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龙牙》 第1章 序章 云横秦岭家何在 武德九年五月，唐朝经历连番大战，民丁凋零，泱泱大国在册民户仅仅200万户。皇帝李渊下旨停息刀兵，与民休养生息。 可是这就让尉迟恭这个杀才难受了！作为一个常年征战在沙场的悍将，平凡的日子让他发疯！ 实在忍受不住的他多次“勾引”秦王李世民，才成功得准陪同秦王来到秦岭狩猎。 浩浩荡荡的数百人大队在秦岭为所欲为，山鸡野兔之类狩猎了整整一车。 尉迟恭挽弓如月，一箭就把藏身在草丛里的一只山鸡的脑袋射爆，他麾下的亲兵就立刻跑过去捡“战利品”。 尉迟恭看了看身边安坐的秦王，笑道：“秦王殿下，这狩猎的日子，您不尽情射杀飞禽走兽，为啥在这一动不动地想事情啊。” 秦王苦笑道：“王晊密函通知太子打算设计诛杀于我，我俩斗了这些年，兄弟情义早就没有了。” 尉迟恭不满道：“要俺看来，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既然他都这么干了，一不做二不休，改日我领兵弄死那贼鸟，大不了到时候赔他一命。” 秦王伸伸手，一边的近侍给他奉上酒壶。秦王也不用杯子，对着壶嘴饮了一大口，随后训斥道： “敬德，你现在已经不是打铁汉了，怎么也要注意一下言辞。怎么还是满口的市井俚语。” 尉迟恭伸手打算抢秦王的酒壶，伸出的手却被秦王打掉了。 “西域的商人带来的葡萄酒，价值不菲，我本打算收藏的，却被你这莽汉偷走了，哼！” 尉迟恭难得的老脸一红：“呵呵，也就是秦王殿下您不与我这粗汉计较，否则光目无尊卑这一条罪状就够我砍头的了。” 秦王感慨道：“你救过我的命，我……” 话还没说完，秦王突然捂住了肚子，手中酒壶落在地上，脸色瞬间苍白无比：“这……这酒有毒！” “什么？”尉迟恭急忙搀住他，转身看去，只见递酒的近侍匍匐在地。 几步跨过去一脚踢得近侍翻过来，只见他胸口插着一把利刃，竟是早已自尽了！ “秦王殿下！”尉迟恭扶住疼得一头汗水的秦王，懊恼不已。 这个近侍是临时买来的奴隶，如果不是自己非要缠着秦王来打猎，也不会让贼人有机可乘。 “来人！来人！赶快回长安！”尉迟恭急忙大吼。 顿时，周围的军士乱作一团。如果秦王在这里中毒身亡，他们也将面临抄家灭族的危险。 “将军，我们现在已经深入秦岭，山路曲折，并未骑马，恐怕……恐怕来不及啊！” 尉迟恭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完了，完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拽着秦王一起跌倒在地。 这时，一个军士突然大声喊道：“将军，前几日秦王令我们探寻秦岭流民时，小人曾遇到过孙思邈道长，离这里不远！” “他奶奶的，都这个时候了，找一个牛鼻子老道有屁用！……咦？你说的是孙思邈道长！太好了！前面引路！” 神医孙思邈，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有他在，秦王不可能有事。 秦王没办法走路，尉迟恭干脆把他背了起来，跟随着引路的军士一路狂奔。 在翻越了两个小山头后，一间破旧的茅草屋映入眼帘。茅草屋外晾晒着不少药草，散发着浓郁的味道。有几个山里的流民穿着堪堪蔽体的麻衣满脸荣幸地帮着一个年轻人整理药草。 那年轻人面如刀削，身材高大，穿着一套无袖无摆的怪异衣服。头发很短，连肩部都不到。 看到这个家伙，尉迟恭就很不开心，因为这样打扮的大多是胡人。 等尉迟恭这些人跑到茅屋前，秦王的嘴角已经有血丝了，身上流出的汗水把尉迟恭的后背都浸湿了。 “孙神仙！孙神仙！救命啊！”引路的军士跑到茅屋里就开喊。 喊完四下一打量，却没有发现孙思邈。 “喊什么！孙道长进山采药去了，有什么事等他采药回来再说！” 身着奇装异服的青年不满地瞥了这群人一眼。 “你这小子忒无礼！现在秦王危在旦夕，你赶紧去找回孙神仙，否则老子一刀砍了你！” 尉迟恭放下秦王，抽出横刀就打算架到青年的脖子上。 “哼！”青年嘴里发出不屑的轻哼，脚下一错，就切近到了尉迟恭身前，右腿快如闪电地踹到了尉迟恭的肚子上。 嘭！尉迟恭到底是勇力过人，居然没被踹飞，只是倒退了五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胆！”随行的军士数十人，纷纷抽出了兵刃。 “找死！”青年在双腿腿侧抽出了一把怪异的弯刀和一把刺状兵刃。 一股充满了暴虐、血腥的杀气如实质般撞在众人心头。除了尉迟恭还能抵挡外，所有人的心脏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住手！冷锋，你答应过我不乱杀人的！”一个背着药篓、长须飘飘的道士走进了门。 “哼！”青年，也就是冷锋冷哼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武器。 “孙道长，救命啊！”尉迟恭扶起秦王，看着秦王苍白的脸色急得直跳脚。 “待老夫看看。”孙思邈上前，闭目搭脉，十几秒后，孙思邈又掰开秦王的嘴，沾了一些血在鼻尖嗅了嗅。 “无妨，这种毒药虽然猛烈，但是量不够，想来下毒的人不了解毒性。否则就算老夫也无力回天了。” 说到这里，孙思邈又转向冷锋：“我这里药草不足，上次你帮我催吐了误食毒果的山民，那个肥皂的东西可还有吗？” 冷锋转身进屋，手里拿着一块肥皂抛给了孙思邈：“你省着点，这可是我的念想，平日我都舍不得用。” 孙思邈呵呵一笑，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金属物事递给了冷锋：“你这叫手枪的法器着实厉害，刚才遇见了一只老虎，被我打伤逃走了，如果奔逃的话，我这药篓又要扔掉了。” 冷锋挂上手枪的保险，插回了腿部的枪套里。转身进了屋子。 “来个人打一盆水，我要尽快催吐病者，这样才能让他的内腑少受点伤。” …… 回到房间，冷锋把手枪、尼泊尔军刀、军刺一起摆在了桌子上，桌子上还有一架巴雷特狙击枪，被粗布包裹着，只露出了枪口。 这是冷锋的装备！ 冷锋是国际杀手界排名前十的杀手，却没人知道他只是华夏军方安插在杀手界的一招暗棋。从十岁开始他就接受一个隐退杀手的训练，十九岁就杀出了自己的威名。 现在，他即将二十岁。 至于他为什么跑到了唐朝，就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明明自己因为大意中弹昏迷了，等醒来时，看到的不是敌人和审讯室，而是孙思邈这个老道士。 不得不佩服孙思邈的医术，那一弹打过大腿大动脉，顶端稍稍钻进了骨头，在秦岭这个荒凉的地方，他愣是把子弹取了出来。还好当时是冬天，否则没有开口能力提醒孙思邈自己背包里有消炎药的冷锋极有可能因为伤口感染死在古代！ 几个月的恢复，冷锋已经重新恢复了巅峰状态的体能，更是跟着孙思邈在秦岭跑了个遍。 孙思邈是个沉迷于医学的人，在山里见到不认识的植物总会尝一下，试着分析药性。有时他的嘴唇中毒肿得像香肠，有时他上吐下泻，有时更是全身起疙瘩。 试药、采药之余，孙思邈还无偿帮山里的流民诊病。 对于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冷锋尊敬之余也忍不住透露一些自己的知识给孙思邈。 对于细菌什么的说法，孙思邈开始嗤之以鼻，可是当一头狗熊被冷锋用手枪射死后，孙思邈顿时改变了看法。 孙思邈不太迷信，可是手枪这东西在唐朝只能被冠以“法器”的名称。 冷锋拉开自己的背包，里面现在只剩下一架双筒望远镜、一卷绷带、几块压缩饼干、一瓶营养饮料、一瓶白药、两盒消炎药、太阳能充电器、手机。 身上除了那把冲锋枪以外的装备虽然还在，可是手枪只有一百三十六发子弹，狙击枪只有七十发子弹，手雷也只剩下了四个。 冷锋很庆幸自己出发前带够了子弹，虽然无法获得补给，可是只要有子弹，自己在唐朝就有活下去的资本。 掏出手机，冷锋解密后划着图库里的一张张图片，那是他多次消灭外来杀手的地点的照片。平时除了暗杀一些有取死之道的恶人赚取佣金外，劫杀外来渗入杀手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了。 “拒杀手于国外”就是他这些年的任务。 “回不去了啊……” 冷锋一张张地将照片删除，只留下了首都的一张照片。 那是他正式作为杀手出道时军方最高领导带他去看升旗仪式时拍的。 “世界很黑暗……”那个年迈的将军用略沙哑的嗓音跟冷锋说道“只要咱们的同胞过的阳光，咱们这些人就算扎根于阴暗，也是不错的。” 追忆往事总是很费时间，等孙思邈给他端来下午饭时，冷锋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又在想事情了啊，我不知道你来自于哪，但是可以感觉到你不是一个恶人。你打算杀生时身上的血腥气息都有些蛰眼睛，虽然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经历过什么，但作为修道之人，我还是要劝你，往事不可追忆，沉迷在杀戮回忆中只会让你渐离正道。” 冷锋接过餐盘，笑道：“像你这样不给老君烧香，天天在穷乡僻壤找药材，不挣诊金的道士可是少见。” 孙思邈坐在冷锋对面，微微一笑：“我这般所为，谁又能说不是修行呢？” 冷锋端起饭碗，发现里面居然是白米！ “这是……” 孙思邈也端起一碗：“中毒的是秦王，现在已经醒了，就是虚弱得很。皇家中人自然不会像平民一样吃些糜子野菜。听秦王说这是圣上赏赐的，他的亲兵蒸饭时顺便给了咱们两碗。” 冷锋虽然受过野外生存训练，嘴不那么刁，可是跟孙思邈一起吃了几个月的野菜，也抵挡不住白米饭的诱惑。就着孙思邈凉拌的野菜，一碗饭就这么下肚了。 反观孙思邈，吃着白米饭就像品尝着什么珍馐一般。 隋末天下征战，百姓连糜子都只能吃稀的，山上到了白天全是挖野菜的孩童。白米这东西，在平民眼中和银子没什么区别。 敲门声响起，一个军士探进头来：“孙神仙，冷公子，我们在烤肉，尉迟将军让我来请二位。” 孙思邈摆了摆手：“我极少食荤腥，就不去了。” 说完看了一眼冷锋：“你去吧，和他们喝些酒。” 说实话，冷锋早些时候就很想大醉一场，听说有酒，就跟着军士出去了。 茅草屋外，军士们早就清理出了一片土地，架起的篝火边烤着猎物的肉，尉迟恭完全没有将军的样子，跟几个亲兵插科打诨，娘老子之类的粗话说个不停。 见冷锋过来，尉迟恭提起一坛子酒就扔了过来。 冷锋伸手接住，拍掉封口就灌了下去。唐朝的酒一点也不烈，一坛子啤酒而已，冷锋完全不惧。 尉迟恭见冷锋一饮而尽，和军士们一起鼓掌叫好。 再次拎起两坛酒，尉迟恭走了过来：“冷公子，先前心忧秦王安危，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这话也不知他背了多少遍，语速快得都有些听不清楚。 冷锋伸手接过一坛酒，笑道：“尉迟将军哪儿的话，什么屁话都别说了，干！” 尉迟恭豪迈地一笑，跟冷锋又干了一坛子。 抹去嘴角的酒水，尉迟恭道：“我尉迟恭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汉子，却被冷公子一脚踹开了，说实话，我有些不服，很想跟公子再比试比试。” 尉迟恭是个武人，来秦岭打猎并不能让他沸腾的心冷却，现在遇到好对手，哪怕被揍一顿，他都会很满足。 “武器还是拳脚？”冷锋活动活动手腕，话说几个月没打架，他也很手痒。 “当然都要！”尉迟恭推开送上马槊的亲兵，现在拼兵器还早，先来一番拳脚争斗活动活动筋骨才是最好的。 冷锋看了一眼还富余的酒，笑道：“兵器就免了吧，容易误伤，不如咱们赌一场如何？” “赌？怎么赌？”尉迟恭就像被搔到了痒处。 “咱们点到为止，如果谁觉得自己可能被对方停止的一招打死或者打残，就饮一坛酒。” “好！”尉迟恭说完就扑了上来，打算先发制人。 冷锋避开尉迟恭当头一拳，拳风刮的他脸都感觉到了凉意，尉迟恭的天生神力不是吹嘘，就这一拳，小腿粗的木桩都会被打断。 再次避开尉迟恭的另一拳，冷锋攥拳、中指关节突出，电光火石之间弯腰在尉迟恭大腿上来了一下。 尉迟恭冷哼一声，冷锋这一拳用的是寸劲，砸在他腿上就像一根铁杵配合着铁锤砸了一下，比试过后他这条腿肯定得修养一段时间不敢太用力。 尉迟恭吃痛下双拳齐出，却落在了空出，他只觉眼睛仅仅花了一下，冷锋就出现在了他侧面身后。 同样的寸劲拳出手，却只是在尉迟恭脊椎上点了一下就离开了。 脊椎不比大腿肉厚，这样的一拳，肯定会把他打得瘫痪。 尉迟恭长舒一口气：“我输了。” 冷锋提起一坛酒，抛给了尉迟恭。 尉迟恭接过却没喝：“公子那一拳打得我大腿现在还是阵痛连连，再比也是输，喝多少公子说个数吧！” 冷锋提起一坛酒：“酒这东西，多喝伤身，尉迟将军既然输了，改日我若有机会去长安，尉迟将军可要好好请我一顿。” “哈哈哈。”尉迟恭拍开酒坛封口，大笑道：“到时定然请公子去醉风楼！” 说完一坛酒一饮而尽。 野餐吃到半夜，尉迟恭早已醉倒，只剩冷锋还在独饮。 一杯酒对月洒落。 冷锋不觉得自己还能回到自己的年代。 既来之则安之吧！ 第2章 这话，我要和你一起坐在龙椅上谈 第二天，冷锋刚起床打算晨练，秦王那边又出了变故。 秦王先前中毒后身体虚弱无比，再加上秦岭深处夜晚寒冷。秦王难免发起了高烧。按孙思邈的说法，就是“风邪入体”。 一上午灌了两次药，每次都是刚刚降温不久就又起来了。 孙思邈在秦王屋前走来走去苦思对策，见冷锋起床开始晨练，立刻过来揪住冷锋问道：“你的一些看法虽然和医道正统不同，但是几次实践都很有效，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尾随孙思邈的尉迟恭见孙神仙都认为冷锋有办法，率领几个军士立刻单膝跪地：“请冷公子施以援手！我等愿以死相报！” 冷锋挠了挠头，道：“你们先起来，我去拿药。” 尉迟恭大喜，紧紧跟随冷锋进了他的屋子。 打开背包，冷锋拿出消炎药和营养饮料，叹了一口气，这消炎药可是今后的命啊！ 但是看在秦王就是日后的唐太宗的份上，也要把他救回来。 取出三粒药，又把营养饮料倒出了半瓶，冷锋脸上带着肉痛的神色给了尉迟恭。 “这三粒药现在、晚上、明早各一粒，配着这个水服下。还有，别他娘的找人试药，这种药吃一粒就少一粒！” 尉迟恭也感觉到了冷锋的不舍，心想：这肯定是神丹妙药，否则冷公子也不会如此不舍。 满口答应下，尉迟恭急忙离开了。 走了一个强盗，又来了一个老道。孙思邈拿起药板，强忍着尝一尝的念头，赞叹不已：“此药以绝世之物为底，金属薄片为被封存，只是不知所用药材为何物，还望冷公子赐教。” 冷锋本来肉痛，可是见到孙思邈突然就不难受了。 “此物为青霉素，存在于食物腐败后生出的一种青绿色的霉毛中，我的药是提炼出的精华，功能消退炎症，也能治疗风邪入体，尤其对红肿的伤口有奇效。道长有时间不妨研究下。” 孙思邈立刻双眼冒光，撒腿就跑，好不容易从冷锋嘴里听出能动手实验的知识，立刻忍不住去实验了。 一套自创的运动方式运动过后，冷锋感觉自己的状态隐隐又有进步。 几个月平静的日子令他紧绷的心弦得以放松，实力反而又进步了。 当初他的杀手师父就曾跟他说过，所谓的武功，开始比的是力气、反应能力等身体条件，然后比的是打斗的套路，也就是招式，最后比的是心境。 冷锋的肌肉虽然不如健美先生的肌肉块大，可是却更柔韧，全身协调下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堪称突破了人体极限。至于招式，多年的训练、出道后的厮杀已经让他将学会的中华武术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的体系。现在他追求的是心境的突破。 孙思邈的话是对的，冷锋之前打算走的修罗路线明显有自毁的倾向，一旦沉迷于杀戮……冷锋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保持善恶的分辨能力。 直到养伤时他看着道家的阴阳鱼忽有所悟，却无法用语言形容出自己的感觉。 看着朝阳升起，冷锋按着孙思邈教给他的吐纳之法呼吸，太阳完全现身时，结束了吐纳的冷锋只觉身心舒畅，内外通透，就连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可是没办法，唐朝人，特别是平民一天只吃两顿，上午一顿，黄昏一顿，现在只是辰时，离吃饭还远着。 就在冷锋安慰自己肚子的时候，长安来的补给到了！ 秦王中毒后病重，这种消息当然该瞒则瞒，但是其中绝对不包括长孙无垢，秦王妃。后世历史上有许多帝王在都默默无名，可是长孙皇后却有不少的熟识者，在唐朝历史上的知名度仅次于武则天、杨贵妃。 秦王妃先是照看了一会儿秦王，随后便在尉迟恭的引领下与冷锋见了面。 “长孙氏多谢冷公子的灵药，王爷已经安睡，气色好了很多。”秦王妃离座施礼。 冷锋摆了摆手：“力所能及之事罢了，秦王妃多礼了。” 秦王妃向身后招招手，立刻有婢女奉上一盘糕点，还有一壶酒。 “山中困苦，想来公子便缺少一些吃食，这糕点是长安最出名的，请公子尝尝。王爷那边还需妾身照看，便失陪了。” 冷锋离座送客，等屋里没人后，看了看糕点，立刻扑了上去。 唐朝的糕点，味道真的一般，就是甜！不过酒壶里的葡萄酒滋味却不错，想来是值不少钱的。 吃完后，冷锋想了想，决定也下厨做点东西给秦王那个病号，就当作回礼吧。 喊过几个士兵，让他们和自己去掏鸟蛋，运气不错，在山里居然还发现了野葱。 回到住处，冷锋蒸了一大碗鸟蛋糕吩咐一个士兵给秦王送去。 一碗鸟蛋糕下肚，秦王的气色好了很多，至少说话声音底气十足了。 冷锋刚把打好的第二碗鸟蛋糕放到锅里蒸上，秦王妃就来了。 “冷公子下厨，真是莫大的礼遇，王爷他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还不便行走，特意吩咐妾身请先生前去一叙，失礼之处还望冷公子海涵。” 冷锋挠了挠下巴，唐太宗李世民啊，历史上武德九年六月这家伙就发动了玄武门之变。现在是武德九年五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家伙就要变身成皇帝了，谈谈也不错！ 冷锋在秦王妃的引领下进了屋子，秦王斜倚在床上，面色已经不再那么苍白了。一次吃两粒的消炎药只吃了一次，还是一粒就这么有效果，看来古人的身体果然是没有药抗性的。 冷锋回头看了一眼秦王妃，秦王妃领意，带着婢女退出了屋外。 “此番受小人暗算，得先生施手援助才得以逃脱大难，李世民在此谢过先生。” 秦王努力得拱手弯腰，看起来费力无比。 冷锋扶住了秦王，毫不介意地坐在秦王的病榻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开创了“贞观之治”的男人。 秦王也看着这个奇装异服的异士，听闻尉迟恭在他手下不过三招就不敌，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能人招揽到自己麾下。 “别盘算怎么招揽我了，累不累。” 冷锋率先开口，按理说这是很不礼貌的，可是秦王并不在意。当年招降尉迟恭前，自己可是被尉迟恭问候了祖宗十八代。 “先生武艺超群，医术亦不在孙道长之下，为何困局山野之中，何不出山建功立业？” 冷锋笑道：“建功立业？有什么好处？” 秦王正色道：“高官利禄，青史留名，先生唾手可得！” 冷锋指了指门外：“孙道长之前跟我说过，山中采药，悬壶济世，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我很赞同，佛家说成佛，道家说成仙。可是我认为修行的极致就是留名天地间。青史留名比不上口口相传，青史上的一些人只会被有学识之人记住。可是口口相传之人，却会被天下人记住。” 秦王拱手表示受教。 说到这里，冷锋看着秦王说道：“陛下想做青史留名之人还是口口相传之人呢？” “陛下”二字令秦王呐呐不能言，自己只是醒来后计划好了打算破釜沉舟，觉得万无一失了，为何这个人就看出来了？ 秦王按压下心头的震惊，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有幸得登大宝，朕，要做那口口相传之人！” 冷锋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秦王，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说完，冷锋起身打算离开。 秦王急切道：“先生此番话，却是何意？” 冷锋头也不回，傲然道：“下次对话，我希望是和你一起坐在龙椅上谈！” “和你一起坐在龙椅上谈”！ 秦王不是白痴，他相信这个冷先生也不是白痴，既然他有把握让自己成为一个尧舜一样被人口口相传之人。那么，坐在龙椅上谈话，简直是轻得不能再轻的代价！ 看了看还放在他床头桌子上的两粒药，秦王把拳头攥得直响：“此人，必为卧龙凤雏之辈。” 第3章 组建特种部队 三天过后，秦王身体完全康复，几次求见冷锋却被孙思邈所阻。同时孙思邈还传达了冷锋的要求： 两百个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少年，最好是孤儿，最好是上过战场的军人，两百把短刀，留下一个负责下山采办物资的人。所有所需物资必须送到！六个月以后，再来见他。 冷锋是时间第一个对着他说出“陛下”的人，也是他第一次称“朕”听到的人。 秦王听清了要求，就跟孙思邈道别了，只留下一个最信任的侍卫。 冷锋在屋里支着脑袋，不舍地把狙击枪蒙了起来。再厉害的枪械也有用光弹药的一天，既然打算帮李世民成为千古一帝，既然打算帮唐国永远屹立于世界之巅。仅凭自己是不够的！ 孙思邈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冷锋在沉思，就不打扰他，坐在了他的对面。 “道长，岭南山高水远的，为了几味药材跋山涉水，值得吗？” 孙思邈抚须一笑：“你那白药止血、止痛、消肿的效果为贫道仅见，有了它，不知可以救多少人。你说的青霉素我怎么也搞不懂，不过既然这白药是纯粹的药材所制，贫道怎么也要试试。” 冷锋想了想，把手枪掏出来，卸下弹夹，压满了子弹。这才递给孙思邈：“其实我陪着你去是最好的，可是我还有事要做，道长打算救民，我打算杀敌，都是很重要的事。既然你一定要动身，这手枪你就拿着吧，我也放心些。” 孙思邈呵呵一笑，也不推辞，接过手枪，塞在桌上的皮套里，学冷锋的样子绑在了腿上。 “我一直没问你，这手枪可以攻击多少次？” 冷锋笑道：“十二次，不过我希望你一次都用不上。看见我刚才安装的方法了吗？枪套夹层里还有一个弹夹和五十颗子弹。” “呵呵，足够了。”孙思邈起身：“明天一早我就动身，你不必送我。” 冷锋点了点头，不放心地又掏出了军刺，却见孙思邈摇了摇头。 也罢！冷锋和孙思邈交过手，知道这家伙虽然看着消瘦，其实身手也不错。否则山里采药，早就喂了老虎之类的了。 第二天，孙思邈走了，冷锋晨练完，秦王就把他要的人送来了。 二百号人，除了一个八岁的李承乾外，清一色的十七八的少年军人。 “父王说，先生大才，令承乾侍奉左右，待以父礼。” 八岁的李承乾聪慧无比，只是带着二十个亲卫，不像来学习的，更像是来旅游的。 “承乾，你父亲让你占了二百人之中的一个名额，可见是让你放下秦王世子的身份。可是我的训练对八岁的孩子而言就不是训练了，而是摧残，如果你愿意，就跟在我身边吧，你的安全由我保障，这些亲卫平时不必跟随。” 亲卫们显然也得到过严令，抱拳施礼后就退下了。 冷锋把李承乾领到一颗大树下坐好，然后来到了199个少年面前，一身杀气汹涌而出。 少年们虽然也上过战场，但是却并没有成为尉迟恭那样的滚刀肉，还很稚嫩。一时间都有些胆怯。 冷锋冷冷道：“你们这些人，我还不想认识，因为你们还很弱，很弱很弱，就算一只手，我也能一个人把你们全部打倒在地。我只要求你们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服从，哪怕是我让你脱光衣服裸奔，哪怕是我让你立刻自杀，也要服从。你们可能觉得我不公平，不，这很公平，因为如果你们跟着我混，六个月以后，你们会发现自己曾经是多么弱，你们会发现敌人就像纸糊的一样弱不禁风。随便找个战场，你们都能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那么，来表个态吧，想跟着我的就去那边拿一把短刀，不想跟着我的可以回去，我不强求。” 说完，冷锋回身坐到了李承乾身边。 “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跟着您能变得那么厉害？”李承乾两眼直放光。 “当然，前提是他们都得坚持下来。” 李承乾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突然气馁了。 冷锋笑了笑：“别丧气，等你长大了也可以训练，现在你跟着我，学习怎么练兵。” “好啊。”李承乾满口答应。 冷锋走后，有几个少年直接就去领取短刀，过了一会儿，有更多的人去领取短刀。大概一个小时后，冷锋走了过去。 “领了短刀的列队，没领短刀的可以回去了。” “哦，等下，那个谁记住离开的人的名字，六个月以后我还要见他们。” 冷锋朝着那个联络、采买员喊道。 选择留下的人已经列队站好，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人。 “嗯，不错，你们选择留下，这很好，说明你们很笨啊，既然答应了我服从我的指挥，很有可能被我玩死。” 一个少年大声说道：“可是你也答应了我们让我们变强，只要我们真的能变得像你说的那么强，就算你让我吃屎也行！” 他的话音刚落，就引来一片哄笑声。 “嗯，不错的觉悟，那么为了给你们坚定一下信心，你小子出来，我双手右腿都不用，信不信我能打败你？”说着，冷锋摆出来一个白鹤亮翅的造型。 “不信！”那少年走了出来，直接扑向冷锋。 冷锋讥讽地看着直冲而来的少年，单腿原地一个后空翻，顺便蹬在少年的下巴上，把他直接蹬晕了。 少年们的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这也行？ 冷锋顺利落地，身形丝毫不乱，“出来俩人把他弄醒。” 等被打败的少年被弄醒后，冷锋挥手示意他归队。然后开口道：“我不是在说大话吧，现在，不管你们怎么商议，我要两个大队长，每人负责五十九人。” 少年们一阵议论过后，刚才那个被蹬晕的少年和一个狗熊一样强壮的少年被推选出来。 “嗯，你俩比较幸运，我决定暂时记住你俩的名字。” 被冷锋瞪晕的少年一脸崇拜的表情：“我叫二狗子，我没爹娘，是被一个和尚养大的，没姓。” 像狗熊的少年道：“我叫李二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狗子的队伍大多是体型匀称，甚至是有些瘦小的。李二牛的队伍却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 冷锋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然后下令道：“余下的人分成两队，今后你们两队就是对手了。你们的伙食不错啊，有肥肉，可是这肥肉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每天的训练我都要你们分出胜负，得胜多的一队有肉吃，输的那队去劈柴帮胜队煮肉。” 听到有肉吃，这些贫苦少年口水都流出来了。 “今天呢，咱们先热热身，跑步，你们跟着我跑，记住，是跟着我跑。” 冷锋示意李承乾的亲卫过来守护李承乾，然后就跑了出去。 二狗子和李二牛立刻招呼队员紧紧跟上。 秦岭山里地形复杂，冷锋跑过的又是坑洼不平的路，少年们手脚并用才勉强跟上。 从上午折腾到下午，冷锋面不红气不喘地回到了茅屋。 采办的牛皮帐篷已经到了，足够这些少年安身。 李承乾被冷锋中途安排带领亲卫去打猎，居然狩猎到了一头野猪。 两个随军的厨子就把这头野猪大卸八块，部分炖了肉，剩下的等待冷锋处理。 “干的不错！”冷锋揉了揉李承乾的脑袋。 小小的人虽然早熟，但是得到了夸奖依旧开心。 一百二十人稀稀拉拉地赶了回来，有几个更是被队友拖回来的。 这就体现出两个队伍的差别了，二狗子的队伍虽然比李二牛的队伍瘦弱，可是耐力、速度却极为出色。而李二牛的队伍，虽然一开始就把二狗子的队伍甩落了一大段距离，但是后继乏力，中后期反而气喘如牛。 结果，二狗子的队伍最先齐员，获得了吃肉的权利。李二牛苦着脸去捡柴禾，眼见二狗子的队伍吃肉，只能流着口水羡慕。 第二天，原本的跟跑训练变成了负重爬山，每个人都需要背负五十斤的沙袋登山。这次反而是李二牛的队伍拔得头筹，让二狗子气的捶胸顿足。 “先生，您训练这些士兵的方法让人闻所未闻。这样的训练方法可有什么道理吗？” 李承乾八岁，正是闲不住的时候，虽然没负重，可是也坚持随队伍登山，累的汗流浃背。 “承乾，你说，两个人打架，怎么预测哪一个会赢？” 李承乾想了想，道：“那要看两个人哪个人的身体更好，哪个人的武器更厉害。” 冷锋牵着李承乾的小手回到了屋里，继续问道：“如果两个人体格差不多，武技差不多，武器也一样呢？” 李承乾道：“那就要看老天帮谁了。” 冷锋摇了摇头：“不，是看谁的耐力更高。两个人格杀，就要大量消耗体力，体力下降，气力也就下降，就会变弱。跑了百里的马，估计连驴子也跑不过，你懂吗？” 李承乾道：“先生这番训练，难道就是在训练他们的耐力？” 冷锋点点头：“没错，人的耐力是可以训练出来的，只有先训练耐力，今后我让他们进行的高难度训练他们才能坚持下来。” 李承乾拱手受教，踌躇半天才问道：“先生，您这练兵之法可否外传？” 冷锋笑道：“你打算在大唐军队推广这种训练方法？” “是的，我大唐士兵本就是百战悍卒，如果再增战力，突厥之类又有何惧！”李承乾两眼直放光，期待地看着冷锋。 冷锋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是你爹派来挖墙脚的，也罢，你先跟着我学吧。等明年你再办你的事。” 李承乾没想到冷锋直接就答应了，惊讶之余，却是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磕头完毕，也不起身：“先生之秘技承乾不敢轻受，虽父母不在身侧，亦恭请先生收我为徒。” 冷锋想了想，便答应了。虽然历史上李承乾这家伙没当上皇帝，可是他现在还小不是？小小的人儿可塑性是最强的，李世民已经是不世英主，如果这个国家再后继有人，一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古时收徒之时也应该有师训，冷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好吧，承乾，入我门下当坚守做人底线，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仰头之时自应有凌云之志，俯首之时亦应有谦逊之礼。你可记下？” 李承乾并未直接答话，而是默念几遍才回答：“记住了。” 冷锋立刻对这个孩子好感大增，把他扶起来，想了想，把自己的尼泊尔军刀送给了李承乾。 “你现在年纪还小，不宜接受我的武艺传承，这把刀先送给你。从今天起，上午你与那些士兵一起训练，量力而行，下午我会教导你一些学识。” 李承乾大喜，恭敬地接过军刀，爱不释手。 冷锋叹了口气，如果当老师的话，只教一个学生有些浪费，想想自己那群目不识丁的手下，忽然觉得时间完全不够用。 当时装13时说的六个月着实夸大了啊！ 冷锋哀叹 第4章 玄武门 手里拿着书，冷锋只用了一个上午就把汉字唐字的书写方法转换而成。至于数算，冷锋连看的兴致都没有。唐朝最难的“韩信点兵”类题，不过是后世初中生就会的二元一次方程罢了。 下午教李承乾算术时，冷锋看着那些木球眼睛都发愣，这就是筹算？ 不得已，只能从阿拉伯数字开始教。 李承乾完美的继承了他父亲的强大基因，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很快。短短三天，就能算任意数字的加减法了。 再加上他启蒙早，认识的字也很多。 见李承乾学的不错，冷锋就给他下达了一个艰巨的任务：把学会的教给那些士兵。 原本冷锋觉得教这些目不识丁的家伙很难，却没想到那些家伙听说能学写字算术，激动的直打哆嗦。一百二十个队员加上李承乾的二十亲卫，围成一个大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李承乾在地上写字。 几个被雇佣来盖房子的工匠和军中的厨师，没有资格近前去看，就这样，也忍不住过一会儿就在远处探头瞅一眼。 训练时两队对骂的污言秽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子曰”“之乎者也”的句子。训练时是对手的两队在学习上也要自然而然地比一比。 都说山中无岁月，但是掐着时间的冷锋还是在六月初四这一天扛着狙击枪离开了秦岭。 李承乾还在和士兵们一起训练“潜伏”，浑然不知这一天过后自己的父亲将会成为太子，次年自己也会被立为太子。 悄无声息地混进长安，爬上修德坊一栋高楼屋顶，在这里可以避开许多高大的宫城建筑，玄武门在镜头里看得清清楚楚。 晨光熹微，开坊后的长安立时变得鲜活起来。商贩沿街摆摊开始叫卖新鲜的蔬菜，各个高官贵族府邸的仆人忙着采买一日所需。这些人，不知道前两天太子进言皇帝想要让李元吉领兵抵御突厥，不知道太子打算用这种方法侵夺秦王的兵权，削弱秦王在军队的影响力。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秦王已经带领一百精锐已经潜伏在玄武门，即将孤注一掷打算逼宫。 镜头里的李世民身披铠甲，面庞坚毅，身躯挺拔，神色再无一丝犹豫，百战统帅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渊的确是一个失败的帝王，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隋末天下豪雄并起，他在犹豫不决，在李世民及家臣、家将们的几番劝说之下才起兵。稀里糊涂地居然当上了皇帝。 长子李建成，并非像史书里说的那样骄奢淫逸，事实上，他作为太子处理一些政务可以说是有板有眼。 可是，李世民连番征战，在军队中的影响力甚至高过了帝王。李建成虽然贵为太子，可是在军中就是一个笑话，眼馋李世民的军权之余，也在畏惧李世民的军队权威。终于畏惧发酵成了疯狂，甚至打算搞死自己的这个弟弟。 封无可封啊！“天策上将”的名号被李渊安在李世民的头上，让李建成愈发不安。 几年来，太子秦王明里暗里的争斗数不胜数，可是李渊一直没有表态，任由他们争权。 长子袭位是传统，可是李世民军功太甚，李渊一直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 再一次受到李建成威胁的李世民坐不住了，决定冲击玄武门。 玄武门守将-常何，早已被李世民收买，就在这一天，打开了玄武门！ 一百精锐于玄武门蜂蛹而入，直驱皇宫。 李建成和李元吉都在宫内，杀了这二人，再逼迫皇帝退位！这就是长孙无忌等秦王府谋士做出的计划！ 精锐里冷锋只认识尉迟恭，这家伙一马当先，一手持横刀，一手持链枷，遇皇宫守卫浑然不惧，仗着自己盔甲坚固，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 李世民也不弱，手持一把宝剑转眼间就斩杀了两人。他真的是百战余生的战神，百骑破万敌的故事不是吹嘘！ 眼见身前身后都有人扑上来，李世民没有一点犹豫，完全不管身后，他的盔甲防备的上半身很安全，最多受点腿伤罢了！ 一剑刺进前方守卫的胸膛，等他拔剑转身打算仓促迎敌时，却发现身后的敌人脑袋就那么炸开了。 这一幕让他一愣，却没有发现他的背后又有一人偷袭而来。 听见兵刃破空声音的李世民及时从震惊中清醒，转过身时，那个偷袭的家伙又是脑袋爆炸，死于非命！ 又少了两发！冷锋心疼地看着弹夹。 镜头里又出现了带领皇宫守卫赶来的李建成和李元吉。战场上穿成那样骚包的衣服，谁都知道他俩的身份了，这绝对是取死之道！ 冷锋默默把十字对准了李建成…… “你的手上，还是不要沾染自己兄弟的血为好！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冷锋喃喃自语，手指扣动了扳机。 李世民今天第三次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或者说令人惊恐的事-被守卫簇拥在中间的李建成，脑袋虽然没碎，心脏的部位却炸开了一个大洞。 待李建成倒下后，他身后的一个守卫也一并倒下了…… 冷锋背起枪，决定不再管今天的事，今天离开时就对那群那群队员说过，能潜伏起来不被李承乾发现的，晚上就有肉吃，能潜伏起来让他都发现不了的，晚上有冷锋造的酒喝。 在第一次品尝冷锋蒸出来的高度酒后，那些家伙纷纷表示自己以前喝的简直就是马尿，每次有人超额完成任务后，都能获得一杯酒的奖励，然后在所有人羡慕的神色下一点一点地慢慢品。 每日的高强度训练和高蛋白的补充下，短短一个月，他们就变了模样。脱掉衣服，一块块肌肉早已经棱角分明，登山时已经不背沙袋了，而是两队轮流背着另一队攀爬。揪出最弱的一个，俯卧撑、仰卧起坐连坐三百个也能完成。 是时候训练技术了！ 冷锋拎着从西市买的调料，骑马返回了秦岭。 次日，皇帝的旨意下发，秦王立为太子，一律军国事宜交由太子处理。 成了太子，实际上已经把持帝王权力的李世民却并不怎么开心，那天两个爆头，一个胸口炸洞的场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批示了一道奏折后，侍卫禀报长孙无忌求见，李世民急不可耐地传见自己的大舅哥。 “太子殿下。” 李世民制止了长孙无忌的行礼，敲着桌子问道：“可有结果？” 长孙无忌的脸色不太好，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李世民挥手示意旁边的侍卫都撤出去，等长孙无忌开口。 长孙无忌也不管礼节，坐到桌案前把手帕放在桌子上，一层一层地展开：“在那两个爆头而亡的守卫附近地面深处，和死在建成身后守卫的身体里，发现了这三个金属疙瘩。” 李世民轻轻捏起一个还粘着血的弹头，问道：“难道就是这三个东西杀的人？怎么可能！” 长孙无忌低声道：“如此手段，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殿下何时结识了此等神仙一般的人物？” 三颗铁疙瘩，两颗救李世民，一颗杀死了李建成，说不是帮李世民的都不可能。 “或许是他！”李世民想起了秦岭深处的冷锋，又想起了六月之约和龙椅之约。 “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长孙无忌很好奇。 李世民点了点头：“先前陪尉迟进秦岭打猎，却被建成的人下毒谋害，得孙思邈道长和冷公子搭救才转危为安，次日我又受了风寒，得冷公子赐药，仅一粒，便退烧醒转，又有一碗补药，尉迟说冷公子也是痛惜再三才倒了一碗，喝下后体力一日便恢复了。下山修养三天，身体不弱往昔。而且尉迟与他比武切磋，三次出拳都没有沾到冷公子的衣角，反而被冷公子一拳打伤了腿，一拳停在要害，尉迟说起时自愧不如。” 说到这里，李世民又低声道：“他还预见到了我会孤注一掷，甚至断言大事能成！” 长孙无忌立刻肃穆而立，拱手道：“殿下若能得此异人相助，不弱百万雄兵！” 李世民摇头道：“这样的隐士自有他们行事之道，那一日他与我有约，我怎敢轻易违反。不过我派承乾侍奉左右，听闻已经被冷公子收为徒弟，碍于约定，这拜师的礼节我竟然不能在场。” 长孙无忌忽然笑道：“殿下这是糊涂了，你不能去，观音婢（长孙无垢的小名）难道还不能去得？” 李世民苦笑道：“观音婢又有了身孕，秦岭路远，怎能让她折腾一番。这拜师之礼，只能容后补了，想来冷公子世外高人，也不会在意这俗世礼节。” 长孙无忌听闻妹子又有了身孕，不由高兴不已，告别李世民后，就去了太子东宫。 李世民把手帕包裹的铁疙瘩收进案头的一个盒子里，然后拿出了一份名单。 魏征这个人，虽然刚正死板，却也不是一无是处，政权的更替总会流失大量人才，这个人，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处理。 第5章 聚贤堂 无知的人总是快乐的。 李承乾的生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由，没有长胡子的老儒板着脸整日教他之乎者也，没有严厉的礼官让他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每天上午跟着士兵们训练，下午跟着老师学习。老师偶尔对他的夸奖令他兴奋，因为在长安，不论他有什么成就老师都会认为是理所当然。每隔一天的下午，他会拿起师父用白石给他做的粉笔，在锅灰涂过的石头墙上写字，教导士兵识字。在士兵们衷心地感谢过后，他总能获得巨大的满足。 有一天他带着亲卫打猎，救了两个被老虎袭击的流民，并带回营地救治，收获了流民的感谢，也收到了师父的夸奖。当天晚上他就尝到了师父亲自下厨做的名为“红烧肉”的美食，那味道让他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去。 三个月后，冷锋在李承乾的殷勤帮忙下，又做了一大锅红烧肉。原因无他，尉迟恭这家伙来了。 自从败于冷锋之手，和冷锋喝过酒之后，尉迟恭就觉得跟冷锋已经很熟了，这一天带着程咬金、牛进达、秦琼联袂拜访，号称是来混吃混喝的。 冷锋却知道，这肯定是李世民安排的，打算大用的手下，怎么也要和他认识一下。 武人之间就简单的多，认识了以后就开大。除了秦琼比他的兄弟们多打了四五招以外，余下的都被三招放倒。 红烧肉端上来，就让几位吃的满嘴流油，大呼痛快。高度酒摆上桌，更是让哥几个癫狂，除了秦琼牛进达还能保持镇定，程咬金和尉迟恭干脆就要和冷锋斩鸡头、拜把子。就为了能得几坛好酒。 “兄弟们说这话就见外了，我的不就是你们的，兄弟我打算在长安开家酒楼，到时候只要兄弟们来捧场，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这可是你……额……说的，到时候哥哥一定去。”程咬金已经喝的直打嗝。 四个月过去了，一百二十人的队伍训练的已经不错了。冷锋给两个队命名为“迅”和“猛”，两队队长分别是二狗子和李二牛。 再好的队伍没经历过实战也是不合格的，所以冷锋不满足于秦岭了，所以他把目光盯在了黑帮上。 黑社会古时也有，而且专门经营私盐、奴隶等暴利买卖。官府无论怎么禁止、打压，这个组织总能死灰复燃。 边疆无战事，所以只能在国内找找目标。长安居之不易，怎么也要弄些零花不是？ 修德坊的包含三层楼的一个院子被人买走了，随后这个地方就开始了装修。 半个月过去了，酒楼才对外开放。只见三楼挂着一个牌子：“聚贤堂”的牌子，二楼挂着“书香阁”的牌子，一楼挂着“豪雄榜”的牌子。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楼前竖立着一个“天下楼”的石碑。 太嚣张了！敢用天下命名，难道酒楼东家就不怕皇室问罪吗？ 满长安的人等着皇帝发威，砍了酒楼楼主的脑袋时，李承乾带着贺礼到了…… 随后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牛进达等人也如约而至，每人都带了不菲的贺礼，最后醉醺醺地走了。 自古不乏胆大的人，一个游侠仗着身手了得，第一个进了天下楼。几分钟过去了，这家伙鼻青脸肿地出来了。 围观的人立刻上前询问里面怎么样。 游侠苦笑道：“俺是一个粗人，不能去二楼，那里是读书的相公才能去的地方。一楼确实是豪雄榜，榜上的都是身手惊人的汉子。俺可丢人了，豪雄榜上排名最末，也就是第一百的一个瘦弱汉子，上来就把我打倒了，按在地上就是揍啊。不过不虚此行啊，在里面饮了一壶绝世佳酿，虽然贵了点，足足五贯钱，不过那滋味……啧啧！下次省下余钱，定要好好喝一顿！” 长安人恍然大悟，原来一楼是练武人的榜单，不过既然这酒楼也卖酒，还是好酒，这个……得见识一下！ 有几个富商结伴而入，进时昂首挺胸，出来时摇摇晃晃，浑身散发着醉人的酒香，大呼不虚此行！ 从此，天下楼一楼人满为患。 所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总有觉得自己武艺了得的，想要去试试，因为天下楼发话了：凡是在榜武人，在天下楼酒费全免！ 自从那几个富商成了天下楼的常客后，天下楼在商贾眼中就成了会客的最佳场所。 天下楼一楼左侧是演武厅，中央的擂台全部被麻布、羊皮垫了厚厚的一层，如果有人兴起打算打一架，那里是最好不过的地方。 右侧是一个个的小隔间，隔音效果很好。最适合会客商谈。 更不要说天下楼的酒可是绝世佳酿，五贯一壶，二十贯一坛。这样的高价并没有打消来客的热情。因为天下楼的酒只能在天下楼喝，外边是绝对没有的。 天下楼一楼和豪雄榜已经被人探索出来了，可是二楼书香阁却还没有人进去。可惜二楼只招待读书人，让长安的好奇人士抓耳挠腮之余只能等读书人进去一探。 海大富是国子监的学生，为人最为大方，听说天下楼的美酒等闲难得一尝，顿时来了兴致。一楼就算了，目不识丁的武夫而已，耻之为伍！既然二楼是给读书人开设的，那就二楼！ 几个学生潇洒至极地上了楼，表明身份后，堵在楼梯口的守卫才放行。 二楼不同于一楼那样嘈杂，装饰反而典雅得很，桌案之上笔墨纸砚齐备，都是上品。 纱帐轻拂之下，露出了挂在柱子上的一副字：“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海大富急忙看向另一边的柱子：“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妙极！写这个对子的人一定是饱读诗书的，而且你看他的书法，字字如刀，锋锐之气直逼双眼！竟是自成一派，真想与这作者一见！” 送上点心的侍者开口道：“这字便是我家楼主的，不过可惜，我家楼主只招待三层的客人。” 海大富大喜：“不知如何才能上得了这三层楼？” 侍者回答道：“我家楼主认为可以登上三层楼的，自然可以上去。不过公子若想上去，也不是没有捷径可走。” 说着，侍者从窗边的柜子中取出了一个卷轴，递给了海大富：“这是登上三层楼的捷径之一，只要公子对上这上联，便可上三层楼。” 海大富打开卷轴，只见卷轴下方为空白，上方写着：“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一样杀气淋漓的字，想来也是这楼主的亲笔。 海大富搜肠刮肚之下，也对不出这气势磅礴的上联，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几个同窗，见他们沉默不语，想来也对不上。 海大富合上卷轴，恭恭敬敬地递还，道：“倒是学生自大了，想来这三层楼不是我等庸人可上的。” 侍者道：“公子倒不必自诽，也不是非要今天对上才能上去。二层楼与一层楼不同，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里没有什么榜单，不过作为二层楼的首客，我们天下楼还是要请公子留下一副字。作为回报，今日各位公子的消费全免如何？” 海大富挥了挥手：“免掉酒费就不必了，若能在这天下楼留下字迹可是荣幸之至。” 随即也写了一副上联：“天下楼内天下客”，又留言：“待同窗对之。” 海大富醺醺而返，在天下楼遇到楼主的上联铩羽而归，而且也留下了上联的消息不胫而走。国子监的学生听说同窗对对子落败，也想去看看是怎样的对子让海大富这样的精英也落败。弘文馆的学生却励志破了楼主的对子，压国子监一筹。 顿时，天下楼二楼也只得限制进入人数。 相比较热闹的天下楼，冷锋就悠闲得很，天下楼后面是一个大庭院，为了安置迅猛两队的队员，冷锋又出资买下了两边的宅院，打通后合为一体，冷锋就专心致志地改造庭院。 按理说这样的宅院是违制的，可是礼部的官员却接到了太子的命令：“不许打扰天下楼！” 一百二十个队员派出去伪装成黑帮分子，然后夺权、掌控黑帮。期间自然免不了厮杀。 冷锋没有教他们什么武术，教给他们的都是军队的搏杀术，没有固定的套路，却是怎么狠怎么来，讲究一击必杀。四个月的训练到底是有成效的，虽然连番战斗免不了受伤，但是没有危及生命的。 用惯了冷锋一开始发给他们的短刀，二狗子干脆找铁匠打造冷锋手里的军刺，自己的队伍人手一把，每个人都耍的出神入化。李二牛却恰恰相反，六十人一起配备了实心狼牙棒，冲杀起来就像是野蛮人。 放下手里的子弹，冷锋不得不起身去三层楼会客。 因为来的人是杜如晦，“房谋杜断”的杜如晦。 第6章 六分把握都嫌多! 杜如晦也是受宠若惊，原本他游舟之时不慎落水，感染了风寒，却不想诱发了自己的肺疾，咳嗽得都喘不上气来，只能告假修养。 却不想太子赐下灵药，只那么小小的一粒就高热尽退，虽然还是咳嗽，可是已经不用再缠绵病榻了。 今天感觉身体还行，想回去干活。可是雇主李世民不干，表面随便弄了一个对太子不敬的名头让他回家思过，私下却让他来天下楼拜访异人，寻法根治肺疾。 杜如晦的文采不弱，也听说了文人士子间传的“天下楼绝对”，来到二层楼搜肠刮肚之下也对不出来。正脸红之时，却撞见了在二楼角落临摹字帖的李承乾。 李承乾对冷锋很是崇拜，所以无事之时就打算临摹冷锋的字帖，学学师父的字。却不想正描着起劲，被杜如晦看见了。 杜如晦在秦王府也曾教导过他识字，所以李承乾急忙起身，恭敬行礼道：“克明先生。” 杜如晦点了点头，拿起李承乾的字，笑道：“世子想要临摹字迹提升自己，虽然是正确的，但是盲目跟随却是落了下成。” 李承乾急忙请教：“请先生指点。” 杜如晦找出一张纸，也写了几个字，递给李承乾，问道：“你可能看出我这字与你临摹的字的差别？” 李承乾仔细看了看，却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克明先生写的字和师父的很像。 杜如晦轻笑，这样的事问李承乾这个八岁孩子却是难为他了。便解释道：“你看我的字，下笔时该停则停，中规中矩，而你师父的字，却是随心意而发，勾时似鬼差勾魂勾镰，竖时似夺命利剑，明明字是写在纸上，在懂书法的人眼里却好像要飞跃而出，取人性命，又好像要穿透纸张，深入大地。这字，非杀气凌人之人不可写。世子年纪尚小，虽可临摹其形，却无法彰显其意。到了自己写字时，还是自己的写法。” 李承乾躬身受教。 杜如晦很开心，李承乾如此虚心受教，以后也会是一位贤主，大唐后继有人啊！ 一个侍者自楼上而下，到杜如晦面前施礼问道：“可是杜如晦，杜克明先生？” 杜如晦点头道：“正是。” 侍者侧身邀请道：“我家主人正在三楼等候先生，请先生随我来。” 杜如晦很诧异，明明没对上对子，为何就能上三层楼了？ 李承乾很有眼色，扯了扯杜如晦的袖子，踮起脚轻声道：“只要是我师父愿意接见的人，也可以上去的。” 杜如晦点了点头，暗道还是太子的面子起到了作用，随即正了正衣冠，尾随侍者上楼。 杜如晦这一上楼，二楼顿时炸开了锅！要知道，国子监、弘文馆的许多学生、大儒日夜苦思，就为了破那一个千古绝对，好上楼会会这个天下楼楼主，结果一直对不出。今日这人虽然没有对出下联，却被天下楼楼主召见，可见这一定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于是纷纷打听上楼的究竟是何人。 李承乾看着自己临摹到了一半的字，撇撇嘴，扔到一边，开始做师父留下的算术题。 杜如晦随着侍者走上第三层楼，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厅堂。三楼仅仅只有一桌、一椅，一个人而已。 看着眼前正端坐在椅子上写着什么的短发异服年轻人，杜如晦很难把他和世外高人这四个字联系起来。先前在楼下看到了他的字，以为是和尉迟恭等人一样杀气凌人之辈，却不想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苦读的书生。 “太子麾下杜如晦，杜克明见过楼主。” 冷锋抬起头看了看杜如晦，道：“既然是太子麾下的，就下楼吧。” 杜如晦傻眼了，按理说就是太子的面子让自己上来的啊，怎么到了这里不管用了？ “在下可有什么失礼之处？望楼主告知。” 冷锋笑道：“我天下楼曾有言，我想召见的人才能上这三层楼，可不是太子派个人过来就能上来的。” 杜如晦苦笑，原来不是太子的面子，是自己的面子才是。 冷锋起身，抽出自己对面的椅子后又返回去坐下。 杜如晦也不傻，于是就坐到了冷锋对面。 冷锋正在往一张疆域图上填字，写到东突厥时，却写上了唐国的字。 “哎呀，写错了，写错了。”冷锋手忙脚乱，看着杜如晦笑道：“却是让克明先生见笑了。” 杜如晦神色明灭不定，既然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世外高人，就不可能写错字。这一举措，究竟有什么意思？ 杜如晦咽了一口唾沫，问道：“先生有几分把握？” 冷锋道：“现在的话，六成把握让他们大乱，无暇南下。明年，没有把握。” 杜如晦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秦王府，他本来就是擅长做决断的人，劝李世民尽早弄死李建成的也是他。虽然现在他的声名不显，可是，他的话，李世民九成会采用。 “虽然不知道先生为何说明年没有把握，可是我还是愿意相信先生。突厥人南下不可避免，既然如此，令其大乱对我唐朝边境庶民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六成把握，干了！先生需要什么！” 杜如晦堂堂一个文人，此时却眼眶发红，口水四溅，甚至爆了粗口！ “什么都不要！” 冷锋无法说明自己当初曾保护一个考古学家一个月，百般无聊之下把史书读了个通透。明年？明年罗艺会造反，自己想要把这些特战队的队员训练到极致，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战役。 至于现在就说罗艺造反，俩字：呵呵。证据呢？李世民篡位这事办的本来就不光彩，如果没有证据就杀人，本就暗潮涌动的大唐很容易散架。 冷锋看着激动到连连咳嗽的杜如晦，忽然觉得“房谋杜断”的名声绝不是浪得虚名。 六分把握，就连粗汉尉迟恭都要犹豫一下。但是到了杜如晦这里，六分把握估计都嫌多。事实上许多事都不是有十分把握的。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如果李建成逃脱，那就是失败！下决定的时候可以说是一分把握都欠缺。 冷锋把桌下的一个坛子递给杜如晦，杜如晦咳嗽着摆手：“咳咳，让楼主见咳咳……笑了，我这肺疾不宜饮酒。” 冷锋打开坛子口，散发出来的不是酒香，却是一股甜香。 “这是冰糖熬制的雪梨汁，最是润肺，这冰糖是天下楼独有，先生走时不妨带走一些。” 杜如晦也不顾形象，狠狠喘了一口气，抱着坛子痛饮，半坛子下肚一会儿后，果然感觉胸肺的烦躁之意消退了许多。虽然还是隐隐想要咳嗽，却比咳到喘不上气时舒服多了。 “听闻楼主医术之道极为高明，我这肺疾可有医治之法？” 冷锋摇了摇头：“不要被传闻骗了，医术之道我只会一些偏门方法而已，望闻问切都不会。不过先生如果打算缓解肺疾，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请楼主赐教。”杜如晦急忙起身行礼。 冷锋扶起杜如晦，道：“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办法，先生既然气力不够，多锻炼就是了，有些病不能一直静养，先生下楼去可询问承乾，这孩子随我数月，很熟悉这些方法。我这还有些急事去做，要去一楼，就不陪先生了。” “一楼？”杜如晦知道既然去一楼，肯定就是“英豪榜”的事情了。随即与冷锋一同下楼，径自去寻李承乾。 李承乾正在算百位与十位数的乘法，冷锋很不负责任，教会他具体的方法后就不闻不问，只是每天下发作业。不过李承乾毕竟聪明，多数都是满分。 杜如晦见李承乾正在写一些鬼画符，也不打扰，待李承乾点点头，满意地写上一串数字才问：“世子这是在干什么？” 李承乾道：“算术啊，您看，这道题的意思就是二百五十一个六十四是多少，我算出的结果就是一万二千零六十四。” 杜如晦听着李承乾报出的数字直发愣，连询问锻炼身体的方法都忘了，猥琐地蹲在李承乾身侧听李承乾讲解。 第7章 红拂女的挑战 冷锋不得不下楼的原因说出来有些好笑，居然是一个女人对他下达了战书。 豪雄榜创立之初，榜首就是冷锋，余下的就是尉迟恭等人和手下的特战队员。 经历了冷锋的地狱特训，那帮队员打败游侠儿就像玩一样简单。天下楼开业以来的挑战者连第一百的家伙都打不过，更不要说向上进军了。 可是最近队员们都被冷锋打发出去收服黑帮了，应付挑战者的活计就交给了李承乾的亲卫。 这一天，一个一身红色游侠装扮的女人，在将李承乾的亲卫一通臭揍之后，又接连去了几个将军的府邸挑战，尉迟恭这样的都闭门不出。 原因就在于这个女人-李靖的妻子，红拂女。 李靖不知怎么想的，李世民打算发动玄武门之变联系他时，他选择了沉默观望。 这就尴尬了啊，李世民如果失败，他啥事没有，但是李世民偏偏成功了，不管怎么样，墙头草的名头他算是背负上了。现在整天在府邸里惶惶不可终日。 野史里说红拂女天真烂漫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她老公在家里倒霉的时候她还能出来打架。 李靖也是军方一脉，现在虽然有些倒霉，但是也不能欺负他老婆啊，再说了，好男不和女斗！这打起来拳脚无眼的，打到不该打的地方就不妙了，颜面啊！ 红拂吃了所有将军的闭门羹，干脆就找到了天下楼，在楼下宣言几个榜上有名的将军都怯战了，就看天下楼楼主有没有胆量出来应战！ 一女子堵在天下楼喊战，这让长安百姓兴趣大增，天下楼的楼主从未露面过，大家实在好奇得紧，索性跟着红拂起哄。 冷锋在一楼秘密隔间里看着楼下大放厥词的红拂也很头疼，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楼下这么多人，出去了自己就暴露了，他这张脸还不想这么早暴露在大众之下。 红拂好歹知道给自己戴上个面纱，遮盖住了容貌，见激将法不成，天下楼楼主明明在三楼会客，却就像看不到，听不到一样，红拂张嘴就想开骂。 嘭！红拂前面脚下顿时炸裂，出现了一个小圆坑，声音居然盖过了喧嚣声。吓了红拂一跳！周围的百姓商贩之流也吓得纷纷后退。 要知道，天下楼门前可是青石地板！ 一个侍者匆匆走出来，做了个四方揖，道：“我家楼主正在会客，命小人下来告知诸位。” 说到这里，侍者努力做出一副肃穆状：“不是哪一只苍鹰都必须接受苍蝇的挑衅。” 说完，又行了一礼，才转身回去。 红拂看着地面青石板上的小圆坑，像看到了鬼，心虚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就灰溜溜地跑了。 冷锋看着自己手里的弹壳，像死了儿子…… 闹这么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星散，离开后立刻开始鼓吹：“老天爷，媳妇，天下楼楼主在三楼隔空出招，一招在青石板上打出了一个小坑！” “老天爷，我夫君说，天下楼楼主在三楼隔空出招，一招在青石板上打出了一个大坑！” “老天爷，我嫂子跟我说，天下楼楼主在空中隔空出招，一招在青石板上打出了一个一人深的大坑！” “老天爷……那谁谁跟我说……” 流言的演化就是这样的，一时间天下楼楼主名声大噪！长安人以去天下楼消费一番而自豪，说书先生更是就着这个经典讲一天都不带换的，赏钱还不少。 冷锋身着黑色斗篷，和李承乾在一间茶馆听了一遍自己的“神威”过后，苦笑着递上了两枚铜钱。 “师父，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人云亦云就是这样的吧。”李承乾小声地问道。 冷锋点了点头：“所以啊，以后你要学会辨别是非，世间的真相不一定存在于人们的嘴里，甚至有时眼睛看到的都不算数。” “我知道了。”李承乾殷勤地背起冷锋买的一袋子东西，跟随的亲卫想帮忙也不让。 袋子里是许多的调料之类的东西，李承乾知道，今天一定又有好东西吃。 跟随冷锋久了，李承乾现在也不搞一些客套的东西，有时在饭桌上吃东西也会和冷锋抢菜吃，虽然总会落败，并被冷锋挑着眉毛嘲讽一番，他也乐此不疲。 而且，他发现跟师父抢菜抢得久了，自己的反应力变得很快。砚台从桌子上跌落，自己眨眼间就接住了。 昨日进皇宫探望自己的太子爹爹和太子妃母亲，在考校一番过后，太子爹爹破天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他跟着师父好好学习。母亲见他的身体强壮有力，也很开心，虽然怀孕着很讨厌油腻的东西，但还是吃了儿子偷着学会做的红烧肉。 李承乾的弟弟李泰，也是一个吃货，吃了一顿不过瘾，央求哥哥再做些，自己晚上还要吃。 冷锋看着李承乾很是欣慰，这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既然跟着自己，怎么也不能让他变成历史上那样残暴。 “吾若为帝，当肆吾欲，若有臣下柬，遂杀之，杀五百，岂不定。”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他的皇帝父亲和大臣们对他失望至极，导致太子之位便宜了李治，自己也落得个郁郁而终。 现在不一样了，冷锋不相信在自己的教导下，李承乾还会是那副样子。 中午冷锋做的是肉丸子，李承乾偷偷地吃多了，撑得直翻白眼，冷锋无奈，只能领着他去城外走走。 漫步在田野中，看着在农田辛苦忙碌却面带喜意的农民，李承乾忍不住感慨道：“这才是人世间最美的画卷。” 冷锋摇摇头：“人世间最美的画卷不止于此，若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战场，万军丛中夺取敌将首级的那一刻会让你热血沸腾。等你再长大些，我会带着你走遍唐国国土，让你看清自己将会统治的国家，将会是怎样的。” 李承乾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饱嗝，师徒俩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李世民与杜如晦相对而坐。 听说了杜如晦与冷锋交流的过程后，李世民攥拳道：“若不是百姓需要修养生息，东突厥只要一乱，我定要领军北上！” 杜如晦劝阻道：“殿下断不可亲自领兵了，您现在是太子，不日就要登基，哪有整天领兵打仗的帝王！” 李世民蔚然一叹：“天下战乱刚刚平定，百姓家中甚至没有余粮。过两年，过两年再说。” 杜如晦很是开心，太子没有被战功蒙蔽头脑，一个能替百姓考虑的太子，将来一定是一个好皇帝。 “还有两个月，冷先生就要与我会面了，你猜猜，他会给朕怎样的惊喜？”李世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打算跟杜如晦唠一会儿嗑。 杜如晦笑道：“先不提世子拜他为师后学会了不少学识，单单他的手段就令人敬佩。那一日红拂女上门挑衅，地上的那个小坑我也看到了。由此可见，那一日庇佑殿下，杀死建成的就是此人。他既然说东突厥六成会大乱，想来不是说大话。” 李世民搓了搓手：“这样的人物，你说怎样才能笼络呢？” 杜如晦苦笑道：“如何笼络？如此世外高人，就是许以王爵也会嗤之以鼻，我看世子与其相处得极为不错，这就是师徒之亲。如果再加上其他的亲近关系，就好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我那几个姐妹都是些蠢妇，比不上大姐的一根脚趾，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杜如晦也叹了口气。 这时，殿门开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探进了头，却是李泰。 李世民极其喜爱这个聪慧的小儿子，招手抱住他，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怎么来了？” 李泰撒娇道：“哥哥拜了那个很厉害的人为师，我和李恪哥哥也想去。” 李世民笑道：“这个爹爹可管不了，你得看看冷公子喜不喜欢你。” 李泰立刻挺了挺胸膛：“哥哥的师父一定会喜欢我的！” 第8章 伤痕是男人的勋章 夜深了，盐帮老大怪笑着扎进了美人堆。 谁说一定要读书当官才舒坦！ 我张耀祖虽然只读了两年学堂，可是还是坐上了盐帮的首位，有用不完的金钱，搂不过来的美人。 前几日招揽了几个山里打猎的汉子，在他娘的一贯钱的诱惑下就跟了他，虽然杀人时吓得尿了裤子，可是多栽培栽培就好了，只要这几个汉子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就算自己老了，儿子也有人护佑着继续当老大。 那什么皇帝不就是儿子也当皇帝吗？这盐帮以后不能再谁厉害谁当老大了，也得是我老张家一家一直占着才是！ 正在张耀祖对着娇妻们打算化身人狼之时，门房的警钟突然敲响！ 张耀祖在妻妾们的尖叫中抽出了床下的尖刀，这个警钟只要响了，就表示有人进攻这里，是谁！ 张耀祖为了明天和船帮老大安全地谈判，白日里把自己的手下都派出去踩点了，现在家里只剩下那几个新招收的猎人。 想到这里张耀祖立刻扯脖子大喊：“二狗子！二狗子！” 二狗子从门外满身是血地钻了进来：“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张耀祖扶住摇摇欲倒的二狗子，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二狗子悲痛地说：“有人反叛，杀进了府邸，您的手下都快战死啦！” 张耀祖疾声询问：“是谁！是谁！是哪个混蛋！我……” 张耀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一把军刺，浑身的气力仿佛刹那间离他远去。 二狗子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谁的血，微笑道：“就是我呀！” 张耀祖瞪大了双眼，却还是栽了下去。 能劳心，不劳力。 这就是冷锋对二狗子的教导，与其光明正大地跟敌人较量，弄的自己受伤甚至殒命，不如暗地里一刀就把他弄死！杀人时被敌人看到了样貌、痛恨的是凶手，杀人于无形，或者死前还在被感激的，才是杀手。 就是这样，张耀祖在盐帮能当上老大，武力自然是不弱的，就算是二狗子对上也可能受伤。 老大说得简直就是至理名言，这傻子死前还以为我在帮他血战呢！二狗子看了看春光乍泄的那几个女人，咽了口唾沫，还是下了杀手。老大说过，和张耀祖有关的人一个不留！ 李二牛抖了抖身子，把身上的碎肉全部抖落掉。他的脚下，全是些残破的死尸。 他的胳膊上，还插着一支箭，大意了啊！刚才杀的起劲，居然被人射了一箭。 李二牛随手把箭拔了下来，他的肌肉坚实得就像花岗岩，这箭也只是射进了一个箭头而已。 船帮老大悲哀地看着满地的残尸，这几百个兄弟跟着自己混了十几年了，个个都是凶猛的汉子，可是在这六十个野兽一样的人面前，却仿佛变成了蚂蚁。三百对六十，反而被全歼。最可怕的是对面那六十个人一个没倒！ 李二牛看着船帮老大，抖了抖狼牙棒：“说吧，你是自裁还是要我帮你！” 船帮老大苦笑，曾经，说这句话最多的就是自己，现在轮到自己听了，世事真是变化无常啊！ 抽出长剑，他带着死志充了上去！ 二狗子一队除了二狗子为了设计盐帮老大给自己弄了一身血以外，个个都是干干净净的，如果有那个身上沾了血，就会被同伴耻笑！老大说了，迅队讲究的是速度和效率，要是哪个家伙受了伤，大伙儿必须嘲笑他。既然现在没有受伤的，那就嘲笑杀人还沾了血的吧！ 就在一队人互相嘲笑的时候，李二牛带着猛队回来了。 迅队立刻迎上去，盐帮守卫松懈，船帮那边可是精锐全在。对于猛队今天的生猛表现，迅队很是钦佩。 “奶奶的，就是不知道让哪个孙子射了一箭。” 李二牛一番战斗，已经疲累无比，只能让二狗子给他包扎伤口。 二狗子笑道：“老大可说过，对于你们猛队来说，伤痕是男人的勋章！你们今天太猛了！三百人啊！” 李二牛吐了口唾沫：“三百人？那是三百个畜牲！河边人家被这些人祸害得都成了什么样了！” 二狗子把绷带扎好，感慨道：“当初老大跟咱们说，我不信。老大这些人就是国家的蛀虫，说得一点不假！” 李二牛已经昏昏欲睡了，指了指临街的三层楼：“你去跟老大汇报吧，我要睡一会儿。” 二狗子见李二牛睡着了，就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进了楼。 三层楼里，冷锋和李承乾正在对付两只叫花鸡，见二狗子来了，撕下一只鸡腿扔给了二狗子，问道：“李二牛呢？” 二狗子饿的不行，含糊不清地回答：“那家伙领着队员干翻了三百人，累的不行，我就让他先睡了。” 冷锋点了点头：“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把船帮盐帮控制住，在自己队里挑一个代理队长，负责管理。然后你们俩再每人挑十个好手，有一项重大的任务交给你们。” 二狗子听说有任务，立刻来劲儿了，两眼放光地看着冷锋。 冷锋挥了挥手：“滚蛋！修整十天以后再告诉你！” 李承乾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问道：“师父，你要对东突厥下手了？” 冷锋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介入的原因，李世民没有在八月初九登基为帝。如果李世民登基的消息传到东突厥，就会引发便桥之盟这个历史事件。 对异族赔款啊！尽管不久之后东突厥就被消灭，可是便桥之盟这样屈辱性的条约依旧是唐朝历史上的一个伤疤。 回想起清朝那些卑微到了极点的诸多条约，冷锋不由得捏碎了筷子！ 我要打造一个不再签署任何弱势条约的帝国！ 李承乾抱着碗缩成了鹌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师父那杀气腾腾的样子。 冷锋想起了清朝从大国变成“东亚病夫”的原因。 “闭关锁国”！ 既然如此，那就让工业革命趁早到来吧！我要让今后的“八国联军侵华”成为一个笑话！ 冷锋看向李承乾：“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弟弟们也想要拜我为师？” 李承乾急忙点了点头。 “那就连夜回去吧，回家里呆两天，然后带你弟弟们过来。” 李承乾大喜，匆匆拔拉几口饭就跑了出去，弟弟们等这个消息快要等疯了吧！ 李世民躺在浴池里，身上的疤痕错综复杂，看起来狰狞无比。 常年征战，李世民不可能一直缩在帅帐指挥。正相反，领兵上阵厮杀才是他的兴趣！这些伤痕，也是他的勋章！ 太子妃长孙氏温柔地跪坐在李世民身后，为他按摩肩膀。丈夫身上的伤痕并不让她觉得可怕，反而让她很有安全感，靠在这样的胸膛上的感觉总是令她迷醉。 “冷公子答应让李恪和青雀过去了，承乾还说冷公子打算对东突厥下手了。父亲最近还在闹着要退位吗？” 太子妃叹息道：“您就应该顺了他老人家的意，反正现在他这个皇帝坐着也没意思。” 李世民摇了摇头：“我与冷公子有约，谈话之时要并肩坐在龙椅上，我那日得冷公子护佑，登基为帝之时，我希望他看着。” 长孙氏担忧道：“冷公子虽然是世外高人，可是这样做，也太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了吧！若他日他有不平之心……” 李世民笑道：“人世间的人，总觉得那个龙椅是最好的。可是看开了的人，却对它弃如敝履。你知道承乾跟随冷公子出城一般是干什么吗？” 长孙氏摇了摇头。 “他带着承乾一起帮乡农干农活。” “一个世外高人带着皇家子弟干农活？” 李世民笑道：“正应如此啊！我不希望我的儿子也是何不食肉糜之辈，冷公子也不愿意。所以可见，他是在把承乾当成一个优秀的帝王来教导。日后承乾肯定不会是守成之君，成就必然比我更高。” 长孙氏见丈夫夸奖儿子，这比夸奖她还开心，笑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就是这个道理了。” 第9章 李承乾的成长 李承乾最喜欢的就是“放假”的日子，不仅可以看到数日不见的父母，还能冲弟弟们显摆自己学到的知识，在弟弟们崇拜的目光中获得极大的满足。 皇宫里无趣至极，李承乾就带着弟弟们回到了秦王府，两天后也方便直接去师父那里。 “阳光当然是无色的呀！要不然阳光下的白纸岂不是其它颜色的！” 李泰对于哥哥说的阳光是七彩的话嗤之以鼻。 “哼哼……且待为兄为你演示一番！” 李承乾含了一口清水，猛地喷出去，水雾弥漫中，果然出现了七彩色。 “哥哥好厉害！”只比李泰大几个月的李恪也兴奋地鼓掌。 李恪的母亲，杨氏和长孙氏坐在亭子里，笑着看孩子们嬉闹。 杨氏是隋帝的女儿，隋朝正式宣告终结后，她总觉得自己在长孙氏面前应该保持谦卑，从不敢多要求什么。 可是今天一早，长孙氏居然告诉他替李恪收拾行李，和她一起送李泰李恪去李承乾的师父那里拜师。 这让她喜出望外！要知道，她对于李承乾的变化可是羡慕得很。曾经一个瘦弱的孩子现在变得像是牛犊子，行止有礼。就连杜如晦闲暇之余听说李承乾回宫也要来探讨学问。 天下哪个母亲不望子成龙？杨氏到现在嘴角的笑意都落不下去。 “姐姐，我就带一副绣的毯子过去是不是太寒酸了？” 长孙氏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才说：“这事儿我也问过承乾，承乾说，他师父不在意钱财，最看重心意。哪怕什么都不带也没关系。” “就是就是，师父的三楼，只是光秃秃的地板，如果铺上地毯，冬日里怎么也会暖和些。” 李承乾玩累了就跑到亭子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杨氏问道：“却不知你师父脾气好不好，恪儿到底顽皮了些。” “师父的脾气很好，只要不偷懒，他就不会生气。上次我贪玩，忘记了写字。那个愚蠢的亲卫居然替我写了字交上去了。师父为这事罚我在天下楼二楼写了一天的字……” 李承乾还想说说那个愚蠢的亲卫的下场，却突然往前一跳，把母亲扑倒在地。 叮！一根漆黑的羽箭射穿了长孙氏的椅子，箭头钉在地面上，尾部还在不停颤抖！ 这枝箭如果射中长孙氏，后果不堪设想！ 一箭不中，隐藏在花园里的杀手立刻冲了出来！ 这次的刺杀将会把这些年潜伏在秦王府周边所有的内应暴露一空！虽然李世民身居皇宫，身边全是高手不好谋算。不过能杀死李世民的两个妃子和他的三个儿子，让他痛不欲生，主上泉下也会很开心的！ 这样想着，那刺客跑向亭子的双腿都激动地发抖！ “有刺客！”杨氏大喊一声，捡起李承乾撞落在地上的水果刀，护在长孙氏身前。那随侍的四个婢女早已经吓尿了裤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除了她们，花园里只剩下了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能干什么！这就是杨氏的想法。 可是李承乾并没有像杨氏想的那样无用！挣开母亲昏迷前依旧搂紧自己的双臂，李承乾窜到了杨氏的前面！ “你看这只老鼠，在猫的眼前已经吓成了傻子，其实只要它反抗一下，哪怕被猫咬在嘴里，它也有机会反给猫来一口。” 那是冷锋和李承乾一起喂猫吃老鼠时说的话。 “承乾你记住，不论遇到任何绝境也不要放弃抵抗，就算被人砍了脑袋，你也要想办法让脖子里喷出的血溅他一脸！” 冷锋的话还萦绕在李承乾的耳边，面对刺客刺来的剑，李承乾悍然用自己的胸膛迎了上去！ 在杨氏的尖叫中，刺客的剑刺穿了李承乾的右胸，李承乾的左手抓住了刺客的衣服，用尽全身力气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从不离身的尼泊尔军刀刺穿了刺客的金丝护甲，从他肋骨的缝隙中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一套宛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这是李承乾在冷锋教特战队的队员时他在一旁学会的。 一大一小两个身体一同倒下了…… 送走了李承乾以后，吃饭都没人抢，冷锋很不适应，干脆打开手机继续拓画地图。 唐朝的地图太恶心了，山岭湖泊一类都是出征的将领们按感觉填上去的，一点儿也不准确。 画图画到一半，忽然有人闯进了三层楼，却是李承乾的亲卫。 “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呢！”冷锋皱着眉头。 “公子，不好了，世子……世子他……” “承乾怎么了！”冷锋蹭地站了起来。 “世子在秦王府遇刺，身受重伤……” 冷锋脸色瞬间变白…… 李世民面沉似水，妻子受惊吓流产，儿子重伤，两个人都在昏迷中，攥紧的双拳有血流下，那是他的指甲刺进了手心。 一个御医浑身颤抖着从屋里走出，跪倒在李世民面前。 “说吧。”李世民的声音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沙哑。 “太子妃胎儿不保，但是太子妃已经无碍，只是世子伤势很重，虽然臣为世子止住了血，可是毕竟失血过多，世子恐怕……熬不过今天。” 李世民只觉眼前金星直冒，身体摇摇欲坠，他身后的房玄龄、杜如晦急忙扶住他。 “滚开！” 冷锋踹飞一个阻拦他的太监，阴沉着脸冲了进来，看到李世民，眼里的怒火更是旺盛！ 几步冲上前，抓住了李世民的衣领质问：“你堂堂一个太子！居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以后我凭什么以为你能当好一个皇帝！” 冷锋嘴角唾沫四溅，完全没有世外高人的样子。 李世民无话可说，只能沉默！住在秦王府不远的旧太子冼马崔文，虽然曾经是李建成的亲信，可是这个人可堪大用，本想着不计前嫌，可谁知这家伙的反噬来的这么快！这么强烈！ 冷锋一把推开李世民，不顾御医的阻拦，进屋到了李承乾的床前。 李承乾面色苍白无比，胸口缠着纱布，气若游丝。 “御医！” 御医急忙走到冷锋旁边。 “找几个人随我来！” 李世民跌坐在屋外，消沉到了极点。房玄龄与杜如晦见李世民如此颓废，纷纷摇头不已，只能陪着他。 半个时辰过后，冷锋带着一个竹筒匆匆而返。 杜如晦见冷锋进了屋，推了推李世民：“太子，太子，冷公子进去了，他一定有办法！” 李世民在房玄龄与杜如晦的搀扶下起身，想进屋。 冷锋看到三个人要进来，立刻挥手道：“别进来，我要给承乾输血，这里不能进外人，免得让承乾感染细菌。” 三人闻声立刻止步，帮忙的御医关上了门，他们只能等。 冷锋看着盐热水盆里的竹管，祈祷不要沾染太多细菌。 针头一般粗的竹子削尖磨光后可以替代针头，木棒上缠着牛皮的推棒虽然不能抽血，但是推送还是可以的。 看着面色苍白的李承乾，冷锋喃喃道：“你老师我可是号称‘万能血’的o型，你小子可千万不要是rh阴性血啊！” 御医两眼放光地等待冷锋的吩咐。 世外高人啊！如此施救手段还是第一次遇见，以前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半个时辰后，冷锋在御医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李世民等人急忙迎上去，期盼地看着冷锋。 御医道：“世子脉象平稳，已经无碍了，这位神医把自己的血输给了世子，元气大伤不宜走动，臣这就找人抬神医回府。” 李世民看着闭目不言的冷锋，知道相约之期未到，也就躬身相送。 …… 李承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随师父征战沙场，快意无比。也梦见自己跌落九幽地狱，师父和父亲并肩作战，斩妖除邪来拯救自己。 正梦到自己在父亲和师父的护佑下重新杀回人间时，却听到了呜咽声。该死的！这么热血的场景怎么能出现这样的声音！ 李承乾费劲地睁开眼，却发现呜咽的是杨氏，往日香喷喷的杨氏现在身上却是浓重的酒味，这个房间也都是酒味，这是怎么了？ 胸口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一声，顿时惊到了杨氏，杨氏惊呼一声，捂住了嘴。 “承乾你等着，我去叫御医！” 不一会儿，同样是一身酒味的御医进来了。 “世子胸口的疼痛可难忍？” 李承乾微微摇了摇头。 “那就好！神医的药就是神，不仅止血化瘀，还能止痛。世子如今醒了，神医也就能安心静养了！” 李承乾的目光露出探究的神色，御医却止住了嘴。吩咐李承乾不要乱动，安心静养就出去了。 李世民得知儿子醒了，两天来悬着的心也就落下去了。吩咐御医好生照料后，面色愉悦地批奏折。 即便是看到长孙无忌、程咬金等人报上的一长串诛杀名单也不生气。 有些人，不震慑一番就不知道夹着尾巴做臣子！ 第10章 李泰和李恪 冷锋离开秦王府前，吩咐任何进入李承乾卧室的人必须将衣服用烈酒浸泡，用烈酒洗浴后才能进入。而且离开前，还留下了半瓶白药和一盒消炎药。 在这样的环境下，李承乾的伤口到底没有感染，十天过去后，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二十天以后，他更是叫嚷着要回师父那里去。因为他从御医那里听说了，师父为了救他，把血输进了他的体内，元气大伤。 李世民受不了李承乾的骚扰，便准许李承乾回去了。不过走之前让李承乾的带俩人去天下楼拜会冷锋。 其实冷锋抽给李承乾的血并没有过量，休息几天后就恢复如初了。听到李承乾带来的人的姓名后，带着戏谑的神色召见他们上三层楼拜见冷锋。 这两个人，分别叫袁天罡和李淳风。 大名人啊！据说《推背图》就是这俩人鼓捣出来的，在后续历史中许多预言都一一对应了。说实话，如果冷锋不是来自后世，就算让他往死里编也不可能编那么准。所以这俩人完全有资格上他的三层楼。 李承乾带着两个长须道士模样的家伙上了楼。 见到冷锋，李承乾也不顾外人在场，流着泪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冷锋眉头立刻竖了起来：“滚起来，我门下不产磕头虫！领你弟弟们去后院等着。” 李承乾原本腰已经弓了一半，听到师父这么说立刻直起腰，下楼去安排弟弟们了。 站在一旁的李淳风和袁天罡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抚须称赞不已，道家对师徒情分看得很重要。 冷锋亲自给二位大神儿拉出座椅，随即与二人一同坐下。 李淳风和袁天罡对冷锋这种诡异的待客落座方式也不惊奇，坐下后年长的袁天罡才开口道：“听闻楼主以自身血液为世子续命，自身元气大伤，如此为师可堪典范啊！” 冷锋为二人斟茶后才说：“师父，师父，称呼里带一个父字，怎能不把徒弟当成儿子看待。” 李淳风并不开口，在道家袁天罡比他的辈分高，在袁天罡讲话时他只能在旁听着。 袁天罡很是失礼地端详着冷锋的面庞，冷锋也浑然不惧，任由他看。传说袁天罡相面很有一手，他想见识见识。 袁天罡只是瞅了几眼，就闭上了眼睛，半晌后才睁开，拱手道：“贫道失礼了，我曾为很多人相面，今日楼主这样的面相还是首次得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冷锋戏谑道：“道长可看出了什么？” 袁天罡大笑：“自然是看不透的，楼主长相俊美，可是这面相却仿佛被千年时光、亿万里大山护着。” 就这一句话，冷锋就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不论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超自然能力。就算编瞎话编成这样，也可以堪称一代宗师了。 不过再细细一琢磨，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他脸皮厚呢！ 李淳风也发现了这个漏洞，在一边忍笑。 袁天罡尴尬地笑笑，老脸微红。 “道长这话听着倒像是说我脸皮厚了。”冷锋笑着说了实话，表示他并不在意。“道长此番来我天下楼，恐怕不只是为了给我相面吧！” 袁天罡道：“倒是有些事有求于楼主。” 冷锋示意他继续说。 袁天罡推了推李淳风，李淳风立刻起身，后退两步才说：“听闻楼主掌握着一种特殊的算学，世子八岁稚童亦能演算亿万之数，不才厚颜请楼主将之惠及万民。” 说完，一礼及地。 冷锋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是为了这个来的。说实话，教授后世的知识正是目前冷锋考虑的事情，正愁怎么弄呢。 袁天罡正色道：“自古以来学问都不是轻授的，我们原意付万金求取这算学。” 冷锋摆手道：“万金倒不必，惠及万民也是我之所愿。只是这事还有待考虑，明年吧，明年我必定给二位一个答复。” 袁天罡大喜，随李淳风一样一礼及地。 在唐朝，拱手礼弯腰到双手触碰地面，已经是仅次于跪地的礼节了。 送走了两个家伙，冷锋有些迷茫，就算李淳风是算学名家，也不应该这样积极啊。 回到后院才发现，长孙氏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也在，看她牵着一个孩子的手，再加上李恪李泰同时来拜师，她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看着杨氏美艳的姿容，冷锋不由得腹诽李世民这老小子艳福不浅。长孙氏已经是养眼的容貌了，杨氏更是堪称艳绝天下。 看到冷锋进院，长孙氏和杨氏一起蹲身施礼。李泰和李恪也努力的学着哥哥的样子拱手。 冷锋回到屋内大堂坐下，长孙氏、杨氏领着孩子一同跪下。这才是正式拜师的礼节，父母需陪同跪拜。按理说长孙氏贵为太子妃，是不需要跪拜的，不过到了冷锋这里自然要另当别论。 冷锋坐在座上，静静地看着李泰和李恪。 这两个人在历史上混的完全不同，李泰仗着得父亲宠爱，与李承乾争权夺利，险些就成了太子，“杀子传弟”的话虽然令人耻笑，可是到底有个善终。李恪却牵扯进了房遗爱谋反案件，被长孙无忌陷害冤死。 冷锋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看着两个小小的人说：“我门下现在只有承乾一人，既然你们是兄弟，那就按长序还是称兄弟吧。李恪，我且问你，你喜欢什么？” 李恪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喜欢娘亲。” 冷锋大笑，杨氏也是忍俊不禁。 “我可不是问你喜欢什么人，那我换个问法，你喜欢玩什么？” 李恪立刻道：“我喜欢练武，总有一天我也要驰骋沙场，做父亲那样的无敌统帅！” 冷锋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先跟随你哥哥学习，等你十五岁过后，我会教你武艺，兵法。” 杨氏大喜，冷锋既然当面许诺，这代表着李恪日后必定能学到这些。赶紧带着李恪跪拜，跪拜完毕后屋外的侍女抬进来一卷地毯，打开一边露出部分图案。 “这是妾身亲手绣的地毯，作为束修，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冷锋笑道：“这礼物可是贵重的很，承乾，你和李恪带着人把它铺到三楼。” 杨氏很开心，索性也跟着离开了。 冷锋又看着李泰：“你又喜欢什么呢？” 李泰回答道：“我喜欢读书，也喜欢玩，特别喜欢玩一些积木玩具。我想学您教大哥制造彩虹的那一类本事。” 长孙氏不满地看了儿子一眼，哪有跟先生说喜欢玩的？ 冷锋笑道：“读书与玩，也不是不能并存。我这里有物理与化学两种学问，做学问的时候也能收获很多的乐趣。学到高深处，对民可改善民生，对敌可破敌百万。你愿意学吗？” 李泰答应，长孙氏立刻激动不堪地带着儿子行礼。 “皇宫有一匹纯血的汗血宝马，刚刚长成，想来先生也需要这良驹。妾身以此作为李泰的束修，望先生莫要嫌弃。” 冷锋听到汗血宝马四字立刻来了精神，急不可耐地就想看看。听说汗血马能在一分钟左右跑一千米，也就是六十公里每小时，在没有摩托车的古代，骑马一定是一件最畅快的事了！ 看着侍卫牵着的一匹通体漆黑，四蹄雪白的骏马，冷锋满意地简直想跳起来！ 夜深了，李世民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打算安寝了。 往常这个时间，观音婢应该送来茶水宵夜的，怎么今日不见她来呢？ 李世民缓步走向寝宫，却在虚掩的门门缝里看见长孙氏和杨氏在饮酒，还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这两个女人！李世民也想久违的喝点酒，就推门而入。 “二郎，你来了。”长孙氏醉酒的时候憨憨的，踉跄着扑到李世民怀里，打了个酒嗝才说：“今天高兴，就喝了点酒。” 李世民笑道：“是不是因为青雀和恪儿拜师的事？” 长孙氏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是啊，冷公子决定教恪儿武艺兵法，教青雀物理化学。都是了不得的学问。” 李世民不知道什么是物理化学，不过既然是带着“理”字和“学”字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学问。那日冷锋不顾约定来输血救徒，抓住他的衣领时，他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冷锋对徒弟的关爱。 想到自己的孩子们都能学到世外的学问，李世民也不由欣喜万分。 当夜，李世民被立为太子后第一次喝的酩酊烂醉。 第11章 天狼神的愤怒 二狗子训练了很久都没变成大块头，加上特意穿的宽大的袍服在高大威猛的突厥人面前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 一个黝黑的突厥人大喝一声，二狗子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裤裆都湿了。 冷锋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鼓掌，这演技，一定能拿到奥斯卡小金人儿。 黝黑的突厥人很满意，这些唐人还是那么的胆小，哼！ 二狗子狼狈地爬起来，回马车匆匆换了一身衣服。 不一会儿后，二狗子得到了可汗的召见。 战战兢兢地走入金帐，刚一进门就扑倒在地：“唐国商人拜见大汗！” “唔……起来吧，你送来的美酒是绝品，说说吧，你想要什么？”颉利的唐国话说的挺不错的，至少可以听得懂。 二狗子一点一点地抬起头，待完全看清了颉利可汗的长相后才说：“尊贵的可汗，您是天狼神的儿子，是草原上的英雄。小人曾向唐国皇帝进献美酒，换取钱粮。谁想他居然不付钱，还威胁小人，说不进贡就砍了小人全家啊……” 二狗子说得肝肠寸断，当场大哭。 “哼，唐朝的皇帝还是那么暴虐。你放心，在我们天狼神的草原，必然不会出现言而无信的小人，只要你送来美酒，就能得到钱粮。”颉利一挥手，一个美丽的女奴送上来一盘银子。 这是颉利侵略唐朝边境抢到的，这种东西在草原上没用，但是在唐朝可是好东西。你没看见那个商人欣喜若狂吗？ 几个陪坐将领也很高兴，对于可汗用无用的银子换来一车美酒的行为钦佩的五体投地。 这美酒可是绝品啊，昨夜喝了些，醉醺醺间一夜就过去了。唐国的皇帝就是个蠢猪！因为那个商人说了，就算是唐国皇帝每年也只能喝一壶。 二狗子一只手在帐篷里拨弄着那些银子，不时发出一声狂笑。 而另一只手却在一张白纸上写字，其实也说不上写字，短短的几个月，他认识的字也不多，纸上就“明晚”俩字挺清楚。后面的则是一个滴血的狼牙棒的图案。 不一会儿，一个瘦小的人走了进来。 这个家伙姓侯，但是大家都叫他猴子。虽然他身形瘦小，却把所有的训练坚持下来了。在森林穿越攀爬等训练里速度仅次于冷锋。 “队长，已经找到了颉利的睡帐了。” 第二天晌午，商人的马车才姗姗而来，一马车的酒啊！就连颉利也忍不住走出了金帐看看，自从喝了这绝世佳酿，颉利喝着其它的酒就像是在喝水。 “哈哈，你果然是一个守信的商人，我很满意。” 二狗子立刻露出掐媚的样子：“大汗，小人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颉利抱着一个酒坛，满脸的幸福：“说吧。” 二狗子从一个驾车的仆役手里接过一个大盒子低声道：“大汗，这一坛，可是万中无一的酒中之王。我愿意送给大汗，希望大汗能派您的金帐护卫送我们一程，十个就好。边境有很多的马贼，小人手无缚鸡之力，害怕回去的路上有什么闪失。” 颉利听到“万中无一的酒中之王”就傻眼了，这……车上的酒已经是绝世佳酿，这若是酒中之王该是怎样的存在？ “可以，可以。”颉利满不在乎地答应。 二狗子的嘴角微微上扬。 …… “突厥人以狼为图腾，信奉天狼神。各部落首领都坚称自己是天狼神的子孙。其国家制度更像是诸侯分封，尤其以西突厥的政治环境最为错综复杂。东突厥的颉利虽然一家独大，可是手下也有不少贵族虎视眈眈。” 唐俭在天下楼三楼与冷锋开怀畅饮，三言两语就把突厥讲了个通透。 对于这一位，冷锋还是挺钦佩的，当年独孤怀恩意图谋反，这家伙身在敌营冒死派人告知李渊，还京后任礼部尚书、天策府长史、检校黄门侍郎，封为莒国公。 国公啊！唐朝的贵族制度自上而下是皇帝、亲王、王、公、侯、伯、子、男。 国公的爵位已经是非皇室子弟最大的贵族了。 更别说这家伙历史上被派到颉利那里打太极拳，把颉利哄得非常高兴，高兴高兴着颉利就被李靖灭了。 兵荒马乱之中，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居然又活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命硬的家伙，唐俭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李渊亲赞的忠臣，李世民旧时的好友，这一次政权交替，好多人都被撸下来了，这家伙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 这一次从李世民那探到了东突厥可能大乱的口风，在杜如晦隐晦的提醒下，唐俭决定也来天下楼试试运气。 “对于东突厥的大乱我只有六成把握，此刻已经是深秋，正是草原兵肥马壮之时。如果不成，突厥南侵不可避免。” 唐俭又轻咂一口酒后感慨道：“房谋杜断绝不是浪得虚名，六分把握已经很多了。就算楼主的计划不成，难道南侵就一定不会发生吗？草原人对中原的富庶可是一直虎视眈眈啊！” 冷锋嘴里咬着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先生应该是要出使西突厥吧！” 唐俭迷醉的双眼立刻清明，随即拱手道：“先生可有指点？” 冷锋摆了摆手：“这纵横之术先生可比我强得多，哪敢指指点点。不过西突厥环境恶劣，先生一介文人去难免危险了些。我麾下倒有几个亡命之徒，整天就知道喊打喊杀。先生去西突厥，正好带他们去见见世面。还请先生闲暇时指点指点这群莽汉。” 唐俭大喜，天下楼楼主派遣的护卫，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于是起身行礼道：“多谢楼主相助。” 醉醺醺的唐俭在李承乾的引领下进了后院，一股掺杂着怨气的杀气扑面而来，直接让他的酒醒了大半。 “李三牛，来活了！”李承乾对着宿舍区大喊一声。 这些孤儿没有几个有名有姓的，大多都是“狗剩”“青牛”一类的名字，李承乾记录他们名字的时候头晕目眩，单单是二狗子这个名字就有七八个。于是玩心大起下决定让他们没姓的跟着李二牛姓李，于是李几牛、李几几牛、几狗子就出现了…… “来活了？”李三牛差点把屋门撞开，拎着狼牙棒就跑了出来。队长带着几个兄弟出去执行任务了，听说九死一生。 猛队最喜欢的就是九死一生一类的字眼，在船帮杀一群敢于反抗的弱鸡杀了好久，都感觉自己也变成弱鸡了。 李承乾看着这家伙衣衫不整的样子，撇了撇嘴，介绍道：“这位可是莒国公，唐俭先生，老师下令，你们每队再出来二十人随莒国公出使西突厥，哪怕死光了，也要保证莒国公的安全！” 李三牛拱手礼弄的不伦不类：“既然是老大下令，我们必然保护好这位大老爷。啥时候走？” 唐俭道：“你们准备准备吧，明天就走。” 李三牛大喜，兴冲冲地跑回宿舍，宿舍区立刻响起来争夺名额的谩骂声甚至械斗声。 …… “九死一生啊……”二狗子站在刺死的一个岗哨的身边，颇为不屑地说：“就这松懈的守卫，哪里还能让我们九死一生！” 中午离开随二狗子的几个金帐护卫，此时已经用来“钓狼”了。猛队的十个人穿着金帐护卫的衣服混了进去。迅队的十个人则悄无声息地清理外围的暗哨，等待接应猛队。 一坛七十度左右的烈酒，就让颉利喝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他的宠姬服侍他睡下后就离开了。颉利醉酒后最容易发怒，发怒就会毒打妻妾，被他打死的已经一个两个了。 听着里面颉利震天的呼噜声，李二牛喜出望外，二狗子总是说他的呼噜声是天下第一，这下好了，终于有人的呼噜声比他大啦！ 在颉利的床前举起弯刀，李二牛心生不忍。 多好的人啊，杀了他就没有反对二狗子的例子了。 手起刀落，装那个什么“酒中之王”的盒子正好把颉利的脑袋装进去。 按着冷锋老大吩咐的布置好现场，趁着夜色还深，李二牛带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二天，突厥王营乱作一团，所有人都跪地乞求着什么。无数的上师被招来举行祭祀礼。 颉利可汗的寝帐里遍地是狼毛，颉利可汗的头颅不翼而飞，身上嵌着好多新鲜的狼牙。 上师说：“这是天狼神的愤怒，颉利可汗一定犯了什么惹怒天狼神的罪行才会引来天狼神的怒火。” 几个追随颉利可汗的贵族祈祷天狼神平息怒火之余，也不免彼此之间眉来眼去。 现在的可汗位，可是空着的，颉利可汗惹怒天狼神，他的亲族也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既然这样………… 第12章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魏征带着几个太子六率的士兵骑马驰骋在乡间的小路上。 今日一早，魏征就接到了太子的教令，让他巡视长安周边百姓的秋收情况。 这是一个苦差事，可是魏征欣喜地接受了。少年时经历过的饥荒深深地铭刻在他的骨子里，哪怕现在并不缺衣少食，他也决不允许家人铺张浪费。 饥饿是人类最不应该拥有的感觉！ 魏征仍旧记得自己第一次吃饱饭时说的话。 作为李建成得力的手下之一，他却并没有获罪，反而成了御史言官的头头。 几道恳求朝廷减免赋税、节约铺张浪费的奏折都得到了李世民的详细批阅。第二天就接连下达了几道减免赋税，与民生息的命令。 体恤黎民百姓的皇帝必定是一个好皇帝，跟着李世民也不是什么坏事！ 魏征这样对自己说。 今年的雨水不错，就连几处高地旱田看起来收成都不错。魏征带着笑意走进了一个偏僻的村子，想要看看这里的百姓过的怎么样。 很奇怪，从进了村子口就没有看到人，再深入一些，村子里面的几处破房处挤满了人，有几个村民正在和泥有几个村民正在抬石板。 看来这些村民们是在盖房子。 魏征脱下外袍，卷起袖子，长安周边巡视得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日头还高，既然遇见了，怎么也要搭把手才是。 帮着村民和泥、帮着村民锯木头。当一身狼狈的魏征走进露天的屋内时，却发现了两个他做梦也不敢相信在这里的人-李泰、李恪。 “既然不是热传递，又该是什么原因呢？师父说这个道理跟热传递很是相似，深究起来却高深的多。既然是相似，就断不是相同。哎呀……愁人！” 李泰烦躁地揪着头发，对魏征的到来毫不知情。 李恪发现了来人，虽然不认识，可是看他虽然满身狼狈，可是穿着官靴，想来是一个官位不低的，底层的县令的官靴除了一些重要场合以外，是舍不得穿的。 于是拱手行礼问道：“不知是哪位大人？” 魏征认真还了一礼：“老夫御史台魏征，奉太子教令巡视乡里。不知二位世子在这里是？” 李恪骄傲道：“是我师父派我们来的，百姓屋舍简陋，若遇严寒极易得病，所以师父就让我们带人在一些贫寒的地方给孤寡老人盖房子，冬季不远，虽然不能家家都照顾到，可是把房子盖的大些，让孤寡老人住在一起将就一下还是可以的。” 魏征立刻对李恪的师父肃然起敬：“却不知令师是哪位大儒？” “大儒？”李恪奇怪地看了魏征一眼：“我师父是天下楼楼主。” “天下楼楼主？” 这个回答令魏征非常诧异，天下楼之名他也有耳闻，五贯一壶之酒，十贯一碟之肴。如此之地可以说是富人的炫富场所，魏征每次路过天下楼都会吐一口唾沫。却不想天下楼竟然会出资救济百姓。 仔细想想，天下楼处处透着“穷人勿进”的风格，这样的行为，也算是一种温和的杀富济贫。 回想起自己以前的作为，魏征不由得脸红了。 “魏大夫，我要去安排村民工匠们休息，您自便。” 李恪从一旁的地上端起一盆凉茶，走了出去。 魏征看着亲切地邀请村民工匠们休息喝茶的李恪，很难把他与皇家子弟的身份联想到一起。 魏征不由得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天下楼楼主大感兴趣。 …… 几个李承乾的亲卫看着狼狈不堪的冷锋极不厚道的笑了…… 得到了汗血宝马，自然要骑着溜溜，可是骑摩托、开车、坐飞机的冷锋根本没学过骑马，就连李承乾在骑术上也比他强。 不得已，冷锋也只能在城外的马场一直练骑马。 不过，冷锋的接受能力还是很高的，一上午就骑得有模有样。 下午的时候已经和李承乾的亲卫骑着马演练战斗了。 晚上，众人干脆不回城了，就住在马场，冷锋下决心要把马上的战斗方式练个通透！ …… 今日休沐，魏征特意赶早来到了天下楼。当他向侍者要求想要见一见这天下楼楼主时，得到的答复却是楼主不在，有事出城了。 魏征长叹一声：“既如此，烦劳等楼主回来告知楼主，御史台魏征求见。” 侍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征，问道：“可是魏征，魏玄成？” 魏征点头。 侍者恭敬道：“楼主吩咐过，若是魏大夫来访，他有碰巧不在，便将一份礼物送给魏大夫。” 说着，侍者引领魏征上了三层楼，请魏征坐下后。在三层楼的柜子里取出了一面铜镜和一个卷轴。 魏征首先打开了卷轴，只见上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魏征大惊，单就这短短十四个字，就远远不是一般人能够写出来的，他贪婪地看着这句话，像是要把每一字都烙印在脑海中。 轻轻合上卷轴，魏征生怕把这字染脏。 再看看铜镜，光可鉴人的铜镜正面中央却刻着一个硕大的“民”字。有这么一个字，铜镜就失去了它的用处。 魏征轻抚铜镜上的民字，这是一件对应着他为官初衷的礼物。 魏征对着侍者道：“楼主若是回来，请代为转告。魏征定会每日照镜自省！” 侍者点头，随即奉上餐盒，里面是美酒菜肴：“先生难得来一次，楼主每次会客定要设宴款待，虽然楼主不在，这些东西还是要送给先生的，现在是早晨，先生正午时分再吃也不会失了滋味。” 魏征笑道：“不是说天下楼的酒不能带走吗？” 侍者回答道：“那是防着一些带着酒出去吹嘘贩卖的小人，昨日莒国公还遣家仆打走一壶呢。今日这些酒是款待先生，下次先生若是想喝，可就要付钱了！” 魏征苦笑：“家境贫寒，五贯一壶的酒老夫可享受不起。”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魏征还是收下了。 天下楼这里散发出的酒香足以飘香百米，就连魏征也是垂涎已久。 第13章 百骑司与绯月大盗 处理掉如山的奏折后，李世民拿起了一个薄薄的盒子，找出一串钥匙按照编号找到了对应的一把，李世民直接把锁打开了。 取出里面长长的一份密信，李世民研读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臣千里之外顿首，今扬州刺史收受海商贿赂，又私自涂改海税，臣为随波，收受分红共计三百贯，京都路远，分红烫手，臣即将污款尽数用于盖建善堂……” 这是一份李世民自建的百骑司的秘密奏折。 百骑司这个机构，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直接隶属于皇帝，在李世民掌权的这段时间以来，百骑司已经渗入了几处国朝要害部门。 扬州海港港口，就是其中之一。 李世民感觉有些颓废，只有真正掌控这个帝国，才知道什么叫有力难伸。国朝实力正处于低潮，可是就在这时候还是会出现蛀虫。三百贯，足以让一村的村民吃两三年的饱饭。就是在号称富豪领域天下楼，也能挥霍一整天。 在扬州，不过是一个小吏的封口费而已！ 他们难道不知道天下还有好多百姓还在冻饿着哀嚎吗！李世民越想越生气，鬓角的青筋都不停地隆起。 一双温柔的手按住了李世民的太阳穴，熟练地按摩起来。 李世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长孙氏过来了，多年夫妻早就养成了十足的默契，索性就躺下来，闭着眼享受。 “东市的一个胡商，家门上出现了那个红色月亮的图案。第二天家财就被盗窃一空。这个人您找了好几年，现在何不试试揭开他的真面目？” 李世民的声音疲惫至极：“这个人的身手确实非凡，当年隋炀帝的皇宫守卫何等森严，他也能七进七出。炀帝布下天罗地网也没抓住他，为了颜面计，也不敢发海捕文书。想不到现在这家伙又出现了，下一个被标记的人家是谁？” 长孙氏嗤笑道：“天下楼，可惜冷公子在城外练骑马，青雀和恪儿现在正在布置。” 李世民立刻来了精神：“给他俩派遣百骑司的四个供奉，再把叔宝和敬德派去！这一次一定要抓住他！” 百骑司内的供奉，都是只有执行危险的任务时才会派出去，有点像是死士。平时都在韬光养晦，也就是干领钱不干活。 李世民派出的这四个供奉是在几千个斥候里选拔出来的，资历最老的甚至经历过隋炀帝征伐高丽的战争。 所谓斥候，就是古代的侦察兵。大军行动之前都会派出斥候侦查路况、敌情。是战场之外致死率最高的兵种，这四个供奉，已经可以称之为斥候之王了。 奉命到达天下楼以后，这四人也不去李泰李恪那里听命，而是先把天下楼周围摸了个透彻。然后扎堆商量一会儿就散开，四处走走没影了…… 不时好奇地看看这四个太子派来的人的十四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四个人也没出去啊，咋就不见了？ 李承乾放下望远镜，扯着冷锋的衣袖问：“师父，那四个人藏到那里去了？” 冷锋从李承乾那里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才说：“在这里看过去我只能猜花园亭子的梁柱上有一个。” 李承乾好奇地问：“师父你都看不出来，只能猜吗？” 冷锋笑笑：“这就是所谓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迅猛两队练习的潜形匿影就是这样的，可惜也就迅队学的还行。承乾，你得向你父亲学习，他最擅长发现平凡人之中的人才。” 李承乾对师父手里的望远镜眼馋不已，这样的东西，简直就是“千里眼”。看到师父随手就把它扔到桌子上，心疼不已，这样的宝贝，不应该放在锦盒里才对吗？ 天下楼旁边的酒楼，现在也被冷锋买下来了，价格很低，原来这个酒楼的老板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当这个楼的大掌柜。 这座楼还在装修中，冷锋还没想好怎么利用这座楼。 夜幕悄悄地降临了，静街鼓打响后街上只有一些巡视的武侯，圆月高高地挂在天上，将银白色的月光洒遍长安城。 按理说这样的夜色下行动是盗贼的大忌，可是杨翼不这么看。 作为绯月门的传人，从西汉时期创立到他这一代已经八百多年了。绯月门主张劫富济贫，可是也有一些禁条，比如良善人家不劫。那个胡商仗着有些钱财，对雇佣的唐民又打又骂，不劫他劫谁！ 再比如今天将要下手的什么天下楼，仗着自家的酒是绝品就提高价格，只招待富商和读书人，要不是自己身家也是不菲，还喝不到。虽然天下楼也做善事，可是偷他几坛酒酒可不违反师门戒条吧！ 于是，杨翼就猫儿在楼门前等人满了侍者应付没位置的富商、乱哄哄的时候在天下楼的门框上留下了红色月亮的记号。 这也是门内传下来的规矩，杨翼对这个规矩很是不满，都通知对方了，肯定就更难下手了啊！ 不过现在的杨翼虽然抱怨，可是已经不在意了。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 杨翼擦了擦口水，天下楼的酒，他光幻想着味道就有些醉了。 天下楼摆放金银的库房在后院，旁边就住着一群统一了船帮、盐帮的杀神。杨翼知道自己的轻身身法虽然独步天下，可是打架就不怎么厉害，也就不打算去触霉头。 没想到吧！爷是来偷酒的！你们防着后院仓库也没用！杨翼险些大笑出声。 月色迷人，可是地上总有些月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杨翼就在这些阴影中飞快地穿梭着。 此刻天下楼后院里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尉迟恭这样的都不敢喘粗气。李泰和李恪的心跳不停地加速，为了应付这个贼，他俩设下了无数的陷阱。 油滑的地面、深深的陷阱、绳索套…… 李泰李恪幻想着捉到贼寇之后受到师父夸奖的场景。 不过他们注定失望了！杨翼根本就不想进后院，缠着厚布的钩爪落在天下楼二楼的围栏上只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勾到就上那是傻子！足足一柱香过后，杨翼才开始攀爬。双臂用力，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杨翼两息之间就爬上了楼。 几步走到二楼的门口，双脚落地就像猫儿一般寂静无声。 他上次来天下楼的时候，正巧赶上楼下的酒急缺，侍者是在二楼搬下来的。问过以后才知道，一楼的酒量消耗最大，二楼的读书人更喜欢喝天下楼的花茶，不怎么喝酒。 既然如此，二楼一定还有很多酒，还有一楼没有的所谓花茶。读书人喜欢的东西，咱也要尝尝！ 这么想着，杨翼掏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从门缝伸进去，一点一点地拨动门栓。 当门栓发出一声到头的响声，杨翼立刻无声退到栏杆的阴影处伺机撤退。干这一行的，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确定里面没有响动以后，杨翼这才悄悄地推门而入。 门内，百骑司的供奉举了好久的弯刀直接搭在了杨翼的脖子上…… “小子！你今天有点倒霉啊！” 第14章 二狗子的遗言 杨翼没法动，尽管他有自信不被脖子上架着的刀弄死，可是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又多了一个人，看那人脸上鼓励的表情，分明很希望他逃跑。 “要不是你拨动门栓发出的声音，我还没发现居然有人到了二楼。三层楼不是我这种粗汉能去的地方，为了视野开阔些，我只能来这二层楼藏了起来。哈哈，没想到居然就撞到了！” 杨翼内心苦涩不已，自出师以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捉住。老师在皇宫七进七出都安然无恙，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不行呢！ 就在杨翼内心波动的时候，又是一人拿着细牛皮绳顺着他的绳子上来了。 “来来来，这锁指连环扣许久没系过了，要是疼就忍着点！” 新来的人把杨翼的双手捆的结结实实，杨翼试了下，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绑完双手，那个百骑司供奉又在杨翼的身上一阵检查，掏出了许多东西，就连杨翼靴子脚跟部位的那个薄刀片都没有放过。 “啧啧……到底是行家，要是没发现这个刀片，你很可能就割断绳子跑了。”百骑司供奉无视杨翼绝望的表情，拍拍杨翼的肩膀说：“有贵人想见见你，就派了我们出来，走吧。” …… 冷锋放下望远镜，看清楚全过程后对这几个百骑司供奉钦佩不已。四个供奉，冷锋从下午观察到现在只发现了一个，另外三个冷锋设想了五个他们可能潜伏的地方，结果只猜中了一个地方。 谁说现代人就一定比古代人优越的？就算一些特种兵都不能比这四个家伙做的更好。 …… 二狗子看着颉利挂着石灰防腐的人头，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这几天一直在吃草根，肚子没有一刻不是在咕噜咕噜抗议着的。就连看到颉利的人头都在幻想着能不能啃一口。 九死一生啊！谁能想到快要入境的时候还会遭遇马贼，还他娘的是七百余人的大队马贼！ 虽然叫马贼，但是大多马贼还是突厥的士兵，扮作马贼在边境烧杀抢夺胡作非为。如果是七百个马贼，二狗子绝对敢拼一拼，可是如果是七百个突厥骑兵，二狗子绝对会撒腿就跑！ 不论何时都要留下至少一条退路！ 这是冷锋对他们的教导。 所以二狗子直接扎进了一处沼泽地，马贼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进入这个叫做魔鬼之口的沼泽。 “距离任务完成期限还有十三天。”李二牛用力地咬下一块干肉，嗓子被干肉割得生疼，只能抓一把草根塞嘴里获取水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按着干地走虽然稳妥，可是很容易越走越远，走湿地吧！” 李二牛从不反对二狗子的决定，也点了点头。 二狗子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一脚踹飞打算走头阵的队友，自己大跨步走进了湿地。 沼泽地里的地形复杂得很，有时候看起来薄薄一层的水，踏下去却直接淹没了腿根，甚至直接没脑袋。 李二牛在后面看着二狗子的凄惨遭遇胆战心惊，几次想开口劝二狗子到后面来换自己领头，话都要说出口了，却都被二狗子坚毅的目光逼了回去。 噗通！二狗子又一次掉了下去，双腿瞬间没影，二狗子试了几次都没把自己拔出来，反而渐渐下陷，直到没了腰。 “怎么了！”李二牛立刻从二狗子腋下拖住他，用力向上一拔，却并没有如愿。 “他娘的，踩到陷坑了！”二狗子话说的有气无力。 “别废话！用力！我把你拔出来！”李二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却依旧阻止不了二狗子的下陷，周围的队员们纷纷扑上来， “别费力气了，二牛，带兄弟们走吧。” 二狗子不知不觉中眼角都湿润了，他今年才十七岁，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就死。 “闭嘴，大家一起用力！”李二牛再次用尽全身的力气，身后的队员们抱着李二牛的腰，一个接一个地排成了一个长排。 看起来像是兔子一家拔萝卜那种搞笑的场景，却清晰的透着悲壮感觉。 二狗子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吞噬到了胸口。 李二牛的手已经进了水，但是依旧没有放弃，十九个队员喊着号子一阵一阵地用力。 “二牛，恐怕我要玩完了，呵呵。”二狗子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地喊：“迅队的兔崽子们！记得给队长我烧个纸糊的娘们儿！队长我到现在还没和女的钻过被窝呢！喝酒时也别忘了给老子洒点……” “……” “……” “……” 众人看着被拔出来后依旧在高喊遗言的二狗子，个个都沉默了。 二狗子喊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被拔出来了，想到自己的“遗言”内容，直接把双手上的泥糊到了脸上。 老大在上！没脸见人啦！ …… 冷锋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张文以为是屋里太冷了，立刻吩咐手下把门关上。 除了从不露面的百骑司统领外，身为百骑司副统领的张文就是百骑司最大的头头。 张文，字科进，渝州某个官宦人家出身，他的父亲希望他可以登科进举，成一个文臣。可是他却因为武力被李世民看中了，早在秦王府时期就以神射出名。 五石的强弓，张文拉起来毫不费力，百步远的铜钱，甚至不用瞄准就能一箭射中。 这次在天下楼抓人，给自己麾下招揽了一个高手，张文觉得自己怎么也要意思意思，就把自己珍藏的一块陨铁送来了。 冷锋对陨铁的强度很满意，干脆就收下了，还设宴款待张文。 百骑司的人就是不一样，明明喝的自己都不知道姓什么了，听到冷锋邀请他指导迅猛两队射箭，还是说要向太子请示。直到喝到一头杵进菜盘子，才被手下抬回去。 射箭啊！冷锋挠挠头，当初他就没学过这个，就连弩也只是学会了怎么用。 在古代，说到远程武器当然是弓，狙击枪的子弹用一颗就少一颗，没了子弹，狙击枪也只是废铁罢了，或者熔掉后打造出来的兵器会比菜刀强一点？ 冷锋看着扎在靶子边缘的箭，欲哭无泪，我分明是瞄着靶心的啊…… 第15章 贞观 武德九年十一月，帝禅位于太子，进太上皇。 上于显德殿登基，立长子为太子，长孙氏为后，大赦天下，改年号为“贞观”。 时有天下楼楼主进献颉利人头为贺，上大悦，赐万金，封“熩国公”。 李世民与冷锋在东宫显德殿相对而坐，李世民回想起约定苦笑不已。 “原本与公子相约在龙椅上谈话，可是太极宫现在被太上皇占着，朕只能食言了。” 冷锋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地图说：“太极宫里那个椅子只是叫龙椅而已。其实只要你坐着的，都可以叫龙椅。” 李世民的目光也随着冷锋的手指在世界地图上移动，看着唐国的疆域苦笑不已。 坐井观天啊！直到看到这张地图才发现，自己的国家在什么“亚洲大陆”上都没占太多地方。 李世民闭上双眼，狠狠地压制住内心的贪婪，半晌后才对冷锋身后站着的李承乾说：“承乾，世界土地之大，足够后世子孙驰骋，朕与你要做的，就是给后世子孙打下坚实的基础！” 李承乾躬身应是。 李世民拱手问：“冷公子既承诺朕成为万民口口相传之人，又取颉利人头以为贺礼，可是暗示朕吞并东突厥？” 冷锋把世界地图合上，换上了一份小地图说：“先前你派莒国公唐俭出使西突厥，估计就想联合西突厥瓜分东突厥的土地吧。” 李世民点头。 “不必太着急，把国境线推到草原以下就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国，你先前减免赋税虽然让百姓家里有了余粮，可是对大山大泽的流民却没有对策。” 李世民立刻说：“那朕就下旨，凡是出山入籍的流民，减免三年赋税！” 冷锋点了点头：“这样最好，我在天下楼边又买了一块地，准备盖一所天下学院，传授新式算学等知识。这钱还得国库出，恩出于上嘛！未来一段时间，我会把精力投入到书院和农民身上，发起一场务农的改革。” 在皇权至高无上的社会，邀买人心可是大罪，开启民智这样的事，还是朝廷做更合适。 李世民苦涩地说：“先前河北四州闹了旱灾，国库现在空的可以照镜子，这钱恐怕还要从内库出。” 内库，其实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冷锋敢肯定，哪怕国库充足，李世民也会在内库出资，然后宣传宣传皇帝为了出资给万民办书院，现在饭都吃不饱了云云。 皇帝们都是合格的演员！ 就比如现在，李世民就穿着短衣带着几百个大小将领在御花园练习射箭，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 冷锋开弓射箭，三棱箭稳稳地钉在李世民不远处靶子的靶心上。 在将平头箭改成三棱箭以后，冷锋射箭越来越准，经受张文的指导后，虽然达不到张文的水平，可是射个靶子还是没问题的。 李世民在一个靶子上拔箭，边拔边训话：“朕把修建亭台楼阁的钱用于赈灾了，百姓饿肚子，就算是珍馐美味朕也味同嚼蜡。朕不是不喜欢享受，而是现在享受不起啊！咱们国家周边尽是饿狼，突厥每次南下，对边境的百姓来说都是一次灾难。现在咱们勤练技艺，到时候就能用在战场上，保护百姓不受侵扰！” 众将士纷纷单膝跪地，拱手称诺。 这是李世民一次很成功的领导人讲话，可是偏偏被魏征等人知道了。 朝堂之上，魏征指着武将们大斥武将目无尊长，竟敢让皇帝像士卒一样帮他们拔箭。 韩州刺史封同人听闻皇帝率领将领在皇宫射箭，以万金之躯涉足箭靶危险之地，胡子一吹，借口进京有事就窜到了朝堂。 他是京外官，只有通报以后才能入殿。 入殿以后，封同人向皇帝问安，跪地之后也不起来，直接进谏：“臣听闻陛下于皇宫率领众将领练习射箭，甚至亲自在箭靶上拔箭。臣惊恐万分，但凡射箭之人有胆大妄为之人，陛下危矣！根据我大唐律令，于皇帝居住之处持刀兵者应判以绞刑。臣请陛下降罪于这些胆大妄为之徒！” 李世民在御座之上缓缓地说：“封爱卿有心了。可是，真正的君主当视四海为家，只要在大唐疆域内，都是朕的子民，朕愿对子民推心置腹以待，怎么能如同防备贼寇一般防备着呢！” 话音刚落，武将们立刻跪地，头磕的邦邦响。文官也拜伏于地，齐声高喊吾皇圣明。 在处理几项安抚流民的政策以后，太子少傅孔颖达跳出来了： “陛下，太子既已立，为何不迁居东宫，接受吾等悉心教导？” 李世民看了一眼位于阶下听政的李承乾，李承乾立刻领意，虽然自己还在观政，不能发表看法，可是如果牵扯到师门，他就必须站出来。 李承乾出列，淡然道：“孤现下正跟随熩国公、天下楼楼主听训，无暇居住于东宫。孔少傅是远近闻名的大家，可是孤拜熩国公为师在前，恕无法如孔少傅所愿。” 李承乾的话说的很真诚，许多朝臣都点头称赞。既尊师重道，又对孔颖达执礼甚恭，太子的表现很不错！ 孔颖达的胡子都吹起来了：“荒谬！荒谬！天下楼楼主？不过是草莽之徒罢了！如此贩夫走卒之辈不过幸进得称国公罢了！与如此之人共列勋贵，真是……真是……耻与为伍！” 荒谬！贩夫走卒！耻与为伍！ 孔颖达的声音在朝堂之上回响…… “放肆！” “放肆！” 李世民拍案而起，李承乾更是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军刀对孔颖达怒目而视！ 自从听说是师父输血给自己才把自己救回来那天，李承乾就在心底里立誓绝对要以师为父！ 如今听到这般诋毁师父的话，如果不是河间郡王李孝恭离得近第一个拦住了李承乾，李承乾绝对要扑到这老头身上给他来一刀！ 孔颖达被李承乾瞬间的怒气吓得不轻，噗通一声就坐到了地上。 魏征及时行动，插在两人之间打算做做回旋，可是见李孝恭已经拦住了李承乾，自己又窜了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启奏道：“臣弹劾太子少傅孔颖达朝堂之上大放厥词，目无君上。太子手持凶器而入朝堂，更是险些当朝行凶。此二人不惩不足以为诫！” 李世民坐了回去，沉思了一下才开口：“孔颖达朝堂之上无礼，夺太子少傅职衔，遣国子监教书思过。太子意欲在朝堂之上行凶，罪大恶极，念其年幼，着廷仗四十！遣归天下楼闭门思过！” 两个太监面无表情地架起李承乾拖到了偏厅，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清晰无比！这是一点儿没留手啊！朝臣听得胆战心惊！ 魏征又一次出班：“陛下，太子年幼，四十板子太多了！臣斗胆请陛下免除太子刑罚！” 李世民不做声。 孔颖达虽然被吓得不轻，可是听着声音也是不忍，遂跪地道：“陛下金口玉言，可是今日是老臣失言在先，老臣愿替太子承担罪责！” 李世民依旧不做声。 房玄龄身为宰辅从来都少言少语，与杜如晦对视一眼后也跪地：“臣亦愿替太子承担罪责！” 朝臣们见领头的都这么干了，纷纷跪倒在地：“臣等愿替太子承担罪责！” 李世民这才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李承乾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裤子上还有血迹。 径直走到孔颖达面前，李承乾微微施礼： “孔先生，先前孤失礼了。” 孔颖达急忙扶住李承乾，然后直挺挺地跪下了：“老臣失言诋毁太子恩师，太子没有失礼之处，此般所为，倒是叫老臣汗颜啊！” 礼部尚书李纲，向来以刚正不阿闻名，见朝臣们称赞不已，立刻出班启奏：“陛下，太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请陛下下旨嘉奖！” 李世民道：“太子有错，虽已改正，可是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嘉奖就不必了，余下的板子就免了吧！”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早就由法家的商鞅韩非子等人提出，可是从没有帝王把这句话当回事儿。 今天李世民把冷锋提过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搬出来，成效斐然！朝臣纷纷拜倒称赞皇帝圣明。 十数天以后，还有为这话上贺表的地方官奏折出现在李世民的桌子上。 在文人士子的称赞声中，贞观年，拉开了序幕………… 第16章 冬日的第一场雪 一场浓雾毫无预兆地席卷了长安，微凉的蓑衣在浓雾中穿梭，不一会儿就湿漉漉的。 李恪看着被浓雾隔绝的太阳，对这该死的天气咒骂不已。久晴大雾必雨，可是放在这严冬，就是要下雪的信号。 眼前的暖房已经是暖房工程的最后一间，可是在下雪前盖好却着实有些难度！ 冷锋看着急得团团转的李恪，并不打算指点他。 自古以来一个合格的统帅不仅要能做长远的打算，遇到突发状况也需要临机应变。冷锋把盖房子的任务交给李恪就是为了锻炼他的领导能力。 李承乾完美的和他的皇帝父亲演出了一场政治秀，现在还不敢坐太久，积灰的马车打扫干净趴在里面，打开门帘给冷锋送茶时更像是特务接头。 李世民给二狗子和李二牛封了官，现在是太子少保，负责太子的安全，虽然还是跟着冷锋，可是有了官职，今后若是伤残退伍至少有一个退路了。 “二狗子，娶媳妇是件很开心的事吗？我看你这几天很开心啊！”李承乾问道。 二狗子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不仅从一个平凡的军卒一跃成为太子少保，还得到了很多的赏赐。 就在昨天，他用金钱地位打动了一个富商，成功和富商的女儿定了亲，听说那家小姐长得也不赖。 “少主，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二狗子止住了笑意，可是只绷了一会儿脸，就又笑上了。 受冷锋训练的迅猛两队，直属于冷锋，可是李承乾作为冷锋的大弟子，也有资格命令他们，所以就被二狗子们称为“少主”而不是“太子”。 “所有人听着！”李恪找了把椅子站上去，大声嘶吼：“别弄房梁了，泥瓦匠趁泥还没冻上，给北面的墙加高，咱们搭建一个一边斜的房子！” 思考了很久的李恪终于想出了办法。 众工匠听清楚了要求，就立刻行动起来。 见李恪找到了办法，冷锋就不再关注这里，而是去屋里看李泰。 李泰正在给几个老人讲解炕的作用：“您看，只要在这边的灶生火，烟火气就会进入中空的炕，最后顺烟囱冒出去。期间的热力就留在了炕上，只要生足了火，就算晚上不再接着烧，也能暖烘烘地过一夜……” 冷锋看着穿着麻布衣服，满身烟灰的李泰很欣慰，这样的王爷，才会受万民的尊重。 有御史在朝堂上弹劾魏王李泰和蜀王李恪穿着破烂衣服给平民盖房子，不务正业，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征骂了个狗血淋头。 王子布衣亲民，那是圣王在位才会发生的事，这事儿只能嘉奖，怎么能指责呢！ 次日，一场大雪覆盖了长安城，冷锋和他的三个徒弟在三层楼围着火炉取暖，顺便听听他们的学业汇报。 “师父，你跟我说哪怕是指挥一群工匠干活也会发现用兵的道理，一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果真发现了。工匠的排序不能乱，乱了就会降低效率。定时的休息很重要，这样比一次累惨再休息轻松许多……” 在一边的李泰对李恪的为将之道毫无兴趣，他在意的是冷锋放在火炉里的那块名叫“碳酸钙”的白石头，据说这种石头烧“熟”以后有很多用处，李泰很想知道烧熟的石头会是什么样子。 李承乾趴在软榻上画图，来年将要在军队中推广新式练兵之术，可是无奈现在的将领大多不识字，只能给他们画图。 师徒三个正其乐融融，忽然侍者禀报有人对上了登楼上联，还把答案递了上来。 冷锋很惊奇，其实当初他留下的上联并不是绝对，只是古人局限于想象力和气吞斗牛的心态，才会觉得很难。 李泰殷勤地接过白纸，然后念道：“雷声为鼓电为将，谁人敢战！” 冷锋站起身，这个人，恐怕是一个极为杰出的将领，多半是李靖一类的人物，必须要见一见！ 一身白色冬衣，披着黑熊皮的斗篷，腰间挂着长剑。 这就是李世民今天的打扮，他的身后还跟着魏征和房玄龄，还有两个步伐稳健的太监。看脚步就知道是高手。 魏征不带不行，否则要是让他知道皇帝微服出行，肯定又要在朝堂上闹腾。 李承乾没想到对上对联的是自己皇帝老爹，想要爬起来行礼却被李世民阻止了。 “往里去些，给为父腾地方！” 李世民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笑呵呵地说：“今天我可是有脸面的很，凭学问登上了这三层楼，楼主大人，不知有没有奖赏给我啊？” 微服的李世民毫无帝王的架子，连房玄龄也猥琐地挤到了软榻上，挤得李承乾叫苦不迭。 冷锋吩咐侍者去拿些酒菜，从柜子里拿出一把三棱刺连带皮鞘扔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抽出三棱刺，发现三棱刺整体乌黑，刃口带着血槽，看起来锋利无比。随手一刺，就刺进了地板。 “张文给我的陨铁，就打造了这一个，把手那里有卡槽，如果你喜欢用枪，还可以给它打造一个枪杆，安插上就是一杆枪。”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这种可长可短的武器很适合他。 魏征对铁皮炉子很感兴趣，看了看构造，才说：“这种炉子比炭盆可强多了，可以烧煤，没有一丝烟火气，长安居民每到冬日多有被炭毒熏死的，楼主这炉子要是可以推广，倒是惠及万民的好事。” 现在李恪管理着一个铁匠铺子，专门打造这种炉子，于是接话道：“这样的炉子已经打造出了几百个，只是造价很贵，平民很难购买。” 魏征刚想说免费送给平民不就好了吗，熟知魏征脾气的房玄龄就开口说：“玄成兄，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若是百姓饥荒有国家赈灾，畏惧炭毒就有人送炉子，长久了，谁还会劳作。” 魏征想明白后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李世民把玩三棱刺许久，才不舍地把它收回皮鞘，交给一个宦官拿好。 “冷公子就不要逗魏征了，有什么办法就说说。” 冷锋微微一笑：“我打算用这炉子换明年的劳力。” “哦？”房玄龄对这个答案始料未及。 “每一个领取炉子的，需要与天下楼立下约定，明年天下楼打算在城外开垦大量荒田，到时候需要大量劳动力，炉子用来抵部分工钱。” 魏征对这个办法称赞不已。 不一会儿，酒菜摆上了桌，李世民坐在北面，对一张大桌子上吃饭的安排也不在意。拒绝了宦官要试吃的行为，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塞进了嘴，好吃！肉丸子，好吃！叫花鸡，好吃！ “唔，甚是美味！玄成玄龄，动筷啊！” 魏征是吃过红烧肉的，不过房玄龄却是第一次吃，塞在嘴里品味了许久，开口称赞说：“这天下楼作价十贯的菜肴果然有独到之处！” 魏征房玄龄哪里能喝得过李世民和冷锋，很快都被灌倒了。 李世民脚步虚浮，拽着冷锋非要去听曲儿，冷锋拗不过他，只能安排三个学生做作业，跟着李世民去听曲儿。 第17章 此曲只应天上有 曲艺苑，就是李世民要听曲儿的地方，这里也是秦王府时期长孙氏建造的犯官家眷的避难所。 按唐律，抄家者男子斩或绞，女子没入官妓。 自从封建社会成型以来，女性就一直是男性的附属品。如果是妻子还好些，如果是妾，哪怕被当作礼物送出去也不是不会发生。 抄家灭族的，年长的女子会被充进教坊司，年少的姿色好的待遇依旧，姿色不好的会被当作奴隶发卖。 所谓教坊司，虽是主管乐曲歌舞的机构，但最主要的还是“官方妓院”的职能。其中黑暗，不认诉说。 早年间，还是秦王妃的皇后贿赂教坊司主管，没少赎回犯官的女儿，让她们免遭毒手，然后建立了曲艺苑供她们谋生。 李世民的到来直接惊动了曲艺苑的女掌柜，这女掌柜名柔姬，曾是皇后的贴身婢女。 给二人安排歌舞过后，柔姬就把消息送到了宫里。 不一会儿，皇后特意出宫来接自己醉酒的丈夫。 看着带着醉意、听曲儿听得摇头晃脑的丈夫，长孙深深叹了一口气。 “冷先生，今天陛下去天下楼，本是想向您求教如何把太上皇请出太极宫，看他现在的样子，恐怕到底没忍心开口。” 冷锋看着泪眼模糊的皇后说：“这是家事，我一个外人插手不管怎样也是不妥的。” 皇后向柔姬耳语了几句，当这一曲结束后，一个看起来很年轻，戴着面纱的白裙女子走进房间，如葱双指抚在琴上，响起的不是李世民喜欢的恢宏壮丽的乐曲。 丝丝缠绵，温柔的感觉令人迷醉，就连冷锋这种音痴都听得很认真。 这曲子，给人以母亲怀抱，爱人倚背相靠的感觉。 冷锋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发生车祸时把自己扔到后座上的母亲。 冷锋的师父说过，人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总能爆发出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就像车祸来临的那一瞬间，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完成了抱离儿子、转身、把儿子扔到后座这一连串的动作。而那时年幼的冷锋，只感觉到了自己眼里那一辆奔驰而来的货车前瞬间多了正副驾驶座…… 冷锋紧紧咬住下唇，甚至咬出了血，他还记得师父领着他祭拜父母时说的话：“你妈把你留在这世上不是让你整天哭哭啼啼的，而是希望你能作为他们生命的延续，活出一个人样！” 李世民也听得入了迷，李建成与他是一母同胞，可是……自己到底还是把他杀了，地下安眠的母亲，难道还能安眠吗？ 太极宫而已，父亲想占着就占着吧！我剥夺了他帝王的权力，为什么在其他事情上不能让着他呢！ 想通了心事的李世民听着乐曲在皇后哄孩子般轻轻拍打下睡着了…… 皇后看了看冷锋的反应，笑着问：“先生觉得这曲子如何？” 冷锋抽了抽鼻子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皇后看了柔姬一眼，柔姬点点头，把那个蒙面女子带了过来。 蒙面女子盈盈下拜，露出的丹凤眼清澈无比。 冷锋转头看着皇后，不知这是何意。 “公子孑然一身，家里也没有仆从，我想着把她送给公子，也能帮公子洗洗衣物。” 冷锋很喜欢这个女人弹的曲子，也就答应了。 一张奴隶契约就交到了冷锋的手里，表示这个乐师已经成了冷锋的奴隶。 皇后给李世民盖上被子，看样子今晚就要住在这里了。 冷锋不能留在这里当大灯泡，只能起身回天下楼。 那个乐师抱着琴亦步亦趋地跟在冷锋身后。冷锋还要检查那三个小子的作业，给她指明了住处就放任不管了。 在唐朝，奴隶等同于猪狗骡马，主人拥有这个奴隶以及这个奴隶后代的绝对支配权。虽然律文规定打杀奴隶须杖责三百，可是真的遇到这种事，官府大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奴隶遇到了好的主人家，能吃饱饭已经是天大的好事。遇到恶主，被打死也只能在乱葬岗哀叹老天的不公。 遇到冷锋，自然不必担心吃饱穿暖挨打这回事。 摘下面纱的乐师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想来也是，长得不好看的也不会被皇后弄到曲艺苑台前来。 冷锋的卧室被她收拾的一丝不苟，连床铺都铺好了。 冷锋进门时，她就跪坐在门口，准备伺候冷锋脱鞋。 冷锋制止了她： “现在其他地方也没有住处，你就睡在我的床上吧，今晚我去跟李承乾他们挤一挤。哦，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跟她的乐曲截然相反的沙哑嗓音想起：“奴婢姓肖，肖淑雯。” 冷锋点了点头，拿起她的奴隶契约说：“既然到了我这里就不需要什么奴隶契约了，明天我找人去官府把你的贱籍去掉，以后你每个月的工资就二十贯吧。” 说完，冷锋把奴隶契约扔在了地上，也不管肖淑雯诧异的表情，去了隔壁。 隔壁的李承乾三人正在听墙根，他们从守夜的护卫那里听到了冷锋带回来一个美女的事情，个个把耳朵贴在墙上准备听听。 “我好像听到师父提起了大哥。”李恪小声地说。 “好像是，听得不太清楚……” “青雀，李恪，咱们偷听会不会被师父发现啊！” “应该不会吧……” 冷锋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三个偷听的小混蛋。 “我……可……是……发……现……喽……” 冷锋凑到他们身边一字一字地说。 “啊！……” 三个孩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庭院。 早晨，冷锋一如既往地早起锻炼，其实对现在的冷锋来说单纯的体力锻炼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对于一个杀手而言，过于发达的肌肉反而是一种累赘，世界顶级的杀手中，几乎所有人都是常人的体型。少数的几个例外，都是消瘦无比，这样的体型更利于穿过常人不能通过的地方。 猴子就是适合当这样的杀手的人。 秦岭山中的锻炼，就连猛队的人都叫苦不迭，猴子一声不吭地坚持下来了。 冷锋用了一分五十秒爬上的峭壁，猴子两分十秒就跟上了。 现在也是一样，冷锋在雪地里单腿独立，一脚朝天蹬，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猴子就在一边，虽然做得略显笨拙，可是依然全程跟着。 冷锋看着明目张胆偷师的猴子，并不在意，走到沙袋边，伸出右臂，快要贴到沙袋时，握拳瞬间击打！ 寸劲的作用之下，拳头打进了沙袋，深入一半！ 冷锋撇了一眼猴子：“自己试着练，沙袋打坏了自己花钱买新的。” 第18章 复仇的火焰 冷锋注意猴子很久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没缘由的努力，坚韧如李二牛，训练累的像一摊烂泥一样时也会哀嚎抱怨。 猴子没有。 一声抱怨也没有。 哪怕因为出色的训练成绩被众人夸奖，猴子也一声不吭。 现在，猴子又默默无闻地在沙袋上练习，一拳一拳地锤在沙袋上。对红肿的双手毫不在意。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朝阳下猴子的汗水像是一颗颗宝石熠熠生辉。 “你这样是不对的，如果这样练下去，你只能练成铁匠。”冷锋终于忍不住提醒猴子。 猴子停了下来，看向冷锋，目光中满是渴求。 冷锋伸出胳膊：“这种发力的技巧，需要在一瞬间爆发出胳膊上肌肉的力量，沿着直线传导到拳头上。不需要挥臂。这样吧，你去找几块木板，搭建一个小台子，把胳膊固定成直线，离沙袋一拳远。这种运力方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能不能学会还要看你的悟性。” 猴子点了点头，就立即开始行动。 猴子的身体条件很适合成为杀手，先前对迅猛两队的训练，其实更像是朝着特种兵的方向。 杀手和特种兵不一样，如果说特种兵是天上的苍鹰，高傲且战力惊人。那么杀手则是隐没在沙漠黄沙里的蝰蛇或者一只兔子，像蝰蛇一样潜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不动则已，动则绝杀。或者像兔子一样狡兔三窟，每一次出动必定留下最少一条退路，最少一张底牌。 杀手是最惜命的，不死不休的那是死士！ 在肖淑雯的指下弹出的琴声总是那么具有神韵，铁血杀机毕现。冷锋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 “公子，可还要再听一曲？” 沙哑的声音把冷锋从精神的厮杀中呼唤回来。 看着肖淑雯，冷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老天赐予了她完美的琴艺，赐予了她靓丽的容貌，却偏偏毁了她的嗓子，否则如果她能边弹边唱，必定能更趋于完美。 冷锋摇了摇头，只是听一会儿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猴子还在沙袋那里练，怎么也该去看看。 冷锋弄出来给李承乾他们用的沙袋早已经铺满了补丁。 猴子的拳头已经在流血了，可是他依旧不屈不挠地在练习。 足足五十几次后，他才又一次抓住了那个感觉，瞬间打破了沙袋。 勤能补拙！ 冷锋满意地点点头，且不论悟性，猴子的心性就很让他满意。 第二天一早，冷锋再次出门晨练时，在沙袋边看到了猴子。 猴子朝着冷锋的方向跪在地上，面前的地面上平铺着一个小麻袋，麻袋里是一串串的铜钱。 那是他突厥任务成功后李世民给他们二十人的赏赐，二狗子用他的赏赐换了一个媳妇儿，李二牛用他的赏赐换了一套沉重的盔甲和一个寒铁狼牙棒。 只有猴子，他一文没花。 “收你为徒不是不可以……”冷锋蹲在猴子面前，拨弄了一下铜钱：“而且你这拜师礼也忒寒颤了些。” “再加上我的一条命！” 猴子的声音坚韧无比，仿佛付出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唔……觉悟不错，不过你得跟我坦白，你跟我学本事为了什么？” 猴子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为了杀一个人！” “谁呀？” “潞国公，侯君集！” 冷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问：“刺杀朝廷一个战功卓着的将军，还是一个国公，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斩首，诛九族！” 猴子突然惨笑道：“左右不过一个下场，就算朝廷想杀，我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当初侯君集私贪战没，我父亲不过参了他一本，一年后就被他冠上‘造反’的名头，要不是我娘把我扔进了旱井，我岂能苟活到了今日！” 冷锋想了想，郑重地对猴子说：“你想复仇，可以，不过什么时候我让你复仇，什么时候你再动手！” 猴子郑重地点头答应。 侯君集啊……冷锋又揉了揉太阳穴，这家伙是李世民的死忠，劝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的人里就有他。 但是这个人自私自利，属于鬣狗一类的人物，向李靖学习兵法，结果诬告李靖要谋反，典型的恩将仇报。李世民御驾亲征高丽时，这家伙在后方就坐不住了，窜动李承乾谋反，曹操一般的心思暴露无遗。 这样的一个人，不管怎样都会把自己送进绝路！ 冷锋静静地看着猴子行完五体投地大礼，然后问：“寸劲的练习怎么样了？” 猴子不答话，而是走到了沙袋前，拳头距离沙袋一拳远的时候，陡然加速，绑着绷带的拳头直接打进了沙袋，然后转头看着冷锋。 冷锋没有夸奖猴子，而是淡然道：“等拳头上的伤好了继续练，下次我希望看到你距离沙袋一寸的距离打进去，拳头不能受伤。” 猴子点点头表示知晓，又恢复成了寡言少语的样子。 不再管猴子，这样的人只需要告诉他该干什么，剩下的就不需要操心了。不像李泰那家伙，让他弄个火窑都弄不好。 拿着火炉跟他说了窑的构造，可是这家伙偏偏弄得走了形，建了一个斜坡的半圆壕沟，烧的煤比石头还要多。这样烧制的石灰，哪个平民用得起？ 受不了李泰洋洋得意的神情，冷锋决定亲自去乡下指导农民工挖火窑。 秦岭边的一处土山，冷锋指挥着迅猛两队和周边一些农民工一起挖坑，坑不需要太深，十米就好。 虽然在冬天挖土很是费劲，可是农民工脸上仍旧带着笑意。 冬日万籁俱寂，没法种地的农民只能上山砍柴或者打猎维持生计。砍柴只能砍干柴，湿柴没人要。打猎就更不容易了，深山老林不敢去，小山上顶多下几个夹子碰运气。 现在好了，只要参与挖窑，不仅有饱饭吃，还有铜钱可以领。听说窑建好了以后还要招工，虽然不是按天结算，改成按月结算，可是一个月足足三贯钱！ 冷锋在李泰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让你挖窑，居然弄出一个四不像，以后一个月不许吃肉！” 最喜欢吃肉的李泰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第19章 水泥作坊和粪池 冬天的冻土很不容易挖，足足五天才挖通了竖井和横井。 一个月的时间，泥瓦匠才把竖井砌上一层青砖。 募集十个铁匠耗费了十几天失败了好几次才浇筑好最底层的横栏，没有电焊机的唐朝，只能靠浇筑弄出大型的铁件。 十个汉子喊着号子用麻绳把直径横栏下放到了窑底。 “先铺一层两米的木柴，撒上火油，然后铺一层煤，铺一层石头，铺一层湿煤，铺一层石头，再铺一层湿煤。等这样叠加到竖井最顶层，就可以点火了。”冷锋对县令解释道。 三山口县的县令罗民生这些天忙的团团转。刚开始听说长安城里来了很多举止不凡的人物，听说是要建立什么水泥的作坊。这是大好事，一家作坊盖在他的辖制内能让他的百姓有钱赚，他作为县令必须感谢作坊的东家。 可是还没等他动身，圣旨到了！ 作为一个小县令，罗民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接圣旨这样的荣耀。在他准备好香案拜伏在地后，传旨的太监开口了： “皇帝诏曰：今-天下楼于三山口县建火窑，与民有益，着令三山口县县令罗民生全力配合，钦此。” 罗民生傻眼了，这作坊东家真猛！居然有圣旨要求地方官努力配合。 震惊归震惊，罗民生领旨后美滋滋地插香把圣旨供上，然后就开始为火窑奔跑。找农民工、铁匠、泥瓦匠的杂事都是他办的。 今天火窑建成，作为县令的他被特意邀请来参加火窑的点火仪式。 举着火把的罗民生穿过横甬道，战战兢兢地把火把凑在了横栏上的细木柴上。 泼了火油的木柴顿时熊熊燃烧！ 罗民生急忙窜出横道，看着冷锋等着听接下来的活计。 “等白石被火烧成‘熟的’，就用石磨把熟白石碾成粉末，掺入沙粉，比例是……” 罗民生立刻拦住了冷锋接着说下去的行为：“东家，这可是配方啊！您不能外传！” 冷锋愣了一下，才想起现在是法不传六耳的古代，很多配方什么的都只有弟子儿子才能知道。 不过为了一些黑心商人盲目模仿，害人性命。冷锋也就绝了外传的念头。 冷锋的石灰窑虽然也是最原始的一种，不过他给工人都配备了湿口罩等劳务用具，就是怕工人得病。石灰窑用的白石也不是采矿弄的，而是差人在河道搜集的。 “那好吧，我就不说了，管事的会指领民工工作的，作为县令，你每个月需要来这里一次，负责监督民工工钱的发放、作坊的产出。作坊的产出你需要给民部上书，作为收税的凭借。” 罗民生点头，有他监督，定然不会出现克扣民工钱粮的事。 水泥作坊的管事是李泰跟他老爹要的，而且不是太监。 看着知晓配方以后立刻熟练地分配民工工作岗位的管事，冷锋深深体会到了李世民手里人才数目的可怕。 第一袋产出的水泥被那个管事第一时间送去了皇宫。 皇帝对这种可以加固城关的材料很是重视…… 看着堆满了人畜粪便、野草的大坑，李承乾差点呕吐出来：“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东西能让粮食增产？” 大唐人认为，草木灰是最好的肥料，焚烧秸秆的浓烟到了秋日就日日不息。 朝堂之上，司农寺对李承乾的提议嗤之以鼻，还把官帽子脱下来摆在李承乾面前作为赌约，邀李承乾来年一战：一块天字号田，分成两半，司农寺和太子各种一半。若是太子赢了，他就直接告老（辞职！）！李承乾对师父同样充满了信心，捡起司农寺寺卿的帽子，说要是输了就入职司农寺！ “当然！”冷锋话说得斩钉截铁。 虽然他不知道在粪便野草堆积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反应，不过他小时候去乡下看望爷爷时，那里的农民就是这么干的。 既然农民们这么干，必然是有用的，不管怎么说也比用草木灰当肥料强！ “那就好。”李承乾相信师父，不过还是忍不住从师父这里获取更多的信心。 至于李泰，则对冷锋说的会爆炸的甲烷气体很感兴趣。 自从冷锋给他演示了粉尘爆炸以后，李泰就深深迷恋上了“爆炸”这个词语。如今用手帕捂住鼻子靠近化粪池苦思着什么情况下才能把这个化粪池也引爆。 至于李恪，冷锋有意地让他做了尉迟恭的偏将，跟随尉迟恭运输水泥到一些要害城关，负责讲解水泥的应用，顺便熟悉军队的构成。 忙碌了整整一天，等冷锋身心俱疲地回到卧室时，肖淑雯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 这个女人虽然已经脱离了贱籍，可是还是习惯干一些下人干的活儿。 冷锋现在也学会了享受，躺在浴桶里接受肖淑雯的按摩。 弹琴能弹出天籁之音的小手，按摩也能让人飘飘欲仙。 冷锋知道肖淑雯暗中与皇后有书信往来，那天他用石子打下来的鸽子上有写着李承乾和李泰这几天学习到了了什么的纸条。皇室的人都是这个德行，都喜欢从细微之处发现点什么，都喜欢找很多人当自己的眼睛，哪怕久居深宫也想知道一些自己看不到的事。 皇后是这样，李世民也是这样。 昨天魏征打着巡查完乡里、腹中甚饥的幌子到工地上混吃喝，实际上是打算看看这样的作坊能不能在天下推广。酒足饭饱之时，跟冷锋讲了朝堂之上发生的趣事： 皇帝赐给了房玄龄两个美人，可是房玄龄惧内，任由房夫人把两个美女赶走了，李世民打算打击一下房夫人的气焰。于是传见房玄龄的夫人，指着两个美女和一坛黑色液体说：“你赶走这两个美人，就是抗旨，朕给你两条路，要么把美人领回去，要么把这坛毒酒喝了！” 房玄龄知道老妻脾气，跪地哀求皇帝放过她，可是房夫人面不改色，一口气就把毒酒喝了个精光。 其实所谓的毒酒是一坛醋，皇帝不可能真的赐死宰相夫人。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过后，房夫人“喝醋夫人”的名头传出去了…… 冷锋可不觉得那两个美女只是单纯的赏赐，估计那就是李世民放出去的两双眼睛，用来窥测位高权重的宰相。 房玄龄是谁？“房谋杜断”之一，七窍玲珑的心肝，怎么可能把定时炸弹往家里塞！ 不过魏征特意讲这个故事的意思可就不一般了……分明是在指点冷锋身边有李世民的眼线。 他想干什么？ 第20章 饺子和账簿 爆竹声中一岁除，过了这个年，冷锋在唐朝的计算中又长了一岁，21了。 唐朝的爆竹可不是什么二踢脚，而是……爆的竹。 每家门前升起一个火堆，把竹子扔到火堆里，竹节之间的气体受热膨胀就会发出爆炸的声音。 命硬得堪比金刚石的唐俭又一次平安而返，还赶在了除夕这一天跑回来，估计会在朝廷的年宴上大放异彩。 李承乾贵为太子，李泰贵为魏王，新年宫里的年宴是必须参加的，所以一早就返回了皇宫。 二狗子打算过了年就娶媳妇，厚着脸皮跟冷锋和兄弟们借了些钱，在天下楼不远处买下了一个宅院，迅队整队的人就打算窝在那里过年，顺便帮二狗子收拾宅院。 李二牛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年前愣是在市场里抬出了一只据说是“病死”的牛。 牛在大唐简直就是百姓的命根子，私自宰杀耕牛可是重罪。不过……“病死”的牛，官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太子少保说它是病死的，它就不是被太子少保一狼牙棒打死的。 牛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可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且不说牛肉是何等的珍惜资源。就是种大葱的大棚，就花费了不少钱。 冷锋之前用刷了一层桐油的丝绸作为塑料布起了一个大棚，现在里面的菜能吃的已经不少了。 五大三粗的猛队队员，笨手笨脚地学着包饺子，在看到一个个的大包子型饺子后，冷锋果断打发他们去打扫庭院。 现在天下楼在修德坊豪放地占据了四栋高楼，楼后的庭院民居也彻底打通，成了一个巨大的庭院。 论到包饺子，冷锋只知道怎么包，虽然比李二牛这群莽汉包的好些，可是看着边角粘着的馅儿，冷锋很担心它下了锅会开花。 见鬼了！肖淑雯包的好还可以理解，猴子这家伙包的居然也很美观！ 自从猴子开始受冷锋的专门指点，二狗子怕一些任务耽误了猴子的训练，就把他在迅队开除了。 “呵呵，小的时候我爹的饭菜都是我娘亲手做的，那时虽然我还小，但是也经常帮我娘打下手。” 猴子现在很认可冷锋这个师父，渐渐说的话也多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过了年先成亲吧，什么时候把孩子留下来了，什么时候再想着报仇。这样的话，哪怕失手死了，去阴间也有脸面去见你爹娘。” 猴子点了点头，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复仇的信念被他深深刻在心底，不再轻易表露。 三个人动手都很快，可是考虑到这次年宴人数太多，只能连续包了大半个时辰才停手。 告诉猴子煮饺子的办法后，冷锋动身去了天下楼一楼。 一楼右侧的隔间都被临时拆除，十几个桌子被拼凑起来，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食。 冷锋这个主人家还没到，几个管事也就在窗边站着闲聊，吹嘘一下自己给主家创造的利润。 蒸酒作坊的管事老赵、天下楼的管事老李，水泥作坊的管事老霍、突厥贩酒商队的管事老孙，每个人都管理着一项产业，不知不觉间冷锋已经拥有了四个产业。 这四个管事除了水泥作坊的管事是李世民指派的以外，剩下的三个都是冷锋招聘的。 唐朝民风淳朴，讲究头掉了碗大的疤，信誉不可丢！这四个管事做账的精细程度精细到了文，突厥贩酒商队用酒走人情都要记录在案，把翻看账簿的冷锋搞得不胜其烦。 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冷锋看着那个巨大的数字嘴里发苦：“确定是六十三万贯？” 老孙乐得见牙不见眼：“确定，确定，东家您不知道，草原的蛮子最喜欢咱们的酒了，以前是三只羊换一坛酒，现在是一头牛换一坛，牛羊在草原随处可见，不值钱，可是到了咱们大唐，那可就不一样了。每次随车的一坛‘酒王’，那些突厥贵族都抢得不可开交。” 又翻开了天下楼的账簿，有前车之鉴，冷锋直接找出最后一本账簿，看上面的盈余。 一百二十四万贯的数字让老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李笑着对老孙拱拱手说：“见笑了，见笑了……” 最后一本是水泥作坊的账簿，蒸酒作坊不负责直接盈利，所以账簿是与天下楼和商队的合在一起的。 “三万贯”的数字终于让冷锋缓了一口气，终于看到一个小一点的数字了。 冷锋不知道，如果富商知道冷锋的表情，一定会跳起来掐死他！那个商人不是累死累活才能挣个几百贯，万贯的家资已经足以让一个商人在大唐商界横着走路了。这位看着百万贯面不改色的家伙必须架起柴禾烧死啊！烧死啊！！ 一百九十万贯，冷锋产业半年的收入已经顶得上国库一年的收入了，国库一年也不过收入二百余万贯罢了。 “老霍，你是天子指派来的，你对这个抵得上国库的数字有什么看法？” 老霍全名霍延寿，据说是汉朝霍去病的后代。听冷锋发问，想了想才说：“国朝轻徭薄役，几度减免赋税与民休养生息，国库收入自然少。可是，没道理您的产业半年间就收入了接近国库的钱。由此可见，国库的收入环节必定是出了问题，要么是民间偷税漏税严重，要么……要么就是官员上下其手，或者两者并存！” 冷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就该是李世民去头疼才是。 吩咐管事和猛队队员们入座，冷锋指了指账簿：“今年半年的收入实在多的很，我就留下一百万贯的大头，取出四十万的小头你们四个分了吧，一个个家里总有许多族人需要救济。老霍，剩下的五十万贯我就交给你了，这是我送给皇帝的年礼，不过年后它会被皇帝分配到水泥作坊，用于补助民生。乡下那四处漏风的房子我看着都觉得冷，就从三山口县开始吧！” 老霍站起身，脸涨的通红：“必不负东家所托！” 猴子带着刚出锅的饺子进来了，饺子这东西对唐朝人而言还是个新鲜的吃食，不过天下楼出品，必定是美味！众人见冷锋从桌上拿过醋和一种叫做“酱油”的液体在碗里搭配好，然后用饺子蘸一点吃，也就纷纷效仿。 牛肉大葱的饺子，让众人吃得直哼哼。 午间年宴结束，四个管事也就告辞回家，今夜还要陪家人守岁。另外，得到了十万贯的赏赐这样强大的事也要尽早告诉家里人。 第21章 守岁 来到唐朝之前，每回新年都有电视可以打发时间，唐朝可没有电视这东西，冷锋闲的实在没办法，只能跟着李二牛他们赌博。 李二牛他们的赌博就一种：掷骰子，猜大小。 这样的赌博难免无趣，冷锋玩了几局就兴致全无，考虑了一下后决定跟李二牛他们玩一玩“击鼓传花+真心话大冒险”。 没有鼓可以用，不过弄个木棍敲桌子还是可以的。 在众人搬出祖宗保证决定不撒谎以后，冷锋背对着众人做第一轮的击鼓手。 随着木棒的敲击，作为“花”的一只肥鸡在一个个大手间飞速传递。 敲击停止，肥鸡落到了十四牛的手里。 冷锋淫笑着问：“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十四牛被冷锋的笑容吓得不轻，以前训练的时候，只要冷锋摆出这么一副嘴脸，肯定会有更折磨人的训练方法出现。冷锋的淫笑已经成了他们心头绝对的阴影。 “我……我选择真心话！” 作为鼓手的冷锋直接发问：“说吧，迅猛两队里你看谁最不顺眼？” 十四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二狗子，这家伙身为一个爷们，偏偏脸长的跟大娘们似的。” 十四牛的话引来哄堂大笑。 “好了，换你做鼓手。” 十四牛击鼓，冷锋下场。 一轮敲击过后，肥鸡到了李三牛的手里。 十四牛努力地学冷锋的淫笑看着李三牛。 李三牛嘿嘿一笑，这样的笑容，只有在冷锋的脸上才会对他有压力：“我选择大冒险！” 十四牛的木棒立刻指向冷锋：“那你就挑战老大吧！” 李三牛立刻变成了苦瓜脸……挑战老大？当初二狗子试过，老大仅用一条腿就把二狗子收拾了，现在他虽然进步贼大，可是挑战老大？ 冷锋也好久没活动过了，做了两个扩胸的动作，然后充满鼓励之色地看着李三牛。 李三牛心里大骂十四牛无耻，可是只能硬着头皮上。 看着如同慷慨赴义的李三牛，群牛们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嘭嘭一阵乱响，冷锋满意至极地回到了队伍里，暗赞人肉沙包打起来就是爽。纵使他没下重手，李三牛此时也跟一摊烂泥一样堆在地上直哼哼…… 游戏继续，这一次是李十牛“中奖”，李十牛也选择了大冒险，可是李三牛也不忍心祸害兄弟去挑战老大，于是很“慈悲”地吩咐李十牛去抱着院里的一棵树，亲吻树皮，大声喊“嫁给我吧！”。 连续几轮过后，猛队队员们的情绪越来越高涨，肥鸡终于如他们所愿地落到了冷锋手里！ 冷锋看着肥鸡头疼得很，真心话自然是不行的，只能选择大冒险，但愿这群混蛋别玩我！ 李五牛在伙伴们鼓励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说：“老……老大，俺也干不出让你亲树皮的事儿……” 此话一出，群牛们对李五牛怒目而视！ “那……那这样吧。”李五牛指着侍立在一边的肖淑雯：“那你亲她！” 哦！群牛们欢呼起来，甚至还有吹口哨的。 冷锋立刻感觉头大如斗！几步蹭到肖淑雯面前，想了一下才说：“我亲你一下行不行？” 肖淑雯的脸都变成了胭脂色，微微地点了头。 冷锋立刻抓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亲了一下，然后在一片“卑鄙”的失望声中扬长而去。 除夕这一天每个人都要守岁，皇帝也不例外。借着守岁的由头，李世民领着一大家子亲戚挤进了太极宫，跟他的太上皇老爹一起欣赏歌舞。 柔弱的舞姬跳着柔弱的舞，看惯了猛士训练的李承乾哪里经受得了这个，看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主位上的李渊看到了李承乾的样子，不由发问：“承乾，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困倦？可是这歌舞看不过眼？” 李渊虽然不待见儿子，可是对这个聪慧的孙子可是喜爱的紧。 李承乾回答说：“皇爷爷，孙儿跟随世外高人学习的事您是知道的。师父他训练手下时，孙儿也曾参与其中，其中辛苦，不可言叙。习惯了那样的日子，对歌舞一类也就不怎么习惯了。” 李世民笑道：“你师父可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不可能一味训练你们。你是不是知道些练兵时的娱乐节目？说说，一直看歌舞难免无趣些，也让你的长辈们沾沾你的光。” 李承乾离席，挥手遣散了舞姬，然后喊李泰李恪和自己作示范。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三步连’，规则很简单，猜拳选取一人作‘鬼’，抓捕余下的人，只要一人被触碰到了，就会变成‘鬼’，之前的‘鬼’恢复人身。如果哪一个人即将被‘鬼’触碰，可以喊出‘三步连’，然后所有‘人’原地立定不能动，动了就会变成‘鬼’，没有喊‘三步连’的‘人’需要在三步之内跨步到第一个喊的‘人’那里，两‘人’的脚需要碰触到一起，失败的也会变成‘鬼’……” 在李承乾的讲解和兄弟三人的演示下，皇室宗亲们立刻掌握了游戏规则。找些太监宫女围成一圈圈出场地，李渊当仁不让地第一个下场，李世民笑着也跟着下去。 祖孙三代一番嬉戏过后，李渊揉着腰说：“到底年纪大了，朕去休息会儿，二郎你们玩。” “二郎”这个称呼李渊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每次见面，他都是称呼李世民为“皇帝”，生硬无比。裴寂给他出主意霸占太极宫，他就这么干了，哪想李世民毫不在意，缩在显德殿可怜的紧。 此番祖孙三代游戏，让他疲惫之余，也感受到了一丝温馨。既然二儿子错事已经做了，再跟他置气也是没用的…… “这游戏看似是孩童的游戏，实际上也锻炼人的速度、躲避技巧、反应力，不简单啊……” 李世民特意下场扶李渊，换跃跃欲试的李孝恭等人去玩。 李渊看着自己这个英气逼人的儿子，突然说：“二郎，这太极宫冬日住着阴冷得很，对朕的身体不利，你找人给朕盖一间暖和些的宫殿，朕要换地方。” 李世民明明欢喜不已，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您的要求孩儿自然听从，青雀学会了一种叫做‘炕’的东西，听说寒冬之际塌卧之上也是温暖无比。让他带人给您搭建一个就是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放下芥蒂的父子二人不待守到时辰，就勾肩揽背地睡着了。 第22章 正月和出征 新的一年了，大年初一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冷锋在这个朝代没有亲戚，朋友倒不少。 看着桌子上的一摞请柬，冷锋觉得自己一天去一家，可以白吃白喝两年！ 都是李世民给他封的“熩国公”的爵位闹的，在唐朝，固然官职高名望也就高，可是这都比不上爵位的质量。哪怕“熩国公”只是一个虚衔也是一样。 桌子上的请柬大多是一些低级官员发出来的，请的人来不来不说，心意至少到了。 “您只需要挑亲近的几家去就可以了，余下的不用理会的。” 尽管肖淑雯的嗓音不好听，可是冷锋已经习惯了。 让她把杜如晦等人的请柬挑出来，然后铺纸写回复，去做客怎么也要告诉主人家哪天去。 第一个自然要去李世民那里，皇帝的面子跟他的国土一样大，自然要第一个去，顺便把李承乾他们领回来，把李恪继续塞到尉迟恭身边。 第二个就是房玄龄了，宰相啊，肯定得去…… 写好回信，就派遣李二牛等人去送。 在外边套上黑色长袍，冷锋才进了马车，拉车的是李世民身边那两个高手太监之一，有了这张脸，马车就可以直接开到宫里。 今日的太极宫除了太监宫女外没有皇氏宗亲，没有太上皇，没有朝臣，只有李世民跟他的三个儿子，就连皇后也不在。 冷锋见李承乾三人打算跪拜问安，只说了一句“磕头虫”，就制止了他们。 皇宫里的厨师精心制作了一桌美味佳肴，其中居然有熊掌！ 也不跟李世民客套，冷锋跟三个徒弟招招手，师徒三个就打算直接入座。 李世民也不在意，见三个儿子还不敢坐下，也就入座。 “承乾他们跟随公子学得不少学问，我听说公子一直打算把恪儿安排到敬德身边，难道公子觉得今年边境会有战事？” 冷锋放下筷子，这熊掌也不怎么好吃嘛！听到李世民发问，就回答道：“边境会有，而且肯定是你发起的，莒国公唐俭到我天下楼交人，混了两坛酒就跑了，虽然一个字没说，不过我敢肯定你会出兵和西突厥一起攻打东突厥。获取开疆拓土功绩的机会，搁我身上我也忍不住。不过我安排李恪去尉迟恭那里，可不是去边境，具体如何让我卖个关子吧。” 李世民苦笑，看来今天是得不到消息了，只能看看肖淑雯能不能透露些情报了。 这个傻丫头，听了观音婢的话觉得冷锋可以帮助她，就委身入了贱籍，托我引冷锋去曲艺苑。结果色诱冷锋不成，反倒成了李承乾三人的看护，真是的！ 李世民在那里想着事情沉默不语，冷锋以为李世民在担心李恪的安全，就开口说：“如果不放心你儿子，把你身边的高手派出去俩不就行了。正好到时候我和李恪不会在一路。” 李世民拍拍手，那两个武艺高强的太监就从大殿柱子后钻了出来。 “冷公子觉得这两个人可否？” 冷锋一抬手，手里的两根筷子就像子弹一样嗖地从两个太监耳边飞了过去。 直到筷子撞在柱子上跌落，两个太监才反应过来。 冷锋摇了摇头：“反应力太弱。” 李世民苦笑，民间哪那么容易就出现冷锋眼里的高手，秦琼已经是武艺精湛了，在冷锋手下也不过八九招就落败了。 冷锋突然想到了猴子，于是对李世民说：“我这里有个人，还在培养，等过两年，就让他跟着你吧。忠诚度不需要怀疑，至于待遇嘛……也不需要，你只要给他一张圣旨就行。” 冷锋推荐的人物啊，李世民想了想才说：“什么圣旨？” “嗯……在他需要的时候，可以向一个有罪的、非皇族的人提出生死挑战。” “有罪的、非皇族、生死挑战是吧。”李世民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前提必须是这个人犯了死罪！” 冷锋伸出右手，李世民也伸出右手，三击掌！ “我会让他尽快成长起来，哪天你去天下楼，可以提前跟他见个面。” 李世民朝那两个太监挥了挥手，两个太监立刻下去准备，奉上了空白圣旨和笔墨。 李世民在圣旨中间竖着写下了“生死战书”四字，然后在上方标明：“非死罪者不可命其接受挑战”然后在下面标明：“不可向皇族发起挑战”。 写到右面的挑战者时，李世民问冷锋：“此人叫什么？” “猴子” “额……”李世民硬着头皮写下了“挑战者天下楼猴子”这几个字，然后在右面写下了“领命接受挑战者”几字，并未写上姓名。 李世民盖上皇帝印，然后递给冷锋：“到时填上名字即可。” 冷锋单手接过，然后把圣旨揣进了怀里。 回到家，冷锋把圣旨递给了猴子。已经识字的猴子近乎贪婪地看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看完后，重重地给冷锋磕了三个响头。 初二去房玄龄家的时候，排在初三的杜如晦无耻地不请自来。冷锋安排李恪的举动太明显，这两个聪明的家伙也猜到了战事将起，探听情报失败后，也就不再纠缠。 空闲下来的初三，冷锋决定帮李恪打造一副小号盔甲，百炼钢打造的配件淬火以后组合出来的鱼鳞甲看似轻薄，其实防御力很高，一般的弓箭都射不透。 历史上的罗艺是在逃亡中被部下杀死的，冷锋听程咬金说罗艺手下的武艺也是不弱的，所以正好拿罗艺部下磨练二狗子他们。 二狗子等人走的是特种兵的路线，今后需要大量战斗的洗礼才能培养出他们自信、自强的气质。 至于猴子……猴子需要的是压榨，彻彻底底的压榨！ 只有彻底压榨出猴子的潜力，才能将猴子在两年内锻炼到“出师”的杀手境界。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合格的保镖就是杀手。 给李世民当保镖，或者是说当肉盾，才有资格在李世民的帮助下做出一些光明正大地违反律法的事！ 初四，冷锋带着李恪去了尉迟恭家里。 尉迟恭是个粗人，自然好打交道，告诉他战事若起就带上李恪，尉迟恭立刻就满口答应。 第23章 魏征的请求 如果问冷锋最不想去谁家，他肯定会回答是魏征。 “家徒四壁”就是魏征家里的真实写照，身为给事中、郑国公，魏征的朝堂地位不需要怀疑。可是看到他家漏风的墙角和侍立在饭桌边咽口水的魏叔玉，冷锋就知道这一次魏征可是大放血地来招待他了。 精米饭、水煮鱼、炖羊肉、大萝卜丝。 这就是魏征招待冷锋的饭食，说实话……寒酸得很，估计冷锋在请柬里随便挑一个人去应宴，都会比魏征这里强。 可是就是这样的饭食，花光了魏征钱袋里最后的铜钱。 按理说魏征这样的地位，家里是不应该这么贫困的，可是魏征太死板了。 虽然在唐朝商人的地位低下，士子文人见到商人总会说一句“铜臭之气”。可是出门没钱寸步难行，在哪里都是一样。现在朝廷的俸禄也就够一家吃饱，位于朝堂之上的大佬们，平常固然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可是私下都有依附他们的商人，家里也有商队。唐俭那样清高的“学问大家”，都买得起天下楼的酒菜。 不懂得变通啊！魏征就认为当官不该经商，也不该用官位爵位的便利获取钱财，朝廷的俸禄，除了一家吃喝用度，余下的钱他都用来救济贫苦百姓了。 魏征数次在朝堂之上指责帝王过失，换别的皇帝早就把他砍了，李世民没有，反而赞誉他直言不讳的性格，每次被指责都会给魏征赏赐。 可是这些赏赐魏征都没带回家。 这是一个方正的、纯粹的人，所以看到魏征欲言又止，冷锋不介意帮他一些忙。 “魏大夫如果有什么事就说吧，过了今天，我可就不一定帮了。” 冷锋喝了一口茶险些吐出来，鬼知道这是堂堂郑国公在哪儿淘弄的劣质茶叶。 魏征不做声，想了一下才说：“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才能定罪造反？” 冷锋都差点以为这老家伙猜到罗艺即将造反了。 “‘造反’这个词的含义很广泛啊，我想想……首先，窃取兵权，举兵作乱的，必定是造反。” 魏征点头：“兴兵作乱者，必定是造反。” “勾结外国，泄露国家机密，虽为通敌罪，也可称之为造反。” 魏征点头：“卖主求荣者，必定是造反。” “网罗朋党，胁迫皇权，侵占民利，这样的行为也可以称为造反。” 魏征点头：“如曹孟德般作为者，必定是造反。”说到这里，魏征反问道：“若是有一个人，因为不满皇帝的封赏，心怀怨怼，却没有纠结朋党，没有染指兵权的，是不是造反呢？” 冷锋苦笑：“这怎么能称为造反，顶多定他一个心怀怨怼的罪名，虽说这也是大罪，不过最多夺官罢爵。换作是当今圣上，估计不仅不会赐罪，把话说明白了，还会有赏赐呢！” 魏征立刻捶胸顿足道：“可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仅仅是因为一小妾诬告他谋反，就被抄家灭族。” 说到这里，冷锋知道魏征说的是谁了—刘文静，只能是刘文静。 可是当初刘文静是李世民的人，魏征是李建成的人，魏征怎么好心到到了现在也想着给刘文静翻案啊？ 魏征见冷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蔚然一叹：“刘文静是开国重臣，我虽与他不是同一阵营，可是相交甚笃。虽然他追逐权力之心过重，可是绝不是有作乱之心的人。当年……” 魏征无力地坐了下来：“当年他被诬告谋反，我虽也有意为他辩护，可惜太上皇听信裴寂谗言，一意孤行。抄家之时，他的一个还在吃奶的幼子被忠仆塞进马桶中才逃过一劫。之后那孩子被送到了我这里，我把他安置到了城外一户农家，就盼望他能好好活下来，可是……” 魏征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可是还是被裴寂发现了，还在吃奶的孩子，他居然下得去手，就吊死在刘文静卧房的大门上……” 冷锋深深叹了口气，这事虽然没被计入史书，甚至是野史，可是既然出自魏征之口，就不可能是假的。 所谓“斩草除根”，就是这样。权力倾轧之下，往往充满了血腥。 冷锋想了想才说：“我可以帮你，不过我帮你的手段将会与裴寂诬告刘文静一般无二，你介意吗？” 魏征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冷锋，然后擦干了泪水，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如此恶人，哪怕是割涮老夫身上的肉喂之，只要能撑死他，老夫也毫无怨言！” 一个幼小的生命夭折在魏征面前，这样的刺激甚至让魏征连一向的正直也抛弃了。 再说这件事难免会让魏征更难受，冷锋想起被魏征挂在府门上的那个镜子，就问道：“郑国公为何把我送你的镜子挂到了府门上？” 魏征用湿巾擦脸，整理了一下仪容才说：“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楼主所赠之手书我放在了书房，每日读书之余都要问问自己有没有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出府门之时照照镜子，问问自己今天出去是不是抱着‘民为重’的心思。 回府之时照照镜子，问问自己今天是不是做到了‘以民为重’。 这样做虽然会被人称为‘做作’，可是只要自己无愧于心，不必睡梦中还在忧思，睡得香就好。” 现在冷锋不佩服他都不行了！ 从魏征家回到天下楼，冷锋就对迅猛两队下达了调查裴寂的任务。 现在的船帮盐帮，依旧处于冷锋的掌控中，虽然不像以前一样走私、盘削平民，可是这样的组织曾渗透到了长安周边每一个阴暗角落，是一个现成的信息网。 很快，裴寂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看着裴寂的调查结果，冷锋差点笑出来。 虽然知道这家伙在晋阳帮隋炀帝管理行宫时给李渊拉过皮条，是李渊“一起嫖过娼”一类的狐朋狗友，极其好色。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六十有四、家里妻妾成群的情况下还有精力娶小妾。 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后，李渊失去了帝王的权力，裴寂的宰相之位也不保，空留着魏国公的爵位，没几个人待见他。现在他无事可做，赌瘾就越来越大。（曾经李世民就曾“借赌行贿”，让他劝李渊起兵。） 可是朝堂之上，谁会跟他赌博为乐？身份地位还要不要了？于是裴寂只能跟家里人赌，或者乔装混迹于赌馆。市井里的赌馆哪有不黑的，裴寂最惨的一次甚至连裤子都当了。 赌博最是败家废钱，裴寂也只能厚着脸去皇宫拜见太上皇，去李渊那里混钱花。 冷锋正在考虑罗艺的事儿，无暇设计这个人。 也罢，就留你逍遥一阵儿…… 第24章 汤圆儿和灯谜 正月里就不该想一些烦心事儿，冷锋把裴寂的调查报告扔到垃圾桶就再不理会。 冷锋不理会不代表有人不理会，肖淑雯捡起垃圾桶里的报告，看到上面的字，双眼中险些喷出火来…… 今天是正月十四，而且不需要赴宴，冷锋就吩咐天下楼的活计用红色丝绸蒙制灯笼，最少要两千个！冷锋打算明天过上元节的时候在天下楼前摆出灯笼街。 说到上元节，怎么能没有汤圆吃？冷锋决定做些汤圆，不管煮着吃还是炸着吃都是绝品。 刚走到厨房门，一把雪亮的匕首就直刺冷锋的咽喉。 冷锋毫不在意地伸手一抓，就抓住了偷袭人的手腕。 “力度差，速度差，用匕首你也找一把漆黑的呀，雪亮的是个人都能反应过来。” 冷锋松开手，猴子的身形从门后显露出来。 “我知道了。”猴子答应一声撒腿就跑。 这是冷锋和猴子之间的一个游戏，只要是在天下楼内，每天他们都会互相刺杀一次。可惜到现在为止，猴子全败。 找出江米面，冷锋就开始考虑起来弄点什么馅儿进去。黑芝麻就很好，可是考虑到自己年前没给几个相识的大官儿比如杜如晦送礼，就把水果馅儿也考虑了进去。 唐朝人过年的时候也会送年礼，一般都是学生送老师，下属送长官，官员送皇帝，地位相差无几的会互送。冷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李承乾三个虽然送了年礼，可是冷锋以为是弟子必须做的事。偏偏杜如晦他们觉得跟世外高人打交道，还是不要太俗，就没送。 可是入乡随俗啊……既然没送年礼，送些上元礼补救一下也是可以的。 肖淑雯总能在冷锋干活儿的时候即时赶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个人一下午搓了足足几百个汤圆。 第二天一早，天下楼管事老李就带着一些精致的礼盒送往各个高管府邸，同时邀请他们参加天下楼的灯会。 杜如晦看着冷锋的信哭笑不得，除了学生送老师、官员送皇帝是天经地义的以外，余下的都需要互赠等值的礼物。哪怕是下属送上官也是一样，要不然就不是送年礼，而是索贿了。 冷锋亲手做的名叫“汤圆”的吃食，还是冰糖雪梨馅儿的，心意自然是到了，可是杜如晦是学问人，遵守“君子远庖厨”的古训，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咋地，早知道就提前送些珍玩给冷锋了！ 自从学会了锻体之术的“养气”分支，杜如晦已经很久没觉得气短了。特别是冰糖雪梨汁，成了杜如晦的最爱。看着礼盒里大小一致，圆滚滚的汤圆，杜如晦可等不到晚上了，立刻吩咐厨房中午就煮！ 李世民也收到了汤圆，还是特大份每种口味都有的，看了看请柬，决定散掉上元节招待百官的宴席，跟房玄龄他们一起去天下楼参加灯会。据说灯会有考校学问和见识的节目，比其它民间的节目比如胸口碎大石一类的杂耍文雅多了。 夜幕降临，长安城却灯火通明。往常只要太阳落山，静街鼓响起，城内百姓就必须回家，各个坊市也会紧锁坊门。除了要上早朝的官员以外，其他人都必须等到天亮开坊才能出去。 上元节这一天不同，只要你愿意，就算玩到天亮也没关系。 天下楼的灯笼挂起来后显得很有气势，灯笼下都挂着纸条，或是写着诗文的上句，要求对下句，或是字谜，或是物谜，谜语越难灯笼越大。 只要对上答案，就可以摘走灯笼。红色丝绸制成的灯笼啊，平民们想着猜出答案获得灯笼后把丝绸裁下来用，富商、低级官员们打算摘下来自己用。天下楼的灯笼，说出去多有面子！ 至于高官们，哪一个不是文辞斐然，对诗文猜字的灯笼看都不看，都选物谜。 “有一物，横着走。” 房玄龄揪了揪胡子，随后答道：“不就是螃蟹嘛！来来来，这丝绸灯笼归老夫了！” “哼！房乔你就是遇到容易的了，你来看看这个谜语！” 杜如晦把房玄龄拽到了一个灯笼下，只见灯笼下挂着的纸上写着：“有一物，初生无脚有尾，长成有脚无尾。” 房玄龄看了一下，冷哼道：“世间哪有此等之物！” 杜如晦啐了一声：“何不食肉糜之辈！蛙都不知道，亏你还是当朝宰相！” 冷锋跟李世民越过吵嘴的房杜，选了一个看起来颇大的灯笼，只见谜语是：“有一鱼，不游即淹死。” 李世民对冷锋笑道：“这可难不住我，早年征战路过海边时听海边的渔民讲过，鲨鱼是也不是？” 负责验对答案的老李笑道：“对的，对的，将军您真是见多识广。” 李世民便衣之时从不自称“朕”，再加上他的确是百战统帅，气质摆在那，看起来真的很像将军。 李世民笑着把灯笼摘下来交给随行的宦官，被另一个巨大的灯笼吸引了眼球。 只见纸上书写着：“有一物，似蚯蚓，吸人血，伤处一日难愈。” 李世民挠头，这样的东西他真的不知道。 “皇……先生，此物应该是蚂蝗。” 一个黑袍的官员出声道。 够资格陪同皇帝微服来天下楼的，至少也得是国公，而这个人，没有爵位，冷锋在官员名录里都没见过他，连史书上也没见过“李余无”这个名字。 李世民立刻问道：“什么是蚂蝗？” 李余无拱手道：“下……（官）在下年后将要巡视岭南，对岭南风土人情做了调查。国朝西南丛林中，蚂蝗颇多，似蚯蚓，似蛇，吸人畜之血，要是遇到颇为麻烦。此物吸附肌肤之上，扯之不仅不能扯下，还会将口器遗留在人体内。” 李世民看向冷锋：“冷公子既然知道此物，可知应对之法？” 冷锋想了一下说：“不能硬扯，只能用高度酒涂抹让它自己松开。取下后挤出伤口处血液，涂抹烈酒再绑上布条。” 李世民指着冷锋对李余无说：“你要去岭南，偏偏畏惧岭南气候水土，蚊虫等，现在有冷公子在这里，你正好向冷公子请益。” 第25章 罗艺造反了 “冷公子，在下不日就要南下，对岭南蚊虫鼠蚁着实害怕的紧，还望冷公子指点一二。”说完，李余无还奉上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佩。 其实也不能说李余无胆子小，岭南气候潮湿，到了晚上蚊子就铺天盖地，被蚊子叮咬后，很容易感染疟疾。在唐朝，判罪流放最多的地方就是岭南，北方人到了岭南，哪怕侥幸活了下来，也会过得生不如死。 不过既然李世民替他开口了，怎么也得帮帮他。 “在岭南，山间多蚊虫鼠蚁，切记要蒙住住处的缝隙，床上最好也罩上纱帐。每日用艾蒿硫磺熏屋子，熏走毒虫。外出切记不要走山林草地，岭南蛇大多剧毒，若被噬，当机立断斩去被咬的血肉才是上策，迟了那么几瞬，就要断臂砍腿了……” 冷锋在这边说，李余无就一点一点地记，事关性命，一点也马虎不得。 一人限一个灯笼的规则自然管不到李世民，连续摘了几个大灯笼，在大臣们面前充分表现了自己的学识后，李世民这才进了天下楼，话说他也没忍住，下午就吩咐御膳房把汤圆煮了，晚上还是很想吃这个东西。 好在冷锋早有准备，水煮、油炸两种做法的汤圆都被端上了桌。 李世民很喜欢油炸的高热量食品，煮的汤圆是一口没动，吃了一肚子的炸汤圆和炸肉丸。 散席上茶，李世民向随行的宦官，那两个宦官点点头，就开始清场。 冷锋看到宦官的行为，就知道李世民要说重要的事了。 “朕几次邀请冯盎那个老匹夫入朝，他都推辞不来，怎么，担心朕的长安是鸿门吗？还是他想自立岭南王打算与朕划江而治？！” 长孙无忌站起来说：“岭南地广物博，又有长江天险阻隔，消息闭塞。而且国朝兵力尽在北方，冯盎不臣之心虽未显，但确实不可不防。” 这还是冷锋第一次看见长孙无忌，上一次长孙无忌登楼求见，冷锋正好在三山口县建火窑。等知道长孙无忌来过，冷锋也没打算回访。不为别的，就因为长孙无忌曾在房遗爱谋反案件里诬陷李恪，还有还有一些和他不对付的朝臣。 自古以来藩王的命运都很坎坷，李恪就是很好的例子。 魏征站了出来：“陛下曾说过对天下万民推心置腹以待的话，难道现在忘却了吗？当初群雄割据，国朝建立之初仍旧刀兵不断，这样的环境，冯盎都没有称王。怎么可能现在却想要反叛呢？” 魏征的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李世民立刻从愤怒中清醒。对啊，当初那么好的机会不反，怎么可能现在才反？ “算了，朕不与他计较！”李世民叹了口气，然后说：“朕打算开发岭南的土地，众卿以为如何？” 户部尚书长孙无忌道：“国库收入过低，若想大规模开发，很难，很难。” 房玄龄道：“岭南自古以来都是蛮荒之地，开辟无益啊。” 杜如晦什么都没说，不过也是摇了摇头。 李世民摆了摆手：“散了散了，朕要在天下楼多呆一阵儿。” 朝臣散尽后，李世民看向冷锋，目光中尽是询问之意。 冷锋想了想，才说：“开发岭南虽然是必须做的事，可是怎么也要等国朝人口突破一万万才行。我知道你想给子孙留下基业，可是你怎么也要给承乾和他的子孙留下点事做啊。再说了，年后很快就要对突厥用兵，到时候又是一片土地，百姓就那些，十里置一人都费劲。急功近利是帝王大忌，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隋炀帝是怎么把自己的朝代玩完的。” 李世民叹了口气，颓废地说：“我怎么不知道隋炀帝的灭亡是怎么回事，开挖运河、远征高丽都是急功近利的举措。可是……” 李世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自从当了皇帝，我整天都缩在宫里，案牍虽然劳神，可是更多的时间都在靠歌舞打发时间。想要出宫走走，大臣们都要上谏，生怕我出现意外。最近我觉得肚子都积累赘肉了。” 冷锋知道李世民这是征战惯了，突然闲下来才会觉得烦闷。这样的事别人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适应了才会缓解焦虑。 冷锋又想到了李余无，对李世民说：“李余无如果还要去岭南，不如让他完善地图，关于比例尺的知识我会交给他……” 正月十七，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黄道吉日，没准儿还真的利于造反。被姓李的“巫婆”蛊惑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罗艺终于忍耐不住，假称奉了秘诏，进据豳州，不臣之心暴露无遗。 朝堂之上，李世民看着鸿翎急报大怒！当即令长孙无忌、尉迟恭带兵出征。 退了朝，李世民仍旧气氛不已。罗艺在他登基后进开府仪同三司，位比三公，就是这样依旧想着造反。可恶！可恨！ 李世民从来都不屑把危险灭杀于萌芽，他坚信自己可以面对世间任何考验。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开国皇帝或者篡位皇帝普遍的心态。汉高祖刘邦如此，明太祖朱元璋也是如此。 也就宋太祖赵匡胤处理得温和些，杯酒释兵权。 李世民不一样，跟随他的一票人在他登基之后都得获高位，房玄龄更是直接成了宰相。 李世民太自信了，他坚信自己在位期间能够压制得住这些人，或者说，他有信心活的比这些人岁数大。 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李世民看到了正在给花草修剪枝叶的杨妃。 看到杨妃，李世民突然想起了在尉迟恭麾下的李恪，难道说……冷锋很早以前就知道罗艺要反叛？ 李世民越想越不对劲，当即吩咐随行宦官准备常服，他要再登天下楼。 等到了天下楼，恭候皇帝多时的老李送上了冷锋的留言：“肚子饿了会吃饭，野心大了会造反。很简单的道理，我领着你大儿子也去凑热闹了，等我们的消息吧！” 第26章 行军 杀了那个刺客以后，李承乾做了一段时间的噩梦，有时梦到自己被溅了一头一脸的血，有时梦到自己那一刀刺偏了，眼睁睁看着那个刺客扑向自己的母亲。 李世民知道以后，特意叫刑部尚书带着李承乾去刑场看砍头，他觉得这样做能够让李承乾适应。 可是他到底忽略了李承乾的年纪，八岁……李承乾固然早熟，可是作为一个孩子，他还不具备承受血腥洗礼的心智。这也是李承乾当初为何伤一好就要往冷锋那里跑的原因。 很奇怪啊，冷锋想事情的时候泄露出来的杀气比其他人的可怕多了。可是李承乾偏偏承受的住，而且在冷锋身边，他也从不做噩梦。 可能是我身体里流着师父的血的缘故吧！ 李承乾这样告诉自己…… 冷锋翻看了一下地图，然后拨马转向。现在他已经能熟练地骑马了，这匹汗血马四蹄雪白，冷锋就给它取了“踏雪”的名字。汗血马耐力高，速度快，李承乾在御马监偷骑出来的好马都累的不行了，踏雪反而还想着加速。 疲兵奔袭是大忌，冷锋就拉缰绳让马停了下来，下令扎营休息。 这一次冷锋带的是迅队，除了二狗子在“婚假”期，被冷锋一脚踹回家陪媳妇，余下都在。猛队的正面战斗力是最强的，所以冷锋就把他们派到了李恪身边，跟随大军行动。 乌氏驿站，是罗艺被部下斩杀的地方，史书上说罗艺打算奔逃到突厥，途中部下纷纷离散，到了乌氏驿站时只剩下了两个。 冷锋怎么看“剩下”、“两个”和“被部下斩首”这几个字都有一股百骑司的味道。 明朝的锦衣卫遍布天下，最鼎盛时街上的乞丐没准都有一个锦衣卫“暗卫”混杂其中。明朝多少人，唐朝才多少人，就算哪一天迅猛两队里跳出来一个队员坦白说他是百骑司的，冷锋都不意外。 这一次带迅队出来不是为了劫杀罗艺，而是为了练兵，所以必须赶在叛军散尽之前找到他们。 从豳州到突厥，有无数条路可以走，可是考虑到尉迟恭长孙无忌的大军逼迫得很紧，估计罗艺只会挑最近的一条。 那么……冷锋在自己的位置点跟仓桥驿站之间画了一条直线，然后跟李承乾说：“就在这里截杀他们！” 李承乾兴奋地把手按在刀鞘上，可是考虑到自己的年纪，又颓然地低下了头。 冷锋笑着揉了揉李承乾的脑袋：“你今年已经九岁了，总有你长大、上阵杀敌的一天。虽然你的根骨不如李恪，可是也有希望成为一流的高手。” 听了师父的话，李承乾第一次无比渴望长大。 一个白天的时间，在现代飞机的帮助下足以跨越大洲。可是放在唐代，在保证马力和骑士战斗力的情况下，三四百里已经不错了。 两天过后，冷锋等人赶到了仓桥驿站。 仓桥驿站在仓桥北面，而仓桥，只是一个十多米长的木桥，横跨两山之间，木桥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由于两山之间土地松软，河流硬是在岁月的支持下冲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猴子，带人把桥拆了！”冷锋指着南边说：“咱们就在这里恭候罗艺的部队。” …… 李恪现在的身份是尉迟恭与长孙无忌的护卫队长，带领六十个猛队队员保护尉迟恭和长孙无忌的安全。 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李恪在内心中直呼过瘾！他喜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气概，也喜欢师父讲的“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儒将风范。 看着阳光下比尉迟恭矮小多了的影子，李恪开始痛恨自己的年纪是这么小，不由得小声地说：“要是我现在年纪够，肯定就能指挥这样的大军了！” “哼！小小年纪，不要好高骛远，这是为将大忌！” 长孙无忌横着眼对李恪说。 长孙无忌很不待见李恪，这与李恪的血脉有关。李恪的生母杨妃，是隋炀帝的女儿，也就是说李恪的身上同时继承了两个朝代的血脉。李世民登基后立太子时，就有不少在隋朝也担任官职的老臣建议立李恪为太子。 这就触及了长孙无忌的利益了，李世民是他的“布衣之交”，长孙无垢是他妹妹，李承乾和李泰是他外甥，这样不论在李世民当政的时候还是李承乾或李泰继位的时候，他都能保持超然的地位。 若是李恪成了太子，那就有意思喽……皇权对于外戚的打压向来都是严厉的，李恪与他非亲非故，不收拾他收拾谁？ 李恪白了长孙无忌一眼，不屑道：“我师父说过，没有理想的人活着不如一条咸鱼，我这样的年纪，正是应该树立理想的时候。等到了该成熟稳重的年纪，就应该学会谨慎。赵国公，你吃过咸鱼吗？咸鱼从海边运来早已鲜味全无，哪怕我师父身怀易牙绝技也没法把它做得好吃。我师父说咸鱼就和废物是一类的词汇。” 李恪对冷锋的这番教诲熟记于心，原因就是那次冷锋用尽浑身解数对付那该死的咸鱼都不能做得好吃，特意扯着李恪他们哥三个当入宫门牌，混进御花园钓了好多鱼。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李恪，尉迟恭却呵呵笑道：“你师父跟你说的，必定是金玉良言。好好跟你师父学，到时候来我家，我跟你过招！” 说话的时候，前方草丛突然射出无数箭矢，早就被冷锋训练得敏锐至极的李恪举起盾牌，把长孙无忌护在身后，随即下达命令：“猛队！干掉他们！” 此时是大军是行军状态，统帅都行进在前方，从斥候没有示警这一点来看，对方的伏兵必定是精锐小队，不可能是大部队。 猛队队员们身上穿戴的都是重铠，穿着这一身装备骑马不可能冲刺，索性纷纷下马，抡着狼牙棒嗷嗷喊着就冒着箭雨开始冲锋。 尉迟恭最喜欢这样狂野的行为，索性也翻身下马，不拿他最喜欢的马槊，而是拿起了冷锋送给他的乌金钢鞭。虽然尉迟恭也觉得钢鞭没有横刀好用，不过这样的场景用横刀多破坏气氛！ 看着前方草丛中飞起来的断肢残臂，长孙无忌只觉得双眼视线都被“狂野”两字占去，久久不散…… 第27章 再来一个! 尉迟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痛快过了！ 钢鞭固然不能像横刀一样砍人，可是在尉迟恭的神力加持下一鞭下去，挨打的人至少也是骨断筋折。如果是锋利的横刀，杀人就像切菜一般无趣，而钢鞭不一样，那种打击的快感非常强烈。 尉迟恭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把钢鞭练到和马槊一样的境界。 尉迟恭看向李二牛，刚刚就是这个人，狼牙棒只是一个回旋，就把两个伏兵打飞到了五米开外。 猛士啊！ 李二牛见尉迟将军在看他，就嘿嘿一笑，拱了拱手：“小子李二牛，见过尉迟将军。” 尉迟恭锤了一下李二牛坚实的胸口，满意地说：“你小子不错，等回了长安城，咱俩角力，比一比！” “敌百人精锐箭手，被尉迟将军率六十人全灭，无一折损。”军司马面无表情地记下这一场反伏击战。 检查完后，只有三个倒霉鬼被射伤，修整了一下以后，先锋营被调到前面开路，大军浩浩荡荡地继续扑向豳州。 …… “主……主上，已经探明，朝廷派来讨伐的是尉迟恭和长孙无忌，兵力足有三万！” “三万！？”罗艺抓住斥候的脖领大吼：“朝廷怎么可能直接派三万兵力讨伐我？难道他们不防着东突厥了吗？” 斥候被勒的喘不过气，已经翻白眼了，罗艺才把他扔到了地上。 “该死的，灵州一直有五万左右常备军队防备东突厥，朝中国库不足，怎么可能再出动三万！” 罗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头烂额，他想起了李氏给他夫妻二人相面的话：“您大器晚成，必定有一些作为，但是成就就不是我能预测的了。”“哎呀，您将来必定成为天下之母，看来您的面相必定是应验于您夫君的成就了。” “我罗艺自认不比李世民那个篡位的家伙差什么，凭什么不能争一争这九五之位！” 可是想到即将到来的三万大军，罗艺又颓废不已，他只有一千忠心的属下，余下的五千还是进据豳州以后新收编的。六千对三万，一比五，这已经不是谋略能够弥补的差距了。 历史上那些以少胜多的战役，其实更多的是取巧，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 豳州不如关中富庶，李世民登基后多次减免赋税，深得民心，天时地利人和，他不过占据了天时一个而已。李氏说，正月十七这一天紫薇帝星光芒大方，正是能够有所作为的一天………… 也罢！既然赢不了，那就转移以图后事！ 罗艺毅然做了决断，对一个忠心的手下吩咐一番过后，领着五百部下打算去东突厥，说服东突厥出兵配合自己。 …… 大军行进到豳州城下后，看到的不是紧闭固守的城门，几千士兵都在城外，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 叛军中突然有一骑出阵，在两军中心大喊：“吾乃主上麾下邱四海，谁敢一战？” 长孙无忌看着这个狂妄的家伙，很想下令让人用八牛弩将其射杀，可是看到尉迟恭跃跃欲试的样子，只能摇头叹气。 “事出反常即为妖！他们肯定探听到了我们的兵力，为何还要弄一个斗将的过程？而且罗艺不在军中，甚至不在城门上，不会是跑了吧！”李恪疑惑不已。 尉迟恭很是欣赏地看了李恪一眼，就连长孙无忌也很诧异。这真的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考虑到的吗？ 尉迟恭对长孙无忌说：“这个泼皮败落户估计是想逃到突厥，你带一半兵力去追吧。我在这里跟他们耍耍。” 长孙无忌知道这是尉迟恭的让功之举，也不废话，拨马就走。 尉迟恭指了指自己的部下宋贺，宋贺领意，拔剑驱马奔驰而出：“吾乃尉迟将军麾下宋贺，待本校尉斩你！” 邱四海用的是一把长枪，见来者用剑，就弃枪拔剑，不想占便宜。 这一举措，让尉迟恭颔首称赞：“这人倒是一条真汉子……额，厚葬了吧。” 尉迟恭的话还没说完，邱四海已经被宋贺一剑斩于马下，宋贺付出的不过是肩膀上挨了一剑。 观战的士兵们纷纷用横刀击打盾牌，表示对宋贺的尊敬。 “下一场，俺上！”李二牛从马上跳了下来。 “行。”尉迟恭朝宋贺挥挥手，宋贺也觉得自己的伤该治治，立刻返回。 李二牛拎着狼牙棒，快步跑到了战场上，狼牙棒往地上一杵，大喝：“吾……俺是小兵李二牛。” 看到一个不骑马的出战，再考虑到邱四海的作死经历，叛军下一场出战的没有弃马，而是骑着马呼啸而来：“吾乃……” 尉迟恭感慨了一下：“这个倒是学聪明了……” 没等这家伙报上名号，李二牛以三倍于出阵的速度奔向对方，穿着重铠的身体极反常地跳起一米高，一棒就砸了下去！ 那人见李二牛如此生猛，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横起长枪打算扛住这一砸。 咔嚓！噗通！ 儿臂粗的枣木枪杆被直接砸断，战马还在奔驰，那人却已经落马，从他那塌陷的肩膀来看，多半是不活了。 李二牛用狼牙棒指着叛军那一边说：“再来的不用报名号了，记起来怪费劲的，下一个！” 尉迟恭看着对面出阵的一个两米高的大汉，开口道：“这人也忒壮了，李二牛多半……” 李二牛挥舞了一下狼牙棒，把上面沾上的血挥掉，满不在乎地说：“下一个！” 李恪警惕地看着尉迟恭，生怕他张口夸李二牛。 尉迟恭这嘴太可怕了啊！对面上阵的三个，都没等到他夸完，就嗝屁了！ 果然，尉迟恭要夸李二牛了…… “二牛……” “将军你说错了，八牛弩！是八牛弩！” 不等李恪堵上尉迟恭的嘴，离尉迟恭很近的一个偏将就急忙出口截断了尉迟恭的话。 李二牛再一次把敌将砸的吐血而亡，丝毫不知道身后大军中有好多人替他捏了一把汗。 冷锋的耐力训练是有成效的，李二牛现在也只是觉得用力最多的右臂有些酸，还不到气力全无的地步。 觉得自己还能再战，李二牛豪迈地喊：“下一个！” 李二牛本来就不白，再加上他漆黑的重铠，整个人在己方看来就是地狱魔神。 而“下一个”的话，宣告了叛军六个出战将领的死亡，在叛军眼里，李二牛更像是挥舞着屠刀的屠夫，在呼叫下一个摆上砧板的鸡鸭！ 久久不见答复，李二牛愤怒地大喊：“还有没有人出来啊！” 叛军一边仍旧默不作声…… 李恪拽过身边的李三牛：“你听我说……” 李二牛不管怎么喊都没人敢应战，倒是自己嗓子觉得很难受，索性拖着狼牙棒回去了。 见这个屠夫终于走了，叛军们齐声松了一口气。 朝廷大军再上场的是一个府兵，看他锈迹斑斑的铠甲和哆嗦的双腿就知道这是个好欺负的。一个叛军将领不等上头下令，驱马呼啸着就冲了出去，他没有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的，也是狼牙棒…… 一样的狼牙棒，一样的跳跃而起、奋力一砸，同样的战果 李三牛踩着敌将的胸口狞笑：“下一个！” 第28章 中间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啦! 李承乾躲在草丛里，身上的枯草草衣掩盖了他大半的身形。看着气定神闲地嚼着烤野鸡的师父，李承乾不由得问道：“师父，你确定罗艺会走这条路吗？” 冷锋瞥了一眼李承乾，不满道：“哪有你这样不相信老师的学生。你看看地图，绕过山脉去突厥就要多走三天，而通过仓桥只需要一天，再加上后面有大军追杀，搁你身上你会怎么选？” 李承乾嘿嘿一笑，拿起望远镜接着看山下的大路。 “老大，这次任务成了，我也想娶个媳妇，到时候你可得来捧场啊！” 冷锋笑道：“我那里还有好多钱没地方花，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去提亲，钱不够就来我这拿，正好把份子钱省了。” 冷锋的话引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现在还在伏击，没人敢放声大笑。 李承乾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队骑兵从另一座山拐角处显露，立刻兴奋地直拍草地：“来了……来了，大约五百骑。” 冷锋淡定地把鸡骨头扔到一边，抓起李承乾的衣服擦了擦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草丛。 罗艺的心都在颤抖，他没想到自己暗度陈仓的计策居然被识破了，整整一万五千的大军追过来了，五百对一万五，三十倍的差距让他那些往日忠心的部下都有了逃窜之意。 不过……哼哼，只要我过了仓桥，然后把仓桥拆了，就算你们一万五千人，也只能绕道走。 战马连番奔跑已经疲惫至极，嘴角都带着白沫。 罗艺决定就在仓桥驿站美美地休息一会儿，看看追兵气急败坏的表情。 仓桥已经遥遥在望，罗艺却发现仓桥边站着一个人，那人就看着这边。 等到罗艺距离仓桥不足五十米的时候，冷锋一脚踹掉了仓桥最后一个支撑木。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仓桥顷刻解体，化成一堆木料坠落深涧。 “啊啊啊啊……” 罗艺看着希望破灭的这一幕肝胆俱裂！一勒缰绳，战马停了下来，再冲刺，就没命了！ 冷锋敏锐地按自己看过的画像找到了罗艺，笑着说：“打劫！” 罗艺早就恼怒欲狂，听到这个神经病说打劫，立刻吼道：“你一个傻子打什么劫！” 冷锋大喊一声：“都出来吧！” 顿时，周边的草丛中出现了五十九个浑身捆着枯草的身影，将这五百个骑兵包围了。 “咳咳……”冷锋清了清嗓子，明明罗艺就在他十几米以外，他偏偏大喊：“中间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啦！” 看着包围自己五百骑的六十个人，罗艺怒极反笑：“就凭你六十个人也敢打劫我们？看清楚！我们是军队，不是商队！” 冷锋毫不在乎地说：“知道啊，不就是五百个人和五百匹马嘛？看清楚！我们可是六十个人！六十个！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脸吐湿！” 罗艺已经快疯了！这到底哪里来的一群傻子！六十个傻子？我罗艺一个人也能全弄死！ “弄死他们！咱们绕山路！” “弄死他们！沾了血的是猪猡！” 罗艺和冷锋同时大吼！ 五百把横刀，六十柄三棱刺同时出鞘！ 冷锋手里的三棱刺像蝴蝶一般上下挥舞，或刺，或划，在他经过的地方，马上的骑兵、下马的人，无一不捂着身体的一个部位，然后轰然倒地。 一击必杀！ 李承乾缩在半山腰的草丛里，通过望远镜看着师父的出手过程迷醉不已，这才是“行云流水”这个词的真解啊！穿梭敌阵之中如同闲庭信步，出手之时宛如雷霆一击，很多时候李承乾都看不清师父到底攻击了敌人的哪里，只能从面色苍白，丢刀捂住喉咙的才知道这个人被割破了喉咙，捂住胸口的是被刺穿了心脏，至于直挺挺地倒地的，他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冷锋也不知道自己弄死了多少人，等他看到罗艺和两个部下背靠大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时，能喘气的就剩下这三个了。 罗艺从没有想过世间还有这样的一群人，六十对五百，一个没伤，甚至大多数人身上都没沾血。 这不是人！这是一群从地狱来的魔鬼！ 猴子看着自己手背上沾着的血，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这侮辱来自于他自己！出手居然会沾上血，丢人！ 他在自责，却没有想到自己杀的三十个人。 “魔鬼……你们是魔鬼……是恶魔！” 罗艺持刀的手都在颤抖！ 冷锋却笑了起来，对迅队的众人说：“听听，多么优美的词汇，对于这样的称呼我们应该感到荣幸，不是吗？” 五十九个人，包括猴子在内都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在罗艺耳朵里显得刺耳无比！ 突然，罗艺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失去光泽的双眼在旋转中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和最后两个手下之一斩落的横刀。 二人不慌不乱地推倒罗艺的身体，如获至宝地把罗艺粘土的头颅擦干净，然后放到冷锋的面前：“我二人是直属陛下的百骑司中人，代号幽影，一人为幽，一人为影，请楼主把我们绑送长安，到时候会有人来为我们证明身份。” 冷锋摆了摆手：“早就猜到了，刚才你们俩固然在护卫着罗艺，可是手里的横刀却没有挥出过一次。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幽影二人顿时汗如雨下。 “你俩应该还有皇帝交付的任务，就跟我的人回豳州吧。” 说完，冷锋看着十几个身上沾了血的家伙骂道：“丢人！丢人！给我滚到豳州找猛队一起杀人去，要是还这么丢人，就给我跑着回长安！” 幽影对视一眼，一起打了个寒颤，这样的手下都不满意，这天下楼楼主想要什么样的手下啊！ 长孙无忌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骑马了，可是不紧追不行啊，罗艺若是跑到了突厥，那就真的抓不到了。 仓桥这边一地的尸体映入眼帘，长孙无忌紧勒缰绳，战马长嘶一声，前蹄腾空，差点把长孙无忌摔下去。 “去两个人看看情况！” 长孙无忌的两个亲卫骑马跑到桥边，仔细查探一番才回来。 “如何？” “诡异至极！四百九十八具尸体，除了疑似罗艺的一具无头尸身外，余下四百九十七人都是被命中要害而死，就像这些人甘愿被杀一样！” 长孙无忌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汗流浃背：“能看出他们死于什么兵器之下吗！” 一个亲卫用树枝在地上花了一个图案：“胸口被刺中的，创口是这个样子，属下从未见过这样的兵器。” 长孙无忌想到了自己妹夫摆弄过的一把名为“三棱刺”的武器。 “天下楼”三个字不由得浮上心头…… 第29章 流民 来时日夜兼程，回去时自然要躺在马车里，谁闲着没事总骑马找罪受？ 一辆厢式马车，五辆板式马车，就把四十六个人装下了，迅队的诸多狗子看着冷锋和李承乾缩在车厢里一脸羡慕，车厢里多暖和啊！ 这次出发，冷锋没带钱，他很讨厌铜钱银子在兜里翻动的声音，平时都不带。来时忙着赶路，大家都吃干粮，没心情去买好吃的。 结果回程打算买马车时，就李承乾在袖笼里掏出俩银块……既然马车是李承乾掏钱买的，冷锋也就毫不客气地跟李承乾进了车厢。 出门没钱寸步难行，这话没毛病！在干粮吃完后，堂堂天下楼楼主只能带着堂堂大唐太子以及堂堂迅猛特战队迅队的四十四个人上山溜兔子。 晚上，四十六个人围着篝火分着吃十只兔子，恓惶得紧。 都说走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可是冷锋只是“打劫”罗艺了一次而已，两天后天色昏暗时就轮到他被打劫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在这过，留下买路财！” 标准的打劫口号！ 道路中央立着一个瘦弱的汉子，只是手里拿着的木矛在这群刚过完杀人的瘾头的迅队队员看来没有一点威胁。 李承乾觉得让师父出面很让师父掉面子，就推开窗帘，对那个汉子说：“就凭你一个人也敢打劫我们四十多人？你是不是傻啊！” 那汉子奸笑着挥挥手，道路两边的灌木丛里很快就钻出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眼看过去少说也有几百人。 李承乾看着这几百人已经包围了自己这边，忍不住钻回车厢：“师父，咱们也被包围啦……” 语气虽然恐惧，但李承乾的神色却没有一丝忧虑，那全副武装的五百骑兵都被六十人全歼，更别说这些人了。好一点的还有个斧子拿在手里，但更多的却是拿着木棍。 “四狗子，把那个领头的汉子带过来，我有话问他。” 坐在车上打盹儿的四狗子听到老大开口，立刻精神百倍。跳下车，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三棱刺根本不用拔出来，连着鞘拨开抡向他的木棍，配合着拳脚，四狗子抓住那个为首的汉子，又单手冲了回来。 那汉子被四狗子一拳打在腰眼儿上，疼得没有了一点力气，像条死狗一样被四狗子扔到了马车边。 看着周围的人还打算一拥而上，四狗子拔出三棱刺，贴着汉子的脖子刺在地上：“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宰了他！” 周围的人立刻止步。 李承乾殷勤地替冷锋掀开门帘，冷锋也不下车，就坐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仰躺在地的汉子：“看你衣着，不是突厥人，应该是汉人吧，为何聚众打劫？” 汉子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力气，就翻身跪倒在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名叫林根生，是这大山里的流民，至于聚众打劫，实在是冬天山里没吃的了啊！” 冷锋疑惑地问：“朝廷年前下令，凡出山之流民，不仅补助口粮、入户籍，还会免除三年赋税。你们为什么不出山呢？” “出山？”林根生苦笑道：“要真是这样，我们当然会出山，能种地吃粮食，谁会在山里吃草籽，嚼草根？可是……” 林根生说到这里直接哭了出来：“就在这不远的安民县，有几个流民听说了朝廷政策，出山了，可是却被县令套上镣铐，罚做苦役，过得猪狗不如啊！” 说完，林根生痛哭出声，周围的流民也有很多流泪的。 李承乾气的脸都红了：“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冷锋捏了捏下巴，对李承乾说：“先别急，这事儿还得打探打探。” 冷锋对林根生说：“既然你们是被迫抢劫，那就算是情有可原，这样吧，你们住在哪？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没有住的地方，车上有白天打到的一头野猪，回你们那我请你们吃肉。” 听到有肉吃，林根生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就在这不远，就在这不远，我领你们去。” …… 看着被成捆的野草遮盖的山洞洞口和努力地搓狗尾巴草草籽的几个老人，冷锋忍不住皱了皱眉。 尽管能想到这些人的日子很不好过，可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秦岭物产丰富，就是是冬天也能抓到猎物，所以冬天时秦岭流民至少不会到吃草籽的地步。可是这里周围全是土山，最多有那么几只兔子经过，几只兔子，还不够这几百号人吃的。 山洞很深，隔着几米摆着一堆草，这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唯一的一口铁锅已经漏了，所以这些人干脆把铁锅砸成一片一片的，磨锋利卡上木棒用来砍柴，所以做饭用的是一个大石槽。 一头二百多斤的野猪，没有调料，只是清水煮，却被这些人津津有味地全都吃了。 林根生甚至把丢掉的猪内脏捡回来，用小溪冰下的水洗了洗，和几个青壮随便烤烤就吃掉了。 吃着扎嘴的草籽饭，李承乾不由得留下了泪水：“师父，这些人，就靠这东西从隋朝末年活到了现在吗？” 冷锋揉了揉李承乾的脑袋：“承乾，我希望你记住，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这么干的朝代，唯一的结果就是被推翻！” 这一夜，李承乾躺在割肉的茅草堆上，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冷锋等人在脸上摸了一些土，在草地打了几个滚儿，每一人都狼狈不堪后，才弃车下山。打算看看地方官府会怎样对待流民。 安民县县城不远，临近正午，冷锋等人就到了县城城门口。 “等等，就说你们呢！干什么的！” 一个守门的县衙捕快拦住了他们。 “俺们是山里的流民，听说朝廷有安抚流民的政策，这不，打算出山种地。官老爷，您行行好，告诉俺们去哪儿入籍。” 三狗子说完，还塞给了捕快一枚铜钱。 捕快看了一眼缺了一角，明显是隋朝年间的铜钱，不屑的表情愈发浓重。 “行了，跟我去县衙，见县老爷。” 三狗子立即点头哈腰，尾随捕快进了县城。 第30章 安民县里我最大 安民县虽位于边境，却很繁华，很多商人出境都会经过这里。虽然大唐严令不得把粮食卖给外国，可是茶叶、丝绸等货物一样很受突厥人的欢迎。商人冒死往来于两国之间，获利自然无数。 冷锋低声对李承乾说：“承乾你看，单单这一个县，如果商税收入正常，每年都能给国库的收入增加近五十万贯，大唐与很多国家接壤，这样的地方绝对不止一处，再加上西域那边甚至有中亚、欧洲的商人入域。你觉得去年国库岁入二百余万贯正常吗？” 李承乾很是愤怒地说：“当然不正常。” 正说着，冷锋等人跟随着捕快进了县衙。 都说当官不修衙，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县衙外围建筑显得破破烂烂，年久失修。 可是到了内院，就不一样喽！亭台楼阁，无不精美异常，最离谱的是，院子里的一角居然圈养着一只老虎，一只豹子，还有一只猞猁。看笼子里的肉块，显然是大块的牛肉。 就连冷锋也开始羡慕这几只猛兽了，在关中，牛和人一样，是要记录在案的，私自宰杀耕牛是大罪。就连皇帝陛下，也只能吃病死发售的牛肉。冷锋过年想吃一顿牛肉馅饺子，都等不到病死的牛肉发售，李二牛见冷锋抓耳挠腮，不忍心，才去市场随便挥了一棒，“不小心”打死了一头老牛，虽然肉老了点儿，可是也是牛肉不是？ 