教!” 潘震天冷笑一声,朗声道:“那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中原武学!” 丐帮之乱(一) 说罢,潘震天便叫其他九袋弟子先行退后,自己摆开阵势迎战伊罗。 伊罗冷笑道:“中原人,太瘦太小,一个人不行,你们一起上吧!” 潘震天笑道:“一个人行不行,还得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说罢,潘震天施展轻功,正是丐帮轻功之中的逍遥游,还不等伊罗反应,潘震天就已经欺至其身侧。 中原人口中的上夷,也是伊罗所谓的上河国,乃是北方蛮族出身,国内居民常以生肉冷水为食,全都长得十分壮实。 伊罗从小习武,更是壮得像野熊一般,此时潘震天站在伊罗身边,也显得十分矮小。 伊罗低头看看潘震天,冷笑一声,并未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右手回握,做虎势,直取潘震天咽喉。 伊罗壮如野熊,这一爪若打在潘震天身上,即使不死也管叫他身负重伤。 众人见其凶险,却无法施以援手,骆羽这一招实在阴险,托词说伊罗来此乃是领略中原武学,若丐帮弟子一拥而上,却又损了中原武林的面子。 说时迟那时快,潘震天见伊罗来势凶猛,却不躲闪,反而加快速度靠了上去。 因为潘震天原本矮于伊罗,略一矮身,更是靠近其腰腹之处,此时出手,自然后发先至。 伊罗这一招还没打在潘震天的身上,潘震天双手齐出,已至伊罗腰部。 这一招不退反进,用得十分精巧,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利涉大川。 若伊罗不回手防御,一击之下便遭重创。若撤招防御,则攻势尽失,潘震天也得以脱离危险。 伊罗毕竟是上河国国师座下第一猛士,不仅攻势凶猛,而且反应奇快,见潘震天反客为主,便即时收招,霎时间两人四掌相撞,竟皆不退不进。 正当潘震天想撤掌后退时,却惊觉伊罗掌心似有千斤之力,一晃眼便牢牢地粘住了自己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伊罗“嘿嘿”冷笑两声,得意道:“我这一身北寒修罗功,阴寒霸道,被我擒住,你是插翅难飞!” 说罢,伊罗手上内力暗送,一阵阴寒之气渐渐地从他手心逸出。 这北寒修罗功乃是上河国国师的成名心法,必须辅以上河国极寒气候修炼,成就一身阴寒至极的内力,叫敌人无法近身。 上河国武士从未涉足中原武林,潘震天哪里见过如此寒冷的内功,一时间两只手腕都像结冰一般无法脱身。 君莫笑见潘震天落得下风,心中一惊。将打狗棒放回架子上,吆喝一声,与在场的丐帮弟子瞬间排开,摆出杀狗阵,准备支援副帮主。 丐帮众九袋弟子一齐亮出弯刀长棍,严守站位,脚下走动,嘴上也滔滔不绝:有人吟唱莲花落、有人呻吟呼痛、或伸手猛击胸口,一时间状貌可怖,令人惊骇。 闲云子虽混迹江湖多年,对于这杀狗阵还是第一次见,十余名九袋弟子口中呼喝,乱人心神。脚下步伐看似杂乱,却是十分井井有条。以闲云子之深厚内力,仍然感到心神不安,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杀狗阵的厉害。 骆羽见状,冷笑道:“这便是中原名门待客之道?以多欺少,果真是英雄好汉。” 说罢,骆羽拍了拍手,一干身着蛮族鳞甲的武人蜂拥而至,足足二十人有余。众人一齐亮出兵刃,乃是蛮夷之地所用的“骑士剑”,这些人虽无丐帮弟子精妙阵法,却身着厚重铠甲,若当真动起手来,丐帮弟子未必能够取得优势。 一时间将潘震天与伊罗二人围在中央,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凝重。 闲云子虽知事态凶险,但碍于身份,无法当即发作,只好在后方观望,等待出手时机。 眨眼间,潘震天与伊罗两人周围已经聚齐了这么多人,但二人却丝毫没有为外界所扰,只是全心全意地比拼内力。 伊罗手上阴寒内力源源不断,如江河决堤一般涌入潘震天的手腕,潘震天却气定神闲,宛若无事。 过了半晌,伊罗才惊觉潘震天的内力如深渊般不可测,换作他人,自己将如此凶猛的阴寒内力打入其体内,此时恐怕已经脉断心摧,全身发寒而死。 可眼前这个中原人却不为所动,伊罗大惊失色,问道:“你用什么妖术!难道这就是你们中原的化功大法?” 潘震天啐道:“我丐帮名门正派,怎么会修炼那种功夫。我们丐帮弟子常年与毒蛇争斗,练就了用于化解寒毒的玉丹青莲功,恰恰用来对付你这阴寒功夫。我看你内力也用得差不多了,给我瞧好吧!” 话音刚落,潘震天双手顺腕一翻,挣脱伊罗的擒拿之后顺势推出,向其肩头拍去,正乃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 君莫笑在一边看得清楚,潘副帮主这一招实在拆得巧妙,其对降龙十八掌的见解和应用远非自己能及。 丐帮弟子见潘震天霎时间反客为主,心下振奋,一齐高呼起来。 伊罗接连处于劣势,心下一震,早已惧了三分,此时被丐帮弟子如此一吼,更加怕了起来。 此时也顾不上冷静应对,只求留住性命。 当即急收双手,朝双肩护去,潘震天见其露出破绽,当即顺势跃起,一招飞龙在天直接攻其面门。 伊罗见潘震天高高跃起,犹如天龙降世,当真是威风凛凛,势不可挡,只被惊得不知所措,哪还来得及防御。 潘震天一掌下去,伊罗一张脸瞬间血肉模糊,但其毕竟体格强健,异于常人,受了如此重伤,竟还能在一边站定。 闲云子见伊罗已经全无回天之力,心中也不禁感叹潘震天这一战打得十分漂亮。 潘震天从天而降,双脚站定,也不收势,当即运转内功,微微矮身,右手一弯便画起圆来。 君莫笑见状,会心一笑,情知潘副帮主这是乘胜追击,使出亢龙有悔,不给伊罗丝毫喘息机会。 潘震天的亢龙有悔可要比君莫笑的更多几十分威力,若是这一招亢龙有悔再打到伊罗身上,就算他是铜头铁臂,也让他粉身碎骨! 骆羽见潘震天身后内力激荡,周身尘土皆被震开,不禁大惊失色,认得这是何等功夫,急忙喝道:“保护伊罗!” 其身侧三个上夷武士当即抢身而至,以身为盾挡在伊罗身前。 潘震天大喝一声,一掌推出,迅猛的掌风将他面前的地面全部震得粉碎,三名上夷武士刚刚站定,就被打得飞了出去,当场毙命。 击飞三人之后,潘震天残余的掌力依然势不可挡,将伊罗打得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骆羽一声令下,十余名上夷武士一同挥剑抢攻,要将伊罗抢回。 君莫笑见状也大喝一声,杀狗阵瞬间变势,将骆羽一干人团团包围。片刻之间,一群人便扭打在一起。 闲云子身下微动,正要出手助阵。突然一个黑影从他身边掠过,直奔分舵后堂而去…… 丐帮之乱(二) 闲云子本要上前助阵,猛然见一条黑影从自己身边“噌”地钻过,下意识地伸手一拦,却连那人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闲云子心下微微一震,情知此人绝非泛泛之辈,眼下就顾不上去支援丐帮弟子,急忙也转身向后堂急奔而去。 潘震天君莫笑等人正指挥丐帮弟子大摆杀狗阵,与一干上夷武士杀得难舍难分,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人入侵了分舵的后堂。 闲云子追至后堂,却见那人五短身材,身着夜行衣,脸上有一道刀疤,手里还攥着刚从架子上取下的打狗棒。 闲云子初看此人,心底便觉得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的样子,可此时情况紧急,也不容他多想。 闲云子定了定神,朗声道:“阁下何人也?还请把丐帮信物归还原处。” 那人“嘿嘿”冷笑一声,将打狗棒斜挎在背后,低声道:“你便是逍遥派掌门吧?上次我还救了你的两个徒儿,你怎能恩将仇报?” 闲云子一怔,问道:“你何时救过我两个徒儿?” 那人笑道:“你这老头,记性忒也差了,上次你两个徒儿在襄阳差点被人打死,还不是我庞飞送他们回来?” “庞飞!”听到此人自报家门,闲云子恍然大悟,原来此人便是号称中原第一大盗的庞飞,上次何二狗与玲儿也是他送回谷内的。 闲云子道:“阁下高义,送我徒儿回谷,我十分感激,只是阁下若要将打狗棒带走,却恕我不能答应了。” 庞飞冷笑道:“怎么?你不答应,就能拦住我么?” 闲云子细看此人,不过三十来岁,身上也并无深厚内功,倒不似豪强之辈,却不知为何如此狂妄。 闲云子并不答话,只是缓缓伸出右臂,静静地盯着庞飞。 庞飞干咳一声,脚下忽然发力,竟朝着闲云子直直地冲了过来。 闲云子抬手出掌,这一掌只用了三重功力,只想留人,并无意伤他。 庞飞原本疾步前行,眼见闲云子这一掌近身,脚下一抖,身子朝侧面一晃,便十分轻巧地避开了这一掌。 闲云子见一抓不中,便伸出左手,使出擒拿术来,双臂一高一低,正将庞飞困在中间。 庞飞也不慌乱,脚步微偏,身形一闪,竟鬼魅一般地从闲云子的双臂之间溜了出去。 闲云子见势不妙,急忙闪身向后,庞飞这几步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只是普普通通地落脚走步,并不见什么精妙之处,却总能化险为夷。 闲云子原本武艺高强,与他同辈的高手们几乎都已经仙逝。闲云子平日深居逍遥谷内,从不展现真正的实力,此时为了拦住此人,却运起了心法。 无相残功一出,闲云子周围的空气顿时随之一震。 源源不断的温和内力从闲云子周身散发出来。闲云子双臂翻转、长袖飞舞,看似随心所欲、不紧不慢,但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攻势竟如雨点一般,丝毫不给庞飞喘息的机会。 庞飞也不后退,只是轻描淡写地改变着脚步。一时间,两人身轻如燕,如同飞仙遨游般,在屋中四处飘飞。 闲云子的攻势密不透风,两只宽大的衣袖将身后的去路完全封死。 而庞飞却也加快脚步,竟一招不差地躲开了闲云子所有的攻势。 一时间,两人便在此僵持,若有旁人看来,一定觉得二人拆解攻势,都得不可开交。 但二人虽僵持了几十个回合,却是一掌未沾身,没有任何一人受到丝毫的攻击。 闲云子甚至无法抓到庞飞的衣角,庞飞也没有丝毫机会能突破闲云子的阻拦。 一时间,二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此时前堂之中的丐帮弟子已经逐渐占据上风,众人虽难以击破上夷武士厚重的铠甲,却也将其打得节节后退。 加之潘震天身为丐帮副帮主,已经学会了完整的降龙十八掌,此时运转开来,便能打得敌人毫无还手之力。 骆羽将重伤不醒的伊罗救回后,便一直在为了庞飞盗取打狗棒而拖延时间,此时见他许久未出,心下焦急,情知他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骆羽心生一计,当即闪身后退一步,面前的上夷武士失去掩护,瞬间被打得飞出好远。 骆羽气沉丹田,冲着内堂吼道:“庞飞,快些出来,我们已经杀了这帮乞丐的头儿!” 这一句掺杂着骆羽的不少内力,声音被远远送了出去,不光庞飞听到,闲云子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闲云子初闻此言,心下一震,当即想到这是敌人的假消息,可就是这么刹那间的迟疑,庞飞就像捉不住的泥鳅一般,从闲云子身边一滑而过,冲着前堂逃走。 闲云子急忙跟上,可不论怎样进攻,总是被庞飞轻巧地闪过。眨眼间,两人已来到前堂,丐帮弟子还与上夷武士扭打作一片。 庞飞却不停步,依旧朝着人群冲了过去,闲云子见状,只好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缓缓吐气,收起了无相残功。 丐帮弟子久战不下,早已红了眼,庞飞一冲入人群,便有三棍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可庞飞仍是轻描淡写地闪开了。 君莫笑一眼瞥见庞飞身后背着打狗棒,心下一惊,急忙伸手去拿,可每当他要抓到庞飞的夜行衣时,都会突然扑空。 接连几次,都是如此,君莫笑焦急不已,急忙喝道:“此人拿了打狗棒,快抓住他!” 丐帮弟子们听闻此言,一齐向庞飞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打狗棒果真在庞飞身上。 在场所有的丐帮弟子同时脸上变色,也顾不上面前的上夷武士,急忙豁出命来,不管不顾地去抓庞飞。 庞飞面对从各个方向攻来的丐帮弟子,心下更是轻松。这一群九袋弟子虽然人数众多,可以从不同方向围攻自己,可任凭他们一拥而上,也不如刚才闲云子一人的攻势稠密。 庞飞信步而行,轻描淡写地从人群中钻出,十余名九袋高手,竟无人能摸到他的衣角。 潘震天见状,心下一急,此时身边有许多自家兄弟,如降龙十八掌这般功夫一旦使出,恐怕会伤亡惨重。 就在潘震天思考的片刻之内,庞飞便已经把打狗棒带出了分舵。 丐帮弟子们怒不可遏,都像发疯一般冲了上去,可上夷武士还挡在分舵门口。 丐帮弟子不管不顾地发起冲锋,当真是破绽百出,完全舍弃了防御,一时间被上夷人乘虚而入,伤亡惨重。 君莫笑见势不对,急忙叫停,可丐帮弟子一向把打狗棒视为帮中圣物,如何能够眼看其被人带走,此时面对君莫笑的呼喊,更是无动于衷。 可庞飞轻功卓绝,轻巧地跳了几下,就与打狗棒一同消失了。 骆羽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心知若是闲云子与潘震天联手进攻,这一干上夷武士根本不够看,于是便不再理会已经发疯的丐帮弟子,急忙叫上夷人扶起伊罗,趁势退去。 打狗棒在眼前被抢,丐帮弟子情绪低落,也无心追击,一时间全都怅然若失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君莫笑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骆羽等一干人来犯长安分舵的目的就是盗走打狗棒。既然如此,他们就一定有后续安排,看来丐帮正要迎来一场严峻的考验…… 不归客栈(一) “怎么不走了?不是说好跟着我去客栈吗?”说这话的,正是那日开设美食大赛的大汉,此时他停在一处高耸的围墙下,对身边的何二狗说道。 何二狗抬起头,看了看这高耸的围墙,又侧身看了看围墙的开口处——墙的另一边,是一大片排列整齐的营房,而这里是长安的兵营之一。 何二狗问道:“你说带我去不归客栈,可这里……是军营啊?” 大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对何二狗道:“小子,你听说过不归客栈吧?” 何二狗诚实地摇了摇头。 大汉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不归客栈是我们御掌柜开设的客栈,我们这里的美食天下闻名,可是向来只有被邀请的人才能找到我们……” 大汉说到这里,突然拉长了调子,不再说下去。 何二狗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接道:“之所以不被邀请的人找不到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其实藏在军营里?” 大汉道:“你这小子倒也不笨,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这次在长安军营落脚,只是因为御掌柜一时兴起。我们每次落脚的据点都不相同,只是这次恰好来到军营而已。” 何二狗点点头,心道:“不知这御非凌是何方神圣,军营这种地方竟也能随意出入。” 大汉道:“走吧,你跟在我后面,别让御掌柜等久了。” “等?”何二狗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大汉话里的意思,“他没有亲自邀请我,怎么会等我?难道说他早就知道我会来?” 大汉挠了挠头,憨笑道:“那天你发明轧棉机之后,我便给掌柜飞鸽传书,长安离那里那么近,他一定已经知道了你要来。” 何二狗问道:“那么你在那里举行美食大赛,就是因为要发掘值得带去不归客栈的人吧?” 大汉笑道:“嘿!你这小子倒是聪明,我果然没带错人!我们御掌柜脾气古怪,行事从来没有逻辑可循,他若是无聊了,就让我们设局来搜罗一些有意思的人,再带去和他见面。” 何二狗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他为什么要见这些所谓有意思的人?” 大汉笑道:“我哪能知道?御掌柜说话做事,行事风格都是随心所欲,我们根本猜不到半点。” 何二狗心下微奇:“这御非凌果真是奇人,恐怕也是一位武功高强,性子诡异的武林高手,因为难有对手,所以才退隐江湖,做这些事来打发时间吧……” 何二狗点点头,示意大汉为自己带路,虽然不知这御非凌倒底有什么打算,但何二狗隐隐觉得,此行并不简单。 大汉见何二狗做好了准备,便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何二狗就跟着他,等待他找一个隐蔽的通道潜伏进去。 可出乎他的意料,大汉像是足底生风,似乎毫不犹豫地走到了军营的大门处,何二狗刚要出言提醒,但还是晚了一步。 几个巡逻的士兵拿起长枪走了过来,虽说在军营门口逗留不是杀头的罪过,最多也只是被赶走而已。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何二狗还是暂时躲在一边,没有直接跟在大汉身后。 眼见几名军士走到大汉面前,将手里的长枪交叉起来,挡在大汉的面前,厉声道:“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大汉“嘿嘿”一笑,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一样的东西,笑道:“我是将军的客人,找将军乃是有事商议。” 那几个士兵接过令牌,认真地检查了好半天,终于把令牌还给了大汉,随后收起了长枪,让开了一条大路。 何二狗躲在一边,看着大汉掏出了将军令,成功地敲开了军营的大门,心下不禁一震:“没想到这御非凌连将军的令牌都能搞到手……” 这时,大汉回过头,自言自语道:“嗯?我带来的侍从去哪了?快点,将军还等着呢!” 这几句是说给何二狗听的。 何二狗急忙从藏身处钻了出来,应道:“来了来了。”说罢,便踩着小碎步跑到了大汉身边。 大汉一脸不悦地责备道:“自己乱跑什么!将军日理万机,那有时间给你浪费!快走!” “是……是。”何二狗点头哈腰地答应着,急忙跟在大汉的身后进了军营。 走过了哨岗之后,大汉低声道:“怎样?过瘾么?” 何二狗也低声道:“过瘾,可我总觉得你刚才有借机骂我?” 大汉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别乱讲,没有的事!” 此时二人拿着一块将军令,轻而易举地在军营重地中穿行,何二狗也无心与他斗嘴,低声问道:“这里是长安的军营,这块将军令,莫不是大将军骆钊的?” 大汉摇头道:“骆钊带病在外,守卫边疆。并不在这座军营,这块令牌只是一个前将军的。” 何二狗点点头,没有回答,看来想从这里找到骆钊的线索是不可能了。至于为什么他们能搞到将军令这样的问题,他一定不知道,何二狗也不必开口。 两人一路说着,便来到了军营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看起来这里是军营之中的一处炊房,平时附近这十几座营房的伙食恐怕就是这间炊房的任务。 何二狗跟着大汉走进炊房,大汉只说了一句“御掌柜,何二狗已经带来了。”便退出了炊房,还在何二狗身后关上了门。 何二狗瞬间戒备了起来,听了大汉出门前的几句话,何二狗突然觉得自己上当了。 这间炊房十分简朴,能够透光的地方只有这一扇门,此时关上了门,整间屋子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何二狗下意识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虽然他不会武功也不会剑术,但毕竟有武器在手会更安全一些。 右手横剑当胸,左手就摸出了藏在袖中的蚀骨粉,以防万一。 这时,一个威严冷峻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太放肆了!就凭你也胆敢对我刀剑相向?” 不归客栈(二) 黑暗之中,随着这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二狗不由得震了一下。 听到这一声,何二狗虽对武功一窍不通,但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说话的人有着十分深厚的内力。 这一声仿佛雄狮怒吼,回声不绝、威震四方,让人心慌意乱、毛骨悚然。 何二狗心道:“看来说话的人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御非凌了,果然是一流高手,说话能有这样的威慑力,恐怕实力也不在师父之下。” 虽然何二狗也被这一声怒吼所震慑,但仍然昂首挺胸,不卑不亢道:“晚辈何二狗,前来拜会御掌柜!并无他想!” “收剑!”那声音又怒道。 何二狗定了定心神,横剑当胸,朗声道:“若御掌柜真的想见在下,何不出面坦诚相见,却要如此故弄玄虚?” “哼!”那声音只冷哼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片刻之后,十余只蜡烛一同亮起,照亮了这间小小炊房的每个角落。 第一个出现在何二狗面前的,是一只巨大的无底的宽腹细口瓷瓶,宽大的底端对着何二狗,而另一端细口则被一个人抓在手里。 一眼之间何二狗就全然明白了,原来刚才那个声音是通过这只上窄下宽的无底瓷瓶所发出,原理与未来的喇叭大致相同。看来那人并没有何二狗所想的那般内力深厚,只是借助这只瓷瓶罢了。 想清楚后,何二狗又微微低头,打量着这个站在对面的男子:二十来岁年纪,五短身材,长相憨厚,没有腰……看起来没有半点武功修为,甚至有些行动不便。 何二狗不禁一愣,原来此人并非御非凌,难道是来考验自己胆量的? 何二狗盯着面前的矮胖男子,缓缓地将剑压低,问道:“不知阁下是谁?可知道御非凌御掌柜现在何处?” 那人放下手里的“喇叭”,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纵横天下非好汉,柴米油盐也丈夫!你景仰的御非凌御掌柜,正是在下!俊美的天下第一名厨!” 何二狗心头一震:面前这个臃肿矮小的男子,就是传说中的御非凌? 见何二狗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御非凌清了清嗓子,不悦道:“克制一下你的情绪!不要太兴奋!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何二狗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将剑收回剑鞘之中,问道:“既然您就是御掌柜,不知召我来此有何贵干?” 御非凌斜眼打量着何二狗,慢条斯理道:“伙计给我写信说发现你这个有意思的小子,我找你过来,就是想看看你做了什么才能被选中。” 何二狗心道:“这人果然脾气古怪,既然他想知道,我就先告诉他好了。” 于是,何二狗开口道:“在下被选中,是因为……” “等等!”御非凌十分夸张地抬起手,用力地堵住自己的两只耳朵,叫道,“我让你告诉我了吗?别说!” 何二狗被这个一惊一乍的御非凌给搞得晕头转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御非凌见何二狗闭嘴,才缓缓地将手从耳朵旁边放了下来,说道:“我今天不止叫了你一个人来,至于你为什么来,等我问你的时候你再说不迟。” 何二狗屡次被御非凌抢去了话头,早已有些不悦,此时见他已经精心安排,似乎给自己设了一个局,把自己当成了消遣,心里更是生气。 何二狗低声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既然御掌柜叫我来并无要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告辞?”御非凌大叫一声,“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吗?” 何二狗缓缓把手按在了剑柄之上,可一想到自己毕竟是逍遥派弟子。虽然武功尽失却仍是武林众人,这御非凌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厨师罢了,若是对他刀剑相向,未免损了逍遥派的面子。 当即又放开佩剑,耐下性子道:“不知御掌柜究竟有何见教?” 御非凌“嘿嘿”冷笑两声,拍拍手道:“让你见一见今天我请来的第二个客人吧!” 随着御非凌轻轻拍手,炊房的门猛地被踢开,十几只蜡烛应声熄灭,一条细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漆黑的环境中忽然射入强光,让何二狗一下子看不清此人的模样,可即便如此,何二狗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条黑影——慕容光。 何二狗心里一直对斩云剑派在逍遥谷的羞辱耿耿于怀,两人原本就水火不容,此时相遇,都是不约而同地拔出了宝剑。 慕容光冷笑一声,尖声道:“何二狗?你在这里做什么?” 何二狗冷冷地回答道:“与你又有何干?” 慕容光不屑地撇撇嘴,说道:“老子可是被天下第一名厨御掌柜邀请来这儿的,你这种杂鱼就别挡道了!” 何二狗正要开口,御非凌却抢道:“我听闻逍遥派和斩云剑派一向不和,我今天把你们俩约在这里,就是想看看谁能赢。” 慕容光“唰”地出剑,这一剑奇快无比,还没等何二狗看清,这斩云剑的剑锋就已经放在了御非凌的咽喉之上。 慕容光咬牙切齿地说道:“姓御的,刚才你叫我先躲起来等你信号,现在又要我和这个杂鱼打架,你是把本大爷当成消遣么?” 御非凌看着脖子上锋利的宝剑,一下子慌了手脚,口中连连说道:“少侠少侠,把剑放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慕容光狠狠地啐了一口,缓缓挪开了斩云剑。 御非凌解释道:“今日我叫二位来,是有绝世珍宝要赠予,只是想看看谁更有资格得到罢了。” 何二狗心道:“这御非凌恐怕是个江湖骗子,他又有什么绝世珍宝,不过是想叫我和这野猴子打一架罢了。” 何二狗心下明了,便收起剑来,冷声道:“御掌柜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恕在下不奉陪了。” 可慕容光却不依不饶道:“怎么?见到你爷爷我,怕了?既然掌柜的说了,打赢的人就能得到稀世珍宝,你就别想走了!” 何二狗知道慕容光这种头脑简单的人一定看不透御非凌的真实意图,此刻就要纠缠不清。何二狗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袖中,摸到了一瓶蚀骨粉。 但转念一想,自己若用下毒的方式打败慕容光,那自己在江湖上终究是抬不起头来。于是还是将蚀骨粉放了回去,低声道:“慕容少侠,当真要打么?” 慕容光却不理会,只是扭过头来,问御非凌道:“掌柜的,本大爷只有一个要求——可以下杀手。” 不归客栈(三) 御非凌不以为然地笑笑:“你们武林众人动起手来哪次不死几个人?我只是怕你没有杀他的本事。” 何二狗心道:“看来这个御非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慕容光听他这么一激,更是平添一股凶劲,冷笑道:“哼,这种杂碎也配被本大爷杀么?你就看好吧。” 慕容光话音未落,“唰”的一声,何二狗就甩出一剑,虽然何二狗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但毕竟自己没有武功,这一剑在原本以快剑着称的慕容光眼里,实在不算什么。 慕容光随手出剑,在何二狗碰到自己之前精准地格挡了他的攻势。 何二狗与慕容光双剑相撞,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何二狗的虎口传来,手里的长剑也脱手而出。 慕容光得意一笑,正要出言讥讽,何二狗忽然从自己的身边闪过,他刚一转身,就看见炊房的门被关上了,屋子里再次恢复了一片漆黑。 慕容光冷笑道:“这个杂碎,才过了一招就想逃跑,在我慕容大爷手里溜走,做梦吧!” 说罢,慕容光毫不犹豫地踹开大门,冲了出去。 慕容光跃上炊房的屋顶,左顾右盼地张望半晌,却不见何二狗的踪影,心下疑惑:“这小子武功这么差,怎么能跑得这么快,难道他有盖世轻功?” 慕容光像搜寻猎物的毒蛇一般,朝四周一点点地搜寻着,绝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身的角落。 可无论他这么找,都不能找到何二狗的踪影,这里毕竟是军营,他若是再在屋顶停留,恐怕很快就会被军士发现,如此却又节外生枝了。 于是,慕容光狠狠地啐了一口,跳下了屋顶,心道:“这个姓御的胖子这么出名,听说不被邀请的人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见不到他一面。他给的奖励一定是宝贝……只是少了一个杀那个杂碎的机会。” 于是,慕容光又重新推开了炊房的门,走了进去,将门缓缓关上,开口道:“御掌柜,那个杂碎怕了我,逃跑了,你直接把你的稀世珍宝拿出来吧。” 说着,慕容光就收起了斩云剑,要去桌上摸火石,想要点亮蜡烛。 他刚迈出第一步,就被脚下的杂物狠狠地绊了一下,好在慕容光身手敏捷,刚要摔倒便施展轻功,翻了个跟头,飘然落下。 可慕容光双脚刚一着地,就感到脚下一片湿滑,似乎是……油。 慕容光刚刚以轻功跃起,这下又踩在油面上,一滑之间,脚下酥软无力,当即向后倒了下去。 他的头恰好砸在屋里的木头椅子上面,把一把椅子撞得粉碎,慕容光也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一时间天旋地转,全身无力。 忽然,他的身后响起了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慕容光毕竟身负武功,即使是如此细小的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当下也顾不得太多,只是运气与胸,大喝一声,从地上猛地跳了起来,斩云剑出鞘,“噌”地挡住了这一剑。 慕容光接了这一剑,感觉到这一剑是自上而下攻来,心下微感奇怪,再加上刚才那么一甩,此时是头晕目眩,却无法做出有效的思考。 “难道,何二狗还没跑?”慕容光思来想去,都只得到了这一种答案,“可是凭那种杂碎的武功,怎么能有居高临下的一剑?” 慕容光强忍头上的剧痛,朗声道:“何二狗!你还在……” 还不等他把一句话说完,“咣”的一声巨响,一口沉重的铁锅就结结实实地砸在慕容光的头顶。 慕容光脑中一片轰鸣,再也站立不稳,只觉得黑暗之中,面前的一切都在打转……就这样,慕容光又一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慕容光虽然已经精神恍惚,但毕竟有些江湖经验,此时情知不妙,也不急着起身,而是躺在地上运起内功来。 原本慕容光只是受了些击打而神志恍惚,并非受了什么内伤,此时微微吐纳运功,登时就觉得头脑清明了起来。 看目前的情况,一定是何二狗先假装出门逃跑,然后趁自己出去寻找之时做下了这些连环紧密的安排。 慕容光心里怒道:“杂碎就是杂碎,只会用这些卑劣的手段,我且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于是,慕容光屏气凝神,仔细地听着屋子里每一次脚步响起的声音。 果然,他听到何二狗的脚步在自己右侧响起,从脚步判断,何二狗已经走到了门边。 果不其然,下一秒慕容光便看见从门的方向泄入了一道光芒,“看来这杂碎是想逃跑!” 慕容光抓住机会,猛地从地上跃起,一招一飞冲天直取何二狗的咽喉。 这一飞冲天是斩云剑法中的第五式,原本在干霄凌云之后使用,以求找准破绽后将敌人一剑封喉。 可此时他已经通过脚步判断出何二狗的精准方位,凭慕容光与何二狗的实力差距,他并不需要使用干霄凌云来寻找破绽,仅仅一招一飞冲天就足够取他性命。 可他刚刚跃起,就被一道十分刺眼的强光晃得睁不开眼睛。 此时,何二狗就站在他预想的方位,而桌子上是早就放好的铜镜。 这一切都是何二狗在慕容光出去之后安排的,他先在地上倒了油,又将桌椅放在相应的位置,把宝剑用悬挂在房梁之上,只要轻轻一震便能掉落。 但慕容光实力不可小觑,何二狗并不打算用这一剑伤到慕容光,所以才打算等慕容光中招后用铁锅偷袭他。 最后,何二狗算好角度,在桌子上放了一面打磨良好的铜镜,等到慕容光按照安排全部中招后,如果他还能起身反击,就打开门,用铜镜反射的光芒让他暂时失明。 慕容光原本在漆黑的环境中久待,此时突然被强光直射双眼,自然会下意识地闭眼,这一招也自然不能打到何二狗。 可慕容光接连中招,此时早就已经恼羞成怒,当即甩出一把暗器,径直飞向何二狗。 原本武林中的名门正派,除了唐门这样的暗器宗家,其他门派的弟子并不随身携带暗器。 何二狗也没料到慕容光会突然甩出暗器来,此时闪躲不及,只好站在那里,看着暗器朝着自己的面门打来…… 不归客栈(四) “住手!”站在一边的御非凌大喝一声。 这一声何二狗听得真切,但御非凌也丝毫不懂武功,和他不相上下,此时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喊这么一句了。 突然,一颗乌黑的物事从御非凌的手里飞出,竟抢在暗器伤到何二狗之前到达何二狗的面前。 “当当当”几声过去,那几只铁镖已经全数粘在了那块东西上,就这样,它带着慕容光发出的所有暗器落在了一边。 慕容光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此时又听到暗器被拦截,心知在此杀死何二狗已经无望,怒道:“死胖子!你不是说不插手么?你用的什么鬼东西,能把我的飞镖拦住,出尔反尔,真是卑劣小人!” 御非凌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别人卑劣小人,你自己身为名门正派,技不如人还用暗器伤人?你便不卑劣了?” 趁二人吵嘴的空当,何二狗捡起那只救自己一命之后掉在一边的乌黑物事,端详了起来。 这是一块石头,乌黑光滑,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何二狗将飞镖取下,在轻轻放开,那只飞镖又是“当”的一声粘在了石头上。 “这是磁石,”何二狗心道,“没想到这个御非凌思想这么超前,在这种时代也懂得如此活用,难怪被称为怪人。” 慕容光咬牙切齿道:“大爷我懒得和你计较,快把宝贝拿出来。” 御非凌道:“宝贝?什么宝贝?” 慕容光叫道:“你自己说的稀世珍宝啊?” 御非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十分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悔道:“哎呀,虽然我早就想把那宝贝送给慕容大侠,但是我也没想到你会输啊!” 慕容光一听就跳了起来,过了这么许久,他的眼睛也再次恢复如常,此时正对御非凌怒目而向,骂道:“你这死胖子!大爷赏你面子才来这找你,你现在和大爷说这个?” 御非凌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说道:“慕容少侠这脾气可不小,只是你自己输了,我又怎么把宝贝给你呢?” 慕容光怒道:“好!他投机取巧才占了一会儿上风,既然你觉得他赢了。那我现在就杀了这个杂碎,这样就算我赢了吧!” 何二狗听慕容光这么说,也只是微微一笑,倒不是他有再次战胜慕容光的信心。只是他可以看出来,以御非凌的怪脾气,今天就是自己往剑尖儿上送也难得一死。 果然,御非凌笑道:“不够不够,你还得再把胖子我一起杀了。” 慕容光的眼神瞬间变得凛冽起来,冷笑道:“杂碎再多也是杂碎,既然这样,那就把你们一块杀了算了。” 御非凌轻蔑一笑,用力拍了拍手。 炊房的门应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站在门口,向着御非凌的方向单膝跪下,朗声道:“听从御掌柜吩咐!” 此人说话气息平稳,声音洪亮深沉,一听便知是个武学好手。 何二狗顺着此人的身后望去,在炊房的外面,一共跪着二十几个相同衣着的男子。 慕容光惊道:“你……你怎么能号令朝廷的兵卒?” 御非凌缓缓地坐在一边,翘起了二郎腿,饶有兴味地欣赏着慕容光的表情,问道:“够么?不够的话外面这一军营我都可以叫进来。” 慕容光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御非凌冷笑道:“都怕成这样了,还在这说什么废话,快滚吧。” 慕容光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向着大门走去,在路过何二狗身边时,他停下脚步,低声道:“再过几天就华山论剑了,你给我等着。” 说罢,慕容光便走出了炊房,施展轻功,离开了长安军营。 御非凌挥了挥手道:“行了,没啥事儿,都散了吧。” “是!”跪在地上的男子应到,随后便带着那二十几名士兵离开了。 何二狗拱手道:“多谢御掌柜救命之恩。” 御非凌不耐烦地摇摇头道:“行了,我也就是看你小子聪明,机关布置的不错,救你就是图个乐,没啥可谢的。” 何二狗知道这御非凌脾气古怪,言语之间也没有礼貌,当下也不放在心上。 御非凌道:“行吧,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宝贝?夜明珠?玉鱼龙?快雪晴时贴?兰亭集序?还是?” 何二狗听着这些宝贝,微微笑道:“多谢御掌柜一片好心,只是在下不缺银子,什么都不要。” 御非凌挑起眼来,瞅着何二狗,问道:“你小子知道这些宝贝能卖多少钱吗?” 何二狗心道:“这里这么落后,我想做富豪的话,随便造个东西卖一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何二狗拱手道:“在下出身逍遥派,对钱财宝物等向来无所欲求,就不劳烦御掌柜了。” 御非凌撇撇嘴道:“那行吧,那你走吧,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 何二狗行礼之后就打算离开,此时身在长安城内,去找师父和君莫笑会合也十分方便。 正当何二狗要踏出门时,御非凌忽然喊道:“等等!我还没问你,你是凭借什么被选中来我这里的?” 何二狗停下脚步,转过身道:“我也不太清楚,兴许是因为在下造了一台轧棉机?” “轧棉机?”御非凌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一只脚还以很高的频率抖动着…… “给我讲讲你的轧棉机。” 于是,何二狗用尽量符合当前知识水平的语言给御非凌大致地叙述了一下轧棉机的构造原理。 事实上,这种轧棉机正是棉纺织家黄道婆所发明,何二狗只是盗伟人之功绩罢了。比起二十五世纪来说,已经被甩出了几百条街,但在那种时代,这样的发明已经是中原儿女高度智慧的结晶了。 果不其然,在何二狗给御非凌描述这种轧棉机的工作原理和建造方法时,御非凌还是逐渐瞪大了眼睛,原本在抖动的脚也僵在了空中。 待何二狗一讲完,御非凌就一副两眼放光的样子,热情地招呼何二狗坐下。 何二狗心道:“果然,这御非凌虽然也有不少鬼点子,但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创新还是太令人震惊了……” 正当何二狗以为御非凌就要让他批量生产和贩卖这样的机器为他赚取银子时,御非凌却开口道: “我给你做道菜吧!” 土豆丝 “做菜?做什么菜?”何二狗奇道,不知这御掌柜为何突然心血来潮,要给自己做菜。 御非凌一改之前的态度,十分热情地答道:“今日见你亲切,就亲自下厨给你做道菜吃,得我这一菜,可比之前给你说的那些东西值钱多了!多少人拿着万两黄金都寻不到我!” 何二狗心里笑道:“这御非凌倒也有趣,刚才还忽冷忽热的,现在却要给我做菜,就算你是天下第一名厨,也不至于一道菜能值万两黄金吧?” 御非凌见何二狗并未接话,也不在意,只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说道:“我来这边有十七年了,这些年我四处游历的同时,也一直在搜寻研究这里的各种草药,终于被我找到一些能够疏通筋脉的药材,我把他们混在我的菜里,更是奇效大增。吃我这一道菜,你的修为少说也得前进十年功夫!” 何二狗听着御非凌在一边夸大自己,心道:“我倒是知道食疗的办法,可是能增长内力的菜我还没听说过,更不用说十年的功力了……若真是如此,江湖之中还不乱了套去?” 御非凌看了看何二狗,见他一直不答话,心下也知道他对自己说的话并不相信,也不发火,只是微微一笑,便低头专心筹备做菜。 只见御非凌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枚土豆来,随后熟练地将土豆削皮、切成丝状,随后点燃柴火,下锅烧油…… 何二狗在一边看的清楚,心道:“天下第一名厨,就做一盘……土豆丝么?” 御非凌并未回头,却像是看穿了何二狗的心思一般,笑道:“可别小看这土豆丝,山珍海味谁不会做,能把家常菜做出上佳口感的,才算是本事!” 说着,御非凌摸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拔开瓶塞,把里面整整一瓶的粉末都倒了进去。 何二狗看在眼里,问道:“御掌柜,刚才那瓶是?” 御非凌得意一笑道:“那便是我用着十七年研究制作的奇药,吃了以后包你功力大增!” 何二狗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心道:“十七年前你也不过四五岁吧……难道你那时候就开始上山采药了?” 对于这个古怪御掌柜说的话,何二狗已经难以相信了。 很快,御非凌就把土豆丝盛了出来,放在了何二狗面前,笑道:“尝尝吧!” 看着桌上这一盘土豆丝,可谓香气扑鼻、色泽诱人。何二狗只尝了一口便陷入了震惊之中,虽说他并没有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但这土豆丝却是吃过不少,但今天这道菜,却超出了何二狗的语言描写范围。 土豆丝薄厚均匀,粗细适中,一口咬进嘴里,清脆爽口,香而不腻,再嚼则软,三嚼即化。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何二狗不由得呆了,没想到一盘土豆丝都能有如此惊人韵味,这御非凌不愧是天下一定名厨。 御非凌十分满意地欣赏着何二狗脸上震惊享受的表情,随口问道:“你是逍遥派弟子吧?” “对。” “再过不到十天就是华山论剑了吧?” “是啊。” 御非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那就够了。” “什么?”何二狗咽下一口土豆丝,问道,“什么够了?” 御非凌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我说到那时你恐怕已经能适应这盘菜给你带来的提升了。” 何二狗心里哭笑不得:“就算这盘菜他能提升十年功力,但我学不会武功,空有一身内力又有何用?” 之后,两人再无交流,御非凌只是静静地看着何二狗吃完这盘菜,何二狗站起身来,拱手道:“御掌柜厨艺当真天下无人能敌,此等美食,何某实是前所未闻!” 御非凌摆摆手,笑道:“我御胖子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名厨,这些都是小意思,以后你还会见到我的,到那时我给你做更厉害的菜。” 何二狗笑道:“如此就先谢过御掌柜,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御非凌道:“等等,还有一事。” 说着,御非凌拿出一本书递给何二狗道:“这是清心功,是十分实用的武功心法,大成之后,不仅可以自己运功疗伤,还能为他人袪毒接脉,实是天下神功!” 何二狗心下一惊,急忙推脱道:“御掌柜,如此重礼,在下万万担当不起,如果掌柜需要轧棉机,在下可以留下,直到教会掌柜如何制作为止,却也不必收此重礼!” 御非凌突然大笑起来,过了好一忽儿才说道:“你这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要什么轧棉机了?我是看你和我有缘,加上我不懂武功,也无心插手武林之事,便想把它送给你而已。” 说着,御非凌佯装不悦道:“御胖子今天是看得起你小子,你若是不收可就是不给我面子!” 何二狗见御非凌如此坚持,便也不好再多加推辞,收下了这本《清心功》。 与御非凌分开后,何二狗终于离开了长安军营,回想自己在御非凌这里的遭遇,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开始这御掌柜对我如此冷漠,甚至还有帮助慕容光加害与我的趋势,可当我击败慕容光之后,他虽护我周全,却也还是十分冷漠。当知道我发明轧棉机后,他突然又变得如此热情,给我做菜,还送我如此重礼,却又不要我教他轧棉机的造法……那他为何帮我?” 何二狗低头随意翻看着手里的这本清心功,与其他的秘籍一样,上面的文字,自己全部都认识,放在一起也能够完全理解。可无论如何照做,还是不能学到其中半点精髓…… 何二狗长叹一声,收起了秘籍,心道:“看来我是难以成为一代大侠了……” 突然,一个黑影从何二狗身边飞速掠过,何二狗抬起头去看那黑影,那黑影也回头看着何二狗。 那人矮胖身材,穿着夜行衣,手里还攥着一根翠绿的竹棒。 一眼之间,何二狗便认出了此人,不由得惊叫出声: “庞飞!” 丐帮之乱(三) “庞飞?”在这里突然遇到庞飞,何二狗不禁喊了出来,虽说他是个身份神秘的大盗,但上次毕竟救过自己一次。 庞飞冲着何二狗微微点点头,便转过身,施展轻功,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何二狗心道:“庞飞在轻功上似乎颇有造诣啊,我好像还没有见过别人能跑这么快的……他背上那根绿色的棍子是什么东西?” 何二狗带着疑惑继续向前寻去,打算先找到长安的丐帮分舵再说,刚走出几步,忽然见一众穿着西方盔甲的人扛着一个野熊一样的壮汉,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见此异状,何二狗心里也有了几分明白,便朝着他们跑来的方向寻去,终于,不知又走过了多远的路程,终于看到了君莫笑。 何二狗远远叫道:“君兄!” 君莫笑回过头,看到何二狗,微感惊讶道:“何兄?你怎么……怎么来的长安?” 听到何二狗的声音,闲云子也从分舵中走了出来,与君莫笑相同,闲云子也问道:“二狗,你还清那五十亮银子了?” 何二狗这才想起师父和君莫笑还不知道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但是这其中曲折,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于是,何二狗岔开话题道:“师父,我刚才好像看见之前那个把我和玲儿从襄阳送回谷中的……大盗庞飞了?” 君莫笑恨道:“不错!正是那个小贼!偷走了我帮信物!” 何二狗暗自思索道:“丐帮信物……打狗棒?” 突然,他想起刚才庞飞手里的那根翠绿的竹棒…… 何二狗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他把打狗棒偷走了?” 君莫笑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何二狗惊道:“你们二人都在这里,他竟然能偷走打狗棒?” 君莫笑黯然道:“不仅我与闲云子前辈,分舵中还有我丐帮副帮主与一众九袋的前辈……不知这个小贼练得是何等功夫,竟然能轻易躲过我们所有人。” 何二狗忽然想起之前在襄阳,也正是庞飞一把抓起大老爷,施展轻功从包围之中跳了出去。 闲云子道:“说来惭愧,我与这庞飞在后堂缠斗多时,此人从不出手,只是一味闪躲,可我始终没能碰到他一下。” 何二狗听着暗暗心惊:“没想到他一个小偷,轻功竟然能达到如此地步……也不愧是闻名中原的大盗。” “对了,那刚才那些穿着……”何二狗刚想说穿着欧洲人的盔甲,突然想起在这个世界里,可能他们并不这样称呼,于是改口道,“穿着奇怪盔甲的人是怎么回事?” 君莫笑道:“他们和庞飞是同伙,是北方上河国来的武士。这些人都是由骆羽所带领。” “那个骆羽……是真的骆羽吗?”何二狗问道。 君莫笑皱了皱眉头,答道:“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从这几天他出现的频率来看,这些所谓骆羽应该可以确定不只有一个人。很有可能是几个人假扮的。” 何二狗道:“莫非他的音容笑貌,长相神情,都能假扮的丝毫不差吗?” 君莫笑摇摇头道:“我并未见过骆羽本人,只是曾听过他的名字,所以我也不好说……” 这时,潘震天从分舵之中走了出来,正要开口,却看见何二狗站在一旁,随即问道:“这位少侠是?” 何二狗拱手道:“在下逍遥派何二狗。” 潘震天听到何二狗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显然一僵,但很快还是恢复了微笑,点头道:“名师高徒,果然是一表人才!” 何二狗心下明了,却也只好笑着点头,刚才潘震天表情的变化,想必是想起了何二狗被胡天啸打成重伤,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丐帮本就奉行忠义,对于这种欺名盗世的行为,一定是极为不耻,只是君莫笑生性不拘小节,又颇有海纳百川之风范,并不以此事看人。而李长老又是师父的旧友,自然也不去在乎这些闲言碎语。 可丐帮的其他成员与逍遥派并无渊源,此时见到何二狗这等背负武林骂名的人,自然有些不屑。只是碍于闲云子助阵的面子,才没有发作罢了。 潘震天对君莫笑道:“莫笑,关于黄衣帮和将军府的这些事你都有亲身经历,想必知道的多一些,等开完丐帮大会,你我便去将军府走一遭,探探虚实。” 何二狗听得二人打算亲赴将军府,不由得有些担心骆惊弦的安危。 何二狗正忧心时,忽然想起自己去长安军营时曾听说骆钊现在不在长安,而是在镇守边疆,于是提醒道:“君兄,我听说骆将军现在身在边疆,去将军府恐怕……” 君莫笑道:“我们说的将军府,便是在边疆,早在半年前,骆钊就以戍边疆为由,将全家老小从长安迁去了边疆。” 潘震天冷笑道:“只是依照现下的情势来看,也不知道他迁府至边疆是为了抗敌还是为了通敌!” 何二狗心道:“那这么说……骆姑娘现在,身在边疆地区?” 这一想之间却又黯然:“骆姑娘已经回去调查真相这么久,如果骆将军真的有问题的话……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君莫笑道:“舵主,去将军府之事我们过后再议,现下还是先召开丐帮大会,他们偷走打狗棒后一定会四处散播消息,莫要让流言乱了我们丐帮。至于后续安排,我们听帮主吩咐便是。” “帮主!”潘震天似乎忽然变得十分生气,“莫伏虎他还知道自己是丐帮的一帮之主吗?每天四处游荡,就是不理帮中事务!他算什么帮主!” 君莫笑朗声道:“潘舵主!虽然帮主不在,但也要注意你的言辞!莫帮主为我们丐帮做过多少事情,我们大伙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次的事情,他也一定能够妥善处理!” 潘震天不再答话,只是冷笑一声,便转身回去了。 君莫笑赔笑道:“潘副帮主脾气火爆,做事风格总是与帮主有些分歧,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闲云子道:“无妨,既然长安此事已了,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君莫笑道:“好,在下还要筹备丐帮大会之事,就不远送了。” 何二狗低声道:“君兄,你们什么时候召开丐帮大会?” 君莫笑思索片刻道:“应该就在半个月之后吧,因为要着手筹备,这次的华山论剑我是不能去了,预祝何兄能有个好成绩。” 何二狗拱手道:“多谢君兄。” 之后,闲云子与何二狗离开了长安,向着逍遥谷而去。 这一路上,何二狗都在思索,待华山论剑结束,恐怕得抽时间去将军府看看骆惊弦…… 华山论剑(一) 离开丐帮的长安分舵之后,何二狗随闲云子一路回到逍遥谷,为了即将到来的华山论剑做准备。 说是做准备,其实就是什么都没有做,何二狗原本就不会武功,而像华山论剑这样同好切磋的平台上,自然不能用蚀骨粉来取胜。 这几天里,何二狗只是一次一次地温习师父交过自己关于武功的所有诀窍。 幸好他天性聪颖,从事科研多年,记忆力也是十分强悍,本来担心记不住师父传授的武功诀窍,当时在心里多默念几遍,直到现在竟还记得一清二楚。 短短几天时间过去,很快就到了华山论剑的日子,何二狗告别闲云子,独自上了华山。 华山派为了迎接各个门派到来的少侠,早早地布置了许多弟子,在山门处迎接。 众人一上华山就被带去了内堂稍作歇息,吃些点心喝一些水,待得休息调整完毕,就可以自行到擂台处提前集合。 何二狗稍作修整便去了擂台,这次华山论剑的擂台与何二狗初到这个世界时的那座擂台不同,此台十分宽阔,并没有多高,若是实力相差不大,几乎没有被击落的可能。 因此规则自然也不再是将敌人打出擂台为胜,而是必须让敌人失去战斗能力或者主动认输,方才算胜利。 时过午后,各门各派的参赛弟子都已经在擂台处就位了。 这时,一中年模样的书生摇着折扇,悠闲自在地走上了擂台,此人虽面目苍老,但也说的上是清秀灵韵,潇洒清雅。 众人的目光都向此人看去,只见此人就擂台中央站定,朗声道:“诸位少侠,我是本次华山论剑的见证人,华山派掌门许松尘。” 何二狗望着那人,心下奇道:“没想到这华山派掌门竟然是如此一副文弱儒生的模样。” 许松尘道:“今日诸位少侠光临华山,意在切磋武艺,一较高下,切记点到即止,不可伤了武林同好之间的和气……” 许松尘正说时,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何二狗一下,何二狗扭过头,却见唐骏站在自己身后。 唐骏笑道:“何兄,好久不见。” 猛地看到唐骏,何二狗忽然想起在唐门寿宴上,唐远父子为了让大家脱身,独自与烛阴教恶人抗衡,却又毫发无伤地回去,江湖上人都传说他们投靠了魔教。 此时遇见唐骏,何二狗心底难免不安。 何二狗强笑道:“好久不见唐兄。” 唐骏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何兄,今日斩云剑派来的好像不止参赛者一人,怕是要寻你的麻烦,你可要小心。” “不止一人?”何二狗反问道,“可是这华山论剑不是不许陪同么?” 唐骏耸耸肩,哭笑不得道:“你也知道斩云剑派的行事风格……” 何二狗点点头,心道:“华山论剑,乃是中原武林之要事,若是他们想让我颜面尽失,这种场合的确再好不过……只是不知道这次参赛的人是不是慕容光。” 擂台上,许松尘还在朗盛宣布着规则:“本次华山论剑以回合论,每一回合各位的对手都由抽签来决定,最终一次切磋中胜出的少侠就是本次比赛的魁首。” “下面请各位少侠到测房出抽取对手。” 何二狗顺着许松尘所指的方向看去,在一边的厢房处,站着两位华山派弟子,手中还抱着一只精美的木盒。 何二狗与唐骏一齐走了过去,打算抽取自己的对手。 何二狗在队伍末尾站定,见身前一人十分眼熟,此人身穿道袍,虽无大家风范,却也是仙气飘飘、风骨绝佳,正是武当派大师兄叶清云。 叶清云见何二狗与唐骏从身后走来,只是冷冷地看他们一眼,便转过身去,竟不出一言。 叶清云心中暗喜道:“这次比赛还有何二狗与唐骏这样的废人参加,要是我能与他们对上,岂不是就凭空胜了一场?” 何二狗见叶清云神情冷漠,并不将自己和唐骏放在眼里,心下不悦,也不去理会叶清云。 终于,到了叶清云抽取字签,叶清云走上前去,轻轻打开木盒,从里面抓了一张出来。 叶清云将字签放在手中,缓缓地打开字签,里面用毛笔赫然写着一个“齐”。 这签中冷不丁一个“齐”字,看得叶清云有些不明所以,见一边站着个面色清秀的桃花眼小和尚,正是少林寺善明。 善明正低头看签,似乎也是有所不解。 叶清云心道:“我身为武当高徒,若是直接相问,未免有损我的名声,不如还是先看看这和尚拿的是什么字。” 于是,叶清云快步上前,在善明面前站定,拱手道:“善明师傅,不知你拿的是什么字?” 善明看了看叶清云,又看了看手中的字签,摸了摸头顶,缓缓说道:“叶施主……小僧拿到的是无字。” “无字?”叶清云又是一愣,心里愁云更浓,却不知为何善明手中的签上没有字。 这时,一旁的何二狗也抽到了字签,打开一看,纸上是一个毛笔所书的“天”字。 一时间,何二狗也未能明了这字签的意思,只是刚才听到善明说他的字签上没有字,便也问道:“善明师傅,你的字签上没有字么?” 善明微微一怔,急忙摆手道:“不……小僧的字签上,是一个无字。” 何二狗这才明白,善明所说是“无”字,并非签上空白。 这时,一个精壮汉子大步走到众人面前,粗声道:“这什么破签,就写一个''只''字,谁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能不能碰到一个软柿子……” 此人正是斩云剑派的胡天啸,他说这话时,一直斜眼看着何二狗,话中讥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何二狗看到胡天啸,心里微感惊讶:没想到斩云剑派竟派他来参加华山论剑。 不过细想之下便也释然,想必是那慕容云自知儿子绝不能拿到这次的第一,索性再派他来,输给旁人也不算折了斩云剑派的面子。 何二狗心下好笑:这胡天啸一直被慕容云当做挡箭牌使,却还是处处嚣张,细想之下也着实可怜。 当下也不愿与他去呈口舌之利,只是静静地思索起来:“既然是字签,今日参赛的大小门派弟子共有二十人整,华山派掌门儒生气质,对于文学也颇有研究,想必这字能连成一句诗词,只是二十字的诗……” 这时,一个不知是何门何派的男子走来,张口便问道:“诸位可知这齐字是什么意思?” 叶清云听闻此言,抬头道:“在下的签上也是齐字!” “这两人的字签上都是齐……”何二狗心道,“既然有同样的字,想必这次的字签总共组成两句相同的十字诗,而字面一样的就是本场的对手……” “只、无、齐……”何二狗暗自思索道,“中原自古以来有好诗不计其数,若是只凭这三字,未免太难了些……今日华山论剑,谜面若是与华山相关……” 突然,何二狗灵光一闪,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这一句原本是古人写来描写华山之句,没想到被用作这次华山论剑的字签。 “好!” 何二狗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一声喝彩,许松尘大步流星地走到众人面前,摸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何二狗。 许松尘道:“没想到你竟然能破了我的谜面,逍遥派弟子果然才学不凡!” 何二狗被许松尘当众赞美,不禁有些惶恐,急忙拱手道:“许掌门谬赞了!在下思维愚钝,侥幸罢了。” 许松尘笑道:“不管你是不是侥幸,总是破了我的谜面,这是给你的奖励。” 说着,许松尘将一本《西华步法》的秘籍递给何二狗。 何二狗急忙拱手答谢,将秘籍装进行囊之中。 叶清云看在眼里,心底实是窝火,心道:“这何二狗欺世盗名,武功平平,却要逞此口舌威风,迟早要让他瞧瞧武当派弟子的厉害。” 这时,唐骏也已经抽到了自己的字签,缓缓走到众人身边,说道:“我的签上写着一个……''天''字。” 华山论剑(二) “唐兄的字也是天?” 听到唐骏的话,何二狗愣了一下,看来第一轮对手就是唐骏了。 何二狗暗自想道:“唐兄为人正直,颇有君子之风,我这场输给唐兄,也不算太过折辱。” 随即又黯然道:“可恨我不会半点武功,否则又怎会在动手之前先想到落败……”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分别找到了自己的对手,按照顺序,唐骏与何二狗的对战被放在了第三场。 待前两场的选手比试完毕后,何二狗与唐骏终于站上了擂台。 何二狗站在擂台之上,就已经能听得到下面的一些闲言碎语: “这就是逍遥派的何二狗吧?上次输得那么惨,这次还敢出来贻笑大方吗?” “那你还不懂吗?这样的杂鱼都能上场,逍遥派没人了!” 何二狗原本不会什么内功,自然也不能像其他武林高手那样听力超群,此时能将台下言语听得一清二楚,都是因为他们的声音极高,全然就像是说给他听一样。 众人正议论间,忽然听得叶清云呵斥道:“安静!观人比武还论人长短,难道你们便能争得魁首?” 那几人原本就不知是何处小门小派的徒弟,此时被武当弟子这么一吼,立刻安静了下来,不再言语。 叶清云见他们不再言语,便冷冷地回过头来,心中冷笑道:“一群山野村夫,何苦互相嘲笑,反正我的太极神功已经大成,这次的魁首我做定了!” 这时,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一声悲叹,这一声苍凉悲痛,将在场众人惊了一跳。 何二狗与唐骏也听到了这一声,不禁感觉这叹息中悲春伤秋之怀十分强烈,听得只叫人心下动摇,不约而同地朝那边看去。 只见一男子满头白发,一身素白长衣,上面用毛笔写满了小字。 何二狗眯起眼睛,细看之间,也能依稀辨认出第一行稍微大些的字: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看完这一句,何二狗心下了然,这人竟在自己的一身白衣之上用毛笔题了一首《雨霖铃》。 只见那人长叹一声,凄婉道:“拿不拿魁首又有什么所谓,反正人生总是不尽人意!” 众人听闻此言,都感觉莫名其妙,见那人虽一头白发,但容貌十分年轻,想来也是参赛者。 一旁的胡天啸冷笑道:“既然你不愿争夺魁首,又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叹道:“我来这里只是寻些消遣罢了,像你这种人,又怎么能理解我?” 胡天啸勃然大怒,猛地拔出剑来,叫道:“你妈的,拿老子当消遣?” 那男子也不发怒,只是一个劲地叹气。 胡天啸行事鲁莽,当即要挥剑砍过去,许松尘身影一闪,挡在二人中间,拦住胡天啸,厉声道:“现在是逍遥派和唐门的比试,擂台之下,不许动武!莫要乱了规矩!” 胡天啸冷哼一声,恶狠狠地收剑回鞘,当下不再言语。 何二狗看在眼里,心中暗想:“此人看起来十分惆怅,不知有何难事?” 这时,许松尘朗声道:“二位,可以开始了!” 何二狗这才转回头来,看着擂台对面的唐骏,心道:“即使这场已经毫无胜算,我也要尽我所能。” 于是,何二狗拱手行礼后当即双膝微屈,站稳脚跟,摆出起手式来。 唐骏也拱手行礼,没有摆出起手式,而是直挺挺地站在了那里。 何二狗心中一紧:“难道唐兄要出奇招,攻我不备。” 当下暗自防备起来。 突然,唐骏朗声道:“许掌门,在赶来华山的路上,晚辈遭遇野兽,不慎负伤,此番若勉强作战,恐怕伤势更重。” 说着,唐骏缓缓掀起衣袖,他的右臂上有一处触目惊心的伤痕,唐骏接着说道:“我认输。” “认输?!” 众人听到唐骏毫无征兆的认输,一下子炸开了锅,其实众人心里都清楚,以唐骏的伤势,要打赢这个何二狗,还是绰绰有余的。 叶清云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个唐骏,碰到这么一个软脚虾还不珍惜机会,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何二狗也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吓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措地看着唐骏。 许松尘倒是十分平静,听唐骏要认输,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唐少侠,你当真要认输么?” 唐骏拱手道:“晚辈重伤未愈,实在难以舒展,还请许掌门体谅。” 许松尘点点头道:“无妨,下一组的少侠可以准备上场了。” 就这样,何二狗刚刚站上擂台,还没有过哪怕一招一式,就又走下了擂台。 下了擂台,何二狗走到唐骏身边,拱手道:“唐兄,你这伤……” 唐骏摆了摆手,笑道:“何兄不必挂怀,唐门向来就有规矩,量力而行,不勉强自己。今日就是家父在此,也会支持我的。” 何二狗心中疑虑,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许松尘朗声道:“下一场,虎刀门王煜对战昆仑游侠楚天阔。” “昆仑游侠?” “昆仑派不是已经回到西域,不问中原了吗?” “是啊,这都已经十几年没有听过昆仑派的消息了……” 正在大家议论之时,先前那个在人群中悲戚哀叹的白发少年抱着一把长琴走上台去。 下面有人高声问道:“足下便是昆仑派的楚天阔么?” 白发男子苦笑道:“楚天阔一介琴师,不曾加入任何门派,自封昆仑游侠,不过是仰慕昆仑三圣何足道罢了,与昆仑派更无半分缘分。” 听到楚天阔如此说,王煜大怒道:“一个没门派收留的人,就拿着一长瑶琴,也敢来华山论剑,你把我当什么了!” 楚天阔也不理会,更不行礼,只是哀叹一声,缓缓地坐了下来,将琴放在腿上,自顾自地弹了起来。 “狂妄!把这里当什么了!” “教训他!” …… 擂台下面的人见楚天阔如此目中无人,竟在此弹起琴来,全都勃然大怒,叫嚷着声援王煜。 何二狗对于音律也颇感兴趣,在上学的时候也对琴棋书画都有涉猎,此时也能听懂几分意境。 只见楚天阔拨动琴弦,寥寥几声,一种强烈的悲伤从琴音中连绵不绝地涌出。 楚天阔这一曲千回百转,凄婉哀伤,只叫人肝肠寸断。何二狗站在台下,听着他的琴音,不由得痴了。 可在场的都是武林中的侠客,大多数门派也不去钻研除了武功之外的事情,此时不论楚天阔如何哀伤,都是对牛弹琴。 王煜更是觉得对手这是在侮辱自己,一时间气得目呲欲裂,挥刀就朝楚天阔砍来。 王煜突然出手,看得何二狗心下一惊:这楚天阔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之中,又如何能躲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只见楚天阔微微抬眼,手上却仍然琴音不绝,突然一道气刃凝聚而发,正与王煜刀尖相撞。 其势并不迅猛,只是百转千回,绕指柔波一般,从王煜的刀尖延续至刀身,来回“叮叮当当”地撞了几下,王煜一把刀竟当即脱手而出,应声落地。 何二狗心下一惊,急忙仔细去看楚天阔的手,想要看看他如何突发气功。 却见楚天阔手上依然中规中矩,似乎陶醉在自己的曲调中无法自拔,不管是从手法还是音律来看,都与曲调没有半点的偏离。似乎他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弹琴罢了。 王煜原本挥刀砍去,只觉得手上的刀在不同的位置接连被打了几下,震得虎口发麻,当即脱手而出。心下惊怒,问道:“你这小人,使了什么暗器!” 楚天阔也不答话,只是全心全意地弹琴,只见他手上发力,右手在宫弦上一勾,“嗤”的一声微响,又是一条气刃激荡而出。 华山论剑(三) 这一条气刃飞出,王煜的衣袖上瞬间被戳出一道口子。 在这期间,王煜一直紧盯着楚天阔的动作,生怕他再摸出什么暗器来。 可出乎他的意料,楚天阔一直在安安静静地弹琴,手上没有丝毫的小动作,更不用说从哪里摸出暗器来了。 王煜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用一把瑶琴做武器的。此时更是大惊失色,惊问道:“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台下的观众也被楚天阔这邪门的功夫震住了,纷纷小声地互相询问。 叶清云在一旁十分戒备地看着忘情演奏的楚天阔,心道:“师父曾经说过,传说有内力深厚者可用内力结合于音律通过弹琴激荡而发,施展起来,状貌神似六脉神剑……这楚天阔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本事,日后必然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王煜拜师于虎刀门下,此门派原本就名不见经传,江湖中人鲜有耳闻。 现在见到有人能从琴中施展武功,还以为只有自己孤陋寡闻,其他门派的弟子都精通此等奇功。只吓得手忙脚乱,惊叫道:“我……我认输!” 喊罢这一句认输,王煜也不等许松尘发话,急忙连滚带爬地从台上溜了下来。 此时台下众人皆惊讶于这楚天阔的奇功,也无人去嘲笑王煜的失态。 许松尘朗声道:“楚少侠,你已经赢了,请下台吧。” 何二狗看向楚天阔,只见他仍然盘腿坐于擂台一边,手上仍是不住地拨弦,沉醉在自己的曲调之中,丝毫不知比武已经结束。 只听他这一曲悲怆哀婉、催人泪下,若非心有所感,绝难以奏出如此乐曲。 何二狗暗想道:“不知此人究竟为了什么事如此悲伤。” 许松尘一向爱惜青年才俊,此刻见楚天阔如此忘情,心下喜欢,也不去打扰。 于是,众人就静静地等着楚天阔一曲终了,才开始下一场的比武。 各个选手之间实力相差并不太大,过了快有一个时辰,第一轮的比武才算正式结束。 许松尘走上擂台,朗声道:“今日第一轮比武的优胜者已经确认,分别是武当派叶清云、开山剑门黄峻、斩云剑派胡天啸、昆仑游侠楚天阔、逍遥派何二狗、少林寺善明、苍穹派木泽、北拳门姚洛、黄山派张彬、华山派白尹彦。” 这时,一干华山派弟子快步走上擂台,将一只木盒递到许松尘面前。 许松尘点了点头,向众人道:“第二轮的比武,由我来抽取诸位的对手和顺序。” 说着,许松尘将手伸进盒中,片刻后,就拿出两块小小的木牌来。许松尘仔细地看了看手里的木牌,又向台下的众人展示了一下,朗声道:“第一场,逍遥派何二狗对战昆仑游侠楚天阔!” 何二狗听到自己的对手是楚天阔,心中一沉,此人实力强劲,又使得一手精妙琴功,自己恐怕连三个回合都撑不住。 其余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本领,但之前毕竟不曾和用如此古怪功夫的对手比拼,若是碰上楚天阔,也难有十足的胜算。 叶清云看着面色有些凝重的何二狗,嘴角微微上扬,幸灾乐祸地想道:“哼,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除了那个白头发的怪人,其他的人我都有必胜的把握。” 许松尘提醒道:“二位少侠,第二轮的比武是抽签之后当即开始,现在就可以准备上台了。” 何二狗咬了咬牙,心道:“我也懂些音律,就算不能胜他,也要尽量从他的琴音中找出规律和破绽。” 正当何二狗在擂台之上站定之后,却发现楚天阔并未上场。 众人四处寻找无果,一时间竟不见了楚天阔的踪影。 许松尘朗声道:“楚少侠,现在该你上场了!” 这一声蕴含内力,声若巨雷、空谷传响,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楚天阔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何二狗有些错愕地站在台上,心道:“莫非我的运气这么好?第二轮也要不战而胜了?” 这时,胡天啸突然抢步登台,横剑当胸,大声喝道:“我来和这个逍遥派的废物打!” 许松尘有意找其他选手与楚天阔交换出场顺序,又怕改变比武顺序后会被选手质疑本次华山论剑的公平。 正要宣布暂停比武,胡天啸突然挺身而出,替他解了燃眉之急,许松尘不禁松了一口气,朗声道:“既然胡少侠愿意与楚少侠交换出场顺序,那比武仍然可以继续,只是不知各位有没有意见?” 众人都知道何二狗与斩云剑派胡天啸道恩怨,此时二人再次交手,大家都等着看这个逍遥派弟子出丑,哪会有人反对,大家都十分默契地摇了摇头。 只有唐骏朗声道:“许掌门,晚辈唐骏反对!如果楚少侠不在,我们应该暂停比赛……” “一个直接认输的人还站出来反对……” 还不等唐骏说完,在一旁观看的人群中就吵嚷了起来。 “他是唐门的吧,听说他们早就投靠魔教了……” 唐骏本想替何二狗解围,却忽然成为了众矢之的,一时间愣在那里,气氛十分紧张。 何二狗知道唐骏是为自己好,心下十分感动,也不忍唐骏被众人非议,拱手道:“唐兄不必担心,今日何某就会会这个浑人!” 说罢,又转向许松尘道:“许掌门,对于交换对手,我没有意见。” 许松尘点点头道:“既然何少侠没有意见,那就开始吧。” 许松尘话音刚落,胡天啸便打吼一声,挥剑冲了过来。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一年的时间,何二狗虽然没有学会一招半式,但内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多数同辈侠客。 胡天啸仍是使用略显笨拙的斩云剑法,与一年前的擂台上并无半点差异。 但何二狗此时身负内力,再看胡天啸出剑,却不似之前那般疾如闪电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何二狗要被胡天啸一剑结束战斗的时候,何二狗忽然微微侧身,躲过了这一剑,同时脚下回钩,将向前俯冲的胡天啸绊了个跟头。 看着摔了个狗啃泥的胡天啸,何二狗微笑道:“胡少侠,今日就让你看看逍遥派的厉害!” 华山论剑(四) 胡天啸原本并不把何二狗放在眼里,甚至在出剑之前连起手式都没有做,只是随便按照斩云剑法的路子,直挺挺地冲到何二狗面前,想要一剑封喉。 可出乎他的意料,何二狗却十分轻巧地躲开了他这信心满满的一剑,还顺便让他摔了个跟头。 胡天啸恼羞成怒,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反手递剑,这一剑又快又狠,已经是使出了全部的力量,正是斩云剑法中用于斩杀的一飞冲天。 这一剑贴身而出,何二狗虽然看得真切,却来不及闪躲,只能尽力侧身,可这一剑还是划破了他的内衫,在胸前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何二狗急忙后退几步,裹紧金缕软袍,以防胡天啸再次突然出剑。 胡天啸这一剑又没能得手,直气得捶胸顿足,像发狂一般乱砍起来,何二狗也不闪躲,而是将内力集中在双臂之中,仗着金缕软袍刀枪不入的本事,硬接下胡天啸的每一剑。 在场众人都大惊失色,那个欺世盗名的何二狗竟然能毫发无伤地接下胡天啸这么多剑,与之前那个他判若两人。 叶清云也想不出其中缘由,微微皱眉,目光冷峻地看着何二狗。 擂台之上,胡天啸不管不顾地出剑、挥砍,而何二狗只是运功阻挡,却不做半点还击。 两人就这样一路从擂台的西首打到最东面。终于,胡天啸感到手腕酸痛、精疲力尽,再也没有挥剑硬砍的力气。只是喘着粗气,问道:“你学了什么奇怪的法门,为何能毫发无损地接下我这么多剑?” 何二狗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当下没有丝毫迟疑,冲着弯腰的胡天啸飞起一脚踢在脸上,胡天啸重重地仰天倒了下去。 何二狗虽然以侠义为本,但毕竟面前这人曾当众欺侮自己,又来羞辱师父和师妹,当下也不再去想什么慈悲宽容,立刻跟着一脚踩在胡天啸的胸口,冷笑道:“斩云剑派胡天啸,看来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 何二狗虽轻而易举地打败了胡天啸,心中却暗自想道:“所幸这胡天啸头脑简单,只是为了愤怒而头脑发昏,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使出真正的斩云剑法来,否则我恐怕还是不能取胜。” 胡天啸躺在地上,已经浑身无力,心知再也没有站起来与何二狗一战的机会了。但嘴上还是怒骂道:“你这种杂鱼,不知耍什么阴招……” 旁观的众人都是一惊,一时间整片擂场鸦雀无声,众人都十分震惊地看着何二狗。 有一戴斗笠者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将胡天啸败给何二狗的全部经过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冷笑道:“胡天啸啊胡天啸,学会剑法却不施展,竟然输给这种杂碎,真是给斩云剑派丢脸……” 这时,许松尘朗声道:“本场比武结束,逍遥派何二狗获胜!” “慢着!”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刚才那个戴着斗笠的人从人群中猛地跃上擂台,把斗笠随手扯下扔在一边,死死的盯着何二狗,咬牙切齿道:“我来和你打。” 何二狗抬起头看那人,身材细长、尖嘴猴腮,正是斩云剑派慕容光。 此时,何二狗才突然想起,唐骏在刚碰面时就提醒自己,斩云剑派不止来了一个人…… “怎么?参加本次华山论剑的是你的师弟吧?他已经输了,你还有什么要说?”何二狗冷眼看着慕容光,低声问道。 躺在地上的胡天啸听到慕容光的声音,也顾不上胸口的剧痛,挣扎着坐起半个身子,说道:“师兄,我……” 突然,慕容光身形一闪,已经到了胡天啸身边,猛地抓起他的衣领,随手把他从擂台上甩了下去。 慕容光冷笑道:“原本是我要来参赛的,可那个老头非不同意,要这个废物来比武,现在丢了斩云剑派的脸,还有脸叫我师哥?” 黄峻站在擂台下,冲着慕容光喝道:“慕容小儿,你也太狂妄了!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赶紧滚下去!” 慕容光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把头扭到了一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黄峻一眼。 慕容光道:“黄峻,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我,之前小爷懒得和你斗,如今我的斩云剑法已经大成,今天就是你爹来了,这个剑道正宗的名号也是我斩云剑派的!” 叶清云在一旁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容光和众人吵架,心中只觉得十分滑稽可笑,仿佛看一只野猴乱叫一般。 作为“武林至尊”的武当派,叶清云本想出言喝止,可转念一想,就让他去刺探一下何二狗真正的实力也未尝不可,于是便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许松尘厉声道:“慕容光!你斩云剑派的参赛弟子是胡天啸,你已经不能参加华山论剑了,赶紧下去,不要在此扰乱比武。” 慕容光虽然狂妄,但毕竟自知与许松尘还有不小的差距,当下也只好赔笑道:“许掌门,家父原本是派我来参赛的,是这个胡天啸不知分寸,强行代我参赛,您看……” “不行!”许松尘飞身上台,站在慕容光面前,厉声道:“规矩就是规矩,既然他已经参赛,你就不能再插手。虽然你是慕容云的儿子,但如果你还赖在这里胡搅蛮缠,休怪我不顾武林同好之间的颜面!” 许松尘平日里总是一副清雅的老儒生姿态,可此时却怒目圆睁,周身杀气腾腾,一众华山弟子直看得暗暗心惊。 众弟子见师父已经有强行逐客的打算,当下也围将上来,一齐拔出剑,守在擂台四周。 慕容光见许松尘态度坚决,当下虽心中记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假笑道:“既然许掌门执意如此,那我离去便是了,反正这杂碎也不能拿到魁首。” 叶清云见慕容光终究还是没能与何二狗交手,心下颇感可惜,但脸上还是大义凛然,厉声道:“慕容光,你扰乱秩序,不速速离去,还要在这里嘲讽别人!” 何二狗见叶清云一直沉默不语,此时慕容光已经触犯众怒才出言呵斥,心下暗自好笑。 慕容光心中只想在众人面前羞辱何二狗,哪还顾得上理会旁人,只冷笑道:“逍遥派何二狗,果然是没用的懦夫,连和我交手的勇气都没有,奉劝你们逍遥派今早解散吧!” “住口!”叶清云正义凛然地怒喝道,“华山论剑本就是为了切磋武功,交流门派之间的感情,你……” “等等,”还没等叶清云说完,何二狗就高声道,“你留下,我和你打!” 华山论剑(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何二狗竟然选择与前来无理取闹的慕容云正面交锋。 慕容光大喜过望,兴奋地叫道:“好!许掌门,你听到了吧,是他自己要和我打的!” 许松尘沉吟道:“可是你已经赢了这第二轮,没有必要再和他交手。” 何二狗昂首挺胸,直视许松尘,正色道:“许掌门,此人三番五次折辱于我,又多次羞辱我逍遥派,今日他又要在天下人面前让我颜面扫地,我若不应战,绝非男儿所为!” 原本叶清云为了彰显大家风范,呵斥慕容光不应扰乱比武,可现在见何二狗有应战的意愿,心中窃喜,当下就装出一副深思熟虑状,沉吟道:“何兄所说也有道理,不如就让他们在此一较高下,将恩怨全部了结。” 何二狗转过头,对着叶清云微微一笑,以表感谢,心底却冷笑道:“好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唐骏见失态逐渐难以控制,也急忙上前道:“何兄,你已经得胜,又何必要节外生枝,与他一般见识!” 何二狗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与他不共戴天。” 许松尘像是拿定了主意一般,突然抬起头,朗声道:“既然你二人执意要在此一战,我就给你们这次机会,把你们的恩怨全部了结。但有一个条件,华山论剑,点到即止,你们也不例外,最多五个回合,五回合之后不论如何都要收手。” 叶清云心中一沉,暗道:“只有五个回合,恐怕也探不出什么实力来……” 许松尘做此规定,其实是因为先前何二狗猜出了字签的谜面,又见他一副书生气质,心下喜欢,有意相护于他。 “好!”慕容光恶狠狠地说,“对付这种杂碎,五个回合就够了。” 何二狗微微一笑,回忆起师父教自己八十一路化功掌的要领,一板一眼地做出了起手式。 慕容光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便杀了过来,斩云剑出鞘,直指何二狗面门。 何二狗用右臂接下斩云剑,本打算用左臂夹紧剑刃,牵制住慕容光的攻势,可慕容光这一招不比胡天啸,虽然金缕软袍化解了剑刃的锋芒,但其中蕴含的内力却比胡天啸强出十倍不止。 何二狗猛地后退几步,只感觉右臂上传来一阵火热的刺痛。 这时,许松尘朗声道:“这是第一回合。” 慕容光冷笑一声,迈开一大步,左手由下而上直取何二狗咽喉,何二狗急忙架开左右双臂去护,但不料这一招只是佯攻。 只见其双腿压低,竟如劈叉一般,整个身子都沉了下去。同时向着何二狗下盘疾出一剑,何二狗双臂都用于防护咽喉,此时更来不及收手,右腿上正中一剑,鲜血不止。 慕容光收回剑来,原地站定,一脸嘲弄地看着何二狗。 许松尘道:“这是第二回合。” 叶清云见慕容光两回合之内就重创何二狗,又放心下来,暗道:“看来这何二狗的确没什么长进,还是那个废人。” 何二狗被深深地刺了一剑,右腿上一阵剧痛,当即站立不稳,右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何二狗急忙单手撑地,不让自己的右膝碰到地面,他抬起头,看着慕容光嘲弄的笑容,心中怒火中烧,手上用力,想要再次站起来。 慕容光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紧接着便刺出了第三剑,何二狗已经失去了闪避的能力,被这一剑刺中了肩膀,顿时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过去。 “第三回合。” 许松尘看在眼里,心中十分不忍,但武林之中,同好切磋,受这种程度的伤还是十分常见的。此时他也不好出面叫停,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文弱的年轻人挨打。 慕容光毫不犹豫地把剑拔了出来,何二狗的神志已经有些迷离,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直挺挺地向前摔去。 慕容光见他就要倒地,当下飞起一脚,踢在何二狗的脸上,何二狗一下子飞出五步开外。 “第四回合。” 慕容光看着何二狗满脸满身的血,似乎觉得自己把上次在不归客栈吃到的亏全部还了回去,心中十分畅快,仰天大笑起来。 何二狗本来就快要昏迷过去,被慕容光这么一踢,反倒清醒了一些。他躺在地上,右眼因为充血已经变成了一片红色,嘴里满是温热的血沫,看着慕容光狂妄地大笑,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何二狗心道:“还有一个回合,我一定要挺住……”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还是没能站起身来。 慕容光俯下身来,贴到何二狗的耳边,冷笑道:“怎么,上次不是趁黑算计我么?不是很威风吗?这次怎么不说话了?嗯?” 何二狗咽下嘴里的一口血,在慕容光耳边,轻声道:“我一定要……让你看看,逍遥派的厉害。” “哈!哈!”慕容光夸张地笑了起来,“你说让我看看逍遥派厉害,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命离开了!” 突然,慕容光站起身来,拔剑便刺,许松尘心中一惊,虽然还没到第五个回合,可眼见何二狗就要死在慕容光的剑下,许松尘也顾不得那么多,便打算出手阻拦。 忽然“叮”的一声轻响,慕容光大叫一声,手中的斩云剑脱手而出,落在了何二狗身边。 此时,许松尘也恰好来到了擂台中间,见慕容光突然弃剑,心下不解,再一细看,只见慕容光手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唐骏见自己偷袭得手,慕容光没能要了何二狗的性命,微微一笑,便将剩余的梅花标重新藏了起来。 许松尘当即明白过来,急忙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第五回合结束,收手吧。” 慕容光怒道:“第五回合结束?我还没有出手,有人拿暗器伤我,这回合不可作数!” 叶清云看得真切,此时也微微扭头,冷眼盯着站在一边的唐骏。 许松尘用力地一拂长袖,用不可动摇的语气说道:“不可,原本是你扰乱了比武,此时五个回合已过,你若再抵赖,休怪老夫对你动手。” 何二狗躺在一边,众人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心中知道是唐骏出手相助,可自己已经感觉浑身热流涌动,像是在高速失血。 何二狗心道:“以这样的失血速度,估计用不了一会儿我就要死了……只可惜,没能打败这个猴子……” 何二狗一边想着,一边轻轻闭上了眼。 突然,一个机械的女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内力水平达到标准,新手保护期正式结束!” 华山论剑(六) 何二狗心中一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有力了起来,神志也愈发变得清醒。 那个女声继续说道:“欢迎使用本系统,从现在开始,我将成为您最得力的助手。” “首先,由我来为您介绍本系统的功能:第一,我会将您学到的武功全部数据化,不管是口传或是秘籍,我都会为您储存,您也可以选择自主录入信息,并且您只需要在系统界面选择学习就可以学习武功。” “第二,我会为您提供武功识别服务,您可以用此功能快速了解敌人使用的招式。” “第三,我会为您提供每套武功修炼进度,从一阶到十阶,修炼进度越高,您对这门武功的掌控力便越强。关于修炼进度,只能通过自我领悟或者实战中提升。” “其他的功能也在同步开发,敬请期待,如果您需要唤醒并使用系统,只需要在心中默想即可,祝您游戏愉快。” 机械的女声毫无感情地交待了这么多之后就突然消失了。 何二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种浑身热流的感觉,并非是由于失血造成,而是之前御非凌的菜肴起了效果,让自己的内力有了长足的提升,也打开了自己的游戏系统。” 何二狗回想起御非凌说到华山论剑的时候那道土豆丝已经足以见效了。心中不禁感叹:“果然是奇人,竟能如此料事如神!” 此时的何二狗,神智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身体也像是通畅了一般,感觉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内力在毫无阻碍地游走于各个穴位。 何二狗心中默想道:“我要学习武功。” “欢迎使用本系统,您现在拥有的数据化武功秘籍有:无相残功、清心功、一字电剑、无名剑法、八十一路化功掌、飞花荡雪掌、西华步法、逍遥游。学习每个武功都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请问您需要学习哪些?” 何二狗笑道:“我全都要!” 与此同时,慕容光还在与许松尘僵持着,许松尘忌惮他是一派掌门之子,担心破坏中原武林中的团结,一时间也不敢直接对慕容光下手,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威吓慕容光。 慕容光见许松尘动怒,心中也十分忐忑不安,可当着天下人的面杀死何二狗,为斩云剑派扬名立威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实在不愿放弃,故而与许松尘僵持不下。 这时,一直倒在一边的何二狗缓缓地站起身来,带着满身血污缓缓地迈开步子,平静地说:“许掌门,晚辈没事,您不必担心,再给我们五个回合,一定分出胜负来。” “他还能站起来?!” “这人莫非是铁打的……” 大家都亲眼看见何二狗受了如此重的伤,此时却还能站起身来,不禁心下惊惧。 许松尘也有些惊讶,有些不解地看着何二狗。 何二狗若无其事地走到慕容光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慕容光回过头,也被吓得瞠目结舌,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清云站在台下,瞪大了眼睛打量着这个满身血污的人,也陷入了震惊之中。 何二狗直视着慕容光写满惊讶的眼睛,笑道:“原来你就这点儿本事,这次我不让你了,你可敢和我堂堂正正地一战。” “有什么不敢!你这种杂碎,本大爷马上就再把你打趴下!”慕容光愤怒地叫道,但心中已经没有了必胜的把握,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 事实上不仅他自己,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怀疑在这之前何二狗不过是让着他罢了,否则若是真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怎么能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呢? 许松尘见何二狗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说话走路都十分沉稳,看得出他已经完全恢复。当即也不再担心,微笑道:“那既然你们都如此坚持,就再给你们五个回合好了。” 说罢,许松尘便施展轻功,退出了擂台。 何二狗向着许松尘拱手道:“多谢许掌门。” 正当何二狗低头弯腰之时,慕容光趁其不备,猛地刺出一剑,这一剑十分迅猛,意在攻敌不备,正是有板有眼的斩云剑法。 何二狗的脑海中,那个机械的女声再次出现:“这是斩云剑法第一式,浮云朝露。” 何二狗此时已经学会了许多武功,当下右手向斩云剑缠去,用内力将其剑锋引得错开几寸。 慕容光只觉得自己剑锋像在一瞬间增重千斤一般,直直地向着何二狗身侧而去。 慕容光抬头去看何二狗,只见他面色平静,全然不像是运功发力的模样。 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收回剑来,可这斩云剑竟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终究还是侧到了一边,这一剑的全部攻势都化作无形。 何二狗这一招正是八十一路化功掌中专门用于化解剑术的其中一掌。在化解了慕容光这一剑后,何二狗也不进攻,只是轻轻放开斩云剑,满脸笑意地看着慕容光。 慕容光这一剑原本就是趁人之危,没想到何二狗还能及时起身拆掉自己这一招,眼前这个“杂碎”当真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慕容光心下惊惶,急忙收剑变式,朝着何二狗上中下三盘连出三剑,意在封锁何二狗所有的攻势。 与此同时,系统再次出现:“斩云剑法第二式,风云突变。” 何二狗微微一笑,脚下轻轻一点,使出丐帮逍遥游的功夫,身轻如燕,一连向后飘出十几步远。 风云突变本来就是为了封锁敌人的攻势,逼敌人后退,为第三招的进攻做铺垫。 慕容光见这一招虽然没能伤到何二狗,但还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心头一喜道:“杂碎果然还是杂碎,这么快就中招了!” 当下便施展轻功,将斩云剑直挺挺地递出,其势极快,向何二狗刺去。 “斩云剑法第三式,平步青云。” 何二狗也不闪躲,只是缓缓运起无相残功的心法,当下也无内力翻涌激荡,只是觉得心底空明,似乎进入了无人之境,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一般。 原本慕容光的剑势奇快,何二狗又未在第一时间闪避,此时已经没有躲开的机会。眼见慕容光攻来,运转心法,只觉得慕容光连人带剑都仿佛静止一般,一眼就可从头到尾将他的剑势看得透彻。当下微微侧身,便躲过了慕容光这一剑。 与此同时,何二狗心中已经对慕容光这一招平步青云的精要有了七分明了,当下拔出剑来,竟朝着慕容光的背影使出了完全相同的一剑。 慕容光一剑刺空刚刚停步,就见何二狗以自己的剑招攻来,心下一惊,急忙举剑格挡。 何二狗靠着无相残功使出了这一招平步青云,才体会到这无相残功的真意,所谓虚怀若谷,在心中无相的同时又可包罗万象。 此时的何二狗,只觉得心底毫无杂念,能感受山水之灵气,也能看穿眼前人的每一个动作,不管什么武功,只要在他面前施展一次,他就能理解几分精要。若是这一招并不复杂,他便能原封不动地使出相同的招式来。 可这一招毕竟是慕容光的本门功夫,慕容光对此更是有十分的了解。故而这一剑还是被慕容光挡了下来。 何二狗一剑被格,当下也不撤招,只是以自己的佩剑牵制住慕容光的斩云剑,看着慕容光惊恐的表情,微笑道:“我说过要让你看看逍遥派的厉害。” 慕容光听他冷不丁地说这一句,心下惊惶,想要收剑防御,可何二狗的剑死死相格,自己无论如何都收不回剑来。 突然间,何二狗左手内力激荡,一掌打在慕容光的腹部。 这一掌集结了何二狗左臂的全部内力,意在大收大放,飞花落叶之时又能威震四方,正乃飞花荡雪掌是也。 慕容光抗下了这一掌,当场被震退五步,口吐鲜血,双眼一闭便倒了下去…… 华山论剑(七) 何二狗击败慕容光,自始至终没有超过五个回合,可就是这短短五个回合,其中蕴含了十分的精彩。 一时间,擂台上下鸦雀无声,不少人都沉浸在何二狗方才行云流水的招式之中,也有人在等待慕容光还能不能站起身来。 但不论众人心中如何,每个人都承认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何二狗的实力远胜慕容光。 何二狗静静地站在台上,看着一边已经昏迷的慕容光,心中不知应该作何感想。 就在几个月之前,慕容光每次见到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加以羞辱,也曾说过要在华山论剑上做个了断,可现如今,他终究还是在天下人面前打败了慕容光。 终于,唐骏第一个大声叫道:“何兄!打得好!” 说罢,唐骏便开始用力地鼓起掌来,众人本就看得心潮澎湃,此时有人带头,大家都跟着鼓起掌来。 许松尘轻飘飘地跃上擂台,拍了拍何二狗的肩膀,笑道:“不愧是闲云子的高徒。” “我宣布,今日逍遥派完胜斩云剑派!”许松尘朗声对众人道。 话音刚落,台下便欢呼了起来,众人这下才确定下来:何二狗之前都是在隐藏实力。 单凭何二狗刚才的表现来说,在场的多数人就已经没有能与他一战的把握了。 叶清云也没有想到何二狗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击败慕容光,心中暗自思索,如果这还不是何二狗的全部实力的话,那么即使是自己亲自上阵,也很难将其击败。 许松尘朗声道:“既然逍遥派已经获胜,那我们就继续进行第二轮的比武,下一场少林寺善明对战开山刀门黄峻……” 何二狗缓缓走下擂台,虽然自己学会了不少武功,但在此之前被慕容光打出的伤还在,此时他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就在他一瘸一拐地走向一边的松树,想要在那里休息一会儿时,叶清云忽然走过他的身边,低声说道:“好好休息,决赛时你我一较高下。” 叶清云说罢便走开了,何二狗独自望着叶清云的背影,心中哭笑不得:“怎么都要和我打?他们和我都有仇嘛?” 正当善明和黄峻在擂台上就位,准备开始比武时,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如同几百头头野兽同时咆哮一般,直震得在场众人心神不宁,头晕眼花。 何二狗刚刚坐下便被这一声震得快要魂飞魄散,耳边也隐隐作痛。这时,只听得那个机械的女声说道:“这是狮吼功。” 何二狗曾经饱读武侠,对狮吼功自然也不陌生,这一招意在乱人神智,若是内力修为不够或是不运功相抗,就会被摧毁心神,变成废人。 当年天鹰教一众人等就全部栽在了这一招狮吼功之上。 只是此人的狮吼功听来并不及当年金毛狮王之威风,只能叫人心神不宁,却还不能将众人全都变成疯傻之人。 何二狗情知若是就这样不加抵抗,总会收些内伤,当下急忙运转无相残功,心中无相,也可暂时封闭五感,对此吼叫充耳不闻,沉浸在空明澄净的世界中。 叶清云一边运转太极神功,将阴阳内力旋转于周身以做抵抗,一边暗自思索道:“听这人的狮吼功,显然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当今武林竟还有人有如此充沛的内力,单轮内力,恐怕就是师父也不可媲美。” 许松尘武功修为毕竟高于这些年轻一辈,此时暗自运转心法,就已经能挡下这一招,此时朗声道:“不知是何方神圣光临,还请直接现身吧!” 这一句内力充沛,传音百里,正与这狮吼功相护抵抗,众人也隐隐觉得神智稍安,不再那样慌乱难平。 许松尘话音刚落,那人便停止了狮吼,回答道:“听说今日华山有许多宾客,烛阴教众人前来拜访!” “烛阴教!”听到来者自报家门,众人心中都是一震,魔教中人竟然在这个关头来找麻烦。 何二狗停止运功,只觉得刚刚被狮吼功这么一震,胸中内力淤积,已经不能像刚才那样顺畅地运转内力了。 其实众人虽然都在第一时间运功抵抗,可大家终究都是年轻一辈,内力修为较为粗糙,此刻已经与何二狗一样,受了内伤,不能像平常一样使用内力了。 此时,几条黑影“咻咻”地闪过,在华山擂场的四面八方都出现了烛阴教的人。 十大恶鬼中的僵尸、寒妇、青杀、红衣、罗刹、夜叉分别在擂场各个方位站定,将所有人收进了包围。 许松尘站在擂台之上,将周围的情势看得一清二楚。突然,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向后一格,“当”的一声,穆剑竹出现在他身后,与他两剑相撞。 穆剑竹见偷袭失败,便收剑回身,在一边站定。 何二狗看到穆剑竹竟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偷袭一派掌门,不禁心中一震,暗想道:“穆剑竹的剑招才说的上是奇快无比,远非慕容光能及,要是现在的我与他交手,恐怕还是毫无胜算。” 这时,惊雷子也缓缓地落在穆剑竹身边,而在他的左边,出现了一个脸上画着五彩花纹的大胖子,此人身高八尺有余,只穿一条长裤,一举一动都晃着一身白花花的赘肉,十分丑恶油腻。 许松尘看着站在自己左右两边的二人,笑问道:“不知二位是烛阴教中哪位高手?” 惊雷子道:“老夫乃烛阴教护法——穷奇。” 那个胖子也开口道:“我乃烛阴教护法——饕餮。” 叶清云看了看这个自称护法饕餮的胖子,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内力极其深厚,练得一身强横功夫,想必是个一流高手,刚才的狮吼功恐怕也是此人所为。 许松尘将坐手负在背后,右手却打开了折扇,笑道:“不知二位护法光临弊派有何指教?” 饕餮笑道:“我烛阴教向来仰慕中原武林,大家都是武林同好,今日我们便与各位武林新星小小地切磋一下,不知许掌门意下如何?” 华山论剑(八) “不成,不成。”许松尘脸上依然带着十分和善的笑容,仿佛他真是在茶余饭后与烛阴教的恶人拉家常一般,“既然护法想要两派之间进行切磋,那今日如此仓促而来,连战书都没下一张,岂不是坏了武林当中的规矩嘛?不如改日护法修书一封,再来拜会!” 一旁的惊雷子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这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堂堂华山派掌门,连让与我们切磋的勇气都没有,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许松尘儒生脾气上来了,倒像是一个正在读书的学子一般,摇头晃脑地说道:“非也非也,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者皆是客,今天我们这些后辈都已经打过了好几场,既然不是最佳状态,又何来切磋一说,如此一来岂不是怠慢了诸位?” “哼,”饕餮冷笑道,“你们自诩名门正派,别的本事没有,耍嘴皮子倒是一流,我可没有时间与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告诉你,我们今天来就是要将你名门正派的优秀弟子全部杀尽!” 许松尘正待答话,叶清云却抢道:“邪魔歪道!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今天你们送上门来,我武当自有责任让你们见识一下中原武林的厉害!” 何二狗听着叶清云抢过许松尘的话头,只这么大义凛然地说一句就把这一战应了下来,心中笑道:“这武当派弟子也太有担当了,真是在什么时候都不忘逞威风。” 饕餮闻言大笑起来,厉声道:“许掌门,看看人家武当派的小娃娃都比你这个华山派的掌门要有胆识!” 叶清云听得这一句,虽然知道饕餮意在讽刺许松尘,但心底仍是觉得十分受用。 许松尘趁着他二人说话的空当,叫来白尹彦,低声吩咐道:“你快交待下去,给每个少侠都配些弟子做帮手,火速从小路送他们下山去。” 白尹彦刚要领命而去,饕餮已经猛攻过来,一拳砸向他的头部。许松尘急忙出手,一把将白尹彦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横剑挡下了饕餮这一拳。 许松尘硬接饕餮这一拳,只觉得其拳中劲力如石破天惊一般,直震得虎口发麻,右臂也隐隐作痛。 饕餮笑道:“许掌门好快的剑。” 许松尘轻轻拍了拍白尹彦的肩膀,示意他快去办事,同时也笑道:“饕餮护法这一拳着实迅猛,老夫也是侥幸挡住罢了。” 饕餮道:“许掌门不必在此拖延时间,今日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说着,饕餮用力地一挥手,喝道:“所有人,杀!” 话音刚落,原本站在四面八方的恶鬼们全部下场,向着零零散散的各派弟子缩小包围圈。 与此同时,戴着小鬼面具的烛阴教弟子也源源不断地涌出,将整座擂场包围得水泄不通。 许松尘望着周围不断出现的烛阴教弟子,皱眉道:“看来贵教今天是倾巢出动啊?” 饕餮笑道:“许掌门就别为这帮孩子担心了,先集中精力保护自己吧!” 说罢,饕餮一招饿虎扑食,撞向许松尘。 华山剑法一向讲究剑出险招,以“奇”、“险”为第一要义,此时面对一身蛮横功夫的饕餮,许松尘也自觉有些吃力,只好加以牵制,尽量避免一切正面交锋。 当下一招巨鹏亮翅,如平地腾空一般,轻飘飘地跳在悬崖边的一棵松树之上。 许松尘心道:“这饕餮身形笨重,我若是与他在这种狭窄轻巧的地形作战,也能对他多加限制。” 当即金鸡独立于树枝上,对着饕餮一振长剑,朗声道:“既然护法执意要和许某分个高下,那就别怪许某不客气了。” 饕餮冷笑道:“我求之不得……” 此时,在擂台之下,烛阴教弟子与一众华山派弟子乱战一片,场面十分混乱。 何二狗见敌人数量众多,当下也不敢大意,心道:“敌人如此众多,今天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是要比登天还难!况且我身上还有这么多伤……” 忽然,何二狗想起御非凌送给自己的清心功来,御非凌曾说此功可以用于疗伤解毒。 何二狗急忙运转清心功,一时间,只觉得四肢末端清凉舒畅,周身仿佛是柳树抽枝一般,身体以十分可观的速度恢复着。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刚才被慕容光所伤,因为充血而暂时失明的右眼便恢复了正常。 片刻之后,何二狗就感觉神清气爽,浑身畅快,不禁奇道:“御非凌当真是个奇人,竟然有这种神功的秘籍!” “起来,与我一战。”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二狗抬起头,只见此人身穿素白长衣,俊美无双,一双眼宛若冰霜,只消一瞥就能让人如坠冰窟。 不出所料,正是穆剑竹。 何二狗心知自己并无与穆剑竹一战的实力,当下还是继续运转清心功,嘴上却拖延道:“穆兄,为何这么多人你偏偏要与我一战?” 穆剑竹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别啰嗦。” 何二狗无奈地抚了抚额角,自己本来想通过长篇大论在这里拖住穆剑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惜字如金,一个字都不愿意和自己多说。 突然,叶清云抢身而至,飞起一剑直指穆剑竹,穆剑竹似乎能看尽周身所有角落一般,当下连头都不扭一下,右手随意一甩,混元剑出鞘,精准地挡住了叶清云这一剑。 叶清云一剑被格,当下也不收招,只是微微一笑,将内力集中在剑身。霎时间,剑锋竟兀自弯曲了起来,一杆坚硬的宝剑竟如软带般轻柔曲折,飘忽不定,十分顺滑地绕开了混元剑,扑向穆剑竹的面门。正乃武当派创派真人张三丰所发明的绕指柔剑。 穆剑竹本来不将叶清云放在眼里,此时见他竟能突破自己的格挡,心下微感惊讶,急忙后退几步,冷冷地盯着叶清云。 叶清云冷笑一声,斜眼看了看何二狗道:“此人的实力比其他所有恶鬼都要强,自然得是我来对付。你赶紧躲远一点,我怕不小心误伤到你!” 穆剑竹冷冷地说道:“你的剑法精进了。” 叶清云冷笑道:“不止剑法,我已经将太极神功练至大成,今日就要取你项上人头,以报那日唐门之辱!” 华山论剑(九) 穆剑竹原本想要与何二狗交手,此时被叶清云打断,心下有些不耐烦。可如今的叶清云已经掌握了太极神功,与之前唐门寿宴时的实力有了天壤之别,若想打败他,自己也不能分心。 于是,穆剑竹反手藏剑,将剑锋藏在衣袖之中,冷冷地看着叶清云,蓄势待发。 叶清云突然向前一步,手中长剑猛地一振,太极神功所蕴含的精纯内力瞬间将剑刃压弯,一柄长剑瞬间化作数道剑光,剑势乱极,让人眼花缭乱,难以判断这一剑究竟是从何处攻来。 穆剑竹心道:“看来这叶清云的确是有了不小的长进,这招绕指柔剑已经深得精要了。” 叶清云这一剑的确刁钻,即使是惯用快剑的穆剑竹此时也不能辨出这乱剑之中哪一剑是佯攻,哪一剑是真正的攻势。 穆剑竹也不防守,只是挥起两手长袖打向叶清云,叶清云没想到穆剑竹的衣袖能比自己的剑还快,只好被迫收回剑来,以防守自己的面门。 叶清云弯下腰来,躲开了穆剑竹两只宽大的衣袖,同时一招太极化清横扫而过,这一招大开大合,意在将穆剑竹的衣袖斩断。 可是正当叶清云的剑横扫而至时,突然“铛”的一声,叶清云的虎口被什么东西震得发麻。 叶清云心中一惊道:“怎么他的衣袖竟像是钢铁一般坚韧,我用宝剑都不能将其斩断。” 穆剑竹挡住了叶清云这一剑,突然猛地一缩手臂,之前藏在袖子里的混元剑便露了出来。 穆剑竹撤回手臂的同时握住了混元剑的剑柄,手上内力一激便将叶清云震开几步。 叶清云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此人竟将剑藏于衣袖之中,故意引我来斩其衣袖,在趁我不备以剑伤我……此时我重心集中在上盘,那么,他的下一招……” 想到这里,叶清云忽然猛地向后连翻三个跟头。果然,穆剑竹起手向着叶清云的下盘荡开三剑。这三剑奇快无比,又是趁叶清云专注上盘时所发,若不是他提前猜到,是不可能躲开的。 一时间激起千层尘浪,两人立足之处飞沙走石,都难以看见彼此。 其实穆剑竹这一招混沌天地并非想要攻其不备,而是故意激起满天尘土,让叶清云在不知不觉中陷入自己的主场。 穆剑竹心道:“此人实力之强,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看来必须使出全力与他一战了。” 叶清云惊觉自己已经陷入了对方的杀阵,心道:“我本以为他意在攻我下盘,没想到却是故意扬起尘灰,想必他有什么武功能够适应这种环境吧……” 叶清云虽知在看不见敌人的情况下自己已经处于劣势,但他毕竟颇有些实战经验,又有十足的武学天赋。 当下随机应变,借着尘土飞扬之时,收剑回鞘,打算以太极拳来打穆剑竹个措手不及。 穆剑竹缓缓闭上双眼,运转起夜蝠心法,此内功原本便是为了在黑暗之中作战准备,练就此功之后,自身的听力水平将会增强数十倍有余。使用者在黑暗之中可以依靠极其敏锐的听力来代替视力,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下也能行动自如。 穆剑竹在面对需要认真应对的敌人时,总是会以混沌天地与夜蝠心法配合,让自己能够抢占先机,拥有环境上的优势。 此时穆剑竹两耳微动,听得周遭有脚步声响起,从声音可以判断,叶清云此时正在漫天的尘土中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 就在这片刻之间,穆剑竹已经在无声中确认了叶清云的位置,可叶清云却还是没能找到敌人的丝毫线索。 突然,穆剑竹脚下用力,猛地向上跃起,以混元剑法中的一招天花乱坠从天而降,迅猛的剑气将叶清云周身团团包围。 叶清云本来就什么都看不见,此时只感到周身被剑气所笼罩,心知不妙,但一时间却也不能判断敌人攻来的方向。 一时间,穆剑竹已经胜券在握,只要这一剑得手,叶清云就是有铜头铁臂,也难以得生。 可说时迟那时快,叶清云当机立断,兵行险招,也不顾什么名门正派、天下武宗。当下两手由纵横两个方向挥出,一记虎爪绝户手将周身全部防住。 这虎爪绝户手原本是武当派第一代弟子俞莲舟从虎爪手中改编而成,其招式十分阴损,一招一式直奔人要害而去。后被张三丰真人禁止使用,没想到这叶清云自诩清高,危急之下却用出这种功夫来。 穆剑竹并不曾想到叶清云竟然能使出如此阴险无耻的招式来,心下微感惊讶,所幸他这一招天花乱坠乃是由上而下,剑在下人在上,这虎爪绝户手也不能伤到穆剑竹半点。 叶清云左手打空,右手挥至正上方时突然抓到了什么坚硬物事,心中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这穆剑竹是从上方攻来。” 既然抓住了混元剑,叶清云此时也全然不顾手上被割得鲜血淋漓,只是死死地抓住剑身,不让穆剑竹变招。 同时左手使出震天铁掌,直接拍在混元剑之上,穆剑竹身在空中,没有着力点,自然也无法闪避,一时间只被这一掌震得虎口发麻,胸口像是被重物砸了一般,通气不畅。 穆剑竹心说不妙,当下放手弃剑,轻飘飘地落在叶清云身边,口中喷出鲜血,却是难以再次站起身来。 叶清云本是急中生智想出这一招应对,此时见穆剑竹被自己打得身负重伤,心中不禁洋洋得意,冷笑道:“穆剑竹,这下你明白了吧?旁门左道终究不是正宗,这天下泱泱武林,只有我武当才能早就我这样的奇才!” 说着,叶清云随手将从穆剑竹手中夺过的混元剑扔在一边,打算直接了结穆剑竹的性命。 这一扔不要紧,过了半晌,叶清云还是没有听到剑落地的声音。正奇怪时,穆剑竹忽然暴起一剑,直接穿透了叶清云的右肩。 华山论剑(十) 穆剑竹这一剑得手,立刻毫不犹豫地在叶清云的伤口处补了一掌,一时间,钻心的剧痛席卷了叶清云的全部神经。 叶清云双眼一黑便仰天倒了下去,穆剑竹飞起一脚踩在叶清云的肩膀上,冷冷地看着叶清云。 叶清云强忍剧痛,十分吃力地睁开眼,看见穆剑竹和平时一样神情冷漠,完全不像是受了半点伤的样子。心中一惊,吃力地张了张嘴,却已经没有了发出声音的力气。 穆剑竹面无表情地盯着叶清云,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的确没有受伤,都是装出来骗你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递出剑去,你那阴损功夫抓到的只是我的剑气罢了。你很强,我不杀你。” 说罢,穆剑竹便抖了抖剑上的血,大步流星地向着坐在一个角落运功疗伤的何二狗走去。 突然,乱作一团的战场之中,响起了哀回婉转的古琴曲。 所谓一曲肝肠断,在这样的场合中响起如此缠绵悱恻的曲子,烛阴教的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惊雷子听到琴声,一时间也不明所以,只觉得是华山派用来转移注意力、拖延时间的手段,于是朗声道:“不用理会这琴声,赶紧把这些人都杀光!” 烛阴教弟子听令后,尽皆奋起,也不去理会什么琴曲,而是逐渐向各门各派的弟子缩小了包围。 只见人群之中有一男子,高大威猛,头戴紫金五龙盘珠冠,身穿龙鳞黄金连环甲,手持定海三叉戟,披着一身黑色的披风。面长而细,脸颊上生一片黑色异骨,金发黄眉,威风凛凛。正乃十大恶鬼中夜叉是也。 夜叉手中舞着三叉戟,从擂台的一端一路杀到另一端,三叉戟所过之处,华山派弟子皆不能防,一时间如虎入羊群一般,轻而易举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夜叉正杀到了擂台一端的尽头,自觉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当即一震戟,气沉丹田便仰天大笑起来。 突然,其身侧三名华山派弟子见他不加防备,立刻身形一动,摆出西华剑阵,将其包围其中。 夜叉笑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住大爷我?不问问大爷手里的三叉戟么?” 华山派弟子也不答话,左边一人突然挺剑而起,夜叉眼疾手快,挥戟便向左打去,不了此人剑出险招,竟不顾自身防御,剑锋一转便向其右肩刺去。 夜叉一惊之下急忙伸手去拿此人之剑,与此同时另外两名华山派弟子一人一剑分别使出青山隐隐和古柏森森,直攻向夜叉腹背。 夜叉一时间双拳难敌四手,为了躲避,也只好原地一个打滚,以十分愚钝的姿势躲开了此三人的剑势。 夜叉闪至一边,心中惊道:“好险,怎么华山派弟子出招之时只求伤敌,连自保的后手都不留?刚才我本可直接把第一个攻来的人斩成两半,不曾想又有两人不要命一般攻来……” 那三个华山派弟子组成西华剑阵,一出手便使夜叉如此狼狈,此时立刻乘胜追击,飞起三剑直取夜叉首级。 夜叉挥舞大戟,一招蛟龙探海横扫自己周身各处,让三人无从进攻。夜叉心下明白,华山剑法只求剑出奇招。 若是一人则容易对付,但是这西华剑阵,三人攻击之间互相防守,则直接弥补了华山剑法中缺乏防守的不足,故而颇为难缠。 此时他也不进攻,只将全部注意力用于防守周身,只待三人剑招之中出现半点破绽,夜叉只消一戟便可使三人殒命。 正当夜叉三叉戟乱舞,以内力将自身笼罩时,突然听得嘈乱之中有琴弦微响,“嗤”的一道气刃在夜叉的手上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夜叉手上刺痛,却不知是哪个华山弟子抓到了自己防守中的空隙,正迟疑片刻,三名华山弟子马上抓到机会,三剑齐出直攻夜叉。 夜叉一惊,仓促之间只好横戟挡住上方攻来的两人,腹部却被刺中一剑。 这才知道刚才那一道气刃并非华山派弟子所为,当即会戟打退二人,又伸手将插在自己腹部的一柄剑震断,怒喝道:“是何人用暗器伤我!” 四下无人回答,只听得琴声暴增,十几道气刃铺天盖地地从四周袭来,此刃本来无形,叫人只能闻其声却难以辨其位。夜叉心下大骇,急忙挥戟乱格,可周身还是有多处被气刃所伤。 三名华山派弟子先前在比武时已经见识过了这一招奇特功夫,此时知道是楚天阔出手相助,怕攻上前去会妨碍楚天阔出招。 当下也不进攻,只是围在夜叉周围,以防其逃出楚天阔攻击范围之外。 夜叉也不曾见过此等无形的功夫,也不敢继续进招,急忙退到一边,循着气刃攻来的方向寻去,果然有一白发男子坐在一处无人的崖边,全神贯注地拨动着琴弦。 原来楚天阔此人生性不羁放纵却终日伤心欲绝,来参加华山论剑不过是转移注意,寻个消遣罢了。 当时胜了一场,便自顾自地离开了华山,可正行至山腰时,却看见一群戴着小鬼面具的怪人鬼鬼祟祟地朝着山峰处而去,心知不妙,故而折返归来,果然碰上了烛阴教入侵。 华山论剑(十一) 夜叉被楚天阔的气刃困在此处,情知若是不先把他解决掉,自己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于是,夜叉借着强健的体魄,猛地向前一撞,面前的三个华山派弟子急忙同时闪开。夜叉抓住机会,将一柄三叉戟向着楚天阔掷了过去。 这一戟来势凶猛,楚天阔坐地抚琴,已经来不及闪躲,只是手上琴音骤强,接连十余道气刃迎面撞在三叉戟上。 可夜叉天生神力,这戟更是有近百斤的重量,此时虽然接连与气刃相撞,但势头却丝毫未减,直奔楚天阔而去。 夜叉眼看正要得手,心底不禁得意道:“只要这一戟弄死这个白头发的,我就有施展的空间了,到时候这小小的西华剑阵还不够看的。” 突然,一人高高跃起,当头一棍将三叉戟拨到一边,化解了楚天阔的危机。 夜叉心下一惊,看此人一身朴素僧衣,手握长棍,眉清目秀、眼生桃花,正是少林寺的桃花和尚善明。 善明拦住了夜叉这一戟,夜叉不仅没能伤到楚天阔,还折了武器,一时间被华山派弟子步步紧逼,节节后退。 这时,听得一沙哑声音道:“嘿嘿,小贼秃,往哪里走!”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猛地跃了过来。此人矮小健壮,头顶生疮,面相极丑,手持两柄透着翠绿的短小匕首,双眼放光,神态阴森,正是烛阴教恶鬼中的罗刹。 罗刹身形一闪,手中的淬毒匕首直奔善明而去。善明横棍挡下了这一刀,可说时迟那时快,罗刹左手猛地刺出,要在善明的脚腕上划开一道口子。 突然琴声“铮铮”暴响,还不等罗刹伤到善明,肩膀上就被楚天阔的气刃划伤几处。 夜叉见自己二人接连陷入窘境,急忙大喝一声,四面八分的烛阴教弟子一齐暴起,向着楚天阔与善明杀来。 善明回头看看楚天阔,说道:“楚……少侠,他们好像都杀过来了。” 楚天阔哀叹一声,消沉道:“人世间如此凉薄,是生是死又有何惧。” 虽然大敌当头,二人应该全心全意地拒敌,可善明却双手合十道:“楚施主,你说此话也不尽然,人生在世便是为了因果轮回修福报,你今世如此,下一世也难得福果……” 还没等善明说完,一干烛阴教弟子已经杀到了他的身边,为首一人站在善明左侧,猛地将匕首刺向他的喉咙。 善明避过这一刀,反手一棍将此人打出几步远。 可与此同时其背后又有一人将匕首递了上来,只听楚天阔琴音猛起,“嗤”的一道气刃已经将其右手打穿。 善明见敌人纷纷包围了过来,当即站在楚天阔身前,避免有人绕过自己去偷袭于他,同时暗自运起不动明王功的心法口诀。 一时间,本就清秀温柔的善明竟变了一副狰狞凶狠的表情,周身内力激荡,宛若怒目金刚一般,手中长棍乱舞,将五步之内所有近身的烛阴教弟子打得不省人事。 善明像变了个人一样,一时间攻势凶猛,又有楚天阔在后相助,夜叉与罗刹也不敢贸然靠近。 一时间,善明战意高涨,若猛虎疯狼一般,将周遭所有敌人打得不敢靠近。众人本来都在十分艰难地迎战,此时见善明这里气势如虹,心下振奋,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这边聚了过来。 不到一会儿功夫,善明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侠客:黄峻、白尹彦、木泽等人都围在这里,以楚天阔为中心摆出阵法,共同抵抗烛阴教。 原本烛阴教一同前来的恶鬼们正在与各门各派的弟子战斗,此时他们都聚了过来,恶鬼们自然也紧跟其后。 一时间,到场的所有恶鬼都聚集于此,众人分工明确,白尹彦和木泽负责左右两侧的敌人,黄峻刀势凝重坚韧,负责在最前方压制敌人。善明攻势凶猛,主要负责援护每一个人,楚天阔琴功精妙,在最后方趁着敌人出现破绽时将其一击毙命。 众人与恶鬼们缠斗在一起,战况异常激烈。 饕餮看在眼里,不禁怒喝道:“你们这帮废物,连一群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都打不……” 他还没有说完,许松尘便一剑刺了过来,饕餮不得不扭过头来,全心全意地面对面前的许松尘。 许松尘微微一笑道:“饕餮护法,你的对手是我,不要再左顾右盼了……还有,他们可不是一群毛头小子,他们是我们中原武林的希望,又怎么会败在你们这群恶人手下!” 说罢,许松尘使一招白虹贯日,饕餮急忙用双手挡住其剑势,饕餮精通拳掌,平日里横练一身硬功,故而可以空手接白刃而不受丝毫伤害。 华山派原本就以剑法为主,有讲究“奇”“险”二字,可面对这样一头野兽一般的肥硕的怪物,许松尘可以说是占尽了劣势,不论如何出其不意的剑招,都会被他轻轻松松地接下。 饕餮紧紧握住许松尘的剑,狂笑道:“许掌门,你出了这么多剑,每一剑都被我空手接住,还要和我继续打下去么?” 许松尘微微一笑,猛地反手撤剑,将宝剑从饕餮的手中抽了回来,冷笑道:“饕餮护法莫要心急,今日老夫就是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伤到这些孩子。” 饕餮冷笑一声,不再答话,事实上在他心中也颇有不安,刚与许松尘交手时,其剑势虽然凶狠难料,但在他看来却是绵软无力。 但许松尘一身华山派的卓绝轻功,自己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便想着与他多加牵扯,待他疲惫,身法定然变慢,自己那时再杀他不迟。 可来来回回也有百余回合,这许松尘非但没有半点疲累,剑上的内力反而越来越足,自己虽然能空手接白刃,但虎口初已经开始隐隐发麻,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也没有获胜的把握。只是不知许松尘为何能愈战愈勇…… 此时,在擂台的另一端,穆剑竹反手出剑,指着何二狗的眉心,冷道:“伤好了么?与我一战。” 华山论剑(十二) 在叶清云执意要与穆剑竹单挑的时候,何二狗便退到一边,运转清心功来疗伤。 御非凌给的这本《清心功》的确说的上是绝世神功,之前与慕容光战斗时被打出那么重的伤,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恢复了七成。 此时再次被穆剑竹发难,何二狗心道:“我现在虽然会了武功,但是和他比起来,一定还是毫无胜算。可到目前为止,他应该还不想杀我,或许我可以找机会赢他。” 想到这里,何二狗也不答话,而是突然反掌将混元剑拍走,同时脚下疾出一记扫堂腿。 穆剑竹反应奇快,何二狗右腿刚微微一动时,他便高高地跃了起来,躲开了何二狗这一腿。 何二狗这一招未中,却也留有后手,穆剑竹刚刚跳起身时何二狗便飞快地伸出手去,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脚腕,用力一扯便将他硬生生地拽了下来。 穆剑竹并未想到何二狗能够预判到自己跳起的位置,这一下毫无防备地被扯了回来,急忙一剑斜劈向何二狗右肩。 何二狗早就料到穆剑竹情急之下会挥剑砍来,当下也不闪躲,左手仍然紧紧地抓着穆剑竹的脚腕,右手却紧贴着混元剑的剑身极速而上,同时做蛇势在穆剑竹的手腕神门穴上狠狠地一点。 穆剑竹手腕顿感一阵酸痛,手竟似不受控制一般猛地收了回去。何二狗趁穆剑竹撤招,这才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向后跳开几步,暗自运转无相残功,静静地看着穆剑竹。 穆剑竹缓缓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眼看着何二狗,说道:“这几招很好,这是什么功夫?” 何二狗笑道:“这是八十一路化功掌。” 八十一路化功掌创造之时便旨在见招拆招,方才穆剑竹将混元剑指在何二狗的眉心,却暗含八十一路化功掌中拆解擒拿的方法。而后攻击穆剑竹手腕的那招也是此功法中专用于应对敌人情急之下的攻击。 八十一路化功掌主要用于防御拆招,所以本身就没什么破绽,再加上何二狗毕竟是博士出身,悟性极高,对于武功也是可以活学活用,在多数情况下都能想到此功法的变招,所以才能攻其不备,几招之内占到穆剑竹的上风。 穆剑竹知道了武功的名字,缓缓点头道:“我听说过。” 何二狗心道:“逍遥派武功数量奇少,几乎也不为外界流传,恐怕他也是听师叔说的吧……” 想到师叔,何二狗不禁抬起眼去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亭子里喝茶的惊雷子,他似乎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坐在那里,充满自信地看着这一切。 自从看过了师父的童年,见过了那时的惊雷子,何二狗心中对这个魔教护法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他也曾是个爱憎分明的大侠,只是…… 想到这里,何二狗不禁黯然,正是师父让他变成这样的,可世事如此残酷,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又有谁能评判是非对错呢…… 正在何二狗走神的时候,穆剑竹用混元剑轻轻地敲了一下脚边的石板,发出了一声清脆轻响。 何二狗这才警觉地抬起头,可穆剑竹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混元剑也已经探到了他的后脑勺。 穆剑竹手臂微曲,混元剑从何二狗颈椎部位猛地收回,眼见就要将何二狗的脑袋平平地削将下去。 所幸何二狗之前运转了无相残功,此时心底平静空明,反应也快了不少,混元剑微微一动便急忙低下了头,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剑。 何二狗舒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此时,机械的女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这一招是混元剑法中的快刀斩麻。” 何二狗闻言一愣,心道:“快刀斩麻?就这一剑竟然是招式?那也就是说……” 何二狗突然停下抬头的动作,猛地拔出剑来格在面前。 “也就是说这一剑还有后手!” “铛”的一声,两剑相撞,火花四溅。 方才穆剑竹右手将混元剑从背后平推过何二狗头顶时便放开了剑柄,左手却在另一端接到了剑,只要何二狗稍微将头抬高一些,就会被面前的一剑割开喉咙。 多亏有系统提醒,何二狗才想到这剑招中的后手并且及时格挡,否则自己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穆剑竹手上动作丝毫不停,趁着何二狗两只手都在握剑格挡,当即飞起一脚踢在何二狗的膝盖之上,何二狗右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这一跪的空当,何二狗手上的剑也被击落,穆剑竹眼疾手快,又是一剑横斩过来。 何二狗心中一凛,急忙气沉丹田,以无相残功所蕴含的内力,大喝一声,双掌推出,一记飞花荡雪掌打向穆剑竹。 飞花荡雪掌是逍遥派为数不多的刚猛功夫,穆剑竹也与闲云子交过手,这一招的威力还是知道的,当下被迫收回剑来,侧身躲开这一掌。可左手却疾速伸出,掐住了何二狗的脖子。 何二狗心下一惊,当下再使出八十一路化功掌中拆解擒拿的一式来,可穆剑竹此时已有防备,不等何二狗伸手拍剑便一剑刺在他的腿上,随后手上一推便将何二狗摔了出去。 何二狗重重地摔在一边,只觉得腿上钻心地疼,浑身也像散了架一般,想要跳起来却终是没有力气。 眼见穆剑竹缓缓走近,何二狗反手抓起掉在地上的佩剑,右手一抖,一剑疾出。 这一剑集结了何二狗残余的所有内力,剑势迅猛无比、声势骇人,犹如闪电一般耀人眼目。正是岳澜所赠剑术秘籍——一字电剑。 这一剑十分华丽骇人,意在耀人眼目而乱人心神,以求将敌人短暂地震慑,而后难以防守。 不料穆剑竹虽然年纪轻轻,但也已经见过不少类似效果的招式,这样蒙蔽对手感官的手段也几乎对实力一流的高手不起作用。 此时穆剑竹虽然被这一字电剑的极光眩目,但手上却是不停,只依靠耳边所听到利刃破空的声音便判断出出剑的位置。 当即抬手一剑刺中了何二狗佩剑的正中部分,这一剑势头狠辣,毫不留情,何二狗被其中激荡的剑气所伤,不由得后退几步,手中的长剑也断成了两截。 华山轮剑(十三) 何二狗心中惊道:“按理说这一字电剑如此声势浩大,所发出的极光也能使人目眩,可他却能听声辩位来破我这一招。这样想来,武功高强者都有超凡听力,看来此招式华而不实,不可大用……” 穆剑竹面无表情地看了何二狗半晌,冷冷地甩下一句:“别死。”便施展轻功,向着惊雷子而去。 何二狗弯腰捡起断成两截的长剑,心道:“方才我在使出一字电剑的同时还将无名剑法混于其中……这一字电剑毕竟是他人所赠,华而不实也就罢了,可是无名剑法毕竟是逍遥派正宗,竟然毫无效果……” 何二狗不禁想起自己闲云子传授自己无名剑法时说过:“无名剑法只有一剑,心中极意自在,意境到了,自然会懂。” 因为无名剑法整个剑谱上只有十分随意的一剑,所以刚才与使出一字电剑时,何二狗也将这一剑融于一字电剑之中。 可是剑招发出之时何二狗便暗自感觉在无名剑法加持之下,这一剑的威力竟没有丝毫提升,甚至使着还有些钝意…… 何二狗心道:“想必是通过系统所学,还没能掌握要领,回去再问问师父吧。” 这时,叶清云缓缓走到何二狗身边,他身负重伤,言语之间仍是气息不足,十分虚弱。 何二狗急忙上前搀扶叶清云,不料叶清云却一把甩开何二狗的手,低声道:“我已经醒过来一阵子了,刚才你和穆剑竹交手,我都看到了。原来之前你一直在隐藏实力……” 何二狗想要开口辩解些什么,可叶清云却丝毫不给何二狗留下插话的机会,仍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你这些微末功夫,在我武当派面前还是雕虫小技!你等着,迟早有一天,你我会有机会一战!” 说罢,叶清云便一瘸一拐地走开了,何二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疑惑道:“此人为何总是有如此戾气……不过当下也没时间考虑这么多了。” 何二狗转过身去,除了他现在所处的隐秘地带之外,其他地方到处都是华山派弟子与烛阴教弟子交手的身影,四周战局动荡,直叫人眼花缭乱。 何二狗看了看地上的断剑,叹了口气,还是赤手空拳地冲了出去,一掌打飞了眼前的一个烛阴教弟子。 此时华山派已经逐渐处于下风,烛阴教战略明确,一众恶鬼将所有武林新秀包围起来,并且集中保护僵尸一人,而僵尸则源源不断地将地上的尸体据为己有。 打了这么久,华山派的敌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有所增加。 而许松尘仍然在与饕餮缠斗,饕餮一身蛮横功夫,打到现在已经有几百个回合,还是一样精力充沛,力大无穷。 许松尘有华山派众多轻功加持,身法灵动,饕餮虽然仍然精力充沛,却一直不能伤到许松尘半分。 一开始,饕餮还是能毫不费力地硬接下许松尘的剑,甚至连一丝痛感都没有。可是随着拉锯战的进行,他却感觉许松尘手中的剑意逐渐沉重了起来。 先是空手接白刃会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到后来,饕餮的身子一碰到剑刃上立刻会受伤。直到现在,许松尘的剑意如山洪决堤一般绵绵不绝,似乎随手一剑就能荡出万里剑气,饕餮使出全力仍然不能抵挡,已经被斩得遍体鳞伤。 饕餮大惊失色,不明白为何这许松尘打了这么长时间,体力丝毫不减,剑意却如登天一般大增。 可现下却只顾着逃命,丝毫不能犹豫,但凡被许松尘斩到一剑,恐怕就要有断臂之灾。 何二狗一脚踹开面前的烛阴教弟子,还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正待继续拼杀时,饕餮像一座山一般从一侧越过。 许松尘紧随其后,远远荡出一剑将周遭的山壁砍得粉碎。 何二狗被许掌门这凌人的剑气所震惊,一时间被二人的追逐吸引了过去,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突然,身后一个烛阴教弟子暴起而至,打算趁机偷袭何二狗,何二狗惊觉不妙却为时已晚。那个烛阴教弟子的刀离他不过几寸之远,何二狗只好避开头颈,用肩膀抗下了这一刀。 正待反击之时,这个烛阴教弟子忽然被一剑穿过,握剑的是一个女子,青衫薄纱、妆容清素,虽无美艳之态,却极是娴雅端庄。 此人开口道:“你便是逍遥派何二狗吧,我刚才看到你与慕容光的交手了,打得十分漂亮。” 突然在这样的场合受到夸赞,何二狗有些错愕,紧张地拱了拱鼻子,问道:“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微笑道:“我以为你还记得我,我是许英,之前在唐门寿宴上见过。” 何二狗这才恍然大悟,之前在唐门寿宴上,的确有一女子名为许英,好像是……华山派掌门之女! “原来是许掌门的千金啊,”何二狗心道,“许掌门不愧总是一副儒生气质,连女儿都如此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许英笑道:“刚才你在看什么?战场之上,怎么能分心呢?” 何二狗正感好奇,恰逢华山派掌门之女在此,想必也知晓详情,便开口问道:“我刚才见贵派掌门与烛阴教饕餮交手,竟随手一剑将石壁斩得粉碎,在下心中好奇,便多看了几眼……” 许英道:“不错,你再看家父的脸色。” 何二狗转过身随手打翻一个烛阴教弟子,顺着许英的目光望去,看到许松尘仍然紧追在饕餮身后,恰好从二人身边掠过。 只见许松尘脚步稳健,气韵充沛,似有内力绵绵不绝地从他周身散出。再一看时,只见其脸上布满紫气,宛如中毒一般,令人震骇。 何二狗一眼之间就已经明白,不禁脱口而出:“紫霞神功!” 许英笑着看了看何二狗,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许掌门的实力十分有自信。 何二狗曾在书中看过这紫霞神功的厉害,这是华山派自古以来的着名武功,曾被先任掌门岳不群所使用。 书上记载此功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然而蓄劲极韧,到后来铺天盖地,势不可当。发功之人脸上满布紫气,故有“紫霞”之称。 这样一来,也难怪饕餮从一开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接下许松尘的剑到现在连正面交锋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的许松尘已经处于内力之巅峰,随手一剑的内力就如洪水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的饕餮已经没有与许松尘一战之力了。 华山论剑(十四) “收手吧,饕餮护法。” 许松尘忽然停下脚步,远远地对着饕餮喊道。 饕餮也十分疲惫地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道:“哼,你能打赢我又有什么用?你看看这些小子!” 说着,饕餮指了指被众恶鬼包围的各派弟子们。 许松尘顺着饕餮所指看去,各门各派的弟子被恶鬼围得水泄不通,最外围的白尹彦、黄峻和木泽三人已经是遍体鳞伤。而善明也失去了刚施展不动明王功时的威风,只有楚天阔和唐骏在身后奋力出手,保护这几名队友。 可不管他们打死多少人,都会被僵尸当场唤醒,烛阴教的十大恶鬼都有些奇特本领,这僵尸在唐门寿宴上被唐掌门打伤了右臂之后剧毒不治,现在只剩下了一只独臂。 可他控尸的本领还是丝毫不减,不论众人如何奋战,敌人还是在逐渐增多。 再加上其他恶鬼的步步紧逼,众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再接不下一轮攻击了。 许松尘便暂时放弃了追杀饕餮,施展轻功,轻飘飘地落在各位少侠的身前。 此时的他已经满面紫气,内力激荡,若要说他此时可以一人独战在场所有恶鬼,也并非无稽之谈。 许松尘气沉丹田,朗声道:“诸位,这些都是武林中的后辈,是武林的希望,若是你们不甘心,不如便与老夫一战!” 此时,惊雷子缓缓地从众恶鬼身后走来了出,笑道:“许掌门果然高风亮节,华山派神功盖世,我们又怎敢和您相争?只是若要拼个鱼死网破的话,恐怕华山派的弟子就要遭殃了……” 许松尘闻言,这才朝着四周看去,果然站着的多数是戴着面具的烛阴教弟子,其中也不乏许多被僵尸唤醒的华山派弟子的尸体。 而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也大多都是华山派弟子,一个个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而还有一口气,可以站起来的华山派弟子已经寥寥无几,他们满脸血污,背靠背站在一起,手中死死地攥着兵器,一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许松尘见本门弟子竟然损伤如此惨重,实在于心不忍,兀自闭上了眼睛。 惊雷子冷笑道:“若是交出这群小子,我们就放过华山派,是保别门弟子还是保本门弟子,许掌门,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 许松尘十分痛苦地闭着双眼,手中攥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了,他低下头,悲怆地长叹了一声。 许英与何二狗远远地站在另一边,束手无策地看着这一切,许英虽然心如刀割,却也没有任何办法,此时若她再站出来添乱,恐怕父亲会更加难做。 许松尘缓缓开口,声音中却是充满了无力:“身为掌门却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弟子,是我的责任。可自古正邪不两立,我华山派岂能有贪生怕死之徒!” 话音刚落,许松尘便起手出剑,霎时间滔滔不绝的剑气横贯而过,直逼惊雷子而去。 在许松尘出剑的那一瞬间,周遭的所有人都清楚地感到了一阵压迫,单凭许松尘这一剑,就足以将一棵大树拦腰斩断。 可惊雷子也算是心机深重,从靠近许松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他突然出手的准备,此时剑气横贯而来,惊雷子暴喝一声,竟赤手空拳地接下了这一剑。 众人本是被许松尘的紫霞神功所震慑,却不料这穷奇护法竟然能赤手空拳地正面接下这一剑。 饕餮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惊雷子,心中却不禁暗自戒备起来:“我自诩硬功无敌,却仍然比不上这紫霞神功之威力,穷奇是练了什么功夫,何时有如此实力……” 只见惊雷子双掌并出,接下了这凝重的一剑后竟若无其事一般,非但没有受伤,竟连半步都没有后退。 “啊!” 许英一惊之下竟然叫出了声,急忙伸手捂住嘴巴,平日里父亲总是一副十分平和的儒生气质,很少有人能让他使出紫霞神功。 可只要他使出紫霞神功,当他满面紫气之时,其内力已经是绵绵不绝,以其气势,不止以一敌百,就算是千军万马面前也是毫无惧色。 可此时许松尘的剑竟然被烛阴教一个年过半百的穷奇护法赤手空拳地接下了。 许英心中惧意顿起,只觉得魔教之人,实力强劲非凡,今日华山派遭此大难,恐怕难以保全。 想到这里,许英心中畏惧,一时间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何二狗虽也被师叔的实力震惊,但还是发现了许英的异样,于是轻轻地用手在许英的肩膀上拍了拍,许英这才回过神来。 惊雷子接下这一剑,气定神闲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紧紧地盯着许松尘,冷笑道:“紫霞神功,看来也不过如此。” 许松尘心下也颇感震惊,可脸上却仍然十分冷静,笑道:“不愧是穷奇护法,果然非同凡响。” 穆剑竹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许松尘与义父对峙,心中也有些触动,不禁暗自盘算若是自己,是否能接下许松尘那一剑。 突然,许松尘猛地向后一跃,同时将手中之剑向前方用力地甩了出去,许松尘在方才剑未出手时便已经将内力倾注其中。 此时剑一飞出,就带着紫霞神功所带来的极为凝重的内力,这一剑迅猛异常,激荡的剑气将周遭的空气都切成两段,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尖锐爆鸣。 众人都难以忍受这样尖锐的声音,急忙伸手捂住了耳朵。 机械的女声在何二狗脑中响起:“这一招是紫霞飞剑。” 何二狗一边伸手紧紧捂住双耳,一边在心中惊叹道:“竟能用内力将风切断,许掌门当真是神功盖世!” 惊雷子虽也被这爆鸣声乱了心神,可他并没有机会捂住耳朵,只是脚下用力一贯,一时间原本就凸出的双眼极速充血,内力淤积,此时的惊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嗜血的凶兽。 这时,紫霞飞剑刚进入惊雷子身边三步之内的范围,就没有了原本如山洪一般不绝的内力,而是像无形之中被一只手抓到一般,悬停在了半空中。 惊雷子突然怒吼一声,竟然一掌不出,只用周身环绕的内力就挡下了许松尘这充满着内力的一剑。 许松尘的飞剑无力地跌落在惊雷子脚边,惊雷子冷笑一声,嘲讽道:“许掌门,你输了,可服气么?” 华山论剑(十五) 有紫霞神功为心法加持的紫霞飞剑,竟然还是被惊雷子接了下来,这下许松尘的心中也有些惊疑不定。 惊雷子冷笑道:“许掌门,本来我只想要这些小子的命,可现在看来就算我们要荡平华山派也没什么阻碍了。” 何二狗大惊失色,看来今天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里了,这么想着,他便转头看了看许英,生怕她会为了父亲做些冲动的事情。 毕竟要是她现在出手,不仅不能对战况有所帮助,反而还会拖累许掌门。 可出乎何二狗的意料,一旁的许英在接受了穷奇接下了紫霞飞剑的事实之后,就变得冷静起来,只是十分专注地看着父亲那边的情况,没有半点鲁莽出手的打算。 说着,惊雷子缓缓举起手,语气阴森地说道:“所有人……” 正当惊雷子要挥手下令烛阴教弟子集体进攻的时候,突然一人身形一晃,就出现在擂台的正中央。 惊雷子迟疑了一下,缓缓将手放了下来,远远问道:“阁下是锦衣卫?” 何二狗与许英武功造诣不及惊雷子,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竟然毫无察觉。 见惊雷子突然发问,两人顺着其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擂台中央竟凭空多出一男子。 此人身着黄金飞鱼服,腰间佩着一柄绣春刀,身后还有一件颇为贴身的黑色斗篷。 此人戴着面具,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道:“本官李不闻,乃是当朝锦衣卫总指挥使。” “锦衣卫……”饕餮站在一旁,听到李不闻自报家门,皱了皱眉。 惊雷子拱手道:“原来是李大人,武林中事,不知锦衣卫有何见教?” 李不闻冷笑道:“武林中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武林中人便不是我中原之人?我锦衣卫难道就管不得?” 原本远远抱着混元剑依靠在山石上的穆剑竹缓缓站直了身子,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李不闻。 何二狗心道:“这人就是锦衣卫总指挥使?身居如此高位,已经说得上是朝廷命官,竟然亲自来此……” 何二狗不禁想起了袭击岳府的锦衣卫,看来朝廷真的要对中原武林下手了…… 惊雷子似乎不愿与锦衣卫为敌,竟然拱手笑道:“自然不会,李大人,我等都是朝廷的子民,怎会不服李大人管教!” 李不闻似乎没有耐心听下去,还不等惊雷子说完便冷冷地打断道:“西域烛阴教,赶紧带着你们的人滚,我这趟是来找华山派的。” “锦衣卫竟然来找我华山派的麻烦,”许英对何二狗低声道,“何少侠,做好准备,咱们趁机离开华山。” 何二狗听许英在此关头竟然打算逃离华山,不禁一怔,问道:“许姑娘,我们就这样便走了?” 许英点点头,低声道:“嗯,这是朝廷官员,我们留下也于事无补,但华山不能被一网打尽。” 许英这几句言简意赅,却也颇为在理,何二狗点点头,心道:“的确,锦衣卫既然出手,就是得到了朝廷的指派,若是选择强硬对待,无异于以卵击石。想必锦衣卫按章办事,也不会轻易开杀戒,最重要的是至少有华山派弟子安全的离开,才能再找机会就出掌门。” 这样想来,许英亲眼见到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全门派落入锦衣卫之手还能如此冷静地思考对策,实不可谓不理智。 惊雷子显然也清楚即使魔教的势力再大也不具备和朝廷抗衡的能力,此时对于李不闻的咄咄逼人仍然报以微笑。 惊雷子笑道:“李大人稍安勿躁,我们这就离开。” 说罢,惊雷子转过身去,与饕餮交换了个眼色,朗声道:“所有人,撤!” 夜叉狠狠地将三叉戟插在地上,不忿道:“撤?我们为什么要怕这帮朝廷的鹰犬?” 红衣抿嘴浅笑道:“诶呀呀,夜叉大少爷不愧是面生逆鳞,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自己去吧,可千万不要给本教惹麻烦哟!” 说着,红衣迈开长腿,婀娜多姿地走到穆剑竹身边,微笑道:“剑竹弟弟,和姐姐结伴走吧。” 在方才交手的过程中,不管红衣走到哪里,都像仙子下凡一般光芒四射,周边的华山派弟子都会为她的美丽所倾倒,不管面前有如何凶狠的敌人,他们都会抓住一切机会去偷看红衣。 而红衣性情乖张任性,杀起人来极其冷血无情,可不愿杀人时却滴血不沾。故而今日虽然来到华山闹事,却从未出手,只是迈开一双长腿在战场中信步乱行。 那些幸存下来的华山派弟子的脑海中也并非只有这一战之中的惊险和疲累,还有那细腰长腿、顾盼生辉的魔教妖女。 虽然穆剑竹一直在何二狗和叶清云所在的偏僻角落处,并未与任何华山派弟子交手,可此时众人见她竟对这个穆剑竹如此亲热,一时间不禁妒火大旺,全都恶狠狠地瞪着穆剑竹,恨不得要扒下他一块皮来。 可穆剑竹却丝毫不领情,见红衣靠了上来,却面无表情地后退几步,便闪身至惊雷子身边,之后便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夜叉恶狠狠地骂了句直娘贼,也紧跟着他们离开了。 许松尘朗声道:“李大人,既然锦衣卫今日是来找我华山派,就让这些其他门派的孩子都走吧。” 李不闻看了看楚天阔和善明等人,点点头道:“走吧!” 此时,许英小声说道:“就趁现在,咱们从另一头走!” 何二狗闻言一愣之间,许英已经从身后摸了过去,何二狗屏息静气,也跟着许英从小路离开了华山。 片刻之后,李不闻见面前只剩下二十几个穿着华山派服装的弟子,亮出了腰间的令牌,正色道:“其余的人,根据锦衣卫的长期调查,华山派最近有聚众滋事行为,掌门与所有门徒,都要入狱处置!” 自古以来,武林便与朝堂两不相干,因为华山论剑而以聚众滋事的罪名逮捕一派掌门的事情更是匪夷所思。 但朝廷毕竟是朝廷,任何一个门派都没有能力与之抗衡…… 此时,许英与何二狗已经一路施展轻功,快要溜到山下,此时的何二狗已经学会了逍遥游与西华步法,对于飞檐走壁这种事虽不甚熟练,但小心一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许英虽然理智镇定,可毕竟师父和同门师兄都落入锦衣卫手中,心里自然担心,此时全心记挂这此事,一个不慎竟失足从峭壁之上摔了下去。 何二狗大惊之下急忙伸手去拉,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万丈深谷 原本何二狗施展轻功,脚下轻轻一蹬,便能跃起丈余高,在他看来倒像是进了失重的环境一般,这是他之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 此时竟能体验在悬崖峭壁之间如履平地之感,心中不禁充满了兴奋。 正在他满心欢喜时,身边的许英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一脚踩空,从峭壁之上落了下去。 何二狗伸出手的时候,还是已经晚了一步。 何二狗心中大惊,他也是刚刚学会轻功,并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此时也不暇多想,何二狗当机立断,纵身向峡谷深处跃去。 何二狗疾跃而下,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还是不能抓住许英的衣角。 何二狗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紧急的情况,一时间也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如此焦急终究于事无补,何二狗终于还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突然听到峡谷之下隐隐有水声激荡。 何二狗听到水声,当即喜上眉梢,心道:“如此深邃的峡谷,此时能隐隐听到水声,恐怕下面有河!” 何二狗屏息凝神,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没有听错。 果然,原本隐隐约约的水声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何二狗这才确认了峡谷之下的确有河! 确认下来之后,何二狗当机立断,当下运转内功,一掌拍在上方的石壁之上。 掌力打在坚硬石壁之上毕竟不同于打在肉身之上,其迅猛的掌风可以从石壁之上反扑回来,何二狗借着这股力量,终于加速下降,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伸手抓住了许英。 何二狗已经抓住了许英,当下便抽出了在华山之上夺来的长剑,将内力倾注其中,狠狠地插入了崖壁之内。 霎时间,剑刃与石壁相撞,火花四溅,崖壁上也划出一条极其深长的口子。 终于,两人下降的速度因为剑刃和崖壁的激烈摩擦而减缓,何二狗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去看许英的情况。 许英的武功自然也不必何二狗差,但此时突发意外,跌落悬崖,心中自然惊骇万分,此时已经昏厥了过去。 何二狗发现许英晕了过去,心中不禁叹道:“此时她若是还清醒,也拔剑插入崖壁,多一个人的力量,我们也许还能停在这里。” 正盘算时,突然“咔”的一声,那柄抢来的宝剑应声折断,何二狗与许英再次失去了支撑,疾速掉了下去。 何二狗心中暗自祈祷道:“希望这时已经快要到达崖底的河里了……” 慌乱之间,又失去了长剑,此时的何二狗也是束手无策,只好拼命地抓住许英的衣服,两人一齐掉了下去。 所幸没过多久,两人就一起掉进了一条水流还不算湍急的河里,何二狗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冰冷的河水还是瞬间刺激了他的每一个感官。 河水从何二狗各个器官疯狂地涌入,可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何二狗只好死命地抓住许英,拼劲一切向着岸边游去。 此时的何二狗身有内功,内力在同辈侠客中也已经十分超群,此时跌落水中,也不用费多大的力气,便已经来到了岸边。 何二狗先坐在河边光滑的巨石之上,又用力把许英拉到了身边,二人经此劫难,终于得以脱险。 何二狗感觉自己已经浑身虚脱、四肢酸痛,此时竟似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躺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突然,何二狗感到身边的许英似乎并没有被这冰冷的河水唤醒,反而连她的呼吸都听不到了。 “恐怕是溺水了!”何二狗想起许英在落水之前便已经晕了过去,恐怕是落水之后虽然有短暂的苏醒,可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溺水而再次昏死过去。 何二狗一惊之下,又来了活力,急忙翻身坐起,去检查许英的口腔和鼻腔,确认没有淤泥之后,迅速将许英面朝下放在自己的左膝之上,轻轻地按压其背部,让她把体内的水全部吐出来。 果然,在何二狗的按压之下,许英吐出了不少冰冷的河水,何二狗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一直到许英再也吐不出河水,何二狗才轻轻把她面朝上放在石头上面。 排出了她体内的积水,何二狗又伸手去探她鼻息,可是这一摸之下,许英仍然没有半点呼吸。 何二狗惊道:“莫非排出了河水,还是不能醒过来么……如此看来,只能做人工呼吸了。” 何二狗为难地看着许英,毕竟许英是个正值青春的少女,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何二狗一向醉心于科研,并未与女性有深入交往,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竟想得双颊泛红,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断不可如此!” 何二狗用力摇了摇头,当下气沉丹田,开始大声的呼救。如今的何二狗也可以用内力将声音送得更远一些,可不管他怎样大喊,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何二狗心中黯然道:“也是,如此深谷之中,又怎会有人……” 何二狗又看向许英的脸,她的脸因为寒冷而显得十分苍白,嘴上也隐隐泛紫,溺水之事原本就万分紧急,此时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许英就醒不过来了。 何二狗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厉声对自己道:“此等救人性命的紧急关头,你不救人,却去想什么龌龊之事!” 说罢,何二狗这才横下心来,用双手将许英的头部微微后仰,便附下头将嘴巴凑了上去。 人工呼吸的要领就是每一口气都要长而迅速,何二狗使尽浑身解数,直吹得面色发紫,头晕眼花。 过了半晌,许英终于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何二狗也感觉到了她口鼻之中开始有了气息,何二狗心中大松一口气,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许英身边。 许英虽然呼吸顺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本就受了惊吓,再加上衣衫全湿,周身异常寒冷,只睁开眼看了何二狗一眼,就再次晕了过去。 何二狗许英身边,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久,终于感到气息顺畅,头脑也清醒了起来,何二狗坐起身再看许英,只见她呼吸顺畅,只是仍旧陷在昏迷之中。 何二狗正不解之间,一阵冷风吹来,虽然天气还算和暖,但何二狗浑身湿透,此时也感到十分寒冷。 何二狗打了个大大的寒战,这才想起许英也是浑身湿透,恐怕也是因为寒冷才再次昏迷。 何二狗四下张望一番,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们身后便有一座小小的山洞,何二狗急忙背起许英,缓缓地走到山洞之中。 将许英放在最里面,就不必担心风吹雨淋的问题了,可这山谷之下,毕竟没有多少阳光,若是让许英就穿着这些湿透的衣衫,恐怕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何二狗长叹一声,十分焦虑地抚了抚额角,心道:“看来还得……替许姑娘除去外衫了……” 虽说出去外衫之后,里面也定有其他衣衫,可毕竟此时孤男寡女,许英又不省人事,难免多少会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 何二狗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昏迷的许英一揖到地,十分诚恳地说道:“今日对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说罢,何二狗才蹲下身来,看着不省人事的许英,咬了咬牙,伸手去脱她的外衫。 万丈深谷(二) 许英缓缓睁开眼,发现四周皆是石壁,自己好像在一个小小的山洞之中,身边还有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 她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定了定心神,再睁眼看时,却发现何二狗远远地倚靠在一边的石壁上,已经睡着了。 “我现在在哪?”许英揉了揉脑袋,缓缓地想起了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只记得我心系华山派,失足从悬崖上摔了下去……之后就眼前一黑,我现在怎么在这里……” 许英一边低声地自言自语,一边站起身来。 何二狗倚靠在洞口,就是怕有人或者猛兽会闯进来,原本睡得不深,此时听到许英细小的声音,还是惊醒了过来。 何二狗睁开眼,看见许英已经站了起来,他为了不让许英冻着,已经将许英的外衫除去,又找了一根长树枝,将其衣服烤干之后挂了起来。 何二狗自己也脱去了金缕软袍,只穿了一件粗布衣服。此时许英身无长袍,只穿着些短衣站起了来,何二狗不禁脸上一红,急忙转过身去,面向石壁。 许英刚刚醒来,满心都是关于发生了什么的疑惑,一时间并未察觉自己的衣着,此时见何二狗突然行为怪异,心下疑惑,便走到何二狗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细声问道:“何少侠,我们为何在此地,我从悬崖上落下,是你救了我么?” 何二狗不敢回头,只是死死地盯着石壁,点了点头,又开口提醒道:“许,许姑娘,我我昨日见你……你,衣衫尽湿,料想是……是,十分寒冷,所以我就替你……” 说到这里时,何二狗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所以就此作罢。 许英听何二狗说自己的衣衫,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只穿着短衣,外衫已经不见踪影,只是因为洞内狭小,火堆又很暖和,所以才不察觉有异样。 此时突然发现自己的穿着,许英顿时面色潮红,惊呼一声便背对着何二狗蹲了下来。 许英心中娇羞难当,脸上像被烈火灼烧一般滚烫,声音也逐渐细如蚊蚋,轻声说道:“我……我的衣衫,为何会湿透?” 何二狗也察觉到了许英的羞怯,支支吾吾地说道:“昨日,昨日许姑娘从悬崖上摔落,我为了救许姑娘也一同跃下,全仰仗谷地是……是这条河,咱们才能……才能侥幸活下来。” 许英听何二狗言下之意,二人是落在河中,故而衣衫尽湿。许英也缓缓地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十分混沌难醒的梦,似乎中途是何二狗把自己叫醒,自己醒来以后只看了一眼便又沉沉睡去。 “睁开眼的时候,”许英暗想道,“何少侠正在我面前,那时他仿佛正在……” 突然,许英的脑海中出现了当时一眼之间看到何二狗正用嘴……给自己吸出喉咙里呛到的水…… 许英久居华山,醉心于练功,因为长相美丽,也曾有不少华山派弟子对她表达心意。可许英并无此意,总是以修炼武功为由,拒绝了所有人。 故而许英对于男女之事,也是一窍不通,虽然何二狗是为她急救,可是回想起这一画面,许英还是觉得头晕目眩,羞愧难当。 许英也不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望着翻滚的火焰,一时间恨不得把头埋在土里。 就这样,两人各自羞怯,足足几个时辰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却也合不上眼。直到天色泛白,何二狗才轻生道:“许姑娘……天亮了,咱们走吧。” 许英轻轻地“嗯”了一声,却仍背对着何二狗坐在那里。 何二狗这才想起二人的外衫还在树枝上挂着,急忙跑出去将两件衣服取进来,将许英的外衫交给她,再次退出洞口,穿上金缕软袍,等着许英出来。 片刻之后,许英已经整理好衣衫,走了出来,此时两人衣着打扮已经与在华山上初遇时无二,可是经历了这些事,两人心境却是不同。 此时两人走在路上,都在刻意地回避对方的目光,空气就像凝结不动一般,任凭两人的尴尬气息四处蔓延。 许英为了避免眼神的交汇,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望着天空,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峡谷竟有如此之深,从这里向上看去,连悬崖的影子都看不到…… 许英心中不禁一暖:“原来我失足落下之时,他竟然毫不犹豫地也跳了下来,这才救了我……” 心中感动不已,许英便转头向何二狗看去,只见何二狗也在左顾右盼。许英定了定神,微笑道:“何少侠,谢谢你……” 几乎是同一时间,何二狗也开口道:“许姑娘,你认识这里的路吗……” 两人本来都是为了打破尴尬而开口,却奇迹般地再次撞在了一起,反而让场面更加令人窒息。 说完这一句,两人又同时飞快地低下了头。 何二狗抓了抓头发,轻声道:“许姑娘不必介怀,我们身为侠客,有困难就应该互相帮助,没什么好谢的……” 何二狗一开始的声音还算正常,可越是说到后来,越低了下来,最后也几乎变得细不可闻。 可许英被何二狗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里虽然是万丈深谷,却也还是华山的范围,自己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说不定真的能带着何二狗走出去! 拿定主意后,许英对何二狗道:“何少侠,我或许认识这里的路,你跟着我,我知道出口在哪里!” 说罢,许英微微一顿,双颊又是微微泛红,轻声道:“今日多谢何少侠……何大哥的救命之恩,如果以后何大哥有什么事情需要……需要小女子帮忙,小女子义不容辞……” 何二狗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想要聊些别的事情,便支支吾吾地问道:“既然,既然许姑娘知道出路,我就跟着许姑娘就是。只是,许姑娘有没有想出,如何解救令尊?” 突然被问及此事,许英不禁黯然,过了半晌,才缓缓地回答道:“我还没有想好。” 何二狗昨夜在山洞内安顿下来后便思考过这个问题,此时对许英道:“许姑娘,对于救出许掌门一事,在下倒是有些计划。” 逍遥派新掌门 许英听何二狗说有计划,便问道:“何大哥,你有什么想法?” 何二狗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此事说来话长,在此期间,丐帮一直在追查骆钊大将军,从现在的种种证据看来,我认为骆钊将军是被冤枉的。我打算赶去丐帮大会,看看在误会解开之后,能不能拜托大将军向朝廷求情。” 许英十分认真地听何二狗说完,点头道:“好,那丐帮那边就麻烦何大哥了,武当派一向与我华山交好,小女即刻动身前往武当派,看看他们是否能够施以援手。” 何二狗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出去之后就动身,兵分两路,争取时间。” 何二狗与华山派并无渊源,但此时却愿意为华山派如此奔波,许英心下大为感动,但此时大事未成,时间也不算充裕,当下说这些却也于事无补。 许英从小在华山长大,对于附近的路型也十分熟悉,当下两人不再商议,许英在前带路,没过多久两人就从小路离开了华山。 离开华山之后,两人打算兵分两路,何二狗去长安,而许英则朝武当山而去。 何二狗拱手道:“许姑娘,今日在此一别,在下一定会尽我所能,救出令尊!” 许英点点头,柔声道:“何大哥……万事小心。” 何二狗点点头,行礼之后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起来。 许英站在原地,望着何二狗的背影,她思虑再三,突然叫道:“何大哥!” 何二狗听到许英喊自己,便停下了脚步,转身去看许英。 只见许英面色潮红,急急忙忙地向自己跑了过来,何二狗心中一惊,许英在此依依惜别的时候忽然向自己跑了过来,根据电视剧中的情节…… “难道……”何二狗心中一凛,当下却面色发红,不敢再想。 许英停在何二狗面前,仰起头,盯着何二狗的双眼,恰好何二狗也去低头看她,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脸上都像火烧一般…… 良久,许英终于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不去看何二狗,而是拿出一只香囊,递到何二狗面前,声音十分细小地说道:“何大哥,这个香囊你拿着,看见这个香囊……” 许英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何二狗和她对面而立都听不到她倒底说了些什么。但是在这种气氛之下,何二狗也能明白个八九不离十,心中不禁惊奇——原来许英这样冷静睿智的女孩子,也会有这样羞涩的时候…… 最后,许英一拱手道:“何大哥,路上一定小心!” 说罢,许英不等何二狗回答,也不抬头,转身就迈着小步跑开了。 何二狗呆呆地握着许英的香囊,这只香囊用蜀锦做成,上面只是淡雅的青色,并没有什么图案,香囊周身还散发着一阵清幽的香气。 何二狗就一动不动地低头看着手里的香囊,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用力摇了摇头,心道:“我得快些赶去丐帮大会!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回去逍遥谷向师父报告一下吧。” 当下拿定了主意,便施展轻功,向逍遥谷而去。 过了有三日功夫,何二狗一路停停走走,终于回到了逍遥谷。 逍遥谷毕竟山水灵秀、风光无限,正是如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何二狗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再回逍遥谷,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只觉得回到家乡般心情舒畅。 当即脚下生风,片刻之后便入了谷,可谷中静谧异常,倒像是无人一般。 何二狗心下微奇,四下张望一番,却不见师父的半点踪影。 何二狗又推开了师父厢房的房门,可厢房之中也是空无一人。何二狗心中疑惑不解,正要出去,一瞥之间却看到了桌上的一封信。 何二狗心中一沉,只觉得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何二狗定了定心神,缓缓地拆开了信封。 闲云子苍劲有力,潇洒无极的字体跃然纸上:“启:我徒二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经在华山论剑中取得了成绩,在武林之中也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从今往后,你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侠客了,为师深感欣慰。我身负孽债,这一生总是心中不安,实则有违逍遥之道。但为师有你和玲儿两个徒儿,故而不能随意离去。” 何二狗读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沉,却不知闲云子此处所说的离去是什么意思,急忙继续往下看道:“我肩负罪孽,并不适合做一派掌门,此时我已去云游四方,你也已经成为了一个能够代表我逍遥派的优秀侠客。从今往后,你就是逍遥派的下一任掌门。希望你能记住为师对你的期望,逍遥无极却也要惩恶扬善,为武林造福。” “我?逍遥派掌门!?” 何二狗突然收到这样的指令,心中大惊,不禁在空无一人的逍遥谷中喊出声来:“我才刚刚学会几个武功,怎么能担起一派掌门的重任?” 突然,机械的女声在何二狗脑海中响起:“您现在已经学会的武功有:无相残功三重、清心功三重、一字电剑三重、无名剑法一重、八十一路化功掌三重、飞花荡雪掌三重、西华步法三重、逍遥游三重。” 何二狗本来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唤醒系统的意思,此时系统突然出声,倒是下了何二狗一跳,惊吓之余,何二狗发现在经历了这么一战之后,除了无名剑法之外的全部武功都提升到了三重的境界。 何二狗一愣,突然想到无名剑法只有那平平无奇的仓促一剑,毫无威力还难以提升,为什么无名剑法能成为逍遥派的顶级武功? 不过这种时候,闲云子也不在身边,何二狗恐怕永远也想不出答案。 “师父说自己肩负罪孽……”何二狗心中想道,“据我所知,师父平日里最在意的事情便是……杀了穆剑竹的父亲。” 何二狗想明白这一节,不禁黯然伤感道:“杀了穆剑竹的父亲也实则是在战争的强迫下难以避免的事情,师父又如何能够以此来责怪自己……事已至此,我就先去丐帮大会吧,兴许在外闯荡的路上可以与师父重逢。” 这时,何二狗手指一动,才发现这封信之下还有一处折叠,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这一页,上面仍然是闲云子的笔记:“二狗,我已经给武林之中的所有门派送出了信,如今各个门派都已经知道你成为了逍遥派的新掌门,按照规矩为师也应该给你取一个道号……” “凌虚子” 强抢民女 何二狗放下手中的信,心中百感交杂,师父的离开,自己成为了新一任逍遥派掌门。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一时间何二狗也不知应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何二狗——或者应该叫凌虚子——思来想去,既然他并不知道师父现在究竟身在何处,那与其再次纠结,不如先去办自己需要办的事情。 算来丐帮大会也只剩下几天就会召开了,凌虚子若是现在动身,应该还能来得及。 于是,凌虚子在谷中稍作休息后,戴上了师父留下的代表逍遥派掌门身份的翠玉扳指,便动身踏上了去长安的路。 因为丐帮大会的召开已经迫在眉睫,故而凌虚子这一路上都没有休息,在丐帮大会召开的三天前,凌虚子来到了一处小镇。 连续多日的奔波,凌虚子实在是体力不支,这几日之间,尽在山林之中赶路,地形错综复杂,也不着客店人家,因此他并未购马而行,而是一路施展轻功,在密林之中穿行。 一开始,凌虚子还是觉得脚下生疏,每一步踏出,都十分紧张,并且必须落在粗大的树枝之上,否则就会将其踩断,从树上跌落下去。 久而久之,凌虚子只觉得足底生风,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清风之上,不需刻意掌握力度就可以跳得很高,落下时也飘然如叶,不管是多细多轻的树枝也可以作为跳板,让他再次起跳。 这几日下来,凌虚子的西华步法与逍遥游已经同时修炼至六重。 只是长时间的赶路毕竟还是让人感到十分的疲惫,凌虚子到达小镇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客栈大睡了一夜。 他入眠之时方才申时,再醒来时,却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凌虚子从屋中出来,只觉得饥饿难当,浑身上下都隐约有酸痛的感觉。 可此时还未到这间客栈开饭的时辰,厨师们才刚刚在后厨开始了饭菜的准备。 凌虚子实在是饥肠辘辘、难以忍受,便在街上信步而行,想找一些可以吃的东西来填填肚子。 凌虚子走在街上,只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每落一次脚都有种高高跃起的冲动,就好像他还在密林之中用轻功赶路一般。 再加上他腹中空空,一时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甚是难受。 突然,凌虚子觉得自己被一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定了定神,这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衣着华美的年轻人,在他身后是五六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 凌虚子看清眼前之人,愣了一下,急忙拱手道歉:“小弟今日身体不适,有些头晕眼花,撞到……” 还不等他说完,年轻男子抬手便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凌虚子本就有武功在身,而这个男子又十分瘦弱,这一推虽然用上了浑身力气,却没能推动凌虚子分毫。 男子厉声叫道:“你是瞎子么?大爷我这么大一个人你都看不见?” 说着,男子伸手扯了扯凌虚子的金缕软袍之下的粗布衣衫,不屑道:“一看你这打扮就知道是个贱民!省吃俭用买这么一件外袍,里面却还穿着如此粗笨的破衣服,大爷我告诉你,今天大爷心情好,就饶你一命,否则把你的头砍下来都不够给爷当夜壶的!” 凌虚子闻言皱了皱眉,心中奇怪:“只是撞了一下罢了,此人为何如此歹毒?不过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凌虚子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他作为一派掌门,还是如此衣着,似乎的确有些不妥…… 男子见凌虚子低下头去,还以为他是怕了自己,当下冷笑一声,招呼一句,就和身后的几个大汉离开了。 凌虚子回头看看此人,心道:“此人虽然张扬跋扈,但也没犯下什么恶行,他毕竟是个不习武的普通人。我现在是逍遥派掌门,若只因此与他动手,也有损逍遥派的颜面……还是先去找点吃的吧!” 这样想着,凌虚子也不去和他一般见识,当下便继续迈开大步,像镇子里最热闹的集市走了过去。 镇子虽然不大,但这集市之中也算是应有尽有,单说包子铺就有三家不止。 凌虚子大喜过望,急忙冲进集市中,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这也是赶路的这些天以来,凌虚子唯一一顿吃过的饱饭。 酒足饭饱之后,凌虚子打算在附近随便逛逛,依照地图,此地距离长安已经不远,以现在的时间来看,完全足够在此逗留一天,好好地休息一番,以便第二天可以赶更远的路。 凌虚子没有目的地在镇子中漫步,不知不觉间便走过了热闹繁华的地带,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可是凌虚子远远地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 他心下好奇,便也快步走了过去。 凌虚子从人群之中探出脑袋,这一眼之间却是大吃一惊,只见这一大群人中,有一男子正在拉扯一位姑娘。 只见这男子一只手扯着姑娘的袖子,一只手搂在姑娘的腰身之上,神情十分猥琐,嘴里也喊着污言秽语,当下就要将姑娘带走。 可姑娘却是极力反抗,只是泣涕涟涟,不断地反抗着,但这男子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周围这么多围观群众,都没有一人上前制止。 凌虚子当即怒火中烧,大喝一声:“住手!” 那男子一愣,手上虽不再拉扯,却还是搂着这位姑娘的盈盈细腰。 凌虚子剥开人群,站在男子的面前,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强抢民女……” 说着说着,凌虚子不禁一愣,走近之后他才发现,这个猥琐男子便是刚才与他相撞的跋扈之人。 那男子也认出了凌虚子,冷笑一声道:“大爷还以为是谁呢?你小子怎么这么不怕死,大爷都放你一马了你还敢来找大爷的麻烦?你个乡巴佬,去长安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谢金候?赶紧滚蛋,别管闲事!” 谢金侯怀里的女子看了凌虚子一眼,目光中的央求一闪而过,当下便咬着牙再次激烈地反抗起来。 凌虚子心道:“原来此人是个纨绔子弟,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当下喝道:“我管你什么金猴银猴!强抢民女就是不行!” 旁边一个老头偷偷地扯了一下凌虚子的衣角,低声说道:“小伙子,快走吧!这谢金侯势力很大的,你看旁边这些壮汉都是他的家丁……” 凌虚子扭过头,对着老头笑了笑,表示感谢。之后便对着谢金侯说道:“现在放开这个姑娘,然后滚蛋!” 谢金侯用眼角瞥了凌虚子一下,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你们几个,给我打!” 谢金侯话音刚落,他身后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家丁便走了过来,将凌虚子围在中间。 卖身报仇(一) “原来刚才那帮跟在他身后的就是他的家丁啊。”何二狗环视将自己包围的大汉,心道。 那个老头见状闭上了双眼,叹道:“造孽啊……” 其他围观的路人则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谢家在京城有那么大的势力,竟然还有人敢和他们作对!” “害!锦袍配粗衣……看这个小子的衣着打扮,还不知道是哪个村子里来的乡巴佬!肯定没听说过谢金侯的名头!” 何二狗在心中叹了口气:“为什么大家都在诟病我的穿着……” 此时,谢金侯下令道:“都愣着做什么,弄死他啊!” 众家丁得令,纷纷冲了上来,冲在前面的家丁伸手作拳便打向凌虚子。 凌虚子见这些家丁虽然身材壮实,但都没有任何武功根基,心道:“师父说过,习武行侠,并不是为了仗着武功欺压别人,这群人并非武林中人,那我也自然不能使出全力对付他们……” 于是,何二狗施展逍遥游,当下轻灵飘渺地绕过了周身的一群壮汉,从包围之中钻了出去。 凌虚子跑到一旁的屋边,随手抄起了一枝晾衣杆,他毕竟刚刚学会许多武功,还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收发,若是赤手空拳,恐怕会打伤他们,此时手中有了这根晾衣杆,便也不会出手太重。 一群家丁见凌虚子从一边溜了出去,便也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为首的家丁刚一掌掴出,凌虚子就抄起用那根竹竿抽中了他的膝盖。 家丁膝盖猛地受击,双腿一软就应声跪在了地上,其他家丁也毫不犹豫,越过此人就攻了过来。 一时间,一群壮汉的拳头如雨点一样冲着凌虚子的脸上砸了下来,凌虚子眼疾手快,当下一横竹竿,在众人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棍。 家丁们被打到了眼睛,急忙一齐向后退去,凌虚子也不追击,而是拖着竹竿,绕过了众人,轻轻一跃便落在谢金侯身后。 谢金侯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腿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立刻向前一倒就跪了下去。 凌虚子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又立即飞起一脚踩在其右肩之上,手上用力一扯,谢金侯便疼得大叫了起来:“疼疼疼……” 凌虚子也不理会,只是伸手将那姑娘拦在身后,冷冷地说道:“今天就放你一马,要是再给我看到了,一定不轻饶!” 说罢,凌虚子脚上一蹬,谢金侯被踢得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之后便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了凌虚子一眼,带着家丁离开了这条街道。 围观的人们却还是幸灾乐祸道:“这个傻小子,就这几下三脚猫功夫还要管谢金侯的事情……” “这女的本来就……啧啧,这小子肯定也是见色起意!” 凌虚子身有内力,对于他们的窃窃私语听得十分清楚,便抬起头去看这些围观的群众。 众人见他目光不善,也不再多说,纷纷散去。 凌虚子回头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刚才凌虚子一直忙着惩戒恶人,并未看清这个姑娘的容貌,此时他才注意到,这姑娘长发浓密、温婉可人、腰肢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十分惹人怜爱。 姑娘道:“我没事,我叫纪旋。” 这姑娘的声音十分冷漠,竟像是没有半点欢喜一样,凌虚子不禁一怔,问道:“纪旋姑娘,他们为何要缠上你?” 纪旋抬起头看了凌虚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凌虚子的错觉,她的眼神中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纪旋并不答话,只是伸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张大纸。 凌虚子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放着这样大的一张写着大字的纸,于是便抬眼看去。 这一眼间凌虚子便大吃一惊,纸上有四个大字——卖身报仇。 这下倒是凌虚子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心中暗自思索道:“难道我刚才是阻断了这位姑娘的生意么……可是既然她有意卖身,又为何如此反抗?” 一时间,凌虚子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倒是纪旋看出了他的疑惑,先开口道:“我在此卖身报仇,有两条规矩,不卖品行不端之人,也不卖无力替我报仇之人。谢金侯人品极其龌龊,却对我……” 凌虚子闻言问道:“不知纪姑娘要报什么仇?” 纪旋看着凌虚子的眼睛,说道:“杀父之仇!” 凌虚子心中一凛,问道:“不知令尊被何人……” 纪旋道:“我也不知道。” 凌虚子错愕道:“那……” 纪旋接着说道:“我父亲是曾经名满天下的神医,我刚出生没多久他就去世了。当时我被送到叔父家,一直到了今年我十五岁时,我叔父病逝,我才得知父亲被杀害的真相。虽然我不知道凶手,但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可我现下只是孤身一人,不说人脉,连最后一点银子都用完了,所以才出此下策……我一生如此,死不足惜,只是不报父仇,恐怕我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说到最后,纪旋的语气已经从冷漠变成了炽热的愤怒,眼里也像是要喷出火焰一般。 凌虚子也曾听师父说起过关于纪神医悬壶济世,造福天下的事情,此时以这种方式见到神医之女,心中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凌虚子当下便说道:“我也曾经久仰纪神医的大名,纪神医如此伟人,在下侥幸称一个侠字,定会将此事追查到底!” 纪旋问道:“你是江湖中人?” 凌虚子拱手道:“在下逍遥派掌门凌虚子。” 纪旋冷冷地看了凌虚子一眼,说道:“我不懂江湖中事,既然你是一派掌门,我见你好像有些本领,暂且信你,只是你要发毒誓,一定会替我爹报仇!” 凌虚子心中有些不悦:“这姑娘也有些太过蛮横了……” 但一想到闲云子曾经讲过有关纪神医丰功伟绩,凌虚子还是耐下性子说道:“我若是不替姑娘报仇,必定不得好死!” 纪旋点点头,将那张写有“卖身报仇”的大纸撕了个粉碎,便随着凌虚子离开了。 凌虚子原本就想在此休息一日,便带着纪旋去吃了些东西,天色渐晚,两人便回到了他住宿的客栈。 凌虚子为她又开了一间上房,在收拾好自己的屋子之后便去她的房内,替她锁好了窗户。 凌虚子安排妥当后,刚要转身安慰她几句,突然间瞥见她已经脱去了衣衫,只穿了贴身短衣坐在床边…… 卖身报仇(二) 凌虚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在自己面前近乎一丝不挂,当下大惊失色,急忙转过身去,惊问道:“纪……纪姑娘这是何意?” 纪旋双眼黯淡无光,冷笑一声,回答道:“你还装什么正人君子,你答应替我报仇,不就是为了此刻么?” 凌虚子急忙辩白道:“纪姑娘误会了!我辈行侠仗义乃是份内之事!怎会有其他心思!” 纪旋转过头去看了看凌虚子的背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少侠此言……可是当真?” 凌虚子点点头,说道:“千真万确!姑娘不必多想,此事也不必再提!快把衣服穿好,在下也好回房歇息。” 纪旋没有答话,只是迅速穿好了衣服,这才轻声道:“我穿好了。” 凌虚子终于长吁一口气,再次确认道:“那我就转身了?” 纪旋轻轻“嗯”了一声。 凌虚子这才转过身来,冲着纪旋一揖到地,说道:“在下并未与姑娘说清楚,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纪旋冲着他笑了笑,之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怪他。 凌虚子又是一拱手,这才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在他走出房门的时候,纪旋轻轻地说道:“谢谢。” 凌虚子回到房中,只觉得那几日赶路带来的疲惫再次袭来,便迅速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凌虚子便带着纪旋离开了客栈,去买了两匹马,打算按照原定计划赶路去长安参加丐帮大会。 两人刚刚买好了马,正打算上路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叫嚷。 两人回过头,却见谢金侯带着五个壮汉站在围观的人群中,正在大声的叫骂着。 凌虚子心中对谢金侯十分厌恶,有意捉弄他一下,停下脚步,示意纪旋站在自己身后,对着谢金侯朗声道:“谢大少爷,你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谢金侯冷笑一声,轻轻一挥手,只见他身边的五个壮汉纷纷施展轻功,从屋檐之上轻飘飘地跳了过来。 眨眼之间,这五人就已经凌虚子与纪旋包围,凌虚子逐个朝他们脸上看去:这些人都有些武学根基,但又似乎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一些做打手的武师罢了。 围观的人们昨天大多见到了凌虚子教训谢金侯的一幕,今日谢金侯带来了专业的打手,众人不禁为凌虚子而惋惜,纷纷看着他摇头叹气。 这时,谢金侯大摇大摆地走到二人面前,笑道:“昨天让你用那点微末本事逞了英雄,今天我带来的可都是练家子!你现在跪下来磕头求饶,我就放你走!” 凌虚子冷笑道:“你们一块上吧。” 谢金侯怒喝道:“你们几个!给我打死他!” 五个武师得令,当下便从各个方向朝着凌虚子攻了上来,他们毕竟有些武功根基,拳掌之间也是虎虎生风。 凌虚子心道:“这些人虽然有些武功,但终究没有涉足武林,我也不便下手太狠……” 当即拿定主意,伸手抓住左右两个武师的手腕,手上发力便将二人甩了出去,直接将其他三人撞了个底朝天。 凌虚子刚要叫纪旋上马离去,这几个武师却纷纷跳了起来,有两人还从腰间抽出匕首,一齐向凌虚子攻来。 纪旋见这五人颇有些实力,不禁担心起凌虚子的安危来,当下轻声道:“凌虚少侠,毕竟寡不敌众,咱们快走吧。” 凌虚子气沉丹田,双臂轮转,当下大喝一声,一招飞花荡雪掌打出,五人应声被打飞了出去。 凌虚子的飞花荡雪掌虽然只有三重,这一掌之中还留了几分余地,却还是威力巨大,这一掌之下,五人一齐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剧痛,一时间竟不能起身。 凌虚子不愿与他们过多纠缠,便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快上马,咱们速速离去。” 说罢,凌虚子便将纪旋扶上马去,自己也转身上马,打算离开此地。 这时,谢金侯冷笑一声,大声叫道:“怎么?这就想跑了?敢管大爷的闲事!我告诉你,你就是逃走我也迟早能抓到你!” 凌虚子已无意与他斗嘴,对于他的挑衅当做没有听见,当下只是策马向前。 谢金侯见凌虚子不敢回头,便更加嚣张了起来,大叫道:“不就是觊觎别人的美色么!逞什么英雄!装什么清高!今天从客栈出来就想跑,昨天夜里怕是春宵苦短吧!我告诉你!她卖身葬父,就是双破鞋而已!大爷我也不稀罕这一个!你因此得罪了大爷……” 还没等他说完,凌虚子就忽然勒马,还伸手抓住了纪旋的马的缰绳。 纪旋惊道:“凌虚少侠……怎么了?” 凌虚子冷冷地说道:“他刚才出言不逊,侮辱了你我。” 纪旋没有武功,刚才这样的距离,已经听不清谢金侯说了些什么,就算是听得一清二楚,她也不忍心让凌虚子回去为了自己冒险。 于是,纪旋劝道:“少侠不必介怀,全当他是疯犬乱吠就好了……” 凌虚子摇了摇头,勒马转身,目光如刀一样盯着谢金侯,原本他打心底里敬佩纪神医,而纪旋一介女流,独自一人孤苦伶仃,原本连生存的希望都不再具备。可她却还是决定为父报仇,卖身也是万般无奈之中最后的出路,也是一条需要勇气的路。 但此时谢金侯这样一个猥琐之徒,竟然如此出言不逊,凌虚子心中大怒,也不再去顾及什么武林规矩,心中只想着教训此人。 谢金侯见凌虚子回头,急忙叫手下的五个武师再去杀掉他,武师们虽然知道了凌虚子的实力,但为了银子,终于还是仗着人多势众,重新攻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都小声骂道:“这小子得了便宜还不快跑,非要折回来,这下好了,恐怕是再也跑不了了……” 凌虚子听在耳中,也不去理会,当下施展轻功,足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竟跃起一丈有余。 还不及落地,便运转起无相残功,同时右手高高抬起,将内力凝聚于一掌之上。 丐帮之乱(四) 凌虚子用了七重内力,这一掌打出,五个武师应声倒地,尽皆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凌虚子也不再去理会他们五人,只是缓缓地直起身子,冷冷地瞥了谢金侯一眼。 这一眼目光如电、阴森冰冷,谢金侯只觉得被一只毒蝎狠狠地蛰了一下。当下心慌意乱、双腿发软,一时间竟直直地坐在了地上,站不起身来。 凌虚子放慢了步子,缓缓地走向坐在地上挪动的谢金侯。 围观的路人原本都觉得凌虚子虽然有些武功,但以一敌五毕竟还是实力不足。 但此时见他竟在一招之内地将这五人打倒,纷纷开始低声地议论起来: “这人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强的实力……” “是啊,那五个人都是开武馆的师傅,竟然被他一掌就打成这样……” “这次谢金侯可是碰到了硬茬子啊!恐怕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要是敢对谢金侯下手,谢家可不会当过他的……” 凌虚子一边走向谢金侯,一边说道:“谢金侯,我知道你是富家少爷,但不管你多有钱、多有权力……” 说到这里时,凌虚子已经走到了谢金侯身前,突然伸出手来,一拳砸在谢金侯脑袋旁边的地板上,霎时间一块石砖就被砸成了稀碎的石屑。 凌虚子这才接着说道:“你都没有权力去欺侮他人,我帮她,只是因为我不是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凌虚子死死地瞪着谢金侯的双眼,说完了这些话,才缓缓地将手从地板上拿了起来。 谢金侯被方才四溅的石屑打到了脸上,只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当下就被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见凌虚子似乎并不打算再与自己为难,这才恼羞成怒,又开口骂道:“我告诉你,本大爷……” 还不等他说完,凌虚子反手一掌打在他的嘴巴上。 这一掌清脆至极,一个血红的巴掌印登时出现在谢金侯的嘴上。 凌虚子冷冷地说道:“以后少说话,还能少挨打。” 说罢,凌虚子便走到马前,翻身上马,对纪旋笑了笑,轻声道:“咱们走吧。” 谢金侯躺在地上,偷偷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二人骑着马远去的背影,实是气急败坏,一时间却也不敢骂出声来…… 离开小镇之后,两人一路上策马赶路,终于到达了长安。 原本在凌虚子计算的时间中,到达长安的时候应该是丐帮大会刚刚开始的第一天。 可此时他与纪旋一同上路,纪旋只是一个娇弱女子,没有半点武功、也未曾骑过马。 凌虚子先是费尽心思教会了她骑马,之后一路上又多次停下来休息,几乎每逢客店就必然会停下来休息。 可就算是这样,纪旋娇嫩的双腿却还是因为在马背之上长途跋涉而被磨得鲜血淋漓。 一路奔波之后,两人终于还是到达了长安。凌虚子先是将纪旋安顿在一处客栈之中,之后便独自前往长安分舵,想去看看丐帮大会此时已经进行到什么环节了。 可是他刚刚迈进分舵的大门,就已经不能往里再走半步了,偌大的丐帮分舵中已经挤满了丐帮弟子,他只好站在门口,远远地听着里面的讲话。 凌虚子站在一群丐帮弟子身后,全神贯注地听着,只听得潘震天在里面说道:“既然前两日的商议之中,各位长老和一些兄弟都同意了我的观点,我也一定会按照我所说的,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打狗棒,再回来接任掌门!既然莫伏虎终日闲游,对我丐帮漠不关心,那就让他滚出丐帮!” 此言一出,这么多丐帮弟子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整个分舵陷入了一片死寂。 凌虚子心中一凛:“潘震天竟然还有如此野心,这便要成为新一任的丐帮掌门了吗?” 随即又惋惜道:“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一步,看来这次丐帮大会已经接近了尾声,否则我也能多了解一些前因后果……” 突然,正在所有丐帮弟子保持沉默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喝道:“潘震天!你这是背叛!我不同意!” 凌虚子一惊,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君莫笑的声音,心道:“我本以为潘震天能坐上掌门的位置是因为有大家的支持,如此看来,倒像是丐帮出现了内乱一般……” 只听得潘震天叹气道:“君兄弟,你还不明白么?帮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莫伏虎他不光不回来帮忙,甚至连消息都一点没有。且不说他是生是死,就算他还活着,这样的人配做我们的帮主么!再说了,我帮信物丢失,如果我能把它夺回来,那我又何尝不能带领弟兄们走向辉煌!” 君莫笑冷笑一声,又用内力将声音放大,怒道:“潘舵主,你借着这次本帮的危机,却来欺骗大家,来实现你自己的野心!帮主他老人家做了多少年帮主,难道有哪次是把兄弟们害了么?他现在不出现,就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潘震天勃然大怒,双目圆睁,指着君莫笑反驳道:“你放屁!难道他莫伏虎不出现,我们丐帮就要群龙无首、任人宰割么!现在打狗棒都被人偷去了!我们丐帮还叫什么丐帮!” 君莫笑也吼道:“我丐帮原本团结一心,互相帮扶,又怎会任人宰割?自古以来,我丐帮立足武林,靠的就是团结和义气!打狗棒虽捧它为信物,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精神的寄托罢了!难道丢了这一个死的东西,就要折煞我这许多活的弟兄吗!” 潘震天怒不可遏,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好……好……君莫笑侮辱我帮信物!耽误我帮前程!给我拿下!” 凌虚子听到此话,心中一沉,本有意出手相救,但碍于这里到处都是丐帮的弟子,而此事又是丐帮的家事,自己旁门外人,并不应该插手。再说潘震天武功高强,自己就是强行去救君莫笑,也是毫无胜算,不如就待丐帮大会结束,再另想办法。 于是凌虚子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当下只听得几个弟子将君莫笑扭送而去,君莫笑心中愤慨,当下一言不发,只是对潘震天怒目而视。 凌虚子听着这些脚步声,隐约能够判断出这些人带走君莫笑的方向,以便日后找机会救他出来。 这时,潘震天朗声道:“既然此事已经定了下来,我会带一些弟子随我一同前往边疆的将军府!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丐帮之乱(五) 丐帮大会最终以众人服从潘震天的条件结束。 这样一来,如果潘震天能够顺利将打狗棒带回丐帮,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成为丐帮的下一任帮主。 而潘震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亲自带领丐帮弟子前往将军府,追查黄衣帮与东瀛交易一事。 此时的潘震天可以说是风生水起,似乎成为丐帮帮主已经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丐帮大会一结束,潘震天就将所有丐帮弟子聚集在郊外的废弃校场之内点兵点将,挑选同去将军府调查的人手。 潘震天选出的人选里并没有多少实力高强的九袋弟子,但全都是支持他一派的弟子。 凌虚子屏气凝神,远远地藏在树林之中,目睹了潘震天挑选人手的全过程。最后,潘震天站在高台上,朗声说道:“各位兄弟!既然大家选择信任我,我也不会让大家失望!骆钊与东瀛狗串通一气,夺我打狗棒,图我中原大好河山!我丐帮向来以忠义为上,又怎能袖手旁观!” 说着,潘震天义愤填膺地一振臂,怒吼道:“我丐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回打狗棒!诛杀卖国贼!” 丐帮的弟子们已经被潘震天煽动得群情激愤、正气凛然,也跟着潘震天一起振臂高呼了起来:“夺回打狗棒!诛杀卖国贼!夺回打狗棒!诛杀卖国贼……” 凌虚子不禁皱了皱眉,心道:“此事究竟是否骆钊所为,都还是未知数,潘舵主却直接将其列为卖国贼,煽动丐帮众人的情绪,还要带着一群丐帮弟子去与边境守军起冲突……如果骆钊原本是被冤枉的,那他们这么一去,恐怕那时所有的误会就都变成了事实。” 凌虚子悄悄地离开了那片废弃的校场,暗自思索道:“我觉得君兄说的一点都没错,恐怕我们必须得阻止潘舵主。既然他们明天就要出发,我就趁机将君兄救出来,再一同去阻止潘舵主吧。” 拿定主意后,凌虚子回到了客栈,与纪旋说明情况之后,两人便各自歇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凌虚子便离开了客栈,奔长安分舵而去,不出所料,潘震天等一行人为了能早日抵达将军府,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凌虚子从舵外偷偷地观察,由于刚刚召开丐帮大会的缘故,分舵之内还是有许多丐帮弟子,并不容易潜入。 “昨天我好像看见他们把君兄带到了内屋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恐怕那里有什么地道之类的东西能够通往密室吧。”凌虚子心道,“我可以以宾客的身份进入分舵,他们也一定不会多想,只是分舵之中有这么多丐帮弟子,我恐怕没机会接近内屋。” 正在凌虚子迟疑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从背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虚子一惊,以为事情暴露,急忙转过身来,定睛一看,此人白发长须、身材矮小,正是凌虚子见过的李长老。 李长老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可这次却十分严肃地看着凌虚子,开口道:“何……掌门。” 凌虚子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叫做掌门,心中颇有些不习惯。想必是各门各派都已经收到了闲云子的信,知道了自己成为逍遥派掌门的事情。 此时他已经是一派掌门,与水巧倩相同,不管年龄相差多大,但不同门派之间都是平辈。 但凌虚子生性谦逊,李长老又和闲云子是故交,故而对李长老仍是十分敬重,还称他为“前辈”。 凌虚子当下一拱手道:“李老前辈。” 李长老缓缓点点头,看了看凌虚子,又挪开了目光,这才问道:“不知何掌门今日来到本舵,所为何事。” 凌虚子见李长老这般表情,心中也自有了几分定数:“李长老知道我和君兄有交情,现在君兄因为反对潘舵主而被雪藏,李长老对我如此欲言又止之态,想必李长老也是不愿支持潘舵主吧。” 于是,凌虚子道:“晚辈是来看望君兄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虚子的眼神一直盯在李长老的脸上,想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果然,李长老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似乎又十分纠结,最终还是叹道:“何掌门,你来的不巧,君莫笑他不在这里。” 凌虚子这下已经确定了李长老是想要让他帮忙救出君莫笑,反对潘震天。 他轻轻扯住李长老的衣袖,两人又往远走了几步,这才压低声音道:“李长老,我都知道了。君兄就被关在内屋的密室里吧?我去救他出来。” 李长老这才吸了一口气,看着凌虚子的眼睛,缓缓地说道:“里面都是潘震天的人,你怎么进去?” 凌虚子道:“这就要长老帮我了。” 说罢,凌虚子附身在李长老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长老点点头,低声道:“内屋的东南角,有一块做了标记的砖,你只要扭转那块砖就可以打开密道。” 凌虚子点点头,便施展轻功跳上了树丛中隐蔽了起来。 而李长老则迈开大步,走进了分舵之中,对着一众丐帮弟子朗声道:“有人要劫走君莫笑!” 丐帮之乱(六) 众丐帮弟子听李长老说有人要劫走君莫笑,纷纷警惕了起来。 李长老接着说道:“根据情报来看,他们有不少人手,现在正要进入长安城!除了看守君莫笑的人,其他的所有人,都跟我走!我们必须把敌人拦在城外,要是让他们到了本舵就麻烦了。” 说罢,李长老率先施展轻功,带领着几乎所有的丐帮弟子离开了分舵。 凌虚子见分舵内已经无人,便趁此机会轻手轻脚地摸进了内屋。 凌虚子找到李长老所说的用来打开密室的机关,将其轻轻一转。一阵轰鸣的声音响起,角落里的一块石板缓缓地移到了一边。 凌虚子看着漆黑一片的入口,心道:“刚才李长老离开的时候说还有看守君兄的人寿留在这里,这地道一点光亮都没有,还是不要贸然进去的好。” 这时,地道之中忽然传出一个声音道:“口令!” 凌虚子愣了一下,心道:“这是我考虑不周了,竟没想到进密室还有口令……” 那声音见外面没有应答,一时间也不再出声。 这时,密道入口处身形一闪,显然是有人用轻功溜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这个身影落地,便被当头一棍打得朝天仰去。与此同时,另一个丐帮弟子已经抢身至这个身影的背后,双拳齐出,分别打在身影的头部和腰部。 此二人便是潘震天选出来看守君莫笑的九袋弟子,这两人武功颇为高强,拥护潘震天,故而担起如此重任。 刚才密道一开,其中一人便向外询问口令,在没有得到口令之后便知道是有外人进来。当下也屏气凝神,以免被高手听到自己的位置。 正在这两人严阵以待时,外面那人突然施展轻功,闯了进来,两人配合十分默契,虽并未事先商量,但还是联手在第一时间将敌人制服。 持棍的丐帮弟子道:“没想到大伙刚走就有人溜了进来。” 空手那人笑道:“不过这人也真是鲁莽,竟然敢硬闯进来,把我兄弟当成儿戏了?” 此二人洋洋得意地抓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入侵者,想看看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莽撞愚蠢。 可这一抓之间,着手处只觉得空荡荡的,二人这才惊觉上当,正抬头间,只听得一人笑道: “二位果然好身手。这件衣服就放在那边的桌子上,若是唐突了二位,还请二位见谅。” 两人一齐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男子十六七岁模样,身披锦袍,内穿粗布衫,手上还戴着一只品相极优的玉扳指,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持棍那人横棍当胸,用其棍势将密道的入口处护住,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凌虚子拱手道:“在下逍遥派掌门凌虚子。” 两个丐帮弟子对视一眼,又盯着凌虚子道:“江湖上都已经听说了,又是一个年纪轻轻就当上一派掌门的人。你今日来此又待怎地?” 凌虚子拱手道:“两位前辈,在下今日来此,实是有要事相告。贵派潘舵主太过武断激进,从现有的证据看来,大将军骆钊应该的确是遭人陷害,而原本与黄衣帮无染。但潘舵主这样带着敌意去将军府,反而恐怕会让事情恶化。” 空手那弟子骂道:“黄口小儿,你懂个屁!我们潘帮主的决断,又岂能是你可以看懂的?” 凌虚子抚了抚额角,心道:“我本来还想着晓之以理,没想到他们对潘震天的称谓都变成了帮主,看来是他死心塌地的追随者了,这样一来就难办了……” 凌虚子观察二人之衣着打扮、神态气韵,不难看出,这两人内力充沛,实力高超。 凌虚子还不想与他二人起冲突,笑道:“在下目光短浅,决不能与潘舵主相比,只是我们武林中人,本来就应该以武止戈,如今潘舵主却主动去牵引朝廷的战火,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持棍那人不耐烦道:“少废话,你究竟想怎样?” 凌虚子心道:“看来这两人是没有劝说的余地了,他们都是丐帮之中资历最老,武功最高的九袋弟子,我与其中之一单打独斗尚且吃力,更别说他们两人配合如此默契,若是在这里打起来,恐怕我没有任何胜算……” “可转念一想,如果我放弃了李长老给我创造的这一次宝贵机会,日后要救出君兄,就更是难于登天了。” 凌虚子缓缓地提起一股内力来,开始运转无相残功。 “看来事到如今也只能和他们一战了,只要我不和他们硬碰硬,借机救出君兄,恐怕还是有些可能的,只是不知其他人什么时候回来,动作要快……” 凌虚子拿定主意后,无相残功也已经运转于周身,一时间内力奔腾,若潮水涨落般大开大合。 突然,凌虚子脚下用力,眨眼间就抢身至两个丐帮弟子身后,同时左手抓向空手者脖颈,右手却去拿持棍人的长棍。 凌虚子这一招可谓突如其来,想要在两人没有注意到之前抢占先机。 可这两人毕竟是九袋弟子,武功也是十分高强,凌虚子闪身而至时,两人就早有防备,此时凌虚子伸手去拿持棍人手里的长棍,那人将棍子一撇,就闪开了凌虚子的这一抓。 持棍人冷笑一声道:“孩子,你还是太慢了!” 凌虚子并不理会,手上只是加力,以更快地速度打了出去。 此人为了避免被夺去了兵刃,这一棍已经撇出,却没能找到落点,当下却看见他左手去抓另一人的后颈,便朝着凌虚子的左手一棍打了过去。 凌虚子计划成功,微微一笑,右手忽然作刀势,将五根手指并拢,大力刺向长棍的中处。 此乃八十一路化功掌中破解棍法的其中一招,若是不加闪躲,这一根长棍登时便会断成两截。可先前他为了援助同伴,这一棍已经攻至其后颈处,此时若是撤招,难免会拦不住棍势,打在空手者的头上。 持棍人脸色大变,一时间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虚子赤手空拳地将自己的长棍破为两段。 凌虚子将长棍折断后,左手迅速伸出,抓住了断棍的一节,带着之前去抓人后颈的力道顺势而下,竟一棍打在了空手者的头上。 持棍者此时已经是大惊失色,他本以为凌虚子虽然身为一派掌门,但毕竟年轻,实力与实战经验都大有不足。 但此时,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竟然在几个回合之内制服了两个丐帮的九袋弟子,还夺走了他的武器。 持棍者心中不禁叹道:“虽然是敌人,但还是后生可畏……” 此时,凌虚子以一人之力独战二人而不落下风,心中不免得意,当下收招后退,打算抢过去先救出君莫笑。 正当他向后闪身的时候,一直受尽压制,一招未发的空手九袋弟子忽然一拳打在凌虚子的腹部。 这一拳力道凝重,凌虚子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头野牛撞过一般,一时间竟头晕目眩,呼吸不畅。 原来此人竟不知从何处学来了这一招劈空掌,此掌原本是桃花岛功夫,以东邪黄药师的本事,本可以轻灵漂移却又威力无穷。 但此招传到现在,却只剩下了对力度的追求,原先的轻灵变得荡然无存。 方才凌虚子与持棍者相斗时,此人一招不发,正是因为在酝酿这一掌,待凌虚子以为得胜、放松警惕之时,这才一掌将他震出内伤来。 凌虚子一手撑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中了这十重功力的劈空掌,别说援救君莫笑,就连行动都已经十分困难。 空手的九袋弟子冷笑道:“哼,逍遥派掌门?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说着,他手上再次凝聚内力,一步一顿地走到凌虚子面前,缓缓抬起双掌,冷笑道:“既然你来乱我丐帮,那逍遥派与我丐帮也就恩断义绝了!受死吧!” 说着,此人双掌齐下,猩红的鲜血顿时溅的到处都是。 丐帮之乱(七) 这个空手的丐帮弟子出招时与凌虚子相距不过两步,这两掌凌虚子情知无法闪避,只好以双臂相格。 怎料这两掌打出,竟然已经到了鲜血四溅的地步。 凌虚子心中一惊,也来不及再冷静判断,甚至连施展轻功都来不及,只是急向后跃去,虽然脱离了丐帮弟子的攻击范围,却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脱身之后,凌虚子没有观察自己的伤势,而是先去看那丐帮弟子,以防他突然出手追击。 可是这一看之下,却见他目瞪口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倒像是一尊雕像。 凌虚子心下疑惑,再定睛一看时,此人脖子上竟有一条极为深长的剑伤。 凌虚子心中惊道:“莫非刚才那血是他的?” 他这才去检查周身,却发现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刚才那一掌的掌力半点都没有伤到他。 凌虚子心道:“看来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否则就凭此人这一记劈空掌,我这两条胳膊也得当场折断。助我之人一定剑术超绝,否则也不会留下如此触目惊心的剑伤……” 凌虚子抬起头,四下张望一番,却不见半点人影。 持棍之人原本以为胜券在握,此时见同伴突然毙命,心中也是大骇,急忙喝道:“是何人暗剑偷袭!可敢现身否?” 那人的声音在屋中回荡,却始终无人答话。 持棍者正迟疑间,突然一条黑影闪过,此人的脖子上登时也多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剑伤。 温热的鲜血从他的喉咙里不断涌出,他挣扎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就断气了。 凌虚子心下一惊,他的初衷本是救出君莫笑而已,只想将此二人打晕,并不想害其性命,更不想与丐帮结仇。不管出手相助之人是何目的,这样的手段也有些过于狠辣。 凌虚子一拱手,朗声道:“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又为何出手相助,不如就此现身,你我当面一叙。” 话音刚落,一人便出现在凌虚子的面前。 此人身着白衣、面貌绝美、眉目阴冷,手中还抓着一柄混元剑。 凌虚子一惊之下不禁叫了出来:“穆剑竹?!” 穆剑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是我。” 凌虚子不知他出手相助到底有什么意图,先暗自戒备起来,随时打算出手。又问道:“你为何在此?又为何帮我?” 穆剑竹道:“我原本想要制造丐帮内部矛盾,借机阻止潘震天,没想到被你抢了先。想必你知道义父让我暂时留你性命,刚才我看你就要被杀了,所以就出手帮了你。” 凌虚子皱了皱眉,随即心中恍然:“朝廷干预武林的本意就是消灭武林之中各个门派,自然不去区分正派还是魔教,都要全部歼灭。虽然烛阴教志在消灭武林中的名门正派,但在朝廷面前,却罕见地站在了同一战线之上。” 凌虚子问道:“你为何要阻止潘震天,你也觉得这件事和骆钊没关系么?” 穆剑竹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骆钊一向反对朝廷插手武林之事,此次显然是有人陷害骆钊。” 凌虚子眯起眼睛,目光如刀一般盯着穆剑竹,问道:“这件事,和你们烛阴教没有关系么?” 穆剑竹仍然是面无表情,声音中也没有一丝波澜:“没有。” 凌虚子又问道:“那你知道黄衣帮么?” 穆剑竹摇摇头:“不知道。别啰嗦了,快去救人,我走了。” 说罢,穆剑竹就施展轻功,脚下微微发力便化作一条虚影窜了出去。 凌虚子望着穆剑竹远去的背影,心中虽然疑惑,但此时也不暇多想,被这两个丐帮弟子拖延了这么久,恐怕李长老那边也拖不住了。 于是,凌虚子急忙摸进密道之中,刚一进去就看到君莫笑被十余条粗重的铁链锁在角落里。 毕竟大家都是丐帮兄弟,只是观点不同罢了,君莫笑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身上没有半点伤痕。想来是潘震天并未对他有任何惩罚。 君莫笑看到凌虚子走近,只是微微一笑,他总是这样胸有成竹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凌虚子一边用刀将这些铁链逐条斩断,一边问道:“君兄知道是我要来?” 君莫笑摇摇头,片刻之后又点了点头,笑道:“我不知你回来,只知道来的是你。” 这铁链有碗口粗细,凌虚子只是从密室之中随便拿了一把刀,砍了十余刀,刀已经卷了刃,却只斩断了五条铁链。 凌虚子又抄起放在墙角的另一把刀,卖力地砍了起来,还问道:“不知君兄此话怎讲?” 君莫笑笑道:“我本来不报有人会来救我的希望,我丐帮弟兄都被迫服从潘震天,外帮之人恐怕也不愿意为我涉险。李长老是四大长老中唯一一个不支持潘震天的长老,而此时又是长安分舵中唯一一个支开众人的方法,故而只要有人来此,就一定是与李长老有交情的何兄……现在该叫……何掌门。” 凌虚子一愣,这才不得不赞叹于君莫笑的聪慧和过人的悟性,笑道:“君兄不必如此,以后还与我以本来称谓想见即可。” 此时“铛”的一声,凌虚子手中的刀又卷了刃。可君莫笑身上还有四五条锁链没有斩断。 君莫笑道:“何兄,这铁链乃是精铁铸成,粗细和硬度都是一等一的上品,这等寻常刀刃实在难以破坏。” 其实凌虚子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故而在挥砍的时候,集中地斩断了牵制君莫笑右手的铁链,意在他能用右手使出降龙心法的内力来破坏其他的铁链。 