想象中的痴肥县老爷居然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看他短须修理得利索，腰杆挺得笔直，崭新的绸缎衣服穿在身上光鲜无比。好一副朝廷重臣的样子！跟他一比，魏征那个穿着洗的发白的官服的家伙简直是在给朝廷丢脸。 “县老爷，就是这几个人。”捕快弓着腰，一副奴才样。 “哦，那就送到西郊仓库去吧，那里还缺几个搬运货物的。” 县老爷一句话就给冷锋等人判明了去处。 “县老爷，俺们就想种地，不想做工啊。”三狗子急忙喊。 “做工？做什么工？哦，带你们去哪里确实是做工，不过是做苦工。哈哈！” 县老爷一挥手，就有几个捕快持刀堵住了门口。 “识相的老老实实当苦工，还能有你一口饭吃，要是不识相……哼哼。”捕快挥舞着刀，作势欲劈。 三狗子这家伙有向二狗子影帝路线发展的趋势，此时一脑袋杵在地上，嚎啕大哭：“大老爷呀，皇帝陛下不是说只要流民出山就能上户籍，有地种吗？为何我们却要做苦工？” 县老爷大笑：“陛下当然是这么说的，可是我们这儿的好土地本来就不多，分给你们，我的手下种什么？你可要知道，在安民县，皇帝说了可不算，我说的话才算数！” “放肆！”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李承乾立时火了：“父皇宵衣旰食，就为了流民能够出山，安居乐业，不想一番伟业竟然被你这等小人破坏殆尽！” 县老爷被李承乾“父皇”的称呼吓得不轻，再仔细一看，立刻发现了端倪。 哪里的流民会有一双做工精致的鞋子穿？这些人看似狼狈，但是身上的衣料可不是流民能有的。 “太子李承乾？”县老爷惊疑不定地问。 “正是孤！”李承乾昂起头。 县老爷刚想跪地，可是转念一想，凭什么呀！就凭他们这四十几号手无寸铁的人？ 弯下的膝盖立刻绷得笔直，县老爷嘲笑道：“既然你说你是太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哼哼，就算你是太子，难道还打算活着出去告我的状？来人！这些个人意图谋反！给我全都杀了！” 李承乾没想到坦白身份不仅没有奏效，反而激起了县令的杀心，撩起衣摆，抽出了他绑在大腿上的军刀。 “别杀人，要活的。”冷锋按住打算迎战的李承乾，对手下吩咐道。 不过十几个捕快，迅队的队员甚至不需要武器，就把他们一一拿下，县令也被捆起来踹倒在地，哀嚎不已。 “师父，我们怎么办？”李承乾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无力，空有太子的身份却什么也做不了。 “县令出了问题，那么一州刺史也有罪责。这里距离豳州城不算太远，快马前去不过一天的时间，你应该去信让你舅舅提审豳州刺史，同时写信告诉你老爹这里发生的事情……” 听了冷锋的话，李承乾立刻去县令的书房寻找笔墨。 写完给舅舅和老爹的信，李承乾想了想，又写下了一张公告： “太子教：今安民县安抚流民政策为小人所改，面目全非。今后政策将回归本源。孤曾深入大山，与流民共食共寝，亲历流民哀痛，故下令，凡安民县周边流民，出山安居者，再免三年赋税，遣工匠为之立居，不取分文。凡先前出山，遭受迫害者，可至县衙处领取补偿。安民县县令” 写到这里，李承乾招呼一声，三狗子立刻进来了。 “少主。” 李承乾敲了敲脑袋：“你去问问那该死的混蛋县令叫什么？” “哦，那家伙呀，刚才我问过了，他叫崔步云，是博陵崔氏的旁支。” “博陵崔氏？”李承乾惊讶地问道。 “对呀，他交代了，这县令的官儿是他买的……” 李承乾更加愤怒了，告示上最后一段话写得潦草无比：“（安民县县令）擅改朝廷政策，害民何甚！明日后请安民县民众齐聚县衙，开堂公审！！” 翌日，李承乾特意在县衙门口搭建了一处高台，没有带太子的服饰，所以李承乾就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衣服。 李承乾的告示在安民县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识字的商人掌柜等人读完告示后，听到消息的乡民无不奔走相告。 太好了！这个县令终于被太子拿下了！皇帝陛下下令农民赋税三不收：遭受天灾之地不收，遭受兵灾之地不收，新入户籍流民不收。 三减收：贫困之地减收，新粮减产之地减收，家无存粮之户减收。 可是到了安民县，皇帝虽然不收，可是县令还要找各种借口收税，心存不满的少说也是一顿毒打啊！ 李承乾端坐在高台之上，等乡民不再陆陆续续赶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李承乾站了起来，还未等他开口，台下就有一个戴着高冠的老头大喊：“乡亲们！这就是我们的太子啊！快磕头！” 顿时，台下数不清的乡民商人乱哄哄地跪倒在地，磕头的声音虽然杂乱不堪，可是每一下都是实在的磕响。 “乡亲们！快起来！孤承受不起啊！”李承乾急得大吼，可是他的声音都被台下的磕头声掩盖住了。 好久之后，台下的人才停止磕头，都站了起来。 李承乾整衣弹冠，拱手道：“恶毒县令害人，朝廷居然一无所知，孤愧对百姓的支持爱戴啊！” 那个戴高冠的老头周涵山是安民县很有名望的一个前朝秀才，见太子拱手，急忙再一次跪倒在地：“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安民县地处边境，通讯艰难，出现此等恶徒怎能怪到太子殿下的身上，现在太子殿下擒住了那贪官，是为我等再生父母啊！” 李承乾几步窜下高台，恭敬地扶起了老头：“老先生请起，孤年幼，先前承受万民跪拜是因为太子的皇家身份，现在怎能再承受您的跪拜，这不是让孤折寿嘛！” 周涵山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堂堂太子殿下会来搀扶他，激动得胡子都在乱抖。 李承乾扶着周涵山，面向百姓们：“崔步云这等恶徒，不杀之不足以安民心，此人不必移交刑部，今日午时即将到来，请诸位乡亲们看看，孤是怎么砍下这混蛋的脑袋的！” 说完，李承乾挥了挥手，被五花大绑的崔步云哀嚎着被三狗子等人抬上了高台。 李承乾指着高台之上的崔步云对三狗子大喊：“把这恶贼砍了！” 周涵山急忙抓住李承乾的手：“太子殿下，您的心意我们都知道，可是擅杀朝廷官员，哪怕您是太子，也是会被言官弹劾的啊！” 李承乾拍了拍周涵山的手：“老人家您放心，孤昨日已经给父皇去信，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言官想弹劾就弹劾吧！孤一心为民，问心无愧！只要大家能够解气就好！” 说完，李承乾并指如刀向下一挥，三狗子抡起大刀，手起刀落，崔步云的人头顿时落地！ 场面虽然血腥，可是底下的民众都欢呼喝彩，甚至仰头高啸。 周涵山捂住脸痛哭出声！有这样的太子，他恨不得粉身碎骨报答大唐！ 想到这里，周涵山挣脱李承乾的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在李承乾的惊呼声里咬破了手指，在衣袍上方写下了“认罪书”三个字，然后又在底下写上了“周涵山”的名字。 伸手止住李承乾的阻拦，周涵山声嘶力竭地喊道：“太子仁慈，为我等承担罪责，我周涵山不才，愿意与太子一同担罪！” 一个商人从民众中挤出来，咬破手指在周涵山衣袍上写下名字后大声喊道：“我秦翰不才，也愿意替与太子一同担罪！” 顿时，民众们纷纷咬破手指，会写字的写名字，不会写字的就在上面按下手印。 李承乾看着这副场面顿时泪如雨下。 朝堂之上的那一次，虽然很多大臣喊着要替他担罪，可是李承乾知道，更多的大臣是在随波逐流罢了，可是眼下的场景，却是百姓实实在在地在替他考虑啊！ 第31章 万民认罪书 太极宫里，正在举行朝会，在敲定了几项政策后，大臣们等待的退朝声并没有响起，皇帝依然安坐在龙椅上。 既然皇帝没有宣布退朝，大臣们也只能静静等待。 太阳升到了天空正中，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李世民睁开眼，问道：“诸卿可还有表奏？” 房玄龄出班说：“没有了。” 李世民并没有宣布退朝，而是问房玄龄：“房卿，现在是何时辰了？” 房玄龄虽然一头雾水，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回禀陛下，已经快午时了。” 李世民点点头，随后说：“想来诸卿现在腹中甚饥，昨日朕听闻了一种新吃食，打算请诸位爱卿尝尝。” 大臣们纷纷互相对视，今天这皇帝怎么了？怎么突然弄这么一出？还要赐宴？ 李世民唤过内侍：“安排桌案，让御膳房上餐。” 很快，桌案就摆好了，在大臣们惊异的目光中，摆上桌的不是大鱼大肉，而是一碗米饭。 说是米饭也不太对，谁家的米饭饭粒这么小还带着刺的？ 房玄龄忍不住这诡异的气氛，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碗中怪米刚一入嘴就被他吐了出来！ 这是何物！为何如此苦涩还扎嘴？ 可是皇帝赐食，不吃是为大不敬！各大臣忍着扎嘴的感觉，愁眉苦脸地把那一大碗饭吃了下去。 李世民见所有人都吃完了，就问：“众爱卿觉得滋味如何？” 啥滋味？扎嘴！苦涩！贼难吃！ 可是没人敢这么说，众大臣沉默不语，太极宫犹如鬼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忍受不了的杜如晦站起离桌回答道：“恕微臣直言，这饭……这饭实在是难吃！” 李世民大笑：“难吃？对！是很难吃！比糜子还难吃对不对？可是朕今日早间吃了两大碗！” 杜如晦懵逼不已，今天这皇帝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李世民从桌上捡起一封信，扔到了阶下：“克明你大声读读看！” 杜如晦捡起信封，只见上书：“父皇亲启”，落款是“儿承乾”看来这是太子写的信，这信里写了什么？居然让皇帝如此失态？ 杜如晦打开信封，取出信，清了清嗓子，读道： “父皇如晤，儿臣跟随师父奔袭截杀反贼罗艺，今已功成。尊师亲率部下五十有九，于仓桥截杀罗艺及其麾下五百精骑，与信同至之锦盒，内含逆贼之首，愿父皇借此贼首，暂息怒火。” 这是好事啊！反贼罗艺授首，怎么皇帝还会这么反常？ 信只读了一页，大臣们期待地看着杜如晦，等他读接下来的几页。 杜如晦把第一页信纸放到下面，只是在第二张纸上粗略地看了几眼，就汗如雨下。 “读啊！接着读！”李世民大吼。 杜如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信都抓不住了：“臣惶恐！” 众大臣见皇帝如此暴怒，杜如晦如此失态，纷纷跟随跪倒。 李世民指着魏征说：“魏征！你去读！” 魏征头大如斗，可是皇帝下令，只能硬着头皮捡起信，同样看了几眼，魏征却泪如雨下…… 魏征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 “父皇如晤，儿臣于豳州安民县县衙泣书。 儿臣携逆贼人头，返回长安之时，路遇深山流民劫路。儿臣惊异，尾随流民观之生活。 狗尾草籽之食，山洞覆草之居，凿冰取水之饮，数百流民，枯瘦如柴者不知凡几，可行者劫路求粮，跛脚老人荒山寻草。 呜呼！流民之苦，于此何甚！ 儿臣问之：‘何不出山耕作？’ 流民泣答：‘凡出山者，皆被（同披）枷锁，为安民县令所役，不如猪犬’。 儿臣甚异，伪装流民，翌日进安民县试之。果如其然！ 安民县令崔步云者，贿金得官，恶贼也，凡父皇政令，系数改之，百姓苦不堪言。儿臣标明身份，恶贼不惧，反欲临以钢刀。儿臣甚怒，驱手下捕之。” 魏征又翻了一页： “如此恶贼，不杀不足以平民心，儿臣于此请罪，此恶贼儿臣不愿交付朝廷，将于明日百姓齐聚县衙之时斩首示众！ 擅杀朝廷命臣，大罪矣，儿臣愿担一切罪责，不日回京，朝堂之上向父皇请罪！ 儿，承乾。” 魏征读完后，太极宫内落针可闻。 “读完了？”李世民沙哑的声音响起，众大臣这才发现皇帝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李世民拒绝了内侍递过来的手帕，对吏部侍郎崔志海说：“这个崔步云，是你们博陵崔氏的旁支，听他说他受你们崔氏支持不少啊！太子密信说安民县地处商路，富庶得很，若商税收入正常，每年能给国库收入增加五十万贯，五十万贯啊！这些钱他一个人可受用不起，余下的哪去了？” 崔志海急忙膝行到中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李世民大吼道：“侯君集何在！” 武将堆里的侯君集立刻站起来，走到中间单膝跪地，他知道皇帝叫他要干什么，于是开口道：“末将在！” “你提着崔志海的人头去博陵问问，他们当初凭什么敢列为《氏族志》第一位！崔步云凭什么敢对我大唐太子挥刀相向！崔步云凭什么敢在安民县胡作非为！崔步云吞下的民脂民膏去了哪里！” 侯君集大声应道：“末将领命！” 吏部尚书和民部尚书是长孙无忌一人担任，长孙无忌现在不在，可是李世民还是大吼：“朝廷的俸禄不养废物！吏部上下罚禄三年！” “魏征！你们这群御史言官不要整天找朝臣和朕的过错！有个屁用！御史出京不是去旅游！多观察观察民生行不行！” “房玄龄！给朕起草一份政令！凡是官员迫害百姓者，罪同谋反！诛九族！” 太极宫之中，只有李世民愤怒的声音在不停回响。 许久之后，等李世民不再暴怒了，大理寺戴胄才小心地询问皇帝如何处置太子，毕竟太子擅杀朝廷命官，不是一个小罪名。 李世民无力地支着额头：“该怎样就怎样吧！” 戴胄道：“太子未经朝廷流程，擅杀大臣，按律……” 戴胄还没说完，魏征用朝笏指着戴胄大声说：“戴胄你闭嘴！正所谓乱世当用重典，崔步云此等行径，老夫至今思之尚自胆寒！此贼不杀不足以平民心，太子此般作为应该大加赞赏，怎么能判罪呢？” 魏征出班一般都是弹劾别人，极少是替人求情的。戴胄虽然诧异，可是还是梗着脖子说：“律法创立之初，就是为了规范人们的行为，所有人都应该遵守律法，怎么，魏大夫往日最尊重律法，怎么今日会这么说？” 魏征说：“所谓法外不外乎人情，太子此番做法可谓情有可原！” 戴胄皱眉道：“魏征，你为何如此维护太子，莫非现在你就要当太子党吗？” 魏征怒极，刚要说话，突然大殿外有一宦官用尖锐的嗓子喊道：“红翎急报……” 魏征戴胄立刻回位，红翎急报是大唐的一种报讯方式，非大事不用，具有最高优先权，哪怕是深夜，边关也要开城门。如果是报给皇帝的，哪怕皇帝在睡觉，也要叫醒。他们两个再争执，也要给红翎急报让路。（咳咳，之前忘了介绍红翎急报，惭愧惭愧……） 一个宦官腿脚生风地跑进大殿，呈上一份包裹。 李世民身边的宦官将包裹打开，只见内部是一封信和一件血迹斑斑的儒袍。 儒袍先不管，宦官把信提交给了皇帝。 李世民打开信，看完后久久不言。 房玄龄见状，以为是边关报警，急忙询问：“陛下，可是边关报警？” 李世民吩咐宦官把信送给房玄龄，房玄龄看了看信，再看看那件血迹斑斑的儒袍，也沉默不语。 “读读吧，这是朕这两天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开心，或者说值得自豪的事。” 房玄龄走到中间，展开信读道：“草民周涵山率安民县众百姓于安民县县衙顿首，吾皇安康否？草民惶恐，特求边关将军发此急报，唯恐陛下治太子之罪。今随信之万民认罪书，系我等心意，但求陛下怜太子爱民之举，从轻发落。草民周涵山等安民县民众，亦愿替太子承担罪责。草民周涵山，率安民县万民再拜。” 李世民走到那个传报的宦官前，抖开了那件儒袍，儒袍上只有十几个名字，更多的是血手印，一件儒袍，能按多少手印？儒袍上好多手印都是按重复了的。儒袍一抖开，血腥味很是浓重，可是李世民却如获至宝。 “魏征，你怎么看？” 魏征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臣恭贺陛下，太子如此行为，深得民心啊！” 李世民拖着儒袍走到戴胄面前：“戴卿，朕就应了安民县百姓的要求，用此物替太子求情，不知可否？” 戴胄接过儒袍，跪倒在地：“此儒袍，系社稷之宝，重于泰山，臣不敢逆万民之意。太子无罪！” 说完，又把儒袍还给了皇帝：“此物，是我大唐的荣耀！” 李世民把儒袍折叠起来放入锦盒后哈哈大笑：“退朝！” 第32章 流民安 周涵山在安民县是最德高望重的一个人，再加上替民上书一事中在皇帝面前露足了脸面，所以新任县令就落到了他的头上，而且李世民还亲手写了“安民”两个字，盖上皇帝大印，作为周涵山当官的贺礼。 就在县衙门口，传旨的宦官当着众多乡民的面宣读了这个消息。 周涵山寒窗苦读半生，只谋得一个秀才，平日里靠教书为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当官，甚至能得到皇帝的手书。周涵山颤抖着接过圣旨和御笔手书以后，幸福的昏了过去。 和周涵山任命圣旨同时到的还有李世民给李承乾的“便宜行事”的旨意。这表明他把安民县的烂摊子交给了儿子处理，其中也包含着考校之意。 李承乾虽然才九岁，不过冷锋觉得他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索性放任不管，整天在县衙书房整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打算编篡成教科书。 “劝流民出山的事就交给您了，您是安民县德高望重的老人，在流民里肯定能说得上话。” 李承乾坐在县衙内，跟几个老人家商量办法。 首恶伏诛，众多主簿、县丞一类从恶就得移交刑部处理了。在新的官员派遣来之前，李承乾只能请县里的一些老人帮忙。 周涵山揪着胡子说：“劝流民出山容易，可是如何安置就是问题了，此时正月未出，还是天寒地冻的，也没法短时间内建起民居。我怕他们没地方住啊。” 李承乾敲了敲桌子，三狗子立刻推门而入。 “传县城内所有客栈的老板来见我，哦，对了，还有远途的商人。” 三狗子的腿脚很快，不一会儿十几个客栈老板和三十几个商人就进了县衙。 “流民不易，寒冬仍居于洞穴。孤打算今天起就开始收拢流民，怎奈寒冬建立屋舍太慢，所以就找你们商量些事。” 安民县上下都对这个太子钦佩得很，老板和商人们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听从太子命令。 “所有客栈，以每屋一户收拢流民居住，孤寡老人优先，商队自带帐篷的，我希望你们退出客栈，如果有富余的帐篷，也搭建起来，收拢流民中的青壮居住。一应住店钱和帐篷使用费用，都算在孤身上。” 一个客栈老板急忙摆手说：“我等既是为太子收拢流民出力，怎么敢收钱呢！” 商人们也一齐表示不敢收钱。 “你们就收着吧，这些年崔步云暴征暴敛，想来你们也受了不少迫害，在县衙内搜出来的钱财不少，孤没有上交，就是为了慢慢还之于民。你们不要让孤的心意白费。”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客栈老板和商人们立刻喜笑颜开，纷纷领命而去。 周涵山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骑着驴带着几个曾受迫害的流民入山寻找流民去了。 李承乾又起草了一份告示，购买粮食、布匹。 有了金字招牌，干什么都方便，百姓们看到有告示立刻扔掉手里的活计找识字的来读，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后，家里有余粮的就扛着米袋往县城赶，家里没卖的布的，也抱着布和扛粮食的同行。 县城里的粮商，也扔掉标价的牌子，招呼伙计往县衙拉粮食，衣料行的老板吩咐伙计把厚实的料子挑出来，拉着一马车布料往县衙赶。 短短两个时辰，县衙门口就堆积了和县衙大门一样高的七八堆粮食和几车布料。 这个时候不管农民还是商人都是纯朴的，东城粮店的老板跳着脚强调自己的粮食就是五文钱一斗，多了少了都不卖。要知道，平日里他开店都是七文钱一斗卖的。 李承乾第一次发出自己对百姓的号召，没想到回响竟然这么强烈，他感激地对送粮的人群说：“孤替衣食无着的流民，谢谢大家了！” 被崔步云吓坏了的流民任凭周涵山怎么劝说都不愿意出山，有性子急的还打算拿木棍揍他，要不是有几个迅队的队员跟着，一定会出事。 周涵山无奈，只能换一个流民据点劝说。 安民县周边一共有三个流民据点，前两个据点都没有答应出山。第三个据点是林根生他们，好在他们认识迅队的队员，商量了许久之后，林根生才决定带所有人一齐出山，不求免税，只要有地种就行。 浩浩荡荡的几百人跟着周涵山去了县城，另外两个据点的流民在鄙视这些人愚蠢之余，还是忍不住派两个老人跟着大队伍去看看。 识字的人全部被李承乾征召到了县城门口，十几个桌子一字排开，负责记录和发放救济金，不远处的帐篷里厨子们在忙碌地蒸饭炒菜。 救济金不多，一户两贯而已，领到钱的流民们抱着铜钱仿佛抱着自己的娃娃一般小心。 蒸的饭也不是白米，而是糜子饭，所谓的炒菜，也不过是搁些猪油猪肉，清炒的大萝卜片儿。 可是就是这样的饭菜，却让不少的流民当场哭了出来。 李承乾站在桌子上，用力地大喊：“乡亲们，之前是朝廷对不起你们，现在是冬天，不容易盖房子，孤给孤寡老人、孩子租了客栈，青壮们就委屈些，在帐篷里苦熬一下，等到了春天，就会有工匠为你们盖房子。” 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凄苦地问：“官老爷，我们不在乎住什么地方，我只想问一句，我们有没有地种？” 对农民而言，土地才是一切，只要能种地，能有一口饭吃，他们就很满足了。 李承乾跳下桌子，把老人扶起来，然后说：“当然有，不仅如此，朝廷承诺，六年之内不收赋税。大家请放心！” 嘴上再怎么说，也不如实际行动，在安排好这些流民的住宿后，李承乾亲自带着每家的青壮去看地。 看着肥沃的河滩地后，林根生一个猛扑就扑了上去，恨不得能把地揽进怀里。 确定了县里确实是在收拢流民，分发土地，第二天天没亮，安民县周遭的流民乱糟糟地全涌到了县城门口。 李承乾早有准备，破例早开城门，就在城门口分发粮食饭菜。等天亮后就继续这一套流程。 看着吃饱饭后喜笑颜开的流民，李承乾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个大包袱。 第33章 天下楼二号楼开业 老元，原名元昌，是天下楼边一个酒楼的老板，冷锋提出要收购酒楼时，他答应了，不过提出要继续当这里的掌柜。 不得不说老元的眼光是独到的，装修了两个月的天下楼二号楼焕然一新，和天下楼一号楼一样，天下楼二号楼也有三层，每层一个牌匾。 原本老元是打算等东家回京以后再开业的，可是冷锋的回信却告诉他不必等待，按照他的要求开业就是。 年前开业的天下楼一号楼，一楼的豪雄榜，成了武林人士大露脸面的平台。一楼的包厢，更是富商们最喜欢的地方。 二楼书香阁，那个千古绝对除了当今圣上对上了，余下没有一个人有思路。可是这仍旧扑灭不了读书人打算跟同窗切磋交流的心。 天下楼一楼二楼几乎天天人满为患，至于那神秘莫测的天下楼三楼，可不是一般人能登上的！ 天下楼二号楼开业的消息刚刚传出去，就吸引了整个长安城的目光。 开业的这一天，不少豪商带着贺礼来二号楼捧场，就为了能第一批进去。 万众瞩目中，老元呵呵笑着揭开了第一层牌匾上的红布。 “慈善堂”的名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呵呵，天下楼二号楼感谢诸位的捧场，就由我元昌给诸位解释一下慈善堂的宗旨。” 老元从怀里掏了掏，然后拿出了一张圣旨！ 圣旨一出，所有人慌张着就跪倒在地，奶奶的！这天下楼就是牛！居然有圣旨！ 老元清了清嗓子，念道：“皇帝诏曰：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朕深以为然，今天下楼建慈善堂，号召富人救济百姓，善莫大焉。然富人之资，亦为民脂民膏，天下楼慈善堂若有贪污，罪同谋反，当诛九族。朕望百姓共监之，钦此。” 念完圣旨，老元继续说：“作为天下楼二号楼的掌柜，我元昌对天地立誓，若触慈善堂善款一文，天打雷劈！子孙死绝！” 唐朝人很少发誓，若是发了誓，就表示一定会做到。 听完圣旨，众人也就站了起来，一个商人问：“这慈善堂就是号召富人捐款，做慈善的吧！” 老元呵呵笑道：“不仅如此啊，这也是给诸位显富贵，扬善名的机会。慈善堂的帐，将会绝对公开，诸位随时都可以查阅。打个比方，若是我老元捐了一百两用于给流民安家，这一百贯哪怕是拆散成了一文文的铜钱，那么流民在收到这一百贯中的一枚铜钱时，也能知道这是俺老元的善款。”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说：“这确实是显名声、积德的机会。不知道现在有什么慈善项目？” 老元笑道：“豳州安民县流民出山了，可是那混蛋县令贪污的钱还不够流民安家所用，国库吃紧，陛下现在吃饭都只能吃八分饱，所以我们慈善堂打算招收四万贯，送到安民县。” “安民县的惨事我们也知晓，贪官害人啊！听说太子殿下就在那里主持大事，一个九岁的孩子为流民焦头烂额确实不好，我老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四万贯算我二百贯！” “我也出二百贯！” “丢人！二百贯怎么够，我今年挣了不少钱，捐五百贯！” …… 无数的商人纷纷慷慨解囊。 唐朝商人社会地位低下，可是若是善行无数的商人，就连官员也要高看一眼。对于这样的事，商人们都很愿意参与。 四万贯，在长安商人们的大嗓门下很快就够了，老元一个一个地认真记下。 慈善堂揭幕了，可是二楼还没有，老元在催促声里揭露了二楼的牌匾。 “豪赌坊”三个字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什么呀，原来是赌坊啊！ 老元看着民众的反应呵呵笑着说：“我们天下楼开的赌坊可不是市井赌坊可以比拟的。看清楚，这可是‘豪’赌坊。” 一个看到“赌坊”二字手痒不已的商人问：“不知这豪赌坊可与之前的书香阁一类有什么特殊规矩吗？” 老元笑道：“还是您问到点子上了！哈哈，我们豪赌坊和其它赌坊不一样，我们不作东，只提供赌局、作公正。我们的赌局也不是骰子一类的无趣东西。在这里容在下卖个关子，哈哈，如果哪位打算试一试，我老元做主，今日开业，赌坊不收费。不过从明日起，租用赌具可就要掏五贯钱了，哈哈。” 几个往日很喜欢赌的商人摸了摸袖子里的银子，对视一眼，就打算试一试。 老元只是让这些人再等等，然后揭开了第三层的牌匾：“拍卖行”。 咦？大唐的“行”很多，布行、粮行、伢行……这个拍卖行还是首次听闻诶！ 老元拱拱手：“诸位，我们这拍卖行就是一个竞价购物的卖场。当然了，卖的可不是针头线脑一类的东西。我只能说，拍卖行内进行拍卖的，至少是很难买到的东西，甚至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也会拍卖。在这里我要为大家致歉，拍卖行里我就是个管维护的，真正的支配权在我们楼主手里。诸位也听说了，我们楼主千里奔驰，截杀反贼，现在和太子在安民县处理流民安家的事。这拍卖行至少也要等我们楼主回来再开门……” 在长安人的眼里，天下楼楼主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人物。从不见他出现在人前，只招待一些朝堂的大人物。 昔日红拂借豪雄榜闹上天下楼，大家都觉得可以一窥天下楼楼主的真面目。可谁想到天下楼楼主在三楼“发功”，就惊退了红拂。 天下楼楼主也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长安没有哪家开业能够得到好多国公的捧场，天下楼一号楼开业时得到了。整个大唐也没有哪家开业能够得到皇帝的关注，天下楼二号楼得到了。 天下楼楼主越是神秘，长安人的好奇心就越严重。很多好事的都打算去豳州安民县试试看能不能看到天下楼楼主，可是敢于尝试的终究还是没有。 在遥远的豳州安民县，冷锋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好不容易搜肠刮肚回忆起来的“摩擦力”的知识，才刚写在纸上，就一片狼藉…… 第34章 裴寂手痒了 天下楼出品，自然非同凡响。这是长安百姓的共识，没道理这样一个赌场不能引起裴寂的注意。 而一个迷恋于赌博，沉醉于酒精之中的人，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这几天以来，冷锋把数学书编写到了一元一次方程，物理编写了力的部分应用。至于化学……很难啊！唐朝没有硫酸盐酸，所以就连最基本的氢气生成实验都做不了。 而且书就算写出来了，也没法印，问过李承乾了，唐朝根本没有“活字印刷”这一项技术。冷锋敲了半天脑袋才想起来活字印刷好像是宋朝才出现的，四大发明都不熟悉，冷锋不由得对自己的“文盲”脸红不已。 李承乾知道了师父的想法，特意叫来几个木匠，雕刻出了一块模板。 印刷出来的东西冷锋看着直皱眉，字是白的，底是黑的，这难看的东西就是印刷？而且一页纸就要浪费一块木板，工匠雕刻三四天才能雕刻出两页，这太慢了！ 忍无可忍的冷锋立刻给在长安研究“爆炸艺术”的李泰写了一封信，把活字印刷的构思告诉给了他。跟他说清楚了，这件事是李泰今年一年的作业，要是弄不好，哼哼…… 李泰看着字迹狰狞的“哼哼”俩字儿，冷汗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上次建火窑的事办砸了，师父罚他一个月不许吃肉，偏偏年节就在禁令期间。看着哥哥们吃肉，自己只能啃青菜，那滋味儿…… 为了保住自己吃肉的资格，李泰带着师父的信冒冒失失地就钻进了朝堂。 朝堂之上，几个武将正在为由谁挂帅出征东突厥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性子急些的程咬金李绩都快要大打出手了。 武将吵架，文臣们都挤到了一边，就连魏征也只能暂避锋芒，这些壮汉哪一个不是五大三粗的，要是挨了一下子，躺个三五年都是轻的。 李世民看着下面嘈杂的场面一点儿也不愤怒，这和他统帅的出身有关。朝堂之上，就是论事的，吵吵闹闹才是正经样子，一个个闷声闷气或者阿谀拍马的，才容易出事。 就在程咬金和李绩喊得嗓子累了，叫嚣着出大殿一战的时候，李泰不待宦官禀报，就钻了进来。 “父皇！父皇！救命呀！救命呀！” 李世民很喜欢这个小儿子，也不追究他擅闯朝堂的罪名，笑着问：“青雀，怎么了？谁还能威胁到你不成？跟父皇说说，父皇派大将军讨伐他！” 程咬金立刻跳出来：“魏王放心，俺老程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 李泰没有一丝礼节地窜到李世民身边，抱着李世民的胳膊说：“是我师父。” “额……”李世民无语，程咬金也灰溜溜地回了队伍，话说上次比武时挨的那一下可酸爽了。 “你师父威胁你，你就得受着，谁叫你是他徒弟呢！” 李泰举起信说：“师父让我想办法弄一台什么‘印书机’，还说这是我未来一年作业的总和。我怕弄不好师父会罚我一年不能吃肉。” 李泰童稚的声音引得朝臣一起发笑。 李世民也乐不可支，随手拿过信，只看了几眼，就啪地一声拍在龙案上：“出兵突厥的统帅人选之事明日再议，来人！给朕传将作监大匠！” 李世民挥了挥手：“退朝！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王珪，孔颖达，萧禹留下。” 朝臣们很诧异皇帝的反应，摸不着头脑地退朝了。房玄龄深知李世民是一个沉稳的人，如果不是大事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等宦官给他们搬来桌案，落座以后，李世民才吩咐李泰把信给几个人送过去。 互相传递看完以后，魏征抚须说：“此事大有可为！以前的书都是手抄的，近两年才有雕版印刷，阴版难刻，阳版更是艰难。而活字印刷就简单了，排字就行了，就算泥活字不成，木活字也足够快捷、便宜了！” 孔颖达拍着手说：“教化天下啊！老夫有生之年要是能看到那一幕，足以含笑九泉了！” 王珪端茶碗的手都在颤抖：“所谓文景之治，不过是百姓家有余粮，边关无贼寇进犯而已。若是我大唐能够开启民智，教化天下，这……这是盛世啊！” 李世民对房玄龄说：“无忌不在，民部尚书空乏着，玄龄你就兼任吧！印书机研发所需一应钱粮，不得短缺！” 房玄龄躬身应是。 “王珪，你们几人都是学问大家，你们研究研究启蒙读物都印刷哪些。内库已经拨出银两，修建一所书院，不为教民，而是为了培养出一批能够为师的人。诸位，我们的路还很长啊。” …… 在大唐谁的生活最享受？当然是李渊！虽然不能再行使帝王权力，但是金钱美女山珍海味一样不缺。 天下楼豪赌坊开业，经过李世民同意后给李渊送来了一副硬纸制的扑克牌和一张记载着玩法的白纸。李渊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副牌，有趣啊！比掷骰子强多了。 这里的扑克牌可就不是“a234，jqk”一类的牌了，而是“奴隶”、“平民”、“富商”、“村长”、“主簿”、“县丞”、“县令”、“刺史”等，以此类推，扑克里最大的两张大小王变成了“皇帝”和“皇后”。 李渊最满意的是这副牌里有“太上皇”，而且是至尊牌。不管什么牌或者组合都没有这张牌大，而且这张牌还可以当作任何一张牌用。这样的安排让他暗爽不已。 此刻，裴寂、李渊、李道宗正在玩“斗敌国”（斗地主）。 就剩底牌的时候，李渊狂笑着拿走了最后三张牌。 “哼哼……看朕杀你们个片甲不留！”李渊扔出了一把牌，赫然是从平民到亲王的一条龙。 “管不上！”李道宗只看牌就知道要不起。 “管不上！”裴寂苦涩无比，他的牌里官员都没几个。 李渊笑道：“一条龙已经是翻一倍了，朕在给你们翻一倍！二郎观音婢！帝后！” “要不起！”裴寂和李道宗一起有气无力地说。 不过看太上皇手里还有四张牌，刚刚从平民到帝后都有了，看来不会出现四张牌，也就是“天灾”牌了。 李渊抛出一张牌，那牌赫然是“太上皇”！ “朕总想怎么搭配才能多翻几番，结果都一个样，朕的‘太上皇’要当‘亲王’用，四个亲王，天灾！”李渊扔掉了手里的三张亲王，哈哈大笑：“你们一张牌都没出，被朕杀的‘丢盔弃甲’，再翻一番！” 李道宗和裴寂一起苦着脸递上了十八锭银子。 李渊收了银子，摆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俩今天的运气太差，没意思，还是等二郎处理完政务我和二郎一起玩。” 说完，李渊又对裴寂说：“这天下楼二号楼豪赌坊的牌很有意思，听说他们还有很多新式赌具，你出宫以后去看看，让他们多送两套过来。” “臣遵旨。” 出了皇宫，裴寂深深叹了一口气，原本想赢太上皇一些银子的，没想到反而赔了不少。 想到豪赌坊的新奇玩法，裴寂就手痒，真想进去赌几局啊？ 第35章 裴寂手更痒了 天下楼一号楼一层二层向来都是人满为患的，天下楼二号楼开业后也是如此。 一层虽为慈善堂，可是登记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屋子，余下的大片地方也被改造成了如一号楼一层那样的包厢，稍稍缓解了一号楼一层的压力。 裴寂是酒场老手了，怎么能忍受得了天下楼美酒的诱惑？于是隐藏了身份，称自己是姓刘的商人，经常到天下楼喝酒。 他一到天下楼二号楼，老元就殷勤地迎了上来：“稀客稀客，刘掌柜的往日都是去一号楼，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我二号楼啊？” 裴寂搓了搓手：“这不是手痒嘛！打算见识见识二号楼的豪赌坊。老元你可要给我介绍个有意思的玩法。” 老元立刻拉着裴寂的手：“当然，当然，您今天第一次来，肯定直接带你进去，不敢让您排队，赌具也不跟您收费了，我老元掏了。” 裴寂一听这话也很高兴，尾随着老元上了楼。 豪赌坊也分左右，一边安静得很，另一边则热火朝天，不时有骂娘的声音。 “刘掌柜，我们二楼分为文赌和武赌两种方式，文赌区域不可喧闹，武赌区则没有这个限制。当然了，两处的赌法也是不一样的。武赌都是些纯粹的赌具，比如骰子、扑克牌、麻将等，拼的是运气文赌就不一样了，文赌都是些文雅的赌法，比如下棋、成语接龙等，拼的是肚子里的墨水。您看，您要去哪一边呢？” 裴寂早年不学无术，只是识字而已，并没有什么文采，得到国公的地位靠的更多的是投机取巧。 可是世间总有一些人投机取巧也能取得大成就，裴寂就是其中之一，他担任晋阳行宫监管的时候，就赌李渊能够成功，私自把晋阳行宫的宫女送给李渊，最后还规劝李渊起兵。(?w?)（原谅我，实在是想笑……） 李渊即位以后，他发达了，直接成了宰相，爵封魏国公，直到李世民上位，他才落马了。 裴寂当然不会选择文赌，武赌那种氛围才是他喜欢的。于是就迈步走向武赌一边。 事实证明裴寂的运气真的不错，他不选择文赌是对的。因为来天下楼文赌的都是一些学问大家，书法大家，都是些道德高士。所以这些人在举行几场文赌之后，就私下里立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赢者须把一半赢来的钱送给慈善堂。 武赌这边特别热闹，好多富商撸着袖子红着眼在赌，天下楼的取暖很好，好多人都脱了外袍。 偌大的桌子边，一个穿着露臂衣装的荷官手里拿着长长的薄木板，在牌海中分出三张一份的牌，分给有座位的几个有名的富商。 老元指着荷官说：“刘掌柜你看，这样的分牌方式，就可以杜绝出千的可能了，他们玩的是一种叫‘诈金花’的玩法，在这样的牌局里，没有帝后，四张一样的扑克牌也是有颜色区分的……” 裴寂点点头，作为赌场老手，荷官的安排他觉得很厚道，“诈金花”的玩法他也觉得很新奇。 一个富商嚣张地亮出手里的牌：“三个平民，哼哼，平民虽弱，架不住人多啊！” 其它五个商人立时连亮牌的心都没有了，把面前压着的银子推了出去。荷官用手里一个铲子模样的东西把银子全都推到了赢钱的商人那里。 “来来来，诸位，借个光，今日我老元一个熟人来试试手，麻烦让个位置让我朋友试一试如何？” 在二号楼，有谁敢不给老元面子？ 于是靠老元最近的一个富商立刻站了起来。 裴寂很有气度地坐下，等着发牌。 依旧是每人三张牌，裴寂这时一点气度都没有了，如同看美女一样贪婪地看着手里的牌。 “太上皇”“亲王”“王爷”的字样让他老躯一震，“太上皇”比任何牌都大，而且能代替任何一张牌的特性当它成了扑克牌里最最珍贵的牌。 老元附在他耳边：“您可以把太上皇当成国公用，这样就是一条龙，还是最大的龙！” 裴寂立刻掏出一块金子放在了面前，引来周围人的惊呼。 在这里的虽然都是商人，玩的都很大，可是出现金子的场景还是很少的。 看来这家伙牌很不错啊！ 余下的五个商人中的四个立刻弃牌，把面前的银子推了出去。 最后一个商人跟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他的手下立刻把一盒金子送上。 “在下江南道刘江，家境虽然算不得什么，区区几块金子还赌得起。我再加一块！” 说完，他在桌子上加了一块金子。 裴寂面不改色，又拍出一块金子，刘江继续跟。 直到裴寂放上第五块金子，刘江才变了脸色，拍出两块金子：“我双倍，阁下和我亮牌吧！” 裴寂的牌一露面就引来一阵惊呼！刘江的牌也不小，两个亲王一个侯爵，可是还是比不上裴寂的大。 裴寂拱拱手：“见笑，见笑。” 刘江也拱拱手，面不改色地就把面前的金银全都推了出去。 金银被包成一个包袱，裴寂大笑着拎起来，非常高兴。 老元拉起裴寂，对在场的人拱了拱手：“我这朋友运气颇好，就玩这一局，见谅，见谅！” 裴寂虽然很想接着玩，可是里面还有更多玩法的桌子，心里就像小猫挠似的，抱着包袱就去了下一桌。 整整两个时辰，裴寂才结束了自己的“试水”，期间虽然也输了几场，可是综合起来还是赢得多，一个大包袱，里面都是金银，这些就是他两个时辰的收获。 老元帮着裴寂把大包袱抬到楼下的马车里，裴寂很大方，拿出两块金子给老元，说是请老元喝茶。 老元满脸笑容地收下了，拱拱手：“刘掌柜鸿运当头，咱也就沾沾光，哈哈，欢迎下次再来。” 裴寂大笑说：“当然，下次赢钱，我就在一楼设宴款待你老元。” 说完，裴寂拍拍车厢，马夫就赶着车回府。 裴寂手里攥着金银，尽早在皇宫输钱的不快不翼而飞，真爽啊！下次……下次一定还要来！ 看着大笑而归的裴寂，老元眼里透出两点寒光，天下楼的钱财，你以为这么好拿的？ 转身回楼，今天这么多老顾客帮着演戏，作为天下楼二号楼的掌柜，他怎么也得设宴招待一下啊。 第36章 万民相送，千夫所指 冷锋看了一遍老元的信，既然裴寂已经上钩，慈善堂的善款已到安民县，就该动身回长安了。 昨夜下了一场小雪，今天虽然是晴天，可是下雪不冷化雪冷，阳光明媚的日子反冷的冻脸。 往常这样的日子，林根生都是抓紧寻找干柴，生火驱寒的。现在不用了，虽然自己住的帐篷里还是挺冷的，可是一想到老人孩子都在温暖的客栈里，他的心就暖烘烘的。 走出帐篷，寒冷的天气并不能让他打哆嗦，反而精神一震，扛起斧头就走。 周涵山现在是安民县县令，风光无比，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找几个人去适合流民安家的地方丈量土地。看到林根生，就喊住了他。 “大冷的天，不在帐篷里缩着，出来干什么？” 林根生笑着说：“俺这天天缩着容易长肉，这不，打算叫几个人上山砍些干柴，给客栈送去。收留我们，客栈可是要亏本的，送些干柴过去，心里也能过意的去。” 周涵山拍了拍林根生的肩膀：“算你有心，改天再去吧，去叫几个人，跟我去丈量一下你们安家的地。” “好嘞！”听到是去量盖房子的地，林根生立刻回帐篷叫人。 起的早的不止他们俩，李承乾带着迅队的队员已经晨练完毕，正跑着步返回，每个人的身上都蒸汽缭绕的。 “太子殿下。”周涵山打算跪地行礼被李承乾拉住了。 “周县令，用于流民安家的善款已到，孤也就不多留了，打算一会儿就走。” 周涵山急了：“太子殿下为何不多留些时日？” 李承乾笑着说：“您也是读书人，也应该知道书的宝贵，孤回长安就是为了让书普及天下！这可是大功德的事啊！” 周涵山如何不知书的宝贵，他蹉跎大半生，家里不过十几本书，还是他自己手抄的，每天都要看一眼，生怕受潮或者被老鼠咬了。 “既然这样，太子殿下不如明日再走吧，今晚咱也跟胡子一样弄个什么篝火晚会，热闹热闹。” 李承乾笑而应允。 冷锋很开心，虽然他宝贵无比的作战服破了一个口子，可是他依然很开心。 开心地把猴子臭揍一顿以后，冷锋才继续写书。 没想到啊，豳州的战事结束后，这家伙就悄悄地摸了回来，趁冷锋沉迷写书的时候给冷锋来了一刀。 虽然只是划开了冷锋的衣服，没有伤到他，可是事实证明了猴子确实有很大的进步，要知道之前猴子可是连近冷锋的身都很困难的。 “豳州如何了？” 猴子喘够了气才说：“反叛军队大恶者全部伏诛，二少主平安无事，即将回京。有两个蠢才还是沾了血，现在正在往长安跑。李三牛曾受了伤，不过幸好老大你让二少主带了灵药，要不然李三牛就完蛋了。” “跟随大军行动，你应该了解了统帅军营的构造，说说，有没有信心刺杀主帅？” 猴子摇了摇头：“大唐的统帅肯定不行，咱们大唐军营交替守夜巡逻，一丝不苟，几乎没有空子可钻。就算侥幸进去了，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我希望我教的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去干超出能力的事儿。下去吧，去跟着承乾，我还有事要办。” 猴子躬身退下了。 得知太子要走的消息，安民县立时轰动了，无数的流民蜂蛹着进了县衙，哀求太子殿下多留几日。几头过年时幸免于难的肥猪步了它们同伴的后尘，被屠户一刀捅进了脖子。 傍晚，安民县县衙前的大街两侧，摆满了桌子，桌子上酒肉尽有，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取食。 巨大的篝火边李承乾在猴子的陪同下与几个乡老围着圈子跳舞。 没人敢灌太子喝酒，不过温热的水却也喝了不少。 直到疯狂了半夜，李承乾才晃荡着一肚子水回到县衙睡觉。 第二天天没亮，当李承乾陪同师父出门时，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从县衙门口到县城门口，道路的两把都是人，每个人都举着火把，构建出了一条明亮的路。 周涵山带着几个老人，就等在县衙门口。 不管李承乾的阻拦，周涵山坚持跪倒在地，三拜九叩之后，周涵山泪流满面地说：“太子殿下怎可不告而别？没有送太子最后一程，乡亲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吾等为太子照路，恭送太子！” 说完，周涵山就举着火把站到了县衙门侧。 李承乾流着泪说：“诸位乡亲的心意李承乾收到了，待有时间，李承乾一定还会回这里的！” 一辆辆马车轱辘辘地驶过大街，太子马车过去后，道路边的百姓就会对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跪倒在地。 明亮的火把一直延伸到官道，当李承乾的马车消失在山脚，最后的林根生才招呼伙伴回去。 “听说边军在招兵，要打突厥，等把家里安顿好了，俺就打算去参军！” “算俺一个！” “算俺一个！” 再上路时走的就是官路了，等到接近长安城时，冷锋遇到了侯君集。 这个人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博陵崔氏当代家主和涉及到安民县赃款的崔家人都被他装进囚车拉来了长安。 看囚车里崔氏家主满脸冻疮，嘴唇枯裂，就知道他这一路并不好受。 冷锋没有让李承乾表明身份，而是低调地跟着侯君集进了长安城。 安民县的事儿早就在大唐传开了，所以囚车刚一入长安城，就招来了铺天盖地的烂馒头、脏水。有几个家境好的，就连刚买的鸡蛋都扔了出去。 人间败类啊！安民县治下民不聊生，都是这些人造成的。 五姓七望地位超绝，名望颇重，结果出现了这样的丑闻。就因为这事儿，气的几个崔家老祖当场昏厥，险些救不回来。 崔氏家主早已经麻木了，这一路上，天寒地冻的，就算侯君集再狠也不可能让他在驿站外边冻着。 可是，一个个往日低眉顺眼恨不得舔大将军鞋子的驿站站长跳着脚异口同声地一口咬定没房间了，就算是柴房也没有落脚地方。给囚犯送饭的时候，送的都是馊了的饭菜。 押解囚犯的军卒怕他冻死了，才扔给他一床破被子，就这，那个军卒还被同伴狠狠地骂了一顿。 一路的折磨，让崔氏家主生志全无，只想着快点被皇帝处死。他好恨，恨自己利用崔家在朝堂的影响力，大肆在基层安插崔家人，恨自己忍不住金钱的诱惑允许崔步云胡作非为。 不过一个旁支族人罢了，事发后大不了让吏部侍郎崔志海联合朝堂各部分的崔家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完了。 这就是他当初的想法。 他不知道，五姓七望在朝堂、氏族中的影响力太大了，大到让李世民都坐立不安。 《氏族志》的编篡，更是让皇家颜面尽无，李世民一直苦于没有借口打压五姓七望，遇到安民县的事儿，不借题发挥狠狠地在五姓七望脸上抽一巴掌的，就不是李世民。 囚车就停在刑部大牢前，今天刑部尚书借口身体不适，连朝都没上，刑部小吏苦笑着连连作揖：“没有上官的命令，在下实在是不敢让他进大牢啊。” 崔氏家主在囚车里忍受刑部众人的指指点点一上午后，皇帝的旨意才下发了：斩立决！ 没有收押，没有秋后问斩。 当脑袋迎来大刀问候的那一刻，崔氏家主才轻松地笑了。 这样也好，不必再忍受千夫所指，天下唾骂了…… 第37章 肖淑雯?刘淑雯! 大唐的将作监是骄傲的，当冷锋询问李泰印书机搞得怎么样以后，跟随在李泰身后的一个家伙就掏出了一叠图纸，然后指着上面的构图比划着讲解印书机的模样。 “看不懂，看不懂……”冷锋看着上面的图画直摇头。 “哼哼，您不是工匠，自然看不懂，术业有专攻嘛……” 李承乾不屑地说：“这破图也就工匠看得懂，若是我师父画的这图，就是找个乞丐来也能看懂。” 说完也不管那人不可置信的神色，拽着李泰说：“来，四弟，大哥教你一种神奇的构图方法，这个方法的名字就叫三维构图……” 有了李承乾的加入，冷锋就不需要在印书机的事情上费心了，今天肖淑雯破天荒地主动要求要给他弹琴，这才是需要费心的事儿。 自从察觉到肖淑雯是皇后的眼线后，冷锋每隔几天都会炖一只鸽子。确定流传出去的信息都是关于李承乾和李泰的以后，冷锋也就失去了炖鸽子的兴趣。 唐朝的娱乐方式相当匮乏，从后世带来的手机，虽然是世界顶级公司为客户量身定制的高级货，可是一直用也很容易损坏，为了不时之需，冷锋就把它和枪支弹药放在了一起，轻易不用。 未知材料的作战服，来到唐朝时只是腿上有一个洞，缝补好了以后几乎看不出来破损。结果在安民县被猴子划了一刀，看着那个口子冷锋就心疼。为了留下念想，冷锋不得不脱了下来。 大唐顶级裁缝按冷锋的要求做了一身衣服，穿起来虽然不如作战服有弹性、透气，不过好在不会限制身手。最大的优点是外边套上外袍以后，很像唐朝的服饰，不再像作战服套上外袍那样不伦不类。 冷锋原本只是及肩的头发已经过肩了，这时候如果摇着一把折扇，绝对是一位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天下楼一号楼三楼不再是以前那样穷酸，冷锋舒服地躺在羊绒地毯上，等待跪坐在不远处的肖淑雯弹琴。 肖淑雯的琴技出神入化，冷锋听着她舒缓的琴声可以感觉到母亲的温暖，听着她热血的琴声可以回忆起自己曾经的使命，听着她杀气腾腾的琴声可以回忆起自己枪林弹雨的杀手历程。 这是冷锋除了看自己穿越带来的物品外唯一可以追忆往昔的办法了，他唯恐自己陷入大唐，忘记自己的过去。所以除了不在天下楼的时间以外，至少也要两天听一次肖淑雯的琴声。 冷锋闭上眼，低声说：“今天还要有杀气的曲子。” 几下试音过后，肖淑雯的琴声就响了起来。 刀尖舔血啊！世界顶级杀手间，比拼的不是任务完成率，也不是手里的人命，而是比身上伤疤的多少。 正如冷锋对迅队的要求：身上沾血是耻辱，受了伤就是不可原谅！ 曾经有一个跟冷锋师父关系很好的老外跟他俩一起泡温泉。那家伙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当然，那家伙在国外的杀手界也是顶级杀手之一，曾几度被人称为“杀手之王”。 冷锋的身上有三处伤疤，第一道伤疤是他小时候出车祸时，破碎的挡风玻璃划在他肩膀上留下的，当时如果不是他母亲，他就不可能仅仅只是昏迷过去。 第二道是在西南边境一次战斗中，被人一匕首扎在左胸留下的，根据冷锋判断，当时刀尖离他的心脏不到一公分，如果不是冷锋的军刺快了那么一瞬，他就死在丛林里了。 第三道伤疤就是他大腿上的了，也是导致他莫名其妙来到大唐的元凶。对方数人中有一个顶级狙击手，那一枪穿透了胳膊粗的小树之后依旧打在了他的身上。否则，这一枪就不仅是打中大动脉了，而是直接贯穿他的腿骨，让他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也不可能还能带着伤战斗直到力竭昏迷。 同样的，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穿越以后遇到了孙思邈，单单失血过多就能让他丧命。 车祸的那一次，冷锋还是懵懂的，丛林的那一次，冷锋杀死对手后恐惧了许久。 能活着，谁会想死？哪怕如冷锋这样久经生死，当睁眼后看到的不是牛头马面而是邋里邋遢的老道之时，也在庆幸自己活了过来。 琴声已经停了许久，冷锋还在胡思乱想之中。等他发现琴声停了，才在软榻上拿下一个枕头，躺好之后说：“还是当初那个曲子吧。” 温柔的曲子响起，冷锋带着满身心的温暖睡着了。 …… 阎立本看着李承乾画的图纸，惊为天人！ 太厉害了！只是三张图，就能够很清晰地表现出自己研制出的印书机的构造。图上每一条线都是根据实物的数据转换大小后画上去的，有这三张图，随便找一个木匠也能做出印书机。 这是学问，学问从来都不是可以标价的。阎立本憋红了脸，才提出要拜李承乾为师。 李承乾不敢想象师父得知自己有了一个这么大个儿的徒孙会是什么表情，估计父皇也不会设立一个“太子少徒”的职位。 李承乾憋着笑拒绝了阎立本的请求，对他说等天下书院开学，可以报名去学习。 得知了这个强大的消息的阎立本急匆匆地就回家了，当天，他就深夜扣阙上表要求“告老”。 李世民披衣而起，在偏殿召见阎立本。看到时年二十六岁的阎立本的告老文书后哭笑不得。 “闫卿，你正值大好年华，怎么能告老呢？我大唐将作监在你哥哥闫立德和你的治理下很好呀！” 阎立本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陛下，臣告老的原因就是不想虚度年华，臣已经二十六了，孩子都已经开始识字了，等再过几年，臣未必还能学得会新知识。陛下打算开天下书院，既然是天下书院，那么臣作为将作监少监也有资格入学！” “你要去上学？”李世民瞪大了眼睛。 “没错，臣自觉人生在世，少时应当学习，中年应该继续学习，老年就应该教导弟子，将一生的学问传承下去。大哥是个比我有才能的人，将作监有他就够了，臣请陛下应允！” 李世民点了点头：“你的求学之心朕知道了，也理解，可是这官职可不是轻易与人的，自然也不是轻易地去掉的。你就带职入学吧，你重拟一张告病的折子，朕允你养病。” 阎立本长叩不起…… 冷锋只有在听完肖淑雯的琴声以后才会不设防地睡着。 夜深了，冷锋却没有继续睡，深度的睡眠有六个小时足矣，他听琴时是下午，此时还没到午夜。 享受是最大的原罪，冷锋已经习惯醒来后有肖淑雯递来的湿毛巾，可是他不习惯一个赤裸着的肖淑雯递来的毛巾。 肖淑雯递上毛巾后就跪倒在地，烛光照耀在她身上充满了诱惑的色彩。 “有什么事说清楚啊，脱衣服耍流氓算怎么回事……” 冷锋偏过头，不去看肖淑雯凹凸有致的身体。 “奴家有事求公子，可是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报。” “穿上衣服，有求于人也没有你这么干的！你要是穿上衣服我才能决定帮不帮你。” 等到肖淑雯穿上了衣服，冷锋才转过头。 “奴家本姓刘，肖姓是家母的姓氏，皇后娘娘还是秦王妃时，费尽心机才把奴家从教坊司救了出来。余下姐妹们有的不堪折磨自尽了，家母姨娘们被充作奴隶，被发卖到了大唐各处，怕是凶多吉少啊。奴家虽保住了完璧之身，可是嗓子已经彻底变哑……” 冷锋听着肖淑雯用沙哑的声音讲述这样的事，也皱了皱眉，大唐律法规定，罪不及妻女，除了诛九族的大罪。把女子变成奴隶妓女已经是罪之极致，哪怕在贞洁大于天的唐朝这已经是比死还可怕的事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们进了教坊司也要遭受迫害呢？ 刘……刘姓……迫害……刘…… “刘文静？”冷锋诧异地看着肖淑雯，或者说是刘淑雯。 “正是家父……”刘淑雯哽咽着说。 “如果是要替你父亲报仇，这事儿不用你说，我已经在办了。正月魏征曾经请求过我，我答应了他，一定会让裴寂不得好死的。” 刘淑雯哽咽着说：“奴家希望公子能够为我父正名，报仇事小，家父一生清明才是最重要的。背负着逆贼的污点，哪怕裴寂伏诛，家父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 第38章 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 “你要知道，搞死裴寂很容易，替你父亲正名可就得有皇帝的支持，这相当于让皇帝打太上皇的脸面啊。我大唐以孝义立国，子不言父过，皇帝一开口，对与错不论，首先就会被天下人指责。” “可是那就该让我父亲承受一世骂名吗！” 刘淑雯这句话语调很高，本就沙哑的嗓子都破音了。 冷锋看着刘淑雯：“既然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帮你，不求你的回报，就当是我听你琴声的报酬吧！” 刘淑雯震惊地看着冷锋，她没想到冷锋会一口答应，在教坊司看尽了男人的丑态，她以为即便成功，也免不了付出自己的身体。 “别这么看我，挟恩图报这种事我从来不干，更何况是对女人。” 冷锋打开窗户，呼吸了一下空气，对刘淑雯说：“你写信给皇后，告诉她太上皇的生辰也邀请裴寂吧。” 冷锋走到楼梯口又回头笑着说：“鸽子肉滋味不错……” …… “哼哼，屁胡，屁胡也是胡啊，来来来，给钱给钱。” 裴寂一身的大汗，赤着臂膀在豪赌坊牌桌上大开杀戒。 老元觉得诈金花输给裴寂的钱太多，不合算，就有意引导裴寂喜欢上了麻将。 三个商人演员打牌打得痛苦无比，一个商人硬是拆了自己七小对的牌给裴寂点了炮。 裴寂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畅快，因为他“高明”的赌技，在豪赌坊混了个“赌王”的外号。这比“魏国公”的爵位都让他舒心。 今天打麻将他又赢了钱，招呼着三个陪他打了一天麻将的“赌友”和老元就要下一楼喝酒，号称不醉不归，豪迈得一塌糊涂 酒桌之上，每个人都喝了不少，这时候老元一脸神秘地拿出了一个酒壶：“猜猜看，这是什么？” 裴寂立刻说：“不就是酒壶嘛！” 老元又说：“猜猜里面是什么？” 三个“赌友”异口同声地说：“当然是酒啦！” 老元又问：“那你们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酒？” 这回换成四个人一起摇头了。 老元对着天下楼一号楼的方向拱拱手：“这可是我们楼主赏赐下来的酒，不多，就一口。” “可是你们别小看这一口！”老元见裴寂一脸的不屑一顾，就低声说：“这可是楼主的秘藏，长成人形的好几种药材泡出来的。” “长成人形？那不成精了！”裴寂险些惊呼出声，此等药材浸泡的酒，那还了得？延年益寿都得是最起码的！ 老元一脸骄傲地说：“我老元是谁！天下楼二号楼的掌柜！接手天下楼二号楼以来兢兢业业的，出现过一个对二号楼不满意的客人吗？刘掌柜，你说说。” 裴寂的目光一直钉在酒壶上，好像要用目光钻透酒壶喝到酒：“你老元干的当然好，我们来这里就感受到了四个字：‘宾至如归’！” 老元一拍大腿：“对嘛！所以这酒当然有咱的一口嘛！一号楼老李那家伙要拿自己一年的分红换我都没给他！” 裴寂擦了擦口水：“老元你拿出来难道就是跟我们穷显摆的？” 老元打开了酒壶，迷人的酒香立刻飘散出来：“当然不是，有咱一口喝怎么也不能落了兄弟们，这一口大概一杯，咱们分了吧……” 眼见着裴寂一脸迷醉地喝下了酒，老元和三个“赌友”才悄悄倒了杯里的药酒。 这酒是浸泡过药材不错，可是浸泡过的不是狗屁的人形药材，而是一种会让人说胡话的药草。 这种药草孙思邈尝过，就像毒品一般会给人极大的满足感，还会让人控制不住说话的欲望。事后还偏偏记不住，当初冷锋足足被老道捉住叨叨叨地折磨了一个时辰。 直到净街鼓响起，天下楼二号楼关门谢客，老元和裴寂才一样脚步虚浮地出了天下楼二号楼，裴寂仍在拍着老元的肩膀夸老元是个好兄弟，够义气，有好东西都不忘分享给兄弟…… 老元给了马夫一把铜钱：“我与你主人谈话甚欢，你这厮拿着钱自己去耍一会儿，我俩要再聊聊。” 马夫何曾见过这么多赏钱，立刻美滋滋地走了。 冷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边，给老元打了个眼色。 老元心领神会，对裴寂说：“听说您可是太上皇的故交，咱对太上皇他老人家很好奇啊，不知是怎样的一个英雄豪杰。” 裴寂哈哈大笑：“英雄豪杰？就他？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当年要不是他二儿子让我劝他起兵，他娘的他能当上皇帝？我呸！” 老元又说：“那怎么说太上皇对你也是极好的吧。”随后附在裴寂耳边说：“听说他连刘文静都替你干掉了，说说，怎么回事。” 裴寂哼了一声说：“他凭什么不对我好！没有我就他这个窝囊废能当皇帝？既然他当了皇帝就得为我撑腰！刘文静那个混蛋，总说我是幸进，这就是嫉妒我地位比他高，只要我在朝堂上发言，他总要反对。喝酒喝多了还说要杀我，呵呵，杀我？我是皇帝的大恩人谁敢杀我！怪也怪刘文静倒霉，他家里闹鬼，他就请巫师作法驱邪夜间披发衔刀，怪异的很。正好他那个小妾是个爱财鬼，就被我收买了举报刘文静谋反。哈哈哈，李世民力保刘文静又如何，他偏偏忘了他爹听我的。我跟李渊那蠢才嘀咕几句，他就一心砍了刘文静……哈哈哈哈。” 老元立刻换上义愤填膺的语气大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上皇呢！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忠臣，为了维护皇权才虐杀刘文静遗孤，折磨他的妻女，没想到你只是泄愤！” 裴寂大声说：“你小点声！喊得我耳朵疼，我虐杀刘文静那个逃出生天的孩子怎么了！我买通教坊司折磨他妻女又怎么了！我是李渊的恩人！是魏国公！宰相！我……” 裴寂终于不胜酒力睡了过去。 老元见冷锋点头，就原地跳了两下：“我竟没想到认识你这等败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冷锋立刻换了一个声音喊：“掌柜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来人呀。” 戏罢…… 第39章 留声木! 裴寂在老妻的呼唤声中醒了过来，昨夜喝了太多酒，他只记得觥筹交盏的最后一幕，娘的，还好昨天赢了不少钱！要不然天下楼的酒是能这么喝的？ 裴夫人伺候裴寂醒了酒后，把一张明黄色的请柬交给了他。 是李渊大寿的请柬，落款是太上皇，李渊本人。裴寂翻来覆去才发现自己没看错。 奇了怪了！自从李世民即位，他就彻底被赶出了政坛，空留着魏国公的爵位，好多大型场合都不再有他的份，怎么太上皇大寿却邀请了他了呢！ 不过落款是太上皇……看来李渊那家伙在宫里更没意思了，想让我入宫跟他在大寿之期赌一把！哼！我现在可是“赌王”，就算你是太上皇也不是我的对手！ 想到这里，裴寂又发了愁……李渊每年大寿他都会早早准备，到时送一份重礼，每次都能力压群雄。今年仓促间得到消息，还来不及准备啊。 粗粗数了一下自己的钱财，尽管他最近在豪赌坊赢了不少，可他赢得多，花的也多，早年间大手大脚惯了，习惯了江南丝绸的衣服，习惯了天下楼的美食、美酒，习惯了春风阁的头牌姑娘。这几样哪一个不是大价钱？ 所以他手里的钱也不多，苦思之下，还是决定去豪赌坊再赌一天，争取多赢点钱。 刚刚出门，裴寂就遇到了法雅和尚。 法雅和尚和他一样，曾经深受李渊李建成赏识，甚至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可是李世民即位后，法雅和裴寂一样，被一撸到底，连衣食都成问题了。裴寂还好些，能时常去李渊那里打秋风，可是法雅就不同，早年间他攀附权贵，风头无二，现在李世民当权，没人敢理他。就连寺庙也以他为耻，拒不收留。 “魏国公为何如此行色匆匆？”法雅拦在车前问道。 “法雅大师，你不去吃斋念佛，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法雅义正辞严道：“皇帝得位不正，魏国公你也被迫害不浅，为何不奋起反抗，驱逐这个暴君，恢复太上皇的大权呢！” 裴寂听了这话大惊！太放肆了！李世民就算得位不正，可你能对付得了吗！别的不说，单单安民县一事，大唐上下对皇帝太子赞誉不绝。一个深得民心的皇帝，哪怕手无寸铁，他的江山也是铁打的！更别说军方上上下下全是皇帝的死忠！五姓七望在大唐地位超绝，不也是被皇帝抽了一脸血嘛！ 裴寂面无表情地说：“法雅大师，你我是旧识，这话我就当没听说过，以后不要来煽动我了，我能安安稳稳地挂着魏国公的名头到死已经很不错了！” …… “说完，裴寂拍拍车厢，就驶离了府邸。” 李世民合上百骑司的密报，把密报扔到魏征等人上的请诛法雅的奏折边，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法雅呀法雅，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长安妖言惑众蓄意谋反吗？朕留着你的性命就是打算看看还有那些大臣心怀不忿！ 裴寂呀裴寂，你到底只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不知道为臣之道，你看看魏征他们！法雅去游说他们反对朕，他们不仅把法雅扫地出门，还第一时间上表言事。这是什么？这就是表明立场！像你这样的墙头草，不论哪个皇帝都不会容忍！ 不知不觉间，李世民把心里想的话喊了出来。 皇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你是不是想除掉裴寂？” 李世民叹息道：“此人为晋阳旧人，没有他的劝说父皇不可能起兵，本来怎么也该有他一碗富贵饭吃，可是武德年间他胡作非为，还诬陷刘文静谋反！当时我在宫里抱着父皇的腿为刘文静说情，父皇却只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一脚把我踹开，观音婢，你说这样的人，我能容忍吗？” 皇后递上了一张纸条：“淑雯说冷公子答应了她对付裴寂，让我邀请裴寂参加父皇的大寿，所以我就把扣下的那张请柬又发出去了。二郎，冷公子还说鸽子肉滋味不错……” 李世民笑道：“你让淑雯每天告诉你承乾他们的学业进程，这样的事儿怎么可能瞒得了冷公子。既然冷公子打算对付裴寂了，那我就不管了，父皇最近和我的关系不错，我不想因为裴寂的事儿再出隔阂。” …… 豪赌坊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裴寂今天的运气很背，不仅没赢钱，反而输了不少。输赢寻常事，裴寂只能感慨自己今天运道不好，不仅出门遇到了那个疯和尚，还输了钱。 等他打算下楼回家的时候，老元迎了上来：“看来刘掌柜今天手气不怎么好啊！” 裴寂叹息说：“今天点儿背，打麻将到手能胡的牌都会给别人点炮，唉！今天带的钱输光了，就不请你老元喝酒了。” 老元呵呵笑着说：“往日都是刘掌柜请我，今天换我请刘掌柜一回，正好我老元有事相求。” “哦？你老元还能有求于我？看来今天得好好喝你一顿！”裴寂大笑着跟老元去了一楼。 酒过三巡，老元推出了一盒金条：“实不相瞒，在下想跟刘掌柜求一物。” 裴寂大惊，问道：“是何物，竟值这么多金子！” 老元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在下想买刘掌柜马车车辕中间长半尺的一块儿木头！” 拿一盒金子买一块儿木头？若不是老元疯了，那就是那木头值这个价！ 裴寂想了很久，才说：“老元，你是长安少有的精明人，你不会买一块儿没用的木头，告诉我，那木头为何值这个价？” 老元憋红了脸，才叹了一口气：“刘掌柜，我也就不跟你扯谎了，你那块儿木头，可是一种名为‘留声木’的奇珍！万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 “留声木？那是什么东西？”裴寂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东西。 “那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传说，留声木，天地奇珍也，未遇放音木之前，与一般树木无二。但是会记录下三天内的声音，若是将之与放音木共放，则会定下这三天来的声音，并且发出这三天的声音。” 裴寂听明白了，又问：“既然如此，没有放音木的话，那留声木不就是废物嘛！你老元要它有什么用？” 老元笑道：“我当然不会要一个废物，可是，我家祖上留下了那放音木，还制成了盒子。只要能找到留声木，就能再现奇迹！” 裴寂对这样的奇闻异事很是好奇，就拉着老元的手说：“老元，咱俩试一试！试一试！” 第40章 没石一箭 老元小心翼翼地锯下半尺长的木头，摩挲一阵儿后激动地说：“果然是留声木！果然是留声木啊！” 裴寂靠在一边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块儿木头和别的木头有什么区别，他想再看看时，老元却用锦缎把木头包上了。 “刘掌柜，走！咱俩去三楼，三楼没人。”老元雀跃着拉着裴寂上了三楼。 三楼的拍卖行还没有开启过，裴寂一进去就被拍卖行的豪奢吓了一跳！羊绒地毯铺遍地板，一百多个座椅都是檀木的，整个三楼都弥漫着檀木的香气。 “见笑了，我家楼主说了，拍卖行装扮的必须奢华，我怎敢怠慢，西域的羊绒地毯，南洋的檀木座椅，可是我拜托西域商人和南洋商人才搞到手的。” “不过……”老元在一个精致的檀木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看上去古朴得很的盒子：“跟这一比，都是渣渣！” 裴寂催促道：“快些试试！快些试试！” 老元颤抖着双手把绸缎解开，朝圣般地把留声木放进了盒子。等了一下后，盒子里顿时发出了车轱辘压地的声音，还有街市上行人说话的声音，竟与真的声音别无二致！ 这是什么样的宝物啊！要是送给太上皇，太上皇狂喜之下，会不会替我说说好话，让皇帝恢复我的官位…… 老元立刻把留声木取了出来，用绸缎包好，叹息道：“可惜先祖说这声音只能放一次，要是放够了三天，留声木就会失去功效。不然一定要多放一会儿！” 说完，老元拉着裴寂的手说：“刘掌柜，这留声木是您的，我老元只能求您割爱了，您看，一盒金子不够的话，我再加半盒！” 裴寂低下了头：“不行，不能卖啊！” 老元又说：“那就加一盒！两盒金子！刘掌柜，您就行行好，这已经是我老元全部的家财了！” 裴寂回想起武德年间自己风光时的样子，两盒金子又算什么！ 裴寂知道，李渊在李世民那里还是能说上话的，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每次求见李渊都不会受到阻拦。如果是这样…… “地位”“权势”四个字就像一根毫毛一下一下地搔在裴寂心里的最痒处。 “老元……”裴寂抬起头，对老元说：“这留声木我是不会卖的，反倒我希望你把放音木给我。你先别急眼，听我说……” “其实我不姓刘，我是魏国公裴寂，曾经的宰相。你把这旷世奇物交给我，我会在太上皇寿宴上进献给太上皇！只要我恢复地位，怎么也不会忘了你老元的大恩，到时候一定会报答你。老元，你寄人篱下固然风光，可是做商人，那是辱没祖宗的事啊！你老元就不想站立在朝堂上，光宗耀祖吗？” 老元结巴道：“当……当……当官？” 裴寂大笑道：“对，就是当官！” 老元立刻点头：“可以！不过这留声木你得给我拿几天！我打算用它告祭先祖！” 裴寂拍了拍老元的肩膀：“好！等太上皇大寿那天，我就来取！你放心，我裴寂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若是骗你，必遭天打雷劈！” …… “天打雷劈这话就是扯淡，历史上好多恶贯满盈之辈吃得好，睡得好，也不见老天爷拿雷劈他啊！” 冷锋喝掉了一杯葡萄酒，老元立刻殷勤地满上：“能追随楼主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朝堂上的官员想当天下楼的掌柜还当不上呢！” 冷锋笑着说：“这事你办的不错，年前你这二楼没开业，所以也就没有奖励，不过今年你好好干，年底二号楼盈利的一成就是你的奖金！” 老元立刻推辞道：“不可不可呀，老元我每年五万贯的薪水已经够多了，怎么敢要更多！” “收着吧！去年老李他们每人都有十万贯的奖金。长安居之不易，你也不能总是带着家眷住在小窝棚里，给自己买个宅子多好！” 老元笑着点头。 第二天，冷锋背着弓箭骑马到城外百骑司的秘密演武场练习射箭。 百骑司副统领张文，现在是冷锋的教练。冷锋毕竟是玩惯了狙击枪的人，而且知道抛物线的计算方法，所以哪怕是大风天，冷锋也能精准地射中靶子。就连张文都惊讶于冷锋的进步。 要知道，张文不懂风速、抛物线，他的箭无虚发都是经验堆积起来的！ 射靶子现在已经不能让冷锋满足了，他现在和张文比的是射移动靶。 一百只野鸡，被关在笼子里惊慌失措地乱窜，冷锋和张文正对着百米开外的笼子，两人右手边的地上都插着十支箭。 “开始！”笼子边的一个百骑司成员打开了笼子，野鸡们得到自由，振翅欲飞。 冷锋迅速地在地上捡起一支箭，搭弓就射。 张文作为教练自然有教练的骄傲，两支箭就射了出去。 冷锋射第六箭时，张文只剩一支箭了。 这一箭张文没有射出去，而是看着冷锋射箭。 当冷锋最后一箭射出的时候，张文拉弓满月，一箭射出！ 涂着红色尾翎的箭呼啸着后发先至，不仅途中磕飞了冷锋的最后一箭，还射中了一只野鸡的脖子，最后钉在了一块石头上，整个箭头都钉了进去，箭杆仍在震动。 “好箭法！”冷锋只能为张文鼓掌，精彩啊！ “哈哈！侥幸侥幸，这次比试可是你输了！改天我领着兄弟们吃穷你的天下楼！” 冷锋最后一箭就算射中了也是输，轮到射移动靶，冷锋只能堪堪射中，大多射中的都是野鸡的身体。 而张文这家伙，一次射两箭，还每一箭都射中了野鸡的脖子。更别说他那精湛的最后一箭了。 这样的水平，完全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了，还是金牌得主！ 想到奥运会，冷锋来了主意：“科进兄，我感觉应该在军中推广这种竞技，借以强军。” 张文笑着点头：“当然，比拼才是进步的最佳方式。” 说完，张文又奸笑道：“别叉开话题，赶紧去天下楼，我要带兄弟们好好吃你一顿！” 第41章 这马屁拍的朕甚爽! “这次敲了你一顿，饯行酒就省了，此次征伐草原，我被陛下任命成了元帅副将。” 天下楼的酒席上，张文透露了自己的行踪。 开春之际，草原人刚刚挺过寒冬，是兵力最脆弱的时间段。在这个时间进攻，也就是行路艰难些罢了。 据张文透露，这次挂帅出征的人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居然是李靖。而李世民最心腹的大将尉迟恭程咬金等人却被派到了其它边境重城。 大唐周边的国家太多了，吐蕃、高昌、薛延陀……纵然他们对大唐恭敬得很，可是大唐西突厥联手攻击东突厥的时候，他们难免会有些小动作。 “征国之战，在下也是想见识见识的，等到太上皇大寿一过，我也会去草原。在这之前，劣徒还望科进兄照顾一番。” 张文大吃一惊：“楼主是要让太子随军吗？” 冷锋摇了摇头：“是三皇子李恪，他随赵国公、鄂国公征战豳州快要回来了，我打算让他直接去草原。” 张文苦笑道：“三皇子李恪啊，楼主可是给我丢了一个烫手山芋啊，我去草原是杀敌呢还是保护他啊。” “李恪会作为元帅护卫队长随军，我手下那一百二十人也会跟随。” 冷锋手下的人有多厉害，张文还是知晓的，有这些人跟随，他也就放心了。 …… 看着躺在担架上病恹恹的李三牛，冷锋气就不打一处来，亏他还给李三牛说过什么是勇猛，什么是自大。面对二十来个敌人，这家伙都敢冲上去。 以迅猛两队的水平，就算以一敌五都不是问题，一百二十人组队，靠着阵型连万人敌阵也能钻过去而毫发无损，可是以一敌二十的行为就不是勇敢而是傻缺了！ 敌人的一刀离他的颈动脉就差一厘米，而且这家伙还无视这伤，坚持上阵，差点就发炎死掉了。 “滚去二狗子家养伤，等伤好了我再收拾你！养伤期间也别闲着，安民县送过来三百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军队也又送来三百个人。就交给你操练了！” 李三牛贱笑着答应了，只是对自己错过了大战极为可惜。 二狗子在一边笑着说：“俺家婆娘做的面食颇为地道，天天吃便宜你了。” 冷锋斜着眼看二狗子：“你不是还在婚假吗？跑这里来干什么了！” 二狗子一脸委屈地说：“大婚后冷不丁闲下来难受得很，豳州大战我也错过了，老大，这次出征我一定要去！” 冷锋苦笑道：“之前你孤身一人，我往死里使唤你还没什么，现在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再出征就不太好了。等等吧，等你媳妇儿有了身孕再说。” 二狗子立刻笑了：“十天前那婆娘就不舒服，看了十几个大夫了，每个都说她有了身孕！” 冷锋傻眼了，这家伙耕耘是有多勤快，才这么快就发芽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冷锋无奈，只能让二狗子暂时回归迅队。 李三牛一脸的纠结，对二狗子说：“既然你不在家，俺不好去你家了，就在天下楼宿舍养着吧！” 二狗子拍了拍李三牛的肩膀：“自家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啊！我媳妇儿有了身孕，有你照看着我也放心些。对了，我媳妇儿的妹妹也挺漂亮，你试试看，没准儿咱俩能成连襟……” 不去管那两个眉来眼去的贱人，冷锋觉得应该考校考校李恪了。 天下楼三楼华丽的地毯，都是出自杨妃之手，知道杨妃望子成龙的心，冷锋也不想培养出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徒弟。 随军一个多月的李恪正对着一只烧鸡厮杀，军中的饭食粗陋，面粉下锅煮成糊糊就是军粮了。尽管李恪的马车里有很多的肉干，可是他还是坚持跟着大军一起吃饭。那些肉干，都被他分给了受了重伤的军卒。 冷锋双手托腮坐在李恪对面说：“说说，有什么收获？” 李恪灌了一大杯水，喘匀了气才说：“师父你让我指挥工匠盖屋子、挖火窑是对的。指挥大军的根本与指挥工匠相差无几。可是期间的学问却更大，指挥大军不可能站在那里一喊就行，需要哪个部队先动，需要派遣哪个队都有讲究，虽千万言不可描述，徒儿觉得跟一个合格的将军比，我还差许多。” 冷锋伸手揉了揉李恪的脑袋：“知道谦虚就好，纸上谈兵的故事你知道吧，我派你去大军中就是让你熟悉军队的指挥的。我听说你一眼就看出了罗艺斗将的计策，聪明啊！北征大军还有几天就要出发了，你回宫多陪陪你母亲吧！你看看这屋子里的地毯，可都承载着你母亲对你的期望！” 李恪眼眶微红，他又如何不了解母亲对他的付出。于是拜了师父三拜，就打算回宫给母亲一些惊喜。 在杨妃的寝宫，不止杨妃一人在，李世民也在。 所以李恪只能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桌案后面，接受父母的考校。 李世民问：“夜袭应该选择在什么时候？” “这要根据军队行动时间和战况来看，若是两军胶着，月亏之日整夜都可以行动，或是分辨月亮出现的时间，决定前半夜还是后半夜行军。而若是决战一触即发，或是已经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就不管什么时间的选择了，孤注一掷才是最佳选择。”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李恪的回答超乎他的想象，作战不是按部就班就能取胜的，要是打红了眼，谁还管月亮是不是圆圆地挂在天上！ 杨妃不了解这些军旅的学问，但是看着皇帝丈夫的表情就知道儿子回答的不错，所以微笑着给儿子和皇帝丈夫都斟了一杯茶，看样子他们还要说很长时间。 李世民看着杯里的水，又问道：“军队遇到大河拦路，又该如何？” 李恪很不雅地挠了挠头，想了很久才说：“这样的事有很多的可能性啊！军队的大小，河流的宽窄，河流的湍急，周边的环境都需要考虑进去。” 李世民笑道：“你考虑得倒是精细，这样很好，那就说说你为什么能一眼就看出罗艺的计策？” 李恪笑着说：“我师父说过一句话：‘事出反常即为妖’，大军兵分三路，围三缺一，这是攻城之道。罗艺一不率大队人马逃跑，二不守城，而是派手下搞什么斗将。只能说明他另有打算，颉利授首的消息被父皇封锁，除了朝臣无人知晓，罗艺极有可能是打算带一些精锐逃向突厥。” “说得不错，那朕把这次出征突厥主帅的选择交给你的话，你会选谁？” 李恪愣了，并不知道皇帝已经决定派遣李靖挂帅的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一个问题。 “第一人选自然是我师父，师父的博学不是我能想象的，从他老人家精准地截杀了罗艺来看，军旅一道的造诣可谓是演绎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李世民点点头，冷锋那震撼人心的判断力已经接近于预知了。 “第二人选自然是父皇您，您是百战统帅，征讨东突厥这种战斗不值一提。只是您现在是天子，很难御驾亲征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你这马屁拍得朕甚爽！说说，还有谁呀？” 李恪认真地说：“儿臣以为，李靖可以出征。” 李世民笑声顿歇，问：“为什么？” “鄂国公、卢国公（程咬金）等人忠勇兼备，可是智谋不足。这一次是与西突厥联手，势力可谓错综复杂，能够乱中求稳，非李靖不可。” 第42章 出征在即 李世民诧异于三儿子的目光竟是如此老道，看来这一段时间他在天下楼学到了不少啊！ “这次出征东突厥，闭上嘴，少说话，多看，多听，多学，李靖这个人，真的论帅才的话朕不及他。韩擒虎的真传啊，从他身上学得一丝一缕都是你的造化。” 李恪认真地点头：“是，父皇。” 考校到了这里结束以后，气氛就不再那么严肃了，李恪苦着脸诉说军粮的粗陋，行军的辛苦，杨妃自然感同身受，心疼不已。李世民则哈哈大笑，不时跟三儿子讲述自己行军时吃草根、钻山洞找水的往事。 这还是李世民第一次这么亲近这个儿子。 相比之下，李泰就惨的多，他在城外一个小房子偷偷实验大规模粉尘爆炸，浪费了好几袋面粉。 就因为这个，好几个御史弹劾李泰肆意浪费粮食，是对后土的大不敬。李泰还没成年，所以这事儿被李世民一竿子捅到了皇后那里。 皇后长孙氏更狠，冷锋不过罚李泰一个月不许吃肉，皇后直接饿了他三天，就是为了让他明白饿肚子是什么感觉，现在还是有很多百姓是饿着肚子的！ 说到饿肚子，还有一个人也饿了，那就是李三牛。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场严重的发烧让李三牛大伤元气，要不是李恪把师父给他的“灵药”给了李三牛，这家伙早就嗝屁了。现在李三牛躺在躺椅上，裹着厚厚的皮毛就像一个黑球。 在他周围，演武场上整整五百二十一人正在跑步进行无氧运动。其实本来是六百人的，怎奈上一次离去的那七十九个人得知二狗子李二牛发达了以后又回来了。 冷锋当初要这些人的名字就是打算带训练过的迅猛两队打他们的脸，可是后来琐事太多，把这事忘了。 “一次是孬种，永远是孬种。” 这就是冷锋给李三牛的回答，所以那七十九个人只能再一次离去。 感觉到饥饿的李三牛直接在食盒里掏出了一只烤鸭，边吃边说：“就这么一项运动就把你们给累坏了？当初老子可是跟着老大满秦岭地乱跑。看看，我吃的什么？” “烤鸭……”众军卒有气无力地回答。 “香不？” “香……” “香也没你们的份，不过谁要是先完成五十圈，我可以考虑赏他个鸭屁股吃！啧啧……天下楼的秘制烤鸭出了名的好吃！咔咔……你看这外皮酥脆的！” 李三牛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周围的人却只能瞪着眼睛干瞅…… 最后，当所有人累的瘫软在地时，第一个完成的家伙不仅得到了鸭屁股，还得到了鸭脖子的奖赏。 “我跟你们说，别不服气，别看我李三牛现在病恹恹的，收拾你们还是没问题的。哦，对了，我还得给你们上一课，‘知难而上’这个词在咱们这里是不行的。看看我，一个挑二十个，虽然也干死了十四个，可是也差点玩完……” 李三牛在当教练，李二牛却正在跟尉迟恭吹牛皮： “李三牛你知道不？就是我们队差点死了的那个，一个人干二十精兵，还杀了十四个！” “这是猛士啊！改日我也得认识认识。” 寒意未去的日子，这俩家伙却赤着上身，浑身蒸汽地在鄂国公府打架。 俩人好歹知道“矜持”些，用的是铁棍。 尽管如此，府里的演武场也被这俩人弄得一团糟。 尉迟恭郁闷地说：“这次去草原没咱的份，奶奶的，你小子直接受冷锋那小子的指派，想去哪去哪。” 天下楼不外带的美酒，程咬金等人家里倒是从来不缺，没办法啊，当初天下楼开业就是他们掏的钱，没要股份，就要酒，还得管够。 俩人一手抱着一个坛子，一手拎着一只烤羊腿，吃得极为豪迈。 “虽然痛快，可是也在玩命啊，虽然老大跟我们说保命第一，就算天下人看不起我们他也看得起。可是真到了那地步就管不住自己的腿，明明上去是送死，还是忍不住扑上去杀个酣畅淋漓。” 尉迟恭感慨道：“这就是咱们唐人的骄傲，也是咱们大唐军队的军魂啊！自咱们大唐立国以来，战场上还没有出现过一个逃兵。不过对于你们来说逃避也不算什么，你想想，盲目地去送死虽然一时畅快，可是死了就没办法杀敌了。明明还能再杀几百个个，偏偏被二十人围殴致死，那不是憋屈是什么？” 被“乌鸦嘴”尉迟恭说了几句，李二牛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豪迈地喝完最后一口酒，然后捡起木棒：“来来来，再战！” 顿时，安静了许久的鄂国公府又响起了打铁声。 卫国公府今天接到了一张华丽的拜帖，具名是“太子与师”。 按理说师父都是带着弟子去拜访别人的，弟子带着师父的还是首次听闻。想来是这位天下楼楼主不打算透露名讳吧！ 李靖放好拜帖，吩咐下人准备宴席，唤过儿子让他看好母亲，他则换上一件新衣服走到门前，提前等待来客。 一辆马车轻巧地驶来，李靖第一次发现会有一辆行驶起来如此平稳的马车。 等到马车近了，李靖才发现，这辆马车的车辕居然是可以左右摇摆的，车底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在颠簸的路面居然也不剧烈摇晃。 李承乾替冷锋掀开门帘，冷锋从车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却没有一点声音。 这人的轻功着实了得！李靖只看这一跃就知道这人是天下楼楼主无疑了。 当初红拂聚众闹事挑战此人，此人在三楼一击逼退红拂。虽然李靖深知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内功、仙气之流，可是据红拂描述来看，这人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本以为这样的人会是个老头子，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 李靖笑道：“熩国公，天下楼楼主莅临，真是令我卫府蓬荜生辉啊！” 冷锋上下打量了一下闻名已久的“军神”，也笑道：“在下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 李靖肃手延客：“楼主，太子殿下，请！” 第43章 额!《六军镜》还没写! 卫国公府的环境可谓是美仑美奂，虽是万物寂籁的日子，可是几颗松树依旧给庭院带上了生命气息。 李靖的书房也不错，松木板的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好多书的页角都破损了，说明书的主人一直在翻阅。 “楼主可是稀客，不知有何指教？” 落座上茶以后，李靖直接发问。 冷锋开门见山地说：“听说卫国公是《六军镜》的作者，在下不才，希望借阅一番。” 李靖傻眼了：“《六军镜》之名刚刚拟定，军书亦尚未完成，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用这个名字，楼主如何得知？” 你这厮绝对有古怪！太不要脸了！我脑袋里想的东西你也知道？ 这回轮到冷锋傻眼了，他只知道李靖是《六军镜》的作者，却不知道李靖是什么时候写出来的，这下尴尬了…… 一时间，李靖冷锋俩人大眼瞪小眼，都没话说了。 “咳咳……在下没想到《六军镜》还没有完成，孟浪了，只是劣徒李恪有意向军方发展，我这师父对兵法也只是略知一二，就怕误人子弟啊！这才想来这里取经，没想到撞了一个空！” 李靖不再纠结冷锋是怎么知道的《六军镜》的书名，而是看了一眼李承乾，犹豫了一下才说：“自古以来兵法之道从不轻授，更何况还是教给蜀王，楼主不晓得其中利害吗？” 李靖就是这样，干什么都畏畏缩缩的，生怕惹来不好的影响。李世民替侯君集张口让侯君集来他这学兵法，结果这家伙抠门地随便教一点军旅常识就不教了。 虽然侯君集这家伙确实是谋反了，说明了李靖严谨的好处，可是学问这东西不外传就很容易断了传承，单单晋时渡江就失去了多少文化传承？ 知道李靖的想法，李世民就是因为兵权在手，在军中拥有绝对的威望，才能篡位。若是李恪走了他皇帝老爹的旧路，李靖绝对脱不了干系。 李承乾也知道李靖在迟疑什么，就说：“卫国公何须担忧，蜀王与孤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是亲如一母同胞，他断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李靖的面色明灭不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但是北伐在即，《六军镜》还未完稿，待战争结束、老夫写完以后，定会与楼主一观。” 冷锋笑着说：“既然卫国公肯割爱，在下就给卫国公征战时一点便利吧。随军的李恪，手下有一百一十九人。分两队，一队为迅，一队为猛，作战风格与队名有关。这样吧，我给卫国公两次直遣他们的机会。否则他们只会保护你和李恪，不会主动出击的。” 李靖大喜，问：“可是取回颉利人头的那些人？” 冷锋笑而点头。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能有机会指挥一个战力超绝的部队，绝对是最大的诱惑。 所以，出征誓师过后，李靖时常观看迅猛两队的作息。 早晨天不亮就起床吃饭，吃过饭以后每个人都去洗漱，等军队伙房开始做饭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晨练了。 全副武装之后，这些人还要每个人背一个沙袋跑步，围着军营跑十圈以后，面不红，气不喘。跑完步还要做仰卧起坐、俯卧撑等之前在军中推广的锻体之术。 等他们完成所有的训练以后，就精神奕奕地解散，个干个的事。 有的三两一伙对打，有的维护武器铠甲，有的则聚众赌博。 看到有人在军中赌博，李靖本想制止，却发现输的人没有掏出金钱，而是原地做起了俯卧撑。 等遇到草原上的一股两百多的马贼时，马贼见对面是大军，拨马就跑。李靖实在憋不住，抱着试探的心理下令迅猛两队追击。 “着令近卫队一百一十九人追击马贼！” 迅队永远是最快的，几乎在李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的时候，就骑马直追。 猛队队员们的盔甲加上武器太重，一般的马没法负重飞奔，不得已，李二牛下令卸甲。 猛队的铠甲都是冷锋设计的，穿上时需要别人帮忙，脱下时只需要抠开关节处的一个小铁皮，按动机关就会自动解体。 猛队只比迅队慢了十几秒，也迅速出击。 前后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迅猛两队就连骑带牵着马回来了，牵着的马自然是马贼骑的马，马贼的马上还挂着滴血的马贼人头。 “禀告大帅，马贼共二百二十七人，无一逃脱。” “禀告大帅，尚有俘获的马匹计数二百二十一，余下六匹重伤不治，已就地掩埋。战场痕迹也清理完毕。” 李二牛和二狗子一起上前禀告战况，李靖挥了挥手就让军司马记功。 现在他极度后悔浪费了一次派兵的机会！一柱香的时间，这一百一十九人就完成了追击、歼敌、清理战场痕迹、回归的这一连串的事。可谓是精兵中的精兵！ 李靖麾下的将领也一致对这两个队伍垂涎不已，没有将军会不喜欢指挥精兵！ 张文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见识到了吧？是不是对自己按耐不住好奇心用了一次机会后悔了？” 李靖知道张文是皇帝的人，对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他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更放的开：“是啊！我看那个迅队迅如风，猛队猛如虎，若是使用得当必是一张王牌，可惜……可惜……” 张文哈哈笑道：“我出来前，也特意去天下楼要了两次指挥权，战场上我只懂厮杀，留着没用，两次机会都给你了，一共三次，你可得好好珍惜！” 李靖现在耳朵里只回旋着“三次”这两个字，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了。 张文此刻也对冷锋的预判佩服不已。 “李靖多疑，手里有两次机会肯定会用掉一次。所以我也给你两次机会，如果李靖用掉了一次机会肯定会后悔莫及，这个时候你把两次机会转交给他，他一定会承你的人情。别这么看我，那两次机会给你就是浪费，战阵之道你比得上李靖？……” “哼！还说我比不上李靖，看不起人，有本事跟我比射箭！” 心里郁闷的张文扯起弓就射了一箭，指着旁边的山对手下说：“去，把那个山羊给我抬回来，今晚烤全羊！” 第44章 李渊大寿 太上皇过寿，对官员、贵族来说可是难得的拍马屁的机会，王公侯伯子男，只有功勋卓着的王爵、公爵和几个侯爵有资格参加皇帝的寿宴。剩下的就算普通藩王都连混一顿吃喝的资格都没有，只有送礼的份。 至于这送礼也有讲究，送重了会被言官弹劾奢华无度，送轻了会丢人，在贵族圈子还怎么混？ 魏征就没考虑这么多，别人都是捧着礼盒等着亲自呈交给太上皇，在宾客里好好露露脸，他不一样，一篮子寿桃直接交给了礼官，一篮子自己做的寿桃跟那些没资格参加寿宴的人送的黄金宝石搁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寒颤。 酒席就摆在太极宫，李渊作为寿星、太上皇，又坐上了龙椅，李世民则在龙椅边摆了一个小桌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作为大唐太子的李承乾率先站了出来，醉眼朦胧的各个王公之流立刻清醒了，接下来才是这次寿宴的重头戏！ 李承乾跪倒在地，恭敬地叩头，起身后说：“孙儿恭祝皇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一个宦官抱着半麻袋东西放到了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打开袋子，众人发现里面却是一些小袋的五谷杂粮。 “这是孙儿在安民县缺粮时百姓一家一户拼凑出来送给孙儿的。是百姓对孙儿的一片心意，我师父说，五谷杂粮虽然是粗粮，可是利于肠胃、利于养生，皇爷爷每到阴寒的日子肚子就不舒服，这是孙儿给皇爷爷的一份心意，想来安民县百姓知晓这万家米能作为礼物送给皇爷爷，也会很开心。” 李渊从御座上走下，抓了一把粮食，点点头：“你有心了，金玉珠宝渴不能饮，饥不能食。这粗粮就不错，好孩子，起来吧！” 李渊扶起了李承乾，并且把他领到了龙椅边，让宫女给李承乾也摆了个小凳子，关爱之意显露无疑。 河间郡王李孝恭等人就俗了，送上的都是一些珍宝。 李恪现在已经身在边境，他的礼物是杨妃代送的，否则这种场合，她一个妃子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两个网拍，一张大网，一个羽毛编起来的羽毛球，一封信，就是李恪的礼物。 杨妃打开信函，念到： “恪儿给皇爷爷叩首，愿皇爷爷身体健康，福泽绵长。恪儿身在军中，无法面献寿礼，望皇爷爷见谅。此物名为‘羽毛球’，乐趣多多，嬉笑之余也能强身健体……” 杨妃念完信就躬身欲退，却被李渊喊住了。 “恪儿倒是有心，送的东西甚合朕意，杨妃，你作为他的生母也有教养之功，孝恭送来的珠子做了珠帘就可惜了，朕把它赐给你了。” 杨妃拜倒：“谢太上皇恩赏。” 李孝恭心里可不是滋味了，那些珠子都是晶莹剔透的上品，可是却被太上皇转手就送人了，真是…… 李泰席间就离场了，等轮到他时，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李渊看着李泰脸上的面粉就知道这面是这个孩子自己做的，一把推开打算试吃的太监，他亲自接过李泰端着的面。 李泰恭恭敬敬地跪地磕头说：“皇爷爷大寿，孙儿亲手做了一碗面条，献给皇爷爷，此面名为长寿面，只有一根，寓意寿数绵长。” 李渊看着碗里的荷包蛋又问：“这蛋可有什么讲究吗？” 李泰一愣，挠了挠头：“这只是煎蛋而已，没什么讲究，不过孙儿吃面最喜欢放两个荷包蛋吃，尤其是这种蛋黄差一点点就凝固的，最是美味，皇爷爷，你要是不喜欢吃，可以给我呀！” 李渊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众王公也哄堂大笑，李渊一口一个地把荷包蛋吃了下去，看着李泰郁闷的表情说：“你想吃的的蛋没了，哈哈！” 皇室的寿礼送完了，就轮到国公们了，杜如晦送了一个杂质颇像云雾的玉石砚台，房玄龄送了一副古画，在朝臣中得意洋洋。 裴寂虽然也有席位，不过他堂堂魏国公却被安排在了几个侯爵呆的地方，快要挤出大殿了。 而且几个侯爷见了他也像见了瘟神，宁可挤在一起，也不与他同桌。 裴寂对此毫不介意，哼！堂堂太子送粮食，蜀王送玩具，魏王更是丢人，做了一碗面就当寿礼了！哼！房玄龄那个匹夫不过送了一副百年古画罢了，就得意洋洋！ 裴寂抚摸了一下身边的盒子和木头，这才是世间奇宝啊！早上在老元手里抢过来费了老大力气呢，那个老元抱着珍宝痛哭流涕，他也不想想，若是能讨得太上皇欢心…… 等到那几个侯爵献礼过后，才轮到了裴寂。 裴寂小心翼翼地捧起盒子和留声木，耻高气扬、顾步生雄地走到前面，把礼物交给了宦官，还叮嘱小心拿，叮嘱完了才整理袍服下拜：“裴寂给陛下请安，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一句话，群臣听着险些笑出声，现在的皇帝是李世民，“陛下”的称谓也只能给李世民，你拍太上皇的马屁，难道就不考虑考虑现在的皇帝陛下怎么想？ 李世民并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跟一个快要完蛋的人他还计较什么，冷锋既然让皇后邀请裴寂来参加寿宴，显然是有目的的。从之前冷锋的神预知来判断，很有可能裴寂会在宴会上玩完！ 李世民发现自己老爹在看自己，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显然是因为裴寂的称呼怕儿子不高兴。李世民微微一笑，表示毫不在意。 李渊这才放下心，问：“裴寂，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这么紧张啊？” 裴寂笑道：“自然不是这些俗人送的贺礼能够比的！此物名为留声木和放音木，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至宝！” 裴寂把锦缎打开，一块稀松平常、两端还有碎渣的木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留声木，别看它与普通木头没什么区别，可是它秉承天地灵气而生，能够记录三年的声音！可惜啊，它被制成了我的马车的车辕，险些就此埋名……” 说完，裴寂满意地看了看满脸不可置信的众人，忍不住昂起了下巴：“这盒子乃是与留声木齐名的另一件奇珍-放音木制成的。留声木虽会记录声音，可是不会放出声音，只有和放音木相遇，才会定格它记录的声音，并且由放音木释放出来。” “是不是觉得很荒谬？”裴寂看了一眼想要说话的房玄龄：“事实胜于雄辩！” 说完，裴寂把“留声木”放进了“放音木”的盒子里…… 鸟鸣声、马的嘶鸣声、马车压路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托着盒子的宦官险些把这盒子扔出去！ “世间竟有如此奇物！”李渊大跨步地走下来，把盒子从宦官手里抢了过来。 安坐在座位上的各个王公大臣也纷纷失礼地离席，凑到太上皇身边打算听得清楚些。 这时，可能马车行驶到了赌馆，隐隐约约有“杠！”“胡了！”“一条龙！”等声音传出来。 李渊大笑：“如此奇物倒是第一次见识啊！裴寂，你有心了！” 裴寂咧着嘴躬身说：“能让您开心，就是微臣……” “听说您可是太上皇的故交，咱对太上皇他老人家很好奇啊，不知是怎样的一个英雄豪杰。” 盒子里传来了人声，清晰无比。 “英雄豪杰？就他？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当年要不是他二儿子让我劝他起兵，他娘的他能当上皇帝？我呸！” “那怎么说太上皇对你也是极好的吧。” “他凭什么不对我好！没有我就他这个窝囊废能当皇帝？既然他当了皇帝就得为我撑腰！刘文静那个混蛋，总说我是幸进，这就是嫉妒我地位比他高，只要我在朝堂上发言，他总要反对。喝酒喝多了还说要杀我，呵呵，杀我？我是皇帝的大恩人谁敢杀我！怪也怪刘文静倒霉，他家里闹鬼，他就请巫师作法驱邪夜间披发衔刀，怪异的很。正好他那个小妾是个爱财鬼，就被我收买了举报刘文静谋反。哈哈哈，李世民力保刘文静又如何，他偏偏忘了他爹听我的。我跟李渊那蠢才嘀咕几句，他就一心砍了刘文静……哈哈哈哈。” 裴寂的声音清楚地从盒子里传出来，“哈哈哈”的笑声仍在太极宫回荡…… “你……你……” 李渊指着裴寂说不出话来，“他算个什么东西啊！”“窝囊废”的声音还在李渊脑中回响着。 裴寂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这话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太上皇呢！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忠臣，为了维护皇权才虐杀刘文静遗孤，折磨他的妻女，没想到你只是泄愤！” “你小点声！喊得我耳朵疼，我虐杀刘文静那个逃出生天的孩子怎么了！我买通教坊司折磨他妻女又怎么了！我是李渊的恩人！是魏国公！宰相！我……” “我竟没想到认识你这等败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掌柜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来人呀。” 老元的“啊”音和裴寂现在的“啊”音重叠了。 “啊……这不是我说的，这不是我说的！” 裴寂挥舞着双手状似疯狂。 李渊把盒子扔到一边，捡起旁边桌子上的一盘菜砸到了裴寂脸上，菜汤淋了裴寂一身，还有不少四处飞溅。 “乱臣贼子！朕待你不薄！你竟然……竟然……” 李渊气的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太极宫内顿时乱作一团，李世民抱住老爹大喊传御医。李承乾则大喊着“如此奇物，留你何用！”虽然把盒子抱起来跑向柱子后砸了个稀巴烂，途中却在盒子底层拿走了一个东西…… “逆贼！”房玄龄离裴寂最近，一脚就把裴寂踹到了一个桌子上。谁说文人武力不行？ “该死！该死！”魏征红着脸端起一盘子菜也砸了过去！ 众人受魏征启发，纷纷端菜盘子往裴寂那里砸！ “啊……啊……”裴寂被铺天盖地的菜盘子砸的一直惨叫！ 第45章 砍了他!给朕砍了他!! 御医拔出最后一根金针，李渊这才醒了过来。 “逆贼！逆贼！！”李渊醒来后还在大喊，挣扎着起身，攥着拳头就想找裴寂。 “父皇息怒！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啊！” 李世民紧紧抱住李渊，李渊疯狂地挣扎着：“你放开！朕要砍了他！给朕砍了他！！” 李渊满嘴流涎，状似疯狗，李孝恭、李神通等人纷纷劝李渊息怒。 李渊挣扎了好长时间才长舒一口气：“气死朕了……”然后颓然倒地。 “御医！” 李世民急忙喊御医，御医上前摸了摸李渊的脉搏，对皇帝说：“陛下，太上皇怒火攻心，刚刚已经昏迷了一次，现在又余怒未消，耗费了大量心神，此时是力竭睡着了……” 李世民这才放心，吩咐宫人把太上皇抬下去安歇。他却一拳打碎了一个桌子，拎着半个桌子怒气冲冲地就要砸死裴寂，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 李孝恭等人头大如斗，刚刚气倒了一个太上皇，皇帝又来劲儿了！于是急忙拦住李世民：“陛下息怒啊！您动手砸死裴寂是给他颜面，不划算啊！再说太上皇余怒未消，还是把他留给太上皇处置吧！” 魏征等人让开道路，却发现裴寂被无数破碎的菜盘子掩埋在下面，浑身是血，早已经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李世民这才把半个桌子扔到一边，问戴胄：“裴寂该当何罪！” 戴胄黑着脸说：“此人……此人……此人……” 魏征站到戴胄身边，接口道：“此人罪堪逆天！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李世民指着裴寂说：“世间猪狗之流，喂得久了，也知道感恩。裴寂有开国从龙之功，武德年间好多祸国殃民的政策都是他经手的，可是太上皇、朕感念他的功劳，不愿处置他，怎知此人竟然如此行事！堪称猪狗不如！” 房玄龄抹去手上的菜汤，拱手说：“陛下息怒，此等畜牲不值得您动肝火啊！” 李世民指着乱糟糟的桌椅、满地的食物菜盘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戴胄，把裴寂收押刑部大牢，看好了，别让他死了！房玄龄，发布公告，明日朕与太上皇要在朱雀大街当着百姓面公审此贼！” 戴胄房玄龄躬身领旨。 …… “师父，还好我机灵些，要不然这神器就要被砸烂了。” 李承乾晚上回到天下楼后把怀里的一物交给冷锋，冷锋仔细看了看，还好，这手机没出毛病。 有谁能想到，世间根本没有留声木、放音木这两种东西，录音的是手机，盒子底下放音的还是手机。 所谓的放音木盒，其实就是冷锋在民居随便淘弄的一个盒子，盒子中被加了一层木板，手机开启了全时间亮屏以后被固定在最底层。 只要第一层上面放了东西，加装的那块木板底的绑着牛皮的木棍就会触碰到播放键。裴寂不知道老元当日取出“留声木”时是在木板上多按了一下，触动木板关了手机播放键的。 幸好冷锋安排了李承乾见机行事，否则搞死裴寂赔上个手机可就亏了……或许裴寂不这么想？ “这事儿办的有点损阴德，太上皇没事儿了吧？” 李承乾点点头：“睡了一觉后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不过师父，你说损阴德可不对，我父皇曾经对我说过，武德年间这家伙干了不少祸国殃民的事儿，因为他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所以咱们干这事算是积阴德才是！” 冷锋轻轻踹了李承乾一脚：“还轮不到你来安慰我！去厨房拿两只烤鸡，今天等消息等了一天，都没心情吃饭了！” 李承乾挨了一脚反而笑了：“师父，我想喝点葡萄酒行不？” “就当庆祝庆祝吧，就这一次，听见没？” 老元此刻也在喝酒，还是和一号楼掌柜老李一起。 老元在大戏里表现相当不错！朝堂之上众人都听到了老元义正辞严的话，所以皇帝特赐予老元“忠厚人家”的牌匾，晚上太上皇醒来后还吩咐随身宦官把杜如晦送的“云海砚”赏了老元。搞得老元特不好意思。 “行了，别难为情了，怎么说你也是为国除一大害。” 老李给老元斟了一杯酒，然后腆着脸说：“太上皇赐给你的云海砚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宝，你得到了也不拿出来给兄弟瞅瞅。” 老元昂起头说：“那可是太上皇赐给我的，以后就是我老元家的传家宝，给你瞅瞅？瞅坏了怎么办！” 老李这就不开心了：“不过是一个砚台罢了，看你稀罕得，天下楼两个楼今年就要打通，到时候咱们可就不分一号楼二号楼了。” 老元嘿嘿笑道：“不分楼算什么，成一家才是好事。哎，老李，你丫头今年也该许配人家了吧，你看看我二儿子怎么样？” 老李一愣，随即大笑：“好啊！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行，你老元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家翠儿许配你们家也不算委屈。不过我听说楼主有意让你家二儿子进书院学习，这可是大事，不敢被儿女情长耽搁了，明日裴寂估计就会人头落地，晦气！等百日之后再给他俩订婚，成婚就等你家二儿子在书院学完吧！您意下如何？” 老元嬉笑道：“当然可以。” 老李又殷勤地给老元倒了一杯酒：“那彩礼……” 老元一杯饮尽：“钱好说，砚台休想！” 老李大笑：“该死的！这买卖赔了！” 老元也跟着大笑：“这却是我的玩笑话，那砚台你喜欢就拿去！我老元是那么抠门的人嘛！” 两个在一号楼一楼喝酒的人都没感觉到此时有人潜入了天下楼…… “承乾，把门打开。”冷锋拿着鸡腿指着三楼“阳台”的门说：“有客人。” 李承乾疑惑地去开门，开门后果然发现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黑面具，仿佛隐身在黑夜里一样，如果不是打开门后屋里的烛光照到了他身上，绝对没人能发现他。 “你是……”李承乾第一时间把随身的军刀拔了出来。 那人解下面具，单膝跪倒在地：“属下百骑司绯月，见过太子殿下！” “绯月？你是那个闯天下楼的盗贼杨翼？” 李承乾这才收起军刀，让开身位，这个曾经的盗贼加入了百骑司，听说现在已经调到了皇帝身边听命。 冷锋瞥了一眼杨翼，扔给他一个鸡腿：“你的轻功不错，登楼我都没发现，可是能不能把你的斗篷改成紧身衣？外面风那么大，吹得你衣服哗哗作响，耳力好的人全都能发现你。” 杨翼撕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这是百骑司的斗篷，我也说这东西不利于行动，可是那几个老供奉不干啊。” 几口吃完鸡腿，杨翼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冷锋，信口封着火漆。 冷锋想都不想就知道是皇帝的信，挑开火漆，冷锋拿出了信。 从头到尾看完后，冷锋对杨翼说：“这么晚了，你还能进宫吗？” 杨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腰牌：“这是百骑司十万火急腰牌，只要是与楼主有关的事，都可以夜开宫门。” 冷锋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皇帝，我会安排好的。” “您会安排好……好的，属下这就回宫。” 说完，杨翼就钻出门外，刹那间就没了身影。 李承乾好奇地凑到师父身边，发现信上就三个字：“明日，刘。” 第46章 公审! 李承乾挠了挠头：“父皇的意思是明日要为刘文静平反？” 冷锋点了点头：“刘文静和你爹是故交，你爹断不会容忍刘文静在天之灵只能解恨，不得昭雪。更何况当日太极宫满是王公大臣，可都听到了裴寂的话。”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师父，按理说裴寂是国公，犯罪应该交给大理寺审理，为何却关押到了刑部大牢，还要公审？” 冷锋笑了笑：“这还是我跟你爹说过的……” 同样的问题也被戴胄问了出来，之前在太极宫太上皇被气倒，皇帝也正在气头上，他没敢问，等到晚上他觉得皇帝的气消了，才进宫询问。 李世民邀请戴胄坐到桌案对面：“戴卿，魏征怎么说裴寂的过错你还记得吗？” 戴胄说：“言语不可形容。” 李世民亲自给戴胄倒了一杯茶，戴胄受宠若惊，却听皇帝说： “今天朕跟你唠唠往事，武德年间，你还只是刑部侍郎，刘文静被裴寂冤死的事你应该很清楚。” 戴胄苦笑着说：“如何不知！臣那时都心寒哪！刘文静也算是开国功勋，怎奈小人得势，竟是连血脉都没留下！” “朕跟刘文静是旧交，他这个人，虽然急功近利，可是骨子里倒是忧国忧民的。昔日河北之地加收赋税一事，刘文静跟朕都反对，当时刘文静在朝堂之上声泪俱下啊！ 可是最终还是被裴寂压制了，且不论河北之地久经战火，人丁凋零，单单是突厥每年的南下就让那里没有了生养休息。 加收赋税一事，得让多少人背井离乡，成为流民！” 戴胄叹息道：“祸国殃民啊，单单这就是一个大罪名。” 李世民从桌案底下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正是那件血迹斑斑的儒袍：“流民出山安家，可是比鼓励生育还要立竿见影的强国政策，承乾年仅九岁，不顾规矩硬是就地斩了崔步云。结果你也看到了，安民县流散流民大举出山，消息传遍大唐，无数流民奔走相告，户部尚书看着各地的奏表都笑傻了。戴卿，祸国之人，自有朝廷处置，可是殃民者，必须承受天下人审判！” 戴胄直起身，拱手道：“陛下言之有理，臣知晓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回去吧，明日早起些，指挥禁军管理好现场秩序。” 戴胄再拜，然后大踏步地回去了。他觉得，皇帝说的很有道理！ 早上，天还是黑的，冷锋就醒了过来，走到刘淑雯的屋前，发现这个傻女人竟是一夜没睡，全身孝服地替她父亲守灵。 冷锋走到刘文静的牌位前上了一柱香，然后对跪拜还礼的刘淑雯说：“去吃点东西，今天公审裴寂，还有你出场的时候。” 刘淑雯哽咽着说：“家父大仇得报，冤情也即将昭雪，淑雯谢楼主大恩，今生来世必以死相报！” 冷锋笑了笑，就去叫李承乾起床，这孩子出了宫就喜欢睡懒觉，不去叫他他不会醒。 今日的长安很热闹，百姓们都早早地等待在坊门前等待开坊，去朱雀大街看朝廷公审。 以前只知道犯了罪的人会被官府审讯处置，没想到这次平民百姓也能围观议论，遍翻史书从没有这样的事。 朱雀大街如今被禁军包围，可谓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给皇帝、王公大臣的座椅早已备好，裴寂也早早地被关在大街中央的囚笼里。 裴寂此时目光呆滞，根本感受不到全身错乱的伤口的疼痛。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落到此等地步。 前一秒还在幻想着官复原位的风光，下一秒却跌落到了十八层地狱。 我没说过那话啊！ 裴寂很想捶胸大喊，可是那一日他听得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的声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裴寂满是血污药粉的脸上，裴寂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终结。 长安的百姓都涌到了朱雀大街，虽然不少人都拿着烂馒头等东西打算过过手瘾，可是周围的禁军却不允许他们近前。 两辆明黄色的马车驶来，等李世民和李渊从马车里走出来以后，百姓们山呼万岁。 裴寂的对面，是两阶平台，李渊和李世民并肩坐在最高处，下一阶就是今天的主审官-戴胄和众王公大臣。 戴胄清了清嗓子，大声说：“肃静！” 等到围观百姓安静下来，裴寂才转身向太上皇和皇帝失礼。 “开始吧！”李渊对李世民说。 “戴胄，今日乃是天下公审，朕只作旁观，你要让百姓们畅所欲言，知否？” “臣遵旨！” 禁军给百姓们让出了一个口子，戴胄高声地说：“今日乃是天下公审，任何人都可以控告此人！若是有冤屈的，大可上前来。” 人群议论纷纷，过了好久，才有一个汉子走了出来：“大老爷，小人原是大安坊的平民，这老贼看上了我妹妹，派家奴几番恐吓，妹妹宁死不从，好几次都上吊了。要不是躲到了洛阳舅舅家里，恐怕就进了火坑啊！” 有大汉打头，好多人家纷纷站出来指证裴寂的好色行径。 戴胄总结道：“欺压百姓，此为一，强抢民女，此为二。还有吗？” 这时，老王珪从座位上站了出来，今天他穿着朝服，一丝不苟地给太上皇和皇帝行礼后，对戴胄说：“既然是天下公审，老夫虽身为朝臣，也有指证的资格。 老夫指证裴寂当年身为宰相，却结党营私，收受贿赂，此为一。 言语蛊惑君王，扰乱朝纲，此为二。 肆意妄为，私改政令，此为三。 如此奸臣，老夫耻与为伍！” 戴胄点了点头，王珪已经把罪责整理得很清晰，不需要他总结了。 王珪还没回席，魏征就已经站了出来，和魏征一起出场的，还有从平民中走出，全身孝服、抱着牌位的刘淑雯。 魏征走到刘淑雯面前，对着牌位拜了拜，刘淑雯叩头还礼。 二人走到裴寂前面，魏征指着牌位说：“裴寂，你可曾记得此人！” 裴寂用昏黄的眼睛看了一眼牌位，苦笑道：“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怎么，你魏征要替他说道说道？” 魏征惨笑着说：“刘文静何辜竟受你这歹贼诬陷！刘文静幼子何辜？竟被你吊死在亡父卧室！” 刘淑雯狠狠地抱着父亲的灵位，泪流满面地对裴寂说：“家父与你虽素有怨仇，可是你为何偏偏诬告他谋反，让他背负永世骂名？我弟弟何辜？我姐妹、母亲、姨娘何辜？裴寂，换作你的妻女孩儿也遭受此等待遇，你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 魏征转身跪倒在地：“陛下、太上皇，臣魏征弹劾裴寂诬告刘文静谋反，臣魏征弹劾裴寂草菅人命！昨日裴寂之言仍在太极宫内回荡，陛下、太上皇！酷暑飞雪的奇冤呐！若不得昭雪，天理何在啊！” 李渊深深叹了一口气，裴寂的话彻底地证明了一切。 他也只能从众了！ 第47章 尘埃定 李渊从座位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示意李世民不必扶他，一路走到了裴寂的面前。 李渊看着牢笼里满身狼狈的裴寂，缓缓开口说：“朕知道，那话不是你清明的时候说的，可是就算是你喝醉了酒说的话，也算是罪不容诛。现在好多人都想要你死，朕也想，因为你竟然是那样的看不起朕！可是朕昨夜想了想咱们的过往，到底还是有一丝情分的。 从晋阳起，朕没有亏待过你吧？你举报刘文静谋反，言辞凿凿。朕连儿子、朝臣都不信，而是选择信你，这样的信任古往今来有几个可以比拟的？ 朕的故人不多了，困局皇宫，也只有你偶尔能跟我说说话，打打牌。 刘文静的事，是朕错了，朕会在天下发布罪己诏。 至于你……你放心吧，至少朕不会让你无后的。” 说完，李渊不管悲呼着想要求饶的裴寂，冲刘淑雯招了招手，刘淑雯看了魏征一眼，魏征点了点头。 于是刘淑雯抱着父亲的牌位走了过去。 李渊看了看刘文静的灵位，苦笑道：“你都死了还不消停，真是的！作为臣子你是不合格的，因为你太急功近利，征讨薛举的大败，就是你立功心切导致的。朕听信了裴寂的话，让你含冤而死，是朕的不是。”说完，李渊对着灵位拱了拱手。 作为帝王，这已经是李渊能够摆出的最低姿态了。 看着曾经的好友去死是一件残酷的事，李渊拒绝了马车坐辇，一步一步地走向皇宫。 恢宏壮丽的皇宫，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牢笼。 直到太上皇离开视线，戴胄才直起腰，宣布道：“裴寂此贼，罪不容诛，剥夺魏国公爵位，判处今日午时，斩立决！” 李渊的面子到底还是要给的，所以裴寂的家人至少保全了。 裴寂的断头饭很丰盛，连天下楼号称不许外带的美酒都有。 裴寂看着往日令他食指大动的美食，缺难以下咽，只是一口喝干了壶里的酒，就一跛一跛认命地走上了刑台…… 冷锋看到裴寂的人头落地后，走到刘淑雯面前，对她说：“走吧。” 刘淑雯红着眼，只是点了点头，就晕倒在了冷锋的怀里。 毕竟刘淑雯是大仇得报，而且心力交瘁加彻夜未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不等冷锋抱着刘淑雯回到天下楼，朝廷恢复刘文静官爵，赐谥号的消息就传播开了。 天下楼一号楼三楼，李世民与冷锋相对而坐，每个人都端着一杯茶，也不喝。 李世民在想事情，冷锋在等着李世民想完。 好久之后，李世民才回过神来，问冷锋：“淑雯她没事了吧！” 冷锋点了点头：“只是心力交瘁罢了，睡一觉就好了。” 李世民咳嗽了一声，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冷锋：“你不打算给她一个交代？” 冷锋一愣：“裴寂死了呀，而且她爹也洗脱了冤屈，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李世民苦恼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事，观音婢可跟我说了，你连人家身子都看了。” 冷锋苦笑着说：“难道你还要我娶她？你怎么也干起裴寂拉皮条的旧事了？” “拉皮条是什么意思？我没拉什么皮条啊！淑雯和观音婢也是旧识，我只是不放心她罢了。你看了她的身子，为名节计，她也只能嫁给你了。怎么？你觉得淑雯配不上你？还是你觉得她的嗓子……” 冷锋敲了敲桌子：“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感觉你在推包袱给我？” 今天的李世民很怪，身为皇帝，他不关心国家大事，反而热衷于当媒人了！ 李世民深深叹了一口气：“冷公子，你对刘文静被诬告谋反一事怎么看？” 冷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是裴寂诬告的吗？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李世民点头，指着玄武门的方向说：“我也不瞒你，建国之初，父皇立了大哥当太子。我不服气啊！明明我的战功更甚，为何立他作太子？ 所以我总想着把他弄下来！也就是那时起，我开始网罗谋士，跟大哥几番碰撞。 刘文静是我的故交，也是我这一派的，父皇执意处死刘文静，不仅仅是因为裴寂的蛊惑，更多是想借此震慑我，想要让我消停。 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刘文静啊！” 冷锋听明白了，原来刘文静就是杀死在猴子面前的一只鸡啊！李世民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对刘文静感觉到愧疚，才会这么关心刘淑雯的情况。 说实话，冷锋对刘淑雯并不反感，那是一个性格坚毅的女子，冷锋也很欣赏她，可是如果谈到恋爱……他就不怎么了解了，青春期正是一个人慢慢萌发爱情观的时间，可是冷锋那段时间没机会接触女性，每天都在练习枪械组装、射击、武术…… 甩了甩头，冷锋苦笑着对李世民说：“这事儿还是等我从草原回来再说吧！等我从草原回来，原本承诺两年以后给你的侍卫也该提前合格了。印书机的事儿我交给了李泰，书院的创办流程承乾记得很详细。交给他们俩就好！” 听到冷锋说起自己的几个儿子，李世民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自己三个儿子虽然才八九岁，可是算学一道已经初入门径，而且没有皇家最容易染上的骄奢淫逸的臭毛病，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百姓之中，都是一片赞誉声！ 虽然不知道三个儿子都学到了什么，可是大儿子李承乾在安民县获得了百姓的爱戴，现在天下百姓哪个都知道太子亲善爱民。三儿子对答军旅常识举一反三，绝不是纸上谈兵，小儿子趾高气扬地给将作监的大匠讲解“杠杆原理”、“三维制图”等知识，看起来都是极重要的学问。 听说承乾学得最多，李恪学得是武功兵法，李泰学的是物理化学，李世民都在琢磨着是不是再生几个儿子，好多从冷锋这里淘弄点世外学问。 直到迷迷糊糊地回到皇宫，进了皇后的寝宫，李世民才从幻想中醒来，丝毫没注意到皇后就在自己身边。 “得去找观音婢再生几个才是！” “啐！”羞涩的皇后啐了皇帝一口。 这如何了得！李世民立刻决定“惩罚”一下这个目无尊上的皇后！ 第48章 八牛弩 杨翼、幽、影和一千禁军卫队。 这就是李世民安排跟着冷锋的人，冷锋被随便安了一个将军职衔后就成了这只队伍的头儿。 过了渭水，临近边境的时候，不仅要抵抗夜间的严寒，还要提防时不时出现的马贼。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遇到几十人的马贼冷锋还可以收拾掉，遇到百人以上的，除非孙思邈把手枪还回来，否则没法应对。 要是遇到了两百人的马贼……呵呵，在这里手枪可就不行了，冲锋枪才是最佳选择。 不过可惜啊，冲锋枪当时被冷锋赶向狙击点时丢掉了。否则突突突的它，才是称霸唐朝的最佳武器。 狙击枪是最精准的枪械，可是涉及到大规模战争，冷锋最多用它点掉对方的大官，遇到战略转移，它只是一个累赘，免不得要丢掉。所以冷锋这一次除了一颗手雷、一把军刺、一把李世民馈赠的宝剑以外什么都没带。 一千全副武装的队伍，足以令任何马贼望风而逃。 不过这不包括一头野猪。 唐朝人太少了，有时候随便挑一个小山头，都能遇到猛虎野熊一类的猛兽。 野猪皮厚，一般的箭可奈何不了它，士兵们射的箭连野猪那混合了泥浆松脂的外壳都射不透，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八牛弩这种大杀器了。 铁翎的八牛弩箭，连城墙都可以钉进去，供士兵攀爬攻城，更何况一头野猪呢？ 杨翼特意找好了角度，一锤子砸在扳机上，巨箭直接轰爆了野猪的头颅。 杨翼顿时怪叫一嗓子，不知道八牛弩威力的他以为最多一箭射死野猪。可惜了猪头，这下吃不到猪头肉了！ 晚上，一千人驻扎在一个隐蔽的山坳，开锅煮猪肉。 杨翼等人正在等猪肉成熟的时候，冷锋却对八牛弩产生了兴趣。 好几个壮汉才能一点一点拉开的弩箭，难怪叫“八牛弩”！ 负责管理八牛弩的军官看到冷锋正在研究八牛弩，就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将军可是没见过这八牛弩？” 冷锋点了点头：“没见过，这么费力才能开动的巨弩，也难怪咱们一千人才配备了一个。” 军官拍了拍八牛弩说：“将军不知，千人队是没有资格配备八牛弩的，只有两万以上的大军，而且是攻城之战，才会配备十具。 八牛弩是军国重器，从不轻易使用，这一具据说是大帅上表向朝廷讨要的，突厥人没有城池，也不知道大帅要这东西干什么。” 李靖讨要的？单单这一条消息就让冷锋来了兴致。 李靖是谁？“军神”！征讨突厥的时候特意要一具八牛弩，不可能是在草原上射兔子玩，八成他是想实验一下八牛弩在应对骑兵时的伤害怎样。 突厥人尤擅骑射，这是大唐军队很难比拼的，所以改良武器就是唐人唯一能做的事。 武器中赫赫有名的陌刀就是为了应对骑兵才出现的。 八牛弩的杀伤力已经是唐朝的“核武器”级别的了，可是应用到突厥人上几乎不可能有收获。 八牛弩杀伤力大，可是上弦费时费力，且只有一击，这一箭虽然能射杀两人或者三人，可是在正式战场上，就在上弦的这段时间里，带着弯刀的骑兵已经杀过来了。 李靖是一个优秀的统帅，没道理不了解这些啊！ 想事情就费时间，冷锋想完事情后，猪肉已经没他的份了。 第49章 滑轮组 李靖是一个优秀的统帅。 冷锋一千零三人到达大军驻扎地的时候，军营正在转换营房的排列，从一个帅帐为圆心，士兵营房为半径的圆形变成了三角形。 同等周长，圆的面积最大。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图形。 李靖没学过数学，但是他的统帅思维和百战经验让他选择了这么安排。 夜晚休息时，圆形可以保证在占有足够地方的情况下，减小外围的周长。这样利于岗哨消息的传递。 白天三角形阵容每个角都是轻骑兵，是三个随时射出的箭矢，三条边则是重骑兵玄甲军和精锐。 冷锋让杨翼带队进营地交接文书，自己则进了玄甲军的营地。 李世民太注重这次战争了，连手下最最强大的玄甲军都派了五千出来！ 何谓玄甲军？就是人马皆披黑色重甲的骑兵队伍，玄甲军人、马身上的重铠刀劈不开，枪刺不透，箭不能钉，除非是链枷这类武器，否则很难造成有效打击。 这支玄甲军是李世民的亲军，跟随李世民征战沙场多年，是李世民绝对的死忠。 李世民使用玄甲军的战术主要有这么几种：侧翼突击、埋伏、正面突击。 李世民最喜欢使用的战术是侧翼突击，或是攻击是敌人的薄弱环节。 李世民通常会让正面部队先与敌人接战，等敌人锐气受挫，受到消耗的时候，他再率领玄甲军突击敌人的薄弱环节，或者直接迂回过去，前后夹击敌人。这样的攻击，往往是致命的一击，会让敌人就此崩溃了。 正面突击，是以玄甲军为前锋，大军为后继，直接对敌阵实施冲击，把敌人的阵势冲乱、冲散，从而最终达到歼灭敌人的目的。 李世民曾率领500骑兵向窦建德的大军挑战，并成功伏击了他们的前锋部队，生擒了敌军骁将。 这支队伍，除了洛阳城外被王世充小挫一次以外，从未失败过。就是小挫的那一次，也取得了三倍于损失的胜利。 可以说这是李世民手下的“特种兵”。 猛队的建立理念跟玄甲军是类似的，只不过猛队更倾向于正面捣碎敌人！敌人哪里强就怼哪里，往往最强就是最弱，好多时候最强一破，敌人直接就会变得弱势。 蛮牛跟蛮牛就是有共同语言，玄甲军折冲校尉领着玄甲军成员和李二牛带领的猛队在拔河。 一群熊一样的家伙，从你来我往变成了僵持。 没有获得上场机会的玄甲军成员则围在外面呐喊助威。 李二牛吐气开声：“一二三！” 猛队成员立刻一齐用力，玄甲军那边脚下一齐一个趔趄，险些就输了。 “兄弟们！用力！” 带头的折冲校尉大喊出声，顿时玄甲军这边发出了狼嚎之音，把刚才前进的半步又拽回来了。 在一百一十八个壮汉的拉扯下，麻绳顿时不堪重负，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玄甲军那边顿时人仰马翻，李二牛他们受过平衡训练，尽管如此，也有好几个一屁股坐到兄弟脚上的。 “奶奶的！晦气！下次找个胳膊粗的绳子，咱们再来过！” 折冲校尉段军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 李二牛早就注意到了在旁观看的冷锋，也没答话，带着手下急忙跑到冷锋面前，一齐喊“老大”！ 李二牛喊完后急切地问：“老大，三牛没事儿了吧！” 冷锋笑道：“当然没事，那家伙现在在训练新队员，每天好酒好肉的，好不自在！” 李二牛这才点了点头：“没事儿就好，三牛的力气比我都大，要是有他在，刚刚绝对能拔过他们！” 折冲校尉段军走到冷锋面前，问：“可是天下楼楼主？” 冷锋点点头，然后掏出了李世民给他的虎符交给了段军。 这个虎符不同于李靖拥有的虎符，李靖持有的是玄甲军“服从”级别的虎符，而冷锋带来的，是“绝对服从”级别的虎符。 段军仔细确认无误后，带领玄甲军单膝跪地：“见过将军！” 冷锋扶起段军说：“除了极特殊的情况，我不会下达命令，你们还是继续听李靖的指挥吧。我还没去帅帐，现在情况怎么样？” 段军拿了一根树枝画着图说：“咱们现在在边境，就是这里，东突厥那些贵族临时整合的联军距离我们百里，在这儿。可是西突厥却迟迟不见出兵，元帅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咱们离边境不远，补给不是问题。” 冷锋在地上画了一条东西突厥的分界线说：“西突厥和东突厥一样，兵力不是最强时间，大军补给也是问题。唯一的优点是不管国内乱成什么样，至少出兵以后大军不会出现两家之言。看来这个西突厥的元帅很狡猾啊，他不想当出头鸟打算等鹬蚌相争，鹬瘸着腿吃了蚌肉以后他这个蚌得一个大大的蚌壳！” “说得对！” 李靖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李恪狗子就跟在他身后。看来偷偷接触过玄甲军后，再进入军营的打算落空了。 冷锋指了指身后的八牛弩：“东西给你弄来了，说说，你要八牛弩干什么？” 李靖苦笑道：“你的学问，你还问我干什么？还不是你徒弟干的好事。” 说完，李靖递给冷锋一个小弩。 这个小弩是冷锋造给李恪防身的，因为唐朝的手弩上弦太费劲，冷锋就给李恪做了一个弩臂带滑轮的复合弩，不仅上弦轻便，而且威力更大。 冷锋指了指复合弩上的滑轮：“你是要把滑轮组装到八牛弩上？” 李靖点了点头：“如果八牛弩能够快速上弦，那么用来对付骑兵就是神器！” 连马都能射穿的八牛弩，当然是神器！ 冷锋无奈地说：“骑兵主游射，而且阵型散乱，恐怕你得做到人手一具才行！” 八牛弩制作不易，整个大唐也不过五十多具而已！ 李靖神秘地一笑：“如果骑兵聚集到一起，人挨人，马挤马呢？” 冷锋想了想那种场景，不需要人手一具，只需要五十具全上，就可以瞬间造成三位数的杀伤。 要知道，八牛弩穿透一匹马以后，还有余力射死一匹马的，马尚且如此，要是人，如果五个站一排挨射，第五个估计也要重伤。 第50章 卫生条例 冷锋不会去询问李靖为何有把握把突厥骑兵聚拢在一起，阵前询问主帅意图是大忌！换了一个将领来问，估计项上人头也会不保。 再说了，论打架六个李靖都奈何不了冷锋，可是论兵法，一个加强团的冷锋也比不上李靖。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的道理。 同理，给冷锋和李靖一把刨子，他俩也不能做出一个大滑轮。 军中的木匠这几天一直活在阴影中…… 自从他接到了一张图纸以后，就有两个元帅亲卫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就连上茅房，也有至少两只眼睛盯着他。 战战兢兢地完成了那几个带槽的轮子后，他才被告知不需要随军了，可以跟两个百骑司的人回京到将作监报道了。 木匠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荣幸加入将作监！欢天喜地地就走了。 存放八牛弩的营地，此刻被玄甲军层层包围，任何人不能近前。 在扣上最后一块木板过后，冷锋对李靖点了点头：“成了，这个滑轮组在盒子里可以正常运转，但是只要一拆开盒子，里面的滑轮就会散架，没有理论的人就算是想拼凑，也拼凑不起来。” 李靖这才放下心，试着给八牛弩上弦，发现自己一个人就能勉强做到，这比好几个壮汉用吃奶的劲儿上弦省力太多了。 “总得试一试才行！今天下午，咱们上山试试。” 李靖就是这样，不论手里什么东西都要完全掌握以后才会使用，比如试探迅猛两队。 “我就不去了，测试武器是你这个元帅的事儿，打仗也是你的事儿，我这次来是挂着‘神医’的头衔来的，你安排安排，我要训练训练那些军医。” “神医？”李靖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家伙有送血救人等往事，也就不再怀疑，还专门下命令把军医的营房和伤兵营的区域移到玄甲军附近。 冷锋的小动作到底没有瞒过李靖，李靖知道自己没法完全掌控玄甲军，索性也就任由冷锋管理，只要作战时听指挥就行！ 军需官仔细清点了冷锋拉来的一车烈酒，拍着自己脑袋保证不会走漏一坛。 冷锋笑道：“这酒不是喝的，是用来救人的，而且喝了会死人！” 遇见明火就着的酒精，喝了真的容易出人命！ 李靖实验八牛弩的结果很好，可是冷锋考察军医的结果很不好。 大唐的军医很次，不知道缝伤口，不知道用酒精消毒，不知道心肺复苏。就知道结扎止血，然后抹上金疮药，然后就说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就完事儿了。 伤兵营内，冷锋特意找了一头猪，给它来了一刀，给这些军医演示缝伤口的流程。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些军医大多识字，冷锋就给他们写了卫生条例，让他们背诵。 东突厥和大唐大军百里之间的距离，成了斥候的战场，不时有身上中箭的斥候被抬到伤兵营。 受了伤的士兵只有在伤兵营经过几天观察过后，才会被转移到他自己的营房。 当一个险些被截肢的斥候危险期过了被抬走以后，军医们对冷锋五体投地！ 太牛了！以前伤兵营的致死率达到了恐怖的八成，现在，除了三个伤及内腑的斥候救治无效以外，没一个死掉的！ 李靖对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也非常动容，特意喊了大小军官一起去伤兵营取经。 “除了头、心脏等要害被伤，无力回天以外，其它的都是流血致死的伤势。所以，哪怕是断臂断腿，只要及时止血，也有活下来的机会。” 偌大的伤兵营营地，挤满了军队里当官的，识字的都在奋笔疾书，不识字的也在反复记忆，就怕漏了一句。 谁的心都不是铁打的，就算久经沙场见过死难无数，见到袍泽死去也会难受。多记一点，没准就能救下自己的兄弟。 从军官到士兵，各种卫生、救治常识以一种辐射的速度传遍了大军，记忆得最好的士兵，都可以到伤兵营领到几条绷带，到了战场上不管是救人，还是自救，都便捷得很。 跟了孙思邈几个月，冷锋还是学到了一些采药的本事，许多止血化瘀的草药在山上就找的到，现在不抓紧储备草药，等进军草原后就没地方找了。 突厥人很讨厌，把病死的牛羊马都扔到了河里，想要用瘟疫战术。 可是他们不知道，现在唐军决不允许士兵取饮河水，就是打上来的深井水，不煮沸也不能喝。 就这样，突厥人打算看到唐军爆发瘟疫的幻想破灭了。 杨翼这个家伙，轻功好的没话说，再加上那几个供奉的调教，穿越斥候战场轻而易举。 当李绩看完杨翼带来的突厥布防图和消息以后，狠狠地一拳锤在桌案上！ 上当了！突厥粮草暂时充足完全是假象，现在他们已经沦落到宰杀战马为粮的地步了！ 不能再等了！只要开春，突厥人必定北迁，茫茫大草原上，他们就会化整为零，要想征讨就像攥拳打一群蚊子，费力无比。 西突厥不是想要蚌壳吗？我把蚌壳也吃掉！我大唐不怕撑死，你就别妄想了！ 帅帐里的将军们看到李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渴望已久的大战就要来了！ 狞笑着的李靖立刻下令：“迅队即刻开始清理敌军斥候，务必不留一个活口！” 二狗子立刻出席单膝跪地：“领命！” 随后转身就出了帅帐。 “骑兵队伍自右侧山区侧翼迂回，明日午前，务必截了他们后路！” “领命！” “猛队、玄甲军、先锋营听命！突厥营地左侧直通草原，驻扎在那里的也是精锐，迅队、骑兵队伍到位以后，半个时辰内，必须把他们精锐凿穿，占领他们左侧的退路！在日落以前，不许放过一个！” 段军、李二牛的眼中立刻迸发出熊熊烈火，当即领命而去。 “左翼右翼后卫全部正面攻敌，切记，攻势要猛，但不要拼命！” 左翼右翼后卫的将军立刻摸不着头脑了，打仗还能不拼命的？ 李靖指着地图上突厥右侧说：“这里是山区，还是一望无际的群山，懂吗？” 三个粗汉一起摇了摇头。 李靖叹了一口气：“不懂就按我说的去做！” 第51章 战! 迅队出马，自然不会让人失望，整整一百余突厥斥候无一幸免，整个迅队只有一人受了轻伤。 而五十三狗受伤的原因就是李靖的要求：不放过一个！ 除了接近敌军军营的几处岗哨，余下的斥候、暗哨都被清除了！ 李靖点了点头，只要废了突厥斥候，那么骑兵队伍离营的消息就不会走漏。 二狗子在向李靖缴令过后，就窜到了冷锋身边，大战这种热血的事，怎么能错过呢？不能杀了几个斥候就完事啊！ 冷锋指着突厥人的方向说：“李靖有什么打算我猜到了一些，对方将领、元帅等管军的，是李靖计划的最大障碍。这次我领队，咱们不为杀敌一千，只要斩首几个！把你们的武器擦亮了，对方统帅，必杀！” “必杀！”迅队队员一齐大喊。 战场之上骑踏雪，要是伤了它就不太好了，为此，冷锋特意跟段军要了六十一匹玄甲军的预备马匹。卸下重甲的战马奔跑起来快如闪电，最适合突击了。 战马之上，三棱刺就显得太短了，所以冷锋特意把备用的三棱刺也打造成了可以连接铁杆改成三棱枪的构造。而那把从后世带来的三棱刺，则作为近战武器使用。 长度达到一米八的长枪，冷锋耍起来虽然不如尉迟恭他们那样神妙，也算是虎虎生风了。 其实尉迟恭最擅长的是马槊，号称“马槊名家”，后世之所以流传尉迟恭擅长使用钢鞭，多半是因为李世民死前曾赐给尉迟恭“打龙鞭”的缘故。 尉迟恭追随李世民征战的时候，不止一次救过李世民。而玄武门之变，尉迟恭也是最大的倡议者之一。故此虽然他不是皇亲，却是李世民最信任的人，赐给尉迟恭打龙鞭，也有托孤之意。 而冷锋送给尉迟恭的钢鞭，自从经历过豳州一战，就成了尉迟恭的至宝，钢鞭势大力沉，在尉迟恭神力加持下，短兵交接时就连百炼横刀都会被打豁。 “你真的要去斩首？你要知道，对方兵力也有四万，我方大军移动缓慢，如果三炷香的时间你们突围不出，大军是没法给你们援助的！放弃吧！” 李靖听说冷锋要进行斩首行动，立刻前来规劝。 冷锋笑道：“皇帝曾有百骑破万敌的战绩，我这次也就比皇帝少三十几骑而已。再说，谁跟你说我们要单独行动了？我是打算等你们打散他们的主力，逼他们进山以后再斩首的！” 李靖这才放下心，拱手道：“突厥这次的主帅曾经是颉利手下的大将墨突，听说最是狡黠，如果楼主能够杀了他，余下将领不足为虑！” 冷锋想了想又说：“干掉他不难，对了，把张文调到我这边来，反正他跟你呆在帅帐也没事儿干。” 李靖一口答应下来，只要能干掉墨突，他的计划就能天衣无缝了！ 张文这一段时间痛苦无比，他虽暗中身负监视主帅的职责，可是李靖老实得就跟小媳妇儿似的，干什么都公开透明。 作为武人的他更希望上场杀敌，而不是缩在帅帐盯着李靖，坐到屁股都开始发酸。 就在他再一次抱怨坐到腿都酸了时，得知了冷锋叫他参加斩首行动的事儿，立刻一跳三尺高。 以前百骑司尚未成立的时候，他就是李世民手下最出色的“射雕手”。 所谓射雕手，就是古代弓箭手里的狙击手，专门射杀敌军大将。 如今又回到了老本行，这让张文喜出望外！ 次日夜，无月。 冷锋带着六十迅队、杨翼、幽影、张文共计六十五人埋伏到了突厥人右侧的山上。 还未开春的天气，夜晚凉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冷锋还好些，杨翼的身子本就单薄，好几次忍不住都想生火了。 冷锋见杨翼瑟瑟发抖的样子，就给他找了点活儿：“冷的话就带人去山下小路挖洞，马蹄大小的深洞。” 杨翼缩着脖子说：“这样不好吧，这种洞马踩进去蹄子就废了，草原的战马可是宝贝啊！” 张文在杨翼脖子上拍了一下：“现在不是眼馋突厥战马的时候，要是杀了墨突，就凭这功劳，到时候俘获的战马还不是任你挑选？” 杨翼嘿嘿一笑，带几个人牵着马就下山了。 张文搓搓手：“怎么样？有把握吗？” 冷锋笑着说：“有没有把握也要干！李靖想要转移战场，打咱们的游击战，就必须干掉他们的主帅，省的他们刚一进山口就意识到不利，转身朝骑兵方向突围。” “咱们的游击战？” “对啊，突厥骑兵最擅长骑射，草原上的他们就像蚊子，可是如果进了山，他们就不行了，山里，步战才是王道！” 张文惊奇地说：“原来李靖是这个打算！怪不得要在山区这边给突厥人一条活路！” 冷锋笑道：“这也就是为何他是元帅，而你只是偏将的原因。” 张文笑嘻嘻地说：“也是你是大名鼎鼎的天下楼楼主的原因？亏你还说自己兵法不怎么擅长，这不是一眼就看出李靖的意图了？” 冷锋拍了拍张文的肩膀：“还是那句，‘事出反常即为妖’，围三缺一，这是攻城之道，不是大军平地作战的方法。只要看看缺一是什么，就能猜到李靖的想法了。” …… 李靖不久前托百骑司带回去的要求很过分！居然要求朝廷把二十具八牛弩调到前线。 李世民原本觉得李靖脑袋里进水了，可是看到李靖的密信介绍的改造后的八牛弩的射速和打算后，立刻要求将作监用最快的速度按图纸改造八牛弩，然后押运到前线。 李靖看着眼前整整二十一具八牛弩，嘴角露出了残忍的弧度…… 唐军五万，突厥四万，本是相差不多的兵力，可是，李靖硬是打算包围对方。 黎明未至，一万骑兵到位的消息被送信骑兵带回了大营。 静待到天明后，李靖拔出长剑，走到营帐前，一剑把门帘斩落：“开战！” 第52章 魔神 李二牛和段军各自手拿一把寒光森森的陌刀，得到冲锋的命令后一起冲了出去。 大军团作战，狼牙棒这种东西就不行了，尽管用起来爽快，可是狼牙齿最容易断折，而且挥舞起来特别消耗力气。 所以这一次猛队清一色地装备了正经的武器，铠甲也换成了玄甲军那种不会太压迫战马的重铠。 人、马全身重铠，马肩挂着手弩，马尾骨上挂着链枷，人的后背插着六支短矛，这是用来当标枪用的，两侧腰畔挂着横刀，再加上陌刀，这就是这一次猛队、玄甲军的全部装备。 余下的猛队队员和玄甲军、先锋营很自然地摆成了锋矢阵型，浩浩荡荡的九千零六十骑离开大军犹如开弓之箭冲向了突厥阵营。 墨突已经多次强调斥候突然大量被杀很有可能是唐军即将发动总攻。可是他手下的将领对这个推断嗤之以鼻，嘲笑墨突是草原上的狐狸，虽然聪明，可是胆小。 政权分散啊！自从颉利受天狼神的诅咒死了以后，各个原本夹紧尾巴的贵族第一时间就开始了争权夺利。 此次唐军压境，派出来的将领哪家都有，墨突也是有力难施，下达的命令完全没几个人领会。他们都固执地认为唐军就像以前的汉人一样，见了他们就会吓破胆子！ 一股黑色的洪流，或者说是一支黑色的箭从唐军的方向汹涌而来，墨突立刻下令：“唐军发动攻击了，咱们向草原撤退！” “撤什么！干掉他们就是了！”一个满腮胡须的家伙站了起来，走出帐篷大喊道：“怕死的撤退吧！不怕死的勇士随我干掉这些愚蠢的唐人，让他们知道天狼神的子孙是多么凶残！” “干掉他们！” “撕碎他们！” …… 面对气势汹汹地迎击的突厥骑兵，李二牛哈哈大笑，用陌刀背狠狠地砸了一下胯下战马，放下面甲，无视漫天的箭矢，挥舞着陌刀就杀了进去！ 陌刀锋利无比，在李二牛那不次于尉迟恭的巨力下，一刀就能带走突厥人的头颅，或者划开突厥皮甲，在敌人身上留下一条巨大的伤口，血液似匹练一般喷涌而出。 而突厥人的狼牙箭、弯刀只能在李二牛盔甲上留下一点点印记。 段军不曾被教育大规模战争中要节省体力，所以陌刀大开大合之下，经过的地方留下的都是断肢残臂，甚至还有敌人是从腰腹被斩成两截的。 猛队和玄甲军犹如一支箭，狠狠地插入了突厥左翼，整个突厥大军左翼万人竟不能阻挡一刻！ 再锋利的陌刀砍人砍多了也会变钝，在一刀只是把一个人脖子砍歪了的时候，李二牛随手丢掉陌刀，反手拿过了链枷。 军队的链枷，可不是农民用的农具，脑袋大的锤头上全是尖刺，一截铁链链接着锤头和把手，李二牛一锤就把一个突厥人砸飞了三四米远，看那人胸口的塌陷程度，显然是不活了。 墨突在帅帐门口，看清楚这个魔神一般的队伍的目标后，大惊失色，大声喊道：“他们要截咱们的退路，快！趁他们截断道路之前，向草原撤退！” “撤退，撤退，你就知道撤退，不知道主上们为什么会选择你当主帅！” “就是！要逃命你自己逃吧！” 墨突绝望地看着这些混蛋，怒吼道：“你们每天酒足饭饱的，可是我们的士兵已经挨饿好久了！我希望和唐军对峙到春天，才会答应出兵，现在你们看看！唐军没有饿肚子！唐军装备很精良！若是我们覆灭了，你难道要让老弱妇女骑着牛羊跟唐军作战吗？” 说完，墨突拔出弯刀：“撤退！” 李二牛段军只负责埋头猛冲，在他们俩后面的负责消灭被冲散的残兵，九千对一万啊！眼看就要到指定地点的时候，李二牛的马却体力耗尽，扑倒在地，李二牛猝不及防地摔到了地上，手里的链枷也丢掉了。 到底是预备马，比不上玄甲军正式的马匹，作为锋矢阵容的顶端，李二牛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此时那匹战马已经浑身是汗，嘴角都满是白沫。 “二牛！”段军勒了一下马缰绳，见李二牛摇晃着脑袋自己站了起来，就把手里的链枷扔了过去，然后抽出横刀继续冲锋。 战争不是儿戏，他不可能因为跟李二牛关系不错就回身救援，哪怕此时李二牛已经被围困了，完成任务才是他的使命！ 李二牛最使不惯横刀了，不过幸好有段军扔过来的链枷。 李二牛捡起链枷，一锤打倒了一匹突厥战马，然后攥紧拳头就砸在马上跌落的骑士的头上。 “吼！”李二牛大吼一声，虽然身体被另一匹马撞了一个趔趄，可是他还是挥舞着链枷奔跑着继续冲锋，被包围了又如何？看老子杀回去！ 已经逼近突厥军营的众兵卒远远看到宛如魔神的李二牛，纷纷用横刀拍在盾牌上，大喊：“风！大风！大风！！” 这是军队中对勇猛的将士表达尊敬的最高礼仪之一！ 李二牛那一摔让他到现在还是头昏眼花的，可是听到唐军的“大风”，整个人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一个铁山靠撞倒了一匹突厥战马，再一锤锤爆了拦路的最后一骑，顺利回归到了队伍中。 墨突就在那匹被李二牛撞倒的战马上，他那全力的一刀砍在李二牛的头盔上只是留下了一道白印儿。 冶铁的落后，恰恰是突厥人的最大的悲哀啊！ 眼看着只有几十个没有全身重铠的唐人死在战场上，眼看着那个魔神一般的唐人回归到了队伍里，眼看着这近一万的唐军把守住了撤退到草原的路…… 墨突痛苦地大喊：“向后撤！我们走戈壁滩回草原！” 墨突的声音还在回荡，他手下忠心的一个将领却跑到了他身边：“后路也被唐人骑兵占领了！他们用戈壁上的乱石设置了路障……” 眼看着唐人正式的大军压了过来，墨突绝望地再次喊：“我们向右撤退！” 第53章 惊雷! 李靖远远地看到突厥大军的动向，就知道猛队、玄甲军、先锋营的强横震慑住了墨突，骑兵队伍建筑的纸老虎乱石堆也没有被看破。向右逃吧！只要你进了山，就是渔网里的肥鱼，逃不掉了！ 冷锋把三棱刺安装在铁杆上，开始活动身体，安逸是一个杀手最大的坟墓，在长安享受惯了，上次截杀罗艺时就感觉身手退步了一些。 这不行啊，好不容易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巅峰，开始追求心境突破，怎么能退步呢？ 之前想要走“修罗”一般的心境突破明显是错误的，在遇到孙思邈以后，冷锋又尝试着向军人的“铁血”路线转型，结果也宣告失败了……毕竟杀手和军人是两码事。 “插箭！” 张文一声令下，迅队的队员们就纷纷解开背上的箭匣，或是把箭插在地上，或是把箭插在身边的树上，或是把箭交给箭技不行的队友，让他倒拿着箭送箭。 这是为了方便连续开弓的准备，每个人的习惯都不一样，所以做的准备也不一样。 冷锋和张文都是背着箭匣，箭匣里的箭在右肩处露头，熟能生巧，就算是背着箭，两人也不会因为摸箭耽误时间。 冷锋听见马蹄声后吩咐道：“待会儿把箭全射出去以后，就上马冲锋，哪个穿的皮子最华丽，就杀哪个！” 突厥人的地位很容易区分，上位者的皮袄都是狐狸皮、貂皮等。 可是当领头的一个全身重铠看不到脸的家伙出现在视野时，张文立刻指着他说：“这肯定是墨突！奶奶的，火红色狐狸皮披风整个草原只有他才有！那是颉利当初赐给他的！也只有这小子才能拉下脸面从咱们战死的兄弟身上扒重铠穿！” 你们百骑司要不要这么牛？连突厥的事儿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冷锋很想对张文感慨一下。 既然是大唐的重铠，冷锋就不奢望能射死他了。大唐应用与战场上铁骑骑士的重铠厚达半厘米，而且都经过了蘸火处理，硬度很高，就算是张文估计也射不透。 “射箭！” 冷锋一声令下，六十四张弓的弦同时绷响！ 迅队队员们虽然没有经过张文的射箭训练，可是张弓射箭还是可以的。 现在不需要准头，对面那么多人，闭着眼也能射中。 墨突看到了小路侧面的数十人正要射箭，大喊一声：“弄死他们！” 几十人而已，唐军统帅脑子被突厥战马踢了吗？让这么几个人拦我们？ 结果，下一刻，他的战马就哀鸣着扑倒在地，墨突到底是突厥人，只是落地一个翻滚就站了起来。 等他看清战马倒地的原因，气的目眦欲裂！只见他心爱战马的蹄子踩进了一个坑洞，马腿已经断折了！ 该死！该死！！怎么有人用这么恶毒的办法对付战马！ 就在这时，箭来了！墨突急忙从哀鸣的战马身上拿下木盾抵挡！ 有反应不及的，立刻倒了霉！就算有反应快的，着了道儿随战马摔倒在地也没办法再举盾。 六十四人，九百七十五支箭，张文来不及看战果，就骑马冲锋，他不是冲向敌人的，而是冲向侧面，在马背上依旧娴熟地开弓射箭。论到近战，他连杨翼都比不上！ 嘲讽的是，两军对战，统帅都是在后方的，而跑路，统帅都是打头的！ 所以冷锋从侧面冲下的时候，只有几十人护在墨突身边，没办法，墨突的战马速度太快了！大部队都在身后…… 俗话说一年的刀，两年的棍，一辈子的枪！ 冷锋不会枪法，但是他会棍法，把枪当成带尖的棍用就好！ 接连两枪，或者说是两棍抽飞了两个骑兵，冷锋就不再动手，而是调整枪尖方向，锁定了墨突的后心！ 迅队迅速将冷锋两侧身后护卫得严严实实，防止冷锋被打扰。 张文的一箭带着破空音着钉在了墨突的左胸，可惜，只堪堪钉进一点箭头！ 张文遗憾地叹息一声！可惜这家伙用木盾挡住了脸只能射心脏，要不然这一箭必定射穿他的面甲！ 墨突被这一箭吓了一跳，对方有射雕手！此时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冷锋已经杀到了他身后，一枪已经刺了过来。 冷锋这一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算墨突穿着重铠，也会被刺穿！ 可是，墨突到底有一批忠心的手下，其中之一见冷锋这一枪的威势，想都不想就跳下马用身体护住了墨突。 “啊！”墨突和他的护卫一同惨呼！ 冷锋的全力一枪刺穿了墨突护卫以后依旧刺透了墨突的重铠，不过可惜，位置却从脊椎偏移到了后腰，这一枪也没刺进墨突的肾脏。 杀手机关算尽，谋求的只有一击而已，为了冷锋这一击，好几个迅队队员替冷锋硬抗周围的骑兵的这一段短短的时间都付出了重伤的代价！ 冷锋齐枪不顾，反手夺过一个骑兵劈来的弯刀，与受伤的迅队队员汇合，几刀替他们挡出一些空隙，下马大喊：“撤！” 迅队队员们纷纷弃马，逃到了小路另一边的草丛。 “不要追！” 墨突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那把枪拔出来，鬼知道草丛里是不是也有各种歹毒的陷阱！ 蜿蜒的小路上，满满的尽是“断腿坑”，这得多少战马去填才行！后面的唐军已经杀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墨突手里攥着那杆刺伤他的长枪，直接当铲子用，平土填坑！ 众骑兵纷纷下马帮着墨突平土！ 张文的狙击点选的不好，他只能看到墨突的背影，可是此时墨突全身重铠，只有腿和面甲才能攻击，可是面甲射不到，射腿又射不死人！ 冷锋带着满头的汗走到张文身边，那一枪已经是冷锋全部的力气了，此刻冷锋双臂都是酸麻的。 “怎么了？射不到吗？” 张文恨恨地掷箭于地：“就算是你改进的破甲锥也射不透那件盔甲！墨突这个不要脸的！居然穿我大唐的铠甲逃命！” 冷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就是矛与盾的故事了。 我大唐的铠甲是最坚固的…… 我大唐的箭是最锋锐的…… 冷锋从怀里拿出了那颗手雷，怜惜地抚摸了一下，咬咬牙，撕下衣袖牢牢地把手雷包到了张文掷在地上的箭杆上。 “科进兄，给你个爽翻天的机会，只要你这一箭带着这东西射中墨突，或者射到墨突脚下就行！” 张文好奇地看了一眼箭上的铁疙瘩：“这是什么？” “惊雷！”冷锋不信任地看了张文一眼：“你行不行？我这东西可宝贵的很，我也是拿来保命用的！” 张文呲着牙笑道：“这你就找对人了，想当年哥哥我偷着给老家的姑娘送野花的时候，就是用箭射的……” 冷锋无奈地拍了一下张文：“少臭美，我松手以后立刻射！” 张文立刻把箭搭在弦上，挽弓到一半。 冷锋拔掉手雷的保险，握住手雷：“准备好了吗？一会儿必须一瞬间射出去！” 张文感受了一下风，然后点了点头！ 冷锋立刻松手，后退几步防止阻碍到张文。 张文半拉的弓只在一瞬间就拉到满月，等冷锋看向张文时，箭早已经不见！ 张文隐蔽的地方距离小路两百米，两秒间箭就越过重重人马，钉在了墨突的头盔上！ 如果是枪击游戏，这个时候就应该出现一个破碎脑壳的图案：爆头！ 手雷的爆炸原理是保险拔掉后，簧片抬起翻板撞击击针，击针撞击火帽引燃延时剂，延时剂到时后引爆雷管，雷管引爆tnt！ 冷锋的手雷延时是4-5秒，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一个个性的手雷两秒就炸了。所以冷锋才要求张文必须一瞬间射出去！ 张文这一箭射得墨突头疼不已，可是墨突不在意，就算山上的是射雕手又如何！你射不穿你们唐人的重铠！ 哈哈！ 轰！ 第54章 李恪的疑惑 只有“晴天霹雳”才能形容那一声巨响！ 这一下才是真.爆头！ 手雷炸开，冲击波将墨突无头的身体炸得飞起，破碎的碎片四处飞射，连带着周围的人马也死伤不少！ 张文远远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弓掉到了地上都浑然不觉，伸出双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是真的！ 这……这真的是惊雷啊！ 张文立刻用膜拜神的眼光看着冷锋，不愧是世外高人啊！之前听闻天下楼楼主能够三楼发功，隔空力贯青石，以前他还不信，现在又亲眼见证了新的奇迹！ 冷锋这才舒了一口气，对张文说：“行了，别看了，以后有机会我给你造点箭型的惊雷，以你的箭术，啧啧……” 张文想象了一下自己一箭射出，敌人人马四飞的场景，顿时口水都流出来了。 如果把弓箭改成内蕴火药的款式，张文就是一个人形掷弹筒，或者叫人形大炮？ 黑火药的配方很简单，硫磺、硝石、木炭而已，冷锋虽然知道配方，可是还从来没动手制作过，毕竟tnt用起来更爽，老美黑市的香瓜手雷卖的满世界都是，谁还会去自制！ 杨翼的个人属性决定了他猥琐的行为，这家伙居然趁着山下突厥人惊惧交加的时候换上皮甲去找墨突的人头，遍寻无果后，只好把墨突那件已经破破烂烂的红狐狸皮披风弄了回来。 杨翼把披风递向冷锋：“啧啧，墨突的人头没找到，拿他的披风当见证也是可以的。” “你自己拿着吧。” 冷锋没接，这种功劳领与不领都无所谓。 “他们又开始平路了，老大，要不要再去杀一阵儿？” 二狗子肩膀上还透着血迹，那是他替冷锋抵挡进攻的时候受的伤，这让他万分恼火，杀了那么多盐帮的人，杀了那么多叛军都没受伤，今天不伤的战绩破在突厥人手上了！ 冷锋遥望大量战马扬起的灰尘：“撤，对方大部队要来了，一千突厥骑兵就能困住咱们，接下来可是三万多啊，不知道李靖这么干有什么打算，我打算去问问他。” …… 李靖指着简笔画的地图：“这里是群山没错，可是大多是怪石嶙峋的峭壁，能供人马安然通过的只有这里的河滩。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河滩走到尽头是一个三面峭壁的死路！” 冷锋仔细看看地图，就知道李靖所言非虚，草原马，不入山，这就该是一个草原人应该学会的戒律。 可惜啊，墨突死在了刚刚入山的小路，剩下的突厥将领都是满脑子肌肉的夯货。 “三面峭壁啊，只要我在唯一的出口建起防御工事，架上八牛弩，这些蛮子就是瓮中之鳖！咱们将士不需要死伤一个！” 一千多的死伤啊！战争哪里只有你砍别人的道理，猛队各个带伤，玄甲军战死五个，先锋营突击途中战死七十二，占据突厥退路后抵御猛攻又战死三百余，而剩下的就是大军团作战中的死伤了。 此时伤兵营里人满为患，李恪指挥着将士们扩建伤兵营的营房，听到处置室里传来的哀嚎心生不忍，缓缓低下了头。 冷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李恪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了？” 李恪小声地说：“师父，国与国之间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打仗就要死人的啊。” 李恪到底还是个孩子，指挥工匠造房子让他自得，出征豳州让他热血沸腾，可是再经历一场大战，却引发了他的疑惑。 这种问题从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克劳塞维茨说过：战争是强迫敌人服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这一条适用于很多现代战争，可是放到唐代就不行了。 让敌人服从自己意志这种无聊想法，只有物质条件满足了以后才会诞生。可是在这个全民吃不饱饭的年代，主宰战争的思想就是粮食矿产。 冷锋带着李恪骑马到附近的草原上，纵目远望，到处都是枯黄的草。 “李恪你看，这就是草原，草原人以放牧为生，不种粮食，每到秋冬，严寒时能饱饱地吃一顿饭，就是草原人的渴望。可是，草原没有粮食，中原才有，所以他们就南下侵略，不对，应该说是劫掠。” “就为了吃饱肚子？”李恪对这个答案很是震惊。 “还有另一种啊，李恪，你知道高丽吗？” 李恪立刻点头，隋炀帝东征高丽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你也看过地图，咱们大唐的国土面积广阔，而有些国家比如高丽就很小，所以啊，他们就想把自己国家的国土变大些，怎么变大？只有发动战争！汉武帝时期的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及临屯郡，现在不就变成了别人的？” 李恪点了点头。 “只要咱们大唐露出微势，周围国家，那些饿狼就会扑上来撕咬瓜分咱们的国土，既然如此凭什么我们要等！” 冷锋忽然感觉自己说的有些偏颇了，于是止住了嘴，对李恪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很多，每个人都不一样，现在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的。若是……” “老大！老大！！” 冷锋的话还没说完，二狗子和杨翼就已经骑着马奔驰而来。 该死的二狗子，挨了一刀就老实呆在伤兵营，跑出来也不怕得破伤风！ “老大！突厥人已经全部被赶进了山谷，元帅让我们邀请你去看看。” 这么快？ 冷锋这就来了兴致，接近四万突厥人，不可能全部干掉，多半是要俘虏。 俘虏了以后，这些人就会成为奴隶，既然咱干掉了墨突，借这个功劳要个几千人应该不是问题吧！ 三山口县的水泥作坊现在已经扩建到了十个火窑，幸好冷锋选址的地方远离人烟，那个山谷现在已经四处都是灰尘。 熟石灰粉沾到汗水会烧伤皮肤，吸入肺部还会引发矽肺病。 冷锋的目的是打造一个“良心企业”，所以劳务用具都是免费派发的，农民冬日来找活干，每个人都必须严格按时休息。 就这样那个该死的魏征还是不放心，已经好几次提出质疑了，与其让魏征担忧，不如找些战俘去工作。这样魏征绝对不会再介意。 毕竟魏征虽然对自己国家的子民看得比天重，可是对外族却一向主张凌之以威，不同于一些文臣“以德服人”，也就是靠嘴皮子说服敌人的迂腐思想。 第55章 又见斗将 宽不过三百米的山谷入口，现在尸横遍地，在发现前无道路，后被堵截后，突厥人狂吼着冲锋了一次。 一字排开的二十一具八牛弩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只是两轮的射箭，就逼得突厥人只能龟缩峡谷内。 李靖站在一侧峭壁上，面无表情地用突厥话规劝对方投降，招来的却是一波箭雨。 这里的风很大，加上是仰射，摇摇晃晃的狼牙箭没有一丝威胁。 “不外乎困兽之斗罢了！”李靖对身边的冷锋说：“这山谷三面峭壁，难以攀爬，只要一万人和二十一具八牛弩堵住出口，余下人皆于峭壁之上射箭，这些人活不下多少！” 冷锋笑道：“我不信你敢这么干，三万多接近四万人啊！当心被言官弹劾成白起第二。” 李靖苦笑道：“这一战虽说损失不大，可是杀敌还是少点，将士们的封赏不够啊！” 李靖这种元帅、将军级别的，只要打了胜仗，就会有封赏，可是最底层的士兵获取封赏的方式却是杀敌，以人头记功。 这一次战役，突厥人死伤不过七千，可是全唐军可是有五万余啊！ 谁也没想到五万唐军压境突厥出来的不过四万，谁也没想到战局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将士的封赏就该是李靖这个元帅担心的事儿，冷锋现在正在考虑怎么才能把这些突厥人劝降。 “突厥人知道战俘的命运，肯定是成为奴隶、苦役，最终冻饿而死，所以他们不愿意放下手中的刀剑，宁可拼死一战。” 李靖见冷锋苦思对策，忍不住提醒。 “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谁想死？整个突厥大军现在都在等待第一个懦夫的出现，看来咱们给他们的压力还不够啊，张文，看见下面那几个蓬头垢面却穿得最厚的家伙了没有？射死他们！” 张文哈哈大笑：“这几个家伙也是逗，以为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别人就不知道他是上位者了？看我的！” 只是一迟疑，随后张文就把三支箭就搭上了弓，平时他最多一次射两箭，多了容易让力道分散，可是现在居高临下，下面又密密麻麻的都是是突厥人，试试也无妨！ 嗖！ 三支箭近乎垂直而下，每一箭都贯穿了一个突厥人的脑袋！ 只是这一下，下方的突厥人就骚乱了起来，虽然明知射不到人，可还是纷纷拉弓对准了峭壁顶上的李靖等人。 “还要杀吗？”张文转头看向冷锋，冷锋只是点了下头，又是三人殒命。 上位者的连番惨死让突厥人越发骚乱，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有一个全身肌肉的家伙对着峭壁上大声开口了：“卡萨机密唔哩……” 冷锋虽然精通多国语言，可是到了这里就没用了，只能看向李靖。 李靖微微一笑：“这个人说他是卡萨部落的勇士，他希望能够跟咱们打一场，如果他赢了，就让卡萨部落的人离开，如果他输了，就带领他们部落的人投降！以天狼神子孙的名义！” “这不又是斗将嘛！”李恪拍了一下脑袋。 “也好，突厥人信奉天狼神，涉及到天狼神的誓言是最隆重的，可以相信。” “那就跟他们打！”冷锋活动了一下筋骨：“或许还能让我找一条新的路。” 李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冷锋，想说什么却止住了。 有这么一个开头的，又有不少自称勇士的家伙站出来，峭壁下呜哩哇啦的语调混杂着乱糟糟的。 李靖把两只手作成喇叭状，大声喊话答应了他们。 …… 红翎急报就像是静街鼓一般立刻让乱糟糟的朝堂安静了下来。 房玄龄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边关的急报，但愿战胜了啊！ 朝臣们个个看着皇帝的脸色，期待着皇帝的反应。 李世民激动地打开战报，看完后拍案而起，哈哈大笑！ “李靖五万大军，只是损伤了千余人，就歼灭突厥七千人，近四万突厥军队被围困绝地，大胜！大胜！” 朝臣们欢笑着纷纷拜伏在地：“恭贺陛下！” 李世民好久才止住笑声，喊过一个近侍说：“去，朕要设宴，今天朕要与众爱卿不醉不归！” 李世民正在筹备和大臣们喝酒，李靖却在给要“斗将”的突厥人准备酒。 四百个盾手，形成了一个方形场地，看起来很像《神话》里成龙和那个印度王子打架时的格局。 盾牌围成的场地中只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两个酒碗和一坛酒。大唐军率森严，就这一坛酒还是冷锋带来的酒精稀释了的。 场地一侧是突厥人，一侧是唐军，都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冷锋很不明白李靖为什么这么确信不会挨冷箭。 一身武士服、连盔甲都没穿的李靖只拿着一把连鞘长剑，缓步走向场地，盾手立刻给李靖打开了进口。 “咕噜咕噜李靖咕噜咕噜” 整整一句话，冷锋只听明白了“李靖”两个字，余下的听着就像“咕噜”。 好在张文也懂得突厥语，替冷锋翻译道：“元帅说：‘我是唐军元帅李靖，你们现在地位最高的是谁，出来一战！’。” 听到李靖自报姓名，突厥那边讨论了许久才走出了一个人，他的身后跟随着两个不带武器的随从。 冷锋看到对面居然出来了三个人，就问张文：“这难道是三打一？” 张文用看大猩猩的眼神瞅了冷锋一眼：“当然不是，决斗这种事是最神圣的，那两个人是等着给自己主子收尸的。咱们元帅武艺超群，可用不到这个。” 风尘三侠之一，还是武艺一般，才是怪了！ 张文继续翻译道：“那人说自己是什么什么官，叫格鲁，管他呢！反正现在对面他最大。” 李靖和格鲁干了一碗酒，然后各自后退十步，彼此欠身施礼。 大唐这边力士擂起了战鼓，突厥那边则用怪异的强调呐喊。 场地内，李靖和格鲁同时冲向对方，冷锋在场外看得很仔细，在这之前，李靖举手投足间经常给冷锋一种似有似无的压力。 两人擦身而过！只是一瞬间，格鲁的人头就飞了出去，别人都只能看见李靖拔剑、擦剑的动作，却看不到李靖杀人的动作。 冷锋的眼力不错，至少他看到了寒光略过格鲁人头的过程。 武术这种东西，在大唐确实是有的，杨翼的轻身敛息就是师门武术传承的一种，据说可以追溯到汉朝。 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等人虽然拳脚功夫看起来不怎么样，可是如果拿起他们的看家武器，正面对战一顿时间是可以跟冷锋不相上下的！ 李靖这个人隐藏得很深，除了在“风尘三侠”的故事里露脸了以外，很少有人知道他有什么本事。 跟历史学家提起李靖，历史学家多半会张口而出：“贞观时期的军神嘛！” 可是随便找一个人，多半会说：“咦，你是说哪吒他爹托塔天王吧！” 第56章 宗师境界 直到亲眼见识到李靖出手，冷锋才知道这个家伙有多么深藏不露！ 仔细对比了一下，冷锋发现自己正面对上李靖居然没有多少必胜的把握。（当然是刺杀除外的） 李靖还剑入鞘，在一片“风！大风！！”的声音里对着格鲁的尸身低头行礼，等格鲁的两个手下把格鲁的身体抱回去以后才转身走出场地。 “呵呵，见笑了，冷楼主觉得如何？” 李靖一下场就凑到了冷锋身边。 冷锋认真地说：“光明正大地打，我杀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若是……” “若是刺杀，我一定不会幸免，对吧！想来楼主之前是想走杀手那样的心境突破的路吧！” 李靖接了冷锋的话，这让冷锋很是意外，话说自打到了唐朝他也没暴露过杀手的气质啊！ 李靖见冷锋狐疑地看着自己，就呵呵一笑，见周围的人都在争吵下一个谁出场无暇顾及这边就低声说：“这是我的一个坏习惯，每接触一个人以后都会对这个人的形象气质作一个判断。楼主的气质虽然确实出凡脱俗，可是武器从不离身，猛然间看到一个人，首先打量的不是脸，而是咽喉、心脏，而且进了军营后，呵呵……” 冷锋这下知道为什么了，一个杀手，哪怕是光明正大地现于人前，还是杀手。遇到一个人就下意识地判断怎么搞死他，这是冷锋改也改不过来的缺点。而且进了军营后，冷锋特意观看了军营的每一处，跟着迅猛两队锻炼时连栅栏都要试一试翻过去费不费力。 张文他们以为冷锋这是在晨练，只有李靖注意到了。 “楼主之前说过要找一条新的路，想来是武学到了瓶颈，开始突破心境吧！” 冷锋彻底惊呆了，师父在上，怎么这个唐朝的李靖也知道“心境”？ 李靖笑道：“楼主不必惊讶，之前我在河北出云观曾遇到过一位避世修行的老前辈，那个老前辈就是‘心境’级的武学造诣，也可以称为‘宗师’，当时他老人家特意指点了一下我的武学。不过可惜啊，虽然他老人家为我指明了一条道路，可是我却走错了方向。最终一境无成！” 冷锋急忙问道：“你走的是什么路？” 在唐朝遇到了一个人印证了他师父的话，这让冷锋很激动，“心境”这种武学境界究竟是虚无缥缈，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还是确实存在呢？ “他老人家给我指明的路是红尘炼心，不过可惜啊，恰逢乱世，我却成了将军，功成名就以后辗转军队朝堂之间，还谈什么红尘炼心。” 冷锋低头考虑了许久，连李二牛段军两人出阵的战斗都没看。李靖就坐在冷锋旁边，等着冷锋发问。 “两个问题，第一，你现在在武学中算是什么等级？第二，你特意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李靖想都没想就回答：“第一个问题，世间武学没有等级划分，我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宗师境界单人对战无敌。我现在可能相当于小半个宗师。第二个问题，如果你能进宗师境，我希望你能把‘惊雷’这种武器装备到军队！你应该知道，有这种武器，我大唐军队可以减少无数征战中的死亡！” 第一个问题，冷锋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底的，毕竟这是真实世界，不像电影电视剧那样可以升级。而第二个问题，想来是张文这个大嘴巴说出去了。 “如果你要的是杀了墨突的那种，很遗憾，当世仅存三个。” 听到“仅存三个”的回答，李靖的目光顿时暗淡了一瞬间，因为他又注意到了“那种”这两个字！ “还有一种，虽然威力不如，可是用于摧城拔寨还是可以的！” 李靖顿时来了精神，制止了冷锋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行为，低声说：“这样的东西，必须保密，否则流传出去，必定会引发无边血海，还是交给陛下定夺吧！” 两人谈话间，场地上唐军胜场一面倒的局势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一个唐军将军和一个突厥将领手里的刀都捅进了对方的肚子。 同归于尽！ 冷锋站了起来，伸手摸向大腿外侧却摸了一个空。 该死的，忘了那把三棱刺改成的长枪被他主动舍弃了！ 二狗子远远地看到冷锋的动作，急忙把自己的三棱刺拔出来，屁颠屁颠地给冷锋送去。 冷锋没有要二狗子的三棱刺，每个人对武器的长短感觉都不一样，当初二狗子他们打造三棱刺的时候，都是定制的，而且二狗子这家伙最是骚包，他的三棱刺把手部分很长，刃口却比别人短了一半，看起来更想缩小的长枪。 二狗子的三棱刺既然用不了，那就…… 冷锋打量了一下桌子腿，跟李靖借了宝剑，一剑砍断了桌子腿，拿在手上感觉了一下，又一剑把它削短了些，确认长短合适以后，冷锋才一剑把这个桌子腿末端削出了一个斜面。 就这样，冷锋拎着桌子腿进了场地，全然没有感受到己方将士古怪的眼神。 对方出场的还是一个部落的领头的，与冷锋干了一碗酒后，指着冷锋手里的桌子腿说了一个疑问句。 冷锋这下不用翻译也知道这家伙的意思，无非是问冷锋是不是确定用桌子腿儿上场。 冷锋用几乎各族通用的点头回答了他。 下一刻，桌子腿已经和弯刀碰到了一起！ 桌子腿没断！ 李靖立刻来了兴致，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这种话虽然夸大了，可是在武艺超群的人手里，就算是树枝也可以成为杀人利器倒是真的。 比如出云观里的老道，手里只是一根树枝，却能把持剑的李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好几次剑都触到了树枝，可是那根树枝就是不断！ 此时冷锋也是这样，他拿着一个桌子腿，与突厥勇士的弯刀频频相撞，明明一刀就能砍断的桌子腿，却只是多了很多缺口而已。 这其实是武术中卸力的技巧，练到一定程度就能做到！ 李靖不知道冷锋在后世博采众长，各式武术都有涉猎，看到冷锋和老道士如出一辙的招式，他还以为世外高人都会这个！ 第57章 大儒打进了皇宫 冷锋本来一个照面就可以干掉这个家伙，可是李靖对师父说过的话的印证让他有点迷茫，很希望能捋一捋思路。 冷锋没有进攻，而是用身法和卸力与敌人周旋。 直到感觉卸力的技巧重新练了一遍，冷锋这才闪到这个勇士身后，一桌子腿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后脑勺！ 这一桌子腿冷锋用了暗劲儿，这一下抽下去，骨裂声和桌子腿的断裂声同时响了起来。 冷锋看也不看倒下的人是否还活着，把半截儿了的桌子腿扔到一边，背着手走了出去。 李靖给冷锋倒了一杯茶，笑道：“楼主的武学技巧果然高超。” 冷锋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对李靖说：“我刚刚心有所感，似乎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抓住的只是一缕清风，我想回长安了，草原的局势有你在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迅猛两队我给你留下了，什么时候你班师回朝，我在天下楼设宴招待你。” 李靖笑道：“有感觉是好事，我也很希望看到另一个武学宗师的出现。现在东突厥南部的有生力量被一网打尽，剩下的就是拓土了。最迟半年，我就会回去。” “半年？” 冷锋看了李靖一眼，仗不是打赢了吗？怎么还要在这里呆半年？ “唐俭与西突厥达成的协议是东突厥南部归咱们，北部归他们。既然他们没有向南部出兵，一定是去攻打东突厥北部了。现在东突厥已经成了两只老虎共同撕咬的肉，谁多用点力，谁就能多吃一块。可是如果虎嘴碰到了一起……” “两只老虎就该考虑对方嘴里的肉了。” 冷锋点头，对李靖拱了拱手，就拽着李恪走向踏雪。 大唐军队遇到西突厥军队，多半是会对峙，打打嘴炮，打估计是打不起来的。 军队的每一次出动，都可以说是劳民伤财，李世民此次在国力衰弱的情况下毅然出兵征讨东突厥，不仅仅是要拓土，还在于威慑。 没有什么能比灭国对周边更有威慑力的了，东突厥颉利死后内部纠纷不断，更值兵马衰弱的冬末春初，这样的机会，哪怕国力衰弱也是值得一搏的！ 这样的分析，就该教给李承乾，统治者最需要的就是大局观，他老爹李世民的大局观就很优秀，最终获得了“天可汗”的称号。 可是此时的李承乾却没有时间学这些，他和弟弟李泰正忙着给百多个老家伙倒茶。 不讲道理啊！往日对朝廷耻高气扬，对做官嗤之以鼻，只埋头做学问的大儒们听说朝廷发明了快速印书的机器后相约一起堵到了皇宫门口，要求面圣，被推打头的就是姚思廉。 姚思廉是谁？历经三朝的老臣，也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在这群大儒里跟李世民的关系是最好的。 李世民即位，姚思廉没有答应做官，只是带了个“太子冼马”的头衔，整天缩在家里编篡史书。 整整一百多个德高望重的大儒堵门口要求面圣，这可是大事儿，正在太极宫开朝会的李世民急忙带领百官一齐步行到皇宫门口出迎。 面对这些大儒，李世民可不会端皇帝的架子，将大儒们迎进皇宫，在太极宫设座斟茶款待。 姚思廉作为这次的头头，也不喝茶，直接就问：“陛下，我等听闻将作监制作了一种印书的机器，只是几十架一起运行，就可以日成万书，可有此事？” 李世民点头：“确有此事，此物为天下楼楼主构思，太子画图，将作监制作改善而成。日印过万却是夸大其词了，机器运行起来虽然快速，可是纸张太脆且易碎，印出来美观且不透墨的，才可以装订成册。一日也就可以成册五百。” 姚思廉也觉得日印一万是天方夜谭，不过五百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 “陛下，文章千古事，我泱泱华夏有多少前人典籍就是因为稀缺才会失传！况且教化天下，是我等毕生心愿，草民只想问问，这印书机器能否外传！” 韩崇文，开明坊“草堂书居”的一个教书先生，平民百姓的孩子都可以在他那入学，收的学费不过是一些粮食野菜。任何一个长安人见了他都会恭敬地称呼一声“草堂先生”。 李世民对这个老先生也是佩服得很，于是在座位上拱手说：“草堂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教化万民，身先士卒的精神也是我等楷模。只是，这机器不是不能外传，而是就算是外传，又有多少人能做出来？” 满座大儒尽皆低头懊恼不已，是呀！识字的工匠，全天下也就将作监那些人，也只有将作监的大匠才能刻字印书。 “教化万民”的口号喊了几千年，可是现在，民众还是目不识丁者多，韩崇文躬身教导百姓孩子识字，那些孩子中就是最聪明的，一日也不过记下五六个字罢了。 火热的梦想与冰冷的现实之间的碰撞，最是令人伤心，不少大儒都潸然泪下。 李世民吩咐内侍给垂泪的大儒们送上手帕，然后拿出了一个又一个厚半寸，宽三寸，高五寸的小木块，在桌子上摆出了一个三角形。 众大儒不解，不知道皇帝在搞什么，难道这些木块能解决我们的烦恼？ 李世民指着桌子上的三角形说：“这叫推牌，是天下楼豪赌坊的一种玩法，当然，朕给诸位介绍的不是赌博，而是它蕴含的一个道理。” 说完，李世民推倒了三角形顶端的一个木块，倒的木块砸倒了第二层的两块，两块砸倒四块…… 等到所有木块倒下的一刹那，姚思廉拍案而起！ “我懂了！我懂了！” 坐在姚思廉身边的一个老儒急忙拉着姚思廉的袖子问：“你看出来了什么？” 姚思廉没有一点礼节地走到了李世民旁边，拿起第一个木块说：“这是我！” 说完，他又拿起第二层的两个木块说：“这是我的两个徒弟！” “这是我的四个徒孙！” “我教二人识字，或许需要五年，可是我这两个徒弟再每人教两人，十年以后，我就让世间就多了六个识字的！” 第58章 无法拒绝的诱惑 通过姚思廉的话众大儒终于懂得了皇帝推木牌举动的寓意。 可是，能识字的，有几个愿意做教书先生？在大唐，只要是识字的，最差的也能混成一个掌柜，当掌柜可比教书先生有油水得多。 满座虽然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可是家财万贯的一个没有，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倒有几个。 李世民见满座大儒都在沉思，就开口说：“朕打算出资建一座书院，所收学生除了如国子监、弘文馆供给朝廷选拔外，余下外放到各州府，任‘教习’一职，朝廷发放俸禄。由教习开设州府级书院。 朕觉得，只要从现在起就踏实肯干，百年之内，一定可以将书院开设到县！两百年以内，就可以开设到村！三百年过后，哼哼……” 众大儒听着李世民的话听得口水流下来犹不自知，三百年，只需要三百年，就算是田里劳作的农夫，都能背诵优美的诗篇！ 那该是怎样一副场景啊！ 韩崇文又问道：“陛下可知，开设这样一所书院，需要多少钱粮？朝廷各官职都已定下，新增设一个职位又需要多少国库的支出？” 李世民指着自己带补丁的龙袍说：“朕觉得，衣足以蔽体即可，食，足以饱腹即可，住不至淋雨挨冻即可，天子出行，万民拜伏即可。朕即位之初，即下令宫内缩减用度，省下不少钱粮，新年之际，天下楼楼主又进献钱财五十万，除其中二十万用于贫民建屋外，还余下三十万！如此重资，可堪一用？” 韩崇文站起来，向李世民行五体投地大礼，趴在地上说：：“陛下圣明！草民虽年老体衰，但是还可驱使三年五载，陛下开书院，请给草民留一席之地！” 众大儒纷纷效仿韩崇文，大喊要加入书院。 李世民对这些大儒的反应很满意，晋时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悠然见南山”的话被士林广为传颂，朝廷开科举，入仕的都是五姓七望的族人或者其他高官显贵的族人，没几个民间的！ 这让他大为难受！现在好了，整整一百多长安大儒被“教化万民”的糖果诱惑得五体投地，乡野间的贤才离落网也不远了！ 李世民瞅了瞅李承乾，话说李承乾现在可挂着“副院长”的职衔呢！ 李承乾领意，上前将大儒们一一扶起，才说：“承乾不才，正是书院副院长，书院创立，急需为师之人，诸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书院一定扫榻以待！只是书院还在建设中，尚需一年才能完工。在这之前，希望各位能参与到印书之中……” 提到印书，就好像揪住了这些大儒的心弦，有的表示要把自己珍藏的图书献出来，多印几本，有的则含蓄地提出想要把自己写的书刊印出来。 李承乾自然一一答应。 诸位大儒在天下楼后院亲眼看到印书机的时候，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亲近。 姚思廉更是摇头晃脑一番：“真是檀木雕花难益气，枯木印书可开花呀！” …… 每当遇到开心的事儿，李世民就想跟皇后说，多年的夫妻，只要他一天没见着皇后，就浑身不得劲。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来到皇后的寝宫时，却被外边的宫女拦住了！ 这还真是破天荒的事情！ 皇后的贴身侍女急忙开口：“陛下，娘娘在里面接待女客，吩咐过您进去前需要通报一下。” “不必通报了。” 皇后推开了殿门，和刘淑雯一起走了出来。 刘淑雯看到李世民急忙蹲身施礼。 “哦，是淑雯啊，怎么今天来皇宫了？” 皇后白了一眼皇帝：“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前些日子直接跟冷公子谈婚事，逼得冷公子远走边境，我又听说你又跟魏征合计给淑雯找个倒插门的夫君，你呀，乱操心！” 李世民摸了摸鼻子：“到底是朕和魏征不忍心看刘家绝后呀，之前想过，淑雯跟冷锋在一起，今生会很舒坦。可是后来魏征跟我说了不希望刘家绝后的话，朕合计了一下后觉得确实如此呀！冷锋是什么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改姓？还不如招赘一个好些。” 刘淑雯蹲身一礼：“奴婢谢过陛下美意，只是淑雯有誓言在前，今生必为奴为婢以报家主援手之恩。既如此，就不便许做他人妻了。” 李世民叹息说：“也罢，既如此，你就自己决定吧！” 就在这时，一个全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面具的人出现在廊柱后面，皇后只是看了一眼，就急忙拉着刘淑雯回了屋里。 在皇宫内还是如此打扮的，只有可能是百骑司的供奉，一般供奉出现，必是大事。即使是皇后，这个时候也必须回避。 李世民也看到了这个人，摆摆手，就带着他去了偏殿。 走进偏殿，黑斗篷人才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恶鬼一样狰狞的脸，看伤痕似乎是被烧伤过。 那确实是烧伤，如果当初不是这个人替李世民挡下了火油，现在有这副面孔的就该是李世民，所以李世民对这个人从来不设防。 “仲清，你不是决定把百骑司逐渐交给张文，然后退隐的吗？怎么有时间来见朕？” 张仲清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随手一扔，信就像飞盘一样飞向李世民。 李世民一把接下，看了看信封，居然是百骑司内部十万火急密信。 这种密信是最高级别的，传递的都是大将叛变、敌国将侵的大事件。连罗艺造反的消息都不够资格走百骑司密信的通道。 李世民急忙打开，只见上面乱糟糟地写着： “吾皇、统领如晤，今天下楼楼主身怀一物，似拳大，精铁制成，附之箭上，及中人，爆裂，声如惊雷，墨突及十数部下死于此物。李靖恳求将之推广于军，楼主应之……” 能写出这种破烂字的只有张文了，拳头大的惊雷？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竟有如此威力！ 张仲清拱手道：“张文虽然性子粗，但是必然不会在密信上夸大其词。” 第59章 天下书院，天下武院 李世民把张文描述的惊雷爆炸场景又仔细地读了一遍，才放下手里的信：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种武器，那么它的重要性绝对甚于八牛弩，仲清，我知道你想退隐，可是这件事，朕还是交给你比较放心！” 张仲清点了点头：“臣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个，臣请陛下成立惊雷司，臣任统领，管理惊雷。” “朕就知道，朕遇到为难的事儿，你总会为朕分忧！怎么样，百骑司还有可以空闲的人手吗？没有的话朕再给你调几个。” “还有几个，而且没什么事可做，臣这就准备。” “不必准备，惊雷的事儿还得天下楼楼主做主，等他回来你就去他那里听命吧！对了，他现在到了哪里？” 张仲清苦笑道：“百骑司的人手第一次盯上他和蜀王，他就发觉了，从边境到长安多条路线的百骑司成员再也没有见过他俩的踪迹……” 百骑司的一帮蠢蛋居然想追踪一个杀手，真是玩笑！ 冷锋回长安的途中还打算做实验呢，怎么能被人盯着！ 每到一处县城，冷锋都会买些东西，等到了无人区以后，冷锋就开始制作张文口中的“惊雷”。 在一个山谷里，冷锋第一次引燃了他自制的黑火药弹。 嗤！引信被点燃，冷锋立刻把李恪按到树后面。 轰！ 远远地就能看到飞溅的土石，李恪像看神一样看着自己的师父，太牛了！只是几种粉末混合，再用鸡蛋清搅拌成颗粒，最后装到一个铁酒壶里，点燃后就有如此威力！ 相比较而言，那个什么粉尘爆炸简直就是玩具！ 直到硝烟散尽，冷锋才查看了一下威力。 酒壶炸了以后形成了直径一米，深二十公分的土坑，酒壶的碎片和一些碎石子深深地钻进了周围树的树干里。 不行呀，威力还是差点，可能是硝不纯的原因，要不然黑火药这种已经是军事化范围的东西威力不会这么低。 冷锋指着树上镶嵌的石子对李恪说：“火药这种武器，有两种造成杀伤的方式，一是冲击波，二是破片。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学会使用它是首要任务。那我现在考考你，你说火药还能怎么用？” 李恪想都不想就说：“装在八牛弩上，装在投石机上，攻城便捷无比，装在箭矢上，射箭射不准也没关系了。如果凿山挖路，用它也比人工快得多！” 冷锋对李恪的回答很满意，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咱们回长安。你那皇帝老爹估计等急了。” …… 李承乾特意带着姚思廉观看书院的建造过程。 书院选址在渭水边，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优美的环境。 原本渭水距离与东突厥的边境不远，很容易遭受战火侵扰，所以没人在这里定居。（便桥之盟就是明鉴！） 可是此次征战过后，东突厥国土的南部彻底成了大唐的领土，于是不少王公贵族都打算在渭河边盖一所别院，夏日酷暑难耐的时候，来这里避暑可是难得的享受。 冷锋出关以前把一百万贯都扔给了李承乾，这些天无数的工匠被天下楼高额的工钱吸引到这里，土地已经平整完成，就等着天气暖些打地基了。 姚思廉毕竟上了年纪，陪着李承乾走了一会儿就腿脚酸痛，只能坐下歇息。 “唉！此处虽好，可是距离长安还是远了些，每日往来，老夫这腿脚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李承乾从亲卫手里要过酒壶，恭敬地递给了姚思廉，等姚思廉喝了酒缓了缓气才说：“先生家境贫寒，连代步的驴子都没有，承乾怎敢让您每日奔波。渭河边到时候会建不少邻水小榭，都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先生是世间少有的智者，住进去可是再好不过了。” 姚思廉急忙挥手：“按你之前所说在你天下书院执教，老夫等人每月薪水二十贯，这已经是大大的占便宜了，怎么能再要房子呢！” 李承乾笑着说：“当然不是送给您的，您接了这房子，两年的薪水可就没有了。” “原来算是借的，这样也好！” 休息够了，姚思廉又继续爬坡，忽然他发现不远处的河边也有不少人在大面积清理土地，就问李承乾：“我看书院选址已经够大了，怎么那边还在平地？” 李承乾解释说：“那边与咱们书院不同，咱们是天下书院，教的是学问，学得是孔孟之道。那边是天下武院，教的是兵法，学的是刀枪棍棒。” 姚思廉点了点头：“文武兼备才是强国之道，太子殿下，吾虽为太子冼马，可是从未教过太子殿下治国安邦的学问，也没有教如何执政。今天咱们正好站在书院武院中间，臣有些话需要告诫太子殿下。” 姚思廉虽然只是挂着“太子冼马”的头衔，可是放到明面上就是李承乾的老师，更何况他是饱学大儒，教导谁都是够格的。 李承乾急忙拱手：“孤必洗耳恭听。” 姚思廉指着北方说：“突厥之患，虽平民百姓亦可知。有些迂腐不化的老臣口口声声说需要以德服人，以理教服天下，最后达到万国来朝的境地，然后就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天下太平了。太子殿下，您怎么看？” 李承乾呸了一声，说：“放屁！” 姚思廉哈哈大笑：“说得对，就是放屁。此次陛下出兵征讨东突厥，好多人都说陛下贪功冒进。我不这么看啊！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诚不我欺！对敌戍边，就需要武力，治理百姓，就需要文才。武力衰弱，则外敌入侵，文臣乱法，则内民揭竿。太子可懂我的意思？” 李承乾不假思索地说：“先生的意思是一个国家同时需要武力和文治，二者缺一不可。” 姚思廉叹息道：“自古以来文武相争都不可避免，殿下若是得继大统，千万要注意二者持衡之道。” 李承乾恭恭敬敬地一礼及地：“多谢先生教诲！” 第60章 血誓 冷锋刚刚回到天下楼，还没来得及喝杯热茶，就见到了一个鬼气森森的家伙—张仲清。 张仲清拿出了张文的信，以及李世民盖着皇帝印的密信，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冷锋边喝着茶，边读李世民的信，读完后才问： “你是曾经的百骑司统领张仲清？” 张仲清单膝跪地：“正是属下。” 冷锋并不意外张仲清的行为，因为李世民信里已经说过了，张仲清已经脱离百骑司，划归冷锋管理。 “张文的信你是读过的，惊雷的威力你也清楚，这样的武器不是可以随意流出的。皇帝既然对我说说可以完全信任你，我就相信你。可是这东西不能全交给你去做吧。” 张仲清说：“百骑司有很多成员被我调回了长安，这些人都可以完全相信。就是您下令让他们死，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 冷锋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有自信，等准备好场地以后我就把惊雷的制作方法告诉你。哦，对了，明天你进宫让皇帝秘密出来，我带你们开开眼界。” …… 想要皇帝秘密出来瞒过宫人百官是很难的，不过百骑司的人出手，自然不在话下。 一个身高、声音和李世民很像的百骑司供奉，躺在龙床上装病，皇后陪在身边，就连魏征都没有发现不对。 李世民难得出宫一趟，这次又是实验“惊雷”，所以他特意穿上了尘封已久的铠甲，铠甲上刀砍斧削的痕迹清洗可辨。百骑司整整一百多个老手全副武装陪在他左右，皇城禁军将方圆几里都封锁了，就连施工的书院武院都临时停工。 实验的地点就是渭河边武院的地基，这里有一块儿巨石阻碍了平地基的工程，工匠想要把它挖出来，结果挖了几米深都没看到它的底儿。 既然挖不出来，那就平掉呗！火烧水浇的裂石办法多费事，还不如炸了它！ 冷锋在石缝安装好了火药，然后把长长的引信一直拽到李世民藏身的木屋里。 李世民看着木屋外钉着的厚厚一层木头和百骑司众人举着的大盾，问冷锋：“有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吗？张文信中说的惊雷不过杀伤十几人马而已，咱们既然离的这么远，还躲在木屋里，何必再设盾牌防护？” 冷锋白了李世民一眼：“喝水还有噎死的呢，你要是交代到这儿了，我可就臭留青史了。” 李恪拽了拽李世民的衣袖，小声地说：“父皇，惊雷的杀伤力在于冲击波和破片，那一日张文用的惊雷只有他的拳头大，今天咱们炸石头，可是放了脑袋大的一个惊雷，而且惊雷炸响，碎石势必化为箭矢，不可不防！” 李泰在一边也说：“父皇，孩儿这些日子正在研究动能这一项学问。孩儿发现，箭矢的速度越快，穿透力越强，师父说了，惊雷炸响后激发的碎石速度极快，近距离的威力不亚于八牛弩！” 李世民联想了一下八牛弩激发的场景，立刻把自己的三个儿子推到身后，亲自拿了一块盾牌准备防御。 张仲清颤抖着双手，试了好几次才用火把点燃了引信，然后立刻举盾防御。 等了好久，众人期待的声音都没有响起来。 冷锋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引信只烧到了一半，走到那里看才发现原因。 原来是半截那里的引信被露水浸湿了。 张仲清从木屋也探出了头问：“怎么了？” 冷锋指着引信说：“湿了。” 直到确定安全了，李世民才从木屋里走出来，一群人围着引信发愁，这样的火药，限制性太大了，遇到雨天根本没法用。 冷锋敲着脑袋回忆防水引信会是什么材料，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用惯了制式装备，自制炸弹只学了黑火药，别的都没学。 李泰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挤进去，呲着牙对李世民说：“父皇，用蜡包裹引信，不就能防水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对啊，用蜡包裹引信就可以啊！ “还是我的青雀儿最聪明！” 李世民抱起李泰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冷锋指着引信说：“准确的说用蜡涂引信只能防露水，雨天作战，还是要全面防护。之前我跟张文提过惊雷箭的设想，以后可以研究一下，把引信隐藏在箭里，应该就不会受雨天的影响了。” 李世民从张仲清的手里要过火把，问：“现在点燃到爆炸有多长时间？” 冷锋设想了一下：“大概十几息。” 李世民点点头：“够了！你们进去，朕来点火！” 张仲清急忙抓住火把：“陛下不可以身涉险，还是我来点吧！” 李世民哈哈大笑：“十几息的时间，朕散步都能回到木屋了，如此盛事，还是朕亲自点火比较好！” 李世民的胆子很大，大到了可以称为“作死”的地步，百骑破万敌的事儿他都敢干，换作别人，早就是万敌追百骑了。 百骑司的这些人当然不能让李世民为所欲为，争执不过，就拿着盾牌在一边护卫。 嗤！ 点燃了引信以后，李世民在百骑司盾牌的护卫下奔跑着回了木屋。冷锋很想问问他之前说“散步回来”的豪气哪里去了。 轰！ 惊雷都不足以形容那一声轰响！ 破碎的石块四处乱飞，木屋外不时响起石头撞击木头的声音。有两块小碎石甚至通过木屋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 虽然小碎石只是在盾牌上敲击了一下，盾牌连凹陷都没有凹陷，可是所有人此时都是一阵后怕。 等外面的声音归于平静，冷锋才叫众人撤了盾牌。 李世民领先走了出去，当他看到那块没了踪影的巨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次冷锋制火药选用的都是长安最顶级的材料，硝也是提纯了的，火药的威力自然惊人。 李世民感慨说：“如此利器，果然堪称‘惊雷’之名！” 冷锋环视四周，对众人说：“威力你们也见识了，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东西泄露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冷锋拔出了三棱刺接着说：“惊雷的制作和管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丑话说在前面，关于惊雷的事儿，就连你们的家人也不能告诉一字。否则……” 说完，冷锋把三棱刺掷到了地上，三棱刺的尖端入土，插进去了一半。 张仲清立刻领头单膝跪地：“吾等至死不会泄露一丝！” 李世民笑道：“当然了，朕也不会亏待你们，你们虽然会被严密监视，等闲不得与家人相见，可是你们的妻子儿女都会得到很多的钱财，足矣富足一生。朕也可以保证，你们的孩子如果有优秀的，可以优先踏入仕途！” 李世民这话一说，这些人直接就双膝跪地，大喊“谢陛下”！ 以自己头悬钢刀换取妻儿的富足前途，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唐朝人最注重誓言，所以当一大坛酒摆上桌的时候，张仲清割破了脸，把血滴进了酒坛。 一百二十四人纷纷效仿，最后冷锋和李世民也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混合着血与酒的液体被所有人匀着喝了下去。 这是血誓，张仲清等人割破脸滴血更是最高等级的血誓。 完成了这样一场仪式，张仲清打头的这一百二十五人就算是完全把命献了出去。 李世民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巨石破碎的痕迹，对冷锋说：“惊雷的杀伤力太大了，朕不希望它完全装备到大军。” 冷锋知道李世民的想法，掌握了火药的军队完全可以灭掉十倍的敌人，这东西流传出去，第一个受到威胁的就是他的皇位。 所以这火药只能作为杀手锏封存！ 第61章 待我长发及腰 渭水边虽然被禁军封严，可是爆炸的声响可是封不住的，不少周边百姓都听到了那一声惊雷般的声音。 再加上禁军包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更给这个事件蒙上了一张神秘的面纱。 朝堂之上，长孙无忌特意询问皇帝这件事的缘由，现在民间百姓民心惶惶，各种版本的谣言层出不穷，什么朝廷在拜祭山神，却惹得山神发怒啦，什么渭水有灵，即将现身啦…… 民间谣言不可信，但是禁军的出动是皇帝亲下的命令，皇帝肯定知道是什么原因。 李世民难得出一回宫，在渭水边钓鱼弄舟疯玩了一天，回来以后就装作大病初愈的样子。 “咳咳，这件事朕确实知晓，具体情况朕不能说，不过朕可以告诉你们，朕下令禁军包围封禁渭水是因为朕……咳咳，是因为有人在那里实验一件神器，威力惊人，不便旁人在场。” 听皇帝这么说，魏征站了出来义正辞严地说：“陛下，子不语怪力乱神。神器？怕不是江湖术士之流蒙骗陛下吧！陛下，秦皇求长生之事被士人耻笑至今，陛下难道还不自省吗！” 有魏征引头，不少老臣都站出来劝谏皇帝不要走入迷途，不管多英明的皇帝，求长生的可笑念头都会扎根在他的身上。 李世民苦笑道：“朕也不信长生之术，咳咳，你们理解错了，朕实……派人实验的是一种可以装备到军队的武器，威力非凡，所以不能泄露消息。” 杜如晦是兵部尚书，所以也出班启奏：“陛下，既然是装备到军队的武器，为何微臣并不知晓？” 李世民正色道：“此神器威力惊人，需要绝对忠诚的人看护管理。而且神器威力过于惊人，朕有感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将其封存，不到覆国之危难不愿动用也。” 河间郡王李孝恭这一次没有被派出戍边，就出班启奏道：“陛下，臣深知此等神器不该由我等看管，可是臣希望见识一下这神器的威力，心里也好有一个底。” 李世民笑道：“这有何难，咳咳，等朕身体好些，带你们出城实验一番就是！” …… 张仲清的脸因为恐怖，所以一直未娶，那些调到惊雷司的百骑司成员都在趁还没工作与家人团聚的时候，他却一个人在天下楼喝酒。 冷锋外出骑马归来，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也拎了一坛酒和张仲清同饮。 “楼主共饮，可是张某莫大的荣幸啊！” 张仲清一个人已经喝了不少，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酒这种东西，一群人喝热闹，两个人喝热情，一个人喝就伤身体了。惊雷司人员居住的屋舍还在建造，我现在也是无事，不如陪陪你喝酒。” 五六十度的白酒，最是醉人，等冷锋喝了一坛子以后，就已经头晕目眩了。 “老张，不是我说你，整天戴着面具多难受，喝个酒还要戴一个露嘴的款式，摘下来不行吗？整天戴个面具，好人家的女子谁能看上你！” 张仲清用手指敲了敲脸上的面具，苦笑道：“当年为救陛下，这张脸被烈火所焚，虽然幸而未成一个瞎子，可是这脸毕竟是毁了。若非陛下四下寻找名医，我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 一个面庞狰狞犹如恶鬼的人，别人唯恐避之不及，蒙陛下不弃，赐我百骑司统领一职，又赐宫女十数人，可惜啊！那些宫女见到我如同见到厉鬼，我又怎能强迫她们呢！” 说完，张仲清揭下了面具，露出了他那张可怕的脸。 冷锋虽然见过不少世面，可是还是被张仲清的脸吓了一跳。以前见张仲清戴着面具，只以为是他的爱好，原来是因为脸被毁了，才不得不戴上面具。 一般人见到这张脸估计都会呕吐，不过冷锋不在意，反而又塞进嘴里一块红烧肉。 “以前醉心军功，从未娶妻，现在成了这副模样，连敢接近我的女人都没有，又谈何娶亲，传承后代呢！” 说到这里，张仲清开始落泪，早年间他家里遭遇了饥荒，全家人就活下了他一个，眼见年近四十却膝下无子，又想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话，不由得悲从心来。 冷锋伸手摸了摸张仲清的脸，尽管已经是陈年伤疤，可是被碰触到的时候张仲清还是感觉到了幻痛。 冷锋挠了挠脑袋，这种烧伤，就算是后世顶级医院也很难治疗，更何况现在这个连外科手术都没有人敢尝试的年代呢！ 张仲清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冷锋，在皇宫偏殿，皇帝就跟他说冷锋有可能有能力治疗他的烧伤。 冷锋忍不住开口道：“以你的权势，花费重金随便找一个女人也可以呀……” 张仲清苦笑道：“如果是这样，敢来的都是些风尘女子……” 冷锋了解了，在这个血脉传承大于天的年代，只有良家女子才是“良配”，而青楼妓馆女子生的孩子，哪怕父亲是一个豪雄，也会被别人暗地里指指点点。 这可就难办了啊！ 张仲清看着冷锋为难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他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索性就抱着酒坛猛灌，不如一醉方休。 冷锋知道张仲清的想法，只能苦笑着也抱起一坛酒陪张仲清痛饮。 酒喝多了就是神仙也会醉，这还是冷锋第一次喝这么多。 张仲清喝到不省人事，睡梦之中犹在垂泪。 冷锋虽然还清醒一点，可还是趴在庭院池塘边狂吐，直到肚子里再没有一点东西，才倚在栏杆上喘气。 一只雪白的手伸了过来，尽管喝多了，冷锋还是一把抓住了它。 “啊！” 略带沙哑的痛呼传来，冷锋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才发现伸出这只手的人是刘淑雯。 “额……你来这干什么？” 刘淑雯用另一只手把湿热的毛巾覆盖在冷锋的脸上，轻轻地擦拭着：“您喝多了，奴家不放心，过来看看，您吐了一身，还是擦擦吧。” 冷锋摇摇头说：“去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洗个澡，吐了一身，都是酒味……” “好，我还是先服您回房吧，夜了，外面湿气重。” 冷锋摇晃着站了起来，被刘淑雯半扛着回了屋里。 脱衣、洗澡、穿衣，一切都是在模模糊糊中完成的，当冷锋躺在床上时，顺手就把大汗淋漓的刘淑雯揽在了怀里。 刘淑雯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等了许久却不见冷锋有下一步的动作，当她疑惑地看向冷锋时，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照射到屋里的一刹那，多年以来养成的生物钟到底战胜了酒精的麻醉，冷锋直接睁开了双眼。 虽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可是冷锋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身边的异状—刘淑雯！ 刘淑雯此时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竟有些耀眼。 感受到身边的动静，刘淑雯也醒了过来，看到冷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刘淑雯的脸腾的就红了：“您昨天晚上安寝时搂住了奴家，奴家挣不开……” 冷锋松开了锁紧的双臂，右手抚在刘淑雯的脸上：“我知道了，以后不要一口一个奴家的，待我长发及腰，就娶你可好？” 第62章 养鸡场? 不能无后。 这是动物都明白的道理，人又怎么能例外。 冷锋家里只有他一个独子，昨夜见了张仲清的泪水，冷锋也觉得自己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在唐朝这个早婚的年代，十五六岁已成人父的不在少数，况且朝廷鼓励生育，虽然律法规定男十五，女十六方可成婚，可是没人放在心上，官府也会视而不见。 冷锋到唐朝已经整整一年了，原本隐藏在内心深处那回家的渴望已经消磨殆尽，与其找个不认识的女人成婚，还不如直接找刘淑雯。 毕竟……她琴弹的好听，人也很温柔。 刘淑雯被冷锋的动作搞得面红耳赤，只是“嗯”了一声，就赶紧跑掉了。 冷锋微微一笑，背着手出去晨练。 李恪自从回到长安以后，就每天跟随着李三牛训练，九岁的孩子，硬是把自己折腾到全身酸软才会休息。 冷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指着那些军士说：“这种训练训练的大半是蛮力，明天起跟我一起训练吧！” 李恪长长舒了一口气：“师父，我知道跟着您训练才是最好的，可是徒儿喜欢这种氛围。” 冷锋笑了笑：“一个统帅喜欢军队才是对的。这支队伍成长起来以后，我会暂时交给二狗子和李二牛管理，等你长大了，这些人就是你驰骋沙场的底子。” 李恪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指挥这么一个军队，不由得热血沸腾。 李承乾昨夜回了皇宫，需要等宫门打开才能出来，三兄弟里李泰是最懒的，不睡到日晒三杆是不会起床的。 可是今天李泰却一反常态地早起了！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看到正在洗漱的李泰，李恪手里的葱油饼掉到了地上。 “有什么好惊讶的！看样子师父打算开始教你学武了，我也打算偷学一点。” 李恪拍了拍弟弟的大肚子：“就你这肚子，难！而且你不是学物理化学的吗？学武术也没用啊！不像我，练武可是战场生存的保障。” 李泰看着自己的大肚子也心里发苦，没见比别人多吃“多少”啊，怎么就这么胖呢？ “前两天实验惊雷的效果你也看到了，我今后可是会研究惊雷的，不跑快点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李恪哈哈大笑，捏着弟弟的肚皮说：“就你这厚肉，惊雷怕是也炸不开！” 可能是被捏疼了，李泰扔掉手上的毛巾就扑向李恪，李恪大笑着辗转挪移，就是不给李泰近身的机会。 “好了，不要闹了！” 宫门一开就跑回来的李承乾止住了兄弟们：“师父已经开始吃饭了，咱们再不去，就没得吃了！” 很奇怪呀！往日吃饭时必定站在师父身后的那个美女侍女居然坐在师父旁边，一粒一粒吃米、红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窘迫。 这可不行！卑贱者是没有资格在厅堂上吃饭的，女子也没有上桌子吃饭的权力！就连母仪天下的母后，在皇帝摆宴款待大臣的时候也是不能随便就能得到桌案的！ 李承乾刚要开口训斥，李泰就先一步开口了： “师母好！” 说完，就贱兮兮地凑到了刘淑雯旁边，殷勤地替刘淑雯夹菜。 李承乾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嘿嘿。 刘淑雯很不适应往日让她高不可攀的三个天潢贵胄对她大献殷勤，差点被小米饭噎死。 冷锋笑着看这一切，对李承乾他们三个，他是很喜爱的，可是再喜爱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让冷锋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腻歪母亲，不由得多吃了几口饭，免得喉头梗梗的。 在古代，妻是一个家庭里权威仅次于丈夫的人物，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儿一般都是由女主人打理的，所以冷锋吃完饭，就把天下楼的账簿扔给了刘淑雯，自己带着三个徒弟打算去渭河边逍遥。 刘淑雯看着记载着笔笔巨款的账簿，第一次有了自己已为人妻的感觉…… 在封建社会，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地呢？ 就在天下文武学院选址不远，就有一个庄子，土地平坦肥沃。这个庄子原本是尉迟恭名下的，冷锋去鄂国公府走了一趟这个庄子就改到了冷锋名下。 尉迟夫人从来都不会质疑丈夫的决定，丈夫临出征前跟她说过，天下楼楼主要什么就给什么。既然丈夫这么说了，那么别说是一个庄子了，哪怕是冷锋要鄂国公府，尉迟夫人也会直接搬出去。 当然，这个庄子不是白要的，冷锋把蒸馏制酒的方法给尉迟夫人抄了一张，算是默许尉迟家也可以卖酒了。 在这个年代，虽然没有什么知识产权和专利，可是任何行业的商人都会尊重这个。天下楼的红烧肉简单易做，可是别的酒楼宁可继续炖白肉，也不会在天下楼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自己也卖。 地主和农民自古以来都是对立的阶级，可是尉迟恭这个地主有些“不称职”，很少压榨农民。所以当冷锋来到这个庄子视察的时候，庄子里的各个家主都满脸笑容地来送礼。 礼物很寒颤，有的是自己织的麻布，有的是自己做的点心，庄子里最富裕的张老汉抱来一篮子鸡蛋，就足矣笑傲群雄了。 和两百多个家主坐在庄子中央的大柳树下，吃点心，喝美酒，就算是见过面了。 庄子里最年长的老李头，已经是八十九岁的高龄，这样的年纪，就算是见到皇帝也不用施礼。 大唐以仁孝治天下，只要是年纪大的老人，就可以见官不拜，过了八十，连见了皇帝都不用下跪，反而皇帝会对他弯腰施礼。 老李头代替整个庄子小心地询问主家收租要收多少，模样掐媚，没有一点见皇帝不施礼的高龄表现。 冷锋又喝了一杯酒，才说：“朝廷律法规定，地主家收租两成，可是有好多地主却会收三成四成，让人不耻。 之前尉迟将军当你们主家的时候收的是最低的两成，我既然从尉迟将军手里接过了你们的庄子，就不会加收，还是两成。” 原本觉得新主家会收四五成的老李头掏了掏耳朵，不确定地问：“您说收几成？” “两成！以后也不会变！” 众农民顿时欢呼不已。 冷锋示意他们小点声，说：“当然了，这收两成的租子是给别人看的，这粮食收上来也不值几个钱。所以粮食就堆在粮仓里，谁家减产，都可以去取。” 乡民们傻眼了，还有这样的主家？ 冷锋笑道：“这可是积阴德的好事啊，我凭什么不做。” 不得不说“积阴德”这样的话可以当成很多事的理由，所以乡民们立刻释然了，主家富裕，做做积阴德的事也是应该的。 冷锋拿起账簿看了看，说：“老李头，你家租种了十五亩地？” 老李头立刻笑道：“家里的后生勤快，就多租了些！” 冷锋在“十五亩地”的字上敲了敲，说：“老李头，你家今年别种地了。” 这话一出，老李头差点哭出来：“新主家，我老李家上下十几口人呢，你……” 冷锋打断了老李头的话：“你们帮我养鸡（蟹）吧。”（可能会和谐……） 老李头顿时目瞪口呆：“养鸡？” 