可当下凌虚子还是点点头,扔下手里卷了刃的刀,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君莫笑道:“何兄你向后几步,降龙心法乃是纯阳内力,待我将内力倾注于此,或许可以将其震断。” 凌虚子点点头,退到密室之外。 凌虚子抬起头,突然心中一沉:一个丐帮弟子刚刚走近分舵的大门,正看着他目瞪口呆。 东瀛刀客(一) 那丐帮弟子本是在李长老召集众人的时候外出解手,故而没有同他们一起外出。 此时解手归来,却见到负责看守密室的两个弟兄已经毙命,而眼前还站着这个锦绣长袍配粗布短衣的少年。 他一时间乱了心神,指着凌虚子,支支吾吾道:“你……你是?” 凌虚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对着他点了点头。 那个弟子这才觉得失态不对,从身后猛地抽出一柄单刀,准备向凌虚子冲过来。 突然,密室之中一声暴响,整个分舵的地板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那个丐帮弟子又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面前这人用了什么神功,急忙停下脚步,向后退了几步。 他横刀当胸,警惕地盯着凌虚子,问道:“你用了什么邪门功夫!?” 这时,震碎了铁链的君莫笑终于从密室里走了出来,看到站在一边一脸惊慌的丐帮弟子,君莫笑友好地挥了挥手,笑道:“阿力,你怎么回来了?” 阿力看到君莫笑,反而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缓缓地放下刀,惊奇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君莫笑道:“多亏了逍遥派掌门凌虚子救我。” 说着君莫笑指了指旁边的凌虚子。 阿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拱手道:“凌掌门……我还以为是有奸人要害君莫笑,实在对不住。” 凌虚子有些哭笑不得,凌虚子是他的道号,这人却直接叫他凌掌门,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同样对着他一拱手,笑道:“好说好说。” 君莫笑拍了拍阿力的肩膀,说道:“兄弟,我知道你也反对潘震天的做法,我和这位何掌门现在就去阻止潘震天,他们回来问你时,你只说被打晕了即可。” 阿力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我不懂什么天下大势,我只知道,莫帮主对大伙那么好,绝不能让这姓潘的抢了帮主的位子!” …… 就这样,在顺利救出君莫笑之后,两人回到客栈与纪旋会合,踏上了前往将军府的道路。 为了赶在潘震天之前到达将军府,纪旋咬牙忍痛,硬是跟着这两人没日没夜地赶了四天的路。 这四天里除了夜里下马睡觉之外,三人就再也没有过其他的休息。 到了第五日夜里,三人已经十分接近将军府了,只消得再走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可以抵达将军府。 这天夜里,三人行到一片森林之中,越接近边疆,周围越是荒无人烟,他们赶了这一整天的路,竟然连一个旁人都没有见到,更不用说酒楼客栈了。 三人也只好在森林中对付这一晚,等到明天再继续赶路。 凌虚子将三人的马全部拴在离他们有三步远的一棵树上,又折返回来,对君莫笑道:“这几天好好休息,以这样的速度再走大概两天,就能到将军府了。” 君莫笑点点头道:“希望咱们能赶在潘震天之前。” 凌虚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走到纪旋身边,将金缕软袍脱下来递给纪旋,拱手道:“纪姑娘,跟着我们在这里对付一夜,要你受委屈了,快要入冬了,天冷,我们也没带什么御寒衣物,就用这件将就一下吧。” 纪旋也不推脱,只是对着凌虚子微微一笑就接过了软袍。 正当三人准备休息的时候,君莫笑突然坐起身来,对凌虚子道:“何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响?” 凌虚子也坐起身来,屏气凝神之间,只听得十分细碎的脚步声和时有时无的兵器声响。 凌虚子与君莫笑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将纪旋护在身后,警惕地环视周围。 纪旋并无武功,此时自然不明所以,只是见他二人如此惊觉,心知有事发生,所以也十分乖巧地不发出任何声响。 过了一会儿,兵器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再到后来,连纪旋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凌虚子与君莫笑二人分别已经暗自运转了无相残功与降龙心法,只待敌人出现。 渐渐地,细碎的兵器碰撞声开始变得密集起来,仿佛暴雨打在铁板上一样,一时间“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凌虚子心中微惊,低声道:“听这声响如此急促,莫非是有大批人马在此处交战么?” 君莫笑毕竟更有江湖经验,摇头道:“这声音不像兵刃,倒像是有人在使用暗器。” “暗器……”凌虚子心道,“若是暗器,声音又如何这样暴增,听起来像是有数以百计的暗器同时发出。能同时使用这么多暗器的,恐怕只有……” 这时,一个男子突然从树上一跃而下,就落在三人的面前。 凌虚子和君莫笑都是一惊,当下同时向后一步,手中已有内力蓄势待发,若是面前这人有敢轻举妄动,两人同时出掌,必能将其重创。 凌虚子厉声道:“来者何人!” 那个身影显然僵了一下,缓缓道:“何兄?” 说罢,他从怀里缓缓地摸出了火石,点燃了手中的火把,众人这才看清了此人的样貌——眼角上翘,绸缎衣衫,还披着一件厚重而宽大的黑色披风,正是唐门少主唐骏。 凌虚子惊问:“唐兄,你为何在此?” 唐骏握着火把,四下张望道:“大敌当前,一会儿再和你解释。” 君莫笑问道:“敌人在哪?” 唐骏低声道:“我不知道,但他肯定就在附近,这人似乎不是中原人士,使一柄东瀛长刀,刀法路数十分奇谲诡异,与我中原刀术不符。” 君莫笑与凌虚子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联想到了黄衣帮,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所谓与其做生意的异国正是东瀛。 而此时突然出现的异国刀客,说不定就与黄衣帮有关。 正在两人思索时,忽然听唐骏低声说道:“他来了。” 唐骏话音未落,忽然疾风骤起,唐骏手中的火把就此熄灭。 三人一惊,急忙做好迎战的准备,突然黑暗之中刀光一闪,正是借着这道光,三人这才看清了敌人的脸。 这一眼之间,凌虚子不禁惊叫出声。 东瀛刀客(二) 凌虚子惊道:“君兄,此人正是那天在海蛟堂那个袭击杜堂主之后逃跑的神秘人!” 君莫笑挥出一掌,用掌风护住三人周身,叫道:“待脱险之后再说!” 东瀛刀客向后一退,躲开了君莫笑这一掌,同时刀光又是一闪,凛冽的刀势直逼凌虚子面门,凌虚子急忙使出八十一路化功掌中拆解刀术的掌法来,想要制服此人。 八十一路化功掌原本便是针对于武术造诣于自己差不多的敌人甚至是略胜自己一筹的敌人,可这东瀛刀客实力异常强劲,又加上东瀛刀术十分诡异,与中原刀术完全不同。 凌虚子按照武功路数伸手去拿他的刀柄,却被他反手用刀柄击中了臂弯。 这一抓虽然没能缴械,但还是化去了此人凛冽的刀势,此时众人皆在黑暗之中,君莫笑显然不能知道他拦住了此人的进攻,同时抓住机会反击。 凌虚子忍着剧痛,反手死死地抓住了东瀛刀客的右手,叫道:“君兄,好机会!” 君莫笑虽然完全看不到敌人的动向,但还是毫不迟疑地一掌打出,事态紧急,他的降龙十八掌还不甚熟练,故而这一掌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掌罢了。 但君莫笑有降龙心法的加持,即使是这普普通通的一掌,也足够让人粉身碎骨。 说时迟那时快,东瀛刀客右手被抓,动弹不得,竟然直接松手弃刀,这在中原刀法之中本是大忌,凌虚子并未想到他这一招。 正当他的刀快要落地之时,此人用左手稳稳地接住了这把东瀛刀,同时竟用左手挥刀而出,凛冽的刀势将君莫笑这一掌化为无形。 还来不及众人反应,这东瀛刀客又是反手扬刀,刺眼的刀光在黑暗中闪灭,凌虚子身上已经被狠狠地切了一刀。 这一刀从腹部横贯至其肩膀,凌虚子之前恰好将金缕软袍脱下给纪旋御寒,这一刀之间,没了金缕软袍的保护,凌虚子当场被斩得向后倒了下去。 君莫笑听到身体落地的声音,惊觉事态不妙,急忙叫道:“何兄!何兄!你还好么?” 东瀛刀客心底冷笑,君莫笑慌乱之间却乱了心神,这一叫无异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东瀛刀客毫不放过这次机会,当即闪身而过,使一招东瀛刀法中最经典的居合斩攻向君莫笑。 待到他到了君莫笑面前,长刀即将出鞘的瞬间,忽然一股十分强大的压迫力迎面而来,直叫人透不过气。 东瀛刀客心知不妙,正待收手时,凛冽的掌风已经扑面而来,他急忙抽刀格挡,却还是被这千钧之力打得飞了出去。 原来君莫笑自有计较,开口询问凌虚子并非只是因为担心,而是在开口已经做好了亢龙有悔的起手,让敌人以为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待敌人放松警惕攻过来时,在以全力的亢龙有悔将其击退。 情急之下,君莫笑这一招已经用上了二十分的内力,再加上出手之时两人距离不过三步,这一掌当真刚猛至极,就算面前是一块磐石,也要给打得粉身碎骨。 东瀛刀客狠狠地摔在地上,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传来剧痛,仿佛就要散架一般,在掌风打在他身上之前,他已经抽刀格挡,却还是受了这样重的伤,不禁对这招中原武功有些匪夷所思。 当即也不敢再恋战,借着夜色转身遁入了树林。 君莫笑听到此人的脚步逐渐远去,当下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他是否还会杀回来,只是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原本以他的武功,在这样紧急的情况发动亢龙有悔就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再加之这一掌之中倾注了他全部的内力,此时他已经到达了极限,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当场晕了过去。 唐骏一惊,急忙点亮火把,伸手去扶倒下的两人。 凌虚子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唐骏正靠在一棵树上睡了过去,而君莫笑则坐在一边闭着眼睛运转周天。 凌虚子还记得自己被那东瀛刀客正面砍了一刀,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势,让他大吃一惊的是,他的伤势已经几乎完全愈合,身上只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凌虚子心中大奇道:“莫非这清心功竟然在我昏迷的时候自己运转么?” 似乎是感觉到凌虚子的苏醒,君莫笑睁开眼,冲着凌虚子笑笑:“何兄,你醒了?” 君莫笑说罢,一旁的唐骏和纪旋也分别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都围将上来看着凌虚子。 凌虚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唐骏便问道:“何兄,你感觉怎么样?” 凌虚子笑笑,回答道:“我没事。” 听到凌虚子言语之间中气十足,唐骏也微微放心,却又微感惊奇,问道:“何兄,你的伤……已经痊愈了?” 凌虚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二人解释,便笑道:“我前些日子练了些硬功,那刀只伤及皮肉,我没有受什么内伤。” “对了,”凌虚子突然想起了他还不知他们如何击退了那名东瀛剑客,“那东瀛剑客?” 君莫笑道:“那人实在厉害得紧,我拼尽全力,才将其暂时击退,所幸他小心谨慎,当即离开,否则若是他再度攻来,恐怕现在我们已经命丧黄泉了。” 凌虚子沉吟片刻,问道:“唐兄,你为何在次与他交战?” 唐骏黯然道:“我本是行走江湖,四处历练一段时间,没想到昨夜来到这片森林,就突然有东瀛人对我拔刀相向,我仗着与他的距离远,一路用暗器乱其进攻,才暂时得以保全。遇见你们之前我已经用尽了所有暗器,若不是你们,恐怕我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凌虚子轻轻地拍了拍唐骏的肩膀,道:“唐兄,你想要行走江湖,历练自己,而我们恰好需要个帮手……” 说着,凌虚子看向君莫笑。 君莫笑也点点头,将潘震天要去将军府闹事的来龙去脉全都说给了唐骏。 唐骏拱手道:“承蒙不弃,若是二位看得起唐某,唐某这就和你们一起上路。” 将军府(一) 救下唐骏之后,凌虚子一行四人继续朝着将军府而去,经过了如此长途跋涉,纪旋已经是劳顿不堪,为了照顾她,一行人也放慢了速度,原本两天的路程,一共用了四日。 这才终于到达了将军府的所在。 将军府就在边疆的驻军大营后方十几里处,平日里边军打仗时都有随战事而建立的前方行营。 凌虚子等一行人找了边疆一处偏远驿站,给了店家些银子,暂时将纪旋安置于此。 帮助纪旋安顿下来之后,凌虚子对纪旋道:“纪姑娘,我们现下还有要事要去将军府处理,其中可能十分凶险,还请姑娘在此等候。” 说着,凌虚子指了指窗外,在此处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将军府外的高墙。 纪旋望了望将军府,微笑道:“好,何公子,你们放心去就是了。” 凌虚子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三只小小的瓷瓶,趁着四下无人递给纪旋。 纪旋结果瓷瓶,不解道:“何公子,这是?” 凌虚子压低声音道:“这是蚀骨粉,你在此要保护好自己,如果遇到危险,就用着蚀骨粉……” 于是,凌虚子将蚀骨粉的详细用法都教给了纪旋,这才出门与君、唐二人会合,朝着将军府而去。 三人一路惊觉,四下张望,可不管怎么搜寻,都见不到半个丐帮弟子的身影。 凌虚子奇道:“我们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怎么潘舵主他们反而在咱们之后?” 君莫笑道:“许是他们路上也碰到些什么事情有所耽搁吧?” 唐骏道:“既然他们还没到,不如我们先行潜入,探个虚实?” 君莫笑沉吟道:“我们是来解开误会的,若是就这样潜入将军府,岂不是反倒成了贼人。” 唐骏略微急躁道:“如此时候,又何苦去在意什么名声,若是不进去探个情况,潘舵主来时我们岂不是又少几分把握。” 凌虚子心中也不愿就如此偷偷摸摸地潜入进去,但唐骏所说也不无道理,如果没能阻止潘震天,不管什么名声都没有用了。 于是,凌虚子也劝道:“唐兄说的没错,非常时刻,也顾不得拘泥这么多了。” 君莫笑这才点点头,三人便施展轻功越过围墙,潜入了将军府。 三人越过围墙入府之后,身边是一处小院,此处十分狭小,院子里还堆了不少柴火,想必院内那间屋子是将军府中的柴房。 这院中虽然只有这一间小屋和一大堆柴火,但是却也说的上井井有条,归置合理。 凌虚子心中不禁赞道:“没想到骆钊身居高位,家中却颇为从简。” 这时,院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三人急忙躲在屋后,屏息凝神,待看来者是谁。 随着脚步声临近,一个穿着便装的老头缓缓地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穿着战甲的壮年士兵。 为首的老头缓缓道:“老奴不中用,抬不动这些柴火,还要烦请二位随老奴送些柴火去西屋。” 两个士兵上前各自抱起两捆柴火,笑道:“骆主管不必如此拘礼,咱们都是将军手底下的,将军对我们这么好,将军的家人自然也是我们的家人,家人之间,不必客气!” 凌虚子心道:“看来这老头就是将军府的主管吧。” 三人就藏在屋后,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这才站了出去。 唐骏道:“看来这里是间柴房,不会常有人来,倒是方便了不少,我们该从哪先开始?” 凌虚子道:“看来骆将军不在府上,府中也只有管家和这些打杂的军士,恐怕想要澄清误会还有些困难。” 君莫笑道:“我刚才听得他们说给西屋送柴火,或许西屋有什么人,不如咱们从西屋开始?” 凌虚子心道:“骆钊在外征战,家里能指使下人的恐怕都是骆钊的家人,不知这西屋会不会是……” 想到这里,凌虚子不禁皱起了眉头,想到即将就能再见到骆惊弦,心中反倒平添出几分莫名的忧虑不安来。 唐骏道:“这将军府也不小,其中地形复杂,也不知何处就有军士,咱们不能打草惊蛇。” 说着,唐骏抬起头,看向一边那座高大的钟楼,说道:“那里是全府最高的地方了,我去隐蔽于其上,也好替你们纵观全局,若是你们被人发现,我可以在这里用暗器阻拦。” 君莫笑也看向那座钟楼,说道:“如此自然万无一失,只是那钟楼甚高,你在那里只要稍有动作,就十分现眼,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唐骏笑道:“君兄不必介怀,我唐门以暗器为手段,自然要配上不俗的隐匿之术,只要无事发生,我在其上可以一动不动,绝不会被发现。” 凌虚子和君莫笑对视一眼,虽然此事对于唐骏来说十分危险,但是如果无人在那里放哨,三人的处境就更不安全了。 可三人之中,只有唐骏精通隐匿,若是其他人去,恐怕反而会害了剩下的人。 两人这才同意唐骏去钟楼放哨,两人则往将军府西而去。 一路上零零散散也碰到过几个军士家丁之类,可两人都屏息凝神,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一路兜兜转转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将军府的西院,这个院子里有两间屋子。 君莫笑低声道:“不知这西屋里住着骆钊的什么人,你我各自一间屋子,捅破窗户向内观察一番再做决定。” 凌虚子点点头,便朝着北面的屋子走去,而君莫笑则去看南面的屋子。 君莫笑走到床边,轻轻地将窗户捅开一个小洞,向内往去,却不见半个人影。 君莫笑一怔,又凝神去听,可还是没有听到半点声响,当下疑惑,便要去北屋那边告知凌虚子。 可他刚刚转过身,就见到凌虚子已经敲响了北屋的大门。 君莫笑一惊,急忙要奔将过去,不管房里住着什么人,这样的举动都无异于打草惊蛇。 这时,屋门缓缓地打开,一个女子从屋中走了出来。 这女子妆容淡雅,一身锦缎青衫,身上披着一件貂裘御寒,一双大眼深邃闪亮、如同秋水涟漪一般,十分柔美,可眉宇之间却隐有英气。 君莫笑不禁一怔,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在何处见过这个女子,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君莫笑一时想不清楚,再看凌虚子,只见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女子。 再看那女子,竟也是一般无二的表情。 君莫笑看两人如此模样,心中疑惑更盛:“莫非这是何兄的故人?所以我才在什么地方见过?” 良久,凌虚子才轻道:“骆,骆姑娘。” 将军府(二) 屋中那女子正是骆沁贤。 只是她只在行走江湖之时女扮男装,化名为骆惊弦,在家中之时则穿着寻常女装。 故而此时君莫笑觉得好生眼熟,但就是认她不出。 凌虚子自然是一眼便认出了骆沁贤,就这样呆呆地与她对视了半晌。 骆沁贤见凌虚子不远千里来到将军府这样的边疆之地,也不知道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只以为他是专程来找自己,心中颇为感动,当下双颊泛红,轻声道:“何大哥……” 凌虚子忽然想起此行所来的目的,便低声问道:“骆姑娘,令尊不在府上么?” 骆沁贤摇摇头道:“我爹带兵在外,好久没回来了,最近府上不太安全,昨天我还看见一群可疑的人在附近……” 凌虚子一惊,问道:“什么可疑的人?” 骆沁贤皱眉道:“我昨天夜里在大堂时看见有人从围墙之外跳了进来,可是我召集府上军士搜查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不过还好你来了,我们可以一起……” 还不等骆沁贤这句话说完,突然一条身影窜过,骆沁贤已被人提在手里。 凌虚子和君莫笑都是一惊,抬头看时,那人正是潘震天。 潘震天笑道:“多谢何少侠为我们引路,啊哟,现在应该是何掌门了。” 听到此人说是凌虚子为他们引路来抓自己,骆沁贤难以置信地看着凌虚子,却没有说话。 潘震天说罢便抓着骆沁贤离开了。 凌虚子施展轻功,就要追将上去。 突然,一众丐帮弟子涌了出来,各自手持兵刃,从四面高墙而入,将两人团团包围。 凌虚子被丐帮弟子当头乱棍打得无法脱身,只好落回西院之中,与君莫笑会合。 这群丐帮弟子大概有二十来个,其中只九袋弟子就有五人,众人将凌虚子和君莫笑团团围住。 君莫笑道:“各位兄弟,何故如此刀剑相向?” 似乎是这些人领头的九袋弟子冷笑道:“君莫笑,你背叛本帮,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君莫笑怒道:“背叛?潘震天就能够代表丐帮吗?他做的事大错特错,你们也要跟着他,你们就没有背叛丐帮吗?” 那九袋弟子大怒,叫道:“兄弟们,别跟叛徒废话,把他俩一并抓将起来!” 说着,此人一马当先,当头一棍砸向凌虚子。 自从那天折了佩剑之后,凌虚子就再无兵刃,此时面对长棍,只得使出八十一路化功掌中的拆解法。 当即侧身闪过这一棍,飞起一脚踩住棍头,又以与之前在长安分舵对付那名持棍者同样的方式,缩手为刃去打长棍的中部。 果然,长棍当场就应声折断,凌虚子趁势追击,左手去拿此人肩头,右手则抓起一节断棍,捅翻了从右侧攻过来的其他丐帮弟子。 这八十一路化功掌专为了拆招而生,不管是多么凶险的兵器,在这套掌法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可是那九袋弟子不知其中精髓,还以为凌虚子武功已经比他高出许多,才能如此轻易地将他的武器折断。 当下心中惊骇,一慌神之间就被凌虚子握住了肩头,凌虚子心知九袋弟子的厉害,若是真正缠斗起来,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 于是,凌虚子手上运功,将其远远地推了出去,又转身一掌打飞身后一个想要偷袭的丐帮弟子,当下施展轻功,来到君莫笑身旁。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背靠着背,以便两人都能够专心于各自面前的敌人。 这两人各自运转心法,一人内力深厚,如川流一般绵绵不绝,对于攻来的所有招式都有拆解之法。 另一人内力霸道刚猛,一招一式之间掌风强劲,无人得以近身。 两人都不愿伤人,总是将敌人击退便收手,也正因如此,才能及时脱身,不因为进攻而给敌人留下破绽。 一时间,两人攻势凶猛,二十几名丐帮弟子,虽不落下风,却也不能把这两人的防守攻破。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府内的士兵全都解决了,就这两个毛头小子你们还奈何不了么?” 君莫笑闻言一惊,对凌虚子小声道:“这声音是陈长老,没想到他也来了……” 凌虚子心中也是一沉,他曾经见识过李长老的功夫,而据他所知,李长老是四大长老中实力最末的一位。 他二人应对这二十多人的围攻,早已到达了极限,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此时再添如此强敌,恐怕二人已经是凶多吉少。 陈长老朗声道:“你们都退开!” 众丐帮弟子正打得起兴,但长老有令,当即便一起散开,只留下君莫笑和凌虚子两人在院中。 原本两人应对这样密集的攻势就已经十分艰难,眨眼间所有人都退开,终于得以喘息,当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警惕地盯着陈长老。 只见陈长老一身粗布衣裳,手持一把精铁铸成的流星锤,虽然长须白发,但身材气质都十分健壮,看起来非常有力。 陈长老盯着君莫笑厉声道:“你可想好了,不服帮中规法,又要阻拦帮中事务,你要想好,不管莫伏虎多看中你,只要你出手,就是叛离本帮了!” 将军府(三) 君莫笑受到陈长老的警告,并不畏惧,而是盯着陈长老的眼睛,朗声道:“潘震天不顾大局,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拿丐帮的前途做赌注,你作为长老,居心叵测,不仅助纣为虐,现在还以此来威胁我,只要能救丐帮于水火,小小骂名自然无惧!” 凌虚子觉得君莫笑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大义凛然,不禁扭头去看他,只见君莫笑神色坚毅,目光深邃,恍惚间竟似有君王威风。 周遭的丐帮弟子们也被君莫笑这一席话说得面面相觑。 陈长老恼羞成怒,攥紧了手里的铁链,低吼道:“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何掌门,你贵为别派掌门,现在离开,也不会伤了我们两派和气。” 凌虚子心中冷笑:“这陈长老言语之中虽客气,但显然还是看不起我,逍遥派原本就弟子稀少,现在还没有师父这样的一流高手坐镇,恐怕所有人都要对我低看几分。” 这时,君莫笑也凑过身来,低声说:“何兄,你跟着我以身犯险,一路到将军府来,已然足够了,你快走吧,陈长老出手狠辣,当真动起手来,你我没有胜算,你身为掌门我,不可在此折了性命。” 凌虚子微微一笑道:“君兄把我看得忒也低了,此事关乎中原武林的命运,我又怎会贪生怕死,你我联手,未必不能胜他!” 君莫笑点点头,笑道:“要是能回去,我当敬何兄三十坛!” 这时,陈长老冷冷地说道:“看来何掌门是不打算离开了?” 凌虚子运转起无相残功,冷笑道:“在下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长老只管赐教便是!” 陈长老“嘿嘿”冷笑两声,当即挥起流星锤,低声道:“那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风声骤起,流星锤从陈长老手中甩出,直打向凌虚子与君莫笑。 凌虚子绕至右侧,避开了锤头的重击,同时伸出手去,一把握住锤头之后的锁链,手上运功,正要将其扯开。 突然陈长老内力激增,向上猛挥铁链,流星锤瞬间脱离了凌虚子的控制,直向他面门打去。 君莫笑见状,施展轻功,飞踏于锤头之上,双足集中内力,猛踢一脚,这才勉强拦下了锤头。 两人暂时脱险,急忙向后一跃,刚才陈长老一招之间,就让两人的处境如此凶险,若非君莫笑即使赶到,凌虚子此时恐怕已经头骨尽碎。 凌虚子死里逃生,心中难免后怕道:“看来八十一路化功掌对于武功高出我太多的人,不一定能起到应有的效果,以后出手之前还得权衡一番……” 陈长老冷笑一声,讥讽道:“两位配合不错嘛,和我这锤子打得不相上下。” 君莫笑咬咬牙,对凌虚子低声道:“一会儿你去左边、我去右边,咱们分散开,他的流星锤毕竟笨重,不能同时打两个方向。” 凌虚子点点头,施展西华步法,便向陈长老左侧而去,同时君莫笑脚下一点,飘身向陈长老右侧。 陈长老见两人左右夹击,当即收回流星锤来,怒喝一声,竟使流星锤在他头顶上不过几寸的位置挥舞开来。 一开始,流星锤只在他的周身挥动,后来随着陈长老手中的铁链逐渐伸长,流星锤转动的范围越来越大。 眨眼间的功夫,陈长老手中的流星锤已经快要能打到院墙之上,一时间飞沙走石,强劲的内力随着锤头四处激荡,院中尘土沙石全被卷积而起,竟在陈长老周身形成了一阵巨型旋风。 院内的所有丐帮弟子都迅速退了出去,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打得粉身碎骨。 凌虚子与君莫笑还没来得及近身,就被逼得连连后退,此时只能紧贴着院中的围墙,却还是隐隐觉得胸口被强劲的内力所压制。 凌虚子尽力保持呼吸的频率,看着如磨盘一般大小的巨型锤头飞速从自己眼前一滑而过,凌虚子觉得光是睁开眼睛,就已经用了不少力气。 凌虚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如何才能攻破这流星锤的杀阵。 突然,只听得一声闷响,流星锤竟偏离了轨道,速度和威力也大大减小,凌虚子急忙抓住机会,向前疾跃而去,一招飞花荡雪掌打向陈长老右肩。 此时的陈长老必须将大多数的内力都用于控制武器,否则以其流星锤的凝重,只要稍有不慎,其内力会迅速弹回,伤到他自己。 可此时凌虚子趁虚而入,陈长老又不得不防,只好冒险抽出一只手,只使出五分内力,与凌虚子对了一掌。 这一掌之间,凌虚子与陈长老各自后退几步,凌虚子急忙调整内息,以防陈长老乘势追击。但陈长老却顾不上休息,急忙双手去抓流星锤的铁链,这才勉强将其控制住。 凌虚子心中疑惑:刚才他的流星锤为何会突然偏离? 再看向君莫笑,只见他仍是左腿微屈,正运转周天恢复,似乎是刚刚消耗了大量的内力一般。 凌虚子看他的动作,心下才恍然:“刚才是君兄冒险以亢龙有悔与锤势相抗才得以使其暂时偏离。” 君莫笑这一次出手实在是凶险万分,不管是速度还是威力,但凡再差一分,也会被重锤打得粉身碎骨。 只是以君莫笑的内力修为,使一次亢龙有悔就已经使用了一半的内力,再加上这次的掌力如此瞬发而至,此时的君莫笑甚至顾不上退到安全位置,就在此运转周天,恢复起来。 凌虚子心中不禁赞道:“君兄果敢干脆,恐怕绝非池中之物……” 陈长老也没料到君莫笑的亢龙有悔竟然能达到这样的地步,冷笑道:“没想到你把亢龙有悔练到了如此程度,真不愧是莫伏虎的爱徒!” 他原本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这失控的巨锤,此时开口说话,真气外泄,一时间惊叫一声,巨锤马上就要脱手而出。 凌虚子与君莫笑抓到机会,同时暴起,双管齐下攻向陈长老。 眨眼之间两人已经的掌风已经压至陈长老面前,正以为胜券在握时,陈长老忽然握紧铁链,猛地向后一扯,巨锤瞬间飞速地向着二人砸了过来。 两人这才惊觉上当,原来陈长老并未失去对流星锤的控制,而是将计就计,给二人卖了个破绽,在他二人攻上来时,才将锤头拉回。 可此时再想逃开已经太晚了,巨大的锤头已经拦住了两人所有的去路。 还不等两人的掌力打在陈长老身上,磨盘大的锤头就同时砸在两人的背上。 将军府(四) 一瞬间,君莫笑和凌虚子两人都感到一阵剧痛从背后直达内心,剧烈的痛楚让两人几乎就要失去意识。 两人趴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一时间都再也没有起身的力气了。 陈长老收回流星锤,走到二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二人,冲他们挑了挑眉毛,得意道:“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还是太嫩了。” 说罢,陈长老挥了挥手,令道:“带回据点!” “是!”十几个丐帮弟子应声而来,将凌虚子和君莫笑五花大绑之后抬在肩上,还不忘给他们的头上罩上麻袋。 凌虚子心中暗自骂道:“这帮乞丐的绑架手段怎么如此熟练!” 陈长老的流星锤本就是特制而成,只那锤头就有磨盘大小,这一锤砸在两人身上,都觉得从背部到肋骨之间所有的骨头都已经碎成了粉末。 在去往据点的路上十分颠簸,头上又被罩着麻袋,凌虚子有些体力不支,眼看着就要昏迷过去。 凌虚子努力使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以便能够应对任何情况,可是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他只觉得浑身的痛楚都变得麻木了起来,此时只想不管不顾地闭上双眼。 凌虚子心道:“情况不妙,我要是就这么昏过去,说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是这伤势实在太重……” 突然,凌虚子想起清心功似乎能在昏迷的时候自己发动,心道:“反正这种时候我也没法自己运功,不如赌一把试试吧。” 于是,凌虚子这才不再抵抗汹涌的倦意,闭上双眼,任由自己昏了过去。 …… 再睁开眼的时候,凌虚子第一眼看到的是堆在眼前的杂草,他抬起头来,视线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一排破烂的木板,其中有些部分已经裂开,隐隐约约有光线射入。 凌虚子闭上双眼又定了定神,再看时才发现自己在一见茅屋之中,而身边躺着的正是君莫笑和唐骏。 君莫笑身受重伤,仍旧昏迷不醒,而唐骏看到凌虚子醒来,苦笑道:“何兄。” 凌虚子这才想起,唐骏一直在钟楼之上为两人放哨,想必是他们刚进了西院,唐骏就已经被抓,而一众丐帮弟子潜伏在西院周围,只待他们一找到骆沁贤,就出手将其掳走。 凌虚子心中不忿,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堂堂武林第一大帮,竟然抓一个柔弱女子做人质。 这一砸之间,凌虚子忽然惊觉自己已经挣脱了绑在身上的绳子,他抬起头,有些惊疑地看着唐骏,唐骏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说道:“他们把你们两个抬进来的时候,说你们吃了陈长老的一锤,就是不绑你们也跑不了,想必是因此那些丐帮弟子没有绑紧……” 凌虚子点点头,这才想起自己也吃了陈长老的一锤,可现在却气力充沛,身上也并无痛感。 凌虚子这才确定清心功的确能在昏迷之时自动运功,而且还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如此重的伤势…… 凌虚子心中不禁疑惑更盛:“御非凌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舍得送我这种宝贝?” 突然,茅屋的门被推开,潘震天大步走了进来。 凌虚子见状,立刻装出一副绵软无力的样子,萎靡不振地靠在墙上,只用一双眼瞪着潘震天,像是要喷出火来。 潘震天笑道:“何掌门不愧是一派之主,吃了陈长老这么重的一锤,这么快就能睁开眼睛了?” 凌虚子没有答话,只是狠狠地盯着他。 潘震天坐在三人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三人,冷笑道:“我说何掌门,你逍遥派不是收两个徒弟,之后就与世隔绝,不问世事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现在把命都送在这种荒凉地方,多不值?” 说罢,他又转过头去,盯着唐骏道:“你是唐门的少主吧,怎么也来管我丐帮之事?” 唐骏朗声道:“阁下觉得这是丐帮之事?骆钊本来就反对朝廷干预武林之事,现在你们不查清事情真相就来将军府行凶,一旦手握兵权的骆钊因此加入朝廷干预武林的行动中,恐怕整个中原武林都难逃一劫!” 潘震天怒道:“你懂什么!唐门中人每天只会研究毒药暗器这种卑劣无耻的东西,还有脸和我谈论江湖大势?” 唐骏见他侮辱唐门,脸色铁青,不再与他交谈,只是向他怒目而对。 潘震天被唐骏说得恼羞成怒,站起身来,缓缓道:“你们几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莫伏虎弃帮不顾,难道我们就要群龙无首任人宰割吗?丐帮上下都知道将军府要灭我丐帮,我不来此,如何成为帮主,如何拯救我帮?” 这时,君莫笑已经苏醒过来,有气无力道:“莫……帮主,并未弃帮而去,我相信他是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做……” 潘震天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狠狠地踢了君莫笑一脚,怒吼道:“你就是莫伏虎的走狗!打狗棒没了他都不管,你还替他狡辩?丐帮就是有了你才不得安宁!” 说着,潘震天转身抽出挂在墙上的短刀,低吼道:“你们不识大局,还要阻我丐帮,我现在就把你们全部处死!” 凌虚子忽然暴起,一掌打向潘震天面门,潘震天原本气急败坏,全然没有注意到凌虚子,再加上知道他受了重伤,并未对他有所提防。 此时凌虚子忽然出手,潘震天毫无防备之下竟被一掌打飞出去。 凌虚子早在卧地之时就已经料到潘震天必起杀心,早已运转起无相残功,只待潘震天一靠近,便猛起一掌打他个措手不及。 君莫笑和唐骏正惊异于凌虚子还有如此气力之时,潘震天忽然跳起身来,冲着凌虚子挥出一掌。 凌虚子不躲不闪,只是微笑道:“想让天下门派都承认你是丐帮帮主么?” 潘震天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凌虚子面门之前不到两寸的地方。 君莫笑和唐骏看在眼里,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一掌若是打上去,凌虚子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潘震天眯起眼睛看着凌虚子,说道:“此话怎讲?” 将军府(五) 潘震天想成为丐帮帮主,最重要的两点便是丐帮内部弟子的同意和天下其他门派的认可。 此时凌虚子主动表明有方法能帮助他获得其他门派的认可,潘震天自然动心,于是停下了杀招,想看看凌虚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凌虚子笑道:“烛阴教乃中原武林之大患,潘舵主想要取得其他门派的承认,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一个烛阴教护法。” 潘震天冷笑道:“我以为你有什么高见,这种方法难道我便不知?烛阴教从不单独行动,要想杀他们一个护法谈何容易?” 凌虚子笑道:“潘舵主不要心急,说来惭愧,烛阴教的穷奇护法是我的师叔。近来我师父又恰巧失踪,若是我给穷奇写信说知道师父的所在,想必能引蛇出洞。” 潘震天皱皱眉头,问道:“他既然已经叛入魔教,还会信你所说的话吗?” 凌虚子道:“信与不信,总要试试才知道,不如潘舵主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我有了详细定数之后再说与你听?” 潘震天虽对凌虚子毫无信任,但毕竟成为帮主必须要取得武林中各门各派的认可,此时的潘震天一心只想坐上帮主之位,对于任何机会都不愿放过。 于是潘震天当下便答应了凌虚子的要求,让凌虚子静静地思考半柱香的功夫。 凌虚子一言不发地冥想起来,潘震天也不言不语,十分耐心地等在一边,而君莫笑和唐骏虽不明凌虚子之意,但料想他必然有自己的打算,当下也不开口。 就这样,四人都一言不发,挨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潘震天问道:“怎样,你有计划了么?” 凌虚子也不答话,只是看着潘震天,笑而不语。 君莫笑和唐骏都不知道凌虚子是何意图,当下也不出声。 潘震天见凌虚子如此模样,有些不悦,问道:“赶快说!” 凌虚子冷笑一声,突然骂道:“你这种人目光狭隘,为了自己的地位而让中原武林陷入危险,怎么配去做一帮之主?” 此话一出,君莫笑与唐骏都是一惊,不管凌虚子之前所说帮助潘震天取得各门各派的认可是出于什么动机,此时惹怒潘震天都是不明智的。 果然,潘震天勃然大怒,自觉被凌虚子戏弄,一时间气得眉毛都要倒立起来,狠狠地啐了一口,站起身来就要去抓凌虚子。 凌虚子也不惊慌,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潘震天。 潘震天刚刚起身,刚迈出第一步便跌倒在地,一时间竟没有力气爬起身来。 凌虚子冷笑道:“潘帮主,你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说罢,凌虚子便喊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纪旋就从屋外走了进来,将两枚药丸递给凌虚子。 凌虚子对她笑笑,转身去喂君莫笑和唐骏两人各服下一颗药丸,并且给他二人松了绑。 潘震天趴在地上,想要运功起身却毫无力气,当下怒道:“凌虚子!你身为一派掌门,怎能使出下毒这种卑劣手段?你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 还不等凌虚子答话,纪旋却抢着说道:“毒是我放的,我没有一点武功,也不算是武林中人,看你欺侮好人,还不能用些手段么?” 潘震天也无力反驳,只好不停地骂道:“你们害我丐帮!我迟早抓住你们!” 凌虚子和唐骏一左一右扶起君莫笑,四人便离开了茅屋。 路上,君莫笑问道:“何兄,纪姑娘,你们是如何给他下毒的?” 纪旋道:“我见你们只是去将军府探探路,却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心中不安,便寻了过去,没想到府中一个侍卫都没有,入府之后东走西寻,只听得这边有人声,结果便发现你们在这里。” 说着,纪旋拿出凌虚子给他的蚀骨粉,笑道:“说来惭愧,我爹虽是神医,但我对于医术只略知一二,但对于药理还是颇为了解的,这是我自己配的毒药,研磨成粉后放在风口,只能让人浑身无力却不会要人性命。刚才给你们二位的便是解药了。” 君莫笑点点头,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碍于唐骏在身边,故而又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凌虚子十分感激地看了纪旋一眼,纪旋也对着他微微一笑。 如果被君莫笑知道是凌虚子一直在用蚀骨粉下毒这样的手段,对他的看法也一定会有所改观,之后他在江湖之上又是难走了几分。 这时,唐骏奇道:“可是我没看到何兄吃解药,何兄怎么没事?” 凌虚子右手扶在君莫笑身上,左手从衣服中将清心坠摸了出来,对唐骏道:“我曾经因机缘巧合得了这清心坠,现在粗浅毒物都对我无效。” 凌虚子这话说得委婉,只是想到唐门精通于用毒,若是说百毒不侵难免有些冒犯,故而改口说“粗浅毒物。” 就这样,四人趁着潘震天不能行动的空当,一路去寻遍了将军府上一半多的屋子,可终究没有找到骆惊弦的关押之处。 再往东走,就是丐帮弟子把守的区域了,再加上蚀骨粉的有效时间不算太长,众人无奈之下只得先行赶回驿站,将君莫笑安顿下来。 众人一路躲躲藏藏,终于回到了驿站,将重伤的君莫笑安置妥当之后,凌虚子便运转起清心功,尝试以此来为君莫笑疗伤。 突然,众人皆感觉到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凌虚子屏息凝神,只听得窗外马蹄声暴响,其中还隐有盔甲碰撞之声。 凌虚子心中一惊,从窗户之中看去,竟有一队将近百人的骑兵从大营方向奔了回来,其中还有一扇大旗,上面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骆。 将军府(六) 凌虚子看到如此军旗,心知是骆钊的军队凯旋归来,而这队骑兵则是骆钊的亲卫队。 凌虚子不禁皱眉道:“没想到骆钊竟然在这种时候回来了。” 唐骏道:“骆钊已经回来了?怎么这么巧……” 君莫笑闻言,扶着唐骏的肩膀十分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有气无力道:“何兄,骆钊已经回府了?” 凌虚子道:“嗯,已经快要到了。” 君莫笑又问道:“他带了部队么?” 凌虚子点点头道:“大概有不到一百人的骑兵亲卫队。” 君莫笑叹道:“那就糟了!” 他原本还有重伤在身,此时忽然如此用力地说话,不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唐骏急忙轻拍君莫笑后背,问道:“君兄何出此言?” 君莫笑面色焦急道:“我得赶快回去,把潘……潘震天和其他人救出来!” 唐骏奇道:“这帮人都是潘震天的党羽,救了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君莫笑摇摇头,说道:“不成,他们毕竟是丐帮的兄弟,虽有曲错,却也不至于惨死于此。” 说着,君莫笑又咳嗽了起来。 凌虚子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君莫笑,平日里的君莫笑总是开朗健谈,此时却为了一个本帮叛徒如此焦急。 事实上他心中也十分明白,虽然潘震天行事莽撞,适得其反,但他的初衷终究还是为了丐帮,现下他若是君莫笑,也一定想要将其救下,何况还有那么多受潘震天蒙骗的丐帮兄弟。 于是,凌虚子拍了拍君莫笑的肩膀,轻声道:“君兄不必担心,你身负重伤,在这里休息即可,我去给他们报信!” 唐骏“噌”地站起身来,劝阻道:“何兄!现在不管是将军府还是丐帮,都不会放过你,你现在去太危险了!” 凌虚子摇摇头,叹道:“君兄说的没错,潘震天毕竟还是为了丐帮,其他的丐帮弟子也是被他蒙蔽,大家都不至于惨死在这里。再说了,潘震天也是被咱们下毒,现在我也应该去施以援手。” 君莫笑挣扎着站起身来,说道:“何兄高义,此乃丐帮之事,不能让你独自犯险,我与你同去。” 唐骏也急道:“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也和你同去!” 凌虚子道:“君兄,你现下重伤如此,就是和我同去也是平添危险,还是在这里等我片刻吧。唐兄,你在此照顾君兄和纪姑娘,否则我实在放心不下。” 说罢,凌虚子便施展轻功,向将军府而去。 可轻功再快,也比不过疾驰的宝马,凌虚子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他赶到将军府时,骆钊与其亲卫队已经入府。 亲卫队毕竟是身经百战、全副武装的士兵,再加上在人数上比丐帮弟子多出许多,凌虚子入府之时,丐帮弟子已经几乎全军覆没,连陈长老都没能幸免。 现下将军府中乱作一团,没有与大部队在一起的零星几个丐帮弟子一边骂着“乱臣贼子”一边反扑,然后死在亲卫队的刀下;亲卫队方面也死伤不少,但众人还是从东院集中,开始向西院杀来,想必是因为骆钊担心女儿的安危。 凌虚子虽然也想待他们找到骆惊弦之后再走,但毕竟允诺了君莫笑要救出丐帮弟子,此时其他人全军覆没,至少要把潘震天救将出来。 于是,凌虚子也不再多想,便按照他们逃出来的路线,原路返回去救潘震天。 凌虚子推门而入时,潘震天正浑身无力地坐在墙角,看到凌虚子回来,冷笑道:“怎么?后悔没把我杀了,所以折回来了?” 凌虚子心知蚀骨粉的药效正在渐渐消退,再加上潘震天武功高强,不比肖龙之流,恐怕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 凌虚子心道:“师父教我这么多功夫竟然没有一招能用于点穴,真是太不方便了。” 可想到骆钊正带人杀来,凌虚子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便坦白道:“骆钊带兵回府了,你带来的丐帮弟子已经被杀尽了……” 潘震天啐了一口,冷笑道:“你回来就是为了吓我?骆钊数月未归,怎么偏偏今天回来?” 凌虚子头痛地摸了摸额角,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让他相信自己,只好重复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现在快跟我走,我回来就是为了救你。” 潘震天斜眼看着凌虚子道:“救我?你们这毛头小子,目光短浅,恨不得除我而后快,还来救我?” 凌虚子被他没完没了地顶撞,早就没了好气儿,当下怒道:“除你后快?我怎么记得是你要杀我们?你走不走!要不是看在君莫笑的面子上,谁还来管你死活!”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和盔甲相撞的声音,从脚步声中可以听出,来得至少有几十人,而且都是骆钊手底下的士兵。 凌虚子耸耸肩道:“这下听到了?赶紧站起来,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潘震天冷哼一声,这才站起身来,凌虚子扛着潘震天的肩膀,两人推开门的那一刻,十几柄长枪“唰”地探出,十几个身穿重甲的军士已经将他们包围。 凌虚子心中惊道:“完了,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下不好逃了……” 其中一个军士朗声道:“将军!这里有刺客!” 刚听得旁边的院中有人应声,一人便已经迈进了院子。 凌虚子只看了一眼,不禁愣了一下:来者四十来岁年纪,身材健壮、孔武有力,眉宇之间充满了英气,一张脸饱经风霜、表情镇静却不怒自威。 此人身穿火云宝甲,身披大红披风,正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 想必正是大将军骆钊。 凌虚子呆呆地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道:“果然是当朝大将军,竟然有如此威严,这样的气质的确不是寻常武林中人可以媲美的。也难怪骆姑娘也有如此英气……” 骆钊穿过亲卫队,站在凌虚子和潘震天面前,开口道:“你们是何人?” 凌虚子心道:“现在误会已经酿成,不可再暴露身份,若是让将军觉得武林之中尽是些祸害之人就麻烦了……” 正思索之间,潘震天却抢道:“我是丐帮帮主潘震天,前来调查你和铁手团勾结的事情!” 将军府(七)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丐帮弟子被杀,想必骆钊也已经得知了入侵将军府的这群人都是丐帮中人。 但此时潘震天还是如此直白地亮明身份,却仍是让凌虚子大吃一惊。 骆钊面不改色道:“调查我?本将军光明磊落,从不插手武林之事,有何可查?” 潘震天冷笑道:“你和铁手团这样的赏金组织勾结,派手下来我们丐帮各个分舵杀人逞凶,夺我帮打狗棒,这是不插手武林之事吗?” 骆钊撇了潘震天一眼,正色道:“这几个月我一直领兵在外,今日方才凯旋,从未与什么铁手团勾结,更不用说派人去丐帮作乱了。” 潘震天道:“既然将军说自己与此事无关,还请将军亲自出面查清此事,将打狗棒夺回。给我丐帮一个交待,也还将军一个清白。” 凌虚子心中一惊,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潘震天一直打着自己的算盘,表面上坚信是骆钊派人作乱丐帮,实则是想借骆钊之手来夺回打狗棒,查清事情的真相。” 凌虚子不禁撇了潘震天一眼,眼神里十分复杂。 骆钊身经百战,战场之上奇谋诡谲之事层出不穷,此时见潘震天谈起了条件,骆钊心中自然明白如果潘震天手上没有底牌,是不敢和自己平等沟通的。 于是,骆钊不动声色地问道:“我女儿呢?” 潘震天笑道:“贵千金有我丐帮照顾,好得很,只要将军答应替我查明真相,我自然马上放她走。” 骆钊闻言,当即雷霆震怒,须发竖立,怒道:“你把本将军当成什么人了!闯我府邸,杀我家丁,还掳我爱女,现在还敢和我谈条件!你当本将军是吃素的么?” 骆钊何许人也,当朝大将军,麾下百万军马,手中亡魂无数,又岂能被潘震天威胁。此时震怒之际,其势凶狠,一旁的凌虚子心中都不免发怵。 只见潘震天仍旧不以为然,只是冷笑道:“将军可要想好,我这一条命不要紧,为此委屈了贵千金可就不值当了。” 骆钊冷笑道:“骆某本以为朝堂和武林可以两不相干,今日看来,武林之中,不过都是些暴民罢了。我堂堂大将军,怎会为一己之私向暴民妥协?杀!” 一声令下之后,骆钊退出包围圈外,这十几个铁甲士卒一齐挥舞长枪攻了上来。 凌虚子见势不妙之际,早已暗自运转了无相残功,此时众士卒一齐出手,凌虚子出手奇快,当即跃起,将十几杆长枪的枪尖全部踩在脚下。 这是八十一路化功掌中用于拆解长枪的第一式,但是这套掌法只适用于拆解单人兵器的时刻,此时遭受围攻,凌虚子只是使出这一招后就再无后续。 凌虚子情急之下回头去看潘震天,潘震天却只是站在一边“嘿嘿”冷笑道:“我药效未过,哪有力气出手?” 凌虚子心中愤怒,但当下也来不及多说,十几人一齐倒拔长枪,凌虚子再无力将其踩在脚下,只得施展轻功,顺着他们的劲头高高地跃了起来。 众士兵意在潘震天,将凌虚子挑起之后一齐刺向潘震天,凌虚子心中一惊,虽是极为不愿对潘震天施以援手,但毕竟已经对君莫笑有所允诺,也只好先去救援潘震天。 于是,凌虚子运气于胸,由上而下一招飞花荡雪掌打出,这一掌自众人头顶而来,再加上众士卒毫无防备,一掌之间内力激荡,十几根长矛竟然是一齐折断。 众士兵一齐损了兵器,纷纷惊退几步,凌虚子见有机可乘,当下也顾不上太多,只提起潘震天衣领,施展轻功,跃上屋顶。 骆钊本不愿轻易出手,此时见两人即将潜逃,也不再含糊,立即跟着跃上屋顶,挥刀便斩。 这刀路与武林之中各门各派的刀法皆不相同,武林之中,除慈悲刀法刻意避开要害之外,其他的刀路都讲究刀刀致命。 但骆钊这一手刀法却反其道而行之,不拿要害,却专攻人手腕腿脚,但刀势极宽,一刀斩出,刀势竟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来。想来是常年征战沙场时用在战场之上的刀路,不求一刀毙命,只求伤到更多的敌人,以便队友进行补刀。 凌虚子的游戏系统在他的脑中提醒道:“骆钊这一招是破虏刀法。” 凌虚子心中微惊,他虽是自二十五世纪而来,但也饱读武侠,对于各路武功也算是极为了解,但这破虏刀法却是第一次听说,一时间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应对。 眼见刀势逼近,凌虚子已经可以隐隐感知到强烈的杀气已经逼近自己后心,但仍不知该如何应对,再加上手中抓着潘震天的衣领,不便出招,一时间情势极为凶险。 千钧一发之际,潘震天忽然猛地一挣,凌虚子手中不稳,竟让他踩到了屋顶之上,凌虚子心中一惊:“情况原本就凶险万分,这潘震天还要捣乱……” 突然,潘震天暴喝一声,一掌拍出,竟瞬间将骆钊的刀气化解,刀势尽消但掌力不绝,骆钊胸口仿佛被重物一撞,当即落下了屋顶,重重地摔在地上。 凌虚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潘震天挣脱是为了有力出掌,此时骆钊被打退,两人终于可以逃出生天。 蚀骨粉的药效并未完全消退,这一掌打出,潘震天又是双腿一软,就要瘫倒在地,凌虚子急忙扶起潘震天,把他架在肩膀上,施展轻功便要离去。 此时,骆钊朗声道:“小女现在何处?” 潘震天心知现在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要让骆钊出手帮忙已经全无可能,索性将其女儿的所在告诉骆钊,或许还能减少他对武林中人的憎恶。 于是潘震天道:“就在正堂密道之中。” 凌虚子心中一凛:“看来潘震天等人比我们先到不少,竟连府上的密道都摸得清清楚楚,看来他早就打算在此伏击我们了……不过还好,骆姑娘也没有受伤。” “只是,”凌虚子皱了皱眉头,“恐怕中原武林就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比武招亲(一) 离开将军府后,凌虚子终于回到了驿站之中。 君莫笑见凌虚子回来,急忙问道:“何兄,他们怎么样了?” 凌虚子心中黯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才说道:“我赶到的时候,丐帮的兄弟们已经……” 君莫笑听完,也不禁黯然失色,但他也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便再次开口问道:“那潘震天呢?” 凌虚子道:“潘震天我救出来了,蚀骨粉的药效就要消退了,我怕他对我们出手,就在半路上让他走了。” 君莫笑重新靠在墙上,缓缓地点点头,叹道:“他还活着也好。”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纪旋总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窗外,不言不语,似乎也不去听他们说话。 但此时,纪旋却突然问道:“君……君少侠,那个潘震天如此对你,你为什么还想他活着?” 三人都有些错愕地看着纪旋,凌虚子心中愧疚道:“看来纪姑娘又在思考报仇之事了,让她一个弱女子和我们犯险,关于她的杀父仇人却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君莫笑愣了一下,这才笑道:“我们都是丐帮的弟子,他只是行事偏激罢了,我何必要盼他死。” 纪旋的眼神中流露出铁一般的坚毅,追问道:“可是你不愿意杀他,他可是盼着你死,你难道还想感化他吗?” 君莫笑摇摇头,苦笑道:“我如何能感化得了别人,日后他若有了机会还是会杀我。但是帮主不在,丐帮中的每一个弟子都要自发团结起来,我既不能任凭他将丐帮带向毁灭,也不会存心害他。” 纪旋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像以往那样,坐在一边不再言语。 凌虚子看着纪旋的背影,心中颇有些同情,便缓缓走到纪旋身边,蹲下身来,轻声道:“纪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纪旋转过头来,微笑道:“我一直都相信你。” 凌虚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君莫笑背后道:“君兄,我现在先替你疗伤,然后我们日夜赶路,先去长安将此事报告给其他长老。” 君莫笑点点头,叹道:“只是此时,恐怕已经没有哪个长老还能阻止潘震天了。” 凌虚子不再答话,叫唐骏扶着君莫笑,当下便运转起清心功来,此功体运转之际,凌虚子只觉得身心舒畅、耳聪目明,一时间身上的疲倦也仿佛少了几分。 当下将这股内力凝聚在掌心,以绵软之内劲不断将其逼出,从后心打入君莫笑体内,为他疗伤。 凌虚子曾经总是幻想武侠剧情中的传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此时亲力亲为,不仅没了幻想中的乐趣,反而多了几分疲惫。 内力喷吐不过断断半柱香的功夫,凌虚子就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传功不比交战,必须将内力控制到恰到好处,否则只会伤到君莫笑。 但以凌虚子的现状来看,他的内力虽然已经十分深厚,但在对内力的把控上还是一片空白,一招一式之间,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收发,在如此精准的控制之下,更是感到疲倦不堪。 半柱香的功夫,凌虚子已经呼吸不顺、心烦意乱,似乎遭受百虫噬心一般,难以平静下来。 凌虚子缓缓停止内力的喷吐,把手从君莫笑的背上放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心道:“没想到将自己的内功输送至他人体内竟然如此费力,我心境平和时还难以掌控内力,此时心烦意乱,更是难上加难。再这么下去恐怕会伤到君兄,就先到此为止吧。” 于是,凌虚子便站起身来,有些无奈地笑道:“君兄,我功夫粗浅,只能撑这么一会儿,还望君兄见谅。” 君莫笑活动了一番筋骨,奇道:“何兄难不成练就了什么绝世神功,为何这半柱香的功夫,我这内伤就已经恢复了四五成?” 唐骏也奇道:“这转眼功夫,君兄说话竟然都中气十足了。” 凌虚子心中也是十分惊奇:“听君兄的声音,的确是已经大有恢复,没想到清心功用在别人身上竟然也有如此神效!” 君莫笑笑道:“既然伤势已经恢复了些,我也有了赶路的精力,我们现在就动身吧,毕竟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再说我也饿了,咱们回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凌虚子忽然想起上次的美食大赛,君莫笑的食量竟然完胜饿了几天的他,此时君莫笑说吃饭,凌虚子倒是先怕了几分…… 就这样,四人又踏上了回长安的路,这一路上疾驰不休,少有停歇,就这样不知过了几天,四人终于到了并州。 这几日片刻不休的狂奔,早已是人困马乏,若是再不停下修整,恐怕难以支撑至长安。 于是,四人便入城找了一间客栈分别住下了。 凌虚子躺在客房之中,只觉得精力充沛,并不十分乏累,心中也有些困惑。 这些日子里凌虚子每天都运转清心功为君莫笑疗伤,过了这么几天,君莫笑的伤势几乎痊愈。而运转清心功过后,本就无伤在身的凌虚子的精力却也是日益旺盛,经过如此长途跋涉,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 这时,凌虚子听得窗外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心中好奇,便探头去瞧:只见街边架起一座木制的宽敞平台,四角立有细长石柱,上面缀满了红绸锦缎,四根柱子上的红绸在中间系作一只绣球模样,十分喜庆。 平台周围是听着锣声聚集过来的众多百姓,众人围在平台四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时间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此时,有一男子走上平台,只见他棕裤黄衣,一副家丁模样,左手握槌右手持锣,一边卖力地敲着,一边朝四周张望。 似乎是看围观的群众已经聚集了不少,那人便朗声道:“明日辰时,我家王爷的千金在此比武招亲,各方能人侠客都可以来此一试!” 凌虚子在窗口看着,心中一笑:“没想到还真能看到比武招亲。” 这时,有人敲响了他房屋的门。 比武招亲(二) 凌虚子去打开房门,站在门外的正是唐骏和君莫笑。 君莫笑笑道:“何兄,唐兄今日坐庄,咱们下去吃酒!” 君莫笑的伤势基本痊愈,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而吃肉喝酒一向是君莫笑的人生享受。 唐骏也道:“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也没吃过一顿好饭,趁这两日好好歇息一下吧。” 凌虚子笑笑,便与二人下楼去吃酒了。 三人给纪旋单独要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后便一齐喝起酒来,三人多次一起出生入死,又各觉志趣相投,相见恨晚,于是酒到杯干,均有不醉不归之势。 待到喝至尽兴时,已经是夜半时分,三人相约明日在此停留一日以养精蓄锐,明日去看比武招亲,凑个热闹。 第二天一早,纪旋还没有醒来时,三人便穿衣洗漱,兴冲冲地跑到擂台边上,想看看这场比武招亲究竟可以引出何方神圣。 此时擂台周围已经聚集起足足百余观众,一时间摩肩擦踵、人声鼎沸,似乎大家都对这场比武充满了兴趣。 三人刚在擂台前站定不久,昨日那个家丁模样的人便敲锣打鼓地站了出来,尖声吆喝道:“今日是我家郡主比武招亲的喜日,比武招亲重在比武,诸位英雄点到即止,不可乱了规矩!” 就在他说话的空当,有两人走到了擂台背后的一座高台之上坐下,那两人一老一少,衣着富贵华丽,似乎身份不凡。 凌虚子远远地望着那两人,心道:“既然是为郡主比武招亲,高台上那两人想必是王爷府上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王爷……” 待得家丁将金锣敲了三番之后,便有两名武者登台,比武招亲擂台上的武者皆不报名姓,众人只看得两人功夫如何,却不知他们都是何人。 三人就在人群中饶有兴味地看着台上的武者换了一轮又一轮,纪旋醒来之后也来到擂台边与三人会合,四人就这样一直看了一个多时辰,却仍不觉疲累。 台上的武者已经换了有十余轮,似乎总有人能比上一任擂主更强几分,但目前为止上场的都是一些寻常武师或是小门小派的弟子,并未见到名门正派中人,他们的实力自然也算不上强大。 这时,有一男子手持亮银长枪走上擂台,他的对手是一名精壮大汉,此时已经连胜三场,见此人上台,微一拱手便攻了过去。 只见这男子竟倒转长枪,向壮汉捅将过去,凌虚子心中微微一奇,向他三人低声道:“此人枪法奇异,竟然倒转枪头进攻。” 唐骏与君莫笑二人都未曾见过这路枪法,都睁大了眼睛去看,只有纪旋面色凝重,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 那壮汉见刺来的是枪尾而非枪尖,当下也不闪躲,运气于掌,伸手便拿,想要将其长枪控制在自己手里。 只见那男子手上运功,竟然不碰枪尾而将枪尾压了下去,那大汉一手拿空,顿时错愕万分,不知这枪尾是如何向下弯曲起来。 待他低头去看时,男子手上收力,枪尾“咻”地弹了回去,大汉急忙仰头,总算是躲过了这一击,但鼻子上已经被划出一条血痕。 这样奇诡的枪法当真是闻所未闻,不知是何门何派的高招,凌虚子看在眼里,不禁暗自为这男子喝彩。 那大汉方才躲开这一枪,还未来得及拉开身距,那男子便飞起一脚踢在枪头,原本枪尾弯曲回弹的力度还有三分,再加上他手中一直运功压弯了枪头,此时这一脚竟然将长枪踢得飞了出去。 这一枪只是利用枪身自己的弹性加上男子的内力,出枪之快乃是寻常枪法无可比拟的,这一枪飞出,大汉根本来不及闪躲,连举臂回防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一枪贯穿了右肩,倒在擂台之下。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喝彩,一是此人枪法奇诡难辨,叫人看得赏心悦目。二是因为这大汉连赢三场,竟被此人三两个回合拿下,围观的群众尽皆热血沸腾。 凌虚子也看得十分新奇,对君莫笑和唐骏二人道:“此人枪法路数奇诡,说不定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君莫笑笑道:“我做叫花子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这路枪法叫什么名字,真是惭愧惭愧……” 这时,又有一名手持双刀的挑战者站上擂台,与此人比武。 两人行礼之后便各自出手,那人双刀开合,尽是些左右夹攻的招式,一把刀斩向胸口,另一把刀就攻至面门。 一时间将那人逼得连退几步,台下人见此人竟能占到上风,又是一阵激烈的喝彩。 持双刀者也洋洋得意,更是加紧了攻势,双刀挥舞,如闪电一般耀目,直将男子逼到了擂台一角。 只见男子猛地向后一跃,竟跳出了擂台,众人心中都是一惊,若是落在擂台之外,就算失败,男子如此举动,无异于认输。 但就在男子即将下落的瞬间,一杆亮银枪却勾在了擂台边缘的木头缝隙之间,男子接着长枪弯曲的力道,一脚蹬在擂台旁边的一间屋子上,竟猛地跃了回去。 那持双刀者见男子高高跃起,便将双刀横过头顶,以防御男子这居高临下的一脚。 突然,男子手上撤力,身子不再受长枪的影响,直直地落在了擂台边缘,并未踢到持双刀者身上。 与此同时长枪猛地回弹,男子双手疾出,快如闪电般抓住了长枪的尾部,一杆长枪登时从天而降,如电破长空一般,直劈向双刀者头顶。 那人见势不妙,急忙举刀防御。惊变骤发,在场的群众只看到长枪一过,一声巨响之后,擂台已经被打出一个窟窿,而那个持双刀者则已经落在了擂台之下。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便一齐拍起手来,大家都是平民百姓,何曾见过这样的争斗,一时间全都为男子呐喊助威,都觉得这驸马非他莫属。 凌虚子心中也暗暗赞叹,这枪法集奇、狠、快于一体,实在是上乘武学。 但心中又微感奇怪,这男子枪法如此强劲,他们几人竟然都不知其身份姓名。 在此之后,这男子接连打赢了七个挑战者,并且都是不到五个回合便将对手击败,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定此人必是今日之驸马。 凌虚子与君、唐二人皆想知道这枪法是什么门路,不禁低声地讨论起来。 君莫笑经常四处游历,见闻与武功都是三人中的上乘,正当他告知二人自己的猜测时,一边沉默的纪旋突然开口,打断了三人的讨论。 纪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和沙哑,似乎心中正遭受着十分的激动:“这枪法便是当年杀我爹爹的人所发明。” 比武招亲(三) 纪旋突然开口,三人都是大吃一惊。 凌虚子感到十分奇怪,低声问道:“纪姑娘,令尊……遇害的时候你不是还小吗,怎么会知道……” 纪旋黯然道:“父亲遇害之后是叔父将我抚养成人,但从未将父亲的事向我透露半点,直到他临终之际,才和我说父亲是举世闻名的神医,而杀害父亲的人,就使得一手倒转枪头的绝情枪法。” 君莫笑点点头,缓缓说道:“原来这枪法名为绝情枪法,那既然纪姑娘怀疑此人与凶手有关,那咱们就找他问问吧。” 唐骏指了指擂台上意气风发的男子,说道:“可是看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是今天的驸马爷了,咱们哪还有机会问他啊?” 凌虚子挠挠头,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君莫笑,阴笑道:“不如君兄也上去搏个彩头吧?” 唐骏闻言,也会心一笑道:“是啊,郡主大家闺秀,想必也是美人一个,君兄艳福不浅!” 君莫笑急忙摇头摆手,连说:“不成不成……” 三人的感情已经颇为亲近,凌虚子也有意与他开玩笑,便揶揄道:“君兄反应如此激烈,莫不是已经心有所属?” 唐骏也笑道:“君兄这就见外了,有这样的事都不告诉我们?” 这时,那个家丁打扮的人再次走上擂台,朗声道:“这位公子已经连胜九场,若是再五人上来挑战,今天的比武招亲就到此结束了!” 君莫笑本就生性豪放,为了查清这人的枪法来历,也早有上台之心,此时见时间紧迫,便也不再戏谑,当即笑道:“你们两个真是看低了我君莫笑,我这就上台去,把他打将下来,你们就抓住机会好好询问一番!” 凌虚子也收起笑脸,点点头道:“君兄你放心上去,唐兄在此做个接应,我带纪姑娘去擂台后面等他下来。” 唐骏点点头,对君莫笑道:“君兄小心,不要轻敌。” 君莫笑点点头,当下扯开嗓子吆喝了一声,众人听到这一声清亮的吆喝,都朝着这边看来。 君莫笑当下施展轻功,轻飘飘地落在擂台之上,对着四方一拱手,朗声道:“在下前来讨教阁下高招!” 众人看到君莫笑,不禁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人怎么穿得这么破破烂烂,能打赢这个公子吗?” “害,你懂什么,你看他的轻功那么好,肯定是江湖人士,说不定还是丐帮的……” “可是就他这装束打扮,就算赢了,信王爷也不可能招一个叫花子做驸马吧……” 那个家丁模样的人看着君莫笑一身的泥土和补丁,不禁皱了皱眉头,但比武招亲毕竟没有门槛限制,不管是什么人上来,都有挑战的资格。 于是,家丁只好强忍着厌恶,用力地敲响了手中的锣,吆喝道:“第十个挑战者!” 说罢便急匆匆地跑下了擂台。 男子把长枪立在地上,双手抱胸,斜眼打量着君莫笑,看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你这打扮……不会是个穷乞丐吧?” 君莫笑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不必多言,只要使出全力便是。” 男子冷笑一声,一脚将长枪踢在空中,又双手握在手里,枪锋上闪着寒芒,径直指向君莫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接好了!” 话音刚落,一把亮银枪就直直刺向君莫笑。 唐骏在台下看着两人动手,心中暗笑道:“看来这人是看轻了君兄,竟然不用最拿手的枪法,反倒用枪尖去刺君兄。” 君莫笑左手疾出,握住枪尖,手上运功之际,那人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挪动枪尖分毫。 唐骏摸了摸额角,收起了手中提前准备好用于提防万一,用来支援君莫笑的暗器,心道:“看来已经结束了。” 突然,那男子一手抓着枪尾,以君莫的着手处为支点,将长枪向下弯曲,同时压低身体,从袖口“嗤嗤”地射出几枚银针。 君莫笑从未使用过暗器,平日里也很少有敌人用此手段,故而经验不足,这时并没有意识到暗器发出,只是听得风中异响,似乎是有什么兵器打了过来,当下本能地向后一闪身,竟恰好躲开了这几只银针。 但于此同时那男子手上猛地撤力,长枪又像之前那样回弹,直直地划向君莫笑的眼睛。 情急之下,君莫笑也顾不上出手轻重,当下来不及凝聚内力,只得将手中内力囫囵吐出,掌风翻飞,将长枪打得偏开几寸,终究是避过了这一枪。 君莫笑后退两步,已经是满头大汗,心中暗叫凶险:“这枪法当真难辨,若非侥幸,恐怕现在已经少了一只眼睛。” 台下众人都不是什么高手,自然没看清那男子发出的暗器,只道他武功高强,又用如此奇特的枪法将这叫花子打得节节败退。当下众人又喝起彩来。 男子洋洋得意地收回长枪,将枪身扛在肩上,斜眼瞧着君莫笑,冷笑道:“还想打么?” 君莫笑已经知道这男子虽然武功修为不高,但这枪法实在奇路百出,防不胜防,心中也有戒备,自知须得认真些与他交手。 君莫笑笑道:“少侠好俊的枪法,不知是师承何处啊?” 那男子冷笑道:“你也配知道么?” 说着,突然倒转长枪,将枪尾猛地递出,他的这套绝情枪法已经让台下的观众看得十分过瘾,这时又使出这一招起手,人群中竟有人大叫起来:“打死这个叫花子!” 一开始只有一个人如此为男子助威,渐渐地,众人都一齐喊得面红耳赤,似乎只要君莫笑被男子杀死,他们每个人都有荣与焉。 唐骏十分厌恶地看了看周边叫得起兴的群众,心中不禁也想起了中原武林是如何对待唐门的,一时间屈恨往事都涌上心头,心中怨恨愈发强盛,渐渐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竟缓缓地摸出了暗器,死死地盯着那个带头的人。 与此同时,男子的枪尾横扫而过,君莫笑微微低头,避开了这一枪,男子见他上当,当下手上运功,枪身再次弯曲起来…… 比武招亲(四) 众人见男子长枪弯曲,都知道他又要发力,一个个都屏息凝神,瞪大了眼睛要看这个臭乞丐如何死在长枪之下。 正当众人都聚精会神之时,那个带头叫喊的男子突然重重地倒在地上,人们都是一惊,急忙周围散开。 大家都不知道为何这人刚才还那么生龙活虎,现在竟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此人身上,只有唐骏暗自冷笑一声,又转头去看台上的比武。 只见男子手上收力,长枪猛地回弹,直扑向君莫笑面门,但这次君莫笑早有准备,手中早已凝聚起一股内力,只待长枪一发,当即便一掌打出。 这一掌并非降龙十八掌中的任何一招,但毕竟加持了降龙心法,一杆长枪像细小的木棍一般“呲拉”一声断成两截,男子也应声飞出丈余,重重地摔在擂台之下。 众人正聚精会神于此人为何忽然倒地,突然听得男子落地的声音,又是一惊,一群人回过头来看擂台时,擂台上就只剩下君莫笑一人了。 正在众人君莫笑的胜利感到不可思议时,擂台中间,君莫笑掌风经过之处,全部应声断裂,擂台左端的一部分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堆废墟。 那个家丁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君莫笑,似乎是被他强悍的实力和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忘了上台宣布结果。 就这样,众人一齐呆呆地看着这个乞丐模样的人威风凛凛地站在台上。 直到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众人才想起君莫笑取得胜利的事实,虽然不知他是如何取胜,但看男子如此狼狈的样子来看,想必这个叫花子也有些手段。 这时,家丁才走上台来,狠狠地一敲锣,尖声叫道:“这位……少侠就是今天新的优胜者!还有人要挑战么?” 唐骏和君莫笑都觉得不会有人再上台挑战了,毕竟那男子已经让众人心服口服,却还是败在了君莫笑手中,想必也没人再想上来自取其辱了。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我来!”。 说罢,便有一个男子缓缓走上擂台,君莫笑稍一打量此人,就知道他也没有什么武功造诣,较之持枪男子还差了不少。 君莫笑上台本就是为了让凌虚子等人有机会与那男子询问,此时目的已经达到,君莫笑也不愿再战,便拱手道:“诸位,我认输!”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今日来此的人,不管是上台还是看热闹,哪个不希望自己能够迎娶郡主,此时君莫笑已经取得优胜,竟然这样随随便便地弃权,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上台挑战的男子怒道:“没动手之前,你说认输就认输?你眼里还有王爷么?刚才你趁我们去看那人暴死之时获胜,谁知道你是不是趁我们不注意耍了什么阴招,怎么,逞过威风,现在想跑了?” 君莫笑心下一惊,低下头向台下看去,果然有一男子远远地趴在地上,已经是七窍流血。 君莫笑心中震惊,一是不知此人为何突然惨死,二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众人竟然还兴致勃勃地凑擂台上的热闹。 君莫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扭头去看唐骏,但唐骏却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时,那男子吆喝道:“你别东张西望了,爷爷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 君莫笑面色凝重,正色道:“兄台,那人就死在你们身边,你们为何如此不管不顾,还要上台找君某的麻烦?” 那人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是很理解君莫笑说的话,当即笑道:“他死不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已经有人去衙门了,都是他们的事,爷爷我只关心谁能迎娶郡主!” 君莫笑听得此言,心中震怒,暗自凝聚内力,打算好好将此人惩戒一番…… 与此同时,擂台之后的偏僻空地上,那持枪男子抓着长枪的残骸,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凌虚子示意纪旋在一边稍等,便迎了上去,拦在那人面前,笑问道:“方才见兄台枪法奇诡精妙,小弟仰慕得紧,不知是阁下师从何方神圣啊?” 那人有气无力地撩了撩眼皮,看了凌虚子一眼,随后也不理会,而是绕过他,兀自离去。 凌虚子见他一言不发,急忙再挡在他的面前,赔着笑脸耐心地问道:“大哥,小弟实在对你敬仰,可否将你这枪法给我讲讲呢?” 那人原本觉得驸马爷的位子已经是囊中之物,但半路杀出个叫花子,不光夺走了驸马,还让自己当众丢了脸。 此时正自狂躁不已,见凌虚子如此不依不饶、呶呶不休,便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凌虚子。 凌虚子已经察觉到此人的不悦,但毕竟不想和他交手,也只好服软地笑道:“大哥,你先别动肝火,你听我说……” “你是什么东西!” 男子忽然暴怒道,一时间脸上的青筋一齐紧绷,牙关紧咬、双目充血。 在刚才的打量之间,男子已经发现面前这个少年外穿锦绣长袍,但里面却穿着一身粗布衣衫,放在一起不免有些格格不入,想必是什么穷困之人故作富贵之相,心中早已看不起凌虚子。 此时却被他出手阻拦,当下并未将凌虚子放在眼里,便大叫了起来。 凌虚子看此人欺软怕硬,嚣张跋扈,知道低声下气地说话反而不能和他正常地交流。 被逼无奈之间,凌虚子突然运转无相残功,内力在周身穴位激荡之间,凌虚子伸手握住男子的肩膀,微微用力之间,男子便疼得求饶。 凌虚子笑着放开手,待男子痛感褪去之后,才笑道:“不知这位兄台现在是否能冷静下来和小弟好好谈谈了?” 男子恶狠狠的盯着凌虚子,但现在他也知道自己与他实力悬殊,当下也不敢再激怒凌虚子,只好冷哼一声,小声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这套枪法叫绝情枪法,是和千灭谷的仇大师所学。” “千灭谷?”凌虚子挠挠头,又转过头去看纪旋,想看看她是否从叔父嘴里听过这个地方,却见纪旋同样也是一脸迷茫的表情。 凌虚子又扭头问道:“千灭谷在哪?” 比武招亲(五) 男子看了凌虚子一眼,缓缓说道:“我不能说。” 凌虚子开始以为是他并不服气,所以不愿透露,但看他神态又是十分认真谨慎,倒像是受了什么威胁一般。于是又问道:“你为何不能说?” 男子道:“出谷之前师父曾告诫过我,不得说出千灭谷所在。” 凌虚子奇道:“这是什么规矩?” 男子道:“千灭谷所在隐蔽,从未有人能找到,师父收徒,向来只有误闯入谷的人才能被收为弟子。” 凌虚子心里好奇更盛,追问道:“难道你师父从不出谷么?” 男子迟疑片刻,点头道:“我入门学艺五年有余,从未见过师父出谷,且在学艺期间,师父也并不允许我们出谷。” 凌虚子闻言心道:“这是什么规矩,这教学体制,莫非就是我们的封闭式全日制……” 这时,纪旋开口道:“那你师父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 男子颇有些奇怪地撇了纪旋一眼,不知这两人为何对师父如此感兴趣,但转念一想,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即使自己告诉他们,他们也没有办法去到谷中。 于是,男子道:“师父他老人名讳自然不是我这个弟子该提的,至于他老人家的容貌我倒是可以简述。” 凌虚子也清楚许多门派的确有如此戒律,对于师父的名讳,座下弟子是一概不许提起的。 男子看了看两人的神色,继续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左眼失明,身材十分瘦弱,只看他的模样,决计不会想到此人武功高强。” 凌虚子皱眉道:“就这些么?” 的确,若是只凭这三言两语的描述,实在是太过笼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特征。 男子沉吟片刻,忽然叫道:“对了,师父他老人家生得黑发白眉,甚是奇异。” 凌虚子这才点点头,心道:“黑发白眉者的确不多见,凭这点或许还能寻他一寻。” 凌虚子看看纪旋,低声道:“纪姑娘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纪旋考虑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说得十分详细了,既然他门派中有规矩,我们也不好为难他说出千灭谷所在。” 凌虚子这才点点头,对男子一拱手,笑道:“多谢兄台,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兄台不要介怀。” 男子本来丢了驸马爷的位子,心中就是气怨难平,结果又被这两人留在这里问东扯西好半天,心里早已经十分不悦,本来还想起谷中有“两不入”,倒也没有心情再说与这两人听。 当下也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告辞。” 看着男子拿着断成几截的长枪走远,凌虚子对纪旋道:“纪姑娘放心,现在虽不知千灭谷在什么地方,但我在武林之中也有些相识,总会有人知道的。” 纪旋点点头,这短短几日以来,她已经跟着凌虚子一众人多次深入险境,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比以往踏实了许多。 她静静地看着凌虚子,她觉得面前的这个男子不过十六七岁,但却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在帮助别人做不同的事情,但不管有多危险,都会尽心尽力地完成每一件事情。 当时在将军府上,刚刚逃出生天的他竟然只为了朋友的一句话,就独自折回去舍命将那个想要杀他的仇人救了出来,虽然现在为父亲报仇还遥遥无期,但只要有他在,纪旋就觉得有无尽的希望。 一时间,纪旋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凌虚子一言不发,倒是凌虚子不知她是何意,被看得十分不自在,当下双颊泛红,自己把头扭到了一边,说道:“纪姑娘,咱们快回擂台那边,看看唐兄和君兄的情况吧。” 纪旋微笑道:“好,咱们回去吧。” 此时,在擂台之殇,君莫笑独自站在中间,神情窘迫地环视四周。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柱香的功夫,按照规矩,再过一会儿,如果再没有人上前挑战,他就要顺利成为驸马爷了。 君莫笑急切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期盼有人能上台挑战。 本来在击败持枪男子后,面对那个紧接着上来挑战他的男子时,他就已经打算只过一招就直接装作失足摔下擂台,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才他与持枪男子打斗的时候,就将擂台多处打出了裂痕,而后那人在冲向他的半途中,一脚将薄弱的地方踏碎,竟自己从擂台上摔了下去。 按照比武招亲的规矩,只要落在擂台之下,就已经是输了,自他以后,再无一人上台挑战,君莫笑就这样尴尬地站在擂台上,期盼着有人能上台挑战。 凌虚子和纪旋二人从人群中穿行而来,走到唐骏身边,低声问道:“唐兄,现在情况如何?君兄怎么还在台上?” 唐骏抚了抚额角,苦笑道:“君兄赢了那个枪法奇诡的男子之后,只有一个人上台挑战,还自己摔了下去,在此之后就无人上台了。” 凌虚子也觉得哭笑不得,心中不禁嘀咕道:“这什么人还能从擂台上自己摔下去……” 这时,那个家丁模样的人终究还是拿着锣走上了擂台,凌虚子和唐骏都是心中一沉。 那家丁用力地敲了一下,自己也像一只破锣一样地吆喝:“时间到了,最终的获胜者就是这位少侠!” 说罢,他转过身对君莫笑说道:“少侠,你跟着我来。” 君莫笑不知如何推脱,十分紧张地问道:“去哪啊?” 家丁本来已经走出几步,听得君莫笑发问,又不耐烦地回过头,没好气地说道:“还能去哪?王府!赶紧跟上!” 君莫笑用求救地目光看了凌虚子和唐骏一眼,被迫跟在家丁身后,上了一只大红装饰的轿子。 众人见驸马爷已经选出,都余兴未尽地散去了,只留下凌虚子、唐骏和纪旋三人站在台下。 唐骏十分无奈地问道:“这下君兄到成了驸马爷了,咱们还跟过去吗?” 凌虚子沉吟片刻道:“跟过去吧,我觉得那个王爷应该并不想把郡主许配给君兄。” “此话怎讲?” “若是君兄成了驸马爷,那个家丁样子的人一定会对君兄恭恭敬敬,但刚才那家丁对君兄态度如此恶劣,恐怕是知道王爷并没有招他为驸马的打算吧。” 唐骏奇道:“何兄所言有理,那既然如此,咱们就跟过去看看吧。” 驸马爷(一) 就这样,凌虚子、唐骏和纪旋三人骑马一路跟在轿子后面,终于来到了王府。 一路上轿子缓缓而行,三人也不必催马,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抬轿的人马之后便是。 来到王府之外,把手大门的侍卫见是府内之人,便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 可凌虚子等三人却不能入,凌虚子心道:“原本我们不进去也没什么,但若是王爷看君兄是个乞丐,不愿将郡主许配,说不定还要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凌虚子朗声道:“且慢!” 众人皆听到了凌虚子这一局,轿子也被停了下来,一直骑着高头大马,在轿队最前端的男子也调转马头,走到队伍的末尾,看着凌虚子三人,问道:“怎么了?” 凌虚子打量此人:长相阴冷,衣着富贵,身上穿着上好的裘皮大衣,正是比武招亲时在擂台之后的高台上的一人。 凌虚子见此人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却能坐在那种位置,想必是王爷的儿子。 当下拱手道:“我们是这位驸马爷的朋友,是随他一起来的,可否让我们也一睹王府风采。” 那男子冷冷地横了三人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君莫笑从轿中探出头来,叫道:“他们几个都是我的朋友,还请让他们与我同去。” 男子微微回头,看了看君莫笑,这才再次调转马头,向府内走去,只冷冷地甩下一句:“都进来吧。” 凌虚子和唐骏对视一眼,三人这才催马,缓缓走进王府。 一入王府,凌虚子不禁骇然,这府内十分宽敞,一眼望不到尽头,还有花团锦簇、小桥流水,竟像是入了江南宝地一般。 凌虚子一边环视周围,一边在心中赞叹道:“这府邸之豪华,当真让人瞠目结舌,将军府之阔气,还不及这里的一半,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这时,唐骏凑到凌虚子耳边,低声道:“这府宅之豪华,恐怕皇宫也不过如此,这王爷一定不简单呐。” 这时,远在队伍之前的富贵男子朗声道:“二位慎言,皇宫岂是我们这种破地方可以比拟的?” 凌虚子和唐骏心中一惊,原本他二人以为府上并无有武功修为之人,说话时便只是压低声音,并未刻意防范。 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听清两人的低声对话,说明此人的实力非同小可,至少还在他们之上。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也不敢再多加言语,且跟着轿子走下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奢华气派的庭院,众人终于来到了王府的正堂之外,轿夫们将花轿轻轻地放下,便各自退在一边。 那富贵男子从马上跳了下来,把缰绳递给一旁迎上来的几个家丁,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是府上的专职饲马者。 男子走到花轿旁边,却不停留,只是伸手敲了敲花轿的顶子,示意君莫笑可以下来了。 随后就走到三人面前,冷冷地说道:“下马吧,跟我进去。” 凌虚子和唐骏对视一眼,都从马上跳了下来,凌虚子扶着纪旋下马之后,三人便跟在男子身后,与君莫笑一同向正堂走去。 进入正堂之后,四周并无一个佣人,只有一个老者端坐在其中,见众人走进来,老者也不起身,只是不动声色道:“未央,除了驸马,怎么还带了其他人前来。” 那年轻男子答道:“这三人是驸马的好友。” 老者点点头,又转向君莫笑四人,正色道:“老夫便是召开这次比武招亲的信王。” 凌虚子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混迹江湖,并不了解朝堂之事,自然也没有听说过信王的身份。 但君莫笑和唐骏都是一惊,中原的每个人都知道信王的名头,信王是老皇帝留下的托孤重臣,也是当今朝廷的摄政王,势力极大,且割据一方,就是当今圣上也要让他几分。 这时,年轻男子已经走到了信王身边,信王指了指男子道:“这是孤的长子——夜未央。” 凌虚子心道:“果然是王爷的儿子,看来坐在高台上的就是这对父子了。” 王爷冲君莫笑招了招手,说道:“上前来,孤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如此打扮?” 君莫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有些难为情地笑道:“我叫君莫笑,是丐帮弟子。” 信王闻言,并未做出厌恶的表情,反而是宽厚地笑了笑,说道:“原来是丐帮弟子,果然英雄出少年。” 夜未央站在信王身后,不屑地看着君莫笑,冷笑了一声。 信王叹道:“孤老来得女,一直对她十分宠溺,现在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本有不少重臣富商上门提亲,但她却一个都看不上眼,偏吵着闹着要我替她举办比武招亲,来招一个武功高强的大侠。孤也拿她没有办法……” 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信王虽然言辞委婉,但言下之意便是暗示君莫笑自己提出此事作罢。 君莫笑自然也明白,对着信王一拱手,正要开口时,一女子从内堂走了出来,娇嗔道:“父王,你这是要背着我赶走驸马么?” 信王是城府极深之人,不论心中如何想法,脸上都是一样的不动声色,但此时见到女儿,无奈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信王苦笑道:“怎么会呢,攸元,为父正在替你把关,你怎么先出来了。” 夜攸元撇撇嘴,不满道:“我要是再不出来,你就把人家赶走啦!你说你中意的那些王公贵族的公子,一个个文文弱弱,像什么样子!” 夜攸元说着,便转过头来,恰巧与站在信王座下的君莫笑四目相对,不禁一怔,双颊便泛起红晕。 信王见夜攸元这般模样,心中有些恼火,虽然以他的权势,并不在乎女儿是否嫁给平民百姓,只要女儿愿意,他都不会反对。 信王混迹朝堂多年,经历过不少生死,也算是识人无数,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脏乱,但眉宇之间英气极盛,若是假以时日,一定非同小可。 但他毕竟是个乞丐,信王资产雄厚,富可敌国,多养一个乞丐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要是把女儿许配给乞丐,这事传将出去,还不被天下人耻笑? 单此时看夜攸元的反应,似乎是对这个少年一见倾心,信王心中不由得火冒三丈,正要发难时,君莫笑却道: “草民浪迹江湖多年,只身一人无挂无牵,自然更无婚娶之意,还请王爷让小民自行离去!” 驸马爷(二) 信王早就有心有此意,但是碍于面子,并未出口而已。 此时君莫笑主动提出要放弃驸马之位,他自然是欣喜万分,当下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夜攸元道:“你看,人家混迹江湖的大侠有自己的考虑,又怎么能屈居一处做你的夫君呢?” 夜攸元甩开父亲,连跑带跳地从台阶上跑了下来,信王急得就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但还是夜未央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向前迈出几步,示意信王不必担心,要是有什么岔子他都可以应付。 信王看了看夜未央,这个儿子继承了他的城府和心计,武功也颇为高强,他一向是信得过的,既然夜未央有把握保护妹妹,他的忧心也减退不少。 夜攸元一路跑到君莫笑面前,把头凑到君莫笑眼前,死死地盯着他,君莫笑从来没和女孩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情不自禁地向后一闪,险些摔倒在地。 凌虚子心中也不禁震撼:“看来信王爷是真的很宠这位郡主,一位名门千金,竟然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反倒这样大大咧咧……” 想到这里,凌虚子不禁又想起了那位英气勃勃、巾帼不让须眉的骆姑娘,心中又不禁黯然下去。 夜攸元撇这嘴,十分没好气儿地问道:“喂!难道本郡主长的不够好看?” 君莫笑已经后退了两步,但仍然把脖子死命地向后伸,尴尬地笑道:“草民,草民自然不敢。” 夜攸元双手叉腰,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又问道:“什么敢不敢的,我问你我好不好看!” 君莫笑十分难为情地回过头,看看凌虚子和唐骏,但二人都憋着笑把头扭到一边,避开了他求助的眼神。 君莫笑在心底狠狠地骂了两人一句,又转过头来,强笑道:“好看!好看!” 夜攸元变本加厉,当即伸出右手,指着君莫笑的鼻尖,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想做驸马?本郡主配不上你个叫花子么?” 见女儿在外人面前如此无礼,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信王爷不禁皱了皱眉,他虽然看不下去,但又不敢亲自管教女儿,便对身边的夜未央使了一个眼色。 夜未央当即会意,便缓缓地走到夜攸元身边,一把抓住夜攸元的手腕,微笑道:“别把人家吓坏了。” 夜未央脸上带笑,声音也十分温柔,但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小,夜攸元一向不忤逆哥哥,也只好听话地收回纤纤玉手。 君莫笑这才松了一口气,丐帮也有不少女性弟子,但平日里交往时,君莫笑都是以兄弟相待,在他眼里,男女之别已经十分模糊。 但说来奇怪,今日和这位夜攸元姑娘见面短短几分钟,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 要说夜姑娘也算是一位大美人,只是言语之间,动不动就横眼竖眉,极其刁蛮,倒让人注意不到她的美貌。 君莫笑急忙摇了摇头,心中惊道:“我怎会如此心神不定……” 夜攸元受了哥哥管教,也不敢再像刚才那般蛮横,却还是撇着嘴说道:“我不管,就暂且让他在府上多留几日吧!” 夜未央回头看看信王,信王已经恢复了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点点头道:“那就摆晚宴吧,今夜让他们都住下。” 君莫笑急忙推辞道:“承蒙王爷不弃,草民睡惯了茅草破屋,也吃惯了残羹剩饭,就不劳王爷……” 还没等君莫笑说完,夜未央就打断了他:“王爷要你们住一夜,你们住一夜就是。” 说罢,夜未央便拉着夜攸元,跟在王爷的身后一同离去了。 随后便是一群家丁进入正堂,请他们移步到各自的客房中,等待晚宴开始。 见事已至此,四人也只能服从命令,在王爷府上留宿一夜。 君莫笑心中十分懊悔,原本只打算在此逗留这一天好好休息,没想到稀里糊涂成了摄政王的女婿,还要不知道拖延几日才能动身。 来到各自的客房后,众家丁便自行离去了,附近只剩下他们四人。 君莫笑愁眉苦脸地对唐骏和凌虚子道:“现在骑虎难下,可如何是好?” 唐骏偷笑道:“君兄若是能做了摄政王府的驸马,哪还怕灭不了潘震天呢?” 唐骏哭丧着脸,狠狠地在唐骏肩膀上砸了一拳:“你小子,这种时候就别说这些了!” 凌虚子沉吟片刻后对三人使个眼色,三人随即会意,便一齐把耳朵凑了过来。 凌虚子低声道:“晚宴结束后,咱们就逃!” “逃?”君莫笑低声道,“王府戒备森严,咱们若是逃走,岂不是成了通缉犯吗?” 唐骏也说道:“是啊,我们搏了王爷的面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凌虚子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说道:“若是逃走,也只是被他派人追杀罢了,可若是不逃,今夜咱们四个都得葬身于此!” 唐骏和君莫笑都是一惊,问道:“此话怎讲?” 凌虚子道:“我一开始就和唐兄说过,王爷本来就没有打算招君兄为驸马的打算,可刚才郡主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显然是对君兄一见倾心,颇为喜欢……” 凌虚子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片刻,只见唐骏双颊微红,心中暗自好笑,这才接着说道:“王爷从小宠溺郡主,连郡主说话都不敢不从,现在唯一能将此事解决的方法就是……杀了君兄。” 凌虚子说罢,心中不禁暗自感叹:“来了这边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人心叵测倒是学了不少,果真是江湖凶险。” 唐骏点点头道:“何兄说得也有些道理,若是事实当真如此,咱们现在就走吧?” 凌虚子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能走,至少要等晚宴结束。” 唐骏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凌虚子道:“现在逃走,势必会立刻被发现,可晚宴之后,他们在下手之前,为了不让你我起疑心,一定会避免与我们见面。若是趁此机会逃跑,待他们发现时也晚了。” 唐骏点点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凌虚子一眼,没有答话。 驸马爷(三) 晚宴之上,王府中的乐师舞女全体出动,在宴会上表演了皇家规模的宫廷歌舞。 王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出现在了晚宴的酒席之上,除了夜攸元之外,还有一位红衣少女也出现在晚宴之上,那是夜未央的小妾花尘洛,此女看起来十分娴雅,与夜攸元的乖张任性不同,但要说到明艳动人却是丝毫不输给夜攸元。 信王似乎心情不错,在晚宴之上与四人谈笑风生,说了许多,待的晚宴结束,信王似乎已是微醺,在安顿家丁们将四人送回住处后,便回去歇息了。 倒是夜未央送了四人几步,但也早早地回去休息了。 四人就被家丁们搀扶着回了各自的客房,果然不出凌虚子所料,这些家丁似乎是带着任务前来的。 在四人各自回房熄灯之后,家丁们还是久久没有离去,凌虚子轻轻地在墙壁上敲了几下,这是在晚宴之前四人定下的暗号。 这几声响毕,从唐骏的房中“咻咻”几声射出几只银针,精准地射入每个家丁的前顶穴,这几人还来不及发出半点声息就陷入了昏迷,纷纷瘫倒在地。 凌虚子细听之下,门外已无他人的呼吸之声,这才缓缓地将门推开,走出院外。 四人都已经来到了院中,他们的客房位置恰好在王府的最南,只要翻过这堵墙,便能离开王府。 再次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三人便带着纪旋,施展轻功跃过了围墙,此时四人没有一匹马,又带着不会武功的纪旋,也不能用轻功赶路。 果不其然,还没等四人逃出多远,便被骑着高头大马的王府侍卫追上,十余名侍卫将四人团团包围,为首的侍卫催马上前几步,朗声道:“诸位为何不辞而别?” 凌虚子冷笑道:“你家王爷居心叵测,想致我们于死地,我们为何不走?” 那侍卫缓缓抽出长刀,阴笑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就废话少说……” 还不等他一句动手说出口,唐骏手中的七星镖就已经洞穿了他的喉咙。 其他侍卫见领头突然暴死,不禁都是一愣,就趁着他们愣神的瞬间,凌虚子和君莫笑突然施展轻功,从左右两边急奔而去,眨眼之间便击昏了五个侍卫。 原本普普通通的侍卫就不足以与这三人一战,此时还不等众侍卫出手,就已经一死五伤,剩下的侍卫都是大惊失色,一时间握刀在手,战战兢兢不敢往前。 凌虚子朗声道:“诸位与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也是为人当差,我不想伤了你们性命,不如现在就回去吧。” 剩下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事实上,他们在骑马出门之前得到的命令并非杀死这四人,而是…… 突然,一个十分阴狠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四位贵客,何必这么着急离去呢?” 话音刚落,夜未央便闪身而出,站在了众人眼前。 凌虚子等人皆是一惊,原本以为信王的意图在于阻止夜攸元嫁给君莫笑,派来的只是些寻常侍卫罢了,即使不能将四人杀死,也至少让四人永不敢再靠近王府。 但此时看来,这群侍卫得到的命令只不过是拖延他们罢了,真正要杀他们的,正是眼前的夜未央。 夜未央一改之前在王府内不动声色的模样,而是十分张狂地狞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会来吧?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夜未央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了起来:“其实父王只想赶走你们,要杀你们是我自己的决定。” 这一句话说完时,夜未央已经闪身而过,一只手搭在了唐骏的肩膀上。 凌虚子心中不由得一震,即使是穆剑竹也不能快到他无法察觉的地步,为何眼前这个男子能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移动到他们众人的身后。 唐骏也并未察觉到夜未央的移动,待他忽然将手搭在唐骏肩膀上时,唐骏一惊之间甩手一镖便打向夜未央面门。 趁着夜未央侧头闪开这一镖的空当,唐骏已经闪身而退,施展轻功高高跃起,猛地挥动身上的黑色斗篷,如雨点一般的暗器从天而降,将夜未央笼罩在内。 自从唐骏加入队伍以来,每逢路过城镇,便要买些暗器作为补给,但迄今为止他还从未用过这一招漫天星辰。 这一招虽然威力惊人,但每次使出都会损失不少暗器,待得下次再用时往往会因此不便。 但这次刚一交手唐骏便使出了最后的杀招,凌虚子和君莫笑心中都是一惊。 二人分别运转内功,若是夜未央能从这漫天星辰中逃脱,两人便同时出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是眼看着这样密集的金属风暴倾泻而去,夜未央却不躲闪,只是阴笑道:“亏你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怎么和这种用暗器的小人厮混在一起?” 君莫笑忽然抬手一掌打出,迅猛的掌风将他身后的一棵大树瞬间拦腰斩断,可却没打到任何一个人。 凌虚子被君莫笑忽然的出手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只见君莫笑十分警惕地盯着身后,却不见任何一个敌人。 凌虚子正打算开口问时,只觉背后阴风阵阵,急忙一剑斩出,这把剑还是之前从华山派弟子手中拿的,情急之下,凌虚子也顾不得挑选招式,只是使出了招式最为简单的无名剑法。 一剑斩出,却发现身后竟空空荡荡,哪有夜未央的影子,在转回身去看唐骏那边,数以百计的暗器全都插在地上,似乎连一个人都没有打到。 凌虚子感觉自己的背上瞬间出尽了冷汗,他似乎明白君莫笑为何突然向后空出一掌了,现在的情况,若不是夜未央的武功高强到可以在他们毫不察觉的情况下移动,便是他们出现了幻觉。 凌虚子施展轻功,将躲在一边的纪旋护在身后,本来三人让纪旋躲在这边,如果夜未央对她出手,三人均可以及时回防。 可是现在看来,以夜未央的本事,即使他突然将纪旋杀死,他们也未必能够及时察觉。 凌虚子横剑当胸,如临大敌地四处环顾,体内的内力早已乱作一团。 这时,纪旋忽然幽幽地说道:“何大哥,夜未央他……” “一直在原地没动啊……” 驸马爷(四) 听到纪旋所说,凌虚子缓缓地转过头去,夜未央果然还站在原地,竟然像是一步未动一般。 霎时间,凌虚子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慢慢地冻结。 怎么会有人有如此快的速度?莫非此人是什么鬼魅不成? 凌虚子心中惊疑不定时,君莫笑和唐骏也发现了这一点,三人同时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未央狞笑道:“三位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紧张?” 唐骏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我们看不清你的行动?” 夜未央缓缓向前迈出两步,死死地盯着唐骏的眼睛:“看你刚才那一招,是唐门的弟子吧?这种被武林同好所不耻的门派,你不嫌丢人么?” 唐骏听得他侮辱唐门,更是火冒三丈,怎奈一招漫天星辰过后,身上的暗器就只剩下寥寥无几,只好强忍住怒火,以防夜未央突然出手而不能防身。 君莫笑当下右腿微屈,手上便开始缓缓画圆:“管你有什么邪门功夫……” “在降龙十八掌面前,都要叫你无处遁形!唐兄闪开!” 话音刚落,君莫笑一掌拍出,迅猛的掌风如狂龙一般呼啸而出,直朝夜未央而去。 唐骏猛地向后一跃,同时将手中的三只梅花镖射向夜未央,以牵制他的行动,防止他避开君莫笑的亢龙有悔。 凌虚子见状,当下内力激荡,剑锋微震,隐有白光闪闪,这声势正是一字电剑的起手。 正当他要出手时,身后的纪旋突然低声问道:“何大哥……他们为何都朝着空地出手?” 凌虚子闻言一愣,周身激荡的内力不禁凝滞片刻,手中的剑招也尽势化去。 于此同时,亢龙有悔迅猛的掌风已经横贯而过,一口气击倒五六棵参天大树,而唐骏的梅花镖也死死地陷入泥土之中。 而夜未央仍旧站在原地! 两人不禁都乱了心神,以唐骏梅花镖的限制,再加上亢龙有悔发出的速度,就是潘震天那样的高手也无法闪躲,只能硬接。 但面前这个与他们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男子竟然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全身而退,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君莫笑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武功……” 凌虚子看在眼里,心中虽仍疑云不解,但却似乎有了一些眉目:“刚才纪姑娘说君兄和唐兄对着空地出招,可为什么我们都看得见他在那里,为何偏偏纪姑娘与我们看到的完全不同……” 这时,夜未央却狂笑着拍起手来,听他大笑的声音,就像失心的恶魔一般,当真令人胆寒。 “好啊!好啊!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早就听说是世间绝学,今日终于开了眼界!” 夜未央的声音还未消散,下一秒他便像瞬间移动一般掐住了君莫笑的脖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你一个区区弟子,能学到如此火候的降龙十八掌?” 君莫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敌人近身,更是吃惊不已,到目前为止,即使全盛状态下的君莫笑,亢龙有悔这样消耗内力的招式短时间之内也只能用两次而已,可此时他的内力已经消耗大半,再也用不出降龙十八掌中的招式了。 凌虚子一时间怎么也想不明白夜未央为何能在他们都看不见的情况下进行快速移动,不禁焦躁万分,但此刻也只能通过说话来拖延时间,为君莫笑结尾。 当下对夜未央怒喝道:“敢来和你爷爷过两招么?” 夜未央不屑地一笑,继续掐着君莫笑的脖子,随口问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凌虚子冷笑道:“你尽使些卑鄙功夫,也配知道你爷爷我的名号么……” 说到这里时,凌虚子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心道:“对啊!如果这夜未央是用了什么武功才能如此快速移动,那只要问问新手系统就好了!” 凌虚子狠狠地一拍脑门,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游戏系统可以用。 突然,夜未央一把甩开君莫笑,瞬间死死地掐住了凌虚子的脖子,让凌虚子一时间呼吸困难。 凌虚子急忙打开系统,问道:“这人使得什么武功?” 机械的女声在凌虚子脑中响起:“魔音功。” “魔音功……”凌虚子在心中琢磨,“听起来像是通过声音来乱人心神的武功,莫非……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的脖子上猛地一紧,想来是夜未央手上加重了力道。 夜未央又咬牙切齿地问道:“我问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凌虚子拿定主意,不再运转逍遥派的得意心法无相残功,而是转而去运转用于疗伤的清心功。 霎时间,凌虚子只觉得自己身体中行走来回的深厚内力渐渐消退,像是从各个穴位之中收了回去一般。 但与此同时,他只觉得头脑清明,身体舒适,脖子上传来的压迫感瞬间也变得荡然无存。 凌虚子定了定心神,再睁开眼时,发现夜未央还是站在一开始他与众人说话的位置,丝毫没有移动过。 凌虚子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从始至终,夜未央就一直站在那里,从未移动过分毫,而所谓魔音功便是使用者通过言语来控制他人的内力和心神,让人按照他的意愿产生幻觉罢了。而纪旋一直说夜未央站在原地,正是因为她不会武功,没有一点内力,所以不会受魔音功的影响。不过说起来,这清心功竟然连这种摄人心神的武功都能抵御,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起效……” “既然夜未央已经让我们全部陷入了幻觉之中,却不趁此机会把我们杀光,而是一直站在原地,那就说明,”凌虚子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使用魔音功的同时,使用者不能移动!” 将所有环节全部想清楚之后,凌虚子冷笑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出来你可别吓着,爷爷我就是逍遥派掌门——凌虚子。” 夜未央还以为凌虚子在自己操控之下,一听之间不禁笑出了声,讥讽道:“前些日子听说逍遥派换了新掌门,没想到就是你这个废物啊,那你今天可要死在这里了!” 凌虚子冷笑道:“谁活谁死,还不好说吧?” 话音刚落,凌虚子便施展轻功,闪身至夜未央面前,一招飞花荡雪掌将他打出几丈有余。 化功大法 这一掌拍出,唐骏和君莫笑也从幻觉中清醒过来,两人一时间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上一秒还看见夜未央掐着凌虚子的脖子,下一秒就被凌虚子打翻在地。 两人想上前帮助凌虚子,但怎奈内力空虚,现在上前去也无法帮到分毫,反而会拖累凌虚子。 凌虚子趁着夜未央还未反扑的空当,对两人喊道:“君兄,唐兄,此人会使魔音功,听他说话会产生幻觉,快找东西把耳朵堵住!” 唐骏与君莫笑听凌虚子一说,急忙撕下一缕衣角,各自将耳朵堵得死死的,随后各自运转周天,以恢复内力,再加入战斗。 凌虚子也撕下两条衣角,塞进耳中,虽然在清心功的保护下,他全然不必害怕魔音功的影响,但清心功毕竟不适合战斗使用,若要与夜未央交手,还是无相残功来得稳妥。 夜未央被打飞出去,听得凌虚子这么说,才知道自己的武功被他识破,当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带笑意地看着凌虚子:“不愧是一派掌门啊,是我低估你了。可惜啊,本来还想拿你们练练魔音功,既然被你识破了,我也不好再玩下去了!” 凌虚子的无相残功已经运转开来,内力充盈激荡之感再次遍布凌虚子的周身各处穴道。 凌虚子将手轻轻按在剑柄之上,抬眼看着超自己走来的夜未央,微微一笑:“夜大少爷……你可要当心了!” 话音未落,凌虚子佩剑出鞘,脚上发力,将长剑递出,使出一字电剑来,一时间白光大作,剑光如闪电横空一般耀目,夜未央也不禁闭上了双眼。 就在他闭眼的片刻之间,凌虚子的剑锋已经逼近了他的心口,夜未央虽目不能视,但却听到长剑破空之声,心知此时已经闪躲不及。 当下抬起右手,精准地握住剑刃,虽然这一剑不能再前进分毫,但夜未央的右手也被划得鲜血淋漓。 凌虚子本就没有指望一招一字电剑就能置夜未央于死地,故而在出手之时手中就早已凝聚内力,此时一招飞花荡雪掌打在夜未央胸前。 这飞花荡雪掌本是逍遥派现世还在流传的威力最大的招式,可这一掌打在夜未央胸口,却是绵软无力,似乎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反倒是凌虚子顿时觉得全身酥软,手中的长剑也脱手而出,被夜未央握在了手里。 夜未央缓缓睁开眼,邪笑着盯着凌虚子:“怎么?逍遥派掌门就只有这点程度?” 凌虚子双腿发软,缓缓瘫软在地,夜未央却一把抓住了凌虚子的手腕,倒像是怕他摔倒一样。 凌虚子心中暗叫不好:“这莫非是……” 果然,机械的女声响起,印证了他的猜想:“这一招是化功大法。” 没想到这个夜未央竟然会化功大法!凌虚子心中震惊之下,只觉得全身的内力都像洪水决堤般散去,一时间再也凝聚不起丝毫内力。 凌虚子看着夜未央得意的嘴脸,说话也不禁变得无力了起来:“你竟然还会……化功大法……真是卑鄙至极……” 夜未央一脸无辜地挑挑眉,俯视着近乎虚脱的凌虚子:“不是吧?实力强就是卑鄙么?那本少爷可真是十分卑鄙啊,你说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莫笑运转了三四个周天,内力刚刚才稍有恢复,见凌虚子被夜未央所擒,急忙施展轻功,冲着夜未央的头顶飞起一脚。 在凌虚子为他们拖延的短短时间之内,唐骏已经收回了不少插在地上的暗器,当下见君莫笑出手,也毫不迟疑,十余只银针连续从其袖口向夜未央的太阳穴处射出。 夜未央并不转头去看君莫笑,而是凌空伸手去拿他脚腕,君莫笑心中一喜:“这夜未央也过于狂妄,任你武功再高,怎能如此来接我这一脚!” 他的耳中塞着衣角,夜未央会化功大法这件事,他自然是丝毫不知,只觉得夜未央看自己不起,竟不多不闪,只平平无奇地来抓自己脚腕。 可当君莫笑觉得胜券在握时,却被夜未央轻描淡写地抓住了脚腕,狠狠地甩在了一边。 于此同时,唐骏的银针已经逼近夜未央的面门,方才他一直在全心全意地看着凌虚子和君莫笑二人,待得此时才察觉到银针逼近。 当下也来不能躲闪,只来得及微微一侧脸,银针就此错开其太阳穴几寸,而是在他脸上划出了十几条血迹。 唐门暗器其中大多喂着剧毒,夜未央中招的片刻之后,就觉得伤口处又痒又痛,不禁撒手放开凌虚子的手腕,向后连跳几步。 凌虚子终于得以脱身,却因为被化去太多内力而全身无力,不禁向后倒去。 君莫笑站在一边喘着粗气,心中则回想着刚才与夜未央的片刻交手,方才那一脚踢在夜未央手上,竟像是踢在棉花上一般,不光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自己还感受到一瞬的乏力。 君莫笑心中也不免惴惴:“这人学会了化功大法不成?” 夜未央知道唐门的手段,此时中了唐门剧毒,急忙后撤几步,运功抵抗毒性蔓延。 夜未央一边运功,一边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寻常唐门弟子怎么能如此狠辣的毒药?” 可过了半晌,也不见唐骏答话,这才想起方才他们都各自用衣服塞住了耳朵。 夜未央原本有士足把握胜过这三人,却没想到唐骏竟然有唐门中一等一的上品毒药,如此他便不能继续恋战,必须尽早回府治疗,否则极有可能殒命于此。 夜未央这么想着,一时间不禁气急败坏,当下将心一横:“我有神功护体,虽不能化解毒性,但抑制其蔓延还是绰绰有余的,剩下这些时间里,我必定要了你们小命!” 于是,夜未央身形一闪,施展轻功便向唐骏射去。 凌虚子内力损了多半,此时看在眼里,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君莫笑也已经是十分虚弱,掌风再不能打出如此远的距离,只好站起身来,脚下发力,也向唐骏奔去。 唐骏见其来势凶猛,双手又是摸出无数暗器,一边后退一边一刻不停地向夜未央打去。 夜未央凝聚内力,挥手之间便将这些暗器尽数弹开,眨眼间便落在唐骏面前。 左手抓住唐骏的衣领,右手作五爪态式,直向唐骏头顶抓去。 九阴白骨爪 夜未央身中剧毒却忽然反扑,唐骏并没有任何防备,当下就被其抓住了衣襟,再也挪不开步子。 眼见夜未央这一爪即将打在头顶,唐骏用尽力气,向后猛地一闪,总算避开了来自头顶的致命一击,可这一爪终究是在唐骏的右肩上留下了五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此时,君莫笑也在其身后赶到,内力催动之间,翻掌打在夜未央的后心。 夜未央只感觉身后一阵剧痛,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手中一松,便放开了唐骏,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君莫笑又出一掌,也是内力空虚,但此时凌虚子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而唐骏也身受重伤,恐怕连右手都抬不起来了,这时候若是他再倒下,恐怕今天他们都要丧命于此。 夜未央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在中了唐门的剧毒后又狠狠地接了君莫笑这刚猛的一掌,夜未央也已经是身受重伤。但相比君莫笑、凌虚子和唐骏三人来看,他的伤势还不算严重,若是此刻出手,连杀三人也不成问题。 但他刚一转过身,就看见君莫笑气定神闲,右腿微屈之际,右臂又开始画圆。 夜未央瞬间连魂儿都被吓没了,要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吃一招亢龙有悔,他就是钢筋铁骨也要被轰成齑粉。 夜未央哪还敢等君莫笑出招,急忙施展轻功,向王府逃去。 君莫笑用余光看着夜未央走远,确定他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外后,这才长舒一口气,重重地倒在地上。 三人经历了如此大战,要么身受重伤,要么内力空虚,此时终于脱险,三人终于能坐在地上,静静地运转周天,恢复内力。 过了半晌,凌虚子才站起身来,这次损失的内力实在太多,以清心功的能力,还要恢复将近一柱香的功夫,不过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完全恢复了。 而唐骏和君莫笑还在运转周天,凌虚子缓缓走到唐骏身边,那五个惨不忍睹的血窟窿首先映入她的眼帘,一开始还有鲜血涌出,现在被风吹干,已经凝结成了黑色的硬块。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凌虚子也算看过了不少生死,但此时看到唐骏的伤势,他还是不禁缓缓地打了个寒颤。 “这是……”十分顺理成章的,凌虚子回忆起了他在影视作品中看过的片段:一颗阴冷的头骨之上,五个黑洞洞窟窿让人心底发毛,而造成这一现象的武功正是——九阴白骨爪! 凌虚子心中一震恶寒:“这夜未央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化功大法又是九阴白骨爪,难道摄政王之子专学这种阴狠功夫么?” 凌虚子当下要撕一条粗布衣衫来为唐骏包扎,唐骏这才睁开双眼,笑道:“何兄不必忧心,这九阴白骨爪只伤我体肤,并未伤及筋骨,现在我用内力止血之后,残余的鲜血已干,也不必包扎了。” 凌虚子缓缓点点头,清心功治疗内伤和恢复内力算是天下一流,但恐怕对于这样的外伤也是无能为力。 待得君莫笑和唐骏都恢复了六七成内力之后,四人才再次上路,唐骏的伤势还是十分严重,一路上凌虚子多次发现唐骏右肩剧烈抽动,显然是在强忍疼痛。 四人路过城镇时又买到了四匹好马,虽然唐骏伤势很重且一直在反复恶化,但四人还是日也不停地奔驰赶路,生怕王府的追兵再赶上他们。 在几日之后,四人终于到达了长安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此次赶回长安本是想在潘震天之前回到分舵,以告知众丐帮弟子关于在边疆发生的事情,提醒大家做好一场大战的准备。 可是因为路上的节外生枝,现在恐怕潘震天早已经回到长安分舵,若是他们再去分舵,更是与送死无异。 于是,四人便决定先找一处酒楼稍作休息,再商量后续该作何打算。 四人来到酒楼之后,为了避人耳目,便找了一处十分不起眼的角落就座,四人点了些清淡小菜,便开始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四人说话时候都尽量压低声音,可酒楼中有一桌关西大汉正酒过三巡,喝得昏天黑地,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叫,十分惹人注目。 君莫笑看了看那桌大汉醉意醺天的模样,不禁自嘲地笑笑:“可惜咱们都身上有伤,喝不得酒,这酒看着还真是眼馋。” 凌虚子爽朗一笑:“君兄不必心急,再多过几日,咱们伤势有所恢复,再来一醉方休!” 这时,有一头戴斗笠的青衫女子走入酒楼,坐在门边的一张小桌上,将肩上的包裹放在手边。 她的面容为斗笠所挡,但身材袅娜、腰肢纤细,却是无法被青衫掩盖的。 她刚刚坐下,那一桌醉醺醺的大汉就迎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坐在了女子的桌子上。 一个大汉脸上带着猥琐的笑,一边嚷道:“小娘子,你这么个大美人儿,何苦要戴着破玩意儿?” 一边便要伸手去揭她的斗笠,女子也不答话,只是向后一躲,抓起行李便要起身。 另外几个大汉急忙围了上来,堵住了青衫女子的去路,七嘴八舌地笑道:“诶,别急着走啊,陪哥哥们,喝点酒吧?” 那女子被逼在墙角,一时间似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虚子皱了皱眉,便要起身,旁边的小二急忙制止,低声道:“客官啊,你不知道,这可是长安大户人家的鹰犬,你可不能去招惹啊!” 唐骏笑问:“是什么大户人家能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 小二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急道:“客官,慎言,慎言!他们都是谢家的家丁,咱们寻常老百姓哪能惹得起啊!” 凌虚子闻言一愣,问道:“谢家?谢金候?” 小二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低声道:“是啊,谢金候就是谢家大少爷啊!” 凌虚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宽慰地拍了拍小二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吧。” 说着便朝大汉那边走去。 小二见这位客官不知死活,有心阻止却又不敢靠近,只好对仍然坐在桌边的三人低声道:“你们快把他叫回来啊!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三人相视一笑,也不答话,只留小二独自在那里捶胸顿足。 这时,一大汉右手抓着一碗酒,递给青衫女子,嘴上还喷吐着酒气:“小娘子,哥哥喂你喝一碗!” 只见那女子竟不抗拒,反而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了那碗酒。 凌虚子本要见义勇为,见女子此状不禁一愣,步子也停了下来,一时不知这女子是何意图。 青衫女子 那大汉见女子如此顺从,便转过头去,与众人对视一眼,一齐放浪地大笑了起来,叫道:“小娘子真识抬举!喝完这碗哥哥们还有好几坛呢……” 大汉说着,就伸手去搂青衫女子的莹莹细腰,那女子突然将酒碗高高地抛起,几个壮汉都是一愣神,正要抬头去看那酒碗之时,女子右手握拳,出手奇快,一拳便将那个要对她不敬的男子打了个跟头,随后又伸出手来,接住了那碗酒,一碗酒竟平平稳稳地落在她手上,一滴都没有洒出去。 凌虚子见状不禁一愣:“原来这姑娘会武功,只是她这出手的姿态,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另外几个大汉这才看见一个兄弟倒在地上,鼻血流了一脸,正捂着鼻子“哎哟哎哟”直叫。 几人勃然大怒,一个大汉伸手就去抓女子的手腕,女子左手顺着大汉的手腕轻轻一翻,内力一催便将其掀了一个跟头,右手却仍握着那碗酒,将其一饮而尽。 剩下几个大汉这才知道女子并非善茬,一个个都抄起了长凳,打算一拥而上,一齐制住女子。 只见女子轻轻地将酒碗放在桌上,伸手便去解她之前肩上背着的包袱。 那几个大汉正冲到女子面前,女子却从包袱中拿出了一把长剑,单手推开剑鞘,剑锋之上寒光点点,显然是柄削铁如泥的宝贝。 几个大汉对视一眼,心底早已都怂了七分,见女子拔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扶起两个被打翻在地的兄弟,撂下一句“你等着”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酒楼。 小二不禁看得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一个纤弱女子竟能将一群壮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凌虚子在旁边静静地看完,心中早已了然,向前一步,拱手笑道:“许姑娘,又见面了。” 青衫女子缓缓摘下斗笠,只见其清秀明艳,妆容淡雅,正是华山派掌门许松尘之女——许英。 许英见被凌虚子认出,也拱手笑道:“何大哥,你怎么认出是我?” 凌虚子笑道:“我看你一招一式之间,都十分熟悉,隐有华山剑法之风,想来便一定是许姑娘了。” 许英浅笑道:“何大哥,你怎么也在长安。” 凌虚子想起原本他的计划是解开丐帮与将军府的误会之后,借由大将军骆钊在朝廷内的威信来解救许松尘。 但现在不光没能让骆钊帮忙,反倒连丐帮都回不去了。 凌虚子黯然道:“对不起,许姑娘,没能争取到骆大将军的合作,还得想个别的办法去救出许掌门……” 凌虚子忽然想起许英与自己分开之时说要去武当派寻求帮助,或许她已经取得了武当派的帮助也未可知。 许英闻言,也低下了头,轻声道:“没关系的何少侠,那日和你分别之后,我一路前往武当山,武当也答应会出手相助,可是时至今日,还是没有半点音讯。” 凌虚子听到许英也没能获得帮助,心中一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君莫笑、唐骏、纪旋三人走到凌虚子背后,君莫笑首先看到了许英,之前在唐门的寿宴之上,几人都互相有过一面之缘,此时一眼之间,也认出了对方。 君莫笑拱手道:“许女侠,幸会!” 许英虽然心中愁闷,却也还是一拱手,微笑道:“君少侠,幸会!” 唐骏一向谦和有礼,也对许英拱手道:“许女侠!” 许英这才看到唐骏,一时间没有拱手行礼,而是站在原地怔了几秒,这才强做微笑地一拱手。 凌虚子看在眼里,心中也颇不是滋味:“江湖之中的所有名门正派都以与唐门深交为耻,想来许姑娘也是如此……恐怕现在也只有我和君兄真心与他结交吧。” 唐骏也看出了许英反应出的不自然,心下也是了然,只好尴尬一笑,当下又退回君莫笑身后,不再言语。 许英自觉十分尴尬,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将头扭到一边。 凌虚子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许英却问道:“这位是……” 凌虚子这才想起她还不认识纪旋,便笑道:“不如先坐下,我们边吃边聊吧。” 于是,众人回到角落中坐下,凌虚子把纪旋的故事以及关于千灭谷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许英,但许英也从未听说过千灭谷的名字。 千灭谷的事情先告一段落,之后总归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千灭谷的蛛丝马迹,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将许松尘救出,否则华山派就真的会从此成为历史了。 众人对此都一筹莫展,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曾结交什么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可是抓捕许松尘本来就是朝廷的意思,若是没有在朝中有威严之人出面,恐怕是难以将其救出。 正当众人集思广益之时,小二忽然一脸慌张地跑到他们的桌边,惊慌失措地告诉他们谢家大少爷又带着人杀了回来,说要为那几个家丁出气,让他们几个赶紧躲一躲。 几人对视一眼,便打算离开酒楼,毕竟此时若是在长安城内掀起风浪,被潘震天发现,那他们几人就凶多吉少了。 可是刚刚走出酒楼的大门,就被十几个壮汉团团围在中间,这几人一个个身穿红衣,面露凶相,正是集结了长安武馆中所有的武师。 几人对视一眼,并不想与他们起冲突,便假装没看到他们一样,低着头要强行离开,可这几个武师却是不依不饶。 纷纷跻身上前,把众人推推搡搡地赶回了酒楼门口。 凌虚子拱手问道:“我看诸位都是习武之人,我们与诸位无冤无仇,为何要与我们为难。” 其中一人道:“我们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怎么管你是不是与我们有什么怨仇,你也知道我们是武术高手,快快跪下来给我家主人磕几个响头,我们就能放你走了。” 许英将手轻轻地按在剑柄之上,声音中已经颇有愠意:“你家主人是谁,快让他出来,我才好给他老人家磕头。” 这时,在几个大汉身后,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他们的主人正是大爷我!” 凌虚子寻着声音定睛一看,不禁笑出了声:“呵,我说是谁呢,果然又见面了,谢大少爷?” 冤家路窄 纪旋再次看到谢金候,不禁想起之前被他欺侮的情形,虽然有凌虚子等人在身边保护,但心里还是难免不安,下意识地抱住了凌虚子的左臂,往他背后缩了缩。 凌虚子见状,心下也明白过来,便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纪旋的肩膀,轻声道:“不必害怕,大家都在,这厮碰不到你一根手指头的。” 许英微微侧头,提醒道:“何大哥,可不要轻敌。” 凌虚子一怔,还没有明白许英的意思,就听得谢金候扯着破锣嗓大叫:“哈!我就知道!你还充什么大侠,说什么侠义!你不也是馋她的身子么?装什么清高!” 此言一出,君莫笑、唐骏和许英都回过头盯着凌虚子,凌虚子心中一阵哭笑不得,为了保全纪旋的面子,他在和所有人说起她的时候,都隐去了卖身复仇的这一段,只说自己从恶霸手下把她救出。 此时谢金候这么叫嚷,众人都对他起了疑心。 凌虚子心中已经非常恼火,手上已经开始有内力凝聚,正打算施展轻功跳过这一排武师,直取谢金候性命,但这才发现他说话之间已经退开了几丈之远。 凌虚子忍无可忍地骂道:“血口喷人!你最好别被我抓到!” 谢金候站在街道的对面,猖獗地大笑起来:“还以为你能伤到我?我告诉你,这都是长安城的武师,跟上次你对付的那几个可不一样,你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 凌虚子皱了皱眉,眼前这群武师的确与上次谢金候手下的打手不可同日而语,虽说内力修为比不上在场的诸位,但毕竟他们都有伤在身,恐怕还真的不易脱险。 凌虚子正打算开口提醒众人要小心迎战,却发现这几人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而纪旋则早已放开他的胳膊,红着脸躲到了一边。 凌虚子十分头痛地抚了抚额角,心道:“我怎么觉得你们每个人都误会了些什么……” 这时,谢金候叫道:“别愣着了!赶快把他们解决掉!把那个长跑里面穿粗布衣的打趴下,赏一百两!” 话音刚落,一群武师忽然发难,纷纷攻了过来,君莫笑双掌齐出,勉强挡住了面前的两人,却被后续打来的拳头砸得连连后退。 而唐骏也眼疾手快,刚从腰间摸出一只飞刀,正抬手间只觉得右肩之上,被九阴白骨爪打出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手中的动作稍有停滞便被一拳打飞了出去,重重地将一张桌子砸成了破烂。 凌虚子早就用清心功恢复了伤势,现在又早已催发了内力,见有两人趁唐骏被打倒,就要上前追击,凌虚子抬手两掌打在这两人脸上,两人登时口吐鲜血,趴在地上。 同时手上毫不停滞地取下腰间的佩剑,猛然低头之间又躲开一拳,用剑鞘狠狠地向后一递,便打在身后武师的腹部。 许英则闪身至君莫笑身前,使一招夺命连环三仙剑护住身前,一时间剑气激荡,所有武师都向后退去。 两人趁此机会将唐骏和君莫笑一把抓起,轻轻地放在身后,一步步退入了酒楼。 凌虚子与许英对视一眼,心中都微感棘手,唐骏与君莫笑都有伤势,几乎无法战斗,而这几个武师毕竟有些武功,再加上人多势众,一时间竟让他们手忙脚乱。 这两三回合下来,他们只打倒了三人,而剩下的敌人也足够难以对付。 凌虚子转过身,看店里的小二、掌柜、厨师还有一些其他的客人都被他们的打斗吓得不轻,竟忘了上楼躲一躲,只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凌虚子低声道:“愣着干什么,这里太危险了,赶紧上楼!”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连滚带爬地向楼上而去。 凌虚子怕这群武师趁此机会抢攻,他和许英二人决计不能同时保护这么多人的周全,便想着拖延一些时间。当下朗声道:“谢金候,朝廷中也没听过一个姓谢的大员,你们谢家凭什么这么嚣张?” 其实凌虚子并不知道朝廷之中有没有姓谢的重臣,此时实是信口开河,只图为众人争取一些避难的时间。 谢金候听得有人问到他最引以为傲的家世,立马变得趾高气昂,叫嚣道:“谅你这个土包子也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我爹可是当今摄政王的主簿!惹了我你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凌虚子闻言一怔:“你爹是信王爷的主簿??” 谢金候见凌虚子这副吃惊的模样更加猖狂了起来:“怎么?怕了吧!我告诉你,管你什么门派,在信王爷面前,都不好使……” 还不等他说完,凌虚子就自己笑出了声。 许英不解道:“何大哥,你为何如此高兴?” 凌虚子微微一笑:“许姑娘,一会儿我说动手的时候,我替你挡住这些人,你只要奔着那个谢金候而去就好!” 许英奇道:“那怎么行,你自己如何能同时挡下这么多武师?” 凌虚子道:“我没什么问题,你只管放心便是,只是你出手一定要控制力道,千万不能伤了那谢金候的性命。” 许英低声道:“这人有什么奇特之处,为何非要留他性命?” 凌虚子神秘一笑,轻声答道:“我想到救出许掌门的方法了。” 说罢,凌虚子缓缓推开剑鞘,突然喝道:“动手!” 许英虽不知凌虚子所说救父亲的方法是什么,但此时也不暇细想,当即施展轻功,疾跃而出。 众武师见许英近身,正要出手阻拦,忽然闪起一阵强光,众人都被晃得闭上了眼睛。 许英顺利地越过众武师的防线,直奔谢金候而去。 凌虚子剑法原本就不甚熟练,再加上佩剑不佳,使出一字电剑也只为了牵制敌人,此时已经得逞,便弃剑挥掌,一招飞花荡雪掌打向武师。 众武师才刚刚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一阵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掌风扑面而来,当下也顾不上去追击许英,只好用尽内力来抵挡凌虚子这声势浩大的一掌。 再赴王府 飞花荡雪掌的威力虽大,但对方毕竟人数众多,为首的五人一齐出掌便将他的内力化作无形,而其他的武师则趁此机会,一拥而上,乱掌打在凌虚子的背上,霎时间将凌虚子打飞了出去。 凌虚子重重地摔在酒楼的地板之上,狠狠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纪旋见凌虚子受伤,也不顾危险,当下跑了过来,挡在凌虚子身前,以身相护。 唐骏因为旧伤复发,加上中了一掌,现在已经昏死过去。而君莫笑挣扎着站起身来,向凌虚子身边走去,想要在武师们追击之前护住凌虚子。 正当众武师打算动手了结时,忽然听得谢金候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别!打!了!” 众人都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众武师这才发现谢金候已经被许英制服,正在许英的剑下求饶。 许英将冰冷的剑刃架在谢金候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叫你的人住手!” 谢金候大叫道:“都给我住手!退下!退下!” 众武师本就是拿钱办事,与凌虚子一行人也没有仇怨,此时金主都让他们退下,他们自然不会恋战,当下一齐退到了一边,不再追击凌虚子。 许英又威胁道:“让他们现在就滚。” 谢金候抬起头,看了许英一眼,正要开口说话,许英手中微微用力,剑刃微微嵌入了谢金候的皮肤。 谢金候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急忙连连挥手:“你们快走,都走!快点!” 众武师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谢金候见他们迟迟不做出反应,生怕许英一念之差便取了自己性命,急忙叫道:“叫你们走啊!不用管我!回去就行了!” 众武师这才拿定主意,纷纷施展轻功离开了。 许英望着这群人全部消失在视野之外,才将剑刃微微抬起,冷声道:“站起来,跟我进去!” 谢金候哪敢违逆,急忙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跟在许英身后,走进了酒楼之中。 酒楼里,纪旋已经扶起了凌虚子,坐在桌边休息,见谢金候走了进来,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待的谢金侯走进酒楼之中,许英才把剑放下,伸手去关上了酒楼的门,这才站到了凌虚子身后,轻声道:“何大哥,我把他制住了。” 凌虚子受伤不轻,闻言只是轻轻点点头,便恶狠狠地盯着谢金候。 此时的谢金候已经完全栽在了他们手中,之前趾高气昂的态势早已荡然无存,凌虚子的眼神,更是吓得他魂飞魄散,心中不停地猜测他们到底要把自己怎么样。 凌虚子就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直到看见谢金候汗如雨下,这才缓缓地敲了敲桌子:“小二,你这儿有笔和纸么?” 小二见这伙人竟然敢招惹谢家,不是不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但看他们把一众武师赶走,还劫持了谢家大少爷,想来也并非善类,心中恐惧,也不敢不应。 故而凌虚子刚说完不久,小二便呈上了笔和纸,放在凌虚子面前的桌上。 谢金候见状,心中恐惧更盛,不禁暗想:“难道他是要让我写遗书不成!” 当下腿脚发软,十分紧张地看着凌虚子。 只见凌虚子面无表情地抓起笔,缓缓递给谢金候:“死前还有什么想说的,都写下来吧。” 谢金候心中的恐惧坐实,不禁吓得肝胆俱裂、腿脚一发软便跪在地上,十分难听地叫了起来:“大侠!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回去以后,我让我爹……不,我让信王给你们荣华富贵!你们想要什么……” 谢金候已经被恐惧所支配,语无伦次地说个不停,凌虚子皱皱眉头,打断道:“停停停!别说了,我什么都不缺,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着,凌虚子便拔剑放在了谢金湖的脖子上。 谢金候见利诱无效,不禁吓得瘫软在地,嘴里只是不停地求饶,一时间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 凌虚子见此人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贪生怕死、丑态百出,心中厌恶万分,想来效果已经达到,便不想再去唬他,只是冷笑道:“你要是想活命倒也可以。” 谢金候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抱起了大腿:“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我,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你说什么我都会做,什么都行!” 凌虚子微笑道:“写信吧,给你爹,给信王,让他们向锦衣卫施压,放了华山派门人。” 许英一怔,这才明白凌虚子的用意,虽说绑架威胁这样的手段并不光彩,但交换的筹码毕竟是华山派的气运,况且他们也没有伤害人质,此时此刻,只好事急从权了。 此时的谢金候已经被凌虚子三番五次的恐吓吓破了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过。 当下便满嘴答应地接过笔,毫不犹豫地写了起来。一边写还一边对凌虚子保证,只要信王看到了信就一定会救他。 凌虚子对此也深信不疑,虽然信王城府极深,但毕竟华山派的存亡与他并无关系,而主簿这样重要的位置的确不好再找到可以信任的人了。想必这其中的轻重,信王还是有所抉择的。 待得谢金候写完信后,凌虚子也已经用清心功疗好了伤,又去为唐骏和君莫笑传输了一些内力。 待得唐骏悠悠醒转,众人这才坐在一起,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最终众人一致认为华山派的存亡与武林的气运息息相关,救下华山派是现在头等的重要之事,既然如此,送信这关键的一环也就不能再简单交给信差,为了保证不出差错,众人最终决定带着人质谢金候,再去一趟信王府。 众人拿定主意,打算休息一夜,修整好状态就出发。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离开了酒楼,去集市上多买了两匹马,就打算向信王府而去。 当众人整装待发之时,唐骏忽然提出要回唐门养伤,虽然在被九阴白骨爪所伤之后,他的伤势的确十分严重。 但凌虚子心中明白,唐骏选择在救援华山时离队,多半是因为与华山派,尤其是与许英的私人恩怨。 但事已至此,如若不救华山,武林必然会迎来一场浩劫,凌虚子现下也顾不了太多,只好先任唐骏离队,待此事解决之后再去向他赔罪。 最终,凌虚子、君莫笑、许英、纪旋和作为人质的谢金候五人踏上了再赴将军府的道路。 为情所困 谢金候生性胆小,这一路上更是唯唯诺诺,不敢动一点鬼心思,生怕稍有不慎,引起凌虚子等人的怀疑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就这样,一行人在路上相安无事,不紧不慢地向信王府而去,一路上且行且缓,在凌虚子的帮助下,君莫笑的伤势也基本得以痊愈。 过了大概有三四天的光景,众人终于来到了王府附近,打算再修整一日,待得终日奔波的疲劳有所缓解之后便找机会将信送入府内。 众人找到一家客栈住下,点了些酒菜,便歇息下来。 谢金候从小娇生惯养,出行都是坐在马车之上,又如何吃过这样整日奔波的苦头,这次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在客栈之中狂吃了起来。 凌虚子等人正对饮时,忽听得楼上传来阵阵琴声,此琴声十分柔和,明明只相隔不远,却有若隐若现之感。 君莫笑与许英等从小习武,并不懂丝毫音律,此时听得琴起,也没太在意。 只有凌虚子心中一动,凝神去听,一时间竟连君莫笑递来的酒都毫无反应。君莫笑提醒之下,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方才我听这琴声入了迷,我自罚一杯。” 君莫笑道:“何兄还懂音律?” 凌虚子挠了挠头,搪塞道:“年少时师父教过我一些。” 凌虚子这话是在说谎,但闲云子的确爱好琴棋书画,也时常教给两个徒弟,只是他们没有学进去罢了。 许英插嘴道:“何大哥,这琴声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凌虚子摇摇头,说道:“特别之处倒是说不上,只是听着这琴声,我就想起了一个人。” 许英本就聪慧,又与凌虚子颇有相通,此时凌虚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便当即会意,问道:“何大哥莫非是说楚天阔么?” 凌虚子心中微感惊讶,没想到许英竟然能猜出自己心中所想。 华山论剑时,君莫笑因为丐帮事务,并未参加,此时自然不知这“昆仑游侠”是什么人,也不好插嘴,只是听着他两人讨论。 许英摇摇头道:“我虽然不甚懂得音律,但楚天阔此人总是一副忧伤模样,所演奏的曲子也总是哀伤婉转的风格,而这曲调奔放热烈,倒不像是他的曲风了。” 凌虚子缓缓点头,其实许英说得没错,这曲调的确听来十分热情,绝不像是楚天阔能够弹出的乐曲。 但凌虚子在学生时代便对音乐有些兴趣,也专注查阅过不少古琴的资料,听过不少着名的古琴曲。 此时楼上传来的这一曲也是他曾经听过的,开头含蓄缠绵,转而变成热情似火——正是名曲《凤求凰》。 但如此缠绵爱慕的曲子,在此人的手中,却平添了一份愁闷,凌虚子实在怀疑楼上弹琴之人正是那个终日哀伤的楚天阔。 这时,有两个官差打扮的人骂骂咧咧地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还嚷嚷:“这人天天来这里弹琴,警告过他这么多次都不听,看来得给他点苦头尝尝!” 另一人也附和道:“就是,会些邪门武功,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两人就这样骂骂咧咧地走远,凌虚子与许英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听这两人所说,楼上的人恐怕真的是楚天阔没错。 于是,凌虚子强行拉起正在狼吞虎咽的谢金候,众人一起向楼上而去。 到了二楼,只见一男子抱着瑶琴坐在角落,手上一抹一挑,便有琴音绵绵传出。 而这男子面色干瘦枯黄,一头发亮的白发,一身白衣上用毛笔写满了雨霖铃,正是那昆仑游侠楚天阔。 凌虚子和许英在华山论剑时见识过此人的性子,只要他在弹琴,无论你与他说些什么他都不会理会。 于是众人索性就把酒菜全移了上来,和着楚天阔地琴声静静地喝起酒来。 只听得楚天阔琴音渐轻,但曲调中的痴缠挑逗之意却是愈发明显,而那种他独有的悲伤特渐渐显露出来。 凌虚子之前只听得他的琴音哀伤婉转,却不知他因何事如此忧伤,但这次听到他这一曲和着忧伤的《凤求凰》之后,凌虚子也隐隐可知他是为情所伤。 只是凌虚子不曾有过感情经历,也难以想象为何爱情能让一个人如此愁苦。 “恐怕楚兄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吧。”凌虚子心道。 终于,楚天阔轻抚琴弦,一曲终了,这才睁开双眼,从陶醉中复苏,看到了许英与凌虚子二人,拱手道:“许女侠,何少侠,别来无恙。” 凌虚子与许英也向其一拱手,寒暄客套之后,凌虚子邀请楚天阔共饮一坛,楚天阔也没有拒绝,只是将琴立在手边,便坐到众人身侧。 凌虚子这才将君莫笑与楚天阔互相介绍相识,君莫笑捧起一碗酒,敬道:“君某混迹江湖,也曾听说闻高手能从乐器中催发内力,以音律作为武器与人交手,没想到今日竟然得以一见,实在是幸会!” 楚天阔不善言语,也不知君莫笑言语之中的客气,只是自顾自地长叹一声:“唉!人世如此,会什么武功又有何用?” 凌虚子心中暗自无奈,这位楚天阔总是这样一副模样,不管旁人与他说些什么,他总能借题发挥,不分时宜地伤感一番。 还好君莫笑看过他的模样后便对他的性格有所猜测,又加上性格豁达随和,故而见他如此倒也不觉得不悦。 凌虚子急忙捧起一碗酒,与楚天阔共饮了一番,这才问道:“楚兄,刚才那两人是谁,为何对你有如此不满。” 楚天阔悲叹道:“唉,此话说来话长,他们是那信王府上的鹰犬,总是不满我弹琴,七天以来每日都来此赶我,却又不敢和我动手。” 凌虚子心说奇怪,既然那两人不敢与楚天阔动手,那他们所说给他苦头尝尝又是什么意思? 于是,凌虚子又问道:“那他们为何不叫你在这里弹琴。” 楚天阔叹道:“不过是因为我是弹给一位姑娘罢了。” 凌虚子的猜想得到了印证,楚天阔果然是心中有人,为情所伤。 许英不禁莞尔一笑,语气中却颇有向往:“楚少侠当真痴情,竟一连七日在此为一人弹琴。” 凌虚子心中不解,不过是弹琴给一个姑娘罢了,又和信王府上的人有什么关系,不禁问道:“楚兄是弹给哪位姑娘的?” 楚天阔黯然道:“她叫花尘洛。” 再战夜未央(一) “花尘洛?”凌虚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那不是夜未央的……” 楚天阔抬起头,看着凌虚子,黯然说道:“何兄,你认识夜未央?” 凌虚子点头道:“我们曾与他交过手。” 谢金候闻言,把快要埋在碗里的头抬了起来,匆匆忙忙地咽掉了嘴里的食物,惊道:“你们和夜少爷交过手?” 凌虚子看着谢金侯一脸惊恐的样子,有心戏弄他一番,便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谢金候一下子瘫软在桌上,他一直极其相信夜未央的实力,可如果这些人能与夜未央交手还不死,那恐怕信王府上没人能救他的性命了。 凌虚子看着谢金候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瘫软下来,心里暗自好笑。不过转念一想,原来楚天阔喜欢的是夜未央的妾室,难怪他总是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想必这其中曲折,又是难以言明。 突然,他想起刚才那两个官差模样的家丁说要给楚天阔尝些苦头,而楚天阔又证实了他们是信王府的下人,也就是说…… 凌虚子惊道:“莫非那两人要叫夜未央来?” 君莫笑、楚天阔、许英等人闻言,一齐看向凌虚子,这些人中,只有许英还没有见过夜未央,也不知道此人的恐怖之处。一时间大家心中都有些慌张。 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便听得楼下一个声音响起:“何处贱民敢直呼本少爷的名字?” 众人心头皆是一惊,急忙将谢金候随手塞进身后的厢房之中,便看见夜未央从楼下走了上来。 夜未央一眼便看到了楚天阔,正要出言讥讽,转头之间却又看见凌虚子等人,当即冷笑道:“你们这帮讨人厌的臭鱼烂虾又来了,这次我可不会再放你们走了。” 夜未央在信王身边时总是一副稳重成熟,城府极深的模样,在外时却恣意放纵,猖狂至极。 此时见到凌虚子等人,竟十分悠闲地坐在他们的桌边,随手抓起一坛酒便一饮而尽。 许英见此人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心中不悦,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当即反转剑锋,一剑刺向他手中的酒坛。 夜未央侧手让过许英这一剑,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一坛酒踢向许英面门,许英急忙俯身,这才躲过这一坛,却也落得十分狼狈。 凌虚子见状喝道:“你究竟想怎样?” 夜未央放下酒坛,擦了擦嘴,这才缓缓说道:“这白头发的天天在这里弹琴悲叹,不就是觊觎本少爷的女人么?本少爷给他点教训罢了,你们快滚吧,我妹妹已经相信这小子死了,我懒得再杀你们。” 凌虚子摇头道:“楚兄是我们的朋友,你若想对楚兄不利,先得问过我们。” 夜未央闻言顿时狂笑不止:“问过你们?你们这群杂鱼,上次不过是我没使出全力罢了,你以为你真们能从我手中活着离开么?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唐门杂鱼呢?已经被我的九阴白骨爪抓死了?” 许英闻言一惊:“他会九阴白骨爪?” 凌虚子低声道:“不仅如此,他还会化功大法,千万不可与他肢体接触。” 夜未央撇了一眼许英,不屑地摇摇头,根本没有兴趣去问她的身份,当即一拍桌子,忽然暴起,伸手直向楚天阔而去。 凌虚子知道楚天阔琴功虽强,但有一大缺陷便是不可瞬发,此时夜未央突然攻来,楚天阔一定来不及出招。 于是,凌虚子便使出西华步法,迅速闪身而至,一招无名剑法向前斩出。 原本无名剑法就只有平平无奇的一招,凌虚子是不愿使用的,但如此情急之下,也只来得及使用这莫名其妙的一剑。 但这次却略有不同,只剑光一闪,便隐隐有剑气横贯而出,虽全然不足以置人于死地,但也逼得夜未央收招后退。 夜未央向后几步立定,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君莫笑便随手抄起一根扫把,当做木棍舞了起来。 对付夜未央的化功大法,需要近身接触的掌法是行不通的,故而君莫笑便使出丐帮弟子中流传的一套哭丧棒法,劈头盖脸地砸向夜未央。 夜未央毕竟以寡敌众,也不敢过于轻敌托大,此时见君莫笑棒头如雨点一般落下,也急忙向后退去。 许英眼疾手快,趁着夜未央侧身的空当,一招夺命连环三仙剑刺出,夜未央本就受到君莫笑与凌虚子的牵制,无法脱身,而华山剑法又讲求剑出奇招,这一招自然是夜未央没能料到的。 三剑毕,夜未央已经倒在了一边,肋下赫然显现出几条可怖的伤痕。 夜未央缓缓起身,盯着许英笑道:“我要是没猜错,这是华山剑法吧?” 许英道:“是又如何?” 夜未央冷道:“华山剑法讲究奇险,同时也忽略自身防御,这三剑可当真是威力不小,只可惜对付我还差了些火候……” 凌虚子一挑眉:“别得意的太早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人!” 话音未落,只听得琴音乍响,仍是华山论剑时那首悲伤的曲调,一条条气刃划破空气,直冲向夜未央面门。 夜未央虽然武功高出在座的所有人,但也没能找到有效的应对琴功的法子,当下被气刃逼得节节败退,身上已经添了不少伤痕。 夜未央一直退到了二层的另一个角落,这才离开了楚天阔琴功所能打到的范围。 夜未央恼火道:“又是如此邪门功夫,我今天就要让你好看!” 说罢,夜未央不再以楚天阔为目标,而是径直向许英而去,华山剑法威力惊人,往往能出其不意伤人要害,但同时自身的安全也难以保障。 此时夜未央先攻许英,实在是明智之举,许英急忙向后退去,但还是被夜未央抓住了剑柄。夜未央手上发力便要夺取许英佩剑,许英在情急之下举起左手,拍向夜未央肩头。 夜未央冷笑一声,并不闪躲,反倒直直地赢了上来。 许英这一掌不偏不倚正中其右肩,却忽然觉得着手处一阵无力,心中暗叫不好,身上便软了下来。 再战夜未央(二) 许英一掌打中夜未央,本想逼其后退,趁机收剑,但这一掌似乎并未对其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许英自己感觉手上无力,一时间就要瘫软下去。 许英这才惊觉,刚才凌虚子与自己说过这个夜未央会用化功大法这样下流卑鄙的招式,而自己武器被抓,下意识便挥掌打出,反而着了他的道。 夜未央嘴角微微上扬,当下轻而易举地夺下许英手中的佩剑,反手便要刺向她。 君莫笑见状急忙按下棍头,向其下盘扫去,凌虚子也挺剑而出,又是一招无名剑法直向夜未央手腕削去。 夜未央此时要杀死许英可谓易如反掌,但毕竟不能硬接两人的攻势,只好暂时放手,任许英脱身,自己则向后一跃,又抢占了安全的位置。 凌虚子急忙迎上去,扶住许英,右手按在她后心处,略微给她输了一些温和的内力,让她不至于因为脱力而昏迷过去。 夜未央找准机会,又向君莫笑攻去,君莫笑也不敢怠慢,手上木棍乱舞,一招横扫乾坤,与夜未央打得难舍难分。 这横扫乾坤乃是丐帮棍法中十分强势霸道的一招,配合君莫笑的降龙心法更是如虎添翼,夜未央只要稍有不慎便会受到重创,故而不敢与其硬拼,只得旁敲侧击,等待君莫笑露出破绽。 君莫笑曾与夜未央交过手,也知道其一身邪功的厉害,此时也不敢有半分松懈,为减少周身的破绽,只得靠在墙角,利用墙壁来掩护周身,只留正面与夜未央交手。 许英本就被化功大法牵制了片刻,并未损失太多内力,凌虚子用清心功为她恢复,片刻之后许英便恢复如常。 凌虚子与许英两人又迅速出手,与君莫笑呼应,对夜未央呈包围之势,一齐进攻,与其乱斗作一团。 三人旨在将夜未央逼入楚天阔的攻势之内,一招一式皆留有余地,以便互相援护,夜未央心知一旦进入楚天阔的攻势之内,要同时防守这三人与背后的琴功并不现实,于是便使出全力,毫不退让。 一时间,夜未央邪功大发,身形如鬼魅幻影一般,内力四处激荡,左冲右突,一时间竟占尽了上风。 凌虚子等人本就忌惮其化功大法的威力,不敢与夜未央近身格斗,此时更是节节败退,当下竟被夜未央打得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 酒楼本就规模不大,如何经得住这些人折腾,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整整一个二层就已经被砸得一片狼藉,不成样子。酒楼里的人也早就四散逃命去了。 凌虚子、君莫笑和许英三人都各有手上,夜未央也近乎力竭,四人都暂且退开,相互对峙起来。 楚天阔也一曲终了,收气抚琴,静静地看着众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突然,夜未央趁凌虚子等人松懈,猛地向后闪身,伸出右手作爪,一招九阴白骨爪便向楚天阔头顶抓去。 楚天阔之武功本就不能瞬发,这也是他最大的弱点,此时夜未央正是吃定他这个弱点,要趁其他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取他的性命。 凌虚子等人大惊失色,急忙施展轻功向楚天阔而去,但毕竟晚了一步,众人都没有出手阻拦的机会,眼见夜未央的九阴白骨爪就要在楚天阔头上钻出五个窟窿,凌虚子横下心来,不顾一切地撞了过去。 这才挡在了夜未央的面前,夜未央一爪插入了凌虚子的后背,也抓出五个鲜血淋漓的窟窿。 虽然夜未央的九阴白骨爪还只是初见规模,但还是让凌虚子身受重伤,一时间再不能支撑,便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许英见凌虚子如此接下这一爪,立刻生死未卜,不禁心中一沉,便愣在了原地,不知为何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当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君莫笑一向处变不惊,此时仍然十分镇静,心知若是不阻止夜未央,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再次出手,楚天阔还是难道厄运,那凌虚子的舍身也失去了意义。 于是,君莫笑当下便不再去想凌虚子的死活,而是聚气于胸,以气化掌,当下迈出一步,从夜未央侧身攻来。 夜未央急转过身,出手与之相抗,只见君莫笑右掌前探,掌风强劲,略过夜未央面门,与此同时用气道震慑之,使夜未央放守不及,不能兼顾。 但实则此掌为虚,君莫笑的另一掌于同时击出,从右掌下穿过,直击夜未央胸腹,此掌为实,迅猛的掌风奔腾而过,但碍于夜未央有化功大法护体,君莫笑不敢与之接触,这一掌正要命中时,却硬生生地收回力道,瞬间将刚猛无极的掌力化于无形。 这一招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龙跃在渊,意在虚实结合,出手迅速,让对手反应不及。 果然,即使是夜未央也没能躲过,即使君莫笑中途收回了掌力,夜未央还是猛地向后一闪,远离了楚天阔与凌虚子。 君莫笑目的达到,急忙扶起凌虚子,对楚天阔低声道:“楚兄,快出手将其压制住!” 楚天阔也不含糊,当下便双手抚琴,或许是鉴于情势凶险,不容乐观,楚天阔一改往日的曲风,竟弹起一曲《广陵散》。 此曲十分激烈刚劲,一时间数不胜数的气刃激荡而出,瞬间将四处桌椅都打得粉碎,更是逼得夜未央急忙后退。 但轻功毕竟还是快不过气流,在退出楚天阔攻势范围的过程中,夜未央身上已经多了六七处伤口。 许英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奔到凌虚子身边,轻轻地晃了晃凌虚子的身体,唤道:“何大哥,何大哥!” 凌虚子从昏迷中苏醒,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背上一阵如烈火一般的剧痛,一时间竟疼痛难耐,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君莫笑和许英将凌虚子扶着靠在楚天阔身边,又各自抓起兵刃,严阵以待,静静地防备着夜未央的突然进招。 凌虚子将眼睛眯起一条缝,强忍着身后的疼痛,打量着站在一边的夜未央。 再战夜未央(三) 凌虚子静静地看着众人,只见夜未央虽然受伤,但仍然内力不减,中气十足,反观君莫笑与许英,已经近乎精疲力尽,油尽灯枯。 若是没有楚天阔的琴功掩护,恐怕夜未央早已肆无忌惮地向两人出手了。 夜未央冷笑道:“楚天阔,你整日在这里对着我的女人弹琴,脏了小爷的眼睛,现在又躲在别人背后,有胆的便与我单挑啊!” 凌虚子心知夜未央这是在挑衅楚天阔,要让他因为愤怒而提出单挑,让君莫笑与许英两人不能插手援护。 而以楚天阔的性子,这样的挑衅的效果恐怕是立竿见影的。 果不其然,楚天阔手上的广陵散忽然暴响,琴弦声之铮铮,直震得众人一阵心惊。 楚天阔悲叹道:“我与尘洛姑娘此生无缘倒也罢了,但她却被你这样的人所胁迫,楚某绝不能袖手旁观。” “胁迫?”夜未央闻言狂笑起来,“我夜未央想要的女人还需要胁迫么?是她自己愿意跟我走,你一个琴师,不过会些粗浅功夫就自诩昆仑游侠,论身份和实力你都不如我,她跟我走,也要你在这里自作多情么?” 楚天阔嘴唇微微颤抖,连连摇头道:“一定是你用卑劣的手段蒙蔽了尘洛,我绝不会放过你,这是我与他的私人恩怨,不可再拖累你们,君少侠、许女侠,你们快带着何兄离开吧,这里有我挡着。” 凌虚子开口想说些什么,但他被这一记九阴白骨爪破了穴位,此时身负内伤严重,开口之际却是气若游丝,什么都说不出来。 君莫笑闻言对楚天阔厉声道:“断不可如此,这厮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不过是在挑衅你罢了,楚兄绝不可正中其下怀……” 还不等君莫笑说完,楚天阔突然喝道:“君兄闪开!” 君莫笑急忙向右侧翻滚而去,这才躲开了夜未央这一爪,这一爪直奔君莫笑头顶而去,他若是再晚片刻,恐怕现下头上就多了五个黑洞洞的窟窿。 君莫笑心下暗惊,明明他用余光看见夜未央还站在原地,他到底是何时…… 突然,君莫笑恍然大悟:“魔音功!” 不知为何,这次自从开始与夜未央交手后,他从未使出魔音功来乱人心神,但方才与楚天阔对话时却忽然使出此功来迷惑众人,借机偷袭君莫笑。 若不是楚天阔提醒,恐怕他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凌虚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方才他明明也看见夜未央站在原地,但下一秒就险些将君莫笑杀死,可是楚天阔为何能看清夜未央的动向呢? 夜未央一击失手,也来不及后退,楚天阔则抓住机会,手上琴音暴起,一首《广陵散》奏响,强劲的气刃四处激荡,直刺得夜未央无法防守。 夜未央心知一味躲闪终究无法击败楚天阔,当即将内力催发而出,借由九阴真经喷吐至周身,以内力为屏障,强行突破气刃向楚天阔而去。 这样的方法虽能护体,使自身不受气刃所伤,但对于内力的消耗十分巨大,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会将内力消耗殆尽。 故而夜未央必须在内力未尽之前制服楚天阔,否则就真的会葬身于此,君莫笑与许英有意上前帮助楚天阔。 但他这一曲广陵散一改之前的哀伤婉转,而是换上了如此慷慨激昂的曲调,内力凝聚而成的气刃自然也不似之前那般精准,而是铺天盖地而去,将其面前的所有地方全部笼罩,若是君莫笑和许英贸然出手,恐怕也会被楚天阔的气刃刺成筛子。 眼见夜未央离楚天阔越来越近,楚天阔的气刃还是没能突破九阴真经所激发的内力,也没能伤到夜未央半根毫毛。 夜未央战术奏效,顺利抵达楚天阔身边,右手成爪当头便抓了下去,楚天阔虽然实力强劲,但毕竟战斗经验匮乏,这时才被迫弃琴后退,这才避开了这致命的一爪,但胸口却被划出五条十分深长的伤口。 琴音戛然而止,气刃也顿时消失,君莫笑与许英两人终于得以出手相助,恰好此时夜未央内力空虚,两人便一齐从其身后攻去。 只见夜未央不多不闪,只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楚天阔的咽喉,另一只手翻掌而出,将君莫笑与许英击退。 两人都是一惊,明明方才夜未央用九阴真经消耗了巨大的内力,此时掌力竟像是不减反增一般。 凌虚子靠在一边,眼见夜未央用化功大法将楚天阔内力化去,楚天阔也渐渐瘫软了下来。 而君莫笑与许英两人身上各有内伤,恐怕此时爷并非夜未央的对手,可此时凌虚子连站起身都几乎不能做到,想要援护三人,却终究是无能为力。 这九阴白骨爪以化功大法为心法,是极为阴邪的武功,重创凌虚子之后,凌虚子一直运转清心功,试图疗伤并恢复内力,但各个穴位就像被封死一般,以清心功的神奇,仍不能使内力通顺于体内。 故而过了这么长时间,凌虚子仍然没能恢复力气,甚至连站起身来的力气都没能恢复,终究还只是能随意活动上肢罢了。 这时,夜未央一只手抓着浑身无力的楚天阔,便朝着被打翻在地的君莫笑和许英走去,狞笑道:“你们这群杂鱼,也好意思自称江湖中人,加起来都打不赢我一个人,上次被你们钻了空子,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现在就杀了你们!” 说罢,夜未央便一掌拍下,要取了君莫笑的性命,千钧一发之际,凌虚子突然暴起一掌,将夜未央打飞出去,楚天阔也得以脱离化功大法的折磨,重重地摔在地上。 君莫笑等三人都震惊地看着凌虚子,明明刚才后心正中一发九阴白骨爪,但此时反倒像是内力大增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夜未央被强劲的掌风打翻,一时间竟连起身的力气都不再具备,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留下。 凌虚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夜未央,冷笑道:“这次我也不会手软。” 再战夜未央(四) 夜未央心中惊惧,夜未央自诩武功高强,别说是凌虚子等人,就是江湖上那位大侠来此从背后接他一招九阴白骨爪,也不能立刻如此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 而面前这个手下败将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不仅没有半点身受重伤的模样,反倒像是内力大增一般,一时间连夜未央也感到惊恐不已。 凌虚子只觉得周身之间内力游荡,似乎每一个穴位都变得通畅了起来,一时间只觉得气力和速度都在倍增,连伤口的疼痛都变得微不可觉。 这时,冰冷的女声在凌虚子脑海中回荡:“恭喜,内力修为突破大关,清心功五重、无相残功五重、飞花荡雪掌五重、八十一路化功掌五重、一字电剑五重、无名剑法二重、逍遥游七重、西华步法五重。” 凌虚子心头一喜,看来自己的实力又上一阶,沾沾自喜地想道:“师父给的丹药还真是奇效,竟然能在这片刻之间带来如此提升。” 在夜未央与君莫笑、许英和楚天阔三人交手时,凌虚子靠在墙角,无论怎么运转清心功都难以恢复被九阴白骨爪造成的伤势。 想必是九阴白骨爪与化功大法这两大邪功的配合之下,造成的伤势也是非同凡响。 而以凌虚子当时的内力修为,就算是清心功这样奇迹一般的功体都不能使其恢复,故而不管凌虚子如何尝试,终究是徒劳。 但凌虚子眼见其他三人在夜未央的攻势下苦苦支撑,并且马上就要招架不住,情急之下,他便想起了师父曾交给他的三颗丹药: “这三枚金丹皆是我闭关修炼时为定心神而炼,都经过九九八十一日的炼制。原本得到十二枚一品的练体丹。后来我将这十二枚丹药再次回炉,以我精纯内力将其炼化,又是七七四十九日,才得这三枚炼体金丹。” “这三枚金丹是为师精心炼制的极品,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品丹的效果,服药后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可见效,只是对于服用者的内力修为要求极高,你还需要多加修炼。” 让凌虚子没能想到的是,这么长时间的历练,他的内力修为已经达到了可以服用炼体金丹的水平,在吞下一颗炼体金丹后,凌虚子只觉得气血翻涌、燥热无比,一时间竟神清气明,连感官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原本因为受伤而手脚无力的凌虚子片刻之间便充满了力量,而内力也从丹田之中不断涌出,在周身不停地游荡。 凌虚子大喜过望,急忙再次运转清心功,不出所料,这次只用了片刻时间,便已经将那五个触目惊心的窟窿恢复了六七成。 凌虚子的内力虽然有了不俗的提升,但此时毕竟身负内伤,内力也不过是全盛状态的七八成罢了,但此时其他三人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若是他不及时出手救援,恐怕他们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于是,凌虚子也不顾内力没能完全恢复,当即暴起一招飞花荡雪掌,便将夜未央打飞了出去。 夜未央这才擦干嘴角的鲜血,缓缓站起身来,十分警惕地瞪着凌虚子:“你为什么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凌虚子冷笑道:“我堂堂逍遥派掌门,怎会就这样输给你这种货色!” 凌虚子说着,便暗自运转起无相残功,一时间内力如江河奔腾一般从周身上下喷涌而出,不仅夜未央,连君莫笑等人也隐隐感觉热气铺面,而那正是凌虚子无相残功所带来的内力波动。 夜未央心中更加惴惴,但毕竟之前的确用九阴白骨爪结结实实地打中了凌虚子后心,不论如何,他都不该恢复得这么快。 “也许是在虚张声势吧!”夜未央暗自想道,“以他的实力,吃了我一记九阴白骨爪,绝无可能仍与我一战之力!” 这么想着,夜未央忽然施展轻功,俯下身来向凌虚子疾冲而去,左手直去抓凌虚子手腕,右手则暗藏在身后,做出爪势伺机而动。 这一招的确凶险,夜未央有化功大法护体,这一抓若是得手,任凌虚子实力再强也要栽在他手里,若是凌虚子向后闪开这一手,其右手便疾出一爪,从凌虚子肋下直撩其面门,更让人闪避不及。 而从凌虚子的方向来看,夜未央的右手所在恰恰是他的视野盲区,此时情况危急,凌虚子也不能考虑周全,若是露出破绽,恐怕登时就会损了性命。 许英知道现在起身援护为时已晚,便叫道:“何大哥!小心他的右手……” 许英这一句还没有说完,凌虚子当即便飞起一脚,十分迅速地踢在夜未央的左脸之上,夜未央连碰到凌虚子的机会都没有,便直直地飞了回去,一连砸烂三张桌子。 君莫笑和许英在一旁直看得目瞪口呆,凌虚子这一脚实在快极,他们还没看清他到底踢在什么地方,他就已经收脚站定,倒像是全然没动过一般。 其实不光君莫笑与许英,就连凌虚子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震惊于自己在速度上的巨大提升。 由于玄冰玉丸的缘故,凌虚子的内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同辈的其他侠客,只是他自己不懂如何灵活应用罢了。 而且在这么久的磨练之中,他的内力修为较之学习无相残功时,又有了十分长足的进步,此时又服下闲云子留下的炼体金丹,内力更是突飞猛进。 此时的凌虚子,内力修为已经逼近了闲云子,在内力方面已经接近了江湖中一流高手的水平。 习武之人,一拳一脚的威力除了根骨臂力等自身因素之外,最大的影响因素便是内力的修为,内力深厚者,或许身材极为瘦弱,但一拳打出,往往能有令人震惊的威力。 方才那一脚便是如此,虽不是像佛山无影脚这般厉害的腿脚功夫,但毕竟有深厚内力加持,自然是非同凡响。 夜未央本就与众人缠斗已久,内力和体力都已经近乎见底,被凌虚子一脚踢中,自然毫无招架之力,当下倒在一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断裂一般疼痛难耐。 再战夜未央(五) 夜未央以墙壁支撑身体,这才十分吃力地站起身来,此时的他已经几乎没有了一战之力,若是凌虚子再递招而来,恐怕他便要丧命于此。 夜未央当下将心一横,双眼一闭,对凌虚子厉声道:“不知你有什么邪门功夫,竟然还有如此实力,是我无能!杀了我吧!” 凌虚子一愣,缓缓收起内力,调整气息后才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 夜未央闻言,“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便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绝伦的言论一般,讥讽道:“你们武林中人都是如此虚伪么?我差点把你们都杀死,你说不打算杀我?你今天让我回去,改日迟早会死在我手里!” 凌虚子摇摇头道:“我们这次前来,还需要你帮一个忙。” 夜未央挑眉冷笑:“帮忙?做什么?” 凌虚子袖子里拿出谢金候亲笔所写的书信,手上发力将信弹出,这信本是寻常纸张罢了,但附有凌虚子内力之后,当即竟像利刃一般,死死地插进夜未央身后的墙壁之中。 夜未央恶狠狠地看了凌虚子一眼,也不去拿信,却问道:“这是什么?” 凌虚子解释道:“这是你家主簿的儿子谢金候所写的求救信。” “求救?”夜未央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缓缓地摇摇头,“你们江湖中人不是都讲求什么所谓的正义,你身为一派掌门,倒来以平民百姓作为人质?” 凌虚子笑道:“若这谢金候当真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可是他仗着有你们做靠山,在长安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留他性命,就已经足够正义了。” 夜未央不耐烦地摆摆手:“随便你怎么说,你说的都对,你们这些人总是有说不完的道理。说吧,想用他换什么?” 凌虚子缓缓挺直了身子,盯着夜未央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信王出面施压,放了被锦衣卫所关押的华山派的所有人。” 夜未央这才转过身去,将那封信从墙上取了下来,用余光撇着凌虚子:“这筹码可不算小,你怎么就知道我爹会为了一个废物和锦衣卫作对?” 凌虚子笑道:“以信王的势力,小小锦衣卫,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再者华山派存亡与你们也毫无关系,把他们全都放走,对信王来说也毫无损失,但是要换这主簿,可是十分的不方便……” 凌虚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十分自信地看着夜未央。 只见夜未央嘴角的嘲弄渐渐消失,事实上,在凌虚子说出条件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定父亲一定会同意,至于原因,正如凌虚子所说,武林中事与他们并无关系,他们的志向只在朝堂之中。 而更换主簿……自然也像凌虚子所想那样,谢金候的父亲已经在信王府做了多年的主簿,像信王这样能够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者,往往都有不少见不得人的黑暗事迹,而这些事,往往都是主簿去善后。 换一个主簿自然简单不过,但要再找到一个有如此经验的人,却是比登天还要难。 所以夜未央也料定父亲一定会同意凌虚子的交换筹码,来保全主簿的家属。 夜未将信放进怀里,便转身要向窗外离去,在离开之前,夜未央回过头,用余光瞄着凌虚子:“凌虚子,你是逍遥派的掌门对吧?” 凌虚子一拱手:“正是在下,此事了后,阁下若要报仇,我自会在逍遥谷等候。” 夜未央冷哼一声,便施展轻功,从窗上跳了下去。 凌虚子见夜未央离去,当下再也抑制不住,一口热血呕出,竟摔在地上。 许英和纪旋急忙一齐上前搀扶,只见凌虚子面色发紫,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许英行走江湖,只见过两种情况会让人面色发紫,第一种便是走火入魔,而第二种便是许松尘的紫霞神功了。 再加上凌虚子方才忽然回光返照一般地实力激增,以常识来看,能让人实力激增的任何途径都是有副作用的。 许英急问道:“何大哥可是走火入魔了?” 凌虚子只觉得浑身发热,片刻之后却又觉得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刺骨寒冷,当下竟痛苦万分,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用尽力气,向着一旁因为内力损失过多而昏迷的楚天阔爬去。 君莫笑随即会意,急忙上前将楚天阔送到凌虚子身边,凌虚子二话不说,只将双手放在楚天阔的背后,手上内力喷涌而出,直向楚天阔的丹田而去。 就这样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凌虚子才平静下来,身上那种又热又冷的痛苦也随即消失,剩下的只有内力激增之后的饱和感。 君莫笑问道:“何兄,你感觉如何?” 凌虚子点头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刚才我看情况危急,便吃了一颗效用失足的丹药,效果太好,在短时间内为我增长了太多内力,我不能自控,几乎走火入魔,还在楚兄失去内力过多,我得以将过剩的内力传给楚兄,这才得以恢复。” 这时,楚天阔也缓缓醒转过来,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抓着凌虚子问道:“何兄,夜未央那恶人呢?杀死他了么?” 凌虚子等人知道了楚天阔一直是对夜未央的妾室花尘洛单相思,为情所伤已久,想来此时是十分盼望夜未央毙命的。 凌虚子黯然道:“我放他走了。” 楚天阔抓着凌虚子袖子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凌虚子,双眼之中充满了血丝。 凌虚子实在无法直面楚天阔的眼神,只好低下了头,避开他的目光。 楚天阔就这么瞪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把手松开,长叹道:“也罢,也罢,也罢……” 当下也不再与众人言语,只是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听来哀伤至极。 只见他失魂落魄地走到琴边,重新将其背在身后,晃晃荡荡地离开了,嘴里还是不停地重复着“也罢”。 凌虚子有意开口问他的去向,但看他这副模样,自己心中也十分难过,终于还是没有开口,众人就这样沉默地看着楚天阔的背影渐行渐远。 突然,君莫笑惊道:“谢金候呢?” 华山派新生 众人一直都全神贯注在夜未央身上,全然没人去在意被藏在厢房之中的谢金候。 此时君莫笑这么一说,凌虚子才想起此事,急忙起身,打开厢房的门,这才发现房中空无一人。 凌虚子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角,苦笑道:“看样子,好像是趁乱逃走了。” 纪旋见谢金候离去,虽心知对众人不利,但毕竟还是松了一口气,否则有此人跟在身边,总是让她十分不安。 纪旋微感奇怪,轻声问道:“他为何不趁机和夜未央一同离开?” 君莫笑道:“从刚才何兄提到谢金候时夜未央对他的态度来看,恐怕这谢金候在夜未央面前也是十分不受待见。夜未央心狠手辣,若是谢金候落在他手里,夜未央也许会为了不让他成为威胁信王的筹码而亲手把他杀死也说不定……” 凌虚子并未在意这一点,此时听君莫笑分析,才不禁感叹君莫笑的心思十分细腻缜密,实在是他比不上的。 凌虚子点点头:“君兄说的十分有理,既然如此,想必他也没理由跑去信王府自投罗网,那就随他去吧。” 纪旋之前在农家平平静静地长大,接触的都是些纯朴宽厚的农民,哪能想到人心能够恶毒到这样的地步,当下不禁感到心中一阵恶寒。 许英向凌虚子深深一拱手道:“多谢何大哥相助,华山派上下终于得救,都是何大哥的功劳。” 凌虚子急忙回礼道:“许姑娘不必客气,你、我、君兄、楚兄等皆是武林中人,华山派的安危自然关系到武林的安定,出手帮忙是我们大家份内的事情,还请许姑娘不必挂怀!” 许英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对着凌虚子又鞠了一躬。 援救华山之事终于告一段落,夜未央今日回府之后,信王只需要写一份奏表,差人送往朝廷,此事就算成功。 只是以信王的地位和身份,被他们威胁之后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必须有所提防。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暂时不去修整,而是先连夜离开王府附近,以防王府派出追兵复仇,那时却又节外生枝了。 于是,一行人当即便收拾一番,将酒楼之中被砸坏的桌椅物件照价赔偿之后便骑马离开了。 众人又是日夜相继地赶路,过了两三天光景,便又回到了长安附近。 想来信王的奏折也应该到了长安,这次众人不敢再进城去,只是在城外静静地等着许松尘等华山派众人被释放的消息。 就这样,众人城外寻了一处住下,修整养伤大概过了三四日,在此期间轮流去城中游荡,终于听到出入城的官差说起了释放许松尘等人的消息。 一行人这才入城去,将许松尘以及仅存的二十一名华山派弟子接走,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华山。 回到华山之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凌虚子只觉得心中的一块巨石落地,这些日子走得实在太过艰难,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地休息一番。 许英在许松尘身边检查来检查去,见他周身的确没有一点伤痕,气色也是十分良好,的确像是没有受伤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许松尘解释说朝廷并没有过关押武林中一派掌门的先例,虽然有了对武林中人出手的命令,但这命令反倒像是出自他人之手一般。 朝廷并没有任何关于这条命令的配套措施,竟在抓捕他们一行人之后,因为不知该如何处理而就任他们在牢里待着。 过了这么多天,都没对他们有半点审问,甚至朝廷都没有派人前来查看。 许英此时正沉浸在父亲无恙的欢喜之中,哪还顾得上去想许松尘的这些疑虑,只是兴奋地絮絮叨叨。 许松尘笑着摇摇头,这才想起什么,偷偷将女儿拉到一边,问道:“路上走得急,也没有细问,你们是如何把我们救出来的?” 许英将她与凌虚子如何从华山论剑时逃脱,再到分头行动碰壁,再到凌虚子想出新的办法,一直说到凌虚子危急时刻大显神通将他们救下,最终促成此事。 许松尘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对一行人赞叹不已,直感叹后生可畏,中原武林后继有人。对于凌虚子更是青睐有加,迄今为止,他表现出的实力和智谋都十分令人意外。 也就在华山论剑到现在短短的时日之内,他竟然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逍遥派掌门了,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许松尘心中欢喜,当晚便摆起大宴,虽说华山派损失惨重,但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别的门派的后起之秀拯救了华山派,自然要将感谢他们放在首位。 当晚,凌虚子、君莫笑、纪旋三人一同赴宴,宴席之上只有幸存的丐帮弟子,虽然稍显冷清,但众人终究还是十分喜悦的。 一众人在晚宴之上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好不欢愉,酒过三巡,众人都已经醉了几分,许英坐在凌虚子右手边,已经喝得有些头昏脑胀。 许英左手挽住凌虚子的手臂,右手举起一碗酒,对凌虚子致意道:“何大哥……华山派多亏了你才能重获生机,我……再敬你一碗!” 凌虚子终于了结了华山之事,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也喝了不少,此时也有些许的头昏脑胀,此时许英再敬一碗酒,凌虚子心中高兴,也举起酒碗:“许姑娘……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对吧……” 说着,凌虚子转过头去,对着君莫笑晃了晃手中的酒,君莫笑也同样喝得醉眼朦胧,左手还抓着一块熟肉大口地吃着,右手则举着酒碗,冲着凌虚子傻笑了一下。 凌虚子这才晕晕乎乎地转过身,正打算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却突然发现许英竟凑到了自己面前。 两人此时面对着面,几乎连半指的距离都没有,许英呼吸之间,凌虚子甚至能感觉到热气扑面,在浓重的酒气之下,竟还有一丝幽幽的清香。 晚宴(一) 凌虚子与许英几乎是脸贴着脸,呼吸相闻,许英身上浓厚的酒气也不能掩盖女子身上那种生来便有的淡淡的幽香。 凌虚子一愣神之间,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曾经在海蛟堂被骆沁贤靠在肩膀上的画面,那本来是他和异性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此时的骆沁贤恐怕已经对他有了误会…… “我怎么会想起这些!”凌虚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神了,但随即又黯然了下来,“也不知道骆姑娘现在……” 凌虚子这么想着,当下醉意便清醒了一半,惊觉许英与自己靠得这么近,连她呼吸喷吐出的热气凌虚子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凌虚子急忙向后闪身,脸上已经泛起了潮红,急忙语无伦次地重复了起来:“许姑娘,何某喝醉了,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嗯?冒犯……什么?”许英显然是没有听懂凌虚子的意思,歪着头满脸疑惑地问道,那碗酒还晃晃荡荡抓在她的手里。 凌虚子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心中像装了两只鼓槌一般,剧烈地跳了起来,他甚至都能听到心脏剧烈搏动的“咚咚”声。 凌虚子心道:“看来许姑娘是喝醉了……我得稍微和她保持一些距离,否则不是成了趁人之危吗。” 于是,凌虚子放下酒碗,便要站起身来,许英醉眼朦胧中看到凌虚子要走,急忙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凌虚子的衣袖,缓缓地说道:“何……大哥,你……怎么了?” 凌虚子心中十分内疚:“何二狗啊何二狗,你怎么这么傻,纪姑娘喝醉的时候你就应该离开,现在倒真的成了趁人之危了!现在该怎么办……对,快道歉快道歉!” 于是,凌虚子急忙对着许英又是拱手又是鞠躬:“许姑娘,你喝醉了,何某正人君子,绝不可在此时趁人之危,何某这就避嫌!” 许英一脸疑惑地看着凌虚子,待凌虚子说完这一番话,仍然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凌虚子与许英四目相对,只见她似乎是因为喝了太多酒,此时面色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一双眼睛如秋波星河一般,认真地盯着他,一时间不禁怔了片刻——自从结识之后,凌虚子总觉得许英为人冷静镇定,颇有女中豪杰之风,此刻细看之下,才惊觉她在美貌之上也颇有所长……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对视了半晌,还是许英先娇呼一声,挪开了视线,凌虚子这才惊觉失礼,急忙也抬起头十分紧张地望着天空。 凌虚子自觉十分失礼,却又不好意思再低头去看许英,只好一边死死地望着若隐若现的星空,一边道歉:“许姑娘,我……我也有些醉了,多有冒犯,还、还请许姑娘不要介意……” 许英原本也十分娇羞地低下了头,此时听凌虚子开口,竟反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来酒意也已经醒了大半。 “呆子!”许英缓缓抬起眼帘,偷偷地瞟了一眼把头仰得高高的凌虚子,细若蚊蚋地挤出这么两个字。 “啊?”凌虚子仿佛听到许英说了什么,但他此时心乱如麻,加上夜宴上十分吵闹,便也没用心去听身边的声音,刚才只听得许英开口,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这才低下头,看着许英的脸,问道:“许姑娘,你说了什么?” 许英也抬起头,看着凌虚子有些惶恐又十分拘谨的表情,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没什么。” 凌虚子虽不知许英到底说了些什么,心里自然也带着些莫名其妙的疑问,但他也知道如果继续留在这有些不妥,便匆匆忙忙地对着许英一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凌虚子趁着众人喝得正欢,独自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华山派边缘的一处崖边,缓缓地躺在地上,胡思乱想了起来。 不知为何,今晚和许英的亲密接触反倒让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这时才发现,自从认识骆沁贤之后,似乎不管在什么场合,因为什么契机,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女扮男装、英气十足的姑娘…… 凌虚子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此时心中更是疑云重重:“骆姑娘……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只听得风声轻起,身边的树叶都发出“沙沙”的声音,可是在这风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凌虚子的神经马上再次警觉起来:“这声音是……脚步!” 凌虚子感知到有人故意放轻脚步,接近自己,急忙猛地翻身站起,却发现许松尘正站在自己背后,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凌虚子手上瞬间聚起的内力就此消散,紧绷的神经也再次松懈了下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是许前辈,晚辈冒犯了。” 许松尘微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我看你独自躲在这里,想来是有什么心事,就怕打扰到你。” 许松尘嘴上说着,心中却不禁感叹:“华山论剑过去也没多久时间,这孩子的实力却有了长足的进步,我如此放轻脚步他还能第一时间发现,恐怕他的内力修为已经与我不相上下了。” 以许松尘的实力,如此刻意地将脚步放轻之后,凌虚子还能迅速警觉,这的确能说明他的内力修为已经进步到了与许松尘接近的境界,只是他自己还未发现罢了。 凌虚子此时虽然已经是一派掌门,内力修为也达到了能够独当一面的掌门的水平,但在他自己的心里,对自己的定位仍然是那个初来乍到、武功低微的逍遥派弟子罢了。 凌虚子十分恭敬地站在许松尘的身边,在他看来,年纪所带来的见识和德行远远比所谓“掌门”的地位更能说服别人,而许松尘便是一位典型的老儒生,也是一位十分正直的武林高手。 许松尘反倒有些不习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和蔼地笑道:“我听阿英说过,你现在也是一派掌门了,与我如此客气,倒是折煞老夫了。” 晚宴(二) 许松尘看到即使自己这么说,凌虚子仍然是十分恭敬地站在一边,心中无声地笑笑,暗自叹道:“闲云子真是奇人,竟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徒弟,枉我华山门徒众多,却无人能像这孩子一样优秀。” 许松尘看着站在身边的凌虚子,笑问道:“你今年什么年纪?” 凌虚子挠挠头,想起曾在逍遥谷的时候,师父曾经和他提起过,这个世界的他应该是十六岁有余,到今年也应该有十七岁了。 于是,凌虚子便笑答:“差不多十七岁了。” 许松尘不禁脱口赞道:“小小年纪,不论是武功、头脑还是为人,都有如此高度,实在难得,实在难得!” 凌虚子忽然收到许松尘的盛赞,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手忙脚乱地道谢。 许松尘看他这副不好意思的窘迫表情,不禁暗自好笑,便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听阿英说,这次我们能够脱险,全是你的功劳。” 凌虚子急忙摆手道:“前辈此话有些偏颇,这次能侥幸帮到华山派,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晚辈又说的上什么功劳呢?” 许松尘远远地从崖边向远处望去,赞许地点点头:“不必谦虚,这次的计划也是你所想出,最终能击败敌人也是你的功劳,你救了我们华山派,老夫作为掌门,自然要有所回报。” 许松尘转过身,看着凌虚子,笑道:“只是你已经是逍遥派掌门,这回报反倒显得有些没有道理了,若是你看得起老夫,老夫便以江湖前辈的身份将此谢礼交予你手。” 凌虚子急忙对着许松尘一揖到地,十分诚恳地说道:“晚辈认为江湖之上,向来都是德行服人,至于所谓掌门,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晚辈阅历尚浅,您自然是我的前辈。只是这谢礼,晚辈断不能要!” “哦?既然你愿意视我为前辈,为何不能要?” 凌虚子一拱手,正色道:“我辈行侠仗义,本就不求回报,况且华山派的安危,与武林安危息息相关,晚辈又怎能坐视不理?” 许松尘笑着摇摇头,说道:“你有这样的心思,老夫自然欣慰,但今日这礼你若是不收,那老夫心中便终究有了心结。” 说着,许松尘缓缓地将腰间佩剑抓在手中,这只剑鞘由上好的金属铸成,鞘身上刻有祥云花纹,隐隐有紫光浮现。 还没等凌虚子看清剑鞘,许松尘忽然右手握住剑柄,猛地抽出剑来,霎时间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倒像是凭空在黑夜之中造出一瞬的白昼一般,闪得凌虚子闭上了双眼。 待得白光消退,他才再次睁开眼睛,仔细看那剑身,在如此的黑暗之中竟隐隐有白光闪闪,细看之下才发现整个剑身都隐隐被光芒包裹,倒像是皎月的光芒将剑身笼罩一般,叫人赏心悦目。 许松尘右手急抖,向前一递剑刃,那饱满而柔和的光泽瞬间像是平静湖面之上被石子打碎的月光一般四散裂开,剑身随着许松尘手上的力道在风中振动,猎猎之声不绝于耳,凌虚子不禁看得痴了,这实在是一柄绝世好剑。 许松尘右手持剑,舞了片刻,这才十分潇洒地收剑回鞘,那饱满的光泽在凌虚子眼前闪了几闪,便登时消失不见。 许松尘说道:“这就是我要送你的谢礼,华山派镇派宝剑——光华剑!” “光华剑……” 刚才那惊艳的光泽还在他的心中挥散不去,凌虚子心中反复地念着剑名,心有所想,不禁脱口而出:“月出照北堂,光华满阶墀……” 许松尘闻言,当即抚掌大笑起来:“好啊,好啊!你也知剑名由来,与此剑果然有缘,我还记得第一次注意到你便是因为你猜出我在字签中埋下谜面!” 凌虚子看着此剑,心中当真是喜欢极了,但毕竟这是华山派的镇派之宝,自己一个外人,拿走此剑,如何想来都不合适。 于是,凌虚子又推辞道:“前辈断不可如此,此剑乃是华山镇派之宝,我一个外来……” 还不等凌虚子说完,许松尘倒先大笑了起来,凌虚子一时不知许松尘是什么意思,只好静静地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许松尘笑罢,这才悠悠说道:“亏你还是逍遥派弟子,怎么在意这些个繁琐规矩,谁说过华山的镇派之宝只能送给华山弟子?若不是你,恐怕今日就再无华山派可言了,要是因为这规矩连你都不能送,那我又何必去在意这狗屁规矩?” 凌虚子不禁一怔,他没想到像许松尘这般儒生气质的前辈竟然也会说出这般粗人的言语来,但转念一想却又有些羞愧:许松尘说的话的确有理,倒是一直以来,他这个逍遥派弟子显得太不逍遥了。 许松尘伸出手,将光华剑递到凌虚子面前,凌虚子看许松尘的确是认真想要将此剑赠予他,再加上许松尘已经说到这种地步,自己若是再加以推脱,恐怕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事到如今,也只好先收下光华剑,待日后慢慢报答便是了。 于是,凌虚子对许松尘郑重地鞠躬作揖:“那既然如此,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许前辈厚爱!” 说罢,凌虚子仍然弯着腰,缓缓将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接过光华剑,又是深深地一鞠躬:“多谢前辈!” 凌虚子说罢,才缓缓直起腰来,双手捧着光华剑,轻轻地一抚,只觉得剑身轻盈干脆,触感十分光滑冰凉,显然是一柄绝世好剑。 许松尘笑呵呵地看着凌虚子,不住地点头,心中暗道:“这孩子日后必成大器……” 许松尘笑道:“走吧,再不回去他们该出来找我们了,回去再喝几碗,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凌虚子点点头,心中对光华剑有十二分的喜欢,当下小心翼翼地收起光华剑,便随着许松尘一齐向众人的方向走了回去。 凌虚子心中欢畅,归席之后又喝了不少酒,一直喝到不省人事,这才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嵩山少林 第二日过了午后,凌虚子等人才悠悠醒转,吃过午饭之后便告别了许松尘和许英,离开了华山。 现在还是不能回去丐帮分舵,再加之众人已经打探到了关于纪旋杀父仇人的事情,但实在不知这千灭谷究竟在何方。 凌虚子、君莫笑和纪旋三人便就此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四处游历的途中不断地打探有关于千灭谷的消息,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大概过了有四五日的光景,三人不知不觉来到了豫州附近,三人四处游荡多日,都已经有些疲惫,便商议着进城找个客栈稍行歇息。 三人拿定主意后便策马打算入城,刚来到豫州城外,便被一队大军挡住了去路。 那是一队骑兵,皆身披重甲,腰悬宝刀,大约有五六十骑左右,从豫州城内排着队井然有序地走出。 周边入城出城的民众全部被这队骑兵分隔在道路两旁,不可靠近。 凌虚子与君莫笑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蹊跷,平日里巡逻调动的士兵皆是步兵与轻骑兵之类,如何在中原腹地能见到这种重甲骑兵的身影。 待得所有重甲骑兵出城后,便放开了速度,一齐浩浩荡荡地策马而去。 凌虚子与君莫笑急忙找路人询问,可是此处都是些出城入城的小老百姓,大家只知道这几日这些骑兵就驻扎于此,却不知其他事情。 待得三人来到客栈,安顿下来之后,凌虚子便将小二招呼到他们的桌边,问道:“小二哥,我们今天入城之时,看到一队骑兵出城,你可知道那是什么部队?” 店小二本以为他们是要加菜加酒,却见他们只是问了这么个问题,当下便摆摆手,小声道:“我怎么知道这些呢,这都是朝廷的事情,咱们普通小老百姓哪敢乱想这个啊!” 凌虚子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但这里是豫州城最大的客栈,每日来来往往的客人不计其数,这里的小二与所有人打交道,一定知道不少情报。 于是,凌虚子便拿出二两银子,趁四下无人注意放在小二手里,压低声音道:“小二哥,拿着这些银子,闲时买些酒喝。” 店小二看见这二两银子,马上就乐开了花,连连应和着收下了银子,这才开始认认真真地回想起来。 过了半晌,小二才好像想到了什么,这才低头对三人道:“几位客官,我的消息也是道听途说,就胡乱给你们讲讲吧。大概十天以前,便有这么一队骑兵入城,一直驻扎在城后的兵营中,豫州城位于中原腹地,如此和平年代,自然守军薄弱,本来只有些步兵罢了,这群骑兵入城之后,大伙都慌了神,还以为要打仗了。” 小二顿了顿,看四下没人注意他们,便又低声道:“但是近些日子都没有听说边疆起了战事,那豫州这种腹地就更不可能开战了。后来啊,有些外地来的商人说这是大将军手下的兵马,大将军前些日子平定了边境,已经凯旋回朝了,这些重甲骑兵是他的第一批先锋部队,附近的四五个城里都有不到一百人的驻扎,好像是要兵分几路,执行什么任务……” 店小二说完,急忙又叮嘱他们不要声张,就当他什么都没有说过就好,然后便急匆匆地走开了。 凌虚子道:“如果这小二说的是真的,那是大将军的兵马,又要兵分几路执行任务,那他们的目标一定是附近的哪个武林门派吧。” 君莫笑点点头:“没想到骆钊的动作这么快,这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好在这些只是先遣部队,若是大军出动,恐怕中原武林当下便难以抵挡。” 君莫笑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道:“豫州附近的武林门派……难道是……” 凌虚子仿佛也想到了什么,当下便与君莫笑一同脱口而出:“少林?” 凌虚子眉头紧皱,右手无意识地敲着桌子,那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我总觉得此事有些古怪,如果传闻是真的,那这批骑兵只有三四百人,只凭这些部队就敢直接以少林作为首个目标?” 君莫笑沉吟道:“的确有些不合理,少林乃天下门派之宗,出家弟子与俗家弟子加起来怎么也有几百人,何况以习武之人的实力,怎么也可以一敌二,如此想来,这些人马要荡平少林的确差些火候。不过也正因为少林是中原门派之宗,他们以少林作为第一目标也不算奇怪。” 凌虚子点点头,站起身来对君莫笑道:“君兄,我们从这里赶到少林,大概要多久时间?” 君莫笑略微思索一番,答道:“这里离嵩山已经很近了,你我现在出发,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到达少林寺。” 凌虚子点点头,又对纪旋道:“纪姑娘,少林一向不许女性上山,你今晚先在客栈休息,待我们去少林一探究竟后,便回来接你。” 纪旋十分干脆地答应下来,只叮嘱他们路上小心之后便回去厢房休息了,凌虚子给她留了些银子,便与君莫笑策马向少林而去。 大概过了两三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了嵩山,想必此时骆钊的部队已经上山,两人也来不及等待,当下便弃马上山,施展轻功向少林而去。 刚来到少林寺的山门之外,还未上那几十级长阶,便看到门内人头攒动,尽是些身披铠甲的背影。 君莫笑与凌虚子对视一眼,看来正门是不能走了,两人便从侧路离开,施展轻功,跃上了少林寺围墙附近的小山丘。 从山丘之上向下观察少林,只见众军士中有一个身穿披风、将领模样的男子站在众军士最前端,与一个老僧正在说些什么。 凌虚子并未来过少林,自然不知,便低声问道:“君兄,那是少林的方丈么?” 君莫笑有些莫名其妙地挠挠头,低声说:“是啊,那便是少林的正因方丈,何兄……不知么?” 的确,少林的正因方丈、丐帮的莫伏虎帮主、武当掌门凌霄真人,这三人乃是中原武林最负盛名的三位顶尖高手,习武之人,不知正因方丈,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入云探海双罗汉 凌虚子一时又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好在他在君莫笑面前一问三不知也不是第一次了,君莫笑也没问太多,当下还是将注意力拉回了现场。 君莫笑低声道:“那个穿披风的想必就是这支部队的主将,他似乎在和正因方丈谈判……他们若是奉命清剿少林,又有什么可谈?” 凌虚子听君莫笑这么一说,心中也暗觉蹊跷,的确,以骆钊手下的兵力,如果他直接对全军下达清剿的命令,恐怕没有那个门派能够幸免于难,但现在他手下的将领竟然在此谈判,难道他们得到的命令并非消灭少林? 两人趁着四下无人,又向前几步,屏息静气,这才听得见正因与那个将领的对话。 正因的声音十分祥和安稳,听起来竟有一种使人心境平和的力量:“韩施主此言差矣,我少林寺向来不问朝政,怎么能破坏清规戒律呢?” 只听那个韩将军答道:“方丈,我尊敬你少林寺是千年古刹才和你谈这些,否则你以为你们能敌过大将军的铁骑?” 凌虚子和君莫笑对视一眼,心里皆是疑惑不解,听他们对话的意思,倒像是韩将军是来少林寺寻求合作的? 只听得正因答道:“阿弥陀佛,韩施主,此乃佛门之地,万不可动杀心!” 韩将军冷笑道:“我们又不是佛门弟子,有何杀戒可言,我们诚心邀请,方丈却如此不近情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大胆妄徒!怎敢在佛门重地撒野!” 突然,一个十分火爆的声音响起,与正因方丈的平和之气完全不同,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佛门中人的声音。 还没等凌虚子发问,就听到十分沉重的一声,像是什么千斤重物落地一般,隔着一扇墙的凌虚子都觉得脚下的地面轻轻地震了一下。 君莫笑低声说:“看来是正无大师来了。” 凌虚子虽然觉得自己再问就显得有些太过奇怪,但脾气如此火爆的出家人实在让凌虚子十分好奇,于是,凌虚子便偷偷问道:“君兄,这位正无大师又是何人?” 君莫笑有些奇怪地瞟了凌虚子一眼,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正无大师是正因方丈的师弟,两人武功实力不相上下,都是当今武林中的绝世高手,江湖人称入云探海双罗汉。只是正无大师脾气火爆,所以没能成为少林寺方丈。” 凌虚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说果然天下武功出少林,没想到一个门派竟能同时出现两个武林之中的绝世高手…… 凌虚子不禁想起了武侠小说中看过的扫地僧……当下不禁感叹少林当真是卧虎藏龙。 君莫笑低声道:“正无大师已经生气了,恐怕这就要动手了。” 凌虚子闻言,强行克制住自己想要跃上墙头,一睹这入云探海双罗汉的风采的冲动,继续与君莫笑一同潜伏在此,听着他们的对话。 只听韩将军似乎是见到正无大师,语气之中又多了几分尊敬,笑道:“原来是正无大师啊,我早就久仰大名。” 正无不耐烦地打断道:“出家人不贪图虚名,你久仰大名小名都无妨,总之少林是不会妥协的!” 韩将军叹道:“大师,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你们佛祖就没有教过你们么?”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可!不可出言侮辱佛祖!” 凌虚子与君莫笑都是一惊,这声音他们倒是非常熟悉,他们曾在唐门寿宴与华山论剑之上都听过此声,来者正是“桃花和尚”善明。 善明义愤填膺道:“你想要我们少林寺成为朝廷迫害武林中人的爪牙,我们出家人吃斋念佛,怎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屈服的!” 韩将军冷笑道:“这是哪来的小和尚?怎么敢这么没规矩,你方丈还没开口,你就敢抢着和我说话?” 只听得正因方丈说道:“韩施主此言差矣,这善明师弟乃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年纪虽小,但是按辈分来说应该与我等同辈。” 凌虚子与君莫笑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呆头呆脑的一根筋小和尚竟然是当世圣僧的师弟,他们还以为善明会是他们的徒弟或者再传弟子之类…… 于此同时,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骆钊手下的韩将军,他带兵来此的目的竟然是请少林出面帮助他们来消灭其他的武林门派。这下也难怪那个韩将军还站前面与正因方丈谈判了。 韩将军闻言,自知收买拉拢少林寺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当下也不再装出一副尊敬的样子,反倒恼羞成怒了起来,毕竟招降少林如此一件大功,就这样平白无故地丢掉,让他实在非常恼火。 当下便怒道:“好啊,好啊,你们这群贼秃驴!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们如此不识时务,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据我所知,这几日有一半以上的佛家弟子和俗家弟子都已经赶往南少林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将他们遣去南少林,”韩将军阴险地笑着,“但我知道,既然你们人手不足,那就等着被我们踏成肉泥吧!” “呸!”正无大师怒喝一声,“邪魔外道,今日就让你看看少林的厉害!上十八铜人大阵!” 凌虚子心中一凛,他曾在小说中多次见过少林的“十八铜人阵”,没想到现在竟然能亲眼见到这种闻名天下的阵法,当真让他觉得十分惊喜。 话音刚落,便有五十四个少林铜人一齐涌出,三人一小组摆出十八铜人阵来,将韩将军团团包围于此。 凌虚子实在忍不住诱惑,便稍微抬起头欠身向里看去,只见正因方丈立于中间,穿一身鲜红的珍宝袈裟,而在他右边的老和尚身体健壮,赤膊露臂,手中还抓着一根看起来十分笨重的巨大禅杖,想必刚才凌虚子所感觉到的大地震颤。 凌虚子心中不禁叹道:“看这禅杖似乎得有六十多公斤众,若非天生神力者,恐怕根本拿不起来。” 少林之战 而在正无大师的右边站着的便是善明,而在他们身前站着五十四个摆成铜人阵的少林弟子,他们赤裸着上身,结实的肌肉上似乎涂着金属质感的铜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黄铜特有的金属光芒,乍一看倒真像是黄铜铸成一般。 凌虚子心中不禁赞叹这少林弟子果然非同凡响。 这时,君莫笑轻轻拉了一下凌虚子的衣角,低声道:“何兄,你这样会被发现的……” 还没等君莫笑说完,只听正因方丈仍然用十分平和温柔的语气,悠悠地说道:“在墙边的两位施主,不必躲藏了,一齐露面吧。” 凌虚子心中一惊,他们两人藏身的位置是少林之外的围墙脚下,距离正因所在的位置还颇有一些距离,没想到正因竟然已经发现了他们。 事已至此,他们再装模作样也没什么用了,两人便不再躲藏,打算就此大大方方地出去。 一来他们在少林寺的地界,二来他们的武功与正因正无二人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因此两人也不好使用轻功,只是十分彬彬有礼地走了出去,站在了众人面前。 凌虚子与君莫笑走到正因和正无面前,拱手道:“晚辈凌虚子、君莫笑。” 正因方丈作为一派掌门,自然也收到了闲云子的书信,当下便双手合十道:“原来是逍遥派掌门与丐帮君少侠,两位最近在武林中也颇有名声,不知今日光临,又有何见教?” 君莫笑与凌虚子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实在不知正因所说的名声是指什么事情。 还没等两人回答,就见韩将军打量了两人一番,开口道:“怎么又来了两个毛头小子,还有逍遥派掌门?