第63章 天子亲耕 众人齐齐把头转向张老汉，张老汉是远近闻名的“鸡王”，家里养着五十只鸡，每年卖鸡蛋就挣不少钱。 张老汉嘿嘿一笑，黑亮的脸立刻开了花：“主家这可是找错人了，就该找老汉才是！老汉养鸡养了快十年了。” 冷锋大喜，正愁没地方找养鸡的呢，这就有送上门来的了。 冷锋展开庄子地图，指着山脚下的那几块地说：“这里这几块地最是贫瘠，我看过了，估计种地也是种一葫芦收俩瓢，不如改建成养鸡场。” 张老汉顿时摇了摇头：“俺家虽然比别家富裕点，也只是衣食无忧罢了，盖养鸡场可盖不起。” 冷锋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抛给张老汉：“银子在这呢，这养鸡场不是让你盖，而是我出钱盖。你帮我养鸡就行，当然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庄子里谁家有闲人，都可以帮忙，张老汉你发工钱就是！” 张老汉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钱，颤抖着双手数了一遍，才说：“主家既然吩咐了，俺一定办好，不知道主家是不是要卖鸡蛋？” “卖鸡蛋？”冷锋摇了摇头：“鸡蛋一个也不卖，全孵化成鸡！至少到明年夏天前不卖！” 一年的鸡蛋孵化成鸡？那得多少鸡呀！ 张老汉忍不住说：“这么多鸡，吃什么呀！” 冷锋笑着说：“咱们庄子里还要盖一个酒坊，酒糟就喂鸡（蟹）吧！” 张老汉又把银子数了一遍，特意拉着老李头作证，才小心地把银子揣进了怀里。 在山脚下那几块地的图纸上标上“养鸡场”的字样，冷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袋银子： “话说……我还想盖一个养猪场、一个养鸭场……” 回家的路上，李承乾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出资盖这些养殖场干什么？” 冷锋耸了耸肩膀：“天下楼要扩建，每日的酒肉消耗得很快呀，与其去屠户那里进货，还不如自己养。” 李承乾点了点头，但是车厢里的李泰却拽过李恪，在他耳朵边说：“师父在撒谎！” 李恪一惊，自己弟弟什么时候有了辨人心的本领？于是狐疑地看着李泰。 李泰满意地哼哼了一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师父对外人撒谎的时候从来都是面无表情。可是他哄骗大哥的时候，总会耸肩。像上次他骗大哥叫花鸡是叫花子吃的东西的时候，就耸肩了。” 冷锋没办法告诉李承乾贞观二年会有蝗灾，他老爹在御花园还吞蝗虫演大戏来着。 史书上对这场蝗灾的规模描述得并不详细，地点也只是说了京都附近。所以稍稍提醒一下李世民也就是了，没必要大张旗鼓。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从皇帝到庶民都需要种地。皇家有一片很肥沃的土地，供皇帝和王公重臣亲耕，借此让皇帝体会百姓的辛苦。 脱了龙袍，穿着麻布衣服的李世民依然魁梧，豆大的汗滴不时滴在曲辕犁上，没有一点皇帝养尊处优的样子。 李承乾在前面牵牛，皇后播种，李泰培土。 都说皇帝是最好的演员，不过连演戏都不演的皇帝就可以肯定不是一个好皇帝了。 从清晨一直耕作到晌午，李世民才满头大汗地回到了棚子，赐给重臣糜子饭，他自己也吃的是糜子饭，没有一点优待。 大臣们就是这样，只要是皇帝赐的，水泥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所以春耕大典，没一个带饭的，都等着皇帝赐食。 冷锋在李世民登基以后得了个“熩国公”的爵位，没有封地没有实权的那种虚衔，按理说这种皇帝亲耕的活动是没有他参加的份的，可是李世民偏偏对他发出了邀请。 国公需要种三亩地啊！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冷锋就把李泰研究到了一半的曲辕犁直接完善了。 李世民见到新农具，大喜，必须要亲自实验，于是冷锋的那一片地也归了李世民。 “这个曲辕犁不错！很省力，看牛轻松的样子，估计用骡马也能耕地。咱们大唐的牛总是不够用，有这个曲辕犁，百姓们种地也就不必太依靠牛了。” 话说的很忧国忧民，可是他堂堂皇帝的手却很不老实，冷锋桌面上的一只肥鸡就被李世民端给了身后的妻儿，酒壶的壶嘴也进了李世民的嘴。 “哈哈，你们天下楼的美酒可是绝品，朕劳累些，喝些酒休憩一下。” 冷锋嘲讽地问：“难道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李世民哈哈大笑：“朕会防天下人，却不会防备朕放心的人，你刚好是其中之一。” 冷锋往嘴里扔了一个蚕豆，指着自己的脸说：“张仲清的脸我也没办法，以前有材料的时候或许能帮他做一张假脸遮面，比铁面具好得多，可是大唐没有那种材料。” 李世民叹了口气：“朕亏欠张仲清良多啊！玄龄克明他们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可是仲清只能替朕行走于黑暗中。” 冷锋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使命，沉思半天才说：“总要有人做脏事情的，张仲清虽然不能青史留名，但是他的血肉却融入了大唐这个国家，滋润大唐走向富强。” 李世民叹息道：“现在大唐国力还是衰弱些，征讨东突厥，就耗费了整个关中的府库存粮。纵观周边，还有很多强敌虎视眈眈啊！” “粮食不够吃，一是因为隋末征战，二是因为百姓不会正确种粮。今后几年，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说完，冷锋指了指远处的李承乾。 当初李承乾和司农寺寺卿打赌，所以这里有一块田是专门作为他们比试用的。 天字号的田地一分为二，司农寺和李承乾各一半。 司农寺，负责的就是劝课农桑，培养良种，所以他们种的都是优良品种的麦子，施肥施的是草木灰。 李承乾种的很随意，就是百姓去年留的种，不过李承乾不仅种了麦子，每隔两行麦子还种了一行大豆。施肥施的是沤肥。 司农寺寺卿嗤笑道：“如此腌臜污秽之物，如何能肥地。粮食和人一般，都是吃什么补什么，草木灰就是最好的肥料。” 李承乾傲然道：“成果如何秋后一试便知！” 李世民很信任冷锋，于是问道：“人畜粪便真的可以肥田？” 冷锋从地上捡起一根草说：“怎么也比草木灰强，你想想，草木烧着了，散发了光和热，还余下多少东西？” 李世民也觉得很有道理，刚刚喝了一壶酒，吃了两碗糜子饭和半只烧鸡，现在身上的气力又恢复了。 扶起棚子边的曲辕犁，吆喝着又下了地。 第64章 文赌会 太阳将落西山，李世民擦了一下满脸的汗水，边接受李承乾的按摩边对杜如晦说：“朕整日在案牍间劳心劳形，虽然每日也会骑马舞剑，但是体力依旧越发不济了。” 杜如晦笑着说：“陛下耕作了一整天，不过汗流得多些，腰杆可还是挺直着的！” 李世民从杜如晦腰间取过葫芦，打开一闻却发现是糖水，不由得不满道：“这么劳累的天儿，你也不带一葫芦酒。” 杜如晦见皇帝不喝这个，就夺回来自己喝，边喝边说：“这冰糖雪梨可是好东西，最是润心肺，再加上臣每日离家后都锻炼许久。现在肺疾不仅不见了，气力反而上涨了许多，您看看房乔那个老匹夫，自己种不过来，还得臣帮他！” 李世民三句话离不开公事：“克明，玄龄之前说的许多官员联名上表，要朝廷开论经大会的事儿，你怎么看？” 杜如晦嗤笑道：“多半是五姓搞的鬼，安民县的事让博陵崔氏颜面扫地，其它家族也脸上无光。本以为他们会夹起尾巴老实些，结果又闹了这一出。” 李世民不解道：“玄龄说这事要是答应了朝廷容易吃亏，不答应朝廷还是吃亏，骑虎难下。” 房玄龄也把自己那块地种好了，掸着身上的泥土边走过来边说：“五姓不仅拥有朝堂、地方的名望影响，在学术上他们也是占据着制高点的！咱们不答应举办论经大会，就会被说成胆小，举办了，也是给他们增加声望。所以臣才说这是骑虎难下的局面！” 房玄龄与杜如晦“房谋杜断”，这么一件小事，房玄龄能够分析透彻，而此时告知杜如晦，显然就是让杜如晦决断了。 杜如晦虽有断事之能，可是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头疼得很。 李承乾停下了按摩的动作，对他的皇帝老爹说：“父皇，不知儿臣可否发表一下看法。” 这事属于朝政，李承乾原本是不该插手的，可是李世民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这个时候插话，多半是这个孩子有了对策。于是就点点头：“有话说就是了，手别停下！” 李承乾只能继续按摩老爹的肩膀，然后把头转向房玄龄：“房相，不知那些官员上表用的什么理由？” 房玄龄笑着说：“自然是用的‘陶冶情操，恢宏大唐士子风雅氛围’之类的理由。”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既然如此，为何一定要钻故纸堆论经？谈到读书、风雅，不外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八项比拼，可比一项论经热闹得多！咱们大唐人才济济，论钻纸堆比不过他们，可是到了这八项……哼哼！” 房玄龄也是茅塞顿开，是呀！何必以下驷对上驷？他们不是打着“风雅”的旗号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就是风雅的体现吗？ “呵呵！太子好计策！下棋一项，算臣一个！” 别的不敢说，房玄龄对自己的棋艺可是自信得很，朝中不少大臣都与他手谈过，可是无一能胜。 杜如晦也说：“写文章臣也不落人后，前几日臣锻炼时晨登龙首原，也写了一篇《晨唐赋》，‘赋’这一项，臣参加了！”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道：“既如此，那待春耕以后，咱们就开一次八项比拼！也让五姓的人看看，咱们朝廷是多么人才济济！” …… 早晨，服侍冷锋洗漱的不是刘淑雯，而是李承乾…… 早饭，给冷锋盛饭的不是刘淑雯，而是李承乾…… 当冷锋想要去看看养鸡场盖的怎么样的时候，李承乾已经牵着马在等着他了…… 忍无可忍的冷锋抽了李承乾一下子：“别的徒弟都是维护师父名誉，你倒好！让师父去丢人！” 李承乾捂着脖子，一脸的掐媚：“徒弟这不是不放心嘛！一旦房相他们输了怎么办！如果有您老人家镇场子，绝对可以力压群雄的！” 是日，春和景明，柳枝已经抽出了嫩芽，在这万物复苏，春雨欲来的欢快日子里，天下楼豪赌坊文赌一侧的房间内却是一片庄严肃穆的场景。 原本这等庄严盛会应该是在太极宫大殿举行的，可是既然要论胜负嘛，还是有公证人比较好。 正好，天下楼豪赌坊文赌公正得很，在士子文人眼中是最适合打赌的地方。 幸亏此时两座天下楼已经打通，文赌一侧可以打开门延伸到书香阁，否则还真没法招待这么多人。 满座都是文词斐然的大家、饱学的鸿儒。 在士林的比拼中，学识声望才是决定地位的要素，所以坐在首位的反而是躬身传教天下的韩崇文，次位的是七望的家主、王珪、孔颖达、萧禹等，房玄龄和杜如晦虽然都是国公、一个是宰相一个是兵部尚书，也只能坐末席。 李世民和冷锋分主次坐在帐幕内，看不清面容。他俩只负责镇场子，当主持的反而是老元。 以前不少文赌都是老元主持的，所以这种场面还吓不住他。 跪地向皇帝请安后，老元又躬身向满座大佬行了一礼：“今日文赌会，是由陛下发起的盛会。 此等盛会承蒙陛下和诸位青睐，交由天下楼豪赌坊见证，我天下楼岂能没有彩头。天下楼承诺，凡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中任何一项获胜者。三年内在天下楼的消费账单全免！只要在长安城内的家中设宴，我天下楼也可提供酒食到家！” 五姓七望家主无一不是家财无数，虽然在长安内也有府邸，不过大多时间都是在地方族中主持事物，对这一项并不在意。 可是定居长安城内的众人却很向往，如今家里来了贵客，请贵客到天下楼饮宴已经是一种时尚。贵客也会认为这是最大的礼遇。 不过天下楼的酒菜号称从不外带，如果天下楼的酒席也能送到家里……啧啧，那就更有面子了！ 范阳卢氏家主卢正阳缓缓开口说：“天下楼的心意，我等知晓了，却不知这文赌会，何时开始？” 这可就是“喧宾夺主”的行为了，可是老元却看都没看卢正阳一眼，继续说：“今日的文赌会，是陛下召开的，陛下为八项获胜者都准备了奖品，在这里先容在下瞒下七种。第一项是‘诗’的比拼，奖品是—” 说到皇帝设立了奖品，连七望的家主们都大感兴趣，一起伸着脖子等老元公布。 第65章 时空级盗版古诗词 “御笔一根！” 语出惊四座！韩崇文杜如晦没抓住杯子，茶水撒了一地，就连七望的家主们也差点站起来！ 御笔一根啊！皇帝的贴身之物从不轻易赏赐给臣下，能获得这种赏赐的都是有功之臣！李世民登基以后，以房玄龄的功绩，也没有得到过御笔的赏赐！ 众人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手脚，刚刚还凑一起小声说话的房玄龄和杜如晦都分开了。 老元拍拍手，众人就看到侍者抬上了桌子，奉上笔墨纸砚，桌子上还有一个盒子，不知道作何用途。 老元指着盒子说：“为避免公平，公正，所作的诗应该是现场吟咏记录。诗文的题目也是随机抽取的！” 太原王氏家主王羡笑道：“如此安排甚好，免得一些小人早就找人打好稿子来充数！” 老元当着众人的面按众人的提议写下了多个题材的纸条，打乱顺序后塞到了盒子里，然后把盒子递给帐幕前的宦官：“请陛下选题。” 李世民悠悠道：“不必了，韩崇文，你是长安最具声望的大儒，就由你选题吧！” 宦官又把盒子递给了韩崇文，韩崇文挽起袖子，闭着眼睛在盒子里随意挑了一张。 老元展开字条：“农！” 荥阳郑氏家主郑延对司勋司侍郎郑荺打了个眼色，郑荺连思索都没有，立刻起身到了桌子前，提笔就写，虽然途中卡顿了几下，可是毕竟是一气呵成的。 诗的质量固然重要，可是快速成诗也能力压群雄！ 郑荺写完后，直接念道：“春日埋下种，盛夏将土松。晚秋收获后，抱穗待寒冬。” 郑延满意地点点头，一首诗带着春秋冬夏，读起来还朗朗上口，看样子这个族人当了官也没有放下学问，不错！不错！！ 杜如晦原本已经打好了腹稿，可是看到这个家伙居然直接成诗，不由得感慨这家伙不亚于曹植七步成诗。 郑延笑着拱手：“各位高才可有诗指教？” 王羡鄙夷道：“你家倒是卧虎藏龙啊！这诗一气呵成，我们还比什么！” 老元见状，就把郑荺的诗递交给了宦官。 作为“镇场子”的李世民，也身负裁判的职责，接到宦官转交的诗后，李世民直接把那张纸撕的粉碎！ 帐幕虽然隔绝了李世民的表情，可是动作还是能看到的，在堂诸人都吓了一跳！郑荺急忙扑倒在地。 老元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为何撕掉这诗？” 李世民饱含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说文解字》云：诗，志也。抒发感情的才是诗，此诗看似工整押韵，却没有一丝情感。还有！” 等冷锋罩上面具，李世民才吩咐宦官打开帐幕。 李世民伸出双手，露出了手上的茧子：“看看朕的手，这是朕春耕时留下来的，朝廷的春耕大典，目的是为了让大臣们体会农耕的辛苦。你是司勋司侍郎，种的地你这一年可曾看过第二眼？你可知什么是‘穗’？你大概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什么是穗，就不可能写出‘抱穗待寒冬’的诗！” 韩崇文对跪在地上的郑荺说：“所谓‘穗’，就是谷类的谷穗。农家秋收之时，会把谷穗上的米粒打下、脱壳成米，囤积起来。就算是留种也很少会留穗子的！” 郑荺这才恍然大悟！ 李世民哼了一声，说：“郑荺，你卸了司勋司的差事吧，把你春耕种的地侍弄好了，等你吃到你自己种的粮食以后，再复职！” 郑荺艰难地说：“臣，领旨！” 等到郑荺灰溜溜地离开后李世民看着满座高冠，问：“还有谁有‘农’诗？” 出了郑荺这档子事儿，谁还敢轻易张口！ 就在这时，李承乾走了出来：“启禀父皇，儿臣有一首诗，不知可否献丑！”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说：“在这里的，可都是我大唐饱学之士。你一个小孩子出来献什么丑，还不退下！” 房玄龄想起李承乾的表现急忙说：“陛下，太子既然想作诗，就让他作吧！吾等也能替太子把把关！”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李承乾说：“写吧！” 李承乾提起笔，一首诗一气呵成，吹干墨迹后，才“腼腆”地说：“去年盛夏，儿臣曾目睹农民除草的辛苦，便以此为题写了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诗！”姚思廉韩崇文同时拍案而起！ 房玄龄急忙从李承乾手中捧过纸张，似乎像捧着珍宝。 七望家主面如土色，很难相信这诗是李承乾这么个孩子写出来的。可是，“农”这个题目，偏偏是陇西李氏家主李诚提出的…… 李世民转头对冷锋说：“这诗很耳熟啊，我记得是你吟咏的吧！承乾盗用你的诗取胜，是不是有点……” 冷锋白了李世民一眼：“徒弟用师父的诗，能说是盗用吗？” 当然了，这诗也是冷锋盗用了一百多年后李绅的名作，不过，隔着时间、空间的盗窃，能叫盗窃吗？ 李世民只能装作很欣慰的表情对李承乾说：“你能知晓农家辛苦，知晓盘中餐来之不易，很好！朕的御笔，就给你了！” 李世民说完，随侍的宦官就把一个小锦盒奉给了李承乾，李承乾拿过锦盒，并没有收下，而是走到了韩崇文面前，说：“韩先生躬身传教天下，是承乾最钦佩的人之一。谨借父皇为礼，送给先生！” 韩崇文早就对御笔垂涎三尺，接过后欣慰道：“大唐太子深知黎民百姓疾苦，是我等福分啊！” 李诚见李承乾和韩崇文互相吹捧得一踏糊涂，不由得对老元说：“‘诗’一项既然已经出了结果，可以开始‘词’的比拼了吧？” 老元又拿出盒子：“呵呵，当然可以。关于‘词’一项，陛下设立的奖品是—御墨、御砚！” 呵！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御笔的出现已经是惊喜了，现在居然又出了墨和砚！就是不知道“纸”是什么！ 老元又把盒子捧到了韩崇文面前，韩崇文依旧是挽袖、闭眼、伸手…… “征战！” 第66章 我爱你一定…… “征战”这个题目，对在座诸位而言都是很难的！传统的文人士子谁统领过军队？谁又上过战场？ 就在众人踌躇之时，李诚走到桌子前，提笔就写，边写边说：“这首词是按我族弟的事件写的，请诸位共鉴！” 写完后，李诚把纸交给了老元。 老元清了清嗓子，念道：“醉梦战场：将士百战消，腰间挂残刀。独臂跛步归故里，敌血已相遥。 锦衣替铁甲，玉食代酸糕，亲劝饮，姬相邀，酒醉伏地鼾声起，犹在梦语战明朝。” 这首词描绘的是一个因残疾下了战场的将士，明明回到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犹在怀念战场的场景。但是说实话，“下战场、怀念战场”跟“征战”的主题有些不符。 不过，李世民却很喜欢这个词！下战场后的将士就是这样，一时半会儿的仍旧不能从紧张中缓解过来。曾有一次他下战场后做梦，梦到还在大战，惊醒后立刻拔出了床头的宝剑寻敌。 李世民问李诚：“你的族弟失去了一臂？哪一臂？现在如何了？” 李诚回答道：“回禀陛下，草民的族弟失去的是左臂，现在已经无碍了，以前的武艺虽然很难再拾起，不过也可以当个军队中的随军书记。” 李世民点点头：“既然是有功之臣，还是因残疾弃文从武，如果你获胜，朕的墨砚当有他的一份！” 老元拱手问道：“诸位还有佳作吗？” 李承乾刚要开口，却被冷锋拉住了。 冷锋在李承乾耳边小声地说：“我之前念给你听的军旅词，非亲历战场的将军不可写。你又没有和大军行动过，怎么解释？换作李恪在这还差不多！” 李承乾不满道：“我就是想让他们一场也赢不了！” “气度！”冷锋拍了拍李承乾的胸口：“你总得让他们赢两场，省的他们说朝廷针对他们。” 李世民见无人应答，就挥挥手，示意宦官把墨条和砚台拿给李诚。 李诚笑着把砚台和墨条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五姓七望看不起皇族的只是家族规模、血脉和学术传承，但是毕竟现在掌权的是晋阳李氏，陇西李氏能得到御宝也是很荣耀的事情。 “诗”“词”过后就是“歌”，古代的“歌”是指可以让不识字的平民百姓也能口口相传唱的“民谣”。 韩崇文的手气很差！当老元说出“男女情”的时候，在座的“君子”都羞红了脸！可是再羞耻也得上啊！皇帝提供的“纸”奖，可是御笔真迹！是比圣旨还要宝贝的东西，毕竟圣旨很少由皇帝亲书。 说起“歌”，太原王氏就占便宜了，太原那边《击壤歌》、《康衢童谣》等据说是尧时的民歌、童谣，可见其歌谣文化的源远流长。 李承乾见王羡打算叫人出场了，想都不想地就要开口。 冷锋在李承乾的脖子上拍了一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情爱，一边去！” 说完，冷锋站了起来，李世民惊讶道：“怎么？楼主也想歌一曲吗？” 冷锋点了点头：“不仅要歌一曲，我还要把琴的一项也提前占了！” 说完，冷锋朝老李使了个眼色，老李会意，匆匆下楼去寻刘淑雯。 郑延不满道：“楼主虽然是高人，可是这话就有些自大了吧！在座不少人都会弹琴，可不是你说胜就能胜的！众所周知，山西歌谣文化源远流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媲美的！” 冷锋好不容易打算作（一音）一回，被人泼凉水自然不高兴，斜着眼大声说：“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郑延指着冷锋：“你……” 冷锋又说：“把手放下去！不抬手指我没人把你当残废！” 郑延说话也不是，指人也不是，被弄得面红耳赤。 李承乾见状嗤笑不已，李世民也抬头看屋顶花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韩崇文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郑延，你怎知楼主就一定不能取胜？说话不要说得太死！” 郑延指着冷锋的面具说：“此等畏头畏尾之人，也敢妄称世外高人？” 冷锋沉默了半天，众人等着看冷锋如何犀利回答时，冷锋却指着自己的面具说：“你不提我的面具，没人把你当瞎子！” 郑延气的脸都成了猪肝色，一口气没上来，生生昏过去了！ 就在这时，刘淑雯戴着严实的面纱，抱着琴走了进来。现在她已经是冷锋的未婚妻，成婚前就不宜抛头露面了。 刘淑雯蹲身向李世民施礼，并没有开口。 冷锋问她：“我给你的曲谱你会弹了吗？” 刘淑雯轻轻点头。 冷锋笑着说：“你给我伴奏，我给你唱歌！” 刘淑雯昨天就收到了谱子，一直熟悉到了此时，她没想到这谱子居然是给冷锋伴奏用。 叮叮铛铛的几下试音过后，刘淑雯点头，示意试音完毕。 冷锋温柔地看着她：“弹吧。” 随着琴声的响起，冷锋开唱了： “虽然我们相识的日子还是短暂的，可是我已深深把你来爱了。” 从曲艺苑听琴到现在，真的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 “你的纯真和你的琴声已把我吸引了，你就是我梦中美丽的女神。” 忘不了她赤身恳求、替父报仇的坚持，忘不了她那不似人间所有的琴声。 “我知道你是一个天真善良温柔的女孩，真的希望自己能够配上你。如果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的爱你，真的只想真心真意对你说：” 冷锋唱到这里，刘淑雯已经不再抚琴，而是伸出双手去擦双眼的泪水，她却发现现在怎么擦也擦不干，索性就不再擦，继续弹琴为自己的男人伴奏。 “我爱你一定爱到花都开了鸟儿把歌唱，爱到牛郎织女为我们点头。爱到花儿绽放鸟儿成群把我们环绕，爱到每道彩虹映出你的美 我爱你一定爱到海枯石烂永远不后悔……” 一首歌，唱的满座的人无不心驰神往，这样的歌，绝对不亚于乐府华章啊！ 就在这动人心弦的音乐之中，众人忘记了还在昏厥中的郑延…… 第67章 钻石 唐朝的风气很开放，但是也没有开放到男人能够对着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歌词中尽是“我爱你”这三个字的。 冷锋的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君子所不耻，可是毕竟人家唱出来了，还特别感动人…… 韩崇文红着脸说：“呵呵，这琴声当真是优美的很。” 作为德高望重的前辈，不好评说冷锋的歌，那就谈谈琴吧，哈哈。 王羡等人也纷纷赞叹琴声美妙，大家都对歌词避而不谈，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个，有失风度！有失风度啊！ 刘淑雯不会在意这些，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大胆示爱，此时抱着琴，羞窘到了极点。 “咳咳……”李世民咳嗽了一声，忍不住说：“那……琴歌两项就算是天下楼胜出了。” 当然了！快把奖品给他们！快结束吧！在座的文人何时经历过这样诡异的气氛，纷纷表示同意。 韩崇文抽“农”，害了郑荺，抽“征战”，大家都难以作词，让李诚捡了便宜，抽“男女情”，搞得满座高冠呐呐不能言，气氛诡异。 所以，这一次抽题就换成了姚思廉，姚思廉把纸条展开：“国”。 啧，这个题目多好！文人，哪个没有一腔抱负，哪个没有忧国忧民的心思，这个题目太好写了！！ 诗词歌赋，接下来的是“赋”，赋可不好写啊！赋是古代的一种文体，它讲究文采、韵律，兼具诗歌和散文的性质。其特点是“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侧重于写景，借景抒情。 一篇赋不是那么好写的，它最讲究触景生情，不是坐在桌子上就能一气呵成的东西。 王羡对李世民拱手道：“陛下，一篇赋不是即刻就能完成的东西，草民请求陛下放宽时日，等在座各位都完成后再比如何？况且一篇赋的字数颇多，也可以一同比一比书法，岂不妙哉！” 李世民笑道：“这倒也是，也罢，朕就允诸位十日，十日后，咱们再齐聚一堂，共同鉴赏文词书法！朕也想看看各位对‘国’有什么看法。” 说完，李世民站了起来，众大儒纷纷躬送皇帝。 待到人去楼空，刘淑雯解下面纱轻轻地抱住了冷锋的胳膊，尽量用不太沙哑的声音说：“你唱的很好听，我很喜欢！” 冷锋笑了笑：“想听以后我每天都唱给你听好不好？” 刘淑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媚眼如丝地看着冷锋，解下了遮面的面纱。 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该干什么了！冷锋一手揽住了刘淑雯盈盈一握的腰，低下了头…… 这个世间瓦数最大的灯泡就是李承乾！把老爹送走以后，他就急匆匆地上了楼，刚一进门就嚷嚷：“师父！师父！你会写赋吗？能不能碾压他们？” 看到李承乾进来，刘淑雯立刻松开了冷锋，连琴都没抱就跑下了楼。 “咦？师母怎么走了？” 李承乾摸不着头脑地问，却冷不及防地挨了冷锋一巴掌，顿时捂着脖子哀嚎。 “啊……师父！你能不能不要再打我脖子！很疼的……” 不去管满地打滚的李承乾，冷锋坐到椅子上沉思。如果说起论国的赋的话，首推的就是《阿房宫赋》，可是就算要剽窃杜牧的赋，也得实地考察考察，得去遗址做做样子啊！ 冷锋正在盘算去阿房宫旅游的时候，李泰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李承乾还在地上打滚耍赖，见到弟弟，立刻抱着弟弟的腿说：“青雀儿，你得给哥哥做主！师父他无缘无故的打我！” 李泰几下就把李承乾的手挣开：“别闹！有正事儿！” 李承乾很少看到弟弟严肃的样子，急忙站起来。 冷锋笑着对李泰说：“怎么了？这些日子不是让你跟张仲清他们玩惊雷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李泰跑到桌子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亮闪闪的宝石递给了冷锋：“师父，你之前说世界上最坚硬的宝石是什么钻石，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当冷锋看到李泰手里的东西，差点跳起来！ 真的是钻石！ 一把夺过钻石，冷锋拿着它在桌子上划了几下，没错，就是钻石，不是玻璃！ “你在哪儿搞到的！” 李泰笑着说：“这是我带人去西市采购硝石时，在胡子那里买的。” 冷锋看着手里的钻石欣慰不已，钻石这种东西，只有火山爆发后才会出现在地表，大唐境内要想找到钻石很难。 他一直想找一颗钻石做成首饰送给刘淑雯，现在可算是找到了。 “走，带师父去看看！” 跨国贸易，是贸易中最暴利的行业。西域的香料、马匹、羊绒在大唐都是奢侈品，大唐的瓷器、茶叶、丝绸到了西域也很受欢迎。一来一回之间，利益何止千倍！所以，暴利就催动了很多的西域商人来大唐经商。 不过，冷锋很难想象自己居然能看到金发碧眼白肤的欧洲人！ “耐次图米特犹，卖内幕椅子威廉……” 威廉对每一个到他摊位前的唐人都会这么说。 大唐长安市场有不少商人精通多国语言，可是没有人能听得懂英语，在场只有冷锋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虽然现代英语和唐代英语差别特别大，可是冷锋还是勉强听懂了威廉的话。原来威廉是因为战争辗转到了大食，也就是阿拉伯。好不容易摆脱了奴隶的身份，跟着商队到了大唐。 可是，在大食还偶尔有人能听懂他的话，到了大唐，就一个人都没有了。他只能靠双手比划用自己的几颗钻石换取钱财。 大唐人从没见过钻石，再加上威廉的钻石没有磨切面，并不会亮闪闪的，都觉得这不是宝物。如果不是西域商人偶尔给他一些食物，威廉早就饿死了。所以猛然间遇到冷锋这个能听懂他的话人，威廉差点当场大哭，呜哩哇啦的一直在说话。 冷锋虽然能听懂他的一些话，可是大部分还是迷茫的，只能制止了他，用英语告诉威廉可以到他这里工作。 幸好威廉听懂了冷锋的英语，激动之下趴在地面亲吻冷锋的鞋子，感谢冷锋收留他。 第68章 春游 “我不明白，师父，你为什么要收留一个怪人？” 春日的小路上，李泰提出了问题。 “佛家怎么说的来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问这么多干嘛，小心走路，免得跌进泥坑！” 这本是个农忙的季节，平民百姓都在忙着种地，也只有冷锋一行人有闲心出来春游。 尽管走的是大路，可是还是有老虎一类的动物从道路两边钻来钻去。 对于这些猛兽，就连最胆小的李泰都不怕。 惊雷司的一百多人、李三牛带领的一百多人哪一个不是杀才，见到老虎都不等它袭击人，就嗷嗷叫着“为民除害”冲上去了。 火药这种东西，虽然领先于刀枪斧钺，可是如果是一个人用，也是废物。所以李世民和冷锋一番长谈后，决定秘密组建一支使用火药的军队，人数不需要太多，暂时一千多人就够了！ 所以冷锋决定把迅猛两队一百二十人、李三牛正在训练的五百二十一人整合到一起，再由李世民从玄甲军抽调猛士组成这个队伍。 秦朝的首都咸阳和长安相距不远，冷锋决定带着三个徒弟去一趟，给自己要写的《阿房宫赋》打埋伏，顺便春游一番。 “呵呵，有楼主的猛士相护，我才敢来这人迹罕至，鸟兽啼啸的地方。” 魏征这个老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也钻进了这个队伍，说是“休假”。 可事实的真相是李世民眼烦魏征把他打发出京的！ 魏征是御史头子，身负指责君王过失的职责，因此他多次据理力争，在朝堂上和李世民叫板。李世民不仅不恼，反而多加赏赐。 就在昨天，李世民从天下楼回宫后发现有一个嫔妃养着一只鹦鹉，这只鹦鹉极为聪慧，会说“陛下万岁”的话。李世民很喜欢这只鹦鹉，在御花园的亭子里逗弄鹦鹉玩的很开心。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魏征进宫了，李世民怕魏征因为鹦鹉的事儿谏言，就把鹦鹉藏在了袖子里。 魏征进亭子时已经看到了鹦鹉，于是故意跟李世民东聊西扯，说了一个时辰才告辞。 等魏征走后，李世民的鹦鹉早就憋死了…… 冷锋早就知道这么个典故，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大唐这么折腾，这个故事还是固执地发生了。 虽然李世民对魏征的直言劝谏赞誉有加，还说了“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的话，可是魏征死后还是被鞭尸了…… 没有人的胸怀可以宽广到包容一切，李世民也是这样，所以冷锋忍不住对魏征说：“皇帝喜欢逗鸟，又不是什么大事，比桀纣喜欢看人受刑强多了，你何必这么干！” 魏征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后才说：“这人哪，都免不了有侥幸心理，帝王也不例外。我不是劝阻皇帝逗鸟的事儿，而是希望陛下坦诚些。 陛下为了出宫参加‘文赌会’，早朝都没开，奏折更是积累了一堆，因此回宫后应该抓紧时间处理政务，结果呢？这个时间他却在逗鸟。 我估计当时陛下心里是这么想的：‘再逗一会儿就去处理政务，再再逗一会儿就去处理政务，再再再……’” 子不听父过，所以李承乾三人就去溪边打水煮茶，等茶好了才过来奉茶。 魏征饮一杯绿茶，然后抚须吟咏：“早春结侣出长安，清风润喉杯已干。偷闲两日归京后，呵呵，茅坑臭石依旧顽。” 冷锋笑道：“前两句挺好的春游诗，让你后两句念臭了。也罢，你也就这样了，今年过年，不送你别的东西，送你块大石头就不错！” 魏征哈哈大笑：“送块石头也好，别人家门口都有俩石狮子坐镇，威风凛凛的，到我这里后有你天下楼楼主送的大石头镇府门，估计比那石狮子灵验！” 李三牛现在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拿着木矛插上了几条鱼和众人一起烤鱼吃。 草鱼刺多，原本冷锋是最不喜欢草鱼的，可是见识了大唐咸鱼过后，就不怎么抵触了。 李三牛刚刚在溪边叉鱼吓走了不少，大部分鱼都跑到了对面一边。没有鱼吃了，冷锋就只能吃干粮。 魏征很厉害，一个人拿着小刀挖野菜根，不一会儿就挖了一堆。 当冷锋尝了第一口以后，筷子就没停过。 只是烧水、抄一遍，撒上细盐，居然就能把野菜根弄的这么好吃，魏征这家伙居然还有厨子的天分！ “你应该来我天下楼当厨子！”冷锋说。 魏征嚼着野菜回答说：“小的时候粮食总是不够吃，只能多挖野菜，挖得多了，自然就知道哪种野菜最好吃。可是人不是牛羊，吃再多的野菜也不长肉啊！如果哪天平民百姓也能顿顿吃米，偶尔有肉，就是让我魏征吃野菜到死也行啊！” 冷锋没想到魏征还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心思，于是指着李承乾说：“承乾和司农寺打赌的事儿你知道不？” 魏征点点头：“当然知道，不论是太子胜出还是司农寺胜出，这种争执都是好的。” 冷锋笑道：“司农寺赢不了，等秋收对比、天下书院建成后，我就要逐渐在天下推广新式农学。到时候，有你吃野菜撑死的那天！” 魏征大惊失色：“真的吗？真的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 “当然了，不知道谁说的草木灰可以肥地，就算是单单把秸秆搅碎埋地里都比草木灰强。再说了，南方稻（大米）、黍（黍子、糜子）、稷（小米）、麦、菽（大豆），北方麻、黍、稷、麦、菽，加起来才六种粮食，而且这些作物产量还不高。等什么时候咱们大唐攻略了室韦、靺羯，我就派人去墨西哥找找玉米、土豆、南瓜、番薯等作物，这些东西的产量才是最高的……” 冷锋在那里说的忘情，完全忘记了魏征还在一边，魏征听着“墨西哥”的词汇迷茫，可是对“玉米”等号称高产的作物很有兴趣。 不由得拉住冷锋的袖子问：“世间真的有如此之多的粮食？那‘墨西哥’究竟在何地？我回京就奏请陛下派兵攻略！” 第69章 炸遗址 魏征这萌蠢的话让冷锋瞠目结舌！ 攻略墨西哥？确实，印第安人是打不过大唐军队的，可是你也得看看墨西哥在哪儿啊！ 就大唐现在的造船工艺，连日本都过不去，只能在海岸边逛逛，走远了就容易出人命，所以当一堆富商聚集到一起吹牛侃大山的时候，只要有一个海商就能让别人无牛可吹。百死余生的海商，已经超越了“牛（蟹）逼”这个层次，达到了新的境界。 所以，现在想要去南美洲北美洲交界的墨西哥，只能走陆路，从俄罗斯那边渡过海峡抵达阿拉斯加，然后再顺着海岸线向南才能抵达目的地。（没有地图和gps只能沿着海岸线走才不会走丢） 就算这样的一条路线，也是充满了艰险，极北的苦寒、荒野的野兽、总想烧烤外人尝尝味道的印第安人…… 冷锋摇了摇头：“你没看过世界地图，所以不知道墨西哥离咱们有多远，好高骛远是大忌，只有等时机成熟了才能付诸行动。” 魏征的满腔热血被泼了一盆凉水，这下连饭也吃不下了，随手从石头边撅断一根细细的柳树条，塞在嘴里瞎嚼，背影看起来萧瑟得很。 冷锋也叹了一口气，毕竟这里是唐朝，冬天没有冻饿而死的人，就算是圣明天子在位了。极北沿路的国家和那里的苦寒就是墨西哥之行第一道难关。 听说高昌国就有棉花，这种好东西应该引进啊，如果高昌人不给，呵呵，我就炸到你给！ 李世民手下就没有一个孬种，张仲清他们自从学到了火药的配方，就钻到了深山野林里秘密实验。 冷锋制作的火药弹只是在容具里填满了火药，这些家伙居然还实验压瓷实后怎么样，掺点别的东西会怎么样，改一改配方比例会怎么样，然后扎几个稻草人，给它们穿上铠甲，试试火药弹的杀伤力。 要不是冷锋给他们制定了严格的防范措施，照他们这么玩，一百二十五人能活下二十五人都是奇迹。 在一个山坡后，魏征颤抖着双手点燃了引信…… 嗤！ 引信烧起来后，张仲清立刻指挥众人回到坑里，把盾牌盖到坑上。 轰！ 哪怕隔着几百米远，依旧清晰地听到了那一声轰鸣，感受到了大地的颤抖！ 当魏征看到那个巨大的坑洞以后，结结巴巴地问：“这……这就是……就是陛下在朝堂之上说的‘神器’？” 张仲清哈哈大笑：“对，这就是，不过还不是威力最大的一种，这个铁壳是二等厚的，要是一等厚的，哼哼！咱们的耳朵可就要震聋了！” 替文武百官见识“神器”的威力，也是魏征这一趟的任务。平凡的生活造就了平凡的想象力，魏征已经把“神器”幻想得够厉害了，可是还是被吓了一跳。 张仲清指着坑洞对魏征说：“魏大夫，神器的威力你也见识到了，在下身为惊雷司统领，旧百骑司统领，希望你对今天的所见保密，在朝堂上只描述威力就够了，别的不要多言。” 魏征自然清楚这些，点头道：“我知道了！除了威力以外一概不说！” 这一炸没有炸出冷锋想要的，所以冷锋摆摆手，示意张仲清继续。 连续八次巨响过后，才炸出了黑色的泥炭。 冷锋捏着泥炭对魏征说：“看来这里就是阿房宫无疑了。你看这黑泥，显然就是楚人项羽放火后遗留下来的。” 魏征感慨道：“如此宏伟建筑，糜费多少钱财多少民夫人力，秦始皇骄奢淫逸可见一斑！” 李承乾在一边说：“项羽也是可恨，居然把这么宏伟的建筑付之一炬！” 魏征说：“刘邦进入咸阳后，接受了秦王子婴的投降，只是把子婴收押，并没有听从臣下的建议杀死秦王子婴。 刘邦后退守灞上，便召集关中的名士，和他们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其他秦朝的苛刻法制一律废除，这使他很快得到了民心。 反观项羽进入咸阳后，竟然直接纵容军士屠戮咸阳，大肆抢劫引发咸阳民众愤恨。 而对于处理秦王子婴的事上，项羽直接下令处死已经投降刘邦的秦王子婴，失去了秦朝贵族的支持。 范增劝谏，关中富饶，秦都繁华，可以成王霸之业。但是固执的项羽不听下令火烧阿房宫，大火连续烧了三个月没有灭。然后还幻想着回江东号令天下，重新打造一个都城。 彼时刘邦何德何能能与楚霸王争锋，可是最终还是逼得项羽乌江自刎。可悲！可叹！！” 李泰凑上前来，对魏征说：“魏大夫此日有如此感慨，何不也写一篇赋，参与到我师父的天下楼文赌会中？” 魏征笑道：“老夫文笔拙劣，难登大雅之堂啊！” 这话就有点太装了啊！ 冷锋很想这么说！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凡百元首，承天景命……”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谏太宗十思疏》！ ps：冷锋在保护那个年老的历史学家的时候，翻唐史的书时看到了这一段，嫌看着麻烦就翻过了，结果被那个老头看到了，怒斥冷锋这是在翻书，不是在看书。抓着冷锋给他逐字逐句地讲，讲的冷锋昏昏欲睡之余，还在感慨魏征是史上最纯粹的大臣…… 冷锋看着落山的太阳，说：“今天是回不了长安了，咱们只能露宿荒郊野外了。” 魏征看了看周围环境，吓唬李泰说：“这里到底是阿房宫遗址啊！也不知晚上会不会有枉死的冤魂来找咱们？” 李泰最是胆小，急忙拉过李恪：“我三哥最是厉害，三哥不够，还有我大哥，他俩都不行，还有我师父呢！师父学究天人，肯定也能抓鬼的！” 第70章 鬼打墙 李泰认为，自己的师父是无所不能的，哪怕钻出来一个厉鬼，他的师父也能立刻化身光芒万丈的……那个啥，然后把鬼赶走。 李恪更不怕这个，在军队里，他曾听一个老兵讲过：鬼怪什么的，只能欺负欺负普通人，如果遇到军人就不行了。古往今来，关中大地上战死了无数军人，就算是有鬼怪想要欺负军人，哼哼！也得问问战死的英魂同不同意！ 李恪觉得自己也是军人，所以到了晚上一定有无数亡灵士兵守护在自己身边，不可能会撞见鬼。 李承乾以前是很怕鬼怪的，可是自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他也不怕了。 不去理会三个各有所思的徒弟，冷锋决定找一个避风处搭建帐篷，现在虽然柳枝都开始吐嫩芽了，可是到了晚上依然冷得很。 魏征自从见识了“神器”的威力，内心的酸楚已经不翼而飞，既然大唐有这种东西，军队打到天边都不是问题，室韦靺羯？离灭亡不远矣！ 心情大好的魏征趁天色还有余光，又挖了一堆野菜。 冷锋现在的箭技也进步神速，带着李三牛和张仲清，只一会儿就拎回了十几只野鸡。 有资格吃野鸡的只有冷锋师徒、李三牛、魏征、张仲清，余下的都得自己找吃的。 虽然身处荒郊野外，可是吃过饭后，众人还是安然入睡了。听着虎啸猿啼睡觉，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夜晚，大概丑时，冷锋被张仲清叫醒了。 “李三牛他们一百零一人四下巡逻，到了我们交替换班的时候，却找不见人了！” “！” 冷锋立刻坐了起来，李三牛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最注重纪律，不可能擅离职守。 而如果是有敌人，不可能连示警的时间都没有。 冷锋拔出了三棱刺，对张仲清说：“我去看看情况，你们在营地周围挖坑准备好惊雷，你给我看好了李承乾他们三个，必要时把命填进去！” 张仲清坚定地点了点头。 李承乾三个人还在睡觉，倒是魏征醒了过来。 魏征见冷锋拿着武器，浑身阴冷的样子就知道出了情况。到底是乱世走出的文臣，脱掉宽袖的外袍，挖野菜的小刀直接拔了出来。 冷锋对魏征说：“情况不对劲，你和张仲清看好孩子们，我去看看情况。如果确定有敌人，我会放惊雷示警！” 接过张仲清递过来的小型手雷，喊过两个惊雷司的人手，冷锋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然后朝着制高点赶去。 如果李三牛今晚依旧是按照受训练时学会的换防方法—四三四环卫，就不可能连示警都没有示警就被干掉了。 今夜无月，只有点点星光，周边一片黑暗。 到了制高点以后，冷锋揉了揉眼睛，开始寻找怪异的地方，没带望远镜，真是失策！ 冷锋左手边的一个惊雷司人指着他那边说：“老大，李三牛他们可能在那边！” 冷锋立刻朝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了几个悉悉索索的人影。 “小心点，走近些看看！”冷锋带着他俩小心翼翼地沿着土坡往那边走，等离近了再看，果然是李三牛等人。 此时李三牛他们都一身汗水，拿着狼牙棒、横刀四处乱砍，貌似中邪。 “你们干什么呢！” 冷锋的到来，顿时让李三牛喜笑颜开。 “老大！兄弟们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原本都是按着四三四的阵型巡逻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遇到了一起，然后就开始原地打转，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了！真他娘的邪门！老大你快看看，做做法把兄弟们带出去！” “原地打转？”冷锋看了一下地面上无数的脚印和李三牛满身的汗水，感情是这些家伙遇上了“鬼打墙”了啊！ 所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处走，所以老在原地转圈。把这样的经历告诉别人时，别人又难以明白，所以被称作“鬼打墙”，其实这是人的一种意识朦胧状态。古人最盛行“鬼神”的说法，遇到常识无法解答的事儿，总要往鬼怪身上扯，所以“鬼打墙”、“鬼压床”、“鬼上身”之类的传闻就层出不穷了。 冷锋现在特别喜欢打人的后脖梗子，按对象不同力度也不同，李承乾已经深受其害，现在又轮到了李三牛。 啪的一声脆响，李三牛立刻捂住了脖子：“老大，你打我干什么！” 冷锋恨铁不成钢地说：“遇到事情就知道往鬼怪身上扯，跟着我！” 李三牛揉着脖子，吆喝兄弟们后一声不吭地跟在冷锋身后。 走了大约两柱香的时候，冷锋止住了步伐。 又回来了！ 冷锋清楚地记得刚刚打李三牛的时候看过这颗歪脖子树，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李三牛立刻跳起来了！ “老大！咱们又回来了！” 啪！ 拍完李三牛，冷锋摆摆手示意众人围过来：“这种情况，民间百姓称呼为‘鬼打墙’，其实这不是鬼怪干的事儿，而是没有明显参照物的时候人的自我欺骗造成的。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找准一个方向就能走出来！” 冷锋看了看这颗歪脖子树，问李三牛：“刚刚我们过来找你们的时候，你站在哪儿？” 李三牛立刻走到树旁几米处站好。 冷锋走了几步，确定了自己走过来的方向，然后吩咐李三牛：“找些干柴在你这个地方生火，，然后咱们背对着火光走！” 李三牛不确定地问：“这样就行了？” 冷锋伸出了巴掌：“难道你还想我烧几张符纸念几段经文？” 有了巴掌的威胁，李三牛不再多说，老老实实地开始生火。 当成功走回营地后，李三牛他们立刻东倒西歪…… 在树林里走了一整夜，又拿着武器胡乱劈砍，早就耗干了他们的体力。 魏征看着李三牛他们的样子，惊疑不定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锋无奈地说：“他们只是遇上了鬼打墙而已……” 第71章 氏族与国 魏征也听说过“鬼打墙”的传闻，但是他却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于是问道：“他们被困在一个地方走不出来了？后来怎么出来的？” 冷锋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火堆说：“设立一个标志物，找好方向背对着那里就好！” 魏征苦笑道：“还好咱们没吵醒这三个孩子，昨天我还吓唬他们来着。” 魏征话音刚落，李泰就踢腾着腿大喊：“师父救命！” 冷锋指着李泰笑着说：“看，还不是吓到了！” 两人相视而笑…… 太原王氏别院，王羡坐在中堂，把几张纸撕的粉碎！ “废物！让你们写一篇劝谏皇帝不要过分打压氏族的赋都写不好！王德生，你看看你写得，是什么狗屁东西，句句都在歌功颂德，快把皇帝吹到天上去了！王继宇，你写的更丢人！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奴才味！咱们是七望之一！不是狗！他李家纵然拥有天下，可是他们的传承只能追溯到西魏八柱国李虎那里！再往上就模糊了！ 滚回去重新写！还有！把字好好写写！这次对比可是书法、赋两项比拼！ 现在‘诗’归了李承乾那个黄口孺子，词归了李诚那个阿谀奉承的小人，歌和琴两项魁首都被天下楼楼主耍无赖拿走了，咱们太原王氏如果不能拿走一项，回了太原能把老太爷气死！” 同样的事发生在七望的府邸中，相比较七望家里的鸡飞狗跳而言，回到长安的冷锋和魏征就文雅得多。 魏征写东西从来都是言简意赅的，而且也不打草稿，想好了才会写上几句，以免浪费纸张。 当他写完一页后，发现冷锋已经在一边的软榻上接受徒弟的按摩了。 “楼主写作可是遇到了什么瓶颈？” 冷锋伸了个懒腰说：“已经写完了呀！” “写完了？！” 魏征有些不信，打算看看冷锋写的字，却被李承乾拦住了。 李承乾笑着说：“雅文最是容易吸引读者共鸣，魏大夫看到入迷可就不好了！” 魏征这才止步，回到自己的桌子上继续苦思。 这时，老李报告说王珪和孔颖达联袂到访，请上三层楼。 这二人也是饱学鸿儒，冷锋差李承乾下楼相迎，自己也等候在楼梯口。 王珪和孔颖达文赌会的时候虽然来过天下楼，但是当时为了多些地方，书香阁的摆设被清空了。今天到这里，忍不住在书香阁好一顿逛游，不时指着学子留下的佳作品评一番。 李世民的下联也留在了书香阁，王珪仔细瞅了一会儿，居然也对上了： “中原为书江作笔，哪个敢写！” 孔颖达也不甘示弱： “地为琵琶路为弦，哪个敢弹！” 今日的书香阁有不少摆宴的学子，海大富也在，听到两个老头对上了“绝对”，端着酒杯就过来看看两人真容，当发现这二位的身份后，急忙把酒杯丢到一边，大礼拜见。 孔颖达拍了拍海大富厚实的肩膀，说：“这个对联并不难，只是你们的眼界胸怀不够罢了！咱们读书人不仅要学会自谦，也要学会自豪！” 海大富点头说：“二位夫子的教导，学生记下了！” 李承乾也听到了下联，笑道：“二位对上了恩师的对联，承乾可要设酒款待啊！” 孔颖达抚须大笑：“这天下楼的酒食贵的很，太子殿下既然设酒，何不破费些，给老夫端上几盘菜来？” 李承乾欣然允诺：“那是自然，管叫孔师吃个饱！” 到了三楼，二人跟冷锋互相见礼过后刚要说话，就被冷锋拦住了。 冷锋指了指还在摇头晃脑编排文字的魏征，二人顿时领意。 在另一边摆上酒席，几人落座后，孔颖达说：“老魏头写的东西，绝对是华章，看他这个样子，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写不完。” 王珪笑道：“还不是他那不打草稿的臭毛病逼的，咱们吃咱们的！” 李承乾拱手说：“此次以‘国’为题，不知二位先生可有佳作？” 孔颖达苦笑道：“佳作没有，臭文倒有一篇。陛下猜测七望写得赋多半是说氏族与国的关系，于是就让萧禹我们三个写反文怼他们。哈哈，近乎骂人的文章写得老夫神清气爽！” 说到这里，孔颖达的苦笑荡然无存，和王珪开怀大笑，连魏征都被惊动了。 魏征刚刚沉浸在文章中无法自拔，现在有美食美酒诱惑，索性弃笔停写，净了手也上了桌子。 李承乾给魏征送上餐具，然后问道：“孔师，承乾只知父皇很讨厌五姓七望，崔步云的事儿也让承乾对博陵崔氏好感尽无，可是为何父皇要整体打压氏族，却弄不明白。” 孔颖达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后才说：“你还小，有些事当然看不清楚。就祖宗传承而言，氏族是必须存在的，因为氏族的传承也就意味着知识的传承，做人不能背弃祖宗，这是铁则。可是……” “可是当氏族获取了权力就不一样了！”魏征接过话说：“亲亲相隐是古训，可是这不利于律法对天下的管束。就拿安民县的事儿来说，崔步云不过一个崔家旁支，可是走了崔志海的门路以后就获得了重县县令的美差，最终害的安民县民不聊生。 大周诸侯，也可以看作是氏族，他们割据一方，最终呢？还不是演变成了七雄争霸的格局！ 乱天下者，实权氏族也！单单就说现在，朝中文武百官无一不以迎娶五姓女为荣，五姓七望的官员在朝中密布，涉及到氏族权益的时候，他们就会抱团反对，很多时候连陛下也无可奈何！ 长此以往，安民县前车之鉴不远矣！” 李承乾拱了拱手：“听懂了！秦皇的中央集权是对的，只有朝廷把握住了天下各处要害，才能保证国朝的长治久安！” “可是七望他们不会这么看！”王珪端起杯子对魏征说：“这次赋的比拼，可就看你们的了，老夫只负责恶心他们！” 魏征很少说肯定的话，但是此时却举杯说：“必当让他们铩羽而归！” 第72章 针锋相对 天下楼，豪赌坊，文赌会。 这一次是“赋”与书法的大比拼，五姓七望、朝廷大臣（或许可以加上一个冷锋？）苦思十日，一朝对决！ 不仅天下楼豪赌坊文赌一侧内高冠云集，天下楼其它地方也挤满了看热闹的商人学子。这一次禁军也出动了，整个天下楼戒备森严无比。 老元先是请教皇帝是否开始，见皇帝点头才作了个罗圈揖：“诸位，十日的时间，想必即将展现的都是华章，不知哪一位先来？” 卢正阳第一个站了出来：“容在下先行献丑一番！” 李世民指着窗户说：“卢家主不妨在窗边读，也好让在外苦等的学子百姓们也能作听众！” 老元立刻走到窗户处，极为不雅地探出头：“诸位！安静！安静！！陛下有令，诸佳作都将在窗边读，邀各位共赏！” 窗外只是传来一阵“谢陛下”的声音，就安静了。 卢正阳展开卷轴：“《国根赋》：庭前树，十抱粗，问之四邻，不知今年何数…… 自黄帝炎帝之争起，人文兴之，氏族始立也…… 今氏族之存，犹国树之根，不可动摇，千年代代相教，新辈多天骄，如树之枝桠……” 冷锋听着这个什么《国根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篇赋啰哩啰嗦，把氏族的辉煌吹到了天上，几乎可以和太阳争辉。把氏族比做国家的根基，不可动摇，不可太修剪枝桠，就差写成白话文：“你就应该惯着我，让我逍遥，别没事就打压我们！” 谁也没想到卢正阳居然写了这么一篇赋，就连王羡也是用看偶像的眼神看着卢正阳。 太牛了！搁我们身上可不敢这么整！ 李世民的脸已经被气的通红，太放肆了！可是到底还是被魏征锻炼出来了，他虽然怒气冲冲，但是没有发作出来。 天下楼外，亦不少唏嘘的声音。 卢正阳读完后，就和老元一起把卷轴展开，挂在事先准备好的架子上。 呵！ 等卷轴挂上去，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赋的内容很差，可是这书法是小篆体，颇有泰山石刻的风韵！ 李诚捻着胡须说：“老卢，你可别说这字是你写的！我可是不信的，咱们几次往来书信，你的字写得就像狗爬！” 卢正阳呵呵一笑：“这是我族中一个游子所书，他辗转泰山十数载，学问没长进多少，倒是这书法倍受推崇。” 韩崇文原本想站起来，但是被孔颖达拦住了。 “韩老先生的大作还是留着压轴为好，卢正阳有《国根赋》，不巧，在下要读的是《烂根赋》！” 《烂根赋》？！ 孔颖达语惊四座，《烂根赋》对《国根赋》，已经可以说是针锋相对了！ 孔颖达悠哉悠哉地走到窗边，读道：“《烂根赋》：武德九年春接夏，田间老农锄新芽，观之满脸灰白色，抱禾泪眼而归家。邻户人家皆相问，痛哭雨大把根闷，根闷天热而糜烂，新生嘉禾至此完！…… 氏族高官之存，犹如国禾之根也，古来几多桀纣之君？轻徭薄役，与民生息，君之必知也。奈何盛国数百年转颓，何也？根之糜烂也！…… 博陵崔氏崔步云者，崔氏旁支也，以金银臭物抵换重县高官，改政令，威流民，百姓苦不堪言…… 害国之人，于此何甚！……” 孔颖达洋洋洒洒几百言，把氏族评击得体无完肤，在座七望家主族人无不握紧拳头，怒视孔颖达。 如果现在不是在御前，一定要让他好看！ 孔颖达给李承乾使了个眼色，李承乾立刻奉上一壶美酒，孔颖达大大地喝了一口：“痛快！” “痛快！” 天下楼外，好多人都争相欢呼，尤以满腹才华却没法进入仕途的读书人为多。 五姓七望固然名望很高，可是也有不少读书人怨恨他们，为何？ 唐国建国之初，科举制并未完善，朝廷官员的选择大多是“举荐”，就是高官显贵向皇帝推举人才，皇帝再选择。 五姓七望在朝堂的影响力太高了，走五姓七望的门路是最快的当官途径，外姓娶五姓女，是最快的刷名望的途径…… 可是这么干让贫苦的读书人怎么办！ 一篇檄文一般的《烂根赋》，文体杂乱无章，几处地方还不合辙押韵，到了“骂人”的地方，干脆就用白话文了。这样的赋，和卢正阳的自吹赋处处针锋相对，让人忍俊不禁。 七望家主到底还是有读书人的修养的，没有动手，王羡在孔颖达之后登场。一篇赋虽然没有卢正阳的自吹赋那般露骨，可是寓意也是一般无二。 可是王羡读完展示后，王珪又站出来了…… 七望：卢、李、王、李、崔、郑、崔。 七个朝臣：孔颖达、王珪、萧瑀、封德彝、李纲、房玄龄、杜如晦。 七篇讲述氏族的好…… 七篇评击氏族的危害…… 整整十四篇赋就像是一场闹剧，堂堂的“学问交流会”，生生被他们搞成了喜剧…… 李世民在软榻上喝着茶神清气爽，他叫这些臣子入宫开短会，就是要的这么个效果！纵使你们七望妙笔生花又如何？只要有这些大臣掺和进去，所谓的“美文”就成了一场笑话！ 闹剧闹得足够了，韩崇文站了起来，老先生一篇狂草书法写下的《麦田赋》，借农夫颗粒种地收一穗的例子讲述了大唐教育该如何发展，描绘了人文大兴的盛世场景。 姚思廉的《围猎赋》则借一次朝廷围猎，羚羊群合力突围的场景讲述了“羚羊成群，尚可突围，举唐合力，沧海可平”的道理。 这两篇赋才是为国为民的绝佳文章，李世民当即在卷尾署名批注，还盖上了私印，这是无上荣光！ 李世民围着两篇赋转来转去，赞叹不已，对姚思廉和韩崇文说：“二位的赋，发人深省啊！朕希望抄写一份，挂于御书房，时时引以为鉴，不知可否？” 姚思廉拱手道：“何须抄写，微臣的拙笔还可堪入目，陛下直接带走就是！” 第73章 《阿房宫赋》 李世民得到两篇赋，很开心，又问冷锋和魏征：“二位为写赋特意去了一趟咸阳，估计也有佳作问世吧！” 魏征放下茶碗，对冷锋说：“楼主先请吧！” 冷锋笑道：“魏大夫苦思数日成文，还是魏大夫先请吧！” 魏征也不客气，拿起那几篇纸就站了起来，别人都是写草稿，然后誊抄到卷轴上，只有冷锋和魏征就是干巴巴的白纸。 “《阿房宫赋》：平地神器惊雷起，四处溅者即黑泥，三月大火犹在目，坐地沉思比古今。 昔泗水亭长刘邦者，何人？地痞无赖也，然广纳贤才，礼贤下士，无人不谓沛公义。 入咸阳，纳下言，约法三章，深得民心，又纳下谏，活子婴，秦贵皆安。 反观霸王，屡罢范增之谏，视天下英雄于无物，虽力可举鼎，下皆虎狼士，然如无锋之锤。 入咸阳，不闻下谏纵兵烧杀抢掠，见子婴，不顾下谏杀之。下又谏曰：关中富，四通路，可成王霸业。羽斥之，欲归江东。巍巍阿房宫付之一炬！ 嗟乎！费百万之民力，亿万之珠资，成就一宫，奈何不过一炬！ 三月大火，雄伟壮宫尽灰烬矣！ 若使羽纳谏入都秋毫无犯，则百姓安矣！若使羽留子婴，则秦贵安矣！若使羽留阿房宫，定都咸阳，则天下归楚矣！ 奈何！奈何！ 人非生而知之者，不学不知，不问不知。民间俗语有云：‘三皮匠，赛诸葛’！一人思，则漏洞百出，二人思，则百不余一，三人思，天衣无缝矣！ 今天下安定伊始，百废待兴，君思之不及也，房乔谋，克明断，微臣谏，如三皮匠。拾遗补缺，君但有所失，补之及也！ 巍巍乎阿房宫，今余黑泥，臣取之溶墨，写以奉君，愿陛下时时以为诫！至此，则大唐盛世，指日可待矣！” 说完，魏征也不展示笔迹，双手捧纸，步行到李世民身前跪献。 李世民起身，推开宦官，亲自捧过魏征的《阿房宫赋》，就像捧过了珍宝。 混杂着阿房宫遗址黑泥写下的像谏书多过像赋的魏征手书，这样的东西，可不是宦官可以碰的！ 李世民亲自扶起魏征，说：“玄成费心了！此赋朕必定装裱起来，也挂在御书房！” 人的名，树的影，魏征忠勇直谏的名头天下皆知，再加上亲游阿房宫取泥，和在墨汁里写赋，这样的赋，谁不钦佩？ 天下楼外有持笔听读书写者，听写卢正阳的赋写到一半就扔到一边不管，听七望七臣撕咬如同听戏，听韩崇文、姚思廉的赋奋笔疾书，如今又听到了魏征的赋！当即也急忙抄录。 冷锋听到魏征说自己的赋是用阿房宫遗址黑泥掺进墨汁写的，也很诧异！不由得赞叹魏征这老小子脑瓜好使，闹这么一出，他魏征亲写的赋可就是无价之宝了！难怪这家伙写这篇文章写得缓慢无比。 狗屁的不愿浪费纸张，这家伙估计是怕随手抓的一把黑泥不够用，才斟字酌句地写！ 李世民把魏征的《阿房宫赋》放在软榻上，问冷锋：“魏卿的《阿房宫赋》让朕思触良多，楼主也擅长文之一道，不知楼主的《阿房宫赋》又是怎样的？” 冷锋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李承乾就拿起卷轴，直接展开挂在架子上。 顿时，冷锋那杀气腾腾的笔迹显露人前！ 在座的无一不是“书法大家”，见到冷锋的字迹如同见到了刀兵，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转目不敢再看！古之书法流派，端正者有，娟秀者有，狂草者有有，这种把笔当刀剑写字，字字如刀的，还是第一次见！ 唐代的书法这种东西就是这么邪乎，没什么钻研的比如老元，看起来只觉得这些字写得处处纤细，可是房玄龄等粗粗钻研的，就感觉这些字迹带着锋锐之气，有些蛰眼。至于七望的苦苦钻研书法的人，看到这些字宛如身临其境，亲历了厮杀！ 李承乾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对李世民施礼道：“父皇，恩师的宏文孩儿已经背会！且容孩儿将其背一遍！” 李世民点点头：“既然你背下来了，那就背诵一下吧！” 李承乾走到窗前，清了清嗓子，背诵：“《阿房宫赋》：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 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韩崇文听着雅文听得摇头晃脑，姚思廉和孔颖达听到妙处直接对干一壶酒，杜如晦鼓掌称赞，房玄龄不饮即醉，就连七望的家主也听得入了神。 魏征听完后，看着冷锋如同见鬼，惊疑不定地问：“这就是你一气呵成的文章？” 冷锋很想告诉魏征这是他那个私人家教拿着教鞭逼他背下来的，事后他差点忍不住拿狙击枪点了那个该死的家教，当杀手背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可是现在派上用场了！杜牧还有将近二百年才出生，现在杜牧的《阿房宫赋》版权归他了！ 既然已经无耻地剽窃古人的《阿房宫赋》了，再无耻些也是可以的！所以冷锋很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魏征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喝了一口茶才说：“以前陛下说你是世外高人，老夫还嗤之以鼻，后来见识到了你的诸般手段，才勉强认可你是高人。现在，就凭你一气呵成的这篇《阿房宫赋》，老夫可以一口咬定你是世外高人，尘世的凡人不可能有你这种脑子！” “这话就不一定了啊……”冷锋可以肯定这种凡人的存在，诗仙李白，灌点酒就能不假思索地写诗。《滕王阁序》，据说也是王勃一气呵成的。 “现在大唐识字人少，所以我一口气写出这样一篇文章你会震惊。可是等教化天下后，你会发现，咱们大唐人才济济，写出这等文章的，不在少数。这就是量变引发质变的道理！” “好一个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房玄龄终于从沉醉中醒来，想要拍案而起却拍在了茶碗上，幸好茶碗里的茶已经凉了。 李世民长舒一口气：“楼主的雅文也是发人深省，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朕百战起家，辗转大唐国土，经历了百姓生活，知晓百姓需要什么。可是后世子孙却容易沉浸于富贵之中无法自拔。承乾……”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说：“朕让你这个太子跟随你师父，一直不管不顾，言官谏言：太子之尊辗转民间，不妥。朕仍然不管，你可知为何？” 李承乾回答道：“父皇是想让儿臣知晓百姓疾苦，就如同《悯农》所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只有知晓百姓疾苦，才能戒骄戒奢，做一个未来的好皇帝。” 李世民拍了拍李承乾的脑袋：“总有一天你也会长大，当你有了孩儿后，也当如此教育！” 李承乾躬身应是。 李世民看向在座众人：“朕觉得，两篇《阿房宫赋》应该并列第一，诸卿以为如何？” 韩崇文说：“陛下，两篇《阿房宫赋》一说选才纳用，广开言路，一说以史为鉴，爱惜百姓。确实很难分出高下，草民敢问陛下，为赋之一项，准备了什么奖赏？” 第74章 长安纸贵 “奖品？” 李世民瞅了一眼老元，老元立刻冷汗直流……该死的，忘了公布奖品了！ 事已至此，老元只能做了个罗圈揖： “咳咳……倒是在下疏忽了，还望诸公不要介意。赋一项奖品，是‘衣食住行’里的衣，这外袍可是波斯羊绒为料，长安布艺坊隐退的师傅破例亲自动手制成，穿上它再寒冷的天气也如临春日。十日前的琴之一项的奖品是‘行’，乃是将作监大匠制造的马车，虽崎岖山路亦如履平地。” 韩崇文笑道：“既然赋的奖品是一件羊绒外袍，那么就不可能分成两半再给魏大夫和冷楼主。在下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世民说：“韩先生但讲无妨！” 韩崇文走到冷锋的《阿房宫赋》前，隔空指着冷锋的笔迹说：“此种书法虽闻所未闻，可是在下观摩之时宛若身临其境，现在也不敢深入地看。可见这书法也是大家之作，陛下何不将‘书’之一项奖品给楼主呢？” 话说到这里，卢正阳不干了，站起来指着韩崇文说：“韩夫子所说有失公允，众所周知，书法起源于秦代，泰山石刻才是书法鼻祖，楼主的书法虽然不错，可是怎么能与泰山石刻相媲美！” “不不不……”杜如晦把卢正阳的手按了下去：“卢家主，恕我直言，你族中游子所书，虽然是学自泰山石刻，可是只是徒具其形罢了。况且泰山石刻虽为天下书法鼻祖，可是却不可能称作天下第一。盲目仿古而忘今，房相的《逆流赋》卢家主还是没听明白啊！” 说完，杜如晦对着满座高冠说：“我只想问一句：在座各位看到楼主书法时，可有刀剑气息蛰眼的感觉？” 萧瑀抚须大笑：“何止刀剑气息蛰眼，老夫神入其中，宛如亲临战场，吓了一身冷汗！” 王珪也大笑：“吓出冷汗的可不止宋国公啊！老夫也是吓了一跳！观此书法，宛若当初敌兵冲破阵营，挥刀逼向老夫的往事重演了一遍！” 李纲说：“唯‘字字如刀’才可以描述楼主的书法啊！观书法而宛如身临其境，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老夫只在赵国公府上鉴赏王羲之真迹时有此感觉，余者，不足为论。” 李纲是隋朝老臣，一向以刚正不阿出名，既然他这么说，就等于是下了定论！卢正阳再怎么不忿，也无话可说了。 可是李纲这话说的就让冷锋汗颜了，王羲之是谁？大名鼎鼎的“书圣”，他写的字再怎么好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韩崇文笑道：“既如此，元掌柜……” 老元立刻公布：“书法一项的奖品，是‘住’，陛下特赦，书法一项胜出者，可不遵建制，自行更改自家庭院！” 呵！不遵建制！这奖项可实惠得多！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年代，一个人没有对应的身份，家里的庭院面积都不能太大，门的宽度、门槛的高度、门上的门钉多少，都是有规格的。 如果从远处平地望长安城，没有一个建筑的高度是高于皇宫的。因为皇宫就是建制最高规模的地方，别的地方建筑要是高于皇宫，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可是逃不掉的！ 冷锋当初刚入长安，打通了两处宅院，都差点儿被礼部官员拿问，要不是李世民发话，冷锋就会被戴上大枷，流放三千里了。 冷锋听到这个强大的消息也很高兴，只要有水泥，盖高楼就不是妄想，书院地方就那些，如果不把楼层盖高点，学生多了可就不好了！ 李诚站出来说：“今日天色还早，琪艺还可以比拼，元掌柜不如公布一下‘食’这一项有什么奖品？” 老元挥挥手，立刻就有禁军兵士把棋盘抱进来，并把棋子一一放入棋笥。 等棋盘棋子安置好以后，老元才说：“‘食’这一项的奖品，自然不是普通的吃食，而是祖宗血食。陛下特赦！棋艺一道胜出者，祭祀祖先时，可以供奉牛头！当然了，只有一次机会！” “供奉牛头！？”李诚差点跳起来，唐律规定，不许擅自宰杀耕牛，所以他们祭祖时古礼三牲：“猪”、“牛”、“羊”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凑齐过，就连皇家，没有遇到病死的牛发卖时也只有拿其它东西替代。 五姓七望最在乎传承，也最在乎祭祖，每年的祭祖活动都是各氏族中最隆重的。 如果自己家能够在清明祭祖时摆上牛头，那该是何等的荣耀啊！ 李诚还在y-y，郑延和王羡却早就已经坐到了棋盘两边，红着眼捏着棋子，看对手就像看着生死仇敌！ 房玄龄等人也很动容，祭祖从皇帝到平民百姓都是大事情，五姓七望的家主固然眼红，他们也不甘示弱，原本一项文雅的比拼，生生爆发出了火药味…… …… 文赌坊内众人杀得热火朝天，天下楼外的读书人们也忙的满头大汗！ 两篇《阿房宫赋》，并列“赋”一项第一，还是众多大儒都肯定了的！如此雅文怎么能不誊抄一份呢！ 所以最先抄录下来的那个读书人站在桌子上高声朗读，无数文人或趴在墙上，或趴在地面上抄写，场面壮观得很！ 一般皇帝参与其中的事儿，就会引发朝臣百姓关注。 天下楼外读书人不雅地伏地抄写双《阿房宫赋》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但凡识字的人都涌向天下楼借抄，修德坊都险些被挤爆！ 围棋一道，冷锋半点不会，带着李承乾离开的时候，被魏征白了好几眼，好像不会围棋就是多么严重的事儿似的！ 该死的！有本事你跟我比五子棋！ 冷锋很想这么说，可是还是灰溜溜地走了，下围棋厉害的人，估计下五子棋也不赖。 正这么想着，李承乾扯了扯冷锋的衣袖，冷锋抬起头，看到了外边无数人伏地抄写的场景！ “这……这……” 老李从后院急匆匆地跑过来，对冷锋说：“东家，现在长安好多人都涌进了修德坊，抄写您和魏大夫的《阿房宫赋》，纸店的纸都快被买光了。有的纸店趁机把价格提高了四五倍，仍旧供不应求！咱们为书香阁储备了好多纸，要不要趁机也高价卖出去？” 冷锋彻底傻眼了，以前只听说过晋时因为左思的《三都赋》引发“洛阳纸贵”，没想到现在在长安因为两个《阿房宫赋》也引得“长安纸贵”了！ 冷锋立刻摇摇头：“不卖，送！别舍不得这点钱，这可是给咱们天下楼刷声望的好机会！飞鸽传书李三牛，让船帮从附近府县购买纸张送回长安，咱们一直送到这股热潮结束！” 老李大喜，原来自家东家才是做生意的好手！卖纸能挣多少钱！趁长安纸张涨价白送，这可是替天下楼扬名的好机会！ 看着老李喜笑颜开地走了，冷锋听着外边高声诵读《阿房宫赋》的声音苦笑不已，对李承乾说：“去将作监，让他们印《阿房宫赋》！你老爹下令刊印的《论语》、《说文解字》等读物是作为教科书用的，赔钱不挣钱，趁这次热潮，咱们也帮你爹挣点钱。” 李承乾指着外边水泄不通的街道苦笑：“这让我怎么去将作监？” …… 皇宫内，刘淑雯正在跟皇后显摆自己的钻石项链。 那颗钻石被冷锋打磨出了切面，只要见光就亮闪闪的。 皇后对刘淑雯羡慕不已，感慨说：“你倒是好命，遇到了一个疼爱你的男人，他在天下楼，当着那么多大儒的面对你唱情歌，我虽然不在场，也能感觉到那是多么震撼的一个场面！” 提起这件事刘淑雯就脸红，怯懦道：“他说待他长发及腰就娶我，我昨晚偷偷扯了扯，要长到腰，估计还得几个月。皇后姐姐你十三岁成婚，十六岁就有了承乾了，我现在都二十了……” 皇后拉住刘淑雯的手，感慨道：“成婚早也不尽是好事，我本就有风疾，生了承乾、青雀以后更是常常复发。太医说了，生孩子这事儿最是耗费精气神，可是为陛下养育子嗣是我的本分……” 谈及生孩子的事，闹得刘淑雯脸红得像红苹果。 好在皇后的贴身侍女及时解了围，进殿禀报李孝恭求见。 刘淑雯急忙起身退到后殿，和皇后同桌并坐，可是大不敬！两个人的时候还可以放肆些，如果有外人在，还是退避为上。 殿门打开，李孝恭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直呼：“皇后娘娘，大事不妙啊！” 皇后笑着说：“郡王可是说笑了，您也是堂堂名将，怎么跑到本宫这里喊大事不妙了？” 李孝恭苦笑道：“陛下去天下楼参加文赌会，魏征老匹夫和天下楼楼主二人的《阿房宫赋》文惊四座，长安有识之士不待发布，就争相录写！现在修德坊人满为患，恐危急陛下安危啊！” 皇后想了想才说：“天下楼是天下楼楼主的地盘，有他在旁，陛下的安危不是问题。可是修德坊被堵住也不是个事儿啊！” 李孝恭道：“陛下太子俱不在宫中，请皇后娘娘下懿旨，令金吾卫疏引人群。” 第75章 远离喧嚣多好! 在李孝恭得到懿旨离开后，刘淑雯才从后殿之中走出来。 皇后拉着她的手说：“听到了吧，你夫君可是大出风头啊！晋时左思的《三都赋》惹得‘洛阳纸贵’，你夫君可是惹得‘长安纸贵’啊！” 刘淑雯笑道：“夫君什么呀，我们可还没成婚呢！不过如果他能文名大噪，我也是很开心的！” 皇后拉着她坐下后说：“女人呀，都希望丈夫在外能够威风八面的我跟你说……” “我跟你说，我们天下楼不收费！那两篇《阿房宫赋》其中之一可是我们楼主大作，各位抄写，可是给我们楼主面子，怎么还能让诸位破费呢！来来来，大家都来领呀！” 老李招呼着众人领纸，忙得满头大汗，直到金吾卫疏散群众，才缓了一口气。 冷锋对老李这个掌柜很满意，踏实肯干，还忠心耿耿，这样的人做掌柜可就有些浪费了。 “老李，过来！” 老李听到冷锋叫他，拿毛巾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才走过去：“东家，您有何吩咐？” 冷锋笑着说：“渭河边有一个庄子，以前是鄂国公府的，现在归我了。庄子里有鄂国公府的一座别院，景致典雅，我打算搬到那里去住。” 老李点头说：“应该的，这长安城虽然繁华，可是净街鼓讨厌得很，净街鼓一响，就不能出门了。东家搬到庄子里可是好事。” 冷锋说：“庄子虽好，可是离长安到底还是有些距离，一些东西的采办麻烦的很。这样吧，你把天下楼的事儿都交给老元吧，来我家当管家，怎么样？” “这……”老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天下楼掌柜，冷家管家，这两个身份可是一在青天一在地，天下楼掌柜固然薪水丰厚，可是也比不过冷家管家的身份。 一个管家，在外可是抵主人的半个脸面的！别的不说，单单就凭冷家管家这个身份，他横着进长安城都可以！ 老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蒙老爷看得起，我老李必定……必定……” 冷锋拍拍老李的肩膀：“看把你激动的，当管家可不如当掌柜清闲，劳碌得很。你去天下楼后厨找一个最好的厨子，找四五个麻利的活计，然后去人市买些良家仆役，先去庄子把家里收拾好。” 老李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去找人了。 李承乾疑惑地问：“师父，文赌会还没结束，咱们就出城？” 冷锋苦笑：“惊雷司那边已经打算研究惊雷箭了，我总是不放心，打算去看看。况且此次文赌会就像是一场闹剧，‘词’一项让李诚占了便宜，就算‘棋’输了，‘画’他们也赢不了。” “师父你为何如此肯定？” “呵呵！阎立德，阎立本一起出马，稳操胜券！而且文赌会以后，长安必定会掀起一场评论氏族的风暴，这种事交给你老爹和魏征那些老家伙头疼就好，咱们回庄子养鸡去！” “养……养鸡？” …… 咕咕咕……咕咕嘎！ 看着养鸡场里一群鸡，李承乾顿感头大，原本华丽的常服不见了，现在他穿的和农家小子一般无二，而冷锋给他的任务就是养鸡！ 张老汉并不知道李承乾的太子身份，拍拍李承乾的肩膀说：“后生小子，现在咱们就这些大鸡，可得看好了，免得被野猫黄鼠狼叼了去。还得给它们剪羽毛，免得它们自己飞出去……” 李承乾只能拿起剪子剪鸡翅膀，当初捅刺客都没有颤抖的手偏偏抓不住这么几只鸡！ 看着被鸡翅膀扇倒在地的李承乾，张老汉张开缺了几颗牙的嘴笑了起来。 老李头是庄子上年纪最大的，所以庄子里的事儿他最清楚。老李头就带着冷锋李恪李泰等人实地考察水源和土地，进行详细的规划。 “这里的河水很湍急，可以弄个水力磨面机。” “啧啧，这里的地这么贫瘠，就不要种了，挖个大坑，当沤肥池。” “这条小路明明比大路快捷嘛！叫李三牛他们把这里的小山头挖开，遇到坚石就去找张仲清。” 冷锋每说一条，李泰就记一条，老李头听着冷锋的个个安排喜笑颜开。 庄子更名成了“天下庄园”，好多贫瘠的土地都改成了养殖场，庄园里的农民春耕完事以后无事可做，就都到养殖场帮忙，工钱很丰厚。 新庄主心善，给每家都透支了工钱，让大家整改房子，虽然今后两年在养殖场得白干，可是不也早两年避免挨冻了！ 冷锋走到养鸡场，看着狼狈不堪的李承乾想笑却憋住了。 可是当李泰李恪笑起来后冷锋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承乾恨恨地把剪刀扔到地上：“师父，今晚我要吃烤鸡！” 冷锋笑着说：“当然可以！烤鸡，煮鸡肉，叫花鸡，你都可以吃！” 回到家里，刘淑雯已经给冷锋准备好了洗澡水，虽然身上不怎么脏，可是冷锋还是决定洗洗，不为别的，就为刘淑雯的按摩手艺。 如葱般嫩白的双手按在头顶、后背，让冷锋彻底地放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冷锋抓住了刘淑雯的手。 刘淑雯的心跳错漏了一拍，另一只手不知道往何处安放。 冷锋转身把刘淑雯抱住，双臂一用力就把她抱到了水里。 水珠四溅中，冷锋强硬地吻住了刘淑雯。 这个时候李承乾这个大灯泡可不会来打搅师父师母了！ 刘淑雯还是云英之身，何时经历过这种事！被冷锋一吻，顿时浑身都没了力气。 冷锋抱着刘淑雯软绵绵的身体，不由得浴火高涨，伸出双手撕扯刘淑雯的衣服。 刘淑雯这才从男女之情的迷醉中醒来，抓住衣襟忍不住说：“你可是答应了我要等到新婚之夜的。” 这话一出，冷锋立时松开了手：“倒是我忘了。” 刘淑雯是个传统的女人，可是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妥，就主动抱住冷锋：“我知道男人家都喜欢这种事，可是……” 冷锋在她额头吻了一口：“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跑也跑不了了！” “歌”的一项比拼中，冷锋获得了“纸”的奖励，魏征和李世民共同作为刘淑雯的父兄写下了一张婚书，为俩人举办了定亲仪式…… 第76章 惊雷箭的研发 冷锋很有自制力，也就放开了刘淑雯。 刘淑雯在冷锋的脸上吻了一口，然后爬出浴桶，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冷锋洗了个澡，身心通透，索性也就不吃晚饭，早早地回房间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跟张仲清那群疯子去实验惊雷箭。 惊雷箭，长三尺，箭杆前端小半中空，内蕴火药，引信被藏在箭内，只有箭杆末端有一点点露出的部分。 张仲清自豪地看着自己精心制造成的惊雷箭，面具镂空处露出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 “额……”冷锋掂了掂惊雷箭，对张仲清说：“不是我打击你呀，你这个惊雷箭掂在手里明显感觉前轻后重，左右重量分布也不均匀，射出去多半是会走弧线。” 张仲清不解道：“怎么射箭还有这些讲究？惭愧了，我不怎么会射箭。” 冷锋捻了捻惊雷箭的引信，问：“这个引信从点燃到引爆，需要多少时间？” “三息到五息之间！” 关于引信燃烧时间的计算，张仲清他们可是下了苦功的，现在他们已经完美掌握了配方不同比例导致引信燃烧的快慢。 三息到五息，足以让离弓之箭到百米外了，冷锋拉弓引箭，拉到了一半后示意张仲清点火。 张仲清吹着了火折子，扎着弓步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引信。 嗖！ 箭一离开弓弦，冷锋连弓都丢掉，连箭有没有中靶都没看就和张仲清一起快速钻回防护的小木屋。 怎么形容那一声声响呢？或许是bang！ 听到声响后，俩人才灰溜溜地从木屋里出来。没办法，火药给人的印象就是极度危险的，“小心无大错”就是惊雷司的信条之一。 箭靶上没有箭，倒是箭靶旁边的草地倒了霉，被炸出了一个两拳头大的小坑。 冷锋蹲在小坑边目测了一下箭的轨迹然后对张仲清说：“不行呀，百步远的靶子，我就算射不中靶心也不会相去太远，张文教出来的箭技你应该很清楚。” 张仲清在旁边找了许久才找到了箭头和尾部的箭杆，喃喃道：“重量分布不均匀，所以箭就会偏离轨道，可是把箭内填上火药，再保证浑然一体就是强人所难了！” 冷锋也挠了挠脑袋，苦思对策。 “这个时候就应该把张文叫回来！” 张仲清站了起来，忿忿地说：“这个该死的家伙在军队杀得开心，把百骑司的一摊子都甩到了我身上，我整天忙着研究惊雷箭，还要处理百骑司的事务！” 提起张文，冷锋忽然想起了张文的箭！ 普通的箭都是铁头、木杆、羽翎，次一点的连尾翎都没有。可是张文这家伙的箭不一样，他有三种箭：普通的箭，铁头、半个铁杆的箭，铁头，铁木杆的箭。 据张文说，如果是射敌大部队，他就用普通的箭，如果是射穿盔甲的，他就用铁头、半个铁杆的箭，这种箭的穿透力更强，射的远一点也不会偏移太多。 至于铁木杆的箭是用来干什么的，张文没说，从战争开始一直到冷锋离开，也没有见过张文用那一支箭。 冷锋扯了扯张仲清：“张文的箭你记得吗？” 张仲清想了想：“记得，他有一种半个铁杆的箭，这种箭非巨力者不可驾驭，远比一般的箭平稳，你说这个……干……什……对呀！” 张仲清一蹦三尺高：“只要咱们也做这种箭，把火药塞到铁杆里不就行了！” 冷锋笑道：“这活儿可得将作监的大匠来干了，咱们可弄不好这个东西。” 张仲清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我这就去将作监找人！张文就在边境，由他实地检验一下惊雷箭的效果是最好的。” …… 铁生是将作监匠师的儿子，今年刚刚子承父业继任匠师，把自己老爹打铁的手艺学了个十足十，不过在将作监没有资历的话还是一个萌新。 这天，他被将作监的头头阎立德叫过去了。 “百骑司的人要见你！” 就这一句话，就把铁生吓得半死，百骑司是什么组织！怎么会找他一个小铁匠？ 铁生立时腿都软了，哀呼：“大匠，俺铁生可是个安分的人，没犯法呀！” 阎立德哭笑不得地看着铁生：“闭嘴呀，你可是遇到好事情了！你虽然在将作监任职，可是也就混个衣食无忧罢了，说出去比普通铁匠铺的打铁匠好听些！百骑司可是天子的手下，这次叫你来可是要把你调走的！” “把我调去百骑司？” 铁生傻眼了，自己一个打铁的，去百骑司能干嘛？打铁？ 张仲清和铁生坐在一个马车里。铁生看着对面带着面具阴沉沉的人就像看到了阎王，忍不住瑟瑟发抖。 张仲清缓缓开口说：“我问阎立德将作监里谁的打铁手艺最巧，阎立德向我推荐了你。说调你到百骑司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我会把你带到惊雷司。” “惊雷司？大人，这是个什么地方？” 张仲清压低声音说：“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你只要记住，等惊雷司彻底建成，你就不能随意出来，只要你本本分分地干好自己的活儿，每个月可以得到十贯以上的工钱，我现在是惊雷司的统领，如果你活儿干的好，我还会给你加工钱！” “十……十贯？”铁生的耳朵里一直在回荡着“十贯”这两个字。 “问你个问题，你会打造箭头吗？” 铁生摇了摇脑袋，才把自己从铜钱眼里摇了出来，说：“没有打造过，不过大人只要给俺看看样品，或者是定下标准，俺就能打造出来！” “很好！”张仲清从怀里拿出他草草画的图递给了铁生：“你看看这样的能不能做出来！” 铁生拿着图仔细看了一遍，又伸出右手比划了几下才说：“能！但是这东西俺没法做得太快，一天下来估计也就能打造出二十个！” “二十个吗？”张仲清摸了摸面具，一天二十的效率已经很高了，如果铁生能够教导出一批学徒，大规模制造就不是问题。 而现在的问题是……半截铁杆的惊雷箭到底能不能解决轨迹不稳的问题！ 第77章 惊雷箭试射! 现在书院不远处惊雷司的地盘已经临时盖起了几座小木屋，正式的建筑还在建造中。 李世民特意调了他最忠心的一千玄甲军驻扎在不远处日夜守护这里，如果入内者没有印着“惊雷司”的腰牌，多半，不对，是一定废了！ 张仲清的手下早就把铁匠的一应工具准备好，堆放在一间木屋里。 张仲清指着屋里的工具问：“缺什么你就说！今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至少一个成品！” 铁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说：“缺一块磨石，现在工具齐全，不需要到晚上，两个时辰以内俺就给您弄出来！” 两个时辰，还是铁生打了埋伏的，从生火到实验到打造出成品，总共只用了一个时辰。 到底是将作监里手艺最巧的，铁生打造的箭头和半截铁杆浑然一体，箭头锋利无比，这家伙还创造性地给箭头加上了倒刺，射中人体以后，拔出来不仅费力，还容易带给人体组织二次伤害，就算是不做成惊雷箭，这也是大杀器。 张仲清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憨憨的铁匠居然这么聪明，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想到给惊雷箭加装倒刺。 “不错！不错！这种加上倒刺的箭，你一天能做多少？” 铁生憨笑道：“也是二十！这箭俺是用浇筑法造的，不费力，但是如果还要研磨锋利，估计一天也就是十三四支。” 张仲清向来都是大方的，一块银子就抛给了铁生：“你的想法不错！手艺也很好！以后就在惊雷司干吧！过几日我会给你找些学徒，什么时候你和你的学徒能日产两百支，你的工钱翻倍！什么时候能日产两千支，哼哼……我就找陛下给你个有品的官！” 铁生一听能当官，当即口水都流出来了。铁匠这个职业，属于“工”，介乎民与商之间，一直不受人待见。如果能当官，还是有品级的…… 不管陷入幻想无法自拔的铁生，张仲清把铁生打造的成品递给了手下，让他去填火药。 试验场里，冷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张仲清带来的成品，感觉是不会出问题了。 张仲清指着新.惊雷箭的铁杆说：“把木杆换成铁杆，爆炸后，威力会更高！” 木杆炸裂，碎片是木头，遇到盔甲就没有杀伤力了，如果是铁的话……或许可以威胁到薄铁甲？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具体的伤害还需要测试。 一个箭靶，检验新.惊雷箭的稳定，箭靶两侧一侧挂着一块猪肉，一侧挂着皮甲和铠甲，用来检测惊雷箭爆炸后的伤害。 射箭点到箭靶之间竖立着一排排木板，用来检测碎片的伤害范围。 在点燃了引信后，冷锋射出了新.惊雷箭。 嘭！ 这一次的声响明显比上一次更高，木箭密封的火药就算炸开，也不能产生足够的动能，铁密封的就不一样了。 铁生精心打造的箭杆荡然无存，麻绳铺在木板上弄成的箭靶，此时中心已经被炸出了直径四五十公分的窟窿。 冷锋摆弄了一下猪肉，猪肉上多出了三道深深的划痕和一个差一点就透了的洞，另一边一个铁箭碎片稍稍露出了头。 张仲清则看皮甲和铠甲的受损情况。 皮甲自然是被轻松穿透了，但是盔甲却坚挺地挡住了几个碎片，三四片碎片只能钉在上面，却不能穿透。 张仲清感慨道：“威力差点，这种铠甲穿不透。” 冷锋顿时白了张仲清一眼：“大哥，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盔甲，明光铠啊！想要穿透它，怎么也得脑袋大的火药弹！” 也不知张仲清在想什么，忽然拍了一下脑袋：“还有冲击波呀！走，看看铁生弄好下一个了没有，咱们再试试冲击波对盔甲里的人会造成什么伤害！” 张仲清就是这德行，坐起而行，生生守在铁炉边瞅着铁生打造出下一个成品，然后拿着箭头制成惊雷箭再去实验。 …… 皇宫御花园 李世民看着成品惊雷箭连连点头，火药弹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想来惊雷箭的威力也是不俗。 “仲清辛苦了，这个惊雷箭实验过了吗？” 张仲清已经两天没合眼了，眼睛里全是血丝，听到皇帝发问，就让手下把那块倒霉的猪肉呈了上来。 “陛下请看，这是置于箭靶旁边的猪肉，惊雷箭爆炸时，铁制箭杆碎片四处飞射，有三个碎片是在猪肉上划过，造成了两寸至三寸长的口子。有一个碎片是直入其中，堪堪射透。” 李世民也不顾猪肉已经发出酸味，亲自拿筷子拨开口子检查。 “不错！身无盔甲的人被惊雷箭射中，不仅仅他一人断无活路，周边的人也要遭殃。如果是有甲胄防护的呢？” 那套明光铠被抬了上来，张仲清指着明光铠说：“碎片能穿透皮甲，但是不能穿透明光铠，可是如果箭在明光铠边炸裂，明光铠内的人也如同被疾驰的马车撞了一下，估计非死即伤，只是楼主不允许我们真人实验，具体效果不详。” 李世民看着惊雷箭心痒难耐，很想试一试它的威力，可是这里毕竟是皇宫，伤到人就不好了…… 张仲清看着皇帝的表情就知道皇帝想要试试，忍不住说：“陛下，惊雷箭的有效杀伤范围是百步以内，御花园里草木众多，可以试试！” “真的？” 李世民惊喜万分，从张仲清手里接过弓，问：“怎么射？” 张仲清做了个拉半弓的动作说：“陛下拉到半满月，待臣点燃了引信后，必须眨眼间将箭射出去！” 李世民拉着弓弦试了试，才搭上箭，示意张仲清点火。 嗤！ 李世民的箭术也不赖，引信点燃的瞬间就拉弓如满月，对准没人的地方把惊雷箭射了出去！ 嗖！ 嘭！ 皇后心爱的一丛牡丹花，还没开花，就被李世民的一支惊雷箭全部毁灭了！ 李世民对惊雷箭的威力很满意，对张仲清说：“你制造一批，秘密送给张文，让他在战场上实验效果！” 第78章 陛下请您上朝 文赌会的结局如冷锋所料一般。 长达两天的场场厮杀，棋艺比拼项目被王羡拔得头筹，当王羡得到“可一次牛头祭祖”的赦书后，手舞足蹈，状似疯癫。 “画”的比拼，阎立德阎立本共画的《初春郊野图》毫无悬念地取得了第一。 阎立德绘画尤其擅长山石鸟兽，这一次又有弟弟在一边辅助，成画后，画上的青草仿佛都在随春风摇摆。 可是文赌会之后，冷锋预料中的皇权氏族之间的舆论狂潮却没有爆发。 能够挑拨起社会舆论的只有文赌会的真正胜者—皇帝，既然皇帝没有推动舆论，多半是李世民认为还不到彻底打压氏族权力的时候。 没有皇帝的暗中干涉，长安城的士子文人都在欣赏韩崇文、姚思廉、魏征、天下楼楼主的美文，长安纸店里的纸价格依旧没有落下多少。 而平民百姓则汇集在一起，听说书先生大侃天下楼文赌会内“群雄争霸”的激烈场面，说到激动处，什么魏大夫吐血写赋，天下楼楼主闭眼挥毫的段子就莫名其妙地出来了。 谣言这种东西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以长安为中心，以辐射的方式在不知不觉中扩散着。 “皇帝臭不要脸啊！” 这是很多没有参与文赌会，或是远道而来抄赋的大儒内心中共同的心声。 众所周知，魏大夫的《阿房宫赋》是由阿房宫灰烬掺墨书写，天下楼楼主的笔法被传“字字如刀”、“望之蛰眼”。如今两幅真迹都被皇帝收走了，还美其名曰：“挂在御书房，时时以为诫。” 你要是天天看就见鬼了！在平民百姓、寒门士子心目中，皇帝就是每天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哪有时间一直去看两篇赋。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李世民回宫后，就把魏征的几张纸装裱好，把它和冷锋的真迹一起送进了宝库，然后“臭不要脸地”抄写了一份挂在御书房“时时以为诫”。 继“洛阳纸贵”后的“长安纸贵”可是士林的一大盛事，不少人都渴望一睹真迹。 朝堂之上，在处理了东突厥新拓土如何管理的事儿过后，姚思廉站了出来。 姚思廉的出现让李世民吓了一跳！自从他登基以后，姚思廉从来没有上过朝，再加上大殿宽敞，人数太多，皇帝也没有时间一一地去瞅，都是看有人站出来了再打量这个人是谁。 姚思廉没拿笏板，走到文武百官中间，弯腰九十度拱手，施礼施得一丝不苟。ps：上了岁数的人也不怕老腰出毛病！ 直起腰后，姚思廉才说：“陛下，微臣见百官久不出班，便代士林向陛下进言。” 呵！众大臣纷纷看向姚思廉，“代表士林”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的，只有足够数量的道德大儒、学子同意了，才能说。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是皇帝也必须重视起来。 李世民正襟危坐，说：“请讲！” “前几日因魏大夫和天下楼楼主的《阿房宫赋》引发了‘长安纸贵’，到现在，长安纸店的纸依旧供不应求。很多大儒学子都慕名而来，希望抄录一份，更希望一睹真迹。 怎奈两篇真迹都被陛下收藏，吾等又不能随意出入宫廷，所以斗胆请陛下将两篇真迹公之于众。” 李世民的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不由得撒了谎：“那两篇真迹已经被朕糊于墙壁之上，要是想拿出去，恐怕得拆了朕的御书房了！” 糊到墙上了！姚思廉差点跳起来，世人得到名家真迹，哪个不是放在箱子里，注意防虫、防潮，轻易都不展开，皇帝居然把它们糊到墙上了！糊到墙上了！！ 站在文臣之首的房玄龄眼神很好，清晰地捕捉到了皇帝脸上的肉痛之色，暗笑之余，却不得不帮帮自己的圣上。 于是出班启奏：“陛下，既然真迹已经无法取下，何不下令让魏大夫和熩国公再写一篇？两篇赋的内容满长安有识之士尽知，大家不过是想看看魏大夫和熩国公的书法罢了！” 李世民欣慰地看了房玄龄一眼，暗道自己的左膀右臂就是有办法！于是开口： “魏征……” 魏征站了出来：“臣在！” 李世民笑着说：“你魏玄成可是声名大噪啊！朕不想拆了御书房，只能让你再写一遍了！” 魏征也笑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臣这就再写一篇！” 宦官立刻给魏征准备了桌椅笔墨等。 就在朝堂之上，魏征把赋又写了一遍。 等墨迹干涸后，姚思廉满意地把纸收了起来。 李世民第一次在御座上扭腰，活动了一下后说：“朕有些乏了，退朝吧。” 姚思廉不等宦官用尖锐的嗓音重复皇帝退朝的话，就急忙说：“陛下！可还有熩国公的一篇未得啊！” 李世民刚站起一半，只能又一屁股坐回龙椅，说：“你与天下楼楼主熟识，自己去讨要一篇就是了！” 姚思廉无奈道：“此时众人就聚集在宫外，等着微臣出宫呢，况且臣昨天有事找楼主，去过天下楼，天下楼的掌柜老元说楼主在天下庄园。微臣又骑着驴去了一趟天下庄园，冷府的管家老李说楼主带人进了秦岭，没个三五天的不会回来。” 李世民这才想起来张仲清提议后，和冷锋带人进秦岭拿着惊雷箭打猎实验去了。 李世民当即安抚姚思廉道：“秦岭虽大，可是追寻楼主踪迹却很简单，来呀，传令渭河边玄甲军派人寻找，日落前必须回来！” 别人找惊雷司的人很难，可是惊雷司的人找自己人可就简单了。 只要听到秦岭深处有“嘭”的一声，循着声音去找就是了！ 茫茫秦岭，野兽众多，每到夏季，就有野猪之类的野兽下山啃食庄稼，百姓们可应付不了这些猛兽，所以每年春末周边县衙都会召集猎人进山打猎，把近处的野猪全部消灭。 正巧张仲清想尝试一下用惊雷箭打猎是什么滋味，就奏请皇帝批准进山了。 当冷锋又一箭射中一头野猪头顶、炸死了野猪后，惊雷司留守人员赶到了： “陛下请您上朝……” 第79章 夜宿皇宫? “上朝？” 冷锋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上朝议事也关他的事了！抬头看看天，此时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就算是上朝也不该是这个时辰去呀！ “陛下急诏，而且是跟太子冼马姚思廉有关……” …… 踏雪的速度再快，等冷锋进入太极宫时，日头也已经偏西了。 姚思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冷锋来了，抓着笔就迎了上来：“楼主，快，再写一遍《阿房宫赋》！” 冷锋一路疾驰而来，还摸不着头脑呢，就被姚思廉按到了椅子上。 “我说姚老头，写什么赋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魏征站在桌子边幸灾乐祸地笑了，冷锋的《阿房宫赋》可比他的字多，而且还要求书法…… 姚思廉塞过来的大毫笔冷锋是用不习惯的，他用的笔笔（蟹）毛纤细且质硬，这样才更有硬笔的感觉。 听清楚姚思廉让他再写一遍的原因，冷锋就找了一根硬毫笔，在卷轴上又默写了一遍。 姚思廉等了近一天，终于实现了目标，毫不在意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吹，好让墨迹快些干，等墨迹干了以后欢天喜地地就跑出去了，独留下一殿君臣面面相觑。 辰时早朝，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了，不少大臣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响。 这事整的！ 李世民听到了房玄龄肚子的叫声，哭笑不得，就问冷锋：“听闻楼主进秦岭除野猪等祸害，可有所获？” 冷锋数了一下说：“共猎得野猪四头，鹿四只，獾子十五只，野鸡不计其数。” 魏征打趣道：“我们等楼主可是等了近一天啊！楼主收获如此之富，不打算请客吃饭吗？” 李世民也说：“朕宫里御厨的手艺还是拿的出手的，大唐各地上贡的佳酿也有不少库存。” 这就是红果果的打劫了呀！ 不过正好天下楼刚刚从蜀地进购了一批辣椒，冷锋很想尝试一下烧烤，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很奇怪呀，早在秦朝辣椒就被发现了，蜀地现在就已经很风靡吃辣了，可是长安人没有喜欢辣椒的，冬天时冷锋想吃麻辣火锅，在长安想要找些辣椒都没有。 唯一一次遇到有蜀地商人携带着，一问价格，居然贵的离谱。 冷锋告诉老元蜀地有很多的辣椒，希望能进一些后，老元专门找了熟悉的蜀地商人，托他下回进京带些。 老元的面子在天下楼的顾客里含金量很足，那个商人再回长安时，给老元带了两车！ 以往皇帝赐宴，都是在太极宫举行的，可是这次，在冷锋的强烈要求下，众人都进了御花园。 烧烤架天下楼后厨就有现成的，野猪肉、野鸡翅膀、大腿早早地就腌制上了，大棚里比外边更早成熟的蔬菜水灵灵的，一场平日里的烧烤晚会比新年国宴菜色还要丰富。 御花园文臣武将隔着一个小桥，这边吟诗作对，那边摔跤骂娘，各有各的乐子。 小桥之上，冷锋、李世民、魏征三人凑到了一起，对外宣称冷锋和魏征能与皇帝共饮，是“长安纸贵”事件的赏赐。 小桥之上远离群臣，冷锋这时候忍不住问李世民：“我俩的赋你真的糊墙上了？” 魏征笑道：“楼主你也没发现老夫写字的纸张最是易碎吗？怎么可能糊墙上。” 说完，魏征又对李世民说：“陛下金口玉言，撒谎可不是一位明君做的事儿！” 魏征是言官，所以可以胆大地直接指责君王的过错。 李世民哈哈大笑：“倒是被你看穿了，朕确实撒谎了，你二人的真迹其实是被朕收藏了。撒谎一事，朕绝不再犯！” 说完，李世民指着辣椒油问冷锋：“这是什么东西制成的油？为何味道鲜香，似茱萸一般辣？” 冷锋说：“这是辣椒油，对风疾有很好的食疗效果，蜀地有很多，老元托人从蜀地带回来两车，陛下若是喜欢，我就让老元拉一车来。” 李世民、皇后长孙氏都有风疾，风疾其实就是遗传性高血压，唐高宗李治也患有此病。风疾发病之时让人头痛难耐，辗转难眠。 辣椒里的辣椒素可以抗炎抗氧化促进血液循环，减少血栓生成的几率。 提起“风疾”李世民就头疼，每次发病对他而言都是一场折磨，御医开的药吃了无数，就是不起效。 既然冷锋说辣椒可以治疗风疾，那就值得一试，所以李世民往烤好的鸡腿上抹了很多辣椒油和辣椒，不顾辣嘴就吃了起来。 房玄龄和杜如晦跟萧瑀对对子输得特惨，喝的路都走成了“s”形，还跑到这边拉冷锋去吟诗作对。 魏征有意过去参加，就把冷锋也拽了过去。 “诸公！嗝……”房玄龄打了个酒嗝，继续说：“刚才谁说我请不过来人的！” 王珪喝的明显也高了，拿着筷子沾酒后递给魏征：“魏大夫一篇《阿房宫赋》可是名声大噪啊！不如现场作一篇御花园……烧烤宴序怎么样？” 魏征接过王珪硬塞过来的筷子，哭笑不得！ 作序？拿筷子蘸酒作序？可是他不写不行，喝多了的人不讲道理啊！于是他拿着筷子在桌子上就那么干写起来。 萧瑀王珪明明喝的都迷糊了，还蹲在酒桌边不时赞叹魏征的文笔。 冷锋这边的情况好些，只是被杜如晦赖着必须现场赋诗一首。 这简单！砸光的司马缸，不对，砸缸的司马光的诗改一改就是了！ “长安风俗重繁华，荷担樵夫亦戴花。文武百官烧烤会，王公昏黑忘还家。” 看冷锋不假思索地就念出了一首诗，杜如晦立时喝彩，端着一碗酒就递了过来。冷锋不能不喝，可是他喝完后发现，房玄龄也端着酒，就等他喝完了…… 一场宴会持续到了半夜，各个大臣都吃得沟满壕平，醉醺醺地回去了。 皇宫酒宴用的自然是天下楼的高度酒，被房玄龄他们猛灌一番，冷锋也有些迷糊了。 李世民指挥宦官把冷锋扶到离御花园最近的嘉福殿，对随行而来的李三牛说：“他喝了很多酒，现在正在发汗，送回天下楼容易感染风寒，就让他在皇宫睡吧！” 第80章 和李世民晨练 冷锋有一项能力，已经堪比特异功能，那就是定时起床。 尽管此时还是头疼如裂，可是冷锋还是坚持着爬了起来。 该死的房玄龄，该死的杜如晦！ 旁边温热的毛巾拿过来擦擦脸，赶走了最后一丝睡意，嗯，毛巾？ 冷锋一转头，发现了带着黑眼圈的刘淑雯。 “这里不是咱们家，是皇宫吧？你怎么来了？” 刘淑雯小声地说：“昨夜您醉倒了，还出了不少汗，陛下怕您受了风寒，就把你抬到嘉福殿了。李三牛特意把我也接了过来服侍您。” 冷锋看了看自己身上崭新的衣服和床边还没彻底擦干净的秽物就知道自己昨晚估计没少折腾。 再看看刘淑雯那很明显的黑眼圈，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柔情。 “你守了我一夜吧？睡会儿吧，下午咱们再回家。” 不容刘淑雯拒绝，冷锋把她塞进了被窝，替她盖好被子，拍拍她的脸，才转身出门。 太阳开始升起，沉寂了一夜的皇宫也开始鲜活起来，一地狼藉的御花园早就被收拾妥当，被炭火熏黑的石板都被擦洗干净，甚至干脆换了新的，就连武将打架搞得一片狼藉的花丛，都移植了新的植株。 就在冷锋感慨皇宫宫女宦官的高效率的时候，一身铠甲的李世民从小路走了过来。 冷锋很随意地说了一声：“早啊。” 李世民旁边的宦官眼睛都直了，在大唐居然有见了皇帝不请安，只随意说了一声“早啊”的人！ 李世民呵呵一笑：“昨夜看你醉得厉害，还出了汗，就把你留下了。没想到你居然醒得这么早，怎么样？随朕一起晨练如何？” 往常的这个时候，李世民多半是去参加早朝的，今天不用了，那群嗦嗦的朝臣都喝醉了，今天早晨能不能爬起来都是个问题。 一个皇帝，居然大多时候不能自主支配自己的时间，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冷锋尽管爬起来了，可是现在脑袋还隐隐作痛，活动活动身体也好！ 御花园里有李世民专门用来练武的地方，冷锋看地面上的无数划痕和兵器架上锃亮的武器就知道李世民从来没有懈怠过自己的武艺。因为皇帝的武器，除了皇帝本人外，别人是没资格擦洗打磨的。 李世民从兵器架子上拿起那把陨铁三棱刺枪，抛给了冷锋，他自己则拿起了一把横刀，刀尖笔直地对着冷锋。 有几个宦官捧着铠甲，帮冷锋穿上后就急匆匆地退到一边，看他们避之不及的样子，恐怕有人已经倒霉过了。 天底下除了冷锋外，敢跟皇帝打架的人估计还没出生。 冷锋把长枪的枪杆卸掉，扔到一边，连进攻的姿势都没摆，就冲向李世民。 短兵交接还要摆进攻姿势的，到了战场上往往都是最先倒霉的。 李世民几乎和冷锋一齐动了，手里的横刀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劈冷锋。 冷锋拿的是三棱刺，自然不会蠢到格挡横刀，直冲的身体瞬间停滞，一动一静之间，李世民的横刀已经劈落在地。 趁着李世民旧力已去，冷锋欺身而上，三棱刺直指李世民的腋下。 以前讲过，单纯的拳脚功夫，尉迟恭等人也仅仅是高人一等，在冷锋手下走不出七个回合。可是让他们拿起自己的专属武器，啧啧…… 李世民也是沙场上杀出来的，对他而言，只要是战场上的武器，就是他的专属武器！ 明明快要劈到地上的横刀，却一个回旋，又撩了上来。 冷锋只能改变目标，再前进一步，三棱刺直刺李世民的面门。 明光铠对人的防护很全面，只有腋下、面部暴露在外、且可以被一击致命，要是戴上面甲，就只剩腋下了。 李世民可不想被冷锋收手不及毁了容，丢刀、低头、肩撞，和冷锋斜向上刺来的三棱刺撞在了一起。 叮！ 三棱刺在肩甲上擦出了一溜火花，却一点也刺不进去。 数十个工匠耗时近一年才能打造出的明光铠，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刺穿的！ 既然武器没了用处，冷锋干脆把它扔到了一边，抱住李世民撞过来的肩膀，膝盖直接抬起撞向李世民的面门。 李世民双臂重叠，挡住这一撞，趁势抱住了冷锋的腿，就要来一个过肩摔。 冷锋沉气加力，避免被抱起，双臂抱住李世民的腰，也想给李世民来个倒摔。 一场兵刃的比拼，愣是演化成了摔跤…… 耗尽气力的两个人仰面躺在石板上直喘气。 李世民笑道：“想不到你看起来不怎么强壮，气力可是不弱。” 冷锋拍了拍身上的盔甲：“这玩意儿真沉！” “那是自然！明光铠本来重七十斤，你身上的那一套是以前我让工匠加厚的，足足一百斤！” 一番剧烈运动，让冷锋彻底醒了酒，尽管此时全身虚弱无比，可也比头疼强啊。 休息够了的两个人一起爬了起来，李世民又递给冷锋一张弓，俩人又开始射箭。 一百步的距离，冷锋箭箭都能射中红心，李世民更厉害，有几支箭竟然射重了，后射的箭破开了箭靶上的箭杆，仍旧顽强地钉在了靶子上。 “惊雷司研究出来的惊雷箭就差战场的实验一项了，也不知道张文在边境有没有实验。” 李世民笑道：“现在东突厥国土已经被彻底瓜分，西突厥和咱们打不起来，张文想要实地实验，估计只有边境剿匪时实验了。” 边境匪盗猖獗，有的是流民为生活所逼，不得不拦路劫财，有的则是真正的盗匪，当然，也有流民喜欢上了这种没本钱的买卖，打算一直干下去。 既然东突厥的国土已经被打下来了，那么以前的边境就换了名称—国内。 你盗匪在边境为非作歹可以，可是到了国内还这么干，就是活得长了。 从李世民的话里，冷锋听出了他的打算—战火停止，安抚草原部族，肃边。 虽然是皇帝，可是李世民的早餐也是小米粥。 冷锋昨晚酒喝得太多，到现在也没有胃口，只喝了一碗，而李世民一个人喝了七八碗才说八成饱就行。 第81章 李世民悠闲的一天 不需要上朝的李世民是很悠闲的，处理了几个要紧的奏折，就要出宫。 皇帝出宫，原本是有很多相应官员跟随的，可是这一天就不必了，只有十几个百骑司的人员随行，再扯上一个冷锋，就完美了！ 冷锋原本不放心刘淑雯，可是皇后开口说要看顾她了，冷锋也只能交给皇后。 皇后很了解皇帝的心思，知道他难得可以偷闲，所以就没有阻拦，只是要求皇帝必须穿上金丝内甲，佩戴宝剑。 天下楼的马车出宫自然没有护卫盘查，在马车驶出皇宫后，那个威严的“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 李世民翻开窗帘，看着外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说：“这才是鲜活的人间啊！我上次出宫，街道都被禁军清空了，就连道路两边的第二层楼，都有人守卫。” 冷锋认真地说：“这种防卫看似严密，实则漏洞百出。刺杀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是混在人群中才会出手。” 李世民看着冷锋说：“比如那两个爆头一个破胸的的皇宫守卫，还有我大哥？” 冷锋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世民从怀里拿出那三个弹头，掂了掂，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怎样才能让三个小小的铁疙瘩打碎人的头。 于是问冷锋：“这只是三个小铁疙瘩，你是如何让它具有打碎人头的力量的？” 冷锋接过弹头，指了指自己的丹田：“运用仙气，经过檀中、肩髎穴，最终从手里发出去，就这么简单！” 李世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楼主可真会说笑，仙气？仙气存在的话，还能轮到我做这个皇帝？别闹了，快说说，朕……真的好奇得很。” 冷锋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车厢，对李三牛说：“改道，咱们去天下庄园。” 冷锋现在住的冷府，以前是尉迟恭的别院，亭台房屋虽然美观，可是院里都是大石锁等物，再加上李世民登基后，尉迟恭被升为镇国将军，等闲不能出长安了，院子里的落叶都没人打扫。 冷锋接手了以后，就吩咐老李把庭院都收拾了一遍，按冷锋的设计把假山等物重新规划了位置。 李世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看到院内的摆设，不由得赞叹一声：“好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冷锋笑着说：“其实只要是久经沙场的将军，都会不知不觉地把战场上的思维带到生活里。我不相信你登基以后就没有改动皇宫的布防。” 李世民笑而不语。 遣走李三牛和百骑司的随员后，冷锋带着李世民进了假山里的一处密室。 刚一进密室，李世民就看到了一箱箱的铜钱和银子，不由得感慨道：“我知道你天下楼等产业赚钱，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赚钱！” 冷锋不由得白了李世民一眼：“这些钱迟早是要花出去的，惊雷司、两所书院，哪一个不是烧钱的地方？就靠你国库拨那点钱，给书院盖房子都不够！” 李世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话说国库去年收入有限，今年刚要整顿税收链，还没有新的收入。 再往里走，就遇到了一个铁栅栏，上面挂着冷锋自己制作的锁具，这种锁虽然也很落后，但是放到唐朝，没有钢丝的话是撬不开的。 掏出钥匙，冷锋打开了栅栏，栅栏内只有一个大铁箱子，如果有人凿开锁再进来打开箱子，那么他就会喜获手雷一颗！ 冷锋把自己设置的饵雷解除，才把第二层的狙击枪拿了出来。 李世民看到狙击枪的第一眼就被它的材质吸引了。 冷锋把狙击枪递给李世民，李世民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掂了掂重量，忍不住说：“这东西还挺重的！” 冷锋的这一款狙击枪是满配的，重量达到了三十五斤。 “你就是用这个东西杀人的？” 李世民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看不出这个武器该怎么用。 冷锋见李世民有握住枪杆挥舞的念头，急忙拦住他。 “这狙击枪不是这么用的！” 李世民疑惑地问：“我看它没有尖锐的部分，就一个杆，不伦不类的，怎么叫枪呢？” 说实话，冷锋也不知道为什么枪叫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统的“火铳”改成了枪的名字。好多外国的东西传入中国都是音译的。偏偏枪跟gun（英文读音“干en”）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难道是当初老祖宗觉得敌人来了大喊“开干！”不雅，特意避开了？ 这种事就没法解释。 看着李世民兴高采烈的样子，冷锋知道，自己那仅余66颗子弹就要变成65颗了…… 天下庄园的农田边，李世民在冷锋的指导下把十字准星向左上方移动了一下。 “嗯，准备，按！” 嘭！ 通过狙击枪的镜头，李世民清晰地看到了那只刨食草籽的野鸡头部炸裂的一幕！ 这……这简直就是神器呀！杀伤力暂且不论，单单看这个镜子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无疑！ 冷锋看着李世民闪亮的双眼就知道这家伙的收藏欲又起来了。 “别这么看着我，你是皇帝，又不能上阵杀敌，还是别想了。大不了等孙思邈回来，我送你一件贴身使用的。” 答应把手枪送给李世民，李世民才恋恋不舍地把狙击枪还给了冷锋，但是瞄准镜却被他要了过去说是等晚上走的时候再还给冷锋。 农田的边下就是养鸡场，李世民通过瞄准镜看到了在里面喂鸡的李承乾。 好久没见过大儿子了，李世民就悠哉悠哉地走过去看看儿子养的鸡怎么样。 养鸡场里的大鸡都是张老汉买来的，此时已经孵化了很多的小鸡，单单一个养鸡场栅栏里就有几百只鸡。 看到自己老爹过来，李承乾就放下了手里的草籽，给许久不见的皇帝老爹请安。 李世民看着满栅栏的小鸡不解地问：“冷公子，你养这么多的鸡干什么？” 冷锋没法跟他讲来年会闹蝗灾的事，只能说：“等明年，你可能就会用到它们了！” 第82章 总有刁鹅想害朕 李世民刚想追问冷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被人塞了一筐草籽？。 张老汉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对冷锋说：“庄主，你上次送来的那个什么什么威廉的胡人，瘦弱得很，搬东西都没我老汉搬的多！今天这个不错，一看就知道有力气。” 说完，张老汉指了指另一边的栅栏说：“去喂那边的鸡。” 李世民很懵，按着张老汉的要求把那一筐草籽拎到了另一边的栅栏，打开栅栏后把草籽倒给了那群鸡。 额……冷锋和李承乾都傻眼了，这张老汉……是个人才呀！连皇帝都能指使！ 张老汉笑着对李世民说：“小子，好好干！在咱们养殖场，只要多干活，就能多得钱！看到了那边的草籽堆没？拿筐子盛草籽，把这些鸡都喂了！” 也不知道李世民怎么想的，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按着张老汉的要求干起了活，李承乾只能去帮他老爹一起干。 此时日头已经正中，喂完了鸡，李世民发现自己居然累了一身的汗。 在养殖场工作，是管饭的。 张老汉在养鸡场上风处摆了一个桌子，把糜子饭、白馒头、凉茶、拌野菜堆在了上面，然后就招呼人过来吃饭。 今天有十几个在养殖场做工的庄户，个个都累的满身是汗。 大唐的农民是最纯朴的，如果头天说好了第二天来做工，就是倾盆大雨也会来。只要给他指定了活儿，不到干完都不会歇息。 当初养殖场建立之初，老李给帮工的庄户制定的是每人每天五十文，可是到了发工钱的时候庄户们却都不要，说是干的这些活不够五十文的，强烈要求老李按做工多少发钱，要不然这钱拿着烫手。 没办法，老李只能把发工钱的权力给了张老汉，让张老汉发。 于是饭桌上，张老汉掏出了铜钱，给威廉发了三枚，给其他庄户一人发了五枚，给李承乾发了四枚，到了李世民，因为李世民是现在才到的，张老汉也发了三枚。 “下午老汉要驾车去邻县收草籽，很晚才会回来，所以现在就把工钱发给你们，养猪的记得清粪，剩下的在养殖场自己找些活干。” 庄户们顿时都答应下来。 没有凳子，所有人都蹲在地上吃饭，糜子饭野菜虽然粗陋，但是管饱。至于白面馒头，那是舍不得吃的，大家一人一个收好，不是带给孩子，就是拿回去孝敬爹娘。 众人只有冷锋一个人把白馒头当饭吃，毕竟是庄主嘛！ 李世民也给自己盛了糜子饭，蹲在地上跟张老汉套近乎：“大叔，我是远处庄子的，第一次来，你们庄子种粮产量怎么样？” 张老汉说：“还能怎么样，都是靠天吃饭，不过等庄主的水力送水道造好了，旱地也能随便浇了，估计能增产不少。” “水力送水道？” 李世民转头瞅了冷锋一眼，冷锋却也是一脸问号，话说他没造什么水力送水道啊！还有啊！水力送水道这么挫的名字谁起的？ 冷锋问张老汉：“我没造什么水力送水道啊！你听谁说的？” 张老汉也是一愣：“那天我听指挥工匠的那两个孩子里的小胖子说他是您的徒弟呀！” 小胖子？那就肯定是李泰了！那家伙不是在将作监研究改进印书机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李世民虽然很好奇自己的胖儿子在搞什么新的东西，可是怎奈自己收了张老汉的铜钱。既然收了钱，就要把事做好，这是道理，哪怕他是皇帝也不例外！ 众人吃饱了饭，就继续干活，威廉现在虽然还听不懂大唐话，可是他能通过别人的比划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遇到干不动的活，还会有人搭把手。 李世民拿起筐，看哪里的鸡把草籽吃光了，就去添上。 冷锋看李世民干得起劲，忍不住问：“我看你刚才很想去看看李泰在干什么，怎么这会儿又干上活了？” 李世民边抖筐底边说：“刚刚那个老汉给了我三枚铜钱作为工钱，这里包含了下午干活的工资。我既然接了，就得把活儿干好。哪怕我是皇帝也不例外！ 既然你也想知道青雀在干什么，那你就去看看吧，回来告诉我也就是了。哦对了，好久没见青雀儿了，你把他和李恪叫过来吧！” 冷锋想不明白李世民为何这么坚持，确定了那些护卫都隐藏在暗处，李世民的安全不是问题，就一个人去找李泰了。 李承乾喂完他负责的鸡，凑到李世民身边问：“父……父亲，你不是想去看青雀儿吗？让儿……儿子帮你干吧！” 李世民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言而有信，哪怕是帝王也是这样。你知道烽火戏诸侯的事儿吗？” 李承乾点点头：“师父曾给我讲过，那个愚蠢的皇帝失去了诸侯的信任，结果把自己的江山都搞丢了。” “爹爹坚持干完下午的农活，就是守信，人无信不立。”说到这里，李世民又问李承乾：“怎么说你也是太子，怎么不作学问，跑到这边来喂鸡了？看样子你干了好久了。” 李承乾的脸红了起来，但还是说了出来：“师父让我去邻县买鹅子，结果我带回了一车鸭子。师父说我连鹅子鸭子都分不清，就该好好分清楚。让我在养殖场干十天活。” 李世民哈哈大笑：“鹅子鸭子你都分不清楚，是该挨罚。” 这时，一个庄户走了过来，对李承乾和李世民说：“鹅子那边的草籽没有了，你俩帮我往那边送点。” 这种事还是大人干比较好，李世民拿起大抬筐，和庄户一起抬了很高的一堆草籽往养鹅场走。 李承乾替两人打开了栅栏，庄户在前，倒退着往里进，等李世民也进去了以后，李承乾急忙关上栅栏防止鹅子跑出来。 李世民刚刚放下抬筐，不料立刻就有无数的鹅喙袭击而来！ 鹅子不是在吃草籽，而是在咬李世民！ 庄户看着狼狈不堪地来回躲避的李世民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话说他忘了李世民是生人。鹅子是不咬熟人的，遇到生人就不一定喽！ 更何况这群鹅子还是最凶的。 第83章 轴承 李世民的身手自然了得，只是一个侧翻，就翻过了栅栏。 鹅子们乘胜追击，甚至把颈子从栅栏的缝隙伸出冲着李世民“嘎嘎”叫唤。 李世民心有余悸地看了鹅子群一眼，刚刚如果不是他知道这群鹅子经不起他的拳脚，他早就一腿扫过去了。 这群该死的鹅子！小心朕灭你们九族！ 李承乾看着老爹狼狈的样子想笑却又生生憋住了。 父出丑，子嘲笑。这可是不孝的行为。 庄户咧着嘴大笑：“哈哈，倒是忘了告诉你这群鹅子认生人，没事的，等你多喂它们几天，它们就不咬你了。” 李世民忿忿地说：“等朕……等回家了，我一定要炖一只鹅子吃！” …… 在天下庄园附近，只有一条小河水流湍急，能够作为水力供给源。 冷锋走到了河边，发现有不少木匠在锯木头、造木板，李恪就在工匠堆里负责指挥。 小河的边上已经有一个巨大的水车被竖立起来，早在汉灵帝时期就已经出现了“翻车”，用来汲水。不过这个水车可不仅仅是用来汲水的。 河水湍急，水车的宽度也足够，所以这架水车转的飞快。 李泰和阎立本两个人就蹲在岸边，看着水车发愣。自从上了告病折子、把将作监彻底甩给阎立德后，阎立本就彻底清闲了，整天跟在李泰身后，向李泰学习“杠杆定律”等新式学问。 冷锋走到两人身边蹲下，问：“你俩干啥呢？” 李泰看是师父来了，立刻来了精神，抱着冷锋的手臂问：“师父，你来的太巧了，你快帮我们看看，我们的水车轴瓦总是承受不了水车高速转动的压力。” “轴瓦？” 冷锋懵了，轴瓦是个什么东东？ 岸边到水车那里有木板桥，冷锋就走了过去，打量起水车。 大唐的木匠手艺还是不错的，整个水车做得相当合乎标准，只是……该是轴承的地方怎么是陶瓷的怪东西？ “你说的轴瓦……不会就是这个烂东西吧！” 冷锋刚指向水车的轴，就听见咔嚓一声，原本飞速旋转的水车立刻变慢了，还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李泰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阎立本招呼工匠过来，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水车轴瓦卸下来。 冷锋看着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很无奈，这就是古代的轴承？ 阎立本指着破碎的轴瓦说：“水流湍急，轴瓦承担不了持续的压力，要么会让木轴摩擦破损，要么会让轴瓦破碎。想要让它作为水力送水道的动力，很难啊！” 冷锋敲了敲轴瓦，问：“你们就没想过把水车的中轴和这个轴瓦都换成铁的吗？” 李泰苦着脸说：“想过呀！可是，还是一样的道理，铁和铁之间的摩擦更剧烈。” 阎立本感慨说：“这是个无解的难题啊！魏王我们实验了很多次了，正打算向您求助呢！” 大唐的铁匠工艺还达不到制造滚珠轴承的地步，但是圆柱滚子轴承估计还是能做出来的。（滚珠轴承就是中间是铁珠的轴承，圆柱滚子轴承就是两层之间是金属圆柱的轴承，我也只是知道轴承是按数字分的，比如6203或，特意查了一下学名……） 带着二人去了惊雷司，铁生的手艺很精湛，估计做一个圆柱滚子轴承不难。 冷锋画了一张图，再给铁生讲解了一番，有点担心地问：“能做吗？” 铁生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才说：“能做！但是……能不能加大些？加大的话就比较容易，我很快就能做出来。” 冷锋想了想直径二十公分大小的轴承的样子，应该没问题吧！ 阎立本不耐烦地说：“有你说话的这段时间炉火都点燃了！怎么做你自己估量！” 阎立本在将作监任职时一向是脾气最不好的，铁生不敢耽搁，立刻开始动手制作。 阎立本拿着图纸对冷锋说：“楼主，我看了您的设计图，联想了一下成品的样子，确实很耐用，可是就算是这个叫轴承的东西，恐怕也只能坚持一年吧。” 冷锋不耐烦地说：“你不会再给它上点润滑油吗！有了润滑油，怎么也能再坚持一年。” “润滑油？润滑油是什么油？”阎立本和李泰都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冷锋。 “……” “石油也行啊，石油也能将就啊！” 阎立本猛地一拍脑袋：“您说的是不是石漆呀！” “石漆？”冷锋说：“是不是黑乎乎的，可以引燃的那种？” 阎立本说：“据东汉班固所着《汉书·地理志》记载“上郡高奴县，有洧水，肥可燃”。 晋张华在《博物志》中指出：‘水肥亦所在有之，非止高奴县洧水也’。 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卷三中还引《博物志》说：‘取着器中，始黄后黑，如凝膏，然（燃）极明，与膏无异。膏车及水碓釭甚佳，方人谓之石漆’。 您说的是不是就是这种东西？” 最讨厌古人引经据典了，冷锋的文言文很差，只能大致听明白意思。但是根据“黑”、“可燃”、“如膏”来看，应该就是石油了！ “对的，就是这个东西，这东西虽然没提炼过，可是也能当润滑油用，把它涂抹到中轴和轴承上，可以减小摩擦阻力，还能防锈。” 阎立本欣喜如狂：“军器监就有这东西，他们正在研究怎么用石漆取代猛火油，库存不少，如果能请动陛下下旨，要一桶来就行！” 说到“陛下”，冷锋记起李世民还要看看他的两个小儿子，就让李泰叫上李恪去养鸡场找他皇帝老爹，顺便带话过去要一桶石漆。 支走李泰后，冷锋和阎立本一起等待铁生打造出轴承。 临近黄昏，铁生才弄出了合乎标准的轴承。 冷锋从旁边找来一根木棍，让阎立本削合适了以后塞到轴承中间。 阎立本按住外圈，用力地一转！ 嗖！ 轴承飞快地滑动了起来。 阎立本看着轴承转动就像看到了美女一般痴迷，他忍不住说：“这东西，可以应用到很多地方，印书机的夹角有了它就不必担心磨损，也能加快印刷速度！” 第84章 这是朕的工钱! 阎立本的拓展思维很强大，拿着轴承的他此时已经在幻想着这个轴承能应用到哪里，思绪在大唐国土范围拥有的器具上不停地扫描。 冷锋拍了一下阎立本的肩膀，把他从沉思中拍醒。 “行了啊，现在还不是幻想的时候。我听皇帝说你想进书院学习？” 阎立本点了点头：“我还年轻，还想多学一些知识！” 冷锋笑着说：“你的年纪当学生其实是不合适的，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如果完成了，就来天下书院当‘工科副院’的院长吧！” 阎立本不假思索地说：“如果是当官，我在将作监就行……” 冷锋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听我说完！天下书院距离建成还有一年，这一年的时间你就打算虚度了？太子那里有我写的一些书，李泰最近学的东西书里都有。 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去阅读、实践、总结。一年以后，天下书院开院，我希望你能是工科副院的院长！” 阎立本对冷锋的学识觊觎已久了，听到现在可以一窥究竟，双腿都在打哆嗦。 “既如此，一年后，我必全部学会！” 冷锋伸出手与阎立本三击掌，算是定下了这个约定。 冷锋把轴承递给铁生：“再打造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明天等石油到了，就把水车架起来。” 铁生憨笑着点头，既然已经做出了成品，再仿制一个一样的，也不费时间！ 精神振奋的阎立本现在就想着尽快把这个该死的水力送水道弄好，然后全心全意扑进书本里学习！所以拽着冷锋就要去面圣要石漆。 看着阎立本焦急的样子，冷锋很满意，天下书院的工科副院长搞定了！ 天下文武院的分科，冷锋可是费了一些脑子的。 天下书院，也叫天下文院，分“工科”、“农科”、“师科”、“文科”。 新的学子进入书院以后，识字、算术是文武院都必须学习的基本，等学文的这两项都学得差不多了，就按人员特性不同分配到这四个学科专攻。 工科主讲物理化学，农科讲生物学，师科则是为下级州府的书院创建做准备，至于文科，则是为文官培养人才的地方，这是李世民强烈要求的。 武院现在还没有定，需要等李靖等在外将军回来以后再商定。 教识字的先生已经找了一百多个大儒，可是算术的老师……李淳风？ 冷锋还记得天下楼三楼李淳风的表现，虽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可是李淳风既然号称万金求学问……拉一个大金主怎么也不是坏事吧。 “还能是什么打算？当然是扩大道家的影响力啦！” 赤着上身的李世民正在猛刨小米粥，听了冷锋的疑问以后直接道出了李淳风的用意。 听了李世民的话冷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宗教的影响力，不是平白无故就出现的，李淳风这么干，就相当于在给道教打广告。 大唐初期的宗教混杂无比，本土的道教、天竺传来的佛教、西域的拜火教、兰教（河蟹了，大家自己猜是什么宗教），还有乱七八糟的民间教派。 李世民虽然下令禁止了很多小宗教，可是对于大宗教还是没有办法的。特别是道教，道教祖师为老子，老子名李聃，建国之初被李渊奉为先祖，而且立道教为国教。 这不代表在这杂乱无章的宗教信仰里道教就一枝独秀了。 佛教，西汉末年就传入中土，信众无数，一直以来都与道教抗衡，佛道之争的事例数不胜数。 相比较佛教道教两个庞然大物，余下的目前还不成气候。 吃了傍晚的饭，李世民在养鸡场一下午的活儿就干完了，美滋滋地拿着三枚铜钱回宫了。 冷锋很无奈…… 你走归走，能不能把瞄准镜给我留下来！ 李世民这一天过的很舒坦，见识了狙击枪、打死了一只野鸡、喂了很多鸡、吃了两顿饭、还干了不少零活。最重要的是得到了三枚铜钱。（当然不包括被鹅子袭击的事件！） 回到皇宫后，皇后差点被李世民身上的臭味熏倒，忍不住问冷锋：“你这是带陛下干什么了，怎么陛下身上的气味竟至如此地步！” 冷锋笑道：“这事儿你问他自己，咱俩还是换人吧！” 在嘉福殿睡了一整天，已经恢复了精神的刘淑雯被冷锋领走了。留下李世民跟皇后大眼瞪小眼。 皇后拿手帕捂住鼻子，对左右吩咐道：“还不赶快给陛下准备热水好好洗洗！” 说完，又白了一眼李世民：“您出去玩也就罢了，怎么搞的如此狼狈？” 李世民边往寝宫走，边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说：“朕今日本是想在楼主的庄园游玩一天的，怎奈养殖场管事把朕当成了民工，朕被抓去做了大半天的苦力。” 皇后到底是最了解李世民的人，捂着手帕瓮声瓮气地说：“这天下还能有人能抓您去做苦力？多半是您自愿的。” 两人说话间，宦官宫女已经把洗澡水准备好了。 李世民脱去沾土的麻布外套，进了浴桶，温热的水温让他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皇后捂鼻子的动作也就是做做样子，捧起水替李世民洗头发。 直到身上再无一丝污垢，李世民才爬了出来，重新换回他那明黄色的龙袍。 皇后用毛巾擦着手，擦完指着地上的麻衣对宫女说：“还不拿去洗洗。” 宫女刚刚抱起衣物，李世民忽然想起自己今天的工钱还在里面，急忙喊住宫女，从衣服夹带里把那三枚铜钱拿了出来。 皇后调笑说：“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只是三个铜钱。” 李世民轻笑：“观音婢，你不要小看这三枚铜钱，这可是朕的工钱，是朕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天才得到的。” 李世民一手拿着铜钱一手拉着皇后坐到了锦榻上，把铜钱一字排开继续说：“大唐初立，天下穷憷，这三枚铜钱对百姓而言已经是巨资了。很多贫穷之地的农民，连铜钱都没摸过，可见钱的宝贵。” 第85章 疯魔的阎立本 皇后叹了一口气：“世上的人哪个不知道钱是好的，您之前让妾身轻简宫中用度，用于补充国库。妾身确实是下令了，也确实节省了不少钱。结果查账时发现宫中用度却依旧未变，您猜怎么着？ 皇宫采买太监替皇宫采购之时，都是威逼商人后低价买的。一个价值不菲的檀木椅子，居然只掏一贯钱！妾身下令后，就成了五百文。商人苦不堪言之余，那节省下来的五百文倒有一半进了那阉人的手里。 您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李世民指着铜钱说：“‘利’之一字害人啊！这种行为，置皇家信誉于何地？朕虽贵为天子，为了三文钱的信誉也要干大半天的力气活。这些人，哼！” 皇后安抚了一下皇帝说：“您别生气，那个宦官已经被妾身处置了。跟您说一声就是想让您想想办法，怎么挽回。” 李世民果断地说：“降旨安抚受欺压的商人，之前所欠款项尽皆补偿。” …… 相比较于皇帝皇后的糟心，冷锋和刘淑雯就悠闲得多，一人弹琴，一人听曲，好不自在。 在长安城外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夜游，长安城日落以后，住户就不能再出门，坊市门也会紧闭。街道上不时有巡夜的武侯和金吾卫军士，遇到行人就会堵住查验身份。 天下庄园这里自然不会有人不让出门，阎立本拿着书本来造访，见冷锋在听琴，只能在一边等待。 一曲终了，阎立本立刻走到冷锋面前问：“楼主，第一卷书我已经看完，物质的变化虽然稀松平常，却也神妙无比。但是，学生却发现您对高空中的云也有研究，您是登过泰山，还是……曾上过天？” 冷锋没想到阎立本能从字里行间推断出自己“上过天”的猜想，实在是忍不住给他个目标，就说：“上是上过的，现在却是没法上天了。不过……如果你的工科副院办好了，在你有生之年，没准就能上天呦。” 阎立本从来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也能上天、自由飞翔，就接着问：“您能说说到底是怎么上天的吗？学生实在是想不出人怎么能飞上天空。” 如果说人能够肉身飞翔，阎立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按他推断，冷锋既然能知道轴承，知道摩擦力，多半飞天也是借助了工具。 古时鲁班制飞鸟，飞翔三日不落，怎奈这种技艺并未传承下来。可悲可叹啊！ 冷锋起身，从书架上又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阎立本：“之前给你的书，是最浅显的物质变化规律的书，很多都是常识。但是从这一本开始，就需要你投入很多的心力了。” 阎立本接过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万有引力”。 “果树上的果实成熟后为何会跌落地上，而不是飞到空中？人为何行走坐卧都是贴紧地面座椅床板，而不是悬浮起来？……” 看到这一段引子，阎立本感觉自己仿佛推开了一扇新的学识大门，扑开了盘古开天辟地时激起的迷雾。 当一个求知欲旺盛的人，遇到了他从未遇到过的知识时，就会陷入疯魔。 就像阎立本。 沉醉于宅居生活的冷锋实在受不了阎立本连番的深夜求问，特意写了个牌子：“阎立本与狗不得进入”，每到太阳落山就要让老李把牌子立在门前。 有些疑问没法解惑，阎立本就只能靠实验来证明。 “下坠的物体，从它坠落开始到落地的时间，与它坠落的高度有关，与它的重量无关。” 看到书上的这句话，阎立本大笑，这样的“定理”还好意思叫定理？ 为了验证这个定理是错的，他特意爬上了墙头，一手拎着两块绑在一起的砖另一手拎着单独的一块砖，同时松手。 一块落地？ 不信邪的阎立本又找了一处高楼，在楼顶做实验，结果依然如故。 邪门了！ 就在高楼上，阎立本打开了冷锋写的书。 “……既然时间与高度有关系，那么可以探求时间与高度之间的关系。经探求，高度（100寸为单位）等于五倍的时间（息）的二次方。” 可以计算？ 不顾楼下游人的指指点点，阎立本坐在高楼楼顶，看着书上的公式陷入了沉思…… 张文得到惊雷箭已经很久了，唐军与西突厥经常发生摩擦，可是谁也不敢率先开战。 于是早就期盼着能来一箭的张文只能走到哪里都带着惊雷箭，希望能够出现让他试试惊雷箭的机会。 现在好了，部分大军回境换防，同时也有剿灭边境盗匪的职责。 敢于和大军叫板大战的盗匪在这个世上存在，可是敢于和唐军试试的还没生出来！ 李靖预料中的一年的时间变成了两个月，皇帝已经下旨，突厥新收国土的管理工作交给赵国公长孙无忌，李靖回京主持天下武院的建设。 盗匪集聚的山寨，防御工事建造得颇为不错。想要强行突破寨门，至少需要五千精兵。 可是在这个大战已去、即将回家的时候，李靖实在是不想再造成伤亡。 “张文，你不是一直打算试试惊雷箭吗？机会来了，我试试能不能劝降他们，不能的话，就看你的了。” 张文攥着箭杆不满地说：“还劝什么，这些人就是悍匪，手里不少人命，不论怎样都不可能成为顺民的。都杀了岂不是正好给将士们捞点功劳！” 李靖嘿嘿地笑道：“先前咱们逼降突厥兵马那么多，斩杀的却没有多少。为此我特意向皇帝上表，皇帝说了，今后俘虏也算人头。” “既然如此，那你就试试吧。不行的话我再放箭！” 给将士们找功劳，是统帅、将军们最大的职责，只顾自己的功劳，不管将士的将军，从来都不会有拥护者。 李世民军中拥有莫大的声望，将士们遵从秦王的命令甚至优先于遵从皇帝的命令，就是这个道理。 李靖对一个亲卫耳语了几声，那个亲卫就策马跑到寨门前高声呼喊：“元帅有命，尔等负偶顽抗，必杀无赦。若是投降……” “嗡！” 第86章 用我自己换! 熟悉的嗡鸣声响彻战场，一根巨大的弩箭穿透了亲卫的胸口后，钉在了土地上！ “八牛弩！后退！” 李靖推开身边亲卫掩过来的盾牌，打量了寨门上的巨弩以后艰难地说。 大军立刻开始后退，直到离寨子一百五十步才停下，前排架起巨大的护盾提防八牛弩的继续攻击。 寨门上的盗匪们看大军都被惊退，立时嘲笑起来。“滚回家吃奶去吧”之类的脏话此起彼伏。 此时又是一根弩箭飞出，巨大的弩箭钉在了盾牌上，把盾手都震的飞退了三四米。 张文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八牛弩是军国重器，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个小地方！” 此次围剿盗匪，李靖并没有携带八牛弩，尽管盗匪有自己的营寨，可是用八牛弩也是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可是如果对方据寨射弩…… 李靖看着寨门上令人望而生畏的八牛弩，想都不想地就对张文下令：“用惊雷箭炸了它！” 张文早就准备好了惊雷箭，刚刚派人去劝降，这是两军交战的程序，古语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盗匪寨子既然敢这么干，就要做好承受唐军屠寨的心理准备！ 给张文特制的惊雷箭足足一臂长，拇指粗，引信也比正常的引信长，方便张文自己点火和裁剪长短。 李靖身上就带了火折子，吹着了后看着张文。 张文把弓拉到一半，对李靖说：“点两寸！” 李靖立刻拿剪子把引信减成两寸长，然后拿火折子点燃了引信。 嗤！ 引信点燃的瞬间，张文就把惊雷箭射了出去！ 一百五十余步，就是八牛弩的弩箭飞过这么远也不能射透盾牌，张文的箭却精准地射在了八牛弩的弓臂上。 嘭！ 木屑四飞中，八牛弩的一个弩臂被惊雷箭炸碎，八牛弩周围也响起了盗匪的惨叫声。 唐军被一群盗匪逼得后退，还被射了两箭，死了一人，本就憋屈得很。此时张文一箭就扳回一局，废了对方的八牛弩，立时迎来了军队“风！大风！”的赞誉。 李靖拔出宝剑高呼：“全体将士听令！攻寨！一个不留！” 喊完，李靖第一个驱马冲了出去！ 张文见寨门两边有很多拿猎弓射箭的盗匪，自己点燃了惊雷箭抢在李靖进入惊雷箭的攻击范围前射了两箭。 嘭！嘭！ 惊雷司精益求精的制作心态，严谨的保存手段令每一支惊雷箭都不可能哑火。只是两箭，寨门上就多出了很多的惨叫声，再没有一支箭落下。 …… 继阎立本之后，李淳风也陷入了算学的漩涡之中。 工科、术算的老师都找到了，可是……一科才一个可不太好呀！ 冷锋有意跟李世民多要几个将作监的大匠，可是考虑到将作监的正常运转，也只能作罢。 我去哪里找工科、术算的老师啊…… 冷锋才张开嘴想喊出这句话，嘴里就被刘淑雯塞进了一个丸子。 李承乾在养鸡场干活，李泰李恪在河边建制水道，冷锋就可以充分享受二人世界。 从一开始在桌子边吃饭都要扭扭捏捏，到现在会跟冷锋开玩笑。以前那个战战兢兢、自我贬值的刘淑雯已经消失了。 破家的苦难、教坊司的折磨、曲艺苑的贱业占据刘淑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间段。 从现在开始，刘淑雯才有些花季少女该有的烂漫。额，或许在这个普遍早婚早育早亡的年代，20岁已经开始老了？ 不知道古人为何喜欢老牛吃嫩草，前些日子冷锋接到了一张帖子，是留京将领夔国公刘弘基娶小妾的请帖，大家都是国公，虽然冷锋的是虚的，可是不去也不好。 就在酒宴上，冷锋看到了刘弘基的小妾，十三四岁，刘弘基的女儿都比她大！ 刘弘基这个人，也是一个名将，奈何早年间流连于声色犬马、江湖游侠之间，名声不怎么好。虽然他也为李唐统一做出了许多贡献，可是大家更愿意讨论胡国公秦琼的义气、鄂国公尉迟恭的神勇，从不谈及刘弘基。 久而久之，刘弘基这么个人，连在隋唐英雄传里都没了露脸的机会。 现代的思想与古代的思想是很容易发生碰撞的。刘弘基娶一个“初中生”，满座宾客都不觉得怎样，只有冷锋一个人反感。 青楼妓馆，在现代是人人都要唾一口的地方，可是在这里却广收欢迎。男人家逛青楼、找小三，被誉之“风雅”，而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就连“惧内”的房玄龄，也有进青楼的时候。 马车路过青楼，刘淑雯很害羞地问冷锋：“夫君文采风流，为何却从不进青楼？” 冷锋摸了摸刘淑雯涨红的脸：“这辈子有你就行了……” …… 盗匪营寨只是木质，当攻城锤上场以后，久攻不下的寨子大门只是扛了三下就被撞散架了。 李靖一马当先，手里的宝剑如同灵蛇吐信，每递出去一次就会至少收割一条人命。 职业属性的不同决定了张文的位置，这家伙站在尽是死尸的营寨门上，时而普通箭，时而向远处射惊雷箭。敌人友军交相错杂之中，没有一次误伤。 李二牛全身重铠，挥舞着狼牙棒如同推土机一般带着队友直接碾压，盗匪的木矛柴刀遇到他们的重铠就像是笑话，而猛队那沉重的狼牙棒对盗匪而言则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迅队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杀敌数，寨门破了以后，他们直接绕过战场，直取后方可能存在的退路。 当据寨坚守变成短兵交接以后，这就不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次碾压，一场屠杀！ 李靖虽然下达了“一个不留”的命令，可是当持械的盗匪再没有一个喘气的、整个寨子只剩下了拿着木棍围成圈的老弱妇童时，就是再残忍的人也下不去手了。 李靖杀得兴起，满脸都是血污，看到这些老弱妇童还在负偶顽抗，想都不想地就要挥手下达格杀的命令。 “且慢！我用我自己换！我用我自己换这些人活下去！” 第87章 隋朝大匠 “嗯？” 李靖循声望去，只见人群最外头的一个衣衫褴褛、枯瘦如柴的老头钻了出来，他那举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 张文在一边嘲笑道：“老头，你现在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凭什么用你换这些人的命？” 老头抬起头高傲地说：“就凭八牛弩！” 李靖这才收回了手，问：“寨门上的八牛弩是你造的？” “当然了！在下旧隋军器监大匠，皇甫月明！” “皇甫月明？”张文似乎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问：“皇甫皓？” 皇甫皓点点头：“正是老夫！” 张文急忙拉住李靖的胳膊：“这个人不能杀！他是旧隋军器监大匠，在职四十多年！” 李靖也很惊讶，一个当了四十年大匠的老家伙有多重要，他还是知晓的。 “月明大匠，说吧，怎么个换法！” 皇甫皓伸出伤痕累累的胳膊指着血流成河的寨子说：“寨子里的悍匪都死了，这些妇人都是被掳掠来的，至于孩子，你们能下得去手吗？如果你们今天敢动他们。”皇甫皓指了指人群：“我就咬舌自尽！” 李靖点了点头：“你的命值这个价！好！我答应你！让她们过来吧！” 说完，李靖伸手和皇甫皓三击掌！ 击掌完成，李靖一个闪身突击到了人群中，一剑就把一个胖老头的头颅砍了下来，趁着众人惊愕的时间，李靖又是几剑，总共砍死了五个老头两个青年！ 这八个人死后，皇甫皓终于泄了气，瘫坐在地上，那些妇女也抱着儿童大哭起来。 张文对李靖的行为甚是不解，忍不住问：“你不是答应老头不杀人吗？怎么？” 李靖甩甩剑，把剑上的血甩掉，并不想搭话。 喘够了气的皇甫皓挣扎着站起来解释道：“那是我与李元帅打了个字谜和暗号，我之前露出胳膊上的鞭伤，是表示我的地位并不高。说了放过妇女、幼童，却没有说老人、青年，最后再戟指这八个人提供目标。” 李靖接口说：“这八个人里的六个老头多半是战死的盗匪头目的长辈，两个青年是后辈。不杀不妥！” 张文揉了揉脑袋：“你们都是精明人，俺一个粗人弄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皇甫老头，说说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老夫原本在……” “老夫原本在长安就职，恰逢长安大乱，旧隋广厦将倾，老夫恐新朝容不下旧朝官吏就带着家小逃离了长安。说出来也不怕诸位笑话，这些年当大匠，上下其手的赚了不少钱。原本想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此终老，可谁能想到…… 被逼无奈，老夫只能给他们制作了一架八牛弩，否则，家人性命不保啊！……” 冷府内，皇甫皓声泪俱下。 冷锋没想到自己刚想跟李世民要几匹好马，李世民就送来了一头巨象！就这一位的资历，阎立本在他面前也只有低头听训的份。 “老先生，按朝廷惯例，旧隋官员，只要没有犯罪的，都可以在新朝继续以前的职业，官位大小重新量才给予。可是……您毕竟有‘助纣为虐’的罪名，如果官复原职，就是此次回京将士们也不会同意。” 皇甫皓点了点头，朝廷能够救他脱离苦海已经是无上恩德，他也没有想过官复原职。 “至于对您的处罚……” 冷锋的话让皇甫皓的心立刻揪了起来，毕竟八牛弩射杀了元帅亲卫，他是要担罪的。 “服苦役二十年，这就是朝廷的决断。” 皇甫皓急切地问：“是就我一个还是连带着我的孙儿？” “当然是就你一个。” 皇甫皓顿时松了一口气，如今他已经六十余岁了，就算是死了也不算早夭。妻儿媳妇都一一离他而去，只留下了一个孙子。只要小孙子没事，二十年苦役算得了什么！就是三十年，五十年他也做得！ 既然已经是服苦役的人了，就不能像宾客一样与主家相谈，皇甫皓站了起来，等待冷锋的吩咐。 “皇甫先生是旧隋大匠，在机关、军械方面有惊人的造诣。这样的人才去做苦役可就浪费了。” 冷锋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皇甫皓：“这是一张契约，二十年以内，你就在天下武院军器分院这个地方任职，薪水是别人的一半，一直持续二十年。” 皇甫皓不解道：“薪水是什么？” “……就是工钱！” 在天下武院军器分院任职二十年，虽然薪水只有同行的一半，可是这也比苦役强多了。 皇甫皓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在契约文书上签字，按了手印。 李靖回来后，对天下武院只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是成立军器分院。八牛弩安装滑轮组以后性能的飞跃他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八牛弩可以提升，云梯、攻城锤、投石车等军械难道就没有提升之地？ 在唐朝诸多将领中，李靖是很开明的一个人，不像程咬金和尉迟恭那样，固执地认为将士的勇猛才是克敌取胜之道。 突厥的降兵被分散到了大唐各地，只要被分散，那么这些草原上的雄壮之士就没有了威胁。百十年后，谁还会记得草原的样子？ 中华大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不论多少外来民族钻进来，都会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李世民不也是有着鲜卑血统？可又能怎么样？大唐不还是秉承了秦汉文化，而不是全国一起放羊。 世人都说李世民好色，连嫂子弟媳都不放过，塞到了后宫里，可是这是从汉文化的基础上的解读，放到鲜卑血统中，兄死弟娶嫂是传统，不是什么耻辱的事。 冷锋跟李靖讨要的一千降兵被送到了水泥作坊。现在水泥的效果被很多人认可，就连李渊也抱怨木头的房子到了冬天还要不要钱地生火，斥责李世民不孝，还不趁着现在来得及，赶快给自己盖一间水泥房子猫冬！ 裴寂的事件过后，李渊和李世民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大破突厥，皇帝摆宴的那一夜，久居深宫的李渊也参加了。李世民在场下跳舞，李渊就在御座上敲鼓，场面和谐得一塌糊涂。 这个世界上，父与子的关系是是最为微妙的，儿子做错了事，父亲就是再愤怒、再失望，最终也会原谅。 可是现在这一位就有些倒霉了，做错了事，被老爹一顿拳打脚踢，赶回了长安。 第88章 上架通知 《大唐龙牙》，是我第一次坚持写，直到写到了上架的书。 感谢傻二徒弟、人走茶凉、刺鸿、梦度残生等书友的支持，每次码字码到烦闷、想要退出的时候，推送的打赏、推荐票、回复等消息就会给我一针强心剂，谢谢你们。 之前有朋友问我：“你的书写的确实不错，可是你没有发现你有点文不符题吗？“大唐”是有了，“龙牙”在哪里呢？” 在这里解释一下，“龙牙”是我开始写的时候就确定了的一个名字，当初填写书名的时候还一度担心“大唐龙牙”这个名字会不会被人占了。 冷锋从穿越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已经开始逐渐适应大唐这个年代，这就是第一卷—“大唐”。 这两天我会加速更新，把“大唐”卷完结。 而“龙牙”卷，则会发放到vip章节，敬请谅解……毕竟要糊口。 最后，再说说“冷锋”这个人物吧，说实话，选择这个人名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到吴京，之前创立过一个角色，叫“林锋”，再结合冷锋的杀手身份，“冷锋”这么个角色就出来了～(￣▽￣～)~ 最后感谢《大唐龙牙》的所有读者，谢谢你们让我有机会把幻想中的这么个世界展现出来。 第89章 冰淇淋 程处嗣和李承乾年纪相仿，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之前，他们俩经常再一起玩耍。 李世民登基以后，李承乾被立为太子，且跟随冷锋学习，没有了多余的时间，所以两个人就再未碰面。 这一次不同，程处嗣在边关被他老爹好一顿臭揍，然后被撵了回来。 “我不过是劝父亲追击吐蕃人而已，父亲就揍了我一顿，还让我滚回来，把常识学好了再上战场。” 程处嗣对着李承乾大吐苦水。 李承乾把要跑出来的鸭子赶回去，把栅栏门插上以后才说：“你只是被揍了一顿，看看我，被罚养鸡养鸭，每天累的半死不说，还一身臭味。” 程处嗣挠了挠头，疑惑地说：“你师父就让你堂堂太子干这个？他也太大胆了吧！” 李承乾白了程处嗣一眼：“就你话多，且不说师父是师长，就单单他抽血救我这一事，今后我都会把他当父亲对待。” 在养殖场的午餐最好的是白面馒头，李承乾习惯了蛋糕红烧肉，哪受得了这个，所以，就有人偷渡“补给”给他。 “布谷……布谷……” 听到这个声音，李承乾立刻把筐子扔到了一边，带着程处嗣急匆匆地跑到了鸡舍旁边的草丛里接应。 李恪蹲在草丛里，手里拿着一个筐子，筐子口盖着白布。 李承乾干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手都没洗就去抓吃的。 李恪拍掉了李承乾伸过来的手，把湿毛巾递过去说：“早晨没吃饭？前天我来怎么没见你这么饥饿？” 李承乾两下就擦干净了手，指着程处嗣说：“这不是有恶客登门吗！我不抓紧吃点不够吃。” 李恪知道程处嗣的大肠胃，这一次特意多拿了两只烧鸡。 程处嗣和李承乾一人一只烧鸡，吃得就像两匹饿狼。 李恪戳了戳程处嗣说：“你爹打你是对的，这一次吐蕃想趁机占便宜，却反被你爹打败，灰溜溜地回了高原，你爹也趁机收复了大部分失地。 你以为吐蕃人为何敢干高昌、高丽、薛延陀等都不敢干的事儿？就是因为他们的高原氧气稀薄，咱们的人上去后头昏脑胀，刀都抡不动了，怎么杀敌？” 程处嗣嘴里嚼着烧鸡，含糊不清地问：“什么是洋气稀薄？” “不是洋气，是氧气。我师父说，咱们之所以喘气，就是为了让身体获得氧气。没了氧气人就活不了。如果说咱们长安有十分氧气，到了高原就会是七八分，甚至是五六分。” 程处嗣又抓起一个蛋糕，随后问：“那吐蕃人怎么没事儿？” “适应了呗！”李承乾说：“我师父说过，人类的适应能力特别强。吐蕃人生于高原，长于高原，自然适应了少氧的环境。” 程处嗣手里的鸡腿都掉到了地上：“你师父知道的可真多！比我爹强多了，他都说不出所以然，就知道揍我！” 李恪拍了拍程处嗣的肩膀，笑道：“你以后跟我们兄弟混吧！等你爹回来，你就说你也要拜我师父为师就好！” 程处嗣舔了舔嘴唇：“真的？” “真的！” …… 夏日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前几日还“吹面不寒杨柳风”的，现在就“湿础人沾汗际，蒸林蝉烈号时”了。 冷锋很不习惯唐朝的穿衣习惯，以前看唐朝的影视剧，宫女妃嫔都穿的清清凉凉的（大家懂的），可是初唐时期却不是这样。女子暴露在外的肌肤只能是双手和脖子和脸，小臂露多了都会被指责不守妇道。（当然了，平民百姓是不在意这些的） 男子本来也是不该随意暴露手臂双腿的，在这个该换半袖短裤的天气里，冷锋只能宅在家里穿着（zhuo／）清凉地逛，反正只有刘淑雯看见，要是继续套长袍简直就是受罪。 尽管已经“丢脸”地减少穿着了，可是暑意还是逼人，连刘淑雯都时常冒汗了。实在受不了的冷锋无奈之下只能以权谋私，趁惊雷司提纯硝的时候弄了很多的冰。 冰粉、奶油、再加上点糖霜，粗制的冰淇淋就好了。 刘淑雯很喜欢吃冷锋做的冰淇淋，到了午时就抱住冷锋的胳膊，用一双闪亮的眼睛“说话”。 未婚妻有命，未婚夫怎敢不从！ 冷锋暂时性地套上外套，就骑马去惊雷司谋私。 考虑到现在更苦-逼的李世民，冷锋做冰淇淋的时候就多做了一些，差老李也给皇帝送去些。 话说李世民此时也是酷暑难耐，身为皇帝，他的穿着都是有讲究的，不能随意，否则就会有言官指责君王有失体统。 皇帝不是没有冰用，以前内务府有专门在冬天储存冰块，待天热给君王享用的冰司。可是为了节省人力物力，李世民只能裁员，保证太上皇有用的就行了。 汗液滴在奏折上，把墨迹浸湿扩散了，李世民只能合上奏折，找镇纸压住几张纸，吩咐身后轻摇掌扇的宫女：“摇得用力些！” 两个宫女只能卖力地煽动比人高的“掌扇”。 这时，一个宦官进殿禀告：“陛下，熩国公有礼物送到，需十人抬入，是否替换抬礼之人？” 李世民烦躁地说：“不用换人，让他们进来。” 送礼物的都是惊雷司的属下，十个人抬着一个被厚重的皮裘包裹着的箱子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老李刚要磕头，李世民就说：“免礼了，冷锋送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重？” 老李笑着说：“是冬日常见的东西，可是夏天就很难见到了。” 说完，老李把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冰块。 热不可耐的李世民险些忍不住跳下去扑到箱子上，急忙说：“快抬上来！朕现在热得很！” 十个人这才把箱子抬上阶，放置到了李世民身后。 两个倒霉的宫女还在用力地摇扇，阵阵凉气让李世民身心舒畅。 “摇慢些，太凉了。” 直到这时，两个宫女才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李世民转身一看，发现箱子里还有一个盖着的瓷碗，就问老李：“瓷碗里的是什么？” 老李说：“碗里的是我家主人亲手制作的吃食，炎热的天气最适合去暑了。” 抬箱子的是惊雷司的人手，李世民也就不让太监试吃，起身自己过去取。 打开瓷碗，李世民就闻到了奶香味，瓷碗里奶白色的冰淇淋看起来就很不错。碗边还有一个木条，看样子是用来挖着吃的。 李世民取食了一口，顿觉满口生香。 一连吃了半碗，李世民才恋恋不舍地把木条放下，招过贴身宦官说：“给皇后送去，脚步利索些，别化了。” 第90章 最后一次刺杀 酷热难耐时消暑的一碗冰淇淋都要分一半给皇后。李世民对皇后长孙氏情义深重，由此可见一斑。 老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苦涩道：“陛下，主家派遣草民来的时候，把这道美食的方子也抄录了。陛下何不将方子交给御厨，让御厨制作呢？” 李世民挥了挥手：“不可，此物虽美味亦是消暑绝品，怎奈需要冷藏，皇宫去年留的冰仅够太上皇用的。今日你抬来一箱冰，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老李拜伏在地：“陛下勤俭，是万民的福分啊！” “管家是主人家的半张脸面”，这句话不是瞎说的。李世民直接让宦官把老李扶了起来。 老李起身以后，看了一眼那两个摇扇宫女和大殿内的宦官，低声说：“陛下，草民将要说的话与惊雷司有关。” 李世民回头凌厉地看了那两个宫女一眼，那两个宫女立刻放下掌扇，福礼后就离开了。 “说吧，这里的内侍都是朕信得过的人。” 老李这才笑道：“陛下却是勤俭过度了，不知陛下可知火药的配方？” 李世民伸出三根手指以后也不说破：“自然是知道的。” “这次给陛下进献的冰就与其中一物有关，硝石提纯，须溶于水。硝石溶于水后，水温会降低甚至凝结成冰。如果铜盆盛水置于硝石水上，盆里的水也会凝结成冰。惊雷司受命制作惊雷箭，每天会生产不少冰……” 李世民愣住了，他只知道配方，却还没有实地见过火药的制作，并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 “确有此事？” 惊雷司运冰的十个人一齐点头。 “那每日正午，给朕送些过来！” 不费钱、不费人工，制作惊雷箭途中免费附带的冰，傻子才不用！ 李泰就像是长着狗鼻子，每次冷锋做好吃的，他都会精准地出现在旁边。 李泰吃到了冰淇淋，李恪就吃到了，李恪吃到了，也少不了李承乾的份，可是当李承乾吃到了冰淇淋的时候，麻烦来了…… 程处嗣吃到了冰淇淋以后，就决定不回家了，跪倒在地请求冷锋收他为徒，连“男儿膝下有黄金”都不顾了。 拜师这种事，怎么也需要父母在场才行，李承乾拜师时虽然没有父母陪同，可是后来又多了李泰，礼仪算是补上了。 冷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你爹现在远在边关，这事儿得你爹开口才行。” 程处嗣为难道：“现在战局紧张，春夏正是吐蕃人最活跃的时期，我爹回来怎么也得秋后了！” “不行。” “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 冷锋揉了揉太阳穴，三个混蛋徒弟就够他受的了，再来一个？ 程处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泰捂住了嘴，他知道师父最讨厌被人烦，“阎立本与狗不得入内”就是前车之鉴！ 撵走了烦人的程处嗣，冷锋顿时感觉耳边清净了许多。 太过于清净也不好啊！ 冷锋拿起茶壶，摇晃了一下，没水了，就对刘淑雯说：“淑雯，去烧点水。” 刘淑雯放下手里的绣花绷子，就走出了屋门。 “这个女人，真笨！”冷锋看了一眼刘淑雯的刺绣忍不住嘲笑了一声。 一个弹琴、按摩技术都出神入化的女人，偏偏做饭很一般，刺绣也弱得很。 唐朝时，蝙蝠寓意吉祥、幸福，所以刘淑雯正在给冷锋绣的手帕上就是蝙蝠的图案。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翅膀这么小的蝙蝠？整个刺绣看上去就像是拔了毛的鸡。 就在冷锋看着刘淑雯的刺绣出神时，一道黑影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上坠落，手里的黑色利刃直刺冷锋的头顶。 “你还是暴露了！” 冷锋看都不看头顶，手里的绣花绷子不知何时已经裂开，竹片从圆形弹成了弧形，只是向上一戳，黑色利刃就从黑影人手中掉落到了地上，只是弹跳了两下就寂静不动了。 猴子不知道自己苦练屏息、轻身这么久了为何还是被冷锋发现了，右臂肘外的麻筋被冷锋戳了一下，到现在右小臂还是酥麻的，想动一动手指都困难万分。 一击不中即远走高飞是冷锋教给他的信条，猴子落地以后立刻转身就跑！ 嗖！嗖！ 啪！啪， 两个杯子砸中了猴子的髋部，猴子顿时感觉两条腿也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噗通一声扑倒在了地上。 冷锋捡起猴子的黑匕首，走到了一条胳膊犹在努力往外爬的猴子身边，猛地下刺！ 匕首的刃口紧贴着猴子的鼻子插到了猴子眼前的木地板上。 “你已经死了。” 这是冷锋不知道第几次对猴子说的话。 猴子顿时泄了气，问：“我是怎么暴露的？” 冷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猴子立即反驳道：“不可能，我穿了外层是丝绸的紧身衣，不可能发出能让人听到的声音！” “谁说是听到了你衣服摩擦房梁的声音了？我听到了你的呼吸声，你屏息的时间虽然很长，可是到了有程处嗣、李泰他们说话声遮蔽的时候你还会喘气。屏息？那是憋气！到了喘气的时候免不了会发出比平时更剧烈的喘息，我就是那个时候发现的你。” 猴子叹息道：“还是失败了啊，这一次的刺杀，我还有什么疏漏？” 冷锋伸手抓住猴子的右胳膊，边帮他缓解麻（蟹）痹边说：“你出刀的时候，肯定觉得我没有发现你，所以胳膊是伸直了的，用了全力，这可是大忌，我之前跟你说出力永远不超过九分，你忘记了？ 你的胳膊伸的太直，就很难躲避我的反击，所以我看都不用看都能戳到你的麻筋。此其一。 第二，转身就跑确实是最快的逃离方法，可是也要分对象，面对和你等同，甚至超过你的对手时，露出后背是大忌！所以你会被我打中环跳穴，彻底废了。” 揉好了猴子的右臂，冷锋用手指在猴子髋部画了一条线，让猴子自己揉。 “今天就是你结业考试的日子，今晚子时之前，我会刺杀你一次。从明天开始，你就去皇帝那里报道吧。” 第91章 我派人刺杀你去了 猴子只听到了“结业考试”这四个字，连他最渴望的“去皇帝那里报道”都没有听清。 “老大……” 猴子感觉喉咙梗着什么东西，也感觉今天午后的阳光很刺眼。 冷锋搬开猴子的手替他缓解下肢麻（蟹）痹，继续说：“别流马尿，迅猛两队一百二十人，只有你一个是开了小灶的。你想复仇，我没阻拦你，还给你要了一张圣旨，这张圣旨可值钱，算是我替你向皇帝借的，现在到了你还钱的时候了。 去了皇帝那里，保护好他，别给迅猛两队丢人！” 猴子揉了揉眼睛，红着眼说：“我要是给老大、兄弟们丢人了，就自己抹脖子！” 冷锋欣慰地拍了拍猴子的肩膀，把猴子的匕首塞回他的手里：“准备吧，子时之前！” 猴子刚刚还溢满内心的哀伤随着冷锋的拍击荡然无存！ 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深知冷锋的可怕，估计也没有人比他更对冷锋恐惧。 从他与开始互相刺杀到现在，他最出彩的成绩不过是将匕首贴到了冷锋的脖子上，削掉了一缕头发。 而他，却数次被痛揍，数次“死”得不明不白。 比如那天他路过冷锋身边，冷锋很随意地把一本书搭到了他的肩上，随后他的脖子就被书纸划破了。 “你死了……” “如果我刺下去，你就死了……” “你又死了……” 尽管已经被冷锋“杀死”了无数次，猴子依然没有找到冷锋的出手套路。 冷锋看了一眼身处恐惧之中的猴子，嘲笑道：“现在就没胆子了？我还指望你能反击我一次呢！” 猴子用力地拍了拍脑袋，拿着匕首就走了出去，不求反击，但求“不死”吧！ 直到现在，刘淑雯才泡好了茶，给冷锋端了过来，然后就继续去绣她的手帕。 当她看到破碎的绷子时，就转头看冷锋，偏了偏头，一脸疑惑的表情。 这不行呀！虽然你这种表情很萌，可是一直不说话，很容易得语言障碍症的。 冷锋过去捡起破碎的绣花绷说：“刚刚猴子来了，我拿它当武器用了。还有呀，我不讨厌你的声音，你不能总是不说话呀。” 刘淑雯轻轻咳了一声，才小声地说：“你虽然不讨厌，可是它还是难听的呀。” 小声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不至于那么沙哑。 冷锋轻轻搂住她的腰，把嘴贴近了她的耳边说：“如果你是哑巴，那我还无话可说，可是既然你能说话……” 说到这里，冷锋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只手挠她的痒：“那就喊夫君！” “哈哈哈哈……”刘淑雯被挠得哈哈大笑，急忙喊：“夫君！夫君！” “嘿嘿……”冷锋这才放开笑得快要岔气的刘淑雯，伸了个懒腰，准备计划计划刺杀猴子。 猴子虽然每次都会“死”，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冷锋每一次刺杀他都在加力，直到现在，就是刺杀他都要计划一番了。 二狗子本来在长安城安了家，可是回来后知道冷锋搬到了天下庄园，就又花钱在庄子里买了个院子，把他那已经显怀的小媳妇接了过来。 已经怀孕的女子是不能跟丈夫……嗯哼的（你懂的），所以二狗子就搬到了冷府前院，跟兄弟们一起住。 突厥战役结束后，迅猛两队得到了不少赏赐，冷锋给他们放了大假，让他们抓紧解决人生大事，玄甲军、李三牛新训练的队伍整合在即。等他们整合过后，多半是要出去历练一次的。 闲着无聊的二狗子看到猴子深一脚浅一脚，左晃一步右晃一步地走过来，顿时偷笑，这家伙多半是刺杀老大不成反被揍了！ 猴子凑到二狗子旁边，深深叹了一口气：“队长，我可能就要走了。” 二狗子顿时惊呆了：“你要去皇帝身边了？” 猴子点了点头：“咱们迅队一直都是六十个人的，我走了，不对，三十三狗子走了，咱们迅队就断号了。” 二狗子拍了拍猴子的肩膀：“放心，三十三狗子这个名字永远是你的，我们永远等你回来。” 猴子看了一眼太阳，说：“但愿老大早点来刺杀我，我还能和兄弟们喝一顿。” 如何防备刺杀？或许有人会选择找个房间缩起来，这个方法猴子试过，那一次他“死的很惨”。 躲起来？总会被找到。 所以猴子干脆就找了个凳子，坐到了前院庭院空旷处正中间，光明正大地等着冷锋。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冷锋拿着一把匕首从内院走了出来。 “你的选择很大胆，难道你已经自负到了能跟我一对一了。” 冷锋一手旋转着匕首，戏谑地问猴子。 猴子摇了摇头：“一对一，我永远打不过你，之前你‘杀’了我太多次了，只要见到你，我的自信就会瞬间崩溃。” 冷锋挑了挑眉头：“哦？想明白了？那你……呵呵……” 猴子的身后，二狗子拿着三棱刺走了出来，和猴子一前一后，中间却又隔着三米站定。 冷锋沉默地看着他们二人前进，把自己围在中间 两仪阵！ 这是两人联手围杀、反围杀的绝佳阵型。 之前的规定没有说不能请外援，所以猴子把这个出奇制胜的机会留到了现在！ 匕首、三棱刺同时破空而来，冷锋拔出匕首，一手持匕首，一手持鞘，跟两个人战在一起！ 二对一，再加上几乎无解的阵法套路的辅助，两个人将冷锋狠狠地压制住了！ 几乎无解？那就不是无解！ 冷锋挥刀挡开二狗子的三棱刺，沉声说：“我要让你们知道……” 太阳落山，最后一丝余晖从三人交战的地方滑过，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二狗子被一脚踹了出去，猴子的胸口绽放了一朵血花。 “你老大还是你老大！” 噗通！二狗子来了个二狗子啃泥，猴子后退过快摔了一个屁墩。 冷锋把沾着猴子胸口血的匕首扔给了猴子，拍拍手潇洒地回了内院。 “我刚刚已经给皇帝去信，说你要去刺杀他，看看大内高手能不能拦住你。摸摸你胸口，我希望，永远不会有人能够完成我那一刀……” 猴子苦涩地摸了一下胸口，就在太阳余晖褪去的刹那，被他和二狗子牢牢锁定、步步紧逼的冷锋却仿佛瞬间转移了一般出现在了他们意识的死角，一脚，踹到了二狗子的肚子，一刀……仅差一点就刺穿了他的心脏！ …… 李世民看到冷锋的信哭笑不得，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证明一个人能力的做法！ 第92章 龙影 不过虽然哭笑不得，李世民还是下令让百骑司的几个供奉一齐出马。他不相信，一个冷锋只培育了一年的贴身侍卫，就能穿越重重封锁直刺君王。 若他真的能够做到……朕的那张圣旨可换了一个大便宜！ …… 离别酒是喝不成了，二狗子现在肚子依旧抽搐着疼，两次跟老大交手，都败的很惨，这让他很受伤。 猴子趴在地上拿袖子口堵住胸口的伤口，在沉思如何“行刺”皇帝。二狗子揉了一会儿肚子，就爬起来找酒精和针线给猴子处理伤口。 打开猴子的上衣，二狗子发现猴子的伤口只有一寸长，这个时候身体已经自动止住了血。这种程度的伤口，是不需要缝的，只要消毒后抹上金疮药就行。 猴子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如何“刺杀”皇帝，忍不住拽了拽二狗子：“队长，如果是你刺杀皇帝，你会怎么做？” 二狗子是整个迅队的狗头军师，遇到绝难的场面往往能想出剑走偏锋的办法。 二狗子考虑了一下，说：“惊雷司的头儿你知道不？” 猴子点了点头，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训练惊雷箭的使用，免不了接触到张仲清。 “那个脸被烧伤的汉子，我记得，提他干什么？” 二狗子拽过猴子，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子…… 皇宫内，此时已经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虽然戒备森严，可是每个人带的武器都是没有开刃的。 张文等百骑司的人员隐藏在暗处，手里的箭箭头已经去掉，包裹上了带染料的布。李世民可不想伤了这个他期待许久的人才。 大殿之内，李世民一身明光铠，持剑雄坐于御座之上，在他身边不再是宫女太监，而是全身黑色重甲，手持厚重铁盾的玄甲军精锐。 如此森严的守卫，李世民敢肯定，就是冷锋拿着那个神奇的武器也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大殿内数根牛油巨烛明亮无比，照亮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大殿屋脊上，也有不少人手。 全面防护！ 张文的箭已经搭在了弦上，准备随时引发。 杨翼手里是一截绳索，绳索的尽头是一个枪头一样的东西。 上了一次战场，杨翼深觉自己根本玩不转横刀，受冷锋把三棱刺组装成枪的启示，他就自己也弄了一个这东西，翻越屋脊悬崖时把头换成钩爪，对敌时装上枪头当链子镖用，在他贼手中施展出来，灵活的很。 现在百骑司中有“双眼”—张文的鹰眼、杨翼的贼眼。 张文的鹰眼白天看的远，杨翼的贼眼黑天看得清。 杨翼的贼眼一直在打量皇宫内的每一次角落。 在边境，猴子的轻身功夫是跟他学的，那么猴子如果要潜入皇宫，就会习惯性地选择固定的那几个地方潜入。 张文抬头看了一眼星空，再看看即将升起的满月说：“杨翼，再有一柱香的时间满月就要升起，月影潜行的能耐你没教给猴子吧？” 杨翼摇了摇头：“当然没有，那可是我们绯月门的看家本事，不能轻易外传的。如果月亮升起来，猴子仅有的机会也没有了。” 满月之下潜行而不会露出一点点身影，满大唐也只有杨翼可以夸下这个海口。 张文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等月亮升起来后，就把那个三个陷阱开放，看看猴子是能忍住诱惑，还是一头扎进来！” 月上中天，杨翼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三个陷阱，一无所获…… 幽烦闷地把右手的刀换到左手，活动了一下右肩膀：“这猴子不会不来了吧？” 张文笑道：“现在开始才是应该警惕的时候，黎明之前猴子如果还没有来，那黎明时才是最危险的时刻。咱们警惕了一夜，精神必定萎靡，没准猴子是睡了一夜，黎明时活蹦乱跳地过来了。” 话音刚落，影在下面大喊：“统领，头儿来了！” 尽管张仲清已经把百骑司的大权交给了张文，可是张文还是拒绝被属下称为“头儿”，在他心里，张仲清永远是百骑司的“头儿”。 张文顺着梯子爬了下去，看到了一身黑袍，背着一个脸盆大小东西的张仲清。 张仲清走路都有些虚弱，黑色面具下还不时传出沙哑的咳嗽声。 张文心里一揪，连忙上前拿过他背着的东西，说：“头儿，惊雷箭已经很厉害了，你们弄得人级惊雷也威力惊人，就别这么拼了，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了。” 黑色面具下传出了沙哑的声音：“闭嘴，老子做事用不着你指手画脚的。你进去禀告陛下一声，就说我有……咳咳……我有东西给陛下看。” 张文笑道：“头儿就算不是百骑司统领了，见陛下也是不用通报的，我先帮你把东西送进去，今晚有个叫猴子的家伙要来试探大内防御，哈哈，我得回屋顶守卫。” “行了，咳咳，你去干你该干的去，这东西我还拎得动。” …… 大殿内，李世民也有些困倦了，于是不再坐着，而是起身来回踱步。 见张仲清咳嗽着拎着重物走进来，忍不住迎过去：“仲清，前几日见你还好好的，怎么就受了风寒呢？” 张仲清把重物放下，打开外面的袋子，露出了里面的铁罐子：“陛下，惊雷司，咳咳，惊雷司研制的地级惊雷已经成功了。” 李世民凑到地级惊雷前面问：“威力如何？” 张仲清手里的火折子冒出了火苗，迅速点着了那短短的引信，他的声音也瞬间不再沙哑：“炸掉这个大殿还不是问题。所以，陛下，您已经‘死了’。” 引信燃尽，该有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可是李世民额头的冷汗还是流了下来。 惊雷司仿照冷锋的手雷制造的投掷型惊雷，分为天、地、人三个级别，人级的杀伤性是以“人”为单位的。地级，则是以伤害面积为计数，如果这颗地级惊雷炸了…… 大殿都将不复存在！ 李世民看了一眼“张仲清”，问：“你就是猴子吧？” 猴子扯下面具，单膝跪地：“回禀陛下，是！” 李世民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说：“猴子这个名字，有点难听，既然你今后就要跟随在朕的身后，朕就给你赐名。” “龙影！” 第93章 单章推 @抉望如果你上架了，上架前给我个单章推。上面写:有个扑街快吃不起饭了，求你们奶一下，订个十章八章的，谢谢支持扑街 以上为我一个作家朋友的消息……说实话，写书不易呀……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案发之后》，支持他一下～(￣▽￣～)~ 第94章 龙牙军 装备火器的这一支军队，被李世民赐名“龙牙”，目前是一千一百一十九的编制。 一千一百一十九人，冷锋现在新挂上连了“大将军”的称号，负责统领。一个龙牙军分成了两个大队、一百二十个小队。每个迅猛两队的旧成员都当上了小队长。二狗子和李二牛更是当上了大队长。 原本属于猴子的三十三小队，现在归三十二狗子管辖。尽管猴子已经去了皇帝身边，可是二狗子坚信他会有回来的一天。 这一支火器军队并不归兵部指挥，而是直属皇帝，除了皇帝以外，也只有冷锋可以指挥。 惊雷箭、人级惊雷目前制作得还有限，无法装配到全军，所以这些士兵还是只有横刀可以用。 不过这些人就算是没有装配火器，依然是全大唐、甚至目前地球上最精锐的一支部队。 迅猛两队就不用说了，李三牛训练的那些人也完成了大部分的培训，所欠缺的，只是血与火的考验。 而曾属于玄甲军的士兵，本就是大唐最优秀的士兵，而在玄甲军中再选拔一次…… 秦岭深处冷锋曾经训练二狗子他们的地方现在就是龙牙军的演武场，如今的秦岭深处已经没有了流民，也就不怕误伤到人。朝廷安抚流民的政策执行得很顺利，出山的流民都能过上“饿不死”的日子。 没错，就是“饿不死”。 在这个该死的年代，只要饿不死，百姓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隋朝末年，隋炀帝连年大兴土木，例如开挖运河。对外不断用兵，比如远征高丽。繁重的徭役、兵役，使得百姓连种地的时间都没有，天下民不聊生。 “活不下去、不想饿死、那就造反”，这是王朝更替最纯朴的理由。于是各地有名望的人纷纷召集百姓举兵反抗，意欲推翻隋炀帝的统治。 隋朝大业十二年，纷纷乱乱的起义军形成了三个强大的军队，即河南李密的瓦岗军、河北的窦建德军、江淮的杜伏威、辅公祏军。 隋炀帝大业七年，从王薄领导的长白山第一次起义开始，到武德七年辅公祏的反唐战争失败结束，前后历时整整十四年。 十四年间，隋朝破灭了，天下杂乱的起义军不见了。世人只知隋朝过后是唐朝，或者看过《隋唐英雄传》的知道曾经有瓦岗这么个势力。可是却很少有人能深入地想想从分裂到再统一，经历过多少大战。 以前就在冷锋现在坐着的地方，程咬金、尉迟恭、牛进达、秦琼喝多了感觉热，脱去了衣衫。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虚言，以他们四个人的武艺，征战到现在也是身经百创，其中胡国公秦琼的创伤是最多的。 尉迟恭调笑说自己刚刚参军的时候还在用心地记自己杀过几个人，可是当成了将军了，就不再数了。万军阵中，左一马槊一个右一马槊两个的，谁有闲心去记！ 泱泱大国，建国之初竟然只有二百万户，可见期间死了多少人。 冷锋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开始胡思乱想，可能是闲的吧！人一闲就容易胡思乱想。 龙牙军新建，现在就是训练用的惊雷箭的数量都不能达标。这可不行呀！也不知道惊雷司那边有没有扩建，看样子是时候催一催了。 “催！催！催！铁生还在教徒弟，惊雷箭需要制造中空的箭杆，哪有那么容易就扩大生产！” 张仲清还是第一次不待见冷锋，原因就是猴子给他的一拳。 昨夜猴子二狗子联袂来访，张仲清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冷锋的手下，也是未来火器军的人手，也就放他们进了惊雷司。 张仲清原以为他俩来是传达冷锋的口信，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请自己替他们开口，学习张文的箭技，不求百步穿杨，只要箭无虚发就行。 这好说！张仲清当即拍着胸口说：“我还在百骑司的时候，就张文那个兔崽子，我说一他不敢说二，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猴子大喜，然后就一拳把他打晕了。 张仲清碍于面部烧伤，一直都是以面具示人，他的身上常备两张面具，一个是遮全脸的，一个是漏嘴用来吃东西喝酒的。 猴子穿上黑斗篷，戴上面具，再加上沙哑的嗓子和佝偻了一点的腰，那个“行刺”皇帝的盗版张仲清就出来了。 张仲清有一块百骑司统领的金牌，交卸百骑司统领的职务后李世民并没有收回。 二狗子谋划张仲清的理由就是这块金牌，有这个金牌傍身，不仅可以随便进宫面圣，带的东西还不需要被检查，多方便！ 于是，二狗子和猴子得手后，张仲清只穿着里衣在房间里凄惨地昏迷了一夜…… 地级惊雷已经研究出来了，那么张仲清就开始向往冷锋描述的天级惊雷。 在唐朝，“天”这个字可不是随便乱用的，普通百姓遇到冰雹风霜等自然灾害，还能骂一句“贼老天”，但是只要是当了官，可就得慎言了。 因为全国最有权势的那个人，叫皇帝，也叫“天子”。 李世民、张仲清、冷锋三个人扎堆讨论惊雷的命名时，冷锋提出了“天、地、人”三个级别。 刚开始李世民还在犹豫以“天”命名是不是不太合适，可是当他得知了天级惊雷的威力后，果断地同意了。 冷锋当时说的是：“天级惊雷，最低的威力是摧毁一个村子！” 都说爆炸是男人的艺术，自从惊雷箭制作出来以后，张仲清更热衷于火药的研究了。 “地级惊雷已经被我们研究出来了，可是天级惊雷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实验了多种配方，也实验了很多次火药量与威力的关系。发现惊雷想要达到天级，怎么也要几辆马车那么多的火药。 这种东西，就算是造出来了也没法用。地级惊雷虽然沉重，可是装载到投石机上还是非常厉害的。说说，你既然能给天级惊雷定下标准，就一定知道怎么做！” 第95章 沉思与韩崇文的字 冷锋当然知道什么是天级惊雷，甚至知道天级的顶点威力是什么样子。 可是……怎么制作？ 冷锋仅余的三颗手雷里都有tnt，比黑火药强多了。可是冷锋只知道tnt叫三硝基甲苯，是苯连着一个ch3，三个no2，怎么制作却没学过，也没有学的必要。 老美的黑市，各种非战略武器都能搞到，只要你有钱！ 至于威力震惊世界的核弹氢弹，冷锋只知道应用了原子聚变、裂变释放能量的原理。一个用铀或钚，一个用氘或氚，可是怎么弄还是不知道。 铀带着铁字旁，难道是金属？氚带着气，就一定是种气体吗？ 在这个刀枪斧钺为基本武器，八牛弩都已经是战略性武器的年代，如果出现了核弹，那么它的威慑力将是无与伦比的。 可是，核弹的出现或许也会引发世界性的反扑。 可是，没有核弹怎么才能保证大唐在这片土地上傲立。 可是…… 冷锋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离开了惊雷司，脑子里的想法就像一堆乱麻纠缠在一起，解不开。 张仲清就跟在冷锋身后，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下“天级惊雷”就让冷锋变成了这样。只能跟在冷锋身后，提防他出事情。 从清晨到黄昏，冷锋一直一手支着下巴在惊雷司和天下书院之间来回走动，鞋底磨破了犹不自知。 到现在，冷锋身侧身后跟随了十几个人。 刘淑雯得到消息后过来了，李承乾哥三个得到消息过来了，李二牛、二狗子得到消息后过来护卫。 姚思廉和韩崇文两个人就住在他们的新房子里，看到冷锋的行为后严厉制止了张仲清打算唤醒冷锋的打算。 闹到最后，就连李世民也穿着龙袍骑着马匆忙而来。 “怎么回事？” 李世民不等马停下就跳下，被龙袍拌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跟随在李世民身后的猴子，或者说龙影及时搀扶住了李世民。 张仲清连礼都不施，回答说：“早晨他来催促我们加紧制作惊雷箭时，我问他天级惊雷是怎么回事，结果他就开始沉思，最后变成了这样。” “天级惊雷？” 李世民见冷锋快要撞到树了，刚想拦住，却反被姚思廉拦住了。 “陛下不可惊扰他，现在楼主是对某一件事陷入了沉思，如果他想通了，或者自己知道不能想通，就能清醒过来。如果被外人唤醒，很容易大伤心神。” 李世民一拍手：“这不跟梦游一个道理吗？” 韩崇文在一边点点头，说：“早年间，老夫恩师读《逍遥子》时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被我师兄叫醒以后大病了一个月。” 众人谈话间，冷锋已经走到了树边，当他前额的头发碰触到树的时候，自己就无意识地避开了大树，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走。 刘淑雯见冷锋的鞋印上已经有了血迹，急忙对韩崇文说：“夫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不能就这样看着啊！您知道怎么做吗？” 韩崇文想了想，对皇帝拱手问：“陛下，老夫斗胆，敢问天级惊雷是何物？” 李世民看了张仲清一眼，张仲清领意，把李世民、龙影、韩崇文除外的人都遣去跟随冷锋。 李世民这才开口说：“是一种应用于军队的武器，使用一次的威力，最低也要将一个村子彻底化为灰烬。” 韩崇文拱着的手一哆嗦，险些惊呼出声，如果一种武器真的有如此威力，那么就不该叫惊雷，而是应该叫天罚才是。 张仲清继续说：“这种武器，冷公子一定见过，否则不可能知道它的威力。或许……冷公子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自己却无法造出来，才会陷入沉思。” 韩崇文捋着胡子思考了许久，才说：“不外乎‘好高骛远’四字，老夫有办法了！” 冷锋此时正在回忆第二次世界大战，在那个时间段，奥本海默是如何把核弹研究出来的？ 沉思之中，他总感觉眼前有白影在晃，白影上面好像还有字？于是他忍不住打算看清楚。 在冷锋面前拿着白纸随冷锋前进而退的二狗子见冷锋停下了脚步，也就停了下来。 冷锋看了好久才看清白影上的字是什么。 “脚踏实地” 这四个字被人写的底部粗壮低矮，上面却尖而锋锐，不伦不类的。 “脚踏实地？” 冷锋忍不住又看了看字型，“月”、“去”、“卩”三部分的底部都在一条水平线上，底部粗大，单独拿出来仿佛放到地上都不会倒。 脚踏实地方能屹立不倒！ 1860年工业革命才开始，蒸汽机这种东西的出现彻底打开了“科技”的大门。到1945年核弹爆炸，不过八十五年而已。 也就是说，核弹的出现，就是从八十五年之间“无中生有”的！ 而支持核弹出现的是什么东西？ 知识！ 无数前人遗留下来的知识就像一块块基石撑起了科学体系，人生百年，一个人干空想，就算是把脑袋想破了也无济于事，还是想不出铀是123还是345，钚是567还是789。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开启大唐的工业革命，脚踏实地，让知识进入无数大唐人的脑海沉淀、升华。 总有一天，核弹会出来的。 总有一天，大唐的知识会领先于世界，永远占据着霸主的宝座！ 想通了的冷锋这才感觉到脚底板的刺痛和浑身的疲惫，身体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早就守候在冷锋身后的韩崇文和姚思廉一人一边搀扶住了冷锋。 冷锋忍不住连连喘气：“我怎么了？” 李世民凑到冷锋旁边蹲了下来说：“你今天想问题钻了牛角尖，别想那么多，赶紧闭眼休息。” 话说冷锋也感觉到了自己眼皮的沉重，听着李世民的声音就像在听催眠曲，视线模糊之中陷入了沉睡。 李世民见冷锋已经睡着，才叹了一口气，吩咐二狗子和李二牛用担架把冷锋抬回去，吩咐迟迟赶来的侍卫去传太医。 等冷锋被抬走了以后，李世民才看了一眼韩崇文，咳嗽了一声。 韩崇文捂住嘴唇咳嗽了一下，表示会守口如瓶，绝不透露。 第96章 那咱就脚踏实地! 冷府内宅，刘淑雯特意给冷锋加了两层褥子，才让二狗子和李二牛把冷锋抬上去。 冷锋从清晨思考到黄昏，还一直在走路，耗费了大量体力和精力，就连二狗子不小心地离床很高把他的腿放下，也全无知觉。 御医被一辆马车疯狂地“快递”到了冷府，都被摇晃的有些晕车了。 张仲清直接把要对皇帝行礼的御医按到了床边，威胁道：“好生看看，看不好小心你的脑袋！” 御医没想到在皇帝面前居然还有这么放肆的人，当下缓了缓呼吸，伸手搭上了冷锋的手腕，闭目感受脉搏。 许久之后，御医才睁开了眼睛，摸了摸冷锋的身体各处，又伸手翻开冷锋的眼皮看了一下，才说：“此人只有两种病症，一种是长时间的体力劳动，损耗了精气。不过我看他脉象正在恢复，想来无碍。 另一种是心神受到了冲击，也无碍，大睡一场以后就能恢复神智，安心静养几日就能恢复如常。” 众人这才齐齐舒了一口气。 刘淑雯小声问道：“御医，您不给夫君开些药吗？” 御医笑道：“夫人岂不知‘是药三分毒’，能静养恢复的尽量不要用药。你夫君沉睡不能饮食，你去熬些米粥，多加一点盐，给他喂食一些米汤就好。” 李世民开口说：“御医，你留在这好生看护，等他好转再回宫吧。李二牛，随朕去惊雷司走走。” 李二牛转身为皇帝护驾引路，话说皇帝出来的太急，他和龙影的马又太快，只有十几个百骑司的人骑马追上了。 等皇帝走后，张仲清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扔给了御医：“某家先前失礼了。” 御医急忙说不敢不敢，敢在皇帝面前撒泼却不被怪罪的人，可不是他一介御医惹得起的。 二狗子招呼部下退出屋外，避免打扰到他们老大休息。 御医小心地解开冷锋的鞋，脱掉袜子，用湿毛巾擦去了血污。 冷锋的脚有两处磨破了皮，还有两个没破的水泡。 御医看了一眼珠泪盈盈的刘淑雯，说：“去熬粥，这里交给老夫就好。” 张仲清冲刘淑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在这里看着。 刘淑雯这才两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 李二牛之前没有注意，现在才看到龙影的装扮，被逗得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龙影穿的是太监服，胡子都刮了下去，原本不怎么白的脸不知道抹上了什么东西，现在看上去居然晶莹剔透的。 “猴子，你进了皇宫，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哈哈！” 李世民瞪了李二牛一眼：“龙影要随朕进入后宫，就只能这个装扮。闭嘴，小心朕把你也要过来！” 这话一说，李二牛果断地闭上了嘴，要他擦脂抹粉，还不如杀了他。 李世民到惊雷司来就是想见识见识地级惊雷炸响到底是怎样一副场景。 之前的惊雷箭让他欣喜若狂，他本来就是箭术高手，所以对惊雷箭喜爱到了骨子里。 人级惊雷定了标准以后，惊雷司又给他送了一份。 人级惊雷的动静很大，李世民得到后怎么也不敢在皇宫弄响，这次出来，他就是要好好耍耍。 很显然，地级惊雷不是随便点的，能炸毁一座宫殿的地级惊雷，实验时都是跑到远离人烟的地方配合投石机放的。 这么重的铁家伙，拎着都费劲，更别说扔了！ 更何况，李世民到达这里时已经是黄昏，在冷锋那里折腾了一阵儿后太阳都快落山了。 看不到地级惊雷爆炸的李世民只能退而求其次，玩玩人级惊雷。 点燃了引信后，李世民像投掷标枪一样把手雷扔了出去。 轰！惊雷炸响后溅起的沙石甚至飞到了李世民的脚下。 李世民看了一下爆炸点到他这里的距离，郁闷道：“才四十步？” 李二牛解释道：“陛下，投惊雷的方法不同于投标枪，您应该右脚后退一大步，就像这样。” 李二牛在地上捡了个石块为李世民作示范。 “右手将惊雷经体侧引向后方，?身体左侧正对您要炸的地方，身体重量大部分落于右脚。 然后右脚迅速向后用力蹬，?伸直右腿，?力道从脚起步直到传递到手臂，以大胳膊带动小胳膊用力挥，手腕向下，将惊雷扔向您要炸的地方。” 嗖！ 李二牛浑身的肌肉块不是盖的，那块石头被他扔到了八十多步以外。 李世民又拿过了一颗惊雷，想起了冷锋箱子里的手雷，掂了掂圆筒状的惊雷说：“这东西就该弄成球形，才容易扔。” 惊雷司的人员解释道：“陛下，球形惊雷太过于费时费力，不利于大量制造。” 李世民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吧，你们闪开，让朕再试试。” 李二牛教的动作被李世民烂记于心，按照李二牛的方法投掷以后，居然扔到了七十步以外。 看到自己扔的很远，李世民不由得沾沾自喜，说：“看来朕的力气还没有被皇宫生活消弭掉，你们实验之时可扔了这么远？” 那人当即奉上马屁：“我等实验时，也就四五十步，就是强壮的，也从未扔过陛下这么远。” 李世民被拍得很高兴，赏了那人一块玉佩以后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早，冷锋难得地没有按时醒过来，直到午时刘淑雯给他喂米汤时，才缓缓睁开了眼。 “夫君。” 见冷锋睁开了眼，刘淑雯喜极而泣，把粥碗放到一边，把冷锋上身扶起来，加上靠垫。 守候在一边的御医凑了过来，问道：“熩国公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千万与老夫讲明。” 冷锋摇了摇脑袋：“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脚疼，腿也疼，只是不太剧烈。” 御医呵呵笑道：“看来熩国公无碍，您运动过量，还损伤了心神，这两天千万不要下床走动，也不要再费心思，安心静养就好。” 冷锋本来想去惊雷司找铁生给他弄个水力装置打铁的，听了御医的话只能放弃。 脚踏实地，脚踏实地……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种事就交给阎立本和皇甫皓去干就行了！ 第97章 刘源认输了 十天的养鸡生活已经过去，李承乾就离开了养鸡场，侍奉在冷锋床前，师父渴了送水，师父饿了送饭，相当周到。 不过是体力耗尽，双腿肌肉有些疲劳过度而已，第二天冷锋就恢复了。 可是恢复了也只能躺在床上，除了五谷轮回以外，就是排h2o，都是在床上完成。不能提出去，一提出去御医就瞪眼睛，李承乾就抢鞋，刘淑雯也美眸含泪地无声抗议。 算了算了，不去锻炼，给阎立本他们画图总行吧！ 冷锋刚开口让李承乾拿笔，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就被刘淑雯抱走了…… 御医不满道：“熩国公，您前日劳心费神过度，心脉有损。需要安心静养，不可沉思。老夫脖子上可是担着钢刀的，您要是恢复不好，老夫项上人头不保啊！ 还请您安心静养，不要再总想着出去，不要再总想着费心思。” 冷锋很无奈，按这个时候的中医理论，忧思过度跟脑袋没有太大关系，损伤的是心脉。 拜托……我的小心脏活蹦乱跳的可欢实了！ 抗议无效，冷锋只能继续躺在床上养膘。 冷锋生病，相熟的几个朝臣自然要来看望，跟皇帝打听到冷锋是忧思过度后，房玄龄直接送来了一盒老山参，杜如晦也送了几袋枸杞。只有魏征这个老家伙，送来了一本他自己批注的《逍遥游》，据说是可以舒缓心神。 嗯，的确可以舒缓心神，甚至还能催眠呢！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不需要读到小知不如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冷锋就能睡着。这是一篇很出名的文章，却不是一篇积极向上的文章。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道德高洁的人如果不为自己好，只会善待他人，那么他只会变成道德高洁的乞丐。 一个没有功绩心的人，只悠闲地度日，那么他永远只是草根一个，不利于国，不利于民。 一个不在乎名望的人，要么混成魔王，要么混成无赖。“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巴杜夫人的这句话就是不在乎身后名的写照。 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冷锋趁夜深人静之时摸到了书房，偷偷给阎立本写了一封信，让值夜的李二牛送了出去。 阎立本这些天一直在攻读冷锋写的教科书，读到迷茫时就会叫上李泰亲手做实验，这些天多醒少眠的日子让他的黑眼圈越发浓郁。 “幻想是人类前进的目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冷锋写在书上第一页的这两句话被他批注为“至理”。 就在他读到“合金理论”这一段的时候，李二牛送来了冷锋的信。 “立本：天下武院侧惊雷司，冶铁速度缓慢，你和李泰研究一下，将水力传递到重锤上，研制出来结果后，交给张仲清。还有，你翻一翻‘力’之一册，滑轮组可以应用到上面。” 水力传递到重锤上冶铁？滑轮组？ 阎立本立刻来了精神，他和李泰研究的水力送水道已经可以正常运作了，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既然要利用水力冶铁，那么就要保证机关的最后一环—重锤拥有足够的力度。 阎立本也是将作监大匠出身，虽然他精研木工，可是对打铁的过程也知晓，知道力度不够是不利于冶铁的。 他翻开还没动的“力”册教科书，按索引打开了标志着“密”字的滑轮组篇…… 合上书，阎立本才知道滑轮组的知识为何要标注“密”这个字。原来，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方法，让蝼蚁也能移山。 杠杆定律在生活中随时可见，可是没有人去研究它们之中的数字关系。定滑轮，升旗就应用了其中的道理，可是还是没人去研究很多个滑轮组合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幻想是人类前进的目标”，此话诚不我欺！原来神奇的知识，只是深入研究生活常识就能诞生的！ 回忆起自己掏空父亲学识后就沾沾自喜的模样，阎立本顿时臊红了脸。 司农寺寺卿刘源已经关注太子的半块地很久了。 皇帝亲耕大典过后，他特意派了一个家奴看顾实验田。 种子一同种下，自然一同发芽。 可是发芽以后，两块地的麦芽的对比却发生了变化。 司农寺选的是低矮抗旱的良种，生长的自然缓慢，可是……太子那块地的麦子长得也太快了吧！麦苗的高度足足是司农寺这边的两倍还多。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刘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地的土质都一样，同样一块地，不可能太子那边下雨而这边不下雨。 司农寺这边的土地在刘源家奴的看顾下没有一棵杂草，反观太子那边，杂草都快赶上麦子高了，太子才带着侍卫悠哉悠哉地过来拔草。 这不应该呀！接受不了现实的刘源趁着深夜又偷偷烧了一些草木灰填到了地里。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怪，又施了一遍草木灰的麦苗依旧还是那个样子，而太子那边的麦苗眼看就要抽穗了！ 难道天潢贵胄就真的受皇天后土眷顾吗？ 这不可能！就算是当今皇帝种的麦子也就是那个样子！他李承乾何德何能，不事农事，他地里的麦子却偏偏就是争气！ 当李承乾地里的麦子的麦粒都清晰可辨，而司农寺这边的麦子却只是刚刚抽穗时，刘源再固执，也只能承认自己失败了。 今年的雨水充沛，他的抗旱良种没有优势可以发挥，产量肯定比不上李承乾的麦子。 在皇帝处得知太子在渭水边天下庄园侍奉师父后，刘源特意投递了拜帖，上书翌日登门拜访太子。 朝臣来拜见太子，那么太子就不能再短衣相见，李承乾从箱子里翻出了他的太子服饰，想要穿到身上才发现去年的衣服已经穿不上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李承乾的饭量一直在增长，相应的，身高也在增长。 最初在秦岭处拜师的那个肤白瘦弱的孩子，现在健壮得像一头小牛，小麦色的皮肤闪耀着健康的光泽。 次日…… 第98章 氮肥 清晨，长安城门刚开，刘源就牵一匹高头大马慢慢悠悠地走向天下庄园。 身为司农寺寺卿，九卿之一，刘源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这么悠闲过了。 五天，这是皇帝亲批的假期，从未得到这么长假期的刘源顿觉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欢歌。 从长安城出来，每到一块农田刘源都会停下看一看庄稼的长势，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改不了的。 一路走一路看，当他发现太阳已经升起一半时，立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客人投了拜帖，第二天午前不至可是很严重的失礼。 于是，他立刻骑上马，策马飞奔。 渭河边的小路为了方便运输材料，已经被工匠们开扩成了大路。天下文武院第一座七层水泥高楼已经盖完，第二座楼正在建造第二层。 文武院对面，渭河边，有两座精致的木屋，姚思廉和大儒于焕之就在门前的小亭子里临河钓鱼。 看到两位大儒，刘源放缓马速，在马上拱了拱手：“学生与人有约，就先行了。” 姚思廉挥了挥手：“快走吧。” 看着离去的刘源，于焕之哼了一声：“与人有约，就该定好行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于焕之最在意规矩，是极为方正的一位老先生。 姚思廉咳嗽了一声说：“好了好了，这个刘源算是不错的一个后生，在官位这么多年，从没有贪污过，也没有借职权肆意敛财侍奉家中老母尽心尽意。算得上是官员的一个模范了。” “咦？上钩了！” 刘源路过惊雷司，因为他的的马速很快，被玄甲军拦截住了。 “此处为大唐军方重要之处，路上不允许骑快马！你是何人？” 明晃晃的横刀就快架到脖子上了，刘源赶紧说：“本官乃是司农寺寺卿刘源。” 说完，刘源拿出了他的官谍。 负责看管此处的玄甲军士兵有几个是识字的，看了看官谍，确认无误后才移开了横刀：“大人请见谅，大人骑马而来，难道没看到路上的告示吗？” 刘源难为情道：“本官与太子有约，眼看就要失期，骑马快了些。” 士兵把官谍还给刘源，笑着说：“太子就在不远的天下庄园，大人找庄里最高大的那一间府邸就是了。” 军士们让开了道路，刘源上马继续向天下庄园疾驰。 道路两边就是农田，尽管知道快要失期，刘源还是忍不住下马看看。 当他发现田地里施了粪肥的麦子也是如同太子实验田里的麦子一般，顿时泄了气。 那些秽物居然真的能肥地！ 一番赶路，刘源终于及时赶到了冷府。 李承乾就穿着新的太子服等在门前，待刘源施礼后笑道：“寺卿来的可真是时候，酒席已经摆好了。” 刘源惭愧道：“先前微臣一路查看农田桑情，又被玄甲军拦截盘问了一番，差点就误时了，惭愧，惭愧！” 李承乾摆了摆手：“此间非朝堂之上，您就不要自称微臣了，请进。” 刘源跟随在太子身后进了冷府，看到冷府内典雅的精致忍不住赞叹道：“尊师布置的庭院当真典雅得很。” 李承乾笑道：“恩师为这个庭院确实费了心血，文臣来这里会发现典雅的氛围，武将来这里也会发现铁血的意味。哦，恩师前几日伤了心神，正在卧床静养，不宜待客，先生还请见谅。” 刘源急忙说：“不敢，不敢，不知尊师可好转了？” “我师父不用你这家伙操心，快点进来，本王都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李泰在餐厅门口探出头喊道。 客人不至，主人是不会开席的。可是偏偏李承乾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让李泰口水直流。 平常吃饭时，他们最多也就五个人同桌，菜也只有三道，就怕吃不完会浪费。 刘源闹了个大红脸，给李泰李恪见礼过后，就坐在了客位。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刘源对李承乾拱手说：“殿下，不必等麦子成熟，我认输！可是我不明白，为何前人持续千年的方法却比不过殿下的方法呢？” 李承乾放下筷子说：“刘寺卿，孤说说恩师他老人家对草木灰肥地的猜测吧，如果说的不对，刘寺卿一笑了之就好。” 刘源对太子殿下那神秘的师父很好奇，赶紧正坐等李承乾讲。 “刘寺卿觉得世间农民最最信仰的是什么呢？” 刘源低头想了想才说：“皇天、后土！” “不论是平民还是我们祭祀祖先，方式繁多，其中最普遍的就是火烧。 所以我师父推测，最早烧秸秆的行为应该是祭祀后土，感谢大地的恩赐，后来逐渐演变成了‘烧秸秆，用草木灰施肥’这种说法。 刘寺卿，你就没想过支持秸秆燃烧的是什么东西吗？火烧过的肉都不能吃了，火烧过的秸秆，庄稼会‘吃’吗？” 刘源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推测和说法，苦思一会儿后感觉这种说法可能很有道理。 李承乾又说：“据我师父说，哪怕把秸秆铡成碎末填到地里，都比草木灰要强。来年刘寺卿不妨像今年这样实验一下。” 刘源摇了摇头：“不必了，尊师说的很有道理，太子殿下，我看您地里每两排麦子中间都种着大豆，不知这是何意？” 李承乾这下反而红了脸：“那是恩师给孤设置的一道保险。我师父说，沤肥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他敢肯定大豆麦子套种的话，会提高麦子产量。” 刘源还是第一次听说了这种说法，不由得问道：“不知这是何道理？” 李泰接口说：“本王师父说，豆科植物的根部有根瘤，会产生氮肥，大多数庄稼生长都需要氮肥这种东西。氮肥里的‘氮’字还是本王第一次见，是气息的‘气’字加炎热的‘炎’字。” “氮肥？气炎形成的字？” 刘源此时对太子殿下的师父敬佩不已，想不到这位居然如此博学，怎么也该拜见一番才是。 第99章 推动农业改革 刘源忍不住对李承乾说：“太子殿下，不知在下可不可以见尊师一面？” 李恪不满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师父在静养，除了皇兄随侍左右，就是本王和皇弟也只能一天见一次。” 李承乾止住要说话的李泰，叹了一口气说：“师父也很期待与你见面，既然如此，那你随我来吧，不过切记，不要问我师父问题！不要问我师父问题！！不要问我师父问题！！！”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是兄弟三个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刘源被逐渐增高语调的同一句话和一个太子、两个王爷的目光吓得不轻，连忙答应。 不能下床？不能沉思？冷锋很想跳起来跑个马拉松，再背几篇古文证明自己已经好了，可是总是被刘淑雯的眼泪打败。 这种被人“生病了”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让刘淑雯李承乾他们都出去，严禁他们打扰后，冷锋终于解放了，一个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颇有几分“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的韵味。 刘源被冷锋的动作吓了一跳，哪有静养的病人还有这么跳腾的？ 冷锋见刘源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失态了，微微躬身拱手：“失态了，失态了……” 冷锋是国公，现在又有了实权，他可以稍稍前倾一下拱手。 刘源就不行了，他虽然是九卿之一，却只是苍岭县男，爵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45o地躬身拱手问：“熩国公不是心思受损需要静养吗？怎么？” 冷锋苦笑道：“本来确实是病了，可是两日静养早就康复了，怎奈妻徒都不放心，严令我休息。” 刘源想起太子殿下和两个王爷刚刚叮嘱他不得问问题时的神情，莞尔一笑：“妻妾关心夫君，徒弟关心师父，这是应有之意。太子殿下和两位王爷尊师重道，熩国公应该欣慰才是。” 人没病却坐在床上跟别人谈话是很失礼的行为，冷锋给刘源搬出了一个凳子，肃手延客，待刘源坐下后他也找了个凳子坐下，等着刘源发问。 刘源低着头，思量许久才问：“熩国公助太子殿下与我打赌，甚至还种植大豆作为保险，想来您一定是希望我失败，不知熩国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冷锋大笑：“哈哈，看出来了？其实啊……” 一个摆在盘子里的果核飞了出去，窗外立刻响起了凑近打算偷听的李承乾发出的惨叫声…… “其实啊，我希望你失败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刘源拱手问道：“敢问是何道理？” “祖先给我们留下了无数遗产，其中有很多的财富，却也有一些糟粕，日子是向后过的，所以见识习惯也是要改变的。 比如草木灰，虽然对地里的粮食确实有帮助，可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还不如不烧直接铡碎填地里。 粪便也是这样，虽然它是污秽之物，但填进化粪池，处理过后，反而可以肥地。可是，世人只觉得肮脏的东西进了地会玷污了粮食。 安民县一行，让我感触良多。隋末躲避战争徭役进入深山的流民，出山后所求的，不过是不会饿死。 就连大唐治下的百姓，也只能‘闲时喝稀，忙时吃干’。肉？饭都吃不起，怎么吃肉？” 刘源感慨道：“我幼时也经历过饥荒，彻底明白了‘饿’字的含义。等当了官，俸禄一发下来我就都换成了粮食，发誓不再饿肚子。 世人都觉得司农寺卿是个清闲的官，其实啊，我自当上司农寺卿以后一刻不曾得闲。努力地培养良种，就是希望‘饿’这个字只会出现在人们饭前，而不是充斥全天。” 冷锋知道刘源说的没有一点虚假，否则司农寺卿早就变成“冷锋”了，何苦于设计刘源？ 冷锋指了指自己缠着纱布的脚说：“本该是我陪刘寺卿看看化粪池和水力送水道的，怎奈脚还没好转，妻徒又会拦着，就让太子魏王他们陪刘寺卿去看看吧！希望司农寺能在天下推广这两样东西。” 化粪池，就该是处理污秽之物的地方。水力送水道？这是什么东西？既然能与粪肥相提并论，就该是利器才是！ 刘源起身拱拱手，示意冷锋不必起身相送，兴高采烈地走了出去。 冷锋赶忙把桌椅板凳恢复原状，然后躺回了床上。 不一会儿，刘淑雯走了进来，看了看桌椅的摆设，没有发现异状。 冷锋笑道：“我可没起来，是躺在床上跟他说话的。” 刘淑雯摇了摇头，拿出果核和一张纸说：“你看看青雀儿画的图可对？” 冷锋看了一下纸，就无话可说了……纸上的图完美地画出了果核的飞行路线，从李承乾开始，终点就是刚刚冷锋做的地方。 该死的！看来李承乾就不该当太子，应该去当狗仔队队长，李泰也不该学物理化学，而是应该去当侦探，或许千百年后会有一部电视剧叫《神探李泰》或者《名侦探魏王》？ 看着冷着脸走过来的刘淑雯，冷锋忽然觉得自己挑这个女人当老婆是不是有点草率…… 刘源在庄子外看到了化粪池，发现这并不难，只是把人畜粪便和秸秆碎块堆到坑里，再盖上盖子罢了。 可是当他看到李泰和阎立本搞的水力送水道时，差点扑上去亲近。 老天爷！这是哪个工匠拥有如此神技！居然借水车之力拉动一块块木板，经由木质方水道把水推送到山上。 李泰看着依旧在坚强旋转的水车自满不已，这可是他和阎立本很长一段时间的心血结晶。 有了这个水力送水道，农民就不用一趟趟地抬水来往于山上山下，想给地浇水？去山上储水池抬就是了。离的近的甚至不用抬，像水地浇水一样，把水导到地里就是了！ 小河流水昼夜不绝，水车运转也是昼夜不息，虽然送水量不是特别大，可是就算农民用光了储水池的水，搭上机关启动送水道，不出一夜就能把蓄水池填满！ 第100章 到处都有风! 刘源在山上把每一块旱地都查看了一遍，发现山上旱地的庄稼竟然不次于水地的庄稼。 李泰洋洋得意道：“刘寺卿，怎么样？本王研究出来的水力送水道不错吧！” 刘源坚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是很重要的发明，可是……魏王殿下，天下土地甚多，可不是所有地方都有一条河流可以借用的！” 李泰的笑声顿止，他也开始发愁，对呀，天底下的地那么多，不一定每一块山地山脚下都有湍急的河流，如果没有湍急的流水为水车提供动力，又怎么送水？ “还有啊，这水力送水道，虽然不费人力就可以送水到山上，可是，如果山地与水流相隔很远呢？水道是以木板铺就，不是每一个农庄都有这么多的木匠的！” 李泰嘴角的笑容完全消失了，这……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啊！ 刘源见李泰萎靡不振，改口说：“不过，这种发明已经很不错了，魏王不必如此介怀。” “刘寺卿，你觉得本王会介怀？” 萎靡了一阵子的李泰忽然又抬起了头：“师父说过，物理一道，最开始是熟悉物体的特性，方便人们趋利避害，后来则是纳万物为己用！天下好多没有河流，可是你敢说有一个地方没有风？ 本王一定要用流水作为动力源吗？木板水道推水确实废木头，可是麻绳这东西可是家家都有，哈哈哈哈……” 李泰背着手大笑而去！ 刘源有些摸不着头脑，风？这事儿跟风有什么关系？ 李承乾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风车！” 李恪也明白了：“就是那个风一吹转的飞快的玩具？青雀儿脑子真好使！” 刘源思考了一下，也不得不佩服魏王那颗七窍玲珑的心…… 就在李泰伏案画图研究风力的时候，阎立本钻进来了。 “魏王殿下，您在研究什么？” 李泰见阎立本来了，大喜，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只有阎立本给他一种“知己”的感觉，研究水力送水道的时候，他和阎立本的想法经常不谋而合。 李泰说：“司农寺卿刘源那家伙说咱们研究的水力送水道离了湍急的河流就没用了，还说木质水道费时费力费工，百姓们用不起。 哼！本王就把这个研究出来给他看看！” 说完，李泰拿起桌子上的风车，对着风车吹了一口气，风车就吱悠悠地转了起来。 阎立本和李泰的默契早就超过了狼和狈，看到这一幕直接开了口：“风车？借用风力？” 李泰就知道阎立本能一眼看出来，笑着说：“不愧是你，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样？和本王一起研究风车？” 阎立本摇了摇头：“不行啊，现在我受你师父委派，正在研究借水力拉动重锤起落，帮助铁匠打铁，今日已经有了头绪。王爷，您不如先随我研究水力重锤吧！成型以后咱们再一起研究风车！” 只要有可以研究的东西，李泰就开心，他和阎立本一样，都是求知欲旺盛的人。打铁锯木头那样制式的工作会让他们发疯，只有研究出别人从未见识过的东西时才会欣喜如狂。 研究狂人就是这样的，研究到了深处，就是喝水吃饭睡觉也会抛在脑后。 哦，不对，吃饭一项不包括李泰。 中午刚刚到饭点，李泰就急匆匆地进了餐厅。 冷锋好说歹说才说服刘淑雯相信自己已经没事了，李世民送来的大螃蟹，让厨师做简直就是浪费！ 螃蟹这种东西，关中人没几个爱吃的，浑身是壳，还没多少肉，就像曹操吃鸡肋，食指无肉弃之可惜。 