要我说,你们这武林还真是混乱,这种小子也能当……” 还没等他说完,凌虚子便回答正因道:“方丈,我们只是路过嵩山,见有士兵来此,特地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这下还不待正因方丈回答,韩将军倒是先笑了个前仰后合:“笑死我了,少林这群老和尚都一个也跑不了,就你们两个小子还敢前来送死?” 正无大师皱皱眉头,当下猛地向前闪身几步,同时猛地挥舞禅杖,一百多斤的禅杖夹杂着狂风向韩将军的面门打去。 这一杖着实是快极,韩将军完全没有发觉,禅杖就已经打到了眼前,韩将军当下大惊失色,想要躲开却为时已晚,只能看着禅杖向自己面门打来,这一杖若是打中,恐怕他的头骨都要碎成粉末。 正当禅杖就要打在他的头上时,正无大师猛地撤力,一百余斤重的禅杖硬生生地停在了距离韩将军面门不到两寸的地方。 凌虚子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惊叹,正无大师的恐怖之处并非在于他能够单手挥舞如此沉重的禅杖,而是他的力气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精准地将一百多斤的东西硬生生地停住,这样的神力已经不可用言语来形容了。 韩将军差点被打得脑袋开花,当下更是被吓得生活不能自理,一下子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的汗珠像是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可他偏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正无大师收回禅杖,韩将军才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一下子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目光涣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被吓坏了。 正因方丈喝道:“正无!不可无理!” 正无单手将禅杖舞得猎猎生风,当下把禅杖重重地向着身后一砸,这才冷哼一声,缓缓走回方丈身边,只甩下了一句:“安静些。” 正因方丈波澜不惊地笑道:“二位见笑了,二位愿意为我少林分忧,老僧自然十分感激,只是此乃少林家事,又怎能让二位为此犯险?” “况且……”正因方丈看了君莫笑一眼,缓缓说道,“贵派帮主还叮嘱老僧,若是见到君少侠,一定要通知他。” 君莫笑与凌虚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正因方丈所说的在武林中颇有名声是这个意思,想来他所说的丐帮帮主就是自封的潘震天,而所谓的名声恐怕是潘震天对外抹黑他们的行径…… 但此时以潘震天与他们的江湖地位对比,他们确实好无胜算,只能任由潘震天造谣。 君莫笑拱手道:“晚辈不知方丈听到关于晚辈的什么事情,现下大敌当前,少林又恰巧内部空虚,在下不才,愿意为少林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时,从恐惧中缓解过来的韩将军已经站起身来,气急败坏地怒吼道:“你们这群贼秃!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不愿意为朝廷效命,那就消失吧!给我杀!” 话应刚落,几百名重甲骑兵一起大吼一声作为回应,齐刷刷地抽出腰间悬挂的砍刀,几百枝短刀出鞘的声音一齐响起,在空气中嗡嗡地回荡,随即便是几百匹战马同时奔腾,向着众少林弟子冲了过来。 韩将军也跑回军阵之内,翻身上马退到后方,找了一个高台站定,远远地指挥作战。 少林十八铜人阵虽然十分强力,但血肉之躯毕竟不能与金戈铁马硬碰硬,片刻之间,肆虐的铁蹄便将少林十八铜人阵冲得四分五裂,不到两个回合,便有不少少林弟子就此丧命。 不管是尖锐的砍刀,冰冷的铁甲还是沉重的马蹄,对于这些血肉之躯来说都是致命的,此刻一切站在原地试图硬碰硬的行为都无疑是愚蠢的。 正无大师高声叫道:“所有人,先散开,从侧面找破绽包抄!” 众人都没想到这个耀武扬威的韩将军竟然会突然下发动攻击的命令,毕竟马过一阵风,众弟子根本来不及闪躲,就已经损失惨重。 此时惊变骤发,凌虚子与君莫笑也实在无暇去理会正因方丈所说的事情,当下纷纷施展内功,向着铁甲骑兵的大阵杀了过去。 两人都有适合大规模作战的武功,一时间两条身影在敌阵之中左冲右突,四掌翻飞,将无数骑兵打得口吐鲜血,当场从马上跌落,立刻又被后一波冲上来的骑兵踏成了肉泥。 兵行险招 趁着军阵还未施展开来,凌虚子与君莫笑两人在敌阵之中左冲右突,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 可是骆钊军毕竟人数众多,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少林弟子的防线就已经后退了十余步的距离。 为了抵抗重甲骑兵军阵的集体冲锋,众少林弟子纷纷退到兵器架子时候,这样以来敌人就不能目空一切地冲锋而过了。 韩将军虽然武功不高,但毕竟能成为骆钊的得力干将,指挥作战的才能还是十分突出的。 眼见当下少林弟子找到了反击的阵线,韩将军毫不含糊,下令重甲骑兵摆出一字长蛇阵,竟在左右不设防御的情况下切入敌阵。 虽然这样的行为十分冒险,但若是少林弟子趁此机会从掩体之后杀出,后续的骑兵军阵便会像之前那样横扫而过,将所有少林弟子踏成肉泥。 正因方丈和正无大师见势不妙,当下各自把守一处,一时间大显神威,不仅以两人之力挡住了一字长蛇阵的冲锋,还将冲锋在前的铁甲骑兵打得节节败退。 脾气火爆如正无大师,仍然严守少林的清规戒律,每一次出手都在拿捏分寸,一百多斤的禅杖只打在敌人的腿脚部位,以防在不经意间犯了杀戒。 但这批部队毕竟是重甲铁骑,他们身上的甲胄本就十分坚硬,再加上正因正无两人要守佛门戒律,故而处处手下留情,一时间虽气势大盛,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但这么几个回合下来,却几乎没打伤一个士兵。 君莫笑与凌虚子退在两位大师身后,与善明等少林之中的实力较为高强的弟子一同待命援护。 君莫笑看在眼里,低声对凌虚子道:“何兄,这两位神僧虽然武功高强,但处处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么下去,只能是我们筋疲力尽,恐怕凶多吉少。” 凌虚子看在眼里,也是十分焦急,但出家人的确有这样的戒律,并且就算他们不是佛门弟子,在这样的佛门重地大开杀戒也终究是有所不敬。 君莫笑又低声道:“擒贼先擒王,不如我们绕道后面去……” 凌虚子望了望面前的人山人海,要是想在数量如此庞大的骑兵军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恐怕就是面前的入云探海双罗汉也难以做到。 凌虚子有些心虚地看了君莫笑一眼,叹道:“我觉得单凭你我二人,要想在这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实在是难上加难。” 君莫笑偏过身子,指着院中左侧围墙上开着的一扇小门道:“那里有一条小道,我们从那里走,再从背后突袭!” 凌虚子这才注意到君莫笑所指之处有一扇小门,如果那里的确可以迂回而来,这计划确实可行,虽然敌人数量众多,但只要他们从薄弱的环节切入,制住韩将军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他们并非少林门人,对少林寺结构一无所知,现在又如何可以确定那条路的确可以迂回而来,而非通向其他所在。 这时,随着韩将军一声令下,前方的重甲骑兵部队一齐停止了冲锋,而是严阵以待、井井有条地向后退去。 而在后方的骑兵们则纷纷收起了砍刀,从背后摸出了弓箭。 在如此开阔的地形,又有前方的铁甲骑兵做掩护,这种情况下,弓箭这种武器实在是太过恐怖,还不等众少林弟子想出应对方法,就听得一阵参差不齐的拉弓上弦之声,片刻之后,铺天盖地的箭雨便射了过来。 正因正无二人急忙退到众人身边,突然,正因方丈身上的鲜红袈裟迎风而起,只见他一手抓着袈裟一角,奋力一挥之间,汹涌的内力激荡开来,向着头顶处席卷而过,一时间将来到面前的几十枝箭都尽数折断。 凌虚子看着方丈这一招十分霸气,大开大合,正有海纳百川之气势,脑海中机械的女声突然响起:“这一招是袈裟伏魔功。” 与此同时,正无大师双手握住禅杖,将其高举过头,竟像舞棍那般将这一百多斤的武器舞了起来,这一根禅杖粗重无比,立刻将箭雨当了下来。 这两人意在回护少林弟子,一招一式在此片刻之间发动,竟已将铺天盖地的箭雨拒之门外。 凌虚子心中不禁暗暗赞叹,面前的这两位高僧恐怕在武林之中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君莫笑也看得心驰神往,不禁赞叹道:“不愧是入云探海双罗汉,如此实力,当真天下罕见,只不过……” 君莫笑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只不过他二人虽然神威盖世,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箭支充足,他们能挡得了一时,却不能将全部箭雨挡将下来,若是待得他们体力耗尽再出手,恐怕就来不及了。” 凌虚子看了看君莫笑,这才下定决心,趁着正因正无两人挡住箭雨,从人群中偷偷地钻了出来,施展轻功,直奔小路而去。 这条路由青石板铺就而成,周边皆是清幽翠绿,藤蔓缠绕,一眼望不到尽头,当真是“曲径通幽处”。 两人心中焦急,脚下更是片刻不愿耽搁,当下一齐施展轻功,向着小路尽头急奔而去。 这条小路十分曲折幽静,但两人都有轻功加持,眨眼间就来到了小路的尽头——又是一扇门。 仍然是淡红的墙壁之上,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在门的后面,恐怕也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可是与刚才那扇门不同的是,这扇门所在的围墙十分之高,上面还布满尖刺,看起来倒不像是少林该有的手笔。 但此时两人也来不及细想,便伸手去推门,可是一推之下这扇小门却丝毫不动。 君莫笑叹道:“难道这扇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凌虚子沉吟道:“少林之中竟有如此机关重重的高墙,想必是什么重要场所吧。” 君莫笑思索片刻,虽然少林寺似乎并不想让人踏足此地,但现下情况危急,若是他们不能帮上什么忙,即使少林能够挺过此劫,恐怕少林对君莫笑、对丐帮的误会也难以解开了。 藏经阁 君莫笑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拿定了主意,为了少林,也为了丐帮,今日必须放手一搏。 凌虚子虽觉得此举不妥,但毕竟少林寺危在旦夕,若是此处的确能够迂回到达院中,那硬闯也是值得的。故而也不加以阻拦。 于是,君莫笑提气与胸,双掌推出,当下将折扇小门砸了个粉碎。 一阵烟飘雾荡过后,凌虚子与君莫笑顺着这一掌所打出的缺口进入,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折扇门的背后的确有一条迂回曲折的小路,但与此同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塔。 这座高塔有七层之高,用黑色的石板建成,每一层都只有两扇窗户,而在最下面的门上则挂着一只重重的锁。 在佛门重地忽然出现一座不为人知的高塔,这本应是一件十分令人惊讶的事情,但凌虚子与君莫笑两人却没有惊叫出声,他们已经看到,在那扇被重锁封印的大门之上有一块十分有意境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藏经阁。 凌虚子和君莫笑都被这藏在少林深处的七层高塔所震撼,过了半晌,凌虚子才喃喃道:“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藏经阁。” 他曾在各种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看到过藏经阁的身影,作为集少林武功于一塔的藏经阁,这座神秘的的高塔在所有的地方的出现都是伴随着腥风血雨的。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藏经阁有着神奇的魔力,能够一窥少林藏经阁的人就能够实力大增,得以称霸武林…… 君莫笑也呆呆地望着这座藏经阁,过了半晌,这才把视线挪开,说来奇怪,这座高塔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竟让凌虚子和君莫笑看得如痴如醉,反倒真有进入其中一探究竟的强烈冲动。 但是君莫笑意志坚定,最终还是保持着理性的头脑,重重地拍了一下凌虚子的肩膀,这才让凌虚子回过神来。 君莫笑道:“这是少林的禁地,现下恐怕是大敌当前,所有人手都前去作战了,否则这里应该有重兵把守才对,咱们快走吧,免得留在此是非之地平添误会。” 凌虚子也觉有理,就在这片刻之间,凌虚子就已经有了十分强烈的冲动,要不顾一切进入藏经阁,哪怕学个一招半式,都有种此生无憾的成就感。 也许是没有佛门心性的俗人不可驾驭如此高深莫测的藏经阁,总之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就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于是两人便施展轻功,绕过藏经阁,像逃跑一样向着其后的小路而去。 又过了片刻,两人便来到了大雄宝殿之后,也正是韩将军指挥兵马作战的所在之处。 凌虚子偷偷地探出眼睛,此时的韩将军距离他们不过二十步的距离,以他们的轻功,在敌人前来阻拦之前,他们就能到达韩将军身边。 此时,正因和正无二人还在拼尽全力抵抗一波又一波密集的箭雨,凌虚子和君莫笑交换一个眼神,忽然一左一右闪了出去。 韩将军的反应十分机敏,两人刚从黑暗中现身的那一刻,韩将军便像是感应到了来自背后的危险一般,猛地回过头,便看见两人已经来到了与他不足两寸的地方。 君莫笑手上内力凝聚,飞起一掌,将韩将军的头盔打飞,同时抬腿便踢在韩将军的肚子上,将其从马上踢了下去。 与此同时,凌虚子猛地一抖光华剑鞘,寒光闪闪的剑身就已经架在了韩将军的脖子上。 两人多次一同出生入死,一招一式之间的配合已经达到了十分默契的地步,这一招一气呵成,待得韩将军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两人打翻在地,而脖子旁边已经出现了一柄寒气逼人的宝剑。 惊变骤发,韩将军所带领的骑兵军阵都没有反应过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攻势,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人将韩将军按在地上。 凌虚子抬起头,朗声道:“所有人都下马!把你们的武器扔在地上,否则我就杀了你们的将军。” 铺天盖地的箭雨终于停下,正因和正无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内力,向后退了一步。 韩将军被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制服,心中实在是异常愤怒,不顾脖子旁边见血封喉的剑刃,剧烈地扭动起来,试图挣脱两人的控制。 君莫笑死死地抓住他的两只手腕,手上内力微吐,便让他疼得连连倒吸冷气。 君莫笑低吼道:“想活命就老实点!” 韩将军这才停止挣扎,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凌虚子,恶狠狠地说:“你们想要什么?” 凌虚子道:“也没什么,只要你现在带兵撤出少林寺就好。” 韩将军冷笑道:“你们又不是少林弟子,为何如此袒护他们,这是朝廷指定的恶徒,我们只是奉命清剿!” 凌虚子道:“朝廷为何会指定一群与世无争的出家人,你难道不知道么?不就是你们希望少林寺助纣为虐,和你们一起肆虐武林么?” 韩将军挑眉道:“我不管他们是不是与世无争,只要朝廷有命令,我就一定会做!你难道以为你制止了我,这群贼秃就能幸免于难么?” 凌虚子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这个姓韩的说的一点也没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是朝廷消灭少林寺,即使他们今天把在场的所有士兵全都杀光,少林寺也终究难逃一劫。 这时,正因方丈缓缓从几百个士兵之中穿过,双手合十朗盛道:“阿弥陀佛,韩施主说的没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当今圣上要灭我少林,这便是我少林的机缘命数了。” 凌虚子抬起头,看着正因方丈那张苍老而祥和的脸,心中有些惊讶。 他并没有想到方丈会说这么丧气的话,听起来倒像是要认命投降一般。 正因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我少林传承千年,度化无数陷在痛苦之中的浑人,也同样是善缘,如果韩施主今天就要断我少林之善缘……” “那老僧也不会退让半步!” 锦衣卫 韩将军被凌虚子与君莫笑两人制服在地,但似乎也没有太过慌张,反而胸有成竹地笑笑,对正因方丈道:“现在这两个小子偷袭我得手,你才敢来我面前说这些话,你们难道真的以为,用我做人质,就能让我的手下停止攻击么?” 凌虚子闻言心中一阵,如此想来,这个姓韩的既然能够成为骆钊手下的将领,想必也是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的战士,如果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下令让士兵大开杀戒,那恐怕少林今日还是难逃一劫。 君莫笑问道:“你又待怎的?” 韩将军冷笑一声,突然大叫道:“所有人,不必管我!都给我杀!今天必须完成任务!” 众士兵闻言,只是犹豫了片刻,便一齐转身,再次向着众少林武僧发动了攻势,看起来他们都已经受过了相关的训练,在主将给出的军令和主将之间,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应有的选择。 一时间,众军士与少林弟子战作一团,拳打脚踢之声、怒吼声、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场面一时十分惨烈。 正因方丈见众士兵又开杀戒,心中不免惋惜,当下摇摇头,长叹一声,喃喃道:“施主这又是何必!”便施展轻功从后方杀了回去,保护那些少林弟子。 出家人慈悲为怀,众武僧虽身临险境,情况危急,但一招一式总是点到即止,绝不下死手。可这些士兵受过的训练都是上阵杀敌,此时都是拼了命地盯着对手的要害部位,再加上人数众多,一时间占尽了上风,少林弟子死伤惨重。 凌虚子和君莫笑原本并未料到这个韩将军竟然有如此觉悟,在面对生死问题之上竟然如此果敢和泰然,实在令人敬佩。 但与此同时,他们要挟韩将军来逼迫撤兵的举动也就此失败,现在再杀了韩将军也无济于事,于是,凌虚子和君莫笑便放开了韩将军,打算先回援少林弟子。 正当两人刚松手打算赶往少林弟子身边时,忽然一声号角响起,这一声十分激昂,少林寺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声。 凌虚子与君莫笑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沉,这号声莫不是军中的冲锋号,现在所有的兵力已经和少林弟子战得不可开交,此时响起冲锋号,只有一个可能…… 两人回头看看刚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韩将军,韩将军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怎么又是这群阴魂不散的!” “阴魂不散?”凌虚子心道,“听起来来者并不与骆钊这群手下同路?按照那个店小二的说法,最近集结的所有兵马都应该在这里了才对……那这些不速之客是?” 还没等凌虚子想清楚,就有三个身影从围墙之上高高跃过,落在韩将军身前。 君莫笑十分戒备地向后一步,与凌虚子并肩而立,低声道:“看这人的衣着,似乎是锦衣卫中的高官,他的内力似乎深不可测,何兄小心。” 凌虚子也打量着那三人之中为首的一人,此人身着黄金飞鱼服,戴着面具,腰间佩着一柄绣春刀,身后还有一件颇为贴身的黑色斗篷,正是当日在华山抓走华山派众人的锦衣卫总指挥使——李不闻。 李不闻缓缓起身,也不声张,只是对凌虚子与君莫笑二人亮了一下腰间的锦衣卫令牌,冷冷地说道:“我是锦衣卫总指挥使李不闻,今日来此是接管你们边防军的剿灭少林的任务。” “接管?”韩将军满脸的凶意,死死地瞪着李不闻的背影,“我们在这里厮杀半天,好不容易就要拿下了,你来接管?” 李不闻半转过身,一张冰冷无情的面具对着韩将军,声音中似乎带着笑:“这是朝廷的命令,难道韩将军想抗命吗?” 韩将军啐了一口,冷笑道:“那好,我现在就撤兵,我就看看凭你们三个人,难道就能屠少林满门么?” 说着,韩将军便举起手,打算下令,李不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韩将军的手腕,硬生生地将他的右手压了下去,李不闻笑道:“韩将军太心急了,我说要接管任务,可没说要你现在撤兵,杀吧,等你的人杀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手。” 韩将军怒骂道:“无耻!” 凌虚子看在眼里,心中暗道:“看来朝廷内部也并不融洽,单从锦衣卫与骆钊的部下来看,好像还是很有矛盾的,不过这个李不闻也太过精明,竟然让军队先消耗实力,他却只带了三个人过来……只是照这样下去,遭殃的仍然是少林……” 凌虚子正在焦头烂额地考虑对策时,李不闻忽然转过身来,隔着一张面具盯着凌虚子与君莫笑二人,虽然那张面具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但凌虚子和君莫笑还是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一阵寒意。 李不闻忽然开口道:“你们两人小子看起来很年轻啊,怎么上次华山论剑没见过你们,你们叫什么名字,是什么门派来的?” 凌虚子与君莫笑对视一眼,现在这个姓韩的就站在旁边,他们就算想要撒谎也会被当场揭穿,现在也只好将真实身份告诉李不闻。 于是,凌虚子拱手道:“在下逍遥派掌门凌虚子。” 君莫笑也拱手道:“在下丐帮弟子君莫笑。” 李不闻闻言一笑:“原来你就是逍遥派的新掌门,真是幸会。” 凌虚子心道:“看来是上次华山论剑时他并未注意到我和许姑娘等人,但锦衣卫情报能力极强,所以知道武林中各个门派的大事,只是不知道每个人的长相罢了。” 李不闻见两人并不答话,轻飘飘地向后一跳,便坐在了身后的台阶之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随意一挥:“好不容易见到了武林新秀,这么年轻的一派掌门,不如和我的手下切磋一下吧。” 说罢,随他一起来的两个锦衣卫突然抽刀,一左一右地分别向凌虚子和君莫笑攻去。 大战李不闻 凌虚子与君莫笑的配合已经十分默契,这两个锦衣卫的轻功实在厉害,凌虚子和君莫笑眼疾手快,当即一同运功,向着攻向对方的锦衣卫打出一掌,迅猛的掌风精准地从彼此的身边掠过,打向两个锦衣卫的肩头。 这两个锦衣卫是李不闻的左膀右臂,武功自然不可小觑,当下一同举刀,拦住了两人的掌力,随后分别两拳打向两人的面门和下盘。 凌虚子见这一拳势头凶猛,便猛地向下俯身,这才避开了这一拳。 与此同时君莫笑也高高地跃起,闪开了另一个锦衣卫对他腿脚的攻势。 这两名锦衣卫未能得手,当下又同时挥刀,分别绕过凌虚子和君莫笑砍向另一个人。 两人都是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两人的配合居然达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两人闪躲不及,身上都中了一刀。 所幸两人都用尽力气微微闪开几寸,这两刀才没有伤及要害,只是造成了轻微的伤势。 凌虚子和君莫笑被这两个锦衣卫的默契配合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急忙飘然向后退去,与锦衣卫拉开距离,以防再被他们突袭得手。 李不闻嘲讽道:“这样的实力就足以成为一派掌门了?那我这两个手下岂不是已经可以称霸武林了?” 凌虚子运转无相残功,同时缓缓地抽出光华剑来,如大江大河一般奔腾不息的内力从凌虚子的周身不断冒出,光华剑受到了内力的催动,剑身之上饱满柔和的银光也变得逐渐刺眼了起来。 君莫笑站在凌虚子身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阵温和的内力从凌虚子的周身散发出来,不禁暗暗赞叹:“何兄的内力实在深不可测。” 那两个锦衣卫也感受到了凌虚子身上散发出了不一样的气息,当下一振砍刀,不去理会君莫笑,而是一同朝着凌虚子攻来。 凌虚子将内力凝聚在光华剑之上,猛地向前荡出一剑,正是无名剑法之中唯一的一招。 凌虚子心中明白,此招虽然声势骇人,但不管是灵活度还是威力都有些欠缺。 但那两个锦衣卫并不知凌虚子手中的无名剑法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威力,只是看到这一剑内力凝重,似乎远远不是他们的实力可以承受的威力,就已经不敢硬接。 当下向身边一闪,躲过了这一剑,可凌虚子剑招之中暗藏后力,还不等这一剑收回,左手便一掌打在左边那人的头顶上,以凌虚子的内力,这一招本已经足够致命,但他毕竟不愿在佛门圣地开杀戒,便只用了五重内力,将此人打昏过去。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锦衣卫也已经躲开了凌虚子这虚张声势的一剑,猛地递出砍刀,直削向凌虚子手腕,凌虚子并未料到此人的反应有如此之快,故而他的注意力全在左边这人身上,此时已经躲闪不及,眼见右手便要被此人斩断。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那人的背后忽然重重挨了一掌,手里的砍刀也脱手而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口鲜血吐在了凌虚子的手上。 君莫笑收掌调息,微微一笑道:“如此将背后敞开,你们也太看清我君某了。” 不过两个回合,这两个锦衣卫都被凌虚子与君莫笑打晕,韩将军不禁讥笑道:“李不闻,你的两个手下可都已经挂彩了,难道你真想自己杀这么多人吗?” 李不闻听到韩将军的话,头都没有转一下,仍然盯着凌虚子和君莫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就不必幸灾乐祸了,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都告诉你了,我是要等你把人杀光了我再出手,只带回去几具尸体复命就好。” 韩将军心中恼火,不禁骂道:“李大人还是真会坐享其成!” 李不闻似乎十分高兴地点点头,拱手道:“的确,韩将军谬赞了。” 韩将军气急败坏,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李不闻,而是去指挥士兵作战。 此时少林门人已经死伤过半,正因和正无两人左冲右突,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战场之中援护自家弟子,但毕竟敌人在数量上有绝对性优势,而少林门人又不下杀手,故而终究还是一步步走向劣势。 凌虚子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十分焦急,照此下去,过不了多久,少林门人就要给这帮人杀个干净,而他们现在面对李不闻,连保全自身都难…… 正当凌虚子愁眉不展时,忽然听到君莫笑惊叫一声,正回头间,就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令人窒息的杀气瞬间将他周身包裹,还不等他回过头来,李不闻就已经一掌把他打飞出去。 凌虚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只觉得胸口像被攻城锤狠狠地砸中一般,连呼吸都已经十分困难。不禁暗自心惊:“以这个李不闻的实力,就算我和君兄一同出手,恐怕也难以敌他一人。” 李不闻摇摇头,用十分惋惜的口吻说道:“不行不行。” 凌虚子挣扎着坐起身来,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小小的鲤鱼玉佩…… 君莫笑急忙上前两步,挡在凌虚子身前,降龙心法运转,吸引到了李不闻的注意。 君莫笑也不多说,他的心里清楚,面前这个锦衣卫总指挥使必须全力应对,当下闪身而过,飞起一掌向李不闻左脸打去。 李不闻感觉他掌力之中内力刚猛,不便硬接,便向后退去,君莫笑抓住机会,双掌翻飞,分别向其左右打出,李不闻一闪一躲之间,便不知不觉被逼入了身后的墙角。 李不闻靠在墙上,这才惊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不可躲闪的境地,不禁自嘲大意,却对君莫笑道:“是我大意了,不过你把我逼入绝境又有何用,你的掌力虽然刚猛,但我若是愿意接,就是硬接个十几掌也没什么关系。” 君莫笑微微摇头,笑而不语,当下右脚踏出,将身边的石板踏出一个深坑,当下右腿微曲,手臂画圆,霎时间狂风骤起,都向着君莫笑的右臂处汇聚过去。 李不闻看在眼里,又想起韩将军说此人是丐帮弟子,脸上当即变色,惊道:“这难道是……” 君莫笑微微一笑: “亢龙有悔。” 解围 君莫笑一掌打出,迅猛如龙的掌风喷涌而出,直向李不闻而去,李不闻已经被逼入绝路,此时更是毫无闪躲余地,只好运气相抗,但任他武功再强,正面硬拼又如何能胜过降龙十八掌? 当下被其掌风吞噬,身后的高墙也被打碎,随着他一起飞了出去。 李不闻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却十分轻松地站起身来,轻蔑地笑笑:“这就是降龙十八掌么?只有这点威力?” 君莫笑心中一沉,亢龙有悔虽然刚猛无极,但他的内力修为远远不能发挥它的真正威力,而李不闻这样的强敌,竟然能抗下一招亢龙有悔还安然无恙。 李不闻已经算是打败凌虚子和君莫笑,已经不想再拖下去,转身对韩将军道:“赶紧命令你的人加紧攻势!我要收工了。” 韩将军自然不满被他指挥,刚要出言讥讽,凌虚子突然朗声道:“所有人都住手!” 这一声带着凌虚子的精纯内力,与其他实力无关,由于他的内力已经达到了天下一流的程度,这一声喊出,直震得在场众人都是一个激灵,连李不闻都暗暗心惊:“这个小子的内力已经与我不相上下,若是再假以时日,恐怕他的实力也会突飞猛进。” 众人被凌虚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吸引了注意,纷纷转头去看他,只见凌虚子手中抓着一只翠绿的鲤鱼玉佩,高高地举过头顶,冲着韩将军叫道:“你家将军的女儿在我手里!这个你不会不认识吧?” 韩将军闻言一惊,急忙抬起一只手,大叫道:“所有人,都停手!” 说着,他便大跨步地走向凌虚子,眯着眼睛,目光始终钉在凌虚子手中的那块玉佩。 这是凌虚子在将军府与骆沁贤相遇时,在骆沁贤被丐帮掳走的瞬间从她身上抢下来的。 骆沁贤说过那是她十五岁生日时父亲骆钊为她定做的玉佩,刚才在与李不闻的对战中掉了出来,这东西既然是骆钊亲自送给骆沁贤,那么想必所谓骆钊的左膀右臂,这个姓韩的一定认识这个玉佩。 果然,韩将军在看清玉佩上的细节之后,十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惊问道:“你什么时候……” 凌虚子见计划得逞,又笑道:“你带兵出来有些时日了吧,不然怎么会不知我掳走了你家将军的女儿,她整日坐在西屋,抢走她简直易如反掌。” 在得到任务之后,韩将军的确在外行军、些日子没与骆钊的大部队会合过了,而这个玉佩又的确是骆钊为女儿定做,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刻的,现在却出现在面前这个人的手里,韩将军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当下不禁怒道:“你想怎样?堂堂一派掌门,竟然使出劫持一个少女这般卑劣的手段,亏你也有脸说自己是名门正派?” 凌虚子见韩将军上钩,当下也不去理会他的谩骂,只是装出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笑道:“你可要想好,还不带着你的人滚蛋,你们将军可就要痛失爱女了!” 李不闻撇了一眼韩将军,警告道:“你可要想清楚,要是现在撤兵,可就是违抗军令!” “违抗军令?”韩将军本来正在权衡利弊,此时听到李不闻的威胁,不禁怒上心来,冷笑道:“我受的是我家将军的军令,又不是你锦衣卫的军令,你嚣张什么?” 凌虚子便是拿定了这个姓韩的与李不闻的矛盾,以及军中人士对骆钊的爱戴,料想他不会用骆钊唯一的爱女的生命做赌注,才想出如此办法。 本在凌虚子身后与铁甲士兵交战的善明听得凌虚子竟然用劫持的手段来解围,当下双手合十道:“何施主,虽然你有心助我少林,但是劫持人质这样的手段……施主的这份情谊我少林心领了,还请施主快快将人质交给这位韩将军,今日就是我少林拼死抵抗,也不能用这种手段……” 凌虚子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这个善明小师傅不知变通的榆木性格可是江湖中出名的,他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层,只好抚了抚额角,一时也不知如何去向他解释。 善明见凌虚子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又语重心长道:“阿弥陀佛,虽然韩将军是来灭我少林,可是人质是无辜的,何施主这样做,实是……” 还没等善明说完,韩将军忽然叫道:“我撤兵!你告诉我你把小姐关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撤兵!” 凌虚子松了一口气,要不是韩将军这么干脆,恐怕他就要被善明烦死了。 李不闻怒道:“你敢?你今日若是撤兵,待我回去奏明圣上……” 韩将军打断道:“行了!今日就是要了我韩伟这条命,我也不会拿将军的千金做赌注!将军待我极好,我不会忘恩负义!” 善明闻言,双手合十,对着韩将军微微点头,低声呢喃道:“韩施主深明大义……” 凌虚子没好气地看了这个小和尚一眼,心道:“我绞尽脑汁救了你们,怎么我倒成了恶人,他却成了好人?” 当下也无法分心去理会善明,只对韩将军道:“你先带着你的人离开少林,待你回到将军府后,我自然已经将她送回去了。” 韩伟警惕地盯着凌虚子:“我怎么相信你?” 凌虚子冷笑一声,将那块玉佩攥在手里,轻声道:“你只能相信我。” 韩伟被他将了一军,狠狠地瞪着凌虚子,半晌,才翻身上马,挥手道:“所有人,上马,撤军!” 话音刚落,所有士兵纷纷跨上战马,随着韩伟离开了少林寺。 凌虚子转过身来,看着李不闻那张毫无感情的面具,笑道:“李大人,现在可只剩下你自己了,你还不走么?” 李不闻似乎胸有成竹地摇了摇头,冷笑道:“你小子挺有本事的,我今日若是不把你抓回去,想来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凌虚子拱手笑道:“李大人过誉了,只是你觉得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将我抓走么?” 李不闻低下头,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只有我一个人?” 罗汉金刚 凌虚子和君莫笑闻言都是一惊,看李不闻的意思,他还留有后手。 这时,李不闻忽然运功长啸起来,这一声蕴含了他的内力,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也响起了同样的长啸声,想必是锦衣卫内部的信号,听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附近应该还有十几个锦衣卫。 长啸声刚一结束,就有十几条身影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少林寺墙壁的四周,李不闻冷笑道:“这是当朝锦衣卫之中实力最强的十二人,那个韩伟违抗军令,我不能也空手而归,既然不能剿灭少林,那就把你这个搅局的罪魁祸首带回去,也算有个交代。” 这时,正因方丈向前一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李施主,虽然老衲并不认同何施主劫持人质的行为,但他毕竟是为了援护少林而来,既然入了我少林寺的大门便是我少林寺的客人,老衲作为方丈,绝不会让你在我少林寺中把我的客人带走。” 李不闻轻蔑一笑道:“入云探海双罗汉的名声我是知道的,江湖上都说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和丐帮帮主是中原武林中最强的三人,今日一见的确不同反响,我若要将你们杀尽自然是痴人说梦,可是我只是要带走这个小子,难道你们二位也能拦得住我?我这十二个手下每个都有武林中一流高手的实力,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正无大师向前一步,手中的禅杖一振,连凌虚子都觉得脚下的地面狠狠地震了一下,正无大师双眼圆睁,胡须倒立,正如捉鬼镇邪的怒目金刚一般:“李不闻!你是所有锦衣卫的总指挥,这么多年,锦衣卫横行霸道,作恶多端,我少林本不愿干预世事,但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那老衲就不惜破了杀戒,也必须要为民除害了!既然你觉得你有本事从我们手中将逍遥派掌门带走,那你大可以试试好了!” 凌虚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反而觉得有些脸上无光,毕竟大家都是一派掌门,说来说去不管是李不闻还是正因正无都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不过这也难怪,他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虽然有比肩武林中一流高手的内力修为,但毕竟武功和实战经验都有欠缺,暂时被他们看不起也算有情可原,不过这也提醒了凌虚子,他应该要学一些新的武功了,毕竟虽然逍遥派的武功很厉害,但只有学习的武功种类变多,才能提升自身的臂力、根骨、软功硬功等实力。 这时,李不闻冷笑道:“看来两位高僧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李不闻就闪身到凌虚子身边,腰间的绣春刀出鞘,直斩向凌虚子的腰身。 凌虚子急忙施展轻功高高跃起,躲过了李不闻这一刀,同时向下拍出一掌,却也被其挡了下来。 在李不闻脚下杠有动静的一刹那,正因正无两人同时察觉,一齐施展轻功,要保护凌虚子,可是围在高墙上的十二名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一同出手,甩出十二条碗口粗的铁链,正因正无两人本以为锦衣卫这些人的武器都是绣春刀,却没想到这十二人竟使用这般怪异武器,当下也没有防备,便被这些铁链死死地拴住了双臂,一时间动弹不得。 李不闻挡下凌虚子这一掌,用余光看到君莫笑已经从左侧攻了过来,一掌就要打在他身上,李不闻眼疾手快,从腰间摸出几颗五雷珠甩了过去,君莫笑与凌虚子急忙连连后退十几步,才得以安然无恙。这是锦衣卫在外执行任务时应急所用的火药,往往用来逼迫敌人与自己保持距离。 李不闻转过身去,看着正因正无两人被铁链拴住,嘲讽道:“怎么?两位圣僧不会连这种程度都对付不了吧?” 话音未落,凌虚子和君莫笑已经一左一右地攻了回来,李不闻头也不回,绣春刀上下翻飞,倒像是飞鸟一般,轻巧的刀气直逼两人面门,两人只好再次撤退。凌虚子与君莫笑本是看中李不闻分神的空当出手,却没想到他出刀如此之快,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是能在两人攻击奏效之前出手,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此时,正无大师忽然将禅杖用力地插入土中,两只手分别握住拴在自己身上的六条锁链,怒吼一声,双手神力齐发,一瞬间竟将六个锦衣卫一起从围墙之上拽了下来,李不闻心中大惊,这十二个锦衣卫都是他手下最精锐的一批,不管是速度、内力、还是力气都是十分强大的,但此时却被正无双手一拉就全部扯了下来...... 不光李不闻,凌虚子与君莫笑也看得直发愣,如此神力,当真是世间罕有,不过想来也能明白,既然正无大师能使用一百多斤重的禅杖,就一定是天生神力,只是正因方丈看起来并不壮实,平日里斯斯文文,反而有种老态龙钟的感觉,想来他武功虽高,却也不能像正无大师那般轻易地挣脱。 李不闻并未想到正无能够轻易挣脱出来,现在只想尽量困住正因,来减少自己要面对的敌人,急忙喝道:“摔下来的,快拴住正因!” 众锦衣卫得令,当即一同出手,将铁链甩向正因方丈,正无急忙出手,向着右边的三人挥出一掌,便将其打翻在地,但左边的那三名锦衣卫终究还是将铁链拴在了正因方丈的身上,李不闻这才放下心来,打算找准机会去偷袭正无大师,以求逐个击破。 这时,只见正因大师缓缓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静静地站在那里。 李不闻一愣,不禁笑道:“正因圣僧,莫非是你已经算到了自己的死期,开始为自己超度了?” 凌虚子与君莫笑看在眼里,也不明正因方丈此举的意思,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正无看了一眼正因,抓起禅杖便向后一跃,跳到了围墙之上,远远地对众少林弟子道:“所有人退后三步!” 话音刚落,那九个拴着正因方丈的锦衣卫都感觉手中的铁链上传来一股暖流,还不等他们明白过来,忽然一阵强烈的冲击力以正因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周围的石板一齐裂开,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众人手中的铁链霎时间断成了几段,这九个锦衣卫也当即从墙上跌落下来,被强大的内力所震慑,当场不省人事。 超度亡魂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正因方丈的神功惊得目瞪口呆,这些锦衣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况且是他们先手用这么粗的铁链限制住了正因方丈的行动,没想到看起来苍老无力的正因方丈竟然有这这样恐怖的实力。 “这一招是普照四方功。”凌虚子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正因方丈这一招所释放的内力,绝对是天下罕有的程度。 君莫笑心中也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他的降龙十八掌是武林中公认的最刚猛的功夫,但正因方丈这一招的威力显然是更胜一筹,毕竟他的内力修为与方丈相比,就像沧海一粟一般,恐怕连方丈的十分之一都难以企及。 李不闻看着自己的十二个手下在一瞬间就被正因正无两人制服,更是大惊失色,他本以为这入云探海双罗汉虽然武功盖世,但毕竟自己的目标只是带走凌虚子罢了,只要这十二个手下稍为将两人牵扯一会儿,他就能将凌虚子带走,可是没想到这些锦衣卫竟然两个回合都没有撑住,即使是十二对二,还是被两人轻而易举地秒杀了。 正无大师心中早就想要杀李不闻以为天下人除害,当下挥舞禅杖就从天而降,向着李不闻的面门砸去,李不闻急忙抽刀格挡,一刀一杖剧烈相撞,霎时间火花四溅,李不闻只觉虎口一阵剧痛,绣春刀当即脱手而出,跟着喉头一甜,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正无大师笑笑:“李施主,没想到你竟然有正面接下老衲一杖的勇气,实在是出乎老衲意料。“ 跟随李不闻杀了无数人的绣春刀就这样被一根禅杖砸得卷了刃,李不闻中惊疑不定,虽然他练了一身护体硬功,这样程度的冲击看似让他内伤吐血,实则并没有伤到他的脏腑器官,只是让他胸口发闷罢了。 李不闻用硬功护体,一直提着一口内力,当下也不敢与正无大师有过多纠缠,急忙后退一步,要在正因也出手之前从少林逃走,否则他堂堂锦衣卫总指挥使,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正无见李不闻准备逃跑,当下挥动禅杖,虎虎生风,向着李不闻抡了过去,霎时间,这支一百多斤的禅杖带动周围的空气,倒像是龙卷风一般向着李不闻卷了过去。 李不闻见势不妙,此时此刻,别说再被这禅杖打一下,就是被这龙卷风擦伤一下,恐怕都要身受重伤。 但这禅杖来势凶猛,李不闻又在半空中,来不及闪躲,不管他现在朝着哪个方向用力,都不能在半空中二次起跳,终究还是会被一杖打中,危机之下,李不闻也顾不上太多,当下脚下停止发力,双手用力地抓住一旁的树枝,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身体向下一甩,一时间便不再往前,而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虽然李不闻这一招实在是无奈之举,再加上他手上发力,当下就摔了个狗啃泥,若不是有面具护着,恐怕一张脸都要被石子刮得血肉模糊。 正无大师的禅杖疾速掠过,深深地插入了少林寺山门的石柱之上。 凌虚子看着一根一百多斤的禅杖被从这么远的距离扔出,还能死死地插入石柱里,当真令人匪夷所思,若非亲眼所见,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信的。 李不闻这下才算是受了重伤,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咬着牙再次施展轻功,想逃出少林而去,正无大师依然没有打算收手的意思,当下施展轻功,从地面上垂直地从那根石柱上跑了上去,一把将插在里面的禅杖拔了下来,然后飘然落地。 李不闻已经猜到正无大师会先去拿下武器,便虚晃一招,当下从反方向溜走,眼见已经快要跳过了少林寺的围墙,正无大师不慌不忙,再次将禅杖抡了出去,这一次出手较为仓促,但以李不闻的伤势已经无法躲开这一招了。 眼见一根禅杖就要砸到李不闻的身上,以这样的冲击力撞在人的身上,恐怕李不闻的死状会非常惨不忍睹。 别说这里是佛门重地,就是寻常地界,凌虚子也实在不忍心去看这的场面,当下就要闭上眼。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不闻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正因方丈忽然高高跃起,只用了一只手就抓住了这一百多斤,带着巨大冲击力的禅杖,然后单手持杖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将附近的石板全都砸得粉碎。 正因方丈轻轻地将禅杖放在一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重地,不犯杀孽,你走吧,今日给了你教训,天道自有轮回,若是日后你再继续作恶,总会得来应有的报应。“ 李不闻忽然得救,微微一愣神就急忙跃出了围墙,就这样逃走了。 凌虚子虽然也希望李不闻能够受到制裁,但毕竟在少林这的佛门圣地没有发生血溅四方的惨状,凌虚子道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相比之下,更让他在意的是正因方丈的实力,如果单以他本身的力量程度来说,是绝对没有机会接住带着正无大师气力的一杖的,但加上他的内力修为,却能凌空接住如此沉重的一击,虽然他们两人并称入云探海双罗汉,但不得不说正因的实力恐怕已经要到了独步武林的地步。 正因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家稍微将这里清理一下,稍待片刻,我们就为他们的亡魂超度。“ 话音刚落,少林寺中的僧人们就都忙碌了起来,有的在庭院中洒水打扫,有的在念经之后将牺牲者的尸体拖到一边,准备一会为他们做的超度法事。 少林果然戒律森严,每一个少林弟子的出手都是以伤敌为目标,点到即止,绝不赶尽杀绝,这一地的尸体之中,竟没有一个外人。 善明一边低声诵经,一边十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正因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缓缓走到了凌虚子与君莫笑面前,双手合十道:”两位施主,多谢你们出手相助,不妨留下和我们共同为亡魂超度吧。“ 千灭谷 凌虚子与君莫笑留在少林与少林众僧一起为这次战斗中牺牲的少林弟子做了超度,法事结束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正因方丈留他们在少林寺过夜,但两人还记挂着纪旋,如果他们不回去,纪旋独自一人难免会感觉不安,还可能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两人以赶路去找千灭谷为由拒绝了正因方丈的好意。 ”你们在找千灭谷?“ 善明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从正因方丈身后走了出来。 凌虚子点了点头,与君莫笑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喜,莫非善明知道千灭谷的所在么? 善明又问道:”你们找千灭谷做什么?“ 凌虚子道:”我们找千灭谷,是想要探查一些真相。“ 善明又道:”我去过千灭谷,但是我答应过千灭谷谷主不向外人透露千灭谷的所在......“ 凌虚子心下明白过来,善明之所以追问他们去千灭谷的目的,就是在衡量他们是不是有非去不可的正当理由,如果他们没有一个能够说服善明的理由,那么以他的古板程度,恐怕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同意带他们去千灭谷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之所以能同意帮助纪旋报仇,并不是因为同情心作祟,更多的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曾经的纪神医,也是闲云子之前时常提起的那个悬壶济世,救人无数的伟大神医,若是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善明,恐怕他也能够理解并且愿意带他们去找千灭谷吧。 于是,凌虚子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善明。 果然,从善明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的动摇,善明听完之后,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抬起头道:”好吧,既然你们是为了神医的事情,那我愿意带你们去,但是你们去之后,不可不利于谷主,只能探查消息。“ 凌虚子恨不得供着谷主问个清楚,哪还有打算加害于他,当下就爽快地答应了。 正因方丈也同意善明带着凌虚子和君莫笑一同去找千灭谷,就当作是他们帮助少林的报答。 于是,凌虚子和君莫笑与善明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在豫州城外见,之后便一同下山去,与纪旋会合。 夜里,凌虚子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床上,运转清心功,以恢复伤势和内力,白日里的战斗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过场,他和君莫笑两个人拼尽全力都打不赢那个锦衣卫总指挥李不闻,恐怕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武林之中的一流高手。 但不管是正因方丈还是正无大师,似乎都能轻而易举地打赢这个李不闻,看来果然还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恐怕还是有太多的欠缺,这段时间以来,凌虚子一直将精力放在东奔西走,解决问题之上,内力修为虽然大增,但实力却少有进步,必须想办法好好地提升自己了。 凌虚子躺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不觉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收拾行李,来到了与善明相约的地方,一同策马向东,一路都由善明带路,朝着传说中的千灭谷寻了过去。 这一路上,凌虚子等人也大概了解了善明到底为什么去过这个传说中的千灭谷:在几年前善明四处云游,上山采药的时候不慎失足滑落,当下便不省人事,再醒来之后就已经身在千灭谷之中了。 在他的描述里,千灭谷的谷主名叫仇侗,是一个性格十分温和善良的老人,当时的善明内力修为还不如今日,失足跌落之后身受重伤,在千灭谷之中休养了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仇侗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善明,直到他伤势痊愈之后,才送他出谷。 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之中,仇侗从没有向善明索要过任何回报或者提出任何条件,只是在最后善明离开时,才叮嘱他不要将千灭谷的位置告诉任何人。 听了善明的经历,凌虚子和君莫笑都放心了几分,既然这个仇谷主这么和蔼善良,想必不是杀神医的凶手,既然如此,有关于神医的事情,只要他知道的,想必也不会刻意隐瞒。 于是,众人心情十分轻松,随着善明向着千灭谷寻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轻松导致手脚也变得轻便了起来,大概只过了两日的功夫,一行人就来到了千灭谷。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山谷,谷口的植物长势很好,大概都要没过了成年人的肩膀,若非刻意来此观察,是在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一条通往谷内的小道,这也难怪没人知道千灭谷的所在了。 一行人终于找到了千灭谷,眼见纪神医惨死的真相就在眼前,大家都十分兴奋,摩拳擦掌,纪旋也是紧张得小脸发白,可是刚一入谷,一个巨大的石碑就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石碑上只刻着几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千灭谷两不入——用剑不入、逍遥派不入。 众人站在石碑下面愣神,这两条规矩倒像是为凌虚子量身定做一般,让众人都傻了眼, 善明抬头望着这几行字,不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下不断地重复道:”之前没有这块碑的......之前没有这块碑的......“ 而凌虚子与君莫笑只恍惚了片刻,就拿定了要入谷的主意,毕竟他们是来寻找真相的,更何况现在看来,这个仇侗与逍遥派也颇有些渊源,如此就更无不入之理,凌虚子轻轻地拍了拍善明的肩膀:”善明师父,咱们进去吧。“ 善明一向古板得象一块木头,自然不愿意做这些所谓的欺骗之事,当下双手合十,劝阻道:”何施主,既然谷主已经立下此碑,想必也有他自己的考虑,我们不便强闯吧?“ 凌虚子一边听着善明说话,一边将金缕软袍脱了下来,叠放整齐后装进了行李之中,笑道:”可是我们是来此探寻神医的真相,这样的要事又怎能半途而废?“ ”可是......“ ”无妨,只要我脱下这身衣服,他就不会知道我的身份。“ 千灭谷主 就这样,凌虚子隐藏了自己逍遥派掌门的身份,又将光华剑藏在了包裹之中,一行人就此进入了千灭谷。 千灭谷虽然难找,但内部的结构并不复杂,入谷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曲折小路,而是一条大路直通千灭谷内部,一行人就沿着大路入谷,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尊巨大的石像之下。 君莫笑抬头仰望着石像,不禁赞叹道:“这石像这么高,细节也做得如此精细,想必是出自一群能工巧匠之手,只是不知道这是为何人所立的石像?” 说着,君莫笑扭头看着善明。 善明摇了摇头说:“小僧也不知这是什么人的雕像,我之前在谷中养伤,从未问起过关于雕像的事情,故而仇谷主也没和我说过。” 凌虚子抬起头,望着这尊巨型石像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尊石像,他的心里总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无论如何回忆,他都想不起在哪见过石像上的这张脸......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谷中回荡开来:“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千灭谷有何贵干?” 凌虚子和君莫笑听到这人的声音竟然能在这山谷中如此回荡,说话者绝对是个内力修为不凡的人。 凌虚子当下向前一步,也不知这个说话的人在什么地方,但毕竟他们来了人家的地盘,而且听声音这个说话的人也一定比他大不少岁数,还是有礼貌一些比较好。 凌虚子当下冲着空气一拱手,也将内力蕴含在声音之内,远远地送了出去:“前辈您好,我们是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晚辈,今天前来叨扰您是因为我们想要问一些事情,只要问清楚我们立刻就走,还请前辈理解!” “哦?小子,名不见经传?像你这样的内力修为,在江湖中怎么可能会名不见经传,看来你们不诚心问问题,还是快走吧,老夫我不想接待外人。” 凌虚子心说坏了,他为了让这个不知身在何处的谷主听清自己说的话,所以也用了内力,却没想到他的内力修为现在已经是江湖中一流的存在,这么说来倒像是刻意欺骗一般。 于是,凌虚子又拱手道:“还请前辈莫要见怪,晚辈内力低微,实力更是不能拿的出手,希望前辈不要取笑。只是我们的确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问个清楚·,还清前辈出面一叙!” “出面?你们擅闯我的千灭谷,还要让我出来迎接你们么?” “晚辈并无此意!”凌虚子回应着,心中难免有些不满,这个仇侗谷主的脾气也太过古怪了,不过是前来问几句话,难道他连面都不愿意见一个。 君莫笑见状,当下也将内力蕴含在声音中,高声喊了出去:“前辈若是不愿出面,那我们就这样问也可以!还请前辈赐教!” 这一句一出口,众人就都听出了君莫笑与凌虚子内力之中的差距,所幸现在凌虚子根骨臂力等都差些火候,实战经验也大有不足,否则现在的凌虚子一定是超越武林之中绝大多数同龄人的存在。 “慢着!”谷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仍然是在谷中不停地回荡,但这次还有些不同,听起来说话之人的方位似乎近了一些。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暗红长袍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此人面色苍老,身穿暗红色长衣,手腕处有铜制的护腕,手里还攥着一杆长枪。 还没等凌虚子和君莫笑等人做出反应,善明就迎上一步,拱手道:“小僧善明,拜见恩公!” 恩公?看来这人就是谷主仇侗没错。、 只见仇侗歪着头看了善明半晌,不禁笑道:“你是那个在我谷内养伤的小和尚?都长这么大了?” 善明双手合十,欠身道:“阿弥陀佛。” 凌虚子与君莫笑对视一眼,看仇侗见到善明之后的笑容如此和蔼可亲,想必他也不会太过为难众人。 这时,仇侗又把头扭了回来,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他的目光缓缓从凌虚子、君莫笑和纪旋身上扫过,良久,才开口道:“看来是小和尚带你们来的,你们都是他的朋友吧?他的人品我很清楚,既然他愿意违背诺言带你们来找我,想必你们的确有重要的事情。” 凌虚子心中一喜,看仇侗的这个反应,这次的计划应该很有希望,于是,凌虚子拱手道:“不瞒前辈所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问......” “欸!等等,”仇侗忽然伸出一只手,在凌虚子面前挥了挥,接着说道,“要我帮你们可以,但是老夫也有自己的条件,刚才我听你说话,内力实在是深厚至极,想必实力也非常不俗,像你这么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实力的,我只见过一个,只可惜他也是那个逍遥派的人......” “逍遥派的人?他莫非在说师父?他到底和逍遥派有什么过节?” 仇侗接着说道:“既然你实力这么强,恰巧我是个武痴,再加上我这么多年在这座无人问津的空谷之中,虽然清净自在,但是也难免寂寞,连个和我切磋的对手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多少也有些无趣,既然今天你来了,就好好陪我练练吧!只要你能打赢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打赢? 凌虚子看着仇侗,他怎么说也有六十多岁了,实力想必总不至于比他这个毛头小子还差,若是想打赢他,恐怕自己还不够...... 仇侗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当即笑道:“放心吧年轻人,我会掌握分寸,点到即止,不会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你赢我,我就帮助你们!” 凌虚子思考片刻,虽然还是没有把握能打赢眼前这个老江湖,但此时的情况看来,除了尽力一试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总不能好不容易找到了千灭谷的所在,又把近在眼前的真相给断送了。 于是,凌虚子向前一步,将行李轻轻地递给君莫笑,然后向前一步,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献丑了!” 交手 凌虚子与仇侗决定了交手切磋,两人行礼之后分别撤退。 凌虚子不敢怠慢,当下只怕被仇侗发现自己逍遥派的武功心法,也不敢运转起无相残功,等待仇侗展开攻势。 仇侗长枪一振,对凌虚子道:“小友,老夫用长枪,你却赤手空拳,倒是成了老夫欺负你,我这里有许多兵器,你选一件趁手的吧。” 凌虚子扭头看看,只见一边的武器架子上白板兵器应有尽有,维度就是没有剑,凌虚子心看来这个谷主是真的和剑有深仇大恨,其他武器我用不趁手,还是空手好了。 于是,凌虚子拱手道:“多谢仇前辈,只是我一直练得是拳脚功夫,若是拿了兵器,反而更不知所从。” 仇侗点点头:“既然你擅长拳脚,那我就不勉强了,出招吧!” 说着,仇侗长枪一震,就朝着凌虚子刺去。 凌虚子没有无相残功的加持,再加上对面前这个仇咚和的武功还不太确定,所以不敢正面硬接,脚下发力,向一边闪了过去。 只见仇侗一枪刺空,当下也不收招,而是调转枪头横扫过来,这一扫竟带上了之前一刺的威力,滑坡了周围的空气,带着极大的势头扫了过来,凌虚子急忙向上一跃,从墙头上几寸的地方i轻轻地躲了过去。 仇侗仍然丝毫不受力,当下枪尾一振,长枪就向着天上直冲而来,凌虚子这次在半空之中,更无可能躲开这一枪,于是只好孤注一掷,回头一只手向左拨动枪头,另一只手就向着枪尾点去,这一招是八十一路化功掌其中的对付枪法的一招。 凌虚子本不敢使出逍遥派的武功,生怕仇侗知道了自己是逍遥派弟子之后拒绝帮助他们,那马上就要到手的真相就彻底断掉了,于是,凌虚子另一只手向着枪尾点去的同时,突然变招向仇侗面门出了一掌。 乍一看这样的变式反而比单纯的拆解更具有攻击性,实则是将巧妙的招数变成了显而易见的愚招,原本在一只手将枪头拨开的时候,另一只手点在枪尾出,如果持枪的人不暂时放手,就会被狠狠地伤到右手,但若是此人放开双手,凌虚子的另一只手只需要顺着波动枪头的力道轻轻一推,枪尖就会冲着持枪人的脸上而去,当真i凶险万分。 这八十一路化功掌本来是天山折梅手的变式,虽不及天山折梅手那般强大,但毕竟还是精妙万分,可凌虚子此时故意变式打向仇侗的面门,在仇侗看来正是犯了大大的错误。 只见仇侗皱了皱眉头,当即将枪尾一横,不禁挡住了他打来的这一掌,还用枪尖在凌虚子的胸口划过,若不是仇侗意在切磋,凌虚子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凌虚子向后一步,一拱手道:“前辈果然厉害!” 仇侗也将枪头垂下,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对。” 凌虚子有些心虚,毕竟仇侗既然与逍遥派有所过节,那就说明他对逍遥派的武功还是可以辨认的,自己虽然以受伤为代价强行终止了自己的八十一路化功掌,但看仇侗的反应,似乎还是有所怀疑。 “前辈,什么不对?” “你刚才这招不对。” “如何不对?” “我说不出,但是我似乎曾经见过这一招,只是与你有些差别,你最后这一掌总是有些不妥,但我毕竟不会你这武功,所以也说不出个名堂,对了,你这武功叫什么名字?” 凌虚子愣了一秒,急忙道:“晚辈这一招命为盘蛇手。” 这个名字也不是凌虚子胡乱编出来的,毕竟八十一路化功掌的精要就在于一个“缠”字,对于所有的兵器路数,这一招的精要都是先缠后拆,仅此而以,所以给这招胡乱起名叫缠蛇手,想来仇侗也不会怀疑。 “盘蛇手?”仇侗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这个名字,“这是何门何派的武功,老夫为何没有听说过?” “呃......可能是前辈多年隐居于此,不问江湖,有些事清已经不清楚了,这一招是现在江湖上的新兴门派银蛇门所创立的武功,晚辈就是银蛇门的弟子。” “喔......是这样啊,”仇侗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他的确太久没有过问江湖中事了,在这千灭谷之中一住就是二十年,现在就是和他说外面的朝廷换了个皇帝,他也没法不相信。 仇侗道:“既然如此,继续吧!” 凌虚子舒乐一口气,看来是蒙混过关了,不过虽然暂时骗过了仇侗,但接下来的战斗之中,他既不能使用无相残功,也不能使出飞花荡雪掌、八十一路化功掌,无名剑法和一字电剑就更不必说了,可是就在这样的条件下,他还是必须得打败面前这个本来就比他强的老头,这样的任务实在是太艰巨了。 正说话间,仇侗忽然脚下发力,向前撞了几步,当下猛地将枪头插在脚边,同时以长枪为着力点,一脚踢了过来,凌虚子急忙施展逍遥游,向着左侧闪了一下,躲开了这一脚。 凌虚子看着仇侗从身边闪过,心说好机会,此时的仇侗一脚踢空,还没来得及收回身位,凌虚子若此时向他背后出手,就一定能予以重创。 话虽如此,凌虚子思索片刻,终究还是后退一步,没有出手,虽然此时凌虚子若出一掌打在仇侗身上,仇侗当场就会身负重伤,可是两人的目的毕竟是切磋比试,并非拼个你死我活,若是此时出手,未免太过不仁不义。 于是,凌虚子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准备向后退去,可是还没等他退出一个身位,仇侗手中的长枪像流星一般飞速地划过空气,然后重重地砸在面前的石板之上,这一抢就在凌虚子面前一寸的地方,若是凌虚子没有后退这半个身位,就一定会被这一枪劈开,当真是十分凶险。 仇侗脚下发力,退开几步,将长枪插在地上,笑着看看凌虚子。 “小伙子还挺有善心的。” 绝情枪法 凌虚子看见仇侗充满赞许的微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仇侗刚才这一招中那些致命的破绽是他故意卖给自己看的,如果自己当时鬼迷心窍,想要趁着那个机会重创仇侗,反而会被他的后招打败。 所幸他心地善良,并不想要趁人之危,趁此机会重伤仇侗,否则现在就不仅是失去江湖信用那么简单了。 凌虚子对着仇侗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仇侗笑着摆摆手:“老夫可没有手下留情,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老夫只是考验一下你的人品。不过考验归考验,老夫的规矩还是不能破,你必须得打败我,否则从我这里得不到一点情报。” 凌虚子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便又拱手道:“这是自然,还请前辈继续赐教。” “你刚才说话时侯的内力修为可不止这种程度而已,你可不要看我是个老头就手下留情啊!” 凌虚子心说我全力以赴都不一定能打赢你,何来手下留情一说。 但刚才说话的时候确实将内力展示了出来,此时忽然弱了下来,到的确是说不过去,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凌虚子有些难为情地笑笑:“仇老前辈见笑了,晚辈虽然略有些内力,但是晚辈出身江湖不久,实力低微,着实不太懂得如何将内力运用于实战之中,还请仇老前辈指教。” 仇侗仰天大笑了起来:“你这娃娃,忒也谦虚,原本你比我年轻这么多,内力修为就已经和我不相上下,若是你真的刚出身江湖,那老夫不还得去自杀啊?” “晚辈......晚辈并无此意。” “无妨无妨!”仇侗大度地摆摆手:“年轻人嘛,谦逊一些总是好事,但是以你的实力,老夫的确没什么好指教的,你只要不手下留情,让老夫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就好!” “是,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来了!” 话音刚落,仇侗就忽然向前一步,将枪尾刺了过来。 看到这一招,凌虚子、君莫笑、纪旋三人心中都是一惊,那日在比武招亲上的那个男子说的果然没错,这倒转枪头的绝情枪法原来仇侗也会。 凌虚子也知道这一招的厉害,当下如临大敌,明里去防备来势凶猛的枪尾,暗地里却满心拴在仇侗另一手上神出鬼没的枪头之上。 这一枪刺了过来,凌虚子当下双掌向枪尾一夹,虽然这种愚笨到用双手去夹武器的动作在平时的交手之中几乎不会看到,但那日凌虚子在看到这一招绝情枪法之后,这是他想出的对策之一。 仇侗见枪尾被夹,也是一愣,当下微微一笑道:“好小子!” 说罢,仇侗忽然双手放开长枪,身子一矮就冲着凌虚子的腹部打了过去,仇侗这一拳来势汹汹,腹部又是极为柔软脆弱的部分,凌虚子急忙后退两步,手中也不敢再夹着长枪,这才避开了这一拳,可仇侗丝毫不怠,当下在半空中抓起长枪,向下猛地一压,枪头竟直直从凌虚子的面门处划了下去。 凌虚子此时已经完全被笼罩在绝情枪法的攻势之中,若是不拿出真本事抵挡,这一枪上来,就一定会受些内伤,如此的话,虽然自己没有暴露逍遥派的身份,但终究还是被仇侗击败,想要问出真相也自然是不可能了。 于是,凌虚子被逼无奈,当下只好双掌之上内力凝聚,向头顶疾出一掌,这一掌内力十分凶猛,像是洪水决堤一般汹涌不绝,正是飞花荡雪掌。 仇侗这来势凶猛的绝杀一枪就这样被弹开。 仇咚向后一步,眯了眯眼睛看着凌虚子,良久才开口道:“这是什么招数?” 凌虚子心中咯噔一声,仇侗果然是十分了解逍遥派武功,就这么片刻时间,仇侗就已经开始对凌虚子的身份和武功有所怀疑了。 凌虚子沉吟了一下,这才硬着头皮道:“前辈,这是银蛇门之中的绝技银蛇噬天。” “银蛇噬天......”仇侗眯着眼睛打量着凌虚子,口中喃喃道,“听名字来说的确是个刚猛的功夫,只是这功夫和我看过的一招却有七分相似。” 凌虚子装傻道:“不知前辈说的是哪招......” 仇侗似乎是确定了是自己多心,当下不以为意地笑笑:“无妨无妨,都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你继续出招吧!” 凌虚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个仇谷主还真是不好对付,刚才只用了这么一瞬间的飞花荡雪掌掌力,就能被他察觉到,难道自己当真就要一点逍遥派武功都不用就将其打败么? 可是怎么想来这都是痴人说梦一般...... 可是仇侗并未给他深思熟虑的机会,当下又使出绝情枪法攻了过来。 凌虚子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次的绝情枪法与之前的不同,这次仇侗的一招一式显然比之前更加认真也更加狠辣,似乎每一招之中都隐含杀气,一种更强大的压迫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仇侗的绝情枪法实在比那天在擂台上的男子狠辣多了,一杆长枪在仇侗手里倒像是活了一样,一枪刺出的同时似乎就有另一枪从侧面掩护,凌虚子只觉得自己似乎在以一敌百一般,似乎目光所及之处,四面八方全是仇侗的枪尖。 更让他是避无可避,躲无所躲。 凌虚子本就应接不暇,但同时又不能使出逍遥派武功抵挡,只好被仇侗的长枪刺得节节败退,不知不觉种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可是仇侗一招一式只见仍然毫不客气,丝毫没有要点到即止的意思,反而一枪一枪都向着面门打来,以仇侗表现出的宽厚性格,这绝不是他会做出的事情,想来是看凌虚子那一招隐隐有逍遥派飞花荡雪掌的影子,故而有所怀疑,想要逼他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凌虚子十分吃力地格挡开每一枪时,仇侗忽然变招,手中的长枪硬生生在半空之中收回,向着凌虚子的面门刺去。 凌虚子已经陷入绝境,这一枪直冲面门而来,当真是避无可避...... 身份暴露 眼见这一枪直冲着面门而来,凌虚子终于是避无可避,当下只好运转起无相残功,此时此刻,如果没有无相残功的强大内力帮助,恐怕这一枪他是绝对接不下来的。 凌虚子当下运转起无相残功,一时间内力如江海奔腾一般从丹田之中涌向全身各处,将所有的穴道全部打通,一时间凌虚子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内力奔流,当下向前平推一掌,就把这来势凶猛的一枪推到了一边。 仇侗这一枪没能伤到凌虚子,当下一发狠,将枪头下压,”唰唰唰“三枪刺出,一时间一只枪头倒像是化作千百条幻影一般,迅猛的攻势将凌虚子周身完全笼罩其中。强大的内力直将凌虚子逼得呼吸困难,凌虚子被逼无奈,只好当下将所有内力齐聚于双手的掌心。 随着凌虚子断喝一声,飞花荡雪掌的强力掌风带着无相残功的雄厚内力向着仇侗打去,仇侗刺出的这一枪虽然诡异难辨、虚实不知,但飞花荡雪掌毕竟是威力巨大的掌法,当下就将这一杆长枪打了回去。 其中迅猛的内力直震得仇侗连退几步,虎口生疼。 凌虚子这才发现自己在危机之下出手没有掌握分寸,现在的他内力修为已经比之前高出太多,在这养的情况下,又有无相残功的加持,这一招瞬发的飞花荡雪掌当真是有千斤巨力一般,连仇侗都不能正面抗住这一招。 凌虚子见仇侗被自己打得连连后退,心中愧疚骤起,急忙向前一步,对着仇侗拱手道:”晚辈一时不留神,失手伤了前辈,还请前辈不要介怀。“ 仇侗缓缓地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凌虚子。 凌虚子于仇侗交手十几个会合,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表情,一时间心中有些惊慌,又转头去看君莫笑,可是君莫笑也心中没底,只是无奈地看了看凌虚子,摇了摇头。 凌虚子心说仇前辈果然是非同凡响,只用了几招就逼得我使出看家本领,看他被我这仓促一掌打得连连后退,说明他只是想要试探我,还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 仇侗在凌虚子使出这一招之后就这样十分恼火地盯着凌虚子,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他用的是逍遥派的功夫。看来这次是躲不过了,凌虚子长叹一声,对仇侗一拱手:”仇前辈......“ ”闭嘴,我不是你前辈,你是江湖上传言的那个新上任的逍遥派掌门吧?“ 凌虚子心中一沉,没想到仇侗在这种闭塞的地方待了十几年,连武林中有什么新兴门派都不知道,竟然还对逍遥派的消息掌握的一清二楚,想来一定是在江湖中留有专门搜集逍遥派消息的眼线,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在意逍遥派? 凌虚子见事情暴露,已经无法隐瞒,当下叹道:”是的,前辈,我就是逍遥派的新一任掌门。虽然不知道前辈和我派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晚辈绝不能容忍像纪神医这样的伟人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这为纪姑娘就是当年纪神医的后裔,她说当年杀死神医的正是前辈的绝情枪法,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来此寻找前辈!“ 仇侗听罢,看了看纪旋,又转向善明:”是你带他们来得吧?“ 凌虚子心中惭愧,本来没想到会在此暴露,如今把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想必仇前辈一定觉得善明是个不守信用,背信弃义之人。 凌虚子心中想着,就向前一步,打算为善明辩护:”仇前辈,你误会了,善明小师傅本来......“ 还没等凌虚子说完,善明忽然向前一步,对着仇侗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阿弥陀佛,正是小僧带他们来此,但小僧并未忘记对前辈的承诺。可是纪神医这样的圣人,如此不明不白的惨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小僧也不能坐视不理。 生而为人,不过是为了积攒福报,去奔赴下一个轮回,而万般善举,莫过于救人一命,在我还是个小沙弥的时候,师父和师兄就经常将神医的故事讲给我听,那是我就觉得他是活佛转世,一定会有福报,可是后来却听到了他被杀的消息。 小僧虽说不上悲痛万分,但也总觉得惋惜不已,如今既然前辈手中有关于神医的消息,还请您将其告诉我们。不管您和逍遥派有什么仇恨,也不管......您是否觉得小僧恩将仇报,背信弃义,哪怕您想要断小僧手足来谢罪......“ 凌虚子见平日里不善言辞的善明就然如此仗义执言,心中不免一阵感动,看来这个木头一样的小师傅还是很有江湖中大侠的风范。 仇侗听着善明的话,脸上不住地青一阵紫一阵,最后终究还是那定决心一般地咬了咬牙,打断了善明:”你不必再说了,老夫没有觉得你背信弃义,关于神医之死,老夫也的确了解全部的来龙去脉,只是这逍遥派余孽,老夫却不能容忍......“ 说着,仇侗又死死地盯着凌虚子,那样的眼神就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老夫问你,你是闲云子的徒弟么?“ 凌虚子想起不知去向的师父,心中不禁黯然:”是。“ ”既然如此,那今日你就别想活着离开千灭谷了,老夫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没想到你今日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知仇前辈到底对我逍遥派......或者说对我师父有什么偏见?“ ”你没必要知道,今日杀死你以后,老夫迟早会送你师父也下去和你团聚,到时候你自己问你师父吧!“ 仇侗一改之前宽厚善良的样子,此时双眼放光,咬牙切齿,当下将手种长枪挥舞地虎虎生风,手中发力,一枪向着凌虚子面门刺去。 凌虚子正要运功正面相抗时,善明与君莫笑两人忽然一起闪身到凌虚子身前,一齐出手,挡下了这一枪,君莫笑将行李递给凌虚子,笑道:”我们一起上,不怕打不赢这老头!“ 善明则双手合十鞠躬道:”仇老前辈,得罪了!“ 凌虚子缓缓从包袱里抽出光华剑,微微一笑道:”我们一起上!” 大战 雏田双眼含泪,抓起鸣人缠着绷带的手,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恭喜结婚!” “您的外卖到了!” “妈的,偏偏这种时候来!”楚玄清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关掉了电脑里正在播放的火影忍者大结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楚玄清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火影迷。 和许多火影迷一样,他为了鸣人雏田终于修成正果而高兴,也为了那些带着遗憾死去的人而难过,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喜剧爱好者,对于故事之中的悲情片段总是难以释怀。 楚玄清拆开快递,一边吃一边进入了贴吧,在贴吧中搜索“火影同人文”,想要找到一些能够改变剧情之中留下的遗憾的同人文章,想要借此来安慰自己。 这时,有一篇帖子的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帮助六道仙人。 “六道仙人?”楚玄清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赐予鸣人和佐助六道之力,帮助他们封印辉夜的神秘老头,“他不是忍术之宗么?所有忍术都是他发明的,他还需要被人帮助?” 楚玄清好奇地点了进去,这是一个没有热度的冷门贴,里面只有楼主一个人,楚玄清下拉页面,一张高清图片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图片上有一只手环,灰白配色,上面还有勾玉图标。 楚玄清一头雾水地继续下拉页面,但图片下面空荡荡的,只有一行小字和一个写着确认的按钮:你愿意帮助六道仙人吗? 虽然楚玄清还没有弄懂帮助六道仙人是什么意思,但好奇心驱使,他还是点击了确认。 “叮!” 就在楚玄清全神贯注时,门铃忽然响起,吓了他一个激灵。 “我去怎么又是这种时候!” 楚玄清打开门,奇怪的是,门外并没有人,只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静静地放在他的脚下。 他捡起小盒子,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是谁这么无聊......” 楚玄清带着盒子回到电脑前,却发现那篇帖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馨提示:为了响应“**”号召,努力营造清朗的网络空间...... “嘶......”楚玄清倒吸一口冷气,这页面怎么这么熟悉......“不是吧阿sir,逛贴吧也不行吗?” “算了不管了,”楚玄清低头打开那个黑色的盒子,“看看这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打开盒子的那一刻,楚玄清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这不是刚才那篇帖子里面的手环吗?怎么这么快就到自己眼前来了? 楚玄清心中变得惴惴不安起来,他总感觉这个手环有一种莫名地魔力,鬼使神差地,他抓起手环,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突然,他的眼前一黑,等到眼前再亮起来时,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光线昏暗的空间里,脚下是薄薄一层水。 而在他的眼前,有一个悬空而坐的人,光线昏暗,楚玄清看不清楚ta的脸,只知道这人梳着长发,头上长有两只兔耳,身穿白衣大褂,胸口前有着六个黑色勾玉状的图案。 “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这白衣、这兔耳、这悬空的姿势......”楚玄清心中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小玄清唷,你来了!”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面前这个白衣兔耳的人缓缓抬起头来,楚玄清这才看清他的脸,差点因为心肌梗塞昏过去,那哪是什么长发,根本就是长长的胡子,头上的也不是兔耳,而是两只犄角,脸上还布满了皱纹,最重要的是——这是个男的啊! 楚玄清顿时觉得心中有一万头神兽跑过,这个面容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那个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吗? “我肯定是在做梦!”楚玄清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真疼!” 六道仙人悬空而坐,一脸茫然的看着楚玄清:“小玄清唷,你这是做什么?” 楚玄清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就是试试疼不疼......还有,能......不叫得这么肉麻么?” 六道仙人还是那样威严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小玄清唷,你这样肯定是不疼的,但如果你想感受痛楚,我这里有神罗天征、地爆天星......” “不必不必!”楚玄清赶紧坚定地摆摆手,心说我明明是来帮你的,你竟然想害我......等等?我是来帮他的? 楚玄清这才想起自己是因为那篇“帮助六道仙人”的帖子里面的手环才来到这里的。 “六道......爷爷,”毕竟六道仙人已经有几百岁了,楚玄清觉得还是应该尊重一下的,“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六道仙人点了点头,十分严肃地看着楚玄清的眼睛:“小玄清唷,是你自己选择来到这里的。” 果然还是因为那篇帖子吧! “那您需要我,帮您什么呢?” 六道仙人长叹一声:“是这样的,我叫大筒木羽衣,也就是你所说的六道仙人,我的母亲是......” 楚玄清看六道仙人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样子,赶紧叫停:“我知道这些,您的母亲是大筒木辉夜,查克拉之祖,您和弟弟将其封印后创立了忍宗,指定了阿修罗为忍宗的继承人,后来就有了因陀罗和阿修罗的转生轮回大战.......” 六道仙人有些吃惊地看了楚玄清一眼,点了点头:“小玄清唷,没想到你对忍宗的历史这么了解!” 楚玄清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说不光忍宗的历史,我连忍宗的未来都一清二楚,说出来怕吓到你! 六道仙人见楚玄清对忍宗的历史如此了解,终于决定了长话短说:“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简单地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在我死后,我本来把我的查克拉分散在忍界,以保护忍界的安定。 但是这几天,我发现我的查克拉变得不太稳定,甚至开始消失了,为了保全我的查克拉,防止我母亲的复活,我必须将我所有的查克拉封印在这只手环里,再从异界找一个少年,让他穿越到忍界,来代我保护忍界的安全。” “那这么说......”楚玄清小心翼翼地看着六道仙人,“你选中的异界少年,就是我?” 六道仙人郑重地点点头;“准确的说,是你自己选的。” “啊!”楚玄清心中五味杂陈,能穿越到火影世界固然很好,但是...... “但是我一个忍术都不会,也没有查克拉,去了忍者世界不是死路一条吗?” 六道仙人摇摇头,指了指楚玄清戴着的手环:“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就住在手环里,你可以随时与我对话,我会把忍术借给你的。” 借给我六道仙人的忍术?楚玄清直听得两眼放光,要知道六道仙人可是传说中所有忍术的创始人! 落败 就这样,楚玄清十分干脆地同意了穿越去忍界,随着一阵刺眼的强光过后,他已经和六道仙人一起踏上了通向火影世界的通道。 六道仙人语重心长地叮嘱他:“在你今后的生活中一定要保持低调,千万不能让别人注意到你体内的力量。” 楚玄清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毕竟他这次同意来到火影世界,还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扭转火影忍者之中的遗憾,让那些他喜欢的角色都有更好的结局,要达成这一点,低调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要是被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的六道之力,那就不好办了。 六道仙人见楚玄清答应下来,这才放心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投身在何处?想拥有什么身份?” 楚玄清思考片刻就拿定了主意,火影之中最强大的一族就是宇智波一族,但是他们这一族好像都会间歇性发病一样,火影忍者中的多数战争和牺牲,基本都是宇智波一族引起的,要想改变忍界的历史,就要从改变宇智波一族开始! 在楚玄清表明了自己愿意成为天才一族的宇智波人后,六道仙人就钻进了他的手环之中,等到他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一个黑长直的温柔美女正在抱着自己,楚玄清总觉得这个美女有一丝眼熟,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出来——这不是宇智波美琴嘛! 随后,宇智波美琴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长相和表情都十分严肃的中年男人,是宇智波美琴的丈夫,也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宇智波富岳。 宇智波美琴笑着对丈夫说:“你看咱们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现在已经不哭了。” 孩子? 看来自己是穿越成了宇智波富岳的儿子啊,那也就是说那个中二的二柱子就是自己的亲兄弟了! 宇智波富岳看着刚出生的儿子,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转过头去对着门外叫了一声:“快来看看你弟弟!” “是!” 又一个面孔出现在楚玄清的面前,这个男孩子只有两三岁的样子,却已经有了深邃的眼眸、帅气的面容都透露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气息,作为一个火影迷,楚玄清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男孩。 这不是鼬神吗! 原来我是鼬神的弟弟啊! 看鼬神现在的样子最多只有三岁,这么算来佐助还没有出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鼬神在四岁的时候就参加了第三次忍者大战,话说忍者世界的孩子还真早熟啊...... 宇智波美琴一脸宠爱地看着怀里还是婴儿的楚玄清,轻声说:“富岳,你说他叫什么名字好?” 宇智波富岳沉吟片刻,给出了回答:“就叫宇智波玄清吧!” 宇智波玄清心中十分兴奋,这个忍界,就由我来改变!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六道仙人人柱力!(3190) 第二章 转眼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宇智波玄清已经过完了两周岁的生日,而那个将在今后纵横忍界的宇智波佐助也出生了,宇智波富岳整天都在木叶警备队忙得不可开交,鼬也总是跟着止水到处瞎跑,家里只有宇智波玄清和宇智波美琴照顾佐助。 宇智波玄清还小,父母都不放心他自己出门,他只好抱着整天呼呼大睡的佐助发呆,心情好了就捏捏佐助的胖脸,心情不好了就用力捏捏佐助的胖脸...... 每次他把佐助弄哭的时候,藏在手环里的六道仙人都会不满地和他抱怨:“这孩子好歹是因陀罗转世,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他?” 宇智波玄清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偷偷犯嘀咕,反正这孩子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社会毒打,我这不是提前让他习惯一下么...... 其实这两年,在宇智波一族的地盘生活,宇智波玄清也认识了不少宇智波一族同龄的孩子,他发现宇智波一族中也不都是像止水和鼬那样的天才,大多数的孩子也只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一些而已。 而且他们的心智和性格也都和一般的孩子差不多,也会有普通小朋友的喜怒哀乐,玩过家家时也不会随便把眼珠子扣下来换着玩...... “玄清!快一点,我们要出门啦!” 是宇智波美琴的声音。 又到了每天的散步时间,每当到了这个时辰,美琴就会带着宇智波玄清,抱着佐助,一起去外面透透气。 “是!”宇智波玄清赶紧穿好衣服,跟着美琴一起出去了。 今天的木叶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宇智波玄清跟在美琴的身后,佐助仍然在美琴怀里睡得昏天黑地。 这小子每天只会睡睡睡,真想不到他以后会成为忍界最强...... 宇智波玄清走在街上,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木叶的确是个民风纯朴的村子,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温和满足的笑容,看来在四代目的治理下,村子里的人们的生活质量还是很有保障的。 “啊!是女孩子吗?” 正在宇智波玄清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红发的漂亮阿姨正一脸笑容地看着老妈怀里的佐助。 这不是玖辛奈嘛! 看她挺着个大肚子,看来是鸣人快要出生了。 话说佐助这么丑你是怎么看出他是女孩子的,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 “是男孩子哦。”老妈笑着眯起了眼睛。 “好可爱啊!他叫什么名字?” “萨斯给哟。” 这时,站在一旁的老婆婆也走了过来,笑着说:“和第三代的父亲同名啊。” 这话听着我怎么这么想笑呢? 宇智波玄清不小心笑出了声,玖辛奈这才注意到这个只有两岁的孩子,低下头来,笑眯眯地问:“你就是宇智波玄清吧!” 宇智波玄清看着玖辛奈天真烂漫的样子,只好装出一副小朋友该有的样子,笑着回答:“是的,玖辛奈阿姨。” “啊,好懂事啊!” “对了,”美琴笑眯眯地看着玖辛奈,“玖辛奈也快生了吧?还是先起名字比较好吧?” 玖辛奈满脸母爱泛滥地表情,轻轻地摸着佐助的头发:“嘛嘛,已经取好了,就叫那鲁多。” 本来还在呼呼大睡的佐助听到这个名字,忽然睁开眼看着玖辛奈。 他这一睁眼把宇智波玄清都吓了一跳,生怕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一种忍不住的冲动,然后从妈妈的怀里跳下来...... 这时,玖辛奈忽然神秘兮兮地把脸凑了过来,指了指美琴怀里的佐助,悄悄地问:“话说,生孩子果然很痛吧?” 宇智波美琴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欸,还有玖辛奈害怕的事情啊,真是罕见呢?” 宇智波玄清看着老妈和玖辛奈说着悄悄话,心说这两人感情这么好,怎么就生出两个相爱相杀一辈子的熊孩子...... 这时,一旁的老婆婆突然抓起玖辛奈的胳膊就要走,边走还边嚷嚷:“走了,走了玖辛奈!” 玖辛奈只好向老妈道别之后就跟着老婆婆离开了。 宇智波玄清看在眼里,心说玖辛奈这么火爆的脾气,怎么有人能这么凶她? 忽然,像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宇智波玄清忽然暗叫一声,那个老婆婆不就是猿飞琵琶湖嘛?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今夜就是九尾袭村的时候! 离去 夜未央身中剧毒却忽然反扑,唐骏并没有任何防备,当下就被其抓住了衣襟,再也挪不开步子。 眼见夜未央这一爪即将打在头顶,唐骏用尽力气,向后猛地一闪,总算避开了来自头顶的致命一击,可这一爪终究是在唐骏的右肩上留下了五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此时,君莫笑也在其身后赶到,内力催动之间,翻掌打在夜未央的后心。 夜未央只感觉身后一阵剧痛,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手中一松,便放开了唐骏,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君莫笑又出一掌,也是内力空虚,但此时凌虚子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而唐骏也身受重伤,恐怕连右手都抬不起来了,这时候若是他再倒下,恐怕今天他们都要丧命于此。 夜未央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在中了唐门的剧毒后又狠狠地接了君莫笑这刚猛的一掌,夜未央也已经是身受重伤。但相比君莫笑、凌虚子和唐骏三人来看,他的伤势还不算严重,若是此刻出手,连杀三人也不成问题。 但他刚一转过身,就看见君莫笑气定神闲,右腿微屈之际,右臂又开始画圆。 夜未央瞬间连魂儿都被吓没了,要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吃一招亢龙有悔,他就是钢筋铁骨也要被轰成齑粉。 夜未央哪还敢等君莫笑出招,急忙施展轻功,向王府逃去。 君莫笑用余光看着夜未央走远,确定他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外后,这才长舒一口气,重重地倒在地上。 三人经历了如此大战,要么身受重伤,要么内力空虚,此时终于脱险,三人终于能坐在地上,静静地运转周天,恢复内力。 过了半晌,凌虚子才站起身来,这次损失的内力实在太多,以清心功的能力,还要恢复将近一柱香的功夫,不过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完全恢复了。 而唐骏和君莫笑还在运转周天,凌虚子缓缓走到唐骏身边,那五个惨不忍睹的血窟窿首先映入她的眼帘,一开始还有鲜血涌出,现在被风吹干,已经凝结成了黑色的硬块。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凌虚子也算看过了不少生死,但此时看到唐骏的伤势,他还是不禁缓缓地打了个寒颤。 “这是……”十分顺理成章的,凌虚子回忆起了他在影视作品中看过的片段:一颗阴冷的头骨之上,五个黑洞洞窟窿让人心底发毛,而造成这一现象的武功正是——九阴白骨爪! 凌虚子心中一震恶寒:“这夜未央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化功大法又是九阴白骨爪,难道摄政王之子专学这种阴狠功夫么?” 凌虚子当下要撕一条粗布衣衫来为唐骏包扎,唐骏这才睁开双眼,笑道:“何兄不必忧心,这九阴白骨爪只伤我体肤,并未伤及筋骨,现在我用内力止血之后,残余的鲜血已干,也不必包扎了。” 凌虚子缓缓点点头,清心功治疗内伤和恢复内力算是天下一流,但恐怕对于这样的外伤也是无能为力。 待得君莫笑和唐骏都恢复了六七成内力之后,四人才再次上路,唐骏的伤势还是十分严重,一路上凌虚子多次发现唐骏右肩剧烈抽动,显然是在强忍疼痛。 四人路过城镇时又买到了四匹好马,虽然唐骏伤势很重且一直在反复恶化,但四人还是日也不停地奔驰赶路,生怕王府的追兵再赶上他们。 在几日之后,四人终于到达了长安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此次赶回长安本是想在潘震天之前回到分舵,以告知众丐帮弟子关于在边疆发生的事情,提醒大家做好一场大战的准备。 可是因为路上的节外生枝,现在恐怕潘震天早已经回到长安分舵,若是他们再去分舵,更是与送死无异。 于是,四人便决定先找一处酒楼稍作休息,再商量后续该作何打算。 四人来到酒楼之后,为了避人耳目,便找了一处十分不起眼的角落就座,四人点了些清淡小菜,便开始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四人说话时候都尽量压低声音,可酒楼中有一桌关西大汉正酒过三巡,喝得昏天黑地,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叫,十分惹人注目。 君莫笑看了看那桌大汉醉意醺天的模样,不禁自嘲地笑笑:“可惜咱们都身上有伤,喝不得酒,这酒看着还真是眼馋。” 凌虚子爽朗一笑:“君兄不必心急,再多过几日,咱们伤势有所恢复,再来一醉方休!” 这时,有一头戴斗笠的青衫女子走入酒楼,坐在门边的一张小桌上,将肩上的包裹放在手边。 她的面容为斗笠所挡,但身材袅娜、腰肢纤细,却是无法被青衫掩盖的。 她刚刚坐下,那一桌醉醺醺的大汉就迎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坐在了女子的桌子上。 一个大汉脸上带着猥琐的笑,一边嚷道:“小娘子,你这么个大美人儿,何苦要戴着破玩意儿?” 一边便要伸手去揭她的斗笠,女子也不答话,只是向后一躲,抓起行李便要起身。 另外几个大汉急忙围了上来,堵住了青衫女子的去路,七嘴八舌地笑道:“诶,别急着走啊,陪哥哥们,喝点酒吧?” 那女子被逼在墙角,一时间似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虚子皱了皱眉,便要起身,旁边的小二急忙制止,低声道:“客官啊,你不知道,这可是长安大户人家的鹰犬,你可不能去招惹啊!” 唐骏笑问:“是什么大户人家能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 小二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急道:“客官,慎言,慎言!他们都是谢家的家丁,咱们寻常老百姓哪能惹得起啊!” 凌虚子闻言一愣,问道:“谢家?谢金候?” 小二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低声道:“是啊,谢金候就是谢家大少爷啊!” 凌虚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宽慰地拍了拍小二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吧。” 说着便朝大汉那边走去。 小二见这位客官不知死活,有心阻止却又不敢靠近,只好对仍然坐在桌边的三人低声道:“你们快把他叫回来啊!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三人相视一笑,也不答话,只留小二独自在那里捶胸顿足。 这时,一大汉右手抓着一碗酒,递给青衫女子,嘴上还喷吐着酒气:“小娘子,哥哥喂你喝一碗!” 只见那女子竟不抗拒,反而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了那碗酒。 凌虚子本要见义勇为,见女子此状不禁一愣,步子也停了下来,一时不知这女子是何意图。 新生 纪旋再次看到谢金候,不禁想起之前被他欺侮的情形,虽然有凌虚子等人在身边保护,但心里还是难免不安,下意识地抱住了凌虚子的左臂,往他背后缩了缩。 凌虚子见状,心下也明白过来,便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纪旋的肩膀,轻声道:“不必害怕,大家都在,这厮碰不到你一根手指头的。” 许英微微侧头,提醒道:“何大哥,可不要轻敌。” 凌虚子一怔,还没有明白许英的意思,就听得谢金候扯着破锣嗓大叫:“哈!我就知道!你还充什么大侠,说什么侠义!你不也是馋她的身子么?装什么清高!” 此言一出,君莫笑、唐骏和许英都回过头盯着凌虚子,凌虚子心中一阵哭笑不得,为了保全纪旋的面子,他在和所有人说起她的时候,都隐去了卖身复仇的这一段,只说自己从恶霸手下把她救出。 此时谢金候这么叫嚷,众人都对他起了疑心。 凌虚子心中已经非常恼火,手上已经开始有内力凝聚,正打算施展轻功跳过这一排武师,直取谢金候性命,但这才发现他说话之间已经退开了几丈之远。 凌虚子忍无可忍地骂道:“血口喷人!你最好别被我抓到!” 谢金候站在街道的对面,猖獗地大笑起来:“还以为你能伤到我?我告诉你,这都是长安城的武师,跟上次你对付的那几个可不一样,你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 凌虚子皱了皱眉,眼前这群武师的确与上次谢金候手下的打手不可同日而语,虽说内力修为比不上在场的诸位,但毕竟他们都有伤在身,恐怕还真的不易脱险。 凌虚子正打算开口提醒众人要小心迎战,却发现这几人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而纪旋则早已放开他的胳膊,红着脸躲到了一边。 凌虚子十分头痛地抚了抚额角,心道:“我怎么觉得你们每个人都误会了些什么……” 这时,谢金候叫道:“别愣着了!赶快把他们解决掉!把那个长跑里面穿粗布衣的打趴下,赏一百两!” 话音刚落,一群武师忽然发难,纷纷攻了过来,君莫笑双掌齐出,勉强挡住了面前的两人,却被后续打来的拳头砸得连连后退。 而唐骏也眼疾手快,刚从腰间摸出一只飞刀,正抬手间只觉得右肩之上,被九阴白骨爪打出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手中的动作稍有停滞便被一拳打飞了出去,重重地将一张桌子砸成了破烂。 凌虚子早就用清心功恢复了伤势,现在又早已催发了内力,见有两人趁唐骏被打倒,就要上前追击,凌虚子抬手两掌打在这两人脸上,两人登时口吐鲜血,趴在地上。 同时手上毫不停滞地取下腰间的佩剑,猛然低头之间又躲开一拳,用剑鞘狠狠地向后一递,便打在身后武师的腹部。 许英则闪身至君莫笑身前,使一招夺命连环三仙剑护住身前,一时间剑气激荡,所有武师都向后退去。 两人趁此机会将唐骏和君莫笑一把抓起,轻轻地放在身后,一步步退入了酒楼。 凌虚子与许英对视一眼,心中都微感棘手,唐骏与君莫笑都有伤势,几乎无法战斗,而这几个武师毕竟有些武功,再加上人多势众,一时间竟让他们手忙脚乱。 这两三回合下来,他们只打倒了三人,而剩下的敌人也足够难以对付。 凌虚子转过身,看店里的小二、掌柜、厨师还有一些其他的客人都被他们的打斗吓得不轻,竟忘了上楼躲一躲,只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凌虚子低声道:“愣着干什么,这里太危险了,赶紧上楼!”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连滚带爬地向楼上而去。 凌虚子怕这群武师趁此机会抢攻,他和许英二人决计不能同时保护这么多人的周全,便想着拖延一些时间。当下朗声道:“谢金候,朝廷中也没听过一个姓谢的大员,你们谢家凭什么这么嚣张?” 其实凌虚子并不知道朝廷之中有没有姓谢的重臣,此时实是信口开河,只图为众人争取一些避难的时间。 谢金候听得有人问到他最引以为傲的家世,立马变得趾高气昂,叫嚣道:“谅你这个土包子也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我爹可是当今摄政王的主簿!惹了我你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凌虚子闻言一怔:“你爹是信王爷的主簿??” 谢金候见凌虚子这副吃惊的模样更加猖狂了起来:“怎么?怕了吧!我告诉你,管你什么门派,在信王爷面前,都不好使……” 还不等他说完,凌虚子就自己笑出了声。 许英不解道:“何大哥,你为何如此高兴?” 凌虚子微微一笑:“许姑娘,一会儿我说动手的时候,我替你挡住这些人,你只要奔着那个谢金候而去就好!” 许英奇道:“那怎么行,你自己如何能同时挡下这么多武师?” 凌虚子道:“我没什么问题,你只管放心便是,只是你出手一定要控制力道,千万不能伤了那谢金候的性命。” 许英低声道:“这人有什么奇特之处,为何非要留他性命?” 凌虚子神秘一笑,轻声答道:“我想到救出许掌门的方法了。” 说罢,凌虚子缓缓推开剑鞘,突然喝道:“动手!” 许英虽不知凌虚子所说救父亲的方法是什么,但此时也不暇细想,当即施展轻功,疾跃而出。 众武师见许英近身,正要出手阻拦,忽然闪起一阵强光,众人都被晃得闭上了眼睛。 许英顺利地越过众武师的防线,直奔谢金候而去。 凌虚子剑法原本就不甚熟练,再加上佩剑不佳,使出一字电剑也只为了牵制敌人,此时已经得逞,便弃剑挥掌,一招飞花荡雪掌打向武师。 众武师才刚刚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一阵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掌风扑面而来,当下也顾不上去追击许英,只好用尽内力来抵挡凌虚子这声势浩大的一掌。 惊醒 凌虚子一时又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好在他在君莫笑面前一问三不知也不是第一次了,君莫笑也没问太多,当下还是将注意力拉回了现场。 君莫笑低声道:“那个穿披风的想必就是这支部队的主将,他似乎在和正因方丈谈判……他们若是奉命清剿少林,又有什么可谈?” 凌虚子听君莫笑这么一说,心中也暗觉蹊跷,的确,以骆钊手下的兵力,如果他直接对全军下达清剿的命令,恐怕没有那个门派能够幸免于难,但现在他手下的将领竟然在此谈判,难道他们得到的命令并非消灭少林? 两人趁着四下无人,又向前几步,屏息静气,这才听得见正因与那个将领的对话。 正因的声音十分祥和安稳,听起来竟有一种使人心境平和的力量:“韩施主此言差矣,我少林寺向来不问朝政,怎么能破坏清规戒律呢?” 只听那个韩将军答道:“方丈,我尊敬你少林寺是千年古刹才和你谈这些,否则你以为你们能敌过大将军的铁骑?” 凌虚子和君莫笑对视一眼,心里皆是疑惑不解,听他们对话的意思,倒像是韩将军是来少林寺寻求合作的? 只听得正因答道:“阿弥陀佛,韩施主,此乃佛门之地,万不可动杀心!” 韩将军冷笑道:“我们又不是佛门弟子,有何杀戒可言,我们诚心邀请,方丈却如此不近情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大胆妄徒!怎敢在佛门重地撒野!” 突然,一个十分火爆的声音响起,与正因方丈的平和之气完全不同,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佛门中人的声音。 还没等凌虚子发问,就听到十分沉重的一声,像是什么千斤重物落地一般,隔着一扇墙的凌虚子都觉得脚下的地面轻轻地震了一下。 君莫笑低声说:“看来是正无大师来了。” 凌虚子虽然觉得自己再问就显得有些太过奇怪,但脾气如此火爆的出家人实在让凌虚子十分好奇,于是,凌虚子便偷偷问道:“君兄,这位正无大师又是何人?” 君莫笑有些奇怪地瞟了凌虚子一眼,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正无大师是正因方丈的师弟,两人武功实力不相上下,都是当今武林中的绝世高手,江湖人称入云探海双罗汉。只是正无大师脾气火爆,所以没能成为少林寺方丈。” 凌虚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说果然天下武功出少林,没想到一个门派竟能同时出现两个武林之中的绝世高手…… 凌虚子不禁想起了武侠小说中看过的扫地僧……当下不禁感叹少林当真是卧虎藏龙。 君莫笑低声道:“正无大师已经生气了,恐怕这就要动手了。” 凌虚子闻言,强行克制住自己想要跃上墙头,一睹这入云探海双罗汉的风采的冲动,继续与君莫笑一同潜伏在此,听着他们的对话。 只听韩将军似乎是见到正无大师,语气之中又多了几分尊敬,笑道:“原来是正无大师啊,我早就久仰大名。” 正无不耐烦地打断道:“出家人不贪图虚名,你久仰大名小名都无妨,总之少林是不会妥协的!” 韩将军叹道:“大师,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你们佛祖就没有教过你们么?”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可!不可出言侮辱佛祖!” 凌虚子与君莫笑都是一惊,这声音他们倒是非常熟悉,他们曾在唐门寿宴与华山论剑之上都听过此声,来者正是“桃花和尚”善明。 善明义愤填膺道:“你想要我们少林寺成为朝廷迫害武林中人的爪牙,我们出家人吃斋念佛,怎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屈服的!” 韩将军冷笑道:“这是哪来的小和尚?怎么敢这么没规矩,你方丈还没开口,你就敢抢着和我说话?” 只听得正因方丈说道:“韩施主此言差矣,这善明师弟乃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年纪虽小,但是按辈分来说应该与我等同辈。” 凌虚子与君莫笑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呆头呆脑的一根筋小和尚竟然是当世圣僧的师弟,他们还以为善明会是他们的徒弟或者再传弟子之类…… 于此同时,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骆钊手下的韩将军,他带兵来此的目的竟然是请少林出面帮助他们来消灭其他的武林门派。这下也难怪那个韩将军还站前面与正因方丈谈判了。 韩将军闻言,自知收买拉拢少林寺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当下也不再装出一副尊敬的样子,反倒恼羞成怒了起来,毕竟招降少林如此一件大功,就这样平白无故地丢掉,让他实在非常恼火。 当下便怒道:“好啊,好啊,你们这群贼秃驴!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们如此不识时务,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据我所知,这几日有一半以上的佛家弟子和俗家弟子都已经赶往南少林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将他们遣去南少林,”韩将军阴险地笑着,“但我知道,既然你们人手不足,那就等着被我们踏成肉泥吧!” “呸!”正无大师怒喝一声,“邪魔外道,今日就让你看看少林的厉害!上十八铜人大阵!” 凌虚子心中一凛,他曾在小说中多次见过少林的“十八铜人阵”,没想到现在竟然能亲眼见到这种闻名天下的阵法,当真让他觉得十分惊喜。 话音刚落,便有五十四个少林铜人一齐涌出,三人一小组摆出十八铜人阵来,将韩将军团团包围于此。 凌虚子实在忍不住诱惑,便稍微抬起头欠身向里看去,只见正因方丈立于中间,穿一身鲜红的珍宝袈裟,而在他右边的老和尚身体健壮,赤膊露臂,手中还抓着一根看起来十分笨重的巨大禅杖,想必刚才凌虚子所感觉到的大地震颤。 凌虚子心中不禁叹道:“看这禅杖似乎得有六十多公斤众,若非天生神力者,恐怕根本拿不起来。” 忘恩负义 君莫笑一掌打出,迅猛如龙的掌风喷涌而出,直向李不闻而去,李不闻已经被逼入绝路,此时更是毫无闪躲余地,只好运气相抗,但任他武功再强,正面硬拼又如何能胜过降龙十八掌? 当下被其掌风吞噬,身后的高墙也被打碎,随着他一起飞了出去。 李不闻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却十分轻松地站起身来,轻蔑地笑笑:“这就是降龙十八掌么?只有这点威力?” 君莫笑心中一沉,亢龙有悔虽然刚猛无极,但他的内力修为远远不能发挥它的真正威力,而李不闻这样的强敌,竟然能抗下一招亢龙有悔还安然无恙。 李不闻已经算是打败凌虚子和君莫笑,已经不想再拖下去,转身对韩将军道:“赶紧命令你的人加紧攻势!我要收工了。” 韩将军自然不满被他指挥,刚要出言讥讽,凌虚子突然朗声道:“所有人都住手!” 这一声带着凌虚子的精纯内力,与其他实力无关,由于他的内力已经达到了天下一流的程度,这一声喊出,直震得在场众人都是一个激灵,连李不闻都暗暗心惊:“这个小子的内力已经与我不相上下,若是再假以时日,恐怕他的实力也会突飞猛进。” 众人被凌虚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吸引了注意,纷纷转头去看他,只见凌虚子手中抓着一只翠绿的鲤鱼玉佩,高高地举过头顶,冲着韩将军叫道:“你家将军的女儿在我手里!这个你不会不认识吧?” 韩将军闻言一惊,急忙抬起一只手,大叫道:“所有人,都停手!” 说着,他便大跨步地走向凌虚子,眯着眼睛,目光始终钉在凌虚子手中的那块玉佩。 这是凌虚子在将军府与骆沁贤相遇时,在骆沁贤被丐帮掳走的瞬间从她身上抢下来的。 骆沁贤说过那是她十五岁生日时父亲骆钊为她定做的玉佩,刚才在与李不闻的对战中掉了出来,这东西既然是骆钊亲自送给骆沁贤,那么想必所谓骆钊的左膀右臂,这个姓韩的一定认识这个玉佩。 果然,韩将军在看清玉佩上的细节之后,十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惊问道:“你什么时候……” 凌虚子见计划得逞,又笑道:“你带兵出来有些时日了吧,不然怎么会不知我掳走了你家将军的女儿,她整日坐在西屋,抢走她简直易如反掌。” 在得到任务之后,韩将军的确在外行军、些日子没与骆钊的大部队会合过了,而这个玉佩又的确是骆钊为女儿定做,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刻的,现在却出现在面前这个人的手里,韩将军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当下不禁怒道:“你想怎样?堂堂一派掌门,竟然使出劫持一个少女这般卑劣的手段,亏你也有脸说自己是名门正派?” 凌虚子见韩将军上钩,当下也不去理会他的谩骂,只是装出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笑道:“你可要想好,还不带着你的人滚蛋,你们将军可就要痛失爱女了!” 李不闻撇了一眼韩将军,警告道:“你可要想清楚,要是现在撤兵,可就是违抗军令!” “违抗军令?”韩将军本来正在权衡利弊,此时听到李不闻的威胁,不禁怒上心来,冷笑道:“我受的是我家将军的军令,又不是你锦衣卫的军令,你嚣张什么?” 凌虚子便是拿定了这个姓韩的与李不闻的矛盾,以及军中人士对骆钊的爱戴,料想他不会用骆钊唯一的爱女的生命做赌注,才想出如此办法。 本在凌虚子身后与铁甲士兵交战的善明听得凌虚子竟然用劫持的手段来解围,当下双手合十道:“何施主,虽然你有心助我少林,但是劫持人质这样的手段……施主的这份情谊我少林心领了,还请施主快快将人质交给这位韩将军,今日就是我少林拼死抵抗,也不能用这种手段……” 凌虚子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这个善明小师傅不知变通的榆木性格可是江湖中出名的,他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层,只好抚了抚额角,一时也不知如何去向他解释。 善明见凌虚子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又语重心长道:“阿弥陀佛,虽然韩将军是来灭我少林,可是人质是无辜的,何施主这样做,实是……” 还没等善明说完,韩将军忽然叫道:“我撤兵!你告诉我你把小姐关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撤兵!” 凌虚子松了一口气,要不是韩将军这么干脆,恐怕他就要被善明烦死了。 李不闻怒道:“你敢?你今日若是撤兵,待我回去奏明圣上……” 韩将军打断道:“行了!今日就是要了我韩伟这条命,我也不会拿将军的千金做赌注!将军待我极好,我不会忘恩负义!” 善明闻言,双手合十,对着韩将军微微点头,低声呢喃道:“韩施主深明大义……” 凌虚子没好气地看了这个小和尚一眼,心道:“我绞尽脑汁救了你们,怎么我倒成了恶人,他却成了好人?” 当下也无法分心去理会善明,只对韩将军道:“你先带着你的人离开少林,待你回到将军府后,我自然已经将她送回去了。” 韩伟警惕地盯着凌虚子:“我怎么相信你?” 凌虚子冷笑一声,将那块玉佩攥在手里,轻声道:“你只能相信我。” 韩伟被他将了一军,狠狠地瞪着凌虚子,半晌,才翻身上马,挥手道:“所有人,上马,撤军!” 话音刚落,所有士兵纷纷跨上战马,随着韩伟离开了少林寺。 凌虚子转过身来,看着李不闻那张毫无感情的面具,笑道:“李大人,现在可只剩下你自己了,你还不走么?” 李不闻似乎胸有成竹地摇了摇头,冷笑道:“你小子挺有本事的,我今日若是不把你抓回去,想来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凌虚子拱手笑道:“李大人过誉了,只是你觉得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将我抓走么?” 李不闻低下头,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只有我一个人?” 凌虚 许英听何二狗说有计划,便问道:“何大哥,你有什么想法?” 何二狗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此事说来话长,在此期间,丐帮一直在追查骆钊大将军,从现在的种种证据看来,我认为骆钊将军是被冤枉的。我打算赶去丐帮大会,看看在误会解开之后,能不能拜托大将军向朝廷求情。” 许英十分认真地听何二狗说完,点头道:“好,那丐帮那边就麻烦何大哥了,武当派一向与我华山交好,小女即刻动身前往武当派,看看他们是否能够施以援手。” 何二狗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出去之后就动身,兵分两路,争取时间。” 何二狗与华山派并无渊源,但此时却愿意为华山派如此奔波,许英心下大为感动,但此时大事未成,时间也不算充裕,当下说这些却也于事无补。 许英从小在华山长大,对于附近的路型也十分熟悉,当下两人不再商议,许英在前带路,没过多久两人就从小路离开了华山。 离开华山之后,两人打算兵分两路,何二狗去长安,而许英则朝武当山而去。 何二狗拱手道:“许姑娘,今日在此一别,在下一定会尽我所能,救出令尊!” 许英点点头,柔声道:“何大哥……万事小心。” 何二狗点点头,行礼之后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起来。 许英站在原地,望着何二狗的背影,她思虑再三,突然叫道:“何大哥!” 何二狗听到许英喊自己,便停下了脚步,转身去看许英。 只见许英面色潮红,急急忙忙地向自己跑了过来,何二狗心中一惊,许英在此依依惜别的时候忽然向自己跑了过来,根据电视剧中的情节…… “难道……”何二狗心中一凛,当下却面色发红,不敢再想。 许英停在何二狗面前,仰起头,盯着何二狗的双眼,恰好何二狗也去低头看她,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脸上都像火烧一般…… 良久,许英终于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不去看何二狗,而是拿出一只香囊,递到何二狗面前,声音十分细小地说道:“何大哥,这个香囊你拿着,看见这个香囊……” 许英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何二狗和她对面而立都听不到她倒底说了些什么。但是在这种气氛之下,何二狗也能明白个八九不离十,心中不禁惊奇——原来许英这样冷静睿智的女孩子,也会有这样羞涩的时候…… 最后,许英一拱手道:“何大哥,路上一定小心!” 说罢,许英不等何二狗回答,也不抬头,转身就迈着小步跑开了。 何二狗呆呆地握着许英的香囊,这只香囊用蜀锦做成,上面只是淡雅的青色,并没有什么图案,香囊周身还散发着一阵清幽的香气。 何二狗就一动不动地低头看着手里的香囊,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用力摇了摇头,心道:“我得快些赶去丐帮大会!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回去逍遥谷向师父报告一下吧。” 当下拿定了主意,便施展轻功,向逍遥谷而去。 过了有三日功夫,何二狗一路停停走走,终于回到了逍遥谷。 逍遥谷毕竟山水灵秀、风光无限,正是如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何二狗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再回逍遥谷,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只觉得回到家乡般心情舒畅。 当即脚下生风,片刻之后便入了谷,可谷中静谧异常,倒像是无人一般。 何二狗心下微奇,四下张望一番,却不见师父的半点踪影。 何二狗又推开了师父厢房的房门,可厢房之中也是空无一人。何二狗心中疑惑不解,正要出去,一瞥之间却看到了桌上的一封信。 何二狗心中一沉,只觉得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何二狗定了定心神,缓缓地拆开了信封。 闲云子苍劲有力,潇洒无极的字体跃然纸上:“启:我徒二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经在华山论剑中取得了成绩,在武林之中也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从今往后,你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侠客了,为师深感欣慰。我身负孽债,这一生总是心中不安,实则有违逍遥之道。但为师有你和玲儿两个徒儿,故而不能随意离去。” 何二狗读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沉,却不知闲云子此处所说的离去是什么意思,急忙继续往下看道:“我肩负罪孽,并不适合做一派掌门,此时我已去云游四方,你也已经成为了一个能够代表我逍遥派的优秀侠客。从今往后,你就是逍遥派的下一任掌门。希望你能记住为师对你的期望,逍遥无极却也要惩恶扬善,为武林造福。” “我?逍遥派掌门!?” 何二狗突然收到这样的指令,心中大惊,不禁在空无一人的逍遥谷中喊出声来:“我才刚刚学会几个武功,怎么能担起一派掌门的重任?” 突然,机械的女声在何二狗脑海中响起:“您现在已经学会的武功有:无相残功三重、清心功三重、一字电剑三重、无名剑法一重、八十一路化功掌三重、飞花荡雪掌三重、西华步法三重、逍遥游三重。” 何二狗本来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唤醒系统的意思,此时系统突然出声,倒是下了何二狗一跳,惊吓之余,何二狗发现在经历了这么一战之后,除了无名剑法之外的全部武功都提升到了三重的境界。 何二狗一愣,突然想到无名剑法只有那平平无奇的仓促一剑,毫无威力还难以提升,为什么无名剑法能成为逍遥派的顶级武功? 不过这种时候,闲云子也不在身边,何二狗恐怕永远也想不出答案。 “师父说自己肩负罪孽……”何二狗心中想道,“据我所知,师父平日里最在意的事情便是……杀了穆剑竹的父亲。” 何二狗想明白这一节,不禁黯然伤感道:“杀了穆剑竹的父亲也实则是在战争的强迫下难以避免的事情,师父又如何能够以此来责怪自己……事已至此,我就先去丐帮大会吧,兴许在外闯荡的路上可以与师父重逢。” 这时,何二狗手指一动,才发现这封信之下还有一处折叠,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这一页,上面仍然是闲云子的笔记:“二狗,我已经给武林之中的所有门派送出了信,如今各个门派都已经知道你成为了逍遥派的新掌门,按照规矩为师也应该给你取一个道号……” “凌虚子” 光华剑 就这样,凌虚子隐藏了自己逍遥派掌门的身份,又将光华剑藏在了包裹之中,一行人就此进入了千灭谷。 千灭谷虽然难找,但内部的结构并不复杂,入谷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曲折小路,而是一条大路直通千灭谷内部,一行人就沿着大路入谷,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尊巨大的石像之下。 君莫笑抬头仰望着石像,不禁赞叹道:“这石像这么高,细节也做得如此精细,想必是出自一群能工巧匠之手,只是不知道这是为何人所立的石像?” 说着,君莫笑扭头看着善明。 善明摇了摇头说:“小僧也不知这是什么人的雕像,我之前在谷中养伤,从未问起过关于雕像的事情,故而仇谷主也没和我说过。” 凌虚子抬起头,望着这尊巨型石像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尊石像,他的心里总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无论如何回忆,他都想不起在哪见过石像上的这张脸......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谷中回荡开来:“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千灭谷有何贵干?” 凌虚子和君莫笑听到这人的声音竟然能在这山谷中如此回荡,说话者绝对是个内力修为不凡的人。 凌虚子当下向前一步,也不知这个说话的人在什么地方,但毕竟他们来了人家的地盘,而且听声音这个说话的人也一定比他大不少岁数,还是有礼貌一些比较好。 凌虚子当下冲着空气一拱手,也将内力蕴含在声音之内,远远地送了出去:“前辈您好,我们是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晚辈,今天前来叨扰您是因为我们想要问一些事情,只要问清楚我们立刻就走,还请前辈理解!” “哦?小子,名不见经传?像你这样的内力修为,在江湖中怎么可能会名不见经传,看来你们不诚心问问题,还是快走吧,老夫我不想接待外人。” 凌虚子心说坏了,他为了让这个不知身在何处的谷主听清自己说的话,所以也用了内力,却没想到他的内力修为现在已经是江湖中一流的存在,这么说来倒像是刻意欺骗一般。 于是,凌虚子又拱手道:“还请前辈莫要见怪,晚辈内力低微,实力更是不能拿的出手,希望前辈不要取笑。只是我们的确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问个清楚·,还清前辈出面一叙!” “出面?你们擅闯我的千灭谷,还要让我出来迎接你们么?” “晚辈并无此意!”凌虚子回应着,心中难免有些不满,这个仇侗谷主的脾气也太过古怪了,不过是前来问几句话,难道他连面都不愿意见一个。 君莫笑见状,当下也将内力蕴含在声音中,高声喊了出去:“前辈若是不愿出面,那我们就这样问也可以!还请前辈赐教!” 这一句一出口,众人就都听出了君莫笑与凌虚子内力之中的差距,所幸现在凌虚子根骨臂力等都差些火候,实战经验也大有不足,否则现在的凌虚子一定是超越武林之中绝大多数同龄人的存在。 “慢着!”谷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仍然是在谷中不停地回荡,但这次还有些不同,听起来说话之人的方位似乎近了一些。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暗红长袍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此人面色苍老,身穿暗红色长衣,手腕处有铜制的护腕,手里还攥着一杆长枪。 还没等凌虚子和君莫笑等人做出反应,善明就迎上一步,拱手道:“小僧善明,拜见恩公!” 恩公?看来这人就是谷主仇侗没错。、 只见仇侗歪着头看了善明半晌,不禁笑道:“你是那个在我谷内养伤的小和尚?都长这么大了?” 善明双手合十,欠身道:“阿弥陀佛。” 凌虚子与君莫笑对视一眼,看仇侗见到善明之后的笑容如此和蔼可亲,想必他也不会太过为难众人。 这时,仇侗又把头扭了回来,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他的目光缓缓从凌虚子、君莫笑和纪旋身上扫过,良久,才开口道:“看来是小和尚带你们来的,你们都是他的朋友吧?他的人品我很清楚,既然他愿意违背诺言带你们来找我,想必你们的确有重要的事情。” 凌虚子心中一喜,看仇侗的这个反应,这次的计划应该很有希望,于是,凌虚子拱手道:“不瞒前辈所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问......” “欸!等等,”仇侗忽然伸出一只手,在凌虚子面前挥了挥,接着说道,“要我帮你们可以,但是老夫也有自己的条件,刚才我听你说话,内力实在是深厚至极,想必实力也非常不俗,像你这么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实力的,我只见过一个,只可惜他也是那个逍遥派的人......” “逍遥派的人?他莫非在说师父?他到底和逍遥派有什么过节?” 仇侗接着说道:“既然你实力这么强,恰巧我是个武痴,再加上我这么多年在这座无人问津的空谷之中,虽然清净自在,但是也难免寂寞,连个和我切磋的对手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多少也有些无趣,既然今天你来了,就好好陪我练练吧!只要你能打赢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打赢? 凌虚子看着仇侗,他怎么说也有六十多岁了,实力想必总不至于比他这个毛头小子还差,若是想打赢他,恐怕自己还不够...... 仇侗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当即笑道:“放心吧年轻人,我会掌握分寸,点到即止,不会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你赢我,我就帮助你们!” 凌虚子思考片刻,虽然还是没有把握能打赢眼前这个老江湖,但此时的情况看来,除了尽力一试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总不能好不容易找到了千灭谷的所在,又把近在眼前的真相给断送了。 于是,凌虚子向前一步,将行李轻轻地递给君莫笑,然后向前一步,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献丑了!” 返程 丐帮大会最终以众人服从潘震天的条件结束。 这样一来,如果潘震天能够顺利将打狗棒带回丐帮,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成为丐帮的下一任帮主。 而潘震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亲自带领丐帮弟子前往将军府,追查黄衣帮与东瀛交易一事。 此时的潘震天可以说是风生水起,似乎成为丐帮帮主已经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丐帮大会一结束,潘震天就将所有丐帮弟子聚集在郊外的废弃校场之内点兵点将,挑选同去将军府调查的人手。 潘震天选出的人选里并没有多少实力高强的九袋弟子,但全都是支持他一派的弟子。 凌虚子屏气凝神,远远地藏在树林之中,目睹了潘震天挑选人手的全过程。最后,潘震天站在高台上,朗声说道:“各位兄弟!既然大家选择信任我,我也不会让大家失望!骆钊与东瀛狗串通一气,夺我打狗棒,图我中原大好河山!我丐帮向来以忠义为上,又怎能袖手旁观!” 说着,潘震天义愤填膺地一振臂,怒吼道:“我丐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回打狗棒!诛杀卖国贼!” 丐帮的弟子们已经被潘震天煽动得群情激愤、正气凛然,也跟着潘震天一起振臂高呼了起来:“夺回打狗棒!诛杀卖国贼!夺回打狗棒!诛杀卖国贼……” 凌虚子不禁皱了皱眉,心道:“此事究竟是否骆钊所为,都还是未知数,潘舵主却直接将其列为卖国贼,煽动丐帮众人的情绪,还要带着一群丐帮弟子去与边境守军起冲突……如果骆钊原本是被冤枉的,那他们这么一去,恐怕那时所有的误会就都变成了事实。” 凌虚子悄悄地离开了那片废弃的校场,暗自思索道:“我觉得君兄说的一点都没错,恐怕我们必须得阻止潘舵主。既然他们明天就要出发,我就趁机将君兄救出来,再一同去阻止潘舵主吧。” 拿定主意后,凌虚子回到了客栈,与纪旋说明情况之后,两人便各自歇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凌虚子便离开了客栈,奔长安分舵而去,不出所料,潘震天等一行人为了能早日抵达将军府,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凌虚子从舵外偷偷地观察,由于刚刚召开丐帮大会的缘故,分舵之内还是有许多丐帮弟子,并不容易潜入。 “昨天我好像看见他们把君兄带到了内屋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恐怕那里有什么地道之类的东西能够通往密室吧。”凌虚子心道,“我可以以宾客的身份进入分舵,他们也一定不会多想,只是分舵之中有这么多丐帮弟子,我恐怕没机会接近内屋。” 正在凌虚子迟疑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从背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虚子一惊,以为事情暴露,急忙转过身来,定睛一看,此人白发长须、身材矮小,正是凌虚子见过的李长老。 李长老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可这次却十分严肃地看着凌虚子,开口道:“何……掌门。” 凌虚子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叫做掌门,心中颇有些不习惯。想必是各门各派都已经收到了闲云子的信,知道了自己成为逍遥派掌门的事情。 此时他已经是一派掌门,与水巧倩相同,不管年龄相差多大,但不同门派之间都是平辈。 但凌虚子生性谦逊,李长老又和闲云子是故交,故而对李长老仍是十分敬重,还称他为“前辈”。 凌虚子当下一拱手道:“李老前辈。” 李长老缓缓点点头,看了看凌虚子,又挪开了目光,这才问道:“不知何掌门今日来到本舵,所为何事。” 凌虚子见李长老这般表情,心中也自有了几分定数:“李长老知道我和君兄有交情,现在君兄因为反对潘舵主而被雪藏,李长老对我如此欲言又止之态,想必李长老也是不愿支持潘舵主吧。” 于是,凌虚子道:“晚辈是来看望君兄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虚子的眼神一直盯在李长老的脸上,想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果然,李长老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似乎又十分纠结,最终还是叹道:“何掌门,你来的不巧,君莫笑他不在这里。” 凌虚子这下已经确定了李长老是想要让他帮忙救出君莫笑,反对潘震天。 他轻轻扯住李长老的衣袖,两人又往远走了几步,这才压低声音道:“李长老,我都知道了。君兄就被关在内屋的密室里吧?我去救他出来。” 李长老这才吸了一口气,看着凌虚子的眼睛,缓缓地说道:“里面都是潘震天的人,你怎么进去?” 凌虚子道:“这就要长老帮我了。” 说罢,凌虚子附身在李长老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长老点点头,低声道:“内屋的东南角,有一块做了标记的砖,你只要扭转那块砖就可以打开密道。” 凌虚子点点头,便施展轻功跳上了树丛中隐蔽了起来。 而李长老则迈开大步,走进了分舵之中,对着一众丐帮弟子朗声道:“有人要劫走君莫笑!” 闲云子急忙把头缩回屋顶可以遮蔽的范围内,暗自想道:“方才出事之后所有人都跑到了那间营房去,从房里出来的人也穿着将军的衣服没错……难道刘芝已经卸任了?” 不管怎样,既然刘芝不在这里,自己就必须迅速撤退,军队里的士卒不比外面巡逻的官兵,若是在此一味逗留,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 于是,闲云子趁着士卒们还没注意到这边的空当偷偷地摸下了屋顶,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闲云子溜出军营后,决定先回客栈和师弟会合,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闲云子一路上飞檐走壁,一直很小心地隐藏在巡逻的官兵们看不到的死角之中。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官兵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来回巡逻,每个街巷都恢复了原本应该有的岗哨数量,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闲云子心里倒先有了三分紧张:看官兵们这个样子,要么就是师弟成功逃脱了官兵的追捕,要么…… 闲云子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赶回客栈看看惊雷是不是平安无恙。 所幸这一路回来,闲云子都在房屋之上掠过,不再似来时那般需要从街巷之中穿行,故而并没有被巡逻的官兵发现。 片刻之后,闲云子已经回到了昨天住下的客栈。 闲云子挂在墙壁上,轻轻地推开窗子,缓缓钻进了房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闲云子心里一惊:既然惊雷没有回来,外面的官兵又各自回归了岗位,莫非他已经遭遇不测了? 闲云子不暇多想,急忙打开了窗户,又趁着夜色钻了出去。 闲云子又藏进那个狭窄的小巷子里,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外面官兵如此之多,自己此时又要从这里起步,被官兵看到实是无可避免,可若是要寻找师弟,就必须从此沿师弟的方向寻去…… 闲云子下定了决心,自己迟行动一刻,师弟便多一分危险。 闲云子猛地从巷子里钻了出去,向着惊雷子刚才走的方向急奔而去。 满街的官兵都看到了闲云子,再次大声地叫嚷了起来,奇怪的是,这次官兵们不再像之前抓捕惊雷子的时候一股脑地追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大喊。 闲云子心下疑惑,便暂时停下脚步,侧耳静听,在官兵们嘈杂的声音中,闲云子隐约听到了他们在喊一个人。 似乎是……捕头? 闲云子心说不妙,莫非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有捕头介入了追捕之中? 正当他思虑之时,忽然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此人高八尺有余,穿着官服,腰间佩刀,在年少的闲云子面前显得如此高大,看来这就是官兵们喊的捕头。 一眼之间,闲云子便看出此人内功深厚,绝非泛泛之辈,此时四面八方都是官兵,若是在此交手,对自己十分不利。 于是,闲云子决定先行转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自己才能专心面对眼前的敌人。 可不及闲云子动身,眼前的捕头就闪身而来,挥刀向闲云子发动攻势。 闲云子急忙拔剑,同时猛地向后闪身,才勉强接下了这一刀。 捕头一击得手,并未后退,而是乘胜追击,连续三刀挥出,闲云子反身荡剑,用凝重的内力将这三刀的劲力化解。 捕头微微后退,当头又是一刀,闲云子使出逍遥剑法中的青云垂天,此招虽是剑招,却意在闪躲。 闲云子先是跃至半空躲开捕头的刀势,再从其上方出剑,直逼其后背。 此招攻势迅猛,那捕头本不及转身,眼见闲云子这一剑就要碰到他的后背,捕头忽然顺势俯身,手腕翻转,将刀从背后向上递出,正乃江湖剑法中的苏秦负剑。 闲云子原本以为此招势在必得,谁知这捕头刀势灵活多变,竟使出了剑法中的苏秦负剑,将闲云子这一剑精准地挡了下来。 闲云子本是知身边形势不妙,若与此人纠缠过久不利于己。 于是舍弃防守,想要以青云垂天出其不意地取胜,此时却被其反将一军。 闲云子此刻身在空中,不及变招,刚刚落地便被这捕头一脚踢翻,倒在了一边。 捕头走到闲云子身边,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低声道:“好俊的剑法,你是何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武功修为。” 闲云子道:“阁下方才几刀连出,却都避开了在下的要害,制敌不杀敌,莫不是少林的慈悲刀法?” 捕头笑道:“我曾在少林做过俗家弟子,小子眼光毒辣,假以时日,恐怕又是一个武林好手,只可惜做了如此勾当,便跟我走一趟吧。” 说罢,捕头便收起闲云子的佩剑,将其扭送至街角的一处二层空楼之中。 闲云子一进屋,便看见十几个捕快打扮的人各自手持兵刃坐在屋里的各个方位。 而在一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正是惊雷子。 惊雷子见闲云子被捕头押了进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道:“你也被这人抓住了?” 闲云子点点头。 捕头拍了拍闲云子道:“你二人果然是同伙,他的武功可比你差些火候。” 惊雷子叫道:“嚣张什么!只是小爷不乐意和你动真格罢了!” 捕头笑了笑,示意手下将闲云子也绑起来,和惊雷子放在一起。 归途 离开逍遥谷已有二十几天,何二狗与闲云子一路南下,一路看尽中原胜景。 何二狗不禁感叹这个游戏世界的制作竟如此精良。 二人路过了一片山川,满山遍野都长满了枫树,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红叶满山,在这里竟然能随意地看个痛快。 一路欣赏着各地美景,何二狗不禁感到心旷神怡。 只是闲云子每逢一处胜景便给何二狗讲一个相关的武学精要,何二狗却还是一句都没有听懂。 这一路上,闲云子已经给何二狗讲了八十一路化功掌、飞花荡雪掌。 今日二人来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山谷,此地可称得上是花团锦簇,芳香四溢。 闲云子何二狗在此处停步。 闲云子道:“距离成都还剩半日教程,今晚就在这里吧。” 何二狗道:“可是现在才晌午时分,我们应该可以在宵禁之前入城吧?” 闲云子道:“此地名为真意谷,为师今日便要在此传你当世流传的武功中最精妙的一招。” 何二狗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上次行至一出高山,闲云子就带何二狗爬了整整两天的山,只为到达终年积雪的峰顶,传授何二狗飞花荡雪掌的精要。 还有一次闲云子带何二狗来到一片大湖,闲云子执意要让其于湖上泛舟,并使小舟立于湖之中心,不得偏离半点。以此来帮主何二狗领略无相的诀窍。 闲云子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老师,他的考虑固然是有道理的。 如果是一个从小习武的人此刻恐怕已经全然领悟,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一个毫无武学根基的人对这些精要一窍不通的现实。 何二狗一路上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闲云子之前还在说要学会一门基础内功之后才可继续修习外功,听起来是十分漫长的过程。 可此时却急冲冲地传授自己各种武功,似乎恨不得把他们一下子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难道师父是想让我在这次华山论剑上拿个第一回来?”何二狗暗自思虑,“这完全不符合师父一贯的心态啊……” 今日闲云子又要求何二狗在此停留,还说要传授本门最精要的武功。 何二狗感觉自己的心里在滴血,这样的言传身授,自己不光是丝毫不能领悟,还一点都记不住。 何二狗很多次和闲云子提议,把所有的精要都写成武功秘籍,等到以后便可随时翻阅学习。 可闲云子只是摇摇头道:“时间紧凑,来不及编写秘籍。” 于是,何二狗便愈发坚定了闲云子是背地里偷偷做想要逍遥派夺冠,脸上有光的打算。 虽然在何二狗心里师父逍遥淡雅的形象因此出现了一些小小地裂痕,但何二狗还是安慰自己说:“人岁数大了,难免的……” 何二狗见闲云子已经就地坐下,便也坐在闲云子身边。 何二狗道:“师父,今日的武功学完,是不是我们的行程就算全部结束了?” 闲云子道:“这几日下来,为师已传授于你十八门内外功精要,今日乃是逍遥派当今不曾失传的最强外功。今日之后,为师便再无武功传你。” 何二狗心道:“那我就是啥都没学上呗!” 闲云子道:“二狗,为师最后要教给你的便是本门最精要的剑法——无名剑法。” 何二狗奇道:“本门最精要的武功竟然是剑法?那为何师父平日里从不佩剑,只用拳掌功夫?” 闲云子道:“剑乃凶器,杀气太重,总是不符合我们逍遥的宗旨。” 说着,闲云子从袖中摸出一柄折扇道:“为师需要用剑之时,便以此扇代剑,虽不能发挥同等威力,却也少了几分戾气。” 何二狗心里惊奇:“师父的武学造诣竟已然达到了可以用他物代剑的地步。” 闲云子道:“此剑法其实为师已经传授于你,你刚来逍遥谷时,酷爱剑道,吵嚷着要为师叫你学剑。你天赋异禀,几年之内便掌握了不少剑法,于是为师便将此无名剑法传你。你方才学到第二重,便出了……这样的意外。” 何二狗心中一沉:“师父说的意外恐怕就是指我穿越到这个何二狗的身上然后武功尽失了吧……” 闲云子道:“不过如此也无妨,古有嫁衣神功,正乃不破不立,而今你从头开始,难说不是一次机缘。” 嫁衣神功何二狗倒是在书里看过,也是曾经叱咤风云无人能敌的至强心法。只是这种神功太过猛烈,若是一直修炼,则难以控制,反受其害。 是以练到六七成的时候,便要自毁内功,从头再来,此时体内仍有余功,练起来就事半功倍,也不再似之前那般伤人。 “但是嫁衣神功可是先有基础,而后先破后立,我可是什么底子都没有留下……”何二狗这句话也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闲云子道:“二狗,今日传授之后,你就已经学会了本门的所有武功,在此之前,为师还有话对你说。” 说这话时,闲云子微微正色,似乎不像是闲聊海谈,何二狗很少见师父摆出这种态势,此刻也不敢怠慢,急忙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回忆 “做菜?做什么菜?”何二狗奇道,不知这御掌柜为何突然心血来潮,要给自己做菜。 御非凌一改之前的态度,十分热情地答道:“今日见你亲切,就亲自下厨给你做道菜吃,得我这一菜,可比之前给你说的那些东西值钱多了!多少人拿着万两黄金都寻不到我!” 何二狗心里笑道:“这御非凌倒也有趣,刚才还忽冷忽热的,现在却要给我做菜,就算你是天下第一名厨,也不至于一道菜能值万两黄金吧?” 御非凌见何二狗并未接话,也不在意,只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说道:“我来这边有十七年了,这些年我四处游历的同时,也一直在搜寻研究这里的各种草药,终于被我找到一些能够疏通筋脉的药材,我把他们混在我的菜里,更是奇效大增。吃我这一道菜,你的修为少说也得前进十年功夫!” 何二狗听着御非凌在一边夸大自己,心道:“我倒是知道食疗的办法,可是能增长内力的菜我还没听说过,更不用说十年的功力了……若真是如此,江湖之中还不乱了套去?” 御非凌看了看何二狗,见他一直不答话,心下也知道他对自己说的话并不相信,也不发火,只是微微一笑,便低头专心筹备做菜。 只见御非凌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枚土豆来,随后熟练地将土豆削皮、切成丝状,随后点燃柴火,下锅烧油…… 何二狗在一边看的清楚,心道:“天下第一名厨,就做一盘……土豆丝么?” 御非凌并未回头,却像是看穿了何二狗的心思一般,笑道:“可别小看这土豆丝,山珍海味谁不会做,能把家常菜做出上佳口感的,才算是本事!” 说着,御非凌摸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拔开瓶塞,把里面整整一瓶的粉末都倒了进去。 何二狗看在眼里,问道:“御掌柜,刚才那瓶是?” 御非凌得意一笑道:“那便是我用着十七年研究制作的奇药,吃了以后包你功力大增!” 何二狗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心道:“十七年前你也不过四五岁吧……难道你那时候就开始上山采药了?” 对于这个古怪御掌柜说的话,何二狗已经难以相信了。 很快,御非凌就把土豆丝盛了出来,放在了何二狗面前,笑道:“尝尝吧!” 看着桌上这一盘土豆丝,可谓香气扑鼻、色泽诱人。何二狗只尝了一口便陷入了震惊之中,虽说他并没有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但这土豆丝却是吃过不少,但今天这道菜,却超出了何二狗的语言描写范围。 土豆丝薄厚均匀,粗细适中,一口咬进嘴里,清脆爽口,香而不腻,再嚼则软,三嚼即化。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何二狗不由得呆了,没想到一盘土豆丝都能有如此惊人韵味,这御非凌不愧是天下一定名厨。 御非凌十分满意地欣赏着何二狗脸上震惊享受的表情,随口问道:“你是逍遥派弟子吧?” “对。” “再过不到十天就是华山论剑了吧?” “是啊。” 御非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那就够了。” “什么?”何二狗咽下一口土豆丝,问道,“什么够了?” 御非凌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我说到那时你恐怕已经能适应这盘菜给你带来的提升了。” 何二狗心里哭笑不得:“就算这盘菜他能提升十年功力,但我学不会武功,空有一身内力又有何用?” 之后,两人再无交流,御非凌只是静静地看着何二狗吃完这盘菜,何二狗站起身来,拱手道:“御掌柜厨艺当真天下无人能敌,此等美食,何某实是前所未闻!” 御非凌摆摆手,笑道:“我御胖子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名厨,这些都是小意思,以后你还会见到我的,到那时我给你做更厉害的菜。” 何二狗笑道:“如此就先谢过御掌柜,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御非凌道:“等等,还有一事。” 说着,御非凌拿出一本书递给何二狗道:“这是清心功,是十分实用的武功心法,大成之后,不仅可以自己运功疗伤,还能为他人袪毒接脉,实是天下神功!” 何二狗心下一惊,急忙推脱道:“御掌柜,如此重礼,在下万万担当不起,如果掌柜需要轧棉机,在下可以留下,直到教会掌柜如何制作为止,却也不必收此重礼!” 御非凌突然大笑起来,过了好一忽儿才说道:“你这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要什么轧棉机了?我是看你和我有缘,加上我不懂武功,也无心插手武林之事,便想把它送给你而已。” 说着,御非凌佯装不悦道:“御胖子今天是看得起你小子,你若是不收可就是不给我面子!” 何二狗见御非凌如此坚持,便也不好再多加推辞,收下了这本《清心功》。 与御非凌分开后,何二狗终于离开了长安军营,回想自己在御非凌这里的遭遇,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开始这御掌柜对我如此冷漠,甚至还有帮助慕容光加害与我的趋势,可当我击败慕容光之后,他虽护我周全,却也还是十分冷漠。当知道我发明轧棉机后,他突然又变得如此热情,给我做菜,还送我如此重礼,却又不要我教他轧棉机的造法……那他为何帮我?” 何二狗低头随意翻看着手里的这本清心功,与其他的秘籍一样,上面的文字,自己全部都认识,放在一起也能够完全理解。可无论如何照做,还是不能学到其中半点精髓…… 何二狗长叹一声,收起了秘籍,心道:“看来我是难以成为一代大侠了……” 突然,一个黑影从何二狗身边飞速掠过,何二狗抬起头去看那黑影,那黑影也回头看着何二狗。 那人矮胖身材,穿着夜行衣,手里还攥着一根翠绿的竹棒。 一眼之间,何二狗便认出了此人,不由得惊叫出声: “庞飞!” 铁手团 凌虚子看到如此军旗,心知是骆钊的军队凯旋归来,而这队骑兵则是骆钊的亲卫队。 凌虚子不禁皱眉道:“没想到骆钊竟然在这种时候回来了。” 唐骏道:“骆钊已经回来了?怎么这么巧……” 君莫笑闻言,扶着唐骏的肩膀十分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有气无力道:“何兄,骆钊已经回府了?” 凌虚子道:“嗯,已经快要到了。” 君莫笑又问道:“他带了部队么?” 凌虚子点点头道:“大概有不到一百人的骑兵亲卫队。” 君莫笑叹道:“那就糟了!” 他原本还有重伤在身,此时忽然如此用力地说话,不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唐骏急忙轻拍君莫笑后背,问道:“君兄何出此言?” 君莫笑面色焦急道:“我得赶快回去,把潘……潘震天和其他人救出来!” 唐骏奇道:“这帮人都是潘震天的党羽,救了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君莫笑摇摇头,说道:“不成,他们毕竟是丐帮的兄弟,虽有曲错,却也不至于惨死于此。” 说着,君莫笑又咳嗽了起来。 凌虚子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君莫笑,平日里的君莫笑总是开朗健谈,此时却为了一个本帮叛徒如此焦急。 事实上他心中也十分明白,虽然潘震天行事莽撞,适得其反,但他的初衷终究还是为了丐帮,现下他若是君莫笑,也一定想要将其救下,何况还有那么多受潘震天蒙骗的丐帮兄弟。 于是,凌虚子拍了拍君莫笑的肩膀,轻声道:“君兄不必担心,你身负重伤,在这里休息即可,我去给他们报信!” 唐骏“噌”地站起身来,劝阻道:“何兄!现在不管是将军府还是丐帮,都不会放过你,你现在去太危险了!” 凌虚子摇摇头,叹道:“君兄说的没错,潘震天毕竟还是为了丐帮,其他的丐帮弟子也是被他蒙蔽,大家都不至于惨死在这里。再说了,潘震天也是被咱们下毒,现在我也应该去施以援手。” 君莫笑挣扎着站起身来,说道:“何兄高义,此乃丐帮之事,不能让你独自犯险,我与你同去。” 唐骏也急道:“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也和你同去!” 凌虚子道:“君兄,你现下重伤如此,就是和我同去也是平添危险,还是在这里等我片刻吧。唐兄,你在此照顾君兄和纪姑娘,否则我实在放心不下。” 说罢,凌虚子便施展轻功,向将军府而去。 可轻功再快,也比不过疾驰的宝马,凌虚子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他赶到将军府时,骆钊与其亲卫队已经入府。 亲卫队毕竟是身经百战、全副武装的士兵,再加上在人数上比丐帮弟子多出许多,凌虚子入府之时,丐帮弟子已经几乎全军覆没,连陈长老都没能幸免。 现下将军府中乱作一团,没有与大部队在一起的零星几个丐帮弟子一边骂着“乱臣贼子”一边反扑,然后死在亲卫队的刀下;亲卫队方面也死伤不少,但众人还是从东院集中,开始向西院杀来,想必是因为骆钊担心女儿的安危。 凌虚子虽然也想待他们找到骆惊弦之后再走,但毕竟允诺了君莫笑要救出丐帮弟子,此时其他人全军覆没,至少要把潘震天救将出来。 于是,凌虚子也不再多想,便按照他们逃出来的路线,原路返回去救潘震天。 凌虚子推门而入时,潘震天正浑身无力地坐在墙角,看到凌虚子回来,冷笑道:“怎么?后悔没把我杀了,所以折回来了?” 凌虚子心知蚀骨粉的药效正在渐渐消退,再加上潘震天武功高强,不比肖龙之流,恐怕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 凌虚子心道:“师父教我这么多功夫竟然没有一招能用于点穴,真是太不方便了。” 可想到骆钊正带人杀来,凌虚子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便坦白道:“骆钊带兵回府了,你带来的丐帮弟子已经被杀尽了……” 潘震天啐了一口,冷笑道:“你回来就是为了吓我?骆钊数月未归,怎么偏偏今天回来?” 凌虚子头痛地摸了摸额角,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让他相信自己,只好重复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现在快跟我走,我回来就是为了救你。” 潘震天斜眼看着凌虚子道:“救我?你们这毛头小子,目光短浅,恨不得除我而后快,还来救我?” 凌虚子被他没完没了地顶撞,早就没了好气儿,当下怒道:“除你后快?我怎么记得是你要杀我们?你走不走!要不是看在君莫笑的面子上,谁还来管你死活!”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和盔甲相撞的声音,从脚步声中可以听出,来得至少有几十人,而且都是骆钊手底下的士兵。 凌虚子耸耸肩道:“这下听到了?赶紧站起来,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潘震天冷哼一声,这才站起身来,凌虚子扛着潘震天的肩膀,两人推开门的那一刻,十几柄长枪“唰”地探出,十几个身穿重甲的军士已经将他们包围。 凌虚子心中惊道:“完了,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下不好逃了……” 其中一个军士朗声道:“将军!这里有刺客!” 刚听得旁边的院中有人应声,一人便已经迈进了院子。 凌虚子只看了一眼,不禁愣了一下:来者四十来岁年纪,身材健壮、孔武有力,眉宇之间充满了英气,一张脸饱经风霜、表情镇静却不怒自威。 此人身穿火云宝甲,身披大红披风,正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 想必正是大将军骆钊。 凌虚子呆呆地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道:“果然是当朝大将军,竟然有如此威严,这样的气质的确不是寻常武林中人可以媲美的。也难怪骆姑娘也有如此英气……” 骆钊穿过亲卫队,站在凌虚子和潘震天面前,开口道:“你们是何人?” 凌虚子心道:“现在误会已经酿成,不可再暴露身份,若是让将军觉得武林之中尽是些祸害之人就麻烦了……” 正思索之间,潘震天却抢道:“我是丐帮帮主潘震天,前来调查你和铁手团勾结的事情!” 丐帮 何二狗与闲云子会合,知道了丐帮发生的一干事情,君莫笑虽然怀疑此事另有黑手,但还是决定丐帮大会后与潘震天一起动身去将军府(此时正在与一些小国联盟交战,为了防守方便就将府邸搬了过去。)一探究竟。何二狗担心骆惊弦安危,决定自己提前去将军府通知骆惊弦,在这之前需要先面对华山论剑。 过了几天,华山论剑现场,每个门派只能有一名弟子出场,何二狗作为逍遥派弟子出场,其他派别的弟子分别为叶清云,黄峻,唐骏,胡天啸(华山派掌门推测是因为慕容云觉得儿子来了以后也难以夺冠,不如就再派他来,保全本派名声还能羞辱逍遥派。),善明,水巧倩的师弟木泽,北拳大弟子姚洛,华山派大弟子白尹彦,昆仑游侠楚天阔。 抽签比赛,何二狗抽到唐骏,最终唐骏为了报答逍遥谷救命之恩,说自己有伤在身,直接认输,何二狗成功晋级,何二狗原本怀疑唐门在寿宴时归降了烛阴教,但此时决定相信唐骏的人品。第二场抽到善明,胡天啸怕没有机会当着天下人的面教训何二狗,故而抢了善明的位置,上场与何二狗对打。 开打之后何二狗节节败退,连基本的防御都难以达到,片刻之后就遍体鳞伤,这时,善明在与华山派掌门沟通之后带人来此,暂时中止了比赛,但已经打成这样,只好将善明与胡天啸的对手互换。而何二狗在休赛的时间里忽然觉得胸中内力充沛,浑身有力,这时,耳边响起那个机械的女声告知他的内力水平达到标准,新手保护结束,游戏系统开启,然后熟悉游戏系统。 可以读取法宝的属性。 于是何二狗学会了飞花荡雪掌,无相残功,无名剑法,八十一路化功掌,一字电剑,无名剑法,清心功。 这时,华山派决定继续开赛,胡天啸挑衅何二狗,何二狗摆出起手式。 分轻松的把胡天啸打败,在此过程中对这些武功的用法有了一些初步的认识,正要晋级,这时慕容光忽然出现,原来他之前一直藏在一边等着看何二狗的笑话,此时见何二狗打赢,就要来教训何二狗,尽情嘲讽了何二狗一番。 人打得异常激烈,华山知道这是私人恩怨,碍于面子也不好插手。最终何二狗在众人面前险胜慕容光,慕容光再无战力,与胡天啸灰溜溜地离开了。 正当华山要安排接下来的比赛——叶清云对战何二狗,因为何二狗这次大出风头,抢了叶清云武当大弟子的风头,故而嘲讽何二狗,剑拔弩张准备开战。突然饕餮江噬天,穷奇惊雷子、穆剑竹、僵尸、寒妇、青杀、红衣、罗刹、夜叉和一众烛阴教弟子将华山包围,众人被迫应战。惊雷子表明此次就是想要趁各门各派的新秀都在此,把他们一网打尽,削弱实力。为了公平,也为了让穆剑竹立威,惊雷子承诺只要任何一个新秀弟子能够打赢穆剑竹与几个恶鬼,就直接撤兵走人。 华山派掌门不同意,但叶清云表示对付这些邪魔小丑,就交给他们就好。叶清云对战穆剑竹,此时的叶清云倚天屠龙功已经基本大成,与穆剑竹可以一战 何二狗与穆剑竹有一战,穆剑竹只用了三成实力,何二狗轮番使用所有武功都没用,最后使出无名剑法,却发现无名剑法整本秘籍只有一剑,更是对穆剑竹造不成任何威胁,何二狗认为是自己学习时候出了问题,但自己还有那么多其他的武功,暂时也就没在意。穆剑竹打败何二狗后便离去了,还教了他一些练功的要领,说希望他可以快速成长。(这一战之后何二狗除了无名剑法之外的所有武功都达到了三街) 所有人都处于劣势(楚天阔平手),即将落败,此时大批锦衣卫赶到,领头的是李不闻(戴面具),烛阴教众人撤退,华山掌门见众人已经受伤,急忙命令所有弟子迎敌并且命令弟子将各派少侠送走,而其自己与剩余华山派弟子都被关押起来。众人就这样离开了华山...... 何二狗在华山派掌门之女许英共同上路,许英失足落涯,何二狗一起跳了下去,侥幸救了她,两人醒来后商量关于救许掌门的对策 确认好对策之后,何二狗决定先去找丐帮,因为他们在调查将军之事,若是将军清白,说不定能够借其手段来释放许掌门。而许英则去其他门派求援。两人离开深谷之后就此告别,许英将自己佩戴的香囊送给了何二狗,何二狗先回逍遥谷去找师父报告。 何二狗到达逍遥谷后。何二狗起身在谷内寻找,却不见师父,才发现一封信,说自己要归隐山林,将掌门之位传给何二狗,道号凌虚子,已经差人将这个消息送往各个门派了,希望何二狗能贯彻侠义,自己终究有罪要赎。何二狗这才明白师父为何着急将所有武功都传给自己。何二狗细细思索师父的话,他一生的后悔就是杀了穆剑竹一家,现在说赎罪,何二狗总觉得心中不安,随即决定动身去寻师父。 刚出逍遥谷,心知师父四处云游,自己一时半会绝对难以找到,而且自己又打不赢穆剑竹,并且还要先去处理许掌门的事,想起丐帮大会的事情,随即决定去丐帮大会现场,看看是否需要提前通知骆惊弦。这么想着就动身上路,忽然在路上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结果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女子拉拉扯扯,强抢民女,何二狗急忙出来喝止 之后那些人一拥而上,却都是些乌合之辈,被何二狗一个人打趴下,那群人的老大是一个富二代,临走前骂何二狗多管闲事。救下女子后,才知道她在此卖身报仇,她父亲是曾经着名的神医,父亲老来得女,当时她还只有几岁,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忽然有一天父亲就被人抓走杀死,自己却不知情,被叔父收养,叔父寿终正寝前才告诉她事情真相,她又不会武功,又穷,才想出如此下策,但又不愿卖身给如此恶人,所以才招来这样的祸端。何二狗听完了决定帮她,她再三思索后就跟着何二狗走了。 两人继续上路,何二狗决定在寻找师傅的途中顺便替她查清真相。一路上女子都十分冷漠,一言不发,天黑后两人来到一处客栈,女子一言不发,就要以身相许,何二狗大惊失色,两人这才说明:女子以为何二狗说要帮她是要买身报仇,她见何二狗似乎不是坏人而且有些武功,故而决定相信何二狗,但何二狗并无此意,而是表示会没有条件地帮助她,女子感激涕零,暗生情愫。两人第二日准备起身时,富二代带了江湖打手前来拦截,何二狗不愿与人争执,仗着轻功好,抱着女子忍气吞声打算离开,但那富二代却出言不逊,何二狗心中暴怒,温柔让女子在一边等等,自己折回去教训了他们所有人。 到达长安时候恰好是丐帮大会结束的时候,何二狗只站在人群外远远看见四大长老说因为帮主完全失去联系,所以决定如果潘震天可以夺回打狗棒,就认命潘震天为丐帮新一任帮主,君莫笑站出来反对,何二狗还没来得及进去找君莫笑问个究竟,就见潘震天下令暂时将君莫笑囚禁起来,自己去边疆将军府调查。丐帮中颇有些潘震天的支持者,由他们看着君莫笑。 君莫笑被潘震天党羽看守,何二狗先将纪旋在客栈里安顿下来,然后找到四大长老中唯一不支持潘震天的李长老,与他商议,假传命令,召集所有人,留下看守君莫笑的只剩下两个弟子,何二狗将其打晕后救出君莫笑。 何二狗带着君莫笑一路回到客栈,安顿下来,才发觉君莫笑被下了奇毒,何二狗用清心功辅以自己对毒物的了解,为君莫笑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但君莫笑还是不能行动自如,何二狗只懂毒类,并不懂医学,所以也束手无策,这时纪旋表示可以帮忙,她家里都是医者,叔叔虽然不如父亲那般妙手回春,但也颇有造诣,纪旋从小学习,也可以给人看病。 经过纪旋的治疗,君莫笑这才好了起来,君莫笑和何二狗都觉得此事与将军府无关,三人急忙踏上奔赴将军府的路,想要阻止潘震天。三人在路上碰到了被神秘人围攻的唐骏,就将其救下,带着唐骏继续朝着将军府而去。 四人终于抵达将军府,恰好赶上骆钊出关作战不在府中,三人将纪旋安顿好,何二狗担心纪旋安危,就给她留了一瓶蚀骨粉。三人就先潜入了将军府,何二狗担心骆惊弦,就与君莫笑去寻,唐骏在暗处放哨,可刚找到骆惊弦,打开其屋门,刚说了一句:何大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现在只有你相信我,我爹......还没说完就冲出二十几个丐帮弟子将骆惊弦抓走。骆惊弦以为是何二狗带丐帮人来抓她。 这几个丐帮弟子抓完骆惊弦很快就撤出,何二狗和君莫笑刚要追出就被潘震天和一个长老拦住,二人斗不过就被抓了起来,被关在一处黑屋之中,这才知道原来唐骏已经被抓,而三人关着的位置又与骆惊弦不同。三人正思索如何自救,潘震天就进了屋子。 潘震天说他们不顾大局,眼界狭隘,说一派之主不可没有决断的胆识,就要将他们处死,说他们已经没有援军了,这时,何二狗闻到一股怪味,便不停地和潘震天说软话拖延时间,最终潘震天终于打算下杀手时,屋子里除了何二狗之外的所有人突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何二狗喊道。可以了!纪旋这才从外面进来,原来她见一行人久久没有回来,担心出了事,就前来查看,又见到他们被抓,恰巧纪旋懂得医术,知道活用毒药,就把蚀骨粉碾碎加水放在窗边,气味从窗里传进来,除了何二狗有清心坠百毒不侵之外其他人都中招了。纪旋给何二狗解绑后何二狗将解药喂给二人,三人这才脱险,君莫笑说如果现在杀了潘震天,丐帮就会彻底分崩离析了,但以潘震天的内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散去毒性,时间紧迫所以三人就先行离开了。 四人搜遍了丐帮在这里几乎所有的屋子,都没有找到骆惊弦的影子,最后怕被抓到,只好先行撤退。撤出之后恰好碰到骆钊带领大军大胜归来,回到府上,发现了丐帮弟子的入侵,急忙命令大军缩紧包围。何二狗一众人又回去艰难地就出了潘震天,大军在将军府中一处密道找到了骆惊弦。 原本是朝廷下令剿灭武林中人但骆钊并不愿意,这下骆钊也确定了武林中人有谋反的意图,故而派了副将张恒上奏朝廷,表示会全力配合朝廷工作。并且派骆羽带了一众人等追杀回来。在战斗中骆羽与其帮手将何二狗与君莫笑二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这才大发慈悲透露将军一直说消灭武林中人可以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此时已经上奏朝廷,武林之中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还透露了所谓黄衣帮就是将军暗中创立的秘密组织,就是用于与外国合作,迟早会吞噬中原。 何二狗等人套出骆羽的情报后也不再伪装,而是趁其不备暴起杀了骆羽之后全身而退。众人逃到藏身处之后才发现负责看守潘震天的唐骏被潘震天打晕,潘震天已经逃跑。之后何二狗一众人决定先回丐帮与长老们报告此事。一路上发现到处都在通缉潘震天,许多城市都进入了戒严模式。何二狗一众人在路上又碰到了许英,许英告诉众人那日锦衣卫与华山派弟子恶战,即将攻破华山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蒙面大侠,此人速度奇快,三招之内就打得李不闻断了一只右手,锦衣卫急忙撤退,那蒙面大侠也一言不发地消失了。今天她出来主要是处理救出许松尘的事。何二狗邀请她加入队伍,一同处理,许英看到唐骏之后略有迟疑还是拒绝了邀请,表示武当答应帮忙,要她回华山等消息。(十分明显,被唐骏看出。) 众人继续赶路,路遇一个王爷(信王)的小女儿比武招亲,声势极为浩大,众人赶路疲惫,所以在此逗留一日,观看第二天的比武招亲。第二天一早众人便集中在此,参赛选手中看到一人使用一柄长枪,其势暗藏精妙,连续打败了五个对手,何二狗感觉自己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纪旋惊觉这是绝情枪法,听叔叔说自己的父亲就是死在这样的枪法下,可是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见过有人用这种枪法。 可大家心里都知道,促使她留在村子里的,是她的父亲。 父亲叫刘国安,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和见过世面的刘清仁不同,他这一生都扎根在这门外的几亩地里,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小的村庄。 女儿去北京上大学的那一年,老伴儿走了。从此以后,本来就不善言辞的刘国安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他不怎么和人讲话,为了女儿的学费,整日忙碌在农田之中,腰弯下去,再起来便是一天。他唯一的消遣,就是晚饭后收音机里的新闻播报。 一直到去年女儿拿到了工资,他才用上了智能手机。可这样一个新时代的高科技,在他的手里也不过是更加方便的收音机罢了。 君莫笑闻言,为了与此人问个清楚,若是他被招进了王府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君莫笑上台将其打败。唐骏在擂台下接应君莫笑。,何二狗与纪旋急忙在其下台之后将其截住,想要问个清楚,不料此人也是个富家子弟,失去了做驸马的机会,心情正差,不愿说话。再三追问之下竟命令带来的十几个打手对何二狗暴起而攻。但从小到大,她都不敢和父亲生气,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却偷偷地推掉了北京的工作,还通过了村医院的考核,成功地成为了一名实习医生。 一开始,她并没有勇气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只好住在医院提供的宿舍里。后来,因为专业技能过硬,刘清仁很快结束了实习期,也收获了同事和领导的赞许。 这时,她才敢告诉刘国安:自己已经成为了村医院的一名医生。刘国安知道女儿从小就“有股劲”,她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改变。 何二狗自己与这么多人对抗,还要保护纪旋,当时便处于劣势,被打的遍体鳞伤,走投无路之时挥剑乱砍,竟使出了第二阶的无名剑法,剑势犀利,一下子打败了这伙人。那人这才说出真相,原来这枪法是他小时候家里找来的武师教他的,那人现在也有七十岁左右了,武功也十分高强。好像在什么千灭谷中。但没人知道此谷如今在何处。 发展 第196章 发展 所有人都处于劣势(楚天阔平手),即将落败,此时大批锦衣卫赶到,领头的是李不闻(戴面具),烛阴教众人撤退,华山掌门见众人已经受伤,急忙命令所有弟子迎敌并且命令弟子将各派少侠送走,而其自己与剩余华山派弟子都被关押起来。众人就这样离开了华山...... 何二狗在华山派掌门之女许英共同上路,许英失足落涯,何二狗一起跳了下去,侥幸救了她,两人醒来后商量关于救许掌门的对策 确认好对策之后,何二狗决定先去找丐帮,因为他们在调查将军之事,若是将军清白,说不定能够借其手段来释放许掌门。而许英则去其他门派求援。两人离开深谷之后就此告别,许英将自己佩戴的香囊送给了何二狗,何二狗先回逍遥谷去找师父报告。 何二狗到达逍遥谷后。何二狗起身在谷内寻找,却不见师父,才发现一封信,说自己要归隐山林,将掌门之位传给何二狗,道号凌虚子,已经差人将这个消息送往各个门派了,希望何二狗能贯彻侠义,自己终究有罪要赎。何二狗这才明白师父为何着急将所有武功都传给自己。何二狗细细思索师父的话,他一生的后悔就是杀了穆剑竹一家,现在说赎罪,何二狗总觉得心中不安,随即决定动身去寻师父。 刚出逍遥谷,心知师父四处云游,自己一时半会绝对难以找到,而且自己又打不赢穆剑竹,并且还要先去处理许掌门的事,想起丐帮大会的事情,随即决定去丐帮大会现场,看看是否需要提前通知骆惊弦。这么想着就动身上路,忽然在路上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结果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女子拉拉扯扯,强抢民女,何二狗急忙出来喝止 之后那些人一拥而上,却都是些乌合之辈,被何二狗一个人打趴下,那群人的老大是一个富二代,临走前骂何二狗多管闲事。救下女子后,才知道她在此卖身报仇,她父亲是曾经着名的神医,父亲老来得女,当时她还只有几岁,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忽然有一天父亲就被人抓走杀死,自己却不知情,被叔父收养,叔父寿终正寝前才告诉她事情真相,她又不会武功,又穷,才想出如此下策,但又不愿卖身给如此恶人,所以才招来这样的祸端。何二狗听完了决定帮她,她再三思索后就跟着何二狗走了。 两人继续上路,何二狗决定在寻找师傅的途中顺便替她查清真相。一路上女子都十分冷漠,一言不发,天黑后两人来到一处客栈,女子一言不发,就要以身相许,何二狗大惊失色,两人这才说明:女子以为何二狗说要帮她是要买身报仇,她见何二狗似乎不是坏人而且有些武功,故而决定相信何二狗,但何二狗并无此意,而是表示会没有条件地帮助她,女子感激涕零,暗生情愫。两人第二日准备起身时,富二代带了江湖打手前来拦截,何二狗不愿与人争执,仗着轻功好,抱着女子忍气吞声打算离开,但那富二代却出言不逊,何二狗心中暴怒,温柔让女子在一边等等,自己折回去教训了他们所有人。 到达长安时候恰好是丐帮大会结束的时候,何二狗只站在人群外远远看见四大长老说因为帮主完全失去联系,所以决定如果潘震天可以夺回打狗棒,就认命潘震天为丐帮新一任帮主,君莫笑站出来反对,何二狗还没来得及进去找君莫笑问个究竟,就见潘震天下令暂时将君莫笑囚禁起来,自己去边疆将军府调查。丐帮中颇有些潘震天的支持者,由他们看着君莫笑。 君莫笑被潘震天党羽看守,何二狗先将纪旋在客栈里安顿下来,然后找到四大长老中唯一不支持潘震天的李长老,与他商议,假传命令,召集所有人,留下看守君莫笑的只剩下两个弟子,何二狗将其打晕后救出君莫笑。 何二狗带着君莫笑一路回到客栈,安顿下来,才发觉君莫笑被下了奇毒,何二狗用清心功辅以自己对毒物的了解,为君莫笑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但君莫笑还是不能行动自如,何二狗只懂毒类,并不懂医学,所以也束手无策,这时纪旋表示可以帮忙,她家里都是医者,叔叔虽然不如父亲那般妙手回春,但也颇有造诣,纪旋从小学习,也可以给人看病。 经过纪旋的治疗,君莫笑这才好了起来,君莫笑和何二狗都觉得此事与将军府无关,三人急忙踏上奔赴将军府的路,想要阻止潘震天。三人在路上碰到了被神秘人围攻的唐骏,就将其救下,带着唐骏继续朝着将军府而去。 四人终于抵达将军府,恰好赶上骆钊出关作战不在府中,三人将纪旋安顿好,何二狗担心纪旋安危,就给她留了一瓶蚀骨粉。三人就先潜入了将军府,何二狗担心骆惊弦,就与君莫笑去寻,唐骏在暗处放哨,可刚找到骆惊弦,打开其屋门,刚说了一句:何大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现在只有你相信我,我爹......还没说完就冲出二十几个丐帮弟子将骆惊弦抓走。骆惊弦以为是何二狗带丐帮人来抓她。 这几个丐帮弟子抓完骆惊弦很快就撤出,何二狗和君莫笑刚要追出就被潘震天和一个长老拦住,二人斗不过就被抓了起来,被关在一处黑屋之中,这才知道原来唐骏已经被抓,而三人关着的位置又与骆惊弦不同。三人正思索如何自救,潘震天就进了屋子。 潘震天说他们不顾大局,眼界狭隘,说一派之主不可没有决断的胆识,就要将他们处死,说他们已经没有援军了,这时,何二狗闻到一股怪味,便不停地和潘震天说软话拖延时间,最终潘震天终于打算下杀手时,屋子里除了何二狗之外的所有人突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何二狗喊道。可以了!纪旋这才从外面进来,原来她见一行人久久没有回来,担心出了事,就前来查看,又见到他们被抓,恰巧纪旋懂得医术,知道活用毒药,就把蚀骨粉碾碎加水放在窗边,气味从窗里传进来,除了何二狗有清心坠百毒不侵之外其他人都中招了。纪旋给何二狗解绑后何二狗将解药喂给二人,三人这才脱险,君莫笑说如果现在杀了潘震天,丐帮就会彻底分崩离析了,但以潘震天的内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散去毒性,时间紧迫所以三人就先行离开了。 四人搜遍了丐帮在这里几乎所有的屋子,都没有找到骆惊弦的影子,最后怕被抓到,只好先行撤退。撤出之后恰好碰到骆钊带领大军大胜归来,回到府上,发现了丐帮弟子的入侵,急忙命令大军缩紧包围。何二狗一众人又回去艰难地就出了潘震天,大军在将军府中一处密道找到了骆惊弦。 原本是朝廷下令剿灭武林中人但骆钊并不愿意,这下骆钊也确定了武林中人有谋反的意图,故而派了副将张恒上奏朝廷,表示会全力配合朝廷工作。并且派骆羽带了一众人等追杀回来。在战斗中骆羽与其帮手将何二狗与君莫笑二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这才大发慈悲透露将军一直说消灭武林中人可以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此时已经上奏朝廷,武林之中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还透露了所谓黄衣帮就是将军暗中创立的秘密组织,就是用于与外国合作,迟早会吞噬中原。 何二狗等人套出骆羽的情报后也不再伪装,而是趁其不备暴起杀了骆羽之后全身而退。众人逃到藏身处之后才发现负责看守潘震天的唐骏被潘震天打晕,潘震天已经逃跑。之后何二狗一众人决定先回丐帮与长老们报告此事。一路上发现到处都在通缉潘震天,许多城市都进入了戒严模式。何二狗一众人在路上又碰到了许英,许英告诉众人那日锦衣卫与华山派弟子恶战,即将攻破华山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蒙面大侠,此人速度奇快,三招之内就打得李不闻断了一只右手,锦衣卫急忙撤退,那蒙面大侠也一言不发地消失了。今天她出来主要是处理救出许松尘的事。何二狗邀请她加入队伍,一同处理,许英看到唐骏之后略有迟疑还是拒绝了邀请,表示武当答应帮忙,要她回华山等消息。(十分明显,被唐骏看出。) 众人继续赶路,路遇一个王爷(信王)的小女儿比武招亲,声势极为浩大,众人赶路疲惫,所以在此逗留一日,观看第二天的比武招亲。第二天一早众人便集中在此,参赛选手中看到一人使用一柄长枪,其势暗藏精妙,连续打败了五个对手,何二狗感觉自己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纪旋惊觉这是绝情枪法,听叔叔说自己的父亲就是死在这样的枪法下,可是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见过有人用这种枪法。 君莫笑闻言,为了与此人问个清楚,若是他被招进了王府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君莫笑上台将其打败。唐骏在擂台下接应君莫笑。,何二狗与纪旋急忙在其下台之后将其截住,想要问个清楚,不料此人也是个富家子弟,失去了做驸马的机会,心情正差,不愿说话。再三追问之下竟命令带来的十几个打手对何二狗暴起而攻。 何二狗自己与这么多人对抗,还要保护纪旋,当时便处于劣势,被打的遍体鳞伤,走投无路之时挥剑乱砍,竟使出了第二阶的无名剑法,剑势犀利,一下子打败了这伙人。那人这才说出真相,原来这枪法是他小时候家里找来的武师教他的,那人现在也有七十岁左右了,武功也十分高强。好像在什么千灭谷中。但没人知道此谷如今在何处。 二人得到了消息,何二狗又运功疗伤之后这才折返,却见君莫笑已经打败了挑战的所有人,成功当上了驸马,君莫笑想要解释却被一堆家丁给带走。一众人追到王府,作为驸马的朋友在此做客。君莫笑表示不想做驸马,只想大吃一顿,王爷见他不过是个乞丐,也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就同意了他的要求,可女儿觉得君莫笑眉宇之间颇有英气,对他青睐有加,还偷偷跑过去与他私自说话。王爷勃然大怒,在一个夜里派兵暗杀一众人等。 众人惊醒后十分轻松地打败了亲兵,却被王爷的唯一一个儿子夜未央(日后与君莫笑争夺王位的最后一个狠角色)给拦住了,此人从小尽拜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为师,学了一身邪门武功,会化功大法,还对九阴真经小有所成,九阴白骨爪初具规模,也精通毒术。三人合力与其大战,最后还是略逊他一筹,但他也没有实力杀死众人,只好用毒将众人毒倒后去找王爷等待发落。 何二狗假装中毒,用清心功救下众人后才得已逃脱,一路日夜不停地逃到长安才放下心来。到达长安之后,他们没到分舵就被丐帮弟子袭击,制服之后才得知潘震天先返回分舵,已经下令丐帮说君莫笑勾结啊。何二狗等人与将军府串通陷害丐帮弟子,所以去了的弟子才全军覆没。这下丐帮之中不论哪派的人都觉得君莫笑与何二狗是恶人,也觉得将军府必须消灭,众人看丐帮是回不去了,就再次离开了长安。 离开丐帮之后,凌虚子看丐帮之事暂且无法插手,而骆惊弦也在骆钊的保护之下,误会只好等日后再解开,此时要做的只能是先救出许松尘,故而凌虚子打算先去华山找许英,(此时因为之前与许英的不合,唐骏离队。)和许英商议才知道武当只是随口答应,并不打算出手,众人一筹莫展,凌虚子提议。 凌虚子的意思是再返虎穴,去绑架夜未央,(夜未央本来就是恶人,不必讲究江湖道义)以此威胁夜宇宏向相关势力施压,放出徐松尘。众人觉得有理,于是一同上路。 几人一路走来偶遇了楚天阔,知道他们的意图之后楚天阔执意要跟着他们,众人只想多个帮手,于是就带上了楚天阔,又赶了几天的路,终于来到了信王府。 几人抓了一个信王府出来的家丁,盘问之下知道夜未央去了青楼,众人又往青楼而去,在青楼之内与夜未央展开激战 在楚天阔的神威大增之下,一干人险胜夜未央,并成功将其绑架,让家丁看清夜未央的脸,又将夜未央的随身玉佩连同恐吓信让家丁带回去。 信王爷就这一个儿子,瞬间慌了手脚,急忙向李不闻施压,最终强行放了徐松尘与所有华山派弟子,众人接到徐松尘之后也遵守诺言放了夜未央,所幸徐松尘并未受伤,众人一同回到华山。 徐松尘私下问许英弄清楚了是凌虚子一手筹谋拯救了华山派,心中欢喜更盛,当即将华山派镇派宝剑光华剑送给凌虚子,还偷偷将紫霞神功传授于他,并且言语之中有意将许英许配给他。夜里徐松尘宴请众人时才发现楚天阔不见了,此人行为十分特立独行,众人也没有放在心上,宴会上许英微醺之后也对凌虚子吐露真情,但凌虚子却婉拒了她言语中的爱慕。 第二日凌虚子与君莫笑和纪旋离开了华山,再去打听千灭谷的事情,一路四处调查,道听途说,却没有半点收获,不知不觉来到了豫州附近,却见到有大批骑兵赶路,凌虚子和君莫笑一眼认出是将军府的部队,就跟了上去,发现目的地是嵩山少林寺。 三人上少林寺援护,才发现骆钊手下的一名前将军韩伟奉命来剿灭少林,众人实在难以对敌,最终凌虚子亮出骆惊弦的半鱼玉佩,(海蛟堂分别时所得)威胁韩伟,说已经控制了骆惊弦,韩伟只知道那是骆惊弦死去的母亲所给,不会轻易给人,恐怕的确是被绑架了,当下惊疑不定便举兵退去。 少林为感念凌虚子退敌有功,也不再计较女子上山之事,正心方丈还将少林轻功秘籍赠与凌虚子,凌虚子轻功水平再上一阶,凌虚子说明关于千灭谷之后,善明表示有次迷路误闯千灭谷,可以带他们去。到了千灭谷之后,才发现谷外有两不入:逍遥派不入、用剑不入。 君莫笑纪旋善明三人入谷,才知道谷主名为仇侗 ,使一杆蟠龙枪,要问话者就要轮流与他单挑,先是善明、君莫笑二人与他单挑都败下阵来,都是点到即止不伤二人。 之后便是凌虚子与他单挑,凌虚子入谷钱了将剑藏在包袱之中,空手与其切磋,打斗之间皆不用逍遥谷招式,装作与逍遥谷无关。但仇侗还是看出了端倪,不光不叫停,还是步步紧逼,使得全是杀招。凌虚子逐渐支撑不住,被迫使出逍遥派功夫保命,瞬间被其识破,表示要杀凌虚子后快,为他师父报仇。 善明与君莫笑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援护,终于救下凌虚子,逃出千灭谷,三人都有所负伤,善明便先回少林寺去了,而凌虚子则和君莫笑一同去成都养伤,向纪旋道歉,但是承诺会回来替她报仇,纪旋表示理解。这时,二人在此地碰到了在此调查的叶清云,询问之后才知道最近武林中发生了许多失踪事件,许多武林新秀失踪后过几天就会暴尸闹市,人心惶惶,他路过此地便是调查此事。斩云剑派胡天啸,苍穹派水巧倩的师弟都已经被杀, 凌虚子等人表示愿意协助调查此事,便于叶清云结伴而行,叶清云虽对凌虚子有十分敌意,却还是以大局为重,与二人联手。果然,不出两日,成都唐门也已经有人死亡,三人上门调查时,却得知唐骏已经出门调查此事,只有掌门唐远在,唐远说夜里已经睡下并不知情 正当众人为此人身份发愁的时候,有武当派弟子来通知北拳门的木泽也在附近失踪,三人不知该从何寻起,再加上凌虚子担心玲儿安危,索性一同去北拳门调查。 到了北拳门之后,竟恰好遇到骆钊的军马剿灭北拳门,全门上下只剩下雷震一人死守偏房以保护身受重伤的玲儿,此时的雷震已经遍体鳞伤,强弩之末,再无力抵抗。众人急忙伸出援手,将仅剩的三十几个士卒打退,救下雷震和玲儿。 雷震伤势过重,内脏已经多处破裂,交待一番后终究不治而亡,玲儿一时间无法接受父亲战死和全门被屠的事实,陷入了不吃不喝也不和人说话的沉默之中。凌虚子等人决定留下来处理后事,叶清云不耐烦就先行离去继续调查,凌虚子一时间也无法接受骆钊的举动,对玲儿表示知道骆钊的住所等,必须变强才能报仇,玲儿这才忍辱负重,决定随他们出发,提升实力为父亲报仇。 凌虚子等人再出发之后,却接连得到各地的噩耗,不管是大门派还是小门派,都有弟子被如此暗杀,但死的都是些新秀弟子,一时间武林之中人心惶惶,不知究竟是何人作乱。这时忽然听到有武林中人说华山派白尹彦与许英二人一齐失踪,凌虚子震惊之下动身赶往华山。 来到华山之时,许松尘已经亲自出门寻找多日却还是一无所获,已经因为悲伤心急而十分憔悴,众人表示让许松尘稍安勿躁,让纪旋先在华山暂住几日,他们替许松尘继续追查下去。刚离开华山便碰到了在外调查的唐骏。唐骏表示唐门已有三四人遇难,要是被他抓到是谁,一定碎尸万段,扒皮抽筋。众人表示一同调查,唐骏便加入了队伍。 按照唐骏的路线搜寻过去,则下一站是苍穹派,果然众人赶到的时候,苍穹派正经历一场恶战,众人去救援时才发现这是铁手团的人马,一番苦战之后终于击退来犯的铁手团杀手,苍穹派也颇有损失 救下苍穹派之后,水巧倩正向众人表示感谢时,又一波敌人攻来,仍然是铁手团众人,但这次为首的是铁手团首领——大漠判官孤鹰,众人不敌孤鹰带领下的铁手团精锐,苍穹派终究沦陷,只有水巧倩和少数几个弟子逃出生天,宣告灭亡。 众人勉强逃离了铁手团的追杀,水巧倩痛定思痛,表示加入队伍,一齐调查报仇,这时唐骏忽然收到飞鸽传书说上河国边境大将正在召集兵马,打算趁此机会一举南下剿灭中原武林。众人急忙赶往中原与上河国的边境地区,在上河国边境打探之后证实了此事,一筹莫展时唐骏提议暗杀将军。 众人都表示这样的方式无法改变大局,唐骏说虽然不能改变大局,但至少可以延迟他们入侵的时间,待的江湖上风雨过去,再召集各门各派召开武林大会,共同抵抗外敌。众人这才同意了暗杀计划。于是,凌虚子玲儿,君莫笑唐骏水巧倩,为了目标小所以分两组在夜里分头潜入将军府,两边分别遇到了上河国的武功高手。 两边与各自的敌人交手 众人终于进入了将军府会合,将军进入密道逃跑,众人也跟了进去,进了密道之后后面的门就死死地关上了,众人走到里面越来越黑,唐骏走在最前探路,一路引领众人走上了一条满是机关的道路,众人都伤痕累累但终究杀了将军。此时才发现唐骏失踪,接着就是四面机关打开,众人一齐坠入一个摆满尖刀的陷阱中。 众人借助武器和武功,暂且停留在墙壁之上,稍有不慎落下去就会死,但此时却响起唐骏的声音,原来唐骏在控制所有机关的深处,唐骏表示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还将许英和白尹彦的尸体扔了出来。唐骏给众人讲了骆羽一年前就被杀了,他们所看到的所有袭击丐帮的骆羽都是铁手团的九头鸟易容而成,这一切也都是上河国和黄衣帮合作消灭丐帮的计划,铁手团是被上河国国师重金雇佣,杀这个将军是为了配合上河国国师名正言顺地换一个将军,这样才能里应外合,只要上河国国师一声令下,就出手消灭丐帮。 众人问唐骏为什么做这种事,唐骏说是被各门各派看不起,唐门在中原武林永无立足之地,但要是与他们合作,就会让唐门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开始唐骏被欺压的回忆。 唐骏被欺压的回忆 唐骏被欺压的回忆 回忆结束,众人沉默反思,的确中原武林对唐门十分排挤,这时唐骏解释寿宴之上唐远将计就计,故意和烛阴教走,而烛阴教也的确招降,但是被拒绝了,天下人都以为唐门与烛阴教合作,也给了唐门更好的暗中作祟的机会。唐骏开启所有机关,唐门暗器从四面八方打来,众人本来只有一点落脚处,此时还要防御暗器,都遍体鳞伤。这时机关全部用完,唐骏一声令下九头鸟出场,要杀众人,这时听得密室入口处传来机关被劈开的声音。 唐骏知道有人来干扰,让九头鸟立刻动手,千钧一发之际,穆剑竹攻了进来,一人独斗九头鸟,并将其斩杀。 救下众人后穆剑竹便杀向唐骏所在的地方,众人也得以喘息,纷纷从陷阱中脱身,穆剑竹很快地找到并打败了唐骏,唐骏却表示早已经发出了信号引来孤鹰,他们命不久矣。穆剑竹不等他说完就一剑封喉,之后与众人说了几句,表示这次只是为了救凌虚子,打算杀其他人时,孤鹰攻了进来。 孤鹰实力异常强大,穆剑竹顾不上杀众人,全力与其交手,却只能打个三七开,渐渐落了下风。但于此同时孤鹰也不能抽手去顾其他人,众人便趁机逃了出去。 众人出去后迎面碰上青杀寒妇和僵尸,三人知道穆剑竹在内后便杀进去救穆剑竹,众人就此离开。这时众人知道了黄衣帮与上河国合作,真实目的是消灭丐帮,凌虚子水巧倩君莫笑玲儿四人决定稍作修整后先去通知许松尘之后就去丐帮。凌虚子替众人疗伤后便一路到了华山派,将来龙去脉告诉了许松尘。许松尘损了绝大多数弟子,有损了掌门候选人白尹彦和女儿许英,当即失去希望,决定解散华山派,就此归隐山林。 众人虽然唏嘘不已,但还是紧凑地踏上了前往长安分舵的道路,众人到达时,只见铁手团与上河国武士(人数众多)已经控制住了大局,孤鹰狂傲万分,允诺所有人都可以上来挑战,只要赢了孤鹰就放过丐帮。而李长老第一个上去挑战,不过几个回合被孤鹰杀死。 此时,另一个长老也上前挑战,也同样被孤鹰杀死,众人对孤鹰怒骂一片,不停地有丐帮弟子上前挑战,先是单打独斗,后来五人同出都不敌孤鹰一人。孤鹰更加狂妄,命令庞飞将打狗棒拿出来,羞辱丐帮中人,如此众人才知道原来庞飞也是铁手团的天王。这时一直潜伏等待打狗棒出现的潘震天忽然抢攻,眼见就要一招飞龙在天打在庞飞头上。 众人都确定潘震天得手时,孤鹰却胜券在握地冷笑,就在潘震天要打在庞飞身上时,庞飞步伐奇诡竟躲开了潘震天铺天盖地的攻势,将打狗棒护在了身后。潘震天一掌打空被孤鹰飞起一脚踢翻,孤鹰拿过打狗棒大肆羞辱丐帮,还说看时辰上河国国师和将军的军队已经快到了,如此一来整个中原武林都要完了。那丐帮要打狗棒也无用,便要运功将打狗棒摧毁,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一声断喝,在场众人震耳欲聋。 莫伏虎霸气出场,一招之间便夺回打狗棒,惊呆在场众人,丐帮弟子一齐为其喝彩,莫伏虎宣告国师已经被他杀死,他们消灭中原武林的计划已经化为泡影,孤鹰恼羞成怒攻向莫伏虎,莫伏虎与孤鹰打,一直处于碾压状态最终将孤鹰杀死。 之后是潘震天挑战莫伏虎,倾诉不满和愤怒后自杀,莫伏虎安顿之后地事情,君莫笑归队,凌虚子一众带上纪旋再去千灭谷用许松尘退隐之前教的紫霞神功与无相残功结合打败了仇侗,得知真相。 强化 第198章 强化 今天要讲的只是自已的一些写作感想,希望对一些写作新手有些帮助。 下面先谈谈如何防止卡文: 一,充足的准备。 (1)对于新人来说,不是急着开文,而是有一个前端的准备。 从名字,简介到全文的构思,必须做到心中有数,文是穿越的,架空的,还是言幻的,是小白的,还是虐言悲情的。 (2)全文要有一条主线,不能散。 有些文前期很好看,后面就比较散,越往后越不知道要写啥,那么这时候文就卡得厉害,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所以没写之前,可以例一个大纲,对于新手,大纲是很重要的,主线,副线,主角,配角,穿插的情节,有些新手不会例大纲,那么你可以把全文的整体情节例下来。 (3)不要多开文,事实上,这些东西已经被人用烂了,只是一个骨架,但要溶入你自已的血于肉,组成自已风格的文。 例如武侠小说中的新龙门客栈本人反对多开文(当然等各位新人成为神级的人物时,就无所谓了)。 里都这样设定过,但是照旧很红很火,本人就是他的祟拜者,每看一次都势血沸腾,所以我的书里女主都会武功,都有闯荡江湖 新手最好不要多开文,只要专心写一本文,没事可以挑选几本好书来充足自已,扩展自已的思路。 (4)如果你选择了小白文,那么可以挑选几本优秀的小白文来看,看那些吸引读者的文里有什么特质,例如夏广寒的《雏妃》,樱落的《邪魅魔女》。 小白文里有很多特定的东西,例如下药,陷害,跳崖,荡秋千,这些本来就可以用的情节,在你的手里是如何的妙笔生花,构成你自已的风格的,有些人害怕雷同。 例如武侠小说中得到绝世神功,掉山洞,奇遇,这些都是武侠的特定情节,金庸老前辈的文的经历。 如果作为一个新手,你理解并悟通了这些粤妙,那么你就算成功了。 (5)如果选择虐文,建议大家去看看胡狸的《冷君夜妾》,黯香的《虐妃》紫色的《缠绵不休》,随云飘舞的《冷宫德妃》都是极好看的文。 虐文都是些口味比较重的人看的,就好像喜欢吃辣的人一样,虐文中虐的基础有四点。 (一),包养,小妾,玩物,情人,摧残主角的心灵,剥夺她的自尊心,主角奋起反角,不屈不挠,这时候女主相当的引人同情,只要一引人的同情,此文便成功了。 (二),表演,男主在女主面前表演和女配的亲密,柔情蜜意,情深意重,亲亲我我,这时候挑起的不单是女主愤怒,同时也挑起了读者的愤怒,她们愤怒得越厉害,说明虐文造就的越成功。 (三)巴掌,这是最常见的一招,百看不厌,虐文中的男主愤怒时,一定会扇女主的嘴巴,如果女主在被打了后,仍能屈强的傲视着男主,不怕嘴角再流点血,眼神再仇恨一点,读者中有人想砸电脑了。 (四)堕胎,这是最无法让读者接受的,男主竟然逼迫女主堕胎,甚至亲手熬好了药,捏着女主的下巴,把药灌进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一点点流掉,这时候就有人骂男主禽兽了,大部分人会要求换男主,文下吵成一片,这时候作者不要着急,吵吧,越吵越火,火文都是吵出来的,有人看到下面平波无奇的文火起来吗? 虐文是订阅量比较好的一种文,因为看的人群中多数是大学生和家庭主妇,这类人基本上都是会员,如果你能造就成功,不怕没人订阅。 (6)如果选择np文,懒离婚的〈凤御九龙〉,还有风香名香的〈舞娘十夫〉,这些np文,连名字都看出np的特色,点击率很高的,大家可以认真看看。 np文是一女n男,np文里,女主一定要很强大,男主要个性鲜明,最忌讳模糊,就是看上去几个男的差不多,这个地方就是败笔,要想男主的个性鲜明,可能通过两种特性的对比来强化他的性格。 例如,冷酷加温柔的,男主对其他人很冷酷,却独对女主温柔。 腹黑加害羞型,男主腹黑又强大,却因为女主一些不自作的小动作,而现出小小的害羞,那么这个人物便鲜明起来。 np文中,女主要强,但男主要更强,依次递增,腹黑的,冷酷的,温柔的,暴戾的,np文突出的是感情纠葛,一定要纠结,有的文里很平淡,不纠葛,感情本身就是纠葛,不纠葛的文,如何把读者的脚步拉住呢。 (7),女强文,女强文和np有一点相同,女主很强大,很多人造就了强大的女主,但是男主不强,结果有读者说没男人配得上女主,所以说,不管那一种文里,男主一定要强大,但女强文里,女主不是逆来顺受型的,会反击,和男主对抗。 女强文的女主性格要高傲,要冷清,实力要强大,基本上都是武功高强,毒术好,医术好,接近于无所不能的,很少受委屈,这类文吸引人的是女主,往往把男主的光芒掩盖了下去的,所以写的时候一定要控制好。 推荐大家去看苹果的〈迷你女神医〉,还有夏广寒大神的〈狂野〉女主的性格造就得相当的出彩,还有目前笑笑连载的〈黑道皇后〉,女主的性格也是吸引人的。 女强文是一种冲击力比较大的文,此类文有一个反差,就是经常有激烈的场面,当写到平缓的地方,便会有读者嫌太平淡了,单调了,那么下章便可以放一个人气高的男配出来晃晃,便会提高文的人气了。 (8)红楼文,潇湘目前还有一类文,红楼文,如果有人喜欢红楼,也可以从此处着手准备,红楼文可说是比较稳妥的一种文,入v的可能性是相当高的,因为红楼有相对一批稳定的读者,她们乐此不疲,红楼文最好选定架空历史的,这样写起来比较容易入手。 红楼文中的经典大神要数君幻凤了,她写出红楼的数量是既好看又吸引人视线的,在红楼读者中深有信誉,经典之作《黛眉玉颜潇湘魂》《颠覆经典之黛玉传奇》,还有沧海明珠的一本正在连载的文《水怜黛心玉娇溶》,这些红楼文可谓经曲。 目前潇湘的几大类,小白文,虐文,np文,女强文,还有隆重登场的言幻文,红楼文,新手可以从这几个方面下手。 这些都是前期的准备,非常的重要,一个好的名字可以增加点击率,一个好的简介可以增加收藏,一个好的内容可以增加订阅量,至于如何取好的名字和简介,第一堂课夏广寒大神已经讲过了,没看过的作者可以去圈子里看,有笔录。 二,卡情节。 (1)有时候坐在坐在电脑前,怎么也想不出下一情节该怎样写,这时候千万不要一直坐在电脑前,使自已苦恼。 这样长久以往,会使自已对文失去信心,你可以泡壶茶,听首歌,或者到外面去散步,边散步边想情节。 (2)要有带小笔记本的习惯,平时想到什么一定要记下来,有时候灵感来了,那情节特别的好,所以要立刻记下来。 有些人漫不经心,那么只能说这些人是玩票性质的,那么就没必要如此认真了,因为有些意外的小点子可以提升文的人气,说不定可以让你的文一炮而红。 (3)写章节前,如果一直想不起来接下去该怎么写,可以回头看两章前面的章节,这样确保全文的连贯性。 有些文,读者会反应不连贯,那说明文的连接性不好,如果一发现读者的建议,能调整的立刻调整,这样可以保证后期的文走向很好,不能任由着这种坏现像一直漫延下去。 (4)如果全文的走向有些模糊,因为都是新手,文又太长了,很多人会遇到这种问题,这候可以把大纲重新整理一下,确保自已耳目一新。 (5)没事多看看电视,从电视中获取灵感,很多电视上都有绝妙的好镜头是可以利用到文中的,我们可以善加利用,把它充分发挥,达我们想要的效果。 (6)把自已化身为文中的主角,静思中,你就是文中人,文中人就是你,接下来你会如何做,这样做的好处是文很有真实感,很饱满。 三,卡言词。 (1)言词少,有些人情节会想,前期准备也好。 但是就是不知如何更好的用言词描绘出那种场景,吸引住读者,这种现像属于卡言词。 (2)卡言词的人需要多看好的文,平时也可以多看一些散文性质的书籍,在这里推荐大家看宋词,宋词的语句是相当优美的,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可以善加应用,尤其适合写古代文的作者看。 (3)例如《清平乐》中的第一句,金风细细,叶落梧桐坠。 我们一想到这一句,便会描写,秋天,凉风轻拂,梧桐树叶纷纷坠落。 (4)还要适当的看成语字典,因为很多优美的词语都是词典中出来的,例如,国色天香,娥眉欲颦,冰肌玉肤,白壁无暇等,这些看得越多当然越好。 (5)好的言词能达到烘托的作用,有时候即使不写到人,通过言词的描述。 便会知道一个人的心情好坏,或者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例如,夕阳斜照,碧草萋萋,轻风穿透窗户把油灯吹灭,夜雨在空阶上声声入耳,她躺在床榻上难以成眠。 看到这一段,虽然都是言词的描写,但是很好的把一个女子辗转难眠的心理突现了出来。 再看这一段,夜静谧,云在高空从容舒卷,月儿洒下如水的轻辉,疏疏的花朵戴着风月,含着雾气,独自开放,他立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中手执玉萧吹出动人的音符。 这一段也是言词的描写,隐约提到有人在**,但是这意境却是美妙的,神秘而引人暇想的,这时候很多人会想到这个**的人一定是一个绝世谪仙似的男子,所以有时候言词还是有些用处的。 (6)言词是可以不断积累的,所以我们可以一边写文一边学习,从不同的书籍中学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多看,看学,才会不断的进步,才会不被网文淘汰。 (7)要想有好的言词,你必须化身为主角,通过感官去领会,此时用什么样的言词去感受到主人翁的心态,何时,何地,周围是什么样的场景。 例如主角在闹市中,如果此时正是自已站在街头上,那么很容易便会想到,商铺林立,小贩穿梭其中,街上人来人往等词。 上面就是如何防止卡文,虽然不足,但希望对新手有那么一点用处,下面讲讲如何快速的码文。 其实只要不卡文,基本上大家都能快速的码文了,之所以不快,正是因为卡的原因。 二:如何快速的码文? (1)码文快慢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心定不下来,另一种是速态太慢的原因。 首首说说心定不下来的人。 有关于心定不下来,其实这是源于女人的天性,女人做事定力没有男人强,这是女性自身的一个特质,坐在电脑前东看看西看看,一个字也没有。 我们可以慢慢养成一个认定的习惯,女人的优姿是,一旦养成了认定的习惯,便很难改变。 所以开始时我们可以给自已限定一个码文的时间,一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全神贯注的码文,如果你经常限定了,就会有一个模式,慢慢的习惯了,就会定下心来。 有时候定不下心来,是因为总要和人聊天,那么就退q,专心码文。 或者找人拼字,这个办法不错,可以激发耐久力,但是一定要找一个速度差不多的人拼字,别找那种人家一小时五千字,自个每小时一千五的,这样会遭到打击,反而更消极。 (2)码字慢的人。 对于码字慢的人,如果前期都准备好了,定力也可以,但就是速度上不去,那么就要多加练习,如果是玩票性质的当然无所谓,一天码三千字一样过。 但如果想要自已红,或者不错,那么就要努力练习了,新手的一大优势,就是码文快可以积攒人气。 如果你是新手,又每天三千三千的码,很多人不耐心,等到文要结束时,都不知道几个人在看。人家早失去信心了,所以要乘热打铁。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至少可以保住一部分读者。 当然有的作者要说了,我的文就是三千三千的码,人家也愿意等,那么我要说,如果你再多码点,那么你就红了,难道红了不好吗? 码字慢的人,还可以把自已要写的情节,先录下来,或者把大概的情节写下来,然后慢慢的打,这样逐步渐进的循环,就熟能生巧了,等打得多了,自然就快了。 上面都是笑笑的一些写作心得,对于新手大概还有些帮助吧,如果是神级的人物,谢谢大家的捧场了。 第二部分提问互动 1快速码字会不会影响文的质量? 不会,把情节想好,先把情节设定好,然后码 2如果你的文一段时间卡住了,然后逐渐的恢复,可是发现偏离了原来的方向,那怎么办才好。 那么重新调整大纲,所有人写文不会一成不变的 3如果追求速度之下,对人物性格和情节过渡把握不住,那该怎么办? 不是有前期准备吗?把人物的性格设定下来,情节完善好,然后快速的码文。 4如何让自己始终保持写文的激情,保持自己最初写文的动力? 不要整天呆在电脑前,想情节时可以散步,听音乐,然后用小本子把情节记下来,这样既可以保证激情,又不厌倦 5卡文对文笔好的作者来说是不是容易克服些? 要看卡文笔还是卡情节,文笔好的人也有可能卡情节,情节和文笔是两回事 6快速码文对文笔提高也会有很大帮助吗,会不会质量下降?如何一边保持质量一边快速码文。 快速码文和文笔提高是两回事,不影响文的质量,要想保证文的质量,先把情节设定好,然后码文,就可以了 7关于写一些由已有的古代小说的背景和人物的基础上,写成的小说如何让自己能够快速码文? 只要把文笔练好就可以快速码文了 8如何确定文的主线,怎样让一个构思能够扩展成一篇有血有肉的小说。 主线是你自已想写什么样的故事情节,然后在里面填充细节,就是一篇有血有肉的文了。 9快速码文后难免有些遗漏,发现后回头再补? 这个就是你平时要注意的了,随时准备一个小本子,把重点记下来,随时查看一下,有没有遗下的,不用回头 10写网文真的不需要任何文笔么?只要情节么?感觉追求文的精致,反而被批华丽辞藻粉饰,很困惑。 不要太华丽,但适当也要,就像我们穿衣服一样,不求华丽,但求适当 11请问写文时听音乐会有影响吗?还是杜绝一切干扰更好一些呢? 这是因人而异,有人喜欢听音乐,但有人喜欢安静,看你喜欢那一种,一定要选一条自已适合的路子 12大神,请问一下,作为新人,到底每日更多少字才算最合适?谢谢 越多越好了,但没有那种可能,最少要有五千字 13许多外在的事情会影响到写文的质量和速度,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专心一些? 把外成事情消除了啊,这是自已的事情吧 14如何丰满自己的文,有时候觉得好象不知道写什么,几句话就把事情交待完了 首先要有足够的情节,然后是文笔修饰,这样就完满了,因为没有情节,所以单薄,才会几句话交待完了。 15速度,和打字速度是不是有关系 是 16请问如何写大纲?有时总是情节想好了,不知道怎么写大纲,如果可以的话笑笑可以提供一下格式给我们参考一下吗? 写大纲,可以把一个故事完整的写下来,目前笑笑没有格式,不过可以给你看看 17请问,想要码字的速度要怎么练?金山打字通实在是太枯燥了,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打字都枯燥,不急在一时啊,打字是基本功,没有快捷的方法,但是只要写文时间长了,就快了 18可否举个女强男更强的例子,怎么来对手戏? 女子冷然的望着男人,男人狂妄霸道的笑着:“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19请问卡言词的能推荐几本书看下吧,不知道看什么书? 