可是海里的大螃蟹可不一样啊！三四只就能让人吃饱的个头和河蟹那种败类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这些大螃蟹是海边刺史给皇帝上贡送来的，即使一直换水，可是经过水路疾驰的折腾，这些螃蟹也十不存一。 清蒸！必须清蒸！螃蟹肉清蒸过后在蘸黄酒醋等调味蘸料简直就是美味，比御厨掏出螃蟹肉以后炖汤的白痴做法好吃了不止一筹。 十只大螃蟹，被五个人消灭一空，李泰舔掉甲壳上最后一丝螃蟹肉以后感慨说：“可惜了，这种奇珍美味还是太少，我还吃得不够尽兴。” 冷锋拿着一个螃蟹腿指着李泰对李恪说：“看看，又一个何不食肉糜之辈！” 李恪拉了拉弟弟的衣角说：“青雀儿，这种大螃蟹海边有很多的，就像咱们山上的飞鸟一样多。只不过大海离长安太远，加上只能走水路，才会如此珍惜。等什么时候咱们去攻打高丽，三哥带你去海边吃个够！” “真的？海边这东西就像飞鸟一样多？” 李泰嘴角的口水流下来了犹不自知…… 大海，对大唐人来说是个仅次于阎罗殿的地方，每年出海遭遇海难而死掉的海商不计其数。 就是千年后蒸汽船出现，海难的事件还层出不穷，更何况现在这个船材料均是木头的年代呢？ 蒸汽船啊……没有橡胶作密封材料，蒸汽机就成了蒸汽的机器，橡胶起源于美洲，可是在海船不能越洋的现在，只能琢磨通过白令海峡。（俄罗斯、美国大陆之间） 想要经过那个快要到达北极圈的地方，防寒是必不可少的，防寒怎么也需要棉花。 棉花现在在高昌就有种植，可是高昌人可恶得很，棉花可以卖，棉籽就是不给！ 李世民也讨厌这个几次都蠢蠢欲动的邻居。 尉迟恭的战报被李世民扔到了一边。 吐蕃强大，他们侵略也就罢了，你高昌一个小国居然也敢这么放肆！ 打开惊雷司的库存账簿，李世民看着上面的数字也很难受，难道就不能再快一点吗？ 能！ 阎立本搭上最后一个机关，水车从流水处的动力立刻开始传递，经过连接、力矩组、滑轮组后，那个需要十几个壮汉才能抬动的大铁柱一上一下地动了起来！ 嘭！嘭！ 铁柱开始砸击下方的铁板，看样子力道十足！ 第101章 西行 铁生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铁柱锤势大力沉，在粗糙地锤打的时候，一锤估计能顶十几锤。 阎立本见铁生好像浑身都在发痒，就笑着说：“还不生火实验一下？” 铁生唉了一声就急忙去生火。 当赤红的铁块趁重锤升起的时候放到铁锤下厚重的铁板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铁块上。 铛！ 铁块被砸薄了足足四分之一！ 铁生和他的徒弟们立刻欢呼起来，有了这个重锤，可以替他们省不少事！锻造速度的飞跃可以预期！ 看到水力重锤效果很好，阎立本闪亮的双眼立刻变得模糊起来。既然成功了，不睡个好觉都对不起自己这些天的辛劳！ 张仲清看到水力重锤的成功，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李世民现在看着僧侣玄奘的信中所求却松不了气。 “南北朝伊始，诸多佛寺始辨“一阐提众生有无佛性”。至今，北流传《涅盘经》、《成实经》、《毗昙》与真谛在南译《摄论》、《俱舍论》，为佛学主流。然贫僧侍佛多年，深感真谛祖师译着不善，致义理含混，理解不一，注疏各异，于重理论分歧大也，难融合也。 摄论、地论两家于法相之说各异，遂贫僧生天竺求弥勒论师之意，望陛下恩准。” “恩准？朕恩准你个头啊！”李世民把这封信扫到了地上，忍不住爆了粗口。 普通八年三月八日，梁武帝亲自第一次前往同泰寺舍身出家，三日后返回，大赦天下，改年号大通；大通三年九月十五日，第二次至同泰寺举行“四部无遮大会”，脱下帝袍，换上僧衣，舍身出家，九月十六日讲解《大般涅盘经》。 二十五日由群臣捐钱一亿，向“三宝”祷告，请求赎回“皇帝菩萨”，二十七日梁武帝还俗；大同十二年四月十日，梁武帝第三次出家，这次群臣用两亿钱将其赎回；太清元年，三月三日，梁武帝又第四次出家，于同泰寺住了三十七天，四月十日朝廷出资一亿钱赎回。 梁武帝四次出家，大臣们三次糜费国库赎人。这就是佛学对帝王的危害。 李世民是战场上杀出来的皇帝，从不相信“鬼怪佛仙”之说，也只有冷锋的狙击枪，让他的心动摇了一点点。 李渊、李建成等人会被妖僧法雅蛊惑，他不会。就算是国教道教的领头人袁天罡，也不敢劝李世民学道。 吴承恩的《西游记》是错的，李世民根本不想同意玄奘西行。 玄奘想要去天竺，就必须有出关文书，最好出关文书上还有李世民的大印，这样，可以为他西行提供不少方便。 大唐的宗教够混乱了，如果玄奘西行归来，就会再给这片混浊的池塘投入一块巨石，激起无数水花。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李世民提笔就写：“不准！” 硕大的两个红字，力透纸背！ 李世民发怒的时候，皇后总是会及时赶到。 御厨创造性地把西域的葡萄酒加入了冰淇淋，得到了李世民的赞誉。于是，李世民每到心事重重时，都会让御厨做这个。 李世民把奏折都推到一边，伸手接过皇后端过来的大份葡萄酒冰淇淋和勺子，吃了一口才说：“朕知道你在这宫中待得烦闷了，改日朕带你去看看承乾，也顺便散散心。” 皇后说：“妾身虽身处宫中，可是与淑雯的来往也没有断绝。昨日她带来了承乾现在衣服的尺寸，妾身发现承乾足足长了一圈。” 李世民笑道：“深宫是长不出参天大树的，原本还有朝臣对太子不居东宫一事喋喋不休。可是安民县一事过后，这些声音全都消失了。 古之朝代何其多也，帝王何其多也。开国皇帝，无一不是勤勉有加，可是为何后世子孙却逐渐残暴淫（蟹）欲，何不食肉糜呢？ 直到冷锋跟我谈话后朕才知道，民为水，君为舟。顺流而下，一日千里，溯流而上，则寸步难移。 就让承乾在宫外历练吧，朕希望后世子孙都能切入民生，尝遍人间百味。” 皇后整理仪容下拜说：“陛下‘民为水，君为舟’之说，当是后世子孙的祖训。若历练之训流传，则大唐万年可期矣。” …… 慈恩寺内，玄奘看着皇帝的批复苦笑不已。 这里不是四百八十寺的南朝，皇帝不信佛事，自然不会允许他西行，可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上表了。 慈恩寺住持玄法大师凑过来看了看，对玄奘说：“阿弥陀佛，师弟，师兄知道你求佛之心坚定，可是既然皇帝禁止，还是打消念头吧。” 玄奘攥紧了纸说：“西行是师弟今生最大的愿望，改日，我还会上表的！” 相比于玄奘的碰壁，袁天罡可是顺利得多。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箱子金子，是当初向冷锋求学识时夸下海口答应的。又一箱子金子，是赞助学院建设的。 人家都这样了，那冷锋也不好意思要求李淳风必须脱掉道袍换上学院制式服装了。 天下文院，虽与天下武院并列，可是它也是天下武院的基础。在答应到天下武院出任为师后，李靖只提了一个要求：“我不希望教的是目不识丁的蠢才！” 原定计划中的建筑工程怎么也要贞观二年才能完成，可是一直等在家里的大儒们却连几个月的时间都等不及了，日日来工地观看进度。有烈性子的大儒甚至撩起长袍直接帮工人和水泥，帮木匠抬木头。 第一座教学楼完成后，这些积压已久的教学欲望爆发了！ 百多个大儒集体涌进冷府，要求冷锋现在就开学！ “诸位，咱们文院只建起了一座教学楼，内部装修还没做呢。” 于焕之拂袖冷哼道：“读书、学习，有光亮可视物，有笔墨可手书，天雨有蔽屋就够了，弄那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学子们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来享受的？” 冷锋头疼道：“可是……” 第102章 开学 “可是，文院虽然有了教学楼，却没有宿舍楼。咱们这儿离长安可不近，学子最好是住宿。功勋之后或许有马车可以接送，寒门学子只能靠双脚走过来。” 于焕之又说：“学问虽远在万里，亦当取之！寒门学子没有这份觉悟，怎么能学好呢！” 姚思廉也说：“文院创立伊始，所教仅‘字’‘算’两项，教字我们都可以，可是教算学，只有你和李淳风两个，了不起把你三个徒弟也派出来。 教学楼有七层，一层有七间，一间可容纳五十人，两千四百五十人，哈哈，你教的过来？” “……”冷锋无话可说，他还真的教不过来。 韩崇文见冷锋低头不语，就说：“‘脚踏实地’，这是老夫救你醒来的字，好高骛远不可行啊！执教天下虽然是老夫的毕生所愿，可是老夫年事已高，注定看不到果实成熟那一天，你还年轻，怎么也能看到花开！ 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先教出一批能够在文院任职教书的学子。教学楼不是有七层吗？那就把上面三层改成宿舍就是了！我看过你的宿舍规划图，八人一间寝室，三层楼，哪怕不改造，也能容纳一百六十八个人！” 冷锋想了想才说：“那咱们第一批……招多少？” “三百五十吧，把第一层填满就行，差不多我们每人带三个，不累！” 一个人带三个？你们还真想一传二，二传四啊！ 冷锋挠了挠头：“诸位不知道我是按一个人教五十人计划的吗？” 韩崇文急忙摆手：“十个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多了。不是我们怕累，五十个人在沙盘写字，走来走去的，我们能看顾到几人？” 冷锋没想到这些老头还在研究用沙盘教字，这思想也太落后了吧！再说…… “难道你们没去看教室？” 众大儒纷纷摇头。 就在文院教学楼一楼一号教室，冷锋拿着粉笔在黑铁板上写下了“开学”两个字，随后用粉笔擦擦掉。 “这就是黑板，诸位只要在这上面写字，底下的学子只要没有患眼疾，就都能看到。” 大儒肖听雨直接抢过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几个字。 众大儒纷纷站到讲台下看，发现看字看得清晰无比。 这东西可比沙盘写字好多了！ 等众大儒都过了一把用粉笔写字的瘾，冷锋才招呼大家聚集到一起。 今天正好人都在，也该谈谈制度的事儿了。 “诸位，既然你们都要求开学，那几日后等桌椅齐全了，咱们就开学，不过……咱们文院也该有制度。不知哪一位当文院院长？” 于焕之说：“这文院，都是天下楼出资建设的，理应由你当院长。” 冷锋摇摇头说：“不可，不可，文院院长，应该由德高望重之人担任。至于我，还得在武院任职呢。 说到德高望重，我推选韩崇文先生当院长，如何？” 韩崇文连连推辞：“不可，不可，在下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姚思廉拍了拍韩崇文说：“这里就你最适合，我教书之余还要编篡史书，能者多劳嘛……” 很快，天下文院的领导体系就确定了。 文院院长：韩崇文 文院副院长：李承乾 文科部长：姚思廉 教育部长：于焕之 数科部长兼财务部长：李淳风 书院按照七日为一个教学周期，金木水火土五日教学，阴阳两日放假。 三日后，朝廷向长安周边发告了公文： 吾皇仁德，体恤百姓疾苦，哀叹识字者寡，特诏令天下楼出资建设天下文武两院，今天下文院初开，纳五百人，凡我大唐子民家中幼子，皆可报考入读。 天下文院不收取任何学费，不收取任何束修……成绩优异者，将留于文院任职…… 告示一出，整个长安都沸腾了！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好事，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大儒教学问还不收取费用！ 高官显贵们心动了，家中聘请山东之地的先生教书，虽然学问是天底下最好的学问，可是费钱啊！身上要是有爵位的还好，长子可以袭爵，可是身上没爵位的，如果当爹的死翘翘了，孩子还得靠自己吃饭。 平民百姓更希望孩子可以学到学问，自己这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地里刨食就算了，难道孩子也得继续这样？德高望重的韩崇文老先生当院长的地方，怎么也得把孩子送进去。 商人们更是热衷，天下文武院？那就是天下楼的产业，大家都在慈善堂小打小闹地捐款的时候，人家天下楼楼主直接办了个书院，这得捧场啊。家里的教书先生直接撵走，教了孩子三年，孩子连账簿都看不懂。等我儿子以优异的成绩从天下文院毕业了，就有可能留到天下楼当教书先生，这比经商干贱业有前途！ 于是，天下文院开院之时，渭河边挤满了人，后来的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花重金雇船等候在岸边。 冷锋被这人山人海的场面吓了一跳，这么多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出现踩踏事件就不好了，急忙让李承乾去惊雷司那边调玄甲军过来维护秩序。 事实证明，冷锋的操心完全是多余的。 李世民的辇驾就停在院内，皇帝朝堂之上多次强调禁止朝廷官员借势压人，官员们哪个敢造次？ 这里是天下楼楼主出资建设的地方，商人们哪个敢胡闹？小心被天下楼划入黑名单！ 至于平民，连话都不敢多说，对他们而言，学问是神圣的。为了送孩子入学，他们都换上了过年才回穿的新衣，生怕给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李世民今天没穿龙袍，换了一件长袍扎在大儒堆里装先生，看到外面这么多的人嘲讽冷锋道：“外面来了这么多人，结果你们只收五百，不患寡而患不均啊！朕看你怎么办！” 冷锋此时也是头大如斗，这么多人，怎么选都是错啊！ 李淳风却心生一计，站到院门口大声说：“入学的孩子离开父母长辈，站出来，其余人等退后！” 第103章 李承乾的第一课 李淳风一开口，人群中的父母长辈就开始对自己的孩子们叮嘱起来。 “不要害怕……” “对师长要尊敬些……” “进不了文院就别回来了！” …… 过了好一阵儿，家属和学子才分成两个阵营。 说前面那群是学子也有点不对，哪有穿着开裆裤哇哇大哭的学子和胡子都老长了还恬不知耻地装嫩的学子？ 拜托！我们这是文院，不是幼儿园和成人大学！ 冷锋想出面，可是在这个场合，他说话是没有分量的，只有把目光递向韩崇文，这个时候了，就该文院院长出来镇场子了。 韩崇文老先生一身白色长袍，走起路来长长的胡须随风飘动，比李淳风更像一个道士。 文院这一次只招收五百学子，这场面粗数都有近两千了，必须得筛选一下啊！ “凡年龄低于十五岁岁者，不便入学，可等三年后再试。年龄高于十五岁的，可以上前一步。” 年龄低于十五岁，还能跟上课程的，王侯之家或许有，比如李承乾，但是寒门就不一定了。跟不上课程，教了也是白教。 仅一句话，学子人群就少了小半。 “凡年龄高于二十，及已成家有子的，退后。” 年龄高于二十，只是为了筛选，而成家有子的，真的不合适入读。唐初大多流行早婚早育，不少人都是十三四岁就成婚，十五六岁就有子了，这样的，怎么能安心学习？第二句话，又有不少人退后，只剩下了近千人。 “事先说明，入读后，非休息日不可回家，自觉离不开父母者，退后。” 文院的制度是封闭式教学，这一次，有不少恋家的孩子退后的。 “事先说明，入读在学期间，不可使用家中钱财享乐，入学后，不可借家中权势压人，这两种一经发现，立即退学，自觉难以结受的，退后。” 这次反而只退后了零星几个，大概是享乐惯了的富家子弟。 经过韩崇文的筛选，现在只剩下了八百余人。 接连四个条件过后，还是剩下了八百人，这让韩崇文很是头疼，都已经挑剔到了这种程度了，再挑剔会被人诟病的。 韩崇文没主意不代表别人没有，李淳风的脑子就很好使，眼睛一转立刻就有了主意。 他走到前面说：“有谁会背文章的，向前走一步。” 在这之前接受过教育且能接触到文章的很少，只走出了一百多个。 “有谁会写字的，向前一步。” 又走出了一百多人，这些人里有不少被韩崇文老先生教过，字还是认得几个的。 “有谁能从一数到一千的，向前一步。” 这次多，走出了二百人，毕竟数数并不难，放牛娃都能数到几百。 韩崇文是清退，李淳风是选择，看着余下的四百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挑选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韩崇文脑袋上都流出了汗水。都到现在了，该怎么挑？四百里挑一百啊…… 让一个老人家绞尽脑汁苦思是不对的，冷锋走了出去，对那群学子说：“你们都退后吧！” 退后？等候在后面的家属们都窃窃私语起来，有大胆的甚至咆哮着让冷锋给个说法，你们不是没招够五百吗？怎么把四百人都否决了？ 冷锋清了清嗓子说：“诸位，文院初立，容纳不了太多学子，可是，你们看，我们的教学楼仍在建设，三年后，将会全面开放让学子入读。” 众人齐齐看向文院院内，果然，在那座嚣张地盖了七层的楼旁边，还有一座建设到了四层的高楼。 人群中一个商人走了出来，对冷锋施礼后问：“先生，我家孩子今年已经十八了，三年过后，就超过了二十岁，这该如何是好？” 商人的话算是问出了很多家属的心声。 “诸位，今年招生，我们是被逼无奈才会限制学子年龄的，三年后，十五岁岁以上，不到二十五岁的都可以入读！” 商人这才放下心来，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入学就行。 孩子年龄小的就更不担心了，等孩子长大了，自然就可以入学了。 入学的学子们都被带进了文院，引来外面无数羡慕的目光…… 李世民本来就是看看热闹，可是当他翻开课程表发现了第二天有三个儿子讲课的记录时，顿时打消了回去的主意，想要在冷锋家里住一晚。 他很想看看，自己十岁的大儿子是怎么教最少十五岁的学子学算术的。 皇帝要去家里，冷锋怎么也该陪同着，告别了韩崇文他们就带皇帝回家了。 第一天是入学，那些大儒需要给这些孩子分班安排寝室。虽然烦累，可这也是他们自找的不是？ 烦累吗？或许累，但是绝对不烦。当一个人达成梦想的时候，只会感觉到幸福。 上次只放了两颗人级惊雷，李世民有些不尽兴，路过惊雷司时又放了三颗才罢休。 皇帝要在家里过夜，防卫是少不了的，直到百骑司、龙牙军将冷府团团包围后，张文才松了一口气。 皇帝总是是这样，什么事都是脑子一抽就要干。 在皇宫的话，外有宫城，内有层层禁军把守，龙影也从来不与皇帝分开，顶多皇帝跟妃子……那个啥才会到庭院里暂避。他们根本不用操心皇帝的安危。 可是到了外边，他们就取代了禁军，杨翼坐在假山上充当警哨，张文藏身在阁楼，惊雷箭不离手。 相比于张文的紧张，李世民却随意得很，躺在冰水浴池里悠闲得很。冷锋不喜欢浴桶那种受制的感觉，所以冷府的浴池建的特别宽大。 李世民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回见到冷锋都特别想“斗地主”。 身为皇帝，他就要以身作则，所以他洗澡时用的也是浴桶，皇宫里宽广的浴池都搁置了一年了。 “你在这个地方可是享受啊……啧啧，盛夏的冰水浴池，历代皇帝都没有这么干过的。” 冷锋从水底钻出头，白了李世民一眼说：“惊雷司提纯硝石，每日都会产生很多的冰，不用白不用。你没发现对自己的要求都有些病态了吗？你是皇帝，享享乐不是什么罪过。” 第104章 李承乾的第一课(3) 威胁皇权、想要民主的理论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第一没有市场：大唐的百姓久经战火，深知安定生活的来之不易，能吃饱饭就已经满足了，不会奢求更多的权益。 第二危险性大：李世民手下的百骑司可是顶尖的特务，快要渗透到大唐的每个角落了。你想扳倒皇权？没等付诸行动李世民的大军就开过来了。罗艺、长乐王幼良、侯君集、李承乾……多少人想造反都被李世民干掉了，可见李世民的实力是多么可怕。 “师父，你在想什么？” 冷锋的思索被李承乾的声音打断了，看他紧张的样子，一定是担心师父再陷进去。 李世民也好奇地看着他，他还没见过有人能看着大儒教学都能陷入沉思的。 冷锋自嘲地笑笑，这种沉思其实就是间隔两千年的思想的碰撞，来到大唐已经一年多了，他还是找不到现实感，总觉得这些经历是是一场梦，醒来后，自己依旧扑在秦岭的草丛里，大腿上的枪伤依旧在流逝着生命力。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由于食堂还只是地基，学子们只能在教室里等着厨子送饭。 饭菜很稀松平常，烧豆角、小米饭而已，李世民也要了一份，就蹲在走廊里吃，没有一点皇帝的样子。 李承乾现在已经快紧张死了，眼见午餐就要结束，就快轮到他讲课了，师父和父皇还是没有走的打算。 “父皇，您出宫已经一日半了，这样不妥吧？” 李世民白了李承乾一眼说：“现在没有要紧的政务，不在皇宫也没什么，要是有紧急的事儿，会有人来通知朕的。快些进去，他们都在等你呢！” 见劝不走父皇，李承乾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班的学生整体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上午学会了几个字，都很兴奋，期待着下午的术算能够学到什么。 李承乾走到讲台前站定，大囧！文院的讲台是根据大儒们制作的，他们能露出上半截身子，在黑板上任意写字，可是到了李承乾，就只剩下一个脑袋能露出讲台，黑板也只能够到一半。 李世民看着这一幕也很想笑，但毕竟这是儿子第一次讲课，他这个当父皇的不能拆台，双手抱胸在门外看李承乾怎么处理。 “这些人都是鸭子……” “这些人都是鸡……” “我在给鸭子讲课……” 李承乾只是脸红了一会儿就镇定了下来，淡定地走到讲台旁边，露出全身说：“上课！” 众学子纷纷起身行礼后才坐下。 李承乾扫视一遍台下学子后清了清嗓子说：“古人云：‘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说的就是现在这个场景，虽然我比你们小了五岁，可是对于术算，我还是够格给你们上课的。 尊师重道是传统，那么，哪个学生愿意把凳子贡献出来给我用用？” 第一排离李承乾最近的一个学生果断地把自己的凳子送上了讲台，自己则捧着本子站到窗边听课。 李承乾把凳子摆到讲台上，直接站上去，在黑板上写下了“0—9”的数字。 “这是新式术算用到的数字，大家看这个圆圈，它叫‘零’，代表没有……” 看李承乾顺利地进入了教学状态，李世民才满意地离开了，今天上午只看了一层七个教室的教学，二层还有一个教室没看呢。 渭水河边的灌木丛里，杨翼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推到在张文面前：“统领，就是这个人，已经好几次装作散步路过文院，看到陛下马车后就加紧步伐。等上了大路，就骑马赶回长安了。” 张文看着眼前这个衣不蔽体的汉子笑道：“某家已经盯了你许久了，说清楚，你是谁？想干什么？” 汉子用不屑的目光看了张文一眼说：“我叫大伟，只是个打渔的，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抓我，想干什么？难道不怕王法吗！” 张文见惯了嘴硬的，朝路边挥挥手，就有两个百骑司的用刑好手走了过来。 经过他们两个审讯的，还没有一个能不张嘴的！ 只是一柱香的时间，那两个用刑的就擦着横刀走了过来。 “统领，他确实是一个打渔的，不过也是神火教的信徒（系杜撰），受命盯着陛下车驾。” “神火教啊……” 张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神火教是极西之地传入大唐的宗教，宗旨是打破所有文化教条，回归到一个老头造人时的清净世界。 这群人不学无术啊！造人的分明是女娲娘娘，哪里是什么老头？ 神火教由于教宗邪端，从隋朝时起被剿灭多次，偏偏每一次还能死灰复燃，让人反感至极。 打破文化教条？怎么打破文化教条最快？当然是从刺杀皇帝开始！ 张文残忍地笑了：“通知龙牙军、惊雷司部玄甲军随时准备支援，我去驾驶陛下车驾诱敌。这次不把他们一窝端了，我张文名字倒过来写！” …… 李世民原本在看施工，听说这个消息大喜，自从登基以后好久没杀生了，手痒的厉害。 不顾属下劝阻，李世民直接找了一个身材和他差不多的士兵，扒下了士兵的甲胄就要上阵。 原本宽敞的马车，坐进三个全副武装的人就显得有点拥挤了。 张文看着全副武装的皇帝担忧地说：“陛下，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亲涉战阵呢？” 李世民大笑道：“朕百战起家，就是当了皇帝，也没有抛下武艺。今日几个无知蠢才就想行刺朕，哼！” 冷锋把窗帘撩起一角看了看道路两边对张文说：“这样的地方，不适合大部分人埋伏，最多也就四五百人，你调集龙牙军和惊雷司守备玄甲军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张文冷哼道：“狮子扑兔尚需全力，更何况这涉及到陛下的安危？” 冷锋拿手指弹了弹张文背上的惊雷箭说：“惊雷箭的威力你是知道的，更何况咱们还带着人级惊雷。四五百人，最多也就够百骑司众人一轮齐射加一轮扔雷的。” 第105章 老孙头就要回来了! 张文挠了挠头后说：“还真的是这样，惊雷箭和惊雷都是范围性杀伤的东西，在这个环境里，轻易是躲不开的。” 李世民哦？了一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大军团对战，火药武器的杀伤最大，可是对付散兵就不行了对吧。” “陛下圣明。”张仲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骑着马靠近了车窗，继续说：“在有水泥坚城固守的状态下，虽千百敌亦不可惧，若是散队对抗，也只有惊雷箭可堪一用。” 正说话间，趴在马车车顶的龙影拍了三下车板。 冷锋立刻掀开窗帘，一个翻身上了车顶。 龙影指着西南方向说：“西南方向草丛，有烟雾的痕迹。” 张文也上了车顶说：“神火教行动之前都会生火祭祀，认为神火不灭，光明永存。” 李世民的身手到底差了点，用了两次力才上了车顶，吩咐说：“那咱们就向那边走，看看他们能不能吃下咱们！” 言语间，统帅的豪气依旧不减。 东突厥刚刚平定，渭河边通向长安的道路还是荒草萋萋，这就为埋伏战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场地。 一支火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了出来，张文拿手里的小盾牌随意地一挥，就把火箭挡到了一边，不足一石软弓射出来的箭，连皮甲都射不穿。 草丛里，几百个胡人掀开了身上的草皮，挥舞着弯刀嚎叫着冲了过来。 李世民点燃了引信后搭弓引箭，率先射出了第一支箭，了解惊雷箭效果的李世民并没有射向人，而是射向神火教刺客们的头顶。 嘭！ 惊雷箭爆炸后，碎片四射，好多刺客都捂着头哀嚎起来，有的甚至直接倒地不起。 这种战斗是不需要准头的，张文在李世民的哈哈大笑中搭上了三支惊雷箭，根本不看准头就射了出去。 这是一场赤（蟹）裸裸的蹂躏，一场屠杀，这样的战局就像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时应对八旗骑兵时一样，枪械的力量，远远超过弓箭刀枪，这已经不是武力、勇气能够弥补的差距了。 惊雷箭已经搭在弓上，可是冷锋却迟迟没有射出去。 不是不忍心，而是很无趣。 在龙牙军、玄甲军的合围下，被爆炸吓破了胆子的残余神火教刺客已经插翅难飞，一场近乎闹剧的刺杀，也宣告落幕。 …… 天下文院的班级有八个，术算教师却只有六个，这还是算上了李承乾哥仨和边学边教的阎立本后的人数。 神火教胡人们面对惊雷、惊雷箭那无从抵抗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不需要枪械，单单惊雷箭一种发明就能让冷兵器部队近乎陷入绝境。 想要让大唐持续强大，那么就要培养新鲜血液，让后世带来的、少到可怜的学识分根、发芽。 从神火教刺杀现场回来的冷锋彻底静下心来，把所有的精力投入教学之中。 这些学子非常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课上认真听，课下抓紧问，没有一个偷懒的。 这样的学生每一个都该得到“三好学生”的奖状！ 说起奖状，就不得不提提文院奖学金的事儿。 一班有一个姓“伯”小名叫蛋花儿的农村小子，开学后韩崇文给他拟定了大名，就叫伯淡华。 每周周五的饭菜伯淡华都会封存起来，第二天带回家给家里的弟妹吃。据他所说，家里的粮食总是不够吃，平时只能吃点窝窝头，喝点稀粥，要不是家里少了他的一份饭菜，有的时候一天都吃不上两顿饭。 对于这样的学子，韩崇文老先生总是忍不住自掏腰包周济一下，冷锋却拦住了老先生。 “先生，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而且，您这样做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行为。这样吧，我出钱，不过能得到钱的，必须是八个班中学业最出色的人才行。” 于是，在一天早晨的晨练过后，韩崇文作为院长发布了一条强大的消息： “凡家境贫寒且学业上进的学子，可以报名奖学金的名单。每半年文院都会举行一次测验，成绩前三的，可以依次获得五十贯、四十贯、三十贯的奖金！ 你们记住，这不是文院对你们的施舍，而是你们自己挣脸面的机会。” 这话一出，寒门学子顿时欢呼起来，三十贯，这些钱都够他们家里三年的花销了！ 相比于寒门学子的欢呼，富家子弟却并不开心，虽然这是文院对寒门学子的帮助，可是他们也希望获得一项奖励呀！ 江南布艺坊的少掌柜陈坤对韩崇文施礼道：“院长，您这样做有失公允，寒门的同窗需要帮助，这是您给他们的机会，可是，我们富家子弟也要比一比。” 韩崇文知道陈坤也是一个上进的孩子，也知道他的家里是多么富有，笑道：“你家累世巨富，赢五十贯回家不够丢人的。” 陈坤笑道：“院长可以换换奖品嘛！若是学生侥幸得到第一，来年家中祭祖的祭文，就有劳院长执笔如何？” 韩崇文苦笑道：“老夫的一篇祭文可卖不掉五十贯，不过若你能得冠，老夫就应你！” 陈坤大喜，韩崇文老先生现在可是士子文人中声望最高的一位，由他老人家执笔写祭文，可是无上的荣耀。 陈坤在这边幻想得到韩崇文老先生写的祭文时的惊喜场景，冷锋在办公室收到一封信后已经惊喜地跳了起来！ “冷锋：一别经年，不知安康否？岭南一行，虽苦于跋涉，但终归有惊无险。 三七之药已经寻到，药效之奇，乃老道仅见！粗制伤药，虽不及汝之白药，但亦相去不远矣。 岭南冼夫人之后冯盎，待吾甚礼，最晚十月，即伴其归京……” 太好了！这老家伙还活着！这是冷锋收到信的第一个想法。 也不怪冷锋会想到孙思邈可能嗝屁，这个该死的年代，相识的人出了村子都可能被老虎叼走，出了县城就可能遇到“管杀不管埋”的劫匪。长安到洛阳就已经是远游了，再远的话，一次分别真的很可能是永诀。 第106章 收割 老孙千里之外的来信让冷锋的一颗心完全活了过来。 老孙是冷锋的救命恩人，也是冷锋来到大唐第一个认识的人。与刘淑雯长发及腰的约定其实是冷锋故意的，他很希望自己的婚礼能让孙思邈当证婚人。 信件是从冯盎那边发出来的，有冯盎的照顾，孙思邈的回程想来不会出问题。 冯盎是谁？冼夫人之孙，平定岭南各地，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战斗，其出色之处不亚于李世民。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甘于平庸。 冯盎平定岭南之初，有人劝冯盎说：“隋朝已经即将灭亡，国土分崩离析、时局动荡，国内仍然大乱。 李渊虽然应运而生，但他的影响、教化尚未使人信服，岭南、百越之地尚无所归属。你攻克平定二十个州，占地方圆数千里，岂是汉代赵佗的九郡能相比？ 既然赵佗都能自立为王，为何您不加‘南越王’名号，开创万世基业呢？” 冯盎却回答说：“我家居留百越之地已经五代，州郡长官所辖之地仅我一姓，子女玉帛我已有，人世间的富贵，像我这样的都少有。 我常常怕承担不起重担，使先人蒙受耻辱，怎么敢效法赵佗自己称王一方呢？” 于是斥退了进言的人。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伟大的人，如果他自立为王，关内平定后，或者李世民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再打一仗！ 这一打仗可就不得了喽，谁输谁赢、伤亡多少暂且不说，高昌、薛延陀、吐蕃，哪个都会趁机来凑凑热闹。 原本冯盎这个时间只是把儿子冯智戴送到朝廷当质子，贞观五年才入朝觐见，如今居然比历史上提前了五年。 看来，我的出现到底打乱了时间线啊！ 冷锋将老孙的信收到抽屉里，孙思邈在信里问了一些医学问题，刚好是冷锋知道的，于是找了一张白纸写回信： “孙道长：……” 收到孙思邈的回信，让冷锋极为开心，连烦人的程处嗣带着尉迟宝林来走后门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毕竟程咬金和尉迟恭的面子还要考虑的，你不收人家儿子当亲传徒弟就罢了，还不让人家儿子进文院学习？ 虽说年纪不太合适…… 所以说，走后门是一个坏习惯，当程处嗣和尉迟宝林入学后，杜如晦也找来了，益气养生的补品带了一车，说是天下文院的老先生年纪大了，需要好好补补。 话说的情深意切，在把一车补品和幼小的儿子杜荷留在文院后，就满意地离开了。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一样，有鲜卑血统，虽然贵为国舅、赵国公，可是五姓七望的先生就是不愿意教长孙冲。眼见程处嗣、尉迟宝林、杜荷都有大儒耳提面命，便走了李承乾的门路把长孙冲也送了进去。 有再一再二，就不能有再三再四，等冷锋被无数的请柬礼单砸的头晕眼花过后，发现教学楼的二层也满了。 十四个教室，十三个满员，一共六百七十五人。 大儒们更开心了，百十个老师轮流教学，轻松是轻松，可是轻松过了头也就不是好事了。 现在好了，六百多人，虽然统一授课，可是课下时间每人也能用心地教五六个学生。 每个大儒都给自己的家里安装了一个小黑板，课下见到学子来问问题，就放下茶壶或者鱼竿，欢喜地拿着粉笔开始制造粉笔灰。 大儒们开心了，冷锋等人却疲于奔命，十四个班级，每个人掰成两半都教不过来。 冷锋终于知道“自掘坟墓”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了。 幸好孔颖达、王珪、虞世南等人很讲义气，从国子监调过来两个术算高手，高手到了什么程度？拿着教科书边学都能边教。 这两个人的加入大大缓解了术算的教学压力。 就在团团转的教学生活中，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夏日的炎热依旧在持续着，八月份，还是夏天，不过和谷物等作物生长周期不同的小麦，却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 李世民从来都是言而有信的，以往帝王亲耕，都是走走过场，把种子种下去就行了。到了他这里，虽然中间的除草没有亲力而为，但是收割的时候却举行了收割大典。 天气炎热，穿不了太多衣服，偏偏麦子的麦芒还扎手扎胳膊，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朝臣们折磨得叫苦连天。 李世民已经把地割了一半，此时在冷锋这里享受着冰镇酸梅汤，指着远处犹在奋斗的朝臣对李承乾说：“看看，十指不沾阳春水啊！ 种地简单，挖个坑，埋上土就行了。朕举行亲耕大典，朝臣们都来拍马屁，说朕亲民，种地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干的多。 现在怎么样？让他们收割就露馅了！” 李承乾也累的够呛，如果不是刘源过来帮了帮他，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割完半块地的。 皇帝下令：不许让亲卫侍从帮手。 刘源拿着太子地里的一棵麦子对皇帝说：“陛下，秽物肥田确有奇效，太子殿下的半块地，粗估可比微臣半块地多收两成以上！” 李世民调笑道：“看来刘卿可是惨败啊！怎么样？辞官表什么时候上？” 刘源苦笑着说：“辞官就不必了吧，微臣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推广化粪池、在有水的地方推广水力送水道，辞了官可就干不了了。” 冷锋笑道：“别摆出这样一副表情，研究的事儿是魏王的，推广的活儿就是你的，百姓们种粮能够提高收成，这可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事儿。改日你升官提爵，可别忘了请我们一顿！” 刘源正色道：“推动农业发展本就是在下分内之事，还有何脸面与熩国公、魏王、阎大匠争功！” “给你功劳还不要，真是个傻子！” 李泰一手拎一个装着食物大筐，把其中一个给了李承乾才说：“研发这些东西，足矣令我们青史留名，而推广这些东西，却需要你满天下地跑，这才是辛苦活儿。” 李世民想了想才对刘源说：“改日，朕给你拟定一张便宜行事的圣旨，未来几年你就干这件事吧。这两样东西是熩国公他们三个发明的，所以你的功劳就不会太大。 这样吧，等你办完这件事，朕允你长子袭爵，次子递减袭爵，如何？” 第107章 天下藏书楼 刘源差点笑傻了…… 如果真的按皇帝所言，他的爵位虽然没升，却“生了”个小的爵位。 正常的爵位，都是由长子承袭，而且要减一级。也就是说，如果他嗝屁了，他的大儿子可以袭爵为县子，二儿子只能自寻出路。 现在好了，如果他能够把事情办好，在皇帝的恩赐下，不仅大儿子不用减级，二儿子还能凭空得个爵位。 这么算起来，比把他提为侯爵都要划算。 刘源半晌说不出话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坚定地说：“陛下，臣在此立下军令状，此事不成，永生不回长安！” 军令状一般都是武官立的，文官立军令状可是个新鲜事儿，不过这军令状也证明了刘源推广农业改革的决心。 李世民笑着点头，百姓们所求，不外乎“丰衣足食”而已，若天下百姓种粮能够丰收两成以上，那么至少“足食”一项就不是问题了。 刘源现在很感慨，感慨自己蹉跎半生，直到被皇帝简拔于微末。皇帝授予他九卿之一的官位、伯爵的爵位已经是无上荣耀，到了现在他居然还能有机会再次建立功业。 人一感慨就要浪费时间，浪费时间就没有肉吃。 李泰就拿了四盘子肉菜，余下的都是白面馒头。丸子被李世民拿走了，他对肉丸子简直就是痴迷。烧鸡被李泰和李承乾分了，李承乾独享一盘肉丝，冷锋得到了一个肘子。 原本夏季时人应该是最讨厌油腻的，可是收割麦子这样的剧烈运动过后，肉食对人的诱惑是无与伦比的。 这个时候谁还管油腻不油腻的，都在放开肚皮猛吃。 魏征今天难得的带了两个鸡腿，见冷锋独享一个肘子，就凑过来递给冷锋一个鸡腿，然后顺其自然地拿走了冷锋的半个肘子。 “朝廷已经得表，今年十月，冯盎将会进京。” 冷锋嘴里嚼着猪肉，狐疑地看着冯盎，按理说这是朝堂的事，魏征这老家伙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提这个干什么？皇帝还在旁边看着呢。 “冯盎进京的事儿我知道，你提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又有事麻烦我！” 魏征这个家伙就是典型的“夜猫子”，开口准没好事。 魏征继续说：“冯盎这次可是鲁莽了，他不应该在对付谈殿的时间里进京朝拜。谈殿你知道是谁吧？” 冷锋迷茫地摇了摇头，看唐史时能够记住岭南的冯盎已经算不错了，人人都记住是不可能的。 而且记住了也没太大用处，史书只记载大佬，大佬的孩子什么的就不怎么记了。比如程处嗣，好多杂记都叫他程处默。 谈殿，姓谈？这个姓氏还是第一次遇见。 魏征见冷锋迷茫的样子就知道冷锋多半不知道谈殿，就介绍说：“谈殿是岭南僚人的首领之一，是冯盎的死对头，之前冯盎拒绝来朝，就是在设法对付他……” 谈完冯盎和谈殿的事儿，魏征又说：“冯盎来朝，本是好事，可是在这个时间段就不太妙了。” 冷锋疑惑地问：“为什么说这个时间段就不好了呢？” 李世民见俩人在聊冯盎，就插话道：“冯盎本来实力强大，一直压着谈殿打，但如果这个时间他离开岭南，没有了主心骨，他的势力就必须回防坚守。这样一来……李恪，你说说看法吧。” 李恪听到父皇叫到了自己，就说：“兵贵神速，且需一鼓作气，冯盎占据优势，就应该一鼓作气拿下谈殿。如果改成拉锯战，变数就会更多。” 李世民点了点头，自己这个三儿子又是一个军事天才。 可是……李世民又问冷锋：“李恪的许多军事常识都是你教的，按理说你应该能看出来啊！” 冷锋摇了摇头：“我没有考虑冯盎离开岭南会怎样，我是在想，冯盎这次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进京朝拜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何偏偏选择十月？” 李世民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考虑到这个？” “我不认识谈殿，但是冯盎拒绝来朝的时候，我敢肯定他是遇到了什么事。 原本他答应了十月送子入朝，为何又改变主意亲自来呢？特别是在这个不合适的时间……” 魏征拿着骨头敲击桌子说：“现在考虑还为时过早，冷锋，我希望请你出马，保护耿国公冯盎在我大唐境内的安全。” 当保镖？冷锋看了魏征一眼，就知道这家伙提起政务就没好事！ “耿国公冯盎拒绝自立为王，又致力于平定岭南。他对国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这个时间离开岭南进京，肯定有很多人打他的主意，如果他离开岭南后出了事儿……” “那岭南即刻反叛不说，大唐的信誉也会荡然无存。” 李世民说：“原本朕打算让知节派兵做这件事，可是知节调兵，就会让防备吐蕃的防线松懈。现在想来，交给你是最好的选择。” 冷锋想都不想就说：“行，明天我就带龙牙军去五岭接他。就算谈殿追过来，哼。” 龙牙军一千一百九十九人，装备的火器基点已经达到了三。也就是说，十个人里有三个人是全副武装的。这个全副武装包括十支惊雷箭、两颗人级惊雷。 冷锋原本是打算把龙牙军装备到八个基点以上，去高昌找找高昌人的晦气。 但是眼下，冯盎的事儿明显更优先，不是因为他对大唐很重要，而是因为孙思邈还在他那里。 龙牙军自从成立以后，一直在秦岭驻地训练，不仅是训练身体素质，还要学习写字、手语旗语、密文。 别的军队传递军令只是把纸撕成三份，由三个人带着一份军令和口令传递。 这还是“军神”李靖的习惯，换了程咬金等人，信都不会写，只能让传令的军士记下来，再口头叙述。 这不行啊，两军交战，有时候打的就是间谍战，军令的传递必须秘密、准确。 想要远程传递军令，就得会写字，想要中近距离传递，就需要旗语、手语。 至于密语，冷锋只教给了二狗子和李二牛。 第108章 天下藏书楼 刘源差点笑傻了…… 如果真的按皇帝所言，他的爵位虽然没升，却“生了”个小的爵位。 正常的爵位，都是由长子承袭，而且要减一级。也就是说，如果他嗝屁了，他的大儿子可以袭爵为县子，二儿子只能自寻出路。 现在好了，如果他能够把事情办好，在皇帝的恩赐下，不仅大儿子不用减级，二儿子还能凭空得个爵位。 这么算起来，比把他提为侯爵都要划算。 刘源半晌说不出话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坚定地说：“陛下，臣在此立下军令状，此事不成，永生不回长安！” 军令状一般都是武官立的，文官立军令状可是个新鲜事儿，不过这军令状也证明了刘源推广农业改革的决心。 李世民笑着点头，百姓们所求，不外乎“丰衣足食”而已，若天下百姓种粮能够丰收两成以上，那么至少“足食”一项就不是问题了。 刘源现在很感慨，感慨自己蹉跎半生，直到被皇帝简拔于微末。皇帝授予他九卿之一的官位、伯爵的爵位已经是无上荣耀，到了现在他居然还能有机会再次建立功业。 人一感慨就要浪费时间，浪费时间就没有肉吃。 李泰就拿了四盘子肉菜，余下的都是白面馒头。丸子被李世民拿走了，他对肉丸子简直就是痴迷。烧鸡被李泰和李承乾分了，李承乾独享一盘肉丝，冷锋得到了一个肘子。 原本夏季时人应该是最讨厌油腻的，可是收割麦子这样的剧烈运动过后，肉食对人的诱惑是无与伦比的。 这个时候谁还管油腻不油腻的，都在放开肚皮猛吃。 魏征今天难得的带了两个鸡腿，见冷锋独享一个肘子，就凑过来递给冷锋一个鸡腿，然后顺其自然地拿走了冷锋的半个肘子。 “朝廷已经得表，今年十月，冯盎将会进京。” 冷锋嘴里嚼着猪肉，狐疑地看着冯盎，按理说这是朝堂的事，魏征这老家伙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提这个干什么？皇帝还在旁边看着呢。 “冯盎进京的事儿我知道，你提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又有事麻烦我！” 魏征这个家伙就是典型的“夜猫子”，开口准没好事。 魏征继续说：“冯盎这次可是鲁莽了，他不应该在对付谈殿的时间里进京朝拜。谈殿你知道是谁吧？” 冷锋迷茫地摇了摇头，看唐史时能够记住岭南的冯盎已经算不错了，人人都记住是不可能的。 而且记住了也没太大用处，史书只记载大佬，大佬的孩子什么的就不怎么记了。比如程处嗣，好多杂记都叫他程处默。 谈殿，姓谈？这个姓氏还是第一次遇见。 魏征见冷锋迷茫的样子就知道冷锋多半不知道谈殿，就介绍说：“谈殿是岭南僚人的首领之一，是冯盎的死对头，之前冯盎拒绝来朝，就是在设法对付他……” 谈完冯盎和谈殿的事儿，魏征又说：“冯盎来朝，本是好事，可是在这个时间段就不太妙了。” 冷锋疑惑地问：“为什么说这个时间段就不好了呢？” 李世民见俩人在聊冯盎，就插话道：“冯盎本来实力强大，一直压着谈殿打，但如果这个时间他离开岭南，没有了主心骨，他的势力就必须回防坚守。这样一来……李恪，你说说看法吧。” 李恪听到父皇叫到了自己，就说：“兵贵神速，且需一鼓作气，冯盎占据优势，就应该一鼓作气拿下谈殿。如果改成拉锯战，变数就会更多。” 李世民点了点头，自己这个三儿子又是一个军事天才。 可是……李世民又问冷锋：“李恪的许多军事常识都是你教的，按理说你应该能看出来啊！” 冷锋摇了摇头：“我没有考虑冯盎离开岭南会怎样，我是在想，冯盎这次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进京朝拜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何偏偏选择十月？” 李世民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考虑到这个？” “我不认识谈殿，但是冯盎拒绝来朝的时候，我敢肯定他是遇到了什么事。 原本他答应了十月送子入朝，为何又改变主意亲自来呢？特别是在这个不合适的时间……” 魏征拿着骨头敲击桌子说：“现在考虑还为时过早，冷锋，我希望请你出马，保护耿国公冯盎在我大唐境内的安全。” 当保镖？冷锋看了魏征一眼，就知道这家伙提起政务就没好事！ “耿国公冯盎拒绝自立为王，又致力于平定岭南。他对国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这个时间离开岭南进京，肯定有很多人打他的主意，如果他离开岭南后出了事儿……” “那岭南即刻反叛不说，大唐的信誉也会荡然无存。” 李世民说：“原本朕打算让知节派兵做这件事，可是知节调兵，就会让防备吐蕃的防线松懈。现在想来，交给你是最好的选择。” 冷锋想都不想就说：“行，明天我就带龙牙军去五岭接他。就算谈殿追过来，哼。” 龙牙军一千一百九十九人，装备的火器基点已经达到了三。也就是说，十个人里有三个人是全副武装的。这个全副武装包括十支惊雷箭、两颗人级惊雷。 冷锋原本是打算把龙牙军装备到八个基点以上，去高昌找找高昌人的晦气。 但是眼下，冯盎的事儿明显更优先，不是因为他对大唐很重要，而是因为孙思邈还在他那里。 龙牙军自从成立以后，一直在秦岭驻地训练，不仅是训练身体素质，还要学习写字、手语旗语、密文。 别的军队传递军令只是把纸撕成三份，由三个人带着一份军令和口令传递。 这还是“军神”李靖的习惯，换了程咬金等人，信都不会写，只能让传令的军士记下来，再口头叙述。 这不行啊，两军交战，有时候打的就是间谍战，军令的传递必须秘密、准确。 想要远程传递军令，就得会写字，想要中近距离传递，就需要旗语、手语。 至于密语，冷锋只教给了二狗子和李二牛。 第109章 幌子 “如此甚好！”王珪乐不可支。 他家中藏书大多已经残破，正好借这个机会翻新一遍。 建议了刊印哪些书籍后，二人才告辞。 看了看长长的书单，冷锋叹了一口气，现在印书机可是李世民的东西，自己怎么也不能干借鸡生蛋的事儿啊。 老李在客厅外等了好久，见冷锋旁边桌子上的茶杯已经不冒热气，就过来给冷锋换热茶。 “老李，你带着这张纸进宫去。”冷锋把手里的纸递给了老李后继续说：“告诉皇帝，把天下藏书楼运营好了，就不用整天哭穷了。” 老李挠了挠头：“就按您的原话说？” “就按原话说。” 老李很诧异，哪有说皇帝“整天哭穷”的？ 不过想了想也就释然了，谁让自家老爷是世外高人呢！ 眼见老李走了以后，冷锋就拿出地图，把高昌那里的“！”改成了“？”。 此次前去五岭接护冯盎，如果顺利，就不会消耗很多火器，等火器基数积攒到八以上，单单这一千人就能抵挡高昌一半的军队，到时只要李世民随便派点兵力，就能吃下高昌。 棉花呀，抵御严寒就得靠棉花啊，现在的被子，都是布一层一层缝出来的，摸上去就像板砖。有钱人家盖皮裘，虽然也硬，但是比布被好得多，冷锋到唐朝这两年的冬天全靠火炉才挺了过来。 想想看，棉被跟它们比，的话，完全能碾压。 就在冷锋回忆棉被的温暖时，刘淑雯捧着一碗冰淇淋边吃边走了进来。 “我试着加了点糖霜，您尝尝。” 冷锋张开嘴，刘淑雯挖了好大一勺塞进了冷锋的嘴里。 冷锋仔细品尝过后跟她说：“味道还行，就是有点太甜了，反而盖住了奶油的芬芳。” 刘淑雯点了点头，就转身继续去做，这两天她在学着自己做冰淇淋，不厌其烦地尝试各种吃法。 冷锋知道她的心思，做冰淇淋只是缓解她内心中两人即将分别产生的忧愁的一种途径罢了。 冷府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前，老李把马车门帘推开，拿出了正面写着“冷”字，背面写着“管家-李”的令牌交给了守门将领。 这个令牌是借用水力重锤打造的，别人用人力可不容易仿造。 守宫门的将士一看令牌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郑重地把令牌还给了老李，对老李说：“李管家请稍等，马上就会有黄门来引领您进去。” 满长安的管家里，老李是最有面子的之一，各个国公府的管家都要笑脸相迎，至于进皇宫，都不用等待传见，直接就有黄门过来引领直到御前。 果然，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李世民的两个贴身宦官之一的无名就走过来迎接老李：“哈哈，原来是李管家，可是熩国公又有什么东西托你给陛下送过来？” 老李笑道：“只是一张单子和一句话罢了，陛下现在可在处理政务？” 无名说：“陛下现在有空，在御花园，你随咱家来吧。” 说完就带老李向御花园走去。 李世民今天很有兴致，居然在御花园里陪时年七岁的女儿李丽质遛狗。 李丽质人如其名，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虽然时年仅仅七岁，可是已经能看出日后是如何美丽。 可能是长得很像皇后的缘故，李世民很喜欢这个大女儿，就算是往日政务繁忙的时候，也要抽空陪陪她。 把女儿送到皇后身边后，李世民接过皇后送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才问老李：“你来可是有事禀报？” 老李躬身道：“王珪孔颖达两位到府上请我家老爷刊印书籍，然后便宜发卖。他二人走后老爷让我把书单拿给陛下，还让老奴跟陛下说……” “哦？他让你说什么？” 老李张了几次嘴才说：“老爷说：‘告诉皇帝，把天下藏书楼运营好了，就不用整天哭穷了。’” “噗……”李世民直接笑了出来：“你家老爷就是这么说的？” 老李见皇帝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是的。” 李世民挥挥手，让老李退下，自己拿着书单直来笑。 天下文武院和惊雷司的创建，他确实没有出多少钱，不是他小气，而是真的穷。 昔日他还是秦王时，不仅出征战没不少，回京后李渊还会再赏赐一次，那时家里财宝多得数都懒得数。 可是自从他登基，家财就成了内库，每到百姓遭灾、出兵导致国库空虚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从内库调钱支援国库。 对东突厥的用兵糜费无数，国库本就空虚，根本承受不起，可以说对东突厥的胜利，是李世民花自己的钱买下来的。 秦王府家财固然无数，可是当花销从一个人变成一国后，所谓的“无数”就成了笑话。 不过……卖书可能真的很挣钱！李世民想起了“洛阳纸贵”，将作监卖双《阿房宫赋》好像就挣了不少钱啊！ 皇后见皇帝很开心，就领着女儿走过来问：“陛下如此开心，怎么也不分享给妾身？让妾身也欢快一下。” 李世民指着渭水的方向说：“有个家伙说朕穷，还给朕送来一笔生意。” “是熩国公吧？” 皇后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冷锋，别的人根本不敢说这话，如果说了，皇帝也不会发笑，而是直接问罪了。 “您确实够穷的，妾身统计了一下内库花销，发现只要再有一场战争，咱们一家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母后，我不要喝西北风。”李丽质抱着皇后的腿撒娇。 李世民摸摸女儿的小脸笑道：“不喝，不喝，我家丽质这么漂亮，父皇可舍不得让你喝西北风。” 逗完女儿，李世民把书单，递给皇后说：“命内务府进纸墨，命将作监印书。咱们就在天下楼边开一家天下藏书楼。” 皇后接过书单疑惑地问：“既然熩国公已经把这生意让给您了，您为何还要冠上‘天下楼’的名号？” 李世民苦笑道：“遮羞啊，皇帝哪有直接做生意的？还是拿天下楼当个幌子比较好。” 第110章 熊出没 皇后掩嘴失笑，什么幌子，分明就是一块吹之即起的遮羞布。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了，知道印书机在将作监的，谁都能知道这是皇帝做的买卖。 毕竟给文院印书可以说是皇帝在尽一份力，卖书？谁敢借将作监的力气印书？ 把天下藏书楼的事儿交给了皇后以后，李世民 皇帝就该安心处理朝堂政事，皇后就该管理后宫事宜。 将军就该骑着马喝酒吃肉，军士就该扛着沙袋吃草根。 马上的冷锋一仰头，把壶里的葡萄酒喝了大半，摇晃着酒壶对前面负重前进的龙牙军军士们说：“不过五十斤的沙袋而已，很沉吗？” 冷锋左侧咧着嘴乐的李二牛和右侧咧着嘴苦熬的二狗子带着军士们一起喊：“不沉！” 冷锋点了点头，继续说：“当然不沉，日后你们上了战场，很可能会扛着你袍泽的尸体离开战场。 我参过战，发现有些独自参军的军士，连骨灰都没人带回家，只能埋在边境。 咱们龙牙军人少啊！大家这些天的相处都熟识了吧。哪天哪个家伙倒霉了，认识的人记得把他带回长安。” 李二牛喘着粗气说：“老大，以兄弟们的能力、装备，就是阎罗殿也能去走一圈，你现在说这个，多灭自己的志气。” 冷锋拍拍踏雪的屁股，到了李二牛身边，把手压在李二牛肩膀上的沙袋上，差点把李二牛压趴。 “俗话说得好啊，不怕阎王来找，就怕小鬼群扰。遇到一万人的国外军队，咱们完全能把它吃掉，可是如果是十万呢？咱们顶多突围，杀可是杀不过来的。” 二狗子嘿嘿笑道：“那等咱们火器装配满额了，见到十万人军队，扔完惊雷就跑多爽。” 冷锋骑马过去把二狗子的沙袋拎到了马上，说：“这才是最靠谱的做法，咱们惊雷箭这么厉害，远远地射就是了，射完再上去近战才能减少伤亡。” 二狗子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看了看日头说：“老大，这快到中午了，是不是让兄弟们把沙袋撤了？再这么下去容易中暑的。” 冷锋感受了一下气温，发现在下去真的不妥当，就说：“行了，沙袋撤了，你们自己找午餐去吧。” 话音刚落，一千一百九十八个沙袋几乎同时撤了下来，众人欢呼着进树林寻找吃的。 李二牛凑到冷锋身边问：“老大，透露透露呗，咱们生存训练持续多久啊！” “看你们脚程喽，你们的马都在洛阳呢，什么时候到洛阳什么时候就结束。” “洛……洛阳？”李二牛吞了一口唾沫，长安离洛阳足足三百里，再加上老大专门挑小路走，五百里也有了，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冷锋不去管发呆的李二牛，找了一处阴凉地把马上的包裹拿出来，就放开马缰绳让踏雪自己去找吃的，踏雪很听话，不会走太远，而且只要冷锋吹口哨，它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包裹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的，有炸鸡块，有饭团，有大饼，有牛肉干，还有装在竹筒里的低度酒。其中炸鸡块饭团都只有冷锋两顿饭的量，牛肉干却不少。看得出来，刘淑雯在给冷锋带吃的的时候是考虑得很周全的。 炸鸡块饭团等物在这个炎热的天气不耐久放，最多也就放一天，牛肉干来自过年时那头被李二牛“病死”的牛，做成风干肉以后可以久放而不腐败，是最优秀的军粮。 东突厥的草原被大唐割据了一半，过些年关内的牛就不会那么珍贵了，到时候尝试一下把牛肉干的效果当军粮怎么样。 很奇怪，包裹里居然还有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可笑的蝙蝠图案。 冷锋拉开拉链，把手帕塞进了衣内的兜，然后享受起炸鸡块的美味。 李二牛和二狗子齐齐咽了一口唾沫，然后钻进草丛寻找猎物。 钻出树林，二狗子看着眼前的景色哈哈大笑。 这个地方居然有一条不窄的河，看样子河里一定有鱼。 李二牛也看到了这条河，当即抽出横刀砍树枝做木矛。 现在还没有进入正式作战，所以可以随意生火，中午，这条河里巴掌大的小鱼也没有逃过一千多人的围捕。 沙袋全部倒掉，用来装烤鱼，李二牛很清楚，现在有鱼吃，等再行军，换个地方以后就不一定能够获取食物。 一个人野外求生训练很轻松，一百二十人配合却很艰难，如果是一千多人…… 可不是一个山头就能养活的。 正午的烈日过去后，冷锋下令继续前进，众军士只能扛起咸鱼赶路。 下午的余热让袋子里的鱼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但是每一个人觉得恶心。 旧迅猛两队的人都知道，袋子里的咸鱼很可能就是此次行军途中最美味的东西了。 这一次是全副武装无辎重行军，所以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连个帐篷都没有。所以吃过烤鱼以后，众人就开始三五成群地找树根、树杈入睡。 二狗子傍晚特意看了晚霞，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有晚霞的日子，至少夜里不会突然被大雨浇。 可是就算是不下雨，三四个人里也得有一个人人值夜，铺天盖地的蚊子还不算什么，要是夜里爬出来一条蛇可就不妙了。 冷锋就不担心这些，给自己睡觉的树周围撒上掺了酒的雄黄粉，然后又拿小刀切碎了一些野艾蒿洒在树杈上。虽然味道差些，但是驱蚊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在这个夜里蚊虫铺天盖地，野外草丛里尽是蛇虫鼠蚁的时代，出门不带这些的都是傻子！ 二狗子一直在一边偷看冷锋的行动，看到冷锋在切艾蒿，顿时拍了自己一巴掌，连烧艾蒿驱蚊的乡下老办法都忘了，真是活该被蚊子叮！ 在效仿老大的做法弄了一些艾蒿后，二狗子也睡下了，白天赶路累的半死，还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比较好。 但愿晚上不会出什么事把老子弄醒！二狗子咕哝一声沉沉睡去。 可是墨菲定律第四条是：“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二狗子刚睡下没多久，就有值夜军士发出了警报： 熊！ 第111章 这果子还是酸的呀! 冷锋也听到了狗熊的声音，第一时间拿起了挂在左手边树枝上的弓。 狗熊这种动物皮糙肉厚的，就是横刀上去一时半会也不能消灭它，对付它，除了八牛弩以外，就只能是用惊雷箭和……狙击枪！ 这一次出来，冷锋只带了十发子弹，浪费一颗在狗熊身上可不划算！ 借着月光，众人看清了狗熊的样子 这是一只小熊，站起来勉强能到两米高，初生牛犊不怕虎，初生狗熊也不怕人。 明明在它前面有一千多人，可是它偏偏就熊叫着冲了过来。 二狗子见到这只狗熊，大喜：“别用惊雷箭，想别的法儿弄死它！这个个子，冬天时给俺媳妇和孩子一人做一件衣服也够了。” 听二狗子这么说，众人纷纷把惊雷箭放回了箭匣。 眼看着狗熊已经扑过来了，二狗子拔出三棱刺就要迎上去，想要留下完整的熊皮，怎么也得一击必杀。 一只沉重有力的大手按住了兴奋的二狗子：“就你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兄弟们！上！” 李二牛把狼牙棒扔在地上，带领旧猛队的成员从腰间拿起指虎戴到了手上，然后嗷嗷叫着迎向狗熊。 “吼！”狗熊咆哮一声，一巴掌就把李二牛打了一个趔趄，熊爪刮在重铠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李三牛逮到狗熊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隙，一个铁山靠就把狗熊的身子撞歪了，离得最近的李五牛一拳就怼在狗熊正头顶，发出了嘭！的一声。 狗熊吃痛，张嘴就咬李三牛，尽管李三牛对自己的重铠很有信心，可还是急忙躲开了。 李六牛就等着这一刻，在侧面一用力，手里的石头直接砸掉了狗熊的一颗大牙。 看着六十人只是戴着指虎围攻狗熊的场面，冷锋只觉得一股野蛮的气息扑面而来。 重力单位“n-牛”是为了纪念牛顿，或许大唐今后确定单位也可以用牛，就为了猛队群牛斗熊的野蛮劲儿！ 狗熊被群牛围殴，伤势越来越重，感受到了这群两条腿的生物的可怕后，狗熊终于退缩了，转身就要跑。 这能让你跑掉？李八牛直接抱住了狗熊的后腿，被狗熊拖了好几米，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把狗熊围了起来，免得狗熊跑掉。 再看下去也是一样的画面，冷锋把弓挂回树枝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早，李二牛架起火堆尝了一下熊肉，发现味道特别不好，土腥味特重，可是考虑到接下来的日子，还是把熊肉切割后放到了袋子里。（熊在现代可是保护动物，捕杀熊可是犯法的事儿，大家千万记住。） 在鱼肉、熊肉支撑下走了了几天后，他们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大型猎物，偶尔能射杀几只山鸡野兔，在一千一百一十九人这个巨大的基数下，也不够塞牙缝的。李二牛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直发愁。 冷锋不用担心自己的吃食，牛肉干的储备还够，而且魏征的挖野菜的本事也被他偷学了。如果遇到有竹子的地方，把牛肉、野菜塞进竹筒，再把竹筒密封好塞到火堆的灰烬里。用不了多久就能喝到鲜美牛肉汤。 二狗子现在倒是很开心，冷锋给了他两天假，还把踏雪借给了他。熊皮被他送到了馆驿，有太子少保的面子，熊皮不日就能送回长安。 男人家就是这样，只要妻儿能够幸福，自己在外边就是再苦再累也能甘之如饴，所以在捉到一条蛇后，二狗子满不在乎地就把它送上了火堆，哪怕外皮已经被烤成了焦炭也不在乎，直接塞进了嘴里。 野外生存训练要点：“猎物极易携带寄生虫，必须持续地高温加热才能杀死。” 二狗子不知道什么是寄生虫，不过听老大的话准没错！ 李二牛很羡慕二狗子，二狗子好歹有蛇肉吃，而他找到现在发现的有肉的东西，只有他脸上那被拍死的两只蚊子。 池塘倒是找到了一个，可是那水是死水，里面只有青蛙和蛤蟆。 对这两样东西，李二牛实在是提不起胃口…… 距离老大下令休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李二牛揉了揉肚子，再有一个时辰就要继续行军了，再找不到吃的，就得饿肚子上路了。 “队长！我们找到了果树！”十九牛兴奋地跑了过来，用臂弯抱着好多个果子。 姓李的人就跟李子有缘，李二牛看着红得发紫的果子大咽口水，急忙抢过一个，擦都不擦地就咬了一口。 “呸呸呸！”李二牛的一大口李子直接吐了出来：“这李子虽然有了颜色，可是还是酸的呀！” 十九牛苦笑道：“虽然酸，可是还是吃的东西呀！队长，你还记得老大逼咱们吃肥虫子时跟咱们说的话吗？” 李二牛点了点头，那天噩梦一样的场景现在想想都反胃。 李二牛看着手里那个咬了一半的果子，咕哝道：“果子是甜的，果子是甜的，果子是甜的……” 又咬了一口的李二牛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嘴里的果肉咽下去，苦着脸对十九牛说：“还……这果子还是酸的呀！！” 极度的生存训练持续十天就够了，当李二牛觉得自己的重铠都是拖累的时候，终于盼来了老大的恩赐！ “前面是一处县城，城里有一家酒坊，从长安出发前我就让老元给这里打好了招呼，你们去酒坊领钱，自己爱吃什么吃什么去吧！明天就能到洛阳了。” “哦！！”众人齐齐发出欢呼声！ 看着县城里巨大的酒坊，冷锋不由得对老元敬佩万分。 在别的长安人都在把挣来的钱藏在密室里自娱自乐，出了密室却节衣缩食的时候，老元已经在“花钱”了。 老李当了管家以后，天下楼的大权全部交到了老元手里，天下楼的美酒热销程度不必多言，蒸酒作坊的管事老赵已经多次反应扩大规模了。 老元作为大掌柜在拨钱扩大老赵的蒸酒作坊的时候，还把目光盯到了东都洛阳。 东都洛阳的繁华程度只稍逊长安一筹，如果把天下楼开到洛阳…… 第112章 呵，侯君集 这个县城距离洛阳仅仅一个白天的脚程，而且地处洛阳至长安的要道，如果运输业发展起来了，这里算是一块黄金地皮。 冷锋正在赞叹老元的商业头脑，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对冷锋拱拱手问道：“阁下可是天下楼楼主大人？” 冷锋点了点头：“正是，你是哪位？” 中年人确认了冷锋的身份，这一次一礼及地：“在下元宗，是元昌的堂哥，被元昌派到这里管理这个酒坊。 元昌让在下带了黄金百两过来，留待楼主取用。” “原来你是老元的堂哥啊，那就不是外人了，我不打算带太多钱行动，那些钱你就留着发展酒坊用吧！” “一……一百两都让我留着？” 元宗被冷锋的大手笔吓了一跳，这个世界上敢把黄金百两交给外人管理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至于“不是外人”这句话，其实水分很大的，。严谨来讲，“外人”是很多的，对于一个人来说，除了父母兄弟儿女以外其实都是“外人”，这只中甚至包括妻妾。如果随便在一家酒楼消费两次，酒楼掌柜都会说“某某某不是外人”的话。 “这个天下楼楼主果真是富甲一方啊！”元宗暗叹。 冷锋却不怎么在意这黄金百两，黄金百两，就是千两白银，就是一千贯铜钱，嗯！就是天下楼酒桌上的两百壶酒罢了！ 更何况老元的严谨可是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天下楼的账簿精确到了文，曾经有一次，就因为五文钱的差额，老元把天下楼一个月的账簿翻了个底朝天。 既然老元“内举不避亲”，就说明元宗这个人是有些手段的，才智足矣支持一个酒坊。否则，就是亲生儿子，老元也不会往天下楼的产业安排，这就是老元操守！ 老元的信用甚至能直接当银子用，天下楼的常客现在很流行一句话：“得状元高官，不如得天下楼楼主一见，得黄金百两，不如得天下楼掌柜一诺！” 冷锋伸了个懒腰后说：“把你的酒坊办好，日后如果在洛阳开天下楼分楼，就交给你经营了。” 元宗大喜过望，郑重地说：“必不负主家所托！” 这消息很强大！如果能做天下楼的掌柜，可是比当县令还要光荣的事儿！ 到了繁华的县城，尽管客栈不够住，但是帐篷还是有的。有了帐篷，龙牙军就不必再遭受蚊子的骚扰。 吃了好几天的野果和烤肉，可把二狗子他们憋坏了，每个人都放开肚皮吃了一个饱。 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龙牙军每个人都是蓬头垢面的，集结起来看上去更像一群土匪而不是正规军。 于是冷锋又下令让他们好好洗个澡，把盔甲装备又擦洗一遍。 第二天一早，冷锋就带着焕然一新的龙牙军向洛阳赶去。 远远地，地平线那伴随着落日的雄伟壮阔的洛阳城就映入眼帘。 自夏起，商、西周、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这些朝代都是在洛阳定都的，如果历史正常发展下去，武则天也会迁都到洛阳。 这足矣说明洛阳这个城市就是与众不同！ 不过历史绝对不会正常发展下去的，冷锋不希望华夏再经历那么多的朝代兴替，经历那么多的战火，甚至……经历屈辱的“da东亚gong荣”！ 当然了，更重要的一点是冷锋不打算让还不知道能不能出生的李治“捡便宜”，稀里糊涂地就继承大统。 李承乾其实很不错的啊，现在的他绝对不会成为史书上那样不堪的人。丰富的乡野阅历取代了他的深宫生活，历史上的李承乾之所以成了那样一个人，很可能就是因为从八岁起就困局深宫幽阁，从没有获得“阳光”的滋润。 离得近了，洛阳城高大的城墙上那刀砍斧削的痕迹是那么清晰。 武德三年年七月，还只是秦王的李世民在平定刘武周后，都没有班师回朝，就率十万大军南下。大军围困洛阳的王世充后，李世民采用经典的围点打援战术，打败了前来支援的窦建德部，逼降窦建德。 最后王世充也被逼于武德四年五月开城投降。 这里是李世民经典战役的战场，只看城墙上依旧留存的痕迹就能看出当时的战役有多么惨烈。 城门口已经集结了两千兵马，这些人是奉命留守洛阳的右威卫一万人的一部分，负责防备国内的势力反叛。 这不是笑话，李世民是军事奇才，断不会把兵力都派出去让国内没有威慑力量。右威卫的战力和左武卫右武卫相比毫不逊色。而且现在统领他们的就是李世民手下最忠诚的鹰犬之一，侯君集！ 侯君集这个人，随李世民征战很卖力，陪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也很卖力，可惜后来他撺掇李承乾谋反也很卖力，在李世民卖力地对着满朝文武替他求情过后，他就被刽子手卖力地砍了脑袋。 这是一个很自大的人，很狂妄，很桀骜不驯，很不守规矩的人！这样的性情，很容易把他自己陷入深渊。 可是就算侯君集再桀骜不驯，遇到冷锋以后，他也只能带着士兵滚下马来跪倒在地。 这很简单，冷锋手里拿着圣旨。 冷锋把圣旨收了起来，对侯君集说：“此圣旨不可当众宣读，侯将军，还请近前查看。” 侯君集虽然没见过冷锋的真容，但是认得冷锋的声音，边走过来边问：“可是天下楼楼主？” 冷锋点头，把圣旨递给了侯君集。 侯君集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圣旨的材质、图案、密线以后，才对冷锋笑道：“确实是陛下的圣旨。” 说完，才继续看圣旨的内容。 其实古代的圣旨几乎是没法造假的，有一些人就是专门秘密制造圣旨的工匠，平时都不能离开皇宫。圣旨的材质、图案和防伪的密纹全套制作下来特别费时费力。 冷锋真正地了解了圣旨以后，很难想象电视剧里面的那些反贼是怎么假传圣旨的。 第113章 游侠 侯君集看完圣旨的内容后，皱了皱眉头，说：“楼主，陛下的这个密旨有些难为在下啊。您的军队不在建制之内，秘密调动千匹战马是不可能瞒得过军务司马和五蠡司马等人的。” 冷锋笑了笑：“那就是你该头疼的事儿了。” 侯君集深叹一口气说：“那不知此圣旨是否可以给他们二人观看？” 见冷锋点了点头，侯君集才恢复了笑容，引领着龙牙军从徽安门进了洛阳城。 进了徽安门，右侧就是高大的宫墙，现在的洛阳皇宫只是作为皇帝的一处特殊行宫而存在。除了有一些隋朝时的老宦官、老宫女负责维护以外，再没有其他人，恢宏壮丽的宫殿夏日里反而显得格外阴冷。 侯君集在马上对冷锋说：“过了洛水上的新中桥就是道德坊，其中有一家胡人开的酒楼，手撕羊肉做得还是很地道的。今夜楼主就在归德坊下榻吧。” 说完，侯君集还挤眉弄眼地小声道：“离归德坊不远的西市有几个胡姬，长相虽然怪异了点儿，可是那腰……那屁股……” 实在受不了侯君集猥琐的样子，冷锋只能岔开话题：“侯将军，不知道德坊在何处？离洛水可近？” 侯君集回答说：“道德坊就在洛水边，夏季炎热，楼主若是想泛舟其上，在下就给您安排。” 侯君集对冷锋很热情，相当热情，不过也由不得他不热情，圣旨上最后一句分明写着：“准许熩国公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这四个字代表着皇帝对这个人的莫大信任，等同于尚方宝剑，完全可以先斩后奏。巡查御史挂着“代天巡狩”的名头，遇到不法事，可以直接将官员拿问进京，所以所到之处各地官员恨不得倾尽家产以博巡查御史一笑。拿问进京的权力可没有先斩后奏这么大。 巡查御史出京，都地动山摇的，更何况怀揣“便宜行事”的圣旨的人呢！ 便宜行事这种权力已知最早出现于战国时期，例如《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记载的：“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为士卒费。” 自李世民登基以来，“便宜行事”的圣旨只下达了三次，第一次是给身处安民县的李承乾，第二次是给出京推广农业改革的刘源，第三次，就是冷锋这一道圣旨。 策马经过新中桥，冷锋忍不住看了一眼传说中的洛水。 落日余晖下，洛水也显得金灿灿的，可是再怎么看也只是一条宽阔一点的河而已，至于把曹植引诱的不能自已吗？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这就是曹植的《洛神赋》，他看着洛水想象出了洛水女神的婀娜多姿、顾步生情，还yy了一段人神之恋。 冷锋觉得自己的修为可能还不够，根本无法像曹植一样看景生情，或者说，自己跳过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两层境界，达到了第三层次“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人有了疑惑，就需要解惑，可是此次接待冷锋的是侯君集，和他讨论一下杀人什么的或许可以，谈学问就不行了。可是偏偏整个洛阳城只有侯君集有接待冷锋的资格。 洛阳刺史等同于上州刺史，从三品，而冷锋的“云麾将军”职衔虽然也是从三品，但是“熩国公”这三个字却得当从一品看待。 冷锋心里虽然很防备侯君集，可是尉迟恭并不会，尉迟家新酒坊蒸的酒第一批，就送给了几个军方袍泽，侯君集这里也有好几坛。 按理说侯君集此时是在任务期间，不能饮酒，可是他还是跟冷锋连连碰酒，豪迈得一塌糊涂。 酒过三巡，就在侯君集打算再开一坛的时候，忽然有军士上船禀报有人向侯君集挑战。 侯君集不满地问：“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来挑战老子！” 侯君集坐镇洛阳，整日没有战事却又不能轻离职守，万般无聊之下只能发出告示：凡挑战老子获胜的，老子给他一百贯！ 告示一出，平民无不退避三舍，哪个会吃饱了撑的跟一个大将军比武。 可是将士们却很开心，能跟大将军讨教也是一种荣耀啊！于是经常有向侯君集挑战的。 侯君集以为又是手下挑战自己，可是军士却说：“看打扮是一个游侠。” “游侠？”侯君集立刻来了精神。 自汉朝起，天下游侠层出不穷，文官经常念叨“侠以武犯禁”，可是武将却很向往。 侯君集看了一眼冷锋，问：“楼主，失陪一下，待我会会这个游侠！” 冷锋说：“侯将军莫急，我也想见识一下。” 游侠冷锋是见识过的，豪雄榜一出，不少争凶斗狠之徒趋之若鹜，可是他们连训练得不彻底的迅猛两队队员都打不过。 后来冷锋带着杨翼去东突厥的途中，听杨翼说明了其中的原因。 “游侠啊，真正的游侠都是有师门传承和谋生手段的，比如我，虽然是个盗贼，可是在游侠的圈子也是数一数二的。 您的迅猛两队确实厉害，可是如果遇到正统的游侠却未必能打得过……” 杨翼的师门传承是“绯月门”，教的是轻身和潜行的盗贼功夫，论打架不怎么样，可是论翻墙跃瓦的功夫，冷锋也没有信心跟他比。 如果这一位也是有师门传承的人，而且战斗力不低的话，或许可以把他收到龙牙军里…… 冷锋搓了搓手指，猴子走了以后，龙牙军从一千二百变成了一千一百一十九，这数字特别像“119”火警电话，看起来很不习惯。 第114章 黄泽睿 一身麻布短衣短裤，一把无鞘的铁剑，一双已经有些拖拉着就要从脚上掉下来的草鞋，就是这个前来挑战的少年的全部装扮。 说实话，如果没有他带着的铁剑，没有人会把他和游侠联系到一起，只会以为他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 侯君集并没有被少年的年龄和打扮所欺骗，多年的对阵经验使得他嗅到了少年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危险的气味。 “阁下是？”侯君集不由得用了尊称。 少年歪了歪头：“哦！你问我是谁是吧！我叫黄泽睿，师父给起的名字！” 侯君集挥挥手，站在船甲板上的军士们就顺着船舷站定，给二人留出足够的场地。 侯君集抽出了自己的横刀，用刀尖指着黄泽睿说：“我叫侯君集。” 黄泽睿把自己的草鞋脱下，小心翼翼地摆放到一边，才拿着剑问侯君集：“打赢你可以得十贯钱对吧！” 侯君集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丢在甲板上：“赢了我，这些都是你的，不过你要是输了呢？” “输？”黄泽睿认真道：“我师父说了，我把他的本事全学会了，不可能输！不过既然你问了，你赢了说咋样就咋样呗！” 侯君集笑道：“我赢了也不把你怎么样，你就做我的手下吧！” 说完，侯君集抓住了了身上衣服的下摆，一刀砍掉，免得它碍事，然后率先冲向黄泽睿。 黄泽睿就像一个孩童一般拿着剑，傻傻地一动不动地等着侯君集冲过来，哪怕侯君集已经一刀砍过来，他还是无动于衷。 侯君集自然不会收手，横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砍向黄泽睿的脑袋，这一刀如果下去，黄泽睿肯定会丢掉一半脑袋！ 就在侯君集的横刀就要砍到黄泽睿时，原本停留在横刀挥舞轨迹上的人头消失了！ 呲啦！衣物破裂声和金属摩擦声同时响起，竟是矮下身的黄泽睿不知何时一剑刺到了侯君集身上的金丝软甲。 侯君集被这全无轨迹的一剑吓了一跳，急忙倒退两步，惊骇莫名地看着黄泽睿！ “这是！”二狗子拉了一把冷锋，冷锋也眯起了眼！ 没错了！这就是让二狗子和猴子那日黄昏时落败的招式！刹那间出招的踪迹让对手全无可寻，只能乖乖挨揍！ “老大，他和你用的是一样的招式吧！” 冷锋拍了拍二狗子的脑袋，说：“想学吗？你现在走到俩人侧面，试试能不能看明白。” 场地内，侯君集在几次呼吸间已经被刺了七八剑，如果不是身上穿着金丝软甲，现在已经变成了筛子。 “你这是什么鬼路子！”侯君集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明明前一秒还能看到黄泽睿，下一秒却丢失了目标，不管怎么提升注意力，不管怎么盯着他，下一秒依旧会被一剑刺中。 如果不是鬼附身，怎么可能会这样缥缈无形的！ 黄泽睿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也大喊：“你耍赖！身上穿的什么东西！根本扎不透！” 黄泽睿用的剑剑尖不够锐利，再加上侯君集穿的金丝软甲虽然名为“金丝”，实际上却是镀金的铁丝甲，虽然穿在衣物内行动不方便，可是它的防护力比皮甲还高。 侯君集被黄泽睿的话弄了一个大红脸，这场比试确实是不公平的，当下也不再进攻，拿横刀指着钱袋说：“我穿着金丝软甲，是我耍赖了，也不用比了，你赢了！钱你都拿走吧！” 黄泽睿听到侯君集的话，也不气了，憨笑着就去捡钱袋，打开钱袋数里面的银子，还递到嘴边咬一口试试真假。 侯君集回到座位上就灌了一大口酒，他虽然不会耍赖，可是大庭广众丢了面子这事儿却让他挂不住火了，酒没喝太多，但是脸却红了。 “老大，我还是没看明白，最后几剑，他只是换了一下位置，再一剑刺出去，侯君集就像傻了一样任由他刺了一剑，根本没反应过来。” “这东西可不是光看就能看透的。”冷锋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转身对侯君集说：“侯将军，在下囊中羞涩，不知道能不能借给在下点银子？” 侯君集二话不说就开始在怀里掏钱袋，没了……于是啪叽一拍桌子对众军士喊道：“没听见大人要银子吗？谁带了送过来！” 站在侯君集身边的一个军士急忙掏出两块散碎银子，放到了一个空盘子里，然后走了一圈，替冷锋收了满满一盘子碎银子。 冷锋端着一盘碎银子，放到犹在咬银子的黄泽睿身前，说：“别咬了，这里还有。” 黄泽睿看着比钱袋里的银子还多的那盘银子，咽了一口唾沫：“你也想和我比武？算了吧，你还不如刚才那位将军粗壮勇猛。纯粹就是在给我送银子呢！” 冷锋没有答话，只是走到了船舷边的一个士兵那里，要过了他的横刀，也不拔刀，就拿刀鞘指着黄泽睿：“还是那个赌注，你赢了，钱归你，输了，做我的手下！” 黄泽睿点了点头，随即从地上站起来，捡起铁剑后，还是那副傻傻的样子，等着冷锋进攻。 既然你想让我先进攻，那就满足你的愿望！ 冷锋还是没有拔刀，就拿刀鞘指着黄泽睿，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 当冷锋的刀鞘快要戳到黄泽睿的脑袋时，黄泽睿终于动了！ 早就蹲在侧面船舷边的二狗子聚精会神地看着二人，黄泽睿的行动依旧是换位、出剑，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是…… 啪！ 黄泽睿刺向冷锋的一剑被冷锋的刀鞘打到了一边，连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了一个趔趄！ 观战侯君集一拳锤在桌子上，二狗子也揉了揉眼睛。 冷锋并没有乘胜追击，刀鞘指着黄泽睿的脑袋，依旧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啪！ 黄泽睿的一剑又被打到了一边。 啪！ 毫无悬念的，黄泽睿剑剑都失败了。 “你……” 黄泽睿话语还没落下，令他惊骇莫名的事儿发生了！ 冷锋的刀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越过他的视线，抵在了他的胸口！ 第115章 不过是你看不到罢了 “如果我现在用的是刀，你已经死了。” 正说着，冷锋又向前推了推刀鞘，仿佛是在提醒黄泽睿，他已经输了。 黄泽睿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师父总说贪念害人，果然如此啊！给三婶看病那一袋子银子就够了……” 二狗子凑过来急切地问：“老大，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完全看不懂啊！” 冷锋拍了拍嘴，示意二狗子闭嘴，等回去再说。 如何能做到让对手傻傻地挨揍？很简单！距离、速度、人眼视度！ 人眼视度即指人的肉眼睁开后不转眼球时可视角度的度数，通常是一百二十四度，可是如果这个人集中集中注意力后，人眼视度以目标为角平分线，只约为正常人眼视度的五分之一，即二十五度。 二十五度很大吗？不大！比个“耶！”的剪刀手，夹角都能超过四十五度。 在一个人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时候，超出二十五度视线的东西就会被自动忽略，如果超出二十五度视线的东西速度再快些，就完全不会引起这个人的注意。这也就是侯君集为何傻傻地挨刺却反应不过来的原因。 当然了，这种战斗方法只能应用在单挑中，上了战场，哪个家伙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盯准一个人用力的士兵多半就废了。 进了旅舍后，冷锋解释了好几遍，二狗子还是没有听明白：“可是老大，那天分明是猴子我们俩和你比试啊！按你的说法，这不是单挑才能用的技术吗？” 啪！冷锋拍了二狗子脖子一下：“笨啊！你忘记你俩落败前发生了什么吗？你俩的站位都在朝阳面，而我却备着太阳，太阳猛一落山，你俩的视线会有一段时间模糊，这个时间里我足矣把你们俩各个击破了！” 二狗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跑到一边找李二牛一起实验新的招式。 冷锋看着黄泽睿问：“你还有家人吗？” 黄泽睿挠挠头说：“我没有父母，是师父把我养大的。三年前师父也老死了，现在就我一个。” 冷锋疑惑道：“你不是说要钱是给你三婶看病吗？” “你说三婶啊！”黄泽睿摇了摇头：“她不是我亲戚，只是我邻居。” 没有家人啊！这就方便多了！ 冷锋又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当我手下？” 黄泽睿一挺胸：“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定算数的，既然我输了，就一定会遵守诺言，不过……” 黄泽睿又低下了头：“您能不能让我先回家？我想把钱给三婶送过去，您放心，明天早晨我一定回来！” 在这个时代，除了尔虞我诈的朝堂和锱铢必较的商场以外，每一个人的话都是真的。就是锱铢必较的商人，也只有在达成契约前才会不择手段，达成契约，哪怕倾家荡产也会完成。 中华武术源远流长啊！看着喜滋滋地离开的黄泽睿，冷锋忍不住地感慨。 他的师父教他这个技巧的时候，只说了这是中华武术的一个小径，很少有人会涉猎，不过顶级杀手就算不知道这个，也会自然而然地应用到实战中。 可是谁能想到早在唐朝就有人发现了这个技巧，并应用于实战中，而且看样子，没准也是汉朝流传下来的。 “华夏子孙”、“汉人”、“唐人”这三个称谓，见证了中国在世界历史上最辉煌的三个时期，或许…… 或许我也可以为自称“唐人”而骄傲！ 冷锋这样想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二狗子刚刚打开旅舍的大门，就发现了早早地等在门口的黄泽睿，看看满城的大雾和浑身湿漉漉的黄泽睿就知道他在这里等了不少时间。 二狗子扯着黄泽睿就往里走：“这样的天气，晚点过来就行，傻不愣登的在这等着干嘛？当心受了风寒。” 黄泽睿说打了个喷嚏后才说：“人不守信非人哉！我回村子把钱给了三婶就回来了。” 二狗子是旧迅队队长，也是现在迅队的大队长，自然肩负关心队员的责任，昨晚跑到侯君集那里专门给黄泽睿赖来了一副铠甲，虽然比不上龙牙军的制式铠甲精良，也不是凡品。 二狗子的队员就该用三棱刺，于是二狗子在递给黄泽睿横刀的时候拍着胸口保证，说回京以后让铁生给黄泽睿打造一个长三棱刺！ 当装备一新的黄泽睿走到冷锋面前时，冷锋很难把他和昨天那个乡下野小子联系到一起。 二狗子说：“老大，黄泽睿没有训练过惊雷箭，这次如果发生战斗，就不要让他上场了吧！” “行，你去看看补给就位了没有，就位了就趁刚开城门直接出发，今天早晨不晨练了！” 一支一千人的部队，想要隐蔽些，就不能一直在大城逛悠。 城门守将早就得到了命令，提前开了城门，一支一千余人的军队就在晨光熹微中悄然离开了洛阳。 不得不说，右威卫的军务司马很给力，给龙牙军提供的都是优良骏马，奔跑起来的速度很快。 不过也幸好马速足够，否则冷锋真的没有信心能赶到五岭地区。 从洛阳南下，经南阳、襄阳、荆州、衡阳、才能达到终点—郴州。 冯盎岭南想要离开岭南去长安，郴州是第一站点。 可是冷锋不知道，就在他离开洛阳的同时，冯盎也离开了郴州，继续北上。 相比于急行军的冷锋，冯盎却悠闲得很，他提前了出发的时间，所以时间就宽裕了许多，偶尔遇到深山老林，还会亲自陪同孙思邈采药。 五千精锐甲士护送下，就是谈殿想要袭击冯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冯盎很有岭南人的特点，黑、壮、高，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大山般巍峨。 孙思邈到底是关中呆惯了的人，在岭南不时就要食用祛火的草药。 嘭！ 一枪打死盘旋在树枝上伺机噬人的毒蛇，孙思邈继续挖他的草药。 原本高大威猛的冯盎在孙思邈身边就像一个学子，不时地问孙思邈挖的药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效。 第116章 原来我手下都是旱鸭子! 冯盎指着背篓里的一株药材问：“孙神医，这朵带蓝色花的是什么药材？” 孙思邈看了一下说：“这个是白芨，有收敛止血，消肿生肌的功效。一般用于治疗肺部疾病，比如咳血。” “那这种药材呢？” “此为苄，也叫地黄，南方湿热，很难发现这种药材啊！配合豇豆使用，有清热凉血、养阴生津的效果！” 冯盎急忙在嘴里重复一下，让自己记住这些知识。 自秦汉以来，岭南就是“蛮荒”的代名词，岭南人生了病，没有大夫可看，只能找巫医。 巫医虽然粗通医术，可是更多的却是借请神降神之类的仪式给人心理慰籍，害人匪浅啊！ 治好了，巫医会被赞颂，治不好，病人也只能认栽，因为巫医说了，你得罪了山神河神…… 骗人的巫医哪有孙思邈神啊！ 只是几针扎下去又喝了三碗汤药，冯盎的小儿子全身浮肿的病症就被治好了！ 知道孙思邈是汉地的大夫以后，冯盎立刻把孙思邈奉为上宾。 孙思邈正好也需要一个安稳的生活研究白药，就应了冯盎的邀请，在耿国公府住到了现在。 孙思邈又沿着山脚走了一段路，居然发现了蒲公英，这可是清热解毒的好东西，他立刻拿出铲子挖起来。 冯盎也拿着铲子帮着挖，挖完还问：“孙神医，这又是什么药材？” 孙思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这叫苦菜，也叫起么菜（我这这么叫），不过冷锋叫它蒲公英，食之清热去火。这可是平民百姓都会吃的寻常野菜，你居然不认识。” 冯盎闹了一个大红脸，只能默默地继续挖掘蒲公英。 在吃了四碗米饭、半只野兔，两碗蒲公英以后，冯盎才说吃饱了。同样的时间，孙思邈才刚刚吃第二碗饭而已。 孙思邈最注重养生，吃饭从来都是细嚼慢咽的。 “孙神医，你说的那个人……他真的说过苍蝇蚊虫是疫病的源头之一。” 孙思邈咽下一口饭才说：“他所学虽然不是正统医学，但是好多观点都能让我触类旁通。 我在你府中研究出来的仿白药，就是他手里的白药给我的启发。虽然贫道至今都没研究出青霉素的原理药性，但是实验证明，它对消炎是确实有效的。 既然他说蚊子是一种疾病之源，那肯定没差了。” …… 越往南，越酷热难耐，到正午时分，就是战马也不愿意奔跑，无奈之下，冷锋只能更改作息时间，下令清晨黄昏赶路，正午休息。 这一次龙牙军在洛阳带足了补给，不至于沦落到吃蛇啃野果。 原以为能够一路顺利南下的冷锋，却遇到了极度麻烦的事儿… 长江！ 冷锋到现在还是很难把自己代入到大唐这个时代，原以为可以骑马过桥，顺便看看滚滚长江东逝水的。 可是……屁呀！大唐时长江哪有跨江大桥啊！ 看着山崖下波涛汹涌的长江，冷锋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从长安开始就坐船南下呢！ 在二狗子和李二牛心目中，老大是无所不能的，这其中自然包括横渡长江。 “这里走不了！江水太急，咱们向东沿着江水走，会遇到一个大湖，江水入湖就不会太急了，咱们伐木作舟过去。” 李二牛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关中汉子，水洼子都没趟过几个，更别说过江了。 “老大……俺怕水，咱李三牛可是旱牛，不是水牛！把我扔水里一定会淹死的！” 李三牛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诉苦。 冷锋痛苦地揉了揉脑袋，原以为不会带着他们水战，就把他们的“游泳”训练抹去了，现在看来真是失策啊！ “二狗子，你不是带着太子少保的文书吗？现在你骑快马去岳阳城请岳阳刺史发函耿国公，就说咱们在岳阳湖等他们。冯盎也是一代英雄，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废了。 通知岳阳城守军将领来我这，我要在岳阳湖训练你们游泳。” 二狗子挠了挠头：“老大，岳阳城在哪？我不会找路啊……” 冷锋捶了捶脑袋：“刚刚不是说了吗？顺着江水向东就是岳阳湖，岳阳城离岳阳湖还能远？到了岳阳湖你再找不到岳阳城，你就跳湖喂鱼吧！” 二狗子见老大又是揉头又是锤脑袋的，也不敢再多言，上马就跑。 “老大……游泳，就是凫水吗？”李二牛疑惑地问。 好吧，现代古代好多词汇都是不通的！ “凫水啊！我会啊！” 刚加入龙牙军的黄泽睿站了出来：“老大，我以前就是帮忙打渔的，我会凫水，水下我能憋气几百息！” “你会游泳！”冷锋像发现了珍宝一样看着黄泽睿，意外之喜啊！新收的手下居然就是现成的教练，两个人教一千多人和一个人教一千多人可是两个难度！ “行，那你和我一起教他们！” 临近中午的岳阳湖边，冷锋找了一处平均水深到腰且没有淤泥水草的地方，招呼众人在岸边听游泳教学。 “听好了，训练的第一步：水中行走你们要体会水的阻力、压力和浮力学会在水中维持身体平衡的方法……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就是让你们适应进水以后的感觉。 然后，拄着木棍，在水中行走。等你们彻底熟悉后，尝试身上绑着木块划水游泳。 最后，去掉木块划水，相信我，聪明的一天不到就能做到，之后再学水下屏息，哦，就是憋气！” 为了给这些人开开眼界，冷锋和黄泽睿一起扎进了水里给他们示范。 黄泽睿没有吹牛，进了水的他确实像一条鱼一般滑溜，游的飞快。 冷锋也不赖，入水以后再冒头，已经是百米开外。 见黄泽睿和老大这么厉害，李二牛也脱掉了重铠，拄着木棍率先下水。 虽然现在天不热，但是一入水，李二牛还是第一时间汗流浃背。 太可怕了啊！这要是入水以后载个跟头……老大能不能及时来救我啊！ 第117章 鼍! 二狗子见李二牛停下来，忍不住问：“二牛，你……你怎么不走啦？” 李二牛回头看了二狗子一眼，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往里走。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短短的一段距离，李二牛愣是走出了三寸金莲的走法…… 直到安全地走到了湖水没腰的地方，李二牛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嘛！看我……” 噗通！ 李二牛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突然扑进了水里…… “啊啊啊啊，老大！唔！老大！” 李二牛立刻扑腾起来，激起无数水花。 冷锋离着百米远，根本没法管他，只能喊：“你就不会沉住气，把脚重新放回湖底吗！” 不知道冷锋的声音起了作用还是李二牛自己争气，水花渐渐消失了，重新站起来的李二牛尴尬地笑了笑，抓起浮在水面上的木棍，再也不敢大意了。 说到底，冷锋对迅猛两队的肢体协调性的训练还是有意义的，第二天正午虽然骄阳似火，可是身在水中的众人却不以为然，协调性训练最出色的二狗子，已经在尝试抱着木板踢水了。李二牛虽然笨壮一些，可是跌进水中也不再瞎扑腾了。 这本来是一个挺和谐的场景，可是却有不速之客把这个和谐的场景破坏了！ “鼍（tuo驼音）！鼍！”一直在外围游水的黄泽睿突然高声喊，喊完就疯狂地划水往岸边游。 “骆驼？”坐在岸边的冷锋朝黄泽睿那边一看，大惊失色！ 狗屁的骆驼呀！那带眼睛和鼻孔的木桩子，不是鳄鱼嘛！ 在淡水里，鳄鱼可是食物链顶端之一，森蚺之流也只能欺负欺负小鳄鱼，遇到眼前这只四五米长的大家伙也只能退避三舍！ 李二牛？一个进了水的旱鸭子，没有武器，和真鸭子没什么区别！ 眼看李二牛他们还在傻站着，冷锋立刻拿起狙击枪，对准了鳄鱼的头。这么大的一只鳄鱼，如果用刀剑对付它，除非是刺中下腹或口腔，否则是扎不进去的！ 一般而言9mm口径手枪都奈何不了鳄鱼的厚皮，只有5.56口径和7.62口径的步枪以上的枪械才有希望。 当然，这其中自然包括12.7口径的巴雷特！ 嘭！ 只是一枪，那截“木桩”就激起了一蓬血雾，缓缓沉底了。 “抓紧上岸！这东西在水里鼻子可灵着呢！只要有大面积血腥味，就会引来无数的鼍！” 黄泽睿回到岸上拿起他那把铁剑，又扑进了水里，除了老大以外，就他会水，离的也近，必须保护好兄弟们啊！ 所幸众人离岸边都不远，一个个扑腾着水花飞快地上了岸。 黄泽睿没有说错，鳄鱼这东西在水里的嗅觉真的很敏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黑压压一群的“木桩”，性格凶残的，甚至撕咬起那头被狙击枪打死的鳄鱼，开始了死亡旋转。 “奶奶的，真险！” 回到岸上、穿上铠甲、拿起狼牙棒，李二牛这才放了心。只要脚踏实地，手里有武器，李二牛就不怕任何猛兽。 “吓死我了，咦……”二狗子指着湖水里翻滚着的鳄鱼说：“这不是蛟龙吗！老天爷，咱们居然遇到了一群蛟龙！” 黄泽睿急忙解释道：“这不是蛟龙，叫鼍！它不会吞云吐雾，不会腾空而起。 不过，打渔的遇到这东西可不太妙啊！这玩意儿的嘴厉害得很，就是船的木板也能咬碎！” “何止啊！” 冷锋抱着狙击枪走过来说：“四五米长的大家伙，连你们身上的盔甲都不保险！” 二狗子最是好学，问冷锋：“老大，那这玩意儿怎么对付啊！” “下腹、嘴里、眼睛，这三处是它的弱点，否则就是李二牛拿狼牙棒给它脑袋来一下，也不能直接打死！” 眼见有两条还要游过来，冷锋把怀里最后一些雄黄粉撒了出去。 冷锋认为，雄黄粉能凭刺激性味道驱蛇，洒进湖水里自然也能驱赶鳄鱼。 可是事与愿违，这两条鳄鱼可能饥饿了很久，并没有退后，反而加速游了过来。 “当然了，还有一个办法！”冷锋把狙击枪放到地上，拔出了三棱刺：“趁它张口前抓它的嘴！” 众所周知，鳄鱼的咬合力是动物中顶尖之一，它的咬合肌特别特别发达，可是，它负责张口的肌肉却很弱，弱到了仅仅是在它嘴上缠上透明胶布，它都挣脱不开。 二狗子的速度特别快，冷锋刚刚冲出去，他就尾随其后。 两条鳄鱼刚刚出水，嘴就被冷锋和二狗子抓住了。惊怒之余，立刻挣扎起来。 冷锋放弃用力，完全让鳄鱼的力量带动着左右跑，二狗子有样学样，甚至都被鳄鱼甩得双脚离地了。 挣脱不开的两条鳄鱼直接甩起了尾巴！ “嘿！” 早就严阵以待的李二牛李三牛仗着盔甲坚硬，各自硬扛了一下，四五米长的大鳄鱼，甩动尾巴的力量就像巨锤一样，纵是李二牛和李三牛的体格，也差点被抽倒在地。 “上刀子！”二狗子急忙喊道。 黄泽睿早就严阵以待，他用不惯横刀，所以就拿着铁剑直接跑过去。 前冲、侧扑，趁着鳄鱼又抬头甩二狗子的瞬间，黄泽睿的一剑直接刺进了鳄鱼的肚皮。 哺乳动物的心脏一般都在胸部，黄泽睿的一剑正巧刺穿了鳄鱼的心脏！ 冷锋这边这条鳄鱼力气更大，一直甩来甩去的，三狗子他们就是想上前也不方便。 冷锋的三棱刺就贴在鳄鱼的嘴上，也不方便松手拿三棱刺，一时间有些陷入僵局。 “我来！”一个玄甲军选拔上来的龙牙军士兵许冰抽出了一支正常的箭，直接搭弓瞄准。 他是龙牙军士兵中少数精通射箭的，用的也是五石的强弓 “你疯了！你射到老大怎么办！”十四狗大喊。 “许冰！一！” 冷锋不再顺着鳄鱼的力气，而是改为用尽全部力气下压，许冰的箭术还是很优秀的，将军不能不信任部下。 人和动物这种情况下的反应都会一样：感受到冷锋在下压，鳄鱼立刻向上用力。 “二！” 第118章 这也是蛮荒 感觉鳄鱼即将超过自己全力下压的力道时，冷锋直接松手：“三！” 嗖！ 许冰的一箭几乎是贴着冷锋的胳膊飞过，长长的箭精准地射进了鳄鱼刹那间张开的大嘴！ 嘶吼！ 冷锋第一次发现鳄鱼嘶吼的声音居然和老虎很像，不过不等鳄鱼再嘶吼几声，李五牛就一狼牙棒怼进了鳄鱼张开的大嘴，把箭彻底送进了鳄鱼的内腹。 鳄鱼只是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冷锋舒缓了一下手臂，指着鳄鱼说：“看，晚餐来了。” 二狗子惊疑不定地问：“老大，这蛟龙肉能吃？” “都说了这不是蛟龙了！是鼍！”黄泽睿坐在地上直喘气，刚刚那一剑他用了全力，现在还浑身酸软的。 “额……其实我把它叫鳄鱼。”冷锋指着鳄鱼说：“这东西的肉可以治疗肺疾，回程时可以给兵部尚书杜如晦送去一些。” 不知道是它们吞噬同伴吃饱了还是被岸上的动静吓到了，湖里的鳄鱼们纷纷退后，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 “咱们关中很难遇到这东西一次，怎么这里这么多？”黄泽睿挠了挠头说：“这一眼看过去怎么也有几百只！” 冷锋回想起那排排“木桩”也很头疼，现代的鳄鱼哪还有多少野生的，大家想看只能去养殖场和动物园看。 而这个大地四处蛮荒，千里无人烟的时候，岳阳湖只是死了一只鳄鱼，血腥味就引来了几百只，鬼知道这岳阳湖里到底还有多少只！ 潮州刺史韩愈使军事衙推秦济，以羊一、猪一，投恶溪之潭水，以与鳄鱼食，而告之曰： 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泽，罔绳擉刃，以除虫蛇恶物为民害者，驱而出之四海之外…… 这是韩愈写给潮州鳄鱼的祭文，多半有些玩笑性质，用接地气的话来说大意就是：我贿赂你们的猪肉羊肉好吃不？好吃就听我说说话啊！皇帝派我来这里当官，当官就要治理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你们鳄鱼在这里生活着可不行啊！百姓不能安心生活，皇帝就会对我不满。 潮州往东就有大海，你们顺流而下一天就能到了，大海能容纳鱼虾之小，也能容纳鲲鹏之巨，你们不大不小的也肯定能有一席之地。所以你们迁徙吧！ 宝宝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迁徙，三天不行就五天，五天不行就七天，如果七天过去了，你们还不走，那就是不忿，宝宝就领着猎户用毒箭教你们做人，不对，教育教育你们！ 鳄鱼能听懂人话，特别是文言文就怪了！那些鳄鱼是什么下场史书没记载，不过多半是废了。 人类是万物之灵，掌握了火以后，野兽就不怎么袭击人类了。掌握了刀剑弓箭等工具以后，就彻底成了食物链的最顶端。 人类可以说没有天敌，所以一直在繁衍，人口多了就需要土地，土地扩张了就要开荒。 开荒难免就要和盘踞在蛮荒的野兽发生冲突，豺狼虎豹等等等等。 岳阳湖是一个物产丰富的地方，很适合渔业和水稻的种植，可是养鱼的地方有这么多鳄鱼可不太妙啊，鳄鱼会吃鱼，也会吃人的！ 冷锋问黄泽睿：“你在洛阳生活，种过稻子吗？” 黄泽睿说：“种过啊，那可是金贵东西，平民都吃不起，我也是只有收稻子时才能吃上一碗，一年就一碗。” 冷锋指着岳阳湖说：“看看，多好的种植水稻的地方，就是野兽鳄鱼横行，没人敢来这里发展罢了。” 黄泽睿走到岸边看了看土壤，说：“这里的土质介于砂土与粘土之间，确实适合种稻子。这鼍最是凶猛，和它为邻确实让人寝食难安啊！” 冷锋咕哝道：“国朝现在想要提升民力，让百姓吃饱饭，这里荒废了可不行，得想办法开发啊。袁隆平先生的杂交水稻我弄不出来，南海的三季稻还是可以弄过来的。” “袁隆平？是谁啊！”二狗子凑过来问。 冷锋没想到自己的小声咕哝都被二狗子听到了，此时看到湖水已经不再血红…… “是……走你！”冷锋一脚就把二狗子踹进了水。 “啊啊啊啊啊”二狗子毕竟已经熟悉了水性，扑腾几下居然有模有样地游了起来。 冷锋又看向李二牛…… “我自己跳，我自己跳！” 李二牛脱下铠甲，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冷锋则回到树上，架起狙击枪观察湖面，避免再有鳄鱼入侵。 ……… “这里就是岳阳湖了，吴国鲁肃阅军楼就在湖畔。” 孙思邈捋了捋胡须接着说：“你不是想来看看吗？咱们找人问问阅军楼在哪里。” 冯盎笑道：“之前我曾经获封吴国公，所以对三国时吴国人物就特别的感兴趣。这阅军楼我还从未来过，一定要看看的。” 冷锋不知道冯盎提前出发，所以托岳阳刺史发函是直发耿国公府的，谁知信送到的时候，冯盎反而已经到了岳阳城。 五千甲士入城，自然要提前给岳阳刺史打招呼，免得人家以为这些人是来攻城的。 岳阳刺史风言笑鞋都没穿就急匆匆地赶到城门口，下了娇子就对冯盎连连拱手：“在下不知耿国公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冯盎看了一眼风言笑的袜子说：“古人云：贵客临门，倒履相迎。今日刺史大人忘履相迎，可是给足了老夫的面子。” 风言笑苦笑道：“耿国公原本说十月入长安，在下想着肯定是走水路，故没有准备，失礼了。” 冯盎指了指身后的士兵说：“这些都是我手下的精锐，还请刺史大人给安排个住处。”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我的人，你随便安排，这足矣证明我不是来打架的了吧。 风言笑急忙道：“不敢，不敢，既是耿国公手下，就应该跟随您才是。您先带人到刺史府稍坐，在下这就去给您安排住处。” 冯盎大笑道：“这一路以来老夫也是风餐露宿的，就不用准备得太豪奢了。” 第119章 银鱼 风言笑嘴上虽然答应了，心里却在叫苦连天：“你可是陛下都敬重的人物，为了迎接你，皇帝都下旨岭南以北水路各州城都得把你当王爷对待，我敢一切从简嘛！” 把冯盎迎进岳阳城刺史府后，风言笑立刻去找岳阳别驾，商量如何招待冯盎。 岳阳贫苦，每年收入不过是农民种地的一些租子而已，再加上皇帝多次下旨降低百姓赋税，岳阳就更穷了。 可是冯盎到来，就是拆了府衙卖钱，也得招待好啊！对了，熩国公也在岳阳湖畔游玩，能不能跟他借点…… 还是算了吧！人家熩国公来这里不让我招待就很不错了，再去跟人家借钱，丢光这张老脸啊！ ……… 冷锋并不知道冯盎和孙思邈已经进了岳阳城，此时他正在教二狗子他们潜水的技巧。 “入水以后，不要用鼻子呼吸，用嘴！通过芦苇杆喘气，然后再用嘴呼出来。这样一来，你们在水下就能坚持更多的时间。” 冷锋在岸上教着，黄泽睿就在水里做示范。 十六牛掐着芦苇管哈哈大笑：“这很简单嘛！看我的！” 说完，他也不进深水，就在水浅的地方含住芦苇杆，一脑袋扎进了水里。 “咳咳咳咳……”十六牛刚一进水就疯狂地咳嗽起来，赶忙站起来，捂着鼻子嚎叫，状似凄惨。 “哈哈哈哈”岸上的龙牙军将士们都大笑起来，十六牛涕泗横流的惨状实在是自作自受。 二狗子说：“我看明白了，虽然道理简单，可是咱们毕竟用鼻子呼吸习惯了，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习惯的。下了水，还是想用鼻子呼吸。” 冷锋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说：“人的习惯，最是害人。就好像用惯了刀的刀客，突然用剑，就只会砍了。想要改变习惯是很难的。我问你，你用左手拿筷子，能夹起菜吗？” 二狗子立刻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用右手习惯了。” “看，这就是习惯，同理，你用右手使用三棱刺用得出神入化，但是如果右手受伤拿不了武器了呢？” 二狗子一拍脑袋：“老大，你是让我现在就开始练习左手三棱刺？” 冷锋点了点头，然后拔出三棱刺说：“看好了！” 说完，三棱刺在冷锋的左手飞速旋转起来，忽而上下翻腾，忽而笔直前刺，看不出跟右手使用时的差别。 二狗子也拔出自己的三棱刺，交到左手耍起来，可是，只是两圈，就差点扎到手。 “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你先去学游泳，以后闲暇时间再练。” “行！”二狗子放下三棱刺，就开始下水练习游泳。 冷锋见龙牙军士兵都下水游泳了，就爬上树，继续用狙击镜盯着湖面，鳄鱼这东西，有的时候不细看都看不出来，为了不让龙牙军发生喂了鳄鱼的惨事，冷锋只能聚精会神地看湖面。 冷锋在岸边树上看着，黄泽睿在深水浅水交界处警戒，这样就可以算是万无一失了。 就在水花翻腾之中，龙牙军这一群旱鸭子正在朝着鲨鱼蜕变。 身在湖边，自然就有鱼吃。 人类的汗水的气味很容易吸引鱼类，这其中就包括银鱼。 清朝有个家伙记载：鱼产洞庭湖君山水域，（就是上文岳阳湖，唐朝时洞庭湖名字很多，云梦、九江、重湖……下文改回洞庭湖吧，省的大家不知道是哪里，特此说明）。 这就是说笑了，明明湖里岸边都有很多嘛！多半是这里被开发了以后引来了太多人，把银鱼吃得只剩下君山附近有了。 银鱼体态呈圆条状，长约1至3寸，眼露黑点，没有鳞片，银白透明，在水里的时候就像银梭，捞出水就会变成近乎透明的颜色。 银鱼会在三四月份溯流入淡水产卵，可是也会定居在淡水湖。 此时的银鱼虽然不在产卵期，但是各个都体积不小。 冷锋设法抓了许多的小银鱼，把它们困在水洼里，对二狗子他们说：“你们继续抓这种鱼，我去一趟岳阳城，买些鸡蛋，听说这种鱼配鸡蛋炒着吃特别好吃。” 二狗子立刻答应道：“行，老大，你快些回来，最好带些酒回来。” 冷锋踢了二狗子一脚：“还喝酒，你们一千人，一人一个鸡蛋就得一百斤，可是给你们一人一个鸡蛋你们愿意？我得雇车拉过来才行！给你们拉一车鸡蛋，难道还给你们拉几车酒？” 二狗子也想起了一千二百这个可怕的数字，感慨道：“一千二百人，还真是能吃啊！” 冷锋原本都上马了，可是听到二狗子的话差点掉下来，等等……等等等等……1200？119火警变成了120急救电话了，我是不是搬起石头又砸了一次脚？ 岳阳这个地方虽然人少，可是岳阳城里还是挺热闹的，岳阳城可没有长安城那种净街鼓，临近傍晚，反而还挺热闹。 风言笑在给龙牙军送补给的时候是见过冷锋的，还受冷锋委托下发了禁渔令。其实这个禁渔令有些多余，洞庭湖里尽是鳄鱼，百姓也只敢偶尔在岸边垂钓。 风言笑在街上遇到冷锋，很诧异，拱手问道：“熩国公不在洞庭湖畔‘游玩’，怎么有时间进城了？” 熩国公不是在湖边练兵吗？进城干嘛来了？ 冷锋也不下马，说：“我打算弄一车鸡蛋，拉回湖边喂鱼。” 岳阳别驾周全皱眉道：“熩国公，鸡蛋可是稀罕物，价值不菲，您要鸡蛋就是为了喂鱼？这般浪费，有违圣贤之道吧！” 冷锋笑道：“我就喜欢鱼，也喜欢喂鱼，让别驾大人见笑了，不过……我是要买鸡蛋，花自己的钱买，关你何事！” 周全还想说什么，风言笑却制止了他，一车鸡蛋，喂鱼？怎么可能！多半是熩国公打算给将士们改善改善伙食了。 “既如此，下官这就安排人去收购鸡蛋。” 冷锋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扔给了风言笑。 这是离开洛阳时他在元宗那随便拿的一块，就为了应急用。 第120章 给你爹喝点砒霜 “这些就换一车鸡蛋吧，有多余的，你先帮我拿着。” 风言笑掂了掂金块，说：“好家伙，这一块足足有十两，就是百贯铜钱。一车鸡蛋可用不了这么多，熩国公确定要下官保管吗？” “拿着吧，等需要用到的时候，我就找你。” 风言笑把金子递给别驾，对冷锋呵呵一笑：“下官还有要务在身，就先告辞了。购买鸡蛋之事，就交给周别驾吧。” 冷锋点了点头，就下了马，找了个茶铺休息。 风言笑有什么要务？自然是安排好耿国公了，他特意找齐了州府官吏见证，取了今年州府的赋税，用来招待冯盎。 没办法，岳阳太穷，只能这么干，现在立刻给皇帝上书说明其中缘由，想来皇帝并不会怪罪。 李世民当然不会怪罪他，李世民虽然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但是却很喜欢懂得变通的人。 懂得变通的人，往往都是聪明人，比如房玄龄，“房谋”之名绝不是浪得虚传，好多令李世民都束手无策的困局，房玄龄都能谋划出一条光明大道。 房玄龄身为宰相，经常出入皇帝的御书房和皇帝讨论国政。 “陛下，古往今来，战败俘虏之胡人，多半会被派发到各地服役，对新收的领土，采取血腥手段镇压，臣以为不妥。” 李世民拿着茶杯问：“东突厥新收国土内的牧民桀骜难驯，就算是刀枪威逼，也无济于事。令无忌头疼得很，房卿可有良策？” 房玄龄说：“微臣敢问陛下，草原人自古以来就不断侵略中原，是为了什么？” 李世民说：“第一，为食。草原人不事农业，以放牧为生，以牛羊为食，每到寒冬，牛羊少食，牧民也就少了食物。想要粮食，就必须入侵。 第二，为用。游牧民族生产落后，他们的生产不能满足生活所需。他们需要中原的茶叶、丝绸、铁锅等物品。 第三，迁徙。草原人向往中原的温暖气候，自然就想要举族南迁。” 房玄龄点点头：“确实如此，可是陛下，您想想，如果把草原部族当本国百姓对待，满足他们的这些日常需求呢？” 李世民笑道：“你是打算施恩？” 房玄龄也笑了：“有何不可？恩威并重才是收纳草原百姓的最佳方法。长久以往，草原人安居乐业了，还有谁会想着反叛？” 李世民点点头：“有些道理，依你之见，需要给草原人提供什么呢？” “衣物、粮食，仅衣食两样就够了，刘源推广农业改革，必定会让全国百姓增加收成，不需要太多，增收部分的一半就够了。” ……… 李世民和房玄龄在聊粮食的事儿，孙思邈和冯盎也在聊粮食的事儿。 孙思邈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刺史府休息了两个时辰，就想出来走走。冯盎现在是孙思邈的跟屁虫，听说孙思邈要出去走走，就跟了过来。 “那占城稻真的高产、早熟、耐旱？” “老道也是吃白米饭时听他提起的，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前面车边忽然有一个四肢消瘦的农民抱着肚子扑倒在地惨叫起来，手上篮子里的鸡蛋撒了一地，都被农民翻滚着压碎了。 孙思邈大惊失色，急忙跑过去看情况。 “冯盎，按住他！” 冯盎只是伸出手稍稍用力，就把那个农民按的动弹不得。 孙思邈急忙伸手抓过农民的手腕号脉，可是农民还在挣扎，他也没法放松心神诊脉。 “不用号脉了，这人是腹中有寄生虫。” 一个让孙思邈极度意想不到的声音传了出来，孙思邈转过头一看，顿时笑了：“冷锋！你怎么也来岳阳城了？” 冷锋蹲到孙思邈旁边，伸手在农民后颈一拍，就把他拍昏了。 冯盎听到“冷锋”这个名字，放开农民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冷锋，然后拱了拱手。 “你怎么知道此人腹中有恶虫，也就是你说的寄生虫？”孙思邈不打算叙叙旧，直接问道：“据医术记载，身中蛊虫者，浑身消瘦，腹大如鼓，可是此人虽然消瘦，肚子却并不大啊！” 冷锋知道孙思邈的性格，遇到医学问题就会一问到底，给他解释说：“你说的只是其中一种而已，此人受邀来卖鸡蛋，提了一篮子，想来家境并不贫苦，可是，他偏偏四肢消瘦，面色蜡黄，此时又腹痛如绞很显然是寄生虫病。” 这时，一个衙役挤开围观的人群跑出来，正好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对孙思邈和冷锋拱手说：“两位是医术高明的神医，还请给我父亲看看病，诊金好说！” 孙思邈袖起手：“你来？” “我来？”冷锋指了指自己，让我看病？我只知道得了寄生虫病要吃打虫药或者去医院看大夫，别的啥也不知道啊！ “还是你来吧！”冷锋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孙思邈见冷锋不打算出手，就冲衙役摆摆手，把他叫过来说：“你去药铺给你父亲买药，记住了，艾草四两三钱、巴豆……糖霜一大把，砒霜三两。除巴豆磨粉待用外，余下都用大火熬煮一柱香，再用小火慢熬两柱香，沥去药渣，待凉了以后撒上巴豆粉给你父亲服下。” （此为杜撰，可惜我那个学中医的高中同学在装死，我原本想问问他的……） “您说……砒霜？”衙役大吃一惊，糖霜还有情可原，药嘛！肯定苦。可是哪有给病人开药开砒霜的！ 在一边看了一会儿热闹的周全走过来，一脚踢在衙役的屁股上：“让你去你就去，知道这一位是谁吗？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孙神医！” 衙役不认识孙思邈，不过别驾大人都说了这位是神医，想来不会出问题，又跟孙思邈问了一遍以后就急忙跑去抓药。 孙思邈又给农民号了一下脉，点了点头，才对冷锋说：“我看你出手，还怕你不小心打死他呢。一别经年，看你现在的样子，身上的气息已经平和了许多。想来一直在秦岭修身养性？” 冷锋苦笑道：“什么修身养性啊，又上了两次战场，杀了不少人。” 孙思邈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土说：“那也无妨，反正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普通人了。” 第121章 来，干了! 冷锋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冯盎说：“这位想必就是耿国公冯盎吧。” 冯盎咧嘴一笑，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洁白的两排牙：“正是，想必阁下就是孙神医一直提起的冷锋先生吧！” 冷锋对冯盎很有好感，他是冼夫人之孙，而且继承了冼夫人的英烈忠节，拒绝称王，使得唐初关中岭南之间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冼夫人，何许人也？ 冼夫人本名冼英，是百越地区的女首领，早在隋朝就依附朝廷，避免了刀兵。她先后被陈朝、隋朝敕封为“石龙郡太夫人”、“宋康郡夫人”、“谯国夫人”。死后谥封为“诚敬夫人”。再后来，就连***总理都赞誉她：“中国巾帼英雄第一人”。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或许你与他并不熟识，但是必须敬重他。 魏征是这样，他是历史上最有名的谏官，学过初中历史的人都认得他。冯盎也是这样，一个能抵挡“称王”的诱惑，把和平放到第一位的人，在后世也一定能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冷锋郑重地对冯盎施了一礼，倒让冯盎有些手足无措了：“阁下何必如此？” 冷锋起身后笑道：“本应如此啊，耿国公是大唐朝臣最忠贞的一位，足矣称‘楷模’！” 冯盎有些不好意思，干脆转移话题，指着地上的农民问道：“南疆盛行巫蛊之术，如果一个人无端身体消瘦，却腹大如斗，就会被人认为是被人下了蛊。 这种说法最早来自巫医，但是我个人对巫医没什么好感，认为他们的话尽是谎言。今日见冷先生一语道破此人病因。冯盎敢问：此病是如何而来？” 不止冯盎好奇，周围的百姓们也很好奇，岳阳虽是中原之地，可是也有很多人会得这种病。 “喝生水，特别是河水。吃生肉，特别是河鱼野味。” 孙思邈也没想到冷锋知道得这么清楚，可是，喝生水和吃生肉虽然不是养生之道，可是也不至于会引发这种病吧！ “愿求详解！” 冷锋摇了摇头：“好多寄生虫幼体都是寄生在野味身上，或者存在于河水中的。那时肉眼无法看到，可是进入人体以后，有些会吸食人肠胃的血液，有些会与人夺食物的营养。” 冯盎问道：“它既然进入了人的肠胃中，难道不会变成……大粪吗？” 冯盎词穷，只能用这个词汇。 “不会，因为人根本消化不了它。” 孙思邈叹息道：“茹毛饮血，那是野兽干的事儿，食脍饮生水，只是得一时口腹之欲罢了！” 冯盎挠挠头：“老夫也时常饮生水，这毛病得戒掉啊！” 众人等待多时，那个衙役才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仍旧不放心地问：“神医，让我父亲直接喝啊！” 孙思邈把那个农民扶起来，掰开他的嘴对衙役说：“直接喝，巴豆会导泄，不会让人中毒的。来，干了！” 衙役听孙思邈这么说，只能硬着头皮把药全灌进了他父亲的嘴里。 冷锋又吩咐道：“你去挖一个深坑，底下填好干柴，等你父亲腹泻过后，把秽物彻底烧了埋掉！” 衙役不放心地看了父亲一眼，也只能起身招呼其它衙役一起去挖坑找柴。 “为何要焚烧大f…秽物？” 冯盎及时刹住车，换了一个名词。 “排出的秽物里，有很多的虫卵，处理不好很容易再传播。” 正说着，地上还昏迷着的农民忽然痛苦地呻（蟹）吟起来，脑袋上出现了豆大的汗液，肚子也开始咕咕响。 别驾周全吩咐身边的衙役说：“扶他走。” 过了一会儿，那个衙役跑了过来，看他嘴角的样子显然是吐了。 “神医，我父亲他排出了很多的……虫子。” 孙思邈点点头，吩咐道：“这一夜，你父亲都会一直腹泻，你要多多给他喝糖水、盐水，一杯加一捏就够了。到明日清晨，不要给他喂食，饿了也要忍住。到明日晚间再喂他一些稀粥，记下了吗？” 衙役躬身道：“记下了，父亲这病已经折磨了两年了，今日多谢神医出手相救。” 说完，衙役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这是诊金，神医觉得不够的话我再回家去取。” 孙思邈推辞道：“贫道是出家人，就要济世救人，贫道所为不过是口述罢了，你若不安，贫道取些就是。” 说完，孙思邈从衙役捧着的铜钱里取了一枚。 眼看天光彻底消退，星星都要露出来了，冷锋看了一眼一车已经装满的鸡蛋，小声地对孙思邈说：“我还有士兵在湖畔等着我去送吃的，明天再来见你。” 孙思邈点了点头，然后从腿上的枪套里掏出手枪，对冷锋说：“所幸一路顺风，只是遇到毒蛇野兽用了这法器的十颗子弹而已，现在还给你吧。” 冷锋摇了摇头：“你先拿着，等回到长安再给我吧。” 说完，冷锋又问冯盎：“耿国公不知打算何时启程？皇帝派我南下，就是来接你的。” 冯盎笑道：“就后日清晨吧！有些尾巴还没露头，去掉了尾巴咱们再走。” 原来冯盎居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愧是常年征战的人物！ 冷锋就知道冯盎这一行不会这么顺利，看来还真的有人想让冯盎倒霉，于是压低声音问： “多少人？” 冯盎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一定不会太多，而且是精锐。敢尾随五千甲士的，定然不是莽夫。 我临时决定进城，就是想把他们引出来，看样子岳阳还是不够，估计得到长安他们才会现身。” “听明白了，他们想让关内岭南分裂、大战，你在岳阳城倒霉和在长安城倒霉是两码事儿。” 冯盎压低声音笑道：“哈哈，老夫出来时，就给家里吩咐好了，就算老夫倒了霉，也不要上当受骗。” 冷锋点了点头，说：“既如此，你尽量跟着老孙。他手里的东西应该能护你一时周全。” 第122章 冯盎的箭技 冯盎哈哈大笑：“老夫一生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识过，一些小人罢了，能奈我何？” 冷锋笑道：“既如此，那我就走了，明日再来与冯公对饮。” 有些人需要操心，有些人却不需要。 冯盎的本事，可不是吹的。贞观五年，冯盎来朝后不久，罗、窦诸洞獠就叛变了，李世民下诏让冯盎率众二万为诸军先锋。 叛贼据险而守不容易攻打，冯盎持弩对身边的人说：“矢尽，胜负可知矣。”于是连发七箭，射杀了七人。（ps：旧唐书里记载的故事） 那一场战争自然是大胜！ 两枚铜钱，就征用了驴车，顺便还聘请了一个车夫。 二狗子他们挖了好大一个水坑，里面堆满了银鱼，连锅都架好了，就等冷锋把鸡蛋带来了。 银鱼炒鸡蛋的味道自然是绝品，有些没吃够的士兵甚至打着火把又下水捞鱼。 回到刺史府，风言笑已经给冯盎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席。 三杯酒下肚，冯盎问风言笑：“冷锋先生说他是皇帝派来的，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风言笑摒退左右后笑道：“确实如此，熩国公确实是陛下派来接应您的。” 冯盎筷子都掉到桌子上了：“他也是国公？这么年轻？难道是袭爵？不对啊，袭爵应该是郡公才对！” 对于“国公”这个爵位，冯盎还是了解的。 国公这种爵位，只有两种方法可以获得：功劳、资历。 房玄龄、杜如晦、侯君集、程咬金等一干秦王府旧人，是李世民的篡位最忠实的手下。从龙之功啊！自然可以换得国公的位子。 魏征、萧瑀、李纲等人，虽然没有从龙之功，但是资历够，声望够，得封国公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由此可见国公不仅仅是一个爵位，更是一种荣耀。袭爵而来的郡公虽然只比国公低一等，可是难免会给人一种“啃老”的感觉，哪怕面对因功劳得到的县公也抬不起头来。 “不是袭爵。”风言笑很肯定地说：“是因功而来！” 这下连孙思邈都破了“食不言”的戒，狐疑道：“他立了什么功劳，竟然能得封国公？” 风言笑笑道：“那就不是在下一个刺史能够知道的了，不过既然他怀揣陛下‘便宜行事’的圣旨，想来一定是天子近臣。” 冯盎苦笑道：“本来想把他拐带到岭南的，这下可就不妙了，老夫不能挖皇帝的墙角啊！” 孙思邈忍不住笑了一下。 没错，冯盎此次进京，一是进京朝拜皇帝，二就是想把孙思邈说的高人请到岭南。 与安居乐业的中原不同，岭南的人一直在与天斗、与地斗、与野兽斗。 与天斗：岭南气候湿热，雨季多洪水，风季多狂风，就这两样，每年都会带走不少人的姓名。 与地斗：岭南多水泽，十里八乡之间单单是赶路都会出人命。 与野兽斗：这就不用多言了，如果按照现在的动物保护，法，岭南的人反而会被列为保护动物！ 冯盎的毕生所愿就是让岭南人也过上安稳的日子，所以听孙思邈说起冷锋这个人，立刻动了心。这次进京带的财宝，只有一半是给皇帝的，另一边就是他探访贤人用的。 可惜了，他已经是皇帝手下的了，这事儿变的！ 风言笑又感慨道：“熩国公可是我大唐名人啊！” “咳咳……名人？何解？”孙思邈又忍不住张嘴说话了。 风言笑起身道：“容在下离席去取一物！” 不一会儿，风言笑拿过来一个卷轴，展开给冯盎和孙思邈看。 “这是名动长安的两篇《阿房宫赋》。其一为御史大夫魏征所作，其二为熩国公所作。当日五姓豪门和朝臣在熩国公的天下楼论赋，此二篇一出，无人不服！ 当日，又上演了《三都赋》的旧事，长安有学之士争相抄写，一时间，‘长安纸贵’啊！ 如果不是舍弟在长安为官，给在下送来，在下也没有机会欣赏此等雅文啊！” 冯盎虽然自称武将，可是他毕竟家学渊源，幼时读过不少书，在这个全民文盲的年代，也算饱读诗书了。 两篇赋看完，冯盎长舒一口气说：“果真是雅文，借古喻今，历史上的事儿确实有借鉴的地方。 赵佗虽然在位81年，可是南越并没有得到发展，到现在，几百年了！南越还是这个死样子，战国七雄今安在？分裂永远是要走向统一的。除了平添无数亡魂以外，又有什么区别。” 风言笑拱手道：“耿国公之言，令人振聋发聩啊！” 孙思邈吃完了饭，也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个怪圈，什么时候一个国家万世永昌，才会有大同世界的到来。” 风言笑道：“《礼记·礼运》篇记载：“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大同世界，大同世界啊！孙神医说得对，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是个怪圈，百姓贫而转富，富而归贫，天下战乱不休，如何才能达到大同世界啊！” 冯盎不知道礼记，但是他向往这种天下为公，百姓安居乐业的日子，所以第二天一早，他连早饭都没吃就急急驱马出城。 昨夜欣赏了熩国公的雅文，再加上孙思邈说过他与几个将军比武的战绩，就知道这是一个文武双全之人。 武人就该打打架，文人就该谈谈话。这二者之间的共同点就是酒了！ 看着冯盎带来的一堆酒，冷锋就反胃。 来到唐朝以前，他最多喝点葡萄酒，还是当饮料喝，谁知道到了唐朝反而跟酒精杠上了。 酒对于古人来说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李白喝酒，诗歌张口就来；武松喝酒，三十碗下肚，打死景阳冈大虫；关羽喝酒，温酒不凉，顷刻间斩了华雄。竹林七贤之中，最好酒的刘伶，有“醉侯”的称号，甚至吩咐仆人拎着锄头，如果自己喝酒醉死了，就地掩埋。 第123章 比试 竹林七贤可是大名人，在刘伶弄了这么一出以后，“醉酒醉死”成了最风雅的死法。 酒桌上，你就算喝到吐了一桌子，甚至吐了宾客一身，也不会有人怪罪，反而会夸赞你让人“宾至如归”。“以茶代酒”这种行为只是妇女儿童的专利！ 冯盎带来的是南方的果子酒，如果是天下楼的高度白酒，冷锋打死都不会和他一起喝！ 一桌酒菜，只有冷锋、冯盎和孙思邈够资格坐下，冯盎的五千甲士和一千二百龙牙军只能在湖边列着队干瞪眼。 这就是身份地位的约束，如果是出兵在外，主帅可以和士兵同吃，这叫亲兵。可是如果主帅设宴款待别人，手下是不能同座的。 冯盎是豪爽的，杯子碗完全不用，就抱着酒坛子喝，桌上也没有青菜，全是肘子一类的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叫豪爽不是！ 冷锋对这种啤酒一样度数的酒来者不拒，不一会儿两坛子就下了肚，可是转身一看车上的酒坛子，却立刻发了愁。 冯盎看到冷锋的动作立刻问道：“咦？熩国公看车干什么？可是嫌不够？” 不够你个大头鬼啊！ “冯公，此间就你我二人喝酒，未免无趣，我看您麾下都是虎狼之士，刚好我龙牙军的崽子们也不弱，不如咱们切磋切磋？” 听到这话，冯盎立刻两眼放光，他自认打不过冷锋，可是如果是手下嘛…… “甚好！不知如何比试？” “那就一人出一次题，咱们各自点将，获胜士兵有酒喝，败者由胜者惩罚。在下厚颜先出吧。比力气如何？” 冯盎大笑道：“比力气不错，嘎鲁，就你了！” 冯盎话音刚落，五千甲士里就走出了一个狗熊一样魁梧的汉子，再配上他那岭南人特有的黑面孔，真的很像一头熊。 “李三牛！出来！” 纯粹的力气方面，李三牛可是比李二牛还要厉害的。 李三牛嘿嘿一笑，就站了出来。 两头狗熊之间很有共同语言，嘎鲁冲李三牛一乐：“兄弟，咱俩顶牛怎么样？” “顶牛？行啊！” 说完，李三牛脱掉头盔，微微躬身，伸出双臂双手抓在嘎鲁肩膀上，嘎鲁也这样把双手抓在李三牛肩膀上，当两个人头和头对到一起后，都各自绷紧了肌肉，脚底下的泥土都引出了深深的脚印。 “来啊！兄弟！” “来！！” 李三牛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爆发了力气，用力地顶对方。 “嘎鲁！嘎鲁！嘎鲁！” “三牛！三牛！三牛！” 双方将士同时呐喊助威，在助威声里，李三牛和嘎鲁叫得更起劲，脖子上的青筋都绷得好似即将炸裂一般，两人脚都快没入湿润的土壤里了。 李三牛的力气可是猛队当之无愧的第一，全力一脚甚至能踹倒骏马。 嘎鲁也是冯盎麾下第一勇士，比拼力气从未输过。 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两个狗熊一般的汉子身上流下，如果比拼耐力，肯定是李三牛更胜一筹，可是嘎鲁猛地一咬嘴唇，却是陡然间爆发出了更大的力量，直接把李三牛顶倒了。 “嘎鲁！嘎鲁！嘎鲁！”冯盎麾下的甲士们呼喊得更加起劲，连龙牙军这边也呼喊起来。 这里没有胜负，只有精彩的顶牛？还是还是精彩的对决吧！ 冯盎哈哈大笑，吩咐身边的人给嘎鲁送过去一坛子酒。 嘎鲁接过酒，只喝了半坛子，然后把剩下的一半递给李三牛说：“俺嘎鲁交你这个朋友，就惩罚你把这半坛子酒喝了吧！” 李三牛接过酒一饮而尽，两个人互相锤了一拳，就各自回队伍里了。 冯盎笑道：“这嘎鲁可是我们岭南第一猛士，想不到差点输了。来来来，第二局老夫出题，这一次比速度！老夫忘记给孙神医带些素菜了，丢人的很。蒙石，你上，你和熩国公的军士一起出发，去岳阳城买些素菜，谁先回来谁赢。” 甲士队伍里走出来一个瘦高的家伙，刚一出来，连老孙都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家伙两条腿出奇的长，都有点“脖子以下全是腿”的感觉了。 这样的奇人参加奥运会，妥妥的金牌得主。 冷锋对这场比试不抱希望，干脆就“以下驷对上驷”了，随口说：“三十三狗子，就你了。” 二狗子憋红了脸，凑到冷锋身边小声说：“老大，三十三狗子是猴子啊……” 冷锋压低声音说：“我随口叫的，这样的人，你们能跑的过？” 二狗子把盔甲三棱刺全都扒下来，扔到地上说：“老大，看我给你赢了这一局！不赢我就跳湖自杀！” 太丢人了啊！老大居然不信任自己部下，那家伙不就腿长吗？他跑一步老子跑三步！ 一声令下，二狗子和蒙石一起冲了出去。 蒙石腿长的怪异，跑起来也跟要起飞一样，二狗子则提着一口气，箭一样射-了出去！居然把蒙石超过了！！ 冷锋微微一笑，看来自己无意中还用了一回激将法。 “熩国公，这儿人还需一段时间回来，咱们开下一场如何？” 冷锋点头，想了一下说：“这回比憋气吧！咱们就在湖边，看看哪个将士进水更能憋气！” 冯盎笑道：“这个可就是我们这边占便宜了，冯子路，你来！” 人群里走出了一个瘦瘦小小的青年，听到他姓冯，再考虑到冯盎有他娘的三十个儿子，冷锋忍不住问道：“这是您儿子？” 冯盎摇了摇头：“我儿子都叫冯智什么什么的，这是我当年路上捡来的孩子，就跟了我姓。” 冷锋点点头，然后一挥手：“黄泽睿，出来！” 黄泽睿剑法很厉害，但是潜水更厉害！昨天冷锋见他在警戒位进水以后好长时间没露头，还以为他被鳄鱼叼走了，结果漫长的等待过后这家伙才露头，手里抓着一条奇形怪状的鱼说是传说里的“龙鱼”，吃了能在水下呼吸。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吃了龙鱼以后，黄泽睿反而上吐下泻。 第124章 迅猛两队的特色 虽然黄泽睿没有获得水下呼吸的特异功能，可是他自身憋气的时间已经像特异功能了。 冯子路和黄泽睿对视一眼，就开始脱身上的盔甲，直到身上只剩下兜裆布和内裤以后才停下来。想要比拼水下憋气，身上的任何东西都是负担！ 李二牛凑过去说：“来来来，准备好！一……二……三！” 三的声音刚一落，冯子路和黄泽睿就扎进了水里，水波逐渐平静后，湖面上死一般的寂静。 冯盎喝了一口酒，随后说：“咱们来第四场吧，冯子路憋气的时间可长了。” 冷锋对黄泽睿也很有信心，点点头说：“这第四场，还请冯公出题。” 冯盎想了想，忽然一拍手：“都是军中子弟，怎么能不摔跤？来来来，下一场咱们摔跤吧！” 摔跤？这得找李二牛啊！李二牛可是猛队里的摔跤老大，号称摔倒猛队无敌手，李三牛虽然力气比李二牛大，可是论摔跤技术，却拍马难及。 冷锋朝李二牛挥了挥手：“李二牛，就你了！” 李二牛听到冷锋终于点到他了，立刻开始卸甲。李三牛殷勤地替李二牛卸甲，还不时说：“队长加油，干他丫的。” 李二牛把上身的衣服全都脱掉，只留下一条裤子，花岗岩般黝黑的肌肉在阳光下甚至闪烁着光泽。 身上那些疤痕虽然不深，却也狰狞无比，看到这些疤痕，就知道李二牛是久经沙场的悍卒。 冯盎指着一个体格不亚于嘎鲁的家伙说：“蒙泰，你来摔跤！” 蒙泰捶了捶胸口，也开始卸甲，露出了坚硬的腱子肉，步步如鼓般走到了李二牛面前。 两个人等士兵画好场地后，都凶猛地扑向对手，宛如猛虎扑食一般凶悍。 扑到一起后，都不停地变换身形，时攻时受，让人眼花缭乱。湖边地面湿润，卷不起尘土，可是泥土却在四处飞溅，可见两个人用了多大力气。 冯盎看着李二牛和蒙泰的样子赞叹不已：“这才是悍将啊！来人，给他俩一人准备一坛酒，获胜的，给他一个肘子！” 李二牛无暇去听冯盎喊了什么，他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对方一定是熟练摔跤的老油条！事不可为即刻转攻为守，攻时力如雷霆，退时速如灵蛇，难缠！难缠！ 可是再难缠也得赢！ 输了的话还有什么脸面给兄弟们带头！ 这么想着，李二牛立刻转守为攻，蒙泰已经到了圈边，他不再想着撂倒对手，而是打算蒙泰推出去！ 蒙泰岂能让李二牛如愿，一只脚完全踏进土里，全力以赴抵挡李二牛这一推！ “嘿！”李二牛前冲的力道完全止住，反而伸手揽住了蒙泰的后腰，把他往前按！ 啪！蒙泰没想到李二牛在电光火石之间换了套路，被李二牛按到在地，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了一个人印儿。 “好！” 冯盎第一个鼓掌，丝毫不为蒙泰的失败而生气。 李二牛得了一个肘子，一手提着肘子，一手拍拍蒙泰的肩膀说：“好兄弟！你找个刀子，咱们一起吃！” 蒙泰咧着嘴笑了，刚才他来了个狗啃泥，牙上还在冒血，却丝毫也不生气，岭南人最敬重勇士，受勇士相邀一起食肉更是一种荣耀。 冯盎看着坐在一起喝酒吃肉，亲如兄弟的李二牛和蒙泰，对冷锋说：“熩国公手下尽是精锐啊！这汉子摔跤技术好得很，好得很啊！” 冷锋笑道：“这第四场已经分出了胜负，第五场轮到在下出题了！” 冯盎大笑：“熩国公请！” 冷锋想了想说：“不如咱们两方将士比比搏杀吧！穿上盔甲，不用刀剑，改用木棍就行。要害被命中的输，如何？” 冯盎手下永远不缺人才，这跟李世民很像，遇到事情，李世民总能从犄角旮旯里叫出一个心腹。 “刘文武！” “三狗子！” 两个风格迥异的名字被冷锋和冯盎喊了出来。 三狗子大笑着拔出横刀，就去树林里砍木棍。 刘文武却不需要砍木棍，岭南甲士里就有用双木枪的，把铁枪头去掉，等打完再按回去就是了。 三狗子砍完木棍回来，冯子路正好憋不住从水里露出了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还捂着鼻子，貌似辛苦，显然在水里呛到了水。 感受到对手露头了，黄泽睿才不紧不慢地露出头，大气都不喘，就往岸边游，看样子远远不到极限。 冯盎指着黄泽睿说：“你这手下不是属鱼的吧！这么能憋气？” 冷锋也有点怀疑黄泽睿这家伙是不是返祖了，在水里憋了这么长时间都面不红气不喘的。 三狗子砍得木棍跟他的三棱刺一般长短，虽然份量轻，但是却更灵活了。 刘文武看着在三狗子手上上下翻腾的短木棍，立刻警惕起来。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看他用短木棍灵活的样子，这个对手不好对付啊！ “打？”刘文武性格沉默，只是这时问了一个字。 “开始吧！”三狗子脚步一错，就前进了一大步，左肩膀前倾，掩盖住了右臂的动作。 刘文武则后退，既然对手的木棍比较短，拉长距离才是取胜之道！ 可是他没有预料到三狗子的速度很快，他才退后一步，三狗子已经近了他的身！ 李靖曾经总结过迅猛两队的特色：“迅猛两队的敌人最痛苦的事儿，就是被猛队盯上，和被迅队近身！” 猛队上了战场就是一群蛮牛，让李靖用得得心应手，只要给猛队一个目标，哪怕是在敌阵的另一边，猛队也会像钉子一样狠狠地穿过去，想要避过猛队的狼牙棒绞肉机，除非速度远超猛队。 迅队都是用三棱刺的，这种近身武器被他们耍得出神入化，一旦敌人被近了身，干脆就放弃抵抗吧，只有等死。 刘文武不知道这些，他见三狗子近了身，手里的木棍应激反应一般瞬间砍了过去。 三狗子弯腰横移了一步，刘文武的木棍就几乎贴着他的胳膊滑了下去。 第125章 不愧惊雷之名! 胸口！（前进，横跨） 腋下！（再前进，转身） 后脑！ 接连三刺，一气呵成！ 刘文武此时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后脑，他居然被连刺了三次！ 三狗子下手很有分寸，只是一沾即走，等刘文武反应过来时，三狗子已经收回了木棍。 冯盎揉了揉眼睛，刚刚三狗子的速度太快了，他好像看到了三次刺击？ 转移目光后，冯盎发现冷锋腰间也挂着一把三棱刺，忍不住对冷锋说：“熩国公，你腰间挂着的，可是与那三……三狗子一样的武器？” 冷锋摘下三棱刺说：“哦，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东西是因人而异的，不同的人，用的也不一样。” 冯盎伸出双手道：“可否借之一观？” 跟一个将军讨要随身佩剑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冯盎伸出双手接三棱刺表示敬重。 冷锋不知道这里的道道，很随意地就把三棱刺递了过去。 冯盎抓住三棱刺柄，一抽，就忍不住赞叹：“好兵器！” 彻底抽出以后，冯盎一用力，三棱刺就刺进了桌子，又赞叹道：“好锋锐！熩国公这武器虽然不方便砍，但是用来直刺却很厉害！” 冷锋笑道：“冯公既然感兴趣，那这个三棱刺就送给您了！” “三棱刺？好名字！既如此，那老夫也赠熩国公一物。” 说完，冯盎朝身后的甲兵伸了伸手，甲兵就把一把强弓送了过来。 冯盎把弓递给冷锋说：“这把弓陪伴老夫多年，是一把五石强弓，射杀敌人无数，今日就送给熩国公吧！” 冷锋苦笑道：“五石强弓，在下可用不了！这把弓陪伴冯公多年，君子不夺人所爱，冯公就不必割爱了。” 冯盎见冷锋不想要，就又拿过一把刀，连鞘递给冷锋说：“既然熩国公用不了强弓，这刀怎么也要收下。此为松纹古锭刀，据说是孙坚在汜水关时用的武器，虽经百年时光，依旧锐利。熩国公万不可再推辞了。” 孙坚的佩刀？古董啊！这个……这个可以见识一下！ 冷锋接过刀，刚一抽出刀，一抹蛰眼的寒光就露了出来。 “好刀！”冷锋忍不住赞叹，谁说古人的冶铁技术就一定不如现代的？这把松纹古锭刀历经几百年，依然锋利如斯。越王勾践剑虽然深埋地下千年，出土时依然锋利到能割破考古人员的手。 既然是孙坚的佩刀，拿回家当古董收藏一下也是不错的！ 不过，拿一个刚打造几个月的三棱刺换取几百年的名人佩刀，这么不要脸的事儿冷锋还干不出来。 于是朝四狗子伸伸手，把他的箭匣要了过来。 “冯公，我那三棱刺的价值，可比不上您这把松纹古锭刀啊！既然您是弓箭高手，在下再送您一物！” 冯盎大笑道：“咱们俩这样送来送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罢了罢了……” 冷锋神秘地笑了一下：“冯公，您还是看看这东西比较好。” 冯盎眼看冷锋发出了神秘的笑容，也露出了探究的神色。 冷锋打开箭匣，拿出一支惊雷箭，交给了冯盎。 冯盎拿着惊雷箭仔细地看了一遍，说：“我看不出这支箭有什么特点，就是一支半截铁杆的箭罢了，熩国公可否告知老夫这是什么箭？” 冷锋指着铁杆末尾的一个小豁口说：“冯公扣一下那里。” 冯盎按照冷锋指的地方一扣，扣出了一长截裹着蜡的引信。 “此物名为‘惊雷箭’，用火点燃豁口处的引信后再射出去，会爆炸。” “惊雷箭？爆炸？” 冷锋又把四狗子背上的弓取下，跟冯盎说：“冯公，就由我给您演示一番！” 说完，冷锋站了起来，搭弓引箭，把弓拉到了一半，对四狗子说：“五寸长。” 四狗子听了要求，就从身上拿下小剪子，把引信减到五寸长。然后掏出火折子吹着，凑到冷锋身后点燃了引信。 拉弓、射箭！ 惊雷箭射到了百步远处的一棵树上。 冯盎忍不住说：“这惊雷箭也………” 嘭！ 冯盎的话还没说完，惊雷箭炸了！ 惊雷司制造惊雷箭从来都是精益求精的，打造箭杆、填火药、安装引信、装后箭杆、摸蜡防水。这一套流程稍有不合格就会废弃重做，张仲清可是拍着脑袋保证过的，要是惊雷箭有一成以上的哑火，他就把自己脑袋摘下来！ 冯盎听见惊雷箭的动静，又眼看惊雷箭把大树炸出了一个大坑，吓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这……不愧是惊雷箭啊！不愧惊雷之名！” 冯盎忍不住又在箭匣中取出一支箭，放在手上又一次仔细地观察。 “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难道是把雨天的雷电封存到了箭里，才有如此威力？” 孙思邈摸了摸大腿上的手枪，问冷锋：“难道，是和这个叫手枪的法器差不多的东西？” 冷锋点了点头：“原理一样，只不过手枪的子弹要的是线性杀伤力，惊雷箭要的是爆炸杀伤力！” 亮一亮惊雷箭的威力，是李世民特意对冷锋吩咐的事情。 冯盎现在固然没有反心，可是没人敢保证以后就不会有，亮出惊雷箭，就是为了震慑冯盎。 身为帝王李世民免不了感染上“猜疑”这个皇帝共有的职业病。 冷锋可以很肯定地说，冯盎一生都不会叛乱！ 可是，这话估计连魏征都不会完全相信。 四狗子劝说道：“这惊雷箭一个箭匣里装有十支，惊雷箭需要避水、避火存放。箭匣本身防水防火，所以冯公最好还是把惊雷箭放回箭匣里。” 没错，惊雷司就是这么厉害，惊雷箭易燃易潮，他们就研究出了专门存放惊雷箭的箭匣。 箭匣内有十个卡扣，保证惊雷箭在里面不会来回碰撞，箭匣开口处有软牛皮作密封，除非是把箭匣泡水里，否则是不会进水的。 冯盎小心翼翼地把惊雷箭放回箭匣里，把卡扣安好，对冷锋说：“有这九支惊雷箭护身，就算尾巴是一万人，老夫也敢带人干掉他们！” 第126章 动身 冷锋不知道冯盎为何如此肯定身后有尾巴，难道是他那身为主将的直觉？ 直觉这个东西其实非常不靠谱，谈殿的部下就算是再厉害，难道还能一路追到长安？眼看夏意将去，这个时候向长安赶路，一直提防着尾巴可不行！ 冯盎得到了九支惊雷箭，笑得合不拢嘴，他是历史上有名的神箭手之一，自然特别喜欢强力的弓箭，更何况惊雷箭这种东西，已经完完全全超过了“箭”的范畴，或者……应该叫它极限弱化版rpg火箭筒？ 李三牛和嘎鲁，李二牛和蒙泰，冯子路和黄泽睿，刘文武和三狗子，四场比赛，冯盎这边只赢了一场，二狗子和蒙石还在路上，胜负未分。 觥筹交错，就在冷锋觉得自己实在是喝不下的时候，二狗子抱着一个餐盒跑了回来，而蒙石的身影竟然还没出现！ “脸红脖子粗”已经不足以形容二狗子的样子了，看他嘴张得像河马一样大，大家都担心他会不会把肺给喘出来！ “我……我……我回……回来……来了！还有……” 二狗子把餐盒放到孙思邈面前，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昏了过去。 冯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二狗子，孙思邈也急忙伸出手抓住二狗子的腕脉查看情况。 “嗯，没什么大事，只是力竭昏迷过去了。” 孙思邈的医术高明，既然他说二狗子没事儿那就是没事儿了。 冷锋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二狗子逼成了这样。 孙思邈又从怀里拿出布囊，挑了两根银针，在二狗子身上扎了两下，然后再抓住二狗子的脖子一阵儿按摩敲打，二狗子居然很快地醒了过来。 “呼～”二狗子长舒一口气，还没呼完，又生生地停住了，大声喊：“老大！老大！” 冷锋凑过来说：“我在呢。” 二狗子咕噜一下爬起来，急忙说：“有尾巴！真的有尾巴！蒙石我俩在回来的半路上察觉到有人窥视，于是兵分两路，他往别处跑了，我回来报信儿！” “看清楚是多少人，什么样子了吗！” 冯盎原本醉酒的模样荡然无存，一股猛虎般的气势升腾而起。 二狗子摇了摇头：“只是看到了身上带着武器且浑身绿叶的一个人影，我看的很清楚，不是猿猴一类的动物。” 冯盎冷哼一声：“绿叶遮身，没错了，是谈殿手下的藤甲兵！” “藤甲兵？什么藤甲？” 冷锋总觉得藤甲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是有点记不清是在哪里听过的了。 冯盎给冷锋解惑道：“藤甲是一种铠甲，岭南士兵一般都是穿戴藤甲的。它是以藤蔓浸水半月，出水晾晒三日，油浸七日到十日之间，再刷桐油后编制而成。虽是木质，却不是寻常人能一刀砍碎的。 冯家屡世承蒙中原皇帝恩典，熟识冶铁技术，才能有这五千甲士！” （别以为冯盎手下的五千人穿的也是藤甲啊读者大老爷们！） 冯盎这么一说，冷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三国时期让魏延屡战屡败的乌戈国士兵穿的铠甲嘛！ “可是蜀国诸葛火烧三万藤甲兵的那个藤甲？” 冯盎点了点头：“正是，刚刚老夫说的方法是岭南的制法，谈殿手下有一群藤甲兵精锐，取材自南诏的藤蔓，用的也是乌戈国的古方，一件藤甲需要历时两年才可以制作完成！比寻常藤甲更加坚固，就是老夫亲自射箭，也只能堪堪射透，无法伤及藤甲兵的性命。” 连冯盎射箭都射不透，这藤甲可就有点厉害了！ 冯盎和张文一样，用的都是五石强弓，这种级别的弓非勇猛之人不可开。张文全力的一箭，甚至能在百步开外钉进铁甲，可是如果说冯盎的一箭都只能射透，却无法造成杀伤，这藤甲已经不比金属铠甲弱多少了！ 冷锋站了起来，对冯盎说：“冯公，咱们动身吧，找个地方把他们引出来！” 冯盎点了点头，谈殿手下藤甲兵不过一千，就是都派出来，自己这方有六千多虎狼之士，怎么也能弄死他们。 孙思邈这时候却说：“临行前，老道要回岳阳城一趟，昨夜那个腹内有恶虫的病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也要确定他转危为安了，老道才好离开。” 医者父母心，孙思邈是一个优秀的大夫，这样的的操守是必须尊敬的，哪怕因为这个耽误行程。 在岳阳城内的一处民居，孙思邈给虚弱的病人诊了脉，点了点头，对那个衙役说：“你父亲现在已经无碍，过些日子会脾胃虚弱，切记不要多食，六分饱就行。什么时候健步如飞了，就可以照常吃饭了。” 衙役急忙躬身道：“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了却了心事，孙思邈才对冷锋说：“好了，咱们走吧！” 五千甲兵离城，风言笑才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啊！nnd，五千多大爷这两天可吃了不少东西，岳阳府库都少了一角！ 眼见冯盎的人离开了地平线，风言笑才对周全说：“赶紧的，咱们上表陛下，今年的赋税少了这么多，得提前告知陛下啊！” 不得不说风言笑是一个清廉的官员，唐初天下税收就是一个筛子，到处都有漏洞。像扬州刺史、安民县县令这样的官员可是不少。 李世民虽然坐着龙椅，可是毕竟他刚刚即位，没法第一时间整肃这些，扬州等边缘城市离长安太远。 “鞭长莫及”这个词非常适用于这个状况。 冯盎也是一样，岭南不同于中原，他虽然拒绝称王，可是在岭南，他就是“无冕之王”，朝廷根本不会向岭南讨要赋税。 可是这一次冯盎进京朝拜皇帝，为了表示对中原的敬重，带了不少好东西。 黄金，论箱。 宝石，论箱。 虽然没有美女，可是单单这两样就足矣表示诚心了。 冯盎这一次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对皇帝说：“我不造反，就想让岭南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第127章 荆州 岳阳向北，就是荆州，荆州这个地方很有名，不仅仅是因为“关羽大意失荆州”这一句话。 赤壁之战后，荆州的七个郡被刘备、曹操、孙权三家瓜分，刘备率领部队入蜀以后，留下五虎良将的关羽镇守占据的荆州五郡（南郡、长沙、零陵、桂阳、武陵）。 ps：强调一下，南郡是刘备跟孙权“借”的，借的！我一直不明白为啥地盘还能借！ 荆州的特殊地理位置就导致了这里的纷争不断，曹操独大，刘备和孙权经常联合起来“斗地主”，斗完地主也不散局，两个“农民”还要打打牌、较量一下。 其实，“大意”失荆州的说法是不太对的，关羽丢掉荆州并不单单是大意的原因。 “云长此人，固然有‘温酒斩华雄’的勇猛，却也免不了沾染武人刚愎自用的毛病！” 向路人询问后知道已经抵达荆州地界后，冯盎忍不住谈起了关羽： “据陈寿《三国志》所书：‘称万人敌，为世虎臣，然刚而自矜’。 孙权欲为子求关羽之女，关羽反而怒斥来使，说：‘虎女怎配犬子’。这话惹得孙权大怒，让关羽白白错过了一次联姻的机会。” 冷锋知道三国的故事，可是好多具体的东西他却不知道，只能默默听冯盎说书。 “后来关羽出兵攻打曹操的襄樊地区，孙权派吕蒙乘虚偷袭荆州三郡，或许也可以说是关羽的狂妄自大导致了荆州三郡失陷啊！” 冷锋勒了勒马缰绳，让踏雪走的慢点，跟冯盎并辔而行，说：“战争的胜负，有很多的原因，在下觉得，单单把一次失败推脱到主帅的昏聩、士兵的羸弱甚至什么上天安排上，都是偏颇的。 关羽联姻孙权就不会被偷老家了？国与国之间翻脸不认人的事例可多了去了。” 冯盎拍拍手：“熩国公果然高见，这样的见解，不是统兵十数年以下的人能够说出来的！” 冷锋苦笑，什么啊！他完全没有领过兵好不好！ 在接近荆州城的一个山头，冷锋下令大部队继续前行，进城补给，他则带着冯盎二人两骑上了山。 既然决定要除掉尾巴，怎么也得看看尾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后，冷锋拿出了狙击镜，这次出来没有携带望远镜，真是最大的败笔！只能拿着狙击镜将就一下了。 “冯公，您对藤甲兵比较熟悉，拿着这个……‘千里眼’看一下，他们可能会出现在哪里。” “千里眼？” 冯盎立刻来了兴致，接过狙击镜，把眼睛凑了过去。 “呵！神器啊！远处景色尽收眼底，与肉眼近处所见一般无二！” 被狙击镜吸引了的冯盎完全忘记了冷锋让他干什么，像一个好奇的孩子一样四处看。 “冯公，我给您狙击……千里眼是让您看藤甲兵的，不是让你看景色的！” 冯盎这才停了下来，把镜头对准了他认为藤甲兵最应该潜行的地方。 最了解一个人的，这个人的敌人就是其中之一！ 只用了两分钟，冯盎就放下了狙击镜，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几百人啊！居然从岭南跟着老夫一路跟到了荆州！” 冷锋接过望远镜往那边看了好一阵儿，果然发现了几百个甲兵。 这些甲兵浑身绑着树叶绿草，不仔细看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这可真有意思，谁说特种兵就是现代人的专利了？谁说中原以外的就都是“化外野人”了？看看人家谈殿的藤甲兵，居然还会玩隐藏，从岭南一路尾随冯盎一直到了荆州而没有被发现！ 初唐这个时候，千里无鸡鸣不是说笑的，别说几百人，就是万人军队专门挑荒野前进，也很难被发现。后世那么繁华，不是也有不少在边境走-私的吗？ 冷锋不屑地说：“几百人，咱们可是六千人，随随便便就把他们吃掉了！” 冯盎却连连摇头：“无趣，无趣，直接刀兵相见多没意思？熩国公，咱们得想个办法好好戏耍他们一下才是！” 冷锋笑道：“你想玩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猫捉耗子？这个比喻贴切！不知道熩国公有没有打算？” 冷锋指着冯盎腰间挂着的三棱刺说：“我手下的军队，有一百一十九人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其中有五十九人是最适合这个游戏的，冯公有没有胆量叫上三个机灵的部下，咱们凑个六十四的数字一起玩玩？” 冯盎大笑：“当然可以！一切任凭熩国公安排就是！” 这人呐，一闲下来就会浑身不得劲，比如尉迟恭，他就闲不住，闲赋在家也要拉着李世民去秦岭打猎。 冯盎也是一样，从岭南出来以后，他就在赶路，除了赶路，就是跟孙思邈讨教，除了跟孙思邈讨教，还是赶路了。 背上挂着的箭匣，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色诱”着他，不停地说：“来呀，射一箭啊，来呀……” 荆州刺史方国泰并没有见到文辞斐然的熩国公，也没有见到四方赞颂的耿国公，只见到了太子少保李二牛和二狗子，还有一张让他腿软的“便宜行事”的圣旨。 “刺史大人，两位国公大人说了，今夜只需要驻扎在荆州城外，你们提供今夜的饭食和明后两日的补给就可以了。” 方国泰不解道：“两位国公大人既然已经到了荆州，在下理当款待才是，此时不是战时，为何过州城而不入？” ps：唐朝军令，除驻扎地方外，军队不可入州城，最多派出辎重营进城接受补给。一是防止士兵入城享乐懈怠，二……怕据城造反。 二狗子扬了扬手里的圣旨，不耐烦道：“我老大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方国泰急忙拱手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城外，冯盎和冷锋把这支队伍的领导权丢给了蒙泰和李二牛后，就带着迅队和刘文武、嘎鲁、蒙石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大部队。 第128章 跳眼法 翌日清晨，携带上补给以后，整整六千一百三十八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拔了，向荆门行动。 这么大的一支队伍，是不会有人闲到蛋疼地去数有多少人的，自然就不会有人注意到队伍里少了整整六十四个人。 李二牛穿着冯盎的黑纹铁甲，套上头盔，再骑上冯盎的战马，远处看根本分辨不出马上的人是冯盎还是李二牛。 李三牛很兴奋，只是骑了没一会儿，他就喜欢上了踏雪。好马啊！踏雪奔驰起来，风驰电掣都不足以形容它的速度，更难得的是，在它身上只是颠簸一点，拿踏雪跟跟那些骑一圈就让人腰酸腿疼的败类马相比，简直就是对踏雪的侮辱。 “老大他们昨天晚上就离开了，去杀人也不叫上俺，真是的，难得离开长安，想要杀生过过手瘾都不行。” 李三牛穿着冷锋的作战服，已经把作战服撑到了极限，看上去就像要把作战服撑碎一样，如果不是他给自己罩上了斗篷，根本没法装成冷锋。 “闭嘴啊，把你调过去，见到人，你肯定挥着狼牙棒就上了，老大他们去是玩耍的，带上你就成了血拼了，多无趣。” 李三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着头顶越来越高的太阳说：“咱们要不要休息休息？” 李二牛戴着闷热的头盔，也是一脑袋的汗，跟身后的蒙泰说：“老大昨晚给我画了一张地图，往北前进，就能到达荆门，在一小半路程的地方有一个大湖，咱们加快脚程，争取赶到那个湖作修整吧。” 蒙泰笑道：“俺家主人说了，我是个莽汉，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听你的准没错！” 李二牛挥舞了一下手臂，六千多人立刻又增加了速度。 荆州城外的山上，冯盎冷锋等人也给自己弄了一身“绿叶装”，绿色的树叶映衬着冯盎的大黑脸显得格外滑稽。 “奶奶的，他们过来了！” 冯盎拿着冷锋的狙击镜看到藤甲兵在他们下方半山腰经过时格外兴奋，一想到就要下手，他就忍不住拔刀想要冲下山，不对，拔刺，他的刀现在给了冷锋。 冷锋拍了拍冯盎说：“冯公，现在还不能出去，咱们得反变成他们的尾巴，坠在后面一点一点蚕食他们才是乐趣。” 冯盎点了点头，把三棱刺插回鞘内，继续拿狙击镜盯着藤甲兵的动向。这些家伙如果不盯牢了，很容易就会盯丢，盯丢了就得再费时间找，烦人的紧。 冷锋视力很不错，按照冯盎看的方向仔细看了一眼，居然看到了藤甲兵的身影。 于是冷锋习惯性地伸出了大拇指，测量藤甲兵和自己的距离。 冯盎刚放下狙击镜，打算问问冷锋要不要跟过去，就看到了冷锋的动作，忍不住问道：“熩国公，你伸着大拇指眯着眼在干什么？” 冷锋哦了一声后说：“我在测藤甲兵离咱们有多远。” 冯盎吃惊道：“只是伸出大拇指就能知道？这是什么仙术？” “什么狗屁仙术啊……”冷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这只是术算分支，几何学科的一种实际应用罢了。” 冯盎肃然起敬，对他而言，高深的术算和仙术的等级是差不多的，这种伸出大拇指就能直接测出距离的办法，对军旅而言太过于重要，段然不能随便开口问的。 “冯公可有兴趣学学？” “这个……可以交给我？”冯盎迟疑道。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学问，这种用大拇指测距的方法，叫做‘拇指测距法’，或者叫‘跳眼测距法’。 其实啊，人的两只眼睛瞳孔之间的距离大约是手臂长的十分之一，再将测量得的实际物体的宽来乘十倍，这样就可以大致推算出这里的位置到所测量物体的位置之间的大致距离。” 冷锋不可能拿出纸给冯盎画出两个顶角的相似直角三角形，只能用语言来描述。 好在冯盎也不是愚蠢之辈，重复两遍记住后，自己伸出手指对着远处一棵树试了试，又拿出狙击镜看了一眼藤甲兵那边的动静，才一步一步地往那棵树走过去用步数测量。 几十步的距离，误差不足一步！这法子……真他奶奶的好用！ 如果冯盎知道“牛13”这个形容词，他一定不会吝于用来赞美这个方法。 冷锋朝冯盎招了招手，吩咐迅队和刘文武几人跟上，藤甲兵伪装效果不差，自己这些人跟丢了可就磕碜了。 整整一个白天，冷锋都没有等到藤甲兵队伍有落单的人出现，可是冷锋不急，以往他埋伏人，在草丛里趴两三天的时候都有，他并不缺乏这点耐心。 当初冷锋的师父训练冷锋耐心的时候，特意给冷锋放了两天的视频。 没错，你没有看错，就是放了两天长的视频！ 这个电影是一个野外摄影师拍摄加蓬丝蝰的纪录片，一条加蓬丝蝰在选择好伏击地点后，就会耐心地等候倒霉鬼上门，然后再伺机攻击。 那是一条格外有耐心的加蓬丝蝰，它在枯叶堆里埋伏了两天才抓住了一只大老鼠，这两天里，冷锋也只能在电视前陪着它等待。 等视频终结过后，冷锋的师父指着屏幕上那条加蓬丝蝰说：“杀手，就应该像毒蛇，特别是应该像加蓬丝蝰……” 冯盎也不觉得烦闷，这种坠在敌人后面伺机吞噬敌人血肉的行动意外合他的胃口，偶尔停下后，他就会用跳眼法找一棵前路的树练习。向冷锋讨到允许过后，还手把手教给了刘文武几人。 二狗子他们不用学，早在秦岭特训时他们就已经学会了。 二狗子的ps：不好好学不行啊(▼皿▼#)！判断错误了就得自己背着老大把这段路跑一遍啊！ 藤甲兵深得野战精髓，晚上也不生火，就在河里捞了鱼生吃，也不怕得寄生虫病。 在某一个藤甲兵从更远的地方回来以后，藤甲兵就开始清理土地暂时驻扎，看样子他们确定了李二牛他们的位置了。 第129章 夜，雨，杀! 清理土地，虽然能避免一些虫子的侵扰，可是这种留下痕迹行为显得特别不专业。不像冷锋他们，干脆地趴在草地上埋伏着。 呃……其实真实原因是冯盎腰间挂着一个香囊，这个香囊是按老冯家祖传秘方制作而成。驱蚊虫的效果那可是杠杠的，只是一个香囊，六十四人都避免了蚊虫的侵扰。 冯盎很大方，主动要求把这个香囊的制作方法教给冷锋，在他看来，跳眼法这种神奇的军旅秘术，远不是一个香囊的制作方法能够媲美的。 今夜月光皎洁，万里无云，这更给冷锋他们的行动制造了难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杨翼那样，满月的晚上也敢到处溜达的。 二狗子忍不住小声忿忿道：“要是杨翼那小子肯把潜行秘术教给咱们就好了，这么厉害的秘术，不用来杀人，而是用来盗窃，真是暴殄天物！” 冷锋看了一下藤甲兵的营地，小声地说：“现在不适合行动，等三更天再看看要不要行动。” 三狗子忍不住问：“老大，为什么要三更天行动啊，今夜月亮才刚刚升起，就是三更天，也是挂在天上的，再加上这万里无云的天气，不怎么适合行动啊！” 冷锋说：“你们没听过一句民谚吗？‘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今天白天有日晕，说明今天晚上很可能会下雨。现在这个季节下雨，雨量一定小不了，到时候不仅月光没有了，还有大雨替咱们遮掩声音……” 冷锋说着，见冯盎他们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可能又超前了，这句民谚多半还没诞生。 冯盎小声问：“这话有意思，熩国公，日晕月晕是什么东西？” 冷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说：“就是有薄云时月亮和太阳周围的光圈。” 冯盎念叨了几遍后，心中窃喜不已，他发现熩国公冷锋脑袋里尽是惊世骇俗的学问，每一言一行都能给人启发。白天他刚学会了跳眼法这种判断距离的秘术，晚上又学会了看太阳月亮预知天气的秘术。 岭南多雨多风，学会了这个预知风雨的秘术，不仅能用于军事，还能用到很多地方。 迅队众人对老大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哪怕冷锋指着鹿说这是一匹马，他们也不会第一时间反驳，而是擦擦眼睛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敲敲脑袋看自己是不是变傻了。 （普及一下知识昂，划分更就是晚上七点到早晨五点这十个小时五等分，然后就是一更—五更） 一更过去了，二更刚过去一半，二狗子拍了拍三狗子的肩膀，惊喜地指着天际小声说：“看！看！黑云！黑云！” 冷锋用手指沾完口水感受了一下风向，点了点头，看样子民谚还是挺准的，这场雨多半要下。 狂风裹挟着黑云从天际飞速而来，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就把天空彻底遮蔽，驱赶走了最后一丝月光。 冯盎拿着一手抓着的柄三棱刺一手抓着鞘，不时拔出来再推回去，他很想试试这东西刺穿藤甲兵的咽喉是不是也像刺穿桌子一样顺畅无比。 冷锋也拿着松纹古锭刀不停地感受它的质量，这刀比他用过的军刀都重，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当狂风渐弱后，第一滴雨在六十四个人的期盼中落到了地上。 滴！滴滴！ 哗！哗！！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就变成了滂沱大雨，浇到人身上甚至有一种被人泼水的感觉。 冯盎这一次彻底拔出了三棱刺，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冷锋，这一次行动，他挂着“副指挥”的名头，还是要听冷锋的指挥的。 可是冷锋看不到冯盎的目光，在这么“凶猛”的雨水中，连睁开眼睛都有点费力。 “听着！” 有大雨的声音遮蔽，冷锋想要准确的传达命令，也必须大声喊出来。 “目标！每二人配合杀一人！击杀后抬走人！抹去所有痕迹！我们要给他们恐慌！” “得令！” 话音刚落，六十四人两两一组，在大雨的掩盖下“堂堂正正”地走向藤甲兵的营地。 有雨怎能无雷？就在冷锋他们迈出三四步过后，一道闪电将天空撕裂成了两半，雷光照在冷锋手里的松纹古锭刀的纹路上，发出令人炫目的颜色。 这不行啊！这什么破刀？很容易暴露的好不好！冷锋心中刚刚那种铁血的气氛被反光的松纹古锭刀破坏殆尽，无奈地抓起一把泥糊在刀上，冷锋才继续往前走。 杀戮，即将展开！ 冷锋和二狗子是一组，两个人距离藤甲兵营地五十米左右就放缓了脚步，不约而同地蹲到了地上，一手撑地，一步一步地挪着靠近。 说到底这些藤甲兵也是岭南人，没有中原军队森严的制度，在这样的大雨下，也没有聚集到一起，还是和白天一样分散着。 突然，冷锋按住了二狗子，指了指右前方的树下，二狗子条件反射般地立刻把已经迈出去还未落地的腿生生停在空中，还减缓了呼吸。 冷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树后，指了指二狗子，指了指二狗子脚下的地面，又点了一下二狗子的脖子，然后右手成掌向下用力地一挥。 这是迅猛两队通用的手势，大意是：“我悄悄绕后刺杀，你停留在这里，如果我失败了，没能刺杀掉，让他逃脱了，你立刻果断地干掉他！” 就如同先前所言，杀手都会保留底牌，哪怕冷锋对自己再自信，也不会自傲到不留一道保险的地步。 二狗子点点头，缓缓地把腿收回，拔出了三棱刺，然后右脚脚尖踩进土里，做好了冲刺的姿势。 见二狗子已经就位，冷锋倒提着松纹古锭刀，像一只雨夜黑猫般慢慢地靠近……靠近…… 等后背靠到那棵树背面的时候，冷锋借着雷声的掩盖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的肌肉一瞬间全部由舒缓转换到活跃。 越过树木后，松纹古锭刀在雨水和惯性的帮助下去掉了泥土，露出了寒冷彻骨的寒光！ 第130章 蚕食 咔……，只是响起了轻微的声响，刀身上边就飞出一个人头，一股血柱刚刚要窜出，却被滂沱大雨稀释掉了。 冷锋低头看了一眼松纹古锭刀，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锋利，砍人像切菜，几百年过去了，时光居然完全没有让它废掉，冯盎送的这把刀当真贵重得很啊！ 二狗子急忙轻步过来和冷锋一起抬尸体，这样的雨天，反而省掉了清理血迹的程序。 大雨，会抹去一切痕迹！ 冯盎这边也摸近了一个外围的藤甲兵，以他的粗壮体格，能够借着暴雨声不引起藤甲兵的注意已经很不容易了。 和冯盎组队的是刘文武，这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接近了一个靠在树干上的藤甲兵。 三步……两步……一步…… 等靠近了，冯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无奈的笑了。 这个该死的藤甲兵居然睡着了！老天爷，在这雷雨的天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着的。 右手的三棱刺顶端笔直地指向藤甲兵裸露在外的脖子，左手伸向他的嘴，冯盎只是稍一用力，就把三棱刺送进了藤甲兵的脖子。 “唔……”那个藤甲兵兵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就断绝了气息。 “真是锋锐！”冯盎忍不住轻叹一声。 刘文武为人很是谨慎，特意摸了一下那个藤甲兵的腕脉，确定他死透了，才扛起藤甲兵离开。 和自己一起行动的是主人冯盎，他可不敢开口让主人这样尊贵的人和他一起抬尸体。 六十四人，两两一组，杀掉了三十二个孤立无援藤甲兵，整个过程顺畅无比，完全没有惊扰到其它藤甲兵。 水火无情，大雨亦无情。这场如期而至的大雨，是这场行动的绝佳助手！ 趁着雨势未弱，冷锋等人重新回到了埋伏地点。 “报数！” “二狗子在！” “三狗子在！” “四狗子活着！” …… “六十一狗子在！” “冯盎也在。” 等六十一狗子报完数，冯盎也凑趣喊了一句。 确定六十三人都平安归来，冷锋苦笑道：“这场雨也不知道得持续到什么时候，先不在这里埋伏了，上山之前我发现了一个山洞，勉强能容纳咱们六十四个人，咱们去那里过夜吧。” 冯盎也点了点头，这么大的雨，如果一直在草地上浇着，很容易会受风寒，孙思邈道长不在近前，哪个得病都不好弄。 现在雷电还在持续着，躲在树下避雨实在是找死的行为，树木容易引雷，天上的雷电可不会看你是不是国公，就算你是个皇帝它也照劈不误。 （真事儿，那天我亲眼目睹了雷电劈到了树上的场景，不要不把“雷雨天不在树下避雨”的话不当一回事儿！） 顶着大雨，冷锋指挥他们抬着死掉的藤甲兵尸体向白天看到的那个山洞过去。 把尸体埋到山洞外，六十四个人挤进了山洞。 山洞里居然还有木柴和灶堂，都染上了厚厚的一层灰，不知道是哪位活**放到这里的，锅的上方还有一道长长的倾斜裂缝，这样点火就不必害怕被烟熏到了。冷锋让二狗子冒着雨，用松纹古锭刀砍了一些湿柴堆放到角落里。 既然前人珠玉在前，自己这些人也不能坦然受之，必须得存一些留给后人取用。 山洞里的都是大老爷们儿，自然不需要避嫌，点着火，把衣物都架到灶堂边烘烤，然后就开始军队最常见的交流—唠闲嗑。 冯盎甩着头上的雨水问冷锋：“熩国公，这雨这么大，咱们又没有携带补给，如果过了今夜雨还不停……” “过了今夜如果雨还不停，咱们就不玩了，叫上李二牛他们直接把他们干掉。” 冯盎把三棱刺连鞘插到地上，感慨道：“这个武器，虽然不利于劈砍，可是刺击却方便得很。刺进那家伙的喉咙，完全没有感觉到卡阻，拔出来时也不费力，创口比设想中的也要大。 不过可惜啊！这样的大雨不适合用惊雷箭，平添遗憾啊！” 冷锋看了一下外边的雨势，忍不住喃喃自语：“这样的大雨，确实不适合用火器，但愿张仲清那家伙能早点弄出防水的引信啊！” “啊…啊啊啊啊啊嚏！” 在实验台上的张仲清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把实验台上的几种粉末都喷得到处都是！ “奶奶的，哪个家伙在念叨我！” 蹭了蹭鼻子，张仲清继续做实验，刚刚半昏半睡中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于是立刻披衣而起，到实验台上实验。 长安没有风雨，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照在实验台上的效果不亚于台灯。否则，张仲清是不可能电灯做实验的。 自从铁生的工匠房搬离惊雷司且惊雷司的惊雷箭、惊雷的储存数量足矣把惊雷司地皮掀两遍后，“禁火”就是惊雷司绝对的严令，哪个家伙敢把明火带进惊雷司，不论他是什么身份，见到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剁掉他的脑袋！ 惊雷司的人吃饭都是分批走远路去文院吃的，就连文院的厨房，也在张仲清强烈的要求下搬到了远离惊雷司的另一边。 马虎不得啊！ 自从真正见识了地级惊雷的威力过后，张仲清甚至见到火都会害怕，一颗地级惊雷，足矣炸毁十几家民居，甚至足矣炸毁一个宫殿！ 而惊雷司的地下库房，地级惊雷足足摆着四个！！ 直到鸡鸣声响起，张仲清才按照自己的设想配好引信。打了一个呵欠，张仲清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床上睡觉，这一觉也不会太长，醒来以后还要尝试新型引信能不能防水。 “再厉害也没用，一泡尿就能呲灭的东西，雨天你让将士们怎么用？” 这是冷锋在张仲清吹嘘地级惊雷威力时讲的原话。 “混蛋！老子绝对会在你回来之前把防水引信研究出来！” 忿忿地说完这句话，张仲清才睡下了。 “啊嚏！” 人的怨念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哪怕隔着万里之遥也是一样。 冯盎担心地看着冷锋说：“熩国公，你是不是生病了？” 第131章 绞杀 冷锋立刻摇了摇头，说实话，他免疫力超强的，从出生到现在，只有那几次受伤进了医院或者进了孙思邈的茅庐。 感冒一类的病，只有受伤后在孙思邈那里发过一次。没办法，孙思邈虽然医术超神，可是茅庐的卫生条件……等于没有…… 揉了揉鼻子，冷锋感慨道：“可能是长安有人在想我吧！” 冯盎立刻换上了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是妻子吧！” 冷锋点了点头，能够这么想他的，恐怕也只有刘淑雯了吧。 冯盎挠了挠头，这次来长安，他还打算给自己的妹妹找个如意郎君，岭南的那些土家族，他实在是看不上眼还是中原人家好些。 这次遇到冷锋，又想起孙思邈说过冷锋没有娶妻，冯盎就忍不住盘算起来了：如果……如果能把冷锋变成自己的妹夫……嘿嘿…… 可惜啊，他的小九九刚盘算起来，却又被外面那样大的雨水给浇灭了。 以他冯家的地位，他的亲妹妹怎么也得做发妻，平妻都不行，更何况是妾了！ 平妻虽与发妻不堪上下，可是权威性是完全比不上的，“平妻”一说只流传于民间，官方是不承认的。 古人评说一人家事，都会说“三妻四妾”这个词语。 所谓三妻，起源于春秋时期一个齐国君主的故事。当年这个齐国君主还不想立后，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固请国君立后。 后来齐国君主受不了催促，就戏言称要册立三个后，立后的事儿就不了了之了。史官不知道国君的打算，就记下了三妻的事情。 古代极贵之人确有三妻，即：正宫、东宫、西宫，四妾指：家中父母所赐的妾和三个妻子贴身随侍俾女各一人。 可是自秦以后，就很少有这么干的达官显贵了，而且唐朝的《唐律疏议户婚律》规定:“诸有妻更娶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 又有：“诸年不育，可纳妾”的规定。 意思就是家中有妻，不可再娶，娶了就徙一年。妻子知道丈夫娶妻却不阻拦反而支持的，整个娘家都要降等。 男的背着妻子找小三的，女的没责任，男的加罪，俩人离婚。 只有妻子好多年都不能生育的，才能纳妾。 当然了，这是对平民的约束，可是效力很差，甚至管不到富商身上。 朝堂之上大有作为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刘弘基和冯盎得拿出来抓典型。 不能把亲妹妹推销给冷锋的冯盎，又开始盘算给冷锋送两个妾，既然冷锋没有父母，那我帮他他纳妾也是可以的啊！正好可以笼络一下感情…… 冷锋不管还在那里荡笑的冯盎，自己开始闭目养神，直到他觉得快天亮时，才睁开眼朝山洞外面看了一眼。 雨势虽然小了许多，可是依旧称得上是大雨。 “二狗子，穿上衣服去叫李二牛他们，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二狗子听到要求，二话不说就穿上衣服冒雨出发。 冯盎睡的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怎么不继续玩了？” 冷锋指着洞门口能依稀看见的山头说：“有雨山戴帽，无雨雾遮腰。此时雨势虽然缓了点，可是一会儿肯定不会停。” 冯盎对冷锋已经无语了，这又是预知天气的一种方法，他家世居岭南多年，岭南多雨，才渐渐发现了这种规律，冷锋这一个长安人居然也知道。 这样的大雨，部队是没办法长途行军的，等大雨一过，就得全力赶路了，哪有时间去防备着这些尾巴！ 李二牛他们原本驻扎在湖边，大雨降下以后，为了防备水患，特意后撤了一段距离，雨天在河边湖边驻扎的主帅，脑袋多半是被战马踢过。 接到二狗子的消息以后，李二牛即刻下令全军开拔，雨下的这么大，这个时候再伪装已经没有必要了，我这六千多人就光明正大地过去找你们，我就不信你们还有人在那里防备着！ 六十四人重新回归部队，整整七千二百零二人把藤甲兵的营地围得水泄不通。 冯盎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说：“你们下手轻点，怎么也要把脑袋留下来，我好差人给谈殿送去一份大礼！” 李二牛他们用的都是大腿粗的狼牙棒，如果不告诉一声，估计送给谈殿的大脑袋就变成烂柿子了。 李二牛点了点头，就把沉重的狼牙棒杵到了地上，开始拔横刀。 用惯了狼牙棒，再用横刀，总有一种拿着纸片的感觉，让群牛们特别不适应。 冯盎这一次没有用三棱刺，而是暂时和冷锋换回了各自熟悉的武器，挥舞着松纹古锭刀大声说：“藤甲兵的盔甲非常坚固，别傻呵呵地砍他们的躯干，专往他们脸上和下三路招呼！” 大军都已经完成了合围，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束手束脚了。 六千二百零二，对上几百藤甲兵，六个人对付一个！这完全是一场碾压，甚至不应该出现伤亡。 冷锋和冯盎一声令下，五千甲士和一千二百龙牙军大吼着，像潮水一般涌了过去。 六千多人的吼声，甚至彻底地压过了雨声，这个时候，原本看起来像是普普通通的一片树林的地方，陆陆续续涌出了藤甲兵。 一个藤甲兵高声用岭南土话大喊：“动气嘎咕啦！” 不用翻译，冷锋也知道这是“敌袭”的意思。 大雨过后的草地湿滑无比，不少人冲刺的时候都摔倒了，如果不是包围圈很大，他们就不可能只是挨两三脚那么简单了。 可是冷锋却浑然不惧，这倒不是因为他轻身功法好，而是因为冷锋穿着军靴。 国产军靴，防滑能力真的不弱。 冷锋保持着直线冲刺，第一个遇上了藤甲兵，这些藤甲兵的藤甲虽然防护能力很强，却没有完全防护，藤甲兵的脸、大腿、关节、脖子、腋下，都是暴露着的。 这对杀手而言简直是一件幸福的事儿，随手一刺，冷锋就把三棱刺送进了第一个藤甲兵的咽喉。 第132章 百里相迎 左臂一挥，藤甲兵临死的一刀就被冷锋拍到了另一边，再飞起一脚，接近冷锋的另一个藤甲兵被踹倒在地，支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冯盎用起松纹古锭刀真的很凶猛，奋力一刀下去，就是藤甲兵那不惧刀枪的藤甲都要出现裂痕。 堂堂的松纹古锭刀，却被冯盎当成了战锤用，冷锋在一边看着快傻眼了，再这么下去，这刀的刀刃不会撑不住吧！ 六千人战几百人，简直就像巨石砸鸡蛋，就连迅猛两队的队员，都有没抢到人头的，可见这次是有多么轻松。 冷锋只是杀了一人，废了一人，冯盎则是仗着力量砸死了三个人，比冷锋的战绩还要好。 冯盎踢着一件藤甲哈哈大笑：“哈哈哈，谈殿不过一千藤甲兵，这里的怎么也有五百了，这回谈殿这家伙亏本到了姥姥家啦，哈哈哈！” 冷锋拿着一块粗布擦拭着匕首，对冯盎说：“冯公，您可得快些安排，雨过了，这些尸体会招来无数蚊蝇的。” 冯盎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刘文武说：“小武子，你带一千人，把这些人头带回去，记得抹上防腐草汁液，别烂了，回去后摆到谈殿和咱们军阵前面，记得找个会画画的把谈殿的表情画下来，老夫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看看。” 刘文武提着刀，带着人面无表情地去割人头。 过足了瘾的冯盎这才想起自己还在雨中，招呼大军赶紧撤回营地。 次日，天晴，彻底解决了尾巴过后，冯盎终于能安心地上路，在经襄阳、南阳后，冯盎放弃了陆路，转而乘船进京。 为了迎接冯盎，李世民可是给各处水路下达了圣旨的。 所以，几艘旧隋的大船和一艘龙船就载上了所有人，沿岸遇到无风的地段，甚至有朝廷征召的纤夫拉船。 李世民自然不会干隋炀帝的臭事，这些受朝廷征召的纤夫只是一次服役，就足矣抵掉一年的赋税。 冯盎脚下的这龙船是隋炀帝曾经的座舟，尽管隋炀帝已经成了过去式，可是这种皇帝级的座舟也不是外人可以染指的东西，如今被用来接冯盎，不得不说是无上的礼遇。 在各地纤夫的交替拉拽下，十月一日的清晨，龙船顺利抵达了长安百里外。 远远地就能看到岸边的热闹，等离的近了，冷锋忍不住叫了一声“乖乖”，居然是李承乾率领着穿着朝服的文武百官在这里迎接冯盎。 朝廷重臣出城百里迎接，这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归来时才有的礼遇，而文武百官全体出城百里相迎，估计只有御驾亲征的皇帝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李承乾一挥手，文武百官就集体躬身行礼。 无数的人头里，熟悉的比比皆是，房玄龄、杜如晦……… 这样的场面，他们都只能泯着嘴一言不发，表示绝对的肃穆。 冯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李承乾虚虚的搀扶下下了船，开口说：“今日满朝文武来迎接老夫，他日老夫回了岭南，也能吹嘘吹嘘，哈哈哈哈！” 李承乾拱手道：“冯公不远万里自岭南进京，怎样的礼遇都不为过，请上车。” 说完，就有一架装饰极为豪华的马车驶了过来。 冯盎邀请着冷锋一起上了马车，在浩浩荡荡的队伍的护送下继续这一段进京朝拜的路程。 做礼就要做全套，所以当马车进了长安后，驶上的居然是黄土路，长安没有下雨，街道却是湿漉漉的。净水洒街，黄土垫道，这可是皇帝的专权！ 马车驶到朱雀街就停了，因为李世民就等候在这里。 正常情况下，皇帝在宫门口守候就已经是无上的礼遇了，可是李世民偏偏就站到了朱雀大街上！ 冯盎从马车上下来，刚要行礼，李世民就拦住了他，大笑道：“冯公不远万里进京，甚是劳顿，不可再拜了，朕在宫内太极宫已设宴，咱们边喝边聊如何？” 冯盎点点头，就有宫娥上来替冯盎去掉了铠甲，给冯盎披上一件华丽的外套。 待冯盎彻底换装后，李世民拉着冯盎并肩向皇宫走去。 太极宫很大，虽然这一次也是国宴，但是只有寥寥几人够资格参加。 冷锋、李承乾、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李纲。 各人就座以后，就有乐师奏乐，长袖薄纱的美女起舞，领舞的就是曲艺苑的柔姬，这些雅乐歌舞，平时在皇宫里可是看不到的，李世民为了专心政事，减少用度，已经把这些东西都取消了。 九个人的国宴，按理说应该是李世民主位，两侧各四人的，可是李世民偏偏摆成了中间三个，两侧各三个的位子，他就端坐在中央主位，左侧是冯盎，右侧是冷锋。 “传菜………”在宦官尖锐的嗓音里，一排排的宫女就开始上菜，盛装食物的都是银盘。 这里的宴席可不是冷锋那里一张大圆桌那样的，而是一人一个小桌子，分而就食。 菜很熟悉，都是天下楼的招牌菜，而且给冯盎上的都是加大了份量的菜。 酒坛子上的“武德一”字样，表示这些酒都是十年的陈酒。 李世民端起一杯酒：“哈哈，冯公万里奔波，想必辛劳得很，朕敬你一杯！” 皇帝和别人喝酒，永远不会用上“敬”这个字，这让冯盎受宠若惊，端着酒杯直起身表示敬重，又双手端着酒杯道：“微臣不敢，陛下请！” 二人对饮一杯后，就开始品评这些食物哪一个美味，是否合口味，君臣之间脏话不断，看起来更像是市井的兄弟。 这样的场合，房玄龄等人只是陪吃的，在桌子上机械地吃东西，大气都不敢喘。 李世民得知谈殿居然派人入境后，用力地一拍桌子：“谈殿小儿，居心叵测，竟敢越境意图行凶！哼！待朕派兵像灭掉蚊蝇一样灭掉他！” 冯盎笑道：“陛下莫气，谈殿虽然派了五百藤甲兵跟随入中原，伺机行刺，可是在微臣和熩国公联手下，这些魑魅魍魉之辈全部掉了脑袋，哈哈哈哈！” 第133章 岭南开发的必要性 李世民一听已经把那些藤甲兵都干掉了，忍不住问道：“冯公是如何发现这些藤甲兵的？又是如何把他们一网打尽的？” 冯盎遥敬了冷锋一杯酒才说：“发现藤甲兵是借了熩国公的一个东西，至于一网打尽………哈哈，其实是那群藤甲兵倒霉，遇到了一场大雨………” 眼见冯盎和李世民愉快地又聊到了一起，冷锋极为失礼地抬起桌子，把桌子搬到了右边末位的魏征旁边。 魏征皱皱眉，小声地对冷锋说：“熩国公，席间随意移动，这可是极为失礼的事情，你堂堂一个国公，能不能讲点礼仪？” “屁的礼仪，看你们机械地吃东西就是讲礼仪了？ 知道你们怕冯盎觉得你们没规矩，从岳阳到长安这一路，都是我跟着他的，我俩混的可熟了，我可以随便失礼，羡慕不？嫉妒不？” 魏征的牙都咬到了筷子上了，硌得生疼，忍不住问道：“楼主，我记得你可是海量啊，刚才也没喝多少酒，怎么这般言语？” 冷锋凑到魏征身边咬牙切齿地说：“人我给你们送过来了，还送进了皇宫，怎么还把我弄进了皇宫跟你们闲聊？我想回家啊！” 没错，别人都是近乡情怯，冷锋却是进乡情切，很想回家看看刘淑雯，和那女人分开了这么久，想念得很，恋爱真的是杀手的坟墓！ 魏征小声说：“再忍忍，再忍忍，原本陛下打算邀请耿国公住皇宫的，可是见他拉着你一起坐车，就知道你俩交情不赖，打算把他安排到你家，正好也能让你保护他，哪怕到了长安，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这是午宴，午宴过后就是问对，等问对结束，你就是飞回家也没人拦着你，哦，不过你得带着冯盎飞。” 魏征难得开一回玩笑，冷锋就说：“就冯盎这体重，我能飞也得被他拽下来。” 魏征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刚没咽下的一口菜卡到了喉咙，笑着咳嗽起来。 李世民不满地看了魏征这边一眼，当发现冷锋在旁边后，就不生气了，对冯盎说：“朕原本打算留着你住在皇宫的，可是既然你和熩国公相交甚欢，不如你住到熩国公府邸，朕派玄甲军守护，如何？” 冯盎摇摇头：“这倒不必，微臣此次出岭南，可是带着五千甲士，虽然中途派遣了一千人送贼人头颅回岭南，可是也余下四千精锐。再说，长安可是圣王治下，微臣就算独自行走于长安又能如何？” “圣王治下”这四个字让李世民龙颜大悦，忍不住又敬了冯盎一杯。 n久过后，一场让李世民和冯盎开心，让冷锋焦急，让房玄龄等人如坐针毡的国宴终于结束了。 在宴席撤走以后，除李世民和冯盎外，列席的人只剩下了房玄龄和冷锋。 四张桌子，四个方向，看起来有点像四国会议。 除了他们四个以外，只有在柱子后边的龙影和负责记录起居注的左右史。 龙影的嘴唇是干的，看样子挺渴，冷锋拿起桌子上的那杯茶，用力地抛了过去。 龙影稳稳地接住了茶杯，对冷锋鞠了个躬，然后一口喝光。 左右史很凄惨，没有坐下的资格，只能一个拿墨和砚，一个拿着白纸和毛笔记录。 起居注是什么？ 最早的起居注起源于汉朝汉武帝时的《禁中起居注》。然后，在汉明帝时，也有《明帝起居注》，但这些起居注多为中国宫廷内部自行编撰，并没有设立专职与专人来负责编撰，其性质更像是皇帝的日记。 晋朝时，开始设立起居令、起居郎、起居舍人等专门的官员来编写起居注，左史记事儿，右史记话。 皇帝是没有资格修改起居注的，哪怕这一天皇帝骂了人，起居注上都会记载，这样做就是为了警示后王。 问对，是皇帝和重臣之间的对话，耿国公冯盎进京，问对是必不可少的。 李世民轻咳一声，对冯盎说：“今日你进京，朝中关于你要叛乱的流言顷刻间消失了。这事儿你得感谢魏征，如果不是他在朝堂上为你开脱，朕也不知道怎么办。” 冷锋心里说了一声虚伪，李世民在天下楼嗷嗷叫着“冯盎老匹夫”的表情依旧历历在目呢！ 冯盎道：“知我者，魏征也，明日微臣必定登门致谢！” 李世民看着冯盎说：“你这次进京，朕有些事也要跟你说一下，待中原安顿以后，朕打算开发岭南，发展海运，如何？” 这可不怎么样… 冷锋差点就说出来，发展海运？以现在唐朝的工艺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历史上有名的海洋事例当属“郑和下西洋”。 那可是明朝的事儿，那时候的造船工艺可比现在发达多了。 在郑和下西洋的船队中，有五种类型的船舶。第一种类型叫“宝船”。最大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载重量八百吨。这种船可容纳上千人，其铁舵，须要二，三百人才能举动。 第二种叫“马船”。马船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第三种叫“粮船”。它长二十八丈，宽十二丈。第四种叫“坐船”，长二十四丈，宽九丈四尺。 第五种叫“战船”，长十八丈，宽六丈八尺。可见，郑和所率领船队的船只，有的用于载货，有的用于运粮，有的用于作战，有的用于居住。分工细致，种类较多。可以说，郑和的船队是一支以宝船为主体，配合以协助船只组成的规模宏大的船队。 只有这样的船队，才能经历风浪的考验啊！只有这样的船队，下海才能有所得！ 在七次航行中，三宝太监郑和率领船队从南京出发，在江苏太仓的刘家港集结，至福建长乐太平港驻泊伺风开洋，远航西太平洋和印度洋拜访了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包括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地，目前已知最远到达东非、红海。 第134章 开发岭南的必要性(2) 之前说海商凄惨的话，真的不是虚言。 早在秦代以前，岭南先民就在南海及南太平洋沿岸开辟了以陶瓷为纽带的交易圈，南越国时期更对外出口漆器、丝织品、陶器和青铜器。 在历史上，岭南先民的这番作为，为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形成奠定了基础。直到汉代，岭南就成了中原与古罗马帝国的海上贸易中心和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 这些都是岭南的辉煌，可是，这辉煌的背后，是无数人形白骨和破碎的船板铺成的阶梯。 李世民这一次可是糊涂了，海运确实是最快的增长贸易的方法，可是绝对不能是现在，至少也要蒸汽船研究出来才行。 冷锋刚想要开口规劝，却发现李世民隐蔽地对着他打了一个手势。 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冷锋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冯盎开口说：“岭南海运自先秦时代，就已经在岭南兴起，魏晋南北朝和隋末天下动荡，海运断绝，直到太上皇统一天下，才开始复苏。 可是走海运，虽然获利丰厚，却是把脑袋拴在腰上的行为，别的不说，单单海上暗礁，就是催命的阎王，先人流传下来的海图已经遗落，这………” 李世民摇头道：“先前或许是，不久以后就不是了。” 说完，李世民拍了拍手，原本紧闭的殿门忽然打开，还是黑袍遮身、带着面具的张仲清走了进来。 张仲清走到这边，甚至没有对皇帝施礼，先对着冷锋“哼哼”了两声，言语里满满的是掩盖不住的轻蔑之意。 李世民对冯盎介绍道：“这位是惊雷司统领，你先前所见惊雷箭，便是惊雷司所造！海上暗礁？以惊雷炸之即可！” 冯盎忍不住问：“既为暗礁，自然是在海水下，惊雷箭微臣是见识过的，此物虽然不愧‘惊雷之名’，可是‘水火不相容’，遇到水就不行了。” 张仲清傲然道：“这个问题，早在十日前，在下就已经解决。” 说完，张仲清从怀里拿出了一截引信说：“这种新型引信，只要不一直浸水，就不会发生断燃的情况！我相信只要继续研究下去，迟早有一天能制造出彻底防水的引信！” “你真的弄出来了！” 冷锋激动地离座抓住了张仲清的胳膊。没想到张仲清真的弄出了“防水引信”，虽然不是彻底的防水，可是装到惊雷箭上，至少可以保证惊雷箭正常射出，而不必担心中途被浇灭了。 张仲清很骚包地挣开冷锋的手，说：“松开，松开，某人不是说我弄不出来吗？哼！” 一直闭口不言的房玄龄突然开口道：“陛下，开发岭南，移民岭南，怎么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只是单单因为海运一项就现在提及，是否过早了？” 李世民感慨道：“不早啊，不早啊，我给你们再叫一个人来。” 说完，李世民又拍了拍手。 冷锋很不明白为何皇帝叫人很喜欢拍手，如果是别人拍手了会怎么样？ 殿门又一次打开，这一次走进来的家伙黑得像黑炭头，消瘦得就像一个骷髅，冷锋看了好久才看出来这家伙就是十五的时候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李余无。 那次他向冷锋取经，二人面谈了一些中原人到岭南需要注意的事儿后，在李世民的面子下，冷锋又给他手写了一份探险攻略。看样子这家伙还真的去了岭南。 冯盎也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李余无，身体消瘦，面色黝黑，显然是中原人到岭南许久后的样子。 李余无向皇帝施礼过后，对着冷锋笑了笑，露出了他的大白牙。 “此人名为李余无，正月十六就快马离开长安，去了岭南，在岭南颠簸近一年，把岭南山川风貌看了个遍。如果不是他的报告，朕也不会急于岭南的事儿。” 李余无对冯盎说道：“陛下遣在下游历岭南，已近一载，游历期间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可是在下却将岭南看了大半。 敢问冯公，在下说岭南是恶山恶水，切实否？” 冯盎说：“切实，岭南地广人稀，山间多瘴气，临河多水患，说是恶山恶水不为过。” 李余无又说：“在下说岭南道路艰难，离家百步，举步难行，切实否？” 冯盎说：“切实，离家百步，环望皆草木，遇山无小路，遇水无渡舟，阁下所言不为过。” 李余无又说：“在下说岭南百姓衣难蔽体，大病无医，遇异则神，切实否？” 冯盎说：“岭南无医，岭南之民风寒入体就堪称绝症，盛行巫蛊，见山拜山神，见水拜河神，这切实，可是说我岭南百姓衣难蔽体可就不对了。 我岭南炎热，傻子才会穿那么多，且孔孟之道在我岭南可不实行，所以民众皆袒露臂腿。” 李余无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继续说：“综上所述，冯公，您觉得，想要让岭南如中原一般，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冯盎低头沉思起来……… 这还用想？冷锋直接脱口而出：“想致富先修路！” 冯盎一拍脑门，对冷锋说：“熩国公所言有理，岭南到中原路途艰难，故此哪怕一些亡命下海经商的人，只是把岭南作为一处补给地，补给完成后，继续沿海岸北上，或经长江口入江，或在杭州停靠，走陆路。 若是有岭南通中原之路，半数以上的海商都不会选择继续走海路。海上风云难测，历经磨难到了岭南，还要再担惊受怕地驾船北上，实为折磨啊！” 房玄龄想了许久后才对李世民说：“陛下之意，莫非就是打算先修路？” 李世民点了点头：“此前朕本无此打算，中原至岭南多山路，糜费民力开山凿石，实为隋炀帝运河之举，可是，惊雷的出现，却让朕看出了一丝曙光。仲清……” 惊雷的事儿并没有瞒着房玄龄等重臣，于是张仲清也不避嫌，说：“房相，惊雷虽为兵家利器，每次出现必定造下无边杀孽，可是用于开山裂石，却也是功德无量的东西！” 第135章 能治? 房玄龄并不知道火药用于爆破的效果，他虽然知道惊雷司是干什么的，但是也就是知道而已，他甚至都不如魏征幸运。 因为魏征好歹见过惊雷炸阿房宫遗址时的样子。 冯盎也只是见过惊雷箭的威力，虽然见过人级惊雷却没有看过人级惊雷炸裂的样子。 “惊雷司统领，如你所说，可是把大型惊雷箭用于开山裂石？” 张仲清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冯盎：“大型惊雷箭，内部火………内部爆炸产生的威力会稀释太多，制造起来也麻烦，只用来炸一响太浪费了。” 冯盎想象不出到底怎样才能开山裂石，不过眼见过惊雷箭的他对张仲清的话深信不疑。 “既如此，此路可修！” 冯盎的一句话，算是彻底给这件事定下了音。 既然开山修路能够带动岭南繁荣起来，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李世民的内心顿时高歌起来，岭南是目前大唐三个不安定因素之一，这三个不安定因素就是“东突厥新土”、“五姓七望”、“岭南”。 只有天堑变通途，岭南才能真正成为大唐的国土，否则，岭南一旦出现叛乱，中原也很难对付它。 赵佗就是一个最经典的例子。 当年身为南方军最高指挥者的南海郡尉赵佗，在攻伐岭南时做出了非常具有野心的选择：他一面以重兵布置在屏障南方的五岭，遮断通向中原的道路，防备中原的反扑。一面趁机扫除秦国残留在南边的其他贵族势力。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完成了对南方地区的整合。 赵佗只是一个郡尉，在秦朝连个屁都算不上，可是他偏偏抓住了机遇，拿下了岭南。 当项羽刘邦杀得难解难分之时，赵佗在岭南也在大杀特杀。当刘邦平定中原，大汉在中原崛起之时，赵佗也彻底平定了五岭以南的荒僻之地，形成了以中原移民为核心、兼有百越各部的南越国。 汉朝成立以后，也不敢翻山越岭去征伐南越国，只能在嘴上叫嚣着不服打你。 赵佗为什么成功？秦朝破灭后群雄并起，天下大乱的天时！岭南与中原之间地域崎岖，难以行军的地利！ 只要通了路，李世民不认为岭南还会出现南越国，只要不需要翻山越岭疲行军，关中军士什么样的敌人打不过？ 李世民和冯盎各取所需，都异常愉快，一场问对终于结束了。 李世民牵着冯盎的手说：“本来朕打算留你住在皇宫的，不过熩国公的府邸也不比皇宫差，他家的厨子，御厨可是拍马难及。不如今日我们去他家再吃一顿如何？” 冯盎大笑道：“天底下能比皇宫的饭食还要美味的地方可是不多，哈哈，当然要吃一顿。” 冷锋无奈地看了李世民一眼说：“你少带点人过来，洞庭湖的银鱼，我只是盐封了一箱，人多就吃不过来了。” “银鱼？哦，就是你们炒着鸡蛋吃的那种啊，朕也要尝尝。” 说完，李世民就率先走了出去。 李世民只叫了五个人： 长孙无忌，这是他大舅子，也是朝廷重臣，必须得叫。 尉迟恭、程咬金，尉迟恭和程咬金戍边半年，前不久刚刚回京，可谓劳苦功高，他们俩不可不叫。 房玄龄、杜如晦，他俩是李世民很重要的心腹，自然得叫上。 当冷锋把这群大爷安排到餐厅，告诉老李上菜后，就忍不住先去后宅看看刘淑雯。 “啊……啊………” 刚一进后院，冷锋就听到了刘淑雯极度痛苦的呼喊声。 是谁！ 冷锋奔跑着想拔三棱刺却拔了一个空，该死的，居然忘了三棱刺给了冯盎了！ 一脚踹开房门，冷锋直接傻眼了，抓住刘淑雯脖子扭来扭去惹得刘淑雯发出痛苦声音的居然是孙思邈！ 回到长安以后，冷锋就中途吩咐老元把孙思邈送回了冷府，以孙思邈和冷锋的关系，是不可能被安排到前院的…… 一个男人抓着别人夫人的脖子，让她发出痛呼，这是很……那啥的，可是当这个男人变成孙思邈后，换作谁都不会起龌龊的念头了。 “哦，冷锋啊，你过来，帮老道按住她的肩膀，不要让她动弹。” 刘淑雯见冷锋来了，很开心，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疼出来的泪水，眼色重新地变得坚毅了。 冷锋按照孙思邈的要求按住了刘淑雯的肩膀，问道：“有希望吗？” 孙思邈抓着刘淑雯的脖子，显然是想要治刘淑雯的嗓子，冷锋不是全才，他不可能懂得治嗓子。刘淑雯也说过，她的嗓子不是没看过大夫，京城名医、走方郎中、宫里御医都看过，都束手无策。 她的嗓子是在教坊司时伤到的，当时教坊司的一个变态官员，就让刘淑雯专职唱歌，歌声必须镇过乐声，否则就会挨打。 所谓的“乐声”，其实是两个大鼓……… “不容易，这是陈年旧伤，如果是刚受伤时找到老道，很容易就能治好了。现在……有点难。” “不容易” “有点难” 那就说明概率不是“0”！而且孙思邈出手，概率是要翻倍看的。 孙思邈双手各自按住刘淑雯的一侧脖子，对刘淑雯说：“你再试着发出‘w-o’的声音，先延长声音说，再短促地说。” 刘淑雯微微点头，发出了“w-o……”的声音。 “再大声点。” “w-o……” 提升了声音后，刘淑雯的嗓子明显感受到了痛苦，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冷锋按住她肩膀的手。 “嗯，改成短促。” 孙思邈换了一个地方，只是按了一下，刘淑雯的嗓子就变得清亮了一点。 “wo，wo” “加大声音。” “wo！wo！w…咳咳” 声音改成短促用力过后，刘淑雯就受不了了，抓着冷锋的手瞬间加大了力气，筋都绷得笔直。 孙思邈点了点头，对冷锋说：“有希望的，只不过……” 不等冷锋问，刘淑雯就费力且沙哑地问：“只…不过…什么。” 孙思邈叹息一声说：“只不过这个过程就像今天一样，特别痛苦，而且，辅助的中药苦的要死，还不能加糖。” 第136章 朕…朕…长兄如父! 孙思邈自学医以来，什么药材没尝过？他都说苦的不行，那一定就是特别苦了。 刘淑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只要能治好嗓子，再苦的药她也能喝下去。 孙思邈走到书桌前，提起笔写下了“卧”“啊”………的字，然后对刘淑雯说：“从今天开始，只要没有咳血，就按着这些字读，先拉长，再短促，周而复始，每个字每天读最少三千遍。” “三千遍？” 冷锋看了一眼刘淑雯香汗津津的模样，不由得说：“老孙，三千遍太多了吧！” 孙思邈摇摇头：“不多，不多，服药以后，还要慢慢递增，什么时候能每天能读一万次，而且不再疼痛，才可以停止。” “可是………” “没…关系…的。” 刘淑雯抓住了冷锋，很认真地说：“我…能行。” 孙思邈把纸给了刘淑雯，然后拉着冷锋的手腕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就不要太关心她了，关心则乱，你看看你，脉搏从来没这么紊乱过。” 随手抓人手腕还要习惯性地感受脉搏，也就孙思邈能干出这事。 “不说这个了，老孙，你告诉我这事儿靠谱不？别辛苦一回反而没治好。” 两个人并着肩朝餐厅走去。 孙思邈说：“旧伤难治，贫道只有七成把握，但是如果她能坚持下来，还能再加一分。” 孙思邈从来不会说谎话，他说七成到八成，那就准没差。 “那就好，那就好。” 冷锋和孙思邈走到了餐厅，餐厅内已经就缺他们两个人了。 李世民笑道：“今日来熩国公府做客，你这个主人家倒是把宾客扔到了一旁，实在是失礼啊，该罚酒三杯！” 尉迟恭就抱着酒坛等着打开，听了皇帝的话，大笑着打开了酒坛，程咬金则递上了一个大碗，接连喝三杯酒多费事，还不如干掉一碗来的爽快。 尉迟恭满满地倒了一碗酒，老李凑过去端到了冷锋面前。罚酒不喝，不得入席，这是规矩。 这酒得认罚，毕竟刚刚把一桌子重臣，特别是还有一个大头—皇帝给晾了。 冷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还好，不是天下楼的高度酒，否则这一碗高度酒干了，就要打晃了。 这酒虽然不是天下楼的酒，但是入口轻柔如絮，还带着果香，相当不错。 冷锋忍不住对尉迟恭伸出了大拇指。 尉迟恭哈哈大笑：“怎么样，不错吧，这可是俺家婆娘入长安之时就酿造的酒，埋了十多年了。” 罚酒喝了，冷锋就和孙思邈入了席。老李立刻招呼仆役上酒菜。 房玄龄看着面前摆着的大酒坛直发愁，他虽好饮，可是酒量实在不怎么样，桌子上这些人里，就数他和杜如晦酒量差。 长孙无忌虽然也是文臣，可是他毕竟是武将出身，有底子。 至于孙思邈，孙思邈是从来不喝酒的。 “陛下，今日饮宴，有什么令道，您不妨先说说吧。” 杜如晦抢在皇帝或者冷锋招呼众人饮酒之前说了这话，饮酒当有酒令，没有酒令约束，这些武将一旦开始狂饮，他们可就惨了。 李世民没想到杜如晦会让自己定酒令，忍不住看向冷锋，冷锋是主人家，就该是冷锋来定。 冷锋轻咳一声说：“这样吧，让我管家老李来做令官，咱们都听他的，每次罚酒，不得超过三杯，如何？” 房玄龄和杜如晦自然是举双手双脚同意，李世民也点点头。 老李没想到自己也能有给一群国公和皇帝当令官，有皇帝在的酒席上，自然不能出现武器，“投壶”这种需要箭的游戏，就得研究研究了。 老李盘算许久才吩咐仆役：“去拿一些筷子来。” 说完，老李朝着众人一礼：“小人准备的游戏还是‘投壶’，只不过投壶所用非箭，而是筷子，呵呵。” 杜如晦皱眉道：“箭沉且稳，投掷方便，换作筷子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李管家，你这是想要我们都喝酒啊！” 老李笑道：“非也非也，小人还有一条规矩，就是投中者，可令一人饮酒，呵呵。” 听到老李这么说，杜如晦才放下心来，接过仆役递过来的筷子，等着老李抬上花瓶。 不一会儿，一个仆役抬上了一个花瓶，才刚刚放下，长孙无忌就拍案而起！ “这是……” 李世民不满地说：“无忌，不过一个粗陋的花瓶，你惊讶什么！” 长孙无忌快步走到花瓶前面，伸手摩挲一阵儿以后才说：“没错了，没错了，这可是至宝啊！” 房玄龄忍不住说：“‘釉色洁白如雪，造型规范如月，器壁轻薄如云，扣之音脆而妙如方响。’这样的瓷器才是极品。 赵国公，这瓷瓶表面粗陋不堪，就是农家饭碗都比它强些。如何能担得起‘至宝’之称？” 长孙无忌摆摆手：“梁国公此言差矣！刑窑等地的瓷器虽然都是精品，不过却是当代之物，而此物，虽然粗陋不堪，却最少是周朝之物！ 瓷器易碎，能够流传百年的，都已经是精品，更何况是周朝的瓷器！”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立惊四座，房玄龄立刻离座去看，杜如晦撑了两次才站起来。就是冯盎，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多看两眼。 世家大族的藏宝，是无可争议的底蕴之一，五姓豪门家里的一草一木都可以说是古物，收藏古物，是所有高官显贵的爱好。 “没错，最早是周朝之物啊！” 冷锋看着三个国公围着花瓶羡慕不已，忍不住说道：“三位国公，你们都错了，这花瓶，其实是商朝的。” “商朝！？” 这下连李世民也跳起来了，皇宫藏宝，最早的就是周朝的铜鼎，商朝的东西，一个也没有！ 长孙无忌狐疑地看着冷锋问：“熩国公是如何得知这是商朝的瓷器？古籍记载，瓷器起源于商周，按理说，商朝虽然开始烧瓷，可是以我之见，很难成这种大型器件啊！” 冷锋指着瓶底说：“赵国公，你看这个字，三个三角，这是商朝文字，意思是‘山’！” 李世民凑到冷锋身边揽着他的肩膀不好意思的说：“朕…朕…长兄如父，你和淑雯的婚事还是朕做的媒，你没发现你还没有下聘礼吗？” 第137章 冷府夜宴 古代要结个婚很麻烦，先要找个媒人上门说亲，这很好办，刘淑雯已经没有家人了，媒人是魏征和李世民当的，李世民也作为刘淑雯的长兄签署了婚书。 在这之后，还有五礼，需要找个大人物抱着鸟去下聘礼。 为啥不是抱着大雁？因为除了高官显贵，平民很难捉到大雁的，所以平民小户一般就会抓其它鸟类。 能抓到黄鹂鸟的，算是出人头地，如果真的抓到了大雁，恭喜，这牛能够吹一辈子。 冷锋摸了摸瓷瓶，问李世民：“这个瓷瓶可就一个，有了它，其余五礼我就不送了。” 李世民立刻点头，这样可遇不可求的至宝，什么代价拿下来都是值得的！ 当然，李世民并不知道，这个瓷瓶只是冷锋在一家民居无意间发现的，看到甲骨文“山”字后，出于好玩，才花了一文钱买了下来。 就这，那家的汉子还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冷锋好久。 买回来以后，冷锋只是研究研究上面的甲骨文，研究完了，就随意地放置在书房了。 李世民很自然地把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他们都推到了一边，现在这瓷瓶是他的东西了！ 长孙无忌叹息一声，他平生最爱古玩，可惜今日这瓷瓶被皇帝妹夫看上了！否则就是倾尽家产他也要买下来！ “无名！带人把瓷瓶送回皇宫珍宝阁，如若磕损一角，朕把你脑袋砍成八瓣！” 在餐厅外边候着的无名立刻走进来，浑身颤抖着招呼人抬，皇帝虽然对下属要求严厉，可是自登基以来从未杖毙过奴才，今天皇帝居然说要把脑袋砍成八瓣！ 乖乖！这可得看好了， 无名干脆脱下衣袍，把这个瓷瓶包裹起来，其余宦官见状，也纷纷效仿，直到把瓷瓶包成一个大布球才罢休。 眼见瓷瓶，或者说大布球被抱走了，李世民才长舒了一口气，笑呵呵地对老李说：“李管家，你再去找一个瓷瓶，用来投壶。” 老李偷偷摸了一把冷汗，他只是在主家书房随便找了个瓶子，没想到居然价值连城，连皇帝都眼热。 这下，老李只能去前院自己的屋子拿了一个瓷瓶过来。 那个华丽的瓷瓶刚放到地上，长孙无忌就条件反射般又看了一眼………呸！市面上的破烂货！ 老李仔细地把瓷瓶放到众人的中间，才退后。 房玄龄只是看了瓶口一眼，就绝望了，该死的老李拿过来的瓷瓶口只有拳头大，他离着瓶子二米远，这怎么投？ 李世民拿起筷子比划了一下，发现确实挺难。 哪有光喝酒不吃菜的宴席？所以老李一直等着上菜再招呼各个大佬开始投壶。 “上菜……第一道菜，炸肉丸！” 老李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教新收的仆役，这些仆役个个身穿白衫，走路都整齐划一，菜盘子里的酱汁很满，却没有滴落一丝。在给每一个人都上了菜后，又整齐划一地走了出去。 李世民最喜欢肉丸子，喜欢到了几天不吃就浑身难受，所以给他的这一盘是加量的，第一道菜也是肉丸子。 冯盎也很喜欢吃炸肉丸，吃的不比李世民慢，筷子上下移动，几息时间盘子里的丸子就少了一半。 老李见每人都吃了东西，才说：“现在投壶开始！” 冷锋自然是不会失手的，手里的一根筷子扔出，筷子在空中画出优美的抛物线，垂直地进了瓶子。 而其他人的筷子，却都碰到了瓶壁上。 “呵呵，侥幸，侥幸。” 冷锋站起来，环视一遍人人自危的众人，最后定格到了杜如晦身上！ 杜如晦内心叫苦连天，这冷锋怎么想到来坑自己了？ 冷锋呵呵一笑：“克明兄有病在身，我就不找你了……” 说完，冷锋又看向冯盎：“耿国公，远来是客，您先请！” 冯盎自认千杯不醉，不用杯子，豪迈地倒了一碗酒，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 “咳咳咳！” 冯盎被烈酒呛得连连咳嗽，甚至有酒水被他咳到了尉迟恭的脸上，现在桌子上的可不是尉迟恭刚刚分享给冷锋的宝贝陈酒，也不是他参加国宴时喝的那种，而是天下楼的酒。 天下楼的烈酒，冯盎还是第一次喝，自然适应不了。 “咳咳咳，好酒！竟然如此呛喉！” 尉迟恭满不在乎地把脸上的酒水星抹去，大笑道：“冯公还是乖乖用杯子比较好，这酒？就是酒神来了也得喝醉！” 冯盎喘匀了气，才把碗底的酒喝了下去。 李世民吃丸子很快，丝毫没有皇帝的样子，加了量的肉丸子很快就吃光了。 老李朝外边招了招手，然后说：“第二道菜……凉拌蔬菜！” 肉食过后是素菜，这就是给孙思邈安排的了，孙思邈几乎不吃肉，对素食情有独钟。 蔬菜很普通，大家都吃过，可是冰镇过的就是高级货了。虽然现在是十月，可是秋老虎依旧在肆虐，还不到加衫的日子，这样的天气有冰镇的蔬菜吃简直就是享受。 更何况拌蔬菜的调料可是天下楼的秘方，自然不是凡品。 一轮吃罢，老李又笑道：“第二轮投壶，可以开始了。” 老李的话音一落，冷锋手里的筷子就飞了出去。 咔！ 天有不测风云，冷锋的筷子居然和尉迟恭的筷子撞到了一起，双双落地。 这一次，全灭…… 老李尴尬地看着一地的筷子，忍住笑说：“继续。” 这一次冷锋可不敢随意了，认真地扔了出去，这一次，冷锋和冯盎的筷子一起进了瓷瓶。 冯盎哈哈大笑，果断地选择了李世民：“陛下，微臣陪您一碗如何？” 说一碗那就一碗，李世民端起酒碗，倒了一碗后，和冯盎遥敬一下，就喝了下去。 老李朝外边招了招手，说：“第三道菜………银鱼炒鸡蛋！” 李世民早就等着这道菜了，不由得期盼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是夜，餐厅内的众人喝的格外兴起，除了杜如晦身体不好外，就是李世民也被灌的发了酒疯，跳上桌子，不管随侍宦官在下边哀求，必须要和冯盎比舞。 冯盎也喝多了，纵身一跃，没跳上去，跳过界了…… 索性也就不再上桌子，俩人就这么伸胳膊蹬腿地pk起来。 