看唐诗,宋词,还有散文,这些可以提高言词的修饰 20如何控制文的走向偏离纪实 主线不能动,一动就会控制不住走向 21如果自己知道后面要怎么写,但老卡在细节上。该怎么办?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你是文中人,这个小细节如何处理,现在文中人就是你,你化身为主角,那么就知道如何做了。 22怎样处理心情因为掉收藏而不好,码不出字来 掉收藏,如果是v文很正常,不要心情不好,如果是新文,一定要找原因,码不出来字,可以出去散散心,不要总想着文的事情 23请问写两人相处的情节,除了对话,人物描写,心理描写还可以怎样写?怎样在言辞里表达主角的心情呢? 言行举止都可以表露主角的心情,哪怕周围的场景都可以显示出来,朦胧而美丽的。 24我每次卡文就卡在男主女主对话上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对话超级难写,有没有什么方法解决呢? 这个要多看看好书了,还有就是如果你是男女主人角会如何说这些话,不过建议多看看好书。 25在写文时突然发现用的词几乎都是一样的,要怎样解决 这说明你是属下言词比较少的一类,多看看宋词,可以有助于提高。 26写文时我们很容易就会把主角塑造成自己理想的性格可是刚开头还好到了后面主角会会和作者本人有些相似(我是这样认为的,至少我是)要怎么样控制这种情况的发生呢? 没关系啊,每本文都会溶入作者的性格,但你要把自已可爱的一面写出来喔,那些血腥的残腥的一面我们藏起来,好吗 27怎么控制人物的主次让读者看起来不混淆 这是人物个性鲜明的原因,要把主角设定出两种混合个性的,这样就可以突出主角了,例如,男主,腹黑加温柔的,这样就分出主次了,配角就不用那么讲究了。 28文写的平淡没有高潮起伏怎么克服,如何详略得当的恰到好处? 那么就要设定高潮,你要明白你写的是什么样的文,虐文,虐的就是高潮,女强文,强势的女主斗败女配就是高强,这样就可以做到详略得当了,一定要明白一种文的高潮是什么。 29男女主人公之间的对手戏如何写得精彩,让人感兴趣。如何让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爱情不让人觉得过于虚假。 不管是书里还是现实,一定要真挚,真挚的感情才会是引人的,例如两个人经历了生死劫 30怎么介绍场景也是是类似独白 场景不要过于多,多了就是累赘,适当即可,只要把周围相应的描写一些就行了 31笑笑怎么给自己找灵感?有不有卡文的时候? 我是早把情节写下来的,所以不会卡,至于灵感吗,只要心情好了,就会有,所以你要保持快乐的心情喔,不过有灵感要记下来,不能放了 32要怎样避免写文过程中刻画人物生疏的现象? 那就是人物单薄了,你可以从人物的神态,言行举止,到外貌,写得饱满一些,就不生疏了 33一个小章节总共分为几部分怎么做铺垫成为一个整章这一章里描写对白情景是怎么分配的 情景,描写,最后对白 34文的进程和高潮低谷怎么控制 有高潮就要有低谷,你把高潮的情节平分化,例如到一个地方发生什么事,有高潮,也有低谷,然后再到一个地方,不能把所有高潮的情节,全用在一个地方了,那么后面的怎么写呢 35如何描写众位男主人公,因为他们都很优秀,有时把他们描写得太好,感觉很难取舍。但是自己坚持写的是一对一。 那么强化一个,放大他的优点,在后期对不要的男配用一些毛病突出来,就可以了 36如何让男主人公显得霸道到变态又不至于让读者们反感,更不至于让读者们把男二号换成男一号。 其实你可以在前期把男主写得霸道变态,后期又把他写得很惨,女人都是心软的,便不会要求换男主了 37文中的高潮平缓怎么铺垫高潮章节控制在多少字平缓的章节多少字让人看起来不拖沓怎么能链接的紧密一些 平缓的章节适当紧凑一点,高潮的地方适当长一点,平缓的和高潮的都是同一个出发点,那么就紧密了,不能把高潮和平缓的是两个故事情节,那么就涟接不上 38还有就是有了题材整体写的方向但是自己又不知道能写多少字这种情况怎么才能约算出字数 为什么要约算字数呢,其实字数是你想写多少就写多少啊,很多人都是根据订阅来确定写多少字的,至于字数,想写多一点,就在男女主角之间多加一些磨难,这样字数就多了,想写少也是同理 39六万多字了,还没有长大,才12岁,这算不算慢热? 重点要看前面是不是写得很精彩,如果精彩,慢热也没写,就是有人喜欢看啊,如果说写的不出彩,那么就赶快长大吧 剑竹 第199章 剑竹 主角为男,化学工作者,精通各种化学药理,游戏昵称何二狗,因为一次网络检修意外穿越到名不见经传的武侠游戏的世界里。因为精通化学知识,所以自学成才,成为了用毒大家,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师傅,刚刚决定师从闲云子,只做了一年杂役,师傅阵亡,带着小师妹闯荡江湖。 此武侠世界杂糅许多有名的侠客与游戏的原创角色。与网络游戏机制类似,只有完成该侠客的任务或者亲密度达到生死相随时才可以与其结为伙伴同行。 侠客包括: 初期: 玲儿,主角的小师妹,外表可爱,性格开朗,为人直爽干脆,雷厉风行,颇有女强人风范。第一个直接跟随主角队伍的侠客,一身怪力,擅长拳脚功夫,莽夫类型角色。绝招是隔山打牛掌。 肖龙,前铁手团赏金打手,后主角放其一马将其收入麾下。武功平常但天生蛮力。 老乞丐,陈锋,丐帮弟子,喜好饮酒,经常赊账,店家拿他没办法,于是请来了黑道打手,任务为替他摆平打手并结清酒钱。使得一身棍法武功。 阿良,刀客,在野侠客,曾经是黑风寨二当家,后因见不得寨中人滥杀无辜,于是离开山寨,安身立命,过普通人的日子。任务为陪同他回山寨做正式道别,不曾想受到层层阻拦,从四当家的假装不舍喂他喝下毒酒开始,便进入了连环杀阵,只要带他逃离黑风寨并诛杀三位当家,便会加入队伍。使得一身刀法。 慕容光,斩云剑派少主,司马山之子。为人轻狂,自私自大,继承了斩云剑派与开山剑门的世仇,目标是永远将夏侯克踩在脚下,让开山剑门不得翻身。任务为与夏侯克相同。最强武功为斩云剑法,以快剑着称,也是主角前期的主要伙伴之一。 黄峻,开山剑门少主,黄武之子,为人稳重,喜怒不形于色,只是难以压抑对慕容光的厌恶。在司马尚云与夏侯克的比试中,两人为了寻找曾经剑圣留下的秘籍,误闯入万狼谷之中,主角不顾安危,用毒烟驱散众狼。三人逃出后,夏侯克为报恩首先提出加入主角队伍,司马尚云为了与其对峙,也同样选择加入主角队伍。 司马尚云与夏侯克二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主角的主要侠客伙伴。直到剧情推进一段时间之后才出现了新的侠客。 雪娘,神医之女,美丽大方,温柔知性,内敛含蓄,不善武功但治病救人乃一绝。神医被杀,任务是查清杀害神医的凶手,最终雪娘了解真相(神医家住两国边境,许多敌国士兵将领收到致命伤后来找神医医治,医者仁心,来者不拒,在救好敌军大将之伤后,其带领边军扫荡四方,造成了更多的伤亡,后有千绝堂堂主为救中原苍生,便下令杀死神医。)后领悟了神医的伟大(神医知道千绝堂要为了救更多中原人而杀自己,但自己又不能忍心拒绝医治敌人,痛苦万分难做决断,决定救更多人却又无法过自己医者的道德关,故而听凭千绝杀死自己。)后决定原谅仇敌,继承神医衣钵,不拘一格地行医(主角不敢带她去边境),后知千绝堂已经被惊雷子灭门,故而嗟叹,因对主角充满感激而加入主角队伍。 唐骏,唐门少主,精通用毒与暗器,为人亲善和蔼,古道热肠,喜欢结交好友,救困扶贫。任务是帮助其暗杀敌国边军将领,(为了让与他有交易的将军上任,诛杀武林新秀,振兴唐门)成功后加入队伍。后发生中原众多门派重要新秀人物被暗杀事件,在华山派掌门之女曹湘被杀后,主角决定彻查此事,在与华山派大弟子龙清源共同追查的过程中,唐骏总是在俘虏说出线索之前将其杀死,最终在追查到敌国新边军将领头上时,主角决定夜闯将军府为曹湘报仇,在主角,司马尚云,夏侯克,唐骏四人闯入将军府后,一路杀到将军府大殿,后却被提早布下的埋伏所包围,在危急时刻,唐骏偷袭主角,欧阳尚云与夏侯克出手相救为时已晚,主角已重伤昏迷。当二人保护着主角被逼入绝境时(终于领悟了前刀剑门掌门留下斩云剑法和开山剑法的真意——双剑合璧。两人从此以后重修于好。)华山派掌门曹魁率众赶到。成功将敌军将领诛杀并救回众人。将叛徒唐骏带回并将其交给唐门处置,唐门掌门唐财勃然大怒,表示会废去唐骏武功,让他学习医术,从此治病救人。此后华山派掌门曹魁被主角对曹湘的情义所感动,决定到主角去自己师傅闲云子那里,闲云子武功卓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精通养生之道,此时已经二百岁却不见衰老之状,因大限将至,所以想收一名年轻弟子,传授毕生所学,要求重情重义,且无武功根基,并且风流倜傥。在曹魁的推荐下,对主角一锤定音,当即收主角为关门弟子。 庞飞,在野侠客,女扮男装,轻功一流,武功太次,在襄阳第一次与何二狗相遇,借机偷走了何二狗的逍遥派戒指,何二狗追查此事牵扯进赌场纠纷,赌场养的恶霸潘龙和潘虎因为庞飞轻功卓绝而抓了何二狗当人质,结果庞飞敌不过潘龙潘虎最终叫来了玲儿解决了危险,并将戒指还给了何二狗。后成为盗圣,在何二狗的故事线里多次出手相助,在最终一战前加入队伍,战后才知是女,并对何二狗情深义重。怨骨白绫僵尸红衣寒妇青杀夜叉罗刹无眼泣婴 实力倒序,泣婴最强 地位在四大护法之下 怨骨瘦骨嶙峋,因追杀唐骏而与逍遥谷生仇,最终将闲云子支开,独战唐骏,玲儿,何二狗,被杀 白绫 无眼,瞎子老者,曾是剑道高人,擅长隐于暗处,找准机会出手,每次出手都是致命一招。绝招:破局一剑。 泣婴,七岁孩童,因为其母练功走火生下此子,其母死去,小小年纪武功修为极强,随便学学便实力超群,现在已经超越了四护法,是烛阴教内最强,惊雷子因为叛离烛阴教被其杀死。最终何二狗和穆剑竹暂时被迫联手将其斩杀。 红衣,本书最美的女人,大穆剑竹和何二狗五岁,武功略逊于早期穆剑竹,但有一身邪门功夫(内功性至阴,说话带内功,能乱人心神。掌法绵骨功,化人内劲。绝招封脉断魂手,点穴封脉化人内功。)综合实力更强,为烛龙安插在惊雷子手下的间谍,但因为爱慕穆剑竹,一直在烛龙处周旋,。时常对穆剑竹暗送秋波,但穆剑竹一直为了精进实力和报仇为重,刻意回避之。最终穆剑竹离开邪教之后与烛龙反目,在一次战斗中穆剑竹险些被烛龙杀死,红衣偷袭烛龙放走穆剑竹后被烛龙杀死。此事过后穆剑竹更为孤僻。 夜叉:脸生异骨,自诩龙鳞,使一杆三叉戟,精通快枪,为人高调张狂,却又心狠手辣,实力强劲。 罗刹:使用淬毒匕首,善于周旋的灵巧功夫。面相极丑,穷凶极恶。那大汉见女子如此顺从,便转过头去,与众人对视一眼,一齐放浪地大笑了起来,叫道:“小娘子真识抬举!喝完这碗哥哥们还有好几坛呢……” 大汉说着,就伸手去搂青衫女子的莹莹细腰,那女子突然将酒碗高高地抛起,几个壮汉都是一愣神,正要抬头去看那酒碗之时,女子右手握拳,出手奇快,一拳便将那个要对她不敬的男子打了个跟头,随后又伸出手来,接住了那碗酒,一碗酒竟平平稳稳地落在她手上,一滴都没有洒出去。 凌虚子见状不禁一愣:“原来这姑娘会武功,只是她这出手的姿态,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另外几个大汉这才看见一个兄弟倒在地上,鼻血流了一脸,正捂着鼻子“哎哟哎哟”直叫。 几人勃然大怒,一个大汉伸手就去抓女子的手腕,女子左手顺着大汉的手腕轻轻一翻,内力一催便将其掀了一个跟头,右手却仍握着那碗酒,将其一饮而尽。 剩下几个大汉这才知道女子并非善茬,一个个都抄起了长凳,打算一拥而上,一齐制住女子。 只见女子轻轻地将酒碗放在桌上,伸手便去解她之前肩上背着的包袱。 那几个大汉正冲到女子面前,女子却从包袱中拿出了一把长剑,单手推开剑鞘,剑锋之上寒光点点,显然是柄削铁如泥的宝贝。 几个大汉对视一眼,心底早已都怂了七分,见女子拔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扶起两个被打翻在地的兄弟,撂下一句“你等着”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酒楼。 小二不禁看得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一个纤弱女子竟能将一群壮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凌虚子在旁边静静地看完,心中早已了然,向前一步,拱手笑道:“许姑娘,又见面了。” 青衫女子缓缓摘下斗笠,只见其清秀明艳,妆容淡雅,正是华山派掌门许松尘之女——许英。 许英见被凌虚子认出,也拱手笑道:“何大哥,你怎么认出是我?” 凌虚子笑道:“我看你一招一式之间,都像是”何二狗在海蛟堂助拳之后,骆惊弦回家一探究竟,何二狗回逍遥谷。路上被山贼劫道,被抓去了山上,才发现寨主乃是上次杀大老爷的刀客阿良。阿良送了何二狗一颗劫富济贫时得到的那个黑心商人从黑市重金买到的清心坠,能清心静气,百毒不侵,为何二狗用毒提供了便利,之后送何二狗回谷。 过了几个月才知道海蛟堂已经覆灭 回谷后听师父讲了在成都外的事情经过,得知雷震身受重伤,也得知玲儿是被雷震强迫习武的,玲儿已经回家探望父亲。 闲云子岳澜等人再赶回唐门后却发现唐远唐骏毫发无损,敌人已经撤退,询问后得知是在外执行任务的唐门精英弟子回来助阵才脱险。二人这才折返。 何二狗想起杨管家要杀岳文的事,于是事不宜迟,师父令何二狗火速赶往襄阳通知岳澜。 到襄阳后,何二狗到岳澜家做客,然后就带着岳文去森林里钓鱼,然后借口有事离开,结果杨管家派来了一群三流杀手杀岳文,而最后肖龙登场(此处做结尾留悬念),然后肖龙打败杀手,杨管家一时心急,动用了后手,带来了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锦衣卫(原本打算在岳文死后趁岳澜全家大受打击来突袭岳澜,此时计划失败便亲自前来杀岳文),肖龙不敌,此时何二狗与岳澜二人登场,埋伏已久看到了一切,岳澜打败锦衣卫救下岳文。 岳澜为感谢何二狗送了他一字电剑的秘籍。何二狗却发现看不懂,无法修炼,于是就只好带着。 再次回谷之后闲云子带何二狗离谷进行最终训练,将所有的武功都传给何二狗,当时没学会,后来全部变成了秘籍,一点就学会。闲云子还和何二狗说了自己虽然奉行逍遥,但谁又不希望看见这个世界安宁太平,但他一个罪人,说这些已经晚了,把希望寄托在何二狗这一代人身上。带他回忆了闲云子的江湖经历(煽情)。 ——————— 主线:丐帮打狗棒被庞飞盗走并且被放出消息,内部大乱,在长安举行丐帮大会,商议夺回打狗棒。四大长老开始四处寻找帮主,锦衣卫从中偷袭,连杀两位长老。李长老被抓走虐待至残至疯。 潘震天不满莫伏虎不管帮中大事而带领几十丐帮弟子叛出丐帮。 ———— 御非凌本书超级重要人物,是现实世界的五星级大厨穿越而来,已经来了十几年,武林传说吃了他做的菜可以增长十年功力。 御非凌的弟弟把何二狗带到不归客栈为其推荐何二狗,何二狗到时他正在被慕容光为难,以为他不会武功,要他为斩云剑派做一桌满汉全席,否则就杀他。 何二狗一来慕容光便要嘲讽何二狗。 —————— 御非凌见他俩有仇,就让何二狗打败慕容光保护自己,结果何二狗不敌,慕容光凶性大发,正要杀死何二狗,恰逢穆剑竹来此寻找不归客栈,便出于修炼天魔灭世而救下何二狗。 —————— 救下何二狗后穆剑竹也要带走御非凌,此时闲云子恰好从丐帮分舵出来,救下御非凌。 御非凌原本看不起何二狗,但临走时听到弟弟说何二狗发明的纺棉机,突然把何二狗留了下来,单独与何二狗谈话。 ————— 单独谈话时御非凌问何二狗的事情,何二狗支支吾吾加以掩饰,只说自己失忆,之后御非凌说何二狗有头脑,交个朋友,给何二狗做了一道菜,自此以后何二狗便开启了游戏系统,结束了新手保护。并且给了一本医疗秘籍。之后何二狗靠这个和毒功给人解毒。 ——————— 之后在华山论剑上,众多门派受到烛阴教攻击,加上丐帮大乱,本次论剑意外取消。但慕容光不服气,仍然与何二狗约定在华山脚下决斗。何二狗已经学会武功,勉强将其打败,慕容云见儿子受伤从暗处冲了出来要取何二狗性命 ————— 谁知闲云子也偷偷跟着何二狗怕他受伤,此时慕容云天下第一快剑,闲云子也来不及抵挡,只好以身为盾,被一剑刺伤。从此两家结仇差了一步?”杨主管狞笑道,“莫非你能在我这么多杀手的围攻下活着出去?” 何二狗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只不过是你雇来的三流杀手,我看他们武功稀松平常,你还真指望他们能杀了我?” 何二狗所言不虚,自己虽不会武功,但在有了一定内力基础后,何二狗已经能够粗略地看出一个人的武学水平。 他面前的这十几个蒙面人,丝毫看不出内力充沛的样子,只与普通武者无异,但嘴上这样说,自己却心知毫无胜算,毕竟他连武功都不会,就算这十几个人用肉搏也能把自己整死。 杨主管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一时间前仰后合,笑得话也说不出。 何二狗问道:“你笑什么?” 杨主管道:“你少在这装腔作势,我早就听说了,逍遥谷何二狗几个月前就武功尽失了!” 何二狗心下一惊:“这件事情只有师父和玲儿知道,连岳澜都无从得知,这小小的管家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杨主管见何二狗闻言变色,心下更是狂妄,得意洋洋道:“怎么?被我给说中了?没本事就别来逞英雄了!” 何二狗定了定神,问道:“你从何得知……” “从何得知?”杨主管冷笑道,“你太嫩了,何二狗,这个江湖远比你想的更复杂,下去让阎王告诉你吧!” 说罢,杨主管一挥手,十几个蒙面人纷纷亮出武器,一拥而上,向何二狗冲了过来。 何二狗冷笑一声道:“杨主管,我是武功尽失了……”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蒙面人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倒在了血泊之中,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但是,我也说过……” 何二狗说着,又是一个蒙面人飞出几丈远。 “你还真指望他们能杀了我?” 话音刚落,几个蒙面人惨叫一声便不再动弹。 杨主管一脸惊恐地看着挡在何二狗和黑衣人身前的大汉——身高丈余,虎背熊腰,巨大的狼牙棒上沾着猩红的鲜血。 “肖,肖龙!?” 杨主管惊恐地喊出了声。 “你你你你上次不是被人干掉了么?” “老子被干掉?”肖龙冷笑一声,粗犷的声音响起,“上次是老子为了赚银子迫不得已,还好何大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还替我赡养老父,老子现在是何大侠的人了。” 何二狗原本还在耍帅,忽然听一个比自己高一大截的粗野莽汉说是自己的人,不禁吓得打了一个寒战。。。。。。。 杨主管瞪着双眼,指着何二狗问道:“怎么,上次,上次也是你?” 何二狗笑道:“怎么?现在你懂了么?对付他们,小侠不屑亲自出手。” 剩下的几个蒙面人见几个同伴都被面前这个像野熊一样的大汉一棒一个砸得脑袋开花,赶紧放弃任务,扭头就跑。 何二狗手搭凉棚眺望过去,惋惜道:“唉,这怎么都走了呢?杨主管?” 杨主管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何二狗,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告诉你,今天你的人头,我要定了!” “嗯?”肖龙放声大笑道,“莫非你会什么绝世神功?能先过老子这一关?” 杨主管双眼发红,恶狠狠地瞪着何二狗,一字一顿道:“你管什么闲事!本来就是杀一个傻子的事,现在因为你,咱们都得死!” 这可是个好机会!何二狗忽然想起了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英雄情节,便照猫画虎道:“侠之大者,在于以武止戈,帮助弱小,若我对岳文少爷见死不救,那也不配称这一个侠字。”几个蒙面人惨叫一声便不再动弹。 虽然这番话是模仿来的,可何二狗想要帮助岳文的心情可是货真价实,此刻说出口来,倒也觉得自己一腔热血,豪气干云。 岳文原本躲在何二狗身后,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此刻听了何二狗的话,竟似回应一般,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 杨主管冷笑道:“可惜,因为你多管闲事,所以要带着你的侠义去见阎王了。” 说罢,杨主管摸出一个炮仗,恶狠狠地一咬牙,将其点燃扔在地上,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在林子上空放了一个烟花。 满树林的鸟儿都被这一声响惊得腾空而起,一时间数以百计的鸟从众人眼前飞过,惊慌地向四处逃窜。 何二狗被走鸟遮挡了视线,只好用右臂将岳文护在身后,左臂挡在脸前。 好不容易等到走鸟差不多散了个干净,何二狗才放下手臂,一睁眼,面前就已经多了六个同样蒙面的男子。 为首的男子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信号弹,我们不想暴露身份。” 杨主管点头哈腰道:“几位官爷,小的真的无计可施了才出此下策,还请官爷把他们杀光。” 男子道:“给了你这么多次机会,你连个傻子都对付不了,还逼得我们暴露自己,亲自出马,你知道后果吗?” 杨主管满头大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惶恐道:“官,官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小的,小的绝不会再……啊!” 杨主管话还没说完,就被声惨叫打断,何二狗心里一惊,再看时,这六人中的一个已经一刀扎穿了杨主管的喉咙。 杨主管口吐鲜血,嘴唇还在无力地开合,可是再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何二狗大惊失色,这个几个身分不明的人手段竟如此残忍。细细打量一番,这几人个个头戴乌纱帽,身着青绿色锦绣短衣,腰系銮带,手握绣春刀。 这些人气息均匀,步伐稳健,内功深厚,冷峻的气场明显与刚才的乌合之众不同。 何二狗心下一惊,要杀岳文的莫非就是面前的这几个人? 肖龙道:“何少侠别怕,有我肖龙在,他们没机……” 这“会”字还未出口,为首的男子已闪身至肖龙面前,一拳打在肖龙腹部,肖龙瞬间失声,一条鲜血从嘴角流出。 另一个蒙面男子拔刀跃起,冲着肖龙当头斩下,肖龙强忍疼痛,仗着天生蛮力,挥舞狼牙棒挡住了这一刀。 此时,另外的四个男子忽然绕过肖龙,从四个方向拔刀向何二狗攻来……凌虚子道:”我们找千灭谷,是想要探查一些真相。“ 善明又道:”我去过千灭谷,但是我答应过千灭谷谷主不向外人透露千灭谷的所在......“ 凌虚子心下明白过来,善明之所以追问他们去千灭谷的目的,就是在衡量他们是不是有非去不可的正当理由,如果他们没有一个能够说服善明的理由,那么以他的古板程度,恐怕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同意带他们去千灭谷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之所以能同意帮助纪旋报仇,并不是因为同情心作祟,更多的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曾经的纪神医,也是闲云子之前时常提起的那个悬壶济世,救人无数的伟大神医,若是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善明,恐怕他也能够理解并且愿意带他们去找千灭谷吧。 于是,凌虚子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善明。 果然,从善明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的动摇,善明听完之后,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抬起头道:”好吧,既然你们是为了神医的事情,那我愿意带你们去,但是你们去之后,不可不利于谷主,只能探查消息。“ 凌虚子恨不得供着谷主问个清楚,哪还有打算加害于他,当下就爽快地答应了。 情深意重 第200章 情深意重 凌虚子与君莫笑的配合已经十分默契,这两个锦衣卫的轻功实在厉害,凌虚子和君莫笑眼疾手快,当即一同运功,向着攻向对方的锦衣卫打出一掌,迅猛的掌风精准地从彼此的身边掠过,打向两个锦衣卫的肩头。 这两个锦衣卫是李不闻的左膀右臂,武功自然不可小觑,当下一同举刀,拦住了两人的掌力,随后分别两拳打向两人的面门和下盘。 凌虚子见这一拳势头凶猛,便猛地向下俯身,这才避开了这一拳。 与此同时君莫笑也高高地跃起,闪开了另一个锦衣卫对他腿脚的攻势。 这两名锦衣卫未能得手,当下又同时挥刀,分别绕过凌虚子和君莫笑砍向另一个人。 两人都是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两人的配合居然达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两人闪躲不及,身上都中了一刀。 所幸两人都用尽力气微微闪开几寸,这两刀才没有伤及要害,只是造成了轻微的伤势。 凌虚子和君莫笑被这两个锦衣卫的默契配合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急忙飘然向后退去,与锦衣卫拉开距离,以防再被他们突袭得手。 李不闻嘲讽道:“这样的实力就足以成为一派掌门了?那我这两个手下岂不是已经可以称霸武林了?” 凌虚子运转无相残功,同时缓缓地抽出光华剑来,如大江大河一般奔腾不息的内力从凌虚子的周身不断冒出,光华剑受到了内力的催动,剑身之上饱满柔和的银光也变得逐渐刺眼了起来。 君莫笑站在凌虚子身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阵温和的内力从凌虚子的周身散发出来,不禁暗暗赞叹:“何兄的内力实在深不可测。” 那两个锦衣卫也感受到了凌虚子身上散发出了不一样的气息,当下一振砍刀,不去理会君莫笑,而是一同朝着凌虚子攻来。 凌虚子将内力凝聚在光华剑之上,猛地向前荡出一剑,正是无名剑法之中唯一的一招。 凌虚子心中明白,此招虽然声势骇人,但不管是灵活度还是威力都有些欠缺。 但那两个锦衣卫并不知凌虚子手中的无名剑法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威力,只是看到这一剑内力凝重,似乎远远不是他们的实力可以承受的威力,就已经不敢硬接。 当下向身边一闪,躲过了这一剑,可凌虚子剑招之中暗藏后力,还不等这一剑收回,左手便一掌打在左边那人的头顶上,以凌虚子的内力,这一招本已经足够致命,但他毕竟不愿在佛门圣地开杀戒,便只用了五重内力,将此人打昏过去。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锦衣卫也已经躲开了凌虚子这虚张声势的一剑,猛地递出砍刀,直削向凌虚子手腕,凌虚子并未料到此人的反应有如此之快,故而他的注意力全在左边这人身上,此时已经躲闪不及,眼见右手便要被此人斩断。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那人的背后忽然重重挨了一掌,手里的砍刀也脱手而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口鲜血吐在了凌虚子的手上。 君莫笑收掌调息,微微一笑道:“如此将背后敞开,你们也太看清我君某了。” 不过两个回合,这两个锦衣卫都被凌虚子与君莫笑打晕,韩将军不禁讥笑道:“李不闻,你的两个手下可都已经挂彩了,难道你真想自己杀这么多人吗?” 李不闻听到韩将军的话,头都没有转一下,仍然盯着凌虚子和君莫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就不必幸灾乐祸了,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都告诉你了,我是要等你把人杀光了我再出手,只带回去几具尸体复命就好。” 韩将军心中恼火,不禁骂道:“李大人还是真会坐享其成!” 李不闻似乎十分高兴地点点头,拱手道:“的确,韩将军谬赞了。” 韩将军气急败坏,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李不闻,而是去指挥士兵作战。 此时少林门人已经死伤过半,正因和正无两人左冲右突,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战场之中援护自家弟子,但毕竟敌人在数量上有绝对性优势,而少林门人又不下杀手,故而终究还是一步步走向劣势。 凌虚子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十分焦急,照此下去,过不了多久,少林门人就要给这帮人杀个干净,而他们现在面对李不闻,连保全自身都难…… 正当凌虚子愁眉不展时,忽然听到君莫笑惊叫一声,正回头间,就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令人窒息的杀气瞬间将他周身包裹,还不等他回过头来,李不闻就已经一掌把他打飞出去。 凌虚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只觉得胸口像被攻城锤狠狠地砸中一般,连呼吸都已经十分困难。不禁暗自心惊:“以这个李不闻的实力,就算我和君兄一同出手,恐怕也难以敌他一人。” 李不闻摇摇头,用十分惋惜的口吻说道:“不行不行。” 凌虚子挣扎着坐起身来,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小小的鲤鱼玉佩…… 君莫笑急忙上前两步,挡在凌虚子身前,降龙心法运转,吸引到了李不闻的注意。 君莫笑也不多说,他的心里清楚,面前这个锦衣卫总指挥使必须全力应对,当下闪身而过,飞起一掌向李不闻左脸打去。 李不闻感觉他掌力之中内力刚猛,不便硬接,便向后退去,君莫笑抓住机会,双掌翻飞,分别向其左右打出,李不闻一闪一躲之间,便不知不觉被逼入了身后的墙角。 李不闻靠在墙上,这才惊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不可躲闪的境地,不禁自嘲大意,却对君莫笑道:“是我大意了,不过你把我逼入绝境又有何用,你的掌力虽然刚猛,但我若是愿意接,就是硬接个十几掌也没什么关系。” 君莫笑微微摇头,笑而不语,当下右脚踏出,将身边的石板踏出一个深坑,当下右腿微曲,手臂画圆,霎时间狂风骤起,都向着君莫笑的右臂处汇聚过去。 李不闻看在眼里,又想起韩将军说此人是丐帮弟子,脸上当即变色,惊道:“这难道是……” 君莫笑微微一笑: “亢龙有悔。”“花尘洛?”凌虚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那不是夜未央的……” 楚天阔抬起头,看着凌虚子,黯然说道:“何兄,你认识夜未央?” 凌虚子点头道:“我们曾与他交过手。” 谢金候闻言,把快要埋在碗里的头抬了起来,匆匆忙忙地咽掉了嘴里的食物,惊道:“你们和夜少爷交过手?” 凌虚子看着谢金侯一脸惊恐的样子,有心戏弄他一番,便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谢金候一下子瘫软在桌上,他一直极其相信夜未央的实力,可如果这些人能与夜未央交手还不死,那恐怕信王府上没人能救他的性命了。 凌虚子看着谢金候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瘫软下来,心里暗自好笑。不过转念一想,原来楚天阔喜欢的是夜未央的妾室,难怪他总是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想必这其中曲折,又是难以言明。 突然,他想起刚才那两个官差模样的家丁说要给楚天阔尝些苦头,而楚天阔又证实了他们是信王府的下人,也就是说…… 凌虚子惊道:“莫非那两人要叫夜未央来?” 君莫笑、楚天阔、许英等人闻言,一齐看向凌虚子,这些人中,只有许英还没有见过夜未央,也不知道此人的恐怖之处。一时间大家心中都有些慌张。 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便听得楼下一个声音响起:“何处贱民敢直呼本少爷的名字?” 众人心头皆是一惊,急忙将谢金候随手塞进身后的厢房之中,便看见夜未央从楼下走了上来。 夜未央一眼便看到了楚天阔,正要出言讥讽,转头之间却又看见凌虚子等人,当即冷笑道:“你们这帮讨人厌的臭鱼烂虾又来了,这次我可不会再放你们走了。” 夜未央在信王身边时总是一副稳重成熟,城府极深的模样,在外时却恣意放纵,猖狂至极。 此时见到凌虚子等人,竟十分悠闲地坐在他们的桌边,随手抓起一坛酒便一饮而尽。 许英见此人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心中不悦,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当即反转剑锋,一剑刺向他手中的酒坛。 夜未央侧手让过许英这一剑,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一坛酒踢向许英面门,许英急忙俯身,这才躲过这一坛,却也落得十分狼狈。 凌虚子见状喝道:“你究竟想怎样?” 夜未央放下酒坛,擦了擦嘴,这才缓缓说道:“这白头发的天天在这里弹琴悲叹,不就是觊觎本少爷的女人么?本少爷给他点教训罢了,你们快滚吧,我妹妹已经相信这小子死了,我懒得再杀你们。” 凌虚子摇头道:“楚兄是我们的朋友,你若想对楚兄不利,先得问过我们。” 夜未央闻言顿时狂笑不止:“问过你们?你们这群杂鱼,上次不过是我没使出全力罢了,你以为你真们能从我手中活着离开么?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唐门杂鱼呢?已经被我的九阴白骨爪抓死了?” 许英闻言一惊:“他会九阴白骨爪?” 凌虚子低声道:“不仅如此,他还会化功大法,千万不可与他肢体接触。” 夜未央撇了一眼许英,不屑地摇摇头,根本没有兴趣去问她的身份,当即一拍桌子,忽然暴起,伸手直向楚天阔而去。 凌虚子知道楚天阔琴功虽强,但有一大缺陷便是不可瞬发,此时夜未央突然攻来,楚天阔一定来不及出招。 于是,凌虚子便使出西华步法,迅速闪身而至,一招无名剑法向前斩出。 原本无名剑法就只有平平无奇的一招,凌虚子是不愿使用的,但如此情急之下,也只来得及使用这莫名其妙的一剑。 但这次却略有不同,只剑光一闪,便隐隐有剑气横贯而出,虽全然不足以置人于死地,但也逼得夜未央收招后退。 夜未央向后几步立定,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君莫笑便随手抄起一根扫把,当做木棍舞了起来。 对付夜未央的化功大法,需要近身接触的掌法是行不通的,故而君莫笑便使出丐帮弟子中流传的一套哭丧棒法,劈头盖脸地砸向夜未央。 夜未央毕竟以寡敌众,也不敢过于轻敌托大,此时见君莫笑棒头如雨点一般落下,也急忙向后退去。 许英眼疾手快,趁着夜未央侧身的空当,一招夺命连环三仙剑刺出,夜未央本就受到君莫笑与凌虚子的牵制,无法脱身,而华山剑法又讲求剑出奇招,这一招自然是夜未央没能料到的。 三剑毕,夜未央已经倒在了一边,肋下赫然显现出几条可怖的伤痕。 夜未央缓缓起身,盯着许英笑道:“我要是没猜错,这是华山剑法吧?” 许英道:“是又如何?” 夜未央冷道:“华山剑法讲究奇险,同时也忽略自身防御,这三剑可当真是威力不小,只可惜对付我还差了些火候……” 凌虚子一挑眉:“别得意的太早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人!” 话音未落,只听得琴音乍响,仍是华山论剑时那首悲伤的曲调,一条条气刃划破空气,直冲向夜未央面门。离开丐帮的长安分舵之后,何二狗随闲云子一路回到逍遥谷,为了即将到来的华山论剑做准备。 说是做准备,其实就是什么都没有做,何二狗原本就不会武功,而像华山论剑这样同好切磋的平台上,自然不能用蚀骨粉来取胜。 这几天里,何二狗只是一次一次地温习师父交过自己关于武功的所有诀窍。 幸好他天性聪颖,从事科研多年,记忆力也是十分强悍,本来担心记不住师父传授的武功诀窍,当时在心里多默念几遍,直到现在竟还记得一清二楚。 短短几天时间过去,很快就到了华山论剑的日子,何二狗告别闲云子,独自上了华山。 华山派为了迎接各个门派到来的少侠,早早地布置了许多弟子,在山门处迎接。 众人一上华山就被带去了内堂稍作歇息,吃些点心喝一些水,待得休息调整完毕,就可以自行到擂台处提前集合。 何二狗稍作修整便去了擂台,这次华山论剑的擂台与何二狗初到这个世界时的那座擂台不同,此台十分宽阔,并没有多高,若是实力相差不大,几乎没有被击落的可能。 因此规则自然也不再是将敌人打出擂台为胜,而是必须让敌人失去战斗能力或者主动认输,方才算胜利。 时过午后,各门各派的参赛弟子都已经在擂台处就位了。 这时,一中年模样的书生摇着折扇,悠闲自在地走上了擂台,此人虽面目苍老,但也说的上是清秀灵韵,潇洒清雅。 众人的目光都向此人看去,只见此人就擂台中央站定,朗声道:“诸位少侠,我是本次华山论剑的见证人,华山派掌门许松尘。” 何二狗望着那人,心下奇道:“没想到这华山派掌门竟然是如此一副文弱儒生的模样。” 许松尘道:“今日诸位少侠光临华山,意在切磋武艺,一较高下,切记点到即止,不可伤了武林同好之间的和气……” 许松尘正说时,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何二狗一下,何二狗扭过头,却见唐骏站在自己身后。 唐骏笑道:“何兄,好久不见。” 猛地看到唐骏,何二狗忽然想起在唐门寿宴上,唐远父子为了让大家脱身,独自与烛阴教恶人抗衡,却又毫发无伤地回去,江湖上人都传说他们投靠了魔教。 此时遇见唐骏,何二狗心底难免不安。 何二狗强笑道:“好久不见唐兄。” 唐骏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何兄,今日斩云剑派来的好像不止参赛者一人,怕是要寻你的麻烦,你可要小心。” “不止一人?”何二狗反问道,“可是这华山论剑不是不许陪同么?” 唐骏耸耸肩,哭笑不得道:“你也知道斩云剑派的行事风格……” 何二狗点点头,心道:“华山论剑,乃是中原武林之要事,若是他们想让我颜面尽失,这种场合的确再好不过……只是不知道这次参赛的人是不是慕容光。” 擂台上,许松尘还在朗盛宣布着规则:“本次华山论剑以回合论,每一回合各位的对手都由抽签来决定,最终一次切磋中胜出的少侠就是本次比赛的魁首。” “下面请各位少侠到测房出抽取对手。” 何二狗顺着许松尘所指的方向看去,在一边的厢房处,站着两位华山派弟子,手中还抱着一只精美的木盒。 何二狗与唐骏一齐走了过去,打算抽取自己的对手。 何二狗在队伍末尾站定,见身前一人十分眼熟,此人身穿道袍,虽无大家风范,却也是仙气飘飘、风骨绝佳,正是武当派大师兄叶清云。 叶清云见何二狗与唐骏从身后走来,只是冷冷地看他们一眼,便转过身去,竟不出一言。 叶清云心中暗喜道:“这次比赛还有何二狗与唐骏这样的废人参加,要是我能与他们对上,岂不是就凭空胜了一场?” 何二狗见叶清云神情冷漠,并不将自己和唐骏放在眼里,心下不悦,也不去理会叶清云。 终于,到了叶清云抽取字签,叶清云走上前去,轻轻打开木盒,从里面抓了一张出来。 叶清云将字签放在手中,缓缓地打开字签,里面用毛笔赫然写着一个“齐”。 这签中冷不丁一个“齐”字,看得叶清云有些不明所以,见一边站着个面色清秀的桃花眼小和尚,正是少林寺善明。 善明正低头看签,似乎也是有所不解。 叶清云心道:“我身为武当高徒,若是直接相问,未免有损我的名声,不如还是先看看这和尚拿的是什么字。” 于是,叶清云快步上前,在善明面前站定,拱手道:“善明师傅,不知你拿的是什么字?” 善明看了看叶清云,又看了看手中的字签,摸了摸头顶,缓缓说道:“叶施主……小僧拿到的是无字。” “无字?”叶清云又是一愣,心里愁云更浓,却不知为何善明手中的签上没有字。 这时,一旁的何二狗也抽到了字签,打开一看,纸上是一个毛笔所书的“天”字。 一时间,何二狗也未能明了这字签的意思,只是刚才听到善明说他的字签上没有字,便也问道:“善明师傅,你的字签上没有字么?” 善明微微一怔,急忙摆手道:“不……小僧的字签上,是一个无字。” 何二狗这才明白,善明所说是“无”字,并非签上空白。 这时,一个精壮汉子大步走到众人面前,粗声道:“这什么破签,就写一个''只''字,谁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能不能碰到一个软柿子……” 此人正是斩云剑派的胡天啸,他说这话时,一直斜眼看着何二狗,话中讥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何二狗看到胡天啸,心里微感惊讶:没想到斩云剑派竟派他来参加华山论剑。 不过细想之下便也释然,想必是那慕容云自知儿子绝不能拿到这次的第一,索性再派他来,输给旁人也不算折了斩云剑派的面子。 何二狗心下好笑:这胡天啸一直被慕容云当做挡箭牌使,却还是处处嚣张,细想之下也着实可怜。 当下也不愿与他去呈口舌之利,只是静静地思索起来:“既然是字签,今日参赛的大小门派弟子共有二十人整,华山派掌门儒生气质,对于文学也颇有研究,想必这字能连成一句诗词,只是二十字的诗……” 这时,一个不知是何门何派的男子走来,张口便问道:“诸位可知这齐字是什么意思?” 叶清云听闻此言,抬头道:“在下的签上也是齐字!” “这两人的字签上都是齐……”何二狗心道,“既然有同样的字,想必这次的字签总共组成两句相同的十字诗,而字面一样的就是本场的对手……” “只、无、齐……”何二狗暗自思索道,“中原自古以来有好诗不计其数,若是只凭这三字,未免太难了些……今日华山论剑,谜面若是与华山相关……” 突然,何二狗灵光一闪,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这一句原本是古人写来描写华山之句,没想到被用作这次华山论剑的字签。 “好!” 何二狗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一声喝彩,许松尘大步流星地走到众人面前,摸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何二狗。 许松尘道:“没想到你竟然能破了我的谜面,逍遥派弟子果然才学不凡!” 何二狗被许松尘当众赞美,不禁有些惶恐,急忙拱手道:“许掌门谬赞了!在下思维愚钝,侥幸罢了。” 许松尘笑道:“不管你是不是侥幸,总是破了我的谜面,这是给你的奖励。” 说着,许松尘将一本《西华步法》的秘籍递给何二狗。 何二狗急忙拱手答谢,将秘籍装进行囊之中。离开成都后,闲云子与何二狗一路北上,正要返回逍遥谷。 正是一日晌午,何二狗与闲云子行至一处不知名的小村。二人早已经赶路多时,此时的太阳也正是毒辣之时,但闲云子却仍然气定神闲,对于天气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策马前进。 二人骑着马,从村中穿行而过,因为昨日恰好行至一处无人的戈壁,放眼望去,一片荒凉。 在那种寸草不生的地方,连鸟兽都十分罕见,更不必说什么客店人家了。 于是一直到今天中午,何二狗都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只靠喝水充饥。 十几分钟之前,终于看到了一个有炊烟升起的村子,何二狗似乎已经看到了书里面写过的鸡髓笋、胭脂鹅脯、藕粉桂花糖糕…… 就算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没有这么多听了就有画面有食欲的精致小吃,但以何二狗现在的饥饿程度来说,就是一碗土豆炖粉条也能让他吃得忘乎所以。 坐在马背上,眼瞅着远处的村庄从一个只能看到炊烟的小小黑点变成一个人来人往的热闹小村,何二狗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肚子也叫得越来越欢了。 终于,两人的马终于缓缓地走进了村子中央,刚走过集市,何二狗便看见一家小小的面馆。 面馆就坐落在街边,何二狗瞪大了眼睛冲着里面拼命地望,甚至都能够看清客人手里端着的面汤中漂浮的油花。 那碗里漂满了晶莹剔透的油花,有的圆圆满满又像是一张香喷喷的烧饼;有的又缺了一个口,像是天狗吃剩下的月牙…… 其实何二狗根本看不到什么油花,他只能看到客人们吃得大汗漓淋,还能闻到扑鼻的香味儿。 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脖子有一些酸痛,这时他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走过了那家面馆儿很远了。 何二狗转过头来,撩起眼偷偷地瞟了闲云子一眼,却发现师父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平静,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欲望…… 何二狗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心道:“也是,像师父这种有身份的武林大侠,要是坐在这种脏乱的路边小店吃面,实在是太有失身份了,等一会儿找到了高档的美食再吃不迟!” 这样想着,何二狗的心里有充满了前进的动力,而那些普普通通的清汤面、窝窝头……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更加高档的食物。 就这样,两人继续策马向前,一路上倒是路过了不少的小吃:桂花糕、糖葫芦、炒板栗…… 但何二狗一直不为所动,既然师父决定要去吃点儿高档的,那自然就不必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了。 何二狗坐在马上,趾高气昂地扬起了头,决不看它们一眼。 终于,两人来到了这个小村庄的中心,一个一身粗布灰衣,肩膀上搭着一条雪白毛巾的男子闯进了何二狗的视线。 “这打扮是……店小二?”何二狗心头一喜,有店小二的地方,就一定有一家有些规模的酒楼! 何二狗急忙抬头扫视,果然,一家二层小酒楼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何二狗喜出望外,不由自主地拉了拉缰绳,身下的马也听话地放慢了脚步。 酒楼里不住地传来饭菜的香味儿,小二也不停地在门口大声吆喝着:“本店有特色的东坡肘子、宋嫂鱼羹、红烧狮子头……” 这些温热油腻却又香气扑鼻的词汇从小二的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何二狗再也不能保持冷静。 他的大脑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无法阻挡地回忆起自己曾经吃狮子头的画面:红得略微发黑的肉丸,用筷子轻轻一夹、一颤,一下子就裂开来,随着肉里的汁水盖住了碗底,一股炙热的香气也扑面而来。再拿筷子夹到嘴边,轻轻咬上一口,滚烫的肉沫在舌尖不停地翻滚,一时间似乎也不知滋味,反倒是急忙吸起了冷气,可这气流一入口,却又变得旖旎缠绵了起来…… 不知不觉,何二狗的口水已经挂在了嘴边…… 突然,何二狗感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眼前香喷喷的肉丸子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但何二狗唇齿之间似乎还残留着淡淡地香味…… 闲云子见何二狗一路上魂不守舍,还双目无神地留着口水,心下关切,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二狗,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何二狗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答道:“师父我没事。” 这句话话一出口何二狗才想起后悔,可师父已经点点头转了过去,继续面无表情地骑着马。 何二狗偷偷地向路边瞟去,可是已经连那间客栈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都有酒楼了师父还不停下!我可真要饿死了!” 何二狗实在饥饿难耐,想要和闲云子提出意见,原路返回去那家酒楼吃个够。 可话刚到嘴边,何二狗却犹豫了起来,师父何许人也,乃逍遥派掌门,世外高人是也,自然可以忍饥挨饿,不会为区区一顿饭停留。 而自己也是要接任逍遥派掌门的人了,要是还因为一顿饭而耽误赶路的时间,恐怕也不太妥当。 “说不定这是师父给我的考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也要饿其体肤的……”何二狗坚定不移地告诉自己:自己是要成为一派掌门的人,绝对不能为了一顿饭耽误行程! 就这样,二人又一言不发地走了好久,渐渐的,何二狗感觉自己强烈的饥饿感渐渐地减弱,直到最后变得无影无踪。 “看来是扛过去了!”何二狗在心里对自己说,“还好我没有为了一顿饭而提出走回头路的要求,看来师父真是用心良苦,想要以此考验我、磨练我,让我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和毅力!” 这样想着,二人终于来到了这个村子的尽头。 何二狗远远地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十分嘈杂,似乎大家都在大声地喊着什么。 何二狗心下好奇,便策马微微靠了过去,探起脖子朝那边望去,这一看不要紧,何二狗的肚子瞬间再次“咕咕”地叫了起来——这一群人围着一张长木桌,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而两个人正坐在桌边大快朵颐。 何二狗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痛苦的饥饿了,终于鼓起勇气对闲云子道:“师父,那边好像有吃的,咱们去那里吃点东西吧!” 闲云子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 何二狗心里略有愧疚,毕竟自己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没能抵住饥饿的折磨。 但自己实在饿得要命,希望师父不会责怪吧。 于是,何二狗真诚地说道:“师父,我知道你这一路上不停下来吃饭就是想考验我,我也知道这个若要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不能被这些小事困扰,可是我……” 闲云子默默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为师并无此意。” 何二狗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从戈壁离开后这一路上我们为何一顿饭都不吃?” 闲云子冷静地摸了摸额角,道:“为师……好像把钱袋丢在戈壁了。” 叶清云看在眼里,心底实是窝火,心道:“这何二狗欺世盗名,武功平平,却要逞此口舌威风,迟早要让他瞧瞧武当派弟子的厉害。” 这时,唐骏也已经抽到了自己的字签,缓缓走到众人身边,说道:“我的签上写着一个……''天''字。”主角为男,化学工作者,精通各种化学药理,游戏昵称何二狗,因为一次网络检修意外穿越到名不见经传的武侠游戏的世界里。因为精通化学知识,所以自学成才,成为了用毒大家,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师傅,刚刚决定师从闲云子,只做了一年杂役,师傅阵亡,带着小师妹闯荡江湖。 此武侠世界杂糅许多有名的侠客与游戏的原创角色。与网络游戏机制类似,只有完成该侠客的任务或者亲密度达到生死相随时才可以与其结为伙伴同行。 侠客包括: 初期: 玲儿,主角的小师妹,外表可爱,性格开朗,为人直爽干脆,雷厉风行,颇有女强人风范。第一个直接跟随主角队伍的侠客,一身怪力,擅长拳脚功夫,莽夫类型角色。绝招是隔山打牛掌。 肖龙,前铁手团赏金打手,后主角放其一马将其收入麾下。武功平常但天生蛮力。 老乞丐,陈锋,丐帮弟子,喜好饮酒,经常赊账,店家拿他没办法,于是请来了黑道打手,任务为替他摆平打手并结清酒钱。使得一身棍法武功。 阿良,刀客,在野侠客,曾经是黑风寨二当家,后因见不得寨中人滥杀无辜,于是离开山寨,安身立命,过普通人的日子。任务为陪同他回山寨做正式道别,不曾想受到层层阻拦,从四当家的假装不舍喂他喝下毒酒开始,便进入了连环杀阵,只要带他逃离黑风寨并诛杀三位当家,便会加入队伍。使得一身刀法。 慕容光,斩云剑派少主,司马山之子。为人轻狂,自私自大,继承了斩云剑派与开山剑门的世仇,目标是永远将夏侯克踩在脚下,让开山剑门不得翻身。任务为与夏侯克相同。最强武功为斩云剑法,以快剑着称,也是主角前期的主要伙伴之一。 黄峻,开山剑门少主,黄武之子,为人稳重,喜怒不形于色,只是难以压抑对慕容光的厌恶。在司马尚云与夏侯克的比试中,两人为了寻找曾经剑圣留下的秘籍,误闯入万狼谷之中,主角不顾安危,用毒烟驱散众狼。三人逃出后,夏侯克为报恩首先提出加入主角队伍,司马尚云为了与其对峙,也同样选择加入主角队伍。 司马尚云与夏侯克二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主角的主要侠客伙伴。直到剧情推进一段时间之后才出现了新的侠客。 雪娘,神医之女,美丽大方,温柔知性,内敛含蓄,不善武功但治病救人乃一绝。神医被杀,任务是查清杀害神医的凶手,最终雪娘了解真相(神医家住两国边境,许多敌国士兵将领收到致命伤后来找神医医治,医者仁心,来者不拒,在救好敌军大将之伤后,其带领边军扫荡四方,造成了更多的伤亡,后有千绝堂堂主为救中原苍生,便下令杀死神医。)后领悟了神医的伟大(神医知道千绝堂要为了救更多中原人而杀自己,但自己又不能忍心拒绝医治敌人,痛苦万分难做决断,决定救更多人却又无法过自己医者的道德关,故而听凭千绝杀死自己。)后决定原谅仇敌,继承神医衣钵,不拘一格地行医(主角不敢带她去边境),后知千绝堂已经被惊雷子灭门,故而嗟叹,因对主角充满感激而加入主角队伍。 唐骏,唐门少主,精通用毒与暗器,为人亲善和蔼,古道热肠,喜欢结交好友,救困扶贫。任务是帮助其暗杀敌国边军将领,(为了让与他有交易的将军上任,诛杀武林新秀,振兴唐门)成功后加入队伍。后发生中原众多门派重要新秀人物被暗杀事件,在华山派掌门之女曹湘被杀后,主角决定彻查此事,在与华山派大弟子龙清源共同追查的过程中,唐骏总是在俘虏说出线索之前将其杀死,最终在追查到敌国新边军将领头上时,主角决定夜闯将军府为曹湘报仇,在主角,司马尚云,夏侯克,唐骏四人闯入将军府后,一路杀到将军府大殿,后却被提早布下的埋伏所包围,在危急时刻,唐骏偷袭主角,欧阳尚云与夏侯克出手相救为时已晚,主角已重伤昏迷。当二人保护着主角被逼入绝境时(终于领悟了前刀剑门掌门留下斩云剑法和开山剑法的真意——双剑合璧。两人从此以后重修于好。)华山派掌门曹魁率众赶到。成功将敌军将领诛杀并救回众人。将叛徒唐骏带回并将其交给唐门处置,唐门掌门唐财勃然大怒,表示会废去唐骏武功,让他学习医术,从此治病救人。此后华山派掌门曹魁被主角对曹湘的情义所感动,决定到主角去自己师傅闲云子那里,闲云子武功卓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精通养生之道,此时已经二百岁却不见衰老之状,因大限将至,所以想收一名年轻弟子,传授毕生所学,要求重情重义,且无武功根基,并且风流倜傥。在曹魁的推荐下,对主角一锤定音,当即收主角为关门弟子。 庞飞,在野侠客,女扮男装,轻功一流,武功太次,在襄阳第一次与何二狗相遇,借机偷走了何二狗的逍遥派戒指,何二狗追查此事牵扯进赌场纠纷,赌场养的恶霸潘龙和潘虎因为庞飞轻功卓绝而抓了何二狗当人质,结果庞飞敌不过潘龙潘虎最终叫来了玲儿解决了危险,并将戒指还给了何二狗。后成为盗圣,在何二狗的故事线里多次出手相助,在最终一战前加入队伍,战后才知是女,并对何二狗情深义重。 夜未央虽然武功高出在座的所有人,但也没能找到有效的应对琴功的法子,当下被气刃逼得节节败退,身上已经添了不少伤痕。 夜未央一直退到了二层的另一个角落,这才离开了楚天阔琴功所能打到的范围。 夜未央恼火道:“又是如此邪门功夫,我今天就要让你好看!” 说罢,夜未央不再以楚天阔为目标,而是径直向许英而去,华山剑法威力惊人,往往能出其不意伤人要害,但同时自身的安全也难以保障。 此时夜未央先攻许英,实在是明智之举,许英急忙向后退去,但还是被夜未央抓住了剑柄。夜未央手上发力便要夺取许英佩剑,许英在情急之下举起左手,拍向夜未央肩头。 夜未央冷笑一声,并不闪躲,反倒直直地赢了上来。 许英这一掌不偏不倚正中其右肩,却忽然觉得着手处一阵无力,心中暗叫不好,身上便软了下来。 苍穹 第201章 苍穹 凌虚子用了七重内力,这一掌打出,五个武师应声倒地,尽皆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凌虚子也不再去理会他们五人,只是缓缓地直起身子,冷冷地瞥了谢金侯一眼。凌虚子看到如此军旗,心知是骆钊的军队凯旋归来,而这队骑兵则是骆钊的亲卫队。 凌虚子不禁皱眉道:“没想到骆钊竟然在这种时候回来了。” 唐骏道:“骆钊已经回来了?怎么这么巧……” 君莫笑闻言,扶着唐骏的肩膀十分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有气无力道:“何兄,骆钊已经回府了?” 凌虚子道:“嗯,已经快要到了。” 君莫笑又问道:“他带了部队么?” 凌虚子点点头道:“大概有不到一百人的骑兵亲卫队。” 君莫笑叹道:“那就糟了!” 他原本还有重伤在身,此时忽然如此用力地说话,不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唐骏急忙轻拍君莫笑后背,问道:“君兄何出此言?” 君莫笑面色焦急道:“我得赶快回去,把潘……潘震天和其他人救出来!” 唐骏奇道:“这帮人都是潘震天的党羽,救了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君莫笑摇摇头,说道:“不成,他们毕竟是丐帮的兄弟,虽有曲错,却也不至于惨死于此。” 说着,君莫笑又咳嗽了起来。 凌虚子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君莫笑,平日里的君莫笑总是开朗健谈,此时却为了一个本帮叛徒如此焦急。 事实上他心中也十分明白,虽然潘震天行事莽撞,适得其反,但他的初衷终究还是为了丐帮,现下他若是君莫笑,也一定想要将其救下,何况还有那么多受潘震天蒙骗的丐帮兄弟。 于是,凌虚子拍了拍君莫笑的肩膀,轻声道:“君兄不必担心,你身负重伤,在这里休息即可,我去给他们报信!” 唐骏“噌”地站起身来,劝阻道:“何兄!现在不管是将军府还是丐帮,都不会放过你,你现在去太危险了!” 凌虚子摇摇头,叹道:“君兄说的没错,潘震天毕竟还是为了丐帮,其他的丐帮弟子也是被他蒙蔽,大家都不至于惨死在这里。再说了,潘震天也是被咱们下毒,现在我也应该去施以援手。” 君莫笑挣扎着站起身来,说道:“何兄高义,此乃丐帮之事,不能让你独自犯险,我与你同去。” 唐骏也急道:“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也和你同去!” 凌虚子道:“君兄,你现下重伤如此,就是和我同去也是平添危险,还是在这里等我片刻吧。唐兄,你在此照顾君兄和纪姑娘,否则我实在放心不下。” 说罢,凌虚子便施展轻功,向将军府而去。 可轻功再快,也比不过疾驰的宝马,凌虚子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他赶到将军府时,骆钊与其亲卫队已经入府。 亲卫队毕竟是身经百战、全副武装的士兵,再加上在人数上比丐帮弟子多出许多,凌虚子入府之时,丐帮弟子已经几乎全军覆没,连陈长老都没能幸免。 现下将军府中乱作一团,没有与大部队在一起的零星几个丐帮弟子一边骂着“乱臣贼子”一边反扑,然后死在亲卫队的刀下;亲卫队方面也死伤不少,但众人还是从东院集中,开始向西院杀来,想必是因为骆钊担心女儿的安危。 凌虚子虽然也想待他们找到骆惊弦之后再走,但毕竟允诺了君莫笑要救出丐帮弟子,此时其他人全军覆没,至少要把潘震天救将出来。 于是,凌虚子也不再多想,便按照他们逃出来的路线,原路返回去救潘震天。 凌虚子推门而入时,潘震天正浑身无力地坐在墙角,看到凌虚子回来,冷笑道:“怎么?后悔没把我杀了,所以折回来了?” 凌虚子心知蚀骨粉的药效正在渐渐消退,再加上潘震天武功高强,不比肖龙之流,恐怕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 凌虚子心道:“师父教我这么多功夫竟然没有一招能用于点穴,真是太不方便了。” 可想到骆钊正带人杀来,凌虚子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便坦白道:“骆钊带兵回府了,你带来的丐帮弟子已经被杀尽了……” 潘震天啐了一口,冷笑道:“你回来就是为了吓我?骆钊数月未归,怎么偏偏今天回来?” 凌虚子头痛地摸了摸额角,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让他相信自己,只好重复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现在快跟我走,我回来就是为了救你。” 潘震天斜眼看着凌虚子道:“救我?你们这毛头小子,目光短浅,恨不得除我而后快,还来救我?” 凌虚子被他没完没了地顶撞,早就没了好气儿,当下怒道:“除你后快?我怎么记得是你要杀我们?你走不走!要不是看在君莫笑的面子上,谁还来管你死活!”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和盔甲相撞的声音,从脚步声中可以听出,来得至少有几十人,而且都是骆钊手底下的士兵。 凌虚子耸耸肩道:“这下听到了?赶紧站起来,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潘震天冷哼一声,这才站起身来,凌虚子扛着潘震天的肩膀,两人推开门的那一刻,十几柄长枪“唰”地探出,十几个身穿重甲的军士已经将他们包围。 凌虚子心中惊道:“完了,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下不好逃了……” 其中一个军士朗声道:“将军!这里有刺客!” 刚听得旁边的院中有人应声,一人便已经迈进了院子。 凌虚子只看了一眼,不禁愣了一下:来者四十来岁年纪,身材健壮、孔武有力,眉宇之间充满了英气,一张脸饱经风霜、表情镇静却不怒自威。 此人身穿火云宝甲,身披大红披风,正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 想必正是大将军骆钊。 凌虚子呆呆地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道:“果然是当朝大将军,竟然有如此威严,这样的气质的确不是寻常武林中人可以媲美的。也难怪骆姑娘也有如此英气……” 骆钊穿过亲卫队,站在凌虚子和潘震天面前,开口道:“你们是何人?” 凌虚子心道:“现在误会已经酿成,不可再暴露身份,若是让将军觉得武林之中尽是些祸害之人就麻烦了……” 正思索之间,潘震天却抢道:“我是丐帮帮主潘震天,前来调查你和铁手团勾结的事情!” 这一眼目光如电、阴森冰冷,谢金侯只觉得被一只毒蝎狠狠地蛰了一下。当下心慌意乱、双腿发软,一时间竟直直地坐在了地上,站不起身来。 凌虚子放慢了步子,缓缓地走向坐在地上挪动的谢金侯。 围观的路人原本都觉得凌虚子虽然有些武功,但以一敌五毕竟还是实力不足。 但此时见他竟在一招之内地将这五人打倒,纷纷开始低声地议论起来: “这人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强的实力……” “是啊,那五个人都是开武馆的师傅,竟然被他一掌就打成这样……” “这次谢金侯可是碰到了硬茬子啊!恐怕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要是敢对谢金侯下手,谢家可不会当过他的……” 凌虚子一边走向谢金侯,一边说道:“谢金侯,我知道你是富家少爷,但不管你多有钱、多有权力……” 说到这里时,凌虚子已经走到了谢金侯身前,突然伸出手来,一拳砸在谢金侯脑袋旁边的地板上,霎时间一块石砖就被砸成了稀碎的石屑。 凌虚子这才接着说道:“你都没有权力去欺侮他人,我帮她,只是因为我不是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凌虚子死死地瞪着谢金侯的双眼,说完了这些话,才缓缓地将手从地板上拿了起来。 谢金侯被方才四溅的石屑打到了脸上,只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当下就被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见凌虚子似乎并不打算再与自己为难,这才恼羞成怒,又开口骂道:“我告诉你,本大爷……” 还不等他说完,凌虚子反手一掌打在他的嘴巴上。 这一掌清脆至极,一个血红的巴掌印登时出现在谢金侯的嘴上。 凌虚子冷冷地说道:“以后少说话,还能少挨打。” 说罢,凌虚子便走到马前,翻身上马,对纪旋笑了笑,轻声道:“咱们走吧。” 谢金侯躺在地上,偷偷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二人骑着马远去的背影,实是气急败坏,一时间却也不敢骂出声来…… 离开小镇之后,两人一路上策马赶路,终于到达了长安。 原本在凌虚子计算的时间中,到达长安的时候应该是丐帮大会刚刚开始的第一天。 可此时他与纪旋一同上路,纪旋只是一个娇弱女子,没有半点武功、也未曾骑过马。 凌虚子先是费尽心思教会了她骑马,之后一路上又多次停下来休息,几乎每逢客店就必然会停下来休息。 可就算是这样,纪旋娇嫩的双腿却还是因为在马背之上长途跋涉而被磨得鲜血淋漓。 一路奔波之后,两人终于还是到达了长安。凌虚子先是将纪旋安顿在一处客栈之中,之后便独自前往长安分舵,想去看看丐帮大会此时已经进行到什么环节了。 可是他刚刚迈进分舵的大门,就已经不能往里再走半步了,偌大的丐帮分舵中已经挤满了丐帮弟子,他只好站在门口,远远地听着里面的讲话。 凌虚子站在一群丐帮弟子身后,全神贯注地听着,只听得潘震天在里面说道:“既然前两日的商议之中,各位长老和一些兄弟都同意了我的观点,我也一定会按照我所说的,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打狗棒,再回来接任掌门!既然莫伏虎终日闲游,对我丐帮漠不关心,那就让他滚出丐帮!” 此言一出,这么多丐帮弟子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整个分舵陷入了一片死寂。 凌虚子心中一凛:“潘震天竟然还有如此野心,这便要成为新一任的丐帮掌门了吗?” 随即又惋惜道:“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一步,看来这次丐帮大会已经接近了尾声,否则我也能多了解一些前因后果……” 突然,正在所有丐帮弟子保持沉默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喝道:“潘震天!你这是背叛!我不同意!” 凌虚子一惊,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君莫笑的声音,心道:“我本以为潘震天能坐上掌门的位置是因为有大家的支持,如此看来,倒像是丐帮出现了内乱一般……” 只听得潘震天叹气道:“君兄弟,你还不明白么?帮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莫伏虎他不光不回来帮忙,甚至连消息都一点没有。且不说他是生是死,就算他还活着,这样的人配做我们的帮主么!再说了,我帮信物丢失,如果我能把它夺回来,那我又何尝不能带领弟兄们走向辉煌!” 君莫笑冷笑一声,又用内力将声音放大,怒道:“潘舵主,你借着这次本帮的危机,却来欺骗大家,来实现你自己的野心!帮主他老人家做了多少年帮主,难道有哪次是把兄弟们害了么?他现在不出现,就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潘震天勃然大怒,双目圆睁,指着君莫笑反驳道:“你放屁!难道他莫伏虎不出现,我们丐帮就要群龙无首、任人宰割么!现在打狗棒都被人偷去了!我们丐帮还叫什么丐帮!” 君莫笑也吼道:“我丐帮原本团结一心,互相帮扶,又怎会任人宰割?自古以来,我丐帮立足武林,靠的就是团结和义气!打狗棒虽捧它为信物,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精神的寄托罢了!难道丢了这一个死的东西,就要折煞我这许多活的弟兄吗!” 潘震天怒不可遏,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好……好……君莫笑侮辱我帮信物!耽误我帮前程!给我拿下!”有紫霞神功为心法加持的紫霞飞剑,竟然还是被惊雷子接了下来,这下许松尘的心中也有些惊疑不定。 惊雷子冷笑道:“许掌门,本来我只想要这些小子的命,可现在看来就算我们要荡平华山派也没什么阻碍了。” 何二狗大惊失色,看来今天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里了,这么想着,他便转头看了看许英,生怕她会为了父亲做些冲动的事情。 毕竟要是她现在出手,不仅不能对战况有所帮助,反而还会拖累许掌门。 可出乎何二狗的意料,一旁的许英在接受了穷奇接下了紫霞飞剑的事实之后,就变得冷静起来,只是十分专注地看着父亲那边的情况,没有半点鲁莽出手的打算。 说着,惊雷子缓缓举起手,语气阴森地说道:“所有人……” 正当惊雷子要挥手下令烛阴教弟子集体进攻的时候,突然一人身形一晃,就出现在擂台的正中央。 惊雷子迟疑了一下,缓缓将手放了下来,远远问道:“阁下是锦衣卫?” 何二狗与许英武功造诣不及惊雷子,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竟然毫无察觉。 见惊雷子突然发问,两人顺着其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擂台中央竟凭空多出一男子。 此人身着黄金飞鱼服,腰间佩着一柄绣春刀,身后还有一件颇为贴身的黑色斗篷。 此人戴着面具,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道:“本官李不闻,乃是当朝锦衣卫总指挥使。” “锦衣卫……”饕餮站在一旁,听到李不闻自报家门,皱了皱眉。 惊雷子拱手道:“原来是李大人,武林中事,不知锦衣卫有何见教?” 李不闻冷笑道:“武林中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武林中人便不是我中原之人?我锦衣卫难道就管不得?” 原本远远抱着混元剑依靠在山石上的穆剑竹缓缓站直了身子,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李不闻。 何二狗心道:“这人就是锦衣卫总指挥使?身居如此高位,已经说得上是朝廷命官,竟然亲自来此……” 何二狗不禁想起了袭击岳府的锦衣卫,看来朝廷真的要对中原武林下手了…… 惊雷子似乎不愿与锦衣卫为敌,竟然拱手笑道:“自然不会,李大人,我等都是朝廷的子民,怎会不服李大人管教!” 李不闻似乎没有耐心听下去,还不等惊雷子说完便冷冷地打断道:“西域烛阴教,赶紧带着你们的人滚,我这趟是来找华山派的。” “锦衣卫竟然来找我华山派的麻烦,”许英对何二狗低声道,“何少侠,做好准备,咱们趁机离开华山。” 何二狗听许英在此关头竟然打算逃离华山,不禁一怔,问道:“许姑娘,我们就这样便走了?” 许英点点头,低声道:“嗯,这是朝廷官员,我们留下也于事无补,但华山不能被一网打尽。” 许英这几句言简意赅,却也颇为在理,何二狗点点头,心道:“的确,锦衣卫既然出手,就是得到了朝廷的指派,若是选择强硬对待,无异于以卵击石。想必锦衣卫按章办事,也不会轻易开杀戒,最重要的是至少有华山派弟子安全的离开,才能再找机会就出掌门。” 这样想来,许英亲眼见到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全门派落入锦衣卫之手还能如此冷静地思考对策,实不可谓不理智。 惊雷子显然也清楚即使魔教的势力再大也不具备和朝廷抗衡的能力,此时对于李不闻的咄咄逼人仍然报以微笑。 惊雷子笑道:“李大人稍安勿躁,我们这就离开。” 说罢,惊雷子转过身去,与饕餮交换了个眼色,朗声道:“所有人,撤!” 夜叉狠狠地将三叉戟插在地上,不忿道:“撤?我们为什么要怕这帮朝廷的鹰犬?” 红衣抿嘴浅笑道:“诶呀呀,夜叉大少爷不愧是面生逆鳞,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自己去吧,可千万不要给本教惹麻烦哟!” 说着,红衣迈开长腿,婀娜多姿地走到穆剑竹身边,微笑道:“剑竹弟弟,和姐姐结伴走吧。” 在方才交手的过程中,不管红衣走到哪里,都像仙子下凡一般光芒四射,周边的华山派弟子都会为她的美丽所倾倒,不管面前有如何凶狠的敌人,他们都会抓住一切机会去偷看红衣。 而红衣性情乖张任性,杀起人来极其冷血无情,可不愿杀人时却滴血不沾。故而今日虽然来到华山闹事,却从未出手,只是迈开一双长腿在战场中信步乱行。 那些幸存下来的华山派弟子的脑海中也并非只有这一战之中的惊险和疲累,还有那细腰长腿、顾盼生辉的魔教妖女。 虽然穆剑竹一直在何二狗和叶清云所在的偏僻角落处,并未与任何华山派弟子交手,可此时众人见她竟对这个穆剑竹如此亲热,一时间不禁妒火大旺,全都恶狠狠地瞪着穆剑竹,恨不得要扒下他一块皮来。 可穆剑竹却丝毫不领情,见红衣靠了上来,却面无表情地后退几步,便闪身至惊雷子身边,之后便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夜叉恶狠狠地骂了句直娘贼,也紧跟着他们离开了。 许松尘朗声道:“李大人,既然锦衣卫今日是来找我华山派,就让这些其他门派的孩子都走吧。” 李不闻看了看楚天阔和善明等人,点点头道:“走吧!” 此时,许英小声说道:“就趁现在,咱们从另一头走!” 何二狗闻言一愣之间,许英已经从身后摸了过去,何二狗屏息静气,也跟着许英从小路离开了华山。 片刻之后,李不闻见面前只剩下二十几个穿着华山派服装的弟子,亮出了腰间的令牌,正色道:“其余的人,根据锦衣卫的长期调查,华山派最近有聚众滋事行为,掌门与所有门徒,都要入狱处置!” 自古以来,武林便与朝堂两不相干,因为华山论剑而以聚众滋事的罪名逮捕一派掌门的事情更是匪夷所思。 但朝廷毕竟是朝廷,任何一个门派都没有能力与之抗衡…… 此时,许英与何二狗已经一路施展轻功,快要溜到山下,此时的何二狗已经学会了逍遥游与西华步法,对于飞檐走壁这种事虽不甚熟练,但小心一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许英虽然理智镇定,可毕竟师父和同门师兄都落入锦衣卫手中,心里自然担心,此时全心记挂这此事,一个不慎竟失足从峭壁之上摔了下去。 何二狗大惊之下急忙伸手去拉,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所有人都处于劣势(楚天阔平手),即将落败,此时大批锦衣卫赶到,领头的是李不闻(戴面具),烛阴教众人撤退,华山掌门见众人已经受伤,急忙命令所有弟子迎敌并且命令弟子将各派少侠送走,而其自己与剩余华山派弟子都被关押起来。众人就这样离开了华山...... 何二狗在华山派掌门之女许英共同上路,许英失足落涯,何二狗一起跳了下去,侥幸救了她,两人醒来后商量关于救许掌门的对策 确认好对策之后,何二狗决定先去找丐帮,因为他们在调查将军之事,若是将军清白,说不定能够借其手段来释放许掌门。而许英则去其他门派求援。两人离开深谷之后就此告别,许英将自己佩戴的香囊送给了何二狗,何二狗先回逍遥谷去找师父报告。 何二狗到达逍遥谷后。何二狗起身在谷内寻找,却不见师父,才发现一封信,说自己要归隐山林,将掌门之位传给何二狗,道号凌虚子,已经差人将这个消息送往各个门派了,希望何二狗能贯彻侠义,自己终究有罪要赎。何二狗这才明白师父为何着急将所有武功都传给自己。何二狗细细思索师父的话,他一生的后悔就是杀了穆剑竹一家,现在说赎罪,何二狗总觉得心中不安,随即决定动身去寻师父。 刚出逍遥谷,心知师父四处云游,自己一时半会绝对难以找到,而且自己又打不赢穆剑竹,并且还要先去处理许掌门的事,想起丐帮大会的事情,随即决定去丐帮大会现场,看看是否需要提前通知骆惊弦。这么想着就动身上路,忽然在路上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结果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女子拉拉扯扯,强抢民女,何二狗急忙出来喝止 之后那些人一拥而上,却都是些乌合之辈,被何二狗一个人打趴下,那群人的老大是一个富二代,临走前骂何二狗多管闲事。救下女子后,才知道她在此卖身报仇,她父亲是曾经着名的神医,父亲老来得女,当时她还只有几岁,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忽然有一天父亲就被人抓走杀死,自己却不知情,被叔父收养,叔父寿终正寝前才告诉她事情真相,她又不会武功,又穷,才想出如此下策,但又不愿卖身给如此恶人,所以才招来这样的祸端。何二狗听完了决定帮她,她再三思索后就跟着何二狗走了。 两人继续上路,何二狗决定在寻找师傅的途中顺便替她查清真相。一路上女子都十分冷漠,一言不发,天黑后两人来到一处客栈,女子一言不发,就要以身相许,何二狗大惊失色,两人这才说明:女子以为何二狗说要帮她是要买身报仇,她见何二狗似乎不是坏人而且有些武功,故而决定相信何二狗,但何二狗并无此意,而是表示会没有条件地帮助她,女子感激涕零,暗生情愫。两人第二日准备起身时,富二代带了江湖打手前来拦截,何二狗不愿与人争执,仗着轻功好,抱着女子忍气吞声打算离开,但那富二代却出言不逊,何二狗心中暴怒,温柔让女子在一边等等,自己折回去教训了他们所有人。 到达长安时候恰好是丐帮大会结束的时候,何二狗只站在人群外远远看见四大长老说因为帮主完全失去联系,所以决定如果潘震天可以夺回打狗棒,就认命潘震天为丐帮新一任帮主,君莫笑站出来反对,何二狗还没来得及进去找君莫笑问个究竟,就见潘震天下令暂时将君莫笑囚禁起来,自己去边疆将军府调查。丐帮中颇有些潘震天的支持者,由他们看着君莫笑。 君莫笑被潘震天党羽看守,何二狗先将纪旋在客栈里安顿下来,然后找到四大长老中唯一不支持潘震天的李长老,与他商议,假传命令,召集所有人,留下看守君莫笑的只剩下两个弟子,何二狗将其打晕后救出君莫笑。 何二狗带着君莫笑一路回到客栈,安顿下来,才发觉君莫笑被下了奇毒,何二狗用清心功辅以自己对毒物的了解,为君莫笑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但君莫笑还是不能行动自如,何二狗只懂毒类,并不懂医学,所以也束手无策,这时纪旋表示可以帮忙,她家里都是医者,叔叔虽然不如父亲那般妙手回春,但也颇有造诣,纪旋从小学习,也可以给人看病。 经过纪旋的治疗,君莫笑这才好了起来,君莫笑和何二狗都觉得此事与将军府无关,三人急忙踏上奔赴将军府的路,想要阻止潘震天。三人在路上碰到了被神秘人围攻的唐骏,就将其救下,带着唐骏继续朝着将军府而去。 四人终于抵达将军府,恰好赶上骆钊出关作战不在府中,三人将纪旋安顿好,何二狗担心纪旋安危,就给她留了一瓶蚀骨粉。三人就先潜入了将军府,何二狗担心骆惊弦,就与君莫笑去寻,唐骏在暗处放哨,可刚找到骆惊弦,打开其屋门,刚说了一句:何大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现在只有你相信我,我爹......还没说完就冲出二十几个丐帮弟子将骆惊弦抓走。骆惊弦以为是何二狗带丐帮人来抓她。 这几个丐帮弟子抓完骆惊弦很快就撤出,何二狗和君莫笑刚要追出就被潘震天和一个长老拦住,二人斗不过就被抓了起来,被关在一处黑屋之中,这才知道原来唐骏已经被抓,而三人关着的位置又与骆惊弦不同。三人正思索如何自救,潘震天就进了屋子。 潘震天说他们不顾大局,眼界狭隘,说一派之主不可没有决断的胆识,就要将他们处死,说他们已经没有援军了,这时,何二狗闻到一股怪味,便不停地和潘震天说软话拖延时间,最终潘震天终于打算下杀手时,屋子里除了何二狗之外的所有人突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何二狗喊道。可以了!纪旋这才从外面进来,原来她见一行人久久没有回来,担心出了事,就前来查看,又见到他们被抓,恰巧纪旋懂得医术,知道活用毒药,就把蚀骨粉碾碎加水放在窗边,气味从窗里传进来,除了何二狗有清心坠百毒不侵之外其他人都中招了。纪旋给何二狗解绑后何二狗将解药喂给二人,三人这才脱险,君莫笑说如果现在杀了潘震天,丐帮就会彻底分崩离析了,但以潘震天的内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散去毒性,时间紧迫所以三人就先行离开了。 四人搜遍了丐帮在这里几乎所有的屋子,都没有找到骆惊弦的影子,最后怕被抓到,只好先行撤退。撤出之后恰好碰到骆钊带领大军大胜归来,回到府上,发现了丐帮弟子的入侵,急忙命令大军缩紧包围。何二狗一众人又回去艰难地就出了潘震天,大军在将军府中一处密道找到了骆惊弦。 原本是朝廷下令剿灭武林中人但骆钊并不愿意,这下骆钊也确定了武林中人有谋反的意图,故而派了副将张恒上奏朝廷,表示会全力配合朝廷工作。并且派骆羽带了一众人等追杀回来。在战斗中骆羽与其帮手将何二狗与君莫笑二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这才大发慈悲透露将军一直说消灭武林中人可以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此时已经上奏朝廷,武林之中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还透露了所谓黄衣帮就是将军暗中创立的秘密组织,就是用于与外国合作,迟早会吞噬中原。 何二狗等人套出骆羽的情报后也不再伪装,而是趁其不备暴起杀了骆羽之后全身而退。众人逃到藏身处之后才发现负责看守潘震天的唐骏被潘震天打晕,潘震天已经逃跑。之后何二狗一众人决定先回丐帮与长老们报告此事。一路上发现到处都在通缉潘震天,许多城市都进入了戒严模式。何二狗一众人在路上又碰到了许英,许英告诉众人那日锦衣卫与华山派弟子恶战,即将攻破华山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蒙面大侠,此人速度奇快,三招之内就打得李不闻断了一只右手,锦衣卫急忙撤退,那蒙面大侠也一言不发地消失了。今天她出来主要是处理救出许松尘的事。何二狗邀请她加入队伍,一同处理,许英看到唐骏之后略有迟疑还是拒绝了邀请,表示武当答应帮忙,要她回华山等消息。(十分明显,被唐骏看出。) 众人继续赶路,路遇一个王爷(信王)的小女儿比武招亲,声势极为浩大,众人赶路疲惫,所以在此逗留一日,观看第二天的比武招亲。第二天一早众人便集中在此,参赛选手中看到一人使用一柄长枪,其势暗藏精妙,连续打败了五个对手,何二狗感觉自己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纪旋惊觉这是绝情枪法,听叔叔说自己的父亲就是死在这样的枪法下,可是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见过有人用这种枪法。 君莫笑闻言,为了与此人问个清楚,若是他被招进了王府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君莫笑上台将其打败。唐骏在擂台下接应君莫笑。,何二狗与纪旋急忙在其下台之后将其截住,想要问个清楚,不料此人也是个富家子弟,失去了做驸马的机会,心情正差,不愿说话。再三追问之下竟命令带来的十几个打手对何二狗暴起而攻。就这样,凌虚子隐藏了自己逍遥派掌门的身份,又将光华剑藏在了包裹之中,一行人就此进入了千灭谷。 千灭谷虽然难找,但内部的结构并不复杂,入谷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曲折小路,而是一条大路直通千灭谷内部,一行人就沿着大路入谷,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尊巨大的石像之下。 君莫笑抬头仰望着石像,不禁赞叹道:“这石像这么高,细节也做得如此精细,想必是出自一群能工巧匠之手,只是不知道这是为何人所立的石像?” 说着,君莫笑扭头看着善明。 善明摇了摇头说:“小僧也不知这是什么人的雕像,我之前在谷中养伤,从未问起过关于雕像的事情,故而仇谷主也没和我说过。” 凌虚子抬起头,望着这尊巨型石像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尊石像,他的心里总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无论如何回忆,他都想不起在哪见过石像上的这张脸......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谷中回荡开来:“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千灭谷有何贵干?” 凌虚子和君莫笑听到这人的声音竟然能在这山谷中如此回荡,说话者绝对是个内力修为不凡的人。 凌虚子当下向前一步,也不知这个说话的人在什么地方,但毕竟他们来了人家的地盘,而且听声音这个说话的人也一定比他大不少岁数,还是有礼貌一些比较好。 凌虚子当下冲着空气一拱手,也将内力蕴含在声音之内,远远地送了出去:“前辈您好,我们是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晚辈,今天前来叨扰您是因为我们想要问一些事情,只要问清楚我们立刻就走,还请前辈理解!” “哦?小子,名不见经传?像你这样的内力修为,在江湖中怎么可能会名不见经传,看来你们不诚心问问题,还是快走吧,老夫我不想接待外人。” 凌虚子心说坏了,他为了让这个不知身在何处的谷主听清自己说的话,所以也用了内力,却没想到他的内力修为现在已经是江湖中一流的存在,这么说来倒像是刻意欺骗一般。 于是,凌虚子又拱手道:“还请前辈莫要见怪,晚辈内力低微,实力更是不能拿的出手,希望前辈不要取笑。只是我们的确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问个清楚·,还清前辈出面一叙!” “出面?你们擅闯我的千灭谷,还要让我出来迎接你们么?” “晚辈并无此意!”凌虚子回应着,心中难免有些不满,这个仇侗谷主的脾气也太过古怪了,不过是前来问几句话,难道他连面都不愿意见一个。 君莫笑见状,当下也将内力蕴含在声音中,高声喊了出去:“前辈若是不愿出面,那我们就这样问也可以!还请前辈赐教!” 这一句一出口,众人就都听出了君莫笑与凌虚子内力之中的差距,所幸现在凌虚子根骨臂力等都差些火候,实战经验也大有不足,否则现在的凌虚子一定是超越武林之中绝大多数同龄人的存在。 “慢着!”谷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仍然是在谷中不停地回荡,但这次还有些不同,听起来说话之人的方位似乎近了一些。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暗红长袍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此人面色苍老,身穿暗红色长衣,手腕处有铜制的护腕,手里还攥着一杆长枪。 还没等凌虚子和君莫笑等人做出反应,善明就迎上一步,拱手道:“小僧善明,拜见恩公!” 恩公?看来这人就是谷主仇侗没错。、 只见仇侗歪着头看了善明半晌,不禁笑道:“你是那个在我谷内养伤的小和尚?都长这么大了?” 善明双手合十,欠身道:“阿弥陀佛。” 凌虚子与君莫笑对视一眼,看仇侗见到善明之后的笑容如此和蔼可亲,想必他也不会太过为难众人。 这时,仇侗又把头扭了回来,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他的目光缓缓从凌虚子、君莫笑和纪旋身上扫过,良久,才开口道:“看来是小和尚带你们来的,你们都是他的朋友吧?他的人品我很清楚,既然他愿意违背诺言带你们来找我,想必你们的确有重要的事情。” 凌虚子心中一喜,看仇侗的这个反应,这次的计划应该很有希望,于是,凌虚子拱手道:“不瞒前辈所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问......” “欸!等等,”仇侗忽然伸出一只手,在凌虚子面前挥了挥,接着说道,“要我帮你们可以,但是老夫也有自己的条件,刚才我听你说话,内力实在是深厚至极,想必实力也非常不俗,像你这么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实力的,我只见过一个,只可惜他也是那个逍遥派的人......” “逍遥派的人?他莫非在说师父?他到底和逍遥派有什么过节?” 仇侗接着说道:“既然你实力这么强,恰巧我是个武痴,再加上我这么多年在这座无人问津的空谷之中,虽然清净自在,但是也难免寂寞,连个和我切磋的对手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多少也有些无趣,既然今天你来了,就好好陪我练练吧!只要你能打赢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打赢? 凌虚子看着仇侗,他怎么说也有六十多岁了,实力想必总不至于比他这个毛头小子还差,若是想打赢他,恐怕自己还不够...... 仇侗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当即笑道:“放心吧年轻人,我会掌握分寸,点到即止,不会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你赢我,我就帮助你们!” 凌虚子思考片刻,虽然还是没有把握能打赢眼前这个老江湖,但此时的情况看来,除了尽力一试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总不能好不容易找到了千灭谷的所在,又把近在眼前的真相给断送了。 于是,凌虚子向前一步,将行李轻轻地递给君莫笑,然后向前一步,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献丑了!” 凌虚子听到此话,心中一沉,本有意出手相救,但碍于这里到处都是丐帮的弟子,而此事又是丐帮的家事,自己旁门外人,并不应该插手。再说潘震天武功高强,自己就是强行去救君莫笑,也是毫无胜算,不如就待丐帮大会结束,再另想办法。 于是凌虚子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当下只听得几个弟子将君莫笑扭送而去,君莫笑心中愤慨,当下一言不发,只是对潘震天怒目而视。 凌虚子听着这些脚步声,隐约能够判断出这些人带走君莫笑的方向,以便日后找机会救他出来。 这时,潘震天朗声道:“既然此事已经定了下来,我会带一些弟子随我一同前往边疆的将军府!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从天而降 第202章 从天而降 肖龙正在肆意地蹂躏何二狗之时,突然浑身发软地倒在了地上,心里又惊又怕,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你……你……”肖龙指着何二狗,断断续续地说,“用的什么鬼功夫……” “怎么?想知道?”何二狗放开了踩在肖龙头上的脚,蹲下身来看着肖龙,缓缓地说:“刚才用泥巴扔你的时候,我就在里面加入了我新研制的蚀骨粉,算准了发作时间,一直拖延到现在,怎么样?好受吗?” “何大,大侠,别杀我,我我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为了……为了生活,为了养活我家那……老爷子,我我也没办法……”肖龙趴在地上,连动一动指头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求饶。 何二狗心里觉得好笑:“之前凶神恶煞,助纣为虐的也是你,现在说什么养活爹的也是你,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不不不不不……”肖龙急得说不出话来。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一切都有了喘息的机会。 何二狗也不暇细想,直接冲了出去,拦在了肖龙的面前,一气呵成地说道:“亏你长了这么高的个子,连残疾人都欺负?” 身后的岳文哭得昏天黑地,何二狗几乎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何二狗心里吐槽道:“刚才狼牙棒都架你脖子上了你不哭,现在活下来了你哭成这样……” 肖龙看着何二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当谁呢?又是你这个废物,逍遥派大弟子?” “正好,”肖龙把狼牙棒从泥土里拔出来,“上次你小师妹给你出头,这次你没帮手,我连你一起弄死。” 何二狗看肖龙又拿起了狼牙棒,心下不免有些慌张,他朝着林子四周望了望,发现了一条路的树木较为低矮,枝叶也十分茂盛。硝瑟赛斯——这片大陆,涵盖着十二座城池与数不清的部落,村庄。许许多多的种族都臣服于大陆上坐拥五座城池的人类势力——迈尔斯家族统治之下的秋锋帝国——创立于迈尔斯一世,现任国王迈尔斯五世。怨骨瘦骨嶙峋,因追杀唐骏而与逍遥谷生仇,最终将闲云子支开,独战唐骏,玲儿,何二狗,被杀 白绫 无眼,瞎子老者,曾是剑道高人,擅长隐于暗处,找准机会出手,每次出手都是致命一招。绝招:破局一剑。 泣婴,七岁孩童,因为其母练功走火生下此子,其母死去,小小年纪武功修为极强,随便学学便实力超群,现在已经超越了四护法,是烛阴教内最强,惊雷子因为叛离烛阴教被其杀死。最终何二狗和穆剑竹暂时被迫联手将其斩杀。 红衣,本书最美的女人,大穆剑竹和何二狗五岁,武功略逊于早期穆剑竹,但有一身邪门功夫(内功性至阴,说话带内功,能乱人心神。掌法绵骨功,化人内劲。绝招封脉断魂手,点穴封脉化人内功。)综合实力更强,为烛龙安插在惊雷子手下的间谍,但因为爱慕穆剑竹,一直在烛龙处周旋,。时常对穆剑竹暗送秋波,但穆剑竹一直为了精进实力和报仇为重,刻意回避之。最终穆剑竹离开邪教之后与烛龙反目,在一次战斗中穆剑竹险些被烛龙杀死,红衣偷袭烛龙放走穆剑竹后被烛龙杀死。此事过后穆剑竹更为孤僻。 夜叉:脸生异骨,自诩龙鳞,使一杆三叉戟,精通快枪,为人高调张狂,却又心狠手辣,实力强劲。 罗刹:使用淬毒匕首,善于周旋的灵巧功夫。面相极丑,穷凶极恶。那大汉见女子如此顺从,便转过头去,与众人对视一眼,一齐放浪地大笑了起来,叫道:“小娘子真识抬举!喝完这碗哥哥们还有好几坛呢……” 大汉说着,就伸手去搂青衫女子的莹莹细腰,那女子突然将酒碗高高地抛起,几个壮汉都是一愣神,正要抬头去看那酒碗之时,女子右手握拳,出手奇快,一拳便将那个要对她不敬的男子打了个跟头,随后又伸出手来,接住了那碗酒,一碗酒竟平平稳稳地落在她手上,一滴都没有洒出去。 凌虚子见状不禁一愣:“原来这姑娘会武功,只是她这出手的姿态,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另外几个大汉这才看见一个兄弟倒在地上,鼻血流了一脸,正捂着鼻子“哎哟哎哟”直叫。 几人勃然大怒,一个大汉伸手就去抓女子的手腕,女子左手顺着大汉的手腕轻轻一翻,内力一催便将其掀了一个跟头,右手却仍握着那碗酒,将其一饮而尽。 剩下几个大汉这才知道女子并非善茬,一个个都抄起了长凳,打算一拥而上,一齐制住女子。 只见女子轻轻地将酒碗放在桌上,伸手便去解她之前肩上背着的包袱。 那几个大汉正冲到女子面前,女子却从包袱中拿出了一把长剑,单手推开剑鞘,剑锋之上寒光点点,显然是柄削铁如泥的宝贝。 几个大汉对视一眼,心底早已都怂了七分,见女子拔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扶起两个被打翻在地的兄弟,撂下一句“你等着”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酒楼。 小二不禁看得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一个纤弱女子竟能将一群壮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凌虚子在旁边静静地看完,心中早已了然,向前一步,拱手笑道:“许姑娘,又见面了。” 青衫女子缓缓摘下斗笠,只见其清秀明艳,妆容淡雅,正是华山派掌门许松尘之女——许英。 许英见被凌虚子认出,也拱手笑道:“何大哥,你怎么认出是我?” 凌虚子笑道:“我看你一招一式之间,都像是”何二狗在海蛟堂助拳之后,骆惊弦回家一探究竟,何二狗回逍遥谷。路上被山贼劫道,被抓去了山上,才发现寨主乃是上次杀大老爷的刀客阿良。阿良送了何二狗一颗劫富济贫时得到的那个黑心商人从黑市重金买到的清心坠,能清心静气,百毒不侵,为何二狗用毒提供了便利,之后送何二狗回谷。 过了几个月才知道海蛟堂已经覆灭 回谷后听师父讲了在成都外的事情经过,得知雷震身受重伤,也得知玲儿是被雷震强迫习武的,玲儿已经回家探望父亲。 闲云子岳澜等人再赶回唐门后却发现唐远唐骏毫发无损,敌人已经撤退,询问后得知是在外执行任务的唐门精英弟子回来助阵才脱险。二人这才折返。 何二狗想起杨管家要杀岳文的事,于是事不宜迟,师父令何二狗火速赶往襄阳通知岳澜。 到襄阳后,何二狗到岳澜家做客,然后就带着岳文去森林里钓鱼,然后借口有事离开,结果杨管家派来了一群三流杀手杀岳文,而最后肖龙登场(此处做结尾留悬念),然后肖龙打败杀手,杨管家一时心急,动用了后手,带来了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锦衣卫(原本打算在岳文死后趁岳澜全家大受打击来突袭岳澜,此时计划失败便亲自前来杀岳文),肖龙不敌,此时何二狗与岳澜二人登场,埋伏已久看到了一切,岳澜打败锦衣卫救下岳文。 岳澜为感谢何二狗送了他一字电剑的秘籍。何二狗却发现看不懂,无法修炼,于是就只好带着。 再次回谷之后闲云子带何二狗离谷进行最终训练,将所有的武功都传给何二狗,当时没学会,后来全部变成了秘籍,一点就学会。闲云子还和何二狗说了自己虽然奉行逍遥,但谁又不希望看见这个世界安宁太平,但他一个罪人,说这些已经晚了,把希望寄托在何二狗这一代人身上。带他回忆了闲云子的江湖经历(煽情)。 ——————— 主线:丐帮打狗棒被庞飞盗走并且被放出消息,内部大乱,在长安举行丐帮大会,商议夺回打狗棒。四大长老开始四处寻找帮主,锦衣卫从中偷袭,连杀两位长老。李长老被抓走虐待至残至疯。 潘震天不满莫伏虎不管帮中大事而带领几十丐帮弟子叛出丐帮。 ———— 御非凌本书超级重要人物,是现实世界的五星级大厨穿越而来,已经来了十几年,武林传说吃了他做的菜可以增长十年功力。 御非凌的弟弟把何二狗带到不归客栈为其推荐何二狗,何二狗到时他正在被慕容光为难,以为他不会武功,要他为斩云剑派做一桌满汉全席,否则就杀他。 何二狗一来慕容光便要嘲讽何二狗。 —————— 御非凌见他俩有仇,就让何二狗打败慕容光保护自己,结果何二狗不敌,慕容光凶性大发,正要杀死何二狗,恰逢穆剑竹来此寻找不归客栈,便出于修炼天魔灭世而救下何二狗。 —————— 救下何二狗后穆剑竹也要带走御非凌,此时闲云子恰好从丐帮分舵出来,救下御非凌。 御非凌原本看不起何二狗,但临走时听到弟弟说何二狗发明的纺棉机,突然把何二狗留了下来,单独与何二狗谈话。 ————— 这个经历过数百年风雨的帝国,掌握着强大无比的军队与雄厚的资产。这些人类不仅仅拥有强大的战斗技巧,同时也掌握着元素魔法的力量,他们统治着半片大陆,与臣服的种族相安无事,也与未臣服的精灵族独立的种族和平来往。这片大陆已经持续了十余年的和平。只是如今,在不知不觉中,情况正发生着改变...... “同学们,这是统一战争中二世大帝曾经穿配的战甲,在那次艰苦卓绝而又传奇的战役中,二世带领众先烈英勇作战,歼灭了侵略我们的恶灵族,收复了被夺走的所有疆土,重新复辟了伟大的秋锋帝国。在这场神圣的战役中,二世大帝亲手斩杀了恶灵族号称不朽魔帝的萨斯,打破了他不朽,不老,不死的传说......“ 一个颤抖的声音讲述着这家喻户晓的故事,——在博物馆里,一个历史老师带着他的学生们上室外历史课,毕竟是帝国的光辉历史,老师说得慷慨激昂,热泪盈眶。 只是,在学生们一片集体的赞叹声之中,却有一个不那么和谐的声音——那是一阵充满节奏的鼾声,声音不大,却打断了老师激情的讲学。老师抿了抿干燥的嘴,擦了擦眼角的热泪,怒目瞪着那个站在原地呼呼大睡的学生。这种人要是放在当年,绝对是合格的苦行僧。 全场安静,只剩下呼呼大睡的鼾声与老师眼中火星四射的噼里啪啦声。终于,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响起:“帕西!告诉我这是谁的战甲!”从睡梦中惊醒的学生帕西打了个哆嗦,惺忪的睡眼顿时瞪得老大,嘴里含糊不清道:“报,报告老师!这,这可能是隔壁班体育老师的收藏,他,他最喜欢收藏各种奇怪的衣服!”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而来的是哄堂大笑,学生们都笑得前仰后合,只有心中惊惧的帕西注意到老师手里的不锈钢教鞭正在渐渐地扭曲,变形...... 站在操场上,帕西斜眼看看左手右手各提着一桶水,又撇了一眼头顶一本厚重的书,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是一个个子不高的消瘦少年,散乱的头发,脏破的衣服,一脸无精打采的神情。他就读于秋锋帝国首都——虹黎(holy)的一所高级军校,在虹黎3年制的教育体制中,除去第一年的理论课程,剩下的两年就要实打实的学兵法,练武功,甚至执行任务。现在,帕西正在读一年级,但与众不同的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并没有继续读二年级的资质,因为在这一年里,他的功课也从来没有及格过,体育课上的各项锻炼项目也从未达标,在所有老师的眼里,他就像一个不求上进的拖油瓶,大幅度拉低班级评分,所有老师都像看一条死狗一般对待这个扫把星,甚至有老师起过把帕西送到寺院里坐禅的念头,他们觉得如果帕西成为一名军人那简直是寺庙的损失,他一定是一位出色的坐禅大师。他总是能在上课的时候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很久很久,这将是很多僧人都非常崇拜的,如果那些没有鼾声的话......李不闻感觉他掌力之中内力刚猛,不便硬接,便向后退去,君莫笑抓住机会,双掌翻飞,分别向其左右打出,李不闻一闪一躲之间,便不知不觉被逼入了身后的墙角。 李不闻靠在墙上,这才惊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不可躲闪的境地,不禁自嘲大意,却对君莫笑道:“是我大意了,不过你把我逼入绝境又有何用,你的掌力虽然刚猛,但我若是愿意接,就是硬接个十几掌也没什么关系。” 君莫笑微微摇头,笑而不语,当下右脚踏出,将身边的石板踏出一个深坑,当下右腿微曲,手臂画圆,霎时间狂风骤起,都向着君莫笑的右臂处汇聚过去。 李不闻看在眼里,又想起韩将军说此人是丐帮弟子,脸上当即变色,惊道:“这难道是……” 君莫笑微微一笑: “亢龙有悔。”“花尘洛?”凌虚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那不是夜未央的……” 楚天阔抬起头,看着凌虚子,黯然说道:“何兄,你认识夜未央?” 凌虚子点头道:“我们曾与他交过手。” 谢金候闻言,把快要埋在碗里的头抬了起来,匆匆忙忙地咽掉了嘴里的食物,惊道:“你们和夜少爷交过手?” 凌虚子看着谢金侯一脸惊恐的样子,有心戏弄他一番,便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谢金候一下子瘫软在桌上,他一直极其相信夜未央的实力,可如果这些人能与夜未央交手还不死,那恐怕信王府上没人能救他的性命了。 凌虚子看着谢金候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瘫软下来,心里暗自好笑。不过转念一想,原来楚天阔喜欢的是夜未央的妾室,难怪他总是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想必这其中曲折,又是难以言明。 突然,他想起刚才那两个官差模样的家丁说要给楚天阔尝些苦头,而楚天阔又证实了他们是信王府的下人,也就是说…… 凌虚子惊道:“莫非那两人要叫夜未央来?” 君莫笑、楚天阔、许英等人闻言,一齐看向凌虚子,这些人中,只有许英还没有见过夜未央,也不知道此人的恐怖之处。一时间大家心中都有些慌张。 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便听得楼下一个声音响起:“何处贱民敢直呼本少爷的名字?” 众人心头皆是一惊,急忙将谢金候随手塞进身后的厢房之中,便看见夜未央从楼下走了上来。“做菜?做什么菜?”何二狗奇道,不知这御掌柜为何突然心血来潮,要给自己做菜。 御非凌一改之前的态度,十分热情地答道:“今日见你亲切,就亲自下厨给你做道菜吃,得我这一菜,可比之前给你说的那些东西值钱多了!多少人拿着万两黄金都寻不到我!” 何二狗心里笑道:“这御非凌倒也有趣,刚才还忽冷忽热的,现在却要给我做菜,就算你是天下第一名厨,也不至于一道菜能值万两黄金吧?” 御非凌见何二狗并未接话,也不在意,只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说道:“我来这边有十七年了,这些年我四处游历的同时,也一直在搜寻研究这里的各种草药,终于被我找到一些能够疏通筋脉的药材,我把他们混在我的菜里,更是奇效大增。吃我这一道菜,你的修为少说也得前进十年功夫!” 何二狗听着御非凌在一边夸大自己,心道:“我倒是知道食疗的办法,可是能增长内力的菜我还没听说过,更不用说十年的功力了……若真是如此,江湖之中还不乱了套去?” 御非凌看了看何二狗,见他一直不答话,心下也知道他对自己说的话并不相信,也不发火,只是微微一笑,便低头专心筹备做菜。 只见御非凌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枚土豆来,随后熟练地将土豆削皮、切成丝状,随后点燃柴火,下锅烧油…… 何二狗在一边看的清楚,心道:“天下第一名厨,就做一盘……土豆丝么?” 