第138章 请期 唐朝的歌舞很出名，最着名的就有《秦王点兵》和《霓裳羽衣曲》，分别是唐太宗李世民和安史之乱里的杨贵妃所创，是盛唐文化的代表。 可是现在李世民明显还没有开始弄《秦王点兵》，否则天性爱显摆的他在招待冯盎的时候就会弄出来显摆显摆。 看不懂啊，李世民只是在桌子上踢腾腿，冯盎只是在地上跳来跳去的，尉迟恭和程咬金就拍手叫好，房玄龄被长孙无忌灌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忘记了地上那个瓷瓶是老李后拿来的，抱着瓷瓶亲吻，一定要老李答应把瓷瓶送给他才罢休。 冷锋也被冯盎和李世民灌了几次酒，不过没有醉到耍酒疯的地步，就是胃里一顿翻江倒海的不怎么舒服。 孙思邈见冷锋捂着胃难受的样子，就在冷锋身上画了一条线，冷锋也不傻，当即伸出大拇指按着孙思邈画的线来回按压。 按压了几遍之后，胃果然舒服了许多。 “酒这个东西，少喝可以疏松筋脉，活血化瘀，喝多了就会伤胃伤肝，以后记得不要喝这么多。” 冷锋苦笑道：“你看看我喝的那几碗酒，不是冯盎就是皇帝让喝的，哪能拒绝？” 孙思邈压低声音说：“事不可为，以头杵菜盘就好，你不是会用寸劲吗？在檀中穴下十寸用一分力道一拍，当场就能吐出来，还不会伤到胃。” 冷锋知道，这是孙思邈在关心自己，这样的好意是不能拒绝的，所以当即在孙思邈说的地方拍了一下。 “哇！” 冷锋当场吐了出来，然后扑倒在了桌子上。 还在跳舞为乐的李世民见冷锋扑了，指着冷锋哈哈大笑：“看，趴了一个，来人呀，扶熩国公去休息！哦对了………” 李世民又对孙思邈说：“道长不要忘了告诉他，改日找个道德大儒来宫里请期。” 孙思邈点了点头，就帮老李扶着冷锋走出了餐厅，任由他们群魔乱舞。 冯盎挠挠头，他记得冷锋喝酒挺能喝的啊，怎么今天这么弱？ 不管了，那个黑脸将军居然“面不红”、气不喘的，且看老夫把他灌倒！ 出了餐厅不过几十步，冷锋就推开了老李和孙思邈，问：“老孙，请期是什么意思？” 孙思邈和老李一起用看世外野人的目光看着冷锋，老李忍不住说：“老爷，请期就是对生辰八字确定结亲的日期，需男方长辈或者请德高望重之人携大雁登门，” “哦…”冷锋挠了挠头，大雁好抓，龙牙军一千二百人抓不到大雁干脆都去要饭去吧，可是……找谁去请期却是个难题。 魏征这老家伙是刘文静旧友，很合适，韩崇文、姚思廉、于焕之……全是道德大儒，随便去一个都够面子。 实在不行……… 孙思邈鄙夷地看着冷锋说：“你少来，老道可不替你去，免开尊口！” 也是，让一个决心打光棍的道士去请期实在是有些不人道。 冷锋见二狗子在院墙上持弓警戒，就朝着二狗子招了招手。 二狗子一个前空翻就跳了下来，看得冷锋直牙疼，这么高的院墙，搁他都不敢这么干。 果然，二狗子刚凑过来，孙思邈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好好地爬下来就是了，还玩花活！” 二狗子不敢躲避，硬挨了一巴掌，委屈道：“孙神医，我这样的动作做了无数遍，早就习惯了，不可能出事的。” 啪！ 又挨揍了…… “人体筋脉，时而刚强似铁，时而脆弱似水，你这样，不定哪一天力道不对，就成残废！” 二狗子求助地看向冷锋。 冷锋挠挠头说：“我记得教过你们高处下跃卸力的方法呀，你为啥不用呢？那不仅仅是用来减小落地声响的，这么高的地方，让我跳我都不敢垂直落地。” 二狗子只能低下了头，表示受教，然后问道：“老大，你叫我来干啥？” 冷锋说：“你明天带着兄弟们去抓大雁，要毛色鲜亮、膘肥体胖的，我用来请期。” 二狗子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老大捉到大雁王。 给孙思邈找了一间屋子后，冷锋回去睡觉，老李则回到餐厅继续招待群魔，主人中途离席，已经是失礼了，他怎么也得把宾客招待好。 毕竟，管家顶主家一半的面子嘛。 冷锋回到屋里，就听见刘淑雯练习发音的声音，她读得很慢，却很认真。 发现冷锋满身酒气地靠过来以后，刘淑雯就要停下来去给冷锋打水。 冷锋没有让她出去，而是抱住了她，看着她的大红脸说：“我明天就找人去请期。” 刘淑雯脸更红了，推开冷锋就往外边跑。 冷锋呵呵一笑，就躺到了床上………硌得慌。 把裘皮扔到一边，冷锋越来越怀念棉被了。 ……… 清晨，红日初升。 二狗子走到刚刚结束晨练的龙牙军队伍前，轻咳了一下。 “咳咳嗯，都听好了，今天有新的任务，咱们不带武器，不骑马，全军出击，知道咱们是去干什么吗？” “不知道！” “我告诉你们呀，咱们去抓大雁。” 李三牛哼了一声说：“抓大雁为何不带弓弩？许冰是神射手，虽然大雁惊之即飞，可是射下来百十个的洒洒水，不要太轻松。” “蠢哪！” 二狗子拍了拍李三牛的脑袋：“你说为啥我说不带武器？当然是抓活的，为什么要抓活的大雁？” 三狗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队长，你该不会是看嫂子大着肚子，打算娶一房小的吧！” 三狗子话音一落，龙牙军顿时都哄笑起来。 二狗子大声喊：“闭嘴呀！要是我二狗子找小的，还至于找你们帮忙抓大雁？这大雁可是给咱们老大抓的！” “啥！” 十九牛立刻跳了起来：“给老大抓！老大要成亲了？” 二狗子点点头：“就看咱们多久能抓到大雁了，午时之前抓到大雁，没准儿老大今天就能去请期。” “那还在这叽叽歪歪干什么！” 李二牛赤裸着上身，扛着一个大沙袋跑了过来，把大沙袋扔掉，衣服都不穿，就喊：“猛队的跟我走！把大雁都抓回来给老大挑！” 第139章 百雁朝凤 “得令！” 二狗子看着嗷嗷叫着冲出去的群牛微微一笑，对三狗子他们说：“咱们是聪明人，韩夫子说过，‘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去找几张渔网，免得捉到的大雁还是掉了毛的！” ……… 冯盎捂着额头清醒了过来，太阳已经升起一半，照在身上怪热的，昨天的酒真是够劲，在岭南千杯不醉的他到了这里反而千杯栽倒了，真是丢人！ 咦？不对，皇帝似乎也喝多了，要是这么一想就不怎么丢人了呀。 老李此时恰好打开房门，见冯盎已经醒了，就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过去伺候冯盎穿衣。 冯盎穿好衣服，灌了两大碗粥后才长舒一口气，问：“李管家，你家主人可醒酒了？” 老李拱拱手道：“我家主人昨夜醉的早，今天醒的也早，现在已经赶到天下文院教书去了。” “教书？”冯盎笑道：“想不到你家主人还是个教书先生。把我带到你家主人练武的地方，老夫要运动一番，醒醒酒。” 老李想起冷锋的话，不由劝解道：“冯公，我家主人说过，饭后休息半个时辰再运动，才符合养生之道。” “咦？还有这种说法？”冯盎点点头，就听从了老李的建议。 李世民今天也起晚了，如果不是“陪冯盎喝酒”这个由头，免不得会被魏征等言官可劲儿地怼一遍。 按理说皇帝手握生杀大权，是天下第一人，可是偏偏有“言官”这个职业克制着。历朝历代的言官都是一群硬骨头，你皇帝就是打我，我也不怕！要是你砍了我我……嘿嘿！我立刻就能名扬天下！ 相比于醉酒上头的皇帝等人，冷锋算是最安逸的了，目前这些学子已经学会了各种位数的加减法，是时候教他们乘法口诀了。 “看好了，黑板上的就是乘法口诀，背的时候这样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九九八十一。’ 把这些都背会以后，我再教你们十位数的乘法计算方法。” 看，乘法的授课多么简单，这一节课，只需要把九九乘积表画上去，让学生背就是了。 冷锋这个班里的大多是功勋之后，还有走后门进来的学生。 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尉迟恭的长子尉迟宝林、程咬金的长子程处嗣、房玄龄家里的房遗爱…… 这些人都是典型的功勋之后，或者叫官二代、富二代，身上难免都会有些毛病。程处嗣偷懒，尉迟宝林愚笨，长孙冲和他爹一样，阴险得很。 还是我宝贝徒弟李承乾省心！ 冷锋刚打算推开窗户看看外面的风景，结果被吓了一跳！ 只见外面浩浩荡荡的一群龙牙军士兵，每个人都抱着一只大雁，卖宝似的给各个大儒看。 卧-槽，每人一只，就足足一千二百只大雁，这群人在哪里抓的！ “你们好好背，我出去一下。” 吩咐班长长孙冲看好这群小子，冷锋打算看看二狗子他们抓的大雁怎么样，结婚可是一生一次的事情，不能有半点马虎。 姚思廉抱着一只大雁看了许久，才满意地点点头：“就这只了，来呀，给老夫取一条红绸带来。” 立刻就有文院的仆役给姚思廉送上了一条红绸带。 韩崇文接过李二牛抓着的大雁说：“哼，老夫觉得，这一只才是最强壮的一只，老夫就选它了，来人啊，给老夫也拿一条绸带来！” 于焕之鄙夷道：“看你俩挑选的大雁，身上还有尘土，看看我这个，羽毛清洁光亮，似绸缎一般。哼，这只大雁才是极品。” 冷锋看着犹如菜市场一样的文院门口，头大如斗，他只是让二狗子他们去抓大雁，一只就够了，可是看这情况，明显是把郊外的大雁全灭了啊！ “二狗子，你们这是干嘛呢！请期不是一只大雁就够了吗？” 二狗子笑道：“老大，本来兄弟们是想抓一只最好的，可是出来时遇到了先生们和学生一起晨练，先生们就让我们能抓多少抓多少。” “能抓多少抓多少？这是何故？” 韩崇文抱着绑好了红色绸带的大雁走过来说：“我们听说你要成亲，还要找个人去皇宫请期。这不，我们这些老家伙打算一起去。” “一起去？”冷锋看了一眼百十个大儒，请期不是只需要一个吗？ 韩崇文哈哈大笑：“你是我们的大财主，成婚怎么也要给你办的热热闹闹的，别的不说，请期这件事，我们老家伙们给足你脸面。” 冷锋被韩崇文的话下了一大大大跳，这些大儒一起去？是去请期去了还是逼宫去了？ 刚要劝阻，于焕之就开口了：“请期，其实就是男方展示实力的手段，这样女方才会多投嫁妆，哪个不是费尽心机求大人物帮忙请期？到你这儿，老夫不和你要辛苦费，已经算不错的了。” 很难想象这是一贯方正的于焕之老先生说的话，请期就是让女方多加嫁妆？ 冷锋虽然是文院的投资人，可是当这些老先生统一战线，他也只有闭嘴的份。 所以，当李世民刚刚打算结束这推迟了的早朝时，宫门口的黄门立刻前来禀报：“陛下，天下文院的众大儒每人怀抱一只大雁在宫门口求见，说是要来请期。” “请期？” 昨夜没被灌酒的杜如晦禀告说：“陛下，您昨日说要熩国公早些找人来替刘文静之女请期……” “朕说了这话？” 李世民捂住了额头，请期就请期吧，冷锋那个混蛋弄这么多大儒来算哪门子事儿啊！这种阵容，嫁皇女都用不上啊！ “去引领大儒进宫，直接带到皇后处，长嫂如母，这请期的事儿，皇后也做的了主。” 把事儿推给皇后，有点过分啊。 李世民这么想着，“退朝”的话梗在了喉咙里，忍不住又对文武百官说：“可还有事启奏？” 皇后听到消息后，连忙招呼宫女准备茶水糕点，用来招待众大儒，这一下来一百个大儒请期，不招待好可不行啊！ 第140章 成绩单!! 两仪殿前，百十个大儒每人抱着一只缠着红色绸带的大雁，乱哄哄的就像是菜市场。 皇后特意穿着大典之时的盛装，等候在殿门口，见领头的韩崇文和姚思廉站出来以后，笑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们都吹过来了？” 韩崇文抱着大雁微微施礼道：“当然是红色的喜风，老夫等人这是来给熩国公请期的。” 皇后微微撇嘴：“就算是请期，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吧。” 姚思廉大笑道：“非也非也，老夫等人现在不是寄人篱下嘛！趁着请期的由头，也好跟熩国公这个大财主多讨要些工钱。” 皇后的嘴撇的弧度更大了，你们要是来朝廷当官，要多少俸禄没有？如今守着文院教书育人，那点工钱反而当宝贝了。 “各位先生，还请入殿歇息一下，本宫这就请袁天罡袁道长来核对八字。” 韩崇文点点头，然后把大雁交给了旁边的宫女。 这些可怜的大雁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至于一会儿它们是被放生还是被御厨炖了，就不干韩崇文他们的事儿了。 两仪殿很宽阔，可是一下挤进来百十个大儒，就显得有点拥挤了，受传唤的袁天罡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道长不必多礼，今日熩国公请人来请期，您帮着看看，什么日子好些，淑雯的八字可需要改一下。” 说完，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送上了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刘淑雯的生辰八字。 在古代，婚姻讲究生辰八字都是骗人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找八字完全合适的对象？所以高门男女结亲，若是八字不合，就会把女方的八字变动一下，“自欺欺人”。 袁天罡接过刘淑雯的八字，又看向韩崇文他们。 “………” 韩崇文傻眼了，话说这还是他老人家第一次替人请期，他忘记跟冷锋要生辰八字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袁天罡何等精明，韩崇文只是稍露尴尬，他就摆了摆手说：“熩国公的生辰八字就不用了，我知道，他的八字虽然被天机遮掩，但贫道还是能推测一下的。” 说完，袁天罡掐指算来算去，不知道他在算什么，反正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让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很敬业”。 过了好一会儿，袁天罡才停下来，擦擦汗，感叹道：“天作之合呀，算到深里，只见一片红花，大吉呀！至于日子，无忌讳，无忌讳呀！” 这话一出，满座欢颜，皇后伸伸手，就有一个宫女给袁天罡奉上一盘子的珠翠，这是给袁天罡的谢礼。 韩崇文掏掏钱袋，百十个大儒把钱袋凑到一起，也是三盘子，这事儿，男方得大气点不是。 袁天罡托着三个大盘子都有点拖不动了，额头上的汗比刚才还多。 看看，钱来的就是这么容易。 皇后说：“既然百无忌讳，那就八天后吧，十月初十。岭南耿国公和熩国公交往甚厚，怎么也不能让他错过了。” 韩崇文点点头：“既如此，那今日老夫等人就先告退了，皇后娘娘不必相送。” ………… 冷锋百般无聊地批改着乘积表的作业，只能偶尔喝一口茶水消磨时间。 古代的婚姻虽然比现代复杂，可是几乎没有新郎什么事儿，都是双方“家长”张罗，从订婚到结婚，冷锋只做：结亲、婚礼、待客、洞房这四件事就完事了。 在长孙冲的本子上画一个大对勾，尉迟宝林的本子上耐心地批改好错处，然后在程处嗣的本子上画一个大大的叉子，冷锋彻底完成了作业的批改。 长孙冲完全继承了他老爹长孙无忌的智商，乘积表这东西，就在课本上，这家伙早在冷锋教加减法的时候就背会了。 尉迟宝林虽然和他爹一样空有一身蛮肉，可是学习起来却非常认真，哪怕半夜点灯学到深夜，第二天的课堂上也不会打瞌睡。 反观程处嗣，上课打盹儿，下课疯玩，完全不把学习放在心上，比房遗爱还要“跳”。 拿出一张纸，画出一个表格，冷锋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小zei，是时候让你们承受一下成绩单带来的痛苦了！” 长孙冲是班长，也是“术算课代表”，跟他老爹一样洞察人心，冷锋刚刚批改完作业，这家伙就捧着茶壶过来送茶了。 冷锋接过水壶，倒了一杯，不错，温度刚刚好！ 长孙冲把作业本摞到一起，目光不由得盯上了桌子上那写着“成绩单”的表格。 “恩师，这是？” 冷锋看了一眼后说：“这是成绩单，记着你们的成绩，我会给你们每一个人写评语。等月末回家时，这成绩单需要你们父亲签字盖章的。” “这………”长孙冲一时语塞，太狠了啊！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了成绩，得有多少挨揍的？程处嗣那样子的，估计会被吊起来打吧！ 冷锋笑了一下：“你不必担心，全班就你学习成绩最好，也懂得尊师重道，评语里，我会给你加十分的！” “谢谢恩师！” 长孙冲嘴都快笑歪了，上次考试，一百分的题目，他因为疏松大意居然考了九十八分，有了这十分加成，一百零八分，暗含天罡地煞之数的好数字啊！吉利啊！超额了啊！ 冷锋看着嘴都咧到耳根子的长孙冲说：“长孙冲，你别乐得太早，你身为班长，又是术算课代表，自然就该和我一起承担责任。尉迟宝林愚钝，每天都学到半夜，你和他同一个宿舍，为何不帮他？” 长孙冲挠挠头说：“那家伙太笨了，我怕教不好啊。” 对付这种人就该用特殊方法，冷锋指着成绩单说：“如果你能帮尉迟宝林达到及格分数，我就给你加十分，如果尉迟宝林不及格，哼哼！我就把你成绩改得和他一样。” “恩师你这是在欺负人！五十几分，我会被我爹打死的！” 长孙冲抱着作业就跑了出去。 聪明人和一般人的区别有很多，其中一条就是“坐起而行”。 长孙冲知道自己的抗议没有效果，干脆直接就去找尉迟宝林，这个时间他多半都是在班级里苦读！ 第141章 盖个大印! 大儒们在皇宫喝完茶，达到了目的，被皇宫侍卫一路送回了文院，威风八面。 “时间定下来了，八天后，就是你们的婚期。” 撇下这一句话，老先生们就各回各家，各教各徒去了。 不一会儿就连老李老元也齐齐拜访，送上了冷锋大婚的购物清单，不是要买的清单，而是已经买了的清单，拿过来是让冷锋看看还缺什么。 这简直就是“被结婚”，身为主人公的冷锋，只需要掏钱就是了，其余的事儿完全不用操心。 不操心婚事那就操心一下学生们的学业吧！ 冷锋只是个术算课老师，成绩单的事儿还得跟韩崇文老先生他们商量一下。 看完成绩单模板以后，于焕之说：“这个东西不错，压力就是动力，既然可以鞭策学生学习，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韩崇文也说：“这个成绩单必须得家长签字、盖章，免得学生私自截留。这可是我们为师者给为人父母者的交代。” 身为文院院长的韩崇文老先生同意了，那就说明“成绩单”可以发布了。 表格并不难，找几个学生拿着直尺帮着画就行，上面是成绩的表格，下面的大半空白用来让教师写评语。 冷锋和老先生们忙了一个下午，才把每一个学生的表格、评语写完。 今天是土日，明日“阴阳”假期。于是伴随着学子们回家的，还有一张大大的成绩单。 这张成绩单，不仅包含了这个学生的识字、术算的成绩，还包含了至少一位老师对这个学生的评价，而且成绩单尾部标明，必须是家长亲笔签名和盖印才行！ 平民家里没有印章，也不会写字，可是在找识字的旁人读了老师对孩子的评语后，兴奋的家主当场咬破手指在成绩单上盖手印。 学生们放假了，官员们还要上早朝。长孙无忌待大事儿都商量得差不多之后，在朝堂上趾高气扬地向皇帝请求：“臣家中无私印，故请陛下允许微臣将户部大印盖到劣子长孙冲的成绩单上。” “成绩单？那是个什么东西？”李世民对新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心。 “回禀陛下，成绩单记录了小儿在文院的学习成绩，最高者为一百分。上面还记载了他在学校的表现，算是师长给父母的信函，为防止学生私自截留，必须家长签字盖印来证明已经读过。” 李世民挺喜欢古灵精怪的长孙冲，于是问道：“冲儿在文院学习得怎么样？” 长孙无忌明明笑得快要抽过去了，但还是“谦虚”地说：“惭愧惭愧，识字虽然是满分，可是术算却犯了马虎缺丢了两分。 不过还好，文院先生评语是熩国公亲手执笔，说冲儿在学院的表现还算说得过去。让各位见笑啦，哈哈。” 长孙无忌说的话挺谦虚，可是言语间那种高高在上、父凭子贵的味道却怎么也抹不掉。 房玄龄听着长孙无忌在那里吹嘘，脸上像被火烧了一般难受。昨夜房遗爱带着成绩单回家了………然后现在还不敢躺着，只能趴在床上惨叫。 “顽劣”、“不听话”……的字眼充斥全篇，完全没给宰相大人留一点面子，再看看人家长孙无忌家的长孙冲，“还算说得过去”？就长孙无忌这混球，敢嚣张到把户部大印盖到成绩单上，一定是因为长孙冲成绩特别好了！识字满分，术算就减两分，那就分别是一百分和九十八分了！是房遗爱的三倍都不止！ 杜如晦也闭口不言，杜荷的成绩单只是马马虎虎，于焕之老先生给孩子的评语是：“木讷，不奋学。” 意思就是你家孩子有点呆，还有点不追求上进。这样的评语，杜如晦虽没有揍孩子，却也罚他在房间里跪了一晚上，给他讲了两个时辰的“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 尉迟恭满面红光、笑呵呵地站了出来，他本来脸黑，这一“满面红光”后，看起来就像唱大戏的大花脸。 “陛下，微臣也请求将镇国将军印用于盖成绩单。” 李世民对这些手下的后代还是了解一些的，尉迟宝林天资愚钝，三岁才开始学说话，这样的孩子难道和长孙冲一样考的很好？ “敬德，看你的样子，莫非宝林考得很好？” 尉迟恭摇摇头：“宝林那孩子门门功课不及格，那分数可以说是凄惨得很。可是在教师评语里，熩国公、韩崇文、姚思廉、于焕之四位共评，说我家宝林虽然天资愚钝，却是勤奋好学第一人。 勤能补拙，三年后，他们愿意让宝林再读一遍，必能有所作为！哈哈哈哈！” 尉迟恭把尉迟宝林送进文院，其实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不求孩子通窍，只要不是文盲就够了。 程咬金看着自己兄弟在那里大笑，手更疼了……昨夜他收拾程处嗣直到半夜，太气人了！人家长孙无忌家的长孙冲号称“学问第一”，尉迟敬德家的尉迟宝林号称“勤奋第一”。 到了自己这里，奶奶的，“程咬金家里的程处嗣‘顽劣第一’”！这还让不让人在朝堂上站着了！臭小子，你等老爹回去！非得再收拾你一顿！ 把朝廷大印用于成绩单，这于理不合，特别是长孙无忌的户部大印，那是实权大印，不是尉迟镇国将军的荣耀性大印可以比拟的。 可是两个最忠心的手下开口了，他这个息日的老大也不能吝啬。 李世民拍了拍桌子说：“户部大印、镇国将军印是朝廷重器，不可轻用，此例不可开！ 不过看在你们孩子一个成绩优异、一个勤奋好学的份上，朕破格给他们的成绩单盖上玉玺印，如何？”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大喜，程咬金等人大囧：完蛋了！以后谁家孩子成绩好，就可以抱着皇帝大腿赖玉玺印了。 朝堂之上，皇帝亲自勉励学子积极进取，这是“盛文”的好事，就是魏征也不会跳出来阻拦。 很好笑，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居然都怀揣着成绩单，当即就被盖上了皇帝大印。 第142章 暖……暖气? 冷锋嘴角抽搐着，看着长孙冲和尉迟宝林拿回来的成绩单直感觉牙疼………在“长孙无忌”和“***”（看不清）的名字上，居然盖着皇帝大印！ 过分了啊，高官显贵之子的成绩单要求盖章，是为了避免学生私自签名，可是你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盖个皇帝大印是要搞事情啊，以后月月考试，难道你还要次次去皇帝那盖章？ 看看韩崇文那边平民学子的成绩单多实在，虽然父母不识字，只是按了一个手印，可是最起码真实啊！ 把长孙冲这个班的成绩单回执看完，冷锋长舒了一口气。 唐朝的家长和后世家长没什么区别，写的回执里面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揍”，少一点的字眼就是“可劲儿揍”，程咬金更是直接让家将把“家法”送了过来。 这里的家法不是指家庭宗族的法规，而是一根末端钻孔绑着布条的枣木棍子，额，用来揍人的。 如果冷锋拿着这根棍子揍程处嗣，程处嗣必须乖乖挨揍，躲都不能躲，敢于反抗的，视为蔑视祖宗，就不配跟祖宗一个姓氏。 家法是宗族的传统，或者说等同于“滥用私刑”，现在这个时间段，执行家法打死人，官府都不怎么干涉，顶多罚些罚金了事。像五姓那样的宗族，估计家法都打断了不知道多少。 冷锋不主张体罚学生，可是连最方正的于焕之老先生都对冷锋的话嗤之以鼻。“棍棒底下出孝子”，这是千古以来的信条，不是冷锋一个人独言独语就能倾覆的。 皇后派人来把刘淑雯接回了皇宫，皇宫是她名义上的“娘家”，所以不能留在冷锋家里。 孙思邈背着药囊也进了皇宫，刘淑雯治疗嗓子还要他在一边看着，更何况皇后又怀胎了，上一胎是流产，所以这一胎李世民格外重视，特意请孙思邈进宫看一下才会放心。 重新变成孤家寡人的冷锋只能安心教学，看着在班级里鹤立鸡群的冯盎头疼得很。 老子说过：“朝闻道，夕可死矣。” 孔夫子也说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冷锋也对别人说过：“活到老学到老。” 年龄和学习之间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冯盎拿着他的一半财宝进宫“上贡”，讨要到了皇帝“允耿国公学习术算”的旨意。 李世民在圣旨里对冯盎的行为大加赞赏，朝堂上下也是一片赞誉声。 “既然就连尉迟宝林都背会了九九乘积表，那我们就开始学十位数的乘积计算，来，你们像我这样，把两个数字列成加法一般的数字………” 冷锋在黑板上面教，冯盎就在底下认真学，魁梧的他坐在矮凳子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猩猩。 可是冯盎一点也不感觉窘迫，认真地记下冷锋说的每一句话，遇到没听懂的地方还很大气地问长孙冲。甚至就连冷锋留的作业，他也会认真完成。 对于一个认真学习的家伙，没有老师会不喜欢，冷锋也是一样，所以给冯盎批改作业时也格外用心。 批改完作业，已经错过了午饭的时间，不过食堂的厨子整天有大把时间，现在去肯定也能有吃的。 很奇怪，冷锋在食堂遇见了一脸煤灰的李泰、李恪二兄弟。 俩人在桌子上边啃馒头边拿着笔比划着什么，让食堂的厨子心向往之，虽然听不懂两个王爷在说什么，但一定是了不得的学问。 现在文院还在打基础，所以这哥俩也被征用成了术算老师，今天这俩家伙看样子趁着业余时间鼓捣了什么东西。 冷锋走到争论不休的两个人身边问：“你俩在吵什么？” 李泰见是师父来了，大喜，拿着纸说：“师父，你之前教过我水的冷热对流，还有热传递等知识，还说过水是大自然中最经济实惠的冷却剂。 徒儿突发奇想，如果用一个水箱把水困在里面，再接上管道，一端以火烧之，是不是可以像炕一样，可以用来取暖？” 冷锋心里咯噔一下子，李泰这家伙简直就是妖孽啊！只是几种知识，他就产生了“暖气”的构思，真的……真的………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啊！ “你的构思没错，不过你们两个在争执什么？” 李恪说：“师父，水确实导热很快，可是徒儿在想，如果是用水蒸气通入水箱，会不会比水更方便？导热更快？” 这tm又是一个妖孽！冷锋只知道有些食堂是用水蒸气的热气加热水池、对碗筷消毒的，可是具体工作原理只能猜测到加压上，确实，如果现在的技术能够达到应用水蒸气，确实比单纯的水导热很快。 冷锋拍了拍两兄弟的脑袋说：“你俩的设想都很正确，不过李恪，你的想法在现阶段是实现不了的。 所以，李泰，为师接管你的班级，再把你的想法完善一下，你去找将作监的工匠把‘暖气’造出来，并且装到咱们的教室。 现在眼看就要入秋，教室那么大，到了冬天，不可能把窗户都打出洞生火炉取暖。” 说完，冷锋按照自己脑海中记着的锅炉、暖气的样子画出了图。 大唐的冶铁技术虽然不足以造出螺纹，但是他们应该能造出次一点的铁管，至于连接问题……没有橡胶，滴点水就滴点吧，后世暖气密封条件那么好，暖气不也偶尔会滴水嘛！ 看着冷锋画出的教室暖气布置构图，李泰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如果能够在入冬之前完成，确实可以让文院的师生避免挨冻。 想到了暖气，冷锋又想到了玻璃。 没有玻璃的现在，百姓的房屋有的都没有窗户，就一个洞用来照明，天冷了就剩一个门是用来进出的。 富贵人家虽然有窗户，可是糊上白纸，也免不了透风，整天查看窗户纸透了没有不够烦人的。 皇宫算是天底下最奢侈的地方了，可是到了冬天，殿门也得蒙上纸、薄而透亮的兽皮，实在冷，那就里外堆上皮毛，在里面用灯烛照明就是了。 第143章 人与人之间 玻璃就满足隔冷、透亮的要求，只不过怎么造却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玻璃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这东西沙子里就有，好像烧一烧就能造出来。 把阎立本抓过来，把玻璃的制作方法告诉了他。 阎立本拿着冷锋记载的烧制玻璃的设想，看了好长时间才说：“如果咱们书院用这种东西，会不会违制？” 这种华丽的东西，如果装到窗户上，很容易惹人闲话的。 冷锋笑道：“咱们文武院的建筑，不必遵守建制，可以随便造，这可是皇帝亲自给的奖励。 至于违制嘛……你如果真的弄出来了，给文院装备好了以后，就给皇宫也送一些。送玻璃这种神奇的东西给皇帝，皇帝一定很开心，你就趁机要个使用权作为奖励，不是挺好的嘛！” 茅塞顿开的阎立本，当即给韩崇文老先生写了请假条，优先做这件事情。 韩崇文老先生自然会同意阎立本的请假条，在他看来，营造学习环境，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在他小的时候，就如同明朝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里记载的一样：“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后来成了教书先生，他宁可自己家里没柴禾烧，也要把草庐的火盆烧的旺旺的，让那些学子不必受严寒的折磨。 如今既然李泰和阎立本请假是替学子们考虑，那么就必须支持。术算课缩短一些没什么，再朝国子监、弘文馆开口讨要几个术算老师就是了！ 如果提到“纯朴”这个词，很容易就会让人想到农民身上。 大唐的农民是纯朴的，纯朴到了就算是白白捡便宜，都会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天下文院的学子入学，会领到一年四季一共四套、制式的月白色衣服，冬天就不必再挨冻了。 早晨是米粥馒头咸菜，中午和晚上是小米饭和炒菜，偶尔还会出现肉菜，平民家的孩子，平时哪里能有吃肉的机会？逢年过节，也不过是能喝到一点肉汤罢了，拳头大的肉，在十几双眼睛面前显得是那样的渺小。而在文院，吃饭从来都是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多么幸福的生活，更不要说还能学到千金难求的学识了！ 捡了大便宜的平民，心里一点也过意不去。特别是一个张姓的农夫，他的儿子在平民学子中学的最好，得到了“奖学金”。在为儿子的勤奋努力自豪之余，老张看着整整五十贯的奖学金也老脸发红。只是因为孩子勤奋好学就得到了这么多钱，他总觉得不妥。 朝廷颁发禁令，禁止田间燃烧秸秆肥地，改为人畜粪便在化粪池处理后肥地用。 既然不让烧秸秆，那么秸秆就能用于家里的锅灶燃烧所用了。 往年都是在地里烧掉的秸秆，今年不让烧，自己家人口都在一个院子里，也烧不完，几家孩子在文院学习的农民一合计，决定把秸秆送到天下文院。 人家天下文院到了冬天也是要烧柴取暖的，俺们不用给先生辛苦钱，那就送些柴禾吧！ 韩崇文现在就在处理这件事，那些农民赶着驴车，把柴禾往天下文院不远处一堆，就不言不语地走了，如果不是一个学子提起了父母的打算，大家还以为这是老乡在堆积秸秆呢！ 拦住一个刚刚倒了一车秸秆的老农，韩崇文拱拱手说：“老丈，你们为何要给天下文院送秸秆？” 老农认出是韩崇文，两个手做出怪模怪样的姿势拱拱手：“老先生，俺家孙子在天下文院学习，这地里的秸秆以前都是用来肥地的，现在有更好的方法了，秸秆就用来烧火了。 可是俺家人口简单，冬天烧不了那么多的秸秆，这不，就给天下文院送来一些，文院这么大的楼，烧火取暖一定很费。” 韩崇文说：“老先生，文院宗旨，不向学子家长收一丝一毫的钱财好处，你们这么做，可是陷文院于不信之地啊！” 老农立刻激动起来：“哪个敢说文院不信？老汉第一个拿扁担跟他拼命！文院说不向学子家长收一丝一毫的钱财好处，也这么做了，可是，如果是俺们自愿的，就不违反文院的规矩了！………” ……………… “这该如何是好？” 书院办公室里，韩崇文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与各位先生讨论这样做，文院是否是“不信”。 于焕之最古板，敲敲桌子说：“书院所说，不收就该不收，一口唾沫一个钉，如果不是为了文院今后的发展考虑，就是高管子弟掏钱走后门，老夫都不会同意！” 姚思廉也说：“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乱。咱们文院虽然不大不小，也应该有信誉，规矩不可更改。” “可是这样做会寒了学子家长的心，人家一片好意来送柴，咱们硬生生的不要？举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咱们应该再慎重地考虑一下。”满身灰尘的阎立本说。 文院的紧急高层会议，所有的教师都必须进场，阎立本刚打算开始实验，就被叫了过来。 阎立本说的没错，推辞，有的时候是一种很严重的伤害，农民都把秸秆拉过来了，你不能再让人家拉回去吧？ 冷锋拿着文院留存的招生告示说：“书院招生告示所言，是‘不向学子家长收取一丝一毫的钱财好处’，而不是‘不收取学子家长一丝一毫的钱财好处’。这个‘向’字，很值得琢磨琢磨！” 于焕之呸了冷锋一声：“这是玩文字游戏！” “玩文字游戏有的时候很管用。”冷锋从桌子上跳下来说：“如果这个理由您不满意，那那些农民再来时，给他们一些钱就是了。” 姚思廉闻言大怒：“有辱斯文！这是人家的一片好心，怎么能用钱财来衡量？” 冷锋掏了掏耳朵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很微妙，好心这个东西，是别人的善意，只要别人给，咱们最好就要像兜面子一样兜着。秸秆用来烧火，又不是咱们老师受益，是所有的学子受益啊！” 第144章 婚房和通房丫鬟 众人讨论许久，最后决定收下秸秆，但是于焕之坚持要给送秸秆的农民回礼，至于回什么礼，回多少礼，就完全是他老人家的事情了。 冷锋现在可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情，他必须抓紧时间把暖气这个东西的模型弄出来，然后给自己的婚房弄一个！ 没人道啊！难怪电视剧里男女结婚多半都是在夏天。 昨天回家找东西，原来的冷府已经被红色的海洋彻底淹没了，为了装扮好这里，老元特意撇下天下楼的产业回来和老李一起操持。 可是在这红色的海洋之间，却偏偏多出了一个青色的大石头—帐篷！ 直到问了老李，才知道这是冷锋的婚房！ 这可就是开玩笑了，现在已经有了凉意，难道晚上他和刘淑雯就在这个破地方洞房？帐篷旁边就是俩人的卧房！ 唐初的婚礼习俗继承了北朝的习俗，还没有演变成后世电视剧里的那种样子，好多规矩都是有点颠覆常识的，也不知道哪位皇帝在位期间把这些怪习俗废去的。 既然只能从众，那就自己给自己福利吧！ 阎立本在将作监叫来了一群铁匠，各个都是不次于铁生的好手。 “好手”就是有好手艺，虽然打造出来的管子不直也不圆、暖气片也没有层次就是个铁箱子，可是接头裹上牛筋、鱼胶熬制出来的“填缝剂”，通水实验时短时间居然没有漏水！ 这样的水箱型暖气足够应付秋日的寒气了，比帐篷里生炭盆强了不知道多少。 虽然实验时接口没有漏水，可是没人敢保证就一直不会漏水呀！“实验”就是实验各种情况，看看会发生什么。 所以漏水实验过后，众人又开始实验烧水………… 和貌似悠闲的冷锋不同，刘淑雯现在可谓是历经磨难。 自从孙思邈给她定了目标后，她每天都在认真完成，甚至会偷偷地加一千次。 那令孙思邈都说“奇苦无比”的药，简直苦到了天际！每次刚刚入口，就会苦到让刘淑雯忍不住呕吐出来。 可是她还是坚持着喝掉了定量的药，不为别的，就因为昨天晚上她发出了第一声不再沙哑的“wo”音。 因为声音的难听，刘淑雯很不想开口说话，甚至有通过用手比划和别人交流的想法。 孙思邈的药很苦很苦，给她定下的任务很难很难。 可是为了自己的嗓子，刘淑雯充满了斗志，她不希望以后别人都会说：“熩国公的夫人，是个沙哑嗓子的女人。” 皇后看着满头大汗犹在“a”“wo”…不停的刘淑雯，忍不住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冰淇淋。” 刘淑雯摇了摇头：“不……了，孙……神医说我……吃药期间要忌生……冷荤腥。” 尽管这一句话是断断续续的，可是她的嗓音出奇的不再是沙哑的，而是已经回归了正常一点的声音，皇后听到后很是欣慰。 挥手让随行的宫女们退下，皇后说：“我这次来是和你商量个事儿，你和冷锋就要成婚，可是你连个丫鬟都没有，我看柔姬就很合适，你俩也是熟识，她今年也已经十九岁了，在曲艺苑这么久，精通人情世故，有她陪着你，也好帮着你处理一下家事。” 所谓的“通房丫鬟”，就是女子出嫁前的贴身侍女，多半会作为“妾”和女子一同嫁入夫家。 刘淑雯疑惑道：“娘娘是想让……柔姬做妾？这怎么……可以，柔姬辛苦……了这么多年，怎么也要嫁……到良人家做大妇的，嫁到我家里做妾多委屈……呀。” 皇后笑道：“常言虽道：‘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可是事实却不是如此呀，冷锋好歹是个高人，现在也有熩国公的爵位。 现在他虽然只是一个将军，可是大唐各种大事，都有他的参与，说是宰相也不为过。 这样的身份，怎么也不至于辱没了柔姬了。” 刘淑雯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皇后掩住了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感觉家里多了一个妾，自己的心上人就会“移情别恋”，不再一心一意地喜欢你？ 别傻了，傻姑娘，男人呀，只是对新的女人感觉新鲜，真正能够相濡以沫的，还是家里的顶堂大妇。 陛下后宫虽然没有“佳丽三千”，但是三百还是有的，上次秦王府刺客事件过后，整整半年他都没有再去其他嫔妃那里，而是守着我。 杨妃阴妃她们，哪个不比我漂亮？哪个不比我身材好？ 说这些不是在和你显摆我的圣眷，而是告诉你，以色娱人，色衰则爱弛呀。 冷锋身份尊贵，或许不会有平妻，但是一定会有不少妾的。别的大妇嫁到丈夫家里，都会带通房丫鬟的，到你这里可不能例外呀。” 刘淑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皇后的话，信息量有点大，她一时半会儿有点捋不清。 “柔姬已经被我调回了宫里，明天你们俩见见面，好好说说话。” 说完，皇后又在桌面上放下了一本大小接近a3纸的一本书，然后急匆匆地就离开了。 刘淑雯好奇地拿过书，只是翻开后看了第一眼，就扔了出去，双手捂住了眼睛。 那是一本《春宫图》……… 皇后回到了两仪殿，柔姬早已等候多时。 柔姬是曲艺苑的苑主，也是皇后曾经的贴身婢女，或者说……通房丫鬟！ 李世民和皇后成婚时，柔姬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于是李世民就嫌弃地没要。 可是现在十九岁的柔姬，反而美艳得盖过了她的主子。 特别是她的腰，走起路来犹如蛇摆，宛若无物。这是因为她一直练习西域蛇舞的缘故。 皇后坐到座位上，对柔姬说：“留了你这么多年，也确实是时候放你出去了。淑雯你俩是旧识，所以跟着淑雯出嫁给熩国公，也不算辱没了你，高门内宅，就像太上皇时的后宫一样，乱的很。你和淑雯一定要相互扶持，才能固宠。” 《大唐龙牙》群聊号码： 第145章 大婚(1) 后院如后宫，真的不是开玩笑，好多妻妾成群的高官家中，后院内斗的精彩程度，不亚于后宫。 不过长孙无垢当皇后的时间内，李世民的后宫和谐得一塌糊涂。 争宠？皇后和李世民是少年夫妻，一路扶持着走到现在，皇后早已经成了李世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历史上长孙皇后早死，李世民才会那么哀痛，甚至没有把还幼小的李明达交给其他嫔妃，而是以帝王之尊亲自抚养。 孕妇就该安心养胎，而不是做一些劳心劳力的事情。所以当李世民走进来时，皇后慌张地就让柔姬退下。 “你呀………你呀。”李世民走到皇后身边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孙神医说你这一胎就该静心涤虑，好好静养才是，宫内事宜，还有淑雯出嫁的事儿，你就交给杨妃她们处理就好。” 皇后笑道：“长嫂如母，对她的婚事难免操心得多了些，我想让柔姬做淑雯的丫鬟，您怎么看？” 李世民说：“挺好的，免得别的妻妾合起伙来欺负淑雯，有些当家大妇，还真的镇不住后院。淑雯性子懦弱，有柔姬照看着很好。” 皇后想了想疏漏，忽然一拍额头：“陛下，这嫁妆可怎么办？那商朝的瓷瓶，可是价值连城之物，咱们皇室出嫁妆，要是连聘礼都压不下去可就失了颜面了。” 这年头不管是聘礼还是嫁妆，都要和身份地位相当才行，皇家嫁女，嫁妆就是封地食邑！虽然公主在这个封地获取的钱财只是一部分，可是就是这一部分也是一笔不菲的输入，足矣支持皇家公主奢侈的生活。 “淑雯毕竟不是皇室血亲，所以不可能封她封地食邑算作嫁妆……” 李世民考虑许久才说：“算了，让内库再调些金银出来，和倚天剑一起，算作嫁妆吧！” 皇后听说李世民要把倚天剑送出去，大惊，倚天剑对皇帝而言有多宝贝她还是知道的，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下血本。 倚天剑，可不是倚天屠龙记里那削铁如泥、内含武功秘籍的倚天剑，而是三国时期曹操的佩剑，名曰：“倚天”。 曹操一共有两把利剑，“倚天”、青釭。其中青釭剑在长坂坡战役时，被赵云从夏侯恩手中夺走，之后下落不明，而倚天剑几经波折，最后成了李世民的珍藏。 十月十日，秋高气爽，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这样的天气适合做很多事，比如成亲。 冷锋一大早就被老李老元拽了起来沐浴，三个徒弟也抱着冷锋的婚袍守候在浴池边。 浴池里有很多东西，松柏枝子、香料、花瓣………看起来不像是洗澡，而是在炖汤。 一番“熬煮”之后，冷锋在三个徒弟的伺候下换上了新服，还是从里红到外的新服。 伺候师父换上新服过后，李承乾他们就伸出了双手…… “你们呀！”冷锋从旧衣服兜里掏出了三个红色钱袋，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 唐朝没有毛爷爷，所以没法准备红包，而且流通的钱是铜钱和银子，金子都很少见，所以冷锋特意吩咐老元老李制作了一批带着金色喜字的红色钱袋，每个钱袋里面都装着二两银子。 得到了第一份红包的李承乾三人欢呼雀跃着就离开了浴池，今天冷府要大摆筵席，作为冷锋的徒弟，他们三个可要准备好，不能让来贺的宾客失望。 这个时代成婚，并不是在清晨接亲，而是傍晚才会去结亲，这很可能是夫家婆家大多数相隔不远的缘故。 傍晚，当红色的冷锋走出红色的府门时，看到的是一身红色的踏雪和红色海洋一般的龙牙军…… 冷锋作为“武将”，再加上李世民的默许，自然是可以带部队结亲的，所以当龙牙军一千二百骑入城时，很像《满城尽带黄金甲》，或者说，这是“满城尽穿红色衣”？ 宫门有很多的士兵，尽皆手持武器拦在宫门前，领头的就是河间郡王李孝恭，那么，这些士兵很可能就是李世民藏着掖着的龙鳞军。 李孝恭抖抖松松垮垮的铠甲，冷哼一声说：“老夫堂堂河间郡王，带着二郎们来劫路，不留下买路财可不行！” 李孝恭所谓的“劫路”，其实就是“障车”，后世很多地方都流行劫婚车，和这是同样的事儿。 冷锋和李孝恭并不熟悉，可是既然他一个郡王都来劫路了，那么买路财必不可少。 老元笑呵呵地驱马到李孝恭前面，奉上一盒子金条笑道：“郡王看看这买路财可还够？” 李孝恭伸出一只手费力的提过盒子，点点头说：“这买路财不错，你们可以进去接亲了！” 李孝恭带领着龙鳞军散开了，露出了紧闭的宫门。 冷锋伸出一只手，龙牙军各个军士都齐齐深吸一口气！ “新妇子！”冷锋大喊一声。 “新妇子！！！”一千二百龙牙军士兵齐齐大喊。 在家门口喊“新妇子”也是规矩，刘淑雯的娘家算是皇宫，所以就必须在宫门口喊。 门开了，却涌出了无数手持棒槌的宫女，呀呀叫着就冲着龙牙军扑了过来。 这种行为类似“杀威棒”，大意是让新郎领教一下新娘娘家人的厉害。虽然宫女们拿的是棒槌，可是棒槌上是裹了布的。 二狗子是过来人，朝前面一指，大喊道：“兄弟们，护送老大进去！” 龙牙军士兵齐齐下马，把冷锋护在中间，就迎向了宫女们的棒槌海洋。 这种情况下，龙牙军的顶尖战斗力完全没了用处，只能乖乖挨揍。 皇宫里有多少宫女？很多很多！所以一千二百龙牙军完全不够看的，再加上一个个的不敢真的发力，只能乖乖挨揍。 冷锋要是被这些宫女拦住可就是笑话了。 从马上跃下，躲过击打过来的棒槌，冷锋大喊一声：“旧迅队，助我穿越敌阵！” 军阵中穿梭，是迅队的功课之一，当即几个旧迅队成员和冷锋凑到了一起，然后献祭己甚吸引“火力”，替冷锋打开了入宫的缺口。 第146章 大婚(2) 冷锋眼见有了缺口，当即一用力就窜了过去。 二狗子等四五个人也紧跟着冷锋钻了出来，每个人都狼狈得很，要不是老李撒钱袋开路，这棒子能敲到深夜。 经过乱棒的危机，还有很多的礼节，比如冷锋必须把三升粟米（小米）填进一个石臼，拿着n张席子盖住皇宫内n个井口，再用三斤枲麻（貌似是一种植物纤维）塞到嘉福殿的窗户上，最后再把三支箭放在嘉福殿大殿门口。 完成了这些，才能进嘉福殿接新娘子。 冷锋不知道这个时候结个婚居然有这么多的规矩需要遵守，只能老李说一句，他就听着做一件事。 嘉福殿作为刘淑雯的新房，殿门是关着的，这个时候就需要念“催妆诗”了。 ………… 刘淑雯今天也是痛并快乐着。 从早晨醒来开始，就要沐浴净身、焚香朝拜，期间还要抽空练习发音，这些天她已经把每日读字的次数提升到了一万次以上。不长的头发挽起来，上面插满了黄金首饰，重的很，让她直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不属于自己了。 与冷锋不同的是，她的新服是绿色的，这就是所谓的“红男绿女”，不过如果换作现代的审美观………红配绿，赛狗屁？ 皇后今天也是盛装出现在嘉福殿，长嫂如母，她是代替刘淑雯的母亲来“看妆”。 “天生丽质的人，怎么看怎么漂亮。” 说完，皇后把刘淑雯头顶的一根簪子拔了下来，把自己的金凤簪子插到了刘淑雯的头上。 皇家以外，凤的形象可没人敢用，只有皇后亲自赏赐的首饰、布匹，才敢戴在身上，而且这也是一种荣耀。 按照礼仪，作为“母亲”的皇后还要“训教”刘淑雯的。 “嫁入冷家，当谨守妇道、相夫教子，不得………” 刘淑雯跪倒在地，待皇后说完后，才纳头一拜，说：“谨受命，不敢违。” 皇后这才笑着上前扶起了刘淑雯，刘淑雯看着皇后哽咽道：“淑雯父母尽西去，如今陛下娘娘待淑雯如同家人，淑雯……” 刘淑雯还没来得及向皇后致谢，门外忽然传来了冷锋的声音： “郎心急切殿门外，呼唤新娘开门来。淡妆浓抹皆绝美，妆女还请快快快。夕阳将被西山埋………” 这是从未有过的《催妆诗》，虽然辞藻不是很华丽，但是至少是冷锋新作的。 ps：其它婚礼上，新郎一般都是念前人作的现成的催妆诗。 “ai”音结尾的诗，冷锋可以造出很多，一首《催妆诗》还没念完，殿门就打开了……… 走出的不是新娘子，而是全身甲胄、手持利剑的李世民！ “《催妆诗》这种诗，还难不倒你，朕先前安排了宫女给你一个下马威，效果据说不理想。那么，就由朕亲自来给你点‘教训’，免得你婚后欺负淑雯！”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敢啊！” 堂堂皇帝作为兄长来给冷锋这个新郎下马威，这下马威搁谁都得硬受。 谁结婚时身上还带着利器防身的？没有武器可用的冷锋只能硬着头皮挥舞双拳上了。 结果……冷锋扑了个空。 李世民又退回了嘉福殿内，再出来时，已经是背着刘淑雯出来了，柔姬也是一身绿色，就跟在李世民身后抬着刘淑雯的裙角，免得沾地惹上晦气。 民间正常婚配，女子有兄长的，都会由兄长背着出门，李世民以皇帝之尊这么做，可以说对刘淑雯礼遇到了极致。 冷锋只能看到刘淑雯一身绿色的衣裙和满头的黄金首饰，脸是看不到的，一个不透明的扇子就遮盖住了刘淑雯的脸。 这个扇子名叫却扇，婚礼之时，冷锋还得作一首《却扇诗》，让刘淑雯拿掉扇子。 嘉福殿距离宫门很远，可是李世民好歹也是个爷们儿，竟是一路把刘淑雯背到了宫门口，把她送上了婚车。 接到刘淑雯后，冷锋才长舒了一口气。 柔姬用绿色的布匹替刘淑雯挡上膝盖，搭上红颜色的盖头。 当新娘子上车后，新郎是需要骑马围着车绕三圈的。 这个工作，一般的马得驾驭好久才能完成，可是踏雪可不是凡马，冷锋只是骑着它走了一圈，它就自己走完了剩下的两圈。 李世民看着马上春风得意的冷锋笑道：“朕是九五至尊，自然不能作为宾客上门恭贺，就在此别过吧。” “待过几日，我会带酒入宫补齐你的喜酒。” 冷锋对着李世民拱拱手，算是道谢。 李世民神秘地一笑，然后就转身回了皇宫。 此时太阳距离彻底下山已经不足一柱香了，冷锋一伸手，龙牙军就再次组成方阵，威风凛凛地向长安城外走去。 今日的长安城很热闹，特别热闹，不为别的，就因为天下楼楼主大婚，天下楼在修德坊、安定坊、修真坊接连三个坊的街边摆桌，大宴长安百姓！ 来送贺礼的，哪怕是只是奉上一枚铜钱，也会被司仪收下，哪怕没拿钱没拿东西来，只要对天下楼楼主道一声喜，也可以入席。 大宴一城之人，“大宴”要加重点号！古之陶朱公都不敢这么干呀！据说天下楼掌柜老元一早就联系好了长安周边的所有屠户，虽然宴席的桌子是摆在大街上，只是用麻布屏风隔开，可是桌子上摆着的，都是平日里天下楼的菜。 红烧肉、油炸丸子……… 这样的消息是强大的，所以冷锋的结亲队伍路过大街时，街道两边的百姓们都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道贺声：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样的欢呼声一一直持续到了长安城外。 喜车一直行驶到渭河边，文院的学子们在这里设下了关卡，就连诸位先生，都站在队伍前面给自己的学生撑场面。 大家都是师生，只是拦路抢钱丝毫不为过。 六百多红色钱袋派出去，拦路的学子先生们就回了文院，学业为重呀，为了拦路已经浪费了好多时间，讨要钱袋只是讨个喜，奖学金可比这强的多。 婚车再次突破了庄户们的“抢劫队伍”后，在冷府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不需要冷锋背刘淑雯进去，柔姬和几个侍女拿着几个垫子交替铺路，让刘淑雯走进了冷府。 第147章 大婚(3) 古往今来，关于结婚的民俗，新娘子都忌讳脚沾土地。 新娘子婚礼当天初入婆家，需要先拜灶台厨具，以表示自己将来可以成为操持家务的好手。 刘淑雯去了厨房，二狗子等人则顺着侧门出去，然后再从正门刘淑雯经过的地方进入，为的是踩踩新娘子的脚印，以沾喜运。 原本这件事儿应该是冷锋的父母兄弟等亲属做的，可是冷锋没有父母等亲属，二狗子他们正好可以借机蹭点儿喜气。 老元和老李的想法是大操大办，所以庄户们都被安排到了老孙头家的谷场招待，整个冷府都用来招待高官显贵，富商？只配在府外的桌子上吃。 孙思邈到底没有答应当冷锋的证婚人，现在担任冷锋婚礼礼官的是魏征。 魏征走过来揽住冷锋，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这一次冲着你、已故刘文静和陛下的面子，朝臣几乎都到齐了，一个一个地去敬酒，就是喝水也能把你撑死，怎么陛下没来？有他在才能镇住场面。” 冷锋苦笑道：“哪有皇帝出席臣下婚宴的？皇帝说他不来了，我还得去皇宫请他一次喜酒。” 魏征慌张道：“你的婚宴，单是公爵就到了几十个，这些平级的你能拒绝？侯爵里面也不乏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敬酒你能不喝？只有皇帝帮你你才能避免，否则喝酒就是把你丢到酒缸里。” 看着已经熙熙攘攘、人满为患的餐厅，冷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还真的是个问题！ 孙思邈虽然没有答应做冷锋的证婚人，可是却没有缺席，见魏征在鬼鬼祟祟地跟冷锋说什么，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于是就凑了过来，对冷锋说：“放心喝吧，到时候醉遁就好，有老道帮你遮掩！” 魏征看看天色，说：“吉时已到，这就进去吧！有道长帮你遮掩，应该没问题。” 在魏征的引领下，冷锋走进了餐厅。 餐厅太小，只能堪堪容纳公侯，别的人能在其他房间混个位置。实在是爵位官位小的，就只能在院子里落座了。 餐厅里面现在还是闹哄哄的，众大臣按照爵位、文武、三省六部的划分自己找了位置，有嘴馋天下楼美酒的，甚至已经和同伴拼起了酒，比如程咬金和尉迟恭，已经灌倒了刘弘基。 他们觉得，冷锋的婚礼，这个老色鬼还是老老实实趴着比较好。 魏征清了清嗓子，说：“吉时已到，请新人！” 唐朝文武百官当官的素质还是有的，魏征刚刚开口，在场的众人就齐齐闭嘴，从极动到极静之间只过去了不到两秒钟。 魏征领着冷锋走进了餐厅，让冷锋站到早就预留的空地上，然后朝着两边百官拱了拱手。 各个大臣也纷纷拱手还礼。 “今日，是熩国公的婚宴，这结亲礼本该是双方父母家人见证的，怎奈二位新人已是尘世孤人，所以今日有请诸位贤达见证。” 说完，魏征刚要开口招呼门外已经就位的刘淑雯进来，老李在外面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大唐李世民到！” 伴随着老李的声音，一身紫色着装的李世民和龙影走了进来。 “大唐李世民？”冷锋傻眼了………老李为什么不喊“陛下”，而是喊“大唐李世民”？ 李世民无视餐厅内傻眼的众人，笑呵呵地说：“我是刘淑雯的大哥，来参加妹子的婚宴，不是失礼吧？” 听到李世民自称“我”，而不是“朕”，刚刚匆忙起身的几个大臣又坐了回去。 皇帝既然自称“我”，而不是“朕”，那就是以李世民的身份便衣来的，而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委身参加臣下的酒宴。看样子这个熩国公果然是手眼通天，陛下居然都降尊屈贵来参加他的婚宴。 几个侯爵互相对视一眼，不由得把心里对“熩国公”的评价又往上提了提。 大舅哥就应该有大舅哥的待遇，所以百官挤来挤去挤出新的空地过后，李世民得到了单独的一张桌子，嚣张地独享宽阔的场地。 待李世民面前桌子上的酒菜准备妥当以后，魏征才继续喊道：“新娘入场！” 在几个方形垫子交替铺路、柔姬引领下，刘淑雯用扇子遮住面庞走了进来，直到走到冷锋身边站定。 待刘淑雯站定后，魏征捅了捅冷锋，冷锋领意，清了清嗓子后，念道：“倾城轮廓惊鸿面，却扇怎能遮娇颜，不若即刻移开去，佳人与我见一见！” 这是冷锋现场做的《却扇诗》，魏征听完，确定这诗不是前人的，忍不住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淑雯这才去掉却扇，露出了她那精致的面庞，本就美丽的脸只是略施粉黛，看上去只能用“美艳得不可方物”来形容。 魏征继续清了清嗓子，说：“你二人今日结为夫妻，当先拜天地。” 冷锋和刘淑雯一齐跪倒，朝着门口拜了三拜。 等他们站起来后，魏征又说：“汝二人高堂不在，当拜长兄。” 李世民得意洋洋地看着冷锋。乛v乛 话说自打认识以来，冷锋都没有对他行过跪拜礼，就是拱手礼也大多是随意敷衍了事的，今日他占了“长兄”这个便宜，冷锋就不得不拜了。 冷锋看着李世民得意洋洋的样子，不以为意，和刘淑雯一起跪下叩首。你一个比我早生了一千多年的老家伙，拜你我又不吃亏！ 拜完李世民，魏征又说：“夫妻对拜，新娘，礼。” 这时虽然有拜天地父母的环节，可是没有夫妻对拜的礼节。在男权至高无上的现在，女子举案还要齐眉呢，怎么可能会有对拜这种情况。所以刘淑雯对着冷锋认真地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蹲礼。 “新郎，礼。” 冷锋拱手行礼，这时他的腰杆必须笔直不可弯曲的。 往来四次后，魏征才说：“礼成！” 这时就有喜娘走过来，拿剪子剪了冷锋和刘淑雯各自两缕头发，用二人人的头发编成了两个小辫子，分别交给两人保管。 这是寓意“结发夫妻”。 第148章 大婚(4) 直到现在才算礼成，冷锋和刘淑雯已经成了真正的夫妻，刘淑雯也就随了冷锋的姓，别人再称呼她，就会称呼为“冷刘氏”。 完成对拜礼，刘淑雯轻轻咳嗽了一下，柔声地说：“夫君。” 孙思邈的药和训练方式是有效的，刘淑雯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大半，仅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沙哑音。 冷锋笑了笑，道：“娘子。” 俩人还没说出第三句话，刘淑雯就被柔姬她们带走，送进了“青庐”，也就是那个青色的帐篷。 而冷锋则被魏征拉到了李世民那里，新郎新婚，向宾客敬酒可是不可缺少的环节。 魏征清了清嗓子，大声说：“熩国公新婚，还等着洞房呢，就不一一敬酒了，一桌陪一杯如何？” 程咬金不满道：“不如何，大喜的日子，熩国公怎么也要喝尽兴才好去洞房嘛！” 尉迟恭秦琼等人也点点头，这一桌敬一杯酒，确实不妥。 李世民这个镇场子的及时发挥了作用，拿着杯子敲敲桌子说：“一桌一杯就好，这里文武大臣齐备，怎么也能喝得尽兴。” 李世民开口了，就算是一槌定音了，他虽然不是以“皇帝”的身份来参加喜宴的，但是在场敢忤逆他的，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魏征虽能气得李世民直跳脚，可是那也是在正常朝政中。 冷锋先是端着一杯酒走到了李世民面前，和李世民碰了一杯。 李世民笑道：“皇后已经有了身孕，到现在不过两月而已，如果你动作快些，或许咱们还能结个儿女亲家。” 冷锋暗自算了算时间，皇后现在怀着的，很可能就是李世民的第四子—唐高宗李治。 想要让双方孩子接亲，那么就得生个女儿。 冷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你都开口了，我怎敢不从呢！” 结亲，古代政治交流中最常见的手段，甚至不分国家人种差距。 其中最常见的还是五姓七望的联姻。这个时候文人士子极其重李、王、郑、卢、崔五姓，并且民间一直流传着“娶得如意妻，必为五姓女”的俗语。即使李世民是皇帝，身份尊崇，但是却和那五大族中的李氏一族不同，只有清河或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或陇西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才是正宗的。 大唐皇帝是为陇西李氏，有一部分士族甚至认为皇家血统胡化严重，是大家中的“破落户”。所以有很大一部分贵族是宁愿得罪皇家，也不想娶皇女，五姓女才是首选，就是唐高宗李治时期的宰相薛元超，也以没有迎娶五姓女作为毕生遗憾之一。 冷锋没有这么多想法，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的社会，给自己孩子找个皇帝老公公可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了，前提得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丫头，她还愿意嫁给李治，否则哪怕李世民的要求，他也不会理睬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还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小孩子的婚姻，就已经确定了一半。 和李世民喝完酒，就轮到了房玄龄这一桌，宰相的面子毕竟比皇帝的面子只是小了一些而已。 房玄龄和冷锋碰了一杯酒，笑道：“遗爱这孩子，天性活泼，熩国公在文院不妨多管教一下，就是打坏了，老夫也不会怪到文院头上。” 堂堂宰相，说出去贼有面子的身份，朝堂之上可谓是威风八面，可是最近他却因为孩子的成绩，生生抬不起头来。 房遗爱识字六十五分分，这还是在他有识字底子的前提下的六十五分。术算七分，只是比程处嗣多一分，连尉迟宝林都考了三十多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房相，等月后我就改革文院规章制度，甚至有可能加入“体罚”的项目。” 房玄龄果断说：“玉不琢不成器，熩国公放心施为就是！” 冷锋对着房玄龄拱了拱手，就继续下一桌的敬酒。 魏征又把冷锋带到了程咬金他们这些武将的桌子。 尉迟恭摆上一个大碗，倒满后递给冷锋，他自己又换了一个满的酒坛子，说：“文官那边你可以拿杯子喝酒，在这边拿杯子不够丢人的。” 程咬金也说：“陛下开口护着你，我们也不好灌你，你用碗，我们直接上坛子，这你可不亏！” 魏征白了程咬金一眼，武将就是武将，没有一点风雅的气度。 冷锋还能说什么？人家都上酒坛子了，这一碗酒他怎么也得喝下去。 一口闷干，冷锋的眼神立刻变得怪异起来，这碗酒虽然有酒味，可是喝下去完全不辣嘴。 尉迟恭看着冷锋的表情哈哈大笑：“上当了吧！哈哈，知道你心急难耐，洞房怎么能醉着进去？哥哥们体谅你，给你倒的是白开水。” 说完，尉迟恭等人齐齐喝掉了一坛子酒，他们喝的可是真货了。 冷锋对着尉迟恭、秦琼、程咬金、牛进达认真地施了一礼：“诸位，冷锋本是世外浮萍，能够在长安扎根，造下天下楼这么大的产业，全仗各位相助，这人情，冷锋会记一辈子！” 天下楼创立之初，可是这四个人一起出资帮助他的，到论股份时，反而是冷锋有着六成股份。他们的四成股份虽然在官府有备案，可是从来没有收老李老元送去的钱财，口口声声说平日里能随意喝酒吃菜就够了，就已经把股份分红抵消了。 这可是开玩笑了，天下楼一年的纯盈利，就是李世民看着都眼热，更不要说他们了。 冷锋知道，这是他们的人情投资，有这一份人情在，以后他们有求于冷锋，也方便开口。 比如现在，程咬金就一脸怒容地说：“处嗣那小子，顽劣至极，家法已经送到了文院，他要是再混账，你就往死里揍他，揍死拉倒！” 说完，程咬金又拍开一坛子酒，一仰脖就喝了一半。 这就是气话了，冷锋如果真的打死了程处嗣，程咬金不拿着马槊找冷锋拼命才怪。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恨铁不成钢”。 第149章 合卺 冷锋拍了拍程咬金说：“处嗣继承了你的勇武，迟早又是一个大将军，你又何必一直替他操心呢？” 牛进达笑道：“你是不当爹不知道当爹的哀愁呀，我们这辈子是被情势所迫，才上了战场。战阵上可不是唱大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哪有文官自在。” 秦琼也说：“战场上刀枪无眼，汉高祖刘邦贵为皇帝又如何？还不是被流矢射中，不久就一命呜呼了？我经历战斗无数，身上刀疤没有一百处，也有九十多处了，前前后后流血流了数斗，才换来胡国公的爵位。 真正懂得战争是怎么一回事的，一腔热血早就被现实浇灭了，老子拼命就算了，孩子们能不走这条路就不走这条路吧。” 这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完美写照，关中军士自古以来就以从军为傲，可是谁能想到，这些军方的大头们，却已经是这种心态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白骨中不缺乏有将军、甚至是元帅资质的人，可是史书只会记载程咬金等人的勇猛，却不会记载“小明”在何年何月死在了站场上。 勾起了心事的几个将军，也不和冷锋说话了，各自抱着坛子喝起了闷酒。 魏征只能领着冷锋继续下一桌，今天朝臣几乎都到了，好多都是冷锋不认识的，还得魏征引见才行。 在拜会完各个酒桌的朝臣过后，冷锋也喝了一肚子酒，脸都红透了，不过幸好脸红腿却不抖，否则就得被扛到青庐了。 青庐里已经安装上了暖气，所以帐篷外的凉意并不能钻到里面。 刘淑雯已经去掉了繁多的首饰，披头散发，就穿着那身绿色衣裙静静的坐在酒桌旁。 见冷锋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刘淑雯嫩白的脸腾地变成了红色，招呼柔姬一起过去扶冷锋。 前后不过二十多杯酒和一碗水，冷锋还不需要被人搀扶，所以冷锋掀开了帘子对柔姬说：“你先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新婚夜新郎新娘和通房丫鬟自然是不能大被同眠的，所以柔姬红着脸直接钻了出去。 刘淑雯拿给冷锋一块凉的湿毛巾，帮他擦擦脸，边擦边说：“喝了多少酒呀，可还难受？” 冷锋摇摇头，然后就开始脱衣服，青庐里生着暖气，很热。 刘淑雯见冷锋开始脱衣服，急忙退到酒桌边，懦懦道：“咱们还没同牢合卺（jin，和仅一个音）呢！” 冷锋把厚重的礼服扔到凳子上说：“这屋里太热，我脱衣服凉快一点，你想什么呢？傻女人。” 说完，冷锋走到酒桌边坐下，一把把刘淑雯揽入怀里。 刘淑雯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再乱动，干脆就坐到了冷锋的大腿上。 同牢又称“共牢”，就是新郎新娘一起吃一只鸡鸭等动物，表示共同生活的开始。 天下楼的脆皮烤鸭闻名长安城，这可不是冷锋教给厨子的，而是天下楼的厨子自己摸索出来的做法，其美味不亚于冷锋在首都吃过的“首都烤鸭”。 一只烤鸭，在冷锋的“快刀”下变成了碎块，冷锋拿餐刀扎起一块鸭腿递给了刘淑雯。 刘淑雯也是一天没吃东西，拿筷子夹起鸭腿就开动了小嘴。 脆皮烤鸭，外酥里嫩，油而不腻，最适合已是夫妇的两个饥肠辘辘的人。 冷锋和刘淑雯大嘴小嘴一起开动，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一只烤鸭。 好在酒桌上的不是样子菜，量都很足，冷锋又用筷子拨过来一盘子黄瓜耳丝，继续吃。 直到吃饱了，冷锋才看到了桌子中间那个被劈成两半的葫芦…… “这是啥？”冷锋拿筷子指着葫芦问，难道是一种祝福？祝福夫妇生七个带把儿的葫芦娃？ 刘淑雯嘴里嚼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这是合卺用的呀！” 卺是将一个葫芦破为两个瓢，以线连柄端，夫妇各执一半作为酒杯。因葫芦很苦，故以瓢作为酒杯饮酒表示夫妇同甘共苦。 另外匏为笙竽八音之一，所以也寓意音韵调和如琴瑟之好。 所以，如果电视剧演唐朝婚礼夫妇用酒杯喝交杯酒，呵呵……… 冷锋不知道“合卺”啥意思，白天还有老李老元在一边指引他，现在他已经进了洞房，而老元还在天下楼指导“大宴长安”，老李在冷府厨房不停地催厨子加紧再上炸肉丸。自从发现李世民超喜欢炸肉丸子后，朝臣们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争先恐后地叫老李再上。 所以冷锋伸手扭了扭刘淑雯的鼻子问：“合卺是啥意思？” 刘淑雯也吃饱了，就回答说：“就是俗语里的交杯酒，只不过是用这个，咱俩一人一半，拿着它喝酒。” “任他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冷锋把桌子上的葫芦拿过来，一手一个，还作怪地互相敲了敲。 刘淑雯没好气地抢过一个，拿着酒坛子往里面倒酒，只倒了一点就停下，然后给冷锋的那个瓢倒酒。 “夫君～”刘淑雯端着瓢，含情脉脉地看着冷锋。 冷锋笑了笑：“老婆～” “噗……”刘淑雯直接笑了起来，说：“只有老头叫老奶奶才会说老婆，夫君可是喝多了？” 冷锋总是情不自禁地把后世的专属名词透出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现在起，我就叫你‘老婆’，一直到咱俩都白了头，变成老头老太婆的那天！” 刘淑雯何曾经历过冷锋的情话攻击，这下差点连眼泪都掉下来了。 冷锋伸胳膊揽住刘淑雯的前臂，示意她喝交杯酒，不对，应该是合卺。 可……瓢就是瓢，永远不如酒杯方便，俩人试了好几次，酒没喝进嘴，倒是都撒在地上了。 冷锋看着刘淑雯的瓢说：“你把它倒满啊，不然喝不到。” 刘淑雯急急地说：“我不会喝酒呀，喝掉这些就醉倒了，谁还……谁还能和你……和你……” 没办法了，冷锋只能歪着脖子够瓢，好让刘淑雯方便一点。 这个姿势虽然不雅，可是好歹把酒喝到了嘴里。 第150章 度蜜月! 刘淑雯看着冷锋那奇异的姿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是屋子里热还是不胜酒力，她的脸变成了诱人的胭脂色，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事实上冷锋确实也这么做了，轻轻地咬一口，牙齿传来的感觉就像是布丁一般。 窗边的红烛还在烧着，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床边，双双躺到了床上。 刘淑雯虽然进过教坊司，还看过皇后秘密给她的《春宫图》，可是对这种事儿还是懵懵懂懂的。 冷锋见刘淑雯只是捏着裙子不说话，也不动作，就主动去帮她脱衣服。 刘淑雯也不反抗，只是当她全身上下只剩下亵衣时，她忽然抓住了冷锋的手，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条白绫。 “你拿这东西干嘛？”冷锋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那啥之前还有程序？ 刘淑雯白了冷锋一眼，把白绫垫到了床上，然后躺在了上面。 这下冷锋记起了这东西的用处了，这白绫是承载“落红”，证明女子清白的。 清白，一直以来都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新婚之夜女子的白绫上没有落红，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轻则退婚，重则浸猪笼。 冷锋倒对那层膜不什么在意，他喜欢的是刘淑雯这个人。 都说女人的第一次是特别疼的，其实那是过度紧张的缘故，如果放松下来是不会那么疼的。 冷锋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看到如同一只绵羊一样的刘淑雯的时候，也不敢直接兽性大发。 躺到刘淑雯身边，冷锋轻轻搂住她，在她侧脸轻轻吻了一下，说：“从今天起，咱俩就要凑合着一起过了，你让柔姬回去吧，我没有纳妾的打算。” “？？？”刘淑雯转过头震惊地看着冷锋。 “这辈子有你一个就足够了，等什么时候咱俩都老死了，埋也埋在一个坟里，就像现在，咱俩并肩躺在床上一样。” 第二次了，这是刘淑雯第二次承受冷锋的情话攻击了，从没经历过这些的刘淑雯顷刻间就沦陷了。也不再害羞，她主动搂住冷锋，献上了香吻。 冷锋伸手扯过被子，遮住了刘淑雯去掉最后的束缚后，露出的曼妙春光。 （不知道违规的边缘在哪，不再试探，此处省略一夜的情节。） 清晨，透过帘子缝隙进来的微弱阳光已经洒到了燃尽的烛台上，今天还是冷锋第一次赖床，夫妻之间的“运动”最是耗费体力，更何况食髓知味的俩人还运动了不止一次…… 染血的白绫被刘淑雯摆到了桌子上，上面殷红的血迹印证着她已经初为人妇。 冷锋就呆呆地看着阳光一点一点地离开烛台，渐渐逼近新床，直到照射到刘淑雯嫩白的侧脸上，发出令人迷醉的光芒。 刘淑雯被阳光照得醒了过来，昨夜的一番癫狂让她第一次发现男女之间的事并不是那么让人反感、恶心，而是像飞上云端一样，轻飘飘的。 “你已经醒啦？”刘淑雯转过身，主动搂住了冷锋，根本不管自己翻转间已经露出的春色。 冷锋拉了一下被子，把她盖的严严实实的，然后继续发呆。 从穿越到现在，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做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哪怕是三棱刺刺穿敌人的心脏、松纹古锭刀砍掉藤甲兵的头颅，他也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幻。 直到自己已经娶妻、洞房过后，他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人活着，如果没有真实感的话，多半会废的，冷锋的手在被子中来回滑动，刘淑雯那缎子一般的皮肤是那样的真实。 好吧，找真实感的话都是扯淡，其实是冷锋现在又想了…… 打开门帘，让迎面而来的秋风带走身上靡靡的气息，冷锋忍不住对着太阳打了一个喷嚏。 柔姬带着侍女已经守候在外面，见冷锋出来了，齐齐对冷锋施礼。 她们都拎着木桶，门口还有一个浴桶。 “你们进去吧，夫人还没起来，我去浴池洗洗。” 说完，冷锋大跨步地离开了青庐。 浴池里居然有人，孙思邈满脸青紫地在热水里憋气，见冷锋进来了，才钻出水面换气。 看到孙思邈的身体，冷锋吓了一跳，这家伙难道过敏了？怎么身上那么多的红疙瘩？ “老孙，你这是怎么了？” 孙思邈喘着气说：“昨日在你酒宴上见到了海里的大螃蟹，老道还没见识过。医书记载，此物湿寒，可祛燥热，就吃了一只，想要试试它是怎么个‘寒’法。结果不知怎么身上突然发痒难耐，还起了红疙瘩，只有热水浸泡才能缓解一下。” 冷锋笑了，这分明是海鲜过敏，看样子孙思邈没有吃海鲜的口福呀。 孙思邈眼见冷锋脱掉衣服也要入浴，急忙阻止道：“你不要靠近，这病症老道还没见过，很可能会过继给你，这疙瘩很像虏疮，要是过继给你就不妙了。” 冷锋自顾自钻进了水里，对一脸惊恐的孙思邈说：“你这是过敏症状，不是传染病，忍两天就好了。” 孙思邈还是第一次听到“过敏”这个词，不禁问道：“你所说过敏，究竟是什么病症？” 冷锋对过敏症也不怎么理解，但是给孙思邈讲讲也是可以的。 “过敏……我记得它也叫‘变态反应’，是一种人体的自我保护方法。就像有些人喝了酒就会全身浮肿一样，你吃了螃蟹，也引发了过敏的症状……” 冷锋在这边说，孙思邈就在那边认真记，冷锋的每一次开口，都能让他受益匪浅，有些说法看似荒诞不经，和传统医学背道而驰，可是经过事实的检测后，冷锋的那些理论偏偏还很坚挺。 比如青霉素，孙思邈以前觉得食物霉变产生的东西，一定不是善类，可是他在岭南实验后，发现这东西真的挺厉害，对消炎特别有效果。 冷锋只是擦洗了一下身子就跳了出来，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他现在就想守着刘淑雯。 “你那天跟我说医学院的事儿，我觉得不错，你现在如果有钱，不妨就抓紧盖几间屋子，不用文院那种高楼，草庐就行。” 冷锋说：“要钱就去找老李老元，让他们弄。我要度蜜月，不对，我已经向韩崇文老先生请了一个月的假。” 第151章 开家医院? 度蜜月可是冷锋早就决定下的事儿，来到大唐，除了秦岭养伤是悠闲的之外，就一直在东奔西走。 冯盎眼看就要回岭南了，龙牙军自然需要护送他回去，不过这一次冷锋打算带着刘淑雯一起南下，到岭南玩一圈。 对于冷锋的提议，冯盎自然是乐意之至，说冷锋这次去岭南，他正好尽尽地主之谊。 而冷锋的一个月假期，指的就是在岭南玩一个月，护送冯盎和回程都是公务，自然不算在假期之间。 孙思邈那日参观了文院过后，不知道和姚思廉他们聊了什么，反正是打定主意要办一个医学院，冷锋直接提议把医学院建立在文武院旁，给文院毕业生多一个选择。 缺医少药，也是大唐百姓普遍短寿的一个原因。这个时候的医道，多半是家学，就是父传子子传孙的那种。在这样的环境下，百姓生病很难找到大夫看病，以至于感冒就已经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绝症”了。 偌大的长安城，大夫均摊也不能达到一个坊市一个，所以家中有急病的，家人甚至会冒着徙三千里的责罚深夜翻出坊市找大夫。 如果说韩崇文等人的毕生所愿是教化天下，那么孙思邈的毕生所愿就是“悬壶济世”了。 神医自然有神医的派头，李世民请他给皇后诊病，他要的诊金就是五千本医书。（将作监印制的） 至于学生，肯定是不会缺的，孙思邈只要登高一呼，肯定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来报名，毕竟“大夫”这个职业，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奉迎的，只要有这一技傍身，天下哪里不可去得？ 洗完澡的冷锋神清气爽，走出浴池，在老李的伺候下换上了新衣。 老李忙碌了一夜，黑眼圈都出来了，他既要在府中忙得转圈、招待好宾客，还要保证宾客都安全地回家，冷锋倒是睡足了，老李却还没合过眼。 “告诉老元，天下楼盈利，孙道长建造医学院时要多少给多少，这可是大好事儿。” 老李点点头表示记下了，跟随着冷锋走进了餐厅。 昨夜朝臣饮酒，尽管有李世民镇场子，还是有喝多的，梁柱之上甚至还有许多划痕，多半是程咬金他们喝多了，彼此之间“切磋”了一下下。 冷锋才坐下，刘淑雯就在柔姬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破瓜之后，脆弱点的哪怕一天两天的也缓解不了那种感觉。 刘淑雯原本都是披着发，偶尔有闲暇时间才会盘起来，今天她的发型是“妇人头”，怎么看怎么别扭。 等到她坐下，冷锋第一时间把她辛苦盘的头发给弄得披散，这才顺眼点。 “妇人头多难看，以后别盘这种难看的发型。” 刘淑雯轻轻扭了冷锋一下说：“我现在都已经是妇人了，自然就得盘妇人的头发，否则外人看了会笑话的。” 冷锋扯直了刘淑雯的头发才说：“谁会笑话你，你以后就是国公夫人、天下楼女主人了，谁敢笑话你？” 规矩教条这些东西，多半是上位者用来要求下位者的，而上位者却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 唐律虽然规定一夫一妻，可是哪个高官家里不是妻妾成群？甚至高官的妻妾还有“诰命”这种女人官。 刘淑雯嫁给冷锋过后，李世民直接就给了她一品诰命，虽然没实权，可是在女人圈子里这可是地位的象征，甚至于每年还能领朝廷的俸禄。 如果有皇后召开的集会，只有一品诰命夫人才有陪坐的权利，一品以下，除非是高龄老太，否则只能站立一旁。 小米粥、咸菜、煎蛋，标准的早餐，只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再等一会儿就是中午了，或许这该叫上午餐才是。 刘淑雯嫁入冷府，李世民单单是送来原是宫女的侍女，就有近一百之数，不过，怎么安排，这就是刘淑雯这个当家主母的事儿了。 吃过早饭，刘淑雯就开始进行当家主母的实践。 老元顶着熊猫眼走了进来，走路都有些摇晃，老李昨夜负责接待宾客，老元负责接礼，都不是轻松的活儿。 一本账本摆到了冷锋的面前，老元深吸一口气说：“金银之物还在统计，这里的只是珍宝目录。” 冷锋给老元倒了一杯茶说：“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人家来送你礼，你还得还礼，你来我去的，其实谁都挣不了多少钱。” 正说着，冷锋打开了账簿，上面的第一个名字就差点让冷锋把刚刚喝的粥吐出来。 “倚天剑？倚天屠龙记？谁送的？” 老元舔舔嘴唇说：“这是陛下的嫁妆之一，可是三国时曹操的佩剑………” 听老元说完“倚天剑”的来历，冷锋不由得对自己的文盲感到羞耻，连老元都知道的东西，他居然联想到武侠小说上去了。 前有冯盎送的孙坚松纹古锭刀，后有李世民送的倚天剑，三国：魏、蜀、吴，冷锋现在只余下蜀国的武器还没收藏了。 除了李世民送的倚天剑外，后几页大多是珠宝翡翠一类的东西，可以直接当金银看待。 可是当翻到最后几页时，冷锋又差点喷饭。 “八阵图？不是开玩笑吧！谁送的？” 老元说：“这是卫国公送的，看那本书的样子，多半是古籍！” 八阵图这东西很有名气，据说是蜀国诸葛亮所造，用于军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是后来遗失了，这也更给它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八阵图，并不亚于倚天剑和松纹古锭刀。 这下三国的东西凑齐了！急不可耐的冷锋急忙让老元把八阵图和倚天剑拿来看看。 所谓的“八阵图”，其实是一本兵书，随兵书一起的，还有李靖的笔记。 “天覆阵赞：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 地载阵赞：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於阳。 风扬阵赞：风无正形，附之於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 李靖的笔记前面记载着他对八阵图的一些理解，可是这些东西，冷锋还真的看不明白，就像还在学拼音的一年级学生看文言文一样。 第152章 八阵 这就相当于一个人得到了一张藏宝图，却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外星文字一样。 不耻下问是一个极好的品德，冷锋当即叫老元驾车去李靖那里求问。 “天覆阵赞：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 这句话的意思是：天覆阵，不论士兵的多少，都是十六分十六队，也就是说结阵的最好都是十六人、三十二人、以此类推。 外圆内方，有天圆地方、孕育万物之意，这种阵型随时可以变换其它阵型，所以结阵，它是首选。 地载阵赞：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於阳。 这句话是说，地载阵，以十二为基数，四侧各三，在方阵的顶角的，都是猛将，这样的阵型最适合出击，机动性极强。 风扬阵赞：风无正形，附之於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 这个阵型没有图画，仅仅靠着词句推断很难复原，所以这个阵型我没有深入地研究。 云垂阵、龙飞阵等等只有形容，没有图解的，我只研究出了虎翼阵。 虎翼阵赞：天地前冲，变为虎翼，伏虎将搏，盛其威力。淮阴用之，变为无极，垓下之会，鲁公莫测………” 就在李靖的书房，李靖拿出笔墨白纸给冷锋画图，边画边解释，冷锋就是再没有基础，也能听明白了。 “八阵图变化莫测，实在是兵家至宝，舅父把它传承给我后，我研究它一日不辍。其实，我所做《六军镜》，就是根据八阵图演化而来的。 这些年征战不断，实践得多了，也就总结出了自己的行军套路，你替蜀王借《六军镜》，其实并不妥当。赵括此人，熟读兵书，却只会照搬照用，纸上谈兵所向披靡，到了战场上反而就成了白痴。 这就是前车之鉴啊，所以我把八阵图作为你的新婚贺礼，就是授人以渔。” 冷锋拿着八阵图看了许久，在这个冷兵器的年代，军士结阵对敌，是最有效的，哪怕火药普及到了军队，八阵图的重要性也是取代不了的。 当然，如果导弹那种变态的武器出现，那么八阵图也就不再适用于军队了。 毕竟，任你如何结阵，一颗导弹过去就全部结束了。 可是在有生之年导弹能不能出现，还是个未知数，技多不压身，冷锋也只会少数人的合击技巧，他不介意也琢磨琢磨八阵图，搞个………搞个《七军境》出来？ 冷锋看着嘴唇发干的李靖说：“烦劳卫公解惑，可是………卫公可是有事相问？”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李靖这么不遗余力地教导冷锋，肯定是有事儿相求。 李靖坐正身姿说：“惊雷既然已经造出来了，为何却没有普及到军队？老夫在朝堂之上几次想要向皇帝求问，却始终不敢开口，所以只能向你询问。” 冷锋想起来了，李靖曾恳求过将惊雷普及到军队，可是……… “卫公，惊雷这东西，威力惊人，如果普及到军队，您能保证不会有将军心生野心吗？刀枪斧钺战斗的时代，战乱时动辄都战死上万的士兵，如果惊雷普及了，到时候大唐大地千疮百孔都是有可能的。” 冷锋见李靖低头沉思，又说：“卫公，我也破例给您透个底儿，我在草原所用的惊雷，是最安全的了，可是惊雷司弄出来的惊雷，很容易就会炸的，必须妥善保管才行。普及军队的话，起码也要让军士们完全了解安全条例才行。 再者，惊雷现在的产量也不足以普及，单单是装备到龙牙军、龙鳞军上，也只是基数三而已，这些日子产量上来些，也不过达到了基数七。 您想，大军团作战，一千多人能干什么？只能是把他们当成奇兵或者说攻坚队来应用。” 李靖叹了一口气，冷锋那个手雷的效果，已经让他极度渴望了，后来研究出的惊雷，只有魏征见识过真正的威力。 而且朝堂之上，魏征只是说：“惊雷不愧神器之名”后就没有了下文。这显然是被皇帝塞了封口令，神器到底是怎么个“神”法？知道名字却不知道威力，实在是让人捉急啊。 冷锋看着李靖书房里挂着的地图入了神，自从冷锋把手机上的地球地图、亚洲地图拓画下来以后，地球地图就成了李世民的珍藏，亚洲地图成了将领们的至宝。 现在那个将领家里要是没有一张画得乱糟糟的亚洲地图，会被同行取笑。 李靖的这张地图占领了一面墙壁，上面清晰地画着已知敌国的兵力分布。 地图的下边有一根长杆，想来就是用来指地图的，冷锋拿起长杆，在高昌的地方点了点说：“高昌，一直对大唐国土虎视眈眈，它那里还有‘棉花’这种神奇作物，用之制衣，百姓可以脱离挨冻之苦，可是我天下楼派去高昌购种的人，居然被打得半死，呵呵。 我很想把这种东西种到山东，听说山东平原日照足，最适合种这种东西。” 李靖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冷锋说这么一段话是什么意思，敌国的东西，如果你想要，他不给，那就只剩下抢了。 当然，把他们的国土抢过来也不赖嘛！ “熩国公可是要对这个地方用兵？” 冷锋摇了摇头：“我还要送冯盎回岭南，把谈殿等不忿的势力干掉，顺便考察一下岭南该如何开发。干掉高昌，是早就订好的事儿，就算我不去，也会有人去。” 说完，冷锋看了李靖一眼：“再透个消息，这次征讨高昌，你会是主帅，和你一样是主帅的还有河间郡王李孝恭，皇帝让李孝恭也组建了一支火器队伍，火器基数也达到了七。” 李靖咽了一口唾沫，如今秋收已过，国有余粮，最适合打仗了，如果和李孝恭的火器队伍一起行动，他就可以见识一下魏征口中的“不愧神器之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第153章 老孙的医学院 沉迷于幻想的李靖干脆把冷锋晾到了一边，自己一个人对着地图上高昌、薛延陀、昭武九姓等地方沉思对策。 大唐的军令严密，正常情况下，只有快出征时才会公布主帅人选，没有人会像冷锋这样毫不顾忌地就告诉了李靖“打高昌的主帅是你”。 李靖行事，向来是谋定而后动的。 程咬金等人得知自己是征讨高昌的主帅过后，多半会好好过一顿酒瘾，然后大笑着就出征了。虽然他也是名将之一，却只是“老将”的程度，熟知军旅要机，不会犯大错，偶尔能耍耍“奇兵”的谋略，已经极为难得了。 而李靖，已经超脱于“主帅”、“将军”的行列，达到了《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的程度。 用“阴谋家”来形容李靖或许会更为贴切。 此刻，李靖想的不是怎么打高昌，而是怎么打下高昌，而不会引起薛延陀等国家的警惕，甚至于谋算一下他们的土地。 谁说出征高昌，只要把高昌打下来就好了？ 为将者，从来都必须有着吞并四海的志向。 从东突厥破灭到长孙无忌前去接盘，李靖靠着自己的能力硬生生从西突厥手里咬下了东突厥的一分国土，从五五分变成了六四分。大唐六，西突厥四！ 专注于思考中的李靖就像一个雕塑，这个时候打扰他是不对的，所以冷锋放轻脚步，走出了书房。 李靖的儿子李德謇一直在书房门外候着，见冷锋走出来，又见自己父亲在沉思，就知道自己父亲又陷入沉思了。 主人陷入沉思把客人晾到一边是不对的，李德謇对冷锋恭敬地行礼说：“熩国公不要介意，父亲他一想事情就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望熩国公不要见怪。” 冷锋笑笑说：“你父亲和我是熟识，这不算什么，咦，天下文院建立之初，程处嗣等人都进了文院学习，你为何不去？” 李德謇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娶妻，不在招生范围之内，虽然我也很渴望进文院，可是………” 冷锋笑着拍了拍李德謇的肩膀说：“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明日就去文院旁听吧，多学点知识没有坏处。” 李德謇对文院早就心向往之，听到冷锋的话大喜，当即一礼及地。 旁听生和正式生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专属老师，就是不能参与课下大儒带着三四个学生开小灶，可是李德謇觉得自己只要课上下苦功，也能够学到不少。 既然李靖在沉思如何攻打高昌，没时间作陪，冷锋也就告辞了。 李德謇并未挽留，在这个身份地位相当讲究的年代，卫国公府上下只有李靖一个人够资格作陪。红拂女是女人，“入得厅堂，下得厨房”不适用于唐代。女子招待客人，不仅是不守妇道的表现，更是对宾客的一种羞辱。 除非李靖父母在堂，才能够出面招待冷锋。 李德謇带着家将送冷锋一直到了文院，送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李德謇想赶紧把：“旁听生”的身份敲定。 文院内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可是食堂里却没有多少人，大部分的学子都选择用饭盒装饭到自己的老师家里边开小灶边吃饭。 这时的学子是勤奋好学的，文院宿舍的油灯是免费提供的，所以很多学子都会挑灯夜读，直到宿管严厉斥责、或者自感再看下去会影响明天的学习才会作罢。 这虽然不是“废寝忘食”的最高境界，可是已经很不错了。 李承乾现在寄局在冷府，文院边没有自己的住所，所以他也是在食堂就餐，遇到求问的学子，也会放下筷子给他们解惑。 虽然他只有十岁，可是看到他的这种作派，没人会把他和“小孩子”联系到一起。 很凑巧，孙思邈也在食堂，奇痒熬过去后，他就急不可耐地拉着老李来文院选址，直到饿了才钻进了食堂。 选定了医学院建址的孙思邈很开心，甚至有闲心指教一下厨子把什么药材加进饭菜里不会影响味道，还对学生们身体有好处。 冷锋给自己和李德謇打了一份饭菜，凑到了孙思邈的桌子。 孙思邈难得没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戒条，见冷锋坐下后就问：“我要建立医学院，就不能是纸上谈兵，肯定也要救治病人，我发现长安好多药材都是稀缺的，可是到了它的原产地却不怎么稀奇，老李说你们天下楼有办法……” 冷锋笑着说：“天下楼招待的南北商人不计其数，现在都有点商人老大的意思了。 上次我想吃辣椒，老元就托属地的商人带了不少过来，想来让其它地方的商人带些药材过来也不是问题。” 孙思邈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把其中一张给了冷锋说：“这些药材，都是长安没有的，你让老元给我弄些来。” 冷锋接过纸张，发现上面秃秃改改都有点面目全非了。 “唉………”冷锋叹了一口气说：“老孙，咱俩之间你还客气啥？想要什么药材都写全吧，我现在都在发愁怎么把钱花出去，帮你买药材花不了多少钱的。” 孙思邈叹息说：“到底不是自己的钱，花别人的钱老道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这样吧，你们文院教师不是有薪水吗？老道今后不要薪水了，都换成药材吧。” 冷锋哭笑不得，唐初的人就这个德行，自尊心强的要命，你只要稍微迁就他一下，他就会掀桌子说你是在羞辱他，动辄就要绝交。 没薪水就没薪水吧，那些在文院边安家落户的大儒们不也靠着薪水还建房的钱嘛！多孙思邈一个也不多！ 孙思邈选的地方是武院边，那边更远离惊雷司，房子他只是决定要一间水泥平房用来储存药材，余下的就都是茅庐就好。 堂堂天下文武院旁边的医学院居然盖茅草屋，这太影响形象了啊！ 冷锋只是对着老李使了一个眼色，老李就领意地点了点头。 第154章 除铁 长安的冬天可也冷的很，一直住茅草屋可是不行的，孙思邈的这个要求必须驳回。 当然也不是正面驳回，那样太不给老孙面子了，只要建造的时候不盖茅草屋盖水泥房就行了。 “上位者”的最大便利就是只需要动脑，不需要动手，暖气的烧水实验过后，得出的结果是完全可以使用，就是偶尔会有几处连接的地方滴水。不过和它祛寒的效果相比，这点毛病也就不值一提了。 李泰和阎立本的课现在多半是自习课，这俩家伙不放心工匠们安装暖气，还要时常盯着才行。 大唐铁匠打造的暖气管道……怎么说呢？不是很标准，反正冷锋很担心上着课的时候暖气突然漏水，然后大家可以洗热水澡。 所以文院教室里的暖气管道、水箱是加装了木盒外壳的，虽然修理漏水什么的很麻烦，可是毕竟安全些不是？ 玻璃的制造，到底遇到了麻烦，阎立本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造出透明的玻璃。 虽然烧制出来的东西晶莹剔透的，可是透光性却特别差劲，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办法当玻璃用。 幻想和现实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了，在后世的时候，想要什么东西，买就是了，在买玻璃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人会问：“这玻璃是啥材料制成的？” 就是问了，商人多半也会哈哈大笑：“我就是个卖玻璃的，哪知道玻璃是啥材料的？” 所谓“科研”，就是科学和研究，科学和研究是同样重要的，冷锋知道玻璃的制造源头，剩下的就是研究了。 阎立本很喜欢自己第一次烧出来的那个一坨绿色的东西，特意找了刻刀把它雕刻成了一件工艺品。阎立本有木雕的底子，石雕也不赖，雕刻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挺不错的。 那块，或者说那坨绿色的玻璃，被阎立本雕刻成了一座小山，摆放在阎立本的办公桌上，上面还有怪石树木，栩栩如生，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很有价值连城的意味。 玻璃这东西，西域就有，这个时候西域商人把它叫做“琉璃”，只要一出现就会被高官显贵哄抢。 “沙子烧出来的破东西，世人居然还觉得它价值连城，不知作何评价。” 眼看阎立本盯着自己的作品一脸迷醉，有变成玻璃雕刻师的趋向，冷锋急忙把他从幻想中拉回来，当一个科研工作者多好呀，何必去做一个卖玻璃的？ 阎立本把玻璃雕放到桌面上，叹息说：“西域的琉璃，原来就是这么出来的，破破烂烂的还不如我弄出来的东西好看，熩国公，这样的实验我做了许多，发现这些玻璃的颜色深浅不一，您有什么办法把它的颜色降低点吗？只要降低到透光，就够用了。” 冷锋支起下巴思考起来，化学这东西，他只是在师父的要求下粗略地学了点，不至于一无所知就够了，所以当扯到这些技术性的东西上时，那点可怜的化学知识就完全不够用了。 绿色？应该是铁吧，让玻璃显出绿色的是三价四价铁的缘故还是三氧化二铁、四氧化三铁的原因？ 反正除铁的办法应该行得通！至于怎么除铁………还是问问专业人士比较好！ “烧玻璃的沙石中，应该掺进了铁！”冷锋看着阎立本说：“如果你有办法除去铁，或许玻璃就能变得透明些了。” “除铁？”阎立本问道：“如何除铁？” 冷锋苦笑道：“我又不是铁匠，怎么知道如何除铁？或许你应该去问问你们将作监的铁匠才行。” 将作监的铁匠很多，刚好离文院不远的惊雷司就有一个技术不错的。 冷锋刚好也是闲来无事，安排好李德謇入学的事儿后，就带着阎立本去惊雷司找铁生。 没有冷锋带着，阎立本是不能进入惊雷司的。 惊雷司的防御，可谓是一日三变，不大的一片地皮，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至少一双眼睛盯着。 最外围的护卫，都是全身武装的玄甲兵，任何经过惊雷司外围的人，哪怕毛都没看见，也必须接受盘问才能放行。 如果不是周边的庄户，就会被拿问。如果是身份不明的人，这些玄甲兵连问都不带再问，直接就拔刀砍人。所以周边的庄户宁可开辟一条新的小路，也不敢再靠近惊雷司这边了。 经过最外围的守卫后，惊雷司内圈是手持木矛的玄甲军士兵。 自从想起兵刃撞击也会引出火花后，张仲清第一时间就下令让内圈护卫的玄甲兵换了木质武器。 铁生的地盘就在内圈外圈之间，一共一百多个铁匠一日不辍的在打造惊雷箭箭杆和惊雷的外壳。 惊雷箭、惊雷这两样东西，使用起来很方便，只要点火后射出去或者扔出去就可以了。在火药引燃发出声响后，一支惊雷箭或一个惊雷就没了。 而惊雷箭箭杆，就是技艺精湛的铁生，一日之间一刻不停地打造也不过二十多的产量，至于惊雷外壳，那就更少了。 特别是张仲清的要求一贯是严格的，惊雷箭箭杆、惊雷外壳必须完全合乎规范，否则必须返工。 就是因为所有环节都遵守这些严格要求，张仲清才敢把惊雷箭的哑火率定到一成，而且还是拍着脑袋保证的。 铁生现在是惊雷司的铁匠头子，还有朝廷密封的六品下官位，可谓风光无限。 虽然他此生不能再随意进出惊雷司、就是出去也有人拿着钢刀跟随，可是他毕竟从一介铁匠变成了官员。更何况惊雷司不允许他随意出去，但是不会阻拦他结亲生子。 在这个年代，结婚大部分是不需要恋爱的，有钱、有名、有官就能随便挑老婆，所以铁生被困在这里，是在不是什么大事儿。 铁生听到传叫，立刻放下手里的锤子出去见冷锋。 他虽然不知道冷锋是什么人，可是能够随意出入惊雷司的，肯定是大人物，他虽然憨厚，可是却并不傻呀，所以是跑着出来的。 第155章 省亲 “大…大大大大匠。”在阎立本兄弟面前，铁生从来都是像个鹌鹑一样。 阎立本点点头，说：“我们想要把砂石里的铁去掉，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有有有……有的。”铁生立刻转身进去，不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石头，通体黝黑。 “这玩意儿叫做吸铁石，只要是铁，都会被它吸附在上面……” 看到铁生手里的东西，冷锋当即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一下。 吸铁石！吸铁石！！ tm的这不是小时候玩过无数次的东西嘛，怎么把这东西忘记了！！ “灯下黑”就是形容这个的，人的意识很容易出现缺口，拿着手机找手机、拿着钥匙找钥匙……好多情况，数不胜数。 只要有吸铁石，就能吸出砂石里面的铁屑，那么绿色透亮玻璃就多半能造出来。 透明玻璃就不要想了，任何行业的发展，都需要无数人的钻研、许久的时间沉淀，在大唐，时间不缺，可是人才却始终是一个短板。 看着远处文院那标志性的七层高楼，冷锋忍不住对那里寄去了无数的期望。 从满-清的封建社会到21世纪，人们已经从奔跑骑马发展到了开车坐飞机，甚至于离开地球，到外空间去。 地球的资源是有限的，地球的寿命也是有限的，如果从大唐开始发展科学，50亿年后，人类是不是已经能离开地球，在遥远的星海那边安家定户了呢？ 手里拿着吸铁石的冷锋静静地看着天空，思绪却已经穿越了大气层，穿越了太阳系，进入了浩瀚无垠的宇宙深处。 阎立本怔怔地看着冷锋，他不知道冷锋在想什么，可是冷锋整个人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像要立地成仙一样。 阎立本不敢打扰冷锋，这样的事儿，之前发生过一次，据说贸然打扰会伤人心神的。 手里的吸铁石无意识间掉落，砸到了脚上。 唐朝的布鞋，厚度等于没有，这一下砸到脚上可是酸爽的很，直接把冷锋砸醒了。 阎立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呵呵，刚刚在想事情。”冷锋尴尬地对阎立本笑了笑，随后淡定地把吸铁石交给他，从容地就要离开惊雷司。 阎立本怪叫一声急忙跟上，这惊雷司他可不敢多呆，因为他发现这些守卫惊雷司的军士，一直在盯着他的脖子。 估计满脑子都在考虑如果这家伙闹事该怎么砍掉他的脑袋。 惊雷司是张仲清的地盘，冷锋的到来不可能瞒过他，所以冷锋出门时就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张仲清。 冷锋昨天新婚，主动发出的请柬很少，但其中就有张仲清的一张。结果这家伙却借口公务繁忙，没时间去。 知道这家伙的心思，一是觉得自己一个很可能打光棍的人去那里不合适，二，还是因为他的面孔。 对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李世民绝对是尽到了做老大的责任，特意请了孙思邈帮他看看。 结果这一次，神医也是束手无策。张仲清的烧伤，哪怕放到后世也是极为棘手的问题。就是无数金钱砸下去，也不可能完全恢复，更不要说现在了。 所以孙思邈也只是开了面敷的一个方子，只能改善烧伤，却不能治疗。如果孙思邈真的能够治疗，那么他真的就是“神医”了。 “兄弟大婚你都不去，现在居然还有脸面出现在我面前？”冷锋抱着双臂，看着依旧是那副第一反派打扮的张仲清说。 张仲清敲了敲自己的面具说：“脸面这东西，早在随陛下征战时我就没有了，所以‘臭不要脸’一类的词，用到我身上是完全无效的。” 既然他有心情调侃自己的脸，那么就一定有心情一起喝喝酒。 冷锋哈哈大笑，走过去揽着张仲清的肩膀说：“走吧，昨天你不去，今天怎么也要请你喝一顿。” 张仲清挥挥手，就有几个玄甲军士兵抬着一个大箱子跟着他们走。 那是他没送的礼，看士兵们费力的样子，份量不轻啊。 冷锋原本想着灌倒这家伙，结果张仲清却说孙思邈的药方用药时不能饮酒，让人很扫兴。 张仲清这天跟着冷锋来冷府吃饭，补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和冷锋商量火药军队制式武装的问题。 “惊雷箭不比一般的羽箭，必须擅长射箭的士兵使用才行。惊雷也是如此，不会投掷的士兵使用，炸不对地方的话完全就是浪费。 火药武器的危险性就决定了它不能直接武装到个人，只有随用随调才行。” 这是张仲清发现的一个难题，只有龙牙军和龙鳞军的时候，偶尔还能用惊雷箭和惊雷实际操作练练手，可是大唐几十万大军，再实际操作那就是败家行为了。 所以张仲清今天来，很想听听冷锋这个“火药发明者”是个什么看法。 冷锋想了想才说：“这种事情，你问我就有点明珠暗投了，如果你问火药的使用，我还能给你一些建议，可是到了普及军队这里，我感觉………” 冷锋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我感觉你去问李靖更合适！” 张仲清考虑了一下后，也觉得这件事只有找李靖才有办法，索性把筷子一放，不吃了！也不顾太阳已经落山，就要去卫国公府。 先前张仲清在，刘淑雯不能露面，现在张仲清走了，刘淑雯才走着模特步走进了餐厅。 俩人昨天才新婚，今天夫君就出去“野”，这让她很不满，必须要夫君喂食才行。 成为人妇后，刘淑雯更粘人了，就希望冷锋多陪陪她。或许……其实是害怕冷锋出去拈花惹草？ 冷锋把刘淑雯抱住，给她夹菜吃，女人嘛！就是用来宠的。 “相敬如宾”这个词，其实是有一股子贬义的。什么对待自己的另一半要像对待宾客一样，彼此都是牵手走完余下岁月的人了，有什么要求都是能够说的。 “如胶似漆”才是夫妇间最完美的关系。 满足了的刘淑雯依偎在冷锋的怀里，也不管自己会让冷锋夹菜不方便，咕哝道：“按规矩，我出嫁后是要省亲的，眼看咱们就要离开长安，明日咱们是不是去皇宫一趟？” 第156章 熩国公上朝，迟到了 所谓的省亲，就是“回娘家看看”，上到皇后下到平民百姓都是需要省亲的。 当然，排场是不一样的罢了。 赵国公长孙无忌是皇后的亲哥哥，本来就是朝廷重臣，可以随意出入宫廷，所以就不存在“想家了”这种省亲的理由。 只有已故国丈忌日，皇后才会大张旗鼓地回家，当然，这个大张旗鼓需要加引号。 在这个女权低微的年代，刘淑雯想要去皇宫，冷锋只要不允许，那么她就只能忍着，因为她已经是“冷刘氏”，有点被盖了戳儿的意思。 不过冷锋自然不可能不让她去皇宫，古代的大家闺秀之所以大多短命，或许就是因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伤风悲秋、缺乏锻炼导致的。 冷锋对刘淑雯的任何想法都持支持的态度，扭了扭她的鼻子说：“既然想要回皇宫，那就趁早休息，明天我去早朝见识见识。” 作为一个国公，国之重臣，冷锋居然还没正经地上过朝，这简直就是耻辱咩。 刘淑雯脸红地看了冷锋一眼，就挣扎着离开了冷锋的怀抱，扶着桌子站起来。 冷锋很自然地揽住了刘淑雯的肩膀，搂着她走路。 讲道理，这样做是于礼不合的，至少其他的国公就不会扶老婆。 刘淑雯自然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所以刚一进屋门就要脱衣服。 说实话，冷锋也很想来一发，可是这个时候在那啥对刘淑雯是很不好的，所以他走过去把刘淑雯抱起来，塞到棉被里捂好：“今天就睡觉，不干别的。”然后也躺到了床上。 刘淑雯尴尬地拿被子蒙住了脸，可是又想起了什么，拽着冷锋说：“你到里面来，咱俩睡觉我不能在里面的，如果我起夜，还得在你身上跨过去，这样不吉利。” 冷锋不耐烦地伸手捏了捏刘淑雯的鼻子：“闭嘴，少在咱们家搞这些破规矩，老老实实睡你的。” 旧男权时代的旧俗啊，女子好多时候都会被冠上“不吉利”的标签，比如月事来了必须缩在屋里避免见人，甚至于不能再和丈夫同床共枕。 女子不能睡里面？狗屁的不吉利，这个规矩多半是为了避免男人遭到刺杀直接就嗝屁了，让女人在外面当挡箭牌来缓冲时间！ 冷锋不由得这样想，带着对旧社会的各种恶意睡去了。 冷锋这边睡着了，卫国公府却依旧灯火通明，仆役们只知道府里来了一个大人物，老爷书房和后花园那边是坚决不能去的，要是随意窥视，多半就会杀头。 李靖下午就从幻想中醒来了，张仲清秘密的拜访正好撞到他醒来的那一刻，和张仲清谈了一段时间后，李靖带着张仲清进了后花园。 “惊雷箭我是见识过的，箭头和半截箭杆是铁制，炸响后前端铁箭荡然无存，碎片的冲击，就是皮甲也抵挡不住，堪称军队利器。 此箭较一般羽箭重，所以非力大且擅长射箭的军士不可用。 只是……惊雷这东西，我还从来没见过，无法置评。” 张仲清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枚人级惊雷说：“此物就是惊雷，威力比之惊雷箭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李靖震惊地看着张仲清手里的惊雷，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惊雷炸响的，可是箭杆才多大？这个巴掌大的接近圆球的东西，如果响了………啧啧。 张仲清看着李靖说：“卫公想要试试的话………” 李靖看了周边军士一眼说：“这些都是我的家将，完全可以信任！” 所谓家将，就是主家最信任的武装-部下，且非根正苗红的唐人不可担当，这些人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张仲清看了看花园说：“试试？” 李靖急不可耐地说：“试试！” bang的一声……… “花园”在火药诞生后或许是个悲催的词，惊雷箭炸掉了御花园的花丛，而惊雷则炸塌了卫国公府的假山。 李靖震惊地看着塌了一边的假山，心有余悸地说：“刚刚，你就把这东西揣在怀里？” 真是猛人，这玩意在怀里炸了，张仲清这么个人存在不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呀。 张仲清面（具）无表情地说：“这只是人级惊雷里的一个样子货，正常的人级惊雷外面的铁壳可是另有玄机的。什么时候你再见识一下地级惊雷，哼哼！” 所谓的另有玄机，就是人级惊雷外壳上，是有着凹痕的，这样的设计还是张仲清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样的设计，可以保证惊雷炸响后，外壳能够变成均匀的碎片，而不会大的大，小的小。 所以说，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特别是张仲清这个家伙的智慧。 李靖只是震惊了一下就恢复了睿智的神色，惊雷的威力，足矣改变一场小型战争的胜负，特别是当敌人是以密集阵型聚集在一起时，惊雷的威力将会无限放大。 李靖考虑许久，直到月亮从未升起到从山头透出一半，才抬起头说：“这件事儿，咱俩还得找杜如晦商议，他现在是兵部尚书，有了他的肯定，我的办法才能奏效！” ………………… 唐朝的早朝挺人道的，辰时才开始，也就是早上八点，只要是住在长安城的官员，只要五六点起床就足够准备，不像后来的朝代，早上三四点就要在宫门口等候了。 冷锋是国公，就有专门的朝服，唐代男人的衣物穿起来繁琐至极，或许只有“暖和”一个优点。 看着抹袜什么的一大堆东西，冷锋头都大了，干脆就把外边的朝服套上，戴上紫金冠、金鱼袋。 金鱼袋这玩意，说是“袋”，其实更像一个腰牌，挂起来摇摇晃晃的特别不得劲。 打扮好了的冷锋才姗姗去迟，由于天下庄园离长安挺远的，所以直到他和刘淑雯进入宫门、支开刘淑雯去皇后那边、而他走进太极宫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半。 这个时候百官已经朝拜完毕，开始议事，也就是说，堂堂的熩国公，国公！迟到了……… 第157章 秋猎 当黄门通报熩国公来上朝时，因为“秋猎”一事争吵的魏征和皇帝齐齐闭上了嘴。 “熩国公来上朝＝冷锋来上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个等式立刻出现在魏征和李世民的心里。 之前知道冷锋真实情况的，只有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等人，这次冷锋大婚过后，百官都知道朝廷里有这么一个面子堪比天大的人物了，毕竟……君王都去参加婚宴了！ 官员未请假而早朝迟到的，最轻的惩罚也是一顿廷杖，重的甚至会罢官去爵。 可是熩国公大人却没有一点觉悟，晃晃悠悠地就走了进来。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后，冷锋才恍然大悟地站到了武官这边，和程咬金他们凑到了一起。 唐初百官上朝是有垫子坐着的，只有出班启奏时才会站起来。括号：虽然是跪坐。 程咬金给冷锋扯过一个垫子后，小声对他说：“今天什么飓风把你吹来了，不好好享受新娘子的温柔体贴，跑来朝堂之上打瞌睡？” 这话说的很符合程咬金的人设，这家伙除了战事来临的时候热血沸腾之外，其余时间就是来朝堂上打瞌睡的。 朝堂之上打瞌睡，这可是极度失礼的事儿，御史言官弹劾了他不下一次两次了，可是事情就怪在这里。程咬金越是遭受弹劾，李世民对他就越是放心。 直到皇帝和魏征没管冷锋继续喷口水，冷锋盘腿坐下才说：“眼看冯盎那家伙要回岭南了，我打算带着媳妇儿去岭南玩一圈儿，这之前得走走省亲的形式不是。” 跪坐，跟日笨人似的多难受呀，还是盘腿坐着舒服。 “皇帝在上朝，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钻后宫去多不合适，正好也来看看你们上朝是什么样子的。” 程咬金笑道：“还是什么样子的，我们武将只需要御敌就好，只有战事来临才有事儿可做，治理国家的事情，是他们文臣干的。所以朝堂内的口水星子，都是文官他们的。” 程咬金这话说的没错，魏征和李世民此时就在彼此喷口水，说到激动的地方，李世民甚至还站起来跟魏征怼。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眼看秋天了，李世民呆得实在无聊，想要进秦岭猎场秋猎，可是魏征以“秋猎之时，徒废民力物力只为取悦君王，次非明君作派”为由，就是不让李世民如愿。 呆在皇宫里，固然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让人敬畏，可是李世民也不想整天宅着呀。 此时被魏征怼得三尸暴跳的李世民很想跳下去一刀把魏征这个苍髯匹夫剁了，可是明君是不杀言官的，他也只能幻想一下而已。 听清了始末的冷锋捅了捅另一边都打呼噜了的尉迟恭，尉迟恭睁开眼后立刻双眼泛精光，全无一丝睡意，这他娘的是练出来了呀。 “啥事？咦？你咋来上朝了？不在家里陪着媳妇儿，跑来朝堂之上看文官喷口水？” “额……”冷锋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忍不住环视四周，发现诸位猛将除了李靖在沉思什么之外，别的虽然坐的挺拔巍峨、武将之威呼呼冒，可是都在打瞌睡。 最恶心人的是李绩，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我问你，秋猎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打猎吗？魏征为啥死活不让？” 尉迟恭说：“秋猎这件事啊，帝皇出行，黄土垫道、净水洒街、百姓朝贡，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需要出动大规模的军队守护皇帝，猎场周围严密封锁。闹得这么正式，其实就是打猎而已。” 皇帝是“天子”，任何跟皇帝这种生物扯上关系的，都会被无限放大，出去打打猎，都要灭国的阵势，确实……挺猛的。 魏征这家伙怼皇帝怼起来完全不顾自己会不会被砍，唾沫星子都沾满了胡须，难怪程咬金他们都说朝堂就是文官们喷口水的地方。 李世民和魏征一番争吵，吵得都心力交瘁了，忍不住撇了一眼冷锋，指着冷锋说：“熩国公，你今日第一次上朝，你来说说朕要秋猎可不可以。” （熩hu，户音，古代指‘光’。好多书友都问过我这个字念啥……特此说明） 冷锋没想到李世民会祸水东引，扯到自己身上了，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也不能装睡觉吧，于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魏征怼李世民怼顺嘴了，见到冷锋的衣物立刻指责道：“你好歹也是堂堂国公，来上朝迟到就罢了，怎么穿朝服也不正式？” 冷锋就知道站出来不会有好事儿，魏征这千古人镜都开口了，他怎么也得找个理由才行，就说：“我家穷，朝服的衣料都用来做其它衣服了。” 这话一出，朝堂之上立时哄堂大笑，把偷睡的武将都吓醒了。 李世民原本在气头上，听了这话也乐了，朝服衣料做其它衣服？骗鬼呢？ 天下楼赚钱，这可是天下共知的事情，九月黄河周边州县向朝廷申请拨款预防水患，李世民好不容易充实了一下国库，还在琢磨着要不要干掉高昌，所以把这事儿推到了慈善堂。 天下楼慈善堂是商人圈子里最佳的扬富贵、显善名的地方，这告示一出，自然群集响应，天下楼作为募集方，自然也不能小气，老元在请示了刘淑雯以后，五十万贯的数字，吓得长安人都腿软。 所以，冷锋说把朝服衣料做其它衣服了。 李世民忍不住说：“你这话完全是扯淡，你天下楼日进万金的，说是把朝服做抹布还差不多。” 李世民一张口揭破，百官顿时又大笑起来。 待百官笑声顿却，冷锋才说：“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天下楼有钱，那咱也不小气，帝王出行秋猎，固然糜费民力，可是百官随从，也是众乐乐的事儿呀！ 更何况耿国公现在就在长安，秋猎临近，自然得请耿国公一同参与，边疆无战事，擒狼射虎也好展现一下我关中男儿的气魄。” 见魏征都点头表示认可了，冷锋才笑着说：“我天下楼有钱，很有钱，今日我初临朝堂，就出资支持秋猎，算作给诸位送礼，如何？” 第158章 羽毛球悍将李渊 李世民听了冷锋的话大喜，魏征这糟老头子坏滴很，只要皇帝想要动用民力、国库，魏征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炸毛。 魏征从来都是把本职看得比命还要重要，一个谏官，“之言谏上”是第一信条。隋炀帝暴征暴敛，才会激起天下民怨，使得华夏大地平静不久就再燃战火。 所以魏征一向认为皇帝对待百姓，只能减税，不能增加赋税，特别是取民力供己身，是大忌。 之前李世民说出“民为水，君为舟”的说法，魏征听到后大笑、狂笑，只有具备这样思想的皇帝，才能带给黎民百姓好的生活。 这一次李世民提出秋猎的打算，眼见皇帝踏入雷区，魏征想都不想地就站出来了……… 房玄龄是宰相，宰相的一大职责就是调和皇帝和百官之间的关系。先前魏征和皇帝吵得太激烈了，就是他也不敢往这两位的枪口上撞。 现在好了，秋猎不用调用民力，不必动用国库钱粮，一应花费都由冷锋这个财主出了，这不就挺好的嘛！ 房玄龄笑呵呵地走出来对李世民说：“既然秋猎的费用都由熩国公出了，那微臣等人就没理由阻挠陛下了。这大好的秋日，陛下和百官也该撇开案牍，好好松快松快。 行猎之时，武将打猎烹食，文官赏景吟诗，岂不美哉！” 杜如晦也站出来说：“既如此，使得，微臣这肺疾不过稍缓，今年过冬还缺一个皮衣。 听闻陛下久居宫中也没有放下骑射的本领，微臣厚颜请陛下给微臣射只黑熊，扒皮做衣。” 李世民自然含笑应允。 关于秋猎的口水吐完了，长孙无忌又报告起新收国土的事儿。 自从采取“善其弱，威其壮”的政策以后，东突厥的牧民彻底归心，甚至有主动找边军要求上大唐户籍的。 这是大功劳，所以长孙无忌的食邑又加了五百户。 既然牧民已经治理得归心了，那么草原自然需要设立州府管辖，这可是官位的一大空缺，朝臣们都摩拳擦掌地准备给自己家多揽几个位置。 举荐举荐，唐初的举荐制度是世家大族壮大自身影响力的一个平台，之前尤以五姓的多，可是到了李世民这里，五姓却屡次碰壁，好多空缺都被新的贵族瓜分了，比如房玄龄、杜如晦……… 周代的诸侯制度，是造成战国纷乱局面的首要原因，到了唐朝，虽然不再分封诸侯，可是一个个的世家大族、高官显贵自己的势力，如何又不是另一种诸侯呢？ 朝堂之上，诸公大公无私的面皮下，其实也隐藏着对强大自家势力的渴望。 犹如平静的水潭中扔进了一块巨石，刚刚还因为冷锋出面承包秋猎款项而一片和气的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冷锋无奈地看着文官那边口水四溅的场景，很后悔自己来上朝，太吵啦！ 再看看端坐在御座上的李世民，冷锋很佩服他那宽广的胸怀。 大唐新收的东突厥大半国土要想安置州府，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吵出结果的，眼看就到了正午了，冷锋打了一个呵欠，终于迎来了李世民“容后再议，退朝”的声音。 退朝后，百官纷纷退出大殿，只有等着和李世民唠嗑的冷锋，惯例留下和皇帝“开小灶”的房玄龄留了下来。 李世民看着乌泱泱地退出皇宫的官员们说：“看看，朝堂就是这个样子，以后还来吗？” 房玄龄很明确的知道皇帝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作闭目养神状休憩。 冷锋又伸了一个懒腰才说：“以前以为……算了，我就要送冯盎回去了，顺便带着淑雯去岭南玩一圈，今天带她来皇宫看看。” 李世民看着南边说：“也好，淑雯自小时候进入长安以后就再没有出去过，龙牙军在侧，不会有问题。” 说完，李世民又对房玄龄说：“今日没什么可谈的，你回去吧，把新州府官员尽量分配给你们这些人，小半的数额给五姓那边。” 房玄龄拱了拱手后就离开了。 李世民应对新州府分官这件事的做法很简单，扶新压旧、温水煮青蛙。房玄龄这些人，就是他扶植起来的新势力，用来和五姓的势力抗衡。 之前的实验效果不咋地，因为就是房玄龄等人也抵御不住五姓女的“诱惑”，成了五姓的女婿，这让李世民一度气馁无比。 可是几次三番尝试打压五姓过后，李世民发现：原来世家大族并不是无懈可击，根源就在他们的名声上。 最强的一点也是最弱的一点，五姓七望的名声勘称天下第一，可是当他们确确实实干了坏事时，千年垒就的名声就会瞬间破开一个大洞！ 李世民看着服装滑稽的冷锋笑道：“你出钱让朕秋猎，不仅仅是出于不上朝的‘谢罪’吧，说说，你想干什么。” 冷锋看着李世民无辜地说：“怎么当皇帝的就这么不信任人呢？” 李世民面无表情。 “好吧，其实我是想对百官公布惊雷箭的存在。张仲清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发现咱们不能一直藏着掖着的，惊雷箭这东西，是火药武器里威力最小的了，可以放出去，免得需要使用火药武器时，咱们还得现教士兵如何使用。” 李世民点了点头，惊雷箭公布出去他还是可以放心的，纵使士兵们知道了这东西的存在，可是日常是不能接触这东西的，最多拿着模型练练手罢了。 火药的配方牢牢控制在惊雷司里面，就是公布出去也没什么大事。 距离宫里的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李世民干脆带着冷锋到御花园走走，顺便聊一下指腹订婚的事儿。 对于和冷锋结亲这件事儿，李世民抱着很大的热情。 御花园里今天很热闹，今天是李承乾他们的假期，太上皇李渊居然也出现在御花园里，和李恪他们一起玩羽毛球。 多年的酒色虽然磨去了李渊的英雄气概，但是他依旧杀得李承乾他们三个一败涂地。 一敌三，虽然对面是三个小孩，可是李渊仍旧没有放水，很有一种“羽毛球悍将”的意味。 第159章 父子齐上阵 李承乾见老爹和师父都来了，大喜，挥舞着羽毛球拍就跑了过来，这一会儿他们三个打一个都被虐得够呛，这下老爹和师父都过来了，终于不用被虐了。 “父皇，师父，皇爷爷勇猛，我们三个打他一个都打不过，不如您二人试一下？” 冷锋接过李承乾的球拍笑道：“就让为师来领教一下太上皇的勇猛吧。” 说完，冷锋又对李渊随意地拱了拱手：“太上皇可要手下留情哈。” 李渊之前没见过冷锋，不过听李承乾说起“师父”，就知道这位一定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下楼楼主了。 对于天下楼楼主，李渊是很好奇的，很想见识一下这个“世外高人”。 李渊一手拿着羽毛球，一手拿着球拍，见冷锋准备好了，一个高发球就打了出来。 ps：李渊认为，发球时就该有气势，平发球被他斥为娘们儿的发球方法。 冷锋没练过羽毛球，不过以他的技巧，还是可以玩的起来的，他练过棒球。 至于原因……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冷锋拿枪托砸飞没计时投过来的手雷的场景。 高球好呀，高球不需要抬高击打，只需要…… 在球下坠到距离冷锋头顶大半球拍的位置时，冷锋一拍暴扣！ 羽毛球从水平落体变成了一支惊雷箭一般瞬间飞到了李渊的脚下。 绝杀！ 李渊直到羽毛球弹第二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好家伙，完全不给朕脸面呀！ 李渊把球捡起扔给了冷锋，然后警惕地看着他，羽毛球是李恪给李渊的生日礼物，很明显，这项新奇的运动是李恪的师父，也就是对面的冷锋研究出来的。 羽毛球鼻祖啊，生平大敌！ 李渊紧紧盯着冷锋，一是为了提防，二是为了偷师。 冷锋拿着球，很随意地就发了一个球，李渊还击了一球，然后…… 暴扣！ 又是暴扣！ 李渊气馁地看着脚下的球，忽然觉得冷锋这个人很虚伪。 狗屁的“领教太上皇的勇猛”！ 狗屁的“太上皇可要手下留情哈”！ 李世民见老爹吃瘪，朝着李泰挥了挥手，李泰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奉上球拍。 “父皇，待咱们父子一起领教一下熩国公的高招！” 李渊对李世民笑着说：“好！咱们父子一起领教一下！” 现在李渊和李世民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这个励精图治、文治武功、甚至以贫瘠的国力干掉了东突厥的儿子，虽然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可是毕竟对他是执礼甚恭的。这样儿子，至少对李氏家族而言是很好的继承人和族长。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渊和李世民只是往那里一站，就很给人压力。 一敌二吗？ 冷锋接过李世民打过来的球，继续随意地发球，等李渊把球打过来后，冷锋又是一记暴扣！ “嘿！” 这次有李世民在一旁掠阵，冷锋的暴扣被李世民及时地击打了过去。 双方你来我往，直到第十三轮来往，冷锋才又以一记暴扣收场。 李世民没接住……… 羽毛球可是一项体力活儿，不仅耗体力，更消耗心力，只是激烈地打了三十几轮，李渊就像水力捞出来的一样，李世民和冷锋好些，但也湿了后背。 三十几轮的羽毛球，早就过了午饭时间，皇后见他们玩的兴起，就没有叫他们，只是吩咐御膳房随时准备传膳。 这一场羽毛球到底以李渊体力不支为由结束了。 李渊揉着酸痛的腰说：“痛快，好久没这样运动了，但愿朕明天还能起得来。” 剧烈运动过后或许当天不会难受，可是第二天醒来后却会全身酸疼。 李世民笑道：“御医里有一个擅长药浴和按摩的，传唤他来给您配些药，按摩一下就是了。” 李渊见儿媳妇在亭子里观望着这边，还在亭子里摆好了桌子，就说：“药浴的事儿晚上再说，来来来，呼………熩国公是吧，你陪朕喝几杯解解乏！” 太上皇相邀，冷锋自然得接受。 就在亭子里，三个一身臭汗的家伙也不换衣服，就各自落座，李承乾他们三个在亭子外宫女宦官手里接过酒菜，亲自给亭子里的李渊他们送过去。 不洗澡也就罢了，三个人里面最差的也是一个国公，手和脸怎么也是要洗的。 皇后给李渊和李世民一人拿了一块湿毛巾，刘淑雯跟着皇后，也给冷锋拿了一块。 男人吃饭，女人是不能上桌子的，哪怕长孙氏是皇后也是如此，所以皇后和刘淑雯就带着三个孩子站在一边。 李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拍拍肚皮对冷锋说：“你研究出来的羽毛球很不错，朕经常玩，眼看着肚腩都小了很多！” 冷锋笑道：“生命在于运动，太上皇只要勤加锻炼，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按理说冷锋这话是犯忌讳的，因为皇帝号称“万岁”，却被冷锋说成了“百岁”。 不过李渊却并未在意这些，叹息一声说：“朕固有风疾，能活到耄耋之年就已经不错了。” 耄耋之年，也就是八十岁，八十岁的年纪，在初唐真的算是长寿了。 唐律规定，八十高龄老者，见皇帝都不用施礼，至于九十以上的，那已经是人瑞了，皇帝甚至都要拱手施礼以示尊敬。 李世民端着酒杯说：“父皇怎能说如此丧气的话，孩儿期待着您能长命百千岁呢！” 李渊听着二儿子的宽心之言很欣慰，就和李世民共饮了一杯。 亭子里只有两个女人：皇后、刘淑雯。 刘淑雯出现在亭子里是很不自然的，自然引起了李渊的注意，李渊拿筷子指着刘淑雯对皇后说：“观音婢，此人是谁？” 裴寂公审的那天，李渊心神受到冲击，并没有看清刘淑雯的长相。 皇后说：“这是熩国公的家室，冷刘氏。” 李渊笑道：“倒是一个美人，冷刘氏，婆家刘姓，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和天下楼楼主结亲？” 这就尴尬了啊…… 李世民、皇后、冷锋，甚至于李承乾他们三个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160章 大唐神射 倒是刘淑雯开了口：“家父是已逝鲁国公-刘文静，刘肇仁！” 刘文静？！ 李渊指着刘淑雯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竟然是刘文静的女儿！ 李渊叹息一声说：“朕对不起刘文静，想要补偿却没了目标了，如今他尚有后代于世，朕也算放下了一段心事。” 说完，李渊从腰上摘下一个玉佩，对李世民说：“朕要向你讨个人情。” 李世民拱手说：“父皇说的哪里的话，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孩儿定当遵从。” 李渊朝皇后招招手，把玉佩交给皇后，让皇后给刘淑雯送过去。 李渊对刘淑雯说：“这块玉佩，是已故窦皇后的遗物，朕今日把它送给你，凭借此物，你可以对皇家提一个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不论是朕还是皇帝，都会答应你。” 这已经是李渊摆的最低的姿态了，裴寂那一日的留音，满朝堂的官员都听到了，李渊如果想让自己在史书上留下的名声好点，只能尽力补偿刘淑雯。 刘淑雯对李渊福身一礼，接下了玉佩，这是她父亲的遗泽，她没理由不接受。 了却了刘文静的事，李渊又询问起秋猎的事儿，以前他以为自己余生都会被圈禁在皇宫，成一个“囚犯”，但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那天他走到宫门口，突发奇想想要出宫走走，结果他的皇帝儿子不仅没有阻拦，还遣无名送来了一袋钱币，叮嘱他早些回来。 那一天，没几个人知道一个太上皇，居然跑到了天下楼豪赌坊玩了个爽。 李渊也擅长射箭，秋猎的事儿，他也想跟着。 李世民自然答应了下来。 一场午间酒饭草草了事，吃饱喝足的李渊又拿起了球拍，对着冷锋挤了挤眼色，今天阳光明媚，秋风不起，挺适合继续打羽毛球让他偷师的呀。 秋猎，原本和春耕一样，是皇帝表示关心军旅的一种方式，只是因为秋猎耗费惊人，大唐建国之初就禁止了这一项运动。 只要看一看漫山遍野的精锐士兵，和无数的仆役，就知道为何说秋猎糜费惊人了。 皇帝出行是大事儿，没有个三四万军士护着，就是朝臣也不会同意。皇帝出行，礼节可以从简，安全防卫却不行！ 秦岭附近有一处皇家猎场，虽然没有人管理，一直是废弃着的，可是仍旧没有猎人敢铤而走险地进入皇家猎场打猎。 平民挑战皇权，下场一般都会很凄惨。 各个将军率领军士们从四面八方用巨鼓烟火（浓烟和火）驱赶野兽，把它们赶向只有一个出口的山谷。 山谷崖边，李渊、李世民、冷锋、冯盎并辔而行，每个人都手持弓箭，静静等待猎物出现。 冯盎现在是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冷锋的婚宴，他也没有尽情畅饮，而是中途就离席回文院学习去了，这次秋猎，他本来也是不想来，想趁着离去前多学一些东西。 冷锋不得已只能给了他一整套的术算书，让他能够回去自学。 看着远处群鸟四飞，李渊拉了拉弓弦说：“朕好久没打过猎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射到野兽的眼睛。” 这个时候打猎，猎人都要尽量射猎物的眼睛，不止因为这样能最容易让猎物死去，还因为这样做能够得到一张完整的皮子。 完整的皮子和不完整的皮子是两个价钱，因而猎人更倾向于用陷阱抓野兽。 李世民恭维道：“父皇羽毛球尚且能打一整天，此等体力，其他和您同岁的可办不到，更何况射箭了。” 李渊笑了笑，看着远处跑来的猎物豪迈地说：“且看朕拿下第一个！” 听到李渊这么说，冷锋李世民和冯盎只能松开弓，他老人家要首杀，谁敢跟他抢。 不得不说皇家猎场的猎物很丰富，野鸡兔子一类数不胜数，鹿成群，山羊结队，就连老虎狗熊也有十几只。 老虎这种后世只能在动物园看到的珍惜动物，在这里几乎一个山头一只，是农民的最大威胁，也难怪只要是打虎的会被人称作“英雄”了。 李渊眼看着一只野鸡居然想要飞过来，立刻弯弓射箭，金色箭头的箭矢笔直地贯穿了野鸡的脑袋。 就这一手，去参加奥运会，不拿金牌都不可能。 就是冷锋拿着狙击枪，也只有六成把握可以射中野鸡的头颅。 “父皇宝刀不老啊！”李世民感慨一声以后，也是一箭射出。 同样是金色箭头的箭矢射死了一只兔子，而且是射中了兔子的眼睛。 史书上记载的李世民擅射，不是吹嘘，正史尤以严谨着称，不像野史那样怎么刺激、怎么玄幻怎么写。 上面只要记载某某皇帝擅长射箭，那个皇帝就不可能拉不动弓弦，上面只要记载某个皇帝好色，那个皇帝就不可能是个正人君子。 “史”这一项，是皇帝完全管不了的存在。 李渊一箭射死了一只野鸡，李世民一箭射死了一只兔子，冯盎虽然很想射一头老虎，或者两箭齐发射死两只兔子，可是这样做毕竟是跟两个皇帝争风头，不妥啊！ 冯盎也擅长射箭，一箭射出，箭矢从一只野兔的右眼穿到了右眼。 冷锋见各位大佬都动手了，自己也拉弓射箭，箭矢带着呼啸声，直接……射穿了……一只兔子的胸肺。 李渊李世民和冯盎齐齐看着冷锋……… 尴尬呀！ 冷锋学射箭没多久，能够做到箭无虚发就已经很不错了，跟这三个征战无数射箭射了好多年年的人比，完全是找虐呀。 李世民清咳了一声替冷锋解围说：“今天的风挺大的呀。” 冯盎立即点了点头。 李渊也点点头，说：“是挺大的。” 冷锋看着屹然不动的树枝野草，今天风很大吗？信不信我回家拿狙击枪和你们比呀！千米之外的我都射给你们看呀！ 第一波的小猎物已经深入了山谷，还有两只老虎跑得快的，也进去了。 熊瞎子跑的慢，这个时候才晃晃悠悠地跑过来。 第161章 穿云箭之舞 射熊就不能用弓箭了，离得远是其一，再有就是这家伙皮糙肉厚的，弓箭的箭头也只能射进一半而已，对它而言简直就是不痛不痒的，只有八牛弩才能有效地击杀。 射熊可是一个技术活儿，熊皮是最珍贵的皮毛之一，如果能够射中狗熊的心脏，而且不射透地弄死它，是最好的情况。 再者，就是像李二牛他们那样………肉搏！ 李世民看了身后的张文一眼说：“你来，朕在朝堂上答应了杜卿给他弄一张熊皮，君无戏言，你要是射坏了，朕就让你下去抓！” 行家有行家的尊严，张文觉得，如果自己射歪了，干脆下去喂狗熊得了！ 八牛弩的弩臂经过皇甫皓的改造，威力更上一层楼，拉弓需要的力量也提升了。但是有滑轮组的存在，八牛弩只需要两个人操作就可以，遇到气力惊人的，只要一个就好。 张文的力气就很大，改造后的八牛弩他一个人就能上弦。 看了看崖下的几只狗熊后，张文一手控制八牛弩的方向，一手拿起了砸扳机的锤子，对冷锋说：“熩国公，您能不能想办法让狗熊人立而起，看向这边？” 这个要求就有点过分了，冷锋又不会“念力”，怎么让狗熊人立而起，还要看向这边？ 李世民却拍拍手说：“惊雷箭！” 冯盎终于遇到了能够射惊雷箭的时候，当即拉开自己的箭匣，拿下了一支惊雷箭。 点燃引信后，冯盎朝着崖下垂直射了一箭，下面刚好有一群山羊，一举两得啊。 peng！ 惊雷箭在山羊群里炸响了，四散的碎片杀伤了至少四五只山羊。 没有毙命的山羊发出凄惨的咩咩的声音。 惊雷箭在这边炸响，四五只狗熊齐齐人立而起，遇到危险或者听到猎物声音的时候，狗熊就会人立而起，看向发出声响的这边。 张文完全不看八牛弩上的瞄准线，狗熊人立而起的瞬间，他就向左下移动了一下八牛弩，手里的锤子直接砸到了扳机上。 嗖！ 八牛弩的箭矢闪电一般地射了出去，正好钉在一只皮毛鲜亮的狗熊胸口。 这一箭，射碎了狗熊的胸骨后，余下的力道不足以再深入，完美地击杀了一只狗熊。 虽然狗熊胸口的洞大了一点，可是并不影响扒皮做衣服。 李世民点点头，这个距离，能够把八牛弩像射箭一样玩的这么溜的，估计也只有张文了。 李渊也很赞赏张文的这一箭，这样的能人不能不赏，于是他把自己腰上的一块普通玉佩扔给了张文：“你八牛弩用得不错，今后当多为大唐………” 这是上位者贯说的话，古往今来都是一个样子。 李世民也觉得张文这次很给自己长脸，就说了一句：“赏。” 百骑司有自己的制度，张文立功，回去后自己赏自己就是了。 谁让他现在是百骑司的大头子呢。 张文单膝跪地行礼后，洋洋自得地回到了护卫的队伍里。 冯盎射了一箭惊雷箭，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箭匣，这个箭匣里只剩下八支惊雷箭了，射一箭过过瘾就好，再射可就是损失了。 这种军国利器，估计冷锋私自给他一箭匣，本身就是一种犯忌讳的事儿。 李世民看着山崖下兽挨兽的场景，说：“不如咱们每人十支箭，比一比谁射的多，谁射的猎物大如何？” 皇帝既然开口了，那再比皇帝射得好就没有忌讳了，冯盎当即一箭射出，射死了一只嗷嗷叫的老虎。 李渊昨日打羽毛球打得太猛，今日两条臂膀都是酸痛的，所以只是射死了八只野兔、一只鹿、一只山羊。 冷锋拿着弓苦涩地看着李世民他们嗖嗖射箭，这群百步射眼的家伙，简直就是变态中的变态呀，这怎么比？ 张仲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冷锋身边，递上了一个箭匣说：“用这个试试，我还没实验，正好你来实验。” 冷锋看着箭匣说：“别人都在用箭，如果我用惊雷箭，胜之不武呀。” 张仲清白了冷锋一眼说：“谁告诉你这是惊雷箭了？” 冷锋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发现箭匣里的箭确实和惊雷箭不一样。 这些箭一个个都像尖锥一样，引信并不在中间，而是快到尾部了，而且箭杆是中空的。 “这啥东西？” 张仲清的脑子贼好使，保不齐这家伙又琢磨出什么了。 张仲清嘿嘿笑着说：“我发现呀，火药不在密封的情况下燃烧，会持续发出火花，产生大量烟气。我在想，这种烟气如果定向排放，会不会产生……咦？那个词是啥来着。” “动力！”冷锋替他补上了这个词。 “对，就是动力，我在想如果这种动力应用到箭矢上，会不会加强箭矢的穿透力呢？于是造了这玩意出来。” 冷锋现在很想下马给这家伙磕个头，这脑洞，这智商简直就是666呀！宋朝时好像就有这东西，只不过不是用弓射，而是点着它自己就飞出去了。 冷锋拿出一支箭搭在弓上，问：“引信点燃后多久会点燃火药？” 张仲清说：“三息。” 三息，就是三秒，这个时间足够冷锋搭弓射箭了。 冷锋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引信，然后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穿云箭嗖的飞了出去。 张仲清激动得看着飞出去的穿云箭，期待着它射透一个个猎物的场景。 嘶！ 射出去三十步远的穿云箭尾部喷出了烟雾，原本飞得还平稳的穿云箭顿时改变了飞行轨迹，开始在空中左右转圈跳起舞来。 张仲清看着在空中跳舞的穿云箭心都碎了………这和他的设想不一样呀！穿云箭不是应该带着烟雾穿透猎物的身躯的嘛！怎么在空中跳舞了？ 冷锋刚刚射箭并没有用全力，所以火药燃烧后的动力抵消了他射箭的力量。 李世民看到穿云箭的烟圈忍不住看向冷锋这边，对张仲清说：“这是什么东西？是用来娱乐的东西吗？” 张仲清捂住了自己的面具，丢脸呀！哪怕他脸那样也丢脸呀！ 第162章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内部松散火药燃尽的穿云箭终于划了最后一个烟圈，掉落到了崖下，惊起了几只山鸡。 张仲清走到冷锋身边，一声不响地就拿起箭匣，里面还有九支穿云箭，呸！这是九支丢脸箭！ 拿过箭匣的他就想回惊雷司去废掉这几支丢脸箭，太丢人了，皇帝都居然说这是用来娱乐的东西！ 冯盎却对这箭很有兴趣，策马揽住张仲清说：“阁下为何离开？这箭很有意思，老夫厚颜求射一支，可否？” 冷锋见冯盎还要射一箭，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仲清一声不吭地拿出一支箭给了冯盎，瞪了偷笑的冷锋一眼然后就抱着箭匣蹲在地上生闷气。 冯盎娴熟地找出穿云箭尾部的扣板，抠出引信，点燃后立刻射了出去。 出于观看的目的，冯盎也没有用全力，箭的影子还是能看清楚的。 嗤！ 箭飞到一半尾部喷出了烟气，这一次，箭杆并没有转圈，而是瞬间加速，影子都看不见了，只有看到对面崖上的烟雾才能确定箭已经钉到了崖壁上。 李世民一直在看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这一幕，手里的弓都掉到了地上！ 冯盎指着对面崖壁，对着张仲清说：“啊……啊……啊……哦。” 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冷锋看着对面崖壁上冒烟的穿云箭也无话可说了，这里的岩石虽然都是砂石岩，可是穿云箭能够钉到上面，本身带着的动能就不可小觑！ 张仲清本来以为听到的会是大笑声，结果却听到了冯盎怪异的啊哦声，忍不住四处寻找穿云箭。 火药燃烧产生的烟轨迹还没有散去，张仲清很快就找到了崖壁上仍旧在冒烟的穿云箭。 直的！箭的轨迹是直的！ 直的！！ 直的！！！ 张仲清仰头长吸一口气：“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他笑的很畅快，哪怕笑到了咳嗽，咳嗽几声过后依旧要接着笑。 张文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到对面崖壁上亲吻那支穿云箭，这箭比惊雷箭还要厉害呀！（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张仲清直到笑到捂着肚子打滚儿才停歇，畅快！冷锋这种小人就该滚去捡猎物，这等衰人不配用本宝宝的穿云箭！ 李世民只是震惊了一下就平静了，张仲清、张文和冯盎再幻想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穿云箭的致命弱点！ 华而不实！ 这个穿云箭，虽然射的远、力道大，可是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浪费了内部火药产生推动力，最多也就射杀一个人罢了，弓箭有它的局限性，再改造也就是那么回事，不可能像冷锋的那把武器那样能够千步之外狙杀敌人。 可是如果把穿云箭的材料制作成惊雷箭，哼哼。 李世民看着洋洋得意的张仲清，一盆冷水就泼了过去：“笑什么，这穿云箭只是华而不实的废物罢了。” 张仲清震惊地看着李世民，他的主子他最清楚，说出这种话的话，那么穿云箭真的只可能是废物了。 冷锋这时也发现了穿云箭的缺点，对张仲清说：“穿云箭的威力确实不赖，可是它也不能做到射穿一个人后继续飞行，至于距离………超出视线的敌人，你也没办法锁定呀。” 张仲清听了冷锋的话，原本飘飘欲仙的心情瞬间回归了寒冬。 确实如此呀，这穿云箭，真的是华而不实呀！ 从沮丧到欢喜再到沮丧。 经历过这样的历程，沮丧是会翻倍的！ 张仲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郁闷地差点吐血。 张文和冯盎也变得沮丧了，明明山下的军士已经在捕杀猎物了，他们却一点也不能提起兴致。 李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走到了张仲清身边。 拿出箭匣里的一支箭，李渊端详许久才说：“这个穿云箭……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无用！” 李渊虽然沉迷酒色多年，可是他也是乱世起来的英雄。 李世民从没有小看过自己的父亲，急忙下马走到李渊身边拱手问道：“父皇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渊指着穿云箭说：“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东西很像响箭吗？” 响箭，是军队必备的一种箭，发动攻击时，只需要把它射出，就会发出声响，比战鼓要强一点。 因为战鼓声音大，适用于大规模战斗提升士气，响箭声响虽然清楚，却传递不到远方，最适合突然袭击的作战传讯了。 李世民惊讶地看着李渊说：“您的意思是……把它射到空中，用它的烟雾来传讯？” “不知如此啊！”李渊指着穿云箭的尾部说：“朕发现，这东西还会喷火，如果夜间用它，士兵们也能见到。” 姜还是老的辣！ 古代夜间最忌讳夜间大规模行军，其中最大的障碍就是传讯，大军走着走着走散了还打什么仗。 如果穿云箭真的能这样应用，那么军器监的响箭图纸就可以用来擦屁股了！ 因为李世民又联想到：穿云箭有轨迹，还可以用来指向！ 俩人是在张仲清身边说的这话，听到两个皇帝的话，张仲清终于满血复活了…… “陛下，太上皇，穿云箭箭头还可以加厚，并改造成惊雷箭那样，等它发射到高空时，再炸响，声音比响箭传的远。” 李渊伸出了大拇指：“好主意！” 冷锋在一边默默地听着这些人交谈，终于知道自己听到“穿云箭”这个词为什么产生那么大的既视感了： 网络流行语：“一只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这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来相见啊！ 敌人的大规模部队追杀大唐“诱饵”部队追杀得正兴起，大唐“诱饵”部队忽然射出了“穿云箭”，于是………敌人就会发现自己反而被包围了。 这完全就是现代战争里的信号弹嘛！ 冷锋驱马走到张仲清身边说：“仲清，你回惊雷司后可以研究一下怎么让穿云箭发出的光芒更亮，还可以研究一下怎么让它发出不同的色彩。” 张仲清用鼻孔看着冷锋说：“不劳熩国公费心，在下早就想到了！” 第163章 篝火晚会 张仲清最喜欢鄙视冷锋，这能够让他收获极大的满足感，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贼适合一刀砍了他！要不要试试！”冷锋忍不住萌生了这个想法！ 砍了张仲清是不可能的，因为李渊感慨张仲清的脑洞，一激动就撸玉佩，玉佩没了，刚刚赏给张文了……于是他一把扯下李世民腰间的玉佩给了张仲清。 李世民看着自己那块玉佩心疼不已，那玉佩可是他小金库的收藏之一呀！ 李世民的小金库勘称是网罗天下珍宝，里面甚至还有一件雄性狮子的皮毛，是西域商人带入中土的，还没进入长安城发卖，就被李世民弄走了。 穿云箭的瑕疵被弥补了，李世民又恢复了秋猎的兴致，策马就奔向崖下，他之前发现崖下居然有几只獐子，听说这东西的肉滋味不错，他很想试试獐子肉用来烧烤是怎样的感觉。 自从百官在御花园举行了一次烧烤晚会后，“烧烤”这一种聚会方式以一种夸张的势头风靡了全长安！上到皇帝下到百姓，看到一样植物或者猎物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玩意儿烧烤的滋味会是怎么样的？不行，得试试！ 一样新生事物的诞生，总会引起连锁反应。 自从天下楼公布“烧烤”这一项美食，天下楼不占着“专利”，人人都可以制作后，第一个兴起的就是烧烤摊，生意特别红火；第一个露出笑脸的是铁匠，因为烤炉烤架都是他们打造的；第二个露出笑脸的是烧炭的，因为烤炉最好是用炭火，伴随着铁炉的产量递增，炭越来越供不应求。 经济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钱这个东西，永远只是金银铜，在市面上只是流通，那些无中生有的货物才是真正的财富，至少，一项“烧烤”的吃法，带动着烧烤摊、铁匠、烧炭人都富裕起来了。 李渊很骚-包，他儿子在演“穷皇帝”、艰苦奋斗的时候，他却没有那些顾虑，一套全金的烧烤炉烧烤架，看的众人瑟瑟发抖。 虽然只是镀金，可是看那几个宦官抬着吃力的样子，就知道中心没有太多的铁！ 李渊脱下龙袍，给自己系上了围裙，一副要当大厨的样子。 如果是李世民这么干，群臣一定会嗷嗷叫着上来阻止，“君子远庖厨”，更何况是皇帝了。 可是太上皇嘛……由他去了，他老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把龙袍当柴火烧了，魏征这种茅坑臭石都不会阻止。 太上皇这种职业，就像纸牌玩法里的一样无法无天！官员触怒了皇帝，可不会像电视剧里面那样直接拖出去斩了，多半会有大臣劝阻皇帝，再严重的，最后顶多贬官夺爵、发配边疆了事。可是触怒了太上皇，妈呦，那可不得了，砍了你没商量的！ 所以大臣们最希望的就是太上皇能够缩在宫里饮酒作乐，而不是出来作威作福。 李渊亲自下厨，够资格吃的只有李世民一个，不过冷锋、张仲清、张文、冯盎既然也被邀请了，那也能凑过去吃。 一场秋猎持续了一整天，围堵战术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基本在皇家猎场里面长腿的，都被砍死摆上了餐桌，不对，应该是烧烤架。 唐人从来不会竭泽而渔，围困在山谷里的小兽大部分都被放走了，只有小部分被军士们干掉送给诸位大佬尝鲜。 比如李渊身边架子上的一只山羊羔。 李渊拿着刀片了一些羊肉片，在他的金烤架上只是翻转了四次、撒上孜然后就取了下来。 把第一份烤羊肉给了儿子李世民后，李渊继续烧烤，肉已经片好，李世民的烤肉没吃完的时候，冷锋他们就分到了第二份。 冷锋只是尝了一口，就差点把舌头咬下来，李渊这一手烤羊肉就是拿到国宴上也够资格当压轴菜！ 李世民感叹道：“父皇做的羊肉，不输古之易牙！” 李渊笑道：“拿易牙来比朕，不知道你是在夸赞朕还是在讽刺朕，你看看，他们都没食欲了。” 易牙，虽然号称厨师鼻祖，可是这个人在历史上的名声却实在是烂到了极致。 齐桓公戏言感慨一声一生未食人肉，这家伙居然烹子献媚，被管仲评击为“没有人性”之人。 席间只有冷锋不知道这个典故，冯盎等人听到“易牙”后却都险些呕吐。 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人都能吃，天上飞的鸟雀鹰隼、地上跑的猪马牛羊、水里游的鱼虾蚌蟹，这么多的种类里唯独不包括“人”。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和野兽区别之一：不吃同类。 李渊见除了冷锋的人都没有了食欲，还有点反刍的样子，大急，这些人如果吐出来，他堂堂太上皇太丢面子了呀！你们什么时候吐都可以，能不能不要在吃了老夫烤的肉以后吐呀！ 于是李渊不由得叉开话题说：“你们知道吗？羊肉这种东西，不需要大火烧烤，只要刀工好，切的够薄，翻烤几下就能鲜美无比。” 冯盎喝了一大口酒才压下了呕吐的感觉，说：“岭南地处海边，不知道海鱼之类的东西烧烤起来滋味怎么样。” 看，又一个琢磨把自己那边特产送上烤架的人！ “不怎么样……”冷锋说：“我觉得海鲜这种东西还是清蒸后沾少许调料吃比较好，烧烤后，海鲜就体现不出‘鲜’这种味道了。” 李世民刚刚说错了话，默默地把自己调好的獐子肉送上了菜板，交给自己老爹料理。 “易牙”带来的影响过去了，李渊这个大厨当的特别溜，各种食材在他的黄金烧烤架上都能散发出绝妙的滋味。 这一幕让别处的武将文官看着羡慕无比！！！ 啊……如果能吃到太上皇下厨的烧烤，这个牛逼可以吹一年，不对，一辈子呀呀呀！ 从山上砍下的枯松木堆了一个大火堆，现在还不到天干物燥的季节，再加上有这么多的军士围着，野外玩火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在引燃了松树枝后，秋猎的篝火晚会，开始了！ 第164章 皇宫琐事 看着眼前跃动的火苗，皇后小声对刘淑雯说：“不过是炭火烤熟的东西，偶尔还沾着碳灰，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流行起来的。 太上皇居然抓了四十来个御厨教他烧烤要诀，整天被炭火熏的都成了黑人，全然没有一个太上皇的样子。” 刘淑雯挽着皇后的手说：“夫君他和我说过这件事儿的缘由。 他说，一个人活着，最需要别人的肯定，哪怕是自己对自己的肯定也让人开心。 烧烤流行起来这件事儿的起因在于百官们亲自动手上。那些士大夫十指不沾阳春水惯了，突然自己动手弄吃的，一定很新奇。” 皇后撇撇嘴说：“都是娇生惯养下来的臭毛病，还好承乾跟着你们见识了很多。否则很可能就成了那种离开家没有厨子就会饿死、离开家没有丫鬟就会渴死，离开家没有针娘就会冻死的人。” 刘淑雯看着皇后已经有些隆起的肚子羡慕道：“姐姐你现在已经儿女齐全了，肚子里这个哪怕是个公主也没什么了，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呢。” 皇后拍着刘淑雯的手说：“嫁入夫家三五年不见有喜的多了，你也不能才两天这么心急啊！冷锋无父无母还没有兄弟，你这第一胎是个儿子才好。 宫里有个御医据说有生儿子的方子，要不我让他给你开几副？” 刘淑雯连连摇头：“不成的，夫君他不让我吃那些奇怪的药方，说生儿生女都一样！” “这是为什么？” 皇后很惊讶，这世上还有不在乎媳妇儿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的，真是怪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是土地里刨食的老农，都希望自己能有儿子传继香火，更不要说世家大族了！ 李绩家姬妾一连生了好几个丫头，愁的李绩都要把家拆了，直到有儿子后，一向抠门的李绩居然特意大摆筵席庆贺。 刘淑雯挠挠头说：“夫君的话我也听不明白，那天他拿着笔画了好多的叉叉和树杈（x和y），我和孙神医一起听的，只有孙神医听懂了怎么回事儿。 反正夫君的意思就是生儿生女的成数都是一样的。” 皇后越听越糊涂，但是却不再追问，这多半是冷锋掌握的怪学问之一，既然孙神医都得听，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学问，就是不知道承乾和青雀儿学到了没有。 这次秋猎，李世民硬是把三个嗷嗷叫着要去的儿子撇在了皇宫，百般无聊的哥仨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宫里闲逛，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侍弄花草的宫女宦官见到哥仨急忙行礼。 在宫里，他们三个就不再是乡下野小子的打扮了，李承乾是明黄色的五龙袍，李泰和李恪的都是四龙袍，任谁见了他们都得低头。 太上皇惹不起，皇帝惹不起，皇后惹不起，其次的就是这三个了。 李恪见搬花盆的宦官宫女一个挨一个列队摆放的场景忍不住说：“宫里怎么有这么多的宫女宦官，摆个花盆都要整齐列队、摆的严密？毫无效率可言！” “效率”一词现在是李恪的座右铭，他觉得，干什么事儿都得有效率，否则，就是在浪费人力物力。 李承乾说：“这不是没有效率，现在皇宫里的宫女宦官大多是隋朝隋炀帝时各地行宫编制里的。 因为这些人离开了皇宫无处谋食，所以咱们大唐建立之初，就把他们聚集到了长安洛阳，咱们皇宫里的好歹都是些年轻点的，你要是去洛阳看看，就会发现那里的都是年老的………” 话还没说完，李承乾忽然指着一个栽树的宦官说：“你！就是你！” 那个栽树的宦官见太子指着自己大叫，急忙丢掉铁锹、跪倒、把头杵到了地上：“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额………”李承乾无语了。 太监总管陈德就在御花园，看见太子指着小安子大叫，急忙窜过来，到了这里礼都没施，就一脚踹在小安子的屁股上：“你这个该死的小安子，挖树坑也就是了，怎么还惊扰到了太子殿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宫里的规矩千百年来都是这一套，下属犯错，上官直接就是一顿拳脚，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媚上，还是为了保下属一命。 李恪急忙把陈德拽到一边，李承乾护在小安子边说：“得了吧你，他没惊扰到孤，孤只是看他植树的方式不对要教教他罢了！” 这话一出，那个小安子也把头抬起来了。 李承乾指着那颗树说：“你看看，枝叶没修剪，根须没修剪，挖了坑就要埋，这样要是能栽活是后土给你面子。” 小安子急忙问道：“太子殿下，那该如何栽这棵树呢？” 这个树坑原本是春天挖过的，结果栽的一棵树没栽活，这不，又挖开了……… 李承乾说：“孤刚刚不是说了吗？枝叶要修剪掉，留一些就行，细的根也要修剪掉，你挖坑后，先灌水，把土掺进去，直到活成泥浆，再把树根放进去、填土。 这样栽树，树才能大半活下来。” 陈德也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这样做是何道理？” 李承乾瞥了陈德一眼：“废话那么多干嘛！” 太子久不居宫中，陈德也不知道太子脾气好不好，赶紧闭上了嘴。 李恪李泰在一边忍不住捂住了嘴： 屁的“废话那么多干嘛”，分明是你只看到了师父这么做，也不清楚其中缘由罢了。 李承乾感觉很尴尬，见自己三人已经离开了小安子和陈德的视线，忍不住摆出一副副院长的派头对两个弟弟说：“我发现啊，好多生活中的常识，深入发掘后都有大学问，好多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东西，像水汽啦，阳光啦，其中都蕴含着道理。 等咱们文院能够分科了，我一定要主持一个‘自然’学科，老子不是说过嘛！大道自然！” 李泰忍不住撇撇嘴：“你也就那两下子罢了，知不知道？我学的是物理和化学！师父说过，惊雷箭就是依托这两样学问造出来的。 等什么时候我把师父的学问都学会了，就造出个国级惊雷，嘿嘿！哪个国家不服就炸谁！” 第165章 读书人的事儿，不能叫剽窃 “慎言！四弟，炸一国？这可就意味着生灵涂炭呀！” 李恪最近一直在翻看史书里的名将，对杀神白起的事迹尤为敏感。 到底是小孩子之言，李泰又补充道：“那就造出只杀伤军队，不害平民百姓和鸟兽虫鱼的惊雷呗！” 哥仨还在漫步，突然被皇后的贴身宫女拦住了去路。 “我的三位主子呀，皇后娘娘让奴婢寻你们去吃晚饭，奴婢找了大半个皇宫才寻着你们。” 李承乾皱眉道：“宫里的饭食，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孤还想着去天下楼取几样菜进宫吃呢，不过既然母后已经叫我们了，我们就去吧。” 宫女喘息着说：“不是御厨做的，皇后娘娘在准备烧烤。” “嗷！”哥仨立刻发出了狼叫的声音，也不学着大人稳重的步伐了，蹭蹭往皇后那里跑。 烧烤的魅力，无可抵挡！ ……………… 唐朝的篝火晚会，可不像现在一样拉着手跳圈圈舞。 这次文武百官齐聚，依旧和御花园里的烧烤晚会一样，一边文官一边武官泾渭分明。 武官作乐的东西就一样：摔跤！ 在清除了草地上的石头后，各个武官就摆上了赌桌，不赌打牌掷骰子，就赌自己麾下士兵摔跤的输赢。 冯盎没法赌，岭南的就他一个人来参加秋猎，余下的四千甲士现在都在杜如晦给他们安排的军营里喝酒吃肉的“养膘”。 这让他很不开心，干脆给自己压了一块玉佩，甩着膀子就下场摔跤去了。 冯盎射箭很厉害，摔跤也不赖，程咬金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儿郎都被摔得打晃，一拍桌子，骂了几句“娘老子”的脏话后，也下了场。 武将这边，是不可能存在“矜持”这俩字的，“娘老子”一类的脏话铺天盖地，哪个人摔得漂亮，场下的人就嗷嗷叫着助威。 自命“文明人”的冷锋和李世民看着这副场景就决定去文官那边，文官那边都在吟诗作对，不像武将那边惊天动地的让人耳朵都受不了。 倒是李渊很向往摔跤运动，甚至打算再次脱掉龙袍下去摔跤，吓得李靖他们连连劝阻，这要是把太上皇摔出个好歹来吧，武将这边承受不起，如果刻意相让，太上皇发怒了，武将这边还是承受不起。 没法娱乐的李渊干脆就脱下龙袍当赌注，“赌”是他毕生所爱，身上虽然没玉佩了，拿龙袍来当抵押就是了！ 房玄龄看到皇帝和冷锋走了过来，大喜，拿着一篇纸走过来说：“陛下和熩国公来的正好，今日武将秋猎得热闹，老夫等人也遍观秋景，写了几首诗，您二位点评一下吧！” 李世民拿过房玄龄的纸，念道：“落叶随风落，枯草伴寒枯，雁去酷夏尽，秋霜遍国都……这谁写的？” 房玄龄嬉笑道：“正是微臣。” 冷锋很想捂住脸，难怪李世民这会儿就没几个出名的诗人，看“文辞斐然”的房玄龄作的诗就知道了，韵脚都不压……… “好诗啊！好诗！”李世民拍拍手说：“宰相出马，自然非同凡响啊！” 房玄龄得到了皇帝的赞誉，衣服的下摆都要飘起来了，虽然拱着手貌似谦虚，可是谁都能听到他那压抑在身体里的“哈哈哈哈”声。 冷锋彻底捂脸了，李世民的审美标准真的得培养一下啊！这样的诗都说好？ 杜如晦看不惯房玄龄的得意，见冷锋捂脸，就说：“熩国公捂脸干什么？你可是引得长安纸贵的《阿房宫赋》作者之一，魏征老儿推辞不写也就罢了，你可跑不了！” 冷锋摆手说：“《阿房宫赋》是碰巧写的，碰巧，碰巧，算不得数，我不会写诗呀！” 杜如晦环视众文官说：“你们信吗？” 众文官纷纷摇头。 冷锋还想再说什么，杜如晦却把他拽到了写字的石板那里，石板上笔墨纸砚齐备。 文官们齐齐围了过来，眼珠子都盯着冷锋，场面有点吓人。 冷锋真的不会写诗。 可是，他会背诗呀！ 既然已经无耻的剽窃了杜牧的《阿房宫赋》，那就把他的《秋夕》也剽窃了吧！ 不对，不应该说剽窃，读书人的事儿，能叫“剽窃”吗？应该叫“借鉴”，借鉴一下杜牧先生的《秋夕》。 “《秋夕》：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一首《秋夕》，被冷锋顺利剽窃到了纸上，不对，是借鉴！ 杜如晦早就等着了，拿松纸吸去纸上多余的墨迹，迫不及待地就读了一遍。 魏征捻着胡须说：“朗朗上口，好诗！” 孔颖达也拍拍手说：“确实是好诗。” “看看，这诗才叫好诗嘛！”杜如晦对着房玄龄直挤眼。 房玄龄对着杜如晦翻了一个白眼，但他也只能赞叹这是一首好诗。 冷锋在接受着文官们的恭维时，无名过来对皇帝说已经酉时了，是时候安寝了。 李世民在皇宫里时常常过了子时才能处理完政务，如同正常人一般天黑就睡觉可是很难得的。 李世民打了一个呵欠说：“白日你们都耗费了不少体力，安寝了吧！” 文官们纷纷恭送皇帝回营。 李世民睡觉去，冷锋就得去吩咐龙牙军准备好巡夜。 怎么说李世民也是“总统”一级的大boss，这种级别的守护并不为过。 龙牙军士兵们并没有在杜如晦的管理范畴，外围的十六卫士兵巡逻之际，并不能发现潜伏在树上、草丛中………野外各处的龙牙军迅大队士兵。 迅大队就是旧迅队成员领导的队伍，这个大队都分布在营地外潜伏，如果遇到敌情就会鸣雷示警。 而与迅大队对应的猛大队就在李世民帐篷右侧，李世民的左侧是李孝恭领导的神秘的龙鳞军。 在这样的防卫下，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外围的十六卫的军队一起造反围杀李世民，龙牙军和龙鳞军也能护送着李世民穿出去。 毕竟，龙牙军和龙鳞军都是精锐，而且都配备着基数三的火器！ 第166章 整个琉璃的! 在这样的防卫下李世民要是能出事才是见鬼了！ 正常的秋猎，是要持续十几天的，可是这个该死的山谷却把“追猎”变成了“围猎”，在尝了两天的野味烧烤后，就是李渊也觉得这一次的秋猎已经索然无味。 于是，冯盎主动提出了要启程回岭南，才把众人从无聊的漩涡里拉了出来。 回程的时候，李渊拒绝钻进马车，而是骑着马在队伍前后来回溜达。 他那个镀金烤架，尽管是挪到了马车上，可还是需要好多人推拽着才行。 遇到卡车轮的地方，还得冷锋派李二牛他们去帮忙才能顺利通过。 李渊凑到了冷锋身边说：“金的烤架，烤出来都东西也没见怎么美味，世人只知道太上皇是世间最尊贵的，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太上皇做的久了，也是会厌烦的。” 冷锋差点一巴掌拍在踏雪的屁股上，李渊这是吃了什么药才会跟自己说这些，这话是能随便和别人说的？换个人听到了，很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事儿啊！这老家伙能不能有点自觉啊！ 李世民的耳朵很尖，隔着四五匹马都听到了李渊的抱怨，干脆勒了勒缰绳，放缓马速，等李渊和冷锋靠近了才对李渊说：“父皇何故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孩儿最近有什么做的不对了？” 李渊摆摆手说：“不关你的事，只是朕觉得生活无趣罢了。” 说完，李渊拍拍马屁股，又去了队伍前面。 李世民看着离开的李渊对冷锋说：“你有什么羽毛球一类的有意思的东西给我父皇嘛？我想他老人家是在宫里太烦闷了，这样可不行啊。” 冷锋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李世民，没想到李世民居然能说出这样一段话，要知道，被儿子扳倒的皇帝一般下场都不怎么样。 史书上虽然没有记载李世民上位后李渊的生活，但是想来也是困局皇宫，和囚犯的唯一区别就是有酒有色有钱罢了。 可是自从自己到了唐朝后，这父子俩……好像越来越和睦了呢？李世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李渊能够随意出宫溜达了？ 冷锋低头想了一会儿后说：“这事儿明天的朝堂上说吧，杜如晦和我说过一个政策，我现在觉得，让太上皇参与其中，或许能够两全其美。” 李世民和李泰父子俩最大的区别就是耐心，李泰遇到不解的东西，总要刨根问底才肯罢休，在他面前你要是卖关子，李恪当初头上的大包就是前车之鉴。 可是李世民不是这样，你对着他卖关子，他反而会自己琢磨你的关子是什么，沉醉于推理游戏无法自拔。 回到皇宫，冷锋接回了刘淑雯，跟李世民商量好了第二天的朝会让李渊也上后就回了天下庄园，既然决定要去岭南旅游，怎么也要准备好才行。 老李早就得到了购物清单，冷锋三天秋猎回家时，他已经把清单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牛皮帐篷是必须预备的，岭南天气古怪，早晨虽然万里无云，可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飞来一片乌云，接着就是不知道持续多久的倾盆大雨。 “倾盆”需要加重点号！ 冷锋曾多次去云南省执行任务，云南和岭南差不多，他深知那里气候的可怕，雨还是次要的，台风这东西…… 要知道，唐朝可没有台风预警系统，岭南的房子也不是钢筋水泥的。 清点完物资已经是半夜了，再加上冷锋和刘淑雯又来了一发，所以早朝时………冷锋又迟到了。 又双叒叕迟到了……… “迟到”，可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迟到一次，还可以说是偶然，连着迟到，那就是原则性问题了。 哪怕是后世，原则性迟到，都很可能面临开除的危险，更何况是最讲究“守信”的古代了！ 所以，迎接冷锋的是文武百官和善的笑容。 没错，和善。 忘记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放在过去现在未来都是通用的。 熩国公又迟到了？迟到了好呀，上次迟到了，熩国公掏钱供百官公费旅游了，这次迟到，熩国公该怎么办？ 房玄龄很和善地迎向走入大殿的冷锋，和善地对冷锋说：“熩国公昨夜可睡的还好？” 冷锋无奈地说：“睡得不错，所以迟到了，您是百官之首，您看着来吧！” 房玄龄和善地拍拍冷锋的肩膀说：“看你这话说的，你怎么也是陛下亲封的国公，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啊………” 房玄龄现在虽然和善地笑着，可是他笑的就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让冷锋汗毛直哆嗦，这家伙的谋略诡计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一个，鬼知道他现在想敲诈什么。 果然！房玄龄把冷锋带到位置后就对李世民说：“陛下，我看朝上官员们拿着的笏板什么材料的都有，魏大夫居然用木板，这不行啊，这和魏大夫的国公身份不符啊！臣举荐熩国公为百官制定官员持笏板的规格制度如何？” 艾弗油次卡！冷锋算是听明白了，狗屁的制定官员持笏板的规格制度，房玄龄这是想让自己给百官造笏板啊！ 笏板这玩意儿，是官员手持着上朝的东西，上面会记着一些闲暇时想起的朝政要点，免得上朝时忘记，或者上朝时记下皇帝的命令。 说白了就是“笔记本”或“备忘录”。 魏征拿木板的做饭法就是对的，一个笔记本你拿木板就够了，用什么金玉啊！你看看长孙无忌那个骚包，拿的笏板居然是玉的！还是晶莹剔透的美玉，这不明显坑人嘛！ 长孙无忌见冷锋看着自己的笏板，就把笏板伸出来说：“熩国公在看老夫的笏板，可是觉得老夫的笏板太寒酸了？哎呀呀，熩国公果然是老夫的知音，老夫觉得吧，这国公的爵位，可是国家之重，怎么也该用琉璃的笏板不是？” “奶奶的，琉璃笏板？长孙老匹夫你莫不是疯了？琉璃可是动辄万金的东西，你难道让冷锋给国公都弄一个？” 第167章 简直不要太幸福 尉迟恭的性子粗暴，这一大声嚷起来，大殿内都是他的回音，就连御座上的李渊也被吓了一跳。 今天他出奇的被李世民邀请来参加朝政，太上皇从深宫出来了，李世民只能把御座让给李渊，自己站在阶下太子位以示孝道。 当初玄武门之变时，杀得可谓是血流成河，李世民清空了皇宫里的顽抗守卫，到了李渊的寝宫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这个时候杀得浑身是血的尉迟恭一马当先进了寝宫。 就在李渊的寝宫内，铠甲上犹在滴血的尉迟恭拿着马槊朝着李渊跨了三步，每跨一步就会说一句：“陛下何时禅位！” “陛下何时禅位！陛下何时禅位！陛下何时禅位！” 一个拿着马槊的彪形大汉满身是血的追问，换作心脏不好的皇帝就嗝屁了！李渊虽然没被吓傻，可也第一时间下诏命李世民担任太子，接管军国事宜，这已经是没有名分的“禅位”了。 李世民见老爹连连吸气，对尉迟恭喝道：“敬德无礼！朝堂之上怎可大声喧闹！朕要罚你一年的俸禄！” 李世民说话自然有他的天子威严，尉迟恭立刻闭上了嘴，至于俸禄？那比不上一家酒楼盈利的俸禄，有几个官员会在意。 “陛下，您听听长孙匹夫说的什么话，琉璃笏板？冷锋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不了几块啊！” 尉迟恭闭嘴了，不代表别人会闭嘴，程咬金继尉迟恭之后也站了起来。 不仅程咬金站起来了，就连一直当墙头草的李靖也站了起来，武将们向来是同气连枝的，这一下武将这一边都站了起来，看起来大有和长孙无忌比比拳脚的趋势。 魏征站起来拿他那木头笏板指着武将们说：“成何体统！都坐下！” 长孙无忌一看这场景，吓得差点跳起来，他不过一句戏言，怎么武将那边都要搞事情啊！难道冷锋已经成了武将们的逆鳞了？ 他猜的不错，冷锋现在还真的成了武将们的逆鳞，究其原因，就在于“惊雷箭”和“惊雷”上。 自从秋猎过后，武将们都知道传说中的“神器”是什么东西了。 “炸箭”，这是武将们给惊雷箭取的小名。 “炸蛋”，这是武将们给惊雷取的小名。（字虽然不同，但音却是对上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大唐军队本来就是世间最强悍的军队，如果再配备了这两样“神器”，武将们不觉得占据高原为利的吐蕃人难打，也不觉得隋朝啃不下的高丽有多难啃。 有了这两样东西，将士们将会减少多少的死伤！ 所以，武将们恨不得把冷锋和张仲清这俩人当祖宗供起来。 眼看朝堂要炸锅，冷锋急忙钻到长孙无忌前面问道：“赵国公，您确定要琉璃笏板嘛？您要是要我现在就给你弄，下朝前就能给你。” 长孙无忌都要哭出来了，我叫你“您”行不行啊，您老人家看看现在的场面，我怎么跟你要啊！ 不等长孙无忌回答，冷锋就大声说：“琉璃的是吧，国公们的笏板我包了，现在就去弄，你们先聊着别的朝政，卫国公，陈国公，我跟你们说的事儿等我回来之后再商量哈！” 撇下这些话，冷锋就嗖嗖往外面跑。 长孙无忌大好人啊！琉璃的笏板？简直不要太幸福啊！沙子烧的破东西，要多少没有？就是给全天下的人一人发一个琉璃腰牌，他不过是多掏一些煤炭钱罢了。 冷锋的内心在欢歌，长孙无忌的内心却在哀嚎………完蛋了！只是嘴贱说了一句戏言，现在看起来自己是要脱皮，没看见妹夫都在用不满的眼光看着自己嘛！ 李渊这个时候开口了：“都闭嘴，熩国公家大业大的，拿出百十个琉璃笏板不是问题，既然他没拒绝，那看来一会儿就一定有琉璃笏板。 现在继续朝政，皇帝，朕腰有些酸痛，去后殿歇息会儿，什么时候熩国公回来了，再叫朕回来。” 李世民见老爹已经起身移驾，就坐回了龙椅，对戴胄说：“戴卿，你上书废除肉刑，死刑只判斩首和绞刑，朕以为大善，………” 皇帝和戴胄在问对，余下的人就都安静下来。 尉迟恭觉得李靖是武将里最聪明的一个，就戳戳李靖小声问道：“嘿，你说冷锋真的能给咱们一人弄一块琉璃笏板？” 李靖点头说：“他既然肯定，那就能呗！” 程咬金说：“能个屁，你们看冷锋笑着跑出去的样子，多半是傻了………” “多半是傻了……长孙无忌这家伙，本来想为难你逗乐，没想到你根本就是能造琉璃。” 外面已经有了冷意，但火窑的温度特别高，冷锋只能脱了朝服和阎立本坐一起吃山楂。 “你不是烧出透亮的玻璃了吗？怎么还不扩大生产给咱们文院安上？”冷锋看着墙角的几块成品问道。 阎立本吐掉山楂核说：“过十几天再烧制也来得及，在这之前，我还想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弄出你说的水晶那样的玻璃。 这些玻璃虽然已经透亮了，可是透的是绿光，总不能让学子们一直看绿色的书吧！” 冷锋又抓了一把山楂后对阎立本说：“能透亮已经不错了，我估计百八十人一起研究百八十年的没准才能研究出无色玻璃，你就别操心了，绿色就绿色呗，怎么也比冻着强。” 说话间，阎立本看了一眼沙漏说：“成了，你先出去，这玩意儿弄不好会崩溅，把你衣服弄坏了就不好了。” 冷锋虽然很想看看阎立本是怎么处理用模具玻璃的，可是为衣服着想，也只能暂避。 两柱香的时间还没过，阎立本就拿出了一个木盒。 “你先别乱动，现在摸这玩意儿会烫伤人，你回长安一路疾驰，正好能帮它散热。” 冷锋看向木盒里，发现里面都是玻璃做的笏板，为了在上面留字清晰，阎立本弄的是中等程度的绿色。 厉害呀，阎立本这么快就能玩转玻璃制造了！ 第168章 太上皇杯竞技赛 最可怕的是阎立本不知道怎么弄的模具，每个笏板上都有一个字，比如“梁”，这就是给梁国公房玄龄的，比如“卫”，这是给卫国公李靖的，这个“赵”，显然就是给赵国公长孙无忌的了。 木盒很厚，所以冷锋抱着它骑马并不会被烫到，等到了太极宫的时候，玻璃笏板已经可以用手碰触了。 太极宫里的皇帝大臣们已经处理了一些政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刑律的修订。 宫刑、腰斩、分尸、刨腹、凌迟………早在商周时期，就有了这些恶心的刑罚，可是戴胄却认为，律法的最根本意义在于约束人的行为，再大的罪恶，左右不过一死而已，何必死前折磨犯人？ 修改律法，废除这些肉刑，给予死刑犯一个痛快，这也是一种功德，是“圣王”统治时期的标志。 扯着“圣王”的旗号就是好使，李世民虽然屡次对朝臣们说讨厌奸佞奉承，可是真的有人拍他马屁时他还是很受用的。 于是，李世民毫不犹豫地就通过了戴胄的提案，准许刑部大理寺重新量刑，诸多大罪，至恶斩首，次恶绞，就是谋反的大罪，也只是主恶斩首、次者绞刑且不连坐父母妻儿，最多贬入贱籍。 一时间，朝堂上的百官包括魏征都齐齐给李世民奉上了马屁。 冷锋来的不是时候，李世民看到冷锋进来，刚刚的兴致直接退散了………得，麻烦来了！ 长孙无忌犹记得刚刚武将们择人而噬的样子，急忙起身迎向冷锋：“哎呀！熩国公，刚刚只是在下的一句戏言罢了，您怎么当真了呢………” 冷锋没回答长孙无忌的话，他现在就想赶紧把笏板发下去。 “哎呀，赵国公，你来的正好，来来来，这第一个笏板就是你的。” 说着，冷锋试探着摸了一下木盒里的玻璃，还好，现在只是温热，不烫手了。 长孙无忌接过冷锋递来的笏板，整个人已经傻眼了！ 熩国公还真的有琉璃笏板！ 冷锋看了一眼第二个说：“呦，这是房相的笏板，来来来，房相，拿好了………” 冷锋在那里分笏板，长孙无忌打量起手里的笏板，这是琉璃不错！而且笏板通体眼色鲜亮，上面有一个凸起的“赵”字，字边是优美的纹路。 笏板两边光滑如玉，中间摸起来有些粗糙，在上面留下墨字也不会断断续续的。单单这一点，就比他的玉石笏板强，因为他在他的玉石笏板写下字后，好多时候都会掉。 李世民在御座上看着冷锋给百官发笏板，不由得暗骂为什么皇帝不需要笏板，他的宝库里只有一块不圆不方的琉璃，还是早年间花了大价钱搞到手的。 和冷锋发给朝臣的笏板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嘛！ 把最后一个带着“鄂”字的笏板塞给尉迟恭，朝堂上数得着的国公们就做到了人手一个了。 至于剩下的，没有就没有吧！他们占着国公的位子，其实都是虚的。 每个朝代建立之初，都会大肆分封功臣以安他们的心，大唐自然也不例外。 “国公”这个爵位，在一个国家建立之初，其实和超市抽奖的“安慰奖”是一个东西，只是说出去好听而已。 国公也有强弱之分，一是看实权：这个时候有国公的爵位却没有实权的不在少数。而房玄龄，梁国公、宰相，哪怕没有国公的爵位，也是大佬。 二是看封地食邑：像冷锋之前就是没有封地食邑的，所以才说冷锋的“熩国公”是虚衔，大唐没有熩州熩县什么的。 三是看是不是世袭罔替：正经的爵位只有世袭罔替的才值钱，虽然到儿子时会降一级变成郡公，可是至少儿子本本分分就能一生无忧了。 冷锋也不能世袭罔替，说起来，他都没有得到封公的诏书，也难怪之前冷锋在朝堂之上声名不显了。国公多了去了，可是真正的大佬都在朝堂前边坐着呢！ 分完笏板，冷锋回到了尉迟恭身边坐下了。 惊雷箭和惊雷曝光了，自然龙牙军和龙鳞军也曝光了。 冷锋现在也可以把“大佬”的名头戴到头上，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手下有一千二百的军队！ 这个时候手下有军队的在朝堂上绝对是重量级人物，因为就算是李靖他们平常时也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力了。 李世民就是抓着兵权才从秦王一跃而成为皇帝的，他又怎么可能把兵权再放出去，所以就像程咬金，原本统帅的是左武卫，现在虽然也统帅左武卫，可是却只是名义上的了。 现在只要是非战时，将军们只能躲在府邸养膘，不能指挥军队一兵一卒，指挥了就相当于谋反的大罪。只有边关发生了战争，皇帝任命后，他们才能想怎么耍怎么耍。 （咳咳，扯远了，回到朝堂上。） 房玄龄没想到冷锋居然真的弄来了琉璃，还是这种晶莹剔透、巧夺天工都不足以形容的琉璃。他拿着上面有“梁”字的笏板，生怕一不小心掉到地上摔坏了，这东西恐怕皇宫都没有，已经可以留着当传家宝了。 李世民在御座上虽然眼馋，可是一个皇帝在朝堂上向臣下张口讨要东西未免太过于丢脸，只能叫人去请太上皇，接下来要商议“让所有军士练习箭、投”的政策。 他想了一夜，也没想到这个政策如何能和“解决太上皇的无聊”联系到一起。 李渊回到朝堂上，李世民就又回到阶下站着。 坐定后，李渊对冷锋说：“说说吧，皇帝说这次让朕上朝，是你的建议，还说与强兵有关，朕已经不理朝政整整一年多了，今天被你弄出深宫，不是惊艳的政策，朕可要治你的罪。” 冷锋站起身，对李渊躬身行礼后说：“太上皇，惊雷箭和惊雷这两样东西您是见识过的，非常常习练者不能熟练使用。所以，就要找替换方式让军士们常练习。” 李渊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可是这和朕有什么关系？” 冷锋笑着说：“我大唐军队最大的组成部分是府兵，平时是要务农的，所以很难调动他们训练射箭、投掷的积极性，所以微臣就厚颜向太上皇讨要一些银两，举办‘太上皇杯竞技赛’。” “太上皇杯竞技赛？”李渊对这个以他名号命名的比赛很感兴趣，说：“你细细说说，这比赛是怎么个规章流程？” 冷锋说：“很简单，从折冲府府兵开始选拔，一府最强的一个，可以获得太上皇您的奖励，一州各府优胜者继续比赛，一州最强者仍然可以获得奖励。 直到各道优胜者在长安比拼过后，全国最优秀的府兵可以得到最终的奖励。 我想把您饮酒的金杯作为最终的奖励，故命名这次比赛为‘太上皇杯竞技赛’。” 第169章 秋离长安 李渊点点头说：“有意思！只要有奖励，府兵们就会积极参与，射箭和……投石？投石是什么？” 冷锋解释道：“投石，就是在远处设置一个目标，府兵们练习把和惊雷等重的石头投掷过去，提高投掷惊雷的准确度。” 李渊又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这两样确实能够提升射箭和投掷的准确性。对了，你想让府兵们练习这两样，是打算将来给全大唐的府兵装配惊雷箭和惊雷吗？” 冷锋苦笑道：“怎么可能啊，这两样东西怎么可能普遍装备。” 别的不说，惊雷箭和惊雷可是火药武器，虽然张仲清给它设置了扣板保护引信，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炸伤了人，该是谁的责任？ 而且，府兵是不能装备火药武器的，只能是出战时装备战后上交。至于为什么，参考一下后世某大国层出不穷的枪击案就知道了。 好多人人都是善怒的，亲兄弟都会大打出手，拳脚相交就罢了，假设弟弟打不过哥哥，就拿惊雷炸………到那时，火药武器绝对会成为大唐最可怕的东西，搞得人人自危甚至于天下大乱。 李世民也说：“父皇，惊雷箭和惊雷乃是国之重器，只有朝廷牢牢把握才行！” 李渊虽然办了很多混事，可是他不是昏君，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忍不住说：“确实如此啊，算了，不说惊雷箭和惊雷的事儿了，咱们说说那个……那个……太上皇杯竞技赛的事儿。朕的养老钱还有不少，这种强国的赛事不能就这两项，也不能就持续一年，该着为永例才是！ 射箭、投石、奔跑、跳跃、骑马、武艺……这些都该设立比赛才行，皇帝，你也是百战统帅了，你看这些项目那些有利于军队，就挑选哪些。” 李世民躬身应是。 说了这么多话，也重新坐了一回龙椅，李渊忽然觉得在这里索然无趣，还不如回后宫叫三个孙子陪自己打羽毛球来的有意思。 咦？羽毛球？羽毛球！ “等等，朕要再加一项羽毛球的比赛，朕也会参加，哼哼。” 李渊爱死羽毛球这一项运动了，反正都是自己出钱，说什么都要把羽毛球加上，谁劝都不行，朕还想着虐遍天下英雄呢。 李世民见老爹一副谁敢劝阻就唾谁的样子嘴角略微抽搐，不过想想羽毛球也能强身健体，就说：“父皇亲口嘱咐，孩儿自当设立这一项。” 李渊满意地笑了笑，忽然想起冷锋虐他甚至是他们父子的场景，就指着冷锋说：“你不能参战！” 冷锋恶寒，李渊现在坐在龙椅上指着自己的样子更像小孩子，或者泼皮，不就是扣了你几个球嘛！ “太上皇，在下不日就要护送耿国公前往岭南，是参加不了比赛的。” 早在秋猎前冯盎就要走了，结果又生生拖了三四天了，再拖下去，冯盎就得在长安过年了。 敲定了羽毛球加入比赛后，李渊就走下了御座，现在他发现当皇帝确实没什么意思，还是当太上皇舒服！ …………… 冯盎来时礼仪隆重，走的时候自然也不能慢待了，所以李世民决定今夜举行国宴，为冯盎送行。 这一次国宴冷锋没有参加，而是得抓紧时间把惊雷司、天下楼、文院、天下庄园的事宜交代好。 惊雷司在张仲清的管理下是不会出现问题的，冷锋要做的只是给张仲清留下焰色反应的知识而已。 前不久处理玻璃的颜色时，冷锋才回忆起已经被自己遗忘在角落的部分化学知识，焰色反应就是其中之一。 空中的烟花为什么会是五颜六色的？就是因为焰色反应，金属或者它的化合物燃烧时会让火焰颜色改变。比如紫色烟花中就含有k+，也就是含有钾的化合物。 张仲清想要研究各种颜色的穿云箭，就必须用到焰色反应的知识。 看完冷锋写下的东西后，张仲清说：“其实我已经有了头绪，就是没有你记下的这么详尽。 自从知晓火药配方以后，我还研究过很多术士的文章，比如在南北朝陶弘景的《本草经集注》中就有这样的记载：‘以火烧之，紫青烟起，云是真硝石(kno3硝酸钾)也。’” 冷锋没想到张仲清翻故纸堆居然也能翻出东西，也没想到他自以为是后世知识的焰色反应，早在南北朝时期就有了记载。 古人厉害啊！这是冷锋很想喊出来的话。 又看了一遍冷锋写的东西后，张仲清起身就往外面走。 “你干啥去？”冷锋跟随着张仲清走出了屋子。 张仲清摆摆手说：“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这就去做实验。有了你的这张纸，估计十天内我就能弄出来。” 十天内弄出来我也看不到了！冷锋叹了口气，往文院那边走去，如果冯盎今晚没有被灌倒，那么明天早晨就要出发了。 文院有韩崇文老先生他们主持，实际上也是不需要操心的，这几位老先生都是极为方正的人，断不会允许学子们荒度时间的，哪怕有一个班是高官子弟也是如此。 这个时代的师生，才是真正、普遍的“亲如父子”。于焕之偶感风寒，发着烧还在坚持讲课，结果在课堂上昏过去了。他带着的五个学子衣不解带彻夜不睡的照顾了他三天，就是于焕之那样严于律己的人，醒来后看到五个黑眼圈的学生，都忍不住捂着被子痛哭失声。 武院那边虽然暂时没有招人，可是设施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就等文院的教育体系成长起来，冷锋需要做的就是继续给文院一个供钱而已。 至于天下楼，冷锋就更不用操心了，老元可是商业奇才，已经在盘算去辅兴坊开天下楼分楼了。 冯盎并没有被皇帝和朝臣灌倒，虽然走路摇摇晃晃，可是第二天还是爬了起来，没有耽误出发。 李世民率领百官亲送冯盎出城，太子率领百官一直把冯盎送到了十里外。 第170章 洛水不若你美 “你这样可不是一个将军该有的样子。” “你这样也不是一个朋友，甚至是守礼之人的样子，哪有明知是夫妇在马车里还往里钻的？” 冯盎对冷锋简直无语了，别的将军带领军队时，都是身先士卒的。可是到了冷锋这里……… 军士们骑马，他居然和媳妇坐马车，就连士兵们的伙食也不管，真的是懒到了极致。 人家夫妻在里面卿卿我我的，自己一个糟汉子守门口很不合适。放下马车门帘，冯盎只是一跃就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冷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葡萄酒，虽然这葡萄酒味道只是一般，可是它对冷锋来说值钱啊，后世“来一瓶82年拉菲”已经成了土豪装叉的口头禅，现在冷锋可以说：“给我来一壶27年的葡萄酒。” 82拉菲算什么，这27可是公元627年，也是贞观二年。 享受是最大的原罪，可是皇帝却不喜欢不会享受的人，“励精图治”这个词只适用于皇帝，哪怕这个人是李世民也不例外。 “龙鳞军”的出现，其实是令冷锋始料未及的，如果不是铁生的铁匠部打造速度和龙牙军的装备速度相去甚远，冷锋甚至不会发现李孝恭居然也组建了一只火器军队。 帝王是一种最多疑的生物，“多疑”是一种传染病，专门传染皇帝，从秦始皇到溥仪之间没有一个皇帝会例外。皇帝的亲儿子都在他的怀疑名单之内，更何况冷锋这个外人了。 之前李世民在朝堂上说的“最高武力必须掌握在朝廷手里”都是客套话，一个国家的最高武力只有掌握在皇帝手里，皇帝才会安心。 所以冷锋彻底放弃了对惊雷司的管理，带着龙牙军去岭南打仗玩，任由李世民自己安排惊雷司的人手。 （隔壁书的评论区有人问为什么穿越者都去舔李世民的皮鞋，而不是干掉李世民自己当皇帝？） 其实干掉李世民很简单，冷锋只要拿着狙击枪点一发就够了。 可是想当皇帝还是省省吧，就算李世民嗝屁了，那么接替李世民主持大局的也是太上皇李渊或者皇位顺位继承人李承乾。 冷锋身单影只的，哪怕算上手下的一千二百人，也只是大唐人山人海的一角罢了，凭什么取代李世民当皇帝？ 皇权，并不只是“受命于天”这种白痴说法那么可笑，皇帝的手中，永远有着不止一个底牌，任何官员将军造反都是掀不起风浪的。 罗艺就是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他觉得自己造反天下豪杰就会响应。可是他没有想到，朝堂之上的名臣勇将，李世民只是派出了第二层次的尉迟恭和长孙无忌就把他收拾了。 能够推翻一个王朝的，只有“百姓”这个最弱势，也是最强势的群体。 这次冷锋率领龙牙军南下岭南平定谈殿的“不忿”势力，李世民才派了龙鳞军去高昌练兵，这之间的微妙关系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冷锋想当皇帝吗？当然不想，古人或许打破了头都想当皇帝，冷锋却不想。 皇帝，坐拥天下，后宫佳丽三千？确实如此，可是当皇帝却很苦逼，不仅要处理山一样的奏折，还得整天对朝政劳心劳力，今儿个提防这个造反，明儿个又提防那个造反。哪比得上当一个逍遥的国公自在？ 刘淑雯的酒量确实不怎么样，只是被冷锋灌了两杯葡萄酒，脸就已经红透了，惹得冷锋忍不住凑上去咬了一口。 刘淑雯急忙推开冷锋：“这是在马车里，你别乱来呀！” “我有乱来吗？”冷锋笑了笑，就拉开了车帘对驾车的李二牛说：“二牛，我先驾一会儿车，你去传令全军转向永福县，咱们去元宗那大吃一顿，整天吃干粮，无趣至极！” 李二牛答应一声后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话说这些天他吃干粮也吃够了。 这一次出军，龙牙军编制一千二百人，实到的只有一千一百九十九人，二狗子那家伙再跳脚抗议，也被冷锋放假了。 二狗子的媳妇肚子大得已经有点行动不便了，孙思邈号脉后说刘氏怀的可能是双胞胎。 这一次去岭南，如果时间拖的久了，二狗子可能赶不上媳妇生产。虽然关中怀孕妇人已经习惯了产日时丈夫在战场不在身边，可是冷锋却没有剥夺二狗子体验初为人父感觉的铁石心肠。 子女的诞生，对一对夫妻的一生来说是质的升华。 刘淑雯每天都在挠肚子，渴望着能够怀上孩子，可这种事儿很邪乎，越是想要越怀不上，越是害怕怀上却越容易中标。 马车到酒坊门口才停了下来，元宗亲自放-下马凳-扶下了冷锋。 冷锋把刘淑雯抱下后闻了闻，发现这里的酒味已经很浓郁了，就问：“酒坊已经开始酿酒了？” 元宗说：“回主家的话，还没有，这是尉迟将军在长安调来的一大批酒，送给侯将军的。” 冷锋“哦”了一声，就不再询问，之前就知道侯君集脸面够大，没想到大到了这种程度，这些酒要是都卖出去，可是一笔不菲的钱财，居然就送给了侯君集…… 冷锋非常不想和侯君集打交道，原本想绕开洛阳的，可是谁知道李世民居然让冷锋顺路带一张圣旨给侯君集。圣旨不是密旨，所以冷锋当着李世民的面就看了一遍。 上面的文言文看的人头疼，大意就是命侯君集准备继李孝恭、李靖之后负责高昌新收国土边防。 李世民这样把将军们当驴子来回使唤，其实就是为了避免将军们形成自己的地方势力。 当然了，冯盎不在此列，人家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既然已经归附了，你还想着把他放到长安当猪养是极不人道的。 （虽然李世民很想这么干） 永福县已经很靠近洛阳了，黄泽睿很想回自己老家看看，就给冷锋写了一张请假条。 考虑到到洛阳还会修整一整天，冷锋就给了黄泽睿两天的假期。 第171章 目中无人 “请假条”这种东西，可是龙牙军最大的福利。 由于龙牙军不属于兵部管辖，所以兵部的规章制度用不到龙牙军这里。在创立龙牙军军规时，冷锋只是写了几条就写不下去了，干脆就写了一条：“不听老大话的往死里揍他。” 所以，只要龙牙军士兵不违反冷锋的命令，就不需要担心“请假”会违反军规。 元宗的书房里，冷锋在黄泽睿的请假条上签下了日期、盖上了大印后问道：“你回老家就不带些东西？” 黄泽睿为难道：“咱们从长安出来可算是出军，张仲清大出血任咱们装备惊雷武器，我恨不得抱着惊雷走，哪有地方带钱？” 冷锋敲了敲桌子说：“这可不是回老家的样子呀，你去后厨找找元宗，让他给你带些钱，你老家虽然没有亲戚了，可是怎么也要给左邻右舍买点东西。 虽然你不能说出你龙牙军士兵的身份，可是也不能给咱们龙牙军丢人呀，咱们龙牙军什么时候缺过钱？” 黄泽睿笑道：“我知道啦，老大，你要不要吃鱼干？我老家左邻右舍晾的鱼干可是十里八乡绝顶的美味。” 冷锋想起冯盎说的，过了郴州后千里无人烟的场景，就说：“这样吧，你带几个弟兄一起去，多买些鱼干，咱们路上打牙祭用，正好也给你老乡们创收。” “创收？” 黄泽睿不知道“创收”这个词的意思，不过还是谢过了冷锋的好意，买老乡的鱼干老乡们能得到不少钱他还是知道的。 冯盎见黄泽睿兴高采烈的样子忍不住让开路让黄泽睿先走，黄泽睿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差点撞到耿国公。 “冷锋啊，我刚刚看见这酒坊酒窖里有不少酒，能不能让我带一些？在长安喝惯了你们天下楼的酒，我怕回岭南喝不下家里的酒。” 抽惯了旱烟的人抽一些女士烟就会感觉像抽白纸，喝惯了高度酒的冯盎也会感觉岭南的酒就像白水。 冷锋正在看地图，听到冯盎的话就抬起头说：“其实天下楼的高度酒不是酿造出来的，而是蒸馏出来的，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到了岭南我也有办法让你喝上和长安酒一样的酒就是了。” 冯盎忽然笑了起来：“谁说我不懂，那天去你书房找你你不在，我就偷了一本书，上面记载的东西里恰恰有‘蒸发’和‘蒸馏’，哈哈！” 冷锋叹了一口气说：“你偷的书，属于‘物理’的学问，物理的学问不像识字，只需要死记硬背，也不像术算，多加练习就能掌握。物理是需要拓展思维的。 你想想，水达到沸点加热会蒸发，形成水汽，那么酒呢？如果是换作海水呢？这种知识能怎么应用呢？” “沸点？哦，对了，你在书里写了：‘平常情况下，水的沸点是一百度’。这个一百度是什么意思？” 冷锋苦笑了一下，他写书时只是顺手就写下了“一百度”，可是在唐朝可没办法给温度定标准呀，至少温度计冷锋就不知道怎么弄出来。 “一百度……就是……就是水加热到沸腾时的烫手程度，这个我和你解释不清楚呀。” 冯盎得不到解答，就撇了撇嘴：“连你都不知道，那你写这东西干什么！” 冷锋彻底被冯盎驳倒了，在古代，一个老师不能给学生解惑不是耻辱，可是老师写的文章却不能给学生解惑可就是大耻辱了。 冷锋没法回答，只能拿出自己珍藏的果酒赔罪。 这果酒是尉迟恭的夫人酿造的，等闲不得见，是她私底下给刘淑雯的，刘淑雯不喜欢喝酒，就把那几坛酒都给了冷锋。 国公们的妻子可不像大家闺秀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位足够的情况下，上街溜达都没人说失礼，更何况几个国公夫人聚会呢？ 男管外，女管内，刘淑雯也是努力学过术算的，她和冷锋成婚后，对账簿的活儿就是她的了，冷锋最多只需要指点一下家里产业的发展就够了。 至于几家之间的利益交换，当然也是她们之间合算的。 东突厥虽然破灭了，可是并不影响草原和关中的贸易，烈酒这种东西，成了牧民的最爱，天下楼一支商队已经不足以满足巨大的市场需求了。 利益这个东西，均摊才是最好的选择，古往今来吃独食的都没有好下场，所以冷锋有意让尉迟恭等几家也参与其中。 毕竟，有便宜也要让熟人占嘛！ 当然，几支新商队里也有李世民的一支。（虽然打着长安某“黄”姓富商的幌子） 第二天一早，五千多人继续赶路，这一次有代步的车马，还不到午时就抵达了洛阳。 这一次反而是是洛阳刺史费扬在城外十里迎接了。 “长安到岭南各州府必须招待好冯盎”是李世民下的令，接旨的是刺史，所以接待冯盎的自然就是洛阳刺史费扬。 可是虽然理是这么个理，可是侯君集不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冷锋忍不住问费扬：“侯将军为何没来？” 费扬本来是笑呵呵的，可是听到冷锋提起侯君集后居然涨红了脸：“不可说，不可说啊！” 费扬越是这样，冷锋就越好奇，所以一直隐晦地询问。 直到冯盎去解手的时候，费扬才张口说出了实情： “哎呀，熩国公大人，刚刚耿国公在场，下官实在是不方便开口啊！ 侯君集此人，实在是目中无人，昨夜他在洛阳行宫饮酒作乐，下官去请他一起迎接耿国公，他居然说：‘不过荒野一匹夫罢了，有什么资格劳动本将军大驾！’ 您听听，这是朝廷命官该说的话嘛！” 冷锋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侯君集看不起冯盎的岭南人身份呀！ 侯君集只是武夫，他不知道冼夫人，也不知道冯盎归附是怎样的大功，估计他是以为冯盎是害怕朝廷才会归附的。 而且，冷锋还在费扬的话里听出了一个讯息： 侯君集居然在洛阳行宫饮酒作乐！ 第172章 真.洛水不若你美 洛阳，是隋朝的国都，哪怕是在现在，也会被人习惯性的称为“东都”。 洛阳行宫不同于其它地方的行宫，其它地方的行宫说白了就是皇帝的一个屋子。只有洛阳行宫，是不亚于长安宫殿群的大型皇宫建筑。 所以武则天时，才会出现迁都的事件。 皇帝的行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入的，那是皇帝出都后的住所，岂容别人在里面饮酒作乐？ 说侯君集“狂妄自大”是没错的，进洛阳行宫饮酒作乐，满朝堂也找不出第二个敢这么干的。 冷锋微微一笑，突然感觉替猴子讨要的圣旨并不会浪费。 如果想要不干扰侯君集的历史进程，最好的办法就是就是远离他，减少和他接触的次数。 所以进了洛阳后，冷锋并没有直接去找侯君集，而是随着费扬进了归德坊的一处宅院。 宅院很大，不知道是隋朝时那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旧宅，雕梁画栋啊！ “耿国公、熩国公，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二位了，有什么需要的，遣人去刺史府寻下官就是。” 见冯盎和冷锋都点了点头，费扬才躬着身退下了，直到门外才舒了一口气。这两位爷只要好伺候，他不介意多花点钱。 没有了外人，冯盎就问道：“打听出来了吗？侯君集为什么没出城？” 冯盎可不是傻子，相反，他精的很，见费扬闪烁其辞还不时瞄自己，就知道自己是个大灯泡。“解手”只是一个借口，其实他是去后队猫了一会儿。 冯盎是冷锋少数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对朋友隐瞒是不道德的，所以冷锋就说：“看样子侯君集看不起你岭南人的身份和归附朝廷的举措，不想见你。” 冯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哪怕岭南宗族之中的一些人都经常说他“胆小鬼”，中原再加一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其实这就是文化素养的区别，如果对文院大儒们说起冯盎归附朝廷的事儿，大儒们多半会吟咏一番乱七八糟的古文，然后再用白话说说冯盎这样做是“大义、大忠、大信………”的行为。 好朋友被人看不起，冷锋反而觉得不合适，摸了摸桌上的圣旨，冷锋忽然阴险地笑了一下，对冯盎说：“老冯，来，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 武将来洛阳，就带去胡人酒店大酒大肉大美女地招待，文官来洛阳，就带到洛水泛舟，素菜清酒地招待。 这是洛阳刺史费扬自己总结的招待不同人物的方法。 耿国公冯盎算是武将，所以大酒大肉必不可少，熩国公冷锋文武兼备，所以洛水泛舟必不可少。 所以第二天上午，费扬在准备了一艘船、一顿丰盛的宴席过后就交给了李二牛，自己借口公务繁忙就不作陪了。 在他的回忆里，每次武将路过洛阳，他都是被灌的呕吐三升，所以之后只要拼酒的宴席，他都会找借口逃脱。 还是文官好呀，泛舟洛水上，吟吟诗、作作词的，多好呀！ 费扬不在，冷锋就带上了刘淑雯，洛水夕阳可是不错的景致，特别是没有高楼大厦堤坝轮船的古代，那种场景真的很美。 很意外，在洛阳居然遇到了程家贩酒的商队，卖的就是高度酒。 高度酒不是应该都运往草原的吗？路途不远，现在还没有了马贼盗匪的骚扰，一坛子高度酒在草原换一只羊都是“赔本”，现在的市价可是三坛酒一只牛。 草原上的牛，现在还不在大唐律法管辖范围之内，所以可以宰杀。把它运回长安，酱牛肉这道菜就出现在了天下楼的菜谱。 十贯的价格令所有食客意外，甚至认定这是天下楼反馈顾客的一种方式，以至于再多的牛也抵不住他们一盘盘的点餐。 这可是暴利，为什么程家反而往内地销售呢？就算天下楼美酒已经闻名天下、再加上“物离乡贵”的商场定律，一坛酒也不能卖到二十贯。 “我们商议时，程夫人说他们商队人少，就不经营草原了。”戴着锥帽的刘淑雯回答了冷锋的疑问。 冷锋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能是这个理由啊，商队人手不够？借口罢了！事实是程咬金足够低调啊！ 别看程咬金整天在朝堂上撒泼打混的无愧于“混世魔王”的称号，其实他是大智若愚！ 难怪魏征被李世民鞭尸、房玄龄家被抄家，只有程咬金还在朝堂上随便打滚，甚至于打了三朝的滚才寿终正寝啊！ 可是………“强大家族”，永远是朝堂之上所有人的奋斗目标，这就和现在男人在外面奋力打拼，只求能让媳妇有钱买衣服、让孩子有钱买玩具是一个道理。 很少有人会例外！ 魏征例外，因为他这个人很古板，系心百姓是他最大的追求，以至于他家墙上的一个大洞都是冷锋让他实验水泥时才补上的。 程咬金也是例外，他只要家里揭的开锅就够了，不去追求什么“天下首富”的名号。 想到这里，冷锋暴汗……貌似现在大唐最有钱的人就是自己了，没有便捷交通工具的现在，那些货运交易，根本比不上“奢侈品”类的交易。 得想办法低调点啊，“天下首富”这个名号，还是让给李世民比较好啊！ “你想啥呢，火折子带了没？咱们生火烤鱼呀！” 冯盎的声音把冷锋从沉思中惊醒了，冷锋看了一眼冯盎，忽然感觉冯盎这个人有点忒逆天了。 他居然拿尾部绑着细绳的三叉箭射鱼！还射中了！ 这本事堪称神技啊！冷锋发现自己的箭法跟这些畜牲简直没法比。 把火折子丢给了冯盎，冷锋揽着刘淑雯上了踏板，转身见冯盎还真的生火了，就问：“老冯，你不上船？” 冯盎摆摆手说：“不上，山珍海味的在长安吃够了。” 说完，冯盎就拿出小刀处理他钓………射上来的肥鱼。 眼看着船离开了河岸，冯盎才呸了一声：“你带着媳妇，我可不去凑热闹。” 说完，冯盎又招呼手下说：“来来来，咱们射鱼，捞鱼多没意思，射不中的就饿着吧。” 冯家世居岭南，岭南水多，人人都会水，所以冯盎也会射水层下的东西，当然，再深一点就不行了。 冷锋“没醉卧美人膝”的，很是悠闲，看着浪花在拍击船舷，忍不住调戏刘淑雯道：“随风拍舷秋水，执子之手无悔，悠闲泛舟河上，洛水不及你美。” 刘淑雯最禁不得冷锋夸，冷锋一夸她她就脸红。 小夫妻间最需要的就是对方的认可，虽然肉麻，可是却很实用。 第173章 冲突 夫妻之间哪怕是再相濡以沫什么的，也需要另一半偶尔的赞美或者夸奖。 下属也是一样。 程咬金率领的左武卫是全大唐最邋遢的，集结起来后，看上去更像是一群市井无赖而不是大唐军队。可是与敌人作战时，全大唐的军队反而都不如左武卫能打，就是尉迟恭的右武卫也只是嘴上不服而已。 “敢打、不要命的打，打没了也打！”这是左武卫的军风。 为什么左武卫是这样的军风？原因就是程咬金特别护犊子，而且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洛阳之战，程咬金手下的一个小兵被军司马漏算了一个人头的军功，几次请求都被军司马赶走了，那个小兵家里穷，人头＝军功＝封赏啊，他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找程咬金诉苦。 结果程咬金就拎着马槊把那个军司马抽了个半死，然后去李世民那接受军棍，临挨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俺老程手下的兵都是好样的，所以一份军功也不能缺。” 这个故事是程咬金的家将讲给冷锋的，那个家将，就是那个求告无门的小兵，从洛阳之战到现在，他杀敌勇猛，已经积功成了校尉，可是他却拒绝了朝廷封赏，做了程咬金的家将。 程咬金是有功大家分、有过老子扛，李靖是功过全部按军规处理，可是李绩就落了下乘。 李绩这个人最喜欢找替罪羊，给他当手下就得提前做好背黑锅甚至掉脑袋的准备。 论起护犊子，冯盎也不弱于程咬金。 他在岸边射鱼，没带调料，就派冯子路去买调料。 可是冯子路却带着一身伤回来了，冯盎当即就摔鱼不干了，在他几次询问下冯子路才开了口。 原来，洛阳驻军要扣下冯子路的武器，冯子路不肯，就和驻军冲突了起来。 冯子路虽然功夫不错，可是肉搏这东西，双拳难敌四手啊。十来个驻军揍完冯子路后就走了，也不提扣武器的事儿了。 这明显就是找茬嘛！大唐不像秦朝那样“集天下刀兵销毁”，原因就是大唐实行的是府兵制，务农的府兵家里都是有自己的武器防具的。 民间出现刀剑一类东西不是稀奇的事儿，朝廷只是不允许民间拥有强弩、八牛弩等军队装备而已，连两石以下的弓都不管，毕竟有不少猎户需要靠这个吃饭的嘛！ 冯子路虽然是冯盎的义子，可是冯盎却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亲儿子都被人打了，当爹的还能不出面找场子？ 所以当冷锋带着刘淑雯看完洛水夕阳下船后，看到的是四千岭南甲士与洛阳驻军对峙，龙牙军在一边待命的场景。 费扬现在已经快跪了，冯盎和侯君集要是干起来，那影响简直恶劣到了极致，如果……如果这二位哪一个出现了不测，他一个脑袋可不够皇帝砍的。 冯盎和侯君集对了会儿嘴炮，胡子都湿了。 侯君集还带着残醉，走路都有些摇晃，只是一挥手，洛阳驻军就齐齐拔出了横刀，这意思很明显，你再不忿我就砍你。 费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见侯君集都下令拔刀了，费扬急忙拦到侯君集前面：“陈国公，您消消火，耿国公是陛下钦点的贵宾，你我冒犯不得啊！” 侯君集一把就揪住了费扬的衣领，只是随手一撇，费扬就飞到了四五米外。 “冯盎，你不过岭南一个野人罢了，有什么资格处置我手下的兵，你现在要不滚出洛阳，我就把你埋在洛阳！” 冯盎气的黑鼻头都变红了，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侯君集都放出这样的话了，那就干啊！ 这边岭南的四千甲士也拔出了武器，随时准备扑上去，洛阳驻军虽然有一万，可是现在在场的也就三四千，又不是打不过！ 两方的勇猛之士都已经组成了锋矢阵型，也就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战斗已经一触即发。 势均力敌之下，冯盎和侯君集都忍不住看向龙牙军这边，哪一方把一千二百龙牙军拉过来，哪一方就有绝对的优势。 冷锋从李二牛身上的箭匣里拿出了一支惊雷箭，也不剪引信，点燃后一箭射在双方中间靠近冯盎的这一边地面。 冯盎一看是惊雷箭，急忙招呼甲士快速后撤，这东西他是实实在在知道威力的，要是被破碎的铁片扎个透心凉可就没救了！ 侯君集见冯盎慌张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支箭而已，至于被吓成孙子样嘛！ 侯君集一直在洛阳驻守，没见过惊雷箭，直到惊雷箭炸响那一刻，他的笑声才卡在了喉咙里。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箭，居然还能炸！溅起的土石虽然飞到了他这里！ 冷锋咳嗽一声说：“这样的箭，我还有一万两千九百九十九支，谁动手我射谁！” “谁动手我射谁！” 随着冷锋话音余音响起的，是龙牙军整齐划一的取弓、打开箭匣的声音。 侯君集和冯盎都不敢说话了，连手里的兵刃都不敢抬起，虽然他们人多，可是凑一起也不够冷锋这边一半人一勺烩的。 两个人打架一个人怎么劝架？除非这个人可以碾压那两个人！ 费扬被摔了一个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清醒了，见局面已经被冷锋控制住了，大喜，急忙凑到冷锋身边说：“熩国公，您看看，这该怎么办呀！” “怎么办？我倒想问问你，我能怎么办！” 冷锋也很头疼，大家都是国公，地位都一样，谁也管不了谁，这个时候哪怕来个房玄龄也可以呀，虽然房玄龄也是国公，还是文官，但他好歹是正一品，皇族之外他最大！ 冷锋现在能做的只是控制住冯盎和侯君集别打起来，别的他就管不了了。 沉默着的冯盎忽然想起昨夜冷锋给自己的东西，嘴角忽然微微上扬……妙啊！ …………………… “老冯，来，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这张圣旨你拿着，这是皇帝给侯君集的，如果你遇到侯君集，他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你就把圣旨掏出来。” （滑稽脸） 第174章 羞辱? 微微一笑中，冯盎拿出了那张圣旨………… 冯盎这边在的本来就是北边，所以不必在刻意寻找位置，展开圣旨，冯盎大吼道：“陛下圣旨在此，陈国公侯君集接旨！” 冯盎的嗓门很大，好多外围围观的百姓都听到了。 侯君集只是看了看冯盎手里的圣旨就傻眼了：“啥？” 冯盎瞥了一眼侯君集：“皇上圣旨再此，侯君集，你要抗旨吗？” 侯君集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又抬起了横刀，对冷锋说：“熩国公，您可看到了，这冯盎居然假传圣旨！罪同谋逆！理应立刻押解进京！您难道还要无动于衷吗？” 冷锋扣扣鼻子：“这圣旨是真的，我可以作证，这还是皇帝闲着无聊亲手写的。” 费扬眼见冯盎连圣旨都搬出来了，急忙凑到冯盎身边说：“耿国公，且容下官看看这圣旨。” 冯盎很自然的就把圣旨展开给费扬看，这圣旨可是真货，任费扬怎么看也不能看成是假的。 费扬仔细看了一遍后点了点头：“是真的！” 冯盎仰起头用鼻孔看着侯君集：“怎么，侯大将军要抗旨吗？” 侯君集憋红了脸，他可不敢抗旨，只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身后的军士们正朝着冯盎，也只能随着他们的将军跪倒。 夕阳将落，最后一丝阳光从侯君集血红的脸上褪去，可是冯盎却依旧没有读圣旨…… 侯君集抬起头，怒声道：“你在消遣我？” 冯盎露出了大白牙：“你没猜错，我就是在消遣你！” 侯君集愤怒地差点跳起来，可是他不敢动，冯盎既然拿着圣旨，那就是“天使”的身份。 这里的“天使”可不是长着翅膀的鸟人，而是“传旨人”的名字。 天使不是一个固定的职业，准确的来说谁拿着圣旨传旨谁就是天使。（虽然太监居多） 天使可是一个肥差啊，要是遇到给某人传旨赐予爵位、或者是升官等喜讯的，接旨的都会给天使封一个大红包！有多大？参考请期时袁天罡的收益！ 而且这种“红包”不属于贿赂，皇帝都默许这种行为，因此这些好事传旨的活儿，一般都是朝堂高官做的，一是传旨的人身份得够尊贵，至于二，或许这也是皇帝给手下的一个福利？ 冯盎在那捧着圣旨就是不读，侯君集虽然愤怒却无可奈何，这是很戏剧性的一幕……… 繁星显现，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大地，侯君集的嘴角已经咬出了血，奋力一拳锤到地上后，侯君集看向冷锋：“熩国公，你就这样看着？” 冷锋不想站着，现在正坐在椅子上吃点心喝茶，听见侯君集向自己发问，就说：“侯将军，我也没办法啊，我现在要是凑过去也只能跪着，能偏安一偶已经不错了。” 和冷锋前后差一点坐着的费扬也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埋头只是啃蛋糕。 侯君集现在已经气的肺都要炸开了，现在除了洛阳驻军、龙牙军、岭南甲士外，周围都是看热闹的洛阳百姓，这是让他颜面彻底扫地啊！！！ 冯盎扭了扭腰，站了这么久，他也浑身不得劲，不过只要看着侯君集过一会儿就想跳起来的样子，他就满心欢喜。 从落日时分拖到现在已经足够了，于是冯盎清了清发干的嗓子念道：“皇帝诏曰：高昌之地，世窥中原，久矣……………” 侯君集听到冯盎开口念圣旨，才舒了一口气，放下心头怒火专心听起圣旨的内容。 “交卸洛阳驻军指挥权，回京宅着准备接手治理高昌”这就是圣旨的内容。 之前说过，治理新土可是仅仅次于灭国的功劳，平灭东突厥后治理的功劳就由皇帝给了长孙无忌。 这一次平灭高昌的功劳居然给了侯君集，不得不说侯君集的圣眷隆厚。 李世民没有像刘邦那样上位后就杀功臣，在他手下的各个智囊、勇将都出了头、得到了富贵。 侯君集是当初秦王李世民最忠实的手下之一，当初玄武门也杀得满身是血，所以李世民想下发功劳，断不会少了他的。 这也是“喜讯圣旨”，所以接下圣旨后，侯君集有再大的怒火也不能发泄到冯盎身上。 “耿国公今日的所为，侯某人记下了，但愿不要有一天，陛下派我去岭南做客！” 撂下狠话和钱袋后，侯君集就拿着圣旨离开了。 “但愿不要有一天，陛下派我去岭南做客”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今天的梁子结下来了！你冯盎进了岭南就是土皇帝，我不可能去你的地盘找你的晦气，可是如果你出了岭南，我就搞你！而且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如果你造反，我一定向皇帝请命带兵讨伐你！ 目送着侯君集灰溜溜的走了后，冯盎坐到费扬让出来的凳子上对冷锋说：“痛快！你今天的恩情我记下了，不过……” 冯盎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说：“你现在估计也被侯君集记恨了，侯君集可是皇帝手下的大将，你不像我，到了岭南就逍遥自在了。 你到底还是要和他同朝为官的。” 冷锋笑了笑说：“记恨就记恨吧，总要………” 总要有一个朝堂上的敌人，才能安稳啊！--这是冷锋参考程咬金悟出来的道理。 十全十美、举世皆友的人不适合混朝堂，因为这样的人往往会被皇帝第一个盯上。 程咬金有敌人，他的敌人就是尉迟恭，每次争出征名额，他都会和尉迟恭大吵一架，甚至差点动手。 至于魏征，他的敌人就更多了，身为言官，“弹劾”就是他的职业。弹劾就像网游里的“举报按钮”，每一次站出来都有人倒霉，甚至于偶尔房玄龄都会遭到他的弹劾，被扣俸禄。 如果说皇帝最放心谁，魏征绝对是第一人选，因为他“举世皆敌”呀！ 冷锋昨天就在琢磨找谁“打一架”，尉迟恭程咬金就算了，都是支持过自己的好朋友，找魏征就没作用。 还是侯君集好些，反正这人以后多半会造反，现在跟他“打架”，没准以后还能得到皇帝的奖励呢。 第175章 让他们吊着吧! 冯盎看着冷锋等他的下文，结果冷锋却在哪里笑起来了，让冯盎特别摸不到头脑。 “行了，咱们回去睡觉，明天一早就离开洛阳。” 冷锋放下茶杯，背着手就离开了这里。 冯盎看着自己那已经放了好久的鱼，也没了吃鱼的心情，拽着冯子路就去找医馆，这小子伤的也不知道怎么样，问他就是一句“不疼”的回答，还是找个大夫看看比较好。 ………………… 啪！咔！ 侯君集先是用力地把虎堂的花瓶砸到了地上，感觉不解气，又一脚踹碎了屋门。 木头的房门如何能承受住野牛一样的侯君集的一脚？顿时破了一个大洞。 侯君集的手下们已经闻讯赶来，见侯君集这么气愤，都不敢进去了。 “侯将军生气的时候，最好不要靠近”是绝对的信条。 可是这个信条的使用范围不包括侯君集的家将孙伟光，他是侯君集的家将，却也是侯君集的家臣，在侯家是小半个主人的身份。 家臣，其实和“大臣”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大臣追随皇帝，家臣追随家主。 孙伟光成了侯家家臣后，虽然还是传承祖姓，但是已经成了侯家的附庸，死后也是陪葬在侯君集的墓园。在侯家，除却侯君集和侯君集的妻儿外，孙伟光等家臣是地位最高的，有权处置侯家任何事宜。 “家主，发生了何事，竟让您如此愤怒？” 侯君集看了一眼孙伟光，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冯盎不过一个岭南野人，居然敢欺负到将军头上！”孙伟光听完也气的直用拳头砸桌子。 侯君集低声说：“我现在在意的不是冯盎，而是熩国公冷锋。” 孙伟光很诧异，问道：“熩国公冷锋？您在意他干什么？” 侯君集用手指点着桌子说：“当时在河边，我一直都是对冯盎充满了怒火的，可是回来后细想一下，他冯盎凭什么传旨？” 孙伟光是侯君集麾下第一智囊，经侯君集一说也冷静了下来。 没错，他冯盎何德何能，能够传旨？传旨的人，应该是熩国公冷锋才对，那么，为什么却变成了冯盎呢？ 孙伟光说：“家主，莫非？” 侯君集点了点头：“冯盎我们差点干起来的时候，冷锋的态度虽然是两不相帮，可是，我被冯盎羞辱时，他却还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不对了吧！难道他不怕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顾他的威慑干掉冯盎吗？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冯盎那边的，真的打起来，也只会帮冯盎！” “这……”孙伟光捏紧了拳头：“熩国公可是咱们大唐人，居然护着冯盎，简直是大唐败类！” 说完，孙伟光又说：“将军，咱们洛阳驻军足有一万，他们加起来不过五千，不如咱们等他们离开洛阳后做了他们！” 侯君集叹息说：“做了他们？你在开什么玩笑？先不说会不会走漏风声，就是冷锋手底下那群人也不是咱们能对付的！” 孙伟光不解道：“将军，熩国公手下不过千余人罢了，难道咱们一万人还吃不下？” “吃不下！” 侯君集走到后堂拿出了一支箭递给孙伟光后说：“看看，这是咱们的箭，射出去只不过能射死一个没铠甲的人罢了。可是冷锋手下每人都有装备着十支会炸的箭，一轮齐射，咱们一万人还能有几个站着的？” “会炸？” 孙伟光想破了脑袋也不能想出会炸的箭是什么样子的，不过他相信家主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做出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 侯君集看着孙伟光手里的箭沉默不语，他还有一个理由没说出来，那就是他发现冷锋手下都是精兵，纯粹的精兵。 全身重铠的一半，个个雄壮，有些个别的士兵，铠甲上被刀砍留下的痕迹还清晰可辨，显然是久经沙场活下来的精兵。 另一半虽然只是穿着轻铠，可是他们步伐轻捷，可以想象行动起来会是多么迅速。 这样的队伍显然久经训练，是皇帝手里玄甲军的层次可不是农闲时才会训练训练的府兵比得上的。 恐怖的队伍，装配着恐怖的武器，从参军以来，侯君集还还是第一次对战斗胆怯。 皇帝为什么会允许冷锋建立这样的一支队伍！ “这样的箭，我还有一万一千九百九十九支，谁动我射谁！” 冷锋的话伴随着惊雷箭炸开的声响，现在还在侯君集脑海中回荡着。 一万一千九百九十九支！一万一千九百九十九支！ “传令，所有人不得再招惹岭南甲士和熩国公的队伍，这个闷亏，老子先忍了！” 侯君集一拳砸在桌子上，忍字头上一把刀，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孙伟光叹息一声，只能下去传令。 侯君集这边下令不得招惹冯盎和冷锋，忍了，可是冯子路却不这么想。 吃过晚饭后，冯子路走到迅大队的营地，找到了现在是迅大队队长的三狗子。 “三狗哥，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岭南有四千甲士，只有冯子路、蒙石等人是龙牙这边熟悉的，三狗子对冯子路“三狗哥”的称呼很受用，就拍了拍冯子路的肩膀说：“说吧，三狗哥一定帮你！” 冯子路沉默了几秒才说：“三狗哥…………………” 费扬今天起了个大早，作为洛阳刺史，一个陈国公在自己的地盘上就压的他呼吸不畅了，又来了耿国公熩国公，直接压得他快要闭气了，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他更是险些当场断气。 现在好了，两个大佬今天就要离开了，余下那个大佬过几天也要走了。 啊，洛阳的清新空气呀，久违了啊。 为了久违的清新空气，费扬对着冷锋和冯盎各种献殷勤，恨不得把二位的鞋子都舔干净。 冯盎一夜没睡，就怕侯君集嘴上说一是套，晚上又突然发难，结果……侯君集连屁都没放一个！ 冷锋见冯盎睡眼朦胧的样子就说：“咱们去黄泽睿老家吧，再修整一天，你这个状态可不适合赶路。” 冯盎点了点头，打着呵欠骑马出了洛阳。 几乎是在冷锋他们走出洛阳城的同一时间，侯君集又摔了一个花瓶。 “将军，昨夜军营有十三个士兵被人毒打后吊到了枯树上，晾了一夜，直到今早才被发现！” 十三个士兵，十三，正好是昨天找冯子路茬的士兵数目。 侯君集四处寻找可以摔的东西，没找到，见桌子上没有重要的东西，干脆就掀了桌子：“让他们吊着吧！该死的东西！都是因为他们，老子才受了这闷气！” 第176章 大出沙 “侯君集多半要掀桌子了。”冷锋看着欢笑着的冯子路对冯盎说。 “三狗哥………弟弟今天被人揍了，没脸找干爹出头，所以就找你们帮帮忙，我想揍回去，等到了岭南，你的伙食费我包了！” 三狗子虽然很想赚点外快，但他不可能私自行动。龙牙军守则：不听老大的话可是要挨揍的。 所以冯子路找过他的时候，他借口找几个兄弟一起，偷偷向冷锋请示要不要这么干。 本着“加一把火”的心思，冷锋同意了三狗子的行动。 悄无声息地深入军营绑人、打人、再吊人，只有旧迅队的群狗子才能办到，迅大队的队员目前虽然跟着他们队长学的有模有样的，终究还是差点气候，只有经历过真正的战火洗礼才能成长起来。 说实话，这次送冯盎回岭南，顺便帮助冯盎对付谈殿的行为，是有点多余的，冯家在岭南根基深厚，干掉谈殿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是冷锋去与不去之间，隔着几万的人命啊，战争很少有一面倒的情况，两军交战之地，都是绞肉机一般的存在。 “凡尔登绞肉机”是耳熟能详的一个名字，战况惨烈，连历史课本都要提一下，大唐洛阳之战等大型战役，其实也可以冠上“绞肉机”的名字。 眼前这个叫“王老七”的独臂大叔，就是洛阳之战的幸存者。 “唉，冲动啊！少年时候被征兵的人一糊弄，感觉自己也能混一个大官、光宗耀祖，就加入了王世充的军队。 可谁能想到，大官没当上，倒差点把命搭在洛阳城的城墙上，现在好些了，以前只要看到洛阳城，胳膊就钻心的疼………” 王老七是不幸的，他加错了队伍，但他也是幸运的，因为断臂的缘故，并没有被派到边境当兵。 对待降兵，有三种办法。 一是砍了，白起等人就是这么干的，省时省力，却会被天下人指责“冷血”。 二是解除武装，遣散务农，从此三代以内不会再有参军的机会。 三是打散编制汇入己军，不过大多都是被派到边境苦熬一段时间后才会被调回。 王老七是属于第二种，虽然断了一臂，但是干农活什么的还可以勉强坚持，至少可以糊口。 黄泽睿很聪明，他的老家临河，家家都会晒鱼干，所以不可能家家都能采购到，于是他叫来村长，安排衣食无着的优先，王老七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好在王老七是在屋子里和冷锋谈起的往事，“毒鸡汤”没有喂到龙牙军士兵的嘴里。 “军人，就该忠心为主，他当初既然追随王世充，就该做好舍身忘命的准备，能够活命，已经是不错了。” 王老七走后，冯盎就着王老七的往事，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冷锋却不同意：“老冯，这话你说的就有点错了，军人的最大职责，就是守卫疆土，那么守卫疆土是为了什么？为了皇帝的骄奢淫逸？当然不是，而是为了黎民百姓能够不受战火侵扰、安居乐业。 所以说啊，军人是国家的军人，是百姓的军人，而不是皇帝的军人。” 冯盎思考了一下后笑着说：“这道理没错，可是被儒家的夫子听到了，你这可就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了！” 冷锋只能苦笑，没办法，现在的社会情况就是这样的，他这番言论，在后世是常识，可是放到唐朝就是“大不敬”。 皇帝，是“天子”，是代表上天统治国家机关、统治黎民百姓的。“君权天授”，非人力可更改，妄图染指皇权的人，必定被上天遗弃………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是现在的正统思想，哪怕叫一个乡野的人也能讲两句。 这种思想虽然封建，可是却还不能打破，因为中央集权的朝廷一旦垮了，隋朝乱世的场景就会第一时间出现，乱世刚刚结束，谁能保证乡野间是不是还隐藏着豪雄。 所以，青蛙，还是温水煮得好！ 冷锋见差不多每个人都带上了十条鱼干，就朝着黄泽睿挥了挥手：“够了吧，咱们还有干粮，路上还能打点野味，不用弄太多。” 黄泽睿应了一声，就招呼乡亲们把剩下的咸鱼干收回去，然后按家按户分铜钱。 黄泽睿也不数铜钱的数量，按家按户一人一把铜钱，多就多了，少就少了，没人在意。 村子临河，所以不缺鱼，弄鱼干只是为了冬天不用破冰捕鱼，能够换到铜钱这种好东西，村民们觉得赚大发了。 发到最后，黄泽睿才发现五万多条咸鱼，居然只用了几十贯钱就买了下来。 ………………………… 合上洛阳刺史的奏折，李世民揉了揉额头，侯君集这个夯货，平时就经常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可好，居然把冯盎和冷锋一起得罪了，原本还想着把侯君集往文官这边推推，免得他武力不再时无事可做，现在看来，至少冷锋就会不停地坑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熩国公更坑的！”这句话现在是国公们的共识。 当初他们一人得到了一件琉璃笏板，都奉为至宝，藏在家里宝库渴望着当传家宝流传下去。 可是谁知道半个月后，国公的孩子们休假回家时却对琉璃笏板不屑一顾。 长孙冲：“爹爹，这不是玻璃嘛！我们文院的窗户就是用板状的这东西透光御寒的………” 程处嗣：“爹，这破东西不值钱，我们文院的窗户上就卡着这东西，我课间玩闹撞碎了一块，夫子不过罚我抄写论语十遍而已………” 长孙无忌和程咬金原本还不信，趁着孩子上学一起去看，结果就看到了朝阳下熠熠生辉的文院七层楼！ 李世民原本还眼馋国公们的琉璃笏板，阎立本进宫一趟后，他就不眼馋了。 “沙子烧出来的东西”这个消息虽然让他差点直接笑出来。 朝臣们以为熩国公是大出血了，其实冷锋只是大出“沙”了而已。 第177章 成功了的穿云箭 李世民走到书架边，看着书本上阳光透过绿色玻璃的绿光入了神。 高昌，是古丝绸之路的要道，大唐商人想要走西域，在高昌需要缴纳不菲的通关税，所以高昌这个国家虽然不大，但是很富强，是块硬骨头。 可是你再是硬骨头，也不会是火药武器的对手！ 幻想着地级惊雷在高昌土地上炸响的场景，李世民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地级惊雷，一个正常人拿动都要费尽全力，所以就是龙牙军、龙鳞军都不适合装配。 龙牙军讲究来去如风，冷锋甚至特意加上了野外求生训练，就是为了龙牙军在必要的情况下，连粮草都抛下，提升速度。正常的行军，都是军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军队的命根子，所以战争时“烧粮草”是惯用的战术。 经过野外求生训练后，粮草对于龙牙军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可是地级惊雷这玩意儿，人力是玩不了的，只能配合投石车使用，而投石车这种大家伙，就是一万的军队都很少装备，更何况龙牙军这一千二百人呢！ “商人也是朕的子民，朕的子民，只能向朕缴纳赋税！” 李世民的手不自觉地摸到了书架上，抓得书架的木板都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李世民的手，李世民的手瞬间就放轻松了，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多年夫妻，他和皇后早就快要融为一体了。 也不转身，李世民任由皇后抱住自己的腰，柔声说：“孙神医要你每日在皇宫行走两个时辰锻炼身体，你今天可走够了？” 皇后把头搭在在李世民的肩膀上说：“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走了，别说，这些天妾身都没有再头疼了。咦？您这里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硌人？” 李世民伸出手，在腰间掏出了手枪说：“这是冷锋答应送给朕的护身暗器，那天朕实验了一下，威力惊人，就是声音有点大，还震手。” 皇后笑道：“熩国公送给您的好东西，您该好好收着才是，怎么放在腰侧了？” 李世民说：“他给我的时候，对我说怎么顺手怎么放，朕以前拔刀习惯了，就放在了那里。” 李世民展开龙袍的外袍，露出了他缝在腰部的枪套，检查保险后才把手枪放了回去。冷锋说过，保险如果开着，很容易走火，就是自己打自己，试过手枪威力的李世民不觉得自己的“万金之躯”可以抗住手枪的射击。 书房外黄门通报河间郡王李孝恭求见，皇后急忙退到后面，李孝恭是李世民的堂哥，现在正式求见一定是有正事。妇人不干政，她必须退避才行。 书房门打开了，李孝恭走进来后单膝跪倒在地：“陛下，龙鳞军装载的火器基数已经达到了八，再加上秋风已起，是时候出兵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张仲清的惊雷司现在制作惊雷箭和惊雷的速度确实起来了，地级惊雷，你准备带多少？” 李孝恭道：“三个足矣，三个地级惊雷，足以改变一场决战的战局，更不要说龙鳞军还有惊雷箭和人级惊雷了。” 李世民考虑了一下说：“多带一个吧，西突厥和高昌关系密切，会不会出兵支援高昌也说不定。这次出兵你和李靖虽然都是主帅，但是大事方面你还是得听听他的意见。” 李孝恭并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他很清楚李靖的军事才能在自己之上，就点了点头。 李孝恭走后，李世民摸了摸自己座位上的皮毛，冷锋说过，高昌的棉花可以用来制衣，也可以用来制作被子、座垫，至少比皮毛舒服。 他不在意棉花的座垫坐着舒服，他只希望百姓们能穿上棉衣。刘源在全国奔走改革农业，如果再有棉花这种神奇的东西，百姓就能衣食无忧。 让百姓，他李世民就将是几百年来最出色的帝王，再加上火药武器这种军队利器，开疆拓土只是信手拈来，他就是追一下秦皇汉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百姓口口相传之人吗？李世民看着自己龙袍的花色，眼色迷离……… 李靖看到抱着箭匣、双眼血红的张仲清吓了一跳，这人是拼命到了什么程度？ 张仲清也不废话，把箭匣摆到了桌子上说：“你是这次出征高昌的最大头，穿云箭就该让你最先实验，拿着弓跟我走，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实验！” 李靖担心地问道：“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别我们出征了，你却倒了。” 张仲清摆摆手说：“少说没用的，当年追随陛下作战，老子就是七天七夜没合眼的时候都有过，这算个屁，快走！ 李孝恭今天跟我确认了一件事，看样子就要出兵了，穿云箭必须出现在战场上！” 李靖只能找弓随着张仲清出了门，为了保密，连护卫都没叫。 俩人骑着马进了深山后，张仲清从箭匣里取出了穿云箭，对李靖说：“目前我弄出了蓝色、红色、紫色、三个颜色，带响声、不带响声两种，浓烟无火光、有火光浓烟少这两样，说说吧，你要试试啥样的。” 李靖说：“先要红色火光有烟雾的试试。” 张仲清取出了涂着红色颜料的一支箭递给了李靖。 李靖的弓箭虽然不是顶尖水平，但至少也是一般水平，射个箭还是没问题的。 点燃引信后一箭射出，张仲清的穿云箭这一次并没有在半空中变成转圈圈，而是很听话地一直高飞，底下的红色火光和都清晰可辨。 李靖满意地点点头，红色火光的穿云箭，很适合当进攻的信号箭。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李靖不经意的就问了出来。 张仲清白了李靖一眼说：“这可是惊雷司的机密，你也要打听打听？” 李靖急忙摇了摇头，这东西除了皇帝的手下，谁知道谁倒霉！ 张仲清不耐烦道：“下一个要什么样的？” 李靖说：“听听带响的，这响声必须得够大。” 第178章 祭祀蛟龙 张仲清直接递上一支穿云箭说：“这个已经是最大声响的了，受穿云箭的大小限制，它的声响只能这么大，要是再换形态，它反而飞得不够高了。” 李靖拿起那支穿云箭，问道：“这个也是需要射的吗？” 张仲清点了点头：“不，这个是用弓射的，它带响，爆炸威力也就比惊雷箭弱几分，穿云箭转圈儿的问题我没法保证一定不出现，我就怕它在空中转圈儿，反而会误伤到自己人。” 逼张仲清这么拼命的不是什么“进取心”，而是秋猎时那支该死的转着圈升天的穿云箭！ 那天穿云箭在空中转圈的时候，张仲清连死的心都有了。 太丢人了！ 李靖点燃了引信，用尽全力把这一支据说声响大的穿云箭射上了天。 bang！类似于二踢脚的声响。 李靖摇了摇头，他那声震百里的期望破灭了……这声音也就比惊雷箭强一分而已，直接用惊雷箭作信号箭就好，何苦非要弄个什么穿云箭的名头呢？。 张仲清又拿出了其它颜色的穿云箭给李靖实验，让李靖自己挑选适合的颜色。 相比累的双眼血红的张仲清，冷锋就悠闲得太多了，出了洛阳城，他就龟缩在马车里享受，除了早晨的固定晨练和吃喝拉撒是不会下马车的。 一路缓行到洞庭湖，冯盎终于还是忍不住掀开了冷锋马车的门帘：“冷锋，你不觉得骑马还是很累的嘛？要不咱们买几艘船沿水路南下吧！” “你决定就好喽！” 冷锋决定听冯盎的建议，他现在还忘不了自己到了长江却没见到跨江大桥时的尴尬，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听冯盎的总没大错。 洞庭湖连着长江，如果不是洞庭湖里鼍太多，那么洞庭湖也该是一处很繁华的停泊之地。 可是呀，风言笑虽然有心灭杀湖里的鳄鱼，可是这个提案却遭到了全岳阳百姓的抵抗。 就在鲁肃阅军楼，也就是后世的岳阳楼里，风言笑设宴接待冷锋和冯盎，席间谈起了这些事儿。 “唉，百姓们都称呼鼍为‘蛟龙’，认为它是有灵的，只能远避尊敬，更不要说灭杀了。 整个岳州百姓都信这个，还有不少地方给鼍设小庙的，唉！” 风言笑叹息一声，自己闷了一杯酒。他立志要做一个“父母官”，所以在“灭杀洞庭湖里的鼍”这件事上就寸步难行。 为什么？就因为民心，风言笑想要顺应民心，就不能对鼍下手。 其实他这是给自己套上枷锁的行为，换作是武将们来了，管你信不信什么“蛟龙”，老子就杀了！有本事你陪着它一起死啊。 冷锋用脚踢了冯盎一下，说：“老冯，想要给岭南开辟道路，水路是最重要的，两湖水域宽阔，水流不急，最适合停泊大船，咱们得想办法帮帮风言笑。” 冯盎点了点头，说：“你主意最多，你帮他想想办法吧。” 风言笑苦涩道：“熩国公啊，除非您有办法对付岳州的百姓，否则，不论什么办法都是于事无补的。” 冷锋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后说：“你别说，我还真有办法对付岳州的百姓，来，风刺史，你听我说………” 翌日，岳州刺史发布了公文：次日率领岳州百姓祭祀蛟龙。 这公文一出，岳州百姓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本刺史大人整天挨家挨户商量杀蛟龙，蛟龙是能随便杀的？不怕上天降祸吗？ 现在好了，刺史大人终于想开了，没事儿祭祀一下蛟龙也好，免得整天都对它提心吊胆的，养几只羊都怕被它叼走，明天祭祀蛟龙，咱家就出一只羊吧！虽然舍不得，但是贿赂贿赂蛟龙大人，没准还能被赐福呢！ 岳州百姓虽然穷困，但是遇到祭祀蛟龙这样的盛事，都很大方，猪羊鸡齐备，穷一点的也都提着一篮子粮食。 这不行啊，鳄鱼不是杂食动物，它们只吃肉不吃粮食的。 风言笑特意穿了崭新的官服，拿着祭文站在岸边就像虔诚的信徒一般。 日上三竿，风言笑见已经没有大规模涌来的百姓才登上了湖边的高台。 风言笑到底还是有声望的，他在高台上只是一招手百姓们就齐齐闭上了嘴。 “今日，我们齐聚在这里祭祀蛟龙，除了求蛟龙保佑外，还要祈求蛟龙们搬迁。” 风言笑伸手指着洞庭湖说：“乡亲们，这片水域，是上天赐给咱们的福地啊，只要蛟龙们搬迁了，再建造码头，发展水运，咱们岳州就能成为不亚于东都的繁华之地，大家都能富起来………” 风言笑说的话很激昂，钱这个东西，是平民高官甚至是皇帝都没办法抵抗的诱惑，所以场下的百姓们都忍不住设想自己有钱了会如何。 可是，过了不一会儿，百姓们又想起了蛟龙，刺史大人说的这些，都要建立在蛟龙肯搬家的前提下。老一辈人口口相传说蛟龙有灵，可是再有灵，它，它大概也听不懂人话吧！ 岳阳城的工匠连夜在洞庭湖边建造了栅栏，防止洞庭湖里的鳄鱼爬到岸上伤人。 风言笑从高台上举起一只羔羊，用尽全力把它扔进了洞庭湖。 岸边聚集了这么多的人，鳄鱼们早就集结在岸边，羔羊一入湖水，咩咩的惨叫声就没了。 鳄鱼的大牙甚至能咬穿钢板，更不要说一只羔羊的身体。 百姓们见刺史大人已经领头扔了羔羊，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登上高台，把自己带来的牲畜粮食什么的扔进洞庭湖。 今天对洞庭湖边的这些鳄鱼来说是过年一般的节日，因为它们不用去捕猎，猎物就有人给它们送来，它们只需要吃就是了。 （虽然有很多人扔它们不吃的粮食糕点什么的） 没法计数的牲畜扔下去，近岸湖水都变成了血红色，鳄鱼们你争我抢，有脾气不好的，甚至不管食物和同伴打了起来。 这是很野蛮、很壮观的场景，就像斗兽场一样能给人热血沸腾的快感。 当然，除了心地善良的人。 第179章 祭文 比如站在阅军楼窗口的刘淑雯，就遮住眼睛不敢看这一幕，而冯盎却看得津津有味。 夫妻一体，刘淑雯既然不敢看，冷锋就拉着她走到远离窗口的另一边，找来一个棋盘陪她下五子棋。 冷锋好歹直到象棋是“马走日，象走田”什么的，到了围棋这东西，压根就什么都不懂。 杜如晦嘲讽冷锋是士大夫的耻辱，但是被冷锋以“我是武将”为由怼回去了。 冯盎看久了也觉得没了乐趣，见冷锋夫妻俩在下五子棋，就“不知廉耻”地凑过来观棋，还没有一点公德心地张口问起冷锋： “你这是什么办法？怎么喂起鼍了？” 冷锋一手拿着棋子指了指窗户：“你去窗口听着，风言笑该念祭文了。” 冯盎摸不着头脑地又回到了窗口，看向高台上的风言笑。 果然，风言笑掏出了祭文，念道：“自三皇五帝伊始，先人承天之眷，刀耕火种，筑城池，离蛮兽，辟安居之地。 蛟，龙之属也，未遇风云，虽珍亦须从龙。今真龙天子在世，承天之意志，统九州大地，尔等池鱼，焉敢不从？ 真龙有令，各州府须与民休养生息，升民力，使（民）安居乐业。吾既归真龙统领，自当遵从真龙之令，清洞庭地，兴水运。 然尔等盘踞洞庭，商旅惧，不敢入之。 今投猪羊余物以为祭，劝尔等速速离去，若迁延顽抗，则天必将降大祸与尔等………” 念完后，风言笑将白纸扔进了洞庭湖。鳄鱼们见不是吃的东西，谁也没有兴趣去管那张白纸，任由白纸入水，被染得殷红。 百姓们听不懂文言文，但是有几个官差在下边给百姓们翻译：“我们大人的意思是，蛟龙是真龙的手下，那真龙是谁？那就是咱们皇上啊！咱们皇上可是真龙天子………这些蛟龙要是不听真龙的话，就会被上天惩罚的。” 有了官差的翻译，百姓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 冯盎听完祭文，又凑到了冷锋身边：“你让风言笑这么干有什么用？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帝也是人，不可能老天爷真的给他面子降下灾难惩罚鼍吧！” 冷锋放下最后一子，完成了“三三”的绝杀棋，才说：“老天爷？老天爷会不会给皇帝面子惩罚鼍我不知道，反正我会给他面子帮他清理一下洞庭湖，发展水运的。” “你说话能不能别绕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想干啥。” 冷锋无视了冯盎的牢骚，和刘淑雯开了下一盘，说到底冯盎还是有点笨的，要是房玄龄杜如晦之流在这里，肯定一眼就能看穿冷锋的想法。 不外乎搭起戏台自编自演唱大戏罢了。 上午完成了一场祭祀活动，那么这次祭祀活动自然就成了百姓们的谈资。 “我跟你们说，我以前听上一辈讲过，皇上那可是‘天子’，大概就是老天爷的干儿子的意思，有这关系，你说老天爷会向着蛟龙还是向着皇上？………” “哎，我听一个老道士说过，不敬上天、不敬神明的，会被天打雷劈，就是晴天，也会劈的………” 大街小巷茶楼饭馆，到处都是化装成百姓的迅大队成员，一个个都装作神神秘秘的样子跟身边真正的百姓们谈今天的事儿。 而猛大队就做了苦力，老大要求他们砍树做木盒，还得是落在水里不会翻个的木盒，一个一个用绳子串联放到湖里实验，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简直是荒唐！熩国公，为官者，当教化百姓，哪有不去教化百姓反而愚弄百姓的！” 别驾周全全无一点上下尊卑的样子，指着冷锋的鼻子质问冷锋为何要愚弄百姓。 他在风言笑那里听说了冷锋全盘的计划，认为冷锋的这种行为是做官的耻辱，所以一大早就进了冷锋休憩的阅军楼。 冷锋昨晚辛苦了一夜，大约凌晨三点才睡觉，到现在都是睡眼朦胧的，不过有了周全的大嗓门，也能清醒清醒。 “为官的第一条，不该是教化百姓，而是造福一方，你治下的百姓还在饿着肚子，有时间还要劳作，有时间听你讲课吗？你教化他们干什么？” 周全既然急眼，冷锋干脆也就跟他嚷了起来：“去看看洞庭湖周边，多好的种稻的土地，多适合做码头的环境，就因为鳄鱼，不对，就因为鼍才耽误了。 只要除去洞庭湖的鼍患，百姓们就可以安心种稻，一年过后，要是还有饿肚子的，我冷锋两个字倒过来写！没了鼍患，有了码头商人们的船就会在这里停靠，你说说，你治下的百姓还能富裕不起来？ 亏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结果不知道变通，你说是一点一点劝说百姓们相信蛟龙不是神仙快，还是我的计划快！” 周全刚开始还能顶撞冷锋几句，后来却被冷锋一连串的话逼到了墙角。 风言笑见老友此般惨状心生不忍，就插到两人中间对冷锋说：“好了好了，熩国公您消消火，这神雷的事儿还得您安排，待鼍患除掉，下官一定上表为您请功。” 冷锋一番嘴炮也累了，接过刘淑雯递过来的茶壶，也不接杯子，直接对着壶嘴就嘬了一口。 周全这人，太过于死板，所以他被李世民安排成了别驾而不是刺史。 到各个州府看看就会发现，当刺史的多半是圆滑的官员，当别驾的多半是死板的官员。 这就是李世民对地方刺史设立的制衡，刺史一职，在大唐已经算是重要的职位了，上州刺史甚至和冷锋的云麾将军职衔一个品级。 刺史处事圆滑，才能临机应变，别驾死板，才能制衡刺史不要贪功冒进。不得不说古代的朝堂真的有很多的讲究。 嘬干了一壶茶，冷锋才彻底精神了，对早就等候在门口的李二牛说：“去，叫几个兄弟到我房间搬东西，再叫几个兄弟去张屠户家里把我预订的那头猪弄过来。” 辛劳了一夜，冷锋现在只想赶紧弄完这件事后补补觉，免得精神不好耽误了行程。 第180章 天降神雷 李二牛领命后就匆匆退了出去，他们的木盒已经经过了下水的实验，保证不会倾覆，看样子老大今天就要用了。 冯盎昨晚没敢去冷锋那里，因为经过一下午的琢磨，他已经猜出了冷锋的想法，还是避开免得被扣上“窥探机密”的罪名。 昨日的高台上，肥猪已经准备好了，由于被蒙着头，所以没有发出惨叫声。 风言笑静静地等待着，昨日搞了那么大的一次祭祀活动，百姓们今天一定会被吸引过来，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千人，就足够了。 果不其然，不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好奇心都是特别大的，遇到热闹总想着自己也去看看。 风言笑陪着一头肥猪在高台之上，貌似还要祭祀蛟龙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觉得昨天还不尽兴的百姓又纷纷聚集到了洞庭湖边，期待刺史大人的“表演”。 而另一边芦苇丛里，冷锋则沉稳着双手、在一个个的引信上接好一条特别长的防水引信。 这东西原本是用来引爆那颗介乎人级和地级之间的惊雷的，如果不是有马车，冷锋不会带上那个大家伙。 可是现在冯盎决定要坐船南下，那么这颗惊雷就不适合带着了，把它用在洞庭湖是个不错的选择。 接好引信后，冷锋拍了拍手：“成了，现在开始放木盒。” 李二牛小心翼翼地拿起第一个木盒，把挂钩挂到了水上早就准备好了的线绳上，有这条坚韧的线绳，木盒就不会到处乱跑。 而木盒之内，早就放好了一个酒壶。 当然，这酒壶可不是用来给鳄鱼们送酒的，酒壶里装着的，是冷锋耗费一夜时间弄出来的火药。 想要伪造“天罚”，还有什么比惊雷更适合的？可是惊雷还要留着作战，冷锋觉得把惊雷用于炸鳄鱼还是太浪费了。 好在岳州就能买到火药所需的三样材料：硝石、木炭、硫磺。虽然这些材料不是提纯过的高级货，但是用来炸鳄鱼，威力还是足够的。 酒楼里装酒的酒壶，只有瓶口、壶嘴两个口子，只要交给铁匠，让他把壶嘴那里锤得严丝合缝，就是一个不错的容器，再装上火药，这么大一个酒壶的爆炸威力，相必不会太弱！ 木盒被一个一个地推到了水里，当小米盒推到一半时，三狗子向湖水里推出了一个大家伙—介乎人级地级之间的那个大个儿惊雷。 说实话，这个惊雷多少有点鸡肋的感觉，首先它不如人级惊雷方便，拿着它虽然不需要全力，可是扔却也是扔不出去的。其次，论破坏力，它是绝对比不上地级惊雷的，地级惊雷可以炸宫殿，这家伙也就是能炸塌一间屋子罢了。 所以冷锋感觉这个惊雷就是张仲清的失败品，强塞给自己用掉避免浪费的。 当所有的木盒都推出去后，冷锋对三狗子说：“去告诉风言笑，可以开始了。” 三狗子点点头，就飞奔而去。 风言笑眼看着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自己却还没有得到信号，不由得心急如焚，难道熩国公那边出了问题？ 不一会儿，三狗子就跑到了高台上，对风言笑说：“老大有令，可以开始了！” 风言笑对早就准备好了刀子的屠户点了点头，屠户就一刀子捅进肥猪的喉咙，原本还老老实实的肥猪没想到自己等到的会是挨一刀，顿时惨叫起来。 几个大汉不顾呼呼冒出的血，齐齐用力抬起肥猪，把它扔进了洞庭湖。 高台下的水面顿时开始变红。 鳄鱼这东西的嗅觉其实是很灵敏的，当然，是在水下，只要是水里有血腥味，就能把它们吸引来。 昨天在这里饱餐一顿的鳄鱼们离得并不远，闻到血腥味后一个个又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数量比起昨天丝毫不低，一时间湖面上一个个的“木桩”都清晰可见。 眼看几只鳄鱼开始撕咬那只悲哀的肥猪，风言笑朝着高台下看热闹的百姓们挥了挥手：“乡亲们，我今天往湖里扔肥猪，就是要看看这些蛟龙有没有听真龙，也就是咱们皇上的话离开这里。现在看来，它们并没有遵从真龙的命令。 陛下有命，从属就该令行禁止，可是整整一天过去了，这些蛟龙还是没有离开，看样子它们是打算违抗陛下的命令，简直是罪无可恕！” 台下的一个老农忍不住开口说：“刺史大人，这些蛟龙八成是听不懂人言的，您昨天的话，可能是白说了。” 风言笑摇了摇头：“咱们家养的狗，养久了都知道主人是在训斥它还是在夸奖它，更何况蛟龙了，它们明显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违抗陛下的命令。” 老农想张嘴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其实他很想问问刺史大人是不是在自编自演，好达到自己要斩杀蛟龙，发展航运的打算。 眼见越来越多的鼍向这里游来，风言笑不禁看向远处冷锋他们藏身的芦苇丛，熩国公怎么还没放神雷？ 冷锋拿着望远镜，看鳄鱼的数量已经不少了，就对冯盎说：“点火吧！” 冯盎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拿着引信都快要睡着了，听见冷锋的话，立刻兴奋地点着了引信。 嗤！ 绑在线上的引信飞快地燃烧起来，一股引信燃烧带起来的淡淡烟雾向着湖里蔓延而去。 风言笑身后杵着一把雨伞，那是冷锋叮嘱他带上的，那个介乎人级地级之间的惊雷威力如何，他也不确定，要是爆炸激起的水花浇了风言笑一身就不好了。 可是风言笑并不打算用雨伞，他很想真真切切地看看熩国公口中的惊雷到底是怎样的，凭什么可以让百姓们误以为是真正的神雷。 等待是漫长的，刚刚李二牛他们推进湖里的木盒已经离岸边很远，再加上张仲清研制的防水引信着的很慢，所以风言笑很有一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轰！ 张仲清的技术到底是坚挺的，防水引信就一定防水，不可能中途熄灭，第一颗惊雷………或许是惊酒壶炸响了！ 风言笑几乎是在爆炸声想起后的一刹那就拜倒在地高呼：“请求苍天降神雷惩罚这些目无尊上的蛟龙吧！” 第181章 神化了的皇帝 百姓们震撼了，不止震撼于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刚刚刺史大人喊了什么？请求苍天降神雷？ 轰！ 轰！ 酒壶接二连三地炸响，百姓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爆炸了的湖面！ 轰！！ 又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看到的巨大水花，那是那个介乎人级地级之间的惊雷炸响的场景。 轰！ 轰！ ……… 湖面的涟漪还未消散就再次被激起，加上空中坠落的水滴和鳄鱼的尸体激起的涟漪，原本平静的湖面就像开锅沸腾了一般！ “老天爷！” 刚刚和风言笑说话的那个老农直着眼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开始捣蒜一般的磕头。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原本是看热闹的百姓们都跪倒在地对着这“神迹”磕头，嘴里都喃喃着“老天爷保佑”、“老天爷息怒”一类的话语。 在他们看来，抵抗皇帝命令的蛟龙终于还是惹恼了老天爷，老天爷就降下神雷惩罚它们，现在老天爷说不好就在附近，不能不敬啊！顺便还得祈求老天爷别劈蛟龙劈得过了头，牵扯到自己啊！ 躲在高台下的周全看着漫天的水花忍不住出了神，这………这真的是人力可以施展出的力量吗？ 冷锋的推测是成立的，酒壶炸起的水花不足以飞到岸边，但是那颗介乎人级地级之间的惊雷，威力实在是够劲儿，溅起的水花甚至浇透了风言笑的官服。 风言笑其实也在偷瞄湖面，也被这个场景吓得够呛，这种威力，伪装为“神雷”真的太合适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风言笑不像百姓一样已经被爆炸吓傻，连雷电击打水面不会爆炸的常识都忘记了。但是他现在也在颤抖，因为刚刚有一条鳄鱼尾巴掉到了他身边，他觉得自己如果不是离得远，下场估计和那条鳄鱼没什么区别。 城内那些没有来凑热闹的百姓也听到了火药爆炸的声音，凑到湖边见湖边，见看热闹的百姓都在对着浪花飞溅的湖面磕头，忍不住找自己认识的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嘘………别说话，老天爷没准还在附近，赶紧磕头啊………” “刚刚刺史大人说蛟龙不听皇帝命令，没有迁徙，是大罪，结果老天爷就真的劈雷炸蛟龙，你看看湖面的样子，那可是老天爷惩罚完蛟龙后的余威………” 直到湖面回归平静，风言笑才抬起了头，看着湖水里鳄鱼的残肢断尾，内心中波涛汹涌。 这熩国公真乃神人也，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周全此时已经回神了，他注意到刚刚吃猪肉的那些近岸鳄鱼已经被吓到了岸上，正在撞击防护的木桩，赶紧招呼衙役：“快！到木桩那里去，小心鼍跑过来伤到乡亲们！” 衙役们纷纷拔刀，跑到了木桩前，见到有张开嘴的或者露出腹部的鳄鱼，就是一刀捅进去。 风言笑急忙跑到百姓前面大喊：“乡亲们！老天爷降下神雷惩罚蛟龙，可见这蛟龙触怒了老天，大家快去找武器，把这些该死的蛟龙弄死呀！” 风言笑的话让百姓们纷纷停止了磕头，拿着扁担的抄着扁担就去砸木桩缝里露出来的鳄鱼头，拿着榔头的也是如此，至于什么都没拿的，有的往家跑去拿武器，有的干脆就四下找石头。 周全站到风言笑身边说：“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可是这些鼍………” “人都穷困得难以温饱了，还在意这些鼍干什么！只要百姓们能够富裕起来，残杀生灵、假借老天爷名头的罪名我风言笑一个人担了！” 周全叹了口气，风言笑的理由很粗糙，但是很贴合实际，既然人都难以温饱了，在意这些鼍干什么！ 当年他被调到岳州为官，原本想着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以他的脑子，很难想出可行的办法。 岳州大多地方水泽遍布，很适合种水稻，可是鼍这东西很喜欢出现在稻田，山上的野兽也不会放过稻米，于是没有百姓敢种稻子。 商人也是一样，宁可在长江湍急的河流边停靠，也不会选择洞庭湖，就是因为鼍。 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是为了百姓好，可是眼看着嘶鸣惨叫的鳄鱼，周全内心的罪恶感还是挥之不去。 冯盎也有点难受，可是想要让岳州水运兴盛起来，间接带动岭南的发展，他就必须做这个点火的刽子手。 冷锋看着岸边状似疯狂的百姓说：“咱们的目的达到了，百姓们不再信奉什么鼍神，那么驱逐鼍的事情就不会引起百姓们的抵抗。” 冯盎点了点头：“余下的就是风言笑他们这些父母官该做的事了，咱们就是路过，插手太多不好。” 冷锋伸了一个懒腰，既然计划已经收工，他也该去休息一下了，估计明天早晨离开岳州是个不错的选择。 …………………… “………熩国公于洞庭湖放惊雷，假借天威，破百姓旧俗，今岳州………” 百骑司号称“无孔不入”，岳州虽然不是什么大州，可是依然有百骑司的人潜伏。冷锋等人这些天干的事儿，事无巨细，都被写进了密信，不过七天就到了李世民的案头。 “把朕比做真龙？有意思！” 李世民说到底还是喜欢被人拍马屁，虽然冷锋等人无中生有，捏造什么皇帝下令让鼍迁徙的话，属于欺君之罪，不过看在效果不错的份上，李世民并不会追究。 其实与其说效果不错，不如说效果好透了。皇帝们都喜欢用神神怪怪的事儿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楚怀王是如此，一次春梦而已，结果把yy的对象换成了“神女”，就彰显自己与众不同。 汉高祖刘邦也是如此，不过斩杀了一条大蟒蛇，就捏造了什么“白帝赤帝”的故事，忽悠得民夫认了他当老大。 李世民虽然不屑主动做这些事情，可是冷锋他们的做法却让他很满足。 皇帝统治百姓不仅仅靠的是兵权，还要靠思想，现在估计“皇帝是真龙天子，老天爷也要帮他惩罚鼍”的留言已经在岳州兴起了。 第182章 周老头 这对他的政权而言其实是极为有利的，百姓们对皇帝望而生畏，遇到对皇帝诋毁的言论也不会直接就被忽悠得造了反。 毕竟，历史上的造反不全是因为百姓们过不下去，还有一些是邪教组织忽悠得百姓忘记了皇家威严。 想起邪教，李世民就头疼，玄奘和尚已经是第四次上书请求皇帝允许他西渡求经了，对于宗教，李世民是特别厌烦的，作为皇帝，他却不能随意消灭宗教。 因为宗教的信众太多了，他要是打压佛教，必定会引起佛教信徒的反抗，搞不好就不仅仅是权力能够解决的事儿了，没准得出动军队。 威廉现在已经能够通过简单的语言、手势和画图跟身边的人交流了，李承乾哥三个对欧洲的文化很向往，一直在威廉那里听故事。 昨天听威廉讲起了极西之地国家的权力构成后，李承乾很震惊，把威廉的描述又转告给了李世民。 在李世民看来，一个受教皇制约的皇帝是悲哀的，连自己头顶的王冠都需要教皇给戴上才算正式，是何等的屈辱呀！ 玄奘不知道自己西行求经的行为已经被皇帝打上了“危险”的标签，他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等待着皇帝的准许时，却不知道皇帝此刻连回信应付他的耐心都没有了。 冷锋看着船两侧的流水，对自己坐着的船特别没有自信，原因就是这船实在是太小了，连隋炀帝那条船的四分之一都不到，由于顺水船帆没有张开，但是如果张开了就会发现上面的一个个小窟窿。 真不知道冯盎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破船，还指名让这艘船的真正的主人—一个姓周的糟老头子掌舵。 冯盎带队走到岳州边缘地区的一个小村子后，就聘用了这个村子的所有船只，组成了一只浩浩荡荡的船队顺流而下。 俗话说“夜不行舟”，太阳还没被西山挡住的时候，周老头就号令着开船的村民靠岸停船，不再前进。 黄泽睿老家的咸鱼干味道确实不错，只是烘烤一下夹到馒头里，就是无上美味。 和冯盎在一起，刘淑雯就不需要避嫌，大大方方地坐在冷锋身边和冷锋一起吃东西。 “老人家，来，喝点酒。” 冯盎见周老头只是干嚼馒头，就递给了周老头一个酒壶。周老头受宠若惊，急忙双手接下。 “呵呵，酒这个东西，老汉还真的很久没喝过了！”周老头只是一仰脖，就灌了一大口。 “咳咳…”冷锋忍不住笑了出来，冯盎酒壶里的酒，可是偷侯君集的，也就是说酒壶里是五十度以上的白酒，这种喝法，简直……痛快？ “咳咳咳！我的………天！” 痛苦！ 周老头差点把肺都咳出来，这酒怎么如此的冲！ 冯盎见周老头出丑大笑道：“这可不是晚辈捉弄您，晚辈第一次喝这酒的时候，和您是一样的。” “晚辈？”听到冯盎的自称，冷锋第一时间对周老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老头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冯盎自称“晚辈”！ 周老头好不容易才回了气，感慨道：“好酒啊！就是西域的三勒浆之流，也比不上这酒的滋味！” 一个小村子里的老头，居然喝过三勒浆！ 冷锋知道三勒浆，在天下楼的酒出现以前，西域的三勒浆在长安风靡一时，受到了不少高官显贵的追捧，只有在天下楼的高度酒出现后，它才跌落了神坛。 天下楼的酒就是参考三勒浆定价的，三勒浆需要三贯一壶，所以冷锋干脆就把天下楼的高度酒定成了五贯一壶。只有明显高过三勒浆的价格，才能打响天下楼美酒的名号。 而且三勒浆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长安很多、洛阳也只有不到长安的一半，周老头居住在南方，是怎么喝到三勒浆的？又怎么喝得起三勒浆？ 冯盎接下来的话替冷锋解惑了： “想必您老人家出海的时候没少喝过三勒浆，现在困局山野，自然不知道三勒浆在长安已经算不得什么好酒了。” 出海？想必这老头以前是海商船队的一员吧！ 周老头吃了亏，再喝酒就只敢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听见冯盎说出了自己的过往也不惊讶，而是感慨道：“出海，出海，每年被金钱诱惑出海的商人船队有多少？出去了又有几个回来的？老汉最后一次出海，就遇上了海上飓风，一个船队几百人，就老汉一个抱着木板活下来了，唉！蹉跎奢华了半生，又挣了多少铜子儿，还不如缩在小山村，打打渔，晒晒网，就是船翻了，也不会死人。” 冯盎只能尴尬的笑笑。 周老头喝光了酒，把酒壶还给冯盎后说：“老汉还要去看看其他船栓的牢不牢靠，客人早点歇息。” 说完，周老头就迈着醉步离开了火堆。 眼见周老头走了，冷锋戳了戳冯盎问：“牛啊你，你是怎么看出来这老头是出过海的？” 冯盎指着不远处周老头的那条船说：“你只看到了船上破破烂烂，但是你没有看到船底，别的船船底都是这一年新换的船板，可是这老头的船船底却长满了绿苔，这说明了什么？” 冷锋摇了摇头，他一个轮船都没坐过几次的人，怎么知道船底长绿苔是什么意思。 “渔家最重要的就是船和网，每年下水前，都要看一看船底是不是有漏洞，是不是有破损，哪怕只是一道深一点的划痕，那里的木板也会被换掉。这老头的船三两年内肯定没换过底板，足以说明他的操舟技巧特别高明，从没有搁浅或者撞到水底的石头。” 冷锋忍不住打断冯盎的话说：“可是就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他出过海呀！” 冯盎点了点头：“还有另一点，他船上虽然乱一点，船帆虽然破旧，可是无论那里的绳索都是井井有条的，而且……”冯盎双手比划了一下系绳索的动作：“他系的绳子，是只有出海的人才会的手法。” 第183章 李二牛:老大! “出海的人才会用的手法？”冷锋了然得点了点头。 绳子是很多人都需要用到的工具，哪怕冷锋这个杀手也不例外，毕竟，杀手也不是一直杀人，有时候还是需要绑人的。 以前冷锋就模仿着“越动越紧”的绑法琢磨出了一个“越动越紧，然后越动越松”的绑法，用来捉弄他不想弄死的人，他的师父醉酒后不幸的成了第一个“顾客”。 所以有的时候通过看绳结，确实可以分辨出系绳子的人职业是什么。 知道了周老头的身份，冷锋对自己以前对周老头的轻蔑有点惭愧，居然担心一个海浪里纵横的人会在河里翻船，真是的！ 冷锋问冯盎：“你现在是不是在琢磨怎么把这个人骗到你手底下做事？” 冯盎笑道：“知我者冷锋啊！我在想，岭南通向中原的陆路虽然艰难，但是水路却是畅通的，只是没人探索岭南的水路，将它利用起来罢了。与其开山凿石地等待陆路畅通，不如现在就打通水路，这样一来对开拓陆路也有帮助啊！” 冷锋把手里的树枝扔到了火堆里，说：“这是你耿国公需要考虑的事儿，我这个熩国公是来岭南度假的，劳心劳力可不行。” 冯盎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他对冷锋提起这些，是希望给冷锋分一份功劳，可是冷锋既然明确表示不想要，他也不能强塞。 牵着刘淑雯的手，冷锋走进了帐篷，“功劳”这种东西，不是多多益善的，如果全国上下到处建功立业，皇帝对他都不会放心。 地位低的小兵小官之流，才会一心建功立业，拼了命也要尽忠职守、积极进取。 可是到了国公，甚至侯爵的地位起，就不能那么心急了，到了这个地位，只有皇帝给你的功劳，才是你的功劳。 比如长孙无忌安抚东突厥新收国土，这件差事不是长孙无忌自己要求的，而是皇帝下发的任务。比如侯君集即将奔赴高昌，这也是皇帝分给他的功劳。 皇帝向武将们询问出征人选时，武将们嗷嗷叫着都要率军出征，甚至因为争执还要大打出手，可是皇帝指定某一个人出征时，武将们却不会争。 一是争夺名额会得罪皇帝指定的同僚，就像在说“你不如我”，也像说皇帝“你眼瞎呀，明明我比他强”而得罪皇帝。二，还是那个道理，这份功劳不是皇帝给你的，你凭什么去争？ 朝堂之上，特别是高位者中，“优胜劣汰”这个词有着很实际的意义。皇帝给你功劳，这是一个机会，可是如果你办砸了，不仅功劳没有了，皇帝还会对你失望，一次失败，两次失败，就算你有什么“从龙之功”，也会被边缘化，在犄角旮旯里看别人建功立业流口水。 冷锋已经不需要功劳了，火药的发明，就像他用火药在军方“入股”，今后但凡是使用火药武器获胜的战争，多多少少都会有他的一份功劳，或许不会记载在功劳文书里，但是这份功劳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冷锋躺在床上沉思着，却被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弄得清醒了，看着床边换衣服的刘淑雯，冷锋忽然非常后悔为啥把自己的帐篷和别人的靠那么近，连……连夫妻俩那啥都不行！ 刘淑雯感受到了冷锋的目光，红着脸穿上新的衣服说：“这两天感觉热了很多，中午出了不少汗，都有味道了，可是这荒山野岭的没地方洗澡，只能将就着先换一身衣服。” “都老夫老妻了，被我看到换衣服你也脸红，真是的。”冷锋笑了笑，然后说：“弹弹琴吧，我才想起来成婚后还没有听过你弹琴呢。” 刘淑雯听到冷锋说要听弹琴，顿时来了兴致，其实她也很疑惑冷锋为什么不要她弹琴了，但是一直也没问，现在冷锋主动要求了，她就找出了自己的琴，调好后问：“夫君要听什么？” 冷锋把双手垫到脑后，闭上眼睛后说：“随便弹弹吧。” “哦……” 刘淑雯应了一声，随后欢快愉悦的琴音就在帐篷里响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冷锋就精神抖擞的第一个就钻出了帐篷，托刘淑雯琴音的福，昨天晚上他睡的特别香，深度睡眠下，身体能够得到最彻底的休息，现在冷锋很想找个人活动活动筋骨。 很巧，刚出帐篷走了不几步，冷锋就看到了背着大石头练深蹲起的李二牛和李三牛。 “老大！” “老大！” 看到冷锋走了过来，李二牛和李三牛扔掉石头，立正站好。 冷锋看着俩人衣服上的汗水说：“照例，应该是饭前一个时辰才会晨练，你俩怎么这个时间就练上了？” 李三牛挠挠头说：“那次豳州的战斗，我不是受了伤大病一场嘛！后来发现原本在我们猛队排前几名的力气反而成了倒数，这不，觉得丢脸，就给自己加点料，大队长看我一个人没意思，才过来陪我。” 冷锋点了点头：“知道进取是好事儿，这种行为值得表扬，也值得奖励，来，跟我过两手！” 李三牛大喜，以前，跟老大交手被誉为是“最恐怖的惩罚”，可是后来开小灶最多的龙影，也就是猴子却发现了和老大交手的好处—补漏！ 因为跟老大交手时，老大往往能够找到漏洞“一击致命”！ 早起锻炼没想到还能遇到这好事儿！李三牛揉了揉拳头，摆好了拳击一般的进攻架势。 李二牛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到了一边，免得自己无辜躺枪。 冷锋简单拉伸了一下身体，对着李二牛勾了勾手指：“你也来！” 李二牛二话不说，率先冲了过来，犹如一头蛮牛，没有步法什么的多余东西，就是直冲！ 李二牛直冲过来，李三牛就侧面迂回，堵住冷锋侧面的活动空间。 冷锋见李三牛冲向自己的左侧，就向右侧挪了两步，以逸待劳地等待着李二牛近身。 可是，原本冲刺着的李二牛在冷锋前面三米处忽然停住了脚步，喊了一声：“老大！” 冷锋看着李二牛，不知道他要干嘛。 就在这时，李二牛咧开了嘴，再次冲向冷锋：“开打！” “开打……你妹！”冷锋这时才知道李二牛为啥要喊自己了！ 吸引注意力！ 就在冷锋的注意力都被李二牛吸引过去时，李三牛已经拉近了与冷锋的距离，直到李二牛再冲刺，冷锋就得同时面对李二牛和李三牛俩人的拳头，冷锋刚刚“先搞定李二牛再收拾李三牛”的计划直接宣告破产！ 第184章 漩涡 有意思！ 冷锋从没想过憨厚的李二牛也会耍心机，就连自己也着了道！ 面对侧前方和左面呼啸而来的拳头，冷锋只能再退，毕竟李二牛和李三牛的力气真的堪比一头牛，硬接完全是智障的行为！ 李二牛和李三牛一拳接一拳，没有一拳不是全力以赴，完全封死了冷锋反击的空间，逼迫得冷锋一退再退。 十几秒后，冷锋停住了后退的脚步。 不能再退了，身后五步远就是自己的帐篷，再退的话就会钻到帐篷里，而帐篷里那个小女人还在睡着觉，惊扰到她就不好了！ 鬼知道这是不是这两头牛早就计划好的！ 冷锋叹息一声，硬着头皮挥臂格挡了李二牛的一拳，这还是十几秒之间三人第一次肢体接触。 不接李二牛一拳永远不知道李二牛的拳头有多么可怕，冷锋硬接了李二牛一拳后差点被震得仰头跌倒，双臂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 这还是冷锋绷紧了双臂全部肌肉的情况下挨的一下，否则，冷锋很可能就要去水泥作坊找找看有没有石膏了！ 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冷锋不得已挡了李二牛一下后，李三牛的拳头也挥了过来，可是挡住李二牛一下后的冷锋已经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节奏，转而一脚蹬在李三牛的拳头上，把自己送离了两人的“包围圈”。 “有意思！有进步！”冷锋甩了甩火辣辣的胳膊，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痛感。 李二牛嘿嘿一笑，也不应话，和李三牛再次冲了过来，仍旧是一人直冲，一人侧面迂回的套路。 冷锋刚刚的一脚已经把自己送离了撞向帐篷的轨迹，再跟这两头牛打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深吸一口气，冷锋不退反进，迎向了李二牛……… 当东面山头露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龙牙军整齐划一地钻出了各自的帐篷，每日晨练是龙牙军的规定，除了天气等不可逆因素外，没人会无故缺席。 可是当精神抖擞的众士兵等着往常最积极的李二牛过来领队时，等来的却是带着熊猫眼，病仄仄的大队长。 龙牙军士兵们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看什么看，没看过挨过揍的？” 李二牛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然后阴仄仄地说：“看你们有时间嘲笑老子，就有时间训练，来，今天训练加一半！” 顿时，一千一百九十七人传出了“哎呦……”一类的泄气声。 为什么是一千一百九十七人？因为李二牛除外，在家修“产假”的二狗子除外，还有一个叫“李三牛”的，现在还在床上哼哼，动一下都要龇牙咧嘴。 李三牛和李二牛的伤是值得的，因为自从到了唐朝以来，冷锋第一次受了伤，还有点严重。 说到底冷锋单挑李二牛李三牛两个人是有点托大了，这两个家伙的身手已经不像刚刚到达秦岭时那么简单，在跟冷锋打的时候，两个人每一次换位都让冷锋极为难受，打到最后，冷锋是拼着肩膀又挨了一下才撂倒了李二牛，对着李三牛一通“暴击”的。 船上，刘淑雯拿着药酒小心翼翼地给冷锋擦拭，生怕用大了力气会让冷锋感觉到疼痛，冷锋双臂只是有点红肿，但是肩膀却肿得通红。 冯盎看着时不时抽搐一下的冷锋笑着说：“疼吧，疼就对了，要知道老夫这个药酒，虽然擦伤时让人疼得受不了，可是第二天就能让你活动自如。 就是孙神医，也称赞这药酒的神奇。” 冷锋活动了一下肩膀，反而引来了更大的疼痛和麻木的感觉。 刘淑雯小心翼翼地把冷锋的衣服拉好，把没用完的药酒给了熊猫眼的李二牛，随后对冷锋抱怨道：“你们也真是的，不过比试一下，怎么打成了这个样子。” 李二牛咧着嘴笑道：“主母不知，现在打的狠点，战场上可是能保命的。” 刘淑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只能默默地替冷锋揉肩膀。 “停船！停船！”掌舵的周老头忽然喊了起来，可是只有紧跟着头船的几条船靠岸停了下来，尾部的两条船却没有停住，超过了头船。 咔嚓！ 超过了头船的两条船之一，船底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第一时间就开始下沉，另一条船也撞到了东西，却有惊无险地在另一边停靠了。 好在开船的村民和船上的龙牙军士兵、岭南甲士们会游水，这里的水流也不急，一个个扑腾着都上了岸。 “怎么回事？”冷锋看着那条沉了一半后就开始原地打转的船问道。 周老头指着水面说：“河心这里有漩涡，就说明漩涡附近有暗礁，看这条船打转的样子，估计暗礁还是尖锥状的。” 冯盎掏出地图看了一眼说：“这条水路不是大河，估计以前也没人走过，想不到还有暗礁！” 周老头说的有漩涡就有暗礁的道理冷锋听不明白，可是暗礁对船而言是天敌他还是知道的。 “怎么办？”冷锋指着那条船说：“还继续走吗？” 冯盎又看了看地图后坚定地说：“走！水路的开辟，暗礁是最大的障碍，老夫只要沿着水路一路南下，就能清理出一条河道！” 说完，冯盎脱掉了自己的铠甲，指着河面对手下说：“儿郎们！咱们跟这条河的暗礁杠上了！见一个咱们拆一个！” 眼看着冯盎带着手下都下了水，冷锋摇了摇头，对李二牛说：“除了你和李三牛，也都下去帮一把吧！顺便也练练水，看刚刚你们扑腾那两下子，不够丢人的。” 李二牛挠了挠头，他和李三牛有伤，不适合下水，只能看向自己的弟兄们。 众军士虽然讨厌水，但是老大开口了也只能遵从，一个个都脱起铠甲，只穿着短裤就跳进了水里。 自从“内裤”这东西从龙牙军推广以后，哪怕是炎热的天气，大家也不用怕只穿着兜裆布时会走光了。 而这对冷锋而言更是好事情，冷锋看到兜裆布就会想起某个日国，因为穿着兜裆布的李二牛等人只要再胖一点，就和相扑选手没什么两样了。 第185章 沙漠苦行 冷锋记忆里的穿着兜裆布类似相扑选手的唐朝军士，此时在西北就有不少。 这里是高昌东面的沙漠，被商人牧民称呼为“死亡之海”。 其实“死亡之海”这个名字，几乎每一片沙漠都有，沙漠对于人类来说，是不可征服的绝地，旧时丝绸之路的开辟，使得往日令人望而生畏的沙漠变成了通往聚宝盆的“沙地”。 无数渴望金钱的商人毅然决然的穿过沙漠，把华夏大地上的丝绸等物带到西域，再换回香料金银等物，两头挣钱。 但是丝绸之路和海商是一样的，巨大的利益下也隐藏着死神的镰刀，丝绸之路上，不乏商人骆驼的尸骨，把丝绸之路，变成了“白骨之路”。 天气热就要脱衣服，这是人的本能习惯，更何况铁甲吸热，在太阳下的铠甲就像烙铁一般，所以不少士兵不顾长官的劝阻脱掉了铠甲，只剩下一条兜裆布。 李孝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对李靖抱怨道：“早就知道沙漠这个鬼地方热，可是没想到这秋天都已经快要结束了，这个该死的沙漠还是这么热！” 李孝恭并没有脱掉铠甲，毒辣的太阳下脱掉衣服虽然能凉快一时，可是皮肤晒爆皮后可就该难受了。 李靖也热的汗流满面，这个时候作为元帅，还是大元帅的他也只有一件抹布斗篷遮阳的待遇。 “沙漠就是这样，别看现在热的像火炉，到了晚上，这里反而会寒冷得如同冰窖，一冰一火的交替最是折磨人。” 李靖抽出长剑，一剑就把马蹄子即将踩到的一只蝎子打到了一边。 李孝恭摸了一下马车上的大木盒，还好，温度不高。 作为元帅之一，李孝恭自然有抹布斗篷遮阳，可是他对地级惊雷的包装却不怎么放心，硬是把自己的斗篷罩到了马车上，连有斗篷的副将们的斗篷，都被他征用了。 李靖算了算时辰，把斗篷扯下来给了李孝恭，唯一一件没被征用的斗篷，还得两个元帅轮流享受。 李孝恭急忙把斗篷罩在身上，第一时间就产生“凉快了”的心理错觉：“卫公，这地图到底准不准，咱们还有多长时间才能穿过这片该死的沙漠。” 李靖抖了抖手里的地图说：“这图是出自熩国公的手笔，而且他说过，真实的沙漠一定比图里的要小，如果按照地图看，咱们还要五天才能穿过沙漠。可是如果按熩国公所言，或许下一刻咱们就能出去。” 李孝恭哼了一声说：“这世外高人都是这德行，话总是说的虚无缥缈的，亏你还这么相信他的地图，一旦他说错了，沙漠的实际范围要比图里的大，咱们可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还有一句话李孝恭没说，他们携带的水，再怎么省也只够三天的了，如果三天内还没走出沙漠，涣散的军心就是第一道麻烦。 李靖卷起图纸，对李孝恭说：“少说话，说话露水汽不知道！” 李孝恭这才发觉嘴里干的发苦，急忙拿出水囊。不敢多喝，只是一小口润润嘴和嗓子就好。 眼看着夕阳西下，李靖拒绝了李孝恭送过来的斗篷，这该死的家伙，赖了一下午，这个时候不热了才想起把斗篷送过来！ 看了看地势，李靖指着西边说：“再往前走走，咱们在那里扎营。” 走到李靖指定的地方后，士兵们立刻解开马车上的绳索，开始扎营。 刚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大元帅不要牛皮帐篷而是逼着军需官要羊皮帐篷，现在知道了，这该死的沙漠白天热死人，晚上冻死人。所以晚上士兵们也不管雅观不雅观，都抱着被子凑在一起取暖。 第二天，丑时刚到，李靖就下令继续行军，现在虽然还是很冷，可是挨着冷走也比扛着烈日走要强的多，要不是士兵们还改不了白天行动晚上睡觉的习惯，李靖甚至想白天休息晚上行军。 从太阳刚刚升起时的温暖到热的汗流满面，不到两个时辰，空气中微弱的水汽都被热量烤的扭曲了。 这种情况下，就特别容易出现海市蜃楼。 “湖！大湖！”一个嘴唇发干的士兵指着北方大喊。 李孝恭看了看北方，那里确实有一个淡蓝色的大湖，甚至能依稀看见翻腾的水花。 而李靖只是看了一眼就说：“那是假的，哪有在地面之上的湖！全体听命，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许离队！继续向西前进！” 李靖的威望是无与伦比的，士兵们立刻掐灭了内心痛饮的渴望，制止了想要向北方前进的双腿。 李孝恭摇晃了一下只有一点点水的水囊，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一路上他的话最多，话多就费水。 李靖把自己还有小半的水囊递给李孝恭说：“别怨我非要走沙漠，如果咱们在北方绕，就得冒着被西突厥和高昌两面夹击的危险。而且，高昌的国都靠着沙漠，只要过了沙漠，咱们就能直插高昌腹地，甚至生擒麴文泰！” 李孝恭虽然渴得很，可是打开李靖的水囊后也只是稍稍喝了半口，听到李靖的话，李孝恭感慨说：“兵贵神速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可是咱们刚刚穿过沙漠，就要战斗，这可是下策啊！” 李靖摇了摇头：“如果地图没错，咱们距离高昌国都还有一段距离，足够咱们休整了，而且………” 李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斥候飞奔着过来报告：“元帅！前方不再是沙漠，而是戈壁，我们在一处戈壁滩还发现了水源！” 对于沙漠中走出的人来说，水，绝对是重于金银珠宝的东西，就连李靖这个睿智的统帅也不例外！ 李靖把没说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骑上那匹即将被宰杀减少水耗的马，挥舞着马鞭大喊：“全军听令！冲啊！” “奥………”原本蔫儿得像经霜柿子的士兵们，纷纷发出了大胜时的欢呼声，灌了铅的双腿重新回归灵活，尾随着李靖跑出了沙漠。 皮一下，欲听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86章 谁是谁的宵夜 所谓的水源，不过是连溪都算不上的水流而已，看样子是戈壁岩层滴水汇聚出来的，宽不一步，但是水质清澈，还带着凉意。 其实这个时候，不论人马都饥渴到了极致，哪里还会在乎水是不是混浊的，就连李孝恭和李靖都忍不住趴在地上对着狂饮。 补充了水分后，李靖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李孝恭甩甩铠甲上的水渍，深吸一口气说：“只有进了沙漠，才知道水这随处可见的东西居然这么重要！” 李靖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一个士卒，然后大声喊道：“抓紧时间休整，斥候休息过后四处查探，务必不要让大军暴露！” 那几个斥候还没休息多长时间，可是元帅下达了命令，却只能去执行，毕竟，他们是斥候。 黄泽睿现在的工作也是斥候，负责下水找暗礁的位置。从小就练就一身水下本事的他在周老头的话里就是一条“活鱼”，入了水就是回了家。 黄泽睿举起手里的红色旗子，船上拿着望远镜的冯盎立刻点了点头：“很大的一块暗礁，咱们一时半会儿弄不掉，那个位置并不影响行船，在水路图上标记一下就好。” 为了方便交流，李二牛把龙牙军的号令旗给了黄泽睿，红色代表暗礁很大很大，消灭它费时费工，绿色表示二十人以下就能搞定，蓝色表示至少得五十人以上才能处理。 冯盎嘴上喊的漂亮，可是自从他的手被石块割伤以后，他就不再见一个暗礁平一个了。 通水路这件事，单单五千人，还真的有点不够用！ 而且，这只是一条不算宽广的河流而已，冯盎热血的口号被冰冷的现实击打得粉碎。所以，只要不是河中间的“刺儿头”暗礁，冯盎多半会选择标记在图上，留着以后处理。 好在“刺儿头”暗礁不是到处都是，船队还有时间赶路。 龇牙咧嘴地给伤口抹上酒精后，冯盎对冷锋说：“老夫到底是贪图安逸了，以前这双手粗糙得能磨刀，现在成什么了，跟大姑娘的手似的，连块石头都能把它割开。” 冷锋见冯盎的伤口没有发炎，就放下了心，按住冯盎想要拿酒的另一只手说：“先停两天吧你，我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酒这个东西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泡两杯茶有滋味。” 冯盎摇摇头说：“你们中原的茶汤，滋味实在是不咋地，也就你家的花茶还不错，回头到了岭南，你弄个花茶作坊，肯定能不少挣钱！” 不挣钱才见鬼了！华夏与西域各国的交易，丝绸、瓷器、茶叶可是最金贵的三种，物离乡贵，西域商人弄来的几个奇奇怪怪的琉璃都能卖出天价，没道理丝绸、瓷器、茶叶这三样东西到了西域不值钱。 不管怎么说，这三样东西至少比琉璃的卖相好看多了！ 冷锋很想坐船去越南溜一圈，据说宋朝的“占城稻”就是从越南引进的良种。 占城稻有三个优点：一是“耐旱”。二是适应性强，不管大唐南北都能种植。三是生长期短，自种至收仅五十余日。 这样的好东西，没道理要等三百多年后再推广，刘源推广的新农业固然改变了传统陋习，使得粮食增收，可是还是不如引进良种见效快，特别是土豆等珍奇作物，居然原产地都是在美洲，真是让人烦躁。 该死的李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对高昌动手了没有，棉花这种好东西，也得老早就引进大唐才行啊！ 周老头的耳朵就像是猫一样灵敏，别的老人这个年纪都已经听不清别人说什么了，他却依旧能听到河岸边的动静。 “有东西上岸了！” 周老头拿起鱼叉就站了起来，挺得笔直的脊梁很难让人联想到他的真实年纪。 冷锋看了河岸那边一眼，呵！好多的绿眼睛！ “啧啧，原来是鼍！怎么这东西不怕火吗？”冷锋不解地看了一眼火堆，百兽都怕火，没道理这些爬行动物会不怕火呀！ 周老头笑道：“人饿极了都会不择手段，更何况是鼍了，这片水域没什么大个儿的鱼，看样子这些鼍白天没吃饱，想吃点夜宵。” 周老头是出过海的人，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没见过？现在遇到鳄鱼，根本就不会惊慌了。 冷锋闻了闻手里烤鱼干的香味，对一边的黄泽睿说：“看样子是你的责任，你老家的鱼干太香了。怎么样，给它们一箭？” 黄泽睿嘿嘿地笑了笑，就打开了他的箭匣，抠出引信后，非常风骚地凑到火堆里点燃了引信，差点把冷锋吓得都跳起来！ 乖乖！这混蛋难道不怕引信根部被点着，来不及射出就炸了吗！ 惊雷箭带着火光射到了河边露着绿油油的眼睛的鳄鱼群里。 peng！ 这是惊雷箭炸响的声音，惊雷箭的破片对鳄鱼来说是造成不了致命的伤害的，但是足矣吓退它们。 鳄鱼们不知道以前见到它们就跑的两条腿生物什么时候有了这招式，有几个倒霉的还流了血。最倒霉的一个，刚好被黄泽睿一箭射中了眼睛，直接被炸死了。惹不起之下跑为上策，刚刚还气势汹汹要吃宵夜的鳄鱼们又齐齐地回了水里。 黄泽睿喊上李二牛，兴冲冲地把那条最倒霉的鳄鱼拖了回来，他很想尝尝鼍肉是什么滋味。 眼看着李二牛拔刀就要砍鳄鱼头，冷锋赶紧制止了他：“别呀，从它肚子边缘割开，肉你们随便吃，皮得给我！” 李二牛捏了捏鳄鱼皮说：“老大你要拿这鼍皮做皮甲？” 这鳄鱼皮坚韧无比，用来做皮甲绝对坚固，寻常刀剑都不能对付得了它。 冷锋摇了摇头：“我要用它腹部的皮做一个钱袋，用它背部的皮做一个背包。” 鳄鱼皮可是皮料里顶级材料之一，用它制作出来的东西经久耐用，而且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光泽，反而会越来越好看。 冷锋之前就有一个鳄鱼皮的钱包，国产的，用了好几年，也没有磨损一点。 不过可惜，这次出任务没带上它，没有把它带到唐朝来。要知道，那个钱包里夹着他小时候的全家福，是他用来怀念父母的。 第187章 一箭东来 李二牛搞清楚了要求后就换了一把尖刀，刚要下刀却感觉在老大和冯公面前肢解鳄鱼不太好，就招呼黄泽睿帮忙，又把鳄鱼抬到了河边。 冯盎指着刚刚李二牛在鳄鱼头上拔下的一块惊雷箭的碎片说：“这东西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以往军队的实力对比因素。 以前两军交战，比拼的是人数、将军元帅的谋略、士兵的勇猛，现在这些都被推翻了，你这装备了惊雷箭、惊雷的部队，只要机动力足够，足矣抵挡一万军队。” 冷锋点了点头：“这话没毛病，一千对一万，都是少说了的，两万都有可能。” 冯盎戏谑地看了冷锋一眼：“看你，漏老底了吧，一千对一万还好，要是两万，可就不那么轻松了。你要知道，一万、两万不仅仅是一个数字，涉及到军队，哪怕一成的兵力差距都是天堑！ 一千对一万，那就是一对十，武器的威力或许弥补这个差距，可是，你也知道，火药武器的最大缺点………” 冷锋低声说：“伤害范围………” 冯盎点了点头：“当你是火药武器军队的统帅，我是平常军队统帅，你用一千对我两万时，我会分出一万军队，猛攻！不要命地猛攻！ 你一千人就算再能装备，火药武器也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当你面对十倍敌人的猛攻，只能选择消耗火药武器，可是，这一万人被你消灭后………” 冷锋苦涩地说：“我还要面临一万人。” 人海战术，是战术里最低端的战术，可是不得不承认，人海战术也是最可怕的战术。 某太阳国装备是精良的，军队是规范化的，可是在华夏无数先烈的人海战术下，不还是被打败了？ 火药武器不是无敌的，或者说，它只有存在时是近乎无敌的，当它消耗完毕后，就会瞬间从云端跌落尘埃。 冷锋只是低沉了一下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武器这东西，当它达到顶点的时候，就会是另一种景象了！ 比如核弹，核平也是和平，自从核弹出现以后，固然国际之间仍旧在明争暗战，可是大规模的战斗终究是消失了！ 有的时候，武器这东西，未必只是用来战争的！ 冯盎这次跟冷锋谈话是存着指点的心思的，或许别人会觉得冷锋是一个猛将中的新起之秀，可是冯盎却是知道冷锋的底细。 他见冷锋并没有被自己的话打击到，很是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冷锋却开了口： “老冯，龙牙军装备的只是人级惊雷，你想象一下，地级惊雷、天级惊雷，甚至是超越天级的惊雷出现时，人数这个因素，还起作用吗？” ………………… 今夜无月，是最适合夜间行动的天气，李靖率领的大军就在今晚开始了行动。 当然，哪怕今天是满月，李靖也会选择行动。大军在戈壁潜伏了一下午已经是难得了，夜长梦多，行动必须要迅速！ “报！骑兵已抵达元帅指定位置！” “报！先锋营已经准备就绪！” “报！………” 李靖和李孝恭都在大帐内，他们并没有虎虎生威地坐在案子后，而是在一个桌面四边有横栏的桌子上和泥。 是的，就是和泥。 自从冷锋跟李靖提起了三维沙盘的模型作战法后，李靖就彻底抛弃了以往画地图的做法。 和画地图比起来，看着沙盘模型能够更直观地看清战局，用沙子堆山很容易，可是弄城池就不行了，所以还得和泥才行。 直到把高昌王城的城墙堆好以后，俩人才开始往沙盘里插小旗子。 李孝恭指着沙盘说：“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想出了这种方法，这一眼看过去，比地图强太多了！” 李靖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熩国公的想法。” “熩国公？”李孝恭对这个答案很意外。 李靖指着高昌王城说：“这一次，咱们放弃了围三缺一的攻城之道，所以攻城的速度必须要快！只要攻破城池，生擒麴文泰，咱们此战就是大获全胜！否则高昌外地军队察觉，再加上西突厥有可能的支援，咱们就只能再走一次沙漠了！” 说完，李靖又补充了一句：“这次的出兵，是仰仗了火药武器，否则文官不会同意的，此战不胜，下一次出兵，很可能就得再过三五年了！” 李孝恭摸了摸高昌王城的城墙，斩钉截铁地说：“拼了，这一次龙鳞军的火药武器全部砸到攻城上来！剩下的事儿，就是你的了！” 李靖这一次带的兵力，只有五万，多一个房玄龄等人都不会同意，大军出动，每走一步都是在烧钱，如果不是秋猎时他们见识了火药武器的威力，对这次战争的胜利很有信心，是不可能同意出兵的。 毕竟，朝堂不是皇帝的一言堂，文官集体反对的事儿，就是李世民也没有办法同意。 “传令，检查装备，明天早晨不要舍不得惊雷箭和惊雷！” 李孝恭很清楚自己率领的龙鳞军的任务，除了在战场实验火药武器的威力以外，就是“攻坚”！ 攻城战是最艰难的，因为攻城的一方不占据地利，需要数倍，甚至于十数倍的守城兵力去怼，火药武器出现后，最先被印上的，就是“攻坚”的标签。 晨光熹微，雾气在铁甲上凝结成水，顺着甲叶滴落。 大唐军人们从阳光出现的那一刻就都握紧了武器，静静等待着进攻的信号。 高昌王城也是挺繁荣的城市，这里地处交通要道，商人们习惯了在高昌王城休整一番，原本沉寂的街道，开始出现了车马行人，关闭了一夜的城门在咯吱咯吱的声响中慢慢打开……… 李靖打开了他的箭匣，抽出了里面涂着红色染料，且画着一个云团图案的穿云箭。 那是张仲清赶制的红色烟雾型穿云箭，对李靖而言，这些箭矢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惊雷箭。 点燃引信、搭弓、射箭，穿云箭倾斜着射向高昌王城。 当引信燃尽后，穿云箭尾部冒出了红色的烟雾，且助推着穿云箭飞得更快、更高！ 第188章 攻城 一道红色的烟雾柱子在高空出现，从高昌王城看着它，就像是从朝阳中飞出来的，所以不少不明就里的行人甚至以为这是神迹，立刻跪倒在地，用西域话嘀哩咕噜地说着什么。 早就严阵以待的大唐军士们也看到了这个烟柱，与高昌王城内的行人不同的是，他们第一时间抽出了横刀，抬着攻城云梯的立刻抬起了梯子，等待着…… peng！ 天空中的穿云箭在飞到了高昌王宫上方时燃尽了助推剂，前端箭头中的黑火药被点燃，发出了爆炸的声音！ “杀！”先锋营的校尉将长枪前指，发出了撕裂声带一般的大吼声！ 不管嗓子的疼痛，那个校尉立刻开始冲锋！先锋营固然是整个军队中伤亡率最高的一个，但是功劳却是其他人的两倍，甚至是几倍！ “杀！……” “杀！……” 整个先锋营齐齐发出了怒吼声，整整五千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时，“杀”音反而变成了“啊”音！ 守城的高昌士兵还没有彻底打开城门，眼见朝阳升起的方向出现了喊着“杀”音的部队，肝胆俱裂，肾上腺素急升，慌忙地关上城门，有几个胆子小一点的甚至管不上城门，直接就跑回城里报讯。 作为高昌王城，这里必定有驻军，而且数量不少，如果是龙牙军在，李靖一定会尝试一下冷锋说的暗渡城墙、直接开关的做法，可是龙牙军不在！ 龙鳞军虽然也是精锐，也装备着火药武器，可是，他们毕竟没有经过冷锋的训练……… 不论是中原军队还是西域军队，通用的军械就是弓箭，所以先锋营刚刚冲刺到一半时，城墙上就飞出了无数箭矢，铺天盖地地淹向先锋营！ 可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先锋营的装备，是整个军队中最顶尖的铠甲，无数箭矢淹过来，却只是伤了部分大唐士兵而已。 还没等第二波箭矢落下，先锋营就已经在架云梯、抬着攻城锤撞城门了。 高昌王城的城墙不过八九米高，所以云梯顺利地搭上了城墙。 一个守城的高昌士兵立刻拿粗木棍顶云梯，企图把云梯顶下去，可是，他不知道，唐军之所以不打消耗直接架云梯登城，是因为……… “引信二分，目标敌军上方，准备！” 李孝恭带领的龙鳞军紧跟着先锋营，直到抵达城墙外八十米才停下，这个距离，不会受到敌方箭矢的威胁，也不会射不到城墙上。 龙鳞军的待遇不逊于龙牙军，都是拿真正的惊雷箭练手，所以李孝恭一声令下，就传出了整齐划一的打开箭匣、取箭、剪引信的声音。 李孝恭自己也上了手，点燃引信引信后，李孝恭大声喊道：“放！” 于是，整整一千二百零一支惊雷箭飞向城墙之上！ 李孝恭为何规定引信二分，为何瞄准的是城墙上方？原因就是他舍弃了惊雷箭的冲击波伤害，将破片伤害发挥到了极致！ peng！peng！……… 同样是引信二分，但是惊雷箭爆炸的声音却不是整齐的，一是士兵射箭并不整齐，二是惊雷箭毕竟是手工制品。 只是一轮齐射，高昌王城上就传来了无数的惨叫声，这一轮齐射，效果绝对超过了普通箭矢。 先锋营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底下扶着云梯的大唐士兵立刻开始攀爬，机会稍纵即逝啊！ 李靖在后方眼看先锋营已经开始攀爬云梯，立刻抽出了紫色的穿云箭，将它点燃、射了出去！ 先锋营龙鳞军的进攻这么猛烈，就说明他们是主力吗？当然是，但是，李靖却并没有指望先锋营突破城关，他压的，是另外三路！ 先锋营龙鳞军这边战况胶着，另外三路守军必定会支援，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进攻机会！ “杀！” “杀！” “杀！” 紫色烟雾的穿云箭出现的一刹那，另外三路的攻城部队齐齐发出了怒吼声！ 四路齐攻！李靖不相信，四路齐攻之下，高昌王城还能屹立不倒！ 攻城战，攻城的一方永远是处于不利位置的，当满脸是血的高昌王城守军开始往城下扔石块时，唐军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伤亡。 毕竟，头盔这东西，能挡住箭矢，可抵挡不住石头砸下的巨力。 “第二轮！放！” 李孝恭见没有爬上城墙的大唐士兵，又带领龙鳞军射了第二波惊雷箭！ peng！peng！……… 又一轮齐射后，李孝恭眼见攻城锤撞不开城门，就拿弓指着城墙说：“自由漫射！把惊雷箭射光了的，也去云梯下面！这么高高儿的城墙，娘们也能把惊雷扔上去！分出一部分人，把惊雷堆积到城门那里，看看能不能把城门炸开！” 李靖没有望远镜，但是他能够估计战局已经发展到了什么样，捏了捏手里的绿色穿云箭，李靖很不想把它射出去。 可是墨菲定律就是这么讨厌，李靖越是不想射出这一箭，事情就来得越快！ 一骑带着飞扬的灰尘闯进了营地，马上的骑兵还没等马停下就大喊：“西突厥两万援兵已经过来！” 一脚踢碎了凳子，李靖点燃了手里那已经沾满汗水的穿云箭，将它射了出去！ “绿色烟雾！元帅！是绿色烟雾！” 一个眼尖的龙鳞军士兵看到了空中出现的烟柱，立刻禀报给李孝恭。 “唾！”李孝恭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不知道是高昌边军还是西突厥援兵到了！撤退………” “换大家伙！” 什么大家伙？地级惊雷！ 一架投石机，是使用地级惊雷必备的，行军途中要穿越沙漠，李靖宁可走得慢，也要安排一架马车承载拆解了的投石机，现在，它派上了用场！ “铛铛铛铛！” 鸣金收兵，四路的攻城部队纷纷撤退，这不是战败撤退，所以撤退的士兵甚至有时间把同伴的尸体也背回去。 这是李孝恭下的命令，地级惊雷爆炸下，一切皆成尘埃，他可不想唐人士兵被波及，哪怕他们已经战死！ 第189章 惊天动地 唐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士兵战死沙场后，很多都遗尸在战场，家人悲伤之余，只能为他立衣冠冢。 一个统帅，不论消灭了多少的敌人，打下了多广阔的疆域，奖励他的都是朝廷。可是如果这个统帅能够把麾下士兵带回家乡，哪怕只是骨灰，也能立刻获得百姓的称赞，这种称赞甚至比金银赏赐、封侯还要珍贵。 李孝恭贵为河间郡王，已经达到了“皇帝堂哥”这个身份能够达到的地位的顶点。所以他现在更在乎“名声”这个东西，天下楼慈善堂收到的善款里，就有他的不少贡献。 眼看战场已经收拾一空，李孝恭把手里的弓扔到了一边，对麾下龙鳞军士兵们说：“来！这战场上的第一颗地级惊雷，就由老夫点了！” 吱呀吱呀声中，投石机被推了过来。 投石机的投臂上，已经摆上了地级惊雷。 龙影“行刺”皇帝时带着的，其实是张仲清特制的一个地级惊雷，制造的初衷是探求人级地级之间的一个分水岭，真正用于战场的地级惊雷，其质量之沉重，需要两个人才能抬上投石机的投臂。 李孝恭看着地级惊雷上长长的引信，就是再吸气也不敢把它剪短。 一人勉强拎动的地级惊雷可以平掉一个宫殿，那么，需要两个人抬着的呢？ “元帅………”李孝恭的副将见李孝恭在发抖，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他不认为元帅是在害怕，被战马踏了两个来回还会继续作战的元帅，或许从来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 不过事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李孝恭虽然不怕敌人，但是他怕自己搞死自己，所以用来剪引信的小剪刀被李孝恭扔到了一边。 “等我点燃后立刻发出去！”李孝恭见士兵已经拉好了绳索，才点燃了引信。 嗤！ 引信点燃的一瞬间李孝恭就一个后跳，投石机的投臂顺利地将地级惊雷投向了城门。 想要发挥地级惊雷的威力，投向城门是最好的选择！ 唐朝的士兵们不会计算抛物线什么的，可是他们凭直觉就能让粗制的投石机变成精准打击武器，地级惊雷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准确地砸到了城门上。 “后退！捂耳朵！张嘴！” 李孝恭可是把地级惊雷的使用说明书吃透了的男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张仲清写上了“在地级惊雷炸响的时候要堵耳朵、张嘴”，可是按照“生产商”的要求做准没错！ 远在军营的李靖也在等待着，在他心目中，惊雷箭、惊雷这两样武器只是比弓箭强的装备而已，真正令他在意的，是地级惊雷的威力！ 一秒……… 两秒……… 由于引信没有被剪短，地级惊雷没有在落地后，或者说撞到城门就炸响，尽管只是两秒的时间，对于李孝恭和李靖来说，不亚于两百年那样漫长。 高昌王城上的守军们原本是严阵以待的，毕竟刚刚那段时间唐军的攻击实在是太猛烈了！ 李孝恭不知道，此时龙鳞军和先锋营进攻的这边、城门后的城墙下，已经遍地是哀嚎着，甚至是已经断气的高昌王城守军，伤亡数，已经是守军的一半！ 眼看着唐军撤退，后上城墙的守军齐齐松了一口气。 可是没等他们松完气，唐军那边又用投石机偷过来了一块黑色的“大石头”。 这吓得他们急忙举盾防御。 可是，那块“大石头”没有飞上城墙，而是撞到了城门，最后跌落在地。 这不是闹着玩嘛！而且他们投完石头怎么就跑了？连投石车都不用了？ 所以被吓了一跳的守军们齐齐对着狼狈而逃的唐军发出了嘲笑声。 李孝恭现在恨不得自己多长一条腿，他的副将见元帅仓皇的样子忍不住说：“元帅，这地级惊雷该不会……” 轰！！！！ “哑火了吧………” 李孝恭副将的声音，被地级惊雷的轰鸣声彻底淹没！ “卧倒！抱头！” 李孝恭忽然想起说明书上还有这一条，就在他听到轰鸣声的一刹那，他用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 离他近的几个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学着他的样子扑倒在地，可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副将没有听到…… 于是，一个土块就砸到了他的头上。 “嗡嗡嗡…嘤嘤嘤。”李孝恭的耳朵里现在只有这两种声音。 飞溅的土石甚至飞到了这边，不时有石子砸在李孝恭的铠甲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与李孝恭不同的是，李靖看到了地级惊雷炸响的全过程！ 先是一股烟雾出现在城门处，随后……飞了！ 什么都飞了！ 不管是城墙上的守军，还是建造城墙的土石，都飞了起来！ 直到李靖眼睁睁地看到原来的城墙被土雾包裹，地级惊雷的轰鸣声才传了过来！ 甚至隔着那么远，李靖都感觉到了地面上传来的波动。 惊天动地！ 除了这个词，其它词都不足以形容地级惊雷的威力！ 李孝恭晃了晃脑袋，抖落了头盔上的尘土，当他爬起来转身看向城墙时，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扣下来！ 他看到了什么！ 城墙上整整百米长的巨大豁口！ 其实，高昌王城的城墙，是土石混杂着草梗浇筑成的，它的原材料就是最大的硬伤，更何况，高昌王城的工匠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城门居然是在城墙内部的，城门距离最外侧的城墙足足有十步远，这就导致地级惊雷爆炸的威力，得到了完美的释放！ 否则，哪怕是地级惊雷，也不足以造成这样的效果！ “真………真他娘的………”李孝恭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贫乏，居然找不出足矣形容这副场景的词语。 “元帅，哎呀，红色！红色穿云箭！” 李孝恭的副将刚刚挨了飞溅土块的一下，现在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天上的红色烟柱。 “呸！”李孝恭吐掉了嘴里的土，拔出了他的利剑：“活捉麴文泰！” “活捉麴文泰！” 响应他的，不仅仅是龙鳞军，先锋营也第一时间随着李孝恭发动了冲锋。 “活捉麴文泰！” 另外三路进攻的士兵并没有和龙鳞军和先锋营合流，而是聚集、包围了另外三个方向，高举着武器大喊。 第190章 阿史那阿伊 刚刚的一轮攻城，唐军固然有伤亡，可是在惊雷箭的助阵下，伤亡不过三百余，和两万人的攻城部队基数想比，不到半成。 在唐朝的战争中，半成，甚至都谈不上损失。 两万人，足以拿下剩不了多少守卫的高昌王城，有李孝恭指挥，李靖还是可以放下心的。 “传令峡谷守军，在攻城部队活捉麴文泰前，不许放过一个高昌士兵！必要时，放了地级惊雷，堵住峡谷！” 李靖号称“军神”，如果写《唐国演义》，他必定也是诸葛一类的人物。 攻城部队两万步兵，峡谷守军一万步兵，北方西突厥边境两万骑兵。 这就是李靖的安排！ 李孝恭离京之时，从惊雷司调出了四颗地级惊雷，其中一颗已经用于城墙，其余三颗一个在峡谷守军那里，一个在骑兵部队，最后一个在李靖的帅帐中。 峡谷守军虽然只有一万，可是他们依据天险，可谓易守难攻，事不可为之下，也可以用地级惊雷炸掉峡谷，借此拖延时间。 说来好笑，高昌王城建立在这个峡谷之后，本来是想战时凭借这个天险的，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李靖居然敢穿越沙漠，最后还借用了他们的峡谷，阻击他们自己的援军。 峡谷方面是不用操心的！剩下只是西突厥的两万援兵了！ 李靖合上箭匣，命令两个亲卫进帅帐抬地级惊雷，他打算去看看西突厥的援军，最好也亲手点一发地级惊雷过过瘾。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李孝恭的一记地级惊雷，端掉了高昌王城守军的大半兵力，所以当龙鳞军、先锋营踩着血泥涌进高昌王城的时候，连有效的抵抗都没有遇到。 城内居住的商人们，不论哪一个种族，都纷纷抱出金银跪倒在地，祈求活命。 “他奶奶的，站起来，别给咱们唐人丢人！”李孝恭眼见一个大唐商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胖胖的商人听见这个威武的将军说的是大唐话，这才回了魂儿：“将军，您是唐人？” “废话！”李孝恭把自己右侧腰带上的横刀解下来丢到了商人面前，然后就继续带队前进。 那个商人晃晃脑袋，就抽出了横刀，对着跪了一地的各国商人说：“在下大唐商人何生财，攻城的，是我大唐军队！唐国以外所有的商人，献上一半财产给大军，就可以活命！” 事实证明，商人是这个朝代掌握外语最多的一个职业，何生财说的是唐话，可是所有的商人都听明白了。 一半的财产吗？各国商人们用各自的语言给予了“厚道”的评价。 献上一半财产祈求活命，这价格低得很！要知道，如果他们遇上的是草原狼族，可是管杀不管埋的，一半财产？毛都留不下了！ 李孝恭不愧是战场上杀出来的郡王，一把长剑用得出神入化，五步杀一人！高昌王宫最后的守备力量在龙鳞军和先锋营的猛攻下彻底被消灭。 “围住王宫，我就不信这麴文泰还能遁地跑了不成！” 李孝恭把长剑插入王宫的宫门，然后盘腿坐到了台阶上。 剩下的事已经不需要他躬力亲为了……… 李靖带领着一队亲卫，赶到了骑兵的抗援地点。 两万大唐骑兵对阵两万西突厥援兵，他们在打吗？确实在打，不过却只有几百对几百，看起来更像是四万大军搭起戏台在演戏，而不是你死我活地在斗争。 西突厥援兵中最高的一面旗子上，是金色的狼头图案，李靖看到这个图案大惊，突厥人最信奉天狼神，狼头图案只有最顶级的人物才可以用，金狼头可是王族的特权！ 如今的西突厥贵族林立，并没有实际上的王，为何这援军反而能打着金色的狼头图案呢？ 李靖的到来，结束了这场“大戏”，鸣金过后，双方士兵退场，中间居然没有留下一个断气的，可见这所谓的“战争”有多么假！ 李靖磕了一下马肚子，让战马向前几步，然后大声说：“吾乃大唐卫国公李靖，敢问是哪位西突厥贵客到来呀！” “李靖”这个词引起了西突厥援军的阵阵骚乱。 东突厥破灭，是西突厥和大唐一起下的手，那时，李靖指挥着军队就像饕餮一般吞噬东突厥国土，西突厥的几个头领想要试探，却无一例外地吃了大亏，导致这场战争的最大赢家归了大唐。 所以“李靖”的名字出现时，甚至有不少人拔出了弯刀，拿出了箭矢。 “****”，一声娇喝，骚动不已的西突厥援兵就安静了下来。 在李靖狐疑的目光中，西突厥援兵队伍里钻出了一匹纯白色的战马，马上的，不是五大三粗的大汉，而是一个面容惊艳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皮甲，一头长发都编成了小辫子，飒爽英姿。 李靖只是看了一眼女子弓箭、弯刀的摆放位置，就知道她上过战场，而不是骑着白马“阵前旅游”的。 “李元帅，久仰大名，今日才得偿一见。” 女子对着李靖抱了一下拳，嘴里说的，却是最正宗的唐话！ 李靖也回抱一拳，问：“不知阁下是？” “小女子阿史那阿伊，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的汉化名字，阿史月！” “阿史那！”李靖不由得多看了阿史那阿伊几眼，西突厥固然贵族林立，但是如果论及血统，反而是阿史那家族最高贵，因为，“阿史那”一词，在突厥语里有蓝色的意思，也有“高贵的狼”、“贵族狼”的意思！ 如果真的要在西突厥找出一个王族，那么非阿史那家族莫属。 “失敬，失敬，想不到是阿史那家族的公主。”李靖又抱了抱拳，以示敬意，毕竟，真的论地位，阿史那阿伊真的等同于公主，比他要高级。 阿史那阿伊笑了笑，露出了尖锐的小虎牙：“李元帅不远万里地来这里，可不是来投奔我突厥的吧！您数万兵马在高昌晃悠，意图很明显啊！” 第191章 威慑 李靖微微一笑，也不撒谎：“这次我大唐出兵，就是为了消灭高昌，打通西域商路，其它的，就没有了！” 没错！李世民这一次出兵，并不只是为了“棉花”这种无聊的东西，打通西域商路才是最根本的目的，只要拔掉高昌这个拦路土匪，大唐与西域的贸易就能得到一个很大的提升。 阿史那阿伊对李靖的回答并不意外，其实早在发现唐军出现，她就已经猜到了唐军的目的，抱着万一的希望，她才会过来看看情况。 现在拦在她面前的就是足足两万大唐精锐骑兵，鬼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唐军！ 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智者所不为也，阿史那阿伊考虑了一下后说：“李元帅，高昌毕竟与我突厥是同盟，我希望………” “没有什么希望的！”李靖拔出了长剑：“退，或者是战！阿史月公主自行选择！” 随着李靖的话音，大唐骑兵们纷纷拔出了横刀，平抬起马槊，一副随时应战的样子。 阿史那阿伊昂起了头：“李元帅，战的话，我们也不怕！你这里固然有两万骑兵，可是高昌本土的援军也在赶来，我突厥也有两万猛士，你就不怕胃口太大，撑破了肚子？” 阿史那阿伊的目的很明显，高昌明显是被打废了，如果她能够跟李靖达成协议，就能白白得到高昌的部分土地。 高昌虽小，但蚊子腿也是肉嘛！ 李靖轻蔑地笑了笑：“战？撑破肚子？阿史月公主请放心，我李靖胃口很好，别说一个高昌了，就是你们突厥，我也敢咬一口！” “你敢！”阿史那阿伊拔出了她的弯刀：“李元帅莫不是疯了？” 李靖撇撇嘴：“疯了？我现在确实有点疯，恕我直言，贵国这两万骑兵，还不够我们唐军塞牙缝的！” “你………”阿史那阿伊险些一脚踹在马肚子上直接发起冲锋，可是她毕竟聪慧过人，还熟知李靖的作风，李靖既然开口说她身后的两万骑兵不够他塞牙缝的，那他一定有所倚仗。 这倚仗是什么？ 阿史那阿伊苦苦地思索着。 “姐姐，何必与他废话，直接打就是了！我看，这个什么李靖就是在吓唬我们！”一个少年骑着一匹黑马到了阿史那阿伊身边。 阿史那阿伊斥责道：“贺鲁，不得无礼！李元帅虽是唐人，却也是英雄！你怎么能对一个英雄如此无理！” “姐姐”的称谓让李靖瞬间警觉起来，阿史那阿伊是个女子，现在不管是大唐还是突厥，都是重男轻女的，这个少年既然称呼阿史那阿伊为姐姐，那么他很可能也是“阿史那”姓。 “这个少年的人头，可比他姐姐的要贵重得多！”李靖不由得用将军的眼光对这个少年估价。 阿史那贺鲁见姐姐还在思索，就厌恶地看了一眼李靖，拨马回阵，全然不知自己的脑袋已经进了李靖的“估价范围”。 “李元帅。”阿史那阿伊抬起头说：“既然你没有动手，就说明你还是忌惮我们突厥的，那么，如果你展示一下你吃掉我们两万人的底牌，我阿史那阿伊以天狼神的名义保证，立刻带兵回突厥，绝不派遣一兵一卒进入高昌！” 突厥人以天狼神的名义起誓是郑重的，阿史那家族的人以天狼神的名义起誓，就是最郑重的。 李靖毫不犹豫地指向旁边的一座小土山：“阿史月公主可以派人登山远望，看看高昌王城的城墙是什么样子的！” 阿史那贺鲁不等姐姐下令，第一个就骑马飞奔了出去……… 不久后，阿史那贺鲁就一脸震惊地回来了。 “姐…姐姐，城墙，城墙，城墙没了！” “没了？”阿史那阿伊抓住弟弟的胳膊问道：“说清楚，城墙到底怎么没了？” 阿史那贺鲁支支吾吾地说：“高昌王城东面的城墙，多了一个百步*******” 说到最后，阿史那贺鲁甚至又说回了突厥语。 阿史那阿伊好不容易才听清了弟弟的描述，大唐军队攻击高昌不过半日，怎么高昌王城的一截城墙就没了！ 高昌王城的城墙是土石浇筑的，不是木头钉起来的，再说了，就是木头钉起来的，也不可能在半日之间就被拆掉了吧！ 李靖微微一笑：“阿史月公主可以理解为我大唐掌握了一种超强的武器，我给你透个底，那武器一击之力，就足以抹去那段城墙。你看看，我这个敌人当的多不称职，把这武器的威力都告诉你了，没准儿回到长安，皇帝陛下还要问罪与我呢。” 问罪你个狐狸！ 阿史那阿伊很想这么喊出口，李靖的话不知真假，可是，高昌王城的城墙确实是没有了一截，而且据阿史那贺鲁所说，高昌王宫已经燃烧起了大火……… “李元帅，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尽到了盟友的义务，告辞！” 阿史那阿伊决定不再跟李靖纠缠，带着队伍果断离开，现在她不敢赌，因为李靖亲自出现在这里，肯定有所倚仗，就算他没有倚仗，两万对两万，打起来也是得不偿失！ “空城计”这个计策，古往今来有几个人用过？ 李靖目送着西突厥的援军撤退，忍不住摸了摸身边马车上的地级惊雷，虽然他很想放一颗，可是这东西既然威力惊天动地，那么造价也必定是昂贵的，没准这四颗，已经是大唐目前的国力能够制造的极限了。 李靖只知道惊雷箭和惊雷的用法和威力，并不了解它们的制造方法。其实，这四颗地级惊雷，李世民并没有指望李孝恭他俩能够省下来。李靖李孝恭离京不过十天，惊雷司就又造出了四颗地级惊雷。 “留下五千骑，继续提防西突厥，余下的，与峡谷守军汇合，反攻高昌军队！” 看时间，李孝恭应该已经捉到了麴文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肃清高昌的军队，彻底把高昌纳入版图！ 李孝恭忍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麴文泰见王城、王宫都被击破，居然穿上了太监的衣服准备蒙混过关。 第192章 峡谷惊雷 “太监”这种阴暗的职务，不仅仅存在于华夏，处在商路要道上的高昌，其实受中原影响颇多，太监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麴文泰忘记了，太监是没有胡须的，所以穿着太监服饰，还带着胡子的他直接就被李孝恭盯上了。 当然了，哪怕太监有胡须，李孝恭也不打算放过高昌王宫里出来的任何人，哪怕一只蚊子，也得照图对比过后才能看看是砍了还是放过。 李孝恭拿着剑鞘拍了拍麴文泰的脸说：“我原本以为，你麴文泰贵为一国之君，会拿着武器战斗到最后，没想到啊，你居然是个软骨头！” 麴文泰用不太熟练的唐话说：“泥门酒是这样怼待以个郭君的？” 李孝恭嗤笑道：“在我眼里，你甚至不比我大唐士兵高贵。当然了，如果你像一个汉子一样战斗到最后被俘，我们也会敬重你，因为你是个英雄。 可惜啊，你却是一个狗熊！带下去！” 李孝恭的几个亲卫立刻把麴文泰捆绑起来，押着他进了囚车，将军出战，生擒一国之君献于皇帝面前可是大功劳，这功劳必定是属于李孝恭的。 李孝恭看了一眼燃烧着的高昌王宫说：“留下几百人看着点，别波及了平民的屋舍，老夫去看看商人那边怎么样了。” 立刻就有几百士兵分散到了高昌王宫四周警戒。 军队，其实就是官方的土匪，攻略一地，不刮一层地皮怎么行！如果就凭着朝廷的赏赐，普通士兵甚至得不到十个铜板，所以高昌王宫里的奇珍异宝、金银等物，已经被搜刮一空，随后高昌王宫被付之一炬。 高昌王宫象征着高昌的王权，哪怕李孝恭不烧，侯君集过来后也会一把火点了，这是惯例。 商人就是待宰的羔羊，只不过现在宰他们的从麴文泰换成了李孝恭。 李孝恭看了一遍何生财写下的账簿，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你居然把钱财都兑换成了金子，也算聪明，我帐下还缺个书记，你就来当几天，等大军回国，你一并跟随吧！” 何生财大喜，能够跟随大军一起回国，那他的商队就找到了最好的靠山！ 清点完商人们送上的“保护费”后，太阳已经彻底偏西，李孝恭感觉腹中甚饥，不由得想念起李靖。 李孝恭想念李靖可不是因为俩人是背背山，而是因为李靖有天下楼秘制的干粮—风干牛肉。 李孝恭虽然也算军方人物，可他毕竟是皇族，出于“避嫌”，除了一些大场合以外从不与程咬金等人来往。所以李靖可以去天下楼讨要一些风干牛肉做干粮，他却不能，可是如果买的话………天下楼的东西，哪有便宜的！ 李靖现在在干什么？他在峡谷！ 逼退西突厥援兵后，李靖就带着部分骑兵马不停蹄地赶向了峡谷，高昌王城遭受攻击，高昌边境的军队必定会支援。 高昌虽然是小国，但是军队也有七万之巨，峡谷地貌虽然易守难攻，可是毕竟只有一万守军，能抵挡一时，却不能抵挡一世。 事实证明李靖的支援是及时的！ 高昌王城遭受攻击，高昌军队不要命一般疯狂冲击峡谷，峡谷守军被节节逼退，已经退让了一半。 李靖虽然来支援了，可是也只能保证不再倒退，反击是肯定反击不了的。 “元帅，目前峡谷高昌军队还只有三万，要是七万都聚集了，咱们此次作战势必会功亏一篑啊！为何还不向攻城部队求援？”五蠡司马周长寿看着前方纷乱的战局忍不住开了口。 五蠡司马这个官职，在军中的权力仅次于元帅，可是如果再考虑到五蠡司马等同于皇帝的眼睛，那么就是元帅也不敢对五蠡司马无礼。 此时的峡谷，已经成了绞肉机一样的存在，攻城之战，唐军不过死伤三百余，可是此时峡谷中倒地不起的唐军何止三千！ 李靖低声说：“再等等，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昌的军队已经增员到了五万，大唐峡谷守军再一次开始了节节败退。 周长寿看着战场几次都差点忍不住丢下职责拔剑上场，见李靖依旧在发愣，心中的火焰不禁窜起半天高，竟然一把抓住了李靖的铠甲： “李靖！现在咱们的伤亡已经逼近五千了！你就这么看着将士们死伤无动于衷吗？你为何还不要求攻城部队支援？今日若是大败！我一定要在朝堂上弹劾你！” 李靖还是那么的冷静：“再等等，现在还不到时间。” 如果不是知道李靖是军事奇才，周长寿早就一剑捅过去夺权了，可是自己这边节节败退，他仍旧需要李靖给一个说法。 “李元帅！你究竟在等什么！” 李靖看着急红了眼的周长寿说：“我在等高昌军队到齐，然后………” 说完，李靖看向马车上的三个地级惊雷。 周长寿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高昌那段消失了的城墙，就是地级惊雷威力的真实写照，难道………李靖想要用最后三颗地级惊雷把高昌军队端了？ “不行，这不行！秦朝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至今仍旧背负‘杀神’的名号，你李靖一旦灭了这七万高昌军队，虽然他们不是俘虏，也不是汉人，但是回到朝廷，你依旧会被千夫所指的！” 周长寿很难想象李靖三雷轰杀七万高昌军队会导致什么后果！ 李靖不紧不慢地说：“军阵之上杀了也是杀，用地级惊雷炸死也是杀，更何况，三颗地级惊雷，还不能对付七万之巨，我只是想要用地级惊雷震慑他们！让他们停止反抗！” 周长寿这才想起……七万人，就是都站着不动，估计十颗地级惊雷也是炸不光的……… 眼看着另一边又有大量高昌援军加入，李靖拍了拍马车上的地级惊雷说：“差不多了！鸣金撤退！咱们出了峡谷再放地级惊雷！” 鸣金的声音响起，本就节节败退的大唐士兵顿时丢盔卸甲地向峡谷的出口撤退。 高昌军队见唐军终于出现了大溃逃，顿时嗷嗷叫着追赶唐军。 距离峡谷的出口几百米处，李靖把三颗地级惊雷的引信连接到了一起，然后接上了一截长长的引信。 当最后一个士兵从李靖和周长寿身边跑过时，李靖立刻点燃了引信！ “捂着耳朵！张开嘴！跑！”李靖喊了一声，然后生平第一次用尽全力地抽了战马一鞭子！ 周长寿捂起耳朵，他更狠，竟然一匕首插在马屁股上，惹得他的战马都发出了嘶鸣声。 没办法，地级惊雷给人的引印象太深刻了！ 许久过后，李靖和周长寿才听到了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第193章 暗箭 呼！ 明明已经骑马跑出了很远，李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流从背后吹了过来，险些把他吹下马。 周长寿好不容易才拉住受惊了的战马，等他回头看时，正好看到一股烟尘冲天而起。 “这………”周长寿本来对地级惊雷的评价已经够高了，可是没想到三颗地级惊雷一起引爆，威力居然还能叠加到这种程度。 好在他的背包刚刚没有遗失，周长寿赶紧掏出一个白纸本子，用炭笔记录：“地级惊雷在一起叠加使用时，威力会叠加，卫国公连点三个、爆于峡谷，烟尘冲天蔽日………” “记录火药武器在战场上的应用效果”是皇帝给他的任务，所以这一次周长寿几乎没有插手军务，一直都是跟着地级惊雷走的。 李靖见地级惊雷已经引爆，立刻拔出了长剑，对呆呆地看着峡谷方向的军士们大喊：“反击！” 回过神来的士兵们纷纷重整旗鼓，跟随着李靖重新返回了峡谷。 可是当他们进入峡谷后，看到的不是敌军，而是塌方区……… 峡谷两边的土质本来就疏松，三颗地级惊雷的爆炸下，引发了大规模的塌方，原本是“一线天”的峡谷，已经变成了“一丨一”的样子。除非翻越中间的土石，否则李靖他们是看不到敌军了。 “地级惊雷之威，已经恐怖如斯，要是天级………”周长寿避让过一块滚落的石头，忍不住喃喃自语。 身为皇帝的心腹—五蠡司马，连大部分朝臣都不知道的“天级惊雷”，他却是知道的。 平凡的生活经历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对于天级惊雷，他只能幻想出敌军一个军阵兵马被炸飞的场景。 ………………… “天级惊雷，怎么说呢，人级惊雷是以杀伤的人为计数单位，地级惊雷是以杀伤范围作为威力的评判标准，而天级惊雷………” 小河的轻舟之上，冷锋和冯盎坐在船头喝茶，不知不觉聊到了惊雷分级的问题上。 “天级惊雷，其实是不该动用的，它的存在，更多是一种威慑，实际应用的话，有违天和啊！”冷锋把茶碗里最后的一些茶水倒进了河里。 “核平”固然是一个贬义词，可是拆分成两个字的意思解读时，那贬义的意味就不怎么浓了。 冷锋很想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核弹的出现，那样的话，大唐的国土就是铁打的，任何外族都不可能再次侵略中原，比如……… 谈殿！ 随手捡起船板上的一根木棍，冷锋一棍打飞了一支射过来的箭矢，原本在斟茶的冯盎也不再保持“雅士”的风度，一茶壶打掉了一支箭。 可是茶壶太薄了，击飞羽箭的同时也炸裂开来，冯盎反而浇了自己一身茶水。 好在冯盎的盔甲没脱，茶水没有烫到他，把残存的壶把儿扔到一边，冯盎抽出了桌子边放着的横刀。 冷锋送给他的三棱刺，他一直使不习惯，所以就被他绑在腰上当近！身武器、或者刺杀武器用，然后他弄了一把横刀当做主兵刃。 唐朝的横刀，其制作工艺一度失传，名为刀，可是它的刃部却是直的，后世评论其“刀身笔直，中正不阿，既有剑的王者之风，又有刀的霸者之气”。 冯盎用横刀，王者之气没有一丝，霸者之气却表现的淋漓尽致—冷锋只是击落了几支羽箭，随后冯盎就挡在冷锋前面，承包了所有射过来的箭。 “目标：河岸灌木丛，引信二分，射！” 后面船上传来了李二牛的声音，冷锋顿时肉疼地向后喊道：“省着点用！” 冷锋自己虽然能造黑火药，可是惊雷箭可是源自惊雷司制造，惊雷司制造就代表着：“极致”！所以惊雷箭现在可是用一支少一支啊！ peng！peng！ 只是两声炸响，李二牛只是命令两个人射出了惊雷箭。 许冰、许兵。 这俩人的名字同音不同字，但却都是龙牙军里最顶级的弓箭手，所以李二牛只是允许他们两个人射了箭。 只是两箭，灌木丛中就传出了惨叫声。 依稀可见几个人形绿叶堆正在撤退。 “呵呵，藤甲兵！” 冯盎咬牙冷笑一声，也不看河水深浅就要往下跳，吓得冷锋赶紧拦住他。 这里水流平缓，很可能有淤泥堆积，冯盎跳下去可能就上不来了。 “冷静，藤甲兵被你干掉了五百，这些潜伏的怎么也不可能超过五百，咱们五千人，还围不了他们？” 冯盎这才把脚从船舷上扯下来，对躲在角落里的周老头说：“靠岸！老夫要活劈了他们！” 周老头这才赶紧着找出竹竿撑船靠岸。 刚一上岸，冯盎就甩着膀子直扑刚刚惊雷箭射的地方，冷锋穿着长袍不利于行动，干脆抢过身边一个岭南甲士的柴刀一刀把腰部以下的衣料全部砍掉。 不过好在他穿着自己定制的裤子，倒不至于出丑。 “李二牛，你留守！” 冷锋跑出去前倒没忘了自己的老婆还有那些船夫，只是一句话就浇灭了李二牛兴奋的火焰。 李二牛眼看着龙牙军众士兵都下了船，只能拦住一些人让他们也留下，五千人追捕最多五百人，实在是浪费。 （尽管他刚刚也想扑过去） 冷锋和冯盎的动作最快，遥遥领先于后面的士兵，跨越灌木丛，追进了树林。 如果说岳阳是“蛮荒”，那么这里简直就是上古了，树林里的树木无不高且粗，地上的落叶累积之厚，踩上去甚至有一种蹦蹦床的感觉。 而且………冷锋拉住了仍旧想要猛冲的冯盎。 这里的氧气浓度已经有些低了，空气中还有各种各样的怪味。 “这里有瘴气，咱们撤。”冯盎被冷锋一拉扯，也感受到了不对劲。 瘴气，是原始森林中动植物腐-败后产生的废气，虽然字面解释是这个样子，可是，在后世可能是民居的地方放到唐朝，很可能就是一处森林。 所以，这里虽然不是热带原始森林，却也有瘴气。北方人对岭南的评价：“多瘴疠之气”是有道理的。 第194章 点背 瘴气，其实主要的成分是ch4，也就是甲烷。这东西可是易燃的，而且，火折子、惊雷箭和惊雷恰恰是最好的引爆物。所以冷锋朝身后的龙牙军士兵们说：“通知所有人，不许动用火折子，不许使用火药武器，撤出这里。” 冷锋已经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畅了，最要命的是，目前的风还是往自己这边迎面吹来的！ 瘴气里不只是甲烷，还有很多有毒气体，甚至是细菌，冷锋只能又撕下一块衣服堵住口鼻，向来时的方向撤退。 嗖！嗖！ 两支冷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了过来，冷锋一三棱刺把一支箭抽掉，冯盎也及时地砍断了一支。 “大意了！”冯盎环视四周却找不到射箭的人，藤甲兵如果在密林里，还没有被人捕捉到身形，真的很难找出来。 “不要管他们，咱们撤！”冷锋从地面上抓了一把落叶，然后就招呼众人撤退。 如果这里的环境不是这么恶劣，冷锋绝对不会选择撤退，鬼知道这个时候的瘴气会有多少细菌，藤甲兵那不足五百的数量，怎么也不能和龙牙军岭南军的五千人比！ 冯盎把横刀插回刀鞘，把一个龙牙军士兵的弓要了过去，三支箭搭在弦上，准备好随时开弓。 黏人的苍蝇就是在说谈殿手下的藤甲兵，出树林的百十步里，足足又放了三次冷箭。 李四牛只是头发昏时大喘气了一下，膝盖上方的大腿就被射了一箭。 李四牛也是个狠人，中箭后果断地一刀把中箭的肉削掉了一块。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随着他的血液一起掉在地上的箭，箭头乌黑发紫，明显是有毒的。 出了密林后，冷锋急忙查看李四牛的伤口。 还好，只是皮肉伤，没有损伤到肌肉，不过李四牛这一刀造成的伤口也很大，暂时是不能随便动弹了。 冷锋没想到只是一次交锋自己这些人就被坑了，还伤了一个，该死的！ 冯盎看着密林，也很生气，想不到自己走水路，还是随便找的水路，都被这些人截住了！ 冷锋拍了一下冯盎的肩膀说：“咱们并不占据地利，吃亏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这里已经是岭南地界，所以我随便搞搞你不介意吧！” “你要搞什么？”冯盎警惕地看着冷锋，冷锋在岳州岳阳也只是随口说的要搞搞，结果火药连爆之下，那场景可绝对不是随便搞搞。 冷锋把手里的落叶露出来说：“这里的落叶，哪怕半掌深的地方都是干燥的，说明这里有一段日子没有下雨了，藤甲兵潜伏在密林，而且密林中有瘴气，不如咱们就放一把火点了这片树林如何！” 冯盎算是岭南的“土皇帝”，放火这种事，还是跟他说一下比较好。 冯盎打量了一下这片树林，见范围并不是特别大，就点了点头：“放吧！” 冷锋朝李二牛挥了挥手：“封-锁树林，务必不要放跑一个，树林里有瘴气，你们不要靠得太近，小心它爆炸！” 甲烷这种东西真的很危险，从刚刚进入树林百十步就有点呼吸不畅来看，里面的甲烷浓度还不低！ 从船舱中掏出望远镜，递给冯盎，冷锋自己则抬出了狙击枪。 这次出来，冷锋可是带上了这家伙，“谈殿”这个人既然能够和冯盎相提并列，那就也是一个人物，冷锋很想狙他一下子，或许将来史书上也会记载一句：“岭南谈殿者，僚人首领也，盘踞沼泽密林，其心窥中原。然………为熩国公冷锋所杀。” 史书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可是比皇帝还要牛批的存在，朝廷大部分官员之所以勤勉有加，就是为了“青史留名”；皇帝励精图治，也是为了“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这个词在大唐简直就是最顶级的诱惑。 当然，这是对于一些“愤青”类的官员而言，真正的大佬们都在为自己的家族而努力，争取把自己的家族打造成千年传承。 整个朝堂上，或许只有冷锋和魏征两个人，是以打造“不朽帝国”为目标的。 心里揣着“唐宋元明清”的粗略历史知识，冷锋已经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只有朝廷坚挺，百姓们的生活才会安稳。 怎么打造“不朽帝国”呢？ 从现在做起！从谈殿开始！ 冷锋把十字准星微微左移，对准了一根树枝后的圆形绿叶堆儿，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找到一个！” peng！ 狙击枪开枪的声音吓了冯盎一跳，冷锋带着的这个东西他也见过，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冷锋实际使用，今天第一次听到狙击枪开枪的声音，可是把他吓了一跳。 想都不用想，冯盎立刻把望远镜对准了冷锋枪口的方向，这一次，他毫不费力地就看到了一个从树上跌落的身影。 这玩意儿居然这么厉害！ 冯盎看着冷锋的狙击枪，很想要过来试试。 可是冷锋却把狙击枪收了起来，这一枪只是吓吓他们而已，他可没有太多的子弹用来挥霍，现在狙击枪的子弹可是直跌向六十这个数字了，可得宝贝着用。 还没等冷锋下令点火，另一边的树林却已经冒出了浓烟，还有阵阵的喊杀声。 冷锋已经把狙击枪包起来了，不由得看向拿着望远镜的冯盎。 冯盎把望远镜从眼睛上移开，哈哈大笑：“我说这谈殿什么时候学会了占卜，准确地知道了老夫路过这里，原来是咱们点背，正好凑到了战场边缘，哈哈！” 冷锋一把夺过望远镜看向树林的另一边，果然，依稀可见交战中的两方势力。 很好分辨，那些粗布衣服，偶尔还有一个能混一件盔甲的，一定是冯盎手下的士兵；那些穿着麻衣，还衣衫褴褛的，毫无疑问是谈殿的兵力。 冯盎点了点头，对大长腿蒙石说：“你拿着我的弓作为信物，去看看智戴那小子在不在，让他滚过来。” 蒙石接过冯盎的弓，撒开退就顺着树林侧面跑了过去。 第195章 冯智戴 冷锋忽然记起来，这老孙子有三十多个儿子！ 而且冯智戴只是其中比较出众的一个，而且冷锋和冯盎同辈论交，而且这时候流行长辈和挚友家的晚辈见面送礼物，而且还是重礼！ 该死的！三十个！怎么送！ 冷锋摸了摸自己怀里干瘪瘪的钱袋，特别发愁，为了方便行动，这次出来他并没有带多少钱！ 冯盎见冷锋摸怀的动作，还以为冷锋身体不舒服，急忙问：“可是吃坏了肚子？不舒服了？” 冷锋瞥了冯盎一眼，忽然很想跳起来抓住他的脖领子质问：“你个老色鬼生这么多儿子干嘛！” 蒙石去的快，回来的就慢了点，他身后跟随着十个人，各个都全身盔甲，满身血渍灰尘，明显地位不低，因为冯盎族里虽然有懂得制甲的工匠，却也不多，不可能像中原那样武装全军。 蒙石第一个跑过来，把弓交还冯盎以后就退到了一边。 尾随蒙石而来的十个人为首的一个见到冯盎，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倒：“孩儿久待，终于等来了爹爹！爹爹，您北上途中斩杀谈殿五百藤甲兵，可是惹怒了谈殿，这些天他就像疯狗一样频频进攻，孩儿愚钝，只能击退他，却不敢追击。” 冯智戴言语急迫，可是冯盎却一点儿也不急，拍拍冷锋对冯智戴说：“先别说那些没用的，这位是熩国公冷锋，是为父的挚友，还不快快拜见！” 冯智戴虽然很疑惑父亲为何先介绍人，可是既然自己老爹开口了，他就只能抬起一膝，对冷锋拱手：“冯智戴，见过………冷叔叔。” 冷叔叔………冷锋看了看冯智戴，冯智戴看起来也有二十多岁，没准比自己还大，这叔叔叫的！难怪他会迟疑一下了！ 冷锋上前扶起冯智戴，想了想自己干瘪的钱袋，干脆就把旁边李四牛刚刚解下的箭匣拿过来，递给冯智戴说：“第一次见面，当………我囊中羞涩，实在是没什么送给你的，先送你这东西用于战场杀敌吧！” 没办法，对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冯智戴，冷锋很难说“当叔叔的”来倚老卖老。 这时送礼物可没有不当面拆开的破规矩，冯智戴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谢叔叔赏赐”，然后就尝试着打开了箭匣。 很失望，里面居然只有十支箭，不过冯智戴还是强装作笑脸把箭匣背到了后背。 冷锋也看出了冯智戴眼底的失望，只能摸摸鼻子，没办法，他对这些规矩并不熟悉，事到临头才想起来。可是冯盎却走过去用力拍了冯智戴一下：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箭！你冷叔叔送你十支可是担着官司的，你以为这东西是能随便给人的？” 冯智戴不知道，惊雷司规定，惊雷箭和惊雷等火药武器，只有经过练习的人才可以使用，比如龙牙军。李靖之所以敢分给峡谷守军和骑兵一边一颗，就是因为这两边里有百骑司安插到军队的人，否则，最守规矩的李靖绝对不敢这么干。 冯智戴挨了一下子也不敢叫出声，只能再次打开箭匣看里面的箭，冯盎在旁边小声地给他讲解这东西该怎么用。 弄明白惊雷箭是什么东西以后，冯智戴立刻就脸红了，对着冷锋拱手说：“侄儿惭愧，多谢叔叔馈赠。” 冷锋苦笑了一下，冯智戴叫他叔叔，他怎么听怎么别扭，只能转移话题说：“现在战斗中的谈殿军队有多少？” 冯智戴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没法数。” 冯盎解释说：“是没法数，谈殿手下的大多是山里的僚人，不成建制，呼啦啦地扑过来，没法数啊！不像大唐军队，阵列森严，直接算算几个几就能算出来大概多少人，或者根据军营的大小、灶的数量推断出来。就是草原蛮族，对阵咱们大唐军队时也不可能这样呼啦啦地扑过来。” 冷锋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搞不清对面情况的，只能对冯智戴说：“你前面带路吧，我们五千人也能投入战场，争取今天日落以前把谈殿的人击退。” 冯智戴点了点头，就领头往燃烧着的森林那边走，冷锋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李二牛说：“你还是留守！顺便把我背包里的白药给李四牛上好，岭南不比中原，别让他碰水。” 李二牛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真正到了战场上，冷锋才知道冯盎说的“呼啦啦”是什么意思。 只见谈殿手下的僚人到处都是，各自为战，打得毫无章法，带动得冯智戴也只能解散部队，让自己的士兵自由发挥。 两座山之间的乱草滩上，僚人和………冯家军打得难解难分。 为何是难解难分？原因就是他们的武器。 岭南能够有铁制武器使用的，只有冯盎手下的精锐，而且冯盎手下的精锐还有不少人是用柴刀的。 至于谈殿手下的僚人，用的更是五花八门，甚至于还有拿着石块过来打的。 冷锋指着战场对冯盎说：“这就是秦朝打了很久都没打光的僚人？” 冯盎叹息一声说：“这就是秦朝打了很久的僚人，你别看他们武器不怎么样，可是他们打得毫无章法，打不过还立刻遁入深山老林，就像苍蝇一样。” 听明白了，原来僚人是游击战的打法，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个军团或许很容易大败，可是当一个军团遁入深山，拆散了，那就是一座山，任你指挥再怎么高明，也是大炮打蚊子。 岭南人迹罕至的茫茫群山，给了谈殿手下的僚人最好的庇护。 冯盎看着战场说：“武德六年，钦州总管宁长真进贡合浦大珠，太上皇以道远劳人为由不受。引至岭南众酋长的不满，认为朝廷拒收礼是将要出兵攻打岭南了，于是宁长真与谈殿、还有我哥哥冯暄商议要反唐，南合州刺史宁纯因忠于唐而反对，宁长真与我哥哥、谈殿及越州刺史宁道明联合附近各溪峒首领围攻。 宁道明被州人杀死，宁长真相继也阵亡了。这俩人一死，我哥哥和谈殿为抢夺罗州地盘朋友反目，相互攻掠。直到今十月，陛下派遣员外散骑常侍韦淑谐和员外散骑常侍郎李公淹到来招抚，我哥哥、谈殿等一齐投降，这场叛乱方能结束。 我哥哥这个人，总有着一腔雄心壮志，番禺将领王仲宣举兵反隋时，我哥哥就抱着观望的心思按兵不动，贻误战机，被奶奶一番斥责，下牢问罪，然后派我出兵。隋文帝为我奶奶的举动赞叹，特降敕书慰劳。我因协助隋军平叛有功，拜为高州刺史，我哥哥也被赦，拜为罗州刺史。 本来逃过一劫，他该安生些才是，可是二十多年以前奶奶辞世后，就没人能压制他的野心了。 其实他和谈殿假意受降，暗地里是盘算着再起兵的。所以……” 冷锋没想到岭南这边居然也有这么多故事，从冯盎的表情来看，他的哥哥冯暄的下场多半是不怎么样。 世家大族，哪怕是皇族都秉承着长子继承家业的传统，但冯盎和李世民却都是以次子的身份逆袭的。 岭南冯家现在是冯盎的一言堂，可是冯盎却不是和李世民一样用武力翻身，而是靠自己的拼搏拿到了大权。 第196章 首战 二十多年以前，还是隋朝开皇年间的时候，冯盎击败王仲宣，就被赐予高州刺史。 仁寿元年的时候，潮州、成州等五州的僚人造反，冯盎快马飞驰到京师，奏请朝廷出兵讨伐僚人。隋文帝命令左仆射杨素和冯盎讨论僚人反叛的情形势态，冯盎的见解颇为惊人，杨素对冯盎的军事素养很佩服，说：“没想到蛮夷中竟有这样的人！” 随即隋文帝下诏命令冯盎征集江南、岭南的军队进攻僚人。叛乱平息后，隋文帝任命冯盎金紫光禄大夫、汉阳太守。 大业七年的时候，冯盎跟随隋炀帝杨广出征辽东，因功升任左武卫大将军。 可以说，冯暄在岭南盘踞着给自己野心施肥的时候，冯盎哪怕在中原也已经是人上人了。 虽然那个时候冯盎还没有在岭南制掌大权，可是声望却是达到了极致的。 武德三年，洗宝彻的侄子沈智臣在新州集聚军众，自称首领，与冯盎对抗。冯盎率军进讨，两军刚交锋，冯盎只是脱下头盔大声喊：“你们认识我吗？” 敌方军众大多人就立刻扔下武器，脱下战衣露出上身向他叩拜，反叛者的队伍直接就溃散了。 由此可见，冯盎在岭南确实是声望最高的一个。 比如现在，一些僚人看到冯盎出现在阵前，甚至喊叫着要撤退。 冯盎指着战场对冷锋说：“如此土鸡瓦狗，一鼓可下！” 冷锋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实在没想到僚人居然这么弱，他们最高端的武器—柴刀，甚至都很难在铠甲上留下痕迹，只有找准了铠甲防护不到的地方下手才行。 以前冷锋就很疑惑，古人的普通铠甲为什么防护不到大腿，现在经历了几次战场后终于明白了。 真正短兵交接的战场，下刀子都是冲着敌人上半身招呼的，哪有盯着下半身的。 或许在视线下移，盯到敌人大腿的时候，另一个敌人就会卡在视线转移的空档，一刀捅过来了。 冯盎的精兵和龙牙军加入战场后，就像给冯智戴的军队打了一针强心剂，原本胶着的战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面倒，僚人只能节节败退。 冯盎有七箭射七人的记录，是大唐神射手之一，作为冯盎的儿子，冯智戴至少得到了老爹的八分真传，搞清楚惊雷箭的效果过后，他就很想试一下，眼下僚人变成颓势，开始有了汇聚的迹象，他就自信地想要试试惊雷箭。 一箭，飞过了至少百步远，准确地射中了一个体格强壮的僚人，箭杆深深扎入了他的后背。 peng！ 那个强壮的僚人或许是第一个享受惊雷箭在身体里炸响的倒霉人。 看到儿子的战绩，冯盎一巴掌就抽了过去：“惊雷箭哪是这么用的，你这只能射死一个人而已！那和普通箭还有什么区别？” 说完，冯盎抢过了冯智戴的弓和箭匣，亲自射了一箭。 嗖！ 冯盎的箭射中了一个掺杂在僚人队伍里的藤甲兵，钉到了他的藤甲上。 藤甲的坚固，不用赘言，冯盎的一箭也只能堪堪射透，却不能造成杀伤。 那个藤甲兵已经习惯了被射箭，居然不管背后的惊雷箭继续与龙牙军冲得最快的一个士兵solo。 可是，别人不认识惊雷箭，龙牙军的士兵可是认识的，眼见惊雷箭刚刚射中藤甲兵，那个龙牙军士兵仗着铠甲坚固挨了一刀，立刻撒腿就跑。 其实，惊雷箭这个东西却已经不再属于“箭”的范畴了，它的杀伤，主要体现在……… peng！ 那支惊雷箭炸响了，藤甲坚固，只是飞出几个木屑，可是那个藤甲兵却被爆炸的冲击力推得扑倒在地，一口血就吐了出去。 那支惊雷箭炸响后，碎片也四处飞溅，好几个僚人都捂住身体的一个部位惨叫起来，还有两个被击中要害，直接倒地不起。 冯盎射的这一箭，是僚人聚集的地方，所以没有己方人倒霉，唯一一个冲的快的龙牙军，见到惊雷箭还撒腿跑了。 “看清楚，这才是惊雷箭的用法！”冯盎趾高气扬地把弓丢给了儿子，然后拍拍手就到了冷锋身边。 冷锋扒拉了一下冯盎背后的箭匣说：“你是不是舍不得用自己的惊雷箭，跑过去拿他的惊雷箭给他作示范的？” 冯盎被拆穿了想法，只能尴尬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说：“你看看这战局，是不是该发动总攻了？” 其实不用看冷锋也知道战局是什么样子的，龙牙军和冯盎手下的四千部下，都是精锐，龙牙军更是武装到了牙齿。 一个龙牙军士兵，首先配备的就是横刀、三棱刺或者狼牙棒这三样近身拼杀武器，用哪样因人而异。 猛大队的铠甲都是一百多斤的重甲，人级惊雷碎片都扎不穿的那种，迅大队的铠甲是鱼鳞铠，虽然轻便，但是防护能力也不低，至少柴刀是不可能砍得动的。 而且，每个人背后都有六支短标枪，即可以用来投掷，也可以当武器用。 至于人级惊雷，肩膀两侧、腰上的挂钩一共十五个，由于惊雷司产出有限，所以每个人只能分配十个。 惊雷箭每人一个箭匣，也就是十支。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全副武装”，僚人的装备，真的没得比。 冷锋看了一眼即将西沉的落日，点了点头，说：“全力进攻吧，赶在天黑之前逼退他们。” 冯盎立刻吩咐冯智戴下去传令，可是冷锋却不需要口头传递，一面红色的旗子，向前用力挥，就能传递“进攻”的信号。 李三牛刚刚用狼牙棒砸中一个僚人的脑袋，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了冷锋向前挥动的旗子。 “兄弟们！老大的信号！全力进攻！” 不需要刻意传递，只要看到旗号的龙牙军士兵吼一嗓子，十秒过后，龙牙军士兵们就都全力冲杀起来。 冯盎看了一眼冷锋手里的旗子，说：“这法子不错，不过可惜啊，张仲清研究出了穿云箭，你这法子就要被淘汰了，哈哈哈。” 第197章 首胜(2) 冷锋白了冯盎一眼，懒得跟他说电报是怎么回事。 穿云箭这东西，就是个大号信号枪罢了，隔了两个山头就看不清，哪有电报方便。 只要能研究出电报，哪怕是缩在宫里的李世民，也能即时知道战场上的具体情况了。 眼看着僚人已经出现了溃败的趋势，冯盎有点按耐不住自己杀生的冲动，对冷锋说：“要不咱俩也去冲杀一阵儿？” 冷锋没说话，只是拔出了三棱刺。 冯智戴见老爹和………叔，熩国公都要上战场，急忙拦住他们，说：“父亲，熩国公，不能去呀，前几天………” “beng～wu～eng～” 不用冯智戴说明缘由了，僚人那边的山脚下，忽然有十头雄性大象在它背上僚人的驱赶下跑了过来。 “大象？”冯盎吓了一跳，这僚人怎么连大象都弄上战场了！ 冯智戴叹息一声说：“如果不是这些大象，孩儿也不至于不得寸功，只能和谈殿胶着着。” 冷锋问：“你没用火攻吗？” 蜀国时诸葛亮就用火对付过大象，冯家家学渊源，冯盎不至于这点学识都没有吧！ 冯智戴又叹息一声说：“用了，可是不知道僚人用了什么办法，前些天的大象见火就跑，这几只却不怕火。” 冯智戴往战场一指，有几个士兵已经点起了干柴，可是这十头大象却浑然不惧，甚至有一头还擦着柴薪的边跑过去，把那个点火的士兵吓得屁滚尿流。 熊瞎子皮糙肉厚，只有八牛弩可以ko它，然而到了大象这里，就是八牛弩也很难造成有效的杀伤了！ 李三牛胆子最大，居然从侧面凑到了大象身边在它体侧来了一狼牙棒，然而，李三牛那无往不利的狼牙棒，却吃瘪了，只是在大象体侧留下了几个浅浅的伤口。 驱逐野兽，其实和驱赶年兽一个样子，不外乎火光、声响。 冷锋拿出惊雷箭，想想不妥，就拿出了信号旗，用力地抡动胳膊回旋，作出划圈的样子。 十二狗第一个看到冷锋的信号，当下毫不犹豫地放弃追击敌人，掏出了自己的火折子。 还刺入鞘，十二狗大声喊道：“老大命令！放惊雷！冯家的兄弟们！赶紧撤退！” 龙牙军虽然是第一次进入岭南战场，可是他们却是这一方打得最凶猛的，仿佛就是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机器，从来不需要休息，也像战无不胜的战神，横扫面前的敌人。 冯家的士兵们很快就认可了这些生面孔，所以听到这帮“牛人”呼喊着撤退，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僚人见敌人开始撤退，兴奋地追了过来。 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千多个冒着火光的铁疙瘩………… 轰！轰！轰……… 惊雷密集嘈乱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战场，哪怕冷锋和冯盎远在战场之外，也能听到类似礼花的声音，作为被惊雷重点照顾的大象，五只在惊雷过后重创不起，只能原地哀鸣，五只只是受了轻伤，也悲鸣着四处乱跑，大象身上的乘象僚人，早就不知道被大象甩到了哪里。 而这，只是第一波惊雷，一千多个，李二牛等人不在战场上，否则就是两千一百一十九个！ 不要小看这多出来的一百多个惊雷，骆驼尚且会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更何况是整整相当于一千颗惊雷五分之一的数量！ 冯盎指着一片狼藉的乱草滩说：“惊雷这种武器，威力比惊雷箭可强多了。” 冷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可是，惊雷却扔不了太远，攻击距离上就比不上惊雷箭了。” 一波惊雷，简直就像把乱草滩犁了一遍，场面血腥，不忍直视，好些个冯盎手下的士兵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龙牙军士兵们虽然久经战场，可是还是有不少人微微反刍。 再激烈的战场不过人头满天飞罢了，哪有像这样的战场，一波惊雷过后，留下的都是残残肢、断断臂！ 冯盎手下的士兵们惊呆了，刚才还只觉得这些生面孔是“牛人”，现在………他们有些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天帝派下来的天兵天将了！ 僚人们被这一波铺天盖地的攻击彻底吓傻了，心智成熟点的扔掉武器撒腿就跑，心智不成熟的，甚至被吓得呆站在原地，傻眼了。 冯盎戴上头盔，拔出了横刀，冷锋也拔出了三棱刺，蒋它组装成长枪样式。 “走！” 冯盎第一个冲了出去，冷锋和冯智戴紧随其后，现在剩下的，只有乘胜追击了。 在将僚人追杀到另一片密林过后，冯盎制止了所有人继续前进。吃一堑长一智，刚刚在河道边的密林被藤甲兵阴了一次，现在绝对不能跌倒在一个坑里。 冯智戴凑到冯盎身边问：“爹，怎么不追了？” 冯盎摇摇头说：“刚刚你们点燃密林过后，却没有逼出几个半的藤甲兵，说明谈殿手里还是有藤甲兵的，藤甲兵最适应密林狙杀，咱们一头撞上去不合算，不合算啊！” 冷锋刚刚擦拭干净三棱刺，就对冯盎说：“谈殿剩下的那些藤甲兵就交给我们吧，等我们准备准备东西，就是密林里，我手下的士兵们也不惧他们。” 狙杀而已，藤甲兵再怎么熟练也绝对比不过经受过冷锋这个杀手训练过的迅队队员。虽然现在迅队队员只有五十九个，黄泽睿还是个凑数的。可是冷锋绝对不惧藤甲兵那五百人。 三狗子就在冷锋身边，听见老大的话，就问：“老大，咱们是要密林作战吗？” 冷锋点了点头：“对，暂时把迅大队小队长们集结起来，让各个小队自行选择代理小队长，你们去准备装备，咱们跟藤甲兵玩玩‘躲猫猫’游戏。” 三狗子立刻露出了笑脸，听老大说起躲猫猫，他就想起了秦岭训练间隙的游戏。 每次玩“躲猫猫”，猛队总是最先被老大找全的，迅队虽然一开始也会被全部揪出来，可是自从猴子第一次让老大遍寻不获后，慢慢的，整个迅队的“躲猫猫”水平飞速上涨。 和猛队玩的时候，折腾那群傻牛可有意思了！ 第198章 玩躲猫猫呀 不需要冷锋张口，冯盎就拍了冯智戴一下：“有人帮咱们挡麻烦了，咱们作为东道主怎么也得给人家提供足够的支持，你吩咐下去，熩国公的手下要的东西，就是跑回高州老家也要给他们弄到！” 冯智戴答应了一声，拍拍三狗子的肩膀说：“兄弟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三狗子立刻和冯智戴勾肩搭背地商量起来。 冯盎看着身后惨烈，或者说僚人惨烈的战场对冷锋说：“不好意思呀，原本还打算好好接待你一下的，结果一脑袋撞到了战场上。” 冷锋毫不在意地说：“这样也好，先把谈殿解决了，我就能安心地在岭南度假，要是享受一段时间再上战场，总是不舒服的。” 说到这里，冷锋又笑道：“解决了谈殿，我也好意思白吃白喝嘛！” 冯盎哈哈大笑，他知道冷锋只是在开玩笑，长安之行，他和手下可是一直在吃用冷锋的。换到了岭南这荒鄙之地，冷锋再吃再喝又能花掉多少钱？ 今天大胜，自然要庆贺，在留下两千警戒的军队过后，冯盎招呼着龙牙军集齐，为他们庆功。 今日战场上，龙牙军是建立了奇功的，冯盎手下的士兵们对龙牙军的战绩可都是有目共睹。岭南士兵只要看到龙牙军，都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猴赛雷”。 不明就里的龙牙军士兵只能笑着点头示意。 这句话不巧被冷锋听到了，冷锋当场就喷了………以前他没有任务时也很喜欢上网，对一些网络段子很熟悉，“猴赛雷”就是其中之一。 “猴赛雷”，其实就是广东话说“好厉害”时的谐音，可是当这句话匹配上一只猴子的图片时，就莫名的很搞笑。 想不到这个词汇在唐朝时就有了呀！ 被夸了的李三牛不明就里，见老大笑出了声就问：“老大，他刚刚说啥呀！” 冷锋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说：“他刚刚说你扔惊雷的姿势，比猴子扔果子好看，比猴子扔的远。” “岭南人说猴赛雷就是这意思？”李三牛挠了挠脑袋，对冷锋说：“老大，你扔惊雷比我扔的准，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说：‘老大，你猴赛雷？’” “额……”冷锋觉得没毛病，可是却还是感觉很好笑：“哈哈哈，对，要不然以后咱们龙牙军谁扔惊雷最准、最远，咱们就叫他‘猴赛雷’吧！” 冯智戴刚刚布置好场地，又被冯盎派来叫冷锋参加庆功会，或者说欢迎会，听到冷锋在大笑，他就放下了心。看样子冷锋叔叔在岭南没什么不适应的，这就很好。 经历过今天的战场过后，冯智戴对冷锋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锐的部队，也从来没有见过惊雷箭和惊雷这样神奇的武器。自然对这个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冷锋敬佩至极。 特别是他还获赠了一箭匣十支惊雷箭，了解到这种神奇的武器真正的威力以后，他忽然觉得，“叔叔”俩字并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 “冷叔叔，父亲说已经准备好了，让我过来邀请您过去。” 冯智戴这一声“叔叔”说的很顺畅，可是冷锋听到了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乖乖，冯智戴可是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大叔”，居然反叫他“叔叔”！ 别看冯智戴只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可是考虑到他十七岁就成婚，再加上他也是有好几个妾的男人，现在有俩孩子真的………不过分。 冷锋好不容易才等到鸡皮疙瘩下去，对冯智戴说：“跟你爹说一下，我现在要和手下连夜准备装备，就不去参加了，你去叫李二牛代表龙牙军参加吧。” “李二牛？” “他现在应该在你shen……你……我夫人那里警卫，你去找找吧。” 冷锋巨汗，他实在没办法说出“你婶婶”这样的话，搞得刘淑雯都平白无故变“老”了！ 冯智戴很疑惑冷叔叔为何说话结巴，可是既然人家有正事，他也不好打扰，只能按照冷锋叔叔说的去找那个“李二牛”。 三狗子已经把武器和工具都准备好了，勾索、弩、匕首，剩下的就是“吉列服”了。 三狗子很不理解“伪装服”为何要叫“吉列服”，可是冷锋没办法给他解释“吉列”这个词在苏g兰语中意思是“人”，“吉列服”就是“苏格兰人的服装”的意思。 这个时候有没有苏g兰这个国家还两说呢！或许无意之中，冷锋又“剽窃”了一回。 吉列伪装服的原理其实十分简单，就是用成百上千条颜色为颜色偏暗的布条组成服装，用于打破人体轮廓，使得人很难发现这是一个人，说起来比藤甲兵的纯绿色伪装要“科学”一点。 三狗子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当一回裁缝，裁剪暗绿色的布条，并把它缝成粗略的衣服形状罢了。 四狗子穿好吉列服，对三狗子说：“手艺不错嘛！和我新婚的媳妇有的一拼！” 四狗子娶的媳妇是农家闺女，娶她的唯一理由就是媒婆说她食指拇指上的茧子够厚。 冷锋很不理解这群傻牛傻狗的择偶标准，第一要求：屁-股要够大，大屁-股好生养；第二要求：食指拇指上的茧子要够厚。后来冷锋询问了刘淑雯以后才知道，食指拇指上的茧子厚的，都是擅长针线活儿的。看了看刘淑雯娇嫩的小手，冷锋忽然发现这个道理或许是没错的。 至于第三要求，也是普世要求：“要是良家女。” 龙牙军虽然没有兵部正式的编制，可是毕竟有着“天子亲军”的名头，随便挑出来一个，地位都不弱于军队里的宣节校尉，如果娶了贱籍的女子，就相当于给皇帝丢脸。毕竟，良贱不得婚配。 高官显贵虽然自命风流，喜好迎娶艺妓，可是真正的当家夫人，却最起码都是名门望族的闺女。 说起来，冷锋娶刘淑雯，在一些低级官员眼里是亏的，毕竟刘淑雯现在是孑然一身，娘家的势力已经烟消云散了，皇家充作娘家，或许只是皇帝表现关心忠臣之后的一种作秀。 可是在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眼里，却又是另一种样子了，皇帝要想作秀，随便嫁一家就可以了，为何偏偏要把她嫁给熩国公冷锋？在他们看来，就是把公主嫁给冷锋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冷锋却不知道这些婚嫁“潜规则”，或者说，哪怕他知道也不会在意，结婚这种事，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后过的舒心就够了……… 趁着夜色，冷锋带队悄然离开了军营，钻进了草丛中。冷锋笑着说：“现在开始，咱们跟藤甲兵玩玩躲猫猫呀！” 说完，冷锋第一个深入了草丛，群傻狗紧紧跟随，只是几秒过后，就再也找不到了他们的身影。 第199章 夜贼 李二牛本来按着老大的吩咐老老实实地守着大嫂的，可是冯智戴却一定要拉着他去参加什么庆功宴。 李二牛为难道：“前令未消，后令不尊的道理公子你是明白的，如果是老大亲自过来给我下达命令，我一定遵从，可是………” 冯智戴点了点头，临机自断，这是军队里的惯例，他冯智戴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自己带来干巴巴一句话自然是不顶用的，龙牙军士兵们不可能听从。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呢，更何况李二牛还肩负着护卫的职责了。 可是，已经有不少龙牙军士兵都到场了，他怎么也要在龙牙军里找一个领头的呀！冯智戴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帐篷里传出了刘淑雯的声音：“二牛，你去吧，你老大不在，二狗子不在，你怎么也要撑起场面才行，换了三牛过去，冯公也会觉得不妥的。有三牛在已经足够了。” 李二牛挠了挠头，按理说军旅的事儿，哪怕是当家夫人也是不能插手的，可是他很敬服老大，大嫂的话怎么也得听的。 把背后的箭匣和腰上的惊雷全部撤下来交给李三牛后，李二牛随着冯智戴去了营地外的火堆。 现在还是战时，懈怠于防卫尽情吃喝已经够过分了，酒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冯盎见冯智戴没拉来冷锋，反而拉来了李二牛，就知道冷锋已经开始行动了，随手扔给李二牛一个坛子。 李二牛接下后先是躬身谢过了冯盎，他们两个身份地位不同，冯盎可以随意甩给他坛子，他却得恭敬地先行礼才能打开坛子。 很奇怪，坛子里不是酒，而是不知道什么水果的果汁。 冯盎笑道：“你还以为我真要让你喝酒啊，这是附近一个寨子里乡老弄的混杂果汁，滋味不错，你是龙牙军大队长，说点什么吧！” 李二牛挠了挠头，话说这种场合上，最适应的应该是二狗子，二狗子随便张张醉就是一场演讲，让李二牛说………有点逼牛弹琴的意味。 李二牛挠了好几下头才说：“这个………我们龙牙军这次来岭南就是助力耿国公来的，大场面的话我不会说，我只能说，龙牙军里不会出一个孬种！绝对不会出现一个临阵脱逃的孬种！砍他谈什么玩意儿来着？反正砍他丫的！” 说起来部分人是听不太懂李二牛在说什么的，所以冯智戴就帮着李二牛翻译，李二牛说一句，他就用岭南话帮李二牛翻译一句。 当冯智戴帮李二牛翻译完最后一句话以后，顿时引来了满场的赞誉声： “猴赛雷！” ……… “叻仔！” 虽然李二牛的话说的很没有水平，没有扯上“岭南中原一家人”什么的恶心话，可是这样直白粗鄙的话却意外很合岭南人的口味！ 李二牛急忙挥挥手说：“我不是猴赛雷，我还不如老大呢，老大才是猴赛雷！” 这个时候，钻在制高点草丛里已经架起狙击枪的冷锋忽然感觉鼻子特别发痒，用力捂住鼻子嘴，打出了一个微弱的喷嚏。 “嘻嘻嘻，老大，肯定是嫂子在念叨你呦。”紧挨着冷锋的黄泽睿小声地说。 黄泽睿没学过潜伏作战，冷锋本来是不想带他的，可是黄泽睿死皮赖脸硬要跟来，所以冷锋就把他带上了，让他给自己当一个观察手。 “没准儿，话说咱们这是在战场上，带着家眷不太合适啊，还总得分出几个士兵照顾她和船夫们，明天挑几个人把她送到冯盎家吧。” 黄泽睿撇撇嘴说：“别点我，我是绝对不去的，老大你没见李二牛在河边拿着树枝画圈圈的样子有多委屈。” 冷锋拿望远镜砸了黄泽睿一下说：“还反了你了！老子明天偏偏让你去！” 黄泽睿趁势接过望远镜，抱怨道：“老大，这神器你就用来砸人？多浪费呀！” 冷锋忽然想起了阎立本和张仲清这两个研究狂人，照这俩人的劲头，或许冷锋很快就能见到望远镜，有生之年有机会见到能够发出突突突的声音的步枪。 从幻想中跳出来，冷锋戳了戳摇摇欲睡的黄泽睿说：“你熬不住就睡吧，明天早晨我会叫醒你。” 黄泽睿点了点头，也不强撑，双臂垫脑袋就睡了过去。 ……………… 岭南是夜晚，长安也是一片漆黑。 净街鼓已经响起多时，除了富贵人家还点着油灯、蜡烛，普通人家早就陷入了梦乡。 这个时候，有很多人还没睡 比如皇帝，还在批阅奏章。李世民虽然对山一样的奏章厌恶至极，可是一天没批阅却又心痒难耐，所以说，做皇帝真的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儿。 比如文院宿舍楼，学子们还在挑灯苦读，文院临近过年时会放一个多月的大假，可是，大假就意味着大考，贫家子弟是为了奖学金，富家子弟是为了名声，程处嗣等人是为了不挨揍，都在奋斗着。 比如青楼，青楼里有不少留宿的豪客，几根蜡烛、几个油灯对他们来说不值钱，而且，亮着灯，跟嫖友连夜拼酒才更有意思嘛！ 比如杨翼，对他而言，夜晚可是工作时间，这个时候他就像猫头鹰一般，比白天要精神多得多！ 随意地翻越院墙，结果差点被假山上的一个尖锐部分戳穿……… 杨翼惊魂未定地小声喘了几口气，避让开这个恶毒的地方，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绝对会嗝屁了，鬼知道这个假山是哪个混-蛋布置的！ 顺着假山边缘只有五六公分的石沿移动，只是三四步，杨翼就不得不又停下了脚步，迈出去的右脚怎么也不敢踏下去。以他多年的当贼，不对，以他多年“劫富济贫”的经验，这里的石头有古怪！ 右脚试探性地踩了一下，果然，那块石头立刻就掉进了池水里，似乎还撞到了池水下的什么铁制的东西。 “奶奶的………”杨翼刚刚回体的魂又飞了出去，这一脚下去，就是以他的反应能力，中招的几率估计也有四成左右。 “这冷府还真是步步危机啊！”杨翼叹了一口气。 第200章 嘿嘿嘿嘿!(祝书友们新年快乐) 没错，杨翼进入的，就是冷府！ 冷锋改造府邸的时候，就特意弄了一些防盗措施，属于那种很稀松平常，但是却有奇效的。 比如跳过院墙那个尖角似的石头，比如现在的松动石和水下的铁枪。 杨翼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一般的贼，遇到这种差点栽了机关，肯定会选择绕路，可是杨翼不会，他会赌接下来的路上不会再有机关。 他赌错了，或许是对了，因为再次经过一个陷阱过后，他安然无恙地摸到了冷府书房。 有刚刚陷阱的前车之鉴，杨翼再也不敢随意地进入了，大人物们的书房，一般都是整个府邸最严密的地方，甚至宝库都不如。 例如房玄龄，他的书房里偶尔会有一些政务手札，除了他以外只有房夫人能够进入进行打扫。 杨翼试着推了一下房门，没推开，再往上看时杨翼忍不住拍了自己一巴掌，原来这书房门的锁是在顶部！ 掏出铁片，杨翼四下扫了几眼过后就打算秒开这个锁。之前当贼，不，劫富济贫的时候，他练就了秒开锁的手艺，不管什么锁，只要手里有铁片，他就能弄开，就像切菜一样容易。 可是冷府这个地方就是这么邪门，杨翼百试不爽的开锁技术完全发挥不了威力！十几秒过去了，那个锁还是没有打开！ “奶奶的！这什么锁！”杨翼踮起脚往上看，借着月光，发现了上面一个雷电的标志……… “奶奶的，原来是惊雷司的锁！” 看到这个锁杨翼才松了一口气，败在惊雷司的锁底下他不丢人，当初惊雷司普及新式锁具的时候，就是那杨翼作防盗对象，让杨翼出手测试的，直到杨翼也打不开，才算合格！ 所以此时杨翼心里还是有点自豪的感觉的。 想起委托人的情报，杨翼敲了敲脑袋，看样子只能用钥匙进去了，这书房的钥匙一共三把，一把是冷锋拿着的，一把是刘淑雯拿着的，最后一把，是太子李承乾拿着的。 如今熩国公和冷刘氏都不在，那就只能谋算太子的那把钥匙了！ 杨翼刚想离开，脚却踩到了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踩到的地方—柱子上，本来他想借力一下跳过门口的花丛，结果一阵儿机关的响动声让杨翼亡魂大冒！ 果然！下一刻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出了钟响声！ 杨翼立刻甩出勾索，三两下爬到了房顶，老天保佑！千万别被人发现！ 钟声不大，但是足矣响彻全府，今天睡在冷府书房隔壁的李承乾第一个拿刀窜了出来，甚至连外套都没披，只穿着中衣。 李承乾身后是负责保护李承乾的两个亲卫，两个人紧紧护住李承乾，生怕太子殿下一冲动就跟贼打起来。 四下没看到人，李承乾就跑到书房门口看看，他看到了柱子上那个淡淡的脚印，再看看书房门，还好，锁虽然是被人碰过，可是看样子那人没弄开。 不一会儿老李带着仆役们都拿着棍棒赶到了， 老李他们是下属，只能住在外院儿，所以赶来的就慢。 “哎呦，太子殿下，您没事儿吧！” 为首的老李连鞋子都没穿，手里抓着一大块瓷器的碎片，看样子是没找到趁手的武器，情急之下摔了花瓶。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老李说：“李管家，你招呼仆役们找找府邸周围，你们两个………” 李承乾对他的亲卫说：“你们两个一个拿我令牌去去惊雷司，让张仲清派兵！一个去见我父皇，要求百骑司出动！我要看看师父的书房是不是丢了东西。” 两个亲卫立刻领命而去，老李赞叹一声太子殿下的果断，也领着仆役出府寻找。 等这些人都离开后，李承乾对着房顶说：“杨翼，出来吧，大半夜跑人家家里撬锁的也就你干的出来！” 杨翼听到自己被点名了，干脆也就不再隐藏，放下勾索的绳子溜了下来：“太子殿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承乾这时才抬起脚，露出了脚底下的一块金牌，上面有“百骑司”和“十万火急”的字样：“蠢啊！令牌这东西你们怎么都喜欢放在怀里，掉了都不知道！” 杨翼接过李承乾递过来的令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不是被机关的声音吓到了吗？哪有时间管身上掉了什么。” 李承乾看了一眼书房门说：“说吧，你进我师父的书房要干什么？谁派你………算了，肯定是父皇了。” 能够指使百骑司的只有皇帝，哪怕是皇后都没有这个权利。 杨翼又挠了挠头说：“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就是张仲清的研究遇到了瓶颈，然后就跑到陛下那里耍赖，要叫熩国公回来。” 李承乾撇撇嘴说：“师父去岭南可是有正事儿的，哪能随便召回，然后………张仲清是不是打到了我师父的书上了？” 杨翼点点头：“张仲清说熩国公书房的书籍里有各种学识，那么肯定也有关于武器的，他还说………” 李承乾笑道解决了“他是不是说我师父藏私？” 杨翼本想说张仲清的话比“藏私”难听多了，可是还是忍住没说。 李承乾哆嗦了一下，他就穿着中衣，可是此时长安已经有了入冬的趋势了，李承乾就是贪图暖气才“逃”出了太子东宫，跑到冷锋这里住。 “走吧，我带你去找，既然是张仲清的要求，我父皇还同意了，我不是不可以通融一下。” 李承乾先是回房间穿上了衣服，然后带着钥匙打开了书房锁，率先走了进去。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冷锋制作失败的保险柜，李承乾挪出里面的白纸，从夹层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了杨翼。 “这本书里的东西，张仲清还是可以搞一搞的，你告诉张仲清，这玩意儿特别特别特别危险！别把自己玩死了！咳咳，这是我师傅的话昂。” 杨翼小心翼翼地把书本用布包好，对李承乾施了一礼后转身就走。 成功拿到书的张仲清揉了揉血红色的眼睛，也不管自己是在李世民面前，口水嘀嗒中发出了可怕的笑声：“嘿嘿嘿嘿！” 第201章 毒蛇 李世民刚批阅完奏章，就被张仲清赖上了，非要皇帝给他想办法。 此时已经过了三更天，李世民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所以只能答应了张仲清的要求，把杨翼拍了出去。 在“嘿嘿嘿嘿”的笑声中，张仲清翻看着冷锋留下的书籍，前三四页的“安全规范”被他跳过，中间的制造过程也不管，直接翻到了后面成品的介绍上。 “火炮虽势大力沉，移动费力，可是威力却是惊人的。实际的威力虽然不及地级惊雷，可是射程却高于投石机。用之于城防………” 张仲清快速读完介绍，才松了一口气：“呼～奶奶的，就知道这家伙藏着掖着呢！惊雷箭和人级惊雷匹配，地级惊雷怎么也该有和它匹配的远程武器才是！” 李世民本来昏昏欲睡了，可是听到张仲清说起火药武器顿时又来了精神，连忙询问：“仲清，书上写着的是什么东西？” 张仲清咧开嘴笑着说：“叫‘火炮’，是和地级惊雷一个级别的武器，如果说惊雷箭和人级惊雷一个等级的话，那么这个火炮就是地级惊雷箭。只是它的原理却和惊雷箭不一样，反而跟穿云箭用的一个原理………我看看昂。” 张仲清又回到前面翻了几页，才继续说：“这东西其实和八牛弩差不多，都是重量级的东西………” 张仲清在哪里侃侃而谈，李世民听着却直发晕：“仲清，你停一下，朕还是听不明白，你把书给朕看看。” 听皇帝这么说，张仲清极其不舍地把书送给皇帝，李世民翻看了一会儿后问：“这东西能造出来吗？” 张仲清点了点头：“造出来不难，可是………很容易炸呀！” “炸？”李世民展开画着**的那一页：“你说这东西会炸？” 张仲清为难道：“这东西其实就相当于小半个地级惊雷，药量这么大，炮管很容易在炮弹出去前就炸开，将作监现在的炼铁技术实在是不怎么样。” 冶炼技术的落后，就是制衡火炮出现的最大因素，所以火药虽然在唐朝末期就出现了，但是火炮却直到南宋时期才造出来。 李世民把书还给了张仲清，思索了一下说：“还是不要造了，这东西这么危险，你研究时赔上性命可就不合算了！” 张仲清攥着书，斩钉截铁地说：“造！微臣就是赔上性命，也要把它造出来！火炮只要能够造成，就是第二道万里长城，陛下应该能看出它的价值，怎么能犹豫呢？” 说完，张仲清对着李世民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他现在需要大睡一场，睡够了再潜下心好好研究一下火炮，最好是在冷锋回京以前造出来，免得这小子整天藏着掖着的！ 李世民看着张仲清的背影忽然有点心酸，他实在是亏欠张仲清良多呀！ 可是不等李世民继续感慨，忽然有一个太监拿着一个盒子匆匆而进，禀报说边关的红翎急报到了。 这个时间，只有高昌一处战场，算算时间，李孝恭和李靖抵达高昌不过十几日而已，难道高昌出了什么变故？ 李世民急忙打开红翎急报，却发现盒子里的是报捷文书而不是求援文书。 把文书看了一遍后，李世民松了一口气，李靖他们抵达高昌不过十几日，减去急报的传讯时间，只有几日，可是高昌王麴文泰却已经被活捉，李靖他们现在正在清扫高昌境内的残余军队。 李孝恭的亲笔文书中，通篇都在赞誉火药武器的犀利，可以说高昌战事这么顺利，都是托了火药武器的福。 而此战的战损更让李世民吃惊，三千！ 这不是说太多，而是太少了！ 五万人的军队征伐一国，战损三成以上才算是正常情况，也就是说，李世民内心的定位是一万五千人，可是实际情况却是战死的连一万五千的零头都达不到！ 李世民合上文书，叹息一声：“火药武器果然是军旅利器！张仲清是对的，火炮这东西，还是研究出来比较好！” 三更天过去了，皇帝却没有安寝，皇后只能过来看看，顺便给李世民送一些宵夜。 看着已经显腹的皇后，李世民嗔怪道：“这些事，只要宫女做就是了，你现在已经贵为皇后，就安心养胎吧！” 皇后把几道小菜摆上龙案，笑着说：“臣妾这不是还没大腹便便嘛！您也真是的，这都这么晚了，怎么也该歇歇了。” 李世民笑了笑，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看着皇后的肚子说：“也不知道淑雯现在是不是已经有孕了，朕很期待能和熩国公结亲啊！” ——————分割线——————— “该死的！”冷锋差点又打出喷嚏。 此时此刻还在制高点草丛里趴着的冷锋可没时间去造小人，岭南多雾，此时正是雾气浓郁的时候，冷锋的衣物铠甲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两个小时过去后，就完全湿透了。 这不得不让冷锋庆幸自己没有让群狗带火药武器，张仲清研究出来的防水引信只能说短时间内防水，惊雷箭还好些，好歹有箭匣封存，惊雷可就不行了，引信长时间沾水，肯定会出问题。 黄泽睿又打起了呼噜，冷锋无奈地推了他一下，让他停止，任务期间睡觉就罢了，怎么还打呼噜？ 也真难为他了，浑身湿着还能睡得着。 不过，如果冷锋知道这家伙大半身在水里也能睡着的话，估计会感慨一下“真是牛人”。 冷锋推了黄泽睿一下，成功地让他停止了呼噜声，可是当黄泽睿翻了一下身时，冷锋却差点直接调转枪头！ 只见黄泽睿的腰部外侧，升起了一个蛇头！ 为什么说升起呢？因为这条蛇的颈部扁平……… 眼镜蛇！ 冷锋在这个时代最害怕遇到的情况就是被毒蛇咬，特别是眼镜蛇这种剧毒蛇，被它咬了，没有抗毒血清就完蛋了，只有“壮士断腕”一条路可走！ 冷锋可不想黄泽睿缺胳膊少腿的！所以就把狙击枪对准了眼镜蛇，他宁可暴露位置，也要救黄泽睿一命！ 第202章 守株待藤甲兵 眼镜蛇成功被冷锋的动作吸引了，蛇头对准了冷锋这边。 就在冷锋打算扣下扳机的时候黄泽睿却醒了，还傻呵呵地喊了一声：“老大” 可是他感觉不对劲，此时天已经挺亮了，他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了那个盯紧了他的蛇头。 嗖！ 鬼知道黄泽睿怎么想的，居然伸出了手，一把抓向眼镜蛇。 冷锋这时想扣扳机已经晚了，黄泽睿一个鲤鱼打挺成功挡住了冷锋的视线。 “嘿！小贼！还想咬我！”黄泽睿小声地笑了几声，当他转向冷锋时，手已经抓住了蛇头，眼镜蛇不论怎样也挣扎不开。 冷锋舒了一口气，对黄泽睿说：“弄死它，我怀里那个香囊怕是被水泡坏了，要不然这蛇不敢近身才对。” 黄泽睿嘿嘿一笑，一手抓住蛇尾巴，另一手飞速放开蛇头，只是往地上甩了“一鞭子”，那条眼镜蛇就一动不动了。 黄泽睿把眼镜蛇摆在一边，对冷锋笑道：“嘿嘿，老大，等任务完成，咱俩炖了它！” 冷锋瞥了黄泽睿一眼：“要吃你自己吃，别怪我没告诉你，野外的蛇大多有寄生虫，想想我跟你们说过的岳阳那个被孙神医救了的人。” 黄泽睿立刻把眼镜蛇扔远了，茹毛饮血，那是只有在没有补给的时候才能干的事儿，现在补给足够，傻子才去触霉头呢！ 睡足了的黄泽睿重新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环境，可是此时大雾浓重，他根本看不了多远。 冷锋拿布条重新包起了狙击枪，这种天气里，狙击枪基本上是废了，只能玩玩白刃战了。 这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冷锋想起了一个民谚：“久晴大雾必雨，久雨大雾必晴。” 昨天可是一个艳阳天，今天这么大的雾，很有可能是要下雨的信号。 可是，岭南的下雨………怕是下洪水级别的！这可不是一个好信号，特别是对龙牙军来说。 龙牙军虽然也是精锐，可是它最犀利的手段还是火药武器，如果下大雨，等同于是老天剥夺了龙牙军使用火药武器的权利。 毕竟惊雷箭和惊雷的引信虽然能短暂防水，但是火折子不可以，而且战场之上怎么也不可能给龙牙军盖一个大棚吧！ 冷锋想起了自己那个制造失败的保险柜，第二层夹层里有火炮的记录，第三层却是冷锋怕遗忘画下来的枪械构图。 要是龙牙军人手一把ak47，啧啧啧啧。 美梦只能在夜里做，所以冷锋把狙击枪包好后背到身后，对黄泽睿说：“这是大雾天，咱们占据制高点屁用没有，只能下去了。” 黄泽睿本来就不想趴在这里咸着给给冷锋当什么“观察手”，如今正合他意。 拔出二狗子给他弄的三棱刺，黄泽睿紧紧跟随着冷锋朝第二个选定的地方摸去。 ——————分割线——————— 三狗子轻轻抖了抖身上的露水，原本是用来掩饰身形的吉列服现在对他而言却是负担了，毕竟他缝吉列服时用的是粗布，不是涤纶，也不是丝绸，粗布吸了水以后彻底变成了吉列服的外号：“拖把装”，还是蘸了水的拖把装。 最要命的是，三狗子发现这布料………掉色！鬼知道冯智戴在哪里搞的劣质粗布！ 其实三狗子不知道，这时候岭南染布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一些特殊植物的汁液充当染色剂，冯智戴能给他弄来暗绿色的布已经是神通广大了，这布只是褪色而不是直接变成白的，已经是质量过关了。 露水、吉列服掉色，只能让三狗子略微分神，所以当对面树底下有一个藤甲兵a摸过来时，三狗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三狗子此时在大树的中间枝干部位坐靠着，被露水浸湿的书皮颜色给了他最好的掩护。 藤甲兵a四下看了一遍后，就在地上刨坑，只是刨了巴掌大、三四公分后就停下，开始埋一根筷子粗的尖刺，看他对尖刺防备的样子，就知道这尖刺不是什么善良的东西。 三狗子拿出了手弩，可是想了想自己糟糕的准头，只能把手弩挂在树杈上，掏出了勾索。 勾索一端绑在粗大的树杈上一端绑在腰上，三狗子一手抓绳子，一手拔出了三棱刺。 “*****”藤甲兵a用僚人的语言轻生说了一句什么，看着被枯叶掩饰得特别好的尖刺，拍拍手上的尘土，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三狗子看了看自己和藤甲兵a之间的距离，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距离，肯定不会失手。 藤甲兵a刚刚想继续往前走，可是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他本来以为是一只大鸟，可是他左眼最后一眼看到的，却是一根绳索……… 一把三棱刺，从他的右眼捅了进去，被一击致命的藤甲兵a仰头跌倒，后背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刚刚埋下的尖刺上。 三狗子落地后一个翻滚就止住了身形，然后就拖拽这个被一击致命的藤甲兵a，把他弄到树后他早就准备好的枯叶堆里掩埋好，所有染血的树叶也被他收走了。 拉着绳索爬回树上，三狗子继续自己的“守株待藤甲兵”任务。 七狗子并没有爬到树上，他这里的树都不高，爬上去太容易暴露，所以他就找了一个落叶深的地方把自己“埋”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是很快他就被自己的行为蠢哭了，大雾凝结的露水太多了，连地面上的枯叶也被弄湿了，一股草木腐朽的气味直钻他的鼻孔。 可是这里除了“埋自己”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潜伏方式，所以他只能向祈祷老大自己千万要碰上藤甲兵。 他的祈祷奏效了！ 两个藤甲兵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而且是朝着他这里走过来的。 藤甲兵b对藤甲兵c说：“******” 藤甲兵c点了点头，就把后背上背着的细藤蔓放下来，两个藤甲兵拿着细藤蔓开始制造陷阱。 七狗子想不到自己被挤到了边缘还能开张，顿时兴奋起来，两个藤甲兵虽然有点难搞，可是七狗子却对自己有信心。 ps：所谓的难搞，只是七狗子觉得这俩人可能有一个会发出声音而已。 第203章 藤甲兵 仔细计算了一下自己和两个藤甲兵的距离，再估计了一下两个藤甲兵可能的反应，七狗子胸有成竹后，才奋力一跃，从落叶堆里跳了出来！ 藤甲兵b和藤甲兵c刚好在前一刻转过头，看到了从地下落叶堆一跃而起的七狗子……… 七狗子：“………” 尴尬了啊！他刚刚是准备两个藤甲兵都背对着自己时时候再出他俩不意下手的，可是现在……… 藤甲兵b和藤甲兵c对视一眼，忽然扔下了手里的藤蔓，跪倒在地，对着七狗子连连扣头，嘴里还呜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七狗子傻眼了………这是什么鬼情况？老大在上！这俩藤甲兵傻了？ 如果冯智戴在这里，就会给七狗子翻译一下这俩藤甲兵说的是什么：“山神恕罪！山神恕罪！” 尽管傻眼了，可是七狗子还是果断地连续两个刺击，将这两个藤甲兵送回了真正的山神的怀抱。 处理好“凶杀现场”后，七狗子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深恶痛绝的枯叶坑，叹了一口气，又趴了回去。 嗯，真香！ 在这处两军之间的树林里，四处都上演着这种猎杀和被猎杀的镜头。 十九狗子很倒霉，别人最多遇到两个藤甲兵，他却遇到了三个！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三个藤甲兵了！ 把最后一丝气息消失了的藤甲兵推倒，十九狗子看着自己被削了一刀的大腿苦笑，这一刀虽然不致命，可是接下来他绝对是没能力继续狩猎了。 用随身携带的绷带把腿上的伤口包好，十九狗子忍着痛跛脚走到了树底下，就在他准备找一些落叶掩盖自己身形的时候，侧后方又有一个微弱脚步声传来。 十九狗子拿起手弩，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俩吓死我了！” 看到来人后，十九狗子顿时泄了气，虽然看不清脸，可是既然穿着吉列服，那么就一定是友军了。 冷锋蹲下后摸了摸十九狗子的伤口，惹得十九狗子一顿呲牙咧嘴。 “看样子不严重，没伤到大动脉。” 十九狗子说：“虽然白药泡了水，可是我还是上了只要不乱动，就不会再出血了。” 冷锋把狙击枪递给十九狗子：“拿着它，我护送你俩出去，黄泽睿，你背着他，把他送出去。” 藤甲兵本来就比迅队人多，要是藤甲兵聚齐了，就没人能顾得上十九狗子了。 十九狗子指了指旁边的坑说：“老大，我发现一件事儿，这仨藤甲兵里面，有俩人的藤甲并不坚固，我用三棱刺都能捅穿！” “咦？” 冷锋快步走过去，几把掀开掩饰的树叶，露出了里面三个藤甲兵。 黄泽睿赞叹一声说：“够猛，一挑仨才受了一点伤。” 十九狗子在黄泽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说：“其实是其中两个藤甲兵的藤甲有问题，要不然我就跑了。我情急之下捅了他们藤甲一刺，居然捅穿了！” 冷锋翻过一个藤甲兵，果然在他腹部看到了一个三棱刺刺穿后留下的洞口，洞口还在往外流着血。 冷锋拿三棱刺扎了一下洞口旁边的藤甲，发现很容易就扎穿了一半，这样的藤甲，是完全不能抵挡全力一击的！ 冷锋又在另外两人的藤甲上扎了一下，发现只有一个藤甲兵的藤甲是真材实料的藤甲，就是那种刀砍不动，三棱刺刺不透的。 这是怎么回事？ 冷锋从一个伪藤甲兵的身上扒下了那一套假的藤甲，跟黄泽睿说：“走吧，你把武器都给我，带着这套藤甲去军营，问一下冯盎这是怎么回事。” 黄泽睿点点头，就解下自己的弩箭给了冷锋，十九狗子也把自己的弩箭交给了冷锋，他现在拿着弩箭也没有用处了。 冷锋不喜欢用弩，可是这些弩箭给其他人还是有用的。 抬头看了一眼树冠，分辨出南北，冷锋朝东方走去，黄泽睿背起十九狗子紧随其后。 走出不远，就遇到了二十七狗，二十七狗也是坐靠在树枝上，等待猎物上钩，他的位置有点靠东，所以一直没有“生意”。 冷锋倒霉就倒霉在拿着一件藤甲，再加上此时大雾，能见度极低，所以路过二十七狗的树下招来二十七狗的弩箭也是情有可原的！ 叮！ 弩箭被冷锋一刺打落，要不是冷锋一直警惕着四周，都听不见弩箭破空的声音。 “哎呀！兄弟！我射错人啦！你没事吧！” 直到这时二十七狗才发现三个穿着吉列服的身影，急忙抓着绳索滑下树。 冷锋把黄泽睿和十九狗的弩箭都丢给了二十七狗：“换地方，你去刚刚十九狗子的地方守人，顺便把这些弩箭分给别人。” 直到冷锋开口说话，二十七狗才发现自己射的人居然是老大！ 冷锋拍了拍二十七狗的肩膀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就能用光，就不要分了。” 二十七狗射箭一般，但是弩却使得贼六，这也是他为什么不玩“空中飞人”直接射箭的原因。 冷锋如果没有挡住那一箭，眼睛绝对会被-插一箭。 二十七狗凑到十九狗旁边，看了看他的伤说：“丢人啊！你可能是咱们迅队第一个挂彩的！” 迅队的宗旨是血都不能沾到身上，被人砍了一刀，绝对是莫大的耻辱。 十九狗哼了哼：“你要是能单挑仨藤甲兵而不受伤，我就叫狗-杂种，哼！” 二十七狗顿时肃然起敬：“牛批！没给咱们迅队丢人！” 三这个数字虽然小，可是也是相对而言，如果十九狗说自己单挑了三个僚人或者是普通士兵，二十七狗绝对会鄙视他，可是三个藤甲兵就不一样了，那就是一个木罐头，无处下手。杀一个虽然容易，杀两个就要费劲，三个，简直不要太难！ 冷锋催促说：“别聊了，感觉走，二十七狗，十九狗刚刚潜伏的地方大概是西方八百米那里，既然十九狗能够遇到三个，你也有机会碰到。” 二十七狗顿时笑了起来：“好呀，我在这里守了一夜，又守了不知道多久，还没碰到一个，正好换换地方。” 二十七狗拿起弩箭，就沿着树根快步跑向西方。 第204章 蒙舍部落 冷锋把黄泽睿和十九狗一直送到森林边缘，才翻身回去。 这么久以来，迅队第一次出现伤者，无异于给冷锋敲响了警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敌”这两个字，迅队虽然久经训练，可是也有自己的极限存在的。 虽然很想叫人支援，可是冷锋却还是忍住了。 迅队的群狗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家伙，二狗子在岳阳时因为冷锋的一句戏言能够不要命地奔跑，现在冷锋如果叫人支援，三狗子他们肯定会觉得冷锋是信不过，或者说看不起他们，这不利于冷锋这个老大继续领导他们。 上位者，平常时可以“激将”，真正严峻的时候却必须相信手下。 这是古今通用的道理！ 看了一眼没有太阳的天空，冷锋决定相信他们一次！ ——————分割线————— 黄泽睿背着十九狗子回到军营，可是把李二牛他们吓了一跳！ 迅队自从训练结束，从来没有出现过受伤的，从十九狗子受伤这点来看，藤甲兵果然不好对付！ 黄泽睿把十九狗子交给李二牛后，说：“找军医再给他看看，他带的白药被露水浸湿了，你们谁把自己的白药给他换一换。我还要去见耿国公，先走了。” 李二牛打开十九狗子的绷带，发现果然如此，就立刻掏出自己的白药给十九狗子换上。 十九狗子忍着痛，吐了一口唾沫：“岭南这个地方真他娘的邪门，这才刚刚抵达两天，李四牛和我就暂时废了！” 李二牛笑道：“多你一个也好，四牛现在躺在床上也不安分，整天叨叨着没有陪他的，你正好去跟他做个伴儿。” 十九狗子见李二牛还在撒药，急忙拦住他：“省着点儿，我们这次出任务，所有人的白药都湿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失效，等回来，可就靠你们猛队的白药救命了。” 李三牛挠了挠头：“其实，老大这次带的白药很多，都是他到孙神医那里打劫过来的，我帮着搬的，还有三大箱呢。” “靠！”十九狗子对李三牛竖起了中指：“你早说呀！哎？大队长，你别停，再给我上点儿，我这伤口还没上全呢………哎呦！你轻点！” 岭南这个地方气候湿润，受了伤的话很容易感染，所以冷锋这次出发时宁可不带金银补给，也要带足了药品。 迅队唯一一个名字正常的黄泽睿走到帅帐前，报名请求入内。 冯盎对特别能憋气的黄泽睿还是很熟悉的，知道他是迅队的小队长，急忙招他入内询问迅队的战况。 “今天大雾，所以我们各个小队长很难联络。十九狗子受了伤，才被我背了回来………” “哦，对了。”黄泽睿把地上的上衣藤甲踢给冯盎说：“这是十九狗子遇到的藤甲兵的藤甲，有点忒弱，老大让我拿过来给你看看，如果不是因为这藤甲特别弱，十九狗子今天可能就折了。” 冯盎站起身捡起藤甲上衣，与谈殿勾心斗角多年，他对藤甲兵特别了解，所以一眼就看出这藤甲有问题！ 正常情况下，藤甲兵的藤甲虽然不防火，可是防水能力却是一流，就是泡水里也不会膨胀，可是眼前这个……… 冯盎摸到了还有淡淡血迹的那个破洞，问黄泽睿：“这是三棱刺穿透的痕迹？” 黄泽睿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那把像长剑的三棱刺递给了冯盎。 冯盎拔出三棱刺，用尽全力地向下一刺！ 咔！咔！ 冯盎的全力一刺，居然把藤甲前后都穿透了！ 冯盎又拔出自己的横刀，奋力一砍，藤甲前面直接被砍出了一道刀痕，依稀透亮。 “这不是真正的藤甲，真正的藤甲，老夫一刀下去最多掉碎片，却不可能透亮。” 黄泽睿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所以老大感觉不太对劲儿，让我来问问您怎么回事儿。” 冯盎一脚把藤甲踢到一边，坐回虎皮凳子上沉默静思。 站在冯盎旁边的冯智戴忽然走过去捡起了藤甲，不顾藤甲已经膨胀还脏，用衣袖猛擦，不几下，就露出了每一根藤蔓上面都有的纹路。 “爹，您看！这是蒙舍部落的藤甲！” 冯盎接过藤甲，果然看到了上面的“卍”字纹路。 “果然说蒙舍部落的藤甲，蒙舍部落笃信佛教，所以藤甲上会刻下‘卍’字，高位者会染上蓝色，祈求佛祖保佑，永恒不死等。”（系作者杜撰，不过雍仲本教推崇的颜色是蓝色，蓝色也是永恒不变之意。） “什么蒙舍部落？耿国公，您在说什么？”黄泽睿听得一脸糊涂。 冯盎解释说：“蒙舍部落是南诏的一个部落，部落族人生猛善战………可是南诏的部落人为何跑到了岭南来？” 冯智戴吸了一口凉气：“爹！会不会是………谈殿拉到了新的盟友？” 冯盎一拍桌子：“很有可能！蒙舍部落地盘不算太大，可是他们一直妄图建立国家，想不到他们不把眼光放到南边，却盯到了咱们东边！” 冯智戴也很生气，当下向冯盎请示道：“爹！要不然孩儿回高州把刘文武他们也叫过来！咱们好好整一顿谈殿他们！” 冯盎点了点头，其实目前他投入战场的兵力还不到四分之一，此行长安他认为危机重重，很可能一去不返。所以冯盎必须安排足够的兵力镇守高州，让岭南一些土族安安分分的。 现在他平安归来，那么这些兵力就可以调大半到战场上，蒙舍部落？谈殿？老夫让你们一只手你们也不是对手！ 冯盎对黄泽睿说：“智戴要回高州调兵，你正好带一些人护送你家主母一路随行，老夫修书一封给家中夫人，肯定能妥善安置好她！” 黄泽睿知道老大和冯盎交情甚笃，所以没什么不放心的。 可但是 但可是 他不想护送大嫂走呀！他想杀敌立功呀！！要是送大嫂走，他很可能就被“放假”了！ 冯盎丝毫没有注意到黄泽睿的表情，仍旧自顾自地说：“老夫派两千人护送，可是给足了你家老大面子啊！” 面子您妹呀！ 黄泽睿欲哭无泪。 第205章 误打误撞 黄泽睿虽然在心里这样呐喊，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走回了龙牙军的营地，嘴很诚实地跟李二牛说了冯盎的安排。 李二牛考虑了一下，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大嫂在这里确实不合适，可是送她去高州，咱们也不能不派人跟着。黄泽睿，你带上二百兄弟护送嫂子吧，迅大队一百，猛大队一百，李四牛和十九狗子你们也带上，让他们安心养伤。” 黄泽睿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的箭匣和挂着人级惊雷的腰带递给李二牛。 李二牛没接：“带着吧，保护嫂子需要这些，我们在战场上又不是只会使用火药武器，换了刀棒一样能干翻他们。” 黄泽睿是清楚这些的，所以不再多言，决定去嫂子那里通知一下嫂子。 刘淑雯住的地方是龙牙军军营的最中心，因为她是女子，所以中心帐篷的四周是一圈空地，最外圈才是士兵住所。 黄泽睿走到空地中间，大声喊道：“大嫂！我是黄泽睿，我能进去吗？” 刘淑雯没应声，却推开帘子走了出来。 黄泽睿见刘淑雯脸色发白，急忙问：“大嫂，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刘淑雯摇了摇头：“可能是水土不服吧，刚刚没缘由的一阵恶心，吐了好多酸水，现在好点了。” 黄泽睿这才放心，把要去高州的事儿告诉了刘淑雯，刘淑雯知道自己在军阵上不妥，还会让冷锋分心，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分割线—————— 一三棱刺捅穿一个藤甲兵的盔甲，冷锋在他发出惨叫声以前堵住了他的嘴。 第七个！ 冷锋这一天来一路移动，一共弄死了十个藤甲兵，其中假货藤甲兵就有七个！ 连续杀了三个真.藤甲兵和七个假货藤甲兵，冷锋也找出了二者之间的不同之处。 眼看大雾渐渐消退，冷锋知道，接下来很可能就有雨了，岭南的雨，绝对不会比荆州那边的小，所以冷锋拿出了两个个薄牛皮袋子，拿出了里面唯一一颗人级惊雷和火折子。 这颗惊雷不是用来战斗的，而是用来发布撤退信号。 如果冷锋不是用牛皮袋子密封保存，不论火折子还是人级惊雷都会无法使用。 不过，这一颗人级惊雷用来放信号实在是有点败家的嫌疑，所以冷锋直到遇到两个藤甲兵的时候，才把它用掉了。 轰！ 静谧的树林里突兀地响起了人级惊雷的声音。 三狗子听到惊雷的声音，把勾索武器收好，爬下树，朝着东方赶去。 七狗子听到惊雷的声音，立刻从落叶坑里爬出来，向东方集合。 二十一狗听到惊雷的声音，拼着胳膊挨了一刀，快速把两个藤甲兵收拾掉，边朝着东方跑边拿湿漉漉的绷带给自己包扎伤口，集合时间有限，他可不想被老大当成嗝屁了。 四十四狗同样不想被划归阵亡名单，所以砍了一根树枝当拐杖，一步一步地往东方走，不过他很幸运地遇到了三十二狗，三十二狗背上了他。 ……… 用树叶层底下的干树叶点燃火以后，估摸着差不多都要接近这里了，冷锋又往上扔了一堆湿树叶，顿时一股浓烟冒了出来。 二十七狗第一个找到了冷锋，几步窜到冷锋身边说：“老大，玩的正开心呢，怎么就撤退了？” 冷锋没说话，等着其他人到齐了再一起告诉。 人断断续续的汇集到一起，个顶个的狼狈，有的吉列服被树枝荆棘刮的变成了绒毛装，有的一身泥巴就像泥塑，有的粘了一身的落叶，最搞笑的是有一个居然穿着藤甲兵的藤甲，如果不是手里挥舞的是三棱刺，绝对就有人冲上去撂倒他了。 冷锋点了一下人数，发现五十七个一个没缺，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行，没有嗝屁的，谁受伤了？” 二十一狗、四十四………足足五个人站了出来。 冷锋指着天空说：“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大雨，所以咱们必须得撤退了。你们几个受了伤，所以不能等下雨了再撤。特别是你………” 冷锋指了一下四十四狗：“你这是咋弄的？” 四十四狗挠了挠头：“我今天倒了大霉了，本来跟两个藤甲兵打着，结果又来了仨，要不是我跑得快，这条腿别说挨一刀，估计就嗝屁了。” 冷锋叹了一口气：“这次算是我安排的不对，其实应该是让你们两两分组的，这样有队友的配合照应，对上五个藤甲兵也有胜算，就算是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 冷锋虽然在自责，可是群狗却不怎么在意，说到底还是他们太挫。特别是四十四狗，他觉得他要是有老大的身手，肯定就不会这么狼狈。 “老大，不关你的事，虽然受伤了，可是这两天我玩的很开心，哈哈哈。”四十四狗一笑，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冷锋到旁边寻找树枝，三狗子招呼身上吉列服干净的拆衣服，给四十四狗做担架，这五个人里，数四十四狗伤的最重。 四十四狗被抬上担架时，身上有一块黑色令牌掉了下来，三狗子眼疾手快地把令牌捞住，问：“这是啥？” 四十四狗说：“我弄死的几个人里不全是藤甲兵，还有三个没穿藤甲的，他们和藤甲兵勾肩搭背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把他们弄死后，我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发现了这个，我看这玩意儿好像挺有用，就带上了。” 冷锋接过令牌，发现令牌是黑色的石头磨出来的，没有钻孔，只是一边有凹陷，绑着麻绳。 令牌上还刻着三个类似三角的图案。 冷锋把令牌挂到腰上，对众狗说：“走吧，咱们回去问问冯盎，我总觉得不太对头。” ——————分割线—————— “这是黑山部落的勇士令牌！”冯盎看完令牌后说。 “黑山部落？” 冷锋喝着茶，换上了一身干爽白袍的他在一群黑脸人之中坐着特别扎眼。 冯盎把令牌扔到桌子上，捏了捏桌角：“黑山部落也是南诏的一个部落，和蒙舍部落崇信佛教不同，他们和谈殿手下的山民一样信奉山神，而且只有部落里接受奉神仪式的，才有资格佩戴这块令牌。 令牌上的三角代表地位，一个三角的只是最普通的勇士，两个三角的是久经征战的勇士，至于三个三角………” 说到这里，冯盎笑了笑：“你得赏赐你的部下啊！三个三角是最高级别的，不是族长就是长老！” 冷锋没想到四十四狗误打误撞之下还干掉了一个大头，在这些原始部落里，长老的地位只是略微低于族长，遇到大事件，长老的话反而比族长管用，历任族长退位后几乎都会变成长老。 可以说四十四狗很可能干掉了一个敌方“太上皇”！ 第206章 作弊 冷锋习惯性的拿着桌子上一个大个儿的野果放到左手边：“这是谈殿。” 然后又拿出两个小一点的野果放在大野果的旁边说：“这是蒙舍部落和黑山部落。” 冯盎抽出横刀，一刀把一个小野果切成两半，然后用横刀把另一个小野果拨给他的一个手下：“南诏距离这里山高水远的，黑山部落和蒙舍部落不可能倾巢出动，出动半数已经是极限。” 冷锋又拿出一个大一点的野果摆到右手边：“这是你和我，我看了你的营地情况，人数不到三万，也就和谈殿有的一比，这两个部落加入谈殿的队伍，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咱们也就是强势在兵刃铠甲上，火药武器虽然威力惊人，可是它总会消耗的，再加上你们岭南三天有两天下雨，到时候那些塞了火药的水壶，可派不上大用场。” 冯盎笑了笑，并不说话。 这时一个小伙子走过来，把一堆黄色的物事放在代表冯盎的野果上，对冷锋说：“现在父亲还是一个野果，等我大哥带兵过来，咱们就是一把甘蕉！” 屁嘞！ 什么甘蕉，这不是香蕉吗？ 冷锋还没等听清楚他说什么，先扒下了一根香蕉。 长安富庶，可是偏偏缺水果，去年过年那段时间，冷锋想吃水果，结果刘淑雯给他端上来一盘子梨，还有半盘子大萝卜！ 冯盎见冷锋熟练地拔下香蕉，扒皮就吃，很是奇异，以前有朝廷的官员来岭南传旨时，他也拿甘蕉招待过，那些官员无不拔下连皮就咬，被涩得跳脚，怎么冷锋居然知道这东西怎么吃？ 冷锋咬了一大口，结果不得不又吐了出去。 “这香蕉里面怎么有籽？”冷锋刚刚被香蕉横截面上的籽吓了一跳，还以为吃了坏的香蕉。 冯盎笑道：“香蕉？这是甘蕉啊！冷锋你是没见过野外的香蕉，根本没有多少果肉，就这个，已经是果农培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品种，籽已经不是很多了。” 冷锋看了看香蕉，只能一点一点啃着吃，完全没有后世香蕉那样一口四分之一的快-感。 啃！着香蕉，冷锋指着送香蕉的那个小伙子问冯盎：“他是？” 冯盎看着小伙子一脸宠溺，笑道：“这是老夫四子冯智彧，平常最不守规矩，熩国公不要见怪，他这次来是给咱们送补给的，今晚可算可以好好招待你了。” 冷锋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一根香蕉啃！完，冷锋就没有了吃第二根的想法，太麻烦了！ 冯盎陪着冷锋吃了一根香蕉，随后就没再吃，这东西他从小时候起吃了无数，早就不当稀罕东西了。 冷锋指着那一把香蕉问：“这香蕉是什么意思？冯智戴去调兵了？” 冯盎点了点头：“我在高州本族还留有十万兵力，用来震慑当地土族，免得老夫不在岭南时他们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如今老夫回来了，十万军队，老夫可以调八万过来。” 说完，冯盎拿着香蕉一推，就把所有的野果都推到了地上。 “什么蒙舍部落黑山部落，就是再来几个蒙黑、舍山什么的部落，谈殿那边还是不堪一击！” 八万+两万多＝十万以上 十万以上的部队，足矣让冯盎横着走！ 要知道，哪怕是中原，也很少有将军能够领导十万人行动，十万人！这是连朝廷都必须重视起来的力量，难怪李世民曾说过岭南这块骨头只能文火炖，不能猛火煮；难怪历史上的冯盎最终还是把谈殿给收拾了，原来人家拳头足够大！ 岭南这蛮荒之地，能够凑出十万以上的部队，足矣说明冯盎这个人确实是一个不次于李世民多少的领袖。 冷锋点了点香蕉，对冯盎说：“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直接去度假了，满一个月就走人。” 冯盎抓住冷锋的袖子：“你可别想走，你进树林对付藤甲兵的时候，我可是给朝廷去了信的，说岭南战事胶着，没个三五月不可能完事儿，嘿嘿嘿嘿………” 冷锋看着奸笑的冯盎，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被冯盎“拐带”了！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告诉你啊，最迟我呆到明年三月份，我可不想在你们岭南经受台风的洗礼，还有啊，我要是出来浪太久，会被那些夫子指责‘人不守信，非人哉’的！” ——————分割线—————— “人不守信，非人哉！”于焕之指着陈满贯气的浑身发抖，险些晕过去。 当应试教育逼迫得学子们奋发图强时，相对应的，也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比如“作弊”。 陈满贯的父亲是富商，而且自身学识也不达标。当别的学子拿着九十几分的成绩单快乐得回家的时候，他拿着不及格的成绩单只能瑟瑟发抖着等待父亲的毒打。 如今快要过年了，文院举行的是半年的大考试，是重中之重！ 所以，他就只剩下“作弊”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于焕之看着陈满贯还有些淤青的侧脸，叹了一口气，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可能一直看着学生回家就挨打。 于焕之捡起被他搜出来的作弊纸张，塞到了陈满贯的手里，说：“你随我来。” 回到办公室，于焕之摊开纸张，提笔在开头写下了“劝退信”三字，可是到正文时，他却实在不知道怎么写了。 现在没有监考任务的李承乾刚好走过来，看着拿着小抄下巴挂泪的陈满贯，再看看于焕之写的东西，就知道了于焕之的想法。 “太………副院长！”于焕之发觉有人在自己身边，看到是李承乾，险些称呼“太子殿下”，李承乾在文院时，最讨厌别人叫他“太子殿下”。 李承乾指了指陈满贯对于焕之说：“您看看，我师父一开始就不赞成棍棒教育，现在您也觉得棍棒教育不妥了吧！” 于焕之叹了一口气：“打孩子虽然能激励孩子知耻后勇，可是打到鼻青脸肿就不合适了吧！老夫每次看到这孩子的伤都心疼！可是天地君亲师，‘师’在末位，老夫也不好对他生身父亲指手画脚啊！所以老夫想，干脆就劝退他，免得这孩子受苦。” 李承乾笑了笑：“劝退倒不必，您也说了，天地君亲师，‘师’管不了‘亲’，可是‘君’却可以管！” 说完，李承乾把于焕之写着“劝退信”的纸撕的粉碎，接过于焕之的笔，在新的纸上写道：“太子教：富商陈………” 李承乾问陈满贯：“你爹叫啥？” 陈满贯回答道：“回副院长，我父亲名为陈兴业，字旺家。” “旺家？”李承乾笑了出来，多半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字。 问清楚陈满贯父亲的名字后，李承乾又继续写：“兴业者，毒打亲子，孤见之………此子虽愚钝，然实为根基甚浅，孤思之再三，愿遣其留级，即再读一年之意……” 写完后，李承乾掏出自己怀里的太子印，盖到了末尾处。 于焕之一直在看李承乾写字，不时地点点头，看到末尾写让陈满贯留级时，问道：“副院长，这留级为何意？” 李承乾笑了笑：“这是我师父说过的方法，如果有学子实在是跟不上进度，咱们也不能强迫他再升一级，让他再读一次，既巩固，又进取，岂不两全其美哉！” 于焕之抚须大笑：“好主意，好主意，既然这样，老夫就带着太子教亲自去他家一趟，来来来，陈满贯，扶老夫去你家。” 陈满贯虽然没听懂副院长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可是他还是恭恭敬敬地扶于焕之走。 走到门口时，于焕之转头对李承乾说：“老夫监考的班级，就有劳副院长啦！走也～走也～” “你………” 李承乾现在才发现自己被坑了，于焕之监考的，是高官显贵子弟和富商儿子的班级，这个班级里，就尉迟宝林和长孙冲省心，剩下的……… 群魔乱舞啊！ 李承乾苦着脸进了正在考试的教室，于焕之只是离开了一下下，就有一个大胆的人正在看小抄。 李崇真！ 这家伙是李孝恭的小儿子，也属于陈满贯那种根基不稳的类型。 李承乾走过去把李崇真的小抄抽出来，不顾李崇真叫着“太子哥哥”卖萌的表情，指着教室门口说：“出去，今晚我会带你回王府，我亲自跟王妃说说你的事儿。” 所谓的说事，其实也是留级。 李承乾走到讲台前坐下，有点发愁，看样子这个班需要留级的不少呀！ 此时也有人在发愁，程处嗣看着离他“十万八千里”的房遗爱直着急，自从李承乾进来以后，这小子就再也没有给自己传递消息了！ “一万年”以后，房遗爱终于放下了笔，一手托腮，一手放在桌子上敲动，貌似苦思，实则是在给程处嗣传递答案。 “一二三！第三！” 程处嗣掩饰好自己内心的笑意，仍旧装作苦瓜脸防范着前面讲台上的李承乾，拿笔在第六题的括号里填上了“三”这个数字。 第207章 棉花 就这样，房遗爱敲，程处嗣听，然后再写答案。 程处嗣现在爱死了这个什么什么选择题，不需要计算过程，直接写“一到四”的选项就行，要不然如果答案是几百或者说几千，房遗爱可敲不过来。 “一………二？” 写到第十题时，程处嗣发现了不对劲，题目很简单，“九十和任何十位数相加都大于一百吗？” 答案只有两个：“是”、“不是”。 程处嗣自己做的时候分明写的是“一”，这个题程处嗣很自信，可是房遗爱为什么敲了两下？ 程处嗣思前想后，考虑到房遗这次爱至少能及格，自己却连及格的把握都没有，干脆就把答案换成了“二”。 他却不知道，房遗爱此时已经傻眼了……… 老天爷，我分明只敲了一下，为什么发出了两个敲击的声音？ 他想冲程处嗣使眼色，却发现太子殿下虽然还在沉思着，目光却是朝着他这边的。 不能冒险！房遗爱老老实实地低下头，生怕自己真的被抓到作弊，那可真的是万事皆休了！ 像程处嗣这样的如果作弊，回到家他老子绝对会毒打他一顿，打完就没事了，可是如果自己被抓到作弊，啧啧。 文官比武官更在意家风，更在意名声，哪个将军的儿子作弊啦什么的，百姓们喜闻乐见，将军的儿子嘛！不顽劣才怪了。 可是如果是文官的儿子作弊被传出去……… 房玄龄打儿子不下重手，但是折磨儿子不比程咬金的欧啦欧啦弱，房遗爱想起上次自己的遭遇，彻彻底底的怂了，只能仓促地连连敲击，把后面几个答案传递出去。 “程处嗣，我把选择题答案都给你了，可是够意思了啊！” 程处嗣听见房遗爱敲得这么快，连判断对错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能在草稿纸上用阿拉伯数字1234写答案，然后再找机会誊抄到卷子上。 坐在讲台边“发呆”的李承乾差点忍不住笑出来，房遗爱的小动作到底没逃出他的耳朵，所以程处嗣听到的答案除了“四”以外，都被李承乾敲击讲台的声音加了一个。 房玄龄和程咬金一个是宰相，一个是国公，李承乾可不想直接捉住程处嗣和房遗爱，拆他们二位家长的台，不过………程处嗣自己也得吃自己种下的恶果才行！ 李承乾走下讲台，先是走到了长孙冲面前。 长孙冲早就做完了题，正在检查第二遍，李承乾只是扫了几眼就知道长孙冲这次考试第一又拿定了。 再走几步，李承乾看了看尉迟宝林的卷子，虽然错的很多，可是看他写满的草稿纸就知道他没有偷懒。 勤奋好学的孩子谁都喜欢，都会忍不住想要指点一下，哪怕李承乾同为孩子，也是一样。 所以李承乾悄悄地在尉迟宝林的一道错题上点了一下，开着的窗户外的阳光照在李承乾的手指上，让一直苦于思考的尉迟宝林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与风和日丽的长安不同，岭南这边却是雨大风急，如果不是帐篷外面的四周都堆起了防水土堆，哪怕有帐篷挡着雨，脚下也必定可以泡脚了。 这还是帐篷建不在低处的情况下！ 冯盎的大嗓门足以镇压雨击打，或者说锤在帐篷上的声音：“还好雨前补给到了，要不然这么大的雨！咱们可就得饿肚子了！” 冷锋正在喝橘子皮的茶，听到冯盎的声音点了点头。 在自然力量前面，人类永远是弱小的，只能乖乖承受，自己这边好歹还有帐篷，虽然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可是好歹没被雨浇，就是不知道谈殿那边有没有找到山洞用来避雨。 岭南的雨，完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在冷锋觉得自己得在冯盎的帐篷里趴桌子睡一觉的时候，外面的雨声却停了！ 停了！ 守在帐篷门口的李二牛还在顶着牛皮，可是风一停，他就扑了出去，差点一头杵到泥地里。 “这雨，真邪门！” 李二牛甩甩双手上的泥水，很不开心。 冯盎走出帐篷，看着山下的洪水说：“这一场雨，咱们至少得歇战三四天，这里离高州不远，等智戴带兵过来，谈殿的美梦也就该破灭了！来人，去把智彧带来的那几头水牛宰了，今晚咱们炖牛肉吃！” 当晚，冷锋看着碗里的大块牛肉-欲哭无泪。 岭南这里做菜的方法和中原差不多，都是把食材扔锅里煮，撒点咸盐就开吃，就是高官显贵家里，也没有几个用的起香料的。 只是大锅煮熟的牛肉，一点也不烂，咬在嘴里就像是牛筋，怎么嚼也嚼不烂，看着大快朵颐的众人，冷锋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 牛肉，就该剁馅包饺子，风干了做成风干牛肉，或者做成酱牛肉吃，实在不行，土豆炖牛肉也可以呀！ 这种做法，完全吃不出味道来啊！ 冯盎正在对付一大块牛肉，见冷锋只是吃了几口就不再吃，关切地问道：“熩国公，你怎么不吃了？难道是味道不好？” 冷锋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特别想吃土豆炖牛肉，可是没有棉花，没有羽绒，就没法去美洲，唉～” 棉花在高昌，不知道李孝恭他们打完了没有，羽绒的产量低，冷锋让天下庄园养鸭养鹅，就是为了获取羽绒。 三五个人是不可能成功到达美洲的，怎么也该三五千人，这么庞大的一只队伍，消耗的羽绒棉花是惊人的，农户家里的鸭鹅完全不够用。 “该死的李孝恭，你要是有火药武器还打败仗，回长安我就………” “阿嚏！” 李孝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把手里的棉花喷飞了。 李靖在他旁边，身上的铠甲变成了鼓鼓囊囊的棉服。 “军里会缝衣服的就那么几个，做出来的衣服实在是难看得紧。” 李靖拍了拍自己的棉服，对李孝恭说：“我刚刚穿着这个衣服去外面走了一圈，确实挺暖和，能够有效的抵御寒风，特别是这东西轻快，如果做成棉被，啧啧啧，大冬天的咱们也不用再扛着皮毛睡觉了。” 第208章 合围 李孝恭拍了拍李靖的棉衣：“这些都是次要的，如果有了这东西，至少百姓们可以少挨点冻，这可是大功德，眼看年关将至，咱们不如就把这种子作为年礼送给陛下吧！” 李靖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比这东西更适合作为年礼送给陛下的了，咱们既然有军务脱不开身，就派一千人护送一些棉花和种子，送往京城吧。” 说完，李靖和李孝恭一起看了一眼案子上的账簿，相视一笑。 皇帝的马屁，文武百官都得拍，而且还是每年都得拍。拍马屁的方式之一就是每年过年百官都要给皇帝送礼，礼物价值的金额大小不一，哪怕寒酸如魏征，也得写一副对联送给皇帝。 而出征的军队，也得给皇帝送礼，毕竟除了草原、南诏等穷困的地方，别的地方都很富庶，军队抄家抄族的，收获也不少，这就叫“战没”。其中有一部分是皇帝的，余下的才会在朝廷统计以配合朝廷的赏赐后分发给军队。 李孝恭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用棉花种子代替战没中属于皇帝的那一份，还连带着替代了两家的年礼。 皇帝得名，李孝恭李靖得利，还顺便拍了马屁，或者说龙屁。这生意，稳赚不赔！ 高昌地处丝绸之路要道，干的是“劫道”的生意，所以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样的财富，分给五万士兵，每个人都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那些阵亡的将士，得到的抚恤金也会特别可观，足矣支撑起数口之家好几年。 这，才是李靖和李孝恭的目的！也是他们和侯君集这家伙的区别，侯君集私吞战没是往自己家里搬，而李靖和李孝恭是“明”着吞皇帝的份子，然后分发给将士。 李孝恭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人级惊雷，对李靖说：“这些财富，咱们得给熩国公和惊雷司一份，没有火药武器，咱们这次征战高昌，怎么也得三成的兵员损失！” 李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火药武器在战场上的奇效给了他很大的触动，让他发现了一条光明正大地以少胜多的战阵之路，就算李孝恭不开口，他也要开口的。 “两位元帅！这个功劳簿是怎么回事！” 俩人刚刚敲定给冷锋包红包的事儿，五蠡司马周长寿就钻进了帅帐，甚至没有通报。 李孝恭苦笑一声，开始给周长寿“讲道理”。 李靖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李孝恭，然后继续去实验他的棉服，五蠡司马类似于皇帝的信徒，做什么事都是从“为陛下分忧”为出发点的。 李孝恭的“送礼”文书想要发出去，首先就要过周长寿这一关，说服五蠡司马坑皇帝，可比攻破高昌王城要艰难的多，也不知道李孝恭会费多少口水。 出了帅帐，李靖立刻调集斥候到西突厥边境那边刺探消息，高昌境内的顽抗势力已经清扫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要是被西突厥“黄雀在后”可就不秒了。 同样是夜晚，高昌的大唐军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岭南的龙牙军士兵们却闷热得跳脚。 习惯了关中的寒热，可是他们却不习惯岭南的闷热，再加上刚刚下了一场大雨，现在在岭南张口说话，他们都感觉是在喝水。 休息的人还好些，军中都是大老爷们，没什么可害羞的，各自脱到就剩下遮羞布都没关系。 可是巡逻的人就不太妙了，巡逻时必须穿着盔甲，这简直就是折磨。 冷锋虽然没脱到就剩下内-裤，可是也只穿着一件宽大的外袍，因为他有望远镜，所以时常要出来看一下河对岸的动静。 早晨，冷锋带着李二牛继续“望远”的工作。 看着坐立不安的龙牙军巡逻士兵，冷锋戳了戳光着膀子的李二牛说：“这岭南的闷热虽然折磨人，可是也不至于让你们这样吧，等回了长安，我找机会领你们去沙漠逛逛，你们就知道闷热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了！” 李二牛不怕杀敌，就怕老大的专门训练，事实证明，冷锋给他们的训练，都是特别特别可怕的！哪怕现在李二牛已经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物，也是如此。 走到视野开阔的地方，冷锋拿望远镜看了一下河对岸，此时已经放晴，河那边树林里有不少烟雾冒了出来。 僚人南诏人虽然没有粮食的补给，可是物产丰富的岭南山林却给了他们足够的补给，野兽、野果、河鱼……… 冷锋把望远镜递给李二牛：“考考你，看你能判断出对面的兵力不。” 李二牛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下对面的烟雾说：“大概有三四万吧，否则烟雾不可能达到这样的规模，都快赶上山火了。” 冷锋指着河对岸又问：“二牛，如果是你指挥军队，你会怎么做？” 李二牛不假思索地说：“少数军队佯攻，大部队合围！十万军队完全可以吃掉这些人！” 冷锋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树林边的一个小土丘说：“你的任务，就是佯攻，有火药武器在手，天气还是晴朗的，就算正面承受两三万的压力，你也能坚持好久。不必怜惜武器，明天只要赢了这一战，咱们就可以在岭南度假了。” 李二牛摸不清头脑地问：“冯智戴的援军不是还没到吗？咱们就进攻？” 冷锋拍了李二牛一下说：“你这蠢牛都能想到的事情，冯智戴那个精明似鬼的家伙怎么可能想不到。冯盎昨晚跟我说，冯智戴并没有和咱们汇合，而是抄了他们的后路，懂了吗？” 李二牛顿时来了精神，这两天干闷着让他特别不爽，要是能上阵厮杀，也好让他发泄一下！ 冷锋看李二牛冒着寒光的双眼就知道这家伙又来劲了，忍不住抽了他后脖颈子一下：“记住！用火药武器，你要是等不及就去肉搏战，下了战场我就让岭南的厨子把你给炖了！” 李二牛捂住剧痛的脖子，立刻就不敢多说什么了，老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破习惯，专门拍人后脖梗子，还下手特别黑！还是趁人不注意抽！疼死了！ 第209章 问候你老母 冷锋没注意李二牛痛苦的表情，而是拿起自己的望远镜继续观察谈殿那边的动静。 很有意思，有几个藤甲兵居然尝试用木头架桥尝试渡河。眼下这河水汹涌得很，他们注定是徒劳无货的。 冷锋边看着那几个藤甲兵愚公移山般地尝试边对李二牛说：“咱们龙牙军可都是精锐，别的不说，你们迅队猛队可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这到了岭南才多久，你们就伤了七个，暂时没法上阵的还有三个。要是普通士兵也就罢了，偏偏还都是迅猛两队的老手，丢不丢人。” 李二牛嘿嘿地笑了笑，说实话，他也觉得丢人。 一个人行走在荒野时，是很难被人发现的，可是当万人以上行走在荒野时，那目标可就大了。 冷锋清楚地看到了望远镜勉强能看清的那座山头上有一条黑色的长龙顺着山坡蔓延而下。 “去告诉冯盎，该动手了！”冷锋收起了望远镜，那条黑色长龙一定是冯智戴的援军，在岭南能给部下置办得起铁甲的，也只有冯盎这一个人而已。 冯盎自从收到儿子冯智戴的传讯以后，就没有再脱下盔甲，如今得到了消息，毫不犹豫地就站了起来，对手下吩咐道：“准备进军！掘河道，投沙袋！” 所谓的掘河道，就是冯盎早就准备好的对付河水的办法。此时距离大雨已经过去一天，河水虽然依旧汹涌，但是并不是不可渡过。 所以冯盎充分的发挥了大禹治水的精神，指挥部下在河水上游挖掘了一处岔道，用来把河水引向另一边的一个盆地，水道已经挖到了最后一层，如今只要通开，这里的河水虽然不会干涸，但至少能减缓很多很多！ 等！ 等！ 等！ 当眼前的河水减缓了流速，刹那间落下一半水位的时候，冷锋也随之一挥手，李二牛他们招呼着岭南友军一起把沙袋扔进了河里。 两万人，一人俩沙袋，那就是四万沙袋，虽然不能截断河流，但是足矣隔断水下淤泥，垫出一条“沙袋路”！ 那几个“愚公”藤甲兵自然看到了这边的动作，所以纷纷拿出弓箭射这边，还有两个藤甲兵立刻跑去报信。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冯盎的弓射箭时虽然没有惊雷的声音那么大，可是弓弦的声音也足以传到河对岸。 噗！噗！噗！ 史书是不可能吹牛逼的，冯盎的箭技确实出神入化，连发三箭，箭箭射中了藤甲兵的面门，其中一个藤甲兵弓上的箭还没来得及射出去，就一头栽进了河水里。 眼看“沙袋路”已经离对面河岸不足四步，对面的僚人军队已经得讯赶了过来，李二牛率先举起了狼牙棒冲向对岸：“冲！” “冲！” 在他身后的龙牙军士兵纷纷抽出武器，跟着李二牛前冲，他们的任务是抢占对面的土丘吸引僚人的注意力，所以必须第一个迎敌。 冯盎看着不足十几息就冲过“沙袋路”，不足一千的龙牙军担忧地问冷锋：“僚人足足有近三万部队，你这么点人扛得住吗？” 冷锋摇了摇头：“时间长了肯定扛不住，可是短时间内，挨打的只有僚人。火药武器这个东西，有两种最适合它的发挥方式，一是攻坚，二是坚守。正常的两军交战它反而发挥不了太大的效果。” 此时，李二牛充做箭头，带领着九百多龙牙军像一柄利刃般穿透了僚人的队伍，抢占了土丘。 不论是猛队的“铁皮罐头”还是迅队的鱼鳞甲，都不是僚人能够抗衡的，而龙牙军的狼牙棒、三棱刺、横刀，却是衣料堪堪蔽体的僚人的噩梦。 掺杂在僚人队伍里的蒙舍部落藤甲兵，只是让龙牙军士兵耗费的力气大一点罢了，就是谈殿手下真正的藤甲兵，也只能扛得住横刀、三棱刺，狼牙棒这种东西，他们的藤甲虽然能挡住，但是狼牙棒上附带的巨力，却足以让他们重伤。 抢占土丘后，李二牛立刻把狼牙棒杵在泥土里，呼唤道：“前排扔雷，后排放箭！别扣扣索索的！咱们只要把僚人的注意力牵引住就好了！” 隔了三四天，惊雷箭和人级惊雷的轰鸣声又一次在战场上响起！土丘下立刻多了几百冤魂！ 然而……… 经受过前几天噩梦一般场景的僚人立刻放弃了这边的龙牙军，动物都知道趋利避害，更何况是人了！ 所以僚人们纷纷叫嚷着后退，土丘下乱成一团！ 李二牛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当下对着兄弟们一挥手，等最后一颗人级惊雷炸响后领头：“三………二………一，” “滴咩！” “滴咩！”（意思是…“问候”你母亲） ……… 龙牙军九百多声“滴咩”起此彼伏，很像大合唱。 古时候的人，哪怕是市井无赖都不会轻易“问候”人母亲，一旦说了这话，那就得做好结死仇的准备。 李二牛早就预料到了火药武器再一次出现会吓到僚人，所以一早就向冯盎讨教了一些“外语知识”。 岭南虽然荒僻，但是只要语言还是汉语，可是僚人之间却一般都是自家语言或者南诏话。 这龙牙军无数句“滴咩”喊出去，立刻点燃了山下僚人部队的怒火，僚人们纷纷挥舞着柴刀木矛冲了过来。 李二牛哈哈大笑：“来来来，靶子自己撞上来了！扔！射！” 火药武器的轰鸣声又一次在战场上响起，可是僚人们不再退缩，哪怕是踩着同伴残破的肢体也要往上冲。 李二牛一见这势头吓了一跳，立刻下令：“咱们边扔边把东西收拾好了！咱们是吸引火力，可是也不能坐等着挨揍啊！” 在这个没有作战指挥系统和雷达的年代，惊雷箭和惊雷的声响就是最好的向导。 冯智戴早就听到了惊雷箭和惊雷的声音，当下立刻吩咐道：“刘文武，你带领两万朝左侧迂回！冯子路！你带着两万右侧迂回！剩下的，扑过去！” 冯智戴兴奋地攥紧了拳头，他可以肯定，今天这些僚人，一个也跑不了！ 第210章 追 由于大雨刚过，好多地方都是泥泞的，冯智戴的援军又是自地势高的地方而下，所以不少士兵都摔了大马趴。 冯智戴见这个坡上没有明显的石头、大树，立刻下令：“大家一起滑下去！” 于是乎，冯盎在望远镜里看到了数万大军滑草坡的雄伟场景。 恋恋不舍地把望远镜交还给冷锋，冯盎羡慕道：“你有这等神器，可就是真正的千里眼了，可怜老夫日渐衰老，这眼睛是一天不如一天啊，要是………” 冷锋白了他一眼，这老流氓分明是在耍赖想要望远镜！刚刚三箭射死三人的时候怎么看不出他半点的老态呢？ “够了啊，这是我的旧物，不能给你，什么时候阎立本鼓捣出来了，我第一个就给你行不行。” 冯盎得到了承诺，立刻没了那种气馁的神色，神采奕奕地指着冯智戴那边说：“智戴那小子的军队差不多围过来了，咱们这两万人也到了龙牙军背后了，你也该让他们撤退了吧。” 冷锋点了点头，然后就展开了龙牙军的旗帜，将它升了起来。 龙牙军的旗帜是红底，旗面上是一个黑色、有着锋锐牙齿的龙头，而龙头上的龙牙，是用钻石装饰的！ 目前钻石在大唐没什么市场，没有了“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宣传，尽管它模样奇特，也没有富商喜欢。 所以冷锋只是派老元到胡人那里跑了一圈，就收上来了十几块。龙牙军的旗帜一展开，在阳光下立刻发出了炫目的光芒。 李二牛及时注意到了龙牙军的旗帜，眼看一波人级惊雷的压制即将结束，立刻下令：“惊雷箭收匣，所有人改扔惊雷，扔完撤退！” 在最后一波惊雷扔出去后，李二牛等人立刻狼狈而逃，开玩笑，刚刚他们可是骂了接近三万的僚人大军，再不跑被追上可就完蛋了！ 僚人大军被龙牙军的“滴咩”给骂的失了神智，丝毫没有注意到龙牙军这一番轰炸，足足给他们带来了七八千的死伤，不少僚人捂着身体的一个部位在哀嚎，却没有一个僚人同伴顾及得了他们，所有的僚人都憋着怒火追赶那些会打雷的“妖人”。 “妖人”，就是黑山部落大长老对龙牙军下达的定义。大长老在“祭祀山神”过后，对所有的僚人说，这些人都是与山神敌对的魔鬼，消灭他们一定能够得到山神的赐福……… 在岭南，“山神”是所有部落共同的信仰，蒙舍部落虽然信奉佛教，但是对“山神”却也不敢有丝毫不敬，更不要说谈殿手下那些山里的僚人了。 所以龙牙军虽然在一开始给了僚人很大的惊吓，但是有大长老的话在前，再加上李二牛的“滴咩”嘲讽，僚人们不论所属那个阵营，都顶着惊雷箭和人级惊雷的轰炸疯狂的冲锋。 龙牙军的火药武器压制刚一结束，僚人就在几息之间上了土丘，然后朝着龙牙军继续追击。 李二牛心疼地看着自己早就空了的箭匣，边跑边用心疼的语气对李五牛说：“这群僚人是不是吃错药了？我不过问候了一下他们的母亲，至于的吗？” 李五牛在自己箭匣里取出两支惊雷箭的一支给了李二牛，说：“你跟老冯头问话的时候老冯头就好几次嘱咐你最好别轻易动用这个词语，看，捅马蜂窝了吧！” 李二牛并没有推辞李五牛给他的惊雷箭，这玩意儿，还是有一个傍身比较好，后面僚人追的这么凶，让他都心生害怕了。 其实，李二牛不知道，僚人里面好多部落还保留着上古的习俗，也就是“母系社会”，女性的地位是高大上的，他的一句“滴咩”换到中原就已经相当于刨人家祖坟的大仇了。 李二牛奔跑着还不忘戴上手套，往地上扔一把把的小竹签锥，这种竹签锥是两头削尖，然后六根三三绑在一起组成三棱锥的模样，不管怎么扔都会使有尖刺的一头朝上，这玩意儿连兽皮鞋都能戳穿，更不要说僚人的草鞋了。 冷锋给李二牛他们弄这个东西就是给他们的逃跑创造便利，如果再恶毒点，在尖刺上面涂点毒药什么的。啧啧……… 一路狂奔，就连李二牛也已经气喘吁吁，冷锋和冯盎早就在终点等着他们了，冷锋指了指旁边干爽的沙地：“开始休息，等僚人追上来以后，我们就会趁他们疲惫迎面而上，你们休息好了以后也上来！ 我不知道谈殿在不在里面，看好了，别人是见人就砍，我要求猛队见人就砍的同时，还要重点照顾藤甲兵；迅队见人就砍的同时，还要看好敌人里谁的衣着最华丽，懂吗？” 李二牛点了点头，冷锋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优先消灭藤甲兵。三狗子也点了点头，冷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斩首”。 龙牙军所有成员都仰躺到了沙地上暂时休息，恢复体力，经受了各种的变态训练以后，他们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自己的状态。 冯盎看着仰躺在地一会儿后就没有一个大喘气的龙牙军士兵，对冷锋说：“你手下这些士兵，已经不是‘精兵’可以形容的了，把他们调到岭南来，实在是一种浪费，谈殿此人，不过是一条杂鱼而已。” 冷锋把望远镜递给了冯盎，然后说：“其实啊，我带着他们来岭南就是来度假的，之前一直那他们当驴子使唤，怎么也得给他们一个休息的时间。其实我知道谈殿不足为患，原本就打算直接解决了谈殿然后悠闲地等到皇帝催我回去再动身的。” 冯盎拿过望远镜，爬上旗杆看了一下远处，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下自己这近三万已经堵住了一个方向，冯智戴亲自带领的大部队就在僚人身后，而僚人两边也有了自己人的踪迹，一个彻彻底底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了。 沙地边就有冷锋给李二牛他们准备好了的温热的淡盐水，李二牛他们感觉缓过来后，就一人喝了一大口，将没用的弓、惊雷箭箭匣、惊雷腰带什么的卸下去后，就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第211章 老天瞥了他一眼 第一个僚人出现在阵前，第二个………第三个……… 当两军旗鼓相当的时候，冯盎戴上头盔，往前驱赶了一下战马，对着僚人的军队说：“******！” 冷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原本还以为冯盎会霸气地开喊：“吾乃岭南扛把子冯盎，谁敢一战！”的，结果冯盎开口说的却是僚人的土话。 好在冯智彧看出了冷锋的窘态，替冷锋翻译道：“熩国公，我父亲刚刚说：‘我是高州总管冯盎，谈殿，出来叙叙旧吧。’” 按照影视剧本，谈殿这个时候就该敞敞亮亮地走出来，然后霸气地回一句什么。 可是他没有出现，而是在僚人队伍里不知道哪个旮旯回了一句：“******！” 