御非凌并未回头,却像是看穿了何二狗的心思一般,笑道:“可别小看这土豆丝,山珍海味谁不会做,能把家常菜做出上佳口感的,才算是本事!” 说着,御非凌摸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拔开瓶塞,把里面整整一瓶的粉末都倒了进去。 何二狗看在眼里,问道:“御掌柜,刚才那瓶是?” 御非凌得意一笑道:“那便是我用着十七年研究制作的奇药,吃了以后包你功力大增!” 何二狗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心道:“十七年前你也不过四五岁吧……难道你那时候就开始上山采药了?” 对于这个古怪御掌柜说的话,何二狗已经难以相信了。 很快,御非凌就把土豆丝盛了出来,放在了何二狗面前,笑道:“尝尝吧!” 看着桌上这一盘土豆丝,可谓香气扑鼻、色泽诱人。何二狗只尝了一口便陷入了震惊之中,虽说他并没有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但这土豆丝却是吃过不少,但今天这道菜,却超出了何二狗的语言描写范围。 土豆丝薄厚均匀,粗细适中,一口咬进嘴里,清脆爽口,香而不腻,再嚼则软,三嚼即化。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何二狗不由得呆了,没想到一盘土豆丝都能有如此惊人韵味,这御非凌不愧是天下一定名厨。 御非凌十分满意地欣赏着何二狗脸上震惊享受的表情,随口问道:“你是逍遥派弟子吧?” “对。” “再过不到十天就是华山论剑了吧?” “是啊。” 御非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那就够了。” “什么?”何二狗咽下一口土豆丝,问道,“什么够了?” 御非凌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我说到那时你恐怕已经能适应这盘菜给你带来的提升了。” 何二狗心里哭笑不得:“就算这盘菜他能提升十年功力,但我学不会武功,空有一身内力又有何用?” 之后,两人再无交流,御非凌只是静静地看着何二狗吃完这盘菜,何二狗站起身来,拱手道:“御掌柜厨艺当真天下无人能敌,此等美食,何某实是前所未闻!” 御非凌摆摆手,笑道:“我御胖子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名厨,这些都是小意思,以后你还会见到我的,到那时我给你做更厉害的菜。” 何二狗笑道:“如此就先谢过御掌柜,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御非凌道:“等等,还有一事。” 说着,御非凌拿出一本书递给何二狗道:“这是清心功,是十分实用的武功心法,大成之后,不仅可以自己运功疗伤,还能为他人袪毒接脉,实是天下神功!” 何二狗心下一惊,急忙推脱道:“御掌柜,如此重礼,在下万万担当不起,如果掌柜需要轧棉机,在下可以留下,直到教会掌柜如何制作为止,却也不必收此重礼!” 御非凌突然大笑起来,过了好一忽儿才说道:“你这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要什么轧棉机了?我是看你和我有缘,加上我不懂武功,也无心插手武林之事,便想把它送给你而已。” 说着,御非凌佯装不悦道:“御胖子今天是看得起你小子,你若是不收可就是不给我面子!” 何二狗见御非凌如此坚持,便也不好再多加推辞,收下了这本《清心功》。 与御非凌分开后,何二狗终于离开了长安军营,回想自己在御非凌这里的遭遇,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开始这御掌柜对我如此冷漠,甚至还有帮助慕容光加害与我的趋势,可当我击败慕容光之后,他虽护我周全,却也还是十分冷漠。当知道我发明轧棉机后,他突然又变得如此热情,给我做菜,还送我如此重礼,却又不要我教他轧棉机的造法……那他为何帮我?” 何二狗低头随意翻看着手里的这本清心功,与其他的秘籍一样,上面的文字,自己全部都认识,放在一起也能够完全理解。可无论如何照做,还是不能学到其中半点精髓…… 何二狗长叹一声,收起了秘籍,心道:“看来我是难以成为一代大侠了……” 突然,一个黑影从何二狗身边飞速掠过,何二狗抬起头去看那黑影,那黑影也回头看着何二狗。 那人矮胖身材,穿着夜行衣,手里还攥着一根翠绿的竹棒。 一眼之间,何二狗便认出了此人,不由得惊叫出声: “庞飞!” 夜未央一眼便看到了楚天阔,正要出言讥讽,转头之间却又看见凌虚子等人,当即冷笑道:“你们这帮讨人厌的臭鱼烂虾又来了,这次我可不会再放你们走了。” 夜未央在信王身边时总是一副稳重成熟,城府极深的模样,在外时却恣意放纵,猖狂至极。 此时见到凌虚子等人,竟十分悠闲地坐在他们的桌边,随手抓起一坛酒便一饮而尽。 许英见此人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心中不悦,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当即反转剑锋,一剑刺向他手中的酒坛。 夜未央侧手让过许英这一剑,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一坛酒踢向许英面门,许英急忙俯身,这才躲过这一坛,却也落得十分狼狈。 凌虚子见状喝道:“你究竟想怎样?” 夜未央放下酒坛,擦了擦嘴,这才缓缓说道:“这白头发的天天在这里弹琴悲叹,不就是觊觎本少爷的女人么?本少爷给他点教训罢了,你们快滚吧,我妹妹已经相信这小子死了,我懒得再杀你们。” 凌虚子摇头道:“楚兄是我们的朋友,你若想对楚兄不利,先得问过我们。” 夜未央闻言顿时狂笑不止:“问过你们?你们这群杂鱼,上次不过是我没使出全力罢了,你以为你真们能从我手中活着离开么?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唐门杂鱼呢?已经被我的九阴白骨爪抓死了?” 许英闻言一惊:“他会九阴白骨爪?” 凌虚子低声道:“不仅如此,他还会化功大法,千万不可与他肢体接触。” 夜未央撇了一眼许英,不屑地摇摇头,根本没有兴趣去问她的身份,当即一拍桌子,忽然暴起,伸手直向楚天阔而去。 凌虚子知道楚天阔琴功虽强,但有一大缺陷便是不可瞬发,此时夜未央突然攻来,楚天阔一定来不及出招。 于是,凌虚子便使出西华步法,迅速闪身而至,一招无名剑法向前斩出。 原本无名剑法就只有平平无奇的一招,凌虚子是不愿使用的,但如此情急之下,也只来得及使用这莫名其妙的一剑。 但这次却略有不同,只剑光一闪,便隐隐有剑气横贯而出,虽全然不足以置人于死地,但也逼得夜未央收招后退。在克里斯苦于思考如何突破面前这道防线时,皮尔悄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很有胆量,在阴影中藏匿了这么久,竟然还敢回来?” “如果沐浴在阳光之中却选择闭上双眼,那么阳光就毫无意义了。”克里斯一字一顿地说。 “这么说,你是来消灭阳光的?”皮尔嘴边的笑容依然和蔼真诚。 “不,我是来除掉那些不敢睁眼的人。”克里斯抬起头,直视着皮尔都眼睛,讽刺的是,这位骑士的双眸里永远充斥着阳光与正义,但他本身却是这个帝国邪恶的本源。 “希望你可以成功,要知道,即使是刺眼的阳光也仅仅只是能让行人闭上双眼。” “而阴影却能让他们永远地迷失。”克里斯微微一笑。 “撤退。”皮尔轻轻挥挥手。 在皇宫门口严阵以待的火队士兵利索地收起武器,整齐地从宫门撤离。 皮尔大步走进皇宫,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 克里斯缓缓收起两柄战斧,跟着皮尔走进了皇宫。 出乎克里斯意料,这座全大陆最豪华的宫殿,并不是想象中的金碧辉煌,而是以白色大理石为主调的,整个皇宫都散发着庄严与肃穆。 殿内有一张长桌,贯穿了整个大厅,桌边坐满了帝国重臣——只要这些人一起点头,就可以毁灭大陆上任意一个小型种族。 此刻,克里斯站在宫门之下,而皮尔向迈尔斯行礼道:“王,是我们办事不力,这位探险者并非刺客,而是来向您提供重要情报的。” 迈尔斯笑了笑:“是何情报?” “是关于传说中的妖剑——赤月。” 在帝国的那段叛乱史上,一直有关于妖剑的传说:那是一对双生剑,一柄名为赤月,是一柄暗红色的弧剑,拥有着诡异的妖艳和令人窒息的寂寞,出鞘之时便能爆发出巨大的压迫与杀气,而每一次挥舞都富有着舞蹈的美丽和诗意。甚至曾经流传过描写赤月的出鞘时剑气的文字——“风雨欲来走惊鸿”。而另一柄名为墨阳,关于这柄剑传说中并没有过多描写,只是说它与赤月不同,是一柄霸道刚猛的直剑,仅此而已。在传说中,拥有了这两柄剑的人才能掌握最强的精法,而只有一个人曾拥有他们——伪迈尔斯三世之子帕尔顿-迈尔斯。而在他死之后,两柄妖剑便不知去向。 如今克里斯突然提出有赤月的下落,引起了所有重臣的兴趣,此物在秋锋帝国的影响力不下于失窃的迈尔斯二世的战甲。迈尔斯五世依然淡淡笑着:“卿可上前来。” 克里斯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支木筒,缓缓走到迈尔斯五世面前,取出里面的一张羊皮纸,在迈尔斯五世面前抖开,“这便是我带来的线索。” 迈尔斯五世正要仔细端详羊皮纸上的内容,却觉得目光涣散,注意力无法集中,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好猛的药!”克里斯猛地抽出背后的两柄战斧,向迈尔斯五世劈去。大将军雷德最先发现了异样,却苦于没有兵器在身(进宫议事的大臣中除了禁卫军之外均不可带兵器)。只好猛地抄起银铸的椅子,向克里斯砸去。与此同时,皮尔惊慌失措地一吼,便将手中的骑士枪掷出,看似瞄准克里斯背心,却不偏不倚地将雷德扔出的椅子撞歪,让克里斯逃过一击。 大厅里的重臣云集,却一时无法制住克里斯,雷德的攻击失败,盖伊死死盯着克里斯,手里已经抓起了椅子,却迟迟没有出手,他一向是皮尔的走狗,此时想来也是装腔作势罢了。而以总军师古尔特所有文官更是手足无措,慌张地看着克里斯的斧头落下。 突然,一股强烈的气流将克里斯连人带斧卷退半步,本来正中迈尔斯眉心的战斧也偏了几寸,砍了个空。 克里斯不及回头寻找,便又是双斧其下,要强取迈尔斯性命。而这次,一阵狂风直接将迈尔斯卷走,向一边飞去。 克里斯顺着迈尔斯飞走的方向看去,是国师卡隆操控着狂风将迈尔斯卷到身边。 秋锋帝国的国师卡隆,帝国中学识渊博的睿智长者,大概已经有七十多岁的高龄,却依然精通元素魔法,是大陆上实力最深不可测的大法师。在所有人都没有兵器束手无策时,只有国师卡隆的实力没有受损。他的法力高强,释放大多数中低阶魔法已经不需要法杖的助力,所以平时那根传奇一般的法杖倒更像是普通的拐杖。 此时他的在场无疑是克里斯最大的阻力。 短暂思考之后,克里斯猛地双斧旋转相撞,试图用强烈的气流将闲杂人等震退,以发动更强的攻击,可双斧迸发出的冲击波刚刚开始扩散,就聚在克里斯的周围不再向外——卡隆创造的气障已经将克里斯完全笼罩,他的攻势完全被困在其中。“唔……”克里斯感到情况有些棘手,他的口中开始低声吟唱:“阿突突萨鲁……”刹那间,几根粗壮的藤蔓从卡隆脚下破土而出,打断了他的施法…… 夜未央向后几步立定,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君莫笑便随手抄起一根扫把,当做木棍舞了起来。 对付夜未央的化功大法,需要近身接触的掌法是行不通的,故而君莫笑便使出丐帮弟子中流传的一套哭丧棒法,劈头盖脸地砸向夜未央。 夜未央毕竟以寡敌众,也不敢过于轻敌托大,此时见君莫笑棒头如雨点一般落下,也急忙向后退去。 许英眼疾手快,趁着夜未央侧身的空当,一招夺命连环三仙剑刺出,夜未央本就受到君莫笑与凌虚子的牵制,无法脱身,而华山剑法又讲求剑出奇招,这一招自然是夜未央没能料到的。 三剑毕,夜未央已经倒在了一边,肋下赫然显现出几条可怖的伤痕。 夜未央缓缓起身,盯着许英笑道:“我要是没猜错,这是华山剑法吧?” 许英道:“是又如何?” 夜未央冷道:“华山剑法讲究奇险,同时也忽略自身防御,这三剑可当真是威力不小,只可惜对付我还差了些火候……” 凌虚子一挑眉:“别得意的太早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人!” 话音未落,只听得琴音乍响,仍是华山论剑时那首悲伤的曲调,一条条气刃划破空气,直冲向夜未央面门。离开丐帮的长安分舵之后,何二狗随闲云子一路回到逍遥谷,为了即将到来的华山论剑做准备。 说是做准备,其实就是什么都没有做,何二狗原本就不会武功,而像华山论剑这样同好切磋的平台上,自然不能用蚀骨粉来取胜。 这几天里,何二狗只是一次一次地温习师父交过自己关于武功的所有诀窍。 幸好他天性聪颖,从事科研多年,记忆力也是十分强悍,本来担心记不住师父传授的武功诀窍,当时在心里多默念几遍,直到现在竟还记得一清二楚。 短短几天时间过去,很快就到了华山论剑的日子,何二狗告别闲云子,独自上了华山。 华山派为了迎接各个门派到来的少侠,早早地布置了许多弟子,在山门处迎接。 众人一上华山就被带去了内堂稍作歇息,吃些点心喝一些水,待得休息调整完毕,就可以自行到擂台处提前集合。 何二狗稍作修整便去了擂台,这次华山论剑的擂台与何二狗初到这个世界时的那座擂台不同,此台十分宽阔,并没有多高,若是实力相差不大,几乎没有被击落的可能。 因此规则自然也不再是将敌人打出擂台为胜,而是必须让敌人失去战斗能力或者主动认输,方才算胜利。 时过午后,各门各派的参赛弟子都已经在擂台处就位了。 这时,一中年模样的书生摇着折扇,悠闲自在地走上了擂台,此人虽面目苍老,但也说的上是清秀灵韵,潇洒清雅。 众人的目光都向此人看去,只见此人就擂台中央站定,朗声道:“诸位少侠,我是本次华山论剑的见证人,华山派掌门许松尘。” 何二狗望着那人,心下奇道:“没想到这华山派掌门竟然是如此一副文弱儒生的模样。” 许松尘道:“今日诸位少侠光临华山,意在切磋武艺,一较高下,切记点到即止,不可伤了武林同好之间的和气……” 许松尘正说时,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何二狗一下,何二狗扭过头,却见唐骏站在自己身后。 唐骏笑道:“何兄,好久不见。” 猛地看到唐骏,何二狗忽然想起在唐门寿宴上,唐远父子为了让大家脱身,独自与烛阴教恶人抗衡,却又毫发无伤地回去,江湖上人都传说他们投靠了魔教。 帕西独自站在操场上接受暴怒的历史老师给的惩罚,适逢同学们体育课时分,所有同学都在操场上跑步训练,毕竟是国都的高等军校,所以他们的任务一般都异于常人,比如体育课上的热身运动——五千米长的跑步训练,还有诸如挑五十桶水,做一百个俯卧撑等令学生叫苦不迭的任务,但是这次,所有人似乎都有了娱乐的笑柄,能让跑步轻松不少——几乎所有人跑过一脸哭丧状的站在那里的帕西时,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及嘲讽的喝彩。作为班上最差的帕西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早就能够做到腆着一张厚脸宠辱不惊。 这时,隔壁班的跑步队伍也经过了帕西的面前,在队伍前面领头的还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学生明星:安东斯。他是军校上下闻名的第一名的学生,外带高大帅气,成为了学校里所有女生向往的目标。他带头跑过时,帕西班上的女生齐声尖叫起来,就仿佛几千只公鸡一起被杀一样难听。男生们都皱眉,所有人心里都不服气,却又都不得不自叹不如。只有帕西例外,他从来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对这种光芒万丈的人咬牙切齿,他对安东斯的只有仰望与羡慕,同时也深知,自己绝不会成为安东斯那样优秀的人。v有一阵子,岳文的注意力才从集市之中脱离出来,他不再停留,而是径直从小路出城入了林。 何二狗一路紧随其后,也来到了襄阳城后的密林。 岳文一路走走停停,有时采几朵野花,有时用山泉洗洗脸。 何二狗就这么一路跟过来,看着他像少女一般,对美妙的大自然充满了好奇,可这些植物在何二狗眼里,只是实验台上的标本——还是提取不出毒素的那种…… 终于,他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不知从哪片草丛里摸出一根钓竿和一只竹篓,看起来是早就藏在里面的。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从容不迫地甩出鱼竿,开始了钓鱼时光。 何二狗远远地躲在树后,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想:“看来这个文公子,啊不,文大叔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是个闷葫芦,我跟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发现我,说明武功也不怎么地,我还是快去城里转转吧,何苦在这看这个闷葫芦钓鱼。” 拿定主意后,何二狗就转过身去,准备沿着原路返回,去城内看看戏,吃点儿点心,晚些便回逍遥谷去。 可当何二狗准备离开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进了树林的深 安东斯就这么安静地跑过,没有对这些难听的嚎叫做出任何反应,活脱像一个面瘫,只是他的队伍还没有跑远,就有一个老头笑眯眯地站在了队伍面前,学生们时常能在校园的各地见到这个酒气冲天的谢顶老酒鬼,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发福的侏儒,没有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或许是清洁工,或许是门卫,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此刻他却挡在了队伍面前,或者说挡住了安东斯英俊的面容,女生们怒不可遏,纷纷将手头所有东西扔向这糟老头子,什么手帕,怀表,雨伞,铁饼,甚至铅球...... 帕西不得不感叹女生们的残忍与暴力,却看见老头踉跄一绊,走得东倒西歪,竟恰好躲过了女生们扔来的沉重杀伤武器,还顺手接住了一块镶银的怀表收进口袋里。他来到帕西身边,取下帕西两手的提桶,冲帕西做了个鬼脸,对于这个老头,帕西已经是很熟悉了——自己在被罚站的时候总是这个老头准时出现,一身酒气地挤过来,跟帕西讲讲笑话,聊聊女生。眼见着他取下自己的提桶,帕西没有一点高兴,反而心里咯噔一声,因为他看到了历史老师正在气喘吁吁地向这个方向跑来,无疑,自己的偷懒已经被看得一清二楚,这次恐怕是逃不过处罚了。 正在帕西害怕的时候,只听见历史老师颤抖的声音响起“战,战甲,战甲不见了!“操场上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显然她是来通知体育老师的,但是不仅帕西,就连那些愤怒的女生们也渐渐长大了嘴,完全地解释了”目瞪口呆“这个词。只有安东斯还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历史老师,仿佛看一只猴子......下一刻,所有人都向博物馆跑去,帕西回头看看,那个老酒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 何二狗看看自己和岳文,都是七尺左右的个子,而肖龙这个野熊一样的身材,想来也钻不进那么细小的地方。 拿定主意后,何二狗看了看身后正在号啕大哭的岳文,突然从背后摸出一团泥,扔到了肖龙的脸上。 肖龙十分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冷笑,毕竟面前的这两个人都几乎没有战斗力,用这样的手段也只能拖延自己一下罢了。 “别以为这样你们就能跑喽,”肖龙用手抹了一把糊着泥巴的眼睛,轻蔑地说,“趁现在赶紧跑几步吧,看看你们能多活多久。” 趁着肖龙揉眼睛的空当,何二狗猛地抓起岳文的手,也顾不上自己认不认识路,就向着刚才选定的方向跑去。 何二狗拉着岳文,岳文一路哭哭啼啼地跟在何二狗的身后,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跑着。 这条路果然又窄又难走,奇形怪状的树枝四散生长,到处都是,几乎每卖出一步,就会被狠狠地绊一下,甚至被划出一道口子。 这条小路上的树木,仿佛森林中盘旋的恶魔,参差不齐地伸出它们干枯的手,试图将过路的人留住。 可此刻何二狗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抓着岳文一路向前跑去。只要能多争取一点时间,他们就多一丝生存的希望。 何二狗踢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不不不不是,何大侠,我真,真没骗你,我我粗人一个,空有一身怪力和三脚猫功夫,原本,原本给人做苦力活过活儿,但是,但是朝廷来的官兵,接管了那一块儿,然后就……把我赶走,还不给我工钱,我我老爹需要服药,我我,实在没办法……就就,加入了铁手团……” “嘿,”何二狗没好气地扬起拳头,“还狡辩是吧,我告诉你,你中了蚀骨粉,我就是用拳头也能把你打死!” “我……我没狡辩……”肖龙说话愈发困难了起来。 “那好!”何二狗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扶起坐在地上的岳文,准备返回襄阳城,“你告诉我你爹住在哪,服什么药,我替你照顾他。” “何……大侠能替我……照顾老爷子,那那那是最好不过,只是……我家老爷子多多多病,照顾起来……” “少废话!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说。”何二狗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好,好,我家老爷子就……就住在襄阳城后门……门外的一片小,小树林里,屋子旁边有,有一口井……需要的药……有……”肖龙气喘吁吁地说着。 何二狗打断了肖龙:“行我知道了,这蚀骨粉两个时辰之后不服解药就会心脉尽衰而死,你就在这好好看看风景吧。” 说罢,何二狗便拉着岳文离开了。 “可是……我还,没,没说完……”肖龙无力地趴在地上。 在岳文的带领下,何二狗终于记住了走出了那片树林的路,两人就这样回到了襄阳城。 何二狗正打算把他送回岳府,忽然想起了肖龙说要杀他的正是岳府的杨主管。 “你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何二狗看着蹲在一边抠土玩儿的岳文,无奈地说。 “也不知道这杨主管为啥要杀你……” 对于杨主管雇人杀岳文的事,何二狗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杨主管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杀岳文一定是有人做幕后黑手。但是岳澜有如此高的声望,又家财雄厚,幕后指使的人难道还能给杨主管更丰厚的报酬? 想来想去也没有个答案,可是何二狗又不敢就这样把岳文送回去,万一自己离开后杨管家又想办法把岳文弄死怎么办…… 翻来覆去,何二狗还是决定先带着岳文。 襄阳城后门。 何二狗艰难地扯着岳文一路走过来。 这一路下来,不论是遇见点心摊,水果摊,包子摊还是卖糖葫芦的,岳文都要停下来,指着一切能吃的东西“咿咿呀呀”好一会儿。 何二狗一开始还给他买一些,后来发现岳文看起来瘦弱,食量可是一点都不匹配……这一路下来,花了何二狗下山带着的大部分银子。 到后来,何二狗看见能吃的东西就扯着岳文赶紧离开,可他像个石狮子一样蹲在那里,任凭何二狗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不能将其撼动分毫…… “祖宗啊……”何二狗哭丧着脸,终于把他带到了襄阳城的后门。 “来吧,马上就到了。”何二狗冲岳文点点头。 “啊,啊……”岳文叫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玩全听不懂何二狗在说什么。 “又来了!”何二狗抓狂地说道,“一路上你已经休息了那么久,还吃了那么多,现在马上就到了,你怎么又要休息啊?!” 岳文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地坐在那里,盯着地上的蚂蚁出神。 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雨了,蚁穴周围数以百计的蚂蚁正在前前后后地忙碌着。 而岳文却没有注意到蚁穴旁边忙碌的蚂蚁们。而是静静地盯着一只落单的蚂蚁出神,这只蚂蚁拖着一块大大的米粒,正在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似乎是距离巢穴太远,与同伴们失去了联系。 而此时,它周围的蚂蚱,独角仙等其他的虫子都远远地靠了过来,在它周围盘旋着,似乎都在觊觎它带着的食物。 那只落单的小蚁加快了脚步,带着比自己大几倍的米粒,艰难地爬着,可这不怀好意的包围圈还是逐渐地靠近了…… 何二狗看着这些蚂蚁来来回回半天,自觉有些乏味,便拍了拍岳文的肩膀:“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看一会儿就要下雨了,赶紧走吧。” 岳文抬起头看着何二狗,呆呆地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跟着何二狗离开了。 可在他起身的一刻,这一只落单的小蚁,连同其他“强盗”们可怜的包围圈,在不经意之间,一齐被踩得粉碎…… 又过了一阵子时间,终于,何二狗和岳文来到了那片小树林,那间小木屋。 何二狗打量着这里,这间茅草做的屋子看着实在亲切——简直和逍遥谷的一样破,甚至更破一点。“姑娘?”女子愈发变得面红耳赤,“啐!你哪只眼睛看得见小爷是姑娘。” 说此话时,这语气中的英气却又重新找回了七分。 何二狗不禁一愣,这明明就是一个姑娘,偏要说什么“小爷”。他细细地看了看这女子身上的衣着,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这女孩脸上干干净净,也不见胭脂水粉,衣着也是一身武衣,暗淡色彩,周身上下不见半点装饰,再观其束发,也是刻意做成男子模样…… “女扮男装?”何二狗恍然大悟,不禁脱口问了出来。 “呸!”那女子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什么女扮男装,小爷乃是堂堂正正的好男儿,不像你,贼眉鼠眼,鬼鬼祟祟地藏在这里,有何意图!” “我……”何二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试图顺着她说,以叉开话题:“这位公子,刚才是在下有眼无珠,在下逍遥谷何二狗,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何二狗?”那女子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你便是逍遥派大弟子?” “正是在下。” 何二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惊讶什么劲儿,我难道不像吗? 可下一秒,姑娘便开口说道:“看起来不像啊!” 何二狗扶额道:“那……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尊享大名说不上,我叫骆惊弦,江湖游侠是也。” 何二狗心里暗自好笑:“哪有江湖游侠说自己是江湖游侠的,一个女孩子,肯定不会用这样的名字,恐怕也是她自己起的化名吧。” 何二狗见岳文的事情也算暂时安顿好了,此刻在此也无事,不如和这个“公子”聊聊,就当赔个不是。 想到这里,何二狗便拱手道:“这位公子,可愿与小弟去醉霄楼一叙?” 骆惊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房间在树林最茂密的地方,似乎是刻意藏起来一般,距离房间大概五十步的地方,座落着一口水井,看样子,这里就是肖龙说的地方。 何二狗轻轻地走到屋子的门口,朝着门缝向里看去,果然,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躺在屋里,紧闭双眼,似乎是痛苦的神色。 何二狗不禁有些唏嘘:“不管游戏还是现实,果然每个人都不易啊……” 突然,何二狗感觉胸口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感,就像被人在心里点了一把火一 家喻户晓 第203章 家喻户晓 安东斯看看左右包围的执法人,左手缓缓握拳。 与此同时,所有的执法人同时拔出藏在一起衣服里的短小刺剑,从四面八方现身,向着克里斯一拥而上。克里斯故技重施,只是用双斧轻描淡写地一碰,一阵强烈激荡的气流便再次将所有执法人震出几步之外,刹那间化解了所有攻击。 就在所有人被震开的一刹那,克里斯才惊觉,安东斯的剑锋离自己已经只剩不到两寸的距离。男人将通红的双眼挤开一条缝,眯着眼笑道:“嗨,老山猫,今天可真是幸运极了,平常难得一见的水底青鱼,都好像疯了一样往水面上跳,让我,嗝……” 男人的话被一个酒气熏天的饱嗝打断。可老板还是笑眯眯地接话:“卖完这批鱼,就能给你大儿子准备婚礼了吧?” 阿雷没有回答,只是就着醉意大笑,慢慢地打起了呼噜。 “老板,给我来一份黑面包和一杯啤酒。”一个戴着半脸面具的魁梧男人拍了拍老山猫的肩膀。 老山猫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笑着拿来一盘黑面包和一大杯啤酒。热情地问道:“客官,听你的口音,是虹黎人吧?喝完这杯去火塘边上暖和暖和吧!我的客人们总是聚在那里聊天!” “嗯。”面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抓起啤酒喝了一大口,便开始吞咽那块又黑又硬的面包。 老山猫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个面具人用力地咀嚼那块黑得发硬的面包,似乎急切又艰难,不禁有些好笑,就开口说:“你们虹黎来的人啊,大多是些大富豪和官老爷,都吃不惯我们斯沃哲这种平民饭。但看你这么狼吞虎咽,恐怕也是饿坏了吧?”面具人嚼着嘴里的面包,并没有回答,一双眼睛缓缓扫过在座的客人,在场的酒客要么吵嚷着划拳,要么睡在一旁不省人事,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人能构成威胁。 “老板,麻烦来两份儿和他一样的。”老山猫的耳边响起一个厚重有力的声音。老山猫回过头,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自己身后。高个子中年男人魁梧壮硕,穿着上好的野牛皮甲,腰间别着一个粗麻制成的袋子,看起来英武威风,刚才就是这个男人发出的声音。而另一个矮个子则五十岁模样,穿着不起眼的布衣,杂乱枯黄的胡子上还留着黄酒洒过的痕迹。 老山猫看着装束奇怪的两个人坐在面具人对面,自己的迷迷糊糊的酒劲倒是醒了一半,赶忙拿来了面包和啤酒,就远远躲到柜台后面,悄悄打量着这三个奇怪的陌生人。 两人落座之后都没有着急说话,高个子大汉环视着酒馆里的其他客人,而矮个子老头则抓起面前的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面具人也不紧不慢的咀嚼着面包,直到他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块面包后,才对高个子说:“不用看了,安全。” 高个子大汉收回目光问:“怎么样,拿到了吗?” 面具人微微一笑:“东西是拿到了。”说着,他从行囊里摸出一块秘银铸的物件,上面刻着“林”字,“可是要是被他发现了,他肯定会改换令牌的。” 老头放下空空的啤酒杯,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酒嗝,抓起那块令牌把玩起来:“皮尔可真是只老狐狸,私自铸了风林火山四种令牌,分发给自己的手下,分别赋予这些令牌调兵,刺杀,贸易和备用的命令。他不同职责的手下拿着这些令牌就可以发号施令,而为了防止奸细的出现,他每隔一定的时间就要互换一次这些令牌的含义。如果有人拿着令牌却发出不属于这块令牌的指令,则格杀勿论。四种令牌被随机赋予三个命令,还有一个闲置令牌,确实有很高的安全性,不过他发现再传达命令给手下所用的时间,已经足够我们做好一切了。” “制度严密,他简直是自己建造了一个有秩序的王国。”面具人的声音有些许恨意。 “放心吧,这块令牌现在代表着贸易,我们就趁他发现丢失令牌之前,抓紧利用它带来的贸易便利,完成我们要完成的所有事情。”说着,老头把那块令牌递给那个中年男子,“克里斯,又要辛苦你去跑一趟了。”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乐意效劳。” “这次的计划很成功,只是你回到皮尔身边之后,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暴露身份。”老头又自己去木桶边接了一大杯啤酒。 “放心吧,”面具人笑笑,“毫无疑问,皮尔一直视我为心腹。” 老头点了点头:“嗯,为了我们的使命,辛苦二位了。此地不宜久留,快回去吧。” 面具人和克里斯站起来走出了酒馆,克里斯出门之前停住了脚步:“你也要小心啊古尔特。” “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古尔特低声回答,脸上是坚毅又勇敢的笑容。 “这位老爷,请问他们的账也是你付吗?”老山猫陪着笑脸走上来。 “……你们倒是留下点儿银币再走啊!”上一秒还坚毅慷慨的古尔特哭喊道…… 自始至终,克里斯的这次刺杀只是一个圈套,是和帝国总军师古尔特串通好的一个圈套。古尔特知道皮尔最渴望的就是妖剑赤月和它所带来的精法的力量,于是让克里斯假装献赤月给迈尔斯来引起他的恐慌,让他无心顾及其他,放松警惕,再让早已潜伏在他身边多年的面具人偷走他的“林”字令牌。而古尔特再故意被挟持而救克里斯全身而退,在逃亡到斯沃哲城的一路上都埋伏好了克里斯带来的蜥蜴人佣兵,将跟踪追杀的禁卫军全部歼灭,完美地将克里斯送出虹黎城。 皮尔当然知道自己被克里斯耍了,只是一时没能发现他们的真实目的,也没能想到迈尔斯五世如此重视的总军师古尔特,却和“叛逆分子”勾结在一起,更不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和立场究竟是什么。 而克里斯,现在已经在前往黑水港的路上了。 安东斯在第一轮进攻失利后,想到了利用手下的众多执法人来抵挡克里斯双斧发出的强大的冲击力,然后趁其收势不及,再予之重创。 果然,克里斯刚刚出招,已经来不及收手,迫于情势危机,只能狼狈地向后翻滚,才躲开了这致命的杀招。克里斯站起身来,感到脸上一阵剧痛,这时才发现,虽然自己狼狈地躲开了安东斯的杀招,但凌厉的剑气却在他脸上留下了很长的伤痕。 “好小子!”克里斯忍不住赞道。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正值深冬,光秃秃的山谷中寸草不生。在狂风的撕扯下,一面旗帜高扬在最高的山峰上,旗帜上有着一头狂怒的犀牛,它站在最高点,威严地俯视着山谷中黑压压的一片军队。那是秋锋帝国的旗帜,那是秋锋帝国的部队,五十万大军在此,杀气凝重,却没有一点嘈杂。在山谷的另一边,与黑甲的人类士兵不同,精灵族的五千士兵身着绿色风衣,背后挎着精灵族闻名硝瑟大陆的强弓,手中是两柄精灵族的短剑。 在山谷的中心,被人类与精灵团团包围的,只有一个影子一样的生物,确切地讲,他已经不是生物,而是亡灵,亡灵族大帝--萨斯。他带领的三千尸族士兵已经全部丧生,精灵族弓箭手的箭矢总是能一剑穿透尸族的要害,三千尸族还没能近得了精灵们三步之内,便已经全军覆没,此时,只有萨斯独自面对五十万人类与五千精灵族。他影子一样的身体在不安地波动着,一双闪着暗红色光芒的眼睛警惕地盯着精灵族军队的最深处,在那里,萨斯感到了一阵可怕的杀气。 “勇士们,”迈尔斯二世举起手中的宝剑,“亡灵族侵占我们的国家,斩杀我们的亲人,摧毁我们的家园,现在,他们大势已去,今天,就用这自以为不朽的魔帝之血,祭奠我们牺牲的同胞!”士兵们斗志昂扬,被萨斯欺凌了如此之久,士兵们早就红着眼想要杀掉萨斯,迈尔斯陛下一下令,士兵们整齐地抽出手中的砍刀,潮水一般地向萨斯倾泻而去,暴雨像断了线的项链一般洒下,数以万计的雨点疯狂地冲向地面,淋在士兵们光亮的砍刀上,溅起几滴无力的水花。 萨斯缓缓将视线从精灵那里移回,死死地盯着这些疯狂的人类士兵,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就凭......你们么?” 萨斯轻轻扭转手腕,第一个冲到他二十步之内的士兵便突然腾空而起,随后,又仿佛是胸口挨了一头牛的顶撞,这个士兵向后急速飞去,沿路撞到一片士兵,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所有被波及的士兵,足有几百人众,无一幸免,全部断气。黑色的甲阵出现了一个缺口。众人立即前进,想要补上缺口,却不料,萨斯手掌翻转,掌心向下,冷笑着看着一窝蜂涌来的士兵。轻轻按下手掌,刚才还在冲锋的士兵都感到身上有千斤重压,全都丢下武器,跪在地上直不起身。萨斯继续把手向下压去,那些呼吸困难的痛苦的士兵膝下的泥土开始崩裂,他们的铁甲开始出现裂缝,他们的身体渐渐陷入土壤中。 “死吧。”萨斯冷酷的声音响起,士兵们已经因为缺氧而面色发白,每个人身上都似乎压着一座城堡,他们连抬头的能力都不复有。迈尔斯心下大惊失色,脸上却镇定有加,他拔剑上马,亲自冲向萨斯,以求鼓励士兵,激发士气。当然,没有把握的话,他也不会以身犯险,按照事先约定,精灵族的箭矢仿佛金属风暴一般涌向萨斯。萨斯并没有转身,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冲锋而来的迈尔斯二世,身后的箭矢全部停在了他五步之外,不能再动弹丝毫。转眼,迈尔斯陛下已经冲到了萨斯面前。萨斯正要发动攻击之时,一道藤蔓一般的光芒从萨斯脚底窜出,进而捆绑住其全身。 精灵王出手了。 瞬间,萨斯在猝不及防之时被精灵王禁锢法力,只能盯着迈尔斯二世冲在自己面前,扬起了手中的剑...... 所有人都以为胜券在握了。 可是,迈尔斯的锋利宝剑砍在这团虚无的影子身上,却像劈中了钢铁一般,剑锋再无法接近分毫。士兵们失去了身上的重压,全部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冲向萨斯,几万把砍刀同时飞向萨斯,却无一例外的被悉数弹回,不少砍刀甚至还卷了刃。 天空本来已经是乌云密布,不见丝毫阳光,但士兵们还是惊恐地发现,地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影,这些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中央,最终连成一片,士兵们惊恐地抬起头,只看见天上密密麻麻都是手里抓着闪着幽暗光芒的长刀,脚下骑着烟雾缭绕的战马的骑兵——像萨斯一样,影子一般的生物。 幽冥骑兵! 恐惧在士兵心里炸开,蔓延,终于吞噬了所有人的心。精灵王喝退人类与精灵大军,独自施展神力...... “后面的事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精灵王独自返回战场中心,重创魔帝萨斯,而二世陛下配合精灵王,拿下了对萨斯的致命一击。而亡灵族骑兵也全体消失,只是精灵王却也就此牺牲,据说,精灵王在弥留之际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注入了二世陛下的战甲中。另外,据史料记载,在幽冥骑兵出现后到魔帝萨斯死亡时,仅仅不到十分钟,人类五十万联军伤亡惨重,等到回师的时候,只剩不到四十多万。”思绪回到现实,很久没有提起那段尘封的往事,现在给帕西讲解,老酒鬼也不禁红光满面。 帕西难得没有睡着,听着这段振奋人心的历史,帕西心潮澎湃,还没等他平静下来,学校里的学生、老师、教官都呼吸急促地从教室里鱼贯而出,把校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帕西望着平日不苟言笑的黑脸教官满是惶恐地站在门口,身体绷得倍儿直。帕西疑惑地看看老头,老头从地上跳起——也是奇事,身形笨拙的老头竟然能轻盈地一跃而起,慵懒地给帕西解释:“珍贵的战甲被偷走,而高手如云的虹黎军校被从眼底拿了东西还没有线索。政府怀疑是狼人族所为,毕竟传说里那副战甲拥有精灵王强大的力量,只是无人能破解罢了。政府认为这可能是狼人族挑起战争的前兆。于是执法长亲自带领中央执法处兵马来调查,所以学校里的老师学生们都想在三巨头之一面前好好表现。” “三巨头?”帕西一脸疑惑。 老人无奈地扶额,“你政治怎么学的?帝国有三位掌握重兵的大将,帝国的全部兵力中,只有风林火山是陛下的直属部队,其他的分别由执法长盖伊,大将军雷德,国师卡隆掌握。执法长精通剑术,冷酷少语。雷德是一名优秀的骑士,坚忍沉默。卡隆是帝国最深不可测的大魔法师,睿智寡言。他们三人......” “他们三人都少言寡语,令人敬畏?” “不,他们三个都是惹人讨厌的闷葫芦。”说着,老头已经走远。 “......”帕西自己躺在草坪上,哭笑不得。虽说执法人德高望重,年轻有为,是个火焰一样耀眼的人,但是对于废柴来说,太靠近火焰只会引火上身。 回味着老头讲述的历史,帕西心里百感交集,自从上次与狼人的战争中胜利后,大陆已经度过了十余年和平的时光。狼人与帝国签订了协约,退守西部地区,以杰安特城(giant)为界限,双方在大陆两边保持和平。身处和平盛世,帕西心情复杂,或许军校出身的自己,就不会有用武之地,会平庸终老。 造化弄人,帕西不知道,从战甲从军校里消失的那一刻起,大陆的噩梦正在悄然来临...... 而此时,安东斯也彻底看清了克里斯——他的实力在自己之上,却还比不上像雷德盖伊那样的一流高手,但他手里的这两柄斧头,却似乎大有来头。他表现出的力量并不都是来自他自己,相反,有很大的部分都是这对斧头所带来的。他的战斗技巧非常娴熟,但却是针对于力量上疯狂霸道而心计上简单直率的敌人,这可能是他常年在林中与野兽作战而导致的。如果可以沉住气,多与之周旋,也并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正当安东斯拿定主意时,克里斯突然将一柄斧头飞速掷来,每个执法人同时抽出一根铁链,试图将那柄斧头缠住。执法人不愧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每一根铁链都精准地缠住了那柄暗银色的斧头。硝瑟赛斯——这片大陆,涵盖着十二座城池与数不清的部落,村庄。许许多多的种族都臣服于大陆上坐拥五座城池的人类势力——迈尔斯家族统治之下的秋锋帝国——创立于迈尔斯一世,现任国王迈尔斯五世。 这个经历过数百年风雨的帝国,掌握着强大无比的军队与雄厚的资产。这些人类不仅仅拥有强大的战斗技巧,同时也掌握着元素魔法的力量,他们统治着半片大陆,与臣服的种族相安无事,也与未臣服的精灵族独立的种族和平来往。这片大陆已经持续了十余年的和平。只是如今,在不知不觉中,情况正发生着改变...... “同学们,这是统一战争中二世大帝曾经穿配的战甲,在那次艰苦卓绝而又传奇的战役中,二世带领众先烈英勇作战,歼灭了侵略我们的恶灵族,收复了被夺走的所有疆土,重新复辟了伟大的秋锋帝国。在这场神圣的战役中,二世大帝亲手斩杀了恶灵族号称不朽魔帝的萨斯,打破了他不朽,不老,不死的传说......“ 一个颤抖的声音讲述着这家喻户晓的故事,——在博物馆里,一个历史老师带着他的学生们上室外历史课,毕竟是帝国的光辉历史,老师说得慷慨激昂,热泪盈眶。 只是,在学生们一片集体的赞叹声之中,却有一个不那么和谐的声音——那是一阵充满节奏的鼾声,声音不大,却打断了老师激情的讲学。老师抿了抿干燥的嘴,擦了擦眼角的热泪,怒目瞪着那个站在原地呼呼大睡的学生。这种人要是放在当年,绝对是合格的苦行僧。 全场安静,只剩下呼呼大睡的鼾声与老师眼中火星四射的噼里啪啦声。终于,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响起:“帕西!告诉我这是谁的战甲!”从睡梦中惊醒的学生帕西打了个哆嗦,惺忪的睡眼顿时瞪得老大,嘴里含糊不清道:“报,报告老师!这,这可能是隔壁班体育老师的收藏,他,他最喜欢收藏各种奇怪的衣服!”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而来的是哄堂大笑,学生们都笑得前仰后合,只有心中惊惧的帕西注意到老师手里的不锈钢教鞭正在渐渐地扭曲,变形...... 站在操场上,帕西斜眼看看左手右手各提着一桶水,又撇了一眼头顶一本厚重的书,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是一个个子不高的消瘦少年,散乱的头发,脏破的衣服,一脸无精打采的神情。他就读于秋锋帝国首都——虹黎(holy)的一所高级军校,在虹黎3年制的教育体制中,除去第一年的理论课程,剩下的两年就要实打实的学兵法,练武功,甚至执行任务。现在,帕西正在读一年级,但与众不同的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并没有继续读二年级的资质,因为在这一年里,他的功课也从来没有及格过,体育课上的各项锻炼项目也从未达标,在所有老师的眼里,他就像一个不求上进的拖油瓶,大幅度拉低班级评分,所有老师都像看一条死狗一般对待这个扫把星,甚至有老师起过把帕西送到寺院里坐禅的念头,他们觉得如果帕西成为一名军人那简直是寺庙的损失,他一定是一位出色的坐禅大师。他总是能在上课的时候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很久很久,这将是很多僧人都非常崇拜的,如果那些没有鼾声的话...... 帕西独自站在操场上接受暴怒的历史老师给的惩罚,适逢同学们体育课时分,所有同学都在操场上跑步训练,毕竟是国都的高等军校,所以他们的任务一般都异于常人,比如体育课上的热身运动——五千米长的跑步训练,还有诸如挑五十桶水,做一百个俯卧撑等令学生叫苦不迭的任务,但是这次,所有人似乎都有了娱乐的笑柄,能让跑步轻松不少——几乎所有人跑过一脸哭丧状的站在那里的帕西时,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及嘲讽的喝彩。作为班上最差的帕西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早就能够做到腆着一张厚脸宠辱不惊。 这时,隔壁班的跑步队伍也经过了帕西的面前,在队伍前面领头的还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学生明星:安东斯。他是军校上下闻名的第一名的学生,外带高大帅气,成为了学校里所有女生向往的目标。他带头跑过时,帕西班上的女生齐声尖叫起来,就仿佛几千只公鸡一起被杀一样难听。男生们都皱眉,所有人心里都不服气,却又都不得不自叹不如。只有帕西例外,他从来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对这种光芒万丈的人咬牙切齿,他对安东斯的只有仰望与羡慕,同时也深知,自己绝不会成为安东斯那样优秀的人。 安东斯就这么安静地跑过,没有对这些难听的嚎叫做出任何反应,活脱像一个面瘫,只是他的队伍还没有跑远,就有一个老头笑眯眯地站在了队伍面前,学生们时常能在校园的各地见到这个酒气冲天的谢顶老酒鬼,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发福的侏儒,没有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或许是清洁工,或许是门卫,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此刻他却挡在了队伍面前,或者说挡住了安东斯英俊的面容,女生们怒不可遏,纷纷将手头所有东西扔向这糟老头子,什么手帕,怀表,雨伞,铁饼,甚至铅球...... 帕西不得不感叹女生们的残忍与暴力,却看见老头踉跄一绊,走得东倒西歪,竟恰好躲过了女生们扔来的沉重杀伤武器,还顺手接住了一块镶银的怀表收进口袋里。他来到帕西身边,取下帕西两手的提桶,冲帕西做了个鬼脸,对于这个老头,帕西已经是很熟悉了——自己在被罚站的时候总是这个老头准时出现,一身酒气地挤过来,跟帕西讲讲笑话,聊聊女生。眼见着他取下自己的提桶,帕西没有一点高兴,反而心里咯噔一声,因为他看到了历史老师正在气喘吁吁地向这个方向跑来,无疑,自己的偷懒已经被看得一清二楚,这次恐怕是逃不过处罚了。 正在帕西害怕的时候,只听见历史老师颤抖的声音响起“战,战甲,战甲不见了!“操场上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显然她是来通知体育老师的,但是不仅帕西,就连那些愤怒的女生们也渐渐长大了嘴,完全地解释了”目瞪口呆“这个词。只有安东斯还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历史老师,仿佛看一只猴子......下一刻,所有人都向博物馆跑去,帕西回头看看,那个老酒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当所有执法人打算一同用力,将斧头拉回之时,安东斯却突然下令:“放手!后撤!” 执法人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安东斯发出这样的命令,但还是服从命令地集体后退,就在他们后跃的一瞬间,那柄旋转的斧头绞碎了所有的铁链,破碎的铁链化作漫天飞迸的铁块,向四面八方射来。 说时迟那时快,安东斯长剑一转,化作寒光几许,飞速地格挡了迎面射来的所有铁块,同时向后弯腰,灵活地避过了克里斯的斧头。卡隆已是古稀之年,并没有年轻人那样的体力,不能灵敏地后跃躲开破土而出的藤蔓。 只见卡隆口中低声诵念着古老的咒语,几根粗大的藤蔓顿时燃起了大火,原本极具杀伤的攻势化于无形。“年轻人,你会生命魔法啊?”卡隆苍老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并不像武学高手那样充沛有力,反而有些虚弱。 “这些年来四处游历,颇结交了一些精灵族的朋友。”克里斯恭敬地回答道,面前的这个老人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去尊重的魅力。 卡隆挑挑长眉,用苍老混浊的眼睛看了看克里斯的面庞:“不错的年轻人,你来行刺,是因为仇恨吗?” “这个帝国,本来就不该是他的!”克里斯声音低沉,双眼凶狠地看着迈尔斯五世。 迈尔斯五世有些不寒而栗,低声下令道:“拿下!” 门外的火团三个编队整齐有序地跑进宫内,将矛头对准克里斯。 “放下武器!”编队中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躲在盾牌后缓缓地从军队中走出。 克里斯缓缓将手中的战斧递给领头的军官。 突然,总军师古尔特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退后!”的确,在这样的室内,战斧发出的冲击波会发挥不可想象的威力。 惊变骤发! 克里斯回转斧柄,将双斧紧握手中,用力地碰在一起……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震退之时,古尔特猛地上前将军团长官救下,自己却不慎摔在克里斯脚边。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众人都清楚,古尔特对于武功魔法一窍不通。虽然他舍己为人的精神令人感动,但他身为帝国重臣,着实不该做出如此得不偿失的行为。 而被救下的军官更是面如死灰。因为自己的安全而使帝国的首席军师陷入危机,这可不是自己一条命可以承担的起的。 想到这里,军官已经失去了以往的理智,抄起长矛向克里斯撞去,却被雷德跨步拉住,这个精壮的大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克里斯冲去,却还是被雷德一把拉了回来。同时,克里斯一把揪起古尔特,掐住古尔特的脖子,目光缓缓环视在场众人。 雷德,卡隆,迈尔斯五世等众多重臣皆面色凝重,有些不知所措。而盖伊则仍满是冰冷漠然,右手却缓缓握在了剑柄上。只有皮尔带着微笑,说来令人费解,这个满心阴毒邪恶的野心家,却总是带着正义坚毅的微笑,看起来活脱一个国家栋梁。 克里斯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放我走,饶他一命。” “让路!快让路!”迈尔斯五世迫不及待地下令。所有火团士兵整齐划一地后退,皮尔突然呵道:“且慢!” 克里斯看向皮尔。 “这是叛逆之臣的后代,也是行刺国王的刺客,这种罪恶滔天之徒,怎能轻易放掉!”克里斯心底一寒——此人心计实在恶毒,原本知道自己进攻行刺,故意放自己进攻。现在眼见行刺失败,便想让自己狗急跳墙杀掉古尔特,为他的谋逆大计铺平道路。 古尔特的脸色极其难看,活脱贪生怕死的小人嘴脸:“不能放他走,莫非要我死吗?区区刺客,什么时候都可以再抓,我要是死了,可是帝国的损失啊!” 在场的人听着古尔特近乎哭喊的声音,都觉得有些脸上无光,但想到他身为文官,并未经历过生死一线,便也释怀。 “军师所言极是!快让开!”迈尔斯五世焦头烂额,显然十分担心古尔特的安危。 皮尔仍未死心,横枪挡在克里斯面前:“若你能过了我这关,我便让你离去!” 克里斯眼里全是嘲讽与不屑,但心里实在焦急不已。古尔特的反应更为剧烈,他猛地在克里斯怀里挣扎,对着皮尔张牙舞爪吐口水,眼里喷出的怒火像是要把皮尔点燃。 克里斯目光深邃,突然停止了犹豫,连斧头都未拔便向着皮尔冲去。皮尔心头一喜,这样一来就有机会一枪两命,“误伤”古尔特了。正当皮尔花枪一转,以疾风之势刺向冲来的克里斯时。 在他们之间的空气像是平静湖水中落入了一片树叶,泛起了几乎微不可见的波澜。等皮尔的枪完全刺出时,克里斯已经抓着古尔特出现在他的身后了。 皮尔这一枪用尽全身力气,却刺了个空,此时已经收势不及,自己向前一个趔趄,骑士枪爆发出的劲力将几步之外的一个古董花瓶刺得支离破碎。 克里斯没有回头,而是及时在皮尔身后飞起一脚,把他踹了个狗啃泥。 “现在我可以走了么?”克里斯笑问。 看着平日张扬跋扈的禁卫军总长摔得如此狼狈不堪,在场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皮尔翻身跃起,抄起地上镶着蓝宝石的骑士长枪,心里已经怒不可遏。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是我技不如人,还请脱身后保证军师的安全。” 克里斯心里暗暗戒备,此人实在太为可怕,不仅武功高强,还精于心计,善于隐忍。此人日后绝对在帝国掀起腥风血雨…… “都让开!” 火团的士兵收到确定的命令,急忙让出了一条路。 皮尔凝视着克里斯抓着古尔特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怒火已经近乎失控。 良久,他转向刚才古尔特救下的军官:“拖出去!” “好!”克里斯喝彩道。 突然,已经被闪过的斧头转向回身,再次向安东斯的后背飞来,所有执法人不及多想,一拥而上想将斧头格挡开来,可未及众人拔出手腕上别着的匕首,安东斯便长剑微斜,捻着“引”诀,将战斧一更快的速度送向了克里斯。 执法人们在空中急停,不由自主地想为安东斯喝彩,但执法处钢铁一般的纪律,还是让他们忍住了这种忘我的冲动。而安东斯却面色凝重,刚才克里斯只是用两斧轻轻一碰,便爆发出了那样剧烈的震荡,现在自己将斧头以这样的冲击力送去,不知…… 想到这里,安东斯猛地横剑当胸,同时,克里斯用另一柄斧头精准地接住了飞来的战斧,一阵强烈的冲击轻而易举地劈开了两人之间厚重的花岗岩石板,与安东斯的长剑相撞。 所有执法人都被这阵冲击狠狠地甩了出去,生死未卜。而安东斯则缓缓倒在了血泊中失去了意识,在他身边是断了几截的长剑…… 克里斯收起战斧,对着倒下的安东斯赞赏着点点头。转身向皇宫走去。 而此时面对他的,是在帝国禁卫军火团中排名前十的八九十团,共数百人。 克里斯清楚地明白,如果直接开战,自己将毫无胜算…… 治国齐家 第204章 治国齐家 这两个锦衣卫是李不闻的左膀右臂,武功自然不可小觑,当下一同举刀,拦住了两人的掌力,随后分别两拳打向两人的面门和下盘。 凌虚子见这一拳势头凶猛,便猛地向下俯身,这才避开了这一拳。 与此同时君莫笑也高高地跃起,闪开了另一个锦衣卫对他腿脚的攻势。 这两名锦衣卫未能得手,当下又同时挥刀,分别绕过凌虚子和君莫笑砍向另一个人。 两人都是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两人的配合居然达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两人闪躲不及,身上都中了一刀。 所幸两人都用尽力气微微闪开几寸,这两刀才没有伤及要害,只是造成了轻微的伤势。 凌虚子和君莫笑被这两个锦衣卫的默契配合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急忙飘然向后退去,与锦衣卫拉开距离,以防再被他们突袭得手。 李不闻嘲讽道:“这样的实力就足以成为一派掌门了?那我这两个手下岂不是已经可以称霸武林了?” 凌虚子运转无相残功,同时缓缓地抽出光华剑来,如大江大河一般奔腾不息的内力从凌虚子的周身不断冒出,光华剑受到了内力的催动,剑身之上饱满柔和的银光也变得逐渐刺眼了起来。 君莫笑站在凌虚子身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阵温和的内力从凌虚子的周身散发出来,不禁暗暗赞叹:“何兄的内力实在深不可测。” 那两个锦衣卫也感受到了凌虚子身上散发出了不一样的气息,当下一振砍刀,不去理会君莫笑,而是一同朝着凌虚子攻来。 凌虚子将内力凝聚在光华剑之上,猛地向前荡出一剑,正是无名剑法之中唯一的一招。 凌虚子心中明白,此招虽然声势骇人,但不管是灵活度还是威力都有些欠缺。 但那两个锦衣卫并不知凌虚子手中的无名剑法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威力,只是看到这一剑内力凝重,似乎远远不是他们的实力可以承受的威力,就已经不敢硬接。 当下向身边一闪,躲过了这一剑,可凌虚子剑招之中暗藏后力,还不等这一剑收回,左手便一掌打在左边那人的头顶上,以凌虚子的内力,这一招本已经足够致命,但他毕竟不愿在佛门圣地开杀戒,便只用了五重内力,将此人打昏过去。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锦衣卫也已经躲开了凌虚子这虚张声势的一剑,猛地递出砍刀,直削向凌虚子手腕,凌虚子并未料到此人的反应有如此之快,故而他的注意力全在左边这人身上,此时已经躲闪不及,眼见右手便要被此人斩断。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那人的背后忽然重重挨了一掌,手里的砍刀也脱手而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口鲜血吐在了凌虚子的手上。 君莫笑收掌调息,微微一笑道:“如此将背后敞开,你们也太看清我君某了。” 不过两个回合,这两个锦衣卫都被凌虚子与君莫笑打晕,韩将军不禁讥笑道:“李不闻,你的两个手下可都已经挂彩了,难道你真想自己杀这么多人吗?” 李不闻听到韩将军的话,头都没有转一下,仍然盯着凌虚子和君莫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就不必幸灾乐祸了,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都告诉你了,我是要等你把人杀光了我再出手,只带回去几具尸体复命就好。” 韩将军心中恼火,不禁骂道:“李大人还是真会坐享其成!” 李不闻似乎十分高兴地点点头,拱手道:“的确,韩将军谬赞了。” 韩将军气急败坏,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李不闻,而是去指挥士兵作战。 此时少林门人已经死伤过半,正因和正无两人左冲右突,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战场之中援护自家弟子,但毕竟敌人在数量上有绝对性优势,而少林门人又不下杀手,故而终究还是一步步走向劣势。 凌虚子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十分焦急,照此下去,过不了多久,少林门人就要给这帮人杀个干净,而他们现在面对李不闻,连保全自身都难…… 正当凌虚子愁眉不展时,忽然听到君莫笑惊叫一声,正回头间,就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令人窒息的杀气瞬间将他周身包裹,还不等他回过头来,李不闻就已经一掌把他打飞出去。 凌虚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只觉得胸口像被攻城锤狠狠地砸中一般,连呼吸都已经十分困难。不禁暗自心惊:“以这个李不闻的实力,就算我和君兄一同出手,恐怕也难以敌他一人。” 李不闻摇摇头,用十分惋惜的口吻说道:“不行不行。” 凌虚子挣扎着坐起身来,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小小的鲤鱼玉佩…… 君莫笑急忙上前两步,挡在凌虚子身前,降龙心法运转,吸引到了李不闻的注意。 君莫笑也不多说,他的心里清楚,面前这个锦衣卫总指挥使必须全力应对,当下闪身而过,飞起一掌向李不闻左脸打去。 李不闻感觉他掌力之中内力刚猛,不便硬接,便向后退去,君莫笑抓住机会,双掌翻飞,分别向其左右打出,李不闻一闪一躲之间,便不知不觉被逼入了身后的墙角。 李不闻靠在墙上,这才惊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不可躲闪的境地,不禁自嘲大意,却对君莫笑道:“是我大意了,不过你把我逼入绝境又有何用,你的掌力虽然刚猛,但我若是愿意接,就是硬接个十几掌也没什么关系。” 君莫笑微微摇头,笑而不语,当下右脚踏出,将身边的石板踏出一个深坑,当下右腿微曲,手臂画圆,霎时间狂风骤起,都向着君莫笑的右臂处汇聚过去。 李不闻看在眼里,又想起韩将军说此人是丐帮弟子,脸上当即变色,惊道:“这难道是……” 君莫笑微微一笑: “亢龙有悔。”“花尘洛?”凌虚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那不是夜未央的……” 楚天阔抬起头,看着凌虚子,黯然说道:“何兄,你认识夜未央?” 凌虚子点头道:“我们曾与他交过手。” 谢金候闻言,把快要埋在碗里的头抬了起来,匆匆忙忙地咽掉了嘴里的食物,惊道:“你们和夜少爷交过手?” 凌虚子看着谢金侯一脸惊恐的样子,有心戏弄他一番,便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谢金候一下子瘫软在桌上,他一直极其相信夜未央的实力,可如果这些人能与夜未央交手还不死,那恐怕信王府上没人能救他的性命了。 凌虚子看着谢金候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瘫软下来,心里暗自好笑。不过转念一想,原来楚天阔喜欢的是夜未央的妾室,难怪他总是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想必这其中曲折,又是难以言明。 突然,他想起刚才那两个官差模样的家丁说要给楚天阔尝些苦头,而楚天阔又证实了他们是信王府的下人,也就是说…… 凌虚子惊道:“莫非那两人要叫夜未央来?” 君莫笑、楚天阔、许英等人闻言,一齐看向凌虚子,这些人中,只有许英还没有见过夜未央,也不知道此人的恐怖之处。一时间大家心中都有些慌张。 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便听得楼下一个声音响起:“何处贱民敢直呼本少爷的名字?” 众人心头皆是一惊,急忙将谢金候随手塞进身后的厢房之中,便看见夜未央从楼下走了上来。 夜未央一眼便看到了楚天阔,正要出言讥讽,转头之间却又看见凌虚子等人,当即冷笑道:“你们这帮讨人厌的臭鱼烂虾又来了,这次我可不会再放你们走了。” 夜未央在信王身边时总是一副稳重成熟,城府极深的模样,在外时却恣意放纵,猖狂至极。 此时见到凌虚子等人,竟十分悠闲地坐在他们的桌边,随手抓起一坛酒便一饮而尽。 许英见此人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心中不悦,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当即反转剑锋,一剑刺向他手中的酒坛。 夜未央侧手让过许英这一剑,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一坛酒踢向许英面门,许英急忙俯身,这才躲过这一坛,却也落得十分狼狈。 凌虚子见状喝道:“你究竟想怎样?” 夜未央放下酒坛,擦了擦嘴,这才缓缓说道:“这白头发的天天在这里弹琴悲叹,不就是觊觎本少爷的女人么?本少爷给他点教训罢了,你们快滚吧,我妹妹已经相信这小子死了,我懒得再杀你们。” 凌虚子摇头道:“楚兄是我们的朋友,你若想对楚兄不利,先得问过我们。” 夜未央闻言顿时狂笑不止:“问过你们?你们这群杂鱼,上次不过是我没使出全力罢了,你以为你真们能从我手中活着离开么?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唐门杂鱼呢?已经被我的九阴白骨爪抓死了?” 许英闻言一惊:“他会九阴白骨爪?” 凌虚子低声道:“不仅如此,他还会化功大法,千万不可与他肢体接触。” 夜未央撇了一眼许英,不屑地摇摇头,根本没有兴趣去问她的身份,当即一拍桌子,忽然暴起,伸手直向楚天阔而去。 凌虚子知道楚天阔琴功虽强,但有一大缺陷便是不可瞬发,此时夜未央突然攻来,楚天阔一定来不及出招。 于是,凌虚子便使出西华步法,迅速闪身而至,一招无名剑法向前斩出。 原本无名剑法就只有平平无奇的一招,凌虚子是不愿使用的,但如此情急之下,也只来得及使用这莫名其妙的一剑。 但这次却略有不同,只剑光一闪,便隐隐有剑气横贯而出,虽全然不足以置人于死地,但也逼得夜未央收招后退。 夜未央向后几步立定,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君莫笑便随手抄起一根扫把,当做木棍舞了起来。 对付夜未央的化功大法,需要近身接触的掌法是行不通的,故而君莫笑便使出丐帮弟子中流传的一套哭丧棒法,劈头盖脸地砸向夜未央。 夜未央毕竟以寡敌众,也不敢过于轻敌托大,此时见君莫笑棒头如雨点一般落下,也急忙向后退去。 许英眼疾手快,趁着夜未央侧身的空当,一招夺命连环三仙剑刺出,夜未央本就受到君莫笑与凌虚子的牵制,无法脱身,而华山剑法又讲求剑出奇招,这一招自然是夜未央没能料到的。 三剑毕,夜未央已经倒在了一边,肋下赫然显现出几条可怖的伤痕。 夜未央缓缓起身,盯着许英笑道:“我要是没猜错,这是华山剑法吧?” 许英道:“是又如何?” 夜未央冷道:“华山剑法讲究奇险,同时也忽略自身防御,这三剑可当真是威力不小,只可惜对付我还差了些火候……” 凌虚子一挑眉:“别得意的太早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人!” 话音未落,只听得琴音乍响,仍是华山论剑时那首悲伤的曲调,一条条气刃划破空气,直冲向夜未央面门。离开丐帮的长安分舵之后,何二狗随闲云子一路回到逍遥谷,为了即将到来的华山论剑做准备。 说是做准备,其实就是什么都没有做,何二狗原本就不会武功,而像华山论剑这样同好切磋的平台上,自然不能用蚀骨粉来取胜。 这几天里,何二狗只是一次一次地温习师父交过自己关于武功的所有诀窍。 幸好他天性聪颖,从事科研多年,记忆力也是十分强悍,本来担心记不住师父传授的武功诀窍,当时在心里多默念几遍,直到现在竟还记得一清二楚。 短短几天时间过去,很快就到了华山论剑的日子,何二狗告别闲云子,独自上了华山。 华山派为了迎接各个门派到来的少侠,早早地布置了许多弟子,在山门处迎接。 众人一上华山就被带去了内堂稍作歇息,吃些点心喝一些水,待得休息调整完毕,就可以自行到擂台处提前集合。 何二狗稍作修整便去了擂台,这次华山论剑的擂台与何二狗初到这个世界时的那座擂台不同,此台十分宽阔,并没有多高,若是实力相差不大,几乎没有被击落的可能。 因此规则自然也不再是将敌人打出擂台为胜,而是必须让敌人失去战斗能力或者主动认输,方才算胜利。 时过午后,各门各派的参赛弟子都已经在擂台处就位了。 这时,一中年模样的书生摇着折扇,悠闲自在地走上了擂台,此人虽面目苍老,但也说的上是清秀灵韵,潇洒清雅。 众人的目光都向此人看去,只见此人就擂台中央站定,朗声道:“诸位少侠,我是本次华山论剑的见证人,华山派掌门许松尘。” 何二狗望着那人,心下奇道:“没想到这华山派掌门竟然是如此一副文弱儒生的模样。” 许松尘道:“今日诸位少侠光临华山,意在切磋武艺,一较高下,切记点到即止,不可伤了武林同好之间的和气……” 许松尘正说时,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何二狗一下,何二狗扭过头,却见唐骏站在自己身后。 唐骏笑道:“何兄,好久不见。” 猛地看到唐骏,何二狗忽然想起在唐门寿宴上,唐远父子为了让大家脱身,独自与烛阴教恶人抗衡,却又毫发无伤地回去,江湖上人都传说他们投靠了魔教。 此时遇见唐骏,何二狗心底难免不安。 何二狗强笑道:“好久不见唐兄。” 唐骏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何兄,今日斩云剑派来的好像不止参赛者一人,怕是要寻你的麻烦,你可要小心。” “不止一人?”何二狗反问道,“可是这华山论剑不是不许陪同么?” 唐骏耸耸肩,哭笑不得道:“你也知道斩云剑派的行事风格……” 何二狗点点头,心道:“华山论剑,乃是中原武林之要事,若是他们想让我颜面尽失,这种场合的确再好不过……只是不知道这次参赛的人是不是慕容光。” 擂台上,许松尘还在朗盛宣布着规则:“本次华山论剑以回合论,每一回合各位的对手都由抽签来决定,最终一次切磋中胜出的少侠就是本次比赛的魁首。” “下面请各位少侠到测房出抽取对手。” 何二狗顺着许松尘所指的方向看去,在一边的厢房处,站着两位华山派弟子,手中还抱着一只精美的木盒。 何二狗与唐骏一齐走了过去,打算抽取自己的对手。 何二狗在队伍末尾站定,见身前一人十分眼熟,此人身穿道袍,虽无大家风范,却也是仙气飘飘、风骨绝佳,正是武当派大师兄叶清云。 叶清云见何二狗与唐骏从身后走来,只是冷冷地看他们一眼,便转过身去,竟不出一言。 叶清云心中暗喜道:“这次比赛还有何二狗与唐骏这样的废人参加,要是我能与他们对上,岂不是就凭空胜了一场?” 何二狗见叶清云神情冷漠,并不将自己和唐骏放在眼里,心下不悦,也不去理会叶清云。 终于,到了叶清云抽取字签,叶清云走上前去,轻轻打开木盒,从里面抓了一张出来。 叶清云将字签放在手中,缓缓地打开字签,里面用毛笔赫然写着一个“齐”。 这签中冷不丁一个“齐”字,看得叶清云有些不明所以,见一边站着个面色清秀的桃花眼小和尚,正是少林寺善明。 善明正低头看签,似乎也是有所不解。 妥协 第205章 妥协 原本在此遇到君莫笑,谈了许多江湖之中的大事。最后君莫笑还邀请何二狗与闲云子共同去长安分舵施以援手,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 “你竟然还问我要钱?”此人身长九尺有余,一双蓝色的眼瞳。十分魁梧,身着鳞甲,带着一脸浓密的络腮胡。 闲云子心中微感奇怪,分舵的门虽不是铜铁所铸,但也厚重结实,有几十斤开外,看此人破门的态势,是有十分强悍霸道的外功。 可看他的样子,倒似是中原之外,生活在苦寒之地的上夷之人,可上夷氏族向来不与中原往来,此人又如何插手中原武林? 潘震天喝道:“来者何人?为何进犯我帮!” 那人冷笑道:“我乃上河国之人,听说你们丐帮是中原第一门派,特来讨教!” 君莫笑“嘿嘿”冷笑两声,朗声道:“骆护卫!既然已经到了,何苦躲在暗处,让手下人出面啊?” 君莫笑话音刚落,只见骆羽不知从何处跃出,站在此人身边。 骆羽原本也七尺有余,可站在此人身边,却似孩童一般。话音刚落,骆羽便拔刀冲了过来,三个九袋弟子也不含糊,分别使出莲花掌法,攻向骆羽的喉,腹,腿三盘。 骆羽身形略矮,递出的刀尖趁势一偏,攻向下盘的九袋弟子颈上登时出现了一处刀伤。 骆羽趁势从下方的突破口中钻了过去。 三个九袋弟子的攻势扑了个空,骆羽已经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径直向耿森攻去。 耿森向后一闪,并不拆招,而一旁的李长老则挥起一杆玄铁铲劈头盖脸地砸向骆羽。 此乃李长老的成名绝技——崩山铲法。丐帮中人,多修棍棒或拳脚功夫,而李长老入丐帮已有五十余年,精通棍棒,又天生神力,便将自身优势融于棒法之内。 可棍之流,往往讲究恰到好处的劲力,毕竟不能有太大的冲击力。 于是,李长老便开始使用铁铲,久而久之,便逐渐精通了起来,这一招崩山铲法,其势乃棍棒不能及。 骆羽见此铲来势凶猛,绝不可强接,可玄铁铲本身攻势凶猛,伤敌范围奇广,仓促之前,本不可能避开。 骆羽心呼不妙,只顾突破九袋弟子的防线,却低估了丐帮长老的实力。 到此刻,骆羽已无计可施,便当头横刀,强接下这一铲。 “铛”的一声,玄铁铲顺势而下,骆羽手中的刀也应声断成两截。 骆羽以全身内力相抗,却还是损了武器,右臂上也传来钻心的痛感,想是已经断了,只所幸没有性命之虞。 李长老得手后立刻收回玄铁铲,与此同时,耿森一掌打出,骆羽口吐鲜血,猛地飞出了破庙,倒在庙外几步的地方。 丐帮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在骆羽攻入分舵的瞬间,李长老与耿森并无交谈,却默契地配合了这一场。 先是耿森闪开骆羽的锋芒攻势,同时李长老以刚猛外功打破骆羽的回防,趁骆羽被破防之时,再由耿森使出关键一掌,将所有的内力用于攻击之上,一击给予其重创。 骆羽严重低估了丐帮的实力,没想到一招之间,自己就被丐帮的两个高手给打得身负重伤。 耿森从破庙里走了出来,指了指骆羽,道:“把他绑起来。” 两个九袋弟子分别抽出一条手腕粗的麻绳,就要将骆羽五花大绑起来。 突然,五个蒙面的男子出现,此五人分别落在骆羽的前方,将其围在身后。 耿森道:“你们又是何人?” 五人并不答话,而是一齐亮出兵刃。 九袋弟子立刻扔下麻绳,各自摸出木棒,严阵以待。 五人分别列开,左二与中心之人并列于最前端,右二右一相继次之,左一位于最末。 忽然,左二之人首先发起进攻,此人手持一柄长剑,剑势虽不甚迅猛,却诡异多变,让人难以捉摸。 两名丐帮九袋弟子分别从左右两边舞棍攻了过去,此人剑势灵巧,一时间与二人斗得不分上下。 此时,李长老高高跃起,舞着玄铁铲从上方攻来。 那个与九袋弟子缠斗的蒙面人忽然长剑一振,将二人推向一边,自己则借着剑势侧身,躲开了这一铲。 与此同时,位于中心的蒙面人忽然从另一边攻来,与原先这个蒙面人呈夹击之势。 李长老来不及回防,便被此人的一条长鞭缠住了腰身。 耿森见长老吃亏,急忙前去相救,可还未触到李长老的衣角,两个蒙面人便同时后撤,一条长鞭顺势将李长老卷了过去。 耿森心下一惊,以此态势,李长老恐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耿森微微俯身,将中心放在头颈之处。同时施展轻功,三步并作两步,便径直冲了过去,在旁人看来,正如一只受惊的羚羊。 方才被蒙面人震开的九袋弟子喃喃道:“舵主要动真格了!” 另一个九代弟子道:“看舵主的架势……是那招没错!” 刚跑出几步,耿森忽然断喝一声,脚上的行进丝毫不停,手上却是猛地一掌打出。 一股迅猛的内力突然激荡而出,两个蒙面人不及躲避,被打飞了出去。 二人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竟没能再站起身来。 这耿森乃是因为二十几年来在丐帮的任务中多次表现出众,立下功劳,才坐上了襄阳分舵主之位。 在此之前,也受得莫伏虎传授了此神功——降龙十八掌之羝羊触蕃。 这一式乃是降龙十八掌中杀意最重的一式,先是以全速疾奔,而后在行进途中将劲力发挥到极致。 此式的精要就在于全力而功,不留后路。较之亢龙有悔,又多了几分血性,却又多了大大的危险。 原本坐在一边运行周天恢复的骆羽见状,猛地起身,一招攘凶刀法攻向耿森前胸。 耿森刚刚使出全身内力,本就需要半柱香的时间恢复,此时无力闪躲,只能微微侧身,被骆羽一刀斩断了左臂。 李长老见耿森受伤,也不顾身上缠着的长鞭,急忙向耿森奔了过去。 可与此同时,位于左一的蒙面人忽然攻来,此人使得一柄精钢大锤,从天而降,一锤便了结了耿森的性命。 那两个受伤的九袋弟子见舵主忽然殒命,李长老又被死死困住,情知敌人强悍,难逃此劫,便萌生了搏命的念头,二人一齐舞棍冲了过来。可不管闲云子如何耐心地发问,老村长都不停地重复:“你别去找他们……是我的主意……我们都不敢……” “噌”的一声,惊雷子在一旁十分不耐烦地抽出了宝剑,架在村长的脖子上。 闲云子一惊,急忙伸手去拿惊雷子的剑。 可随着“咚”的一声,老村长竟然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满脸恐惧地吼道:“你娘的尸体,是我不让他们埋的!是我!你别去找他们……” 闲云子的手猛地僵了一下:原来娘死之后一直暴尸街头,乡亲们竟无人为她收尸,村长并非为了娘的死而自责,而是怕自己找村民复仇。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闲云子对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复仇产生了一丝怀疑。 娘的死,要怪刘芝,杀母之仇,不可不报。可娘暴尸街头,却要怪村子里的所有人,可大家只是为了保全自身……而自己为了复仇,便要将他们全杀光吗? 惊雷子听完村长的话,勃然大怒,挥剑便砍,眼见剑锋要将瘫软在地上的老村长砍成两段,闲云子忽然伸手抓住了惊雷子的剑。 惊雷子见闲云子徒手握住自己的剑,手上急忙收力,沾着鲜血的宝剑“咣”地掉在了村长的身边。 位于右一的蒙面人忽然抓出一颗混圆的物事,向两人投了过去。 二人急忙舞棍防身,那枚圆珠忽然裂开,里面却飘出乌黑的浓烟来。 片刻之后浓烟便将整个分舵包围,两个丐帮弟子伸手不见五指,更不敢贸然出手。 二人背靠着背,警惕地防守四方,一直待到烟雾散去,二人才发现骆羽和蒙面人早已不见踪影。 现场只剩下舵主和两个蒙面人的尸体,以及被长鞭绑住的李长老。 二人赶紧跑过去给李长老松绑,却发现李长老已经断气多时,胸口还有一处触目惊心的刀伤…… 君莫笑道:“骆护卫?这次铁手团的五个走狗没和你一起来么?” 骆羽道:“我为我家将军铲除你们这些武林奸邪,已白白损了不少好汉的性命!骆某于心不忍,便遣他们去了。” 潘震天笑道:“虚情假意!有了这头上夷来的野熊做手下,你便以为足够对付我们了?” 骆羽正色道:“这位并非骆某的手下,而是北方上河国国师座下的第一猛士伊罗。” 潘震天道:“怎么?骆钊不光与海外东瀛倭人做生意,还和上河国国师有所勾结?” 骆羽道:“我中原本就和上河国交好,又有什么勾结一说?国师早就对我们中原武学十分好奇,便派伊罗前来领教。恰好在下有剿灭丐帮奸贼的要务在身,便带他上门讨教!” 潘震天冷笑一声,朗声道:“那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中原武学!” 何二狗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个把自己叫住的壮汉,仿佛他十分无知,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 毕竟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此番输给君莫笑,自己还要付双倍的银子……何二狗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吃下的菜肴,似乎每一盘都是价值不菲…… 于是,没钱买账的何二狗只能被迫出此下策。 可那大汉却不买账,将一只手搭到了何二狗的肩膀上,恶狠狠地说:“怎么?吃了这么多东西还想赖账?我管你哪门哪派有什么要紧之事!在我这,从来没有吃霸王餐的道理!” 何二狗见此人毫不松口,只好好言好语地商量道:“要不这样……您老别着急,给我留个地址,待我处理完事情,就取上银子一次结清!” 那人冷哼一声,又道:“我已经这么有耐心地等你们说完正事了,你看看附近的观众早就走干净了,你还让我再等多久?你拿我们消遣呢?” 大汉怒上心头,更不再言语,只是双手抱胸,身边的几个小二也面露凶光地站了过来,一齐瞪着何二狗发狠。 何二狗见此人软硬不吃,毫不妥协,只好求助似地看向师父和君莫笑。 两人原本站在一边看着这边的惨状,此时何二狗哀求的目光一来,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挪开了视线。 闲云子虽然十分想要帮助自己的爱徒,怎奈的确身无分文,身上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好卖。毕竟徒弟是真的吃了人家东西,自己也绝没有出面威逼的道理……翻来覆去,总是没有办法,索性就扭过头去。 而君莫笑身为丐帮弟子,虽然贪吃至极,总是能找到各种地方以各种方式吃到许多山珍海味,虽名为乞丐但吃得却比大户人家还好。可在钱财这方面,君莫笑却和乞丐完全没两样,行走江湖十年有余,恐怕连五两银子都没碰过,此时更是没法帮忙。 何二狗见二人的目光躲躲闪闪,偏是不愿意与自己相对,看来是都指望不上了。 那壮汉见他目光闪躲,过了这好半晌也没有说话,早已不耐烦,终于松口道:“没钱也罢,你欠我一共五十三两银子,我给你个实惠,你只要在此挣够五十两,我就放你走。” “五十两??”何二狗听了这个数字,心里直冒汗,这五十两银子,恐怕买一口上好的宝刀也绰绰有余。“我又从哪里去挣这五十两银子……待我挣到五十两,还来得及赶去长安分舵么……” 壮汉见何二狗犹豫不决,大手一挥,劝道:“你现在已经欠了我五十两银子,想走是决计不可能了,不如就留下来想想怎么挣钱。难道你身为名门正派,却想为了银子抵赖不成?” 闲云子道:“二狗,你先在此对付两日,长安那边事关人命,耽搁不得。待我去过之后,再回谷去给你带银子回来。” 君莫笑笑道:“待打败骆羽那干人等,从他们身上搜些金银物事,也是足够的。” 君莫笑这话,闲云子与何二狗只当打趣,毕竟大家都是名门正派,行走江湖,不论如何穷困潦倒,又怎会去拿恶人的财物来? 但君莫笑此言却实属出自肺腑。他虽信奉忠义,却一向不拘小节,认为既然是不义者之才,拿来用于有用之处,未尝不是好事。 何二狗思来想去,却是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暂时留在这里,寻一些赚钱的门路。 若是能够赚够银子,自然得以自由,就算赚不出银子来,也可待师父回来赎自己,心下稍有安慰,便答应下来。 长安分舵之事不仅关乎丐帮人命,闲云子也期盼能够借此机会一举识破敌人的真实身份,自然是不敢耽搁。 又见这个壮汉虽然不予妥协,但毕竟还是忠厚之人,一言一行之间也无折辱之处,想必他也是性情中人,不会刻意为难何二狗。 于是闲云子与何二狗交代了几句,随即与君莫笑一同动身,先赴长安而去。 何二狗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叹了口气,转过头问道:“能不能先让我在村子里走一圈,看看做什么能在这里快速挣到钱。” 壮汉点点头,示意让他自己去看,他们就在这里等着。 何二狗微微惊奇,便问道:“你们不跟着我么?就不怕我跑了?” 那壮汉爽朗一笑道:“我们不归客栈,原本就不缺这区区五十两,只是做生意的,自当有个底线,不能白白被人吃了霸王餐。再说,你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你若想赖账,我们就是拿铁链来捆着你,你也一样能脱身。” 何二狗见此人性子直爽,倒也是个坦坦荡荡的汉子,只是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若是他们几个把自己捆起来……自己是决计脱不了身的。 于是,何二狗拱手道:“如此就劳烦诸位在此稍后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罢,何二狗便向村子中心一路走去。 这处村庄,说大也算不上多大,但是比起一般小村来说,倒也算是屋舍俨然,小有规模。 何二狗从村民们的家门口慢悠悠地走过,村民们多数都坐在家门口。 要么是家里的妇人看着男人们下田收庄稼;要么是老人们坐在门口说说笑笑;也有不少人家的小孩子蹲在地上围成一圈,玩得不亦乐乎。 村民们大多都坐在屋外,也都敞开着屋门,毕竟是秋高气爽的时日,大家都希望能让秋风带着粮食的香气进屋里走一遭。 每当经过一家门口时,何二狗便朝里面望一望,这些村民的家中,除了生活的必需品,几乎再没什么多余物事。 可谓是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 这里的人从事着“男耕女织”的传统的劳作方式,男人们在外耕地时,女人们往往都在家中纺线。 一连走过十余家,何二狗都能看见屋里坐着一个女人,对着一台织布机,一言不发地劳作着。 几乎家家如此,户户不变。美。其实在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这些菜有什么不同,可从第三十盘起,原本应该因为吃了太多而想要停下,但之后我吃下的每一盘美食,都可称得上是绝世佳肴,让我依旧胃口大开。在下看来,就是皇宫里的鸳鸯五珍烩也不过如此!这样的菜肴,恐怕只有御掌柜能够做得出来!” 大汉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御掌柜有过吩咐需要我们先用普通的菜肴来充数,若是有人能吃到三十盘以上,就把掌柜亲自做的菜品端上桌来!说起来,您还是第一个吃下三十盘以上的人。看来这位公子对我们不归客栈有十分的了解,待我回去告知掌柜,改日御掌柜亲自邀您去做客也未可知。” 那人道:“如此就多谢了。” 大汉挥挥手,示意几个小二上来清点二人各自吃了多少盘。 看着小二一盘一盘地数着,何二狗心里后悔不已:“看来这人是个专业的美食家啊……不光能吃,连是谁做的都能吃出来………早知道就再忍一忍,回逍遥谷再吃饭了……” 小二的动作十分利索,片刻之后便数好了盘子。之后他们便返回大汉的身边,将比赛结果附耳告知了大汉。 那大汉点点头,朗声公布道:“这位先来的公子,今日一共吃下了二十七盘!而这位公子,吃下了三十九盘!”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毕竟村民们还没有见过哪个人能一口气吃下这么多食物。 不管是何二狗还是另一个人,都已经超越了他们的想象,在他们看来,这场“神仙打架”着实精彩得很。 那人虽赢得了胜利,却还是叹了口气,十分惋惜道:“这位仁兄,你没有吃到三十盘之后御掌柜的拿手菜,真是万分地可惜啊!” 何二狗感觉那人的声音近了不少,显然是他从座位上走了过来,只是碍于隔板,何二狗还是没能看到此人究竟是谁。 虽然看不见这人的样子,但何二狗却对他的声音十分地熟悉,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终于,随着那人一步步走来,何二狗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不禁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怎么是你?” 忽然,何二狗心念一动,便在一家门前停步,瞪圆了眼睛朝里面看去。 一个妇女坐在一张小小的椅子上,只见她坐在纺织机之前,左手从一旁的布袋里抓起一把带籽棉,随后一只一只地剥了起来。 何二狗心头一喜:“看来这里的人们还在用纯手工的办法来去籽净棉!” 随后,何二狗为了确认猜想,一路寻去,快要走到村头,却见家家户户,但凡去除棉籽,都是在不厌其烦地用手剥。 何二狗大喜过望,作为二十五世纪的博士,不论是天文地理还是事农务桑,他都有所涉猎。 这个时代没有电力,与各种金属材料,但寻些木头还是十分容易的。 何二狗心下一亮,便迈开大步,向村尾去寻那壮汉去。 主管 第206章 主管 君莫笑闻言,扶着唐骏的肩膀十分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有气无力道:“何兄,骆钊已经回府了?” 凌虚子道:“嗯,已经快要到了。” 君莫笑又问道:“他带了部队么?” 凌虚子点点头道:“大概有不到一百人的骑兵亲卫队。” 君莫笑叹道:“那就糟了!” 他原本还有重伤在身,此时忽然如此用力地说话,不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唐骏急忙轻拍君莫笑后背,问道:“君兄何出此言?” 君莫笑面色焦急道:“我得赶快回去,把潘……潘震天和其他人救出来!” 唐骏奇道:“这帮人都是潘震天的党羽,救了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君莫笑摇摇头,说道:“不成,他们毕竟是丐帮的兄弟,虽有曲错,却也不至于惨死于此。” 说着,君莫笑又咳嗽了起来。 凌虚子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君莫笑,平日里的君莫笑总是开朗健谈,此时却为了一个本帮叛徒如此焦急。 事实上他心中也十分明白,虽然潘震天行事莽撞,适得其反,但他的初衷终究还是为了丐帮,现下他若是君莫笑,也一定想要将其救下,何况还有那么多受潘震天蒙骗的丐帮兄弟。 于是,凌虚子拍了拍君莫笑的肩膀,轻声道:“君兄不必担心,你身负重伤,在这里休息即可,我去给他们报信!” 唐骏“噌”地站起身来,劝阻道:“何兄!现在不管是将军府还是丐帮,都不会放过你,你现在去太危险了!” 凌虚子摇摇头,叹道:“君兄说的没错,潘震天毕竟还是为了丐帮,其他的丐帮弟子也是被他蒙蔽,大家都不至于惨死在这里。再说了,潘震天也是被咱们下毒,现在我也应该去施以援手。” 君莫笑挣扎着站起身来,说道:“何兄高义,此乃丐帮之事,不能让你独自犯险,我与你同去。” 唐骏也急道:“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也和你同去!” 凌虚子道:“君兄,你现下重伤如此,就是和我同去也是平添危险,还是在这里等我片刻吧。唐兄,你在此照顾君兄和纪姑娘,否则我实在放心不下。” 说罢,凌虚子便施展轻功,向将军府而去。 可轻功再快,也比不过疾驰的宝马,凌虚子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他赶到将军府时,骆钊与其亲卫队已经入府。 亲卫队毕竟是身经百战、全副武装的士兵,再加上在人数上比丐帮弟子多出许多,凌虚子入府之时,丐帮弟子已经几乎全军覆没,连陈长老都没能幸免。 现下将军府中乱作一团,没有与大部队在一起的零星几个丐帮弟子一边骂着“乱臣贼子”一边反扑,然后死在亲卫队的刀下;亲卫队方面也死伤不少,但众人还是从东院集中,开始向西院杀来,想必是因为骆钊担心女儿的安危。 凌虚子虽然也想待他们找到骆惊弦之后再走,但毕竟允诺了君莫笑要救出丐帮弟子,此时其他人全军覆没,至少要把潘震天救将出来。 于是,凌虚子也不再多想,便按照他们逃出来的路线,原路返回去救潘震天。 凌虚子推门而入时,潘震天正浑身无力地坐在墙角,看到凌虚子回来,冷笑道:“怎么?后悔没把我杀了,所以折回来了?” 凌虚子心知蚀骨粉的药效正在渐渐消退,再加上潘震天武功高强,不比肖龙之流,恐怕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 凌虚子心道:“师父教我这么多功夫竟然没有一招能用于点穴,真是太不方便了。” 可想到骆钊正带人杀来,凌虚子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便坦白道:“骆钊带兵回府了,你带来的丐帮弟子已经被杀尽了……” 潘震天啐了一口,冷笑道:“你回来就是为了吓我?骆钊数月未归,怎么偏偏今天回来?” 凌虚子头痛地摸了摸额角,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让他相信自己,只好重复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现在快跟我走,我回来就是为了救你。” 潘震天斜眼看着凌虚子道:“救我?你们这毛头小子,目光短浅,恨不得除我而后快,还来救我?” 凌虚子被他没完没了地顶撞,早就没了好气儿,当下怒道:“除你后快?我怎么记得是你要杀我们?你走不走!要不是看在君莫笑的面子上,谁还来管你死活!”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和盔甲相撞的声音,从脚步声中可以听出,来得至少有几十人,而且都是骆钊手底下的士兵。 凌虚子耸耸肩道:“这下听到了?赶紧站起来,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潘震天冷哼一声,这才站起身来,凌虚子扛着潘震天的肩膀,两人推开门的那一刻,十几柄长枪“唰”地探出,十几个身穿重甲的军士已经将他们包围。 凌虚子心中惊道:“完了,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下不好逃了……” 其中一个军士朗声道:“将军!这里有刺客!” 刚听得旁边的院中有人应声,一人便已经迈进了院子。 凌虚子只看了一眼,不禁愣了一下:来者四十来岁年纪,身材健壮、孔武有力,眉宇之间充满了英气,一张脸饱经风霜、表情镇静却不怒自威。 此人身穿火云宝甲,身披大红披风,正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 想必正是大将军骆钊。 凌虚子呆呆地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道:“果然是当朝大将军,竟然有如此威严,这样的气质的确不是寻常武林中人可以媲美的。也难怪骆姑娘也有如此英气……” 骆钊穿过亲卫队,站在凌虚子和潘震天面前,开口道:“你们是何人?” 凌虚子心道:“现在误会已经酿成,不可再暴露身份,若是让将军觉得武林之中尽是些祸害之人就麻烦了……” 正思索之间,潘震天却抢道:“我是丐帮帮主潘震天,前来调查你和铁手团勾结的事情!” 这一眼目光如电、阴森冰冷,谢金侯只觉得被一只毒蝎狠狠地蛰了一下。当下心慌意乱、双腿发软,一时间竟直直地坐在了地上,站不起身来。 凌虚子放慢了步子,缓缓地走向坐在地上挪动的谢金侯。 围观的路人原本都觉得凌虚子虽然有些武功,但以一敌五毕竟还是实力不足。 但此时见他竟在一招之内地将这五人打倒,纷纷开始低声地议论起来: “这人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强的实力……” “是啊,那五个人都是开武馆的师傅,竟然被他一掌就打成这样……” “这次谢金侯可是碰到了硬茬子啊!恐怕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要是敢对谢金侯下手,谢家可不会当过他的……”几个大汉对视一眼,心底早已都怂了七分,见女子拔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扶起两个被打翻在地的兄弟,撂下一句“你等着”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酒楼。 小二不禁看得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一个纤弱女子竟能将一群壮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凌虚子在旁边静静地看完,心中早已了然,向前一步,拱手笑道:“许姑娘,又见面了。” 青衫女子缓缓摘下斗笠,只见其清秀明艳,妆容淡雅,正是华山派掌门许松尘之女——许英。 许英见被凌虚子认出,也拱手笑道:“何大哥,你怎么认出是我?” 凌虚子笑道:“我看你一招一式之间,都像是”何二狗在海蛟堂助拳之后,骆惊弦回家一探究竟,何二狗回逍遥谷。路上被山贼劫道,被抓去了山上,才发现寨主乃是上次杀大老爷的刀客阿良。阿良送了何二狗一颗劫富济贫时得到的那个黑心商人从黑市重金买到的清心坠,能清心静气,百毒不侵,为何二狗用毒提供了便利,之后送何二狗回谷。 过了几个月才知道海蛟堂已经覆灭 回谷后听师父讲了在成都外的事情经过,得知雷震身受重伤,也得知玲儿是被雷震强迫习武的,玲儿已经回家探望父亲。 闲云子岳澜等人再赶回唐门后却发现唐远唐骏毫发无损,敌人已经撤退,询问后得知是在外执行任务的唐门精英弟子回来助阵才脱险。二人这才折返。 何二狗想起杨管家要杀岳文的事,于是事不宜迟,师父令何二狗火速赶往襄阳通知岳澜。 到襄阳后,何二狗到岳澜家做客,然后就带着岳文去森林里钓鱼,然后借口有事离开,结果杨管家派来了一群三流杀手杀岳文,而最后肖龙登场(此处做结尾留悬念),然后肖龙打败杀手,杨管家一时心急,动用了后手,带来了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锦衣卫(原本打算在岳文死后趁岳澜全家大受打击来突袭岳澜,此时计划失败便亲自前来杀岳文),肖龙不敌,此时何二狗与岳澜二人登场,埋伏已久看到了一切,岳澜打败锦衣卫救下岳文。 岳澜为感谢何二狗送了他一字电剑的秘籍。何二狗却发现看不懂,无法修炼,于是就只好带着。 再次回谷之后闲云子带何二狗离谷进行最终训练,将所有的武功都传给何二狗,当时没学会,后来全部变成了秘籍,一点就学会。闲云子还和何二狗说了自己虽然奉行逍遥,但谁又不希望看见这个世界安宁太平,但他一个罪人,说这些已经晚了,把希望寄托在何二狗这一代人身上。带他回忆了闲云子的江湖经历(煽情)。 ——————— 主线:丐帮打狗棒被庞飞盗走并且被放出消息,内部大乱,在长安举行丐帮大会,商议夺回打狗棒。四大长老开始四处寻找帮主,锦衣卫从中偷袭,连杀两位长老。李长老被抓走虐待至残至疯。 潘震天不满莫伏虎不管帮中大事而带领几十丐帮弟子叛出丐帮。 ———— 御非凌本书超级重要人物,是现实世界的五星级大厨穿越而来,已经来了十几年,武林传说吃了他做的菜可以增长十年功力。 御非凌的弟弟把何二狗带到不归客栈为其推荐何二狗,何二狗到时他正在被慕容光为难,以为他不会武功,要他为斩云剑派做一桌满汉全席,否则就杀他。 何二狗一来慕容光便要嘲讽何二狗。 —————— 御非凌见他俩有仇,就让何二狗打败慕容光保护自己,结果何二狗不敌,慕容光凶性大发,正要杀死何二狗,恰逢穆剑竹来此寻找不归客栈,便出于修炼天魔灭世而救下何二狗。 —————— 救下何二狗后穆剑竹也要带走御非凌,此时闲云子恰好从丐帮分舵出来,救下御非凌。 御非凌原本看不起何二狗,但临走时听到弟弟说何二狗发明的纺棉机,突然把何二狗留了下来,单独与何二狗谈话。 ————— 单独谈话时御非凌问何二狗的事情,何二狗支支吾吾加以掩饰,只说自己失忆,之后御非凌说何二狗有头脑,交个朋友,给何二狗做了一道菜,自此以后何二狗便开启了游戏系统,结束了新手保护。并且给了一本医疗秘籍。之后何二狗靠这个和毒功给人解毒。 ——————— 之后在华山论剑上,众多门派受到烛阴教攻击,加上丐帮大乱,本次论剑意外取消。但慕容光不服气,仍然与何二狗约定在华山脚下决斗。何二狗已经学会武功,勉强将其打败,慕容云见儿子受伤从暗处冲了出来要取何二狗性命 ————— 谁知闲云子也偷偷跟着何二狗怕他受伤,此时慕容云天下第一快剑,闲云子也来不及抵挡,只好以身为盾,被一剑刺伤。从此两家结仇差了一步?”杨主管狞笑道,“莫非你能在我这么多杀手的围攻下活着出去?” 何二狗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只不过是你雇来的三流杀手,我看他们武功稀松平常,你还真指望他们能杀了我?” 何二狗所言不虚,自己虽不会武功,但在有了一定内力基础后,何二狗已经能够粗略地看出一个人的武学水平。 他面前的这十几个蒙面人,丝毫看不出内力充沛的样子,只与普通武者无异,但嘴上这样说,自己却心知毫无胜算,毕竟他连武功都不会,就算这十几个人用肉搏也能把自己整死。 杨主管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一时间前仰后合,笑得话也说不出。 何二狗问道:“你笑什么?” 杨主管道:“你少在这装腔作势,我早就听说了,逍遥谷何二狗几个月前就武功尽失了!” 何二狗心下一惊:“这件事情只有师父和玲儿知道,连岳澜都无从得知,这小小的管家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杨主管见何二狗闻言变色,心下更是狂妄,得意洋洋道:“怎么?被我给说中了?没本事就别来逞英雄了!” 何二狗定了定神,问道:“你从何得知……” “从何得知?”杨主管冷笑道,“你太嫩了,何二狗,这个江湖远比你想的更复杂,下去让阎王告诉你吧!” 说罢,杨主管一挥手,十几个蒙面人纷纷亮出武器,一拥而上,向何二狗冲了过来。 何二狗冷笑一声道:“杨主管,我是武功尽失了……”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蒙面人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倒在了血泊之中,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但是,我也说过……” 何二狗说着,又是一个蒙面人飞出几丈远。 “你还真指望他们能杀了我?” 话音刚落,几个蒙面人惨叫一声便不再动弹。 杨主管一脸惊恐地看着挡在何二狗和黑衣人身前的大汉——身高丈余,虎背熊腰,巨大的狼牙棒上沾着猩红的鲜血。 “肖,肖龙!?” 杨主管惊恐地喊出了声。 “你你你你上次不是被人干掉了么?” “老子被干掉?”肖龙冷笑一声,粗犷的声音响起,“上次是老子为了赚银子迫不得已,还好何大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还替我赡养老父,老子现在是何大侠的人了。” 何二狗原本还在耍帅,忽然听一个比自己高一大截的粗野莽汉说是自己的人,不禁吓得打了一个寒战。。。。。。。 杨主管瞪着双眼,指着何二狗问道:“怎么,上次,上次也是你?” 何二狗笑道:“怎么?现在你懂了么?对付他们,小侠不屑亲自出手。” 剩下的几个蒙面人见几个同伴都被面前这个像野熊一样的大汉一棒一个砸得脑袋开花,赶紧放弃任务,扭头就跑。 何二狗手搭凉棚眺望过去,惋惜道:“唉,这怎么都走了呢?杨主管?” 杨主管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何二狗,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告诉你,今天你的人头,我要定了!” “嗯?”肖龙放声大笑道,“莫非你会什么绝世神功?能先过老子这一关?” 杨主管双眼发红,恶狠狠地瞪着何二狗,一字一顿道:“你管什么闲事!本来就是杀一个傻子的事,现在因为你,咱们都得死!” 这可是个好机会!何二狗忽然想起了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英雄情节,便照猫画虎道:“侠之大者,在于以武止戈,帮助弱小,若我对岳文少爷见死不救,那也不配称这一个侠字。”几个蒙面人惨叫一声便不再动弹。 虽然这番话是模仿来的,可何二狗想要帮助岳文的心情可是货真价实,此刻说出口来,倒也觉得自己一腔热血,豪气干云。 岳文原本躲在何二狗身后,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此刻听了何二狗的话,竟似回应一般,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 杨主管冷笑道:“可惜,因为你多管闲事,所以要带着你的侠义去见阎王了。” 说罢,杨主管摸出一个炮仗,恶狠狠地一咬牙,将其点燃扔在地上,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在林子上空放了一个烟花。 满树林的鸟儿都被这一声响惊得腾空而起,一时间数以百计的鸟从众人眼前飞过,惊慌地向四处逃窜。 何二狗被走鸟遮挡了视线,只好用右臂将岳文护在身后,左臂挡在脸前。 好不容易等到走鸟差不多散了个干净,何二狗才放下手臂,一睁眼,面前就已经多了六个同样蒙面的男子。 为首的男子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信号弹,我们不想暴露身份。” 杨主管点头哈腰道:“几位官爷,小的真的无计可施了才出此下策,还请官爷把他们杀光。” 男子道:“给了你这么多次机会,你连个傻子都对付不了,还逼得我们暴露自己,亲自出马,你知道后果吗?” 杨主管满头大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惶恐道:“官,官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小的,小的绝不会再……啊!” 杨主管话还没说完,就被声惨叫打断,何二狗心里一惊,再看时,这六人中的一个已经一刀扎穿了杨主管的喉咙。 杨主管口吐鲜血,嘴唇还在无力地开合,可是再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何二狗大惊失色,这个几个身分不明的人手段竟如此残忍。细细打量一番,这几人个个头戴乌纱帽,身着青绿色锦绣短衣,腰系銮带,手握绣春刀。 这些人气息均匀,步伐稳健,内功深厚,冷峻的气场明显与刚才的乌合之众不同。 何二狗心下一惊,要杀岳文的莫非就是面前的这几个人? 肖龙道:“何少侠别怕,有我肖龙在,他们没机……” 这“会”字还未出口,为首的男子已闪身至肖龙面前,一拳打在肖龙腹部,肖龙瞬间失声,一条鲜血从嘴角流出。 另一个蒙面男子拔刀跃起,冲着肖龙当头斩下,肖龙强忍疼痛,仗着天生蛮力,挥舞狼牙棒挡住了这一刀。 凌虚子一边走向谢金侯,一边说道:“谢金侯,我知道你是富家少爷,但不管你多有钱、多有权力……” 说到这里时,凌虚子已经走到了谢金侯身前,突然伸出手来,一拳砸在谢金侯脑袋旁边的地板上,霎时间一块石砖就被砸成了稀碎的石屑。 凌虚子这才接着说道:“你都没有权力去欺侮他人,我帮她,只是因为我不是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凌虚子死死地瞪着谢金侯的双眼,说完了这些话,才缓缓地将手从地板上拿了起来。 谢金侯被方才四溅的石屑打到了脸上,只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当下就被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见凌虚子似乎并不打算再与自己为难,这才恼羞成怒,又开口骂道:“我告诉你,本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