冷锋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龙牙军仅余的几支惊雷箭全部对准了那边。 下一刻，一阵猥琐的笑声却出现在另一边：“哈哈！******！” 冯智彧对冷锋说：“刚刚他第一句说的是：‘只有傻瓜才会一头钻出去，你冯盎的箭技天下闻名，我可不想做你箭下亡魂！’，第二句说的是：‘哈哈，我都忘了你有魔鬼的武器，你以为我会傻到呆在那里不动吗？’” 冷锋笑了笑，还遇到了一个警惕性这么强的家伙。而且，他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世界各地不论种族语言，在表达愉快的时候一般都用“哈哈”，表示惊讶或者说惊吓都用“啊！” 拿狙击枪枪口戳了戳冯盎，冷锋小声问道：“听声音确定是他吗？” 冯盎点了点头，他与谈殿也有数面之缘，在关系决裂以前，他甚至参加过冯暄和谈殿的酒宴。 “******”冯盎破口大骂。 “******”谈殿每说一次话都要换一个方位，前排威猛高大的僚人士兵给了他最好的掩护，哪怕是冷锋也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至于爬旗杆看………还是算了，藤甲兵射箭的准头还是不要试试的好，在旗杆上就是活靶子。 冯盎和谈殿你一句我一句的骂的特别热闹，不知不觉间，一柱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冷锋全程听戏，觉得特别没意思，有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冯智戴彻底形成包围圈的了，谈殿莫不是傻？ 不知道冯盎的哪句话戳中了谈殿的痛处，在谈殿一声大喊后，僚人们纷纷举起武器，看样子要开打。 李二牛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了，眼看僚人只是摆架势，完全没有直接动手的倾向，他戳了戳三狗子，俩人交换了一下颜色，带着各自的兄弟们齐齐地喊了一声： “滴咩！” 呵！这一下可就是火上浇油了，僚人们早就看到了铠甲精良的李二牛等人，如今又听到他们问候自己的母亲，嗷嗷叫着就冲了过来！ 冷锋无奈地看了李二牛一眼，原本这是一个多么憨厚老实的人呀，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学坏了？ 仔细数了一遍龙牙军里的成员，冷锋把目光投向北方………该死的二狗子！ 听从孙思邈的建议、正扶着媳妇走路锻炼的二狗子没缘由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真正两军近距离交战的时候，弓箭是完全没用的，但是冯盎的刀法也不赖，一把横刀耍的出神入化，看着就像武打片的主角，一匹战马载着他横冲直撞，竟然很快就钻进了敌阵。 冷锋没有动，拿着狙击枪的他行动不便，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冯智彧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是唐朝的孩子都早熟，虎父无犬子，一把利剑在手，竟然紧跟着他的父亲杀了进去。 按理说，冯盎身为主帅，是最忌讳亲自上阵的，更不要说是杀入敌阵了，可是，凡事都有例外……… “杀！” “杀！” “杀！” 冯盎谈殿持续一柱香时间的嘴炮，给了冯智戴的援军最大的助力，如今一个包围圈早就彻底成型，一直潜伏着的八万军队，就像三堵铜墙铁壁，挤压了过来。 “*****！啊！” 一个藤甲兵刚刚看到三面合围过来的军队，说了一句应该是“我们中埋伏了”的话，就被李二牛的狼牙棒一棒砸在胸口，飞退的同时还撞倒了两个同伴。 “嘿嘿嘿，还是藤甲兵抗揍！”李二牛笑了笑，就两棒逼退身边的僚人，继续寻找藤甲兵。 藤甲兵的藤甲确实是坚固无比，除了不防火以外，不亚于铁制盔甲，寻常刀剑都很难对它造成损伤。 可是，李二牛等人的狼牙棒，虽然也有倒刺，但是它的威力更多是体现在势大力沉上，藤甲兵的藤甲虽然能抗住狼牙棒的一砸，但是藤甲里的藤甲兵可挨不住。挨一下必定是吐血倒地，想爬也爬不起来。 迅大队从一开始就散开，各自为战，他们的任务是“斩首”，所以不到三分钟就散布到了全场，遇到真的藤甲兵，他们果断绕行，遇到非要拦路找死的僚人和蒙舍部落的藤甲兵，他们才会出手。 刀兵交接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全身金色铠甲的人，十一狗子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颜色！那铠甲在阳光下的反光都有些刺眼了！ 岭南的铠甲都是黑的，就是冯盎本人，也不敢穿金色铠甲，金色铠甲那是皇帝一个人的特权！ “谈………谈啥！就是你了！快来人！大鱼！”十一狗子瞅准目标后，直接一头钻进了谈殿周围密密麻麻的守卫之中。 周围的兵刃交接声和重伤濒死者的哀嚎声盖住了十一狗子的声音，十一狗子的呼喊只有一个人听到了—冯盎！ 冯盎的战马早就被僚人干掉了，此时的他正一手持横刀，一手持僚人的木盾厮杀，听到了十一狗子的声音后，一盾拍晕一个僚人后，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过去！ 如今虽然是十万怼三万，可是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分出胜负。 谈殿手下的护卫还是很英勇的，他们护送着谈殿穿越了半个战场，到了那条河边。 “狗贼休走！” 冯盎虽然想冲过去，可是身边的僚人士兵却牵绊着他不得寸进。 十一狗子也放弃了“迅队的矜持”，拼着身上频频挨刀，努力追击，然而在足够的人数面前，任何技巧都只是徒劳的！ 或许是老天瞥了谈殿一眼，到了河边的谈殿发现了一棵被雷劈后倒了的树，只有一层书皮和几层年轮纤维连着它。 谈殿只是带着人沿着半棵树走上去跳了几下，那半棵树就彻底倒地。 冯盎和十一狗子还是没法过去，就是后发现这边的几个龙牙军士兵，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赶过来。 当那半棵树被抬到河水里时，冯盎怪叫一声，心神失防之下，持刀的右手被僚人的石矛划开了一条大口子！ 第212章 五枪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遗憾莫过于目标就在眼前而自己却抓不住！ 冯盎手上挨了一下也没有放开横刀，任何久经沙场的将士，都不会轻易放下武器，在战场上丢掉武器，几乎就等于没命！ 可是，哪怕冯盎和十一狗子用尽了全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谈殿即将顺着河道逃走！ “啊啊啊！” 一个人气急败坏的时候，是没办法分散注意力的，所以继刚刚那一石矛过后，冯盎又被僚人士兵抽了四五棍，倒在了地上。 peng！ ……… peng！ 哪怕是在战场上都清晰可辨的两声枪响！ 想要对冯盎下手的两个僚人顿时被爆了头。 冷锋！ 冷锋虽然没有加入战场，可是在狙击镜下，他可以随时支援战场上的每一个队员。 猛大队不需要担心，全身“铁皮罐头”的他们是战场上最安全的，迅大队也不需要担心，他们被冷锋灌了一脑子的“保命第一”思想，遇到人多打不过的情况第一时间就会撤退。 可是一根弦的冯盎和十一狗子就需要重点关注了，所以在冯盎挨棍倒地后，冷锋的支援就到了。 两枪，两个人。 就在这两三秒的时间里，冯盎已经回过了气，重新站起来，一阵乱刀把周围的人逼退过后，冯盎朝冷锋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他娘的有神器，你打谈殿啊！傻呆着干啥呢！” 他的声音不像狙击枪的声音可以传递大半个战场，所以冷锋是没法听清楚的。 冷锋为什么不开枪呢？他在等！ 在狙击镜的十字准星中，那个一身骚包金色的家伙带着人已经把那半截树抬到了河里，可是第一个上去的，却不是“谈殿”，而是一个衣衫褴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僚人。 “找到你了！” 冷锋微微一笑，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peng！ 这一枪，打的就是那个第一个上树干的僚人！ 巴雷特的威力巨大，直接打穿了他的心脏部位，在他身体上开了一个大洞！ 这还是冷锋的子弹是特制的穿甲弹，如果是一般的子弹，此时那个人不仅仅是胸口破一个大洞那么简单，而是直接被打成两截！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替身”，冷锋不相信在与冯盎阵前对骂时精明似鬼的谈殿会穿着这么一身骚包的铠甲在战场上晃荡。 很有可能，那个第一个“上树”的，才是真正的谈殿！ 那个一身金色铠甲极度骚包的家伙的反应印证了冷锋的猜测，他并没有“上树”逃跑，而是抱起那具尸体痛哭哀嚎！ 冷锋一枪得手，毫不犹豫地又是一枪，有杀错没放过，那件骚包的铠甲并不能抵挡穿甲弹的威力，那个穿着金色骚包铠甲的家伙也步了前一个人的后尘。 眼看着那些护卫围着两具尸体哀嚎，没人管那半棵树，冷锋又是一枪！ 子弹巨大的推力把那半棵树送离了河边的浅水区域，进了流动的水中。 “就算你俩都是假的，谈殿也跑不了了！” 冷锋把自己的狙击枪放好，拔出三棱刺进了战场！ 来到岭南后，他一共开了六枪！ 每一枪耗费的，都是他的心血！要是这种情况下谈殿还跑了，他绝对是血本无归！ 身无寸甲的僚人，在冷锋面前就是纯粹的靶子，一路前进，一路秒杀！ 当冷锋靠近苦战的十一狗子后，就把三棱刺组成了长枪！ 原本设计的一三棱刺一枪杆的长枪已经被阎立本再次优化，弄成了一枪头俩枪杆，枪杆与枪杆之间也能相连成为一体。 谁说没有螺纹，这种设计就没办法实现了？ 想一想“鲁班凳”，诸君就能联想到古人在没有螺纹的时候是如何连接两个部件的了。 几“棍”扫清十一狗子身边的僚人，冷锋看了一下已经破了相的十一狗子：“沉不住气了吧！守我身后，咱们过去接冯盎！” 十一狗子的下巴挨了一下，有护颈在，虽然伤口并不长，可是伤口很深，他注定要破相了。 军人，特别是古代的军人，破相是很常见的，甚至于一场战斗下来，还有缺胳膊断腿的。 所以，哪怕对于装备精良的唐军来说，“战争”也意味着残酷。 冯盎不需要冷锋的支援，冯智彧已经杀到了老爹身边。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了冯智彧的帮助，冯盎顺利截住了护着残尸想要寻路突围的那一队护卫。 “呸！”冯盎吐了一口唾沫，他和冯智彧立在二十几个护卫前没有一丝惧意。 冷锋这个时候也杀了过来，跑到冯盎身边，看他的样子没受重伤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冯盎张口对那一队护卫说：“******” 冯智彧的注意力都在另一边的战场，防备冲过来的僚人，所以没时间给冷锋翻译。 不过冷锋也猜到了冯盎的意思，无非是招揽一下这些护卫。 大人物都有这个臭毛病，遍观朝堂，还真的有不少人是被李世民招揽的。 魏征不用多说，他原本是太子手下的能臣，现在成了李世民的“人镜”，比房玄龄还威风，至少房玄龄出班启奏，朝臣们不会心惊胆战地担心宰相是不是要弹劾自己。 尉迟恭也是李世民招揽过来的，在玄武门之变中，尉迟恭杀得最猛，逼宫也是他一力施为。 程咬金、牛进达、秦琼，都是后来加入唐军的。 也不知道冯盎开出了什么条件，那几个护卫居然纷纷收起了刀兵。 冯盎见冷锋露出了探究的神色，就说：“我答应他们，给他们的旧主留一个全尸。” 冷锋瞥了一眼那几个护卫，不得不承认冯盎招揽了几个优秀的人。 这几个护卫在铺天盖地的大军合围下没有抛弃主上，到了穷途末路，依旧没有先找出路，而是为原本的主人着想，哪怕旧主已经死了。 这样的护卫，招揽过来是真正的值，也不需要担心他们会叛变，因为尉迟恭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尉迟恭在追随宋金刚的时候，一心一意地为宋金刚出生入死，直到他与寻相粮草断绝，才献城投降。他跟随李世民后，果然也一如既往的忠心为主，成了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冯盎走过去，先是拿掉了那个穿着金色骚包铠甲的人的头盔，看到他的面相后摇了摇头。 再看看那个“僚人”的面相，才点了点头：“这个才是谈殿！” 说完，冯盎不好意思地对冷锋笑了笑：“可笑老夫还以为你在偷懒，没想到你早就看穿了谈殿的伪装，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你应该没看过谈殿长什么样子才对。” 冷锋指着那个金色铠甲说：“这么骚包的铠甲，得多么智障的上位者才敢穿着它在战场上晃荡。” 第213章 受降 冯盎点了点头，他当时就是被“谈殿”二字冲昏了头脑，才没有考虑到这么简单的道理。看了看胸口有一个硕大空洞，伤口需要打码的谈殿，冯盎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铠甲脱下来穿到了谈殿的身上。 曾几何时，谈殿和他们冯家也是好朋友，可是因为“独立与统一”的争端，闹得直接决裂了。 冯盎的盔甲掩盖住了谈殿的伤口，冷锋一直注意着谈殿那几个护卫，冯盎脱铠甲、替谈殿穿铠甲的过程中他们一个没动，直到冯盎完全给谈殿穿好铠甲后，他们才双膝跪地，排着队亲吻冯盎的鞋子，表示彻彻底底的臣服。 看着地面上殷红的血泥，冯盎对冷锋抱怨道：“非要用神器，还这么大威力，搞得谈殿连一个全尸都得不到。” 冷锋耸了耸肩：“这你就怪我了，要不是觉得你要他的人头有用，我刚刚就打他脑袋了。” 冯盎想了想谈殿那个巨大的伤口，再想想神器的攻击打在头上的场景，没缘由的出了一身冷汗。 冯盎不是一条妄图问鼎天下大权的苍龙，但是在岭南也是猛虎一样的人物。虎父无犬子，冯智彧虽然只有十几岁，可是完全继承了冯盎的勇猛，上阵杀敌就像百战之士。 冯智戴也是如此，从一开始的合围+混战，战局在他的指挥下重新变成了合围。 这么久的厮杀过后，战场上剩余的僚人已经不足两万，足足有近一万的僚人永远地倒在了地上，而岭南士兵的损伤也不低，足足有一两千。 十万余人围着两万人，五倍这个倍数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对比，整整八万人的差距啊！单是威势就足矣吓倒几个。 战斗到这个境地，留给僚人的只有两个选择：“以卵击石”和“缴械投降”。 冯智戴不需要老爹的指使，自己就到了阵前，高声呼喊了一句：“*****！” 冷锋戳了戳冯智彧，让他重新当回翻译官。 冯智彧翻译说：“我二哥说的是，只要投降，就可以免除一死。” 这个时候，有几个高大威猛的僚人站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对着冯智戴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说：“******！” 随后他身边的一个家伙也说一句话。 两个人说完后，又有不少人随着他们脱离了大部队，做好了冲锋的架势。 “第一个人说，蒙舍部落的勇士是永远不会投降的！第二个人说的是黑山部落没有懦夫。”冯智彧翻译完轻蔑地笑了笑：“都是匹夫之勇，就他们这点人，够干什么的。” 冯智彧言辞凿凿，完全忘记他老爹和他是如何出演“孤胆英雄”的了。 很奇怪，冯智戴并没有下令弄死这些人，而是指挥大军给他们让出了一个缺口，竟然是要放他们走。 冯盎看着冯智戴的行为忍不住点了点头：“智戴这小子的确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他放走这些人，本意无非就是借他们的嘴，扬威罢了。” 冷锋用不着冯盎的解说，“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这些人杀了也就杀了，仍旧扑灭不了那两个部落的野心。可是他们被放回去后，岭南军的强大、不可战胜就会宣扬开来。长此以往，这两个部落再想侵略岭南，只要他们的族长脑子不是缺钙，就得好好掂量一下。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你饶了手下败将一命，他不赶紧跑，反而要再和你拼命。 那些“勇士”可能以为自己受到了侮辱，居然嗷嗷叫着发起了冲锋。 不过这个时候冯智戴的军队已经整合完毕，原本丢掉盾牌厮杀的盾兵重新捡起了盾牌，所以两个部落不过几百人的冲锋被一个个大半人高的大盾完全抵挡住，完全不得寸进。 冯智戴早就有心理准备，一支点燃了引信的惊雷箭射进了两个部落的队伍正当中。 peng！的一声过后，足足十几个“勇士”或死或伤！ 惊雷箭带来的威慑是无与伦比的，当冯智戴第二支箭射进他们队伍中时，那些部落勇士再也管不了什么勇士的尊严了，纷纷连滚带爬地顺着缺口跑了出去，连自己受伤的同伴都不管了。 冯智戴微微一笑，其实他射的第二箭就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箭矢，如果唬不住他们，他就要下令格杀勿论。 毕竟，他对自己仅余三支的惊雷箭宝贝得紧。 在两个部落的勇士们跑远了以后，冯智戴才骑着马去找自己老爹，在处置俘虏的问题上，还是他老爹更有“公信力”。 也不知道冯盎和那几个护卫都说了什么，反正那些被围困的僚人都放下了武器，就连硕果仅存的几个藤甲兵也脱下了藤甲，扔到一起后蹲在另一边。 彻底舍弃了武器的他们，只要主帅一声令下，就会被十万大军彻底搅碎，不留活口。 可是，替他们生命做出了保证的，是冯盎。军士们用麻绳把他们的双手捆起来，又串成了一串串的，接下来等待他们的虽然大半是被奴役的命运，可是至少，他们保全了性命。 而且，岭南不比中原，中原的奴隶才是真正不如狗，哪怕被主人活活打死，官府也不会管。 尘埃落定后，冯盎才想起自己手上的伤，坐倒在冷锋面前捂着手“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边叫边说必须上点白药才有力气起来。 这明显就是耍赖了，冷锋看了看冯盎的伤口，只能接受他的耍赖。 冯盎的伤口很深，虽然万幸没有伤到筋骨，可是这么大的开放性伤口必须彻底消毒以后缝上才行。 就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冷锋用酒精给冯盎的手消了毒，再次破开伤口清洗一遍确定里面没有遗留的石渣后，才用针线给他缝好。 古有关公割肉饮酒间刮骨疗毒，今时冯盎也不差，把已经重新粘连的伤口破开，再用稍低浓度的酒精清洗，这个过程一般人是忍受不了的，毕竟没有麻醉药。 可是冯盎一直镇定自若，甚至连肌肉的抽搐都控制在最小幅度，如果不是他湿透的衣衫，没人能够看出他刚刚是经受了“外科手术”。 第214章 哈哈哈!老子有孩子啦! 冯盎看着自己被包成了猪蹄的右手，不满道：“你这包扎很不适合战场呀，你看看，老夫的手都不能握刀了！” 冷锋把一包白药扔给了冯盎，冷哼一声说：“知足吧，如果不是我给你缝上了伤口，你这么大的口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感染病死掉了！” 细菌这种东西，真的是无孔不入，冷锋记得好像有一例换心手术的病人，没有死于排异等病症，却死于腿部一个小伤口的感染～ 冯盎对冷锋的认知之一，就是“怪医”，能够给神医孙思邈上课的冷锋如果在医学上说了什么，冯盎只有认定的份儿。 经过冷锋这句话的吓唬，冯盎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而夸赞起冷锋缝伤口的手艺，不做裁缝真是浪费云云………这样拍了冷锋一阵儿马屁后，冯盎还顺便赖走了冷锋余下的白药。 孙思邈出品的成药，质量是不需要怀疑的，龙牙军受伤的人不多，倒是岭南士兵受伤者重，所以冯盎一耍赖，冷锋就把白药给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剩下度假了，所以白药这东西，冯盎开口讨要的话，给他也无妨。 一场战争过后，最费时间的就是统计了，正规的部队，会有一个“阵亡名册”，用来给阵亡将士的家属发放抚恤金。 岭南军也有这个统计，再加上十里八乡有各种各样的怪习俗，仵作也不敢直接把尸体火化，只能做一下防腐处理，等着把阵亡军士的尸体交给他的家人。 所以，统计非常耗费时间。 冯盎自从听冷锋说他这个伤口很危险过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冯智戴和冯智彧。 一是他确实不方便乱跑，二是，冯盎已经开始着力培养接-班人了。 冯智戴已经有了孩子，所以完全具备了传承家族的条件，从现在开始，冯盎就会渐渐减弱自己对家族的控制，把大权全部交到冯智戴手里。 大家族一般都是这样，除了皇族。 “禅位”这个词，只存在于尧舜时期，或者帝王失去了自己最中心的权利那一刻，李世民的皇权抓的很紧，这个“千古一帝”直到死，都没有人能够扳开他握紧皇权的手指。 李承乾是如此，侯君集是如此……… 冷锋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看着冯盎红着脸臭骂冯智戴也能看出这么多的道道儿。 一脚把冯智戴踹出去，冯盎觍着脸走到冷锋旁边，戳了戳冷锋：“你说我这伤不能喝酒？不是在唬我吧？” 冷锋白了冯盎一眼：“喝酒会刺-激神经………你知道的，酒会使经脉膨胀，平时少喝点可以舒筋活血，可是你现在正在养伤，喝酒会耽误你的愈合速度。” 直到听完冷锋讲的道理，冯盎才回到自己位子上一口一口地嘬茶水，终于干掉了谈殿，了却了心头大患，他本想好好喝一顿，结果酒瓶子被冷锋一脚踢出去了……… 处理好战场后已经过了三天，再连续行军两天，才到了一条河流边，那个渔村的船队已经等候在这里，这是冯智戴给老爹和冷锋这个客人安排的福利，顺着河道向东南，就是高州，冯盎和冷锋不需要再经受行军的跋涉辛苦。 冷锋看了一下地图，问冯盎：“虽然这句话很蠢，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你是不是走错路了？高州不是在西面吗？” 冯盎看了一眼冷锋的地图，笑道：“岭南这里的地图，你有好几处错误，你看，高州分明是在这里嘛！” 冯盎一指点在冷锋用简笔汉字标注着的“阳江市”的地方。 冷锋不知道，后世的高州市原称茂名县、高州县，是从元代起才渐渐演变而来。 隋朝以前，高凉郡治是后世的恩平、阳江一带。是从现在开始，逐渐向西部一带发展，直到转移到后世的“高州市”。 所以说，古今地名的差异真的很坑人！ 顺流而下不过一天，冷锋和冯盎就抵达了高州。 临时搭建的码头边，早就有载歌载舞的队伍迎接大胜归来的冯盎。 岭南没有中原那么严重的礼教束缚，所以迎接冯盎的就是冯夫人。（没查到姓氏～） 待冯盎和冷锋一起落地，冯夫人带领着家眷部署纷纷跪倒在地，齐声说：“恭迎家主凯旋归来，请家主卸甲，回府休息。” 迎接家主的人都跪倒了，只有一个人还在傻愣愣地站着—刘淑雯。 不论是中原还是岭南，家主大胜归来，家里除了长辈以外都是要跪拜迎接的，这不是礼数的范围，而是对出战家主的尊敬。 冯盎看着如同乳燕归巢般投进冷锋怀抱的刘淑雯，不满地对冷锋说道：“虽然说熩国公的家务事是我多舌，可是你也太惯着她了，让别人看到会笑话你冷家………” 冯盎的话还没说完，冯夫人就拍了冯盎一把，接下来的一句话把他要说的都堵回了肚子：“冷夫人有喜了！” 冷锋刚刚揉了揉刘淑雯的头发，听到冯夫人的话，转过头笑着说：“冯夫人说什么？冷夫人有喜了？什么………” 冷夫人＝刘淑雯 冷夫人有喜＝刘淑雯有喜 有喜＝怀了 怀了！ 怀了！！ 怀了！！！ 面对刀山火海都能镇定自若的冷锋，被冯夫人的一句话和三个等式戳中了全身所有的麻穴，整个人都呆滞成了石像！ 冯夫人白了冯盎一眼：“你们男人家也就上阵杀敌有几分本事，冷夫人早在战场时就已经有了先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还让智戴风风火火地把她带来高州。老天爷！你们也不怕孩子有什么闪失？” 冯盎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就要打仗，我们………” 直到这个时候，冷锋才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看着刘淑雯小声地问：“你，你，你真有了？” 刘淑雯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就把脸埋在了冷锋的臂弯，尽管冷锋现在还穿着硌人的鱼鳞甲，可是她仍然觉得那里是她今生今世最舒适的港湾。 冷锋一把揽住刘淑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垂落的涎液，看了一眼冯盎，看了一眼冯夫人，看了一眼形形色-色的迎接队伍，看看身边嗷嗷叫着的龙牙军士兵。 最后，仿佛是穿透肺叶的一声大吼：“哈哈哈！老子有孩子了！” 第215章 发展 医院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师父拍了拍冷锋的肩膀：“男孩子，遇到伤心事能憋住不哭，可以说是坚强，可是明明忍不住，却还是要忍，那就是愚蠢了。” 冷锋终于大哭出声，从这时起，冷锋就渐渐离开了正常的生活，渐渐成为人群外游走的孤魂。 武器架子上是零零碎碎的枪械零件，师父就在一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三分钟以内，用这些枪械零件组成一把冲锋枪、一把狙击枪，计时开始！” 二分五十秒，冷锋完成了这个艰巨的考验，从这时起，冷锋彻底摆脱了自己“普通人”的身份。 匕首刺破了衣物、肌肤、血肉，刀尖的目标就是冷锋的心脏，死神的镰刀已经钩在他的脖子上，或许半秒都不到的时间过后，世间就要再多一个亡魂。可是，就是这一瞬间，冷锋的军刀已经砍到了敌人的胳膊上，那条该死的臂膀到底没有成功地把匕首送进冷锋的心脏。 看了看心口肋骨间扎着的匕首，冷锋面无表情地把它拔-出来，把它送进了它那个哀嚎着的主人的心脏。痛是痛的，可是痛的却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仿佛它成功刺进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茫茫秦岭之中，那个该死的目标居然雇佣了整整五个雇佣兵保护他，狙击枪的子弹哪怕穿透了小树，依旧执拗地射进了冷锋的大腿。 扔掉冲锋枪，拖着麻木的腿，冷锋一米一米地爬回了自己准备的狙击点，当手指够到扳机时，整个世界都变得迷幻了。 这样的迷幻，孙思邈的苦药没有打断，李世民的加封没有打断，洞房花烛夜第一次尝试人伦大礼时，那畅爽的感觉没能打断。哪怕是三棱刺下倒下的一个个草原人、僚人发出的哀嚎、喷涌出的猩热的血液，也没能打断。 可是，在这里，这一刻，看着刘淑雯面颊上的红晕，幻想着她身体里那个正在努力生长着的孩子，冷锋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真实感！ 冷锋的大吼吓了冯盎他们一跳，但是唯独却没有吓到刘淑雯。 李二牛带领着兄弟们齐齐单膝跪地，大吼：“恭喜老大！” 冷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一把擦掉，冷锋走过去把为首的李二牛扶起来，然后对笑呵呵的冯盎说：“老冯，没说的，把我龙牙军的火药武器费、医药费都掏出来，老子要大宴高州！喝！喝个痛快！” 冯盎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冷锋是在打趣，而且他早就说过，冷锋在岭南的一应花销，他都包圆了，如今冷锋有了后代，怎么狂欢都不为过。 欢迎仪式结束，就该回家了，刘淑雯看着走在她身边眼睛只看着她脚下的冷锋，忍不住笑了出来。 冷锋轻轻拍了她一下：“好好走路，别笑。” 耿国公府大门外，丫鬟们早已经打扫好了台阶，冯盎在冷锋身后差半步走进了府邸，中门是只有和家主同等地位或者高于家主的大人物来时才会打开的，而冯盎落后半步更是表达了对冷锋的尊重。 耿国公府前院的客居早就打扫好了，甚至还给李二牛等人打扫了几间。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人入住耿国公府，都是只有一间屋子，部署都是在府外呆着。 龙牙军一千二百人自然不可能都有这种待遇，所以除了受伤的几个，只有李二牛和三狗子得到了名额。 古今中外待客公用的方式就是宴席，所以歇了半天后，冯智戴亲自来邀请冷锋参加宴席。 冯盎端坐在案后仍旧在一口一口地嘬茶水，看到冷锋进来，也不起身欢迎，先是扔给冷锋一坛酒：“奶奶的，有你的话在前，老夫可不敢再喝了，你小子面子大，员外散骑常侍韦叔谐、员外散骑侍郎李公淹这俩人来岭南都没有这待遇。” 冷锋不是酒中客，可是也知道酒界有埋酒的做法，据说埋的时间越长，酒的滋味就越醇厚，看看坛口已经有些破败的绸布，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桌子上摆着的也不是五花八门的菜肴，清一色的都是螃蟹。 冯智戴苦笑说：“熩国公不要见怪，是家父安排的这个………” 冷锋推了推冯智戴，笑道：“去你的桌子上吧，早在长安我就跟你爹吐槽过长安的糖腌螃蟹，再说了，你爹我俩是好朋友，到你家不要把我当成什么恶客。” 冯智戴这才放下心，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高州临海，再加上这时没有那么频繁的捕捞，所以螃蟹一个个都大的出奇。 只要砸碎钳子，就能露出一条嫩肉，和后世普通饭店餐桌上需要拿牙签捅的败类有着天壤之别。 那坛陈酒已经有些粘稠的感觉，侍女倒了半杯，给它掺新酒兑好后，才端上了冷锋的桌子。 冯盎拿着茶杯，笑着说：“熩国公初来岭南，老夫不能饮酒作陪，实在是憾事。” 冯盎以“熩国公”相称，那么杯子里的就是“迎客酒”，冷锋不得不喝，干脆也端了起来：“别的不说，我来岭南就是想吃喝玩乐，看看你耿国公大人会不会被吃穷。” 冯盎大笑，别说冷锋一个，在岭南的地界上，就是一千二百龙牙军死命地花钱，他也供得起！ 一杯过后，冷锋拒绝了侍女端上来的第二杯酒，改喝茶，冯盎见冷锋不喝酒，不悦道：“你这就是不给老夫面子了啊。” 冷锋摆了摆手：“少来这套，你之前给朝廷报信谎称战事胶着，肯定是想把我留在岭南，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冯盎笑得就像偷鸡成功的偷鸡贼：“哈哈哈，你可是皇帝和孙神医都尊敬的世外高人，岭南想要发展，怎么也需要你指点指点。” 冷锋苦笑，就知道冯盎是安了这个心思，岭南这个地方，在后世可是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 冯盎想要从现在起就发展岭南，只有建立港口，发展海运这一条路可走。 第216章 夫妻夜话 可是在唐朝，特别是中期，实在不怎么具备发展海运的条件。 首先就是航海技术不够发达！ 前文提到过，唐朝的造船技术实在是不怎么样，“海商”都已经成了和“大难不死”同样意义的名词。 其次就是“重农抑商”的大环境。 每个朝代初期，皇帝都会重农抑商，就是为了避免”人人皆商”的局面，经商获利奇重，“钱”这个东西，对普通百姓有着难以形容的诱惑力。 可是如果人人都去经商了，那谁种地？谁当兵？ 就因为如此，在历朝历代的社会舆论催化下，“商人”这个职业，成了“辱没祖宗”的行当。 海商也是商人，所以想要发展海运，就需要海商的支持，还需要有人来当海商。 可是谁会冒着社会舆论，冒着子孙后代不得做官、不得穿绫罗绸缎的风险当海商？ 冯盎见冷锋在低头沉思，就挥挥手让侍女们都退下，等待着冷锋思考结束。 “岭南的发展，必定是要和海运结合在一起的，可是，现在的船，跑不了多远就得翻船。”沉思许久后，冷锋说出了这句话。 冯盎点了点头：“那该怎么办？” 冷锋挠了挠头：“这又是一个死结，依我看来，只有造船技术发展起来，才能促进海运的发展，这需要大量时间的积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操够心的事情，岭南真正开始繁华的那天………” 冷锋指了指冯智戴：“估计只有他才能看到。” 冯盎叹了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冷锋：“你懂得火药武器，懂得医学，还懂得许多天地至理，是不是也懂得造船？” 冷锋直接嗤笑出声，他是杀手，又不是造船厂的，怎么可能知道怎么造船，特别是海船？ 他能够靠着自己脑海残留的一些知识装作很厉害的样子，已经很不错了，扒下那些知识，他和地里拔草的老农一样，都只是普通人罢了。 “你想多了啊，我又不是无所不知的老天，不过，如果蒸汽机能够造出来，确实能够………” 有了冷锋画的“蒸汽船”大饼，冯盎才算是稍稍欣慰了一点，招呼冷锋继续吃螃蟹。 直到迎宾宴结束，冷锋踩着夜色回了客房，冯智戴才问冯盎：“父亲，熩国公究竟是不知道怎么造船，还是故意推辞？” 冯盎叹息一声：“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造船，为父和他接触了这么久，连火药武器这种朝廷“神器”都能见识到，说明他对为父是不设防的。” 冯智戴这才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冯盎按了按自己发痒的右手，忽然对冯智戴说：“你去叫你四弟来，从现在开始把家里的事交到他手里吧！” 冯智戴吃了一惊，这话他怎么听怎么有种父亲要“废太子”的意味，不由得迟疑了一下：“父亲？” 冯盎并没有注意到儿子的神色，边按自己的右手解痒边说：“渭水河畔，有一所天下文院，除了教人识字算数以外，以后还会教授熩国公的学问。 为父在长安时只是粗略地看了熩国公手写的，那几本最基础的书，就仿佛看到了一座学问的金山堵在自己面前，他刚刚说的蒸汽机，应该就是这些学问之中的一种。 你虽然已经成家，但是兄弟中你是最才智出众的一个。等熩国公回长安，你就跟着他一起，拜入文院读书吧！咱们的祖先手胼足胝地给咱们创造了岭南这么大的家业，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安稳地吃老本。为父已经上了年纪，所以就需要你去学习了！” 冯智戴听完父亲的这一段话，激动得不能自已，斩荆截铁地说道：“父亲放心，孩儿若不能学有所成，断无颜面再回岭南！” ———分割线——— 回到客房，刘淑雯就给他递过来凉凉的毛巾，刘淑雯就是这样，知道冷锋需要什么，岭南很热，凉毛巾擦脸实在是比温毛巾擦脸更舒服。 冷锋拉住刘淑雯的手：“你怀了孩子，这些事情就不要亲力施为了，怎么也该好好歇着才是。” 刘淑雯笑着说：“冯夫人送来的那几个侍女笨手笨脚的，干些粗活儿也就罢了，伺候你的事儿还是我做比较好。” 听着刘淑雯冠冕堂皇的话，冷锋心里直发笑，哪里是那几个侍女笨手笨脚，分明是这个小女人在吃醋。 之前在长安，冷锋的起居也都是刘淑雯亲自伺候的，皇后陪嫁过来的那些侍女，就算是同房丫鬟柔姬也只能扫扫地。 如今到了岭南，冯盎给他安排的侍女可以说个顶个的漂亮，惹得李二牛他们都流口水，自然会引起刘淑雯的警惕性。 在这个朝代，当男人就是莫大的享受！在刘淑雯的帮助下脱掉衣服，冷锋直接钻到了床里：“今天不洗脚了，你也过来早点睡吧。” 刘淑雯本来想去端水，听见冷锋这么说，就吹熄了蜡烛，窸窸窣窣地脱掉衣服，也进了被窝。 感受到肚子上多出来的温热的大手，刘淑雯忍不住两只手一起抓住它，轻声对冷锋说：“我这可是怀着孩子，你别胡来，要是实在想了………就找一个漂亮的妾吧，我是实在不行的。” 开玩笑，冷锋这个时候怎么敢胡来！至于找妾……… “别闹，我跟你说过这辈子就和你过了，禁欲一年有利于身体健康嘛！” 刘淑雯在黑暗中撇了撇嘴：“我可不是房夫人，不会喝醋的。” “屁嘞，我现在就闻到醋味了。”冷锋用另一只手摸到刘淑雯的鼻子，轻轻扭了扭。 刘淑雯这才把冷锋的那只手又按到自己的小腹上。 感受着刘淑雯的体温，冷锋柔声说：“我应该谢谢你。” “（?o?o?）！”刘淑雯转过头，借着熹微的星光看着冷锋，她不知道冷锋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个小家伙的出现，才让我找到了在大唐真真切切活着的感觉。” 刘淑雯拍了拍冷锋的胳膊：“您说什么胡话呢！快点睡觉吧。对了………” 刘淑雯忽然用撒娇的语气说：“现在没有战事，您明天陪我去河边玩玩吧，这里的土族女孩子唱歌可好听啦。” 第217章 这不是扯淡嘛! 按照常理，女人提出这样的要求男人是不必理会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应该是女人的正常形容。 可是，冷锋不是唐朝人，这里是岭南，不是长安。 不过，哪怕这里是长安，冷锋是唐朝人，也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听媳妇儿的话，毕竟她怀着孕，地位无限上升，肚子里那个成长中的孩子，分明是一个“免死令牌”，她就是爬到丈夫的脖子上，冷锋也得受着。 “行，正好我也好好看看高州，对了，如果天气好的话，咱们也可以去看看海，长安人能够看到海的，可不多。” 冷锋这么一说，刘淑雯就咯咯的笑了起来，揽着他的胳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冷锋可以睡觉，李二牛他们却不可以，今天是老大到岭南的第一天，虽然老大说过不用守夜，可是他们还是忍不住爬到客房的屋顶，或者窜到假山上隐藏起来，每两个时辰才轮换一次。 此时睡不着的不仅李二牛他们一群人，惊雷司的各位也睡不着。 多日的钻研、多日的制造，他们终于造出了第一架像模像样的火炮，张仲清的眼睛难得不是血红色的，可是在火把的映照中，却也是急切到了极致。 “行了行了，都回帐篷睡觉，明天早晨再实验，你们举着火把晃来晃去的，我慎得慌！” 有了张仲清的吩咐，那些手下才仔仔细细地熄灭了火把，然后回了帐篷。 这个时间，岭南依旧热的不行，长安却已经泼水成冰，不过他们再住野外帐篷，却不再受罪了。 原因就是帐篷里有厚重的棉被，虽然露出头还是冷，但是与之前相比，已经好了太多。 “上天的恩赐”，这就是李世民对棉花的称呼，得到高昌远征军的“年礼”后，李世民欢喜得竟差点在朝堂上失态，当即就给李孝恭和李靖的次子赐了男爵。 李孝恭是郡王，李靖是开国国公，都已经达到了堂亲皇室和臣子的顶点，封无可封了。 可是他们的长子虽然会继承他们的爵位，次子却没有这个待遇，所以李世民的赐爵之举不可谓不大方。 要知道，李渊建立“唐”以后，大肆分封，搞得大唐上公爵成堆，侯爵成群，伯爵满地走。 这么多的高级爵位，对现在刚刚有点起色的大唐而言就是另一种“寄生虫”，李世民最近就致力于给大唐“消肿”，哪怕是被李渊封的公爵，只要功绩不显，爵位就很容易“莫名其妙”的没了。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爵位虚与不虚的差别了，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的国公坐的安安稳稳的，不少县公、郡公纷纷落马，好一点的只是降爵，倒霉透顶的直接就被一撸到底，成了庶民。 在这场消肿的洪水中，冷锋的爵位反而逆流而上，得到了加强，被加上了“开国”的字样。 有了“开国”这俩字，就相当于给了“熩国公”这个爵位一层护甲，冷锋以后的长子继承爵位的时候，就不必退级，只是会变回普通国公罢了。 冷锋的国公爵位之所以加强了一下，就是因为百骑司带回来的报告，报告很有惊雷司的风格，把地级惊雷的使用过程、威力等等数据写得一清二楚，让李世民在龙椅上也能想象出一雷城摧、万军哀嚎的场景。 而李孝恭和李靖送回来的功劳簿上，冷锋的名字也和李孝恭、李靖并列，虽然没写明什么功劳，可是李世民如何不知这是这两个元帅在给冷锋请功。 可是，给冷锋封完“开国公”后，李世民又陷入了焦灼，开国公已经是臣子地位的极限了，如果以后冷锋再立功，他可没办法封赏，赏赐他金银布帛，怕会被天下人嗤笑。 天下楼楼主还缺钱？ 如果不给钱，就只剩下封其子一条路可以走了，可是………也不知道淑雯的肚子怎么样了！ 李世民挠了挠下巴，说实话，他一直觉得冷锋这个人和大唐社会格格不入，总有一种“过客”的感觉。 他很期待冷锋和刘淑雯的孩子能够降生，有了孩子、家族的牵绊，就是英雄也会变狗熊。 为何出征将领大多是上了年纪的？经验是一方面，有家族孩子留在京城，让皇帝放心也是一方面。 考虑到冷锋率领的一千二百龙牙军还在岭南，而且被岭南的战事牵绊着，李世民好几次都想派兵增援了。 在一片片的“太上皇万岁”的声音中，李渊推开殿门对身后那个一脸焦急的宦官说：“去去去，给朕弄壶茶来。” 宦官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脸上并无愠色，才躬着身倒退了出去。 李世民站起身，笑着对扭腰的李渊说：“父皇今日不是主持长安的半决赛了吗？怎么还有时间到孩儿这里来？” 李渊扭腰结束，摆摆手说：“别说了，朕生怕没人敢跟朕玩真的，就乔装打扮去参赛，结果呦！唉！” 李世民不用多想也知道自己老爹被人虐了，半决赛的选手全都是全大唐层层选拔上来的精英，断不是他老爹这种老人家能够应付的。 可是一码归一码，这老爹被惨虐了，怎么跑自己的书房来诉苦了？ 李世民迟疑了一下，问道：“父皇来孩儿书房，可是有什么吩咐？” 李渊扭完腰又开始做扩胸的动作，完全没有一副太上皇的样子，听到儿子发问了，才说：“朕听观音婢说，那个熩国公领兵去岭南支援冯盎，却被谈殿牵绊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由于牵扯到冷锋的事儿，李世民破例跟皇后说了，没想到太上皇也知道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冯盎的信中说，僚人凶猛不畏死，还有巨象助阵，哪怕有龙牙军的火器支援，也不过得建寸功罢了。” 听完李世民的话，李渊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李世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看到皇帝儿子迷茫的表情，李渊笑声顿歇：“傻小子！你被糊弄了！冯盎打不过僚人？这不是扯淡嘛！” 第218章 不知不觉 “！！！！”李世民震惊地看着自己老爹：“啥？” 李渊指了指李世民面前的那一摞奏章：“政务繁忙之中最容易出现纰漏，你想想看，仁寿年间，五州撩人造反，冯盎千里奔驰到京都搬救兵，朝廷派出了多少兵力？不过是临近岭南的一万兵力而已，再加上冯盎自家的兵力，不到一个月，就平复了叛乱。 在朕看来，冯盎此举很有一种示弱的意味，而且这么多年以来，冯盎在岭南与民休养生息，鼓励生育垦荒，实力一定还有增长。谈殿能有多大地盘？兵力能有多少？………” 随着李渊的分析，李世民越想越觉得蹊跷。 难道？ 说了一箩筐的话，李渊顿时感觉口渴了，可是那个愚蠢的太监还没有给他端来茶水，他老人家索性一挥衣袖：“渴了，想在你这喝壶茶都喝不到，朕回自己的宫殿喝茶去喽！” 说完，李渊推开了殿门，踹了那个根本没去倒茶的宦官一脚，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御书房。 这个蠢货，朕是真的渴了，不是让你避嫌！ 被李渊说得如梦初醒的李世民又翻出了岭南的急报，寻章摘句地看冯盎的话，发现………冯盎的语气真的有问题！ 长安之时，他就问过冯盎对谈殿的看法，那个时候冯盎大醉，说谈殿只是“棘手一点”，怎么有龙牙军的帮忙反而“战事胶着”了？ 李世民不认为冷锋会叛变，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傻子会撇下中原皇帝去投靠冯盎，除非，是冯盎………嗯？ 拍了拍手，李世民问道：“你觉得，冯盎有可能会拘禁了你老大吗？” 柱子后传来龙影的声音：“不可能。” 只是三个字，就没了下文，自从跟随皇帝后，龙影就越发惜字如金。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也认为冯盎没这个能耐，可是岭南的事经太上皇一分析，就是他也有点迷茫了。 百骑司号称遍布天下，就连龙牙军里也有百骑司的成员，可是岭南这个地方，哪怕百骑司的人想报信，也没法传出去，毕竟岭南没有中原系统的驿道，就是一两张急报，也得耗费十几天。 括弧：还是在日夜赶路的前提下。 今天，龙影难得的多说了一句话：“陛下如果实在担心，臣就亲自去一趟。” 李世民摆了摆手：“不必，过两日先派一封私信，问问情况，朕记得你懂得和你老大传讯的密文对吧。” “嗯。” “那就你来写！” ………分割线……… 唐朝有一个后世开飞机都追不上的优点，那就是空气清新。 这里没有温室效应，没有工业废气，没有遮天蔽日的雾霾，走门以后，看到的是青山绿水，呼吸的是清新湿润的空气。 这是无上的享受，除了热！都已经快过年了，高州的气温还有二十度以上，这让刘淑雯很不适应。她实在是不敢穿岭南女子那种露着腿、露着胳膊的衣服。 相比之下冷锋就随意了，半袖衫，及膝裤，这样的打扮把冯智戴都吓了一跳，倒是冯盎直接笑了：“就知道你不是拘泥于繁文缛节的人，哈哈哈，也省的老夫装斯文人了！” 说完，冯盎就跑回内院，不一会儿，就换成了和外面民众差不多的衣服。 在高州，冯盎只要振臂一呼，就能瞬间凑起来一支几千人的军队，所以几人出门，连护卫都没带，带着武器的也只有冯智戴和李二牛俩人。 走在街上，冷锋看刘淑雯不停地擦汗，就一把摘掉了她的锥帽：“好啦你，这又不是长安，用不着这东西。” 刘淑雯抢了一下没抢回来，就扭了冷锋一下：“哪有像你这样放任夫人抛头露面的！” 冷锋微微笑道：“我夫人好看，露出脸来别人才知道我夫人是何等的美若天仙、闭月羞花。” 这话一出，刘淑雯顿时成了大红脸，连李二牛都忍不住撇撇嘴，至于冯家父子二人，貌似有点反刍？ 河边有樵夫拉干柴的竹筏，冷锋用力一跳，就跳了上去，招呼着刘淑雯上来。 岸边的樵夫刚想说什么，看到揉着肚子的冯盎，立刻变成了笑脸，继续整理自己的柴堆，不管筏子了。 这就是冷锋带着冯盎当“电灯泡”的原因，在高州，冯盎就是付款机，还是只需要刷脸的那种。看！多方便～ 刘淑雯小心翼翼地上了竹筏，紧紧抱着冷锋的腰，生怕自己掉下去。 被刘淑雯这么抱着，冷锋就没办法撑竹筏了，好在冯智戴是个有眼色的“大侄子”，把刀给了李二牛拿着后，就接替了冷锋撑竹筏的工作。独留下李二牛一个人皱眉头，他现在拿着两把刀，还要帮大嫂拿着琴，五个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拿着东西。 这个时候的高州景色有一种空灵的美感，山是青翠的，两岸没有高楼大厦，只有翠绿的树，竹筏下的流水里也没有塑料袋，只有游鱼在近乎透明的水里游来游去。 没有了拥堵着的汽车发出的滴滴声，没有了商店外摆着的大音响发出的“跳楼价”之类甩卖的声音。有的只是潺潺流水声，鸟雀的欢鸣声，还有……… 岭南女子的唱歌声！ 冷锋闻声看向前方，河水的一道窄窄的支流两边，有男有女，都在放声高歌。 女子唱歌的声音犹如黄鹂鸟一般清脆，男子唱歌的声音犹如青山一般雄浑。 听到唱歌的声音，刘淑雯立刻开心起来，两条胳膊抱着冷锋的腰，两只手在冷锋的身前拍手。 冯智戴一竹竿撑到水底，竹筏就拐了个弯，进了支流。 当看到竹筏上的人是冯盎后，男子们的歌声变得更雄浑，而且渐渐开始统一，女子们都唱的更加婉转，还有女子在岸边往船上扔花的。 不用猜，冷锋就知道两岸不论男女都在歌颂冯盎是个大英雄。 冯盎被拍了马屁顿时觉得特别开心，索性也清了清嗓子，唱了几句。 冯盎的歌喉实在是令人难以恭维，可是他唱完，那些男女回歌反而更起劲了。 冯盎笑了笑，对刘淑雯说：“我刚刚跟他们说，有遥远的、尊贵的客人要和他们唱歌，虽然听不太懂，可是要让客人开心。” 听了冯盎的话，刘淑雯更加开心了，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唱歌，用的还是岭南这里唱歌的格式： “两岸的兄弟姐妹呦～ 唱得好听喽～ 可惜我已经心有所属呦～ 不能选个汉子结亲喽～ 你们看看我的男人呦～ ………” 到了刘淑雯唱歌，冷锋就能完全听懂了，可是听着刘淑雯“高大”、“英雄”之类的形容词，冷锋还是有点起鸡皮疙瘩。 而且，令冷锋吃惊的是，刘淑雯的歌声～实在是好听呀！ 而且，不知不觉中，刘淑雯已经不再破音，唱歌音调唱得这么高，也没有咳嗽！ 第219章 事故 这或许是“不知不觉”可以解释的，但是也可以说是冷锋一直以来对刘淑雯不够关注的原因。 从孙思邈开始给刘淑雯治嗓子开始，冷锋就一直东跑西颠的，只有晚上要睡觉了，才会回家。 其实，冷锋看着刘淑雯一边咳嗽一边练发声，看着刘淑雯喝下那苦的突破天际的汤药，会难以避免地产生“不忍”的感觉，总会想制止刘淑雯继续下去。 “心有灵犀一点通”就是说现在这个场景了，刘淑雯看到冷锋的神色，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所以戳了戳冷锋：“夫君为何不唱一下？” 冷锋笑了笑，也清了清嗓子，然后唱道：“………” 冷锋的声音一般，但是有后世巨大的某狗的曲库支援，想唱点情歌还是难不住他的，可以说是张口就来。 这里的少数-民族唱歌，其实并不在乎你唱的难不难听，只要你敢唱、有调就行。所以冷锋唱完，两岸的男男女女都鼓掌起来。 冯盎撇了撇嘴，总感觉自己陪冷锋出门是来丢人现眼的，他也知道自己五音不全，索性就跳到岸上，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吃的野果，这次出门他没带水囊，见识了岳阳那个肚有恶虫村民的惨状后，他再也不敢趴在河边就喝水了。 唱了一会儿后，冷锋唱得累了，就拍了拍李二牛，让他唱。 李二牛早就等着这一刻了，把琴、刀都给了冯智戴，锤了锤胸口就开唱：“嘿！砍他！嘿！兄弟们一起砍他！………” 李二牛不会唱歌，唱的都是猛队平时玩乐时编的东西，翻来覆去都是“砍人”一类的话。 可是，李二牛体格强壮，又黝黑威猛，看起来比冷锋这个老大更像英雄、勇士，所以他唱完反而有不少少女向他扔花，争抢着冲着李二牛唱歌。 冯智戴把琴还给了刘淑雯，然后倒出手拍了拍李二牛，淫笑道：“二牛兄弟，我跟你说呀，她们现在唱的可都是对歌的情歌部分，加油，没准你能抱得美人归呢！” 李二牛急忙摆了摆手：“你可别闹了，俺家里可是有婆娘的！” 其实，以李二牛现在的身份，纳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是现在虽然名义上是“度假”，等回京的时候又是行军状态了，他可不想带着个婆娘一起回去。 有些事儿，老大可以干，他可不敢。 刘淑雯刚刚就已经唱累了，现在正在调琴弦，以前学琴的时候，她就渴望着有一天能够泛舟湖上弹琴，现在虽然乘着的不是舟，此时也不是在湖上，可是岭南优美的环境，却满足了她所有的需要。 刘淑雯开始弹琴后，立刻吸引了那些少女的注意，有几个居然撑着竹筏过来，跳到冷锋他们的竹筏上，围着刘淑雯看她弹琴。 人一多，竹筏就没什么空间了，冷锋干脆也跳到了岸上，跟冯智戴要过来一把刀，他想去砍点干柴，今天中午就在这里野外烧烤了。 冷锋此时有闲心烧烤，张仲清却没有，火炮模型弄好了，可是火药的配方和铁球又出了问题，引信点着火药后，火炮里的铁球居然只飞了几米远！当他重新研究好火药的配方、生产出火药、让铁生重新弄一个铁球后，已经是中午了。 看着自己手里掐着的引信，张仲清呸了一口唾沫：“再不成功，老子把你砸喽！” 说完，张仲清点着了引信！ 嗤！ 引信点着的一瞬间，张仲清就和手下撒腿狂奔，直到跑进了防护木屋、拿起防护铁盾，才松了一口气。 足足十米长的引信，保证了张仲清等人跳着也能跳到木屋，等张仲清在窗口撑起铁盾、从铁盾中间的缝隙看出去时，引信才着了一大半。 “头儿，要不然换我看吧，太危险了。”一个惊雷司的成员戳了戳张仲清。 张仲清不耐烦得甩了一下手：“一边去，就要到头了。” 引信顺着炮架持续向上，最终顽固地钻到了炮筒里。 轰！ 首先一股浓密的烟雾冒了出来，遮蔽了整个火炮，然后火炮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然后……… 然后……… 张仲清清晰地看到了从烟雾中飞出的一个黑影。 最要命的是……… 那个黑影还是笔直地朝着他飞来的！ “p………” 这个时候，人的视觉信号能够传递到大脑，身体反应却已经跟不上了，张仲清的一个“跑”声没说完，黑影就撞到了木屋窗口的木头上，撞得小腿粗的木头差一点点就折断。 木头折断后的顶角撞到了张仲清的盾牌上，直接把盾牌和张仲清撞得倒飞！ 噗通！ 张仲清连人带盾飞出了四五米远，然后倒在地上。 “头儿！”惊雷司的成员们齐齐发出高呼，七手八脚地跑过去看张仲清怎么样。 张仲清没有昏过去，只是他的双臂却软软地放在地上，手下们一碰他就大喊出声：“别动！别动！脱臼了！脱臼了！去，找担架抬我！” 防护木屋里面就有担架，张仲清忍着剧痛被手下抬上了担架。 他叫人抬他，并不是急着看大夫，而是急着看火炮怎么样了。 被手下抬出木屋，张仲清第一眼就看到了在窗外那个黝黑的、还冒着烟的筒状东西，那家伙怎么看怎么像炮筒的一部分。 “走，去火炮那里看看。”张仲清现在不能动胳膊，只能用脚一下一下地踩担架。 火药点燃引起的浓烟还没有散尽，刺鼻的味道惹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一个家伙很有眼色地撕下一片衣袖，盖在了张仲清的口鼻处。 走到原本火炮的位置时，张仲清看到火炮的残骸心疼得难以自已。原本承载火炮的木制炮架已经彻底散架，火炮的炮筒碎片到处都是。 “破烂玩意儿！破烂玩意儿！”张仲清虽然嘴里吐出的都是咒骂火炮的话，可是那种心疼的感觉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体会到了。 “头儿！头儿！”一个惊雷司成员忽然拍了拍张仲清，很不巧地拍到了张仲清的胳膊上，惹得张仲清立刻疼出了冷汗。 第220章 太子六率 “快看！” 张仲清本来想骂娘，可是听到那人这么说，就转过头看向他指的方向。 “呵………”张仲清此时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 火炮原本对准的那座山上，清晰地出现了一个大坑！ 火炮的炮筒虽然承受不住压力炸了，可是它也成功地发射了炮弹，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的坑呀！这一下的威力就超越人级惊雷了！ “奶奶………的。”许久之后，张仲清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用脚踹了一下那个抬担架的：“快点，抬老子去孙神医那里，等老子养好了伤，还要继续搞！” 张仲清受伤的消息，是必须要告诉皇帝的，李世民听到张仲清受了伤，差点就要直接出宫看他，听到“张仲清只是双臂脱臼”的话，才稳下了心，翻看火炮实验的报告。 看完报告，李世民长舒了一口气：“确定是这个威力吗？” 这个惊雷司成员，其实也是百骑司的人，听到皇帝发问，就说：“确定，属下送统领到孙神医的草庐后，亲自去实地检测了一遍。” 李世民捏了捏案角：“继续研究吧！高昌远征军的大胜，足以说明火药武器这个东西对军队的重要性，火炮研发出来后，大唐的城池就相当于扩建了一倍。” 让报讯的家伙退下后，李世民想了想，还是决定派人去看望一下张仲清，虽然以他和张仲清的交情，这样做很矫情，可是不矫情，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在李世民刚写好慰问的信时，黄门忽然禀报蜀王求见。 自从文院开了术算课程以后，李恪就一直在文院任教，连皇宫都很少回，哪怕回皇宫，也是到他母妃那里看望一下就匆匆而走。 今天怎么找到他这里来了？还是求见。 “求见”这个词用于这里的意思很特殊，说明兣来找他是有公事的，如果是请安的话，他就该到后宫等候。 “传！” 李世民坐回案后，想看看自己这个三儿子唱得是哪一出戏。 李恪进殿后，跪倒在地：“儿臣给父皇请安，请恕儿臣几个月来未曾问安的不孝之举。” 李世民笑了笑：“你现在在文院任教，脱不开身，就是回皇宫，朕也忙着处理政务，你想见也见不到，你有问安的心思，就已经是孝顺了。起来吧，说说，你找朕有何事？” 李恪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继续说：“父皇，儿臣今日进宫看望母妃，途中恰巧遇到了皇爷爷，皇爷爷说师父在岭南陷入苦战，儿臣甚急，特赶来向父皇求证。” 李世民哑然失笑，这孩子一定是没听完下文就跑过来了，陷入苦战？没准这个时候冷锋已经在高州揽着美人享福呢。 （其实冷锋这个时候没有揽着刘淑雯，而是在岸边生火。） 李世民没有说出他的推测，而是对李恪说：“确实如此，你来就是来问这个的？” 李恪摇了摇头：“儿臣此来，是想向父皇请命，支援师父！” “咦？”听到李恪这么说，李世民立刻来了兴致：“你打算挂帅出征？” 李恪摇了摇头：“儿臣不敢，出军可是朝廷大事，儿臣年幼，单是朝堂那一关就过不了。” “那你什么意思？”李世民都忍不住挠了挠头，这傻小子不会发了昏，想要一个人去吧。 李恪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印信：“儿臣斗胆！愿领太子六率支援师父！” 看清李恪手里的印信，李世民大吃一惊，甚至直接站起来大吼出声：“放肆！这太子印你从何而来！” 没错，李恪手里拿着的，就是李承乾的太子印！ 李恪是蜀王，不是太子，这太子印本该是在李承乾身上，如果是这小子忤逆犯上的话………李世民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自己真是发了昏，现在这俩人还都是孩子，而且关系好的就像一母同胞，怎么可能会出自己这样的事儿。 也不怪李世民失态，以“秦王”的身份逼宫、斩杀哥哥弟弟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揭不去的疤。多少回午夜梦转，他都会看到兄弟那血淋淋的伤手，梦到被李建成抓住脖子质问为什么要篡位。 今天看到李恪拿着太子印，恰好戳到了他的伤疤，一时间竟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他虽然抛弃了兄弟情，弄死了哥哥弟弟，可是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兵刃相向！ 李恪被李世民的大吼吓了一跳，可是他还是努力镇定下来说：“这是皇兄给我的，皇兄贵为太子，是不可能领兵出征的，但是儿臣不同，所以，皇兄托儿臣率领太子六率，去岭南支援师父！” 太子六率也叫东宫六卫率，太子左右卫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东宫十率府中的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太子左右内率府不统府兵。为太子直属的亲兵，由其直接掌握，李承乾毕竟年幼，太子六率的指挥权名义上在他手里，可是实际上却是李世民亲自执掌的。 安定下来的李世民重新坐回去，对李恪说：“岭南但有警讯，也该是就近调集府兵，你要领着太子六率过去，这可是劳师远征，是兵家大忌。 太子六率兵员共两万七千八百人，别的不说，单单粮草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像你师父的龙牙军，一千二百人，想跑多远跑多远。你想过吗？” 李恪点了点头：“儿臣自然是想过的，可是，除了太子六率外，儿臣又能去哪里找人？出动府兵大臣们可以阻拦，可是名义上太子六率是皇兄掌控的，他们就是想劝阻，也只能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李世民敲了敲桌子：“名义上你可以这么干，可是两万接近三万的太子六率的粮草你该如何解决？李孝恭、李靖远征高昌就已经把国朝的粮草储备消耗了一小半。 征国之战啊！不过派出了五万人，要是人再多点，整个朝堂都会炸锅的，要是粮草都用于战争，国内发生了旱灾什么的，你让朝廷用什么赈灾？” 第221章 两人份 国库，不是单单金银这一项，最重要的其实是粮食的储备。 大唐以农为本，国库储备着大量粮食，遇到大军出动，需要的粮草是从国库调集的，如果哪个州府闹了旱灾、洪涝，赈灾的粮草大头也是国库出的。 这时候一个国家的粮食储备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如果粮食储备不足，百姓害了灾没法赈济，就会激起民愤。如果朝廷征收赋税太严重，也会激起民愤。 所以大唐朝堂上下遇到与粮食储备有关的问题，不论大小都是头等重要的，作为粮草消耗最重的“出兵”，一向是整个朝堂都要参与其中的事情。 李恪对老爹的这个问题很不以为意：“粮草补给而已，这和钱财是通用的，师傅不在，皇兄在天下楼就是最大头，两万多人的军队而已，天下楼供得起。” “额………” 李世民原本以为“粮草”这个问题是足矣问倒李恪的，可是李恪却直接用“钱”对上了。 钱这个东西，虽然不能吃，不能喝，可是却能换来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两三万大军如果是由朝廷提供粮草，魏征第一个就会跳脚不答应，可是如果是天下楼出钱的话，估计魏征也就吐槽一下太子年幼就指挥太子六率，蜀王年幼就率领太子六率这两件事罢了。 李世民见三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实在是想不出更多的理由拒绝，只能叹了一口气，把昨夜太上皇的推测说了出来。 李恪听完后直接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没听完皇爷爷的话就上了头，然后还惹得皇兄也上了头，太子印都果断扔给他让他带着太子六率南下了。 李世民算了算日子，对李恪说：“算算日子，你们文院的课程已经快结束了，你要是实在想你师父的话，可以南下去看看，督促你师父早点回来。不好好在长安享福，跑到岭南呆着干什么。” 李恪挠了挠头，他现在很混乱，连告退的话都没说，就一步一步地朝着殿外走去。 李世民在案后喊道：“把太子印还给承乾，你拿着本来就是失礼的事情。” 也不管李恪听到了没有，李世民微微一笑就继续处理政务，之前他对三个孩子出宫学习还有些忧虑，现在那一点点已经荡然无存了。 大儿子能够“大方”的把太子印交给弟弟，这超出了他的预料，三儿子能够堂堂正正地拿着太子印来见自己，说明心里也没有鬼蜮心思。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他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要经历父伯一样的争斗，到最后再无一丝兄弟情，甚至兵戎相见。 在他拿着奏折沉思的时间里，龙影已经写好了密信，递到了李世民的案头。 李世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感觉头都疼，直接问龙影：“你写的什么？” 龙影指着中间的一段说：“除了这里的数字外，别的都是无用的，这一段数字前段代表着《春秋》的页数，中间代表着行数，最后代表第几个字。这样一段一段组合起来就是：‘老大，陛下问你在岭南做什么，为何还不回来。’” “透明”，就是龙影毕业前冷锋对他说的话，跟随皇帝，最好彻底透明，皇帝问什么，就说什么，必须毫无保留，才能获得皇帝的信任。 这种密文，目前就龙影、二狗子、李二牛三个人彻底掌握，用来接收冷锋的秘密命令，可是今日皇帝问起，他就得全部说出来。 李世民看了一下这个密文，拍了拍手：“好办法，好办法，这样一来，哪怕密信被截获，敌人也看不懂。这样的好方法，就该推广全军才是，你应该知道，这种新式密文对军队的重要性。” 龙影说：“其实卫国公李靖也会一种和这个差不多的密文，他获取之后就一直在研究怎么让不识字的人也能看懂，在之后，臣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李靖既然没有向上报告，就说明他还没有研究出来。 让不识字之人也能看懂的密文？有意思！ 李世民把信收起来，盖上火漆，就放在案头等人来取，不一会儿，张文就钻了进来。 送密信这种事，最适合百骑司的人干了，百骑司里好多人都是这个方面的老手。 看了看上面“熩国公亲启”的字样，张文问道：“陛下，即刻就送吗？” 李世民点了点头：“即刻送，用最快的速度。” 张文听清楚了皇帝的要求，就拿着信走了，岭南虽远，但他也有信心用大唐最快的速度把信送过去。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封来自冷锋的信，此时却已经从高州出发，过不了多久就能抵达岳阳境内。 那个渔村的船队已经返航，从岳阳一路而来的水路都有标记，他们走得非常顺利，抵达岳阳后，岳州刺史风言笑就会动用官驿送信，绝对比他们百骑司要快。 ………分割线……… 刘淑雯弹了一段时间的琴，已经有了一丝倦意，随后就收琴不再弹，自从她得知自己怀孕以后，就向冯夫人取了好多的经，为了肚子里那个小冤家，现在的她绝对不敢让自己累到。 阵阵的烤鱼肉的香味飘了过来，闻到香味，刘淑雯的肚子就开始抗议，于是她把琴交给揉着嗓子的李二牛，凑到冷锋那里吃东西。 冷锋正在烤鱼，鱼肉在他耐心的烘烤下已经变成了金黄色，没有一处变得焦黑。 看到刘淑雯走过来，冷锋指了指火堆边的一个瓦罐：“你的东西在那里，烤鱼肉说到底也是垃圾食品，你可不能吃。” 刘淑雯坐到冷锋身边努了努嘴：“可是我就是想吃你这条鱼。” 换作以前，刘淑雯在外边是不会这样向冷锋撒娇的，可是她现在怀揣，不对，怀着免死金牌，再加上今天玩的开心，就跟冷锋说了这样的话。 冷锋伸出空闲的手摸到了刘淑雯的肚子上：“以前可以，现在可不行，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 第222章 那就四条 刘淑雯不知道冷锋说的“垃圾食品”是什么意思，可是能猜出这多半不是褒义词，特别是冷锋说起“一人吃两人份”的话，她就不再渴望着吃烤鱼了。 天底下怀孕的母亲都这样，想吃什么就一心想吃什么，可是如果听到这东西对胎儿不利，立刻就避而远之。 火堆边的陶罐是那些唱歌的少女取水用的，冷锋把它借了过来。这个陶罐最大的优点就是有盖子，所以不怕烟灰落到里面。 冷锋估算了一下时间，就用木棍把陶罐夹出来，把它放在一边敞开盖，让它自然冷却。陶罐一打开，就有一股香味伴随着水汽散发出来。 刘淑雯这才发现陶罐里的东西居然比烤鱼还要香，迫不及待地蹲到陶罐边看它里面是什么。 很奇怪，里面是黑乎乎的米粥，还有一些碎碎的、白色的东西，看来是鱼肉，至于那些块状看起来硬硬的东西，她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是什么？”刘淑雯指了指陶罐。 冷锋说：“黑色的叫菰米，白色的是茭白，挺有营养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菰米这东西很不少野生的，属于野外生存知识储备必备的一种，而如果菰米植株感染了黑粉病，它就会不长米，根茎变大。 这样的根茎叫茭白，孙思邈说过茭白清湿热、解毒、催乳，冷锋知道这东西富含很多营养物质，还能软化皮肤表面的角质层，使皮肤细腻柔嫩，是集营养和美容于一体的好东西。 这恰恰是现在的刘淑雯需要的。 冯盎和冯智戴俩人烤鱼很有一种野蛮的感觉，直接在火上，表面焦黑也不管，那小刀去掉焦黑的地方，就开始大嚼。 李二牛刚刚一直在唱歌，此刻正拿着木矛在扎鱼，可能是他刚才的歌声杀气太大，这里的鱼都跑了不少，惹得李二牛只能看着冯盎父子吃鱼流口水。 感觉陶罐差不多不热了，冷锋就拿出刚刚削好的木勺，尝了一下。 还行，味道不错，冷锋拿袖子擦了擦陶罐，才把陶罐递给了刘淑雯，然后继续看自己的烤鱼。 刘淑雯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真的很不错，忍不住看了一眼冷锋，大唐有头有脸的人物里，冷锋怕是唯一一个会给夫人做饭的。 有丈夫宠着，或者说纵容着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刘淑雯看了看陶罐，决定把里面的粥都吃掉，吃不完也要带回去。 冷锋的鱼烤得很细致，所以滋味远不是冯盎他们比得上的，吃饱了的冯盎擦了擦嘴，按了按发痒的右手，对冷锋说：“老夫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想酒喝，说说，老夫什么时候才能喝酒？” 不得不说冷锋的话是很管用的，冯盎的酒瘾虽然很重，但是每次想喝酒偏偏忍住了。 冷锋看了看冯盎的右手，发现没有明显的化脓现象，才说：“什么时候你伤口结痂、不再痒，你才能少喝点，虽然这样也容易留下明显的疤痕，不过你又不是女人，不需要在意这些。” 听到冷锋给了确切的期限，冯盎才放下了心，对冷锋说：“老夫把你留在岭南，本来就是抱着让你当军师，参谋岭南发展的，可是你既然说了急不得，老夫也不会急功近利。你打算什么时候返回长安？千万记得替我说几句好话，老夫可是犯了‘欺君’的罪名啊。” 冷锋看向一脸陶醉地喝粥的刘淑雯，对冯盎说：“现在走不了啊，北方河道现在已经结冰，陆路也不好走。淑雯有了身孕，我可不想冒险，还是呆到北方春暖花开再走吧。怎么？这就下逐客令了？” 冯盎急忙摆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夫巴不得你能在岭南多呆一段时间呢，不过现在战事已歇，你可找不到什么乐子。” 冷锋感觉自己的烤鱼已经到了火候，就开始了自己的午餐，他做的烤鱼外酥里嫩，比起冯盎的黑暗料理实在是胜了不止一筹。 吃掉外边的鱼肉，就露出了鱼骨，冷锋吃鱼时有一种强迫症，就是尽可能不破坏大骨的构造，留下头尾和骨架。 今天也是如此，在冷锋手里小刀精准的切割下，保留了所有的大骨，只是带着鱼头和鱼尾看起来有点难看。 冯盎和冯智戴就在一边看着冷锋这种搞笑的吃鱼方式，冯智戴好歹知道自己辈分低，忍住了笑，冯盎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熩国公，你这吃鱼怎么像………怎么像娘们一样？” 冯盎搜肠刮肚，才想出了“娘们”这个形容词。 冯盎的笑声并没有让冷锋脸红，冷锋拿着鱼骨对冯盎说：“我刚刚好不容易想起了关于海船的一个学问，被你一笑，又忘了，啧啧。” 说完，冷锋就用力地把鱼骨扔进了河水里。 “啥？” 冯盎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自己怎么就这么贱，嘲笑人家干啥！ 冯盎急忙用左手拉住冷锋的衣袖：“您别和我一般计较，说说，您想起了什么？” 冷锋抓过冯智戴的衣服，把油手擦干净了，才说：“刚刚一条鱼没吃饱，我还想再吃两条怎么办？” “抓，这就抓！”冯盎捡起地上的横刀，鞋都不脱就跑进了河里。 冯智戴没有想到拿刀，而是抢过河里李二牛手里拿着的木矛，跟着自己老爹找鱼。 李二牛摸不到头脑地上了案，凑到冷锋身边问：“老大，冯公他们这是怎么了？” 冷锋撇了撇嘴：“哼，被我威胁，给我抓鱼去了，你不用抓鱼了，其实我刚刚已经吃饱了，一会儿他们抓的都是你的。” 事实证明，鱼不是跑了，而是都隐藏起来了，李二牛一个旱地的汉子，可没有找隐藏鱼的本事。 不过冯智戴和冯盎不同，俩人下水只是不一会儿，就一人抓了一条，抓到两条他们也没上岸，而是又一人抓了两条。 没有什么歉意是两条鱼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四条！ 第223章 关心则乱 办事就要办得利索、彻底，所以冯盎父子上岸后，就蹲在河边开始豁膛去鳞，把鱼收拾好了才给冷锋送过来。 冷锋把四条鱼中的三条给了李二牛，自己拿起了最后一条鱼：“老冯，我刚刚要说的，就和鱼有关，我记得，海船想要足够牢固，能够经受风浪的考验，就需要在船舱底部铺设龙骨，就像鱼骨一样。” 说完，冷锋用小刀快速地把这条鱼的肉去掉，只保留了骨骼。 冯盎接过冷锋手里的鱼骨，看了又看，然后说：“这种事儿，我可想不明白，明天老夫召集船匠，看看他们是个什么看法。” 说完，冯盎又想起了自己偷偷看过的书，问道：“熩国公，这鱼骨与海船的关系，是不是就是你在书里写的‘天地万物万象，诸理相通’这句话的意思？” 冷锋点了点头，大自然中其实有很多知识是人类能够借鉴的，比如蛋壳构造的建筑、流线型……… 海船的龙骨恰巧就是鱼骨提供的灵感，具体年代冷锋忘记了，因为这只是那个历史学家偶然说的一句话：“海船的龙骨构造怎么可能是唐朝就出现的嘛！那会儿有几个人会考虑到海船和鱼骨的关系的嘛！………”。 看看已经偏西好多的太阳，冷锋拍了拍刘淑雯：“今天先回去吧，咱们明天再出来看海。” 吃得有点撑的刘淑雯自然答应下来，其实那半陶罐粥，她只吃了一半，可是剩下的一半她却决定带回去。 罐子是人家的，冷锋又在和冯盎谈话，所以她摘下一个簪子拜托冯智戴去寻找罐子的主人，她要用簪子和她换。 冯智戴看了看簪子上的凤凰图案，就知道这是皇后赏赐下来的首饰，急忙摆手：“婶婶，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簪子，侄儿怎敢碰触，换罐子的事儿就交给侄儿吧！一个罐子而已，怎么能用这等宝贝换呢？” 刘淑雯看了一眼冷锋，笑道：“在我心里，这个罐子比什么都有价值。” ………分割线……… 文院的大考已经结束，余下的就是批阅卷子，识字科目的最简单，每个先生分配下来一人不到六张，洒洒水就批完了。 可是数算科目可就困难了，一共八个老师，李恪进宫面圣，李承乾此时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只有不知情的李泰、阎立本和四个国子监、弘文馆调来的支教批阅，一人接近一百张，遇到写字难看的，还要仔细分辨他写的是什么，让他们苦不堪言。 李泰在程处嗣的大题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子，然后把笔扔到一边，对窗边来回踱步的李承乾说：“大哥！你到底在琢磨啥呀！你也不批改卷子，就不要在我旁边走来走去嘛！”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泰：“行行行，你烦的话我就出去，正好看看李恪为什么还没回来。” 李泰抢先一步堵到了门口：“大哥，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咱俩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说呀！” 李承乾勉强笑了笑：“没什么，你好好批改卷子，等成绩单发完、家长会召开了以后，哥哥带你去咸阳玩玩。自从师父和魏大夫的《阿房宫赋》火了以后，阿房宫遗址已经成了名胜，咱们作为师父的弟子，怎么也要再去看看。” 李泰烦躁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发出“咣当”一声，引得同样在批卷子的阎立本等人齐齐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齐齐低下头继续干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太子和魏王吵架，他们甚至没有拉架的资格。 “大哥，你绝对有事情瞒着我，今天我派手下去天下楼要饭菜，他说天下楼关了门，大厅积累了很多的金银铜钱，绝对是有事儿，是不是师父那里出了什么事儿？” 李承乾没想到弟弟会把事情直接考虑到师父的身上，急忙说：“你想多了吧！眼下年关将至，天下楼应该是在整理账簿，你想想………” 李承乾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拎着两个大食盒的李恪。 李恪看了一眼脸红脖子粗的李泰，疑惑道：“你俩在干啥？吵架？” 李承乾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李恪，抓住李恪胸口的衣服就问：“怎么样了？父皇同意了吗？我已经让老元他们准备好了军费，只要父皇下令你就能领兵出发，朝堂上那些龟孙子如果无端阻挠，我就上朝喷死他们！” 李恪拍了拍李承乾的手：“你先松开，别急，这事儿都怪我，皇爷爷的话没听完就窜过来找你商量对策了。其实师父多半没事儿，父皇还答应我，文院的事儿处理完以后，我可以南下岭南找师父回来。” “多半没事儿？怎么回事儿？”李承乾这才放开李恪。 “哎呀，一言难尽，我刚刚路过天下楼，带了些饭菜，大哥你想必也没吃，咱们边吃边说。” 李泰见两个哥哥都不理他，干脆一把把食盒抢了过来：“先把话说清楚，把我晾在这里干什么呀你们！” 李承乾无奈的看着弟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李恪指了指李泰抢过去的食盒：“青雀儿，我跟你说，里面可是有你最喜欢吃的扣肉，老元说你的护卫要的急，扣肉来不及现做………” 听到有扣肉，李泰的口水差点流下来，思索再三，才说：“那行，那我就和你们一起吃，听听你们到底隐藏了什么！” 说完，李泰就主动去办公室的角落扯过桌子，把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看着李泰急不可耐的样子，李恪和李承乾只能相视苦笑。 这个弟弟，在美食面前永远没有抵抗力！ 三兄弟落座后，李恪就把自己的皇宫之行的经过讲了一遍。 李承乾把饭碗放在桌子上，说：“咱们是关心则乱了，李恪，你还记得师父跟你说的遇到不可战胜的敌人时该怎么办吗？” 李恪点了点头：“第一条，保存实力最重要，明知事不可为还往上撞的都是傻子。第二条，如果你背后是大唐手无寸铁的百姓，第一条作废，哪怕拼到全灭也不能后退。” 第224章 百官家长会 说完，李恪笑了笑：“咱俩的确是关心则乱了，僚人如果真的不可敌，师父绝对不可能拉不下面子求援。冯盎老匹夫说的不过是‘战事胶着’而已。” 李泰把盘子里最后一块扣肉消灭掉，才说：“听明白了，原来是一个傻子没听完皇爷爷说了什么，两个傻子把师父想简单了，然后一个傻子想出了派太子六率这个烂招，把太子印给了另一个傻子。 啧啧啧，你俩要是早告诉我，也不至于闹笑话。” 李承乾轻蔑地看了李泰一眼：“哪有说两个哥哥傻子的？没大没小，再说，告诉你你能直接猜出这些来？” 李泰撇了撇嘴：“我不能猜出这些，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师父是绝对无敌的！” “切耶！”李承乾和李恪同时把饭碗用力地放到了桌子上，师父虽然学识渊博似海，可是他也是人，受了伤也会流血，累了也需要休息的。 李泰见两个哥哥这个态度，指了指身后：“张仲清玩火炮差点把自己玩死知道吧！” 李承乾抱着调戏一下弟弟的心态说：“知道啊，我当初还劝他别急功近利，他差点把自己玩死是自找的，咱们在说师父，你提张仲清那个面具男干什么。” 李泰笑了笑：“他出事故后我恰巧在监考轮替休息，所以我就骑马去了他们实验的地方见识见识，啧啧啧，你们是没看到那威力，人级惊雷和它比简直就是渣渣。能让张仲清吃了这么大亏还哀求孙神医，快点治好他继续研究的火炮，能是凡品？” 李恪拿筷子敲了敲桌子：“打住打住，咱们在说师父无敌的事儿，你怎么说起张仲清了？严重跑题了你！” 李泰一把把李恪的筷子抢了过来：“别捣乱，我还没说完！你们想想，火药是谁发明的？师父呀！还有谁比师父更会用火药？别的不说，师父只要造点大杀伤力的武器。bomm！僚人都得被炸到天上去。” “！” “！” 李泰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是道理却是无可挑剔的，确实呀，师父也可以造火药嘛！ 可是他们不知道，木炭末哪里都有，但是岭南很难找到大量的硫磺和硝石，造火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说完了话，李恪就把太子印还给了李承乾，他以前确实羡慕李承乾能够当上太子，也羡慕他未来能够继承大统，可是自从他看到父皇困局皇宫，只要想御驾亲征，百官就嗷嗷叫着揽着后，就不再羡慕了。 他渴望热血的战场，而不是做一个单纯的指挥者。 李承乾把太子印装到袋子里，然后揣进怀里，对两个弟弟说：“走吧，咱们去批改卷子，哈哈哈，发布成绩后就是家长会，程处嗣他们这回可是在劫难逃啦！” 李泰这才想起那个满是叉子的卷子，刚刚纠结于师父的事情，看到程处嗣的错题就满腔怒火，现在想起来，其实画叉子和画对勾一样快乐嘛！ 彻底放下心的三兄弟回归了批卷子大军，有了他们三个的帮忙，效率顿时提升起来。 ………分割线……… 次日，朝会，眼下年关将至，全国各地实在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也是不痛不痒的小事，摆不到朝堂上公开讨论。 李世民问了三遍“诸卿可有本奏”过后，房玄龄不得不站出来：“陛下，今日并无大事，依臣看，可以退朝了。” 退朝是皇帝开口才行的，房玄龄这样说其实特别特别失礼，可是他实在是没法不这么说，文院的“家长会通知函”就在他的袖子里，日期标注的就是今天午后。 从早晨起，就有平民、富商的学子和父母一起离开长安赶向文院，他现在穿着朝服，怎么也得赶回家换了常服再去文院。 如果皇帝拖时间的话，他就要误时了。 和房玄龄一个心思的还有不少人，毕竟朝堂上有头有脸的一般都有孩子在文院学习。 李世民知道今天是文院召开家长会的日子，所以听到房玄龄直白要退朝的话也不生气，干脆就说：“退朝吧，听说今天文院召开家长会，朕也想过去看看。” 听到皇帝这么说，长孙无忌立刻喜笑颜开，程咬金则是心头打了一个哆嗦。 一个是对儿子可以在皇帝面前露脸而开心，一个则是为自己的儿子八成会垫底而闹心。 “诸卿，朕在城门等着你们。”说完，李世民也不说退朝，就起身离开了，搞得无名很尴尬，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喊“退朝”，搞得群臣也很尴尬，不知道要不要喊“恭送陛下”。 十数日前的一场小雪还没有融化干净，四十几辆马车碾压着路上的残雪直驱文院。 撑着龙影的肩膀跳下马车，李世民看了一眼文院那高大华丽的教学楼，感慨道：“要不是建制的问题，朕也想在皇宫建造这样的建筑，阳光照在琉璃窗户上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李世民虽然是皇帝，可是在一些事情上皇帝也不能一言而定，“建制”这个东西，别人在他的话下可以违反一下，他自己想违反，礼部的官员就会喊着“祖宗制度不可违背”的话窜出来规劝。 魏征就在李世民身后，可是他今天出奇的没有怼一下皇帝，而是说：“或许有朝一日，陛下进位太上皇，就能这么干了。” 魏征感觉让儿子进文院免费就读不太合适，因此魏叔玉没有入学，还是冷锋亲自登门把他招进来的。 李世民回头看了魏征一眼，魏征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判他大逆不道的罪都是可以的。 可是此时韩崇文率领着教师们迎了过来，他也没机会细琢磨魏征这句话的意思。 韩崇文是见过李世民的，所以尽管李世民穿着便衣，他还是第一眼就看了出来。 “草民韩崇文，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上前扶住了想要下拜的韩崇文，只是听完了韩崇文“万万岁”的话。 “哈哈哈，老先生执教天下，是朕都要敬佩的人，些许俗礼就免了吧。” 第225章 委婉地通知 韩崇文正色道：“草民能够在陛下支持下执教文院，已经毕生无憾了！怎敢居这‘执教天下’之功，圣贤明则文运兴，这是陛下的政绩才对！” 韩崇文从不说假话，所以这个真实的马屁让李世民极为受用，往文院里走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平民、富商的家长会在上午就已经召开完毕，也免得皇帝百官去会议大厅挨冻。 文院的会议大厅虽然在入冬前勉强盖成，却没有安装窗户，没有通暖气，进了里面和在外面和外面没有多大区别，可是把学子家长们冻得够呛。 可是轮到官员们就好多了，他们和学子一起钻到教室里，虽然挤一点，但是好歹教室里有暖气呀。 自从文院安装了暖气以后，隔三差五的就有富商或官员登门拜访，没多久后，他们的家里也安装了暖气。就连李渊，也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消息，给自己的宫殿也安上了暖气。 礼部的官员虽然觉得太上皇破坏宫殿墙壁的做法不妥，却也只能老老实实闭嘴。毕竟皇帝好怼，太上皇却根本碰不得！ 继火炉过后又兴起的安装暖气热潮，倒是让长安的铁匠们又大大的赚了一波。 主持官员们家长会的是李承乾，毕竟只有他亲自上场才有资格“指点江山”，换作韩崇文的话，都不怎么敢，毕竟下边坐着的都是名臣勇将。 李承乾走到讲台上，感觉自己被讲台遮住头部以下不太合适，就把讲台挪开，露出自己的全身。 “咳咳，现在开始召开家长会。” 李承乾刚说完，底下的文武官员齐齐坐正了身体，皇帝就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看戏，他们干脆就把这场家长会当成了朝会看待。 李承乾刚想继续，却被台下的官员们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喘出了气后才说：“首先我要先表扬一名学员，就是赵国公家的长孙冲。” 听到太子提到自己儿子，长孙无忌立刻裂开了嘴，他这个儿子天生聪慧，自从进了文院可给自己挣足了脸面！朝堂之上的官员们谈论到自家孩子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提一下赵国公家那个学习成绩优异的长子。 李承乾提起笔，在黑板上写下了“100、99”两个数字：“长孙冲的成绩，位列全文院第一！识字满分！术算差一分满分！” “吸～”官员们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就连李世民也忍不住惊讶了一下，他听李承乾说过，平时考的都是一段的知识，期末大考可是半年来的汇总！ 半年以来所有知识一起出题，长孙冲还能考得这么好，足可见长孙冲多有能耐了！ 房玄龄离长孙无忌最近，拍了一下长孙无忌：“赵国公虎父无犬子，可喜可贺呀！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长孙无忌现在笑得就像中了几百万的彩票，对着房玄龄拱手说：“见笑了！见笑了！” 没等长孙无忌乐够，李承乾却话锋一转：“可是，我也要批评他！术算的那一分，明明可以不丢的！两位数的加减法，是最基础的东西，长孙冲，你检查了那么多遍还没有检查出来，是不是根本就没看前面几个简单的题？” 听到太子表弟提名，长孙冲急忙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以为以我的水平，加减法不该算错才是………” “自大！” 没等李承乾说话，长孙无忌先是一巴掌拍到了长孙冲的屁-股上，声音很大，状似很生气。 可是谁都知道长孙无忌只是意思一下，要不然，怎么可能打屁-股这种肉厚的地方？换作别人，直接上脚了。 “对，就是自大。” 李承乾被长孙无忌抢了台词，有点尴尬，只能草草说了一句“以后不许再犯”就结束了对长孙冲的评论。 有最好，就有最坏，李承乾在“100、99”的下方写上了“15、9”两个数字。 看到这俩数字，几乎是同一时间的，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一把抓在儿子的后脖子上。 这要是他们儿子考的成绩，不用想，肯定直接一脚踹出去！回家绝对用家法伺候伺候逆子！ 李承乾拿着教鞭点了点这个成绩，说：“这是这次期末大考的最低分，是一个富商孩子的成绩，说实话，这样的成绩，均摊到整个学期，几乎等于没学。”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以上几位一起松了一口气，经受过几次成绩单的摧残后，他们已经对自己的孩子不怎么抱期望了，或者说，也有那么一点点期望！ 考得再烂都行，就是别考倒数第一！ 可是接下来李承乾写到黑板上的几个名字，却让他们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程处嗣、房遗爱、李崇真、杜荷、…………” 李承乾足足写上去十个名字！ “咳咳～”李承乾清了清嗓子：“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几位同学的情况，怎么说呢？这几位同学的基础不太好，所以我建议他们最好是再读一次，巩固一下基础，和之后入学的学子一起升级………” 李承乾尽力地让自己的措辞委婉些，可是这件事，就是再委婉，也掩盖不住“这几个孩子太差”的意思。 就好比走在街上，你猛地踹了陌生人一脚，接下来该如何用委婉的语言向他解释你踹他的原因？ 怕不是一拳就过来，或者一脚就回敬过来了！ 在李承乾“婉转”的解释中，反应最大的程咬金当即一巴掌抽在程处嗣的脑袋上，程处嗣当即惨叫出声；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房玄龄也是一样的动作，只不过房遗爱没有叫出来，老房家的家训，老子教育小子的时候，小子要是叫出来，惩罚加倍。 杜如晦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因为杜荷回家跟他说的是这次至少可以及格，可是眼下这个结果，却把他的那一丝希望都扑灭了！ 杜如晦没有抽儿子，相比较程咬金和房玄龄，他还是文雅些的。 不过看着杜荷痛苦的神色和杜如晦隐藏在杜荷背后的一只手，就知道杜如晦下手也是不轻。 第226章 信至 “走！跟老子出去！”面色赤红程咬金提溜起程处嗣的耳朵，就把他往外面拽。 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见程咬金这么干脆，索性也拽着自己的儿子一起往外面走。 收拾儿子是必须的，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收拾儿子，他们老脸也挂不住呀！ 眼看这几位怒气冲冲的样子，就连李承乾也不敢阻拦，只能用怜悯的目光目送程处嗣他们被拖出去。 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了喝骂声、揍人声、惨叫声。 黑板上的那些名字里，唯独李崇真逃出生天，原因就是他老爹出征在外还没回来，此时侯君集刚到高昌，还没有彻底接替高昌的治理，李孝恭只有把相关事务全部交卸清楚了，才能撤兵。 想到自己暂时是安全的，李崇真忍不住笑出了一点点、一点点声音。 “崇真，随朕出来！” 李孝恭不在就不代表没人能治他！ 他忘记了今天的家长会可是有皇帝旁观的！ 李世民本来不想管李崇真的事儿，可是他的眼睛不偏不倚地看到了李崇真如释重负的笑容，听到了他那一点点、一点点的笑声。 李世民是皇帝，同时也是皇族的族长，李孝恭是他的堂兄，关系可不远！长兄尚且如父，更何况叔叔呢！ 李崇真怎么说也是皇族血脉之一，这样的行为实在是给皇族摸黑，所以李世民就决定亲自收拾收拾李崇真！ 李崇真听到皇帝叫自己，当即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完了！占据了李崇真所有思维的，就是这两个他恰恰认识的字。 李世民没管群臣震惊的目光，自顾自地走过去抓住李崇真的后脖领，提死人一样地把他提了出去。 李承乾看到自己皇帝老爹都出马了，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没想到在他尽力“婉转”的表达下，房玄龄等人的反应还是这么激烈，连老爹都……… “早知道，我就不让你一个人过来了………” 李承乾忽然对李崇真无比的内疚，他认为李崇真是最安全的一个，原本打算家长会后亲自到河间郡王府拜访河间王妃，说明“留级”这件事，可是………他没想到自己老爹跟着过来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韩崇文见李承乾目光呆滞，忍不住用力咳嗽了一声。 听到韩崇文老先生的咳嗽声，李承乾才回了神，继续说：“这个………这个………除了这些同学外，其它同学的成绩都很不错，都很不错。然后………然后………就这样吧！” 看到了程处嗣他们的惨状，李承乾实在是不敢再提名那几个在及格线徘徊的学生了。 韩崇文见李承乾说完了，就从后门出去，顺走廊绕到前面，接替了李承乾的位子。 “在这里老夫要表扬一个同学—尉迟宝林！尉迟宝林这次期末大考，两科成绩都是七十多分，分不高，但是还是要表扬他。这孩子每天都是起的最早、睡得最晚，别的学子在课堂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尉迟宝林则是精神抖擞地听讲。资质差不是问题，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说完，韩崇文对着讲台下的群臣拱了拱手：“诸位大人，老夫既然填为文院院长，就不会任由学子荒废时日，哪怕他们是高官显贵之后也是如此。今日之事，不要怪文院拂了各位的面子，文院最重要的一种精神就是‘真’！虽然没有收………” 想到这个班的学子入学几乎都是掏钱送礼走了后门，韩崇文只能咳嗽一下继续说：“既然收了诸位大人的助学费，老夫等人就一定会把学子教好，留级这件事，就是对诸位大人助学费的交代。一年教不好，老夫等人还可以教第二年。” 长孙无忌第一个回应说：“韩老先生言重了，师亦为父，劣子在老先生门下学习，就该受老先生管教，今后这小子有偷懒的情况，长孙家的家法老先生尽管调用！” 长孙无忌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可也引来了群臣的白眼～都知道你儿子勤奋好学，可你这样说实在是过了啊！ 谦虚加谦虚加谦虚，可就等于虚伪了！ 韩崇文也被长孙无忌的话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干笑一下说：“想必诸位下朝后还未吃午饭，文院食堂的饭食虽然粗鄙，可是也能顶饱，不知诸位大人肯不肯赏脸呢？” 都知道文院食堂里没有大鱼大肉，可是既然人家韩崇文老先生开口了，群臣也只能答应下来。 结束了家长会后，众人在韩崇文的引领下下了楼，当走出教学楼的那一刻，众人看到了只有“凄惨”这个词才行形容的场景。 程处嗣的裤子已经被扔到一边，屁-股上现在是花花绿绿的，趴在地上惨叫；房遗爱对着一棵树面壁，两个鼻孔都在出血；杜荷外表虽然看起来没怎么样，可是也和程处嗣趴在一起呻吟。 至于李崇真，则是满头大汗地在李世民面前做俯卧撑，当做俯卧撑的数量达到某个数字，真的还不如挨一顿臭揍呢！ 至于剩下的，就是看惯了沙场的尉迟恭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只能揉揉自己儿子的脑袋，尉迟宝林虽然两科七十多分，但是他很欣慰，只要儿子认学，就一定能有所成就。 他是打铁匠出身，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特别羡慕有知识的人，现在虽然已经混到了国公，但是依然羡慕有学识的。 所以他就特别期盼自己的儿子能学到学问，不要走上自己的老路。 冷锋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所以傻傻地现在就开始了胎教，整天对着刘淑雯的肚子说话。 好吧，其实是他想躺在刘淑雯的腿上休息。 自从获取了“海船龙骨”的知识后，冯盎和冯智戴就没了人影，八成是召集海船船匠开始实验了。 没有冯盎，冷锋在高州就找不到乐子，只能宅在客房，闲的实在无聊，就找几个龙牙军的小队长给他们开小灶。 这样过去十几天后，他收到了百骑司送来的密信。 第227章 真正的密信 冷锋到底还是低估了百骑司的能耐，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信送了过来。 由于这封信是皇帝交给冷锋的，张文毫不犹豫地动用了杨翼！这家伙还是在半夜钻进耿国公府，把信交给冷锋的。 正常的信，只有封口有一处火漆，可是这个密信不同，它没有信封，只是上下两张比信纸稍稍小一点的纸把信的内容盖住，然后四侧盖上了十几个火漆印。只有密信四侧火漆全都完好无损，才能说明信没有被拆开过。 拿小刀挑开火漆，冷锋看了一眼信上的数字，就对杨翼说：“现在我没办法解开密信内容，得等到明天我找到一本《春秋》才行。” 杨翼点了点头，然后厚着脸皮说：“那熩国公，您不给属下安排一个住处吗？” 冷锋指了指侧面的方向：“你今晚跟李二牛他们挤挤，暂时冒充龙牙军的一员。龙牙军数量也有一千二百，你不可能暴露的。” 杨翼对着冷锋拱拱手，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冷锋的屋子，关门的时候木制门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直到杨翼走了，刘淑雯才掀开纱帐走了出来，边替冷锋揉肩膀边问：“这信是长安发来的？” 冷锋点了点头：“嗯，冯盎的假消息连皇帝都隐瞒住了，结果被太上皇识破了，可笑的是皇帝还以为我被冯盎绑架了。更搞笑的是李恪他们听说我这边战事胶着，还想调集太子六率来帮我，哈哈哈。” 什么只有中间是真的，其实整封信都是真的，只不过用的是两种密信书写方式罢了，中间的确实需要边翻春秋边翻译。 刘淑雯笑了笑：“那三个孩子，妾身也很喜欢，要是妾身肚子里的这个也是男孩子就好了。” 冷锋抓住刘淑雯的手：“就算是女孩子也没关系的，大不了咱们再生一个呗！” 刘淑雯当即红了脸，拍了冷锋一下就回了床。 冷锋又把密信读了一遍，特别是“蜀王李恪持太子印，登殿面圣，欲以天下楼出资，率太子六率驰援岭南”这句话，第一遍看的时候是好笑，可是再看看，就只剩下欣慰了。 这三个孩子，没白教！ 第二天早上，杨翼就带着《春秋》走了进来，鬼知道这个家伙是在哪儿弄来的！ 当着杨翼的面，冷锋装腔作势地把密文解开后，对杨翼说：“其实，我是因为夫人有孕的事耽搁了，送我和耿国公的船队北归的时候，带走了我给长安的信，信里就说明了这件事，看样子到底没有赶上时间。” 杨翼哭笑不得，他可是冒着严寒，穿着皮裘从寒冷的北方跑到了炎热的南方，一路上跑废了好几匹马，最难走的郴州到高州这短距离，他也没有歇过脚，结果白跑了一趟。 “既然这样，属下就告退了，还请熩国公支援一些盘缠和马匹。” 听到杨翼这么说，冷锋疑惑地问：“你要回长安？如今已快小年，你往回跑连新年都过不了，何苦来哉，不如就留在岭南，过了年再回去吧！有我那封信，长安那边不会有问题的。” 杨翼苦笑道：“其实，陛下答应了蜀王可以来岭南找您，催促您回长安，估计这两天就会出发，如果卑职不赶紧点，在半路上拦住蜀王殿下，蜀王殿下也要白跑一趟了。” “李恪要来？” 听到李恪要来，冷锋只能放弃挽留杨翼的打算，给了他一匹马，一包碎银子，悲催的杨翼连歇几天都没歇，就又踏上了归程。 杨翼猜的没错，家长会结束后，李恪就带着一千人的卫队，打着“巡视两湖”的旗号出了京城，两天后，冷锋的信才到了长安，递交到了李世民的案头。 李世民也很疑惑，按理说百骑司送去的信这个时候也就刚到岭南，岭南的回信也该是百骑司的人带回来，怎么会有一封信是走州府的路子过来的？ 带着疑惑，李世民拆开了冷锋的信。 “陛下如晤，岭南大患谈殿已经授首，南诏部众尽皆星散。耿国公留余于岭南，欲商岭南发展之计，恰逢淑雯有孕，不宜舟车劳顿，故留岭南未归………” 余下的内容李世民压根就不打算看了，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了“恰逢淑雯有孕”上，半晌后，一声痛快之极的笑声从大殿之上响起，惹得龙影都忍不住露出半个身位，看着就差手舞足蹈的皇帝。 “咳咳………”看到龙影，李世民就停止了大笑声，指着信说：“朕还以为他是被冯盎绑架了，原来是他夫人有喜了，哈哈哈，你跟随朕前，冷锋就跟朕说要朕给你说一门亲事。朕本等着你主动提，没想到快一年了，你还是没说。” 龙影摇了摇头，稍稍扯开衣袖，露出了那张圣旨：“臣既然答应追随陛下，就应该尽忠职守，怎么能因为儿女情长擅离职守呢？” 李世民点了点头：“尽忠职守是好事儿，可是你不知道吗？你老大送朕防身的手枪神器，其实就是给你减轻负担，这样吧，朕下令，给你三天时间，你出宫自己找一门亲事，给自己弄一座宅院。 成亲后，每日辰时到朕就寝的地方等候，酉时回家。如何？” 龙影只能点头，他没想到老大送给皇帝护身武器还有这一层深意，如今老大已经有后，据说二狗子的孩子也快降世，龙牙军的兄弟们大多已经成家，如果说他不羡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现在就出宫吧，三天后的这个时辰再回来。” 李世民坐下后又说：“你出宫顺便把冷锋迟迟未归的消息告诉太子，那孩子不得到这个消息不会安心的。你再告诉他，平时在外面野也就罢了，这都快过年了，也该回宫了，太子不住东宫，怎么能说东宫有主呢？” 龙影点了点头，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大殿。 三天时间完成立宅、相亲、娶亲的事儿确实很难，但是如果有天下楼老元的帮助，就会简单很多。 第228章 龙影招亲 “大方”是一个人人都认为是褒义词的词语，商人、高官都不能除外。 如今商人之间结识，如果有一个人没去过天下楼，另一个人立刻就会看他不起，天下楼都没去过，一看这就是个失败或者抠门的商人！ 官员们两两之间需要维护好关系，如果一方提出要在天下楼设宴招待，另一方立刻就会喜笑颜开，大方到肯在天下楼设宴招待同僚的，一定是个爽快人，值得一交！ 这就是天下楼的高消费带来的效应，有慈善堂这个机构，天下楼的高消费不仅没有被人唾骂，反而是提起“天下楼”，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夸赞的。 今日天下楼的生意依旧火爆，从门外挂着的“客满稍候”来看，又是满员状态。 龙影穿着太监的服饰，行人看到都会远远的避开，唯恐靠近。 龙影对行人的反应并不在意，抬起腿踏入了天下楼。 一个伙计见有人进来了，急忙迎过来：“客官，本楼已经无座………公公？” 龙影瞥了一眼伙计：“我要见老元，你就说，猴子来找他，有事！” 伙计连连点头，边去找掌柜的边嘀咕：“太监不都是自称杂家的吗？这货怎么………” 只是一会儿功夫，老元就匆匆赶来，拉着龙影的手说：“走，和我去三楼，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龙影一愣！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老元拉着他的胳膊，龙影只能跟着老元上了楼。 如今的天下楼变化很大，整个后院都被扩建成了酒楼，用来应付源源不断的客人，原本三层的“聚贤堂”已经拆除，和拍卖行连接在一起，弄成了一个大拍卖厅。 拉着龙影走上三层，老元急忙询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跟着陛下吗？可是？” 老元指了指头顶：“陛下有什么吩咐？” 龙影摇了摇头：“陛下让我出来找个宅院立宅，然后在三天内成亲，这事儿我一个人不可能办到，所以就来你这了。” “啊？” 老元有点傻眼，陛下这是在玩什么？三天内成亲？有点刁难人呀！ 不过老元知道龙影是主家看中的人物，也不迟疑，拍拍龙影的胸口说：“这事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有七成的把握能办成！不过你别急，我再好好给你想想办法昂！” 老元背着手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只是走了三圈，就一拍脑袋：“有了，有主意了，不过，你得先回皇宫，跟陛下要一个大内禁卫的身份！我觉得，陛下肯定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啊？”龙影很疑惑，老元让他弄大内禁卫的身份干什么？ 老元推了一把龙影：“快去，老夫这就给你弄个宅院，然后给你弄个公告！” “啊？” 龙影傻眼了，他没想到老元这么干脆，居然直接就要给他置办宅院，弄个公告？什么公告？ 老元边推龙影边说：“进宫后记得把这一身太监服去了，本来挺帅的一个小伙子，穿上太监服就阴阳怪气的！” 把龙影送出天下楼，老元当即回到账房，写了一张告示，贴在了天下楼外的公告栏上。 对，你没有看错，就是公告栏，而且不是冷锋教的，是老元自己琢磨出来的！ 天下楼的公告栏，会定期发布一些广告，够资格在这里发布广告的，只有在天下楼消费到一定程度，而且货物质量、信誉都有保证的商人。 比如现在，上面就贴着杭州一个商人的广告，他家经营的丝绸，可是皇室专供，质量自然是有保证的。 撕下丝绸广告，老元把自己刚刚写的告示贴到了公告栏上，然后就回账房等候消息。 “蒙陛下赐名的大内禁卫龙影招亲！家有良媛的，可以找我老元来报名！” 简简单单两句话，带来的效果却是非同凡响！ 路过的、想要进天下楼的、从天下楼出来的商人、高官已经习惯了瞄一眼天下楼的公告栏，这两天都是丝绸广告，没有什么新奇的，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老元居然替人说亲？等等！受陛下赐名？受陛下赐名？ 卧-槽！ 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内禁卫，是不会被这些人放在眼里的，但是如果这个大内禁卫是陛下赐名，那可就不一样了！ 终日呆在皇宫的皇帝，对平民来说是很陌生的，但是任何与皇帝牵扯到一起的事儿，总能成为他们的谈资，与皇帝的赏赐牵扯到一起的，对他们而言绝对是宝贝。 比如安民县令周涵山的那张圣旨，现在就被装在匣子里，放在祠堂高处，每到特殊的日子，周涵山都会给圣旨点香叩拜。 和拜神是一样的仪式……… 如今居然有人牛b到蒙陛下赐名，这可是能传给子孙的大荣耀！更何况大内禁卫好歹也算是官身，对他们而言，能够招到一个当官的女婿，可是一件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天下楼的宗旨向来是先到先得，更何况这种事了！去晚了，就得被别人捡了便宜！ 商人们沸腾了！哪怕醉酒的都顷刻间健步如飞，直奔天下楼找老元！ 相比较于狂热的商人，高官们对这件事看的就很淡，位居朝堂重要职位的他们，其实对“陛下赐名”没什么感觉，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内禁卫罢了，和他结亲没得失了脸面。 老元回到账房才刚刚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就有一个商人窜进了账房：“老元老元，你公告上说的是真的吗？” 老元指指自己面前的位置：“刘掌柜，我老元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你还不清楚？” 刘掌柜坐到椅子上，也不喝老元递过来的茶，直接就说：“废话不说了，我老刘的小闺女标致的很，也有一手好女红，聘礼有没有无所谓，你给个话吧！” 老元呵呵笑着说：“刘掌柜别急，我老元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可不能直接应了你，总得多看看吧！” 刘掌柜咽了一口口水，刚想说什么，又一个商人钻了进来“老元！老元！你那公告是不是真的？可莫要诓我！” 第229章 龙影选亲 老元呵呵一笑：“方掌柜，来来来，你先坐下，等人差不多了我再说明，省的一遍遍浪费口舌，我老元害怕舌头疼！” 方掌柜的找了个椅子坐下，对着刘掌柜递上一个疑惑的眼神，刘掌柜点了点头，随后方掌柜忍不住把椅子往前搬了一段，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老元的账房就坐满了客人，老元冲外面喊了一声：“张小四！去把本掌柜的那张告示撕了吧！再有来账房的，你就说人已经够了。” 外面的伙计应了一声，就一路小跑跑了出去。 老元看着人满为患的账房，尴尬地笑了笑说：“诸位，我老元也是长安经商的老人了，虽然最近一年多才跟随了熩国公大人，有幸结识了诸位，但诸位也该清楚，我老元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刚刚告示上说的，句句属实。” 刘掌柜说：“你老元的名声，已经快要传遍天下了，我们都晓得，我只想问一下，你老元缘何帮这个大内禁卫张贴公告？蒙陛下赐名的，又是大内禁卫，怎么也不该愁娶才对！” 这个时候女方择婿，官员是最佳的选择，商人与官员结亲，反而是“高攀”。 老元笑了笑，然后稍稍指了指天上：“还不是因为陛下，龙影这孩子尽忠职守，颇得圣心，所以白天大多数的时间都有职责在身，脱身不得，这一次要不是陛下发话，遣他娶亲，这孩子就要打光棍了！” 在场的人一起傻眼了！ “陛下发话”四个字像四根八牛弩弩箭钉在了他们心上！ 这陛下发话，就相当于降旨，这可不得了，那龙影该是怎样一个人物？ 方掌柜直接站了起来：“别说了！老夫的小闺女年芳十六，正是结亲的年纪，老夫不要聘礼，反而愿意拿出一半家产作为嫁妆！” 刘掌柜一把把方掌柜按了下去：“这事儿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你可比老夫晚来。” 一见刘掌柜要论序，后来的都不干了： “老刘，好饭还不怕晚呢，别的不说，老夫的闺女可是貌似天仙！凭什么要被你家闺女捷足先登？” “就是就是，婚姻大事，马虎不得，鬼知道你家闺女长得怎么样，女红好不好，做饭香不香，不是老夫吹牛！老夫的闺女………” 老元看着吵吵闹闹犹如菜市场讨价还价的众人，面露喜色，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商人重利，却更重名声，一个单独的商人，摆到台面上连老百姓都不如，但是如果是良善人家、或者与高官结亲的商人，地位就能立刻水涨船高，至少能够抬得起头。 眼看有几位撸起袖子都要动手了，老元急忙劝停：“停一下，停一下！诸位！诸位！听我说！听我说！” 商人们陆续停下争吵，看着老元，等老元的说法。 老元伸出三根手指：“三天，陛下只给了他三天时间，所以，这下聘、定亲、结亲，就要在三天内完成！诸位可要好好考虑一下啊！” “还考虑什么？”老刘红着眼睛说：“只要那小子叫老夫一声岳父，直接把闺女领走就行了，老夫家里没那些穷讲究！” 老方也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明天就是小年儿了，老夫看，不如就喜上加喜，就明天了！” 一个洛阳商人呸了一声：“老方你这是什么话，八字还没一撇呢！一边呆着去！”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老元急忙大声说：“那看来，诸位是没有意见了？” 众人齐齐点头：“没意见，没意见！” 老元笑了笑：“既如此，诸位稍候，等正主来了，你们直接跟正主商谈就是，咦？猴………龙影？” 老元的目光刚好看到了推门而入的龙影，不出老元意料，李世民很痛快的就给了龙影一个大内禁卫将军的告身。 换上了大内禁卫将军铠甲的龙影不再是穿着太监服时阴阳怪气的模样，他毕竟也当过兵，看起来颇有些威风。 看到一个全身甲胄的将军走进来，商人们齐齐闭上了嘴巴，好家伙，老元这家伙还是打了埋伏的呀！这小伙子不仅是大内禁卫，还是大内禁卫将军呀！ 龙影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对老元说：“怎么样了？” 老元对龙影呵呵一笑：“正主都在这了，时间紧，有父母之命就够了，媒婆就不请了，你孑然一身，就得自己做主了，你有什么条件就跟他们说。” 龙影点了点头，转身带起一片甲叶碰撞的声音，刚刚闹得最欢实的刘掌柜和方掌柜都不敢说话，笑话，在一个大内禁卫将军面前，哪怕他们奉上全部家产也不值一晒啊！ 龙影转圈看了一眼流冷汗的众商人，很自然的就代入了自己的新身份：“本将军公务繁忙，也不屑与高官扯亲戚拉势力，所以才想着找个普通点的女子。我先问一下，有没有郑州的？” 一个商人立刻举手：“在下………在下宋阳，是郑州的。” 老元偷笑，这那里是女婿选岳丈，分明是反过来了！ 龙影近几个月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就你了，说起来，咱们还是老乡呢！” “啊？”宋阳没想到这位大内禁卫将军这么痛快，居然因为自己是他老乡就选择了自己。 看到龙影选了宋阳，方掌柜和刘掌柜齐齐发出一声叹息，这个宋阳来的比较晚，却偏偏捡了大便宜！一个大内禁卫将军的女婿！他娘的，估计他家祖坟都冒青烟了！ 老元呵呵一笑，走过去把呆滞着的宋阳拉到了龙影前面，对其余人说：“既然已经有了结果，咱们就都出去吧，给人家翁婿一个谈话的地方。” 待众人走出去后，龙影给宋阳搬了一把椅子：“坐。” 宋阳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坐下后才支支吾吾地说：“这个………这个………贤婿啊，你看看，这嫁妆你要多少？尽管提！在下………不对，老夫一定应允！” 第230章 龙影成婚 龙影知道自己的身份给了宋阳莫大的压力，干脆努力笑了笑说：“岳丈大人不必拘谨，咱们怎么说也是老乡呢！您先提聘礼吧，陛下只给了小婿三天的时间，实在是失礼。” 宋阳急忙摆了摆手：“贤婿言重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聘礼就算了，毕竟我一个商人的身份与你结亲，可是高攀中的高攀，你还是说说嫁妆的事儿吧！老夫在长安郑州两地奔波也有十载了，也算得上是略有家财！” 龙影见宋阳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硬要下聘反而会让宋阳不安，干脆就说：“小婿刚刚让老元帮忙立宅，宅院里的家具器物什么的还没一撇，小婿孑然一身再加上公务繁忙，实在是没时间打理这些，不如就有劳岳丈大人了！” “只是一座宅院的家具器物吗？”宋阳不确定地问。 一座宅院的家具器物，能值几个钱？ 龙影补充了一句：“还有丫鬟仆役。” “………”宋阳有点无语，哪怕加上丫鬟仆役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呀！看样子这个女婿实在是不懂得狮子大开口！实在不行老夫就自割一刀吧！要是“家具仆役为嫁妆”的事儿真的传了出去，丢的可不是龙影的脸，而是他宋阳的脸！ “贤婿！”宋阳整了整衣领：“老夫在长安有家店面，生意还算不错，就当作嫁妆吧！你别拒绝，免得老夫出去了没法当人！” 龙影对金钱实在是没有什么确切的概念，以前是因为穷，现在是因为用不上，也用不完。 眼下快要过年，李世民也能悠闲悠闲，所以偶尔就会让他抱着一盒金子，找太上皇打牌。 特别是当豪赌坊一种名为“麻将”的玩法传出后，李渊更是时不时就派人请李世民过去陪他打麻将。 李神通和李道宗俩人就是臭牌篓子，总是给李渊李世民父子俩点炮，李世民大笑收钱之余，还会抛给龙影一块金子。 到现在，龙影已经攒了一小箱子了。 见宋阳坚持，龙影也只能点点头。 直到龙影点头，宋阳才笑了出来，站起身拍拍龙影的肩膀：“得婿如此，夫复何求啊！你去随老元找宅院，老夫也要回家准备一下，老方说得对，明天就是小年了，不如喜上加喜，就明天成亲吧！” 推开门走出去，刚刚聚集在一起的商人们并没有散去，而是等候在门口，见宋阳风光满面的走出来，纷纷拱手庆贺：“哎呀呀，宋掌柜的，恭喜恭喜啊！什么时候摆喜酒，我们一定去捧场。” 宋阳一副有婿万事足的样子，对着众人一一还礼：“就明天，哈哈哈，到时候诸位一定要不醉不归呀！” 有了龙影这个女婿，宋阳就是“官亲商人”，商人圈子里的地位得到了无限的提高。 宋阳在那里风光着，老元扯了扯龙影，把他带到了外面，跟他说：“你的宅院就安在二狗子家隔壁吧，二狗子最近在家也没闲着，拿着你们兄弟的钱，帮你们购置宅院，现在已经买了好大一片地方，不少迅队的家人都搬了过去。那里宅院虽然小，可是你们兄弟相邻，也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听到老元的话，龙影喜出望外，虽然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迅队，但是他依旧没有忘记迅队的兄弟们，特别是二狗子这个队长，有一天能和队长做邻居，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儿！ 老元准备了一辆马车，拉着龙影到了一片平房区域。 这里的房子只能说一般，虽然比百姓的民居要好很多，但是却不能和龙影今天新得到的官职相匹配。 二狗子领着媳妇苟刘氏就等候在门口。 龙影一下车，就跑过去给了二狗子一个熊抱！ 二狗子拍了拍龙影的后背：“好样的，终于你也要成婚了！努力点！咱俩没准还能结个亲家！” 龙影不说话，只是又用力抱了一下二狗子才松开。 二狗子指着苟刘氏说：“这是你嫂嫂！” 龙影拱了一下手：“见过嫂嫂！” 苟刘氏想还礼，可是大腹便便的她却很不方便做这些。 “嫂子身子不便，叔叔莫怪！” 二狗子见媳妇为难的样子，就笑了笑说：“我们是生死兄弟，些许俗礼就免了吧！来人，扶夫人回屋吧。” 立刻就有两个丫鬟走过来，扶着苟刘氏回了院子。 二狗子走在前面带路，龙影就跟在他身后微微侧面的地方，这是冷锋教他们的二人搭配前进的方式，这种方式已经浸到了他们骨子里，不是分隔一段时间就能忘却的。 走到旁边的院子，二狗子对龙影说：“这院子可是老子给你留着的，本来以为还要几年你才能离开皇宫，就没怎么收拾，你明天成亲，家具什么的还来得及置办，但是院子就得你成亲以后再装饰了。” 龙影看着眼前不大不小的院子感慨道：“曾几何时，我觉得能有一片瓦遮头就够了，现在居然混到了有家有媳妇的地步，这才多久？” 二狗子笑了笑说：“别说你，我二狗子也没有想到这些，这都要感谢老大呀！眼下老大正在岭南交战，咱却只能一个宅在家里，一个宅在皇宫里养膘，真是的！” 龙影点了点头：“虽然老大是咱们最大的恩人，但是，咱们也该感谢自己，那一天，走了七十九个，咱们一百二十人却选择了留下来，还经受住了老大的考验，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咱们呀。” 俩人相视一笑，都想起了那一天的情景。 “你们这些人，我还不想认识，因为你们还很弱，很弱很弱，就算一只手，我也能一个人把你们全部打倒在地。我只要求你们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服从，哪怕是我让你脱光衣服裸奔，哪怕是我让你立刻自杀，也要服从。 你们可能觉得我不公平，不，这很公平，因为如果你们跟着我混，六个月以后，你们会发现自己曾经是多么弱，你们会发现敌人就像纸糊的一样弱不禁风。随便找个战场，你们都能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那么，来表个态吧，想跟着我的就去那边拿一把短刀，不想跟着我的可以回去，我不强求。” 老大的话，至今仍旧萦绕在耳边，确实，现在回想起之前的自己，都觉得像菜鸡，现在不论遇到什么敌人，他们都不再畏惧，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何必一起上！出动几个迅队的兄弟就够了！ 龙影的婚礼很简单，日落时，他一个人赶着马车去结亲，把新媳妇拉回家，和二狗子、苟刘氏一起吃完饭以后，就是洞房花烛夜。 很简单，很简单，不同于冷锋娶亲时的繁琐，不同于宋阳家的大摆筵席。 明亮的烛光下，龙影看着这个自己还是刚刚认识的、叫宋雅的女孩儿，忽然间有一种做梦似的感觉。 龙宋氏对龙影也很好奇，结亲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本来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是她在闺房梳妆之余，也渴望自己的夫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昨日他的父亲是狂笑着回家的，拉着她和她母亲说了很多话，本来她刚听说父亲给自己安排了婚事以后还有些自暴自弃，可是当她听到自己要嫁给的是一个大内禁卫将军后，就不再反感了。 一个将军，怎么也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吧！ 看到龙影在看着她发呆，龙宋氏俏脸微红，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点小自满的：“夫君，夜了，咱们………睡吧。” 龙影这才回过神，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床榻。 随后，便是一夜春情。 第231章 南北方小年 相比于过小年过的冷冷清清的二狗子、龙影，冷锋他们却过的很热闹，早晨冷锋亲自带队晨练以后，就和他们出去买食材，一千二百龙牙军穿梭在高州的大街小巷，刚开始把高州的百姓吓了一跳。 龙牙军的晨练，必须是全副武装，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要耍一遍，所以虽然他们是买东西，但还带着武器。 比如李二牛，一身厚盔甲，半人高的狼牙棒，犹如魔神一般，看起来更像是打劫东西的，而不是买东西。 把货物给了李二牛他们后，百姓就摆着手表示不要钱。可是李二牛他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士兵，再说了，为了给他们弄点零花钱，老大可没少敲诈冯盎那老家伙。 把散碎银子扔到摊位上，李二牛扛着那三袋大米就往回走，跟着他的兄弟们也各自抗两袋，今天晚上虽然包饺子，可是那玩意儿不顶饱，还得预备点米饭才行，这家卖的大米滋味实在不错，比长安的米还要好吃，快过年了，也得预备点。 三狗子曾经当过屠户的学徒，自认最熟悉牛，带着大笔银子替兄弟们买牛。 不到中午，就牵着十几头牛回了营地，过小年后就不再杀生了，今后兄弟们没有肉吃可不行。 岭南的民风淳朴，只有大宗的买卖才需要银子，像大米、水牛，至于蔬菜一类的东西就需要以物易物。 刘淑雯跟那家寨子的女孩子们很熟悉，给她们金簪子不要，最后给她们一人一块丝绸手绢才换回了好几车山菜，至于手绢上那只肥鸟，就略过不提了。 岭南的酒度数虽然低，但是上了蒸锅就变成了高度酒，让在旁观看的冯盎啧啧称奇。 龙牙军这么多人过小年、大年海吃海喝的花费可是不菲，所以冷锋就把蒸酒的方法也告诉了冯盎。 长安人经商不可能经到岭南来，所以有了这一项技术，冯盎就等于有了岭南所有地域的高度酒营销权。 更何况，高度酒更进一步就是酒精，孙思邈那个白药的配方被李世民下令封严了，冷锋都探听不到，有了酒精，对岭南军队而言也是有用的。 中午开始宰牛、然后剁馅包饺子，直到天色变黑，饺子才出锅。 一场篝火晚会，就足以让李二牛他们狂热起来，喊了一声“除了老大，谁不喝醉谁就是孙子”后，李二牛就被敬酒的浪潮淹没了。 喝酒、赌博这两项军队严厉禁止的禁令，在这个日子就失去了意义，这是一场身在异乡、彻彻底底的狂欢。 就连有李二牛和三狗子当挡箭牌的冷锋，也差点被灌的找不着北。 所以第二天清晨冷锋醒来时，简直是头疼欲裂！ 说到底，他制作高度酒的过程更像是制造酒精，虽然喝起来痛快，够味，第二天就要承受头疼的折磨。 因为喝了酒，刘淑雯就把冷锋赶到了李二牛他们的屋子挤着睡，怕他耍酒疯伤了孩子。 敲门声响了起来，隔着纱窗，冷锋依稀觉得是冯盎，就说了一声请进。 推门声响起，走进来的果然是冯盎。 冯盎昨晚没有凑到龙牙军这边喝酒，所以显得神采奕奕，至少比病仄仄的冷锋强多了。 “哈哈哈，熩国公，小年快乐呀！老夫是邀请您参加花街会的，您初来岭南，不知道岭南这边过小年会举办花街会吧！” “啊？”冷锋算了算日子，没算错啊，二十三是昨天呀！今天应该是二十四才对，冯盎这家伙是不是过糊涂了？ “冯公，您是不是过糊涂了？昨天才是小年呀！” 冯盎哈哈大笑：“熩国公有所不知，北方的小年儿是腊月二十三，南方的小年儿却是腊月二十四。” “哦！”冷锋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一条短裤，而冯盎却一口一个“熩国公”，一口一个“您”的，显然是公事公办的性质，于是急忙起身：“耿国公，在下失礼了，这就换衣服！” 冯盎点了点头，一挥手，就有几个随从走进来，在房间的四边摆上了一盆盆的金桔，一个个的小橘子就像小灯笼一样挂在矮树上，橘子的清香不一会儿就驱走了房间里的酒气。 冷锋几下穿好衣服，跟着冯盎出了门，刚一出门就被吓了一跳，只见客房周围路两旁都是一盆盆的桔树，隔着四五步就有一盆，颇为壮观。 冯盎指着桔子树说：“我们南方过小年，最好是摆一盆桔子树或者桃树，老夫院子里的都是桃树，就是没有桔树，所以就搬了一些过来。” 冷锋偷偷撇了撇嘴，冯家不愧是岭南第一家，别人家都是摆一盆，他家干脆就摆的到处都是。 刘淑雯的房门还紧闭着，逛花街会可不能少了她，所以冷锋就过去敲门把她叫醒，刘淑雯开门后，又有几个侍女搬着桔子树摆进了冷锋夫妻的屋子。 这和重阳节插茱萸是一个道理，都是寓意吉祥如意，赶走霉运。 刚刚冯盎和冷锋对话、冷锋穿衣服的声音没有弄醒李二牛他们，倒是橘子味把他们弄醒了，李二牛、李三牛、三狗子都穿好衣服，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跟着冷锋当护卫。 看着他们恨不得扑倒到地就睡的样子，冷锋觉得，反而是自己护卫他们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出了耿国公府，就看到了路两边的花，这些花都是高州百姓家养的或者去山上挖回来的，就摆在路两边，供行人观赏。 冯盎刚刚平定谈殿没多久，保护了岭南的百姓，所以他的耿国公府门外摆满了花，还时不时有刚来的百姓把花拜访到耿国公府门口。 冯盎看着门口的花笑吟吟地说：“逛花街会是为了赶走霉运，迎来好运气，看样子高州的百姓们不希望老夫倒霉呀！” 冷锋撇了撇嘴：“你现在是岭南保护神一样的人物，打仗身先士卒，还大力鼓励生育垦荒，硬是把岭南的蛮荒变成了大半蛮荒，将来史书上绝对有你的一个位置。” 说起这件事冯盎就开心，带着冷锋上了街。 第232章 妹妹 街上的行人不比昨天的冷清，简直达到了人挨人人挤人的地步，花街就一条，高州却有好几万居民，而且走花街也不限制次数、时间，所以～就这样。 本来是人挨人人挤人的街道，在冯盎到来后，几息之间就让出来中间的一条两人宽的通道。 看，名人效应就是这样。 冯盎用汉话喊了一句：“小年好呀！”，然后又用土话喊了一声。 “喔！”街道两边的百姓们齐齐发出欢呼声，然后就揪路边的花往冯盎身上扔，和泼水节一个性质，都是代表着他们对冯盎的祝福。 一行人在花瓣雨中走过了花街，等走到庙会的时候，冯盎不得不放弃继续前进。 庙会上的人更多！ 刘淑雯一直静静地跟在冷锋身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在冯盎决定往回走的时候，她忽然抓住了冷锋的手：“夫君，为什么妾身忽然感觉胸口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这一句话把冷锋吓得半死，急忙摸了摸她的脉搏，冷锋不会摸脉，但是靠脉搏感受她的心跳还是可以的。 除了跳动的快了一些外，刘淑雯的心脏应该没什么问题。 冯盎走过来看了看刘淑雯的鼻子，疑惑道：“不打喷嚏，应该不是花粉病，走，咱们回去，我夫人会一点诊脉的手段，咱们找她给她看看。” 一行人快速赶回了耿国公府，冯夫人给刘淑雯诊脉后点了点头，对在一边汗都流出来的冷锋说：“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妇人孕期的正常反应，算不得事，我一会儿把花园里的安神花搬到她屋里来就好，是药三分毒，老身就不给她开药了。” 有冯夫人的话，冷锋才稍稍安了心，冯盎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刘淑雯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儿，就算没人怪他他也会过意不去。 因为刘淑雯的闹腾，所有人都没有了过小年的心情，在摆上安神花后，冯夫人就把所有人赶了出去，连冷锋也在驱赶之列。 关上房门，冯夫人坐到了刘淑雯身边。 刘淑雯眨着大眼睛看着冯夫人：“夫人，我是不是得病了？你跟我明说就好，不要告诉夫君。” 冯夫人哑然失笑，摸了摸刘淑雯的侧脸：“傻丫头，你这可就是乱想了，你这心悸，其实是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跟老身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刘淑雯摇了摇头：“没有呀，昨晚就是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也好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才会睡不着的。” 冯夫人笑了笑，给刘淑雯掖好被角：“睡吧，怀着孩子的妇人睡不够可是大事情。” 说完，冯夫人就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刘淑雯的被子，在冯夫人的拍打下，刘淑雯渐渐睡去。 ………分割线……… 李世民把手里的报告拍到桌子上，大声问底下的张文：“确定吗？” 张文摇了摇头：“不敢确定，可是那个小女孩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把她的手印给她姐姐看，她姐姐就能认出她来。而且，那个老农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奸诈之人，他的话多半不是假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对张文说：“朕选择相信自己的臣民，你去再找一个人，把这个掌印送去岭南。” 张文迟疑道：“陛下，您这么做，熩国公夫人很可能屁-股着火一样跑回来的。” 李世民摇了摇头：“无碍，她现在不过两个月的身子，忍受得了路上的辛劳，快去吧！” 张文见皇帝不想改变主意，只能退下。 李世民看着百骑司的报告书，开心的笑了，原本他以为一年以后才能牵扯到冷锋，现在，百骑司送上了两个大大的累赘，有了这两个累赘，高空悬浮着、随时随风而去的冷锋，怎么也该往地面落落了！ 南北方过年的气氛都是差不多的，都可以说成是庆祝又活了一年的聚会。 说起聚会，天下楼的酒菜必不可少！ 自从冷锋把蒸酒的方子分享出去以后，“只能在天下楼饮酒、吃饭”这个禁令就解除了，不愿经商草原的程咬金占据了长安的市场，中等价格的美酒卖了不少。 虽然他们的酒和天下楼的一般无二，可是人都是贱骨头，贵的、不容易得到的就是好的，富商高官们还是喜欢到天下楼订“外卖”，把这视作显示身份财富的一种方式。 天下楼的外卖服务从解除禁令时就兴起了，实在排不上天下楼位置的，可以在家等待天下楼把菜送上门，虽然吃不到刚出锅的，价格也贵，但是解决了一些要宴请客人的主人燃眉之急。 过了小年，就不再杀生，所以天下楼储备的肉食坚持到了二十五就被内耗和外卖给消耗一空，只能打上“食材不足，暂时歇业，尚请见谅”的牌子，然后合上门统计一年来的收益。 刚刚算好帐的老元接到了百骑司的消息，要他到天下楼门口等着接收两个人。 老元知道百骑司的威名，不敢怠慢，早早的就等候在天下楼门口。 一辆马车驶来，驾车的是张文。 老元认识张文，走过去说：“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要不要进去坐坐？” 张文摇了摇头：“不了，我这还有陛下派的任务，就不耽搁了，马车里的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老元一听张文要给他两个孩子，苦笑道：“张统领，我老元是天下楼的掌柜，又不是人伢子，你给我俩孩子干嘛！” 张文指了指马车说：“这俩孩子，跟你们楼主夫人有关，你可要看好了！” “啊？”老元掀开马车车帘，看到了里面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孩，小女孩缩在大女孩怀里睡着了，大女孩儿则警惕地看着掀开车帘的老元。 两个孩子都一身尘土，衣服破破烂烂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两个孩子？” 张文笑了笑：“她俩是你们楼主夫人的妹妹。” “啊？” 第233章 半月一信(求新书支持) 老元长大了嘴巴，据他所知，已故刘大人只有楼主夫人一个后代在世，怎么今天又多出了两个？ 张文又看了看车上的两个孩子，对老元说：“反正我把她俩交给你了，天下庄园怪远的，我可不打算过去。” 说完，张文就拍拍手走了，连马车都不要了。 老元保持着掀开车门帘的姿势僵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对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儿说：“我是天下楼的大掌柜，元昌，你叫我老元就好，二位小娘子先下来，到我天下楼歇歇。” 大女孩儿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儿，警惕地看着老元：“你是不是人贩子？我-干爹家里粮食不够了，吃了好几天稀粥。他的儿子饿得直哭，然后干爹就把我们带出来了。刚刚那个人，给了我-干爹一串铜钱，然后他就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对了，你们一定是人贩子！” 老元尴尬地笑了笑，问道：“你们是不是告诉刚刚那个人，你们是已故大臣刘文静的孩子？” 大女孩点了点头：“我们刚刚路过家门口，我想起来那里是我们家，我就不跟干爹走了，想回去，干爹就拽着我让我走，然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听着大女孩的讲述，老元忍不住的唏嘘，如果不是她们恰巧路过尚书旧府，这俩孩子就要被卖身为奴了。 案子平反后，刘文静被追谥为“忠”，追赠“吏部尚书”，原废弃宅院便改为尚书旧府。 “二位小娘子不要怕，如果你们的生身父亲真的是刘文静，有一个姐姐叫刘淑雯的话，那老元可是你们的手下呢！来来来，先下来，看你们的样子一定是好久没吃饱饭了，天下楼的厨子可是整个长安最好的，我让他们给你们做一桌好吃的！” 大女孩舔了舔嘴唇，目光透出对吃饱饭的向往，想了好久，才抱着小的女孩下了车。 看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老元就像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忍不住帮着大女孩儿抱着小女孩儿，牵着大女孩儿的手走进了天下楼。 百骑司的能力，除了李世民外，没有人真正了解，杨翼截住南下的李恪，一起回到长安的时候，李世民给冷锋的第二封信已经到了岭南！ 大年初七！ 十四天！ 仅仅十四天，百骑司的人就把一封信从长安带到了岭南！ 送信的两个人冷锋也认识，正是豳州时杀了罗艺的幽和影。 看着戳满了火漆的密信，冷锋忽然感觉很无奈，他只不过是在岭南度假而已，李世民就这么不放心呀！这来信的间隔，都不到一个月！ 当着幽和影的面儿，冷锋拆开了信。 很奇怪，信封署名是给他的，但是里面却只有一张按着手掌印的纸。 “………”冷锋看了看幽影两个人：“陛下派你们来就是送这个的？我看不明白什么意思啊！” 幽影对视一眼，幽小声地说：“其实，这封信是给您夫人看的，不过我们统领却让我们告诉您一件事儿，听完后，您再决定要不要把信给您夫人看。” 冷锋把那个手印仔细端详了一遍，发现按印的人手掌上有一条很明显的疤痕，想必这就是重点了吧！ “说吧！” “我们出发的那一日，大统领路过已故刘文静刘尚书旧府，看到一个老农在抽打两个小女孩儿，小女孩抓着府门的铜环不松手……… 然后，那个女孩儿自称是刘文静的女儿刘淑菡，有一个姐姐叫刘淑雯，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给她姐姐看她的手，她姐姐就一定能认出她……… 如果那个女孩儿真的是刘尚书之后的话，就是陛下也得出面慰问，所以，陛下遣我二人送信，向您夫人求问。” “这样啊～” 冷锋看了看那个掌印，头疼无比。 他不是头疼自己多了两个小姑子，而是头疼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刘淑雯。 刘淑雯一直对刘家就剩她一个而耿耿于怀，逢年过节祭祀先祖的时候，她总要回旧府拜祭一番。 如果告诉她她还有两个妹妹没有遭受迫害，还幸存于世，不知道会带给她多大的冲击。 有的时候，喜讯比哀迅更伤人，如今她有身孕，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还得考虑考虑呀！ 把印着掌印的纸收起来，冷锋苦笑着对幽和影说：“这件事还得婉转地告诉她，你们先去龙牙军驻地静候。如果我所料不错，用不了两天，我们就要回长安了！” 幽影一起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冷锋摇摇头，起身去耿国公府的花园找刘淑雯。 自从小年那天刘淑雯闹了一次心慌，冯夫人就每天都带刘淑雯到花园散心。 今天天气不错，刘淑雯和冯夫人居然在小池塘边用自制的鱼竿钓鱼，不过看看两个人空空的鱼篓，就知道收获还是零。 看到冷锋走过来了，刘淑雯就小心的想站起来，要把自己的凳子让给冷锋。 冷锋按了下刘淑雯的肩膀，把她按回凳子上，自己蹲在刘淑雯侧面说：“怎么了？还没钓到鱼？” 刘淑雯嘟了嘟嘴：“这些鱼精的很，不直接咬，我在鱼钩上放的鱼饵总被它们吃掉。” 冷锋笑了笑，站起身到横栏边看了一眼。 池塘里并不是什么锦鲤，而是很普通的河鱼，或许是冯夫人钓鱼钓的久，它们都学精了，见到鱼饵只会凑过去一吸一吸的，不会猛地一口咬下去。 抓了一把饵料洒进池塘里，冷锋拔出自己的三棱刺，钓鱼多费事，直接一刺下去扎一条就是了！ 看到冷锋拔三棱刺，刘淑雯急忙拦住他：“别呀，我们是在钓鱼，不是………反正你这样是耍赖！” 冯夫人也说：“熩国公，我和淑雯可是打了赌的，你这样，可是违背规矩的。” 既然有赌约，冷锋就不方便出手了。 抓起刘淑雯的手，冷锋在她手心画了一下说：“刚刚李二牛那个蠢货拿刀剖鱼，不小心把手给划开了，就这里，你说他蠢不蠢。” 第234章 上一次的笑容 刘淑雯笑出了声：“哈哈哈，夫君你不是说李二牛是外粗内细吗？怎么还能把手给割开了！” 看着大笑的刘淑雯，冷锋挠了挠头，他想着旁击侧敲，提醒刘淑雯想起点什么，可是刘淑雯光顾着笑了，根本没注意冷锋在她手心画的位置。 冯夫人拿鱼竿戳了冷锋一下：“去找我家老头子吧，你们男人有男人的乐子，别到我们这里掺和，你刚刚喂饱了不少鱼，害的吃饵的鱼都变少了。” 冷锋无奈地笑笑，只能选择离开。 这事儿，还真有点急不得呀。 ………分割线……… 刘淑菡第一次发现鸡肉有这么多的做法，不单单只是放一大堆蘑菇炖。 炸鸡柳、叫花鸡、果木烤鸡………住在天下楼的这些天，每天她们都能吃到一种新的鸡肉菜，她和妹妹刘淑雅吃的满嘴流油。 那套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扔掉了，老元还送给她们一人一件这些年来做梦都怀念着的裙子。 在干爹家里的时候，她们一年难得遇见一次吃鸡的日子，哪怕炖鸡肉，鸡腿什么的也是干爹和他儿子的，她们俩和干妈只能共享两个鸡爪子。 而且，是她和她妹妹共同吃一个。 这就是所有农户家庭的通用分配法则，男主人优先、男孩子优先，其余人只能靠后，包括女主人。 刘文静的家将在把她们两个送出长安城后，就丢下她们逃命去了，作为刘文静的家将，他们如果被捉住，也难逃死罪，能够把两个小姐带出长安城逃脱入教坊司的命运，他们已经算得上称职了。 那个时候刘淑菡只有十一岁，刘淑雅还没有断奶，走投无路的刘淑菡只能敲开了农户的家门，祈求他们的收留。 刘淑菡作为童养媳、刘淑雅是作为“丫鬟”被那个农民收留了。之后，刘淑菡就离开了无忧无虑的生活，整天帮着老农干活养活妹妹刘淑雅，刘淑雅长大后，也开始帮助他们收拾碗筷、打扫庭院。 今年恰逢农户家的家地害了虫灾，粮食减产，家里粮食不够吃的老农只能铤而走险，把刘淑菡和刘淑雅这两个和他不相干的人骗到长安卖掉。 可是刘淑菡何等聪明，识破了老农想法的她在路过家门口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暴露身份就暴露身份吧！被皇帝砍了也比被卖身为奴强！ 可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设想。 此刻，两个慈祥的老伯站在她们身旁，笑得像弥勒佛，不停地劝她们慢点吃，还总是及时地给她们倒好水，怎么看，怎么像以前她们家的下人。 吃饱了的刘淑菡看着那个把她领进门的老元，问道：“大伯，你真的不是把我买了的人贩子？” 老元笑着摇头：“小姐，您叫我老元就好，如果你说你是刘尚书的女儿的话是真的，那您和我家主人可是一家人。” “你家主人是谁？”刘淑菡扑扇着大眼睛看着老元，她家犯的是都要砍头的大罪，敢跟她家攀亲戚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开国熩国公，冷锋！” “啊？”刘淑菡瞪大了眼睛，她小的时候对地位还没什么了解，后来大概也知道了什么什么侯什么什么公都是大官。 “而我家女主人，就是已故刘尚书的女儿—刘淑雯！” “我姐姐？”刘淑菡跳起来抓住了老元的衣服：“我姐姐还活着？她在哪？” 虽然那个制止老农打她的人问过她认不认识刘淑雯，可是她没想到姐姐真的活下来了！ 老元尴尬地看着刘淑菡抓住他衣襟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呀！他又不能拨开人家女孩子的手，只能回答她的问题：“主人和女主人现在在岭南，您先放开好吧，您这样抓着老奴很不合适的。” 刘淑菡这才放开老元的手，无力地坐到了座位上。 刘淑雅正在撕咬一个鸡腿，她见姐姐前面已经没有东西了，就举着鸡腿递给刘淑菡：“姐姐，我这还有，你吃我的吧，我吃饱啦。” “淑雅乖，姐姐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刘淑菡摸了摸刘淑雅的头，伸出另一只手对老元说：“我说的是真的，我手心的这个疤痕，是我和姐姐爬树时，在树杈上刮的，当时姐姐还跟我说，如果以后我因为这个疤嫁不出去了，她就和我一起嫁给一个人，如果他不答应，她就不嫁。” 老元知道她看出了自己等人对她身份的不确定，就呵呵一笑：“朝廷给岭南的信已经派出去了，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到了岭南，您二位在我这酒楼呆着也不好，不如就跟着老李回熩国公府，老李会把你们安置好，等我们女主人回来，您看？” 刘淑菡只能点了点头，她不相信姐姐会忘记自己。 老李走过来，对刘淑菡说：“小姐，老奴是熩国公府的管家，您叫我老李就好，您二位也吃饱了，不如就跟老奴回府上吧，如何？” 刘淑菡觉得自己和妹妹也没什么值得被骗的，就点了点头。 看到打着饱嗝还在不停吃的妹妹，刘淑菡小声问道：“大伯，不对，老李，到府上也有鸡肉吃吗？” 老李摇了摇头：“府上哪会天天鸡肉，那是下人天天吃的东西，您二位怎么也得吃遍府上美食才行。我记得家主说过，冬天吃冰淇淋别有一番风味，我让厨子给您做点，要知道，这可是只有咱们府上和皇宫才有的美味！” 老元拍了一下老李：“什么叫鸡肉是下人天天吃的东西，要不是天下楼的储备只剩下了鸡肉大萝卜，我能让两位小姐吃这个？什么时候你也能对天下楼的菜指手画脚了？不知道连太子殿下和两位王爷都舍近求远地来天下楼带饭吗？” 老李耸耸肩，他也想不明白，按理说天下楼的厨子和熩国公府的厨子手艺都是差不多的，可是那三位就爱到天下楼叫菜，让人摸不着头脑。 刘淑菡看着争论不休的两个老伯，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出来，她都忘记自己上一次开心的笑，是什么时候了。 第235章 我要回去 冷锋此时却笑不出来，这两天来，他没有再找到机会试探刘淑雯，关于刘淑雯妹妹的事儿，他实在是找不到办法开口。 把手里的钉子钉到木板上，冷锋擦了擦汗，对冯盎说：“哪天我跟淑雯说了这事儿，就得北上了，原本还想着能休假一段时间，结果还是待不住。” 冯盎笑了笑说：“到底是要回去的，那俩怎么说也是你的小姨子，现在你泰山不在，舅子也没有一个，你这当姐夫的就得担起责任。” 冷锋揉了揉座椅，感觉够柔软了，才点点头，跟冯盎说：“我就要回长安了，除了你儿子以外，你不打算让我带点土特产？” 冯盎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老夫，孙神医上次带去长安的三七不多，临走时托老夫再给他弄些，现在已经积攒了两船了，还得烦劳你把这些药材也带去。” “两船呀～”冷锋没想到冯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弄好了两船三七，有这两船三七，就能制造出四船以上的白药，这对于大唐军队来说实在是不能再好的战备物资了。 冯智彧在河边准备好了一桌酒菜，给船舱铺皮毛层的冷锋早就饿得不行，也不洗手，就开始吃饭。 北上是一定会北上的，在这之前他必须把船舱弄好，媳妇有了身孕，他这个当丈夫的就是最劳心劳命的，怕她在船舱不舒服，还得铺一层皮毛。 这也就是没有棉花，否则冷锋一定会给船舱铺一层棉被。 冯盎已经解开了酒禁，和冷锋干了一杯后说：“智戴的威慑很有用，昨天蒙舍部落和黑山部落的族长派人给老夫送来一份新年礼，看样子是怂了，特别是蒙舍部落，还送给老夫一尊纯金打造的佛陀像，老夫又不信佛，干脆就扔到了仓库里。” “佛陀像啊～”冷锋想起了一个在唐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玄奘。 算算日子，这个时候玄奘怎么也该出发去印度了吧，不过这个时候的印度叫天竺，海路是不能走的，他只能按照历史上那个圈圈绕的路线去天竺，没准路上还能遇到李靖他们。 刘淑雯最近喜欢上了拜山神，每天都要和冯夫人一起去拜山神，因为岭南一些土族认为山神会保佑他们的孩子茁壮生长。 现在把孩子看得比天还重要的刘淑雯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她对周边的山神庙特别有兴趣。 今天也是这样，冷锋都睡醒午觉了，她才回家。 “夫君呀，刚刚那个山神庙的庙主给了我一块石头，说戴着它能保佑咱们的孩子，我那个钻石项链就是您做的，您看看是不是把这块石头也给妾身做成首饰？” 换作以往，刘淑雯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让冷锋做什么的，可是为了孩子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冷锋翻过身，接过了刘淑雯递过来的石头，摸了摸，有点像玉，材质不错，虽然怪模怪样的，可是弄成一个挂饰还是不错的。 “这活儿还是找阎立本干比较好，那家伙的雕工可是一绝，比你夫君的手艺可好多了。” “我才不要，我就想要夫君做的。” 刘淑雯抓住冷锋的手，注意到了冷锋手上的划痕：“夫君呀，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咱们是不是要回长安？我看你的废纸篓里有皇帝发来的信，如果是朝廷需要您回去，您不用顾及妾身的！” 冷锋今天在河边船上折腾的事儿没有瞒过刘淑雯，再加上废纸篓里那个皇帝署名的信封，也难怪刘淑雯会这样想。 冷锋把刘淑雯拽到怀里，揉了揉刘淑雯的头发：“咱们是要回去，可是不是因为皇帝叫我，而是别的事。” “嗯？”刘淑雯睁开眯着的眼睛，问：“那是什么事啊！这两天您对着妾身欲言又止的模样怪怪的。” 唉，冷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试探来试探去的，还不如直接说呢！ “淑雯，我跟你说件事儿～” “嗯。” 刘淑雯看着冷锋，这两天冷锋的异状她注意到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冷锋憋不住想要纳妾了。 对这件事，刘淑雯虽然会吃醋，可是也不抗拒。这两天冯夫人也跟她说起过这事儿。 三妻四妾古已有之，一个堂堂熩国公要是只有一个妻子，虽然是美谈，可是也会像房玄龄一样被人看不起，被人安上“惧内”的帽子。 从长安出发以来，他们都没有同房过，现在有了身孕，更是一年都不能做，女人家还好些，男人嘛，与其他忍不住出去偷腥，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同意他纳妾呢。 冷锋见刘淑雯偷笑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不过他不打算制止，而是说：“有两个小女孩，她们家被抄家的时候，她们被家将带出了长安城，扔在了荒野。其中一个只有九岁，另一个还没有断奶。 那个九岁的女孩儿只能把自己变成农民的童养媳，想办法养活妹妹，持续了九年………” 刘淑雯听着冷锋的故事，不由自主的代入其中，泫然欲泣。 “后来啊，老农把女孩儿拉到长安，要把她卖掉，聪明的女孩儿看穿了老农的意图，路过家门时抓住家门的铜环死也不松手………当那个当官的让她证明身份时，她亮出了这个。” 说完，冷锋把那个按着手印的纸给了刘淑雯。 抹着眼泪的刘淑雯想不明白冷锋为什么要给她一张纸，可是当她展开纸后，整个人都呆滞了！ 儿时对妹妹的承诺依旧在她脑海中烙印着，没想到，没想到苍天到底是仁慈的！她们家，不止她一个在那场浩劫中活了下来啊！ 冷锋看着呆滞的刘淑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侧脸：“淑雯？” 刘淑雯轻轻拨开冷锋的手：“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夫君，我要回去，咱们明天就走好不好？” 还好，看刘淑雯的样子没有受到太大的心神激荡，看来自己先交待这俩小姨子已经没事了是对的！ “行，咱们明天就回长安！” 第236章 泼辣的刘淑菡 有人关爱的感觉是特别好的，看着船舱里厚厚的皮毛，再想想昨天冷锋手上的划痕，刘淑雯就感动的想哭，可是她不能哭，如果她哭出来，一定会让夫君担心的。 冯夫人按了按冷锋给刘淑雯准备的软牛筋躺椅，这种椅子不会因为船的摇晃而剧烈晃动，最适合孕妇乘船使用了，不由得感慨道：“你倒是遇到了一个长情种子，我家老冯给他准备的美女，他没正眼看过一个。不像以前从长安来的官差，恨不得扎进女人堆不出来。” 刘淑雯笑了笑，拉着冯夫人的手说：“您也不差呀，耿国公的女人很多，可是大权不是一直在您手里吗？” 冯夫人看着窗外岸边的冯盎，忍不住点点头，她现在虽然人老珠黄，可是冯盎与她早就到了相濡以沫的地步，不可能因为某个妾的娇媚就抛弃她。 冯盎给冷锋的饯别礼就是一箱子沙金、一箱子翡翠和一坛酒。 沙金算是冯智戴的学费，翡翠是送给冷锋未出世的孩子的，只有酒是冷锋的，而且不能带走，必须当场喝掉，否则他就要耍赖不让走。 耍赖不让走什么的都是说笑了，冷锋拍开坛子口，跟冯盎的坛子碰了一下：“老冯，岭南山高水远的，我不可能老往你这跑，什么时候河道彻底通了，蒸汽机研究出来了，你一定要来长安，下回又该换我做主了！” 冯盎大笑道：“到时候我可要多带些人，争取把你这富甲天下的熩国公给吃穷！” 说完，冯盎仰脖就灌，冷锋也不客气，一坛子下肚后震惊地看着冯盎。 冯盎笑道：“要是高度酒，估计你在船上就要吐的没法活了，送客而已，果酒就好了！” 说完，冯盎站直身体，拱了拱手：“珍重！” 冷锋把整个龙牙军最后集起来的两箭匣的惊雷箭交给旁边的冯智彧，把一个腰带的惊雷给了冯盎，然后认真地拱手：“珍重！” 说完，冷锋就等冯夫人下船后跳到了船上。 冯智戴跪倒在地，对着冯盎三叩首，看着父亲皱起的眉头说：“爹，孩儿此去长安，不能晨昏省定，实在是不孝，但是当孩儿学成归来，必定让我父为儿自豪！” 听到儿子斩钉截铁的话语，冯盎对他磕头虫的行为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拍拍儿子的肩膀说：“此去长安，不可流连青楼酒馆，不可混迹朝堂权力，安心学习，待你回家，我设宴给你接风！” 父亲不可能给儿子接风，所以这句话冯盎是站在冯氏族长立场上说的。 冯智戴身为冯氏一员，族长设宴接风对他而言可是最大的荣耀，当下对着母亲三叩首，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船。 船队借着风，像老牛一样慢慢地逆水而上，前进一段路后就隐没在清晨的薄雾里。 冯智彧见船队已经看不见了，忍不住对冯盎说：“爹爹，按理说这家族大权应该交给二哥，让我去游学，可是您为何选择让二哥拖家带口的北上？” 冯盎拍拍冯智彧的肩膀说：“因为熩国公，你不知道，熩国公才是文院的创建者，他的话在文院有的时候比皇帝的话还要管用。你二哥跟熩国公的关系不错，必定能够得到照顾。 可是你不行，从见到熩国公的第一眼起，你就掩饰不住对他的轻蔑，直到他在战场上大发神威，你才服气。 长安那个地方，水很深，你看着愚蠢的，不一定是蠢人，你看着龟怂的，不一定是胆小鬼，你这个性子，只适合留在岭南震慑一方，却不适合去长安。” 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冯盎才拿着惊雷转身往回走。 惊雷这玩意儿他也垂涎已久，想不到冷锋临走时还留给了他一些，他迫不及待想放一个玩玩，不对，是实验一下。 抱着“实验”的心思的不止他一个，李泰也想试试那两个住进冷府后院的两个瘦丫头的深浅。 过了年，文院就要准备招第二批学员，作为教师之一的李泰也“必须”代替两个哥哥参与其中，所以他离开了皇宫，住到了冷府。 可是！ 他刚一回来就发现后院多了俩人！ 一个看起来是十四五岁的大个儿丫头，一个看起来是五六岁的小丫头。 他不知道，缺衣少食的刘淑菡和刘淑雅发育也比一般的女孩子慢，现在已经是一个十八岁，一个九岁了。 刘淑菡和刘淑雅正在小亭子里吃冰淇淋，老李给她们推荐的这个东西，她们从第一次吃就喜欢上了，特别是在室外，感受着寒气，吃着冰淇淋，比在温暖的室内还要畅爽。 李泰看清她们吃的东西后，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也想吃冰淇淋，可是御厨和老李都以伤肠胃为由拒绝了他！这两个丫头是什么人！难道还比我堂堂魏王威风吗！ 李泰走到亭子边，大声说：“你们两个，随本王来！帮本王把衣服洗洗！” 刘淑菡见是一个小胖子在亭子外自称“本王”叫她，就拿着吃冰淇淋的木勺子指着李泰说：“你是魏王李泰？” 李泰哼哼两声：“知道是本王还不赶紧给本王洗衣服去？” 刘淑菡笑道：“我知道你，你是魏王李泰，皇帝的第四个儿子，熩国公冷锋的三徒弟！” 说到这里，刘淑菡把冰淇淋的碗放到亭子里的桌子上，叉着腰问李泰：“那你知道姑奶奶是谁吗？” 李泰不屑道：“不过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嘛！居然敢在本王面前自称姑奶奶，本王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信不信本王让护卫砍了你？” 刘淑菡最讨厌别人拿“砍头”威胁她，当即撩起裙子从亭子里一跃而出，落地后绕到李泰身后，一脚就踹在李泰屁-股上。 李泰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不对，动脚，被踹趴在地，接下来，他就感觉自己被人骑到了腰上！ 刘淑菡一屁-股把李泰重新坐趴，说：“砍我？你还想砍我？我告诉你呀，我是你师母的妹妹，你该叫我………对，你该叫我师姨，你居然想砍我？” 第237章 不期而遇 “啊？” 李泰没想到自己挑拨的人居然是师娘的妹妹，这下可惨了！虽然这俩丫头没职没权，可是他惹不起！ 在大唐，“仁”“孝”“礼”这三个是最大的道理，更何况，大唐以孝义立国，对长序纲常很看重，他李泰身份再尊贵，这个大个丫头一个“长辈”的帽子压下来，他就只能闭嘴。 这件事，闹到金銮殿上他也不占理～ “姑奶奶，哦，不，师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王，小王不敢了！” 事不可为即刻怂，这是李泰最近总结出开的人生信条，用来应付两个哥哥屡试不爽。 果然，听到李泰服软，刘淑菡就站了起来，把两个冰淇淋的空碗交到李泰手里：“去，给我们再盛一碗来！” 语气严厉，就像吩咐仆人一样，李泰刚想说什么，刘淑菡就微微一笑：“你要是不干，我就告诉姐夫，你居然要砍我们！” “你………”李泰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地给她们俩盛冰淇淋去。 看着弟弟吃瘪，藏在后院门口的李恪屏气后退……… 等李泰出来，李恪把望远镜递给李泰，说：“这东西还是不行，虽然能把远处的东西放大，但是太模糊了还是绿色的，比起师父的那个差远了！” 李泰一把抢过望远镜，撇撇嘴说：“知足吧！这是阎立本和我研究了一个月才研究出来的东西，能放大人影已经不错了，就你不知足，这要是放到朝堂上，绝对会遭到武将们的哄抢。” 李恪也撇撇嘴，他实在是看不出这玩意有什么军事价值，索性也不和弟弟纠结这个问题，指指后院说：“怎么样？强敌？” 李泰点点头：“强敌啊！原来她俩是师母的妹妹，辈分上咱们就整不过人家，以后，唉！” 曾经哥三个一直把师父家当自己家，师父不在的时候，他们想怎么耍怎么耍，愿意住哪个屋就住哪个屋。 现在后院住进了女眷，他们就不方便随便住了，毕竟女孩子需要名声，他们也要注意名声。 烦！ （跳一下～） 二月十六的这一天，冷锋的车队终于驶离了洛阳，向着最终目的地—长安赶去。 这一路可以说是十分艰难，从岭南到岳阳这一路还好些，但是从岳阳北上时，恰好赶上冻土解冻，道路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泥坑，如果不是刘淑雯在文赌会赢得的马车还在岳阳，他们这一路绝对会更难走，刘淑雯也会受更多的罪。 道路上有大军在路两边休息，大军见“小军”，第一件事就是各自拔刀，问清楚所属。 李二牛拿着狼牙棒毫不畏惧地独骑跑到阵前大吼：“你们是哪路总管麾下？” 这个数量的大军，必定是一路总管管理。 “我们是陇右道行军大总管李靖元帅麾下，对面的可是龙牙军的猛队？” “啊？” 李二牛有点吃惊，什么时候能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龙牙军的了？ 那个喊话的士兵露出后背的箭匣：“我们是河间郡王李孝恭麾下龙鳞军！” “啊？” 李二牛更傻眼了，龙鳞军不是征伐高昌去了吗？元日左右就已经到了半路，怎么这个时候才到这里？ 拿不定主意的李二牛急忙让人给老大禀报。 冷锋正在给刘淑雯按腿，一路折腾了两个月，刘淑雯终于也开始显怀，别的女人都是身怀六甲时开始闹腿肿等毛病，刘淑雯却刚刚显怀就腿肿。 冷锋把这定义为刘淑雯活动的少，可是外面泥泞不堪的，他也不忍心让刘淑雯下车走动，只能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给刘淑雯按腿。 听到李五牛的禀报，冷锋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丢给李五牛：“你拿着我的大印去，要求见见李靖，就说熩国公邀请军前一见。见到他本人才能认定这是征伐高昌归来的军队！” 李五牛抱了抱拳，拿着冷锋的云麾将军印就去求见李靖。 两柱香过后，大军前队的的李靖才赶到后队，见到了冷锋。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有人叛变了，原来是熩国公跑到我们后面了！”李靖见面就给了冷锋一拳。 冷锋看着李靖已经生锈的铠甲，问道：“你们元日左右不是就往回走了吗？怎么此时才赶到这里？” 李靖敲敲自己的盔甲：“倒霉呗！路过陇右道东部的时候，草原新土有一些愚蠢的牧民还打算反抗咱们大唐的统治，纠结了一些回鹘人、渤海国的人打算夹击攻打河北道。 我们离得不远所以朝廷急讯征我们又战了一场，所以直到现在才回京。” 冷锋听不懂什么回鹘人，不过看后队龙鳞军军士的伤势就知道这是一场硬仗。而且，恰恰是李靖他们的火药武器大量消耗之后。 冷锋无奈地笑了笑，转移话题，对李靖说：“征国之战实验了一次火药武器的大规模应用，感觉如何？” 旁边传来李孝恭的声音：“这还真是个军队神器，可是，最后起作用的，还是横刀马槊。” 冷锋见是李孝恭也赶来了，跟旁边的李二牛说：“原地休息，日落之前咱们能赶到长安。搬来一个桌子，拿两坛酒来。” 桌酒摆好以后，冷锋先给李孝恭他们倒了一碗酒，说：“是不是感觉火药武器攻坚有效，分散到单兵反而没太大用处了？” 李孝恭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在高昌攻城和阻击援军的时候，地级惊雷用光了，惊雷箭、人级惊雷也用了五成以上。可是～” 李孝恭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到了应对草原叛族和回鹘人的时候，惊雷箭和人级惊雷的效果就不像攻城时那么明显了。” 不论惊雷箭还是人级惊雷都是群伤武器，惊雷箭虽然也可以对单，可是那样做反而有点浪费。 大型的战场上“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就派不上用场了。 李靖摇了摇头：“说到底，军士的个人能力也要提高，火药武器虽然犀利，但是如果遇到它派不上用场的时候，还得是横刀马槊决胜负。” 冷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他现在在犹豫着，要不要把火铳这种东西也放出来。 第238章 相见 火铳其实就是原始的枪，是在一个金属筒里填上火药，塞进弹丸，借火药的力量推送弹丸射击。一次虽然只有一发，但是威力还是不弱的。 可是只是想了一会儿，冷锋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原因就是火铳这玩意儿太挫了！ 论威力比不上火炮，论“填弹速度”比不上惊雷箭，实在是个废物，虽然单体伤害力特别足，但是“费事”就是它最大的缺点。 什么时候能造出子弹来就好了……… 李孝恭和李靖见冷锋在沉思，下意识地僵住身体，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给冷锋带来干扰。 此时提起火药武器的单体杀伤力，冷锋就陷入了沉思，很有可能是他想到了什么。 在李孝恭和李靖的脸都憋红的时候，冷锋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急不得，急不得啊，什么时候张仲清那家伙把火炮造出来再考虑其它吧。” 听到冷锋这回答，李孝恭和李靖差点扑倒在桌子上……… 唠完磕，李孝恭和李靖给了冷锋一个箱子，没说是什么东西，可是看那个不过零点二立方米的箱子李二牛抬着却特别吃力来看，必定是好东西。 五蠡司马周长寿在路上已经对李靖和李孝恭妥协了，可是看到那么大一个箱子就这么被送出去了，还是忍不住肉疼，那箱子里可是高昌王麹文泰的密藏黄金，一共才两箱，居然就送给了熩国公一箱。 李靖和李孝恭没说理由，不过冷锋也猜到了一部分，打开箱子，从里面捡起两大块递给三狗子和李三牛：“拿去，到时候带兄弟们喝酒，剩下的送到惊雷司。” 抬着箱子的李二牛不解道：“老大，这可是李元帅他们给你的金子，你干嘛给惊雷司呀。” 冷锋看了看没有积雪的山巅，叹了一口气说：“接下来的一年，皇帝很有可能没钱给惊雷司用了，与其等着张仲清上门来耍赖借钱，还是提前一点给他比较好。” 李二牛听不懂老大在说什么，可是老大既然吩咐了，他也只有招办，事实证明，听老大的话永远不会有问题。 车队继续前行，在长安城门前，李靖带着军队进了敲锣打鼓的长安城，冷锋却带着龙牙军去渭水河畔，不同于朝廷出兵的李靖他们，冷锋的这一次领兵去岭南更像是一场“私自行动”。 不同于会有封赏的高昌远征军，龙牙军上下没有一份功劳，可是，就连最普通的龙牙军士兵都没有怨言。 他们虽然没有军功，但是老大说过了，那一箱子翡翠会交给天下楼售卖，盈利会分他们，作为这一次行动的奖励。 单这一项，就不是远征军能够比的，远征军上下几万人，分完还能剩多少东西？ 走到文院附近的时候，李二牛就下令：“猛队回军营！上交装备后大假三天！” 三狗子也下了一样的命令，然后，龙牙军的士兵们发出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驱赶着马匹奔向军营，只有两车两骑继续前进。 李承乾早就得知了师父回来的消息，衣服都没换，就带着两个弟弟出宫，等候在文院门前。 冷锋下车后，李承乾就对着冷锋一礼及地：“师父安康否？” 冷锋踹了他一脚。 冯智戴这时也在后面的车上跳下来，看到文院的第一眼，他就震撼的说不出话来，高大的建筑，闪烁着宝光的窗户，朗朗的读书声，让他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冷锋指着傻掉了的冯智戴对李承乾说：“这是耿国公的二子，冯智戴，从现在起插班到文院学习，你给他安排一下。” 李承乾疑惑道：“直接把他安插到新生里就是了，何必插班？” “新生？” 冷锋看了看河边还是光秃秃的柳树，春天还没到，怎么就招生了？ 李承乾看着疑惑的师父说：“目前第一学期的教授已经完成，自然要开始第二学期啊！” “额～”冷锋无语，他说的学期是一个学年的一半，却被李承乾他们理解成后世“一个学年”的意思了。 不过～算了，谁说教育就必须两个学期算作一个年级的？李承乾他们既然已经招生了，那就半年半年地教呗！ 回过神的冯智戴见李承乾的服饰，就知道这位是太子殿下，急忙跪倒在地：“岭南冯智戴，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上前扶起冯智戴：“冯兄不远万里来长安，求学坚毅之心可见一斑，孤在文院里就是副院长，冯兄直呼我副院长就行。” “好的，副院长。” 冯智戴被李承乾带着进了文院，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状似愉快。冯盎说的没错，只有冯智戴在长安才能混的好，换作冯智彧就不行。 把冯智戴送进文院，冷锋才能安心地回家应对自己的两个小姨子。 老李就带着家仆庄户守在天下庄园庄子口等着冷锋回来，在看到马车影子的那一刻，老李和仆役们就齐齐跪倒在地，庄户们男子鞠躬拱手，女子做福。 不管怎么说冷锋也是出战了，还是远征，朝廷不会管皇帝亲军的事情，但是老李和庄户们必须走这个程序。 没有人会嫌烦，自家庄子的庄主是战功卓着的将军，庄户们也与有荣焉。 冷锋走出马车，老李和仆役们高呼“恭迎家主大胜归来！”，庄户们则大喊“恭迎庄主大胜归来！” 冷锋没有还礼，而是快速走过人群，这个时候他是不需要还礼的，想要庄户们起身，只有快速走过人群这一个办法。 冷锋走过去后，庄户们就各回各家，他们聚集起来也就是个形式而已，谁家现在不忙着备种、春耕。 老李他们也快速跑到后门回府，接下来他们还要准备主家回家的大宴。 两个脸黄黄、一大一小的丫头站在门前，见到穿着铠甲的冷锋，就知道自己等着的人回来了，齐齐跪倒在地：“恭迎姐夫大胜归来！” 没等冷锋说什么，马车里就传来刘淑雯急不可耐的声音：“夫君，快，扶我下去。” 冷锋无奈，只能先扶已经哭成泪人刘淑雯下马车。 刘淑菡早就等不及，也跑到马车边等候，刘淑雯脚刚一着地，姐妹俩就抱头痛哭！ 第239章 姐夫，缺小妾不? 冷锋生怕刘淑雯苦出个好歹，就拍拍刘淑雯和刘淑菡的肩膀：“走吧，进府再叙，在这里抱着哭让别人看了多不好！” 这时刘淑雯和刘淑菡才分开，小丫头刘淑雅走过来扯了扯刘淑雯的裙子：“你也是我姐姐吗？” 刘淑雯蹲不下，只能揉揉刘淑雅的头：“是呀，我也是你姐姐呢，淑雅乖，以后你有两个姐姐保护你了，绝对不再让你再挨饿受冻。” “嗯！”刘淑雅用力的点了一下头，然后用头蹭着刘淑雯的胳膊说：“大姐姐，我想要再吃那个冰淇淋，可是大姐她不让我吃。” “咳咳～哈”刘淑雯笑了一下，刘淑菡则抱起刘淑雅，跟在冷锋的后面进了冷府。 女孩子们需要自己的空间，所以冷锋没管刘淑雯她们去哪里说话，而是先去浴池洗澡。 老李把冷锋的换洗衣物放在浴池边，小声地对冷锋说：“老爷，今年您没在长安过年，所以各个产业的账簿都是太子殿下、魏王殿下、蜀王殿下审核的，您看看要不要再看一遍？” 冷锋稍稍摇了摇头：“你和老元我还是信得过的，就不用查第二遍了，对了，年终奖照发了吗？” 提起年终奖老李就笑：“哈哈，您是没看到发年终奖时那些厨子小二震惊的眼神，平时他们还抱怨天下楼的工钱虽然丰厚，但是活计太重。这年终奖一发，一个有怨言的都没有了。” “嗯，这就好，咱们天下楼是良心产业，剥削下属的事情不能有。” 后世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总免不了播放一些农民工被拖欠工资的事儿，冷锋可不希望自己的企业也变成剥削下属的“绞肉机”企业，至于厨子小二的抱怨，那也是冷锋建立天下楼之初就立下的规定：对上头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 想想那个没有积雪的山巅，冷锋又问老李：“粮食收购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都是从蜀中和江南一带远程运过来的，老爷，老奴本不该多嘴，可是您下令让老奴在那么远的地方买粮食，这可是赔本的买卖呀！去年咱们长安周边收成不错，连一般的百姓家里都大部分有余粮，粮食卖不出去，就只能拿来酿酒。可是就算咱们几家一起酿酒，也用不完那么多粮食呀！” 冷锋把头扎到水里憋了一会儿气，再出水后才对老李说：“这本来就是赔本的买卖，去年收成虽然不错，可是百姓们的余粮也支撑不到秋后。更何况，今年很有可能没有秋后了。” “啊？”老李听不明白老爷在说什么，什么叫没有秋后了？ “从我离开长安开始，长安周边冬天下了几场雪？” “一场，还不怎么大，文院期末考试的时候下的，过了五六天就化光了。” “一场啊………” 冷锋想起了“瑞雪兆丰年”的民谚，特别是现在是古代，雪对农业就更加重要，没有大雪杀死土地里的虫卵，那么一场蝗灾估计就无可避免了。 “养殖场怎么样了？” 老李苦笑道：“都快养不过来了，到最后老奴都忍不住招其他庄子的百姓帮忙采草籽了，您看现在新年已过，咱们是不是杀掉一批？鸡鸭鹅这些家禽养的久了味道就不好了。” “杀？”冷锋瞥了一眼老李：“杀了你自己去抓虫子啊！今年估计会有大蝗灾，我还指望着这些家伙干活呢！等它们干完活再杀不迟。” “大蝗灾？” 老李被这个消息吓了一大跳，他家以前也种过地，自然知道大蝗灾意味着什么—万民哀，裸土千里！ 冷锋用湿着的手拍了拍老李的大肚腩：“这是个积攒名声的好机会啊，老元你俩这两年在我这也挣了不少钱，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有什么用处？还不如跟在我后面败败家，给家里换点名声。” 被冷锋说教一通如梦方醒的老李立刻点了点头，名声这个东西不好用金钱衡量，他和老元现在虽然交友四方、威风八面的，但还是借助了冷锋这个主家的面子，把冷锋这个靠山挪走，他俩还是令人生厌的商人，还是根基不稳的浮萍。 不如趁这个机会“败败家”，散财聚名声，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晓得了，老爷，您看看蒸酒的作坊是不是也要停了？酿酒实在是太浪费粮食了！” 冷锋摇了摇头：“不停，你一会儿去告诉尉迟恭他们家，别对草原饥饿营销了，抓紧换点牛羊回来，牛羊在草原不值钱，可是要是带到内地，屠宰了也是解饿救命的东西。顺便把大蝗灾的事情也告诉他们一下，话不要说的太实，就说我也不确定。” “知道了！” 老李认真的把要做的事一一记好，等冷锋出来后就伺候着冷锋穿上衣服。 刘淑雯、刘淑菡、刘淑雅就等在浴室门口，见冷锋出来，刘淑菡带着刘淑雅重重跪倒在地：“姐夫为刘家洗清冤屈，让九泉之下的父亲亦能含笑，淑菡粉身碎骨也难以相报！” 说完就要磕头。 冷锋拦住了她们俩，笑道：“都是一家人，什么报不报的，走吧，想必你们也没吃午饭吧！” 刘淑菡这才站起来，对着冷锋笑了笑。 老李在餐厅准备了丰盛的饭食，他知道主家偏偏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点什么，见家主和主母没什么话题，就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问冷锋：“老爷，老奴听太子殿下说僚人特别厉害，还有什么大象助阵，吓得老奴和老元赶紧给太子殿下的太子六率筹集军费，结果后来不了了之了，僚人果真那么厉害？” 冷锋把嘴里的丸子咽下去才说：“其实那是冯盎那个老匹夫吹嘘的，惊雷司的惊雷箭、惊雷是个什么威力，别的管家没见识过，你可是见识过的，僚人确实有大象，不过惊雷箭惊雷一响，它们就全都逃了。” 在冷锋的讲述下，明明很复杂的一场战斗，老李就像亲身经历了一遍。 就连刘淑菡也像看英雄的目光看着冷锋，特别是冷锋吃完饭想要出去溜溜腿的时候，她拉住冷锋的手说了一句： “姐夫，你缺小妾不？” 第240章 悲催的武将 “哈？！”冷锋被刘淑菡吓了一跳！ 什么鬼！怎么回事！ 没等他说话，刘淑菡就红着脸走开了，边走边说：“骗你的，姐夫。” “哦～” 冷锋这才松了一口气，决定去文院看看，说到底他也是文院的老师，不能把重担都交给李承乾他们，李承乾他们说到底还是小孩子，教点加减法也就罢了，要是再深入教导，李承乾他们就不行了。 还是没人啊！ 冷锋看向秦岭那边，他多么希望时空裂缝再送几个数学老师过来！ 一传二，二传四………说起来简单，可是那个“一”却是最苦逼的一个，只能看着小小的数字干着急。 刘淑菡在房门口看着远去的冷锋，忍不住又脸红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和姐姐的那个约定，姐夫这个人还不赖嘛！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年轻，有钱、有权，还是皇帝都要敬重的世外高人，如果姐夫不嫌弃她的话，她真的有这个意思。 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冷锋还真的没打算纳妾，特别是像刘宏基这样的，在家里办个聚会，场上跳舞的舞女，里面都有两个他的小妾。 冷锋本来是到文院打算上课的，可是还没走到文院，就被程咬金和尉迟恭绑架到了刘宏基家参加他们给冷锋办的什么什么“庆功宴”。 这个庆功宴规模可是不小，朝上除了戍边的将领以外尽数到齐，就连在家养病的秦叔宝也没有缺席。 秦叔宝早年间在战场上受创太多，身体一直不好，如果不是孙思邈给他治疗了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他就该卧床，而不是还有机会参加宴会。 庆功宴号称是给冷锋在岭南的战功庆祝，可是见门外那些随从抬着的礼物来看，肯定有别的理由。 可是这些老流氓就像文官一样，顾左而言他，就是不提真正的原因。 特别是尉迟恭，还大骂刘宏基抠门，居然用他家的酒，不去天下楼买酒，掉价。 所以当天下楼的酒端上来时，推辞还要上课不喝酒的冷锋也只能陪他们喝点、点、点。 毕竟，人家都这么照顾你家的生意了，你再推辞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喝酒期间，尾随着冷锋的老李一直在记录礼单，奋笔疾书的样子恨不得多长几只手。 当礼单记录完毕后，诸位将领齐齐放下了杯子。 冷锋看着去老李那里取礼单的李孝恭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儿，不出他所料的话，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果然，李孝恭把礼单交给冷锋过后说了实话：“熩国公，说到底你也是我们军方一脉，惊雷司现在被陛下抓的很严，我们在朝堂上提起，陛下都是讳莫如深状。” 李靖接着李孝恭的话说：“老夫有幸成为使用火药武器的第一个统帅，深知火药武器对攻城大战的重要。我们今天给你弄这个庆功宴，其实也是想问问你。” 说到这里，李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若是在场的某位遇到攻城战，你能不能说动皇帝调派地级惊雷？” 李靖话音一落，在场将领都渴望地看着冷锋，只要是将领，就不可能不关心自己手下的伤亡和自己的军功。 火药武器自从问世，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为了冷锋，他们甚至不惜在朝堂上公开拆长孙无忌的台子，为的就是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用到这种武器。 李靖和李孝恭回来以后，并没有隐瞒地级惊雷的数据，“一雷破城、三雷灭谷”的威力令他们愈加渴望能试试用火药武器作战的感觉。 冷锋看了看周围有些蛰人的目光，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人就要有立场，既然进了朝堂，就要找准自己的位置—文，或者武！ 文官是一个派系，武官是一个派系，李孝恭贵为河间郡王、皇亲，同时他也是军方的大头之一，就是“墙头草”李靖，在遇到有关军方的问题上，也不会再摇摆。 冷锋既然已经决定混军方，就要支持军方，这是一个人的基本操守。 看到冷锋点头，李靖才笑了笑，举起酒杯：“熩国公果然爽快，来，我李靖敬你一杯！” 冷锋却按住了李靖的手：“酒先不急着喝，我还有件事要和诸位商量商量，我打算办一件事，需要诸位入股，就看诸位舍不舍得破财。” 程咬金第一个笑了出来：“破财？你这天下第一财神爷要办什么事，只会赚钱，怎么可能破财？” 尉迟恭也点点头，有人跟他说皇帝破财了他会信，冷锋？开什么玩笑？ 刘宏基是这次宴会的主办者，当下也端起一杯酒说：“熩国公不妨明说要我们入股做什么，老夫家里还有点养老钱，就入一股供熩国公挥霍！” 冷锋指着门外说：“如果我所料不错，今年京都周围会有大蝗灾，正好天下楼这两年聚财颇多，我打算从蜀中江南一带购些粮食，到时候散粮。” “散粮？这确实是赔本买卖，更不要说是从蜀中和江南购买，单单是运费就是一大笔钱！” 刘宏基第一个说清了这件事是怎么个“赔”法，粮食这东西，从来没有运出千里以外发买的，更何况冷锋是打算“散粮”，而不是“卖粮”。 “账不是这么算的！”李孝恭敲了一下桌子：“诸位想想每年大旱、大涝时，咱们是干什么的，如果大蝗灾的事属实，咱们就算是赔本把家财赔光了，也是稳赚！” 李孝恭一席话立刻提醒了所有人，除了冷锋。 冷锋忍不住戳了戳身边假寐的秦琼：“胡国公，往年大旱大涝的时候，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秦琼苦笑道：“还能干什么，穿上铠甲，组织军队，预防百姓暴-乱，压制暴-乱的百姓，然后等着朝廷赈灾的大臣处理。” 一边的李绩也苦笑：“好名声都是赈灾的文官的，坏名声都归预防暴-乱的武将。” 冷锋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情况，看来，他临时想到的主动把“利益”均摊的决定，还正好搔到了这些武将的心窝子了。 第241章 冷锋被调戏了 散财换名声，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事情，平日里在朝堂上装作每天三餐不继的将领们都露了家底。 最喜欢哭穷的李绩当下一拍桌子：“诸位，这等破财的事情不能让熩国公一个人担了，老夫家里还有些余财，认半成份子！” 刘弘基也抢着认了办成。 尉迟恭哼了一声：“半成？不够丢人钱！我尉迟敬德直接认一成！” 李孝恭和李靖对视一眼：“我们刚刚大胜归来，收缴颇丰，拿外邦钱财救济本国百姓，可是大善事啊！我们一人认一成！” 刘弘基是国公，李绩也是国公，尉迟恭是天子近臣，李靖是军方的智囊，李孝恭贵为河间郡王，所以他们完全有资格自己要求自己的股份。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地位的重要性了，“赔钱”的事儿，一般的武将都抢不到肉，只能捡点各位大佬们分完肉后留下的骨头渣子，侯爵以下的甚至到了半半成的地步。 一番争吵争夺过后，冷锋占了最后的两成，把这件“赔钱”的事儿彻底敲定，皆大欢喜！ 刘宏基敲了敲桌子，等武将们的欢笑声停下来才说：“诸位，今天咱们可都被熩国公坑了，还不集体敬熩国公一杯？” 将领们纷纷把酒碗倒满，站起来双手端着酒碗，等着某一位带个头。 李孝恭当仁不让的和冷锋碰了一下，大笑道：“熩国公呀，老刘说得对，今天我们可都是被你坑了，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事，千万记得再来坑坑我们呀！” 李孝恭的话说得有趣，引来满堂的大笑，在阵阵大笑声消失后，朝堂上有头有面的将领们齐齐干了一碗。 武将们喝酒很痛快，酒到碗干，说敬谁，被敬酒的绝对不会推辞，咣当一碰，两碗酒就被灌下去。 可是，当有喝多了的人出现时，场面就失控了。 程咬金不小心碰洒了尉迟恭的酒碗，尉迟恭的暴脾气当即就起来了，指着程咬金的鼻子就要单挑。大厅里施展不开，俩人就窜到了外面。 听着叮叮铛铛的兵刃撞击声，再看看不知道被谁一脚踹到大厅门口的假山一角，冷锋不由得头大如斗，话说他还记得自己在什么豪雄榜第一位，当初为了给天下楼造声势才搞了一个这玩意儿。 可是自从冷锋显露人前，发展到现在，豪雄榜居然成了江湖募兵处，不时有江湖豪杰到天下楼，要不指名道姓要和他单挑，要不就是报上名号要到他麾下效力。 游侠这个职业自从汉朝起，一向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就因为他们的“目无法纪”，汉时游侠最火热的时候，无人不以当街杀人为荣耀，辗转这个职业到了唐朝，却忽然变得没有市场了。 大唐初立，从皇帝到县令无一不宵衣旰食励精图治，就是偶然出现安民县令那样的贪官，不等游侠们为民除害，百骑司的人就能把他抓起来押解进京。 所以说，李世民的百骑司真的神奇，几乎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了，比如刚刚进来上酒的一个仆人，冷锋就清楚地记得这货是张文教自己射箭时，站在箭靶右侧十步等着拔箭的一个。 那个“仆人”见熩国公看着自己，嘴角还带着玩味的笑，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只能端着酒到冷锋这桌，离去时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无声哀求冷锋不要揭穿自己的身份。 冷锋才不会自寻烦恼，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主动找旁边的李孝恭唠嗑，看样子，明天自己不管怎样也要进一次皇宫了！ 酒宴结束已经是傍晚，武将们喝的东倒西歪，刘弘基毕竟是主人，摇摇晃晃着仍然坚持着指挥仆人安排他各位同僚去客房休息，当然，负责伺候的侍女也必不可少。 老刘家的侍女，个个娇媚可人，姿容那是没的说，可是，实在是不能排除里面有被老刘“临幸”过的。 冷锋可不想和刘弘基这老色鬼当连襟，借口家里有事，推辞了刘弘基的挽留。 （刘弘基，不是刘宏基，之前系输入法坑作者导致的笔误。） 月光铺满大地的时候，冷锋才摇摇晃晃的进了家门。 刘淑雯得到冷锋被“绑架去喝酒”的消息以后，就一直等着冷锋回来，当冷锋推开屋门走进去的时候，刘淑雯差点被冷锋的酒气熏一个大跟头，一手拿着手帕堵住鼻子，一手就把冷锋往外面推：“去去去，出去洗澡解酒，喝了酒不洗澡就不要进妾身的屋子，一身酒气，喝醉了也不怕半夜耍把式伤了孩子。” 冷锋也知道自己在醉酒状态下睡觉是什么德行，说了一声早点睡，告诉老李不必跟随后，去了浴池。 泡了一会儿后，冷锋把头靠在浴池边，长长舒了一口气。 喝多了以后，没什么能比洗一洗热水澡更惬意的了，特别是洗澡之后，还有人给你送来一份冰淇淋，那就更加惬意了。 冷锋先不用勺子，凑到圆锥形的上面咬了一大口。 “呼～”吹出一口寒气。 “姐夫，洗完澡吃冰淇淋，更爽哦～” 温热的气息吹到冷锋的耳朵上，可是冷锋的心瞬间冷了一大截！ 这个声音………是个女的！ 不是刘淑雯！ 那 是………刘淑菡！ 毫不犹豫的，冷锋把冰淇淋碗放在浴池边，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在水底游到衣架边，把两件衣服扯到水里，穿上了才露出头。 果然，刘淑菡正笑魇如花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进来了？” 刘淑菡指了指冰淇淋碗：“姐姐说你洗完澡喜欢吃这个东西，浴房里又这么滑，她不方便送，就让我送来了。” 说完，她还指着冷锋笑着说：“姐夫，我又不是采花贼，你这么大反应干嘛，还在水里穿衣服，真好玩。” 冷锋无语，怕光着身子被人看见这是人类自开始穿衣以来就养成的本能，光着身子的时候发现别人在自己身边、首先找衣服遮羞的行为，并不是人的意志能够抗衡的。 第242章 迟到也要上朝 “女孩子家家的，不能乱进男人，不，是就不能进男浴房，你赶紧出去吧。” 冷锋刚开始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只能板着脸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这么说。 刘淑菡笑了笑，就一跳一跳的走了。 冷锋叹了一口气，把被水浸湿的衣物脱下来扔到一边，扯着嗓子喊：“老李！你干啥呢！还不赶紧去给我拿换洗衣物来。” 在浴房门口捧着衣服的老李：“………” 刚刚二小姐进去了，我一个老汉怎么能凑进去啊！万一你俩………是吧！ 多尴尬！ 换好衣服的冷锋本想回房睡觉，可是却得讯，有宫里的信使。 冷锋微微一笑，不出他所料的话，皇帝一定是要叫自己进宫。 来传讯的是龙影，此时已经是他的下班时间，顺路来给冷锋送讯。 “熩国公，陛下邀请您明日携带夫人、刘淑菡和刘淑雅在明日早朝后进宫一叙，如果您不迟到的话，也可以去上早朝。” 嗯，不迟到的话，可以去上早朝～ 传达完公事，龙影给自己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后问冷锋：“老大，这不过年不过节的，皇帝邀请你去宫里干嘛？” 冷锋笑了笑：“估计是他得到百骑司的消息以后坐不住了，不过这样也好，把他拉进来，事儿会还办得多。” 龙影听的一头雾水，政事恰恰是他最不懂的一项，也就不再问这些，而是和冷锋说起自己成亲了的事儿。 只有在冷锋和二狗子面前，龙影才会彻底打开话匣子，在外人面前，哪怕是在皇帝面前，他也是一句一句讲话的死性子。 听龙影唠叨了一会儿，冷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你这张圣旨，总有用到的一天！” 龙影摸了摸自己胸口揣着的圣旨，他也坚信老大的话不会有问题，对着壶嘴喝了一壶茶以后就离开了。 看着龙影离去的背影，冷锋捏着茶杯玩味地笑了。 原本他还担心因为自己的介入，会导致很多事情的变化，特别是侯君集，会不会谋反都是两码事。 可是，根据天下楼商队传来的消息，侯君集的脑袋真的已经搁在了砧板上！ 原本的历史中，侯君集因为讨伐高昌时私吞宝物被下狱，从此怀恨在心，走上了谋反的道路。 可是，这一次征讨高昌的人却换成了李靖和李孝恭，侯君集反而成了继大军征讨过后的“安抚者”。 处理新土的政策，总是离不了“恩威并施”这一项，长孙无忌就是这么干的，虽然他在草原砍了不少人，可是草原大部分部族归顺了的成绩是摆在那里的。 而换了侯君集，可能是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原因，恩威并施被他玩成了单一一项施威。高昌所属不从管教者，杀！过往商人不上税者，杀！………杀！ 如此残杀暴征，一时间民商哀声载道。 自从玻璃研究出来和商路打通以后，老元就一直琢磨着弄一个西域商队，不干别的，就是贩卖琉璃。 于是，他让老李的族弟李权组建了一支商队，专门卖文院边玻璃作坊制作玻璃失败了的废料。 以前琉璃在大唐很受欢迎，到了西域也是一样，商队走出高昌没多久，就把沙子烧成的琉璃换成了金子，这可是血赚！ 可是，路过高昌回国时，他们却被侯君集的部队拦截了，十税五，就是侯君集定下的新规矩。 这可就是开玩笑了，国内商税不过十二税一，高昌这里凭什么敢十税五！ 李权想要理论，却差点项上人头不保。 在无数商队向长安反映了以后，李世民给侯君集去了圣旨，让他收敛点，这时商税才降到了十税一。 可是商税风波没过多久，侯君集又犯事儿了，他砍人了，砍死了俩人。 按理说他已经在高昌杀的血流成河了，再杀俩人也没什么。 可是这货杀的是两个司马，一个是普通的军务司马，另一个，则是李世民的心腹—五蠡司马！ 五蠡司马那是什么职位？说是皇帝的眼睛也不为过，哪个将领不是把五蠡司马当大爷伺候着，到了侯君集这里，居然砍了！还是他亲自动的手！ 至于原因，很搞笑，还是私吞税金，商税十税五改成十税一后，侯君集居然理所应当的把之前多收的收进了自己的腰包。 两个司马威胁他要上本参他，于是侯君集就拿刀砍了他们～ 当下李世民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下旨押解侯君集进京问罪，重新派了杜如晦接替侯君集的工作职位。 因为是“进京问罪”，所以侯君集是被装在栏车里往回拉的，这样的屈辱，绝对比“下狱”更让人难以接受。 受了这种屈辱的侯君集，没道理不会萌生谋反之心吧！ 玩茶杯玩的没意思了，冷锋就把茶杯放回桌子上，深深懒腰回了房间。 就在他打算推开屋门进去时，屋里传来了刘淑雯的声音：“夫君，今天我和淑菡和淑雅睡，您去书房吧。” 很不巧，刘淑菡和刘淑雅居然霸占了他的女人！ 冷锋把明天要去皇宫的事情跟刘淑雯说了一下，然后把稍稍推开的房门关上，灰溜溜的去了书房。 第二天，日晒三杆的时候，冷锋指挥着仆役带着一个个的礼盒去上朝。 这个时候去上朝肯定就迟到了，可是冷锋没管皇帝“如果没迟到就来上朝”的话，也没有迟到了的自觉，在黄门的通禀声里面不红气不喘的进了朝堂。 看到冷锋又迟到了，房玄龄是最开心的，冷锋前两次迟到，一次被整治了，另一次差点被整治了，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再给同僚们谋求点福利。 “哎呀呀，熩国公呀！你看看你，怎么又迟到了呢？这次你打算破财免灾还是接受律法的制裁？” 冷锋边往里走边说：“还是破财免灾吧，不知宰相大人打算让我怎么个破财免灾法？” 御座上的李世民很尴尬，他之所以让龙影给冷锋带没迟到再上朝的话，就是避免这个场景。 第243章 你们开会吧，我们打牌 朝臣上朝迟到不请假，这个时候并不是大不了的事儿，不过是罚一个季度的俸禄而已。 可是冷锋自从封爵以来就没有上过朝，唯三的三次，还是迟到的，这情节可就算严重违规了，要是戴胄在，绝对会不由分说的把冷锋关一个月大牢。 李世民可不打算关冷锋～ 可是可能是冷锋洪福齐天的原因，一向朝会从不缺席的戴胄今天请了病假。 另一个硬骨头魏征，因为被李世民派出去巡视周边民田也不在。 余下的，则纷纷等着看笑话。 冷锋拱手对着李世民施了一礼，然后对房玄龄说：“还是破财免灾吧，上次是送给各位琉璃笏板，这一次嘛～” 房玄龄想起了上次百官被沙子烧的破东西戏耍的场景，急得站了起来，拿着他的白玉笏板指着冷锋说：“熩国公，上次你那是耍赖，这次万不可如此了！” 冷锋笑了笑：“上次可是赵国公要求，诸位都同意的，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能说是耍赖呢。” 长孙无忌听到冷锋提起自己，同僚们还都看向自己，忍不住请咳一声缓解尴尬，看着自己的笏板目不斜视，似乎是在苦思政策。 房玄龄理屈，只能坐了回去。 一直看大戏的李世民想到了一个可能，忽然开了口： “熩国公，朕知道你是不会傻到迟到了还要撞进朝堂的，八成是你在岭南得到了什么好东西，不好公然贿赂百官，这才故意迟到的吧，拿出来看看吧！朕就当看不到朝臣受贿。” 冷锋朝殿外喊了一声：“抬进来。” 然后就有两个宦官把一个装着小礼盒的大箱子抬了进来。 冷锋拿起一个没绑着绸带的礼盒，打开，把里面那块两根大拇指并在一起大小的翡翠拿了出来。 “我龙牙军跑一趟岭南，他冯盎怎么也得出军费，回来时给了一箱子这东西，品质不错。我想着这么好的翡翠，怎么也该有诸位一份，不论是雕成玉佩，还是装饰簪子送给内人，都是好东西。” 李世民看冷锋拿出来的是翡翠，就放下了心。 上次满朝都有琉璃笏板，他可是眼热了，这次他并不会眼热，因为冯盎给冷锋的一箱子翡翠里那块最大的现在就在他的宝库里。 房玄龄站起来，走到冷锋身边接过那块翡翠，掂了掂，又在自己的金鱼袋上划了一下，才肯定地说：“是翡翠，不是琉璃！” 是翡翠的话，这“罚款”就够了，房玄龄让那两个宦官把翡翠抬出去，到时候下了朝，再每人拿一份就是了。 “熩国公既然这么大方，那迟到的事儿就算了，陛下，您看？” 李世民笑了笑：“那就这样吧，继续论事。” 解决了迟到问题的冷锋原本想坐到尉迟恭旁边，结果尉迟恭不让坐，前边的李靖也不让坐，一直把他推到了最前面的李孝恭身边。 武将这边的举动瞒不过老而成精的房玄龄，也瞒不过老狐狸长孙无忌，俩人眸光微动，开始暗自思考武将们这番举措的含义。 此时朝堂上正在讨论李世民提出的“扩张科举制度”的政策。 其实科举制度在汉朝时就有了雏形，在隋文帝大业元年始创，只是规模实在是不能和举荐比。 李世民打算削弱五姓七望对朝堂的影响，就必须要扩张科举制度。从目前来说，科举制度是有利于大唐的。 魏晋以来，采用九品中正制，官员大多从各地高门权贵的子弟中选拔。权贵子弟无论优劣与否，都可以做官。许多出身低微但有真才实学的人，只能混个县令、主簿一类小官，却不能达到刺史的等级，更不要说到中央担任高官了。 为改变这种弊端，隋文帝开始用科举考试在民间选举人才。隋炀帝时期正式设置进士科，考核应试者对时事的看法，借这个选拔有真正见识的人才。 这样一来，就能让寒门士子有一展抱负的机会，减少朝堂里“关系户”带来的不良影响。 可是，科举制度同样也有弊端，就是导致官场腐-败。科举制度随着时间的推进，政治化的科举制度就会产生，天地君亲师的教育又会造成师门关系的盛行。 这样就会造成严重的师门裙带关系现象。这些师门关系在官场中互相拉帮结派，并且官官相护。清朝乾隆年间的大贪官和绅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这货有无数的“门徒”，靠着泄露考题、收受贿络，聚敛家财无数。 和五姓七望现在干的事情如出一辙。 家族、师门，这两个词一个代表了一个人对祖宗的尊敬，一个代表了对授业恩师的尊敬。 这虽然是很美好的两个词语，可是在诱人的钱财、权势面前，就很容易变味。 面对这种腐-败情况，或许只有“民选官”的制度才可以大幅度避免。 当然了，从目前来看，科举还是有推行的必要的，因为冷锋如果说出让百姓选县令的话，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李世民，天赋皇权，谁当官，当什么官可是他说了算。 在房玄龄等新贵族的赞同声、五姓七望族人的反对声、两方势力的争吵声里，冷锋忍不住来了觉。 没办法，那群人虽然在争吵，可是说话都要引经据典，一段一段的，听起来就像在唱大戏。 李孝恭见冷锋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就戳了戳冷锋，把他戳醒了，然后又戳了戳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的李靖，从怀里掏出一副纸牌。 李靖撇了撇嘴，李孝恭这个人，严肃时是一个样子，发昏时又是一个样子，跟他共同担当主帅攻打高昌，这一路相处下来，他都感觉自己也变得幼稚了。 三个人挪了挪坐垫，又挪了挪坐垫，再挪挪坐垫，隐没在大殿柱子后。 “说好了啊，一把一结，不许赖账！”李靖从官服里掏出钱袋，抖出了十几块碎银子。 冷锋掏了掏怀里，只掏出来几小块金子，不过金子也能用来当赌资，还是一抵十。 第244章 改打麻将 李孝恭也揣着钱，三个人把赌资放在自己坐垫前方，就开始打牌。 李靖今天的运气可能很差，不管是一挑二还是二挑一，都是输，最恶心的一局，还被冷锋翻了三番～没几局，他就把自己的钱输光了，当他把最后一块银子当三块银子交给冷锋后，不管怎么掏怀里，都掏不出哪怕一文钱。 李孝恭见李靖的样子，嫌弃地推了他一把：“没钱就滚蛋，换人过来，你没看程咬金都要蹦高了？” 武将这边他们三个最靠前，领头的消失了自然能引起后边人的注意。程咬金原本还以为这三位悄悄如厕去了，结果眼尖的尉迟恭看到了柱子后李孝恭露出的一截官服。 李绩自认为身形矫健，过去刺探军情过后，回来做了一个拿牌、出牌的动作。 赌也是程咬金的最大爱好，可是目前纸牌还没有推出四人玩法，他只能心痒难耐地看着柱子，等一个人输光了退出来。 朝堂之上聚众赌博，这可是目无纲纪的大罪，轻则罢官去爵，重则直接就砍了。可是人都是被好奇心害死的猫，只要有人领头干了，余下的人就会坚定着“法不责众”的心，忍不住也要试试。 现在，李靖输光了，于是露出头，看看文官那边还在喷口水，没人注意这边，就和程咬金交接。 刘弘基向来不喜欢在朝堂上发言，所以站班时他都是靠后的。可是如今看到前面开了赌局，心痒难耐，居然一反常态的往前挪了挪，再…挪挪，跑到了尉迟恭身边。 李绩瞥了一眼刘弘基：“夔国公今日不在后面睡觉，怎么跑到前边来了？” 刘弘基低声说：“该死的，你们在前面开赌局，居然不叫老夫，这眼看就要午时了，看文官那边的架势，估计得吵到太阳落山，你让老夫在后边枯坐到那个时候？” 李绩指了指自己：“下一个是老夫，你想开赌，怎么也得等老夫玩完了再说。” 没一会儿，程咬金也被冷锋和李孝恭消灭了，灰溜溜地和李绩交换了位置。 武将很少参与文官这边的政策讨论，文官那边也没有人会闲着没事儿看武将们的睡态，长孙无忌怒斥郑经纶，斥责得他面红脖子粗多好玩。 可是，李世民不同，高坐在龙椅上的他能把文武两边的视线尽收眼底，冷锋他们三个偷偷跑到柱子后打牌，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更不要说过一会儿就要有一个武将灰溜溜的挪回来，有一个武将兴冲冲的挪过去。 他对着无名招了招手，打出一个手势，无名点点头，就离开了大殿。 龙影此时就坐在龙椅后，他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 李绩这家伙气运逆天，就算是冷锋能够记牌，也输了好几局，刚刚他和李孝恭聚拢起来的钱财有一小半进了李绩的腰包。 “哈哈哈，你们一张牌没出，翻倍，承惠一人六两银子！”李绩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出来，可是还是没忍住，笑出来了，只能用袖子捂嘴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李孝恭只能掏钱，冷锋给了李绩一块金子，李绩找给冷锋四两银子。 “咳咳～朝堂之上聚众赌博，该当何罪？” 冷锋往身后瞅了一眼，指着身后人的太监服说：“你一个小太监，少管我们国公的事儿，要是觉得我们这么干不合适，就来参局，把我们的钱赢光了，我们不就安心参与朝政了？” 冷锋有闲心调侃这人，李绩却差点吓死，就是李孝恭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太监帽下面的，是李世民的脸！ 李世民把李孝恭往旁边推推，自己占了一个位置，把手里的盒子放在中间，打开，之间里面是清一色玉石材质的麻将！ “朕的臣子居然在朝堂上赌博，如何能让朕不痛心疾首，且看朕大发神威，把你们的钱都赢光了，看你们还拿什么赌！” 这就属于不要脸的行为了，冷锋给他找了个坡，他还真的就顺坡下去了。 听到皇帝是来赌的，李绩和李孝恭才放下心，四个人坐成正方形，尽可能小心地洗牌码牌。 李世民尽管是在北方方位，可是他坚持要先坐庄，打出一个东风，他揉了揉太阳穴：“都说皇帝是一个好位置，你们看看，朕不过提出扩张科举制度，这些人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直接炸毛，死活不同意，千年家族，呵呵！” 冷锋在李世民下家，把东风拿过来，亮出自己的两个东风，打出一张白板：“涉及到利益，是个人就会炸毛，哪怕你这个皇帝也不例外。” 李孝恭抓牌、打牌，李绩也一声不吭，这话他们没法接，皇帝的吐槽，可不是一般人能听的。 李世民摸了一张西风，思虑再三，反而把五饼打了出去：“五姓集合起来，堪比国中国，这个大唐是朕的，容不得他们放肆！科举制度的扩张势在必行！” 冷锋又把五饼拿到自己这里，亮出两张五饼，打出“发财”：“科举是个好东西啊，能够给予寒门士子一丝曙光，可是刺史以上的官职，他们却不能得到，实在是不合适，怎么也得加设一些官职才行。” 李孝恭刚想抓牌，“发财”却被李世民拿去了。 四个发财～ “朕在全力给朝堂机构消肿，你倒是还让朕增设官职，这不是反朕道而行之吗？七饼！” 冷锋推倒自己的牌：仨五饼，仨东风，仨七条，俩七饼俩二饼～糊了！ “这么快(⊙o⊙)！”李世民没有赖账的习惯，只能扔给冷锋两块金子，他是庄，点炮翻一番，冷锋这牌还要翻一番，那就是十二两。 冷锋找给李世民八块银子，四人在朝堂上的吵闹声里，继续洗牌，码牌。 李世民过来玩麻将，可苦了龙影，他现在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一动不敢不动，生怕玉藻遮不住自己的脸，被下边的官员发现。 当皇帝的影子，不仅要隐在暗处，还要随时出现在明处。 第245章 一盒黄金 郑经纶被长孙无忌怼的无话可说，可是当王傅站出来以后，长孙无忌就被完败了。 王傅是隋朝老臣，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可是他在氏族中拥有别人望之不及的地位，他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站在长孙无忌面前，长孙无忌就得鞠躬行礼，不管他说什么，长孙无忌也只有听着的份，他不停，长孙无忌就得一直听着。 这就属于耍赖了，长孙无忌就是有伶牙俐齿，说不出话来也是无济于事。 李世民跟冷锋他们打了七八圈麻将，李绩的气运在李世民面前就是一个笑话，没几圈就被踢走了，此时在冷锋对面的是刘弘基。 眼看日落西山，李世民指了指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挥舞着指点江山的王源，对冷锋说：“想个法子，收拾收拾这个老家伙，当初朕没有准他高老，是为了安一些隋朝旧臣的心，想不到这老东西和五姓勾搭上了。 在他面前，孔颖达虞世南之类也说不上话，估计只有你们文院院长韩崇文可以，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找你想想办法了。” 冷锋偏偏头，瞅瞅那胡子花白的王源，跟李世民说：“气死他你别算在我头上。” 李世民不耐烦地挥挥手：“气死就气死吧，这老东西被气死都是善终。” 冷锋惋惜地看了自己的“七小对”上听牌，对着李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接盘，这牌绝对有一胡，就这么丢掉实在是可惜。 李靖对着心痒难耐的程咬金笑了笑，就挪着坐垫去了那边。 “九品中正制………” 王傅仍旧在滔滔不绝地说话，没有注意到冷锋搬着一个凳子朝他走过来，没有注意到弯腰低头受教的长孙无忌、端坐着不敢说话的房玄龄二人眼底露出的喜色。 “所以说嘛，这个科举制度的扩张根本就没有必要，在老夫看来，只有，谁？” 正好总结的王傅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他，一转身，看到了正摆椅子的冷锋。 “王大人年长，站着说话这么久，不腰疼吗？在下刚刚在侧殿觅得一把椅子，给大人坐坐。” 王傅一脚把椅子踹到一边：“放肆！这是朝堂之上，哪有私设椅子的道理！熩国公，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世外高人，就对礼教弃之于不顾，殊不知………” 王傅这是说教习惯了，冷锋给他搬个椅子他也要说教一下，气的冷锋也嘴角抽搐，老东西，我可是怕你被我说的倒地不起，才想着给你弄个椅子，你倒不领情。 把椅子立起来，走到王傅前面，没等王傅说完，冷锋就反唇相讥：“礼教这玩意儿你别跟我说，我不想知道，也不屑知道。 我冷锋立在天地间，知道敬畏天地就好；立在大唐国土内，知道忠心为国就好；立在龙牙军队之中，知道关心将士就好；立在自己家里边，知道早晨起来吃饭，渴了喝水，困了睡觉，肚子疼时要拉屎就好。 学礼教有什么用？能代替香烛敬天地吗？能代替满朝文武商议国策吗？能代替我们龙牙军将士杀敌吗？能当饭吃吗？能当水喝吗？能当被子御寒吗？能………” “打住！”王傅一声大吼，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冷锋接下来可能说的话，大怒道：“熩国公，这里是朝堂，你怎可说出此等粗俗下-贱的话？” 冷锋眨了眨眼睛：“这就粗俗了？这就下-贱了？敢问王大人，您每天不用拉………如厕吗？那您岂不是整天都在做粗俗下-贱的事儿？” “你！” 王傅没想到冷锋说话都不带停顿喘气的，还把他带到了岔路，刚刚他还要总结一下科举制度张不该扩张，此刻怎么却谈论到了厕所？ 可是，礼教的事儿，绝对比什么狗屁科举重要，他索性把刚刚要说的话放在一边，戟指着冷锋说：“礼教是无数先贤总结下来的规范，若不遵从，有何面目立身天地间？” “我还是那句话，礼教能干啥？没有实际效果的东西，我遵从他干什么？咦，这话也不对，礼教或许能换钱呢！” 王傅气的胡子都有种要炸开的感觉，瞪着冷锋说：“你说什么？礼教可以换钱？那是钱财可以衡量的东西吗？什么世外高人，老夫看你分明就是荒野………” “话不是这么说的～”冷锋拍拍王傅的肩膀说：“礼教真的能换钱的，您老人家不就换过？昨日在天下楼，您不过是和太原王家家主王羡互相拱了拱手，就收入一盒黄金，我家老元可是眼热的很呀！” “一盒黄金？” 长孙无忌直起身，目光中一半震惊一半窃喜。 满大殿群臣忍不住左顾右盼，议论纷纷。 李靖自摸七小对，李世民边掏出两块金子递给李靖边说：“一盒黄金呀～” 王傅环顾四周，见群臣议论纷纷的样子，急忙说：“你胡说！什么黄金！你不要血口喷人！” 冷锋微微一笑：“这事儿可不止老元见到了，你说你们交接时开门干什么啊，好多人都看到了，好多人都知道对着别人拱拱手就有金子入账，这可不是做生意的正确办法呀！” 说完，冷锋对着长孙无忌拱了拱手：“赵国公，您看，在下家里有点揭不开锅，改日休沐，不知道赵国公肯不肯破费一下，请我们军方的莽汉们到天下楼搓一顿？” 长孙无忌不懂“搓一顿”是什么意思，不过提到天下楼必定就是设宴了，他捋捋胡须，笑道：“不过是天下楼而已，到时候诸位大可随意吃喝，老夫家里略有薄财，供得起！” 且不说答应下来是为了恶心王傅，就是冷锋今天出来帮他解围，他也得表示表示。 王傅没想到自己和王羡的交易被人看到了，还被冷锋在朝堂之上揭露出来。 没法活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毁于一盒黄金！ 当下一口气没上来，王傅噔噔噔三步踉跄后退，正好坐到了冷锋刚刚立起的椅子上。 第246章 我会算卦 “王傅！你罔称德高望重，罔称道德高洁！陛下即位时，为安隋朝旧部之心，刚才与你加官进爵，今日你不思忠君报国，居然做出此等的事情！为一盒黄金，你就敢置陛下-体恤寒门士子之心于不顾，公然反对吗？” 房玄龄之前一直在苦苦等候转机，如今冷锋一席话把王傅说的立身不稳，他又如何不立刻痛打落水狗？ 冷锋只是说了王羡给了王傅一盒金子，并没有把话说死。房玄龄老而成精，自然要直接敲定王羡给王傅钱就是为了反对扩张科举制度。 有他这一句话，在几乎争吵大半天的扩张科举制度之事上，皇帝这头才能占据稳胜的位置。 掏完钱的李世民趁着百官们都在互相议论，又回了龙椅上，最外面的龙袍好套，一批就是了。 冷锋见王傅无话可说，皇帝还回归了御座，笑了笑后就回了柱子后，与其看着这些人因为处置王傅继续争论，还不如回去打会儿麻将。 李世民清咳一声：“今日大理寺卿戴胄不在，李道宗，你说说王傅该当何罪？” 戴胄是大理寺卿，关于官员的案子、定罪一般都是他负责。 老戴一生公正严明，哪怕到了明朝，朱元璋把大理寺丞周志清提为大理寺卿时就说：“大理之卿，即古之廷尉，历代任斯职者，独汉称张释之、于定国，唐称戴胄。盖由其处心公正，议法平恕，狱以无冤，故流芳后世。今命尔为大理寺卿，当推情定法，毋为深文，务求明允，使刑必当罪。庶几可方古人，不负命也………” 可是今天老戴不在，所以李世民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李道宗来定罪。 李道宗虽然是武将，但他和李靖一样也是文武全才，当下出班启奏：“《唐律》规定：主管官员收受了贿赂后违背法律做出决定者，按其收受贿赂的多少量刑，绢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绞。故臣请判王傅绞刑，罢官去爵，一应家产充公！” 这个时候，绢也有货币的效用，绢三尺，已经相当于一个普通农民做工一天的工钱，至于一盒黄金，哪怕是首饰盒，其价值也超了十五匹绢了～ 郑经纶没想到王傅居然直接被判绞刑，赶紧出班启奏：“陛下，臣弹劾刑部尚书李道宗误判定罪！只有‘受财枉法’才需要这么判决，王傅是礼部侍郎，虽收受贿络，却没有因公谋私，擅用公权，故此，最多判‘受所监临’，徙两千里罢了！” “受财枉法”，是指主管官员收受贿络以后擅用公权谋私的行为，根据唐律，受财枉法的行为，按其收受贿络的多少量刑，“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绞”。 而“受所监临”，是指官员收受自己部下及所管辖内百姓财物，却没有违法处理公务的。也就是“收红包”的行为。凡是计赃“一尺笞四十，一匹加一等，八匹徒一年，八匹以上加一等，赃满五十匹以上，处流二千里。” 李道宗认为王傅是受财枉法，而郑经纶则反驳这是受所监临，同样是收受贿络，却是两种不同的量刑方式。 《唐律》就是大唐的法律，这些混迹朝堂之上的官员，出了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压根不想了解以外，哪一个不是背的滚瓜烂熟？ 王傅此时已经缓过气来，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扑倒在地，磕在地上的头怎么也不敢抬起。 李道宗看了一眼郑经纶：“可是，你还没有计上欺君之罪，王傅不是地方官，咱们讨论的也不是一般的政策。 扩张科举制度是陛下提出的，他在这个问题上受贿反对，这，就是欺君！” 郑经纶没想到自己一开口求情，李道宗反而把王傅的罪名提升了，而这个罪名，他实在是找不到反驳的依据。 欺君之罪，虽然没有明确的定罪规范，而是确确实实被定罪的，砍头都是轻的，惹得皇帝暴怒，夷三族，诛九族也不在话下！ 听到李道宗判自己欺君之罪，再想想欺君之罪的下场，王傅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扎到地里！ 虽然诛九族这样的做法过于残暴，可是几乎没有大臣敢阻拦暴怒的皇帝，毕竟，没人会嫌自己命长。 郑经纶也不敢，虽然御座上的皇帝自争论开始到点名李道宗以前，未发一言，语气也没有愤怒的调调，可是，谁知道皇帝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谁知道皇帝心里的怒火是不是已经烧到了嗓子眼？ 李世民现在并不生气，真的，刚刚他下去打麻将，还是赢了不少的，特别是途中把李绩赢光踢走的时候，他感觉特别爽，这样的好心情可不会因为一个糟老头子就改变。 好心情归好心情，这老家伙晚节不保归晚节不保，他总是需要一只鸡杀给猴子看嘛！ 朝房玄龄打了一个手势，房玄龄了然地点了点头，出班启奏道：“陛下，王傅虽罪犯欺君，然在官期间，兢兢业业，在此之前也并没有过大错。更何况，他已经年逾花甲，就是大罪，也不宜重判。微臣以为，绞刑就够了，不必斩首，也不必罪及家人。 判绞刑，去官爵，可扬陛下龙威，不连坐，也可以彰显陛下的仁慈，两全其美矣！” 此时戴胄不在，否则必然会跳出来坚持按律处理，因为这家伙就是律法的复读机，当初如果不是有万民血书，李承乾都难逃被治罪。 此时魏征不在，否则一定会要求从重处罚，因为作为御史大夫的他就是两个极端，护着微罪的朝臣时就像老母鸡，弹劾大罪的朝臣时就像凶狠的老鹰。 故此，房玄龄一说话，所有朝臣纷纷应附。 王傅早在跪倒在地时，嗡嗡声就占据了耳朵，根本听不清别人说了什么，直到殿前甲士把他拖出去时，才高呼求饶。 郑经纶看着被拖出去的王傅，不由得生出狐死狼悲的情绪，他已经尽力了呀～ 李靖厚颜无-耻的占据了那局七小对的赢钱当作赌资，赖在牌局里不下去，见王傅被拖出去，才问冷锋：“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天下楼收受贿赂的？你才回来，昨天还被我们带到了夔国公家里，还没有去过天下楼吧。” 冷锋打出一张八条，笑道：“我会算卦呀。” 李靖差点笑出声，拿麻将牌戳了戳李孝恭：“你信不信？” 李孝恭看了冷锋一眼，又拿牌戳了戳刘弘基：“夔国公，你信不信？” 刘弘基也看了冷锋一眼，然后和李靖李孝恭对对眼色，三人齐齐对着冷锋：“呸！” （嗯，祝我妈咪生日快乐） 第247章 猜错了 被呸了～ 冷锋打出一张牌后说：“其实还是老元告诉我的，只不过他是给我送了一封书信罢了。” 在这个没有短信没有微信的时代，人与人之间最最保密的交流不过是书信而已。 而且，有一些大事考虑到稳妥、表达信誉等等因素，面议反而是首要选择。 很不巧，天下楼的单间，是长安城里最独特的地方，往来客商谈生意时，一方在天下楼设宴，就足以表示出对这个单子的看重。朝中官员款待同僚时，如果是在天下楼设宴，赴宴者都会伸出大拇指。 王羡也不能免俗，掏大价钱请王傅在朝堂上为五姓七望讲话，这样的事儿，还是在天下楼谈比较好。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冷锋早就吩咐过老元密切注意朝堂上的官员在天下楼的饮宴，并记录好时间、名单。 好多时候，单单是这份名单，就能推测出很多事情。 天下楼是做正经生意的，断不会做偷听的事儿，可是王羡王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交换财物的时候打开了房门。 王羡是太原王家的家主，他和王傅的会面自然引起了老元的注意，打从俩人进包厢开始，老元就蹲在二楼拐角处亲自盯着那边，看到王羡给了王傅一盒金子后，立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写成信送到了冷府。 官员商人最爱聚会饮宴的天下楼、走河运的船帮、走私盐的盐帮，人多嘴杂东西两市上，也各有一家看起来和天下楼全无瓜葛的小铺面。 这五个地方，就是冷锋在长安和长安周边设立的情报系统，没有这几个地方，那么即使身在长安，也和瞎子没有什么区别，这五个地方提供的一些极特殊小道消息，甚至对冷锋很多的决策都有重要作用。 就好比今日，如果冷锋不知道王羡在天下楼给了王傅金子的事儿，应付王傅就会特别吃力，只能选择和他互喷而不是一击致命。 “朝廷命官，本就该以清正严明为首位，王傅前车之鉴，诸爱卿好自为之！退朝！” 丢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李世民不等大臣们起身相送，就离开了大殿。 皇帝离开，冷锋就把牌推倒：“不玩了，我还要去跟皇帝开小会，喝喝酒，你们要玩就再找一个吧。” 李孝恭摇了摇头：“我也不玩了，朝会上赌博可是大罪。” “知道是大罪，也没见你害怕。”李靖白了李孝恭一眼。 无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着冷锋施了一礼后也不说话，冷锋站起来毫无形象地拍拍屁-股，向李靖他们打个招呼，就跟着无名离开了。 文官和一些不知道前边开赌的武将陆续退出朝堂，程咬金李绩等人则凑到刘弘基身边询问战果。刘弘基输了不少钱，可是他一点也不心疼，这种类似于“逃课上网”的行为，带来的快-感是无与伦比的。 刘淑雯和她的两个妹妹肯定去了皇后那里，冷锋则在无名的引领下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不只有李世民，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坐在一边，品着天下楼的花茶不时交流一下味道。 殿门关上，李世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声音很平常。 冷锋微微一笑，就坐到了左首位，端起茶杯对李世民说：“说说吧，把我叫到皇宫里干啥，总不可能是房相和赵国公见我家中无妾，想当当媒人吧。” 房玄龄永远是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听到冷锋这样的开场白，当即笑道：“熩国公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够配得上的，老夫家里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知长孙尚书家中可有良媛？” 长孙无忌摆摆手：“老夫这一辈儿就属皇后最小，再往下可就是女儿辈了，不过要是熩国公不介意，老夫也可以占占便宜，哈哈哈。” 李世民敲了敲桌子：“现在可不是聊女人的时候。” 见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止住了笑意，才对冷锋说：“熩国公，朕只问你，你是如何推测出今年会有大蝗灾的？” 怎么知道的？在史书上看到的呗。 不过这个理由肯定是说不出口的～ 冷锋把茶杯放回桌子上，然后抹了一下脸，一本正经地说：“实不相瞒，在下精通八卦之道，那天酒宴上只是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呸！” 又被呸了，呸他的还不是别人，是李世民。 “少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朕，要是你真会算卦，也不至于被冯盎给骗到岭南去，在朕看来，你预测蝗灾之所倚，多半是你那些繁杂学问里的一种。” 冷锋眼角带着疑惑看向李世民，没想到啊，这个时候的李世民并不信神神怪怪，可是不论正史野史，都有记录他沉迷求仙问道的行为。 或许，皇帝这种生物，到了年老时就会共同得“长生病”吧，世间荣华富贵之极享受久了，难免会动动长生的心思，而且还是越睿智的皇帝越容易犯这种病。 房玄龄并不信这个，就对着冷锋拱拱手：“敢问熩国公，是何等学识才能预测蝗灾？您要知道，这种学识对我大唐百姓而言，堪称神术啊！” 长孙无忌也说：“每次蝗灾，都有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甚至有些人会趁乱揭竿而起，您已经把赈灾的名声分给了那群武将。此次陛下召见您，也不是追究这件事，只是希望您把这种学问公之于众罢了。” 冷锋之前认为李世民必定会追究他在刘弘基家干的事儿，没想到，自己猜错了，原来他是要问这个呀。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思，就补充道：“在这里的也没有外人，熩国公，你知道吗？蝗灾，是比旱灾、洪涝更威胁朝廷的一种灾难。 要是大旱大涝，百姓们会先想到是不是谁惹怒了龙王爷，或者是不是有冤案发生。可是如果是蝗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帝德行不修。历数各朝各代，哪一次蝗灾不是闹得人心惶惶。” 第248章 挖墙脚! 房玄龄是李世民第一心腹，长孙无忌是李世民大舅哥，去掉这两条，就是在朝堂上，李世民也不会跟冷锋说场面话，直接就说出蝗灾会威胁皇权的事儿。隋末乱局刚定，没几个二百五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搞事情。 当然，五姓除外，他们是最古老也是最坚定的“天授皇权”思想的继承人，此时又被皇帝各种限制打压，不抓住蝗灾的事情回怼才是太阳打西边回来了。 “蝗灾四起，赤土千里，稻田百顷，秋无一米。皇权受威胁都是次要的，朕担心的，是百姓受苦，如今隋末乱局刚刚平定，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所以，冷锋，朕只问你如何预测蝗灾，这次蝗灾规模究竟有多大。” 看着李世民和房玄龄、长孙无忌，再想想自己昨天一时心血来潮干的事，冷锋忽然有一种小孩子犯了错，大人不先动手，而是先问同伙都有谁的感觉。 “关于蝗灾，其实很简单，文院的自然学科和生物学科学到深处，就能预测很多事情。去年干旱，有三个州闹了小蝗灾，有蝗灾就说明土地里有很多的蝗虫卵。雨少，土地里的真菌就不能破坏蝗虫卵。 再加上冬季只下了一场雪，没有严寒冻死土层里的蝗虫卵，今年的蝗灾，看来就无可避免了。” 李世民三人听冷锋说的话听得云山雾绕的，他们不知道真菌是什么东西，换作孙思邈或许会知道，因为他一直研究青霉素。 房玄龄迫不及待地问：“那是哪个州爆发？规模呢？” 如果能知道规模，那么朝廷就能抢先指定好对策，尽可能的避免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有饿死的人出现。 自古以来，华夏人就崇敬“上天”，特别是遇到一些常识理解不了的东西时，首先就要往老天、神、怪上面考虑。有人发出过疑问，蝗灾起了，百姓们没东西吃，为什么不吃蝗虫？要知道小龙虾这种入侵物种都被我天朝的吃货们消灭了，需要人工饲养才能满足市场需求～ 其实，不是百姓们不想吃，是他们不敢吃。岳州人信鼍神，所以从不捕杀鳄鱼，遇到了最多吓一吓它。百姓们都信蝗神，不少地方甚至还有蝗神的小庙，蝗灾四起，他们宁可吃观音土，也不会选择吃蝗虫。 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坚信蝗灾是上天对黎民百姓的惩罚，吃蝗虫会惹怒上天，降下更大的灾难。 冷锋挠了挠头，说实话，关于这一起蝗灾，只有“李世民吃蝗虫”这个故事流传下来，从李世民吃蝗虫的地点是御花园来看，很可能就发生在京畿道，至于规模，史书上没记载，冷锋哪里知道。 “地点应该就在京畿道、关内道周边，规模实在是不好说，所以我才把军方拉下水，就是囤积太多浪费了，我跟他们关系熟，也能抗下来。” 有火药武器保佑，至少军方不会跟他撕破脸皮，打不了到时候自掏腰包赔给他们呗。 “这样啊～” 李世民长舒一口气，知道地点就好，京畿道关内道交通便利，利于调粮，如果是边远地区，朝廷就是有力也难施。 长孙无忌一直没有说话，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思考冷锋刚刚说的“真菌”是什么东西。 聪明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钻牛角尖，遇到自己解不开的问题，总要独立解决，哪怕只能收获自己对自己的赞美。 “真菌，真菌，真菌………” 听到长孙无忌都嘀咕声，房玄龄微微一笑，他太了解长孙无忌都自负了，干脆问道：“熩国公，您刚刚说的真菌，究竟是什么东西？老夫实在是闻所未闻。” “蘑菇，还有霉变出来的绿毛，就是真菌的一种。”冷锋毫不犹豫的就举出了两个例子：“这两张比较常见，而且肉眼可见，其实还有更多我们单凭一双肉眼看不到的真菌，需要等琉璃研究到一定程度，造出显微镜才能看到。” “就是像你那个千里眼一样的东西？” 李世民玩过望远镜和狙击镜，还一度琢磨着把其中之一纳为己用，听到冷锋提起显微镜，他首先就想到了这个。 “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就是原理不一样，文院暂时还没到生物学等学科的普及，所以不急着造。” “生物学啊～”李世民想起冷锋刚刚说的话，便追问道：“你刚刚说文院暂时不会传授这个学科，是为什么？”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很有兴趣，他们的长子就在文院学习，如果能学到什么生物学自然学的，没准就是一场造化！ “没人啊～”冷锋抱怨道：“识字的老师很多，可是术算的老师太少了，虞世南孔颖达大力帮忙，才从国子监和弘文馆弄来那么三四个术算老师。 就是这样，人还是不够，连太子和魏王、蜀王都上讲台了，可见术算教授的艰难。后续的学问，学不好字，不会术算根本没法学………” 这是一个好机会，看样子生物学连皇帝都很感兴趣，不趁这个时候诉诉苦，拉取一点帮助，实在是浪费。 李世民听到冷锋的吐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听出了冷锋想要抽国子监弘文馆的力量强化文院的意思，可是国子监和弘文馆实在是有点重要呀。 武德四年他于长安宫城之西设置“文学馆”，招集天下名士，号称“十八学士”，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陆德明、孔颖达、虞世南等名流都在此列。 他即太子位位第二个月，便下令在弘文殿聚书20万卷，改文学馆为弘文馆，也是他招揽文学之士的地方。褚亮、姚思廉、蔡允恭、萧德言等人无不趋之若鹜。 “听朝之际，引入殿内，讲论文义”“或至夜分而罢”足以说明它的兴盛程度。 长孙无忌见皇帝有些犹豫，就说：“陛下，您不知，用蚯蚓为饵，比糟糠为饵，更容易钓鱼吗？” “？”李世民看了一眼长孙无忌，随即醒悟过来！ 第249章 凤凰为飞禽之长 他建立弘文馆，打着为社稷招贤才的名头，不过揽来“十八学士”，可是文院一个“执教天下”的噱头，就让韩崇文在内的大儒趋之若鹜，四方民间饱学之士也心有向往。 晋时陶渊明带来的坏风气啊！什么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搞得有学之士对当官弃若敝履，宁可结庐北山，怡然自乐。 ps：为什么不是结庐南山呢？ 因为结庐南山的那些人，还是渴望着被朝廷招揽当官的，只是借终南隐居给自己提升一下逼格而已。 在这样的风气影响下，也就怪不得举荐泛滥了。 可是如果扩大文院的影响力，就能像吸铁石一样把隐藏在民间的有学之士扯到长安来。 毕竟，“教化万民”的噱头，只要是一个读书人就忍受不住。 想清楚这些，李世民干脆就说：“如你所愿，朕可以把国子监和弘文馆的术算先生全部调到文院。” 冷锋听到李世民这么说，心里立刻笑开了花，有这些冤大头，不对，有这些可爱的人到文院任教，自己的担子就轻松多了。 “不过～”李世民话锋一转：“朕有个条件！” 冷锋就知道这么高大的墙角不是好挖的，不过为了偷懒，只能问：“什么条件？” 李世民指了指自己的椅子：“你要想办法，把蝗灾对皇权的威胁，降到最低！” 说到底，皇权在李世民的心里是很重要的，如果蝗灾不可避免，他就要想办法把自己受到的影响降低到最弱。 冷锋想了想，忽然记起自己炸鳄鱼的旧事，对房玄龄说：“房相，岳州刺史风言笑去年是不是有关于鼍的奏折递交朝廷？” 这个时候的地方官，可不像清朝乾隆时期的地方官一样无聊，没有什么大事也要给皇帝上一个奏折表现一下自己，实在无事可说，干脆扯一顿闲篇。就是“陛下身体好不？”“哎呀，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呀！” 非大事，唐朝地方官是不会上奏折的。 房玄龄的记忆力特别好，当下把文章都背了出来：“臣风言笑万里之外顿首，今鼍占据湖泊，往来商旅惧之，不敢入内，百姓虽临泽，不敢远渔，亦不敢种稻………熩国公，你说的就是这一封吧。” 长孙无忌插话道：“熩国公在云梦泽大发神威，若两湖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渔稻渐兴，熩国公的功劳当在风言笑之上。可是，这和蝗灾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李世民站起身，左右踱了几步后对冷锋说：“难道你要上演云梦泽旧事，炸蝗虫，破蝗神神位？” 冷锋连连摇头：“鳄鱼这就是鼍皮糙肉厚的，必须用惊雷，蝗虫这玩意儿一脚就能踩死好几只，用惊雷炸实在是浪费啊！” “那你还能怎么办？”房玄龄笑道：“难道熩国公还有别的办法，不用惊雷就伪造老天爷给陛下面子，降罪惩罚蝗虫？” 长孙无忌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冷锋，他很想看看冷锋有什么办法。 昨夜妹夫得到消息后，可是连夜把他和房玄龄、魏征叫到皇宫商量对策的，四个人商量一夜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今日魏征不在，表面上是查看民情，实际上却是揣着四个忐忑的心出城，四下找有经验的老农试探一下冷锋的预测是不是空穴来风。 冷锋很失礼的指着李世民说：“之前炸鼍的时候，皇帝是真龙的名头已经用过了，去年旱，今年估计雨水也不多，龙是掌管行云布水的，这个时候再用这个理由，不是给皇帝找不自在吗？” 李世民点了点头，确实，伴随着去年“皇帝是真龙天子”的言论起来的，还有干旱地区的一些流言乱语，只不过伴随着云梦泽的事儿清晰传开，这个流言被压下去了而已。不能给自己雪上加霜啊！ 房玄龄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长孙无忌喝了一口茶，然后说：“熩国公有何良策，还是直接说吧，这样卖关子，让人怪难受的。” 聪明人就是这样，越接近真相就越不耐烦。 冷锋笑道：“你们忘了一个人呀，蝗灾，蝗灾，皇族里还有谁是能克制蝗灾的？” “皇族人，克制蝗灾？” 李世民大吃一惊，皇族中还有这样的人？房玄龄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倒是长孙无忌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观音婢！不对，皇后！” “皇后？”房玄龄刚一解惑，就笑出了声：“熩国公啊熩国公，你这是什么馊主意，皇后娘娘那是凤凰，不是鸟雀，凤凰是神兽，吞日月精华，饮山间晨露，怎么可能去抓虫子嘛！” 李世民也笑了：“馊主意，馊主意，皇后怎么能领头抓虫子嘛！” 冷锋摇了摇头，改为盘膝坐在椅子上，用算命先生的调调说：“我又没说抓虫子呀，来来来，我问问你们，龙行水泽湖海，统领虾兵蟹将，凤凰是统治什么的？” 房玄龄正色道：“老夫也忘记在哪本古籍里看到的语句了，上古神兽，龙统鱼虾，麒麟为走兽之王，凤凰嘛，是飞禽之长。” 冷锋一拍手：“这就对了嘛，在下不才，在自己庄子上养了无数鸡鸭鹅，庄户们都快养不过来了，收集草籽喂鸡的人手严重不足，那些家禽饥一顿饱一顿的，就等着那些该死的蝗虫来喂饱它们呢！” “你开始养鸡时，就已经准备好用它们了？” 李世民大吃一惊，之前他还疑惑冷锋养这么多家禽干什么，现在明白了，原来是用来对付蝗虫的！ 长孙无忌却连连摇头：“不可行，不可行，熩国公是没见过蝗虫四起时的样子，遮天蔽日啊！你就是一个庄子里堆满了鸡，把它们放出来，吃到撑死，也不可能吃光这么多的蝗虫呀。” 冷锋点了点桌子：“要是我真的指望它们，就不会拖着武将们赔钱运粮食了，原本我只想着公的鸡鸭鹅在蝗灾里吃的膘肥体胖后，宰了吃肉，母鸡母鸭母鹅既能下蛋，又能吃肉，怎么也能抵得上一部分粮食。可是………” “可是你现在，把它们和皇后联想到了一起。” 李世民坐回了椅子上，已经止住了笑意。 第250章 屯点蝗虫?(求鲜嫩的月票) 这件事乍一听确实荒诞不经，可是运作起来，确实是一个不亚于“云梦泽天降神雷”的“神迹”。愚民之策虽然是治国大忌，可是如果愚民有效果的话，也值得一试。 房玄龄忧心忡忡地说：“陛下，臣以为不妥，您此举确实打败了蝗神，可是却神化了皇后，这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 说完，房玄龄看了看那两个飞快记录起居注的官员。 起居注是皇帝的言行记录，留作为后世示警，或者给史学提供资料，至少到目前为止，起居注还是全国最正统的史学资料。 因为它“不假”，皇帝大臣交流了什么，它就会记上什么，哪怕皇帝今天逛了窑子，那记录起居注的二位也不会有半点“为尊者讳莫”的想法，会一丝不苟地记下“x年x月x日，皇帝到了x红院，临幸了娼-妓xxx。” 如今三个国公一个皇帝，在御书房琢磨着以天下为舞台，给百姓表演戏法，这要是流传出去，他们几个都要被史学家埋汰死。 特别是姚思廉那货，如果让他编篡贞观史，他一定会使劲评击这种行为，为后世示警。 长孙无忌见房玄龄在看着起居注，心里有了计较，刻意放缓语速，让那两个长史记得清楚些： “房相，话不是这么说的，依老夫看来，惠天下而臭己身，这才是圣人的做法。遍数历朝历代的蝗灾，哪一次不是民不聊生，哪一次不是饿浮遍地，若是此法行之有效，就可以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为后世子孙破除蝗神的地位，虽遗臭万年，亦留福万年啊！” 冷锋看着那两个长史激动到想哭的样子有点想笑，长孙无忌的一顿忽悠，直接把自己这个诈骗团伙变成了圣人团，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朝堂之上可没几个人能办到。 李世民做了最后的总结：“朕想了想，哪怕背负骂名，也要帮助百姓把这一场蝗灾度过去！熩国公～” 冷锋听到李世民叫自己，赶紧从盘腿坐改回正坐。 “怎么处理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文院的术算先生，有朕给你找，所以最近你不需要回文院任教，也可以把那三个孩子叫回来帮你。” 说完，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看着冷锋。 冷锋也在疑惑地看着李世民，说完了就说完了呗？瞅我-干啥？ “臣领命！臣领命！”房玄龄看冷锋傻愣愣地看着皇帝，急忙出声提醒，我滴个乖乖，你在朝堂上原来说的都是真的啊！还真的不识礼！ “哦，臣—领命ing～” 冷锋随便对着李世民拱了拱手，他实在是不喜欢古代的跪拜礼、拱手礼。 因为规矩实在是太多了，跪拜时手是姿势不同，表达的跪意不一样，拱手时弯腰弧度，大拇指是不是和食指互相垂直，表达的意思也不一样。 李世民早就习惯了冷锋的作派，也不以为意，看了看殿外的天色说：“时候不早了，不如你们三个就留下来吃顿饭，夜宿皇宫吧。” 冷锋这是领着媳妇“回娘家”，必须得吃一顿饭才行，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虽然没有被皇帝安排任务，可是既然他们是知情人，当冷锋有什么事的时候，他们也要尽力支援，李世民留他们在皇宫过夜，其实就是让他们开个小会。 晚饭不错，是天下楼厨子的手艺，可是肉丸子的量实在是多了点，别人家宴席是用盘子装，李世民准备的宴席是论盆的。 天下楼后厨的王大厨，大概是祖坟冒了青烟，李世民特别喜欢他做的扣肉和肉丸子，还御笔写了一张“天下第一丸子”给了他。 以老元的商业头脑，怎么能不运作一下，所以，天下楼新制的菜单第一页，是单独的一道菜：“皇帝陛下都喜欢吃的肉丸子”，标价一百贯！ 一百贯，可以说是天价了，可是翻看到这道菜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试试皇帝都喜欢吃的肉丸子，看看是怎样的味道，一时间王大厨忙成了王大蚂蚁。 很奇怪，吃饭的只有冷锋、长孙无忌、房玄龄、李世民四个人，但是却摆了五个案子。 过了不一会儿，冷锋就知道皇帝为什么摆了五个案子。 全身都是尘土的魏征，衣服都没换，就跪倒在地：“陛下，臣遍访长安周边一日，已经查出了情况。” 李世民放下筷子，急忙问：“怎么样？” 魏征哀叹道：“臣找到了一个有经验的猎人，周游荒山，寻找蝗虫卵，发现，一个坑洞中百十蝗虫卵，大部分存活着，多半………” 下面的话魏征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来。 那个猎人说过，冬天过后，一个坑洞的蝗虫卵能有三四个完好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是八十多个！ 冷锋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真菌、冬雪这两样是蝗虫卵的大敌，一个地方干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常年无雨，蝗虫就会飞快繁殖。 最可怕的是，一个坑洞里那一百蝗虫卵，可是一个雌蝗虫产下的啊！ 听到魏征的话，李世民顿时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一个坑洞八十个，鬼知道关中大地下有多少蝗虫卵会变成蝗虫！ 冷锋这个时候并不头疼，他反而想起了自己养的那一群鸡，后世饲养场都是饲料喂养，养出来的鸡鸭白白胖胖的，可是一下锅就原形毕露，搁再多的调味品，也比不上乡下养的滋味好。 天下庄园的些鸡鸭，从出生之日起就饥一顿饱一顿的，实在可怜，不如趁这个机会给它们屯一些好东西吧！ “陛下～” 冷锋的声音把低沉着的李世民唤醒了，李世民看着冷锋，目光中透着询问。 “这个，我觉得吧，我们散粮也不能无偿呀，不如你帮我发个公告吧。” 听到冷锋的话，魏征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老夫听闻你组织武将散粮，还大家赞赏，可是你这有偿散粮之举，实在是匪夷所思！难道你还想囤积居奇，收百姓的钱吗？” 第251章 复位? 冷锋惊讶到把筷子夹着的肉丸子都掉到地上了：“不是，老魏，你就这么想我？我有那么黑吗？” 不说别的，冷锋自认不是奸商，至少对百姓而言。 煤炉子公布了，暖气公布了，天下楼赚的钱多，三天两头的往慈善堂扔钱，这些钱可都用于赈济灾民了。 以他冷锋这个人设而言，怎么可能囤货居奇？ 魏征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拍了拍自己的头：“你别见怪，今天老夫一直都浑浑噩噩的，管不住自己的嘴。” 李世民没想到魏征会插一杠子，见魏征不说话了，继续问道：“你要朕发什么公告？” “以物换物，灾民可以用抓到的蝗虫来换粮食，蝗虫多重，换来的粮食就有多重。这样一来，灾民们就不是在被救济，而是自力更生，其中差距，你们应该明白。” 魏征点了点头，他是第一个明白冷锋此举用意的。 大唐人一向骄傲，除非真的活不下去，才会选择领救济，好像自己领救济是很丢人的事情一样，不像后世有些人，开着好车，还要享受低保。这个时候官府赈济灾民，根本不用记人头，谁来领，就给谁，几乎不会出现投机取巧领两次的人。 如果蝗灾起来，百姓们只有饿到不行，才会领取救济，可要是按冷锋提出的以蝗虫换粮食，这种类似劳动换粮食的做法，就能直接调动起全民的积极性。 “这个法子不错，可是，熩国公，你不怕赔吗？蝗灾起时，遮云蔽日，你有多少粮食换的起呀。” “这次我们军方本来就是打算一文不挣赔到底的，不过，如果是粮食换蝗虫，我还能落下好多蝗虫用来喂鸡。” 李世民快速地把盆里的肉丸子吃完，打了个饱嗝后说：“你们慢慢商量，朕还要处理政务，堆积一天了，也不知道要批阅到几更天。” 四人都站起身送皇帝离开。 李世民走了以后，魏征就到自己的桌案上吃东西，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则把案子搬到冷锋前面，长孙无忌靠近了说：“熩国公，你既然要用粮食换蝗虫，就你郊外粮仓那些储备肯定不够用，老夫也打算赔点钱，你看看？” 处理蝗灾的大权现在算是落到了冷锋手里，遇到大灾期间赚名声的机遇，没有人能视而不见，包括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冷锋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酒后说：“你们也想赔钱，我自然乐意之至，不过啊，我可是先答应军方的，等什么时候我们赔完了，你们再组织文官赔，先来后到得说清楚。” 长孙无忌点点头，冷锋既然这么说，就说明他们有喝汤的机会，此时不过二月，还有机会准备。 吃完了饭，就有宦官引领他们找地方住宿。 皇宫，特别是后宫，是皇帝的地盘，一般的大臣，就算是被留宿，也只能留宿在外围，李世民把他们安排在后宫范围内住，本来就是一种信任的表示。 冷锋住的地方还是嘉福殿，看样子嘉福殿就要改姓冷了。走到御花园时，冷锋发现池塘边亭子里灯火通明，就叫了一声拿灯笼引路的宦官，改道去亭子。 亭子里除了宫女太监外，有四个人—李渊、李孝恭、李道宗，这仨人正在灯光下打纸牌，浑然不觉此时已经天气很凉，各个袒胸露背，大汗淋漓的，凑近了才发现他们是赌喝酒的，谁输了就要喝三杯。 李孝恭见到冷锋走过来，就对李渊说：“太上皇，你不是说打麻将缺一个吗？这不就来了？” 李渊醉眼朦胧的看了冷锋一眼：“原来是你呀，来来来，陪朕打几圈麻将再走！” 冷锋没有赌瘾，就说：“太上皇难得有雅兴邀请我，可惜天色已晚，为了避免着凉，三位还是散了吧。” 李孝恭满不在乎地说：“凉什么凉，当年没有皮裘的时候，寒冬腊月，老夫穿着单衣，也要领兵作战，那时候可比这冷多了，话不多说，今日朝堂之上你可是赢了不少，且看老夫把你那些钱都赢过来！” 冷锋也觉得怀里揣着一袋子金银不方便，索性就坐到了桌子一边，打算输光就撤。 可是事情就怪在这里，李孝恭越是想赢钱，输的就越惨，冷锋越是想输钱，反而频频胡牌，就是起手抓的牌破破烂烂，也能抓上来。 李道宗边打牌边对冷锋说：“今日熩国公在朝堂上大发神威，连王傅都被说倒，倒有诸葛孔明舌战群儒的风采，他日本王若是被人围攻，还请熩国公搭救才是。” 李道宗今天给王傅定了重罪，必然得罪了太原王家，所以才会向冷锋求救。 他不是皇室血亲，一旦在朝堂上犯了错误，怼他的人不会有什么顾及。 “不过是抓人小脚罢了，哪里比得上卧龙先生，不过若是朝堂之上有小人想做点什么，我必然帮你。” 三四圈过后，李孝恭就输的光屁-股了，不过他显然还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从李道宗的钱堆抓了一把继续打牌。 今天晚上这三个人很诡异，首先，李孝恭和李道宗没有被李世民召见，断不可能留宿皇宫，而且，他们不管寒冷，在这个地方打牌，颇有一种钓鱼的意思—这个亭子，离嘉福殿正门不过五十步。 又胡了一把的冷锋推掉李道宗递上来的银子，说：“你们叔侄今天把我勾引到这里有什么话想说的话，就说，别藏着掖着的。” 李渊看了看李道宗和李孝恭，叹息一口气：“还是朕说吧，今日下朝后，有一封未署名的奏折递交到中书省，污蔑道宗和朕勾结，打算复位！房玄龄的属官扣下了这个奏折，交给了朕。” “啥？” 冷锋傻眼了，这是什么鬼展开？ 李渊看着冷锋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继续说：“你别不信，真的有这么一个奏折，你看看。” 冷锋接过李渊递过来的奏折，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就笑出了声：“就因为这点事儿啊！” 第252章 诬告是种病 李渊这是有点神经，一封没有署名、字体也是方方正正没有丝毫特点的奏折，就把他吓到了。 玄武门之变不足两年，那一日的腥风血雨，仍旧历历在目，不可能这么快就抹去。 李世民是杀伐果断的，李建成、李元吉的家仆后代被一网打尽，就连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也被梳洗了一波。冷锋没有参与其中，就是担心自己忍受不住制止李世民。 古往今来，非顺序帝王权利的更替，没有一个不是白骨遍地，李世民够狠，可是冷锋不够狠，至少，在对待本国居民时，冷锋无论如何都不能狠下心。 冷锋看着沉默不语的李道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助李渊复位就是“谋反”，而被告谋反的，就算洗脱嫌疑，一般也没有太好的下场。就因为这个，告人谋反就成了唐朝官吏对付死敌的不二选择。 就连宰相房玄龄都被人告过谋反，李世民御驾远征高丽，留都镇守的就是房玄龄，可是有人告房玄龄在后方谋反。把这个人抓住以后，房玄龄不敢擅专，把他送到了高丽阵前。 说到底李世民对房玄龄是信任的，那人说要告房玄龄谋反，李世民二话不说就把他处死了，还告诉房玄龄：“以后有这种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了。” 这是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坏的一面。刘文静是因为“巫蛊”一事被李渊处死，到了李世民这，张亮也因为“巫蛊”丢了全家姓名。李承乾谋反，房遗爱不过牵连其中，就害的房家满门抄斩。 蜀王李恪，原本历史上就是被长孙无忌冤枉死的。 告人谋反是种病，得治，信人谋反也是一种病，也得治！ 冷锋把奏折揣到怀里，对李渊说：“太上皇，此时夜深，您还是回寝宫安歇吧。” 李渊眼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冷锋：“你还没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道宗也期盼地看着冷锋，他被人诬告，就算撇清了估计也要惹来一身骚，剥权、离开朝堂都是轻的。李孝恭一句话也不说，本来找冷锋出主意就是他的意思，路他铺好了，就看李渊和李道宗能不能拉到援助了。 “这诬告人谋反的习惯，是一种病，得治，而且～” 冷锋看着李道宗和李渊说：“你们都是一家人，虽然是皇族，可是也没有必要猜忌来猜忌去的，明天我就直接把这个奏折给皇帝看，你们也直接把这个件事告诉他，我敢打赌，上奏折的人一定很惨！” 李渊疑惑地看着冷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息王刺王的事儿，虽然陛下是绝地反击，但怎么说他也是对自己家人挥了屠刀，当时狠的下心，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再回忆梦魇的。 从太上皇现在可以随意出宫游玩来看，他现在断不可能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听冷锋这么说，李渊也觉得有点道理，那日儿子膝行而来，抱着他大腿痛哭的场景，不似作假，怎么说李道宗也是他侄子，李世民的堂哥，他不该再狠下心的。 “既如此，此事有劳熩国公了！” 李道宗抱了抱拳，他现在只希望这件事快点揭过去。 冷锋回了一礼，就拎着自己的战利品回了嘉福殿，这么大会儿功夫，他就“赢”到了一包袱的金银。三五饼夹四饼胡的牌，都有人拆四个四饼给他点炮，他不赢才怪了。 嘉福殿里不止有一个刘淑雯，刘淑菡和刘淑雅也在，皇宫虽然很大，但是她们住到其它地方也于理不合。 刘淑雯闻到了冷锋身上的酒气，发出两声干呕，就抱怨说：“您这是又去哪喝酒了，孙道长去年的教诲你都忘了？” 冷锋把外袍脱下，扔到青铜的香炉上，对刘淑雯说：“刚刚陪在三个酒鬼打了一会儿麻将，沾到酒气了，你们仨在里间睡吧，我在外边将就一夜。” 刘淑雯笑了笑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避讳的，挤挤也能躺开的。” 冷锋苦笑道：“淑菡都十八了，怎么不该避讳了？再说你怀着孩子，我怎么敢跟你挤。” 刘淑菡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是因为在农家太缺少营养所致，孙道长给她们检查过身体，虽然没有什么暗伤，可是两个人都有严重的贫血。所以这些天以来，她们都在喝孙思邈开的补药。 刘淑雯伺候着冷锋洗了脸，用竹竿把他扔在香炉上的衣服撑开放在窗口，见冷锋把桌子并在一起真的打算在外面睡，就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冷锋“床”边。 “夫君，今天我和皇后娘娘说了一天的话。” “嗯～” 冷锋抓住刘淑雯的一只手，听她说话。 夫妻之间的聊天是很重要的，特别是一个想唠唠心里话，啰嗦了点，另一个就算手头有事不想听，也要暂停下来听。 “皇后娘娘的肚子可比我大多了，再有一两个月就要生孩子了，倒是妾身，还要半年呢。” 冷锋知道刘淑雯急迫的感觉，别说她了，他每天也要看一下刘淑雯的肚子有没有变大，怀胎十月，他等的就像已经过了四年，未来还有六年一样漫长。 说了一会儿后，刘淑雯忽然说：“皇后娘娘说，如果我俩生的孩子一男一女，就结亲，如果都是女孩儿或者都是男孩儿，就互认干亲。” 冷锋点了点头，结亲是皇帝笼络大臣的一种方法，朝中重臣，哪一家都有公主嫁入。特别是长孙无忌那家已经预约了豫章公主，亲表妹嫁亲表哥这事儿都弄得出来。 反倒是太子的正宫妃子，却是从低级官员里面选择的，估计就是怕外戚专权。 而李世民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和冷锋结亲，为的也是笼络他。 长孙无垢这一胎是李治，未来的唐高宗，刘淑雯如果第一胎是女孩儿，可就应了李世民的心。 对于孩子的问题上，冷锋还是和后世一样的看法，估计李治是不错的女婿，可是如果自己女儿看不上他，拼着翻脸他也会撕了婚约的。 第253章 剧毒!不行! 对于儿子，冷锋其实并不是特别看重，生儿生女都一样嘛！再说唐朝没有计划生育，也没有限制三胎，反而是鼓励生育，生的越多越好，第一胎是女儿的话，也可以生第二胎嘛。 好吧，暴露了，其实冷锋也觉得有个儿子继承家业是不错的。 刘淑雯摸了摸肚子，对冷锋说：“我发现，自打怀了孩子，我特别喜欢吃酸的，老人家都说酸儿辣女，这第一胎一定是个儿子。” “嗯……” 冷锋有点困了。 刘淑雯见冷锋打了一个呵欠，就送给他一个晚安吻，自己回了里间。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嘉福殿的时候，冷锋就醒了过来，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除了醉酒以外很难进入深度睡眠，房间里有一星半点的响动，他就会立刻惊醒。 只有娶了刘淑雯，整天有个枕边人陪着以后，听声即睡的这个习惯才被慢慢改善过来，但是生物钟到底是调整不过来了。 蹑手蹑脚地下桌、穿衣服，轻轻地开门，冷锋看到了在御花园耍着大刀的李承乾、李泰和李恪。 不用冷锋叫他们，李世民就派人把他们连夜抓回来，要治治他们的“不孝之罪”。 他固然默许三个孩子在外边发展，可是目前这三个有“脱缰野马”的架势，除了偶尔回宫看望母亲，根本不见他。 这还了得！ 所以李世民把他们弄回来以后，还一大早就让他们出来锻炼，美其名曰“皇子亦不可松懈”，教三个孩子耍大刀。 那可是真大刀，就是关云长用的长把大刀，比他们身高还高，拿着都费劲，更不要说来回耍了。 李恪最轻松，冷锋虽然还没有正式教他但给他制订了专门的训练方案，大刀固然沉，可是在巧劲下，李恪能耍的起来。 李承乾只是有点费劲，没有一点太子模样的生活带给了他农家小伙子的身板，一招一式虽然慢，但是不至于拿不住。 唯独李泰最惨，他拜师以前就是个小胖子，有了天下楼当他的后厨，他的腰围慢慢以吹气球的方式吹了起来。 这还了得！李承乾和李恪共同给他下了禁口令，可是增肥容易减肥难，李泰的“啤酒肚”还是坚守阵地，绝不沦陷。人胖练武就费力，拿着大刀耍不了几下，就脱手而出。 李世民一脚踹在李泰的屁股上：“看看你，胖成了什么样子，朕不胖，你母后也不胖，怎么到了你这就肥成了这个样子。” 李世民没有用力，李泰拍拍屁股上的土，费力地再次拿起大刀，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找到了大刀的重心，挥舞起来就省力了很多。 李世民看到冷锋走了过来，指着三个孩子说：“整天在皇宫里胡作非为的话，还看不出来，放出去野一年，个个都长高了！” 冷锋笑了笑，他虽然和李世民是一个年龄段的，可是还是不适合这种大叔的口气。 短寿、早婚，造就了人口称呼的“老龄化”，长孙无忌四十多岁，就自称老夫，像冯盎那样孙子都能走路的，自称“老朽”都没人觉得不合适。 “你们先练着，不许偷懒。” 吩咐李承乾他们继续耍大刀，李世民把冷锋带到了临时搭起来的棚子下。 桌子上有一盆温热的小米粥和一碟子榨菜丝，最适合当早餐了。 冷锋给自己盛了一碗小米粥，开始吃之前把那个奏折放到了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也不问，先打开奏折看了一遍，然后才说：“这就是昨晚太上皇李孝恭李道宗他们三个找你的原因？” 冷锋点了点头，咽下一口小米粥才说：“你怎么看？” 李世民把奏折撕的粉碎：“这种未署名的奏折，上面写的就是证据确凿，也是不符合规范的，中书省就该把它扔进焚烧炉，而不是交上来给朕看。” 冷锋见李世民这态度就知道他根本不把奏折上的内容放在心上，拿筷子指着李世民的胸口说：“你这是被人攻心了，你要是真的当真，皇族就会大乱一阵子，等你平复了皇族的事儿，科举什么的短时间内就不可能再提上朝堂。” 冷锋说的话李世民也猜到了，这封奏折多半是五姓之一在暗处鼓捣出来的，他一拳锤在桌子上，震的咸菜碟子都飞起了一丝：“好一个攻心之策，朕不过提起扩张科举，他们就这么大的反应，真是………真是可恶！” 冷锋用筷子把底部旋转着的咸菜碟按停，对李世民说：“消消气，为一个没源头的奏折生气，你这根本就是亏本生意嘛。” 这样的生气，和在手机上跟别人对喷是一个道理，你又不能顺着信号或者网线爬过去打他，归根结底还是对着自己的手机生气，伤自己的肝。 李世民看着被自己撕碎的奏折，忽然有些后悔，如果把它交给百骑司，或许能查出来是谁搞出来的。 冷锋见李世民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实话，这封奏折冷锋没看出破绽来，奏折是外州制式奏折，但墨、纸张却是大路货，写奏折的人也是一笔一划写的字，没有露出个人写字特点。 想要追查，除非运用后世技术查指纹，可是写信人—中书省—李渊（或许还有李孝恭和李道宗）—冷锋—李世民。 这么多人经手过，写信人的指纹能不能提取出来还是问题，就算找出来，能不能找到人也是一个问题。 唐朝可没有指纹库～ “算了吧，就当被一只苍蝇骚扰了一下。” 李世民点点头，然后笑嘻嘻地说：“朕昨日远远的看了刘淑菡一眼，这孩子长得还不赖，我打算给她说一门亲事，你看怎么样？” 冷锋没想到李世民居然想做媒人，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谁啊。” “朕的七弟，汉王李元昌！” 冷锋差点跳起来：“卧槽！剧毒！不行！” 李世民没想到冷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问道：“汉王怎么了？他虽有妻，可是去年病故了，刘淑菡嫁给他也是正妃，不算亏待他吧。还有啊，你说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剧毒？” 第254章 搞事交给魏征 冷锋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就是不行呀，这个………”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说实话，整个大唐敢跟他对着干的人很少，比如魏征，能跟他对着干还活的逍遥快活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太上皇，一个就是冷锋了。 “为什么？”李世民敲了敲桌子，说：“元昌，母为孙嫔，是朕的七弟，出身不低吧。 武德三年被封鲁王，朕即位后改封他为汉王，地位不低吧。 他的书法受之史陵，祖述羲、献，小的时候写的行书就让人颔首称赞。 他不仅书法好，画也是一绝，他画的画马，房玄龄都称赞笔迹妙绝，画鹰鹘雉兔，就是擅长丹青的几个大臣也都叹服。 阎立本兄弟的画作你见识过吧？有的时候他俩都佩服元昌的画技。 这样一个书画双绝的王爷，配你家刘淑菡可是足够的，朕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同意。” 刘淑菡和刘淑雅的出现，给了李世民很多的想法，论身份，她们“已故尚书之女”肯定是配不上汉王的。 可要是看在冷锋的面子上，那就是另一副场景了。 谁娶了刘淑菡，就能和冷锋成为连桥［注1］，这可是仅次于岳父岳母的亲戚关系，别的不说，要是冷锋对外宣称为刘淑菡择夫婿，上门求亲的人立刻就会踏破冷府门槛。 仅是“开国熩国公”的名头，就能让所有人趋之若鹜。而且，冷锋还有“云麾将军”的职衔，有自己的军队，这样的实权大佬，军方的将领们立刻就会发疯。 要知道，现在将军已经没有实权了，他们只能战时指挥军队，非战时指挥一兵一卒就是大罪，这要是和哪家干起来了，只能让自己的家将们上。 最后的最后，“天下楼楼主”。 这五个字能让人想到什么？ 钱！ 钱……… 有钱任性，天下楼现在可是几乎举国皆知的大产业，谁都不会嫌弃自己的连桥有钱的！ 这样种种光环下，刘淑菡要是招亲，那场面，万人空巷都可以预知。 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至少李世民是这么想的。 李承乾他们辈分不够，他自己实在是抹不下面子“纳妃”，李元昌就很合适。 这家伙很老实，虽然在封地胡作非为了点，可是王爷嘛，不欺男霸女的，怎么能叫王爷呢！他越犯错，李世民反而越高兴，所以他在封地干了很多犯法的事儿，李世民不过发了一道斥责圣旨而已。 冷锋还是摇头：“他不行，至少他不行，他这个人虽然很有文采，可是私生活实在是不怎么滴，我听说他在封地时还逛青楼，这怎么行！” “逛青楼怎么了！”李世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冷锋：“你去朝中问问，哪个家伙没去逛过青楼，很风雅的事情，怎么到你这就成了你不同意结亲的借口了呢？” 冷锋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唐朝初期风气还没有那么开放，就这样，逛青楼还是一件正常的事儿。就是惧内的房玄龄，偶尔也会随杜如晦一起进去逛逛，风雅一阵儿后就提着裤子出来。 当然，他俩进的是官方青楼，贩夫走卒是没资格进官方青楼的，曲艺苑这样卖艺不卖身的地方，仅此一家，别的官方青楼，做的还是正经皮肉生意。 自管仲设立女闾以来，这种事儿反而成了官方级的，直到清末才废除，让冷锋这个现代人难以接受。 “那也不行，反正就是不行，你有时间说媒，还不如想办法恶心一下五姓，你这被人怼了一下，不反击人家还以为你没脾气呢。” 李世民气愤道：“转移话题就转移话题，提这个恶心事干什么，要不然你给朕支个招，要是效果好，朕宝库里的东西，送你一件！” “啧啧啧～” 冷锋对李世民的小金库很好奇，很想见识一下，当下就指着另一边魏征住的大殿说：“那边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你拉他帮你多好呀。” 李世民不知道谁住在那边，倒是无名提醒了他一句：“陛下，那边住着的是郑国公。” “魏征？” 李世民低头想了一下，苦笑道：“不行的，不行的，朕找他坑人，他绝对会怼朕的！” 不知不觉中，李世民也喜欢上了用“怼”这个字。 冷锋把粥碗放到一边：“死脑筋，你只要把这个奏折给他看看不就得了，有人抢他饭碗，老魏不揭桌而起才怪！” 李世民被冷锋的话吸引了，抢饭碗什么的都是屁话，可要是魏征看到了这个污蔑李道宗的奏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别看魏征整天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他弹劾人，可不是信口开河，都有绝对的证据，否则不会开口。要不然，魏征怎么能做到出班启奏弹劾，百官皆屏息的地步？ “妥，妥，朕就去找魏征，正好把他支开，省的整天来怼朕！” 李世民捡起一团糟的奏折走了……… 冷锋捂住了脸……… 不知不觉中，他的后世言行影响了很多人。 “怼”、“妥”、“卧-槽”……… 就是耸肩、摸鼻子的姿势，也被三个徒弟学了去，所以现在只要他们三个摸着鼻子说话，就一定是在撒谎。 比如现在： 李泰摸着鼻子：“师父，这个………我和阎立本还在研究玻璃制造望远镜的事儿，脱不开身呀。” 李承乾捂住了脸，这借口真烂，他都听不下去。 冷锋无语道：“不过是领着几个学生课外实践，算算账，看看秤而已，又不是让你搬粮食、做苦力。” “不用做苦力呀，那我去。” 这下李泰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李恪拍拍自己的腹肌，再拍拍李泰的大肚子：“四弟，你真的需要一些运动了，你看看你这肚子，要是有人追杀你，你跑的动吗？” 李泰撇撇嘴：“韩夫子说过，愚者劳力，智者劳心，我不需要比别人跑得快，只要别人见到我就跑就行了。” 说完，李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管子，递给了李恪。 李恪掂量了一下：“这是啥？” 第255章 小型火炮 李泰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发明的小型火炮，威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防身足够了！” 冷锋从李恪手里要过李泰的“小型火炮”，在没有中空的一端尾部扣了一下，果然扣开了扣板，露出了里面的引信。 “这是啥玩意儿！” 李承乾和李恪都凑了过来，刚刚看起来还只是一根铁管，看起来只能用来砸人用，可是露出引信后，它的危险程度立刻提升了！ 毕竟，惊雷箭和惊雷都有引信，只要有引信，就说明它是火药武器。 冷锋看了看结构，掂量了一下重量，对着朝阳看清了里面的东西，然后把它还给了李泰：“这玩意儿，伤人足够了，用来防身还是可以的，不过要是你遇到二话不说就扑过来的，或者身手灵敏的，这个东西也派不上用场。” 李泰点了点头，他制造出来东西，他是完全了解的。 他那所谓的小型火炮，其实就是火铳，只不过和正经的火铳大小相差很多，而且里面塞着的不是弹丸，而是木头。非要找个东西比对的话，冷锋觉得二踢脚的威力和它差不多。 谁要是倒霉到被这东西打中，最多也就是骨折或者软组织挫伤罢了，嘛，防身用是够了。 冷锋问：“这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李泰笑着点了点头：“图是我画的，只不过火药是张仲清配的，这个铁管是铁生打造的。” 冷锋点了点头：“那也不错了，说明你很聪明嘛！” 没想到啊，李泰居然自己琢磨出了这么个东西，之前他一直以为没有人会想到把火炮缩小，造出火铳，可如今，李泰一个十岁的孩子就想到了。 谁说古人差的？李泰一些衍生思维，就是冷锋有的时候也会惊异，我们现代人的成就，不也是站在祖先的肩膀上完成的吗？ 李泰被冷锋夸奖了一句，很开心，屁颠屁颠的到自己放置外衣的地方给冷锋找来火折子：“师父，你要不要试一试？” 冷锋摇了摇头，这东西怎么说也属于武器，在皇宫里实验实在是不妥。 他不想，不代表有些人不想。 一只大手抢过了冷锋拿着的“小型火炮”和李泰手里的火折子。 李世民仔细看了一遍手里的东西，对李泰说：“好小子，够聪明，既然你师父胆子小不敢放，就让朕来试试。” 无名听到皇帝要实验新武器，当下向后送出凛冽的目光，那些尾随的太监宫女无不快步离开。 李泰又被李世民夸奖了，八十斤的身体差掉随风飘起，殷勤地教他老爹怎么拿，怎么对准。 他的管上，还能安装仿照冷锋狙击枪弄得瞄准器，虽然没有放大功能，可是只是一个十字准星，就立刻让他的武器看起来高大上了不少。 李世民玩过冷锋的狙击枪，很快就找到了要领，把李泰推到身后，他点燃了引信，十字准星对准了一个花架。 彭！ 不同于惊雷箭的爆炸声，李泰这个“小型火炮”喷射的声音更像是放大了的香槟开瓶声。 啪！ 喷出去的那个木块打中了花架上的一个青瓷花瓶，那个花盆被带着极大动能的木块击得粉碎。 “呵，威力不错呀！”李世民把手里的铁管扔到了地上，不过一发，这玩意儿就有点烫手了。不像他藏着的那把手枪，威力更大，也不会开一枪就烫手。 放掉了儿子研究出来的新武器，李世民伸伸腰，对冷锋说：“那个奏折给魏征看了，魏征果然火冒三丈，也没说什么，就出了宫，朕怕他干傻事，就把龙影派出去跟随他了。” 冷锋摇了摇头：“老魏不像沉不住气的人，你派龙影跟随有点多余，嘛，随意了，我要领媳妇回家了，到时候怎么安排，我会给你上个奏折。” “哦(′-w-`)？”李世民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冷锋，这还是冷锋第一次要给他写奏折，之前不都是书信交流的吗？ “别这么看我，反正到时候还需要老房帮忙，走他的程序，让他带着奏折找你，省事。” 李世民见冷锋要走，赶忙问了一句：“汉王和淑菡的事儿没一丝可能吗？” 冷锋背对着李世民摆了摆手。 李元昌这个人，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未来实在是说不准，窜蹬［注1］李承乾谋反的人，还能好到哪里去？ 贞观十六年，李元昌来朝京师，李承乾多次把他召入东宫留夜，最后他对李承乾说： “愿陛下早为天子。近见御侧，有一宫人，善弹琵琶，事平之后，当望垂赐。” 意思就是，希望你早点谋反成功，成功了我也不多要求什么，把你身边那个擅长弹琵琶的宫女赐给我就行。 李承乾答应了，然后用刀刻臂放出血，用布沾上血，烧作灰，塞进俩人酒杯子里一起喝掉，当做誓言。 这和惊雷司与李世民举行的仪式差不多，都是代表着誓言的可靠。 结果贞观十七年，事情暴露了，李世民不忍心杀他，在朝堂之上特敕他，免除他的死罪。 可是大臣高士廉、李世积等人启奏说：“当皇帝的，都是以四海为家，把万民当做子嗣。您掌控天下，不能因为私情败坏了律法。李元昌包藏祸心，图谋逆乱，我看他这个人，城府太深，就算您饶了他，他也不可能感恩，很可能还会谋反。 这样的人天地不容，我们也对他不耻，最残酷的刑罚也配不上他的罪孽，死九次也抵不了他的罪过。 可是陛下因为私情违背律法，对恶魔开恩，想要豁开渔网（律法），放走鲲鹏。（指大罪者） 我们都有陛下安排的使命在身，就必须尽忠职守，希望陛下遵守律法，听我们的建议处死这个罪恶滔天的人，这样一来，才能震慑那些有野心的人………” 李世民不能如愿，才跟群臣“讲价”，赐李元昌在家里自杀的死罪，要不然李元吉就要被菜市口砍头。 （ps：作者翻译自旧唐书，涉及到战国的一些典故，翻译不出来，见谅～） 第256章 将军印 李世民确实很看重李元昌，或者说，弑兄杀弟的他，往后都不能再随便逼迫兄弟姐妹，以免惹得旧话重提。 以至于永嘉公主等人在长安淫乱不堪，败坏皇家风誉，他都没有下重手去管。现在这样的纵容，或许就是日后一连串皇家成员造反的原因。 李元昌就是其中之一，他现在的放纵是真放纵，并不是演戏给皇帝看，冷锋可不会把小姨子嫁给一个阴谋家，让她跟着他一块砍头或者被充入—她明明已经逃过去的教坊司。 明知道李元昌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上当，那冷锋这个穿越者的名头还是不要挂着了！ 把刘淑雯扶上车，催一催还睡眼惺忪的刘淑菡和刘淑雅，冷锋骑上了踏雪，跟在车旁。 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天下楼门口，对天下楼印象深刻的刘淑菡扯开车窗帘子对冷锋说：“姐夫，姐夫，咱们去那里吧，我想吃厨子做的各种鸡肉。” 冷锋笑着点了点头：“行，随便你吃～” 马车停在天下楼门前，冷锋下马去扶刘淑雯下来，李承乾哥三个没留，他们还要去文院通知即将开展课外实践的消息，统计一下报名的人数。 刘淑雯脚刚落地，就有一个穿着天下楼制式服装的前堂走过来，对着冷锋拱拱手说：“这位客官，天下楼前不允许停放马车，您看看是不是把您的马车挪挪地方？” 冷锋不解地问：“我不记得天下楼门前不允许停马车呀，谁定的规矩？” 小二笑着说：“天下楼没有人定这个规矩，楼下门前不停放马车，是天下楼的客人自发形成的隐性规矩。一是为了表示对我们楼主的敬重，二是方便醉酒的客人快速上马车回家，至于三，则是马车放在这里，也影响行人通过不是。” “呦呵，还有这样的规矩呀。” 冷锋笑了笑，可是并不准备把马车挪开，刘淑雯现在正处于嗅觉敏感期，有的闻到某种味道，就会想吐。 女人怀孕的时候特别奇异，据刘淑雯说说皇后闻到大米的味道就不舒服，所以堂堂皇后每天都在吃小米饭。 天下楼里可是什么味道都有，一旦她不适应，冷锋会立刻带着她跑路，马车不放的近点怎么行。 “我还是觉得马车放在这里比较好，不用挪了。” 冷锋招呼了一下刘淑雯姐仨，就要往里走。 小二赶紧拦住他，当即变了脸色：“这位客官好不明事理，明明穿着朝服，怎么也该是个读过书的官儿，我好言相劝，您怎么就不听呢？” “他要是听你的，那岂不是乱套啦！”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小二身后响起。 小二回头一看，笑了，当即弯腰塌背地说：“莒国公，您这是要回去了？” 唐俭点了点头，笑着对冷锋说：“看你还当甩手掌柜不，堂堂天下楼楼主，居然被自己手下教训了！” 冷锋耸耸肩，把唐俭手里的酒壶夺过来，随手撇到一边：“今日既然被我遇到了，就别想竖着从天下楼出去。” 唐俭哈哈大笑，俩人不管已经傻掉的店小二，进到了天下楼。 虽然此时还不到正午，但天下楼一楼依然满员，老元在账房记着账，看到唐俭去而复返，自家主家也来了，急忙迎出来：“东家今天怎么来天下楼了？可是要看看去年的账簿？” 冷锋摇了摇头，对于老元，他是绝对的信任。账簿什么的只要看看数字就行了，查账多累人。 “老元，去二楼安排个桌子，我要和莒国公小饮几杯，在安排夫人她们去三楼。” “老奴知道了！” 老元的效率很快，冷锋和唐俭刚走到楼上，就已经摆好了酒壶酒杯。 俩人纷纷落座，唐俭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冷锋说：“你们这天下楼的酒，好喝是好喝，就是吸金，太贵了，老夫都要喝不起了。” 冷锋知道唐俭说的是实话，他是鸿胪寺寺卿，遇到外国使节来朝觐，能不能被召见都是他说了算。而使节给他送的贿赂，皇帝百官都会装作不知道。 这原本是个油水特别丰厚的活儿，轻松就能捞外快，可是东突厥高昌的两次出兵，吓得周边各国不敢派出使节，暂时的断了他的财路。 为什么说是暂时的呢？ 因为东突厥和高昌的两次战争，必然能达到威慑周边各国的效果，各国震惊过后，就会是疯狂的示好结交，可以想象，彻底入春以后，必定会爆发一股使节热。 想到这里，冷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与唐俭碰了一杯后说：“莒国公觉得，过段时间各国使节来时，我们该示弱呢？还是威慑？” 唐俭笑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威慑，东突厥、高昌两次战役，国库粮草可是所剩无几，暂时最好不要再出兵了，好好吓吓他们，过几年安生日子比什么都好。” 唐俭这话说的很怂，确实，再出兵对于国朝来说是特别沉重的负担，“穷兵黩武”向来不是一个褒义词。 可要是说唐俭胆子小，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在冷锋没来到大唐的时空里，这家伙跑到颉利的大营扮演求和的角色，卑躬屈膝，受尽凌-辱，就是为了让后方的李靖快些部署。 大军攻营，原本必死的唐俭居然侥幸得存。 命硬得吓人！ 冷锋就知道唐俭会是这个回答，再喝了一杯酒后，他把自己的云麾将军印给了唐俭：“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去龙牙军叫人。” 唐俭看到冷锋居然掏出了将军印，连连摆手不敢接：“使不得呀，使不得呀，熩国公，这可是你统领龙牙军的印信，您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交给我呢？” 冷锋把印放到唐俭面前的桌面上，无所谓地说：“这玩意儿其实就是弄弄公文用的，给你拿着也就是当个信物，你以为你用这个破印就能指挥得了我的兵？那不是开玩笑嘛！” 龙牙军士兵从来不信大印兵符，能指挥的动他们的只有一百二十个小队长，能指挥一百二十小队长的只有李二牛和二狗子。 而冷锋，则可以指挥所有人。 也就是说，龙牙军，只有刷脸才好使！ 第257章 再不说，我就点火啦! 听到冷锋这么说，唐俭才珍重地把印信拿到手里，冷锋这一手助攻，和之前给他派送护卫一样都是雪中送炭。 说起国家的强大，首先要提起的就是铠甲武器士卒，可大唐境内，只有五支军队最精锐。 一是皇帝的玄甲军，人马皆披重甲，不论是对步兵还是对骑兵，都是以一当十。 二是程咬金的左武卫，三是尉迟恭的右武卫，这两个军队和他们的将军一样，打起仗来都是不要命的主儿。 四五则是李孝恭的龙鳞军和冷锋的龙牙军，这两支可是装配了火药武器的部队，而龙牙军各个小队长，更是熩国公一手培养起来的，身经数次大战却都活了下来。 龙牙军虽然人少，不足一卫的十分之一，可是要是说精锐程度，唐俭毫不犹豫的就会选择龙牙军为第一。 在他眼里，熩国公冷锋是个极度神秘的人，仿佛好多事情都能预知一样。 冷锋看着窗外的风景，对唐俭说：“盯着点西突厥，卫国公跟我说过他在高昌的经历，阿史那家族的后人，很有可能会成为西突厥的领袖。” 唐俭点了点头，这件事李靖也对他说起过，大唐周边的国家，有高昌、鞨靺、东西突厥、室韦、新罗、百济、吐谷浑、薛延陀、昭武九姓、吐蕃、高丽。 哪怕军神李靖两次出兵平灭了东突厥和高昌，还有十个国家，这些国家有强有弱。 强如吐蕃，虽然生产落后，可是与之对战，因为高山气疫的原因，吃亏的却一般都是大唐。 弱如新罗、百济，还要受高丽的欺压。 可真正能够威胁到大唐的，只有西突厥一家而已。 看到唐俭在沉思，冷锋也不打扰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桌子，去楼上看刘淑雯她们。 三楼的拍卖行里，姐仨正在吃鸡，刘淑菡和刘淑雅的是油炸几块、刘淑雯的是叫花鸡。 自从刘淑雯怀了孩子，冷锋就不让她吃一些油炸食品，可把她憋坏了。 此时她以为冷锋不在，偶尔还会偷妹妹们的炸鸡吃，直到看到冷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她才尴尬地把筷子夹的鸡块放回盘子里。 老元就侍立在一边，见冷锋来了就迎过去：“东家，莒国公走了？” 冷锋摇了摇头，四下看看拍卖行的摆设、装饰，点了点头：“老元你办的不错，这个拍卖行的陈设我很满意。” 老元憨厚地笑了笑：“东家吩咐越华丽越好，老奴怎敢不照办，这陈设的摆放，可都是按照您的图纸来的，丝毫不差。不过老奴很奇怪，您单独安排一个内衬厚铁板的单间干什么？” 冷锋指着最中间靠左侧的那个房间说：“那可是给皇帝准备的，什么时候咱们这个拍卖行运作了，得把皇帝弄来提高知名度，这样才能第一炮就打响咱们拍卖行的名头。” 老元点了点头，他见冷锋今天心情不错的样子，就询问道：“东家按理说老奴不该多嘴，可是实在是好奇的紧，您搞这个拍卖行是干什么用的？” 冷锋指了指整个拍卖行最中心的台子，让老元跟着他过去。 拿起台子上的锤子，冷锋对老元说：“拍卖行，拍卖行，自然是要拍卖的了。 拍卖就是公平竞价，比如说我现在拍卖的是一件古董。” 冷锋把怀里的一块金子扔到展览台上，指着金子说：“这就是货物，这个可以是咱们自家的，也可以是别人提供的。只要这东西放出来，在座的所有人都可以喊价，价高者得。 当然了，咱们必须保证提供的货物是真货，咱们自己的东西也就算了，要是别人寄拍的，就要从里面抽取提成。” “明白了，咱们要付出的是信誉！” 老元不愧是商业奇才，冷锋只是说了一遍，他就彻底明白了拍卖是怎么回事。 冷锋把那块金子扔给一个给刘淑雯她们上菜的小二，小二鞠了个躬，满心欢喜地跑下楼。 “老元，古董、字画可是很重要的一项，咱们需要鉴宝大师，这个就需要你张罗了。” 老元想了想才说：“实不相瞒，老奴早年间认识过一个下墓倒换明器的摸金校尉，他现在金盆洗手了，可以把他弄过来干这个活儿。” 冷锋没想到老元的交友这么广泛，连摸金校尉都认识，于是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了，我估计，最早两三个月，咱们拍卖行就要开张了。” 刘淑菡和刘淑雅过足了瘾，才打着嗝儿随冷锋下楼，走到二楼时，冷锋看到唐俭居然还在，也就不去打扰他想事情，下了楼。 马车一路缓缓驶动，当到了渭河边的时候，冷锋遇到了打劫的。 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家伙，靠在一个大铁筒边，一手拿着火把，一手嚣张地对着冷锋的方向伸出中指。 等离得近了，那家伙才开口：“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从这过？哼哼！答应陪老子把这个该死的火炮研究好！” 冷锋哈哈大笑：“张仲清，我记得你跟身边人吹牛，要在我回来之前把火炮研究出来。我还听说你把火炮玩炸了，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是不是有这回事呀？” “呸！”张仲清吐出嘴里咬着的草梗，火把在火炮的引信上方来回晃悠：“少扯淡，快点说，你答应不答应！再不说，我就点炮了！” 冷锋从马上跳下来，浑然不惧地一步一步走向张仲清，然后把自己脑袋放在炮口：“点呀！不点的是孙子。” 张仲清没想到冷锋这么强硬，一挥火把就点燃了引信：“正好，今天老子试试你是不是世外高人，脑袋被炮弹打中，会不会炸！” 嗤～嗤～嗤～ 在引信持续燃烧的声音里，俩人大眼瞪小眼，大眼瞪小眼……… 直到，引信完全烧光。 张仲清把火把扔了出去，火把在空中画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掉进了河里。 “没意思！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火炮是吓唬人的？” 冷锋把脑袋从炮口移开，鄙夷道：“自从接触火药，你见了火就像是见了阎王，怎么可能拿着火把在引信边晃悠，你敢这么干，就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第258章 文院的变化 张仲清哈哈大笑，揽过冷锋的肩膀，一瘸一拐的随着冷锋往前走，道路两侧隐没在树后的惊雷司成员钻出来，给他们的老大善后。 冷锋看了看张仲清的腿，叹了一口气：“老张，你吃了一回亏，就不知道长点记性？是不是又出事故了？” 张仲清拍拍腿：“没什么，不是出事故了，是我点着引信以后往回跑时摔了一下，孙神医说我的骨头没事儿，过几天就能好。” “哦。”冷锋吹了一个口哨，踏雪就踢踏踏地跑过来，用大头拱了拱冷锋的肩膀。 “上马吧，你随淑雯回去，在我家等我，我还得在文院处理一些事情。” “文院？好吧，别让我等太久。”张仲清拍拍踏雪的脑袋，见这匹马并不排斥他，他才上马。 一般的好马都特别认主，别的人骑都会剧烈反抗，要是腿没摔，他不介意驯驯马，可是腿摔了，只能怂一点了。 文院院里的道路两侧都栽了柳树，现在只有一人高，不知道那些老先生怎么想的，要求文院里只能养柳树。 此时正是上午的大课间，学子们正利用这稍长的时间娱乐，有踢毽子的，也有五六个扎在一起下棋的，还有不顾禁令，追在先生身后问题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冷锋提议给学子们娱乐时间，不要一味死学的时候，老先生们反而没有一个反对的。 韩崇文老先生现在有点发福，跟以前干瘦的样子大相径庭。可能他本来就是易胖体质，只是因为家境贫寒，才没机会变胖。现在文院悠闲的生活、对先生丰富多样的福利给了他发福的机会。 互相行礼过后，冷锋惭愧地说：“出去了这么长时间，本来应该直接来学院请罪的，结果因为一些琐事，又耽搁了两天，老先生见谅。” 韩崇文笑了笑：“这个时候要是别的先生这么说，老夫没准还会不高兴，可既然是你，就算了。” 俩人并肩向里面走，韩崇文边走边说：“归根结底，其实是你创办了文院，给了老夫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家伙一个实现抱负的机会。 你说我们教书育人是为了什么呢？除了实现理想还不是为了大唐？以前年轻，总以为朝堂是个粪坑，清清白白的学问人进去了也会变臭。 现在老了，也看明白了，你带兵出征，本就是替我们守护家园，这个时候再对你多要求什么，那可就是强人所难了。” 两个人走到一排木屋前，木屋里有很多的小吏抱着白纸或者书籍跑来跑去。 “老夫觉得印书机还是设立到文院比较便利，年前让太子跟皇帝说了下，没想到陛下直接就同意了。如今朝廷的天下藏书楼火爆的很，再加上陛下的命令，不少藏书之家都把古籍送到了天下藏书楼。老夫嫌长安路远，打算在咱们文院也弄一个藏书楼，你觉得怎么样？” 冷锋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学问大道千百条，不是学一家之言就能成材的，学子们识字都过关了，怎么也得有书看才行。”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走到文院的西墙时，冷锋笑了出来。 原本高大的西墙上开了一个小门，门外的大片荒草地被开垦成了菜地，好多学子都在里面给菜浇水。 “上回送柴禾的事件过去以后，没多久那些家长又闹妖了，居然有挑着担子往咱们这送大白菜的，说冬日菜贵，文院难免破费，他家储存了不少，就给咱们送点过来。 老夫考虑许久，才决定开辟这一片菜地，课下时间，就带着这些孩子种菜，锻炼身体，原本的买菜钱分给学子当辛苦费补贴家里，两全其美嘛。” 文院的变化很大，韩崇文带着冷锋来回看就是为了给他展示一下。 两人逛到了中午，就是冷锋也不得不说老先生对文院做出的调整，都是合情合理的。 文院里没有“教工食堂”一说，向来是学子们吃什么，先生们吃什么。 俩人一人打了一份饭后，挤到了于焕之和姚思廉两位老先生的饭桌上。 姚思廉现在活的逍遥快活，以前他都是一个人窝在家里编篡史书，现在有这么多老友，遇到一些存在争议的事情，还能讨论讨论，争取写出来的不要太偏离历史轨迹。 看到冷锋凑过来，姚思廉戳了戳于焕之：“老鱼，这里有个无故旷工两天的家伙，该怎么处置？” 于焕之哼了一声：“老夫可不管，权力不够，只能管管学生和普通先生，倒是你这个死要脸（要死脸）的，昨日饮酒宿醉，今天的晨练都没参加，该当何罪？” 姚思廉只能举手投降，昨日他编篡梁书，有一段时间怎么也辨别不明白，恰巧一个学子家里珍藏着一本梁时的书，就给他送来了。解决了问题的姚思廉当即设宴款待那个学子的家长，俩人都喝多了。 韩崇文笑了笑：“行啦，你们俩怎么没事儿就掐架？” 俩人对着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吃饭。 一碗米饭，一份红烧肉下肚以后，韩崇文边喝汤边问冷锋：“今天太子三人让我们做好准备，说可能要删减课程，把学子们全派出去进行课外活动，这么大的变动不可能是他们能够决定的。说说，你想干什么？” 冷锋叹了一口气，把蝗灾的事情说了出来。 姚思廉长叹一声：“《后汉书五行志》所记：东汉年间，共有蝗灾31次。建武二十八年‘郡国八十蝗’，永初五年’九州蝗’，熹平元年‘七州蝗’。 其后描述场景之言，让人难以开口诉说，农家难有余粮，这次要是真有蝗灾，难以想象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于焕之也叹了一口气：“你号召武将破财救民，是大好事，可是你想过没有？蝗灾起，农田必定无获，你发给难民粮食只能管用一时，你还能一直给他们发粮食到蝗灾结束吗？” 冷锋淡淡一笑：“单靠武将们和贫瘠的国库，是养活不了这些人的，所以我还留有后手。” 第259章 啧啧啧 冷锋的话并没有引起三位老先生的诧异，以他们对冷锋的印象，他多半都有后手，于焕之那样发问，也只是给他自己坚定一下信心。 “从今天起，文院节省一切开销，蝗灾起，万民哀。咱们虽然不能支援难民，但可以给熩国公节省一些开销。” 韩崇文的话引起了两位老先生的赞同。 冷锋笑了笑：“文院节省开销倒不必，天下楼去年盈利颇丰，钱倒是不缺，主要的还是粮食的问题。 蝗灾是发生在京畿道，那就不能釜底抽薪，得在江南、陇右、河北调粮。去年京畿附近年景不太好，江南这些地方也不是大熟。” 冷锋的目光看向西北方～ “或许，唐俭得跑一趟了。” 韩崇文看不明白冷锋这个目光的含义，但是他大概猜到冷锋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静下心来教书，就对冷锋说：“你安心准备应对蝗灾的事儿吧，文院有我们几个老不死的管着，不需要你操心。” 冷锋等的就是这句话，说实话，他真的不喜欢教学生，文院圈禁的不仅仅是学生，还有老师。 大概只有几位老先生能够耐心地在文院里教书育人。 张仲清今天出人意料的很有耐心，冷锋磨蹭到下午才回家，他也没有急眼。 当冷锋回到家后，才知道这个混球为啥有耐心了。 池塘边的平台上，刘淑雯在教刘淑菡弹琴，刘淑雅在栏杆边逗鱼，柔姬在翩翩起舞。 而张仲清这货则依靠在亭柱边，边喝酒边欣赏柔姬跳舞，隔着面具都能“看”到他迷醉的表情。 见鬼了！ 冷锋可以肯定这家伙看上柔姬了！ 说起来柔姬的样貌也不赖，常年练舞的她身材更是好的没的说，放到“后宫皆饿死”的年代，绝对是母仪天下的那一位。 见到冷锋回来了，张仲清摇了摇酒壶，喊了一嗓子：“老李！没酒了！再拿点来！” 很随意，就跟自己家一样～ 冷锋进了亭子，张仲清也钻进亭子里，俩人刚坐下，老李就送上一壶酒，还拿了几样凉拌菜给他俩用来下酒用。 张仲清拿着筷子末端，对准冷锋：“你的火炮，威力那是没的说，和地级惊雷并列为地级很合适就是太太太容易炸膛了。 铁生的浇铸技术，没得说吧？可是就是铁生费时费力弄出来的炮筒，也承受不住你说的什么什么膛压。 前些日子冒着全体没命的风险，我们弄了一个超大号的火炮，那家伙要是炸了，估计我们新加固的铁皮屋都危险，也就是那天我才吓得摔倒了。 结果你猜猜怎么着？” 冷锋想象了一下场景，然后摇了摇头。 “那威力，啧啧啧！就是洛阳城城墙，估计也得干出一个大洞，不过可惜呀，它放出一发，炮管上就出现了裂痕，下一次再用，绝对就炸了。” 张仲清惋惜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惊雷箭、人级惊雷最容易制造，说起来比横刀的打造还容易。地级惊雷虽然费事，可是成本和威力却是最不相等的。这火炮可不能是一次性的东西，研究时炸了也就罢了。要是战场上，没等炸死敌人，自己炸了自己，伤亡暂且不论，主要是丢人呀！还是丢到敌人那里去了！” 确实，火炮要是没发出炮弹就炸了，那威力也就是比地级惊雷低一个档次而已，要是战局紧张，这一炸，绝对就把自己这边的人都炸的没了信心。 冷锋把酒都倒到池塘里，拿着壶口对张仲清说：“火炮这玩意儿，需要的就是浇铸的技术、炮管的硬度。而且炮管成型后，管体不能厚薄不均，不能有缝隙，不能有空洞。” 说到这里，冷锋笑道：“现在你还觉得铁生的浇铸技术够吗？” 张仲清果断摇了摇头。 这么多的要求，那可就不是十次二十次浇铸能够达到的。浇铸不同于铸造，铸造只要砸就是了，浇铸却需要弄模范，倒铁水，成与不成都是碰运气。 张仲清肯定一个炮管前，还总要“退货”那么几个，要是和冷锋一样的要求，那可就一个都不成了。 又叹了一口气，张仲清发现自从自己学会火药配方以后，叹息的次数呈升天式增加了。 冷锋只知道“c”，也就是碳的含量决定了钢铁的硬度，百分比数却忘了，只记得锻打可以减少碳，别的东西也忘记了。 这些东西放到后世都是没用的东西，买不锈钢盆的不会研究这种盆为什么不生锈，玩手机的也不会研究它和信号塔交互信号是个什么过程，就是这样的道理。 张仲清只是叹息一声，接着就朝着手下招了招手。 他的四个手下就把一个箱子抬进亭子，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金玉珠翠。 冷锋疑惑地看向张仲清，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张仲清忽然解下了面具，露出了他那吓人的面部。 这个动作更是把冷锋吓得够呛，倒不是因为他的脸，而是张仲清第一次解下面具，而且还把面具摆到了石桌上，看样子短时间不想戴上了。要知道，面部的不同，一直是张仲清内心最大的疤痕，这家伙哪怕睡觉都不会把面具扯下来。 事出反常即为妖！ 这家伙接下来的话绝对是惊天动地！ 果然，张仲清开口了： “我也不扭扭捏捏的了，我要娶柔姬，柔姬也想嫁给我，你看着办。” “哈？” 冷锋没想到张仲清说的是这样的话，他要娶柔姬？柔姬也想嫁给他？ 谁能告诉我，我不在长安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张仲清指了指自己的脸：“柔姬是第一个不怕这张脸的女人，我不想错过她，我知道她是皇后派来给你当通房丫鬟的，虽然没有确定名分，但也是那么回事儿。” “我张仲清今天这就算这就算是夺人-妻了，你想怎么说，怎么办，随意。” “啧啧啧～” 冷锋站起来，围着正坐着、一副爱咋咋地样子的张仲清转了一圈。 “我觉得吧，我得跟你说清楚喽。” 第260章 好箭! 冷锋拍了拍张仲清的肩膀：“第一呀，柔姬可是我潜名义上的通房丫鬟。” 提起这个，张仲清就流下了冷汗，夺人-妻妾，甚于杀人父母呀！ “第二，你惊雷司才得到了皇帝的多少援助？还不是整天到我这里哭穷要钱？你这一箱子，有多少是我的东西？” 说起这个，张仲清就只能尴尬的苦笑，说实话，他确实从冷锋这弄了不少的研究资金，特别是朝廷两次大规模用兵，更是暂时无奈地删减了惊雷司的资金。 可是研究这玩意就是烧钱的事儿啊！你不烧钱，怎么可能研究出东西来呀。 “第三………” 还没等冷锋说出第三条的内容，张仲清就汗流浃背了。 另一只手也按在张仲清的肩膀上，冷锋笑了笑说：“老子之前可没碰你女人一下，收拾收拾那些破烂，领人滚蛋吧！什么时候大婚提前告诉老子一声。” 说完，冷锋就大笑着出了亭子，这样吊着张仲清的胃口说话，看他局促的表情，特别有意思。 说实话，冷锋对柔姬这个人并不怎么了解，只能猜到她算是皇宫派过来的一只眼睛。“通房丫鬟”也算是嫁妆的一种，冷锋可以不上她，但是不可以拒绝她。 可是现在好了，她和张仲清对上眼了，他人妇，总不能住在我家了吧！而对于张仲清来说，有一个适合他的女人，也是好事儿，至少他能留下自己的后代。 有了家，这货应该就不会那么拼命了，火药的研究，其实就是把命拴在炮筒上。长引信、防护屋，这样的保护下张仲清还出了意外，足可见实验的危险性。 有了家，男人再怎么飘，也该落地了，李世民想用这种方法栓住冷锋，让他留在大唐。到了冷锋这里，他也想用同样的办法，让张仲清“老实”一点。 直到冷锋离开了池塘边，柔姬才钻进亭子，见张仲清在自饮自酌，就坐到他旁边，戳了戳：“怎么样？熩国公答应吗？” 张仲清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看向柔姬：“你是个好女子，现在再想想还是来得及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跟了这样一个人，你以后很可能一辈子都直不起腰来了。” 柔姬满不在乎地把手放在张仲清的脸上，笑着说：“人和人的差距其实就是皮囊和内心，我在曲艺苑，看够了男人的丑态，您还是第二个见到我眼睛中没有一丝淫邪的。 您虽然不再驰骋沙场，但是您在妾身眼里仍然是大英雄。只要你不嫌弃我出身不好就行。” 张仲清忽略了柔姬后面“拍马屁”的话，问她：“第一个是谁？” 柔姬指了指冷锋离开的方向：“还能是谁，熩国公呗，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不理通房丫鬟的。” 张仲清嘿嘿的笑了笑。 说起这俩人“勾搭”到一起的经过，也很有意思。 张仲清研究火炮屡屡受挫，就觉得冷锋还是夹了私货，居然半夜按照杨翼的指示翻进了冷府，用惊雷司的钥匙碰运气的打开了冷锋的书房。 遍寻无获的他反倒惊动了老李，在仆役的围堵之下，张仲清居然一头撞进了柔姬的房间，看到了正在换衣服、一丝-不挂的她～ 最终他还是被抓住了，还是别的贼偷，干这样的事是要挖眼睛的，可是这人是张仲清，反而不好办了。 最终，老李只能让柔姬他俩自行商议，而柔姬只能要求张仲清想办法娶了她。 ……… 很狗血，可是现实就是这样狗血的存在。 了解了人生大事的张仲清神清气爽，面具也扔到一边不要了。 现在就是天下人说他丑，他也不会在意，只要自己媳妇看着不害怕就得了。 惊雷司现在又搬到了渭河边，远离人烟的地方，不知道是张仲清做的决定还是李世民下达的命令。 经过层层盘查，冷锋才到了铁匠作坊。 如今整整五百个铁匠汇聚在一起，朝九晚五的打造惊雷箭的箭杆、人级惊雷的外壳。 这两种火药武器已经成了常备物资，打造出来以后入库封存，需要使用的时候，只要专门的人给它填满火药，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就行了。 铁生现在是铁匠头子，专门负责地级惊雷外壳的铸造，不必再挥舞着铁锤砸铁。 七品的官服自从穿上去，他似乎就没有再脱下来，已经和他黝黑的胸膛一个颜色了。 这个官职，不高，没有入朝廷的正式编制，可是他的告身确实的摆放在皇帝的书房暗阁里，以后这些官职告身会传给李承乾，到时候再由李承乾传给他大儿子。 国家的最高武力，必须掌握在皇帝手中才可以！ 见到冷锋来了，铁生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本来就是熟人，就不要学那些官员拱手作揖了，看着恶心。” 有了冷锋这话，铁生就憨厚的笑了笑，见冷锋要进去，赶忙拦住说：“这里面燥热的很，火星四溅的，别崩了您的衣服。” 冷锋没顾铁生的阻拦，执意进了屋里。 五排炉灶，一排一百人，张仲清到底是采用了冷锋“流水线生产”的建议，把它应用到了铁匠部。 第一个铁匠只负责烧红粗制浇铸的箭杆，把箭头箭杆都烧成通红的以后，交给第二个人。 第二个人负责给它一遍淬火，然后交给下一个人……… 当最后的成品出来后，还要有几个人给箭杆添水测漏、检查有没有裂缝缺损，稍有不合格就废弃返工，完全合格的才会装箱运往仓库。 冷锋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箭杆，用力地插在墙板上，锋利的箭头在冷锋的力量下，就钻进了墙板里，可见它的锋锐。 铁生憨笑道：“熩国公，怎么样？不是俺铁生吹牛，这样的箭，那些草原蛮子的破皮夹可拦不住。” 冷锋点点头，事实胜于雄辩，李靖在对付东突道（新国土）的叛贼时，就记录了破甲锥对皮甲的威胁。 把箭拔-出来，上面的箭头没有一点点的破损。 好箭！ 第261章 使节 “好箭！” 铁生听到冷锋的赞扬，眼睛都笑成了缝儿。 冷锋想起自己的那点破知识，忍不住对铁生说：“你以后铸造炮筒的时候，可以试试把一些不同的金属掺进去，或者试试铸造成型后，给炮筒淬火煅烧，这样应该能增强它的硬度。” 铁生认真的点了点头，两种金属掺在一起吗？可以尝试一下呀。 把惊雷司逛了一遍，把合金的概念告诉铁生以后，冷锋才回了家。 张仲清那混球居然还没走，抱着媳妇儿在池塘边的亭子里秀恩爱。 恬不知耻！ 看到冷锋回来了，张仲清才放开柔姬，柔姬走到冷锋前面盈盈下拜：“奴婢谢过熩国公美意。” 冷锋对张仲清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她扶起来，才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和淑雯也是旧识，我怎么也要看在这一层关系上的。” 张仲清哈哈大笑，拍拍冷锋的肩膀说：“我决定了，就把家安在你家旁边了，改日就动工。” “可以啊。” 冷锋也觉得这样很好，龙牙军士兵们的家都在长安，天下庄园里只有二狗子李二牛几个人弄了第二处房产。 天下庄园虽然在乡下，清静，可是太清静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有张仲清作邻居，也是不错的。 得到了冷锋的同意，张仲清才领着柔姬离开了冷府，冷府旁边的那一家只是普通农户，给他们足够安新家的钱就能买下他们的房子。 刘淑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冷锋身边，看着离去的柔姬，戳了戳冷锋：“夫君呀，柔姬姐姐可是难得的美人，我还想着回来后让她给您当妾的，没想到她居然被张仲清勾走了。” 冷锋拍了一下刘淑雯的屁-股，惹得刘淑雯惊叫一声，脸直接就红了。 “傻女人，女人就该好好想着怎么巩固自己第一大妇的地位，我跟你说了不纳妾，你怎么还整天想着给我找女人呢！” 刘淑雯脸更红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反正妾身是伺候不了您，你都憋了几个月了，皇后姐姐可是说过，你们男人没有一个能憋一年的。” 冷锋凑到刘淑雯耳边说：“你还知道我憋着呐，既然这样，今晚………” 不知道冷锋说了什么，刘淑雯的脸更红了，简直就像要滴血一般，可是她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冷锋没想到自己那样的要求刘淑雯都能答应下来，但是一想到现在的社会环境，也就明白了。 刘淑雯作为女人，是没什么自己的主见的，冷锋说什么她就得听什么。 “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跟我说。” 她摇了摇头：“您不纳妾，妾身自然得………哎呀！” 刘淑雯一手捂住脸，一手扶着墙跑掉了，接下来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了。 当夜，冷锋可是久违的飘飘欲仙了一次，以至于，他上朝又迟到了。 这是冷锋第四次迟到了，可是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要是熩国公哪天准时了，他们才会觉得日头升起来的方向不太对呢。 很奇怪，此时朝堂中央立着的三个人看起来明显是突厥人，有这些外人在，房玄龄才没有调侃、勒索冷锋，而是装作看不见。 那三个人是二男一女，高个男的身高怎么也有两米以上，看起来就是一头大熊，矮个的看起来稚气未脱，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不过那个女的可就不一般了，一头长发梳成一个个的小辫子，皮衣紧缚上半身，勾勒出令某刘弘基喷血的身材。 当冷锋凑到李孝恭旁边坐定的时候，看到了她的侧脸，很意外，草原的女人，脸却是雪白的，并不像一般的牧民女人那样。 “这仨人谁呀。”冷锋忍不住戳了戳李孝恭。 李孝恭没说话，倒是后面的李靖悄悄挪到了冷锋旁边，小声对他说：“我跟你说过的，阿史那阿伊！” “阿史那阿伊？” 冷锋想了想才想起来李靖跟他说过的这个女人，突厥金狼王族的血脉，可以看作是西突厥地位最高的大人物。 棘手呀，他们怎么来长安了？我还想着让唐俭出使一次，用铁锅盐巴、丝绸瓷器茶叶什么的跟他们换些牛羊，应对蝗灾呢！ 冷锋叹了一口气，看来这生意只能直接在长安谈了！ 阿史那贺鲁看着坐的一点也不端正，还跟李靖窃窃私语的冷锋，笑了出来，操着流利的大唐话对李世民说：“唐朝皇帝，你们的大臣在朝会时是能随便迟到的吗？还能坐的扭扭捏捏，交头接耳的吗？” 阿史那贺鲁词汇量不足，只能用“扭扭捏捏”形容冷锋的坐姿。 李世民看了一眼冷锋，笑着对阿史那贺鲁说：“大唐朝堂制度森严，自然是不能的，可是，有功之臣却要另当别论。 这位在你口中坐的扭扭捏捏，还交头接耳的，是我大唐开国熩国公，贵使来前，他刚刚自岭南大胜而归。 一千二百人，杀的岭南数万僚人大败。这样战功卓着的大将，现在他就是在朝堂之上饮酒作乐，朕也会允许。 这和你们尊敬勇士的道理是一样的。” 吹牛嘛，两国交往，其实就是互相吹牛，不把冷锋吹厉害点，被这仨人拿捏到大唐律令松弛可就不好了。 那个高个儿突厥人却不怎么认可李世民的话：“哼！就这羊羔一样的人，还是个大将军？” “刺秘鲁，闭嘴！” 阿史那阿伊开口后，刺秘鲁就乖乖的闭嘴了。 “尊敬的大唐皇帝，还请不要在意我弟弟和这个莽汉的话，此次我阿史那阿伊代表西突厥来贵国，就是想和贵国达成合约的。 故此，我特意带了良马百匹、美女十个，奉与唐皇，希望唐皇喜欢。” 阿史那阿伊一句话，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无不惊讶万分，什么时候，草原民族也会给大唐送礼了？ 李靖却猜到了原因，高昌王城的巨大豁口，就能吓得她退兵，峡谷三连雷，那动静她肯定也听见了。 第262章 我要去青楼，一起吗? “平掉的峡谷”，就五个字。 可是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凸显大唐新式武器的强大？ “多半是主动示好来了，拿捏不好咱们新式武器的威力，他们也只能暂时妥协。” 李靖的话给冷锋解了惑，他点了点头，这样就能解释清楚这个阿史那阿伊为什么要给李世民送礼了。 要知道，诸邦臣服，可是“贞观之治”盛行以后才出现的场景，这个时候，薛延陀等国家对大唐，也只能是说不敢冒犯而已。 西突厥来使“送礼”，虽然百匹宝马、十个美女有点寒颤，可这也是出人意料的事儿，李世民大喜，挥了挥手，立刻就有几个宦官给阿史那阿伊三人搬来坐垫。 “贵使还请就座。” 阿史那阿伊学着汉人的十五度前倾拱手行礼，不卑不亢，不过想来也是，她的地位也相当于公主，和李世民是差不多级别的，自然不可能用别的礼仪。 待三人坐下后，李世民朝着文官那边喊了一声：“鸿胪寺寺卿唐俭。” 唐俭出班：“微臣在！” “阿史那阿伊等使节，今日开始入住鸿胪寺客舍，一切待遇，从优，不可懈怠，知道了吗？” “微臣遵旨。” 听到李世民刻意这么说，阿史那阿伊就知道唐皇没有看轻她们。 “唐皇陛下，我此次来大唐，不仅仅是为了表示突厥愿与大唐修好之意，还希望在长安居住一段时间，学习一下汉人学问，不知道可以吗？” 李世民没想到她还提出了这个要求，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事，当即召虞世南出班： “虞卿，阿史那阿伊公主打算学习一下学问，就安排她到弘文馆就读，你看如何？” 虞世南说：“自古虽少有女子出入学问之所，可是公主要求了，也不是不可以。” 阿史那阿伊看了虞世南一眼，笑道：“唐皇陛下，小女子要求的可不是弘文馆，我等一路而来，多次听闻百姓传闻长安有一座天下文院，正是这位战功卓着的熩国公出资建立的，不知小女子可有进入天下文院学习的荣幸？” “你要进天下文院？” 李世民没想到阿史那阿伊提出了这个要求，这不好拒绝，幸好熩国公那些世外学问还没有开始传授，答应了也没事，不过～ “这件事儿朕做不了主，你还是问熩国公本人吧。” 冷锋抬头看向李世民，你怎么把球踢到我这来了？ 阿史那阿伊笑着看向冷锋，她本就飒爽英姿，现在笑起来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熩国公大人，不知道可否应允小女子的要求呢？” 冷锋也是头大，他正准备挑几个学生开始传授他们生物学的一些基础理论呢，这个时候阿史那阿伊插-进来，他到底教还是不教？ 李靖看出了冷锋的为难，就说：“阿史那公主。” 阿史那阿伊看向李靖：“李将军有什么指教？” “不知道您打算交多少束修？” 阿史那阿伊疑惑地问道：“束修是什么东西？” 房玄龄笑呵呵地说：“阿史那公主有所不知，这天下文院只有通过招生考试的孩子可以免费就读。可要是没通过考试，还想入学的，就要交束修，也就是交钱。” “交钱？” 阿史那阿伊没想到自己想学习，还要掏钱，难道大唐人都这么虚伪吗？ 李靖看到阿史那阿伊面有愠色，笑着说：“阿史那公主不要动怒，这不是我们故意刁难您，我们家的孩子要进天下文院，也要交钱的。” 听到李靖说他们的孩子要入学也要交钱，阿史那阿伊就不生气了，连李靖的孩子都要交钱入学，那文院肯定不是一般的地方。 “那好，我愿出良马十匹作学费，不知熩国公觉得如何？” 反正也是要答应的，有了李靖和房玄龄的周旋，还多了十匹马，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是生物学而已，学了也没什么用不是吗？还不如主动一点，表示自己的诚意呢。 “当然可以，正好我要在文院开设一门新的学科，名为‘生物学’，阿史那阿伊公主如果有兴趣，不妨随着我学习。” 听到冷锋这话，李世民反而安心了，他知道生物学，这个学科虽然很有用处，但是和李泰学的物理化学是完全比不了的。 阿史那阿伊疑惑道：“生物学？那是什么东西？” 冷锋微微一笑：“所谓生物学，就是研究天地之间所有动物、植物的一门学科，有的时候，从一草一雀身上，反而能窥到天地真理………” 吹呗，你总不能直接说生物学前期就是给动植物分分类吧，那样怎么吸引人？ 果然，听到“窥到天地真理”的话，阿史那阿伊心动了：“那好，明日小女子就到文院拜访，还请熩国公公平看待。” 有外人在场，一些国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谈，启奏了几件不痛不痒的事儿后，李世民就宣布退朝，他原本想设宴招待阿史那阿伊，阿史那阿伊却以要准备入学为由婉拒了。 走出皇宫，冷锋看着一直走在自己身后的阿史那阿伊，头疼不已：“阿史那公主，您不是明天才来我文院入学吗？现在跟着我-干什么？”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虽然是明天入学，但是熩国公大人不打算先带我去文院认认门嘛？” 跟着阿史那阿伊的唐俭说：“此事就由在下代劳便是，明日本官带阿史那公主去文院如何？” 阿史那阿伊摇了摇头，笑话，给你时间去文院安排，到时候教我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吗？ 看先前皇帝犹豫不决的样子，很明显天下文院是唐国的重要地方，生物学听起来挺神奇，可是还是无法跟毁灭峡谷的力量相媲美。 没错，阿史那阿伊之所以提出去文院学习，就是觉得文院和唐国的新式武器有关系，这一次她顶着整个西突厥贵族的压力出使大唐议和，也是想看看那种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阿史那阿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冷锋挠了挠头，对她说：“我要去青楼，你要一起去吗？” 第263章 带着美女去青楼 阿史那阿伊懂的汉语不多，“青楼”却恰恰在她词汇储存里，所以她当即红了脸。 “你………” 阿史那阿伊刚想骂人，可是她分明看到了冷锋眼底一闪而逝的戏谑。 “那我和你一起去。” “姐姐！” 阿史那贺鲁拦了她一下，但她却把弟弟的手打落了。 “你随唐大人回客舍，不必跟着我。” 阿史那贺鲁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姐姐凌厉的目光逼得退了回去。 “我………” 冷锋没想到都这样说了她还要跟着自己，吹个口哨，一直在皇城门外自己溜达的踏雪就飞奔而来。 冷锋扯住踏雪，翻身而上，对阿史那阿伊说：“那得看你追不追得上！”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汗血马，熩国公倒有良驹，可是，我的马未必比你的马慢。” 不同于冷锋吹口哨，阿史那阿伊从腰上解下一个笛子模样的东西吹了一下，那些候在城外的突厥随从车马中，一匹白马跑了出来。 一见阿史那阿伊的马这么听话，也是随叫随到，冷锋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在踏雪的屁-股上，踏雪前蹄腾空嘶鸣一声，像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阿史那阿伊毕竟是草原女子，不同于冷锋需要拽停踏雪才能上马，她只是原地跃起，就跳到了飞奔的白马上，只是向后仰了一下就稳住了身体。 她的白马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冷锋的踏雪奋力奔跑下，居然不能落下它太多。 不过还好他们是沿着皇城骑马，要是在别的街道上骑马，恐怕就要出人命。 自朱雀门而出，向东策马，沿着皇城经过兴道坊、务本坊，再向南拐个弯儿，就到了长安最逍遥的地方—平康坊。 《游子吟》的作者—孟郊还有一首诗《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写的是一朝金榜题名，青云直上，中了进士之后，心情爽快的很，当下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骑上快马去赏“花”。 赏什么花？桃花？梨花？ 非也！是红花！ 因为唐进士中举之后的第一件事就去跑到平康坊找漂亮妹妹。 平康坊诸妓大多隶籍教坊司，从小受到比较严格的歌舞、诗词、乐器等训练，供奉和服务的对象主要是喜好吟诗弄文的皇室官僚贵族士大夫。 比如《李娃传》，描写的就是一位进京赴考的举子，与平康坊名妓李娃演绎出的旷世艳情。 《霍小玉传》中的李益是新科进士尚未得官，属于留京待选，也寓居在青楼女霍小玉的家中。 平康坊就是长安的“红灯区”，这样的地方，用“逍遥”来形容实在不够。 老元曾经建议冷锋把天下楼分楼开设在平康坊，这样一来，酒菜的消耗绝对不比现在的天下楼差。 可是这个建议被冷锋抹掉了，还严禁老元让天下楼沾染到皮肉生意，冷锋这么干，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来自后世的他接受不了平康坊这个地方的存在。 可是今天，他不得不钻进来了，因为身后跟着一个“尾巴”，想甩掉这个女尾巴，进平康坊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进平康坊，冷锋就感觉自己回到了后世，因为道路两边的女人穿的实在是太清凉了。 白花花的胸口近一半露在外面，隐隐约约透明的衣料，这样的服饰，在后世或许还是保守派的，可是在风气还没有大开放的唐朝，这样的服饰良家女子可不会穿。 一进入平康坊，冷锋就勒住踏雪，让它慢走，不慢走不行，平康坊的街道上全是满脸红印，还醉醺醺的风流之士。 冷锋放缓了马速，阿史那阿伊就追上了他，看着在门口热情揽客的青楼女子，阿史那阿伊皱了皱眉，催促了一下白马，和冷锋并列后才说：“熩国公，按我对你们大唐的理解，你贵为国公，是仅次于皇族的人物，家中怎么也是妻妾无数，怎么还要来这样的地方？” “当然是为了摆脱你！”……… 这种话是不可能说的。 冷锋邪魅的一笑：“正所谓，那个，那个，家中红黄蓝绿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嘛，家里那几个我早就腻歪了，这里的不熟悉，玩起来才有意思嘛。” “你………”阿史那阿伊本想拨马就走，可是她想起冷锋那个戏谑的眼色，生生压制住了自己恶心的感觉。 冷锋没想到这话都不能把她逼走，只能继续往前走。 一家……… 两家……… 俩人骑马到第七家前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从楼上传来：“唉？这不是熩国公嘛！” 冷锋往楼上看去，只见刘弘基正衣衫半解的趴在窗口往外看，胸口黑压压的胸毛也不知道遮掩一下。 这才刚下朝不久，就算这家伙先走，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这家伙居然就进了青楼！衣服还快脱-光了！ 神速啊！ 冷锋勒住踏雪，对着楼上喊：“夔国公，哈哈，你不回家安慰你家的娇妻美妾，跑到这里干嘛了？” 刘弘基把他肩头的一条白花花的胳膊拉下去，才说：“回家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来这耍耍。哦，对了，这可是我老刘开的地方，熩国公不进来坐坐？ 以咱们的关系，我告诉老鸨子，以后你来这不跟你收钱，不管普通姑娘还是头牌随便你点，怎么样？” 阿史那阿伊在看清刘弘基的装扮时就低下了头，听到后面更是攥紧了拳头。 冷锋忍住笑意，用眼角的余光看了阿史那阿伊一眼，对刘弘基说：“我这就上去，你收拾收拾，咱俩先喝点酒，不要那么快就上荤菜。” “阿史那公主，你看，我可真的要进青楼，你还要跟着吗？” 阿史那阿伊看了冷锋一眼，咬了咬嘴唇：“跟！在你带我去文院前，我都跟着你！” 说完，还把头转向一边，怕冷锋注意到她微红的鼻子。 冷锋见她转头，忽然很想趁这个空档吐一口血。 见过倔的，没见过这么倔的！ 第264章 刘弘基的忽悠 把马交给卑躬屈膝地走过来来的龟公，冷锋硬着头皮进了青楼，刘弘基还不忘记在窗口对着龟公吩咐：“把熩国公的宝马照顾好喽！多加点豆料，给它洗涮洗涮！不能有一点泥点！” 轮到阿史那阿伊的时候，反而只有一句：“把公主的宝马也照顾好喽！” 被区别待遇了！ 不过阿史那阿伊却并不在意，把马缰绳甩给龟公，紧紧跟随着冷锋，生怕他跑掉。 一入青楼就有莺莺燕燕带着刺鼻的香味投怀而来。 老鸨子一声大喝，制止了她们。 “哎呦，这位爷还是第一次见，还是楼上请，我找个头牌给您弹弹曲儿～” 青楼的老鸨子可都是出了名的“狗眼”，冷锋刚刚下朝，还没换衣服，紫金冠、紫袍朝服、金鱼袋，没一个不彰显着他的地位。这样的高官显贵，怎么可能在一楼这些庸脂俗粉身上浪费时间。 “我来找夔国公的，前面带路。” 听到冷锋这话，老鸨子立刻笑道：“原来还是我们东家的客人，怠慢了，怠慢了，这就给您领路。” 正在此时，阿史那阿伊也追了进来，看到有人进来，被老鸨子喝止的姑娘们刚提起兴致，见是一个胡人女子，一个个都漏了气。 其中一个红色纱衣女子还大胆的拦住了阿史那阿伊：“哎哎哎，你这个胡人女子进来干什么，快滚出去，我们不做蛮子的生意，更不做蛮子女人的生意。” 阿史那阿伊平时最讨厌被汉人叫“胡子”或者“蛮子”，听到那个红衣姑娘的话，毫不犹豫的就给了她一个嘴巴子。 啪！ 这一巴掌，又脆又响！ 老鸨子本来想领着冷锋去找刘弘基，都走到楼梯拐角了，看到楼下的变故，急忙跟冷锋告罪一声，撸起袖子就跑了下去。 青楼里的老鸨子，不仅嘴皮子溜，扯皮条的业务能力强，挠人的能力也是一流。 自家“闺女”被人打了，她不出场怎么行。 看老鸨子下去了，冷锋捂住自己的嘴，几步跑上了楼。 刘弘基早已经穿戴整齐等候在门口，见冷锋过来，大喜，肃手延客：“哈哈哈，熩国公呀，我还以为你能憋十个月呢，怎么了，到底憋不住了吧。 不是老夫说你，一个大男人，就守着一个女子干什么，男人又没有什么贞洁。” “闭嘴呀你！” 冷锋窜到刘弘基的房间，不看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女人，爬到了窗户上。 “哎哎哎，熩国公！这可是二楼！” 看到冷锋要翻窗户，刘弘基赶紧过来拽住他。 “松手，你没看我被那个草原公主追呢吗！一会儿你帮我拦她一下，改天我请你喝酒！” “(●—●)” 刘弘基懵逼的看着冷锋一跃而下，落地一个翻滚卸力，几步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另一边～ “你这草原贱-人，居然来我春香楼撒野，我看你………” 啪！ 这一次不是动手了，而是阿史那阿伊解下了腰上挂着的长鞭，一鞭子甩到了老鸨子的肚子上。 老鸨子虽然膘肥体胖，可还是被一鞭子抽的倒退了四五步，仰倒在地却没有惨叫，竟是昏了过去。 “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 看老鸨子一动不动，那些姑娘们都尖叫出声，四散而逃。 阿史那阿伊从桌子上拿过一杯水，倒在老鸨子脸上。 被水一刺-激，老鸨子醒了过来，没等她惨叫出声，一把弯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吓得她舌头都差点吞到肚子里。 阿史那阿伊蹲在侧面，拿刀锋在老鸨子的脖子上滑来滑去：“下次嘴再不干净，我就弄死你！听清楚了吗？” 老鸨子不敢点头，只能“嗯”了一声。 站起身，阿史那阿伊不禁后悔万分，她被老鸨子耽误时间了！ 几步窜上楼，周围房间里传来的淫靡之音让她面红耳赤，可是她实在不敢一个一个推开看，毕竟，她也未经人事。 想象了一下刚刚那个男子的位置，阿史那阿伊向前几步，推开了刘弘基的屋门。 刘弘基还没有再上战场，依旧衣冠整齐的跪坐在案子后，见阿史那阿伊推开了门，就向前推了一杯茶：“我当是哪家女子追着熩国公不放，原来是阿史那阿伊公主呀。” 阿史那阿伊瞥了一眼刘弘基：“我记得你也是一个国公吧，你把熩国公藏到哪里了？” 刘弘基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阿史那公主什么话，什么叫我把熩国公藏起来了？” 阿史那阿伊双手撑在刘弘基前面的案子上，双眼瞪着刘弘基：“刚刚，就是你把他叫上来的，我不跟你要人跟谁要？” 刘弘基这个视线正好能看到两座高耸的山峰，以他老色鬼的本质，差点喷出鼻血，不过，他还是咽了一口口水，叹息一声：“阿史那公主，恕老夫直言，熩国公那可是我们朝堂之上最年轻的一个国公，年轻有为，家里也有良妻，夫妻二人恩爱的很。 你要嫁过来，他不可能休妻，那你只能当妾了呀。” “你说他夫妻二人？他没有妾？” 刘弘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这个，只能说熩国公用情专一昂！他可不是惧内昂！” “原来他是骗我的。” 阿史那阿伊点了点头，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一巴掌拍在刘弘基的案子上：“你什么意思！你说我要嫁给他？” 刘弘基忍住笑意：“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熩国公有一匹汗血黑马，长安皆知，你骑着白马，还紧追不舍，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儿嘛！” “你………” 阿史那阿伊抓紧了鞭子，如果刘弘基不是唐国的一个国公，此刻她又身在敌国，她的鞭子绝对要抽在他嘴上！ 抽出弯刀，一刀插在案子上，阿史那阿伊怒气冲冲地说：“别说那些没用的，快说！熩国公在哪？” 刘弘基又一次摊出双手：“他是熩国公，我是夔国公，你问我-干嘛？我不知道呀，不过我猜，他是看上哪个姑娘，直接搂着钻房间了，要不，你按个推开找找？” 第265章 追到家了 刘弘基现在的样子不太合适，只有抱上奥斯卡小金人儿，才实至名归。 因为， 他装的太无辜了！ 撒谎的时候不结巴、脸不红、脖子不粗，这是混朝堂的基本功。刘弘基虽然不怎么管大事儿，可是这本事也是练得炉火纯青。 此时他一脸坦诚的样子，换一个夫子过来，多半都要信了，可是阿史那阿伊不信！ 从直觉上，她就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没说一句实话！ 深吸一口气，阿史那阿伊把弯刀拔出，插回刀鞘，再把鞭子仔细盘起来，挂到腰上：“这位夔国公，你就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我看出来了，从咱们见面开始，你分明就是一直在说废话！” 刘弘基微微一笑，拿起被阿史那阿伊拍的洒出许多茶水的杯子，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然后才说：“没错，我就是在说废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虽然是废话，但是拖住你就够了。” 看着阿史那阿伊攥起来的拳头，刘弘基笑道：“阿史那公主，老夫告诉你一件事，熩国公并不住在长安，你现在是不可能追到他了，还是回鸿胪寺客舍安歇吧。” 阿史那阿伊松开拳头，瞪了刘弘基一眼，几步走到窗口后，吹响了她那个笛子模样的东西，随后转头对刘弘基说：“谢谢夔国公提醒，不过，你又怎么知道我追不上他呢？” 说完，顺窗户一跃而下！ 刘弘基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急忙跑到窗口，只能看见她骑着白马离开的背影，那个管喂马的龟公仍在楼下抓着半截缰绳大叫。 “这娘们真知道往哪找啊。” 刘弘基挠了挠头，从这个楼向南，经过宜阳………通济坊，就是启夏门，出启夏门，就出了长安城。 这是一条直道，冷锋也必定是按着这条路回家的。 重新把官服脱掉，刘弘基又钻进了红粉堆。 冷锋只是要他拖延时间，他可是超额完成任务，剩下的，就不干-他的事了，他只需要等着冷锋请他喝酒就好。 阿史那阿伊骑着白马一路疾驰，出启夏门、经一条平整的大路，再沿着一条河跑几百米，几座辉煌的高楼出现在她视线里。 高楼周边由一人高的围墙圈着，一个看似是门口的地方，立着一个立马高的大石碑，上书：“天下文院”。 两个长须飘飘、身穿一丝不苟的白袍的的老头，一人提着一个鱼篓，正说说笑笑的从河边走向大门。 阿史那阿伊勒住马缰绳，让白马放缓速度。 那两个老者也注意到了阿史那阿伊，站在路边等她骑马过去，离得近了，才能看清他们居然是姚思廉和于焕之。 阿史那阿伊并没有过去，而是停在二位老先生身边，问道：“这里是天下文院吗？” 姚思廉点点头：“没错，这里就是天下文院，你这胡人女子来文院做什么？” 同样是“胡人”的词，在老鸨子嘴里说出来是辱骂性的词汇，在老先生嘴里说出来反而是名词了。 阿史那阿伊并没有听出老先生“仇外”的意思，并没有因为“胡人女子”的称谓生气：“不知熩国公可在其中？” “冷锋啊。”姚思廉指了指阿史那阿伊的前面：“刚刚他骑着马跑过去了，老夫叫他他都没停。” “没停？” 阿史那阿伊试着松了松马缰绳，白马果然没有转向文院的意思，这两个老头没骗她！ 她这匹白马有一个本事，就是凭着嗅觉追别的马，除非那马途径河流，或者下着大雨，否则它是不会跟丢的。 刚刚白马和踏雪一起被龟公牵着，白马已经记住了踏雪的气味，这才一路从长安城平康坊追到这里。 看着学子往来的文院，阿史那阿伊又问道：“这里，就是唐国生产那种炸峡谷武器的地方吗？” 于焕之呸了一声：“文院是文华宝地，教书育人之所，怎么可能是生产杀人武器的地方！你说的生产炸峡谷武器的地方是惊雷………” 姚思廉拍了于焕之一巴掌，把他要说的话拍回了肚子，惊雷司的事情是最高禁忌，特别是对外邦人而言。他们是少数知情人，本就担着责任，怎么能泄露风声！ 阿史那阿伊点了点头，这两个老头看起来是教书先生，想来不会骗她，就拱了拱手，催促白马继续前进。 看着离开的阿史那阿伊，姚思廉又使劲拍了于焕之一巴掌：“老鱼，看你这嘴，居然差点把惊雷司漏出去，想必这个女子就是冷锋刚刚说的，那个要入学的突厥公主了。” 于焕之冷哼一声：“你这死要脸的也不是好东西，居然撒谎，还有这个突厥公主，居然妄图进入文院。咱们文院都是男子，这进来一个女子，成何体统！” 姚思廉被老友揭穿了撒谎的事情，只能嘿嘿的笑了笑，对于焕之说：“进来也没什么，冷锋不是要开那个什么生物学吗？你既然觉得这个学科有点玩物丧志，正好可以拉出来一个学生，把她塞进去嘛！” “哼！” 于焕之又冷哼一声，提着鱼篓就往里面走，今天没一件顺心的事儿，他和姚思廉一起钓鱼，那些鱼居然都去咬姚思廉的钩子，害的他一条没钓到。 这边阿史那阿伊被白马驮到了天下庄园，绕过几家农户过后，她看到了挂着“冷府”两字牌匾的府邸。 想必这就是熩国公的家了！ 冷府大门紧闭，只有老李指挥着几个仆役走侧门往里面搬东西，看到阿史那阿伊一人一马靠近府门，老李想起冷锋对他的叮嘱，急忙迎过去。 “这位突厥小姐，此处是天下楼楼主冷锋的府邸，您到这里干什么？” 阿史那阿伊跳下马，又看了一眼“冷府”两个字，说：“天下楼楼主？我要找熩国公冷锋，你叫他出来。” 老李挠挠头：“你找错地方了吧，这是天下楼楼主的府邸，不是熩国公的府邸呀。” 阿史那阿伊指着自己的白马说：“我没找错地方，我的马是不会跟错的，还有，虽然不知道天下楼楼主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确实要找熩国公冷锋。” 说完，阿史那阿伊昂着头看着老李：“你想骗我吗？” 第266章 伊雯相对 老李尴尬的笑了笑，冷锋告诉过他，如果有突厥公主问这里是不是熩国公府，他就回复这里是天下楼楼主冷锋的地方，把她忽悠走。 ps：因为不想太嚣张，冷府门口并没有挂着“熩国公府”的牌子。 可是阿史那阿伊已经知道熩国公叫冷锋了，老李又张口说了“天下楼楼主冷锋”的话，这时候再耍赖，就有点欺人太甚了。 看着这个突厥公主，老李只能弯腰行礼，他只是一介管家，遇到上位者不施礼，会被看作是狂妄的表现。 “先前只是主家吩咐、与公主的玩笑，请公主不要介意，老奴是冷府的管家还请入府在客厅稍候，老奴这就去请主人会客。”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说起来，她也是刚刚得知熩国公的本名是“冷锋”，如果不是那两个老头说了出来，她还真的有可能被老李忽悠住………那么一会儿。 毕竟，她相信她的白马没有追错。 老李走到侧门边，让搬东西的仆役让出一条路，邀请阿史那阿伊进去。 阿史那阿伊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疑惑道：“为何让我走侧门？按我对你们唐国礼仪的理解，正门是和家主地位相当，或者高于家主的人走的。 而侧门，是地位低于家主之人走的地方，你觉得我突厥公主的身份，要低于你家主人吗？” 老李微微一笑，说：“如果是往日，老奴一定大开中门，邀请您进府。可是今日，我们大唐的太子殿下是走侧门进去的，所以您也应该走侧门，难道说，您觉得您公主的身份，要高于我们的太子殿下吗？” 阿史那阿伊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她一日没有统一西突厥，那么她的地位就一日不能达到唐皇那样的高度。既然唐国太子都是走的侧门，那么她走侧门倒也不至于掉了身价。 想清楚了以后，阿史那阿伊只能选择从侧门进冷府，在一步跨入冷府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老李：“你是个不错的管家，要不要追随我？” 老李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摇了摇头：“谢谢公主美意，只是老奴早就暗自发誓，终生追随主家，绝不背弃。” 阿史那阿伊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再说什么，让老李在前引路，进了客厅。 冷府客厅的摆设并不怎么奢华，却到处给人一种平静的感觉，哪怕是端水送茶的仆役，走路都没有太大的脚步声，茶碗摆在桌子上，也只有“deng”的一声响动，然后就退了出去。 不同于身在草原时尝过的“沫茶”，这碗茶传出的味道并不苦涩，而是清香伴随着花香。 她很喜欢茶叶的提神功效，如今闻到这种新奇的味道，就急忙打开了茶碗盖，看到了里面的茶叶和花瓣。 “那是拙夫炒制的花茶，味道清香，比茶汤好喝很多，想必阿史那公主还没见过吧。” 阿史那阿伊看向门口，进来的并不是冷锋，而是一个挺着肚子、领着一个小女孩的女子。 “你是谁？” 刘淑雯笑了笑：“妾身是熩国公的夫人，如今身子不便，就不向公主施礼了。” 看到刘淑雯的大肚子，阿史那阿伊点了点头：“你丈夫呢？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反倒让你出来待客？” 刘淑雯在刘淑雅的搀扶下坐到主位，回答说：“拙夫被一些事耽搁了，不方便出来，倒是阿史那公主，您一路从皇宫追到这里，所为何事？” 为了啥？ 为了啥呢？ 这个问题把阿史那阿伊问住了，现在细想想，她为什么要追着熩国公到平康坊，再追到文院，再追到他家？ 还是一个人？ 看到阿史那阿伊的表情，刘淑雯暗自发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如果阿史那公主没什么重要的事，就等明日拙夫去文院时，再找他可好？” 阿史那阿伊摇了摇头，她都追到这里了，要是再回去，岂不是全无意义了？ “不说这些，熩国公在哪？他不出来的话，我就不走！” 刘淑雯无奈道：“拙夫正在给我妹妹讲课，实在是脱不开身，阿史那公主这样紧紧跟随，在我中原可是影响风誉的行为，您贵为公主，应当自重才是。” 阿史那阿伊了解中原的这个习俗，可是她是草原人，并不在意这些。 “自重倒不必，冷夫人有身孕，还是回去歇息吧，本公主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端起茶碗，阿史那阿伊先是陶醉的闻了一下，让清香充斥鼻腔后，才小心的喝了一口。 茶水微烫，但是她却不敢伸出舌头晾，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在中原是很丢人的。 看着自顾自饮茶的阿史那阿伊，刘淑雯也无奈了，当一个人“油米不进”的时候，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无用功。 刘淑雅碰了碰姐姐，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想吃冰淇淋了，让厨子做冰淇淋好不好？” 对于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刘淑雯是完全说不出一个“不”字的，于是对垂手候在客厅外边的老李说：“李管家，你去拿两份冰淇淋来吧，一份给淑雅，一份给阿史那公主，淑雅的那一份少加冰。” 老李点点头，就离开了客厅大门。 阿史那阿伊听到了“冰淇淋”这三个字，忍不住转头看向刘淑雯：“冰淇淋是什么？糕点嘛？” 刘淑雯为的就是吸引她的注意力，解释说：“冰淇淋是拙夫发明的一种食物，最适合盛夏消暑用，此时虽然不到夏天，可是也不影响它的美味？” “消暑？” 听到刘淑雯的形容，就是阿史那阿伊也期待起来。 而这一边，冷锋的脸皮都要炸了！ 刘淑雯说他在给刘淑菡上课不是撒谎，此时他真的在给刘淑菡上课。 只不过，上的是初中的生理知识课！ 可能是因为以前营养不良，刘淑菡的例假很少来，就是来了，也稀薄的很，她注意到以后也只是以为干活太多累到了，并不在意。 可是自从住进天下楼，她不必再为饱腹担忧，一直以来被她认为是“累到了”的例假，这一次来的特别凶猛。 第267章 留你家吃饭 这可把刘淑菡吓得半死，冷锋逃回家的时候刘淑雯正在门外问刘淑菡为什么不出来。 额，为什么要用逃字？ 因为害怕刘淑菡发生了什么不测，冷锋干脆就一脚踹开了刘淑菡的房门～ 就在刘淑雯和冷锋了解了原由哭笑不得的时候，有仆役告诉冷锋那个突厥公主追过来了，无奈，他只有让刘淑雯去应付她，看看能不能把她弄走。 于是，本该是刘淑雯给刘淑菡上的课，换成了冷锋来教。这本该是母姐教的东西，换成冷锋这个姐夫教，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违和～ 为了教的容易点，冷锋特意找了一根笔，画出图以后再告诉刘淑菡什么是月经，月经有什么意义，听得刘淑菡面红耳赤。 把脸埋在被子里，她瓮声瓮气地问：“姐夫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连女人的事儿也知道？” “我………” 冷锋无话可说，在大唐，他可能是最了解人体生理构造的人了，孙思邈医术虽然高超，可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你别管那么多，你只要知道这不是你生病就好，这几天不要吃冰淇淋了，多喝热水，要不然肚子疼。” “喔…嗯。” 刘淑菡答应了一声，就彻底把脸埋在被子里。 冷锋给她上完课，才决定去会会那个突厥女人，刘淑雯这么久都没回来，“劝退”肯定是失败了，而且他很好奇，他到家才不久，这女人是怎么不走岔路，一路追到这里来的？ 客厅里，刘淑雯正在给阿史那阿伊讲冰淇淋的材料，这个败家女人，也不怕配方被人家研究出来？ 见到冷锋走过来，阿史那阿伊轻咳了一声，转头继续跟刘淑雯说话，看样子这时反而不想搭理他了。 客厅的主位是家主专属的，虽说一家主母会客时坐着也没什么，可是冷锋来了，刘淑雯就只能让位。 冷锋没让刘淑雯站起来，而是自己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刘淑雯旁边，对阿史那阿伊说：“阿史那公主好本事，居然从平康坊一路追了过来，我很疑惑你是怎么做到的，不知公主方便解惑吗？” 阿史那阿伊依旧自顾自的吃着冰淇淋，这种食物她很喜欢，吃好吃的东西，比回答冷锋的话重要多了。 冷锋见阿史那阿伊不理他，有点尴尬，只能拍拍刘淑雯的手：“你妹妹现在没事了，我跟她说清楚了。” 刘淑雯俏脸微红，小声说：“夫君，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了解的？” 冷锋很清楚刘淑雯说的是什么，他轻咳一声：“这个，如果你怀着的是女孩子，到时候也可以让我教她呀，你也省事了不是。” 刘淑雯拍了冷锋一下：“哪有当爹的教丫头这个的？你也不知羞！” 阿史那阿伊就在一边看着冷锋和刘淑雯小声讲话，她又看了刘淑雅一眼，开口了：“熩国公，我听那个什么夔国公说你只有一个妻子，你已经有了一个女儿，怎么还想要一个女儿？ 不管汉人还是我们突厥人，都认为儿子是最好的，怎么到了你这反而不是这么回事了？” 刘淑雯摸了摸正在吃冰淇淋的刘淑雅，笑道：“阿史那公主误会了，这是我妹妹，不是我们的女儿。” 刘淑雅感觉到姐姐在摸她头，抬起头露出萌萌的笑容，然后继续吃冰淇淋。 冷锋玩味地看了一眼阿史那阿伊：“公主不是不打算跟我说话吗？怎么这个时候说了？不错，不管大唐还是突厥，甚至是极西之地，都认为儿子比女儿好，可是到了我这，我反而觉得生男生女都一样呀，哪一个不是我的孩子？” 阿史那阿伊继续说：“可是，你的女儿会嫁给别人，随别人的姓氏，不对，难道你以后打算招赘一个女婿？” 冷锋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阿史那阿伊说：“一个招赘而来的人，怎么也算不上男子汉，我女儿怎么能托付给这样的人。” 阿史那阿伊撇了撇嘴，他很明白冷锋的意思，她是阿史那家族仅存的上位者，在她弟弟成长起来以前，她是不可能嫁人的，哪怕以后成亲，也必定是招赘一个勇士。 他，这是在看不起她未来的丈夫呀。 “那是你不了解我们突厥，一个人如果能够被天狼神血脉最纯粹的阿史那家族招赘，反而是他的荣幸。” “哦～”冷锋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和她深究。 天聊到这里就算是聊死了，冷锋指着东方说：“阿史那公主来的时候应该见过文院了吧，你何不自己进去看看？” 阿史那阿伊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今天我可是被你骗得够呛，现在已经正午了，难道你堂堂熩国公大人，不打算安排宴席招待我吗？” “哈？” 冷锋指了指自己：“你让我招待你？别闹了，你们就该让鸿胪寺寺卿唐俭招待，你看过哪个臣子私自招待使节的？” 私自招待使节，首先就会有一个“通敌叛国”的大帽子在你头顶转悠，整个朝堂，也没有哪个大脑袋担的动这个大帽子，谁担谁死！ 正因为如此，使节到长安，官员们都是避着走，唯恐政敌给自己扣个大帽子。 阿史那阿伊微笑道：“熩国公是大将，虽然之前我没有听过你的大名，可是从今天朝堂上皇帝、李将军、宰相都为你说话来看，你的地位可是不低，难道你还怕什么流言蜚语吗？” 冷锋挠了挠头：“我倒是不怕这些，主要是你一个女的，独自登我家大门，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呢！” 大唐的百姓是纯朴的，但也是最可怕的，这个时候没有经历过“文字狱”，也没有什么因言获罪的例子。百姓在街巷来来往往，指责朝堂之上的官员不办事的比比皆是，偶然有一个说点皇帝坏话的，也不会有人过度追究。 ps：平民百姓可以说，官员可就得掂量一下，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魏征一般，数次“大难不死”的。 再这样的环境下，流言的传播速度是无与伦比的，再加上光大百姓最喜欢歪曲一点，很可能“突厥公主独入熩国公府”这件事，就变成了极度香艳的剧情。 阿史那阿伊满不在乎地说：“随便怎么样了，刚刚这个冰淇淋味道很不错，我很喜欢。 听冷夫人说，你们家好吃的东西比比皆是，我难得来你们唐国一次，想尝尝你们唐国的饭食。我可不想吃鸿胪寺准备的烤羊，居然还美其名曰替我们着想，不知道如何评价。” 冷锋无奈道：“你想吃，没问题，我让厨子送到你们住的地方，好不好？” 第268章 交易 “不好。”阿史那阿伊玩味的看着冷锋，很期待他还有什么推辞的理由。 “你………老李！设宴席，我要招待阿史那公主！” 冷锋很无奈，他现在还真的拿阿史那阿伊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让老李给她摆一桌子。 得到了胜利的阿史那阿伊又拿起了冰淇淋，边吃边笑眯眯地看着生闷气的冷锋，这种让人无可奈何的感觉，她很喜欢。 冷锋深深吸了几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阿史那阿伊说：“阿史那公主有没有兴趣跟在下做一场生意？”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愣，刚刚还畏她如虎的熩国公，怎么主动要和她谈生意了？ “说来听听。” 冷锋拍拍刘淑雯，刘淑雯领意，带着刘淑雅离开了客厅，只剩下阿史那阿伊和冷锋两个人独处。 “阿史那公主，”冷锋走到她身前，微微一笑：“不知道阿史那公主对茶叶、食盐、铁器、丝绸布匹的交易有没有兴趣？” 阿史那阿伊听到这三个名字，轻轻地把冰淇淋碗放到桌子上，点了点头：“有兴趣，可是，如果不是大宗生意的话，熩国公就不必再提了。” 她贵为突厥公主，自然不缺这些东西，只有普通的牧民却需要这些，可是牧民有多少人？如果不是大宗生意确实没啥用处。 冷锋把自己的椅子扯过来，坐到阿史那阿伊对面：“自然是大宗生意，虽然铁器里不包括武器，可是我所说的这几项，能提供的数量至少是那些走私商人货物的千倍以上！” “什么？” 阿史那阿伊站了起来，动作太大还差点带倒椅子。 走私商人货物的千倍以上！那是什么概念？ “走私”这个活计，很早很早就有了，草原人对食盐、铁器、丝绸布匹、茶叶的需求是无止境的，可是这些东西在中原却不是什么珍惜的东西，只要把它们运到草原，就是白银级的价格。 可是，食盐、铁器，都是朝廷把握着的东西，严禁出镜。正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不少商人察觉到了这个生财之道，铤而走险地违背朝廷禁令，往草原运货，谋求暴利。不过还好他们还有点爱国的心，并没有当“武器商人”。 胆子大到敢违背朝廷禁令的人是极少的，所以寥寥几个商人运去草原的货物，甚至不能满足贵族的需求，更不要说平民了。如果冷锋真的能大量提供那些货物，对草原来说可是好事。 阿史那阿伊考虑良久，重新坐了回去：“熩国公，不得不承认，你的货物很诱人，说吧，你想要什么！” 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熩国公放出这么诱人的东西，必定所求也不少。 “这个～”冷锋看了看露出探究神色的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我只要牛羊！” “啊？” 阿史那阿伊没想到冷锋要的居然只是牛羊，那可是草原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呀。 看着不动声色的冷锋，阿史那阿伊攥紧了拳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确定你不是在耍我？” 冷锋点头。 “呼～” 阿史那阿伊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看到冷锋眼底的欺骗，那么看来，他没有骗她。 “说吧，你要怎么交易？” 冷锋想了一会儿后说：“我会组建一支商队，往你们西突厥运输………” “突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突厥。”阿史那阿伊突然出声打断了冷锋的话。 “行行行，突厥，我会组织商队往你们突！厥！运输这些东西，让牧民与他们自由交易，你只需要保证其他的突厥贵族不会插手，保证我的商队成员不会受到伤害就好。作为利用你地位的报酬，每一次运输过去的货物，有一成是属于你的，如何？” 阿史那阿伊点了点头，这个方法不错，而作为这次交易的促成者，她还可以优先供给自己麾下的牧民。这样的话，其实应该是她这边多付。那一成“报酬”，根本就是是她白赚的。 看起来，这个熩国公不怎么会做生意呀。 冷锋看着若有所思的阿史那阿伊，问道：“阿史那公主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不如就此达成约定吧。” 阿史那阿伊站起身，伸出了五指修长的右手。 冷锋也伸出了右手，与她三击掌。 这是最简单的达成合约的仪式，可是到了他们这种地位，反而用不到纸张手印什么的约束，甚至击掌都有些多余。 老李敲响了客厅门：“老爷，公主大人，宴席已备好。” 说完他就远远的避开，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应该学会辨别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过去告知主家宴席摆好了是他的职责，说完立刻撤走也是他的职责。 “宴席摆好了，阿史那公主确定不叫你弟弟贺鲁也来吗？”说实话，冷锋对阿史那贺鲁很感兴趣，从阿史那阿伊叫出“贺鲁”的名字时，他就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直到提起与草原交易时，他才想起来这个人。 646年，阿史那贺鲁率3000部众畏罪逃奔唐朝。当时唐军正征讨龟兹，于是李世民封贺鲁为昆丘道行军总管，进军龟兹。之后，贺鲁又被封为瑶池都督府都督。 结果李治即位以后，他背叛唐朝自立可汗，直到658年才被苏定方率军平定并献俘昭陵。 而一样投奔大唐的契苾何力，却一直尽忠职守，哪怕李世民嗝屁了，也宣誓效忠李治，依旧在战场厮杀，等他死后，李治追赠他辅国大将军、并州大都督，陪葬昭陵，谥号烈。 这可是一般的大唐官员武将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俩人都是投降大唐，却落了不同的结果，这就是“墙头草”这个词的生动写照。 阿史那阿伊听见冷锋提起她弟弟，不禁疑惑的问道：“熩国公为何这么关心我弟弟？他是副使，就是在鸿胪寺也会受到很好的招待，不必关心他。” 冷锋无奈道：“那你为啥非要在我家吃饭？你要知道我家的菜样式很多，却未必和你口味。” 第269章 苏定方 “我如果不坚持在你家吃饭，也不可能和你达成生意不是？”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推开了客厅的门。 老李就在不远处，看到阿史那阿伊走了出来，就引导她往餐厅走。 冷锋也走出了客厅，捡起一个石子扔到了假山上，下一秒二狗子就从假山上露出了头。 看到出现的是二狗子，冷锋无奈道：“傻狗，你不在家陪媳妇，跑着干嘛来了。” 二狗子一个侧翻跳下假山，嘿嘿笑道：“老大，这不是兄弟们都在休假嘛，今天应该是三狗子来值班，我让他在家陪媳妇了，总不能那么多兄弟，就我一个人的老婆怀了吧。” 冷锋笑了笑，拍拍二狗子的肩膀：“你回长安，告诉老元准备商队去西突厥，用茶叶铁锅什么的换牛羊。马上就要入春的季节，地上没有积雪，牛羊从西突厥赶过来沿途也有吃的。也就是费点时间，费人手。” “知道了，老大。” 二狗子没听明白冷锋的话，可是老大吩咐，他只要照做就行了。 看着远去的二狗子，冷锋微微一笑，如果能用茶叶食盐等普通东西从西突厥换取大量牛羊，这些牛羊也是蝗灾中的“粮食”，怎么算怎么不亏呀。 走进餐厅，阿史那阿伊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宛如饿死鬼投胎，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看到冷锋进来，阿史那阿伊嚼着肉丸子含糊不清地说：“喂，呼咕咕，额，这些都是你教厨子的？” 冷锋坐到主位，点了点头：“都是些简单的东西。” 可能是噎到了，阿史那阿伊灌了一大口水，拍了几下丰满的胸脯，惹得老李和冷锋都只能转过头当没看到。 “呼～” 喘匀了气，她才继续问：“那这些菜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没入春，按理说不该有黄瓜葱这些东西呀！” 冷锋撇了撇嘴：“这可是我家生财之道，告诉你多不合适，你只要知道目前就我家有这些东西就够了。” 不管什么年代，垄断经营都是暴利，试想一下，大家都只有靠萝卜蔫白菜度日的冬天，端上一盘子水灵灵的青菜是什么场景～ 反正冬日里天下楼菜单里的“蘸酱菜”都是限量供给的，就连李世民，也常常派人到天下楼拿蘸酱菜，温汤监的那点产出，实在是寒酸。 阿史那阿伊也感觉这样询问不妥当，也就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她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吃东西的冷锋，试着问了一下：“我不要那一成货物，你给我个厨子呗？” 最讨厌人口买卖了！ 冷锋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我家厨子可都是被我上了户籍的，不是奴隶，怎么能送人呢。” “哦～” 阿史那阿伊又夹了一块豆腐，看着白色的豆腐，她又试探性地问：“那我换冰淇淋的秘方行不行？” 还没等冷锋开口，她又补充道：“我保证就我自己知道，不会告诉别人！” 冷锋这才点点头，说实话，他还想给天下楼安一项“冰饮”服务的，今年注定又是大旱的一年，天下楼要是有冰饮，啧啧啧，钱呀！ “老李，去给阿史那公主抄一份方子。” 老李点点头，刚走了两步以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冷锋：“老爷，那冰？” 冷锋瞪了他一眼，傻呀！傻子才把硝石制冰泄露出去呀！ 火药的三种材料里，只有硝石是最不容易被分辨出来，大唐火药武器出现在战场，作为大唐劲敌之一的西突厥，必定也在收集这方面的情报，这要是因为冰淇淋的秘方把硝石泄露出去了，他绝对要辞了老李！ 额，也不对，这也幸亏老李提醒了他，所以还是留着老李吧。 宴席未散，李二牛却进来通禀李靖前来拜会，这就很尴尬了，就在冷锋犹豫要怎么办时，李靖却带着一个人直接钻进了餐厅。 “哈哈哈，听闻熩国公摆宴招待阿史那公主，老夫正好也未进饭食，就闯进来了，熩国公和阿史那公主勿怪呀！” 虽然是闯进来的，可是冷锋知道，这是李靖主动给自己解开难题，于是站起身，给李靖搬出椅子：“多你一个也不多。” 然后，他看向阿史那阿伊。 感受到冷锋的视线，阿史那阿伊抬起头看了冷锋一眼，然后继续撕咬那个炸鸡腿，看起来并不在意。 待李靖坐下后，冷锋看着站在李靖身后的中年人，问李靖：“这人是？” 中年人对着冷锋抱了抱拳：“末将苏定方，之前护送莱国公去高昌，才未参加熩国公的庆功宴，还请熩国公勿怪。” 真是想起谁就能见到谁，刚刚从阿史那贺鲁联想到苏定方，结果这会儿就看到本人了！ 现年三十六岁的苏定方，正是精气神最强盛的时期，一身戎装穿在身上英武之气逼人。 这才是军人的样子，完全不是程咬金那种穿上铠甲还想无赖的家伙可以比拟的。 苏定方少年时便以骁勇善战、气魄惊人闻名，曾随父征讨叛贼，安定乡里，是冀州武邑县的大英雄。 隋朝末年，他投奔窦建德、刘黑闼领导的河北义军，屡建战功。李渊建立唐朝后，征讨窦建德，就是李世民麾下的一些猛将，也没少在他手里吃亏。 后来他战败，虽保全性命，但也没有受降，而是选择离开沙场。直到李世民即位，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苏定方复出，开始为唐朝效力。 对于苏定方，冷锋其实是怀着一些愧疚之意的。 在没有冷锋的时空里，他本该随着李靖北伐东突厥，在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夜袭阴山一役中，率两百名骑兵先登陷阵，攻破颉利可汗的牙帐，大放异彩。 可是，冷锋这只蝴蝶的出现，把他的这一份大功劳给“扇”没了，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现在还是一个正五品的定远将军。 苏定方挥挥手，就有一名军士把一个盒子捧进来，放到冷锋旁边的桌子上。 那日“庆功宴”，军方统一给冷锋送礼，他虽然不在长安，可是既然回来了，怎么也该补上才行。 第270章 开设生物学 至于意思，很明显，就是给他自己买一份保险，遇到难以攻克的城池，你熩国公就算跟惊雷司要不来火药武器装备，你也可以带着你的龙牙军来助阵呀。 别看苏定方那个盒子小，但冷锋确信里面的东西，绝对值钱。大唐的将军们少有哭穷的，但凡有出征任务的，都会有赏赐和战没分成，和那些整日装作三餐不继的文官是两个样子。 有阿史那阿伊在，他就不方便开口讨论火药武器的事情，冷锋给他也拉出来一个椅子，让苏定方受宠若惊。 吃饱后，阿史那阿伊把饭碗一推，拿起老李抄的方子，对冷锋说：“我明天就去文院，希望你不要骗我，还有交易的事儿，希望你不要食言。” 冷锋比了一个ok的手势，暗自窃喜，这女人终于走了。 阿史那阿伊学着冷锋的样子试了下ok的手势，大致猜到了这个手势的意思，就往外走。 冷锋一手端着碗说：“我这还没吃完呢，就不送你了啊，公主大人。” 阿史那阿伊回头瞪了冷锋一眼：“吃吧！吃死你！” 冷锋笑笑，挥手让老李送她出去。 直到阿史那阿伊离开，李靖才问道：“熩国公，你和她做了什么交易？” 冷锋夹起一个鸡腿递到苏定方前面的菜盘子里，说：“还不是蝗灾的事儿，我打算送些食盐茶叶铁锅什么的去西突厥，换牛羊作为食物储备。” “蝗灾啊～”李靖叹了一口气，虽然他是武将，可是也对蝗灾头疼无比，因为今天房玄龄钻到皇宫跟皇帝商量了，要派出军队捕捉蝗虫。 冷锋见苏定方吃的汗水四溅，忍不住问道：“苏将军可要饮酒？” 苏定方听见冷锋叫自己，急忙摇了摇头：“末将只是午时偷闲，才请卫国公带我来见熩国公，下午还有军务，不可饮酒。熩国公勿怪，改日末将在家设酒宴招待同僚。” “哦～” 冷锋哦了一声就不再询问，他们虽然同属军方，可是一方有军务的话，另一个人最好还是不要多问。 李靖今天胃口不太好，只是吃了一碗小米饭就吃不下去了，他把饭碗放在桌子上，看看餐厅里没有别人才问：“张仲清曾跟我说过，他在研究一种和地级惊雷一个等级的武器，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冷锋摇了摇头：“够呛，目前很难造出来，我本来打算帮着他一起研究的，可是准备应对蝗灾要紧，阿史那阿伊再一掺和，就更没时间了。” 提起阿史那阿伊，李靖就变成了滑稽脸：“熩国公，你可以考虑下呀，阿史那公主才十八岁，还不算老，长的也不赖，你俩郎才女貌的，可以提出和亲把她弄回家呀。” “呸，要和亲你去吧。” 最受不了唐朝人的“萝莉控”属性了，平康坊最吃香的不是熟-女，而是十四五岁的萝莉，至于朝廷女不得十六岁以内出嫁的规定，谁遵守呀。 就连端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都是在皇后十四五的时候娶亲的。 李靖呵呵一笑，也不在意，最近他实在是有点咸，在河北道战场上就想着回来老实呆着，可是真的闲下来还真的浑身不得劲。 前些日子“太上皇杯竞技赛”之盛况他没见识到，不过，可以安排十六卫来一场抓蝗虫的比赛嘛。 三人吃完饭，李靖和苏定方就要告辞，冷锋出门送他们，顺便来到了文院。 李承乾已经整理出了参与生物学的学生名单。 “房遗爱、孙志坚、阿史那阿伊、蔺如何、王玄策。” 当他看到“王玄策”的名字时，眼前顿时一亮，今天这个日子很邪门呀，前有苏定方，后有王玄策，真是，真是。 班超出使鄯善，三十六人铤而走险杀掉了北匈奴的使者，威震西域，留下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成语，流传后世。 这个王玄策也不差，他可是凭借着一张嘴，就能一人灭一国的人物，可以想像这个人的口才有多好。 李承乾见师父的手指点在“王玄策”的名字上久久不曾移动，疑惑道：“师父，这个王玄策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他的学习在平民孩子中可是比较出头的，在保证不耽误学业的前提下，于焕之老先生才答应他学生物学。” 冷锋想了想，又点在“房遗爱”的名字上：“房遗爱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笑了：“那日房相把他好一顿收拾，结果他一反常态认真学习，再加上他原本的基础就比程处嗣他们深厚，没多久就掌握了一学期的知识，再把他调到二学期，他反而还会跟不上，所以于焕之老先生就让他参加了这个生物学。” “哦，对了，怎么就五个？” 李承乾换成了苦笑：“于焕之老先生认为这是玩物丧志，就给了五个名额，本来表哥长孙冲也在里面，结果阿史那公主一出现，老先生毫不犹豫的就把长孙冲去掉，让他安心学习了。 对了，老先生还说，您再多要也没有名额，实在是想要，就亲自找他去。” 冷锋可没有找骂的兴趣，把名单扔在桌子上，对算着什么的李泰说：“我让你给我弄的工具怎么样了？” 李泰没有回答，而是认真的把一个数字记在纸上才回答：“都准备好了，就是玻璃瓶子比较费事，您还要最透亮的，阎立本搞了这么久的琉璃，虽然产出来的琉璃已经接近透明，可还是容易透着一点绿色。” “就这样也不错了，你俩去告诉那四个学子，明天到我办公室集合，咱们出去上课。” “出去上课？” 一直看书的李恪忍不住走过来问：“师父，你为什么要带他们出去上课？” 冷锋微微一笑：“生物学不同于识字算术，需要出去实地考察才行，哦，对了，你也叫上孙神医，我听说他最近琢磨着写医书，他也挺适合跟着我们出去玩的。” “玩？” “没错啊～”冷锋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早春的景色：“就是玩呀。” 第271章 时间啊 冷锋要教的是生物学，总要在野外才能教的。 第二天一早，包括李承乾哥仨在内的学生都到齐了，就连韩崇文老先生也以没课为由，加入了大部队。 为何是大部队？ 李承乾哥仨就有六百卫队，阿史那阿伊姐弟也带着一百手下，再加上李二牛他们一百多个小队长，这阵容都可以进攻一个小城了。 冷锋一直想看看王玄策是什么样，等看清了才发现他不过是一个瘦高的小伙子，很老实的站在那里，就是眼睛不时往阿史那阿伊手下那边打量。 李泰拿出纱网、小锄头等东西分给几个学生，就连韩崇文都有。 韩崇文这次就是“听课”性质，他本来不想动手的，看看锄头，再看看自己腰，很怀疑自己这把老骨头会不会散架。 孙思邈自己就拿着一个药锄，大部队开始行动后，他撩开马车窗帘，对外边骑着马的冷锋说：“冷锋，你说要给我找几个弟子，就是这些人？” 冷锋摇了摇头：“至少那个王玄策和房遗爱不给你，别的你随意收，额，阿史那阿伊你也收不了，留给你的就俩了。” 冷锋引导学生学生物学是一个目的，帮孙思邈收徒也是一个目的。寅时出发，还不到辰时，众人就抵达了目的地—秦岭。 苍茫的秦岭，里面有数不尽的植物动物，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当教室的？ 迅猛两队训练时的木屋还保存着，冷锋一声令下，迅猛两队就开始处理杂草，打扫屋里的尘土。 李承乾这个时候很有气派，他怎么说也是堂堂大唐的太子，看着飒爽英姿的阿史那阿伊，他保持着微笑，开口道：“阿史那公主，依孤所见，咱们这些人需要一个统帅，你意下如何？”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这是打算毛什么自荐吗？” “额，毛遂，毛遂自荐。”李承乾指着远望的冷锋说：“孤觉得，还是让师父当统帅，统一调配咱们的人手，怎么样？” 阿史那贺鲁哼了一声：“太子你这是就打算指挥我们一百草原勇士了？那我和姐姐的安全，岂不是也交到你手里了？太子殿下不觉得这样不妥当吗？” 李承乾笑了笑：“其实阿史那王子不用这么戒备的，你们是来使，保护你们的安全本就是我们大唐的责任，若是战场上，你以为你这一百人很有用？且不说孤和皇弟手下的六百卫队，就是师父手下的迅猛两队，出十来个人也能把你们收拾了。” “十几个？你这是看不起我-草原二郎了？” 阿史那阿伊拍了弟弟两下，把他拍老实以后才点了头：“这样也好，就烦劳尊师统一调配人手了。” 她看的很清楚，那些叫“迅猛两队”的士兵，一般强壮似山，一半迅捷似幽灵，都是精兵。 哪怕是处理杂草，也不需要言语，自行分组，彼此之间都保持着微妙的站位关系，似乎从哪里发起进攻，都能引起他们所有人的奋起反击。 这不是刻意，彼此之间的配合已经浸到了骨子里，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戒掉的习惯，说实话，她真的觉得太子没有吹牛。 看了看仍在远望的冷锋，阿史那阿伊很疑惑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路，为什么手下有这么多神奇的士兵。 感受到阿史那阿伊的视线，冷锋转过了头：“阿史那公主有什么指教吗？” 阿史那阿伊跳下马，对一百手下说：“从现在起，你们统一听熩国公调派，不许有任何异议。” 阿史那阿伊的威信远超她的弟弟，那些人纷纷抚胸表示领命。 看手下们都没有异议，阿史那阿伊才对冷锋说：“熩国公，我们这些人就交给你保护了，怎么样？” 冷锋微微一笑：“当然可以，阿史那公主姐弟二人就住最左侧的两间屋子吧，左侧是一个短斜坡，就交给公主手下把守了。” 阿史那阿伊看了下地形，那个短斜坡不是很长，她手下的一百人把守确实不费力。 李承乾走到冷锋身前：“师父，我手下的六百人也教给您调配吧。” 冷锋喊了一声李恪，正站在马车上的李恪应了一声就跳下来。 现在的李恪，缺少的就是实践，所以冷锋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锻炼他的机会。 “李恪，你们哥仨的兵，就交给你自己指挥了，秦岭里虎豹豺狼众多，你们仨就是被叼走了我也不管。” 李恪拍了拍胸口：“交给我吧，师父，不会出问题的。” 孙思邈找到了自己的旧茅草屋，正在韩崇文的帮助下清理里面的灰尘，冷锋安排好这边的事儿以后，忍不住也去搭一把手。 屋里有一个茅草堆，许久不来人，那些茅草已经腐朽了不少，看着这个茅草堆，冷锋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刚到大唐这个年代，在这个茅草堆上苦苦挣命的情景。 看到冷锋若有所思，孙思邈笑了：“想起你那个时候的事儿了？说实话，老夫当时看到你的时候，你真的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你能把命捡回来，真的不容易。” “是啊。” 冷锋蹲在地上，伸手抚摸茅草，他就是这里，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此时间隔不过两年，却恍若昨日一般，又或者隔了很久远的时间。 时间啊，真的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现在，他违反了时间一路向前的定律，倒窜了上千年，他也在大唐这片雨林扇动了不止一次翅膀，历史的轨迹已经不知道被他扇的偏到了哪里。 韩崇文听到俩人的对话，不禁对这件事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小声地跟孙思邈问事情的经过。 人一沉思就费时间，等冷锋从思绪中抽身而出的时候，他的腿已经蹲麻了，外面传来阵阵烤肉的香味。 走出屋，原来是这段时间里李二牛他们打来了山羊野兔等猎物，当做午餐，不过他们也不抠门，还分给了草原那边不少，这一举动立刻降低了不少突厥人对他们的警惕心。 （嗯，祝我老爹生日快乐。） 第272章 被烤肉吸引来的 看到冷锋出来，孙思邈递给他一块烤好的肉，见他恢复了正常，才不满道：“你这随时神魂出窍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害的我们还要为你的肉体担心。” “噗！额咳咳！” 冷锋刚咬了一口肉，就喷了出去，还差点噎死，阿史那阿伊及时递给他一个水囊，才把他救过来。 “不………不是，孙道长，你怎么也信那些什么神魂出窍的怪东西？” 孙思邈正专心致志地烤着肉，头也不转地就说：“以前不信，可是遇到你以后就有点信了，你不过双十年纪，可是知道的比很多人都要多得多，偶尔陷入沉思，那视线就像看破了红尘的高僧一般。 普通双十年级的人可不像你一样，所以老道怀疑你这是道家典籍里的神魂出窍，肉身不动，神魂却作逍遥游，神游大地，瞬息万里，才会有这么多的见识。 还有你刚刚的那种行为，道家叫入定，佛家叫禅定，和一些典籍里描述的特别像。有的时候老夫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救了一个谪仙。” “噗。” 冷锋笑喷了，当一本正经的孙思邈一本正经地说不正经的话时，特别搞笑！ “好了呀，你忘记我可是你救活的，要不是你，我早就失血过多死掉了，你见过会死的仙人？我就是遇到一些特定的事情习惯走神罢了。” 韩崇文也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道长这是怎么啦？” 孙思邈默不作声，他没法告诉别人，就在今天早晨，冷锋给了他一本书，里面记载了很多乱七八糟，却让他大开眼界的怪异医道。 这一次进山，他就想抓一些生灵实验一下，如果冷锋给他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很有可能也能一窥华佗扁鹊之道，深入研究到人体内里，解决一些过往被医生认为是不治之症的病。 阿史那阿伊就在一边听三个人讲话，她现在对冷锋这个人更加好奇了，神仙？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仙吗？ 阿史那贺鲁看出了姐姐的想法，忍不住悄悄说：“姐姐，别听他们胡吹，那个呼什么的国公，一点也不强壮，看起来都不像一个将军，更像是一个大骗子。” “闭嘴。” 阿史那阿伊又拍了弟弟一下：“你知道什么，中原的一些将军或许武力不行，智谋却可以横扫千军。比如三国时期的周瑜，羽扇纶巾，樯什么灰飞烟灭，这样的将军叫儒将。” 阿史那贺鲁被姐姐拍了自然不高兴，狠狠地瞪了一眼冷锋后，决定回屋里睡觉。 李承乾递给阿史那阿伊一瓶酱料：“阿史那公主，不介意和孤共用一瓶酱料吧。” 阿史那阿伊接过玻璃瓶，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承乾解释道：“这是孤在师父的天下楼拿的酱料，烤肉的时候刷在肉上，滋味更好。” 阿史那阿伊眼看李承乾已经刷了一层，也拿起小刷子给自己的烤肉刷了一层，继续烘烤。 果然，刷了酱料的烤肉比只撒盐的烤肉滋味好了很多很多，她忍不住说：“你们唐国人真会吃。” 李承乾无奈的笑笑，说起来，之前皇宫虽然不缺香料，可是厨子做的菜也就那么回事，不是煮就是蒸。 直到师父训练了几个厨子，开创了天下楼，世人才知道普通的饭菜原来还有那么多的花样，那么多的做法，那么多的味道。 几百人在一起烤肉的味道很香，吸引来不少鸟雀，还吸引来了几头狼，可是它们还没接近营地，就被外围的护卫清理了几只，余下的无不四散奔逃。 狼还还好办，可是某些大型动物就比较棘手了，比如狗熊，比如老虎。 段斜坡那边和上来的山路上，分别出现了一只狗熊和一只老虎。 草原人的皮甲质量可不怎么地，一百人的队伍被狗熊拍的七零八落，听到手下的呼喊声，阿史那阿伊抓起地上的弯刀站了起来。 冷锋也拿起三棱刺，看向山路那里，山路那边有一个李承乾手下的护卫，受到老虎袭击的他，只能跑回来求援。 不要以为武松打死过老虎，老虎就好欺负，野老虎和动物园里被驯养的大猫是两码事，要不然为什么百姓们都谈虎色变，送它“大虫”的外号？ “李二牛，带你的猛队去短斜坡帮忙，二狗子，领迅队去救人。” 吩咐完以后，冷锋拿着三棱刺跑向山路，那六百卫队分布在周边岗哨警戒，一时间集齐不了，一只老虎，他一个人应付的来。 很奇怪，阿史那阿伊也陪着他跑向山路，冷锋转头看了一眼阿史那阿伊：“你不去救你的人，跟着我过来干嘛？” 阿史那阿伊满不在乎的说：“你手下过去了，我就不担心了，反倒是你，当心喂了老虎，到时候我们恐怕就回不了突厥了。” 这话没错，以冷锋的地位，如果真的是和突厥在一起时出了什么意外，李世民可不会管是不是和她们有关系，会第一时间问罪。 跑的近了，才看清那老虎的样子。 好家伙，三米长，看来是头成年的老虎，体重估摸着也有四百斤，看它的身形，明显是不缺营养，物产丰富的秦岭，是它最好的猎场。 可是，它不该把目标对准两条腿还拿着钢铁武器的生物，这种生物虽然比起猴子还要脆弱，可是破坏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拔出三棱刺，鞘扔到一边，冷锋立在山路正中间，盯着那只壮硕的老虎。 阿史那阿伊在奔跑时就解开了长鞭，拖在身后，这样便于她随时出鞭，看到冷锋停下来，她也停在冷锋旁边，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动手？” 冷锋指着那只老虎说：“这家伙体型很适合剥皮，给我弄个马鞍套，冬天的时候骑马舒服，捅错地方可就亏大了。” 看到阿史那阿伊的鞭子，冷锋只能无奈吐槽道：“我知道你们女人耍起鞭子很好看，可是你能不能用正常点的武器？这玩意儿也就打中要害有杀伤力。” 第273章 辣，不对，甜眼睛! “你确定？” 阿史那阿伊拽起鞭子，弯曲了一下给冷锋看。 只见不知道什么皮编织的长鞭，一节一节之间还有略尖的三角铁块，只要弯曲鞭子就会露出头。 这………这就惹不起了呀。 鞭子这玩意儿，遇到耍得好的，本来就难躲，要是上面再有这种恶心装置，估计只有李二牛那种铁皮罐头的铠甲才能抗住了。 鱼鳞铠防御起来都费劲，更不要说皮甲了。 “呜呜～” 见到猎物，老虎发出低沉的声音，前肩下沉，明显要助跑了。 看到老虎的样子，冷锋忍不住对阿史那阿伊说：“你能不能把你鞭子收起来，别把我的虎皮给弄坏了。” 阿史那阿伊撇了撇嘴：“谁的虎皮还不一定呢，哼。”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她还是把鞭子扔在一边，拔出了弯刀，她的弯刀比正常突厥人用的弯刀短了三倍，更像是近身匕首，额，虽然有小臂长。 两个人刚做好准备，那只老虎就发动了冲锋，一个虎扑扑向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阿史那阿伊。 冷锋递出的三棱刺收回，侧开了身体，这一刺他并不能刺中想要的位置，强行刺下去只会毁了虎皮。 阿史那阿伊的身体很灵活，居然向后弯腰一百二十度，持刀的一手撑地，老虎从她胸口上方扑了过去，险而又险的没有抓到她的身体。 老虎扑过去后，她以撑地的手臂为支点旋转一周，改为蹲在地上，弹跳起身，和冷锋一起主动攻向老虎。 老虎一击不成，向前几步缓解动力后，转身又是加速，这一次它还是扑向阿史那阿伊。 猫科动物一般都会认准一个目标狩猎，轻易不会改变目标，狮群如此，独行的豹子老虎也是如此。 阿史那阿伊挥出弯刀，劈向老虎，可是发觉这一刀会劈到老虎的额头，所以只能收刀再避，虎皮最值钱的就是头部，要是把虎头，特别是那个“王”字伤到了，价格立刻就会一落千丈。 另一边的冷锋也是无劳而退，老虎不是人，他没法精准的计算出它的运动轨迹，刺向老虎的一刺，险而又险的刮掉了它侧面的几根虎毛。 第二回合，还是平。 两次没有得手，老虎也不急着进攻了，而是改为围着一男一女转圈，寻找新的突破点。 阿史那阿伊看了一眼冷锋手里的三棱刺，笑了笑：“熩国公的武器倒是与众不同，匕首不像匕首，矛不像矛的。” 冷锋也不甘示弱：“我一直不明白你们草原人为什么喜欢用弯刀，完全不适合人体力学嘛，好多时候都费力不讨好。” 阿史那阿伊送给冷锋一个白眼：“你那是站在步战角度考虑的，我们骑兵使用弯刀进行冲锋时，依靠马高速前进带来的速度，只需要将刀伸出就可以造成很大的破坏力，弯刀的弧线又能减少砍人时带来的反力，武器不容易脱手，你说我们用弯刀砍你们好还是用剑扎你们好？” “额………长知识了。” 冷锋握紧三棱刺，微微一笑：“站在我的角度看，你们还是什么都不用比较好。” 阿史那阿伊瞪了冷锋一眼：“呸！” 然后立即转头继续盯着老虎。 两个敌对关系的人在一起对敌时还要研究怎么砍对方，确实很有意思，可是说话归说话，两个人的视线几乎都没有离开老虎，在与野兽对峙时，转移视线无疑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老虎已经转了两圈，它视线里那两个两条腿的生物，看起来到处都是破绽，可是野兽的直觉偏偏告诉它这两个猴子一样的东西很危险。 进攻还是撤退？ 考虑到自己的胃，它还是又一次发起了进攻，目标毫无意外，还是阿史那阿伊！ 冷锋想得到一张完整的皮毛，所以他就要刺进老虎的喉咙，可是尴尬的是，老虎就像发-情了一样认准了阿史那阿伊，这就让他很无语了，只能绕到她身后寻找机会。 阿史那阿伊再一次弯腰，只不过这一次她是用没拿刀的手撑地，弯刀随时准备劈出去，给老虎来个岛国剖腹！ 呲啦！ 呲啦！ 第二声不是弯刀划破老虎肚皮的声音，而是冷锋的三棱刺划破老虎侧腹部的声音。 一条长长的伤口出现在老虎的侧腹部，老虎在发出悲鸣的同时，也说明冷锋想要一张完整虎皮的计划宣告破产了。 第一声也不是弯刀划破老虎肚皮的声音，而是………那个，那个，老虎两只前爪抓破阿史那阿伊胸口皮甲的声音。 失误过一次的老虎这一次没有用过力，它正好扑在阿史那阿伊的身体上，两只前爪抓破了阿史那阿伊的皮甲，还稍稍抓破了两个需要打码的部位。 那一瞬间，冷锋站在她身后，很凑巧的看到了这辣眼睛，不，应该是甜眼睛的一幕。 杀手冷锋不可能收不回自己刻意限制着的进攻，可是因为这个，他的一刺没收回来，大好的虎皮废了！ 被划破侧腹部的老虎到底没有咬到阿史那阿伊的咽喉，而是悲鸣一声侧倒在地。 阿史那阿伊被一扑扑倒在地，她没有顾及伤口，也没有顾及老虎，第一时间拉起了自己的衣服，侧滚到一边，瞪向冷锋：“你看到了？” 冷锋一脚踩趴下想要爬起来的老虎，认真的说：“没看到，就看到了你的肚兜。” 阿史那阿伊攥紧了胸前的衣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她总不能反驳冷锋说她们草原女人没有肚兜这种东西吧！ 注意到老虎侧面的伤口，阿史那阿伊问道：“你怎么没扎它嘴？” 冷锋想都不想的就说：“我怕你受伤，就不要这个虎皮了。” 他总不能说看到了两片雪白以后失手了吧！ 可是， 无形撩妹，最为致命。 阿史那阿伊不再追究冷锋看到了什么，右手感受到有湿湿的东西出现在锁骨下，她瞪了冷锋一眼：“转过去！” 冷锋从怀里掏了掏，掏出绷带和白药扔到她面前，然后带着苟延残喘的老虎一起转头～ 第274章 你，那啥，不行?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嘴里念叨着圣人格言，冷锋还不忘记把那个虎延残喘的家伙弄死，这大虫都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还张嘴妄图咬他，真是该死。 阿史那阿伊松开胸前的衣料，看了一眼，还好，伤到的位置并不在重要地方，划痕虽然出了血，但是伤口并不深，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吧。 虽说她是草原女子，但也在乎身上会不会留下伤疤。 捡起冷锋扔给她的绷带白药，她先拔开瓶口闻了一下，看样子是上好的伤药，绷带她不会用，只能用它随便蹭了点白药，糊到胸口。 “把你的外套脱下来给我！” “啊？” 冷锋差点转过身，只能略歪着头问：“你要我外套干什么？” “别问了，脱不脱？大不了到时候我还你两件新的！” 声调有点高。 冷锋只能投降，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向后扔给她。 阿史那阿伊穿上冷锋的外袍，才站了起来，刚才的刹那惊险到底让她有些失魂，此时身上竟然没有一点力气。 走到老虎的尸体边，她戳了戳侧腹部的大伤口：“这虎皮算是废了呀。” 冷锋无奈道：“废就废了吧，秦岭里这东西多的是，没准儿明天就又出来一个，比这个还好。” 说起来，这只老虎算是体型比较大的了，充足的营养给了它光鲜亮丽的皮毛，这张虎皮废了，真的很可惜。 可是，吃不到的葡萄，大概就是酸的吧。 “哦。” 阿史那阿伊又戳了戳虎皮：“你先走吧，去叫人抬它，我先把这张皮扒下来，虽然不值钱了，但是做一些小东西还是用得上的。” 山风一吹，冷锋呼出一口白气，只能先走，外袍给了她，他怎么也得去换一件才是。 回到营地，中央的火堆边可谓是伤兵满营，一只狗熊，就伤了二十几个突厥士兵，大多是骨折，由于他们的皮甲对狗熊没什么防御效果，有那么两个还伤到了。 阿史那贺鲁看到冷锋一个人回来，上前抓住他的里衣衣领就问：“我姐姐呢？我姐姐去哪了？” 冷锋一巴掌把他推到一边：“你姐姐没啥事，在后面剥虎皮呢，你不信带人去看看，顺便帮你姐把老虎扛回来。” 带着孙思邈一起来可是正好，他正在给几个突厥人接骨。这个时候骨折了可没有钢钉钢板可打，只能是医生凭着感觉对骨，如果是骨另一侧有碎骨，可没法取出来，只能就那么带着。 所以这个时候好多的骨折患者都会落下旧患，走路一瘸一拐。 冷锋给孙思邈的那本书里就记着他对“手术”的看法，可在孙思邈看来，这是古时华佗扁鹊才会的医术，轻易不敢尝试。 “怎么样？” 孙思邈没有回头，手仍在摸索一个突厥士兵的胳膊。 这一位是个汉子，哪怕疼得满身是汗，也没有惨叫出声，连颤抖都在尽量克制。 “弄死一只老虎，阿史那公主受了点伤，不过看起来并不严重。” 咔嚓！ 老孙下手快准狠，几乎在一瞬间完成了接骨，那个草原汉子只是哼了一声。 “夹好木棍，最近不要乱动。” 说完，孙思邈才想起这人听不懂自己的话，只能晃了晃他自己的胳膊，然后摇了摇头。 医生在哪里都是会受到尊敬的，那个汉子点了点头，用完整的另一只手抚胸，虽然没有低头，可这也是很高的礼仪了。 拿沾了白酒的布擦了擦手，自从知道酒精可以消毒以后，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有老虎送上门来是好事，老道也可以给这些人弄些虎骨配置的膏药，这刚进秦岭，就遇到了虎熊，真是晦气，咱们在秦岭住的时候可没这么不走运呀。” 冷锋微微一笑：“咱们住秦岭的时候，秦岭山里有好多流民，他们定期会组织人敲锣打鼓放火驱赶野兽，虎熊都被赶到远处，自然就少见。 可是如今，流民都出山入户籍了，这些原本被驱赶的野兽自然要回来重新占地盘，这时如果咱们的茅草屋是一只老虎的窝，我都不意外。” “有道理。” 就在孙思邈和冷锋说话期间，阿史那贺鲁带着人扛回了血淋淋的没皮老虎。 阿史那阿伊穿着她自己粗制虎皮马甲，一下一下的把阿史那贺鲁扒拉到一边，冷锋的外袍不知道被她塞到了哪里。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所有人都看到她披着冷锋外袍的样子，很容易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桥段。 “姐，这虎皮还没晾干，你穿着多不舒服。” “姐，你这个虎皮后面有一个大口子，不好看呀，弟弟哪天帮你打一只老虎，保证皮毛是完整的。” “姐………” 阿史那阿伊踢了阿史那贺鲁一脚！ 这才让他闭嘴。 冷锋很想告诉阿史那贺鲁，你姐姐要是脱了虎皮，里面可就暴露了。可是不能，因为阿史那阿伊正摆弄着鞭子，用危险的目光看着他，他要是张嘴了，估计就会挨一鞭子。 惹不起，惹不起。 躲！ 冷锋拽着孙思邈到了老虎边，帮他剔虎骨。 很巧，这居然是一只雄性老虎。… 切到后腿根部的时候，冷锋忍不住问孙思邈：“老孙，虎鞭真的能壮阳吗？” 孙思邈正把老虎的后腿骨放在白布上，听到冷锋这话差点把虎骨掉到地上。 “少信那些吃啥补啥的无稽之谈，正统医学就是被那些歪门邪说败坏了。” 说完，孙思邈见附近没有别人，小心地戳了戳冷锋：“那个，那啥，冷锋，你是不是那啥不行？” 冷锋转过头疑惑道：“啥不行？” 孙思邈咳嗽了一下：“你都问我虎鞭的效果了，你说啥不行？” “我………草！” 冷锋的匕首险而又险的没有割到手指！ 天地奇冤呀！ 他问问虎鞭壮阳就是好奇呀！ 孙思邈又轻咳一声说：“你要是真的不行，老道还是可以帮你的，淫羊藿、菟丝子、肉苁蓉，这些药材才有壮………那啥的功效，老道医学院里面还有一些存货，改天都给你。” 第275章 冲突 看着瞎殷勤的老孙，冷锋很想拽着他的胡子往他嘴里塞一块虎头！ 让不让人活了！ 让不让人活了！ 男人，怎么能不行？ 你这是污蔑，是诽谤！ 不过，冷锋到底没有塞他一嘴虎肉，交情还是要的呀。 “老孙，不是我不行，是我有点好奇，才问问你的，我不行怎么还能让淑雯怀上？” 看着一脸真诚表情的冷锋，孙思邈叹了一口气：“咱俩谁跟谁，你就不要见外了，那几种药材不是记住名字就能乱吃的，得控制药量，还要注意………” 得，越描越黑！ “老道曾看过一本医书，上面记载……干啥？” 孙思邈看向冷锋抓住他胳膊的手，难道他回心转意了？这就对嘛，人不能病急讳医嘛！ 冷锋憋红了脸，想了很久才拽着他说：“老孙，要不然，一会儿咱俩快马回长安，到刘弘基的青楼里叫两个姑娘，我让你见识见识，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行！都跟你说了我是好奇才问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额～” 听到冷锋要拽他去青楼自证清白，孙思邈才相信了他的话：“行行行，老道信了，老道信了还不行嘛，快松手，快松手，你手上还有血呢！” 直到孙思邈说信了，冷锋才松手。 阿史那贺鲁很生气，堂堂草原勇士，居然对付不了一个狗熊，这让他很没面子！ 可是他哪里知道，松林里的狗熊，和野猪一样总是喜欢在松树上蹭，本来就皮糙肉厚，再加上松脂“铠甲”，寻常刀剑还真的对付不了它。 就是李二牛他们，也是仗着铠甲坚固，才敢六十个一起上，生生把它耗个半死，没了力气，才拿箭戳中它的眼睛要害。 刚到就遇到一只狗熊一只老虎，惹得孙志坚和蔺如何对前路充满了恐惧。 蔺是古姓，最出名的就是“蔺相如”，这家伙的老爹也读了几本书，就给他起了“蔺如何”这个名字，希望他像蔺相如一般坚韧不拔，又像萧何一般足智多谋。 只是凭空和某个自带疑问性的词语弄成了一样的，那就有点意思了。 看着没有一丝生气的蔺如何和孙志坚，王玄策问道：“你俩这是咋了？怎么低头丧气的？” 蔺如何郁闷道：“原本我就是觉得生物学好玩，才要参加的，可是谁能想到先生居然把咱们带到了这个地方，又是狼又是虎的，没准什么时候就被吃了。” 孙志坚也点头：“要不咱们跟先生说回去吧。” 王玄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向俩人：“瞅瞅你们这怂样儿，哪有一点男子汉的样子。连个突厥娘们儿都不怕，你俩倒怂了！” 房遗爱拿药锄轻轻砸了王玄策一下：“闭嘴，小心祸从口出，什么突厥娘们儿，那是公主。惹恼了她，哪怕我是宰相之子，都要担官司，到了你就更惨了。 不过，我得承认，你前面的话说的有道理，咱们这有几百人，你们怕什么，你没见那熊是被老师手下祸害死的？看见那几个强壮的军士没？遇到危险往他们身后躲就行！” 最后一句话虽然很弱，可是道理确实是对的。 看着给狗熊剥皮的李二牛等人，蔺如何和孙志坚没缘由的有了底气。 熊皮还没全被剥下来，孙思邈就走到了狗熊前面，闭目为狗熊念了一段经文以后，拿出了一把轻薄锋利的小刀。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冷锋那些奇异的医术对他的诱惑特别大，他不敢直接在人身上实验，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狗熊身上试试手。 阿史那阿伊进屋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来后没有继续吃东西，而是拿起弓箭，叫了十个手下要出营地。 李承乾不敢同意，而是朝冷锋请示。 冷锋手上的血都没擦，就拦到阿史那阿伊身前：“你要干嘛去？这里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史那阿伊白了他一眼：“走开，我要出去方便，也要向你汇报吗？” “额～你要是想方便确实不用向我汇报。” 冷锋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可是营地里有茅厕，你为什么还要出去？” 阿史那贺鲁见到姐姐被阻拦，带着人走过来插话说：“我姐姐要去哪里，用不到你管，滚开！” 冷锋弹弹手指上的血滴，认真的说：“你们来的时候就说过，统一听我指挥，这个世界上有无令而动的军队吗？” 阿史那阿伊还没说话，阿史那贺鲁却拔出了弯刀：“你个小白脸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我………” 没等他说完，一根狼牙棒就飞到了他旁边，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你说谁拿着鸡毛？信不信老子砸烂你的脑袋？” 李二牛甩着满是血的手，带着手下跑了过来，二狗子也领着手下出现在冷锋身后，悄无声息。 “滚回去！” “够了！” 冷锋和阿史那阿伊同时一声大喝，李二牛和二狗子见老大发火只能领着兵，灰溜溜的退回去，阿史那贺鲁也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阿史那阿伊看向冷锋，目光中满是倔强：“我就要出去一趟，你要阻拦吗？” “你可以出去。” 冷锋朝二狗子招了招手，再笔出六的手势，二狗子就招呼全部六十个兄弟一起走了过来。 等二狗子他们都过来，冷锋才说：“不过你必须带上二狗子他们，他们带着惊雷，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保护你。” “好吧。” 阿史那阿伊拍拍阿史那贺鲁的头，让他回去，看了一眼二狗子，带着人往外走。 冷锋摇了摇头，继续帮孙思邈分解虎骨，分解虎骨的过程也是了解老虎的一个过程，下一次冷锋再遇到老虎，就不会因为找不到下手的时机而被动，为了留一张虎皮，还差点害死队友。 李泰是个十足的吃货，他把自己屋子收拾妥当以后，就凑到了冷锋身边。 对着被肢解的老虎还能流口水的，天底下大概只有这一位了。 “师父呀，这老虎肉您会什么做法？山中之王的味道，肯定和猪肉那种贱肉不一样………” 第276章 贺鲁不服 冷锋拍了他一下：“整天叫猪肉是贱肉，也没见你少吃，就连你老子，三天不吃肉丸子都浑身难受。” 李泰嘿嘿的笑了笑，追问道：“师父，你说老虎肉烤起来吃怎么样？” 冷锋摇了摇头：“你师父我也没有吃过老虎肉，不过味道应该不怎么滴吧。” 在后世只听说过虎鞭泡酒，没听说过有几个追捧老虎肉的，倒是熊掌成了地下交易的富贵菜。 李泰叹了一口气，师父说味道可能不咋滴，那这虎肉其实是多半不咋滴，这让他直接没了兴趣。 还不如跟着李恪去学药方呢！ 对于孙思邈的虎骨膏药秘方，李恪可是兴趣十足，一直追在他后面帮忙，一点没有“自知之明”。 不过孙思邈倒也不避讳他，反而对李恪要学习很满意，不厌其烦地跟李恪讲解药性，怎么控制药量。 李恪学药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给自己未来的士兵谋求一份福利。战场之上刀伤剑伤固然普遍，骨折的也有不少，可是偏偏会接骨军医数量的很少。学会了这些，伤员们或许就不用等到部队撤退回朝才能找到良医。 王玄策几人是尖子生，一些药材孙思邈只要讲一遍他们就能记住，这让孙思邈心怀大畅，他之前招了几个农家孩子传授知识，可是他们干活儿下得去力气，记忆药材就不行了。 看来冷锋让他在文院选择弟子的行为是正确的。 一字排开的小砂锅里都熬着腥臭的药汁，也不知道孙思邈的配方是怎么回事，药材放进去之前味道都是正常的，可是加了水再熬一会儿，就腥臭无比，气味还有点辣眼睛。 李二牛等人无事可干，就在外面画了场子和突厥壮汉摔跤，赌注就是四个熊掌。 对于李二牛等人，突厥士兵是敬佩的，刚刚狗熊袭来，他们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狗熊摔得七荤八素。 可是论起摔跤，那可是突厥人的老本行，这要是掉链子，可就丢人丢到国外了。所以在他们的全力抗争下，就是猛队也没能赢得四场比赛，而是两胜两负。 冷锋有点后悔没带着刘淑雯出来了，如今所有人都有乐子，他分解完老虎后，就无事可做了，真是无聊。 阿史那贺鲁见冷锋晃荡来晃荡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实话，他真的看不起这个小白脸，要肌肉没肌肉的，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大将军，可是唐国皇帝看重这个人，就连他的姐姐，今天也为了这个人拍了他好几下，还嚷他。 要知道在草原时他姐姐从来没有那么严厉的嚷过他！ 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捡起两根木棍，阿史那贺鲁走向冷锋～ 冷锋也注意到了阿史那贺鲁，说实话，现在的贺鲁还是一个孩子，就已经流露出让他厌恶的感觉了，无关于史书上记载的事迹，实在是因为这就是一个熊孩子！ “熩国公大人，本王子见你无事可做，特来向你讨要几招，希望你不要推辞。” “额～”冷锋无奈地纠正他说：“那叫讨教，不是讨要。” “都无所谓。” 阿史那贺鲁扔给冷锋一根木棍，没等冷锋抓得得劲就冲了过来。 讨教什么的都是借口，其实他就想揍这个人一顿！ 冷锋见阿史那贺鲁冲过来，也不管手是抓在木棍三分之一的地方，直接应战，一棍挡住阿史那贺鲁的下劈，右脚随之就踹了出去！ 阿史那贺鲁没想到冷锋会用腿，被踹了一个后仰倒，脑袋磕在自己右手拿着的木棍上，耳朵也嗡嗡作响。 一瞬落败！ 晃晃脑袋，阿史那贺鲁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大喊：“你为什么出脚？” 冷锋耸耸肩：“必要的时候，我还会张嘴咬人！战场上你死我活的，什么招数都得使出来，你以为这是西洋击剑游戏啊？” 他说的是事实，在一次近身搏斗中，他真的咬过敌人的咽喉，生死搏杀时，只要是杀人的手段，就得用出来，哪怕你一个屁能崩死敌人，你也得把屁股对准人。 虽说那次过后冷锋吐的稀里哗啦，可是如果再遇到这样的场景，冷锋还会选择咬。 面皮和生命比起来，还是生命重要！ 阿史那贺鲁无言以对，只能再次站起来，盯紧冷锋的动作，随时准备进攻。 刺秘鲁和李二牛肩靠着肩一起在远处看着这一场战斗。 李二牛有一个很奇特的能力，那就是不论是谁，只要块头够大，那么李二牛就能很快的和他打成一片。 “嘿，你觉得你家王子能抗住我家老大几次收拾？” 刺秘鲁伸出三根手指：“三次，三次过后我们王子就会放弃，虽然这么说很丢脸，可是我家王子真的是个没有耐心的，也是很容易受挫的人。” 刺秘鲁话音刚落，阿史那贺鲁就又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冷锋没有踹他，只是用木棍绊了他一下，下盘不稳的阿史那贺鲁就趴了。 “呸！” 吐掉嘴唇上粘上的土，阿史那贺鲁又站了起来。 他很难接受这个结果，他是草原上的小金狼，居然被一个小白脸打倒了两次！ 再次吐口唾沫，阿史那贺鲁红着眼睛冲向了冷锋！ “唉～” 你理智的时候都打不过我，这会儿开了暴走就能了？ 闪身避开阿史那贺鲁的一棍，冷锋用木棍戳中了他的髋部环跳穴。 噗通！ 阿史那贺鲁下半身失去了直觉，第三次摔倒在地！ 这一次摔倒，他再怎么想站起来，也站不起来了，环跳穴被击中，就是沿着经脉按摩缓解，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很不巧，阿史那贺鲁正在扮演毛毛虫一拱一拱的时候，阿史那阿伊拎着一个大包袱正好回来。 很奇怪，阿史那阿伊虽然是草原女子，可是她身上并没有腥味，此时走过来，冷锋却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因为她身上有很重的味道。 出去转悠一圈，她干啥了 看着爬不起来的弟弟，她很奇异的没有发飙，只是问冷锋：“他主动要和你打的？” 冷锋果断点头。 “哦。” 阿史那阿伊挥挥手，她的手下就过来抬起阿史那贺鲁，她拎着包袱，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房间，还把房门紧闭。 第277章 第二张虎皮 冷锋朝二狗子招招手，二狗子就走过来：“老大。” “她带你们出去干什么了？” 二狗子挠了挠头：“也没干什么，就是逛了一圈。” 他在撒谎！ 作为李二牛和二狗子的老大，冷锋可以说特别了解这两个家伙的习惯，李二牛撒谎的时候会捏裤子，而二狗子撒谎的时候就会挠头。 不过～ 对于二狗子，冷锋还是愿意给他信任的，他不可能串联阿史那阿伊干出什么缺德事儿，所以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询问。 忙活了一天，整个营地才算是彻底整理完毕，茅草屋只有冷锋这些人够资格睡，余下的士兵们只能挤在帐篷里过夜。 高山上很冷，可是有了棉被，那点冷也就不算什么。高昌的库存棉花都被李靖搬空，兵部把它们变成了大量的军用棉被，预备冬季出兵所用。 至于棉服，裁缝还不会制作棉服，所以有不少棉花被冷锋要来给龙牙军也弄了一套睡袋。 睡袋才是最节省棉花的用法，像蚕蛹一样密不透风，最多就是冻脸而已，由于有剩余，文院的各个老先生也得到了第一批的棉被。 韩崇文很喜欢棉花，还特意拆开棉被，弄出一些棉花给自己做了一个垫子，走到哪儿都带着。 趁着房间里点着油灯，几个学生被冷锋叫到一起，给他们讲植物标本的保存手段，孙思邈偶尔补充一下。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在“豪华护卫团”的护卫下出了营地，如今万物正欲扶苏，很多药材、植物还没有露出绿芽。 用弯刀砍碎拦路的枯蒿，阿史那阿伊抱怨道：“出来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选错时间了，分明等夏天再来更好一点。” 冷锋笑了笑：“生物学有一个宗旨：天生万物皆有用处，比如你刚刚拿弯刀砍碎的蒿子，用它煎水，涂抹在士兵的受伤部位，可以有效的降低发炎的危险，这可是天然的金疮药呀。 而据我所知，青蒿还能有效的治疗疟疾，实在是良药啊！” “蒿子能治疗疟疾？”孙思邈快走几步抓住冷锋的胳膊：“你说的可是真的？” 冷锋点了点头，随即疑惑道：“你不知道？” 孙思邈摇了摇头：“不知道，现在好多近水地方都会爆发疟疾，病人只能硬抗着跟老天挣命，你知道这个怎么不早点告诉老道！” 冷锋苦笑说：“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现在知道也不算晚，等盛夏蚊虫起来的时候，你可以找一两个病人试试嘛。” 孙思邈松开冷锋的胳膊：“你没有药方？” 冷锋摇头，笑话，关于中医，他只知道板蓝根金银花好像治感冒，桔梗好像治咳嗽，青蒿素能治疟疾………这些常见的用法。 余下的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药材配伍，那可不是他一个杀手需要知道的东西了。 “你呀！当初知道这个知识的时候为什么不深究一下，浪费！暴殄天物！” 孙思邈对冷锋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一点，什么都知道一点，但是成果却需要他自己研究。 青霉制成的消炎剂，他刚刚才觉得完成了，结果冷锋又丢给他一个青蒿治疗疟疾的研究方向。 真是……… 真是过瘾呀！ 孙思邈对冷锋固然有些不满，可是能学到这些神奇的医术手段，却也让他向往不已。 王玄策几人拿着炭笔，在小本子上仔细记冷锋和孙思邈对话，记笔记是他们在文院就养成的习惯。 众人继续前行，孙思邈用药锄扒拉了一下草从，露出里面一颗纤细分节的草药。 “这是柴胡，是味良药呀。” 冷锋记得小时候他爷爷带着他挖过这种草药，问孙思邈：“我记得这玩意好像是治嗓子疼的吧。” 孙思邈冷哼一声：“一看你就是个外门汉，柴胡也叫地熏、山菜、菇草、柴草，医书记载它性味苦、微寒，归肝、胆经。有和解表里，疏肝升阳之功效。 用于伤寒、寒热往来、肝郁气滞、胸肋胀痛，怎么还和嗓子疼扯到一起去了。” 冷锋疑惑道：“我记得这玩意儿可以造成复方草珊瑚………草珊瑚呀！不是柴胡。” 孙思邈微微一笑：“你说的草珊瑚，是满山香吧，满山香口含确实能治疗嗓子疼。” 说完，孙思邈还特有气派地对王玄策他们说：“看看熩国公，这就是记错药的下场，也幸好这两种都是无毒草药，要是涉及到断肠草什么的，记错药可就要吃死人了。” 房遗爱等人都捂住了嘴，他们怎么说也是晚辈，嗤笑长者是很不好的行为。倒是阿史那阿伊斜着眼看着冷锋，眼光中满是鄙夷的神色。 如今天干物燥，在野外生火明显是不智之举，所以冷锋他们只是转悠到巳时三刻就回了营地。 居住在秦岭，总不可能一直吃烤肉，所以冷锋还带上了一个天下楼的厨子，跟李孝恭要了一个“炊事班”。韩崇文老先生的牙口不太好，所以厨子特意给他熬了一大碗粥。 喝着浓粥，韩崇文老先生感慨说：“真是不枉此行啊，我们这些士子文人自号风流，对着青山绿水吟咏诗词，有个屁用。还不如换掉长袍，跟着孙神医学学医，省的将来一事无成，病了没钱看大夫，就自生自灭了。” 冷锋也点点头：“咱们文院可不能教死书，以后毕业的弟子必须有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长。” 这话对房遗爱没什么用，他是官+富二代，从他老爹当上宰相时起，只要他家不犯事，他就能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了。可是蔺如何他们不一样，他们的父母不能给他们留下太多的东西，一切还得他们自己争取才行。 阿史那阿伊吃饭时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众人都散去午休了，她才叫住冷锋：“你等等。” 冷锋本来想出去溜达溜达，活动一下身体，听到她开口，就转向她，露出疑惑的目光。 阿史那阿伊扔给他一个包袱：“收好了，你救我一命的事儿，两清了！” 冷锋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是一张干燥了很多的虎皮，已经被人缝制成了马鞍套的样子。 第278章 草丛里蹦哒的东西 “虎皮？” 冷锋接过马鞍套，上下看了看，很完整的虎皮，除了必要的剪裁以外，并没有伤痕血迹，这不是那块残破的虎皮！ 阿史那阿伊把虎皮马鞍套给了冷锋以后，就往外走，并不想多跟他说什么。 冷锋仔细看了看虎皮马鞍套，完整的虎皮，虽然没有硝制，可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虎皮居然没有留下腥臭味，难道她用了香水？ 凑上去闻闻，果然有一股麝香味，这是香獐香囊泡水稀释后最基础的味道。 作为一名杀手，冷锋对香水也有一点研究。 是的，你没有看错。 冷锋的师父掌握一种迷香的配方，气味不刺鼻，很像普通的香水味，可是直接闻到这种香气的人，无一例外会趴在地上睡上个一天一夜。 冷锋作为他唯一的弟子，自然学得了这个配方，在正式制作前，他就是制造香水练手的。 暴殄天物呀～ 对于麝香的珍贵，冷锋实在是太熟悉了，阿史那阿伊昨天回来时，身上的腥臭味就是麝香最原本的味道，这女人居然就是用它泡水稀释就用了！ 要知道麝香可是最好的天然定香剂，直接作为香水用太浪费了！ 虽然对她浪费麝香的行为无奈，可是冷锋还是觉得挺感动的，虎皮不是那一张，说明她昨天出去是打老虎去了，就在那不太长的时间里，她还猎杀了一只香獐。 拿着虎皮马鞍套走到踏雪那里，冷锋把它套在了马鞍上，很合适，可以收起来等它完全干燥，这样一来，冬天就不再害怕马鞍冰屁-股了。 心满意足的冷锋摇摆着往里走，路过二狗子身边的时候还踹了他一脚。 秦岭巨大，植物动物的物种都很丰富，孙思邈之前选择这里定居，就是因为这里的草药数量很多，几乎三步之间就有一种。 冷锋和孙思邈当老师，遇到一种草药就讲解一种，遇到一种生物，冷锋就给他们讲解这种动物的生活习性。 蔺如何和孙志坚本来还担心安全，可是上了两天课以后，就迷上了生物学，白天听讲，晚上回到住所就整理白天遇到的植物动物，根据它们的不同差异，给它们分类。遇到有异议的地方，四个小伙子常常争吵到半夜。 阿史那阿伊本来就是带着失望的感觉加入这个学科，可是多了孙思邈以后，这学科的含金量就高了！ 突厥人虽然也有医生，可是他们的医术实在是不能和中原的医生比，更不要说和中原医道泰斗孙思邈比了。 这样有趣的日子过得总是飞快的，不知不觉之中，二狗子的家里就传来了小二狗诞生的消息，二狗子只是请假回家狂乐了三天就回来继续执勤，只是时不时乐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吓人。 刘氏的肚子争气，第一胎就给二狗子生了一个带把的，而二狗子则风-骚的给儿子冠上了“苟不且”的大名，惹得韩崇文老先生大笑。 在欢声笑语的氛围中，一切都很顺心，当然，除了地上跳来跳去的那些小虫子。 冷锋他们在山里待了三个月之久，只有偶尔回长安休息几天，带上补给以后就继续钻进山里做记录。 在这个时间段里，大地悄悄回转成了绿色，新生的小草生机勃勃，新抽的柳芽绿得喜人。 可是，没有春雨。 这一年，杏花雨没有光顾关中，一滴都没有。 今年，注定是大旱的一年。 大旱之年，会让粮食减产，也会让一些容易被真菌杀死的虫卵活下来—比如蝗虫卵。 王玄策他们在草丛里嬉笑追逐的时候，冷锋和李承乾三兄弟却愁眉不展。 蔺如何他们跑过一片草地，那片草地上就会跳起很多的小虫子，那是若虫。蝗虫是不完全变态昆虫，包括卵、若虫、成虫三个阶段，这个时候的若虫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翅膀也没有发育完全。 可是当它们长大、长出翅膀，进食量增加的时候，就会演变成蝗灾，呼呀呀一片飞起，呼呀呀落到一个地方，吃光一切带着绿色的东西后，再呼呀呀的飞向下一个地方。 在这期间，雌雄蝗虫还会交配，产下蝗虫卵，夏季的蝗虫卵只需要十几天就会孵化，于是，又是一大片新生的若虫。 若虫蹦哒一阵儿后，就能追随着父母的飞行轨迹，扑向下一个充满绿色的地方。 这，就是蝗灾！ 人力有时尽，后世的科技可谓发达，可是非洲闹蝗灾的时候，人们也只能望而兴叹。 太多了！杀不过来呀！ 农药什么的确实可以杀死蝗虫，可是，大面积喷洒农药，你让人类和其它动物怎么办？ 所以说，有的时候数量多，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后世尚且拿它没办法，更不要说一千多年前的大唐了，所以冷锋这些时间做的准备，都是为了灾区的百姓能够果腹，在这大旱之年不至于饿死。抓捕蝗虫，也只是不想浪费它们的蛋白质。 至于抓光蝗虫，想想就行了，真的，铺天盖地级的蝗虫，也只能趁着它们落地时抓捕，等它们飞起来，那就完全没办法了。 李承乾忍不住拽了拽冷锋的衣袖：“师父，咱们，真的能抗过这次灾难吗？” 李恪和李泰也面露难色，他俩学过简单的统计，看到草丛里蹦哒来蹦哒去、一被惊就成片跳起的若虫，自然就能联想到整个关中会有多少这东西。 只能用“可怕”来形容蝗灾时蝗虫的数量！ 冷锋一脚踩死几只若虫，叹息一声说：“尽力而为吧，咱们能做的准备都做了，你爹房玄龄他们也有备案。这样总比一无所知的迎接蝗灾要好得多了！” 阿史那阿伊这段时间玩的很开心，秦岭里多种多样的动植物可比一望无际的草原有趣的多，学会晾晒处理药材后，她还特意发动手下全力收集治疗外伤的药材，要带回草原。 看到冷锋师徒四人在一起说悄悄话，她很没有眼色地凑了过去：“你们师徒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第279章 我师承昊天 冷锋头也不回地回答说：“我们在盘算你这次交易赚了多少。” 提起这个阿史那阿伊就开心，她家是突厥血脉最正统的“阿史那家族”，占据着草原上最茂盛的草原和数量最多的牧民。 特别是，她麾下的部落离得唐国比较近，这样就能第一个“消化”天下楼的货物。 挂着天下楼名号的商队，就是边军也不会阻拦查看货物，冷锋和她之间的交易，给了她麾下-部落很大的帮助，直到这些部落没有了多少成年牛羊，才轮到别的势力。 而且，天下楼的掌柜貌似不怎么会做生意，换东西时比别的商队便宜了一大截。 三个月内，天下楼的商队，用几千车茶叶食盐等货物，换走了无数牛羊，甚至到了后来，急眼到连马也要，贪婪的样子看的草原人心惊胆战。 这些中原人没见过牛羊还是怎么着？ “这是交易，终究还是你自己提出的，难道熩国公这个时候打算反悔？” 冷锋装作苦笑的样子说：“这个时候反悔，还能把东西换回来？” “不能。”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她最喜欢看冷锋吃瘪的样子。 遥遥的有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飞奔而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张圣旨。 是龙影！ 龙影骑马一直跑到冷锋身边才勒住马缰绳，也不下马就说：“老大，不对，熩国公冷锋，陛下有旨，召您火速入宫，参加朝会，不得迁徙。” “啊？” 冷锋有点傻眼，李世民从没对他下过死命令，今天这是怎么了？抽风了？ “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李世民如此抽风，肯定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匹马停下来后，就全身筛糠，冷锋刚说完这句话，它就趴到在地，龙影险而又险的没有被摔到。 这里是秦岭，虽然龙牙军集训时把路简单修整了一下，也不是驱马狂奔的地方，再加上是上坡路，这匹马没有被累死已经是马冢冒紫烟了。 龙影喘着粗气，边把马缰绳交给李二牛边说：“老大，咱俩边走边说，事情紧急，你最好别骑踏雪，咱俩一路透支马力疾驰吧。” 龙影这话让冷锋内心更加捉鸡，只能跟龙影一人挑了一匹好马，驱赶着它们缓跑，这是下山，马速不宜太快。 “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不能是天塌下来了吧。” 龙影苦笑：“跟天塌下来也差不了多少了，昨日早朝，陛下公布蝗灾的消息，提出对关中发布停耕令，今年关中以内不种地，满朝皆惊。” “这事儿做的对呀，反正也要发生蝗灾，种了庄稼也会被蝗虫吃掉，还不如不种呢。” 这事儿搁三岁小孩儿也会想到，朝臣难道不理解？ “可是，今日五姓七望隐退的老家主却齐齐叩阙，他们是泰斗级人物，陛下不好不召见。 结果他们上朝后，抓着蝗灾将起的事儿大做文章，之后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听不太明白，反正把陛下气的够呛，他本来就有风疾，那时候眼睛都是血红的。 皇后娘娘得讯，焦急万分，可是她是皇后，是不能随便出现在朝堂的，只能就暗中叫人给陛下建议叫您救场。” “然后皇帝就让你来叫我了？” 龙影点点头：“老大，那些老头不让发布停耕令，反而逼迫陛下下什么罪己诏，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祭礼什么的我听不懂。赵国公郑国公他们全力以赴的抗争，可是却被骂的狗血淋头，根本招架不住。” 冷锋笑了笑：“在这个年纪辈分就是道理的年代，他们有用才怪了。” 两个人讨论问题，如果是同辈，就可以尽情的对攻，可要是一方年纪大，小的那一边就有理也说不出了。这样的事儿放到后世，大概就是和“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是一样的。 二人骑马缓速下山后就一路疾驰，骑马也是一个体力活儿，所以二人到达皇宫门口的时候，就连冷锋也是一背汗水。 无名就等候在皇宫门口，见到冷锋二人骑马而来，远远的就大喊：“陛下有命，熩国公可骑马入宫！” “看来朝堂之上的口水战很激烈呀！”冷锋对龙影说了一句话，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二人一直骑马到太极宫议政殿前，不等太监通报，就进了朝堂。 文武官之间的过道上七把椅子一字排开，其上坐着六个老头，闭目养神的样子。 “古语云：上之所为，既普天下，又动苍天，其若有不当，天即示警也………” 此时一个没坐着闭目养神的白胡子老头，正对着魏征大讲特讲，就连魏征也没什么反驳的机会，对方引经据典的时候，别人最好不要打岔，否则就是对往代先贤的不敬。 冷锋看到了牙齿恨得咬在一起的魏征，忍不住打断了老头背诵文章：“老魏，今天我又迟到了，怎么着？要不要处罚我？” 那老头见冷锋出来打岔，不满道：“你是谁？为何迟至朝堂还有颜面打扰到老夫说话？” 冷锋瞥了老头一眼：“我是开国熩国公、云麾将军冷锋，你是谁？” 老头冷哼一声：“老夫是太原王氏王普松，字毅然，你这军队莽夫，不知道与人报名也要报字的吗？没教养！” 冷锋哈哈大笑：“我叫冷锋，字锋，所以不管你叫我名还是姓字，都是冷锋，我是看你年纪大了，让你的耳朵休息休息，才没报字，没想到你个老贼不但不领情，还说我没教养，真是不知所谓！” “你………” 王普松大怒：“你敢说老夫是老贼？你师承何人？老夫要问问你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冷锋哈哈大笑，少顷，一手指天：“我师承昊天，你要和它理论一下吗？” “放肆！” ……… “放肆！” 七望的七个老头齐齐发出大喝，这声音换作一个青壮小伙子可都发不出来！ “你这狂徒，居然敢号称师承昊天？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冷锋无所谓道：“你看，我说实话你们还不信～” 第280章 我算到你要挨揍 “竖子！胆敢巧言令色、信口雌黄！” 另一个老头拍椅而起，戟指冷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冷锋无所谓地拉拉衣襟，傲然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冷锋，就说我在信口雌黄？” 冷锋走到房玄龄面前：“房相，你是宰相，你来告诉他，我说师承昊天，是不是在说谎。” 房玄龄微微一笑，对冷锋拱手弯腰，毕恭毕敬的样子：“熩国公聪明绝顶，别的暂且不论，对为官、政务上的见解，往往能给老夫很多启示，这些可都是前人没有的，说是师承昊天，并不为过。恐怕也只有昊天可以有这么全面的见解。” 冷锋还了一礼，又走到长孙无忌面前：“赵国公，我且问你，你觉得我说师承昊天，是不是在吹牛？” 长孙无忌自然摇头：“熩国公学究天人，别的暂且不论，在数算一道上，就是把五姓七望的族人全加在一起，也不及熩国公的万一。 小儿在文院学习，每次回家，都跳脚哀叹时间不够，不能多学一些，在文院，还望熩国公对小儿不吝赐教。” 冷锋点点头，又走到李靖身前，不等冷锋开口，李靖就冷哼一声：“别的不说，惊雷这一项，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雷击树木，尚留生机，惊雷所至，寸草不生。 如果说雷电是天罚，那惊雷就是超越天罚的力量，熩国公有此神术，足矣证明师承昊天！” 从文到武，冷锋逛了一个圈，最后站到王普松面前时，疑惑地问：“这么多人都相信我的话，为什么你就不相信呢？” 王普松气的胡子发抖：“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难以理喻！难以理喻！” 冷锋面不改色地说：“王家主莫不是喝多了，众人皆醒你独醉吧，我老师就在你头顶，有本事你跟我师父理论去呀！” 王普松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倒，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想起自家一个在边境任县令的族人发来的信，阴笑道：“熩国公冷锋是吧，老夫记得你还是天下楼的楼主。” 冷锋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这老头儿提起这个干嘛？ 王普松上前几步，忽然深鞠一躬，对御座上闭目养神的李世民说：“陛下，半月前老夫家中一族人，泗律县令王康，给老夫送了一封信。 信中所言，天下楼商队，向西突厥大量运输食盐茶叶等物。其中的青盐，河北道全年所产，都不够京畿道所用，天下楼此举，无异于资敌！老夫请求陛下治他的罪！” “青盐啊～” 闭目养神的李世民捏了捏眉心，说起来有点好笑，从龙影带着圣旨出去后，他就睡着了，如果不是那几个老头齐齐的大喝，他都要打呼噜了。 说起青盐，刚刚睡一觉好多了的李世民又头疼起来，当初可是他刷不要脸才弄来了青盐的制造方法。 食盐，自古以来就是好东西，人不吃盐，就容易手脚发软，就不要说打仗什么的了。 青盐是最顶级的食盐，原本都是河北道的盐场生产，量不大，供给京畿道都稍费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盐帮走私的盐，清一色变成了青盐。 百骑司查探后，才发现暗中给盐帮提供青盐的，并不是河北道的盐场，而是天下楼！深入探查后，李世民才知晓，是冷锋发明了一种把粗盐提制成青盐的方法。 说到底天底下做盐生意最大的还是皇家，李世民不想被盐帮影响自己的生意，就只能张嘴跟冷锋讨要，用的理由还很可笑：你出兵岭南一次，战没还没交！ 在冷锋看来这就纯属耍不要脸了！要知道，岭南那些僚人，全身上下值钱的就一个脑袋，砍了它可以换功劳，功劳就是钱。 除此以外，去哪“没”？总不能把他们的兽皮、树皮衣服扒下来卖掉吧。 于是冷锋只能把溶解过滤的法子给了李世民，李世民有天底下最大的人力资源，没多久就建立了巨大的工坊，出货量难以想象。 天下楼要大量青盐去草原换牛羊，其中最大的供应商其实就是李世民！ 有青盐“入股”，李世民这个皇帝也加入了“破财”的败家子行列，别家最多分发灾民粮食，李世民最狠，直接发肉！ 这傻老头还以为是冷锋一个人在和突厥做生意，殊不知这生意可是四个人合伙的：李世民提供盐、长孙无忌提供铁锅等铁器、冷锋提供人力、最后的丝绸茶叶，则是褚遂良提供的。 他们四个可是大唐合伙人，捅冷锋一个，可就相当于捅他们四个！ 李世民轻咳一声：“熩国公与草原交易的事儿，朕早就知道了，草原牛羊众多，换来后，蝗灾起可以作灾民食粮，这样做，与民有益无害。” “陛下！”王普松大喊一声：“陛下还不自悟吗？蝗灾？谁能证明今年会有蝗灾？凭什么能证明？” 李世民指了指冷锋：“就凭熩国公断言今年会有蝗灾，朕就相信？” 王普松转过头，恶狠狠地对冷锋说：“熩国公，你凭什么敢断定今年有蝗灾？难道是你死去的父母祖宗托梦给你了？” 冷锋冷笑，伸出五根手指，大拇指在其余四根手指上一顿乱点：“就凭我会算卦呀，我算出来的，你不信？你不信我给你算一卦呀！” 说完，冷锋掐指算了算，嘴里还念念有词，少顷，对王普松说：“我算到，接下来你要挨揍。” 王普松哈哈大笑：“无稽之谈！谁敢揍老夫？老夫如此高龄，他要是动手～” 咚！ 一条腿踹在他胸口，王普松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个属于他的椅子上，把椅子砸的粉碎！ 惊！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还是七望之六望老家主，都极度、极度震惊的看向出腿的人。 就连李世民也惊讶的站了起来，起来的太仓促，差点把龙案上的一摞奏折碰倒。 谁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在朝堂上动手！ 第281章 军方联保 红色，出现在地面上，出现在白色的外袍上，像绽放的玫瑰花一般，扩散到王普松胸口外袍的每一处。 红色，本该是喜庆的颜色，可是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朝堂上，却令人感受到了从涌泉穴窜到百会穴的极致寒意。 大唐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朝堂之上动手。 遍翻史书，也没有几人敢在朝堂上杀人。 没错，杀人。 王普松胸口的那朵血玫瑰，构成它的花蕊的，就是椅子腿的一个碎片，就算没有那个椅子腿儿，他也不可能活下来。 冷锋的全力一脚，连人的大腿骨都能踹断，更不要说一个骨质疏松的老头的胸骨了，此时撕开王普松的前襟，就能看到他胸口上塌陷下去的脚印。 没错，出脚的就是冷锋。 冷锋拿手帕拍了拍鞋，很是无奈的说：“确实没人对你动手，可是我可以动脚呀。” 魏征离得最近，此时刚好从震惊中缓过来，哆嗦着手、哆嗦着嘴唇对冷锋说：“冷………熩国公，你………你怎么能………” “哦，我为什么踹他呀。”冷锋走到死不瞑目的王普松旁边，把自己擦鞋的手帕扔到他脸上，盖住了他滚圆的眼睛，环视四周，吓得李世民外所有人都后退一步甚至向后倾身 蹲在王普松旁边冷锋喃喃自语：“我这个人呢，很好说话的，前提是你别提起我父母呀，特别是别骂我父母呀，这样我很容易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我一控制不住我自己就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比如轻轻踢你一脚。” 冷锋平淡的话语，却如同寒冬风雪灌进了大殿，就连李世民也觉得胸口有点发闷，这一脚，还叫轻轻踢一脚？ “熩！国！公！你！” 侧坐在朝臣一边的王羡才接受眼前的事实，大喊一声，撸起袖子就扑向冷锋。冷锋站起身，看向王羡，只是一眼，就吓得王羡差点栽倒在地。 那一眼太可怕了，王羡敢发誓他这辈子从没有看过那样可怕的目光，就像一只猎豹看向一只即将被它踩死的蚂蚁。 无情，冷酷，或者还有不屑！ 他毫不怀疑，他凑过去的时候，冷锋会再踹出一脚，让他步上他老爹的后尘！ 这时的熩国公冷锋，分明就是一个禽兽！没有感情的禽兽！保持着撸袖子的动作，王羡发现自己很难再动哪怕一样。 死一般的寂静！ 偌大的朝堂上，此时只剩下各个快速跳动的心跳声，地上要是落针，那声音都清晰可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还是李世民第一个打破僵局。 “熩国公，你这是？” 冷锋转过身，对李世民微微一笑：“没什么，不管谁侮辱我父母，我就弄死他，没别的话说。” 幼年时期那场车祸，是冷锋心里最大的伤疤，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到唐朝，本就孤寂，而王普松还是第一个张嘴侮辱他父母的，所以就是冷锋的心理素质，也忍不住当场暴怒！ “谁侮辱我父母，我就弄死他”，这话一出，程咬金和尉迟恭、刘弘基等人齐齐咽了一口口水。 他们平时粗俗惯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入娘到老子的一通胡咧咧，现在看来，得管管自己的嘴了！ 李世民舒出一口气，重新坐回御座，他找冷锋来，是打算让冷锋重复上一次的场景，把七望怼回去，可是没想到，冷锋居然一脚踹死了王普松。 此时李世民很想扇自己一个嘴巴，看看是不是自己还在做梦，根本不想张口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是唐朝第二任皇帝—李世民，如今和他关系很好的的世外高人冷锋踹死了太原王氏的老家主，他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既然李世民闭了嘴，文武百官都闭上了嘴，没有官员敢说话，可是，一直处于震撼之中的荥阳郑氏老家主郑如墨，跪倒在地开口了，还是哭腔： “陛下，老夫想问问您，这里还是朝堂吗？为何有如此凶徒当朝行凶？您天子的威严何在？这天地正义何在啊！” 说完，其它五个个老头也纷纷随着他跪倒在地，六个苍老的头颅就磕了下去！ 他们都是八十岁以上的高龄老者，按理说，在皇帝面前，他们是不需要跪拜的，甚至都不用行礼，可是此刻太原王氏王普松惨死，他们身为王普松的老友，是怎么也要给他讨一个公道的！ 魏征离冷锋最近，他忍不住拽了拽冷锋的衣袖：“你闯大祸啦！当朝杀人，古往今来为之的无不是大恶！就算你今天逃过去了，你也不想想史书会怎么编排你！” 冷锋此时已经没了怒火，听到魏征的话，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附在魏征的耳边说：“………” 李世民此时心烦意乱，六个老头一出马，朝中但凡和七望有关系的官员都纷纷站出来，随着老头们跪倒，虽然没说话，可是意义很明显，就是要他治冷锋的罪！ 头疼啊！冷锋干出这样的事儿，他完全始料未及！ 虽然冷锋那一脚也让他看着很爽，但血溅金銮殿，可不是小事儿，砍头都是轻的！ 李孝恭见文官那边站出那么多七望派系的官员，当下站了起来：“陛下，我大唐以孝义立国，《孝经》所书：‘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 这是孝的根本，就是陛下也当遵守。依臣看，王普松辱骂熩国公父母在先，熩国公为父母出手在后，熩国公虽有罪，可是理应从轻发落！” 冷锋是军方的宝贝疙瘩，如今冷锋犯了事儿，他们怎么也要出面保他！ 或许五姓七望的族人在文官中占据了很大的比重，可是他们毕竟是传统文人，军方，是他们永远伸不过来的地方！ 李靖、程咬金、尉迟恭等人纷纷离座而起，这就相当于整个武将群体横移了位置： “河间郡王说的在理。” “臣等附议！” “就是这么个理儿嘛！” 第282章 以你之道还施你身 武将们都齐齐动身，一起保一个人，这样的情景可谓是盛况了。 李世民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李孝恭找到了保冷锋的理由，他该松口气才是，可是此时他在意的，是武将们对冷锋的态度。 什么时候冷锋成了军方的人了呀！ 有些话，李世民没有跟外人提过，冷锋这个人，他本来是打算塞到宰相的位子上的，而如今的宰相房玄龄，关于自己接-班人的建议里，也有“冷锋”这一个名字。 想想看，一个不管什么事情都有算卦一般先见之明、遇事踱步三四圈就能想出主意的人，做宰相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没事儿带着兵上战场厮杀，哪赶得上做宰相有用武之地，敢拼命的将军多的是，将军的候补人多的是，一个宰相的人选去当兵，实在是浪费。 郑如墨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和他论经，说句毫不吹牛的话，钻故纸堆他比朝堂上所有官员钻的都深，毕竟他可是把一辈子的时间用在“钻”上了！ 河间郡王李孝恭，文武双全叫着好听，可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识字的武夫罢了！ 郑如墨站起身，掸掸袖子：“河间郡王要论孝吗？那老夫就陪你论一论！ 《孝经》所书天子之孝，要求陛下：爱敬尽于其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熩国公朝堂之上公然行凶，这是不争的事实，那么陛下就要问罪降刑，只有这样，才是孝。 诸侯之孝要求：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我大唐没有诸侯，可是国公之位下，就已经相当于诸侯了。熩国公冷锋平日里骄奢淫逸，天下楼一项产业，敛财无数仍不自满，还要教唆陛下与西突厥交易，可见熩国公冷锋根本无孝！ 卿大夫、士子之孝要求：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忠顺事上，保禄位，守祭祀。熩国公冷锋朝堂之上行凶，河间郡王等人还要为他洗罪开脱，敢问诸位将军，你们做到孝了吗？” 郑如墨的一番话宛如演讲一般言辞激昂，而且每一段话前面必定是引经据典，显得无懈可击。 没办法，孝经就是这么规定的，人家可以直接拿来用，而且威力绝对超过唐律，毕竟，唐律才诞生十一年，孝经却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见朝中无人能反驳，郑如墨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看向冷锋。 他很失望，因为他没有看到冷锋的失望。 冷锋如今正蹲在地上掐指算着东西，完全没有理会朝堂上的事儿。 李孝恭和李靖的脸色都很难看，军方能说上话的国公里，就他们两个是“文化人”，可是，就是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是这老头的对手。 他俩和郑如墨谈论孝经，就像一个庄稼汉和律师讨论宪法，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王羡刚刚被冷锋吓住了，半天不敢动弹，如今有人替自家说话，当即跪倒在地，膝行到五个老头身后，对着皇帝连连磕头：“陛下！家父遭此横祸，还望陛下为他老人家做主呀！否则老父九泉之下不能瞑目，臣这个做儿子的，又谈何有孝？” 李靖李孝恭很想学冷锋的样子一脚把王羡踹死！ 卑鄙小人！无耻懦夫！ 刚刚就是他冲上去跟冷锋拼命，他俩都会高看他一眼，可是这犊子一开始反而怂了，如今眼看胜利的天平偏向五姓七家，又来对冷锋落井下石。 这世间怎么有这样的人！ 眼见李靖李孝恭欲言又止的样子，郑如墨以为他俩实在是对不过自己，更得意了，他看向冷锋：“熩国公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冷锋此时正好算完，大致记好一个数字，才回答道：“有啊！” “没话说的话………嗯？” 郑如墨很诧异，这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话说？就连其它五个老头也看向冷锋，这人有这么胡搅蛮缠嘛？ 冷锋举起手，想想觉得不太对，就拱手对李世民说：“陛下，臣冤枉呀，臣这是为国除害，或者说替陛下处决逆贼，怎么能处罚我呢？怎么也该给臣发点奖金吧。” 陇右李氏老家主李思敏也站起来，快步走到冷锋身前说：“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个人是何方妖孽！脸皮有多厚，才能在这里颠倒是非！” 就连李世民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分明是你控几不几你寄几，把人踹死了，怎么又扯到什么为国除害上了？ 魏征上前一步拦在李思敏面前，对着李世民拱手说：“陛下，熩国公所言，并非颠倒黑白！按照我朝章程，凡举报在朝官员贵族谋反的同朝官员，需要上表陛下，并将证据递交大理寺。 可是泗律县令，太原王氏族人王康，没有上表，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熩国公谋反，最匪夷所思的是，这么大的事儿，他没有上表，却写在家信里。 这就让臣疑惑了，难道王康觉得，与其上表陛下尽忠职守，还不如告诉他们的家主？其中深意，耐人寻味呀！所以～” 魏征大声说道：“臣弹劾太原王氏，无凭无据，陷害忠良！ 臣弹劾泗律县令王康，遇事不奏，玩忽职守！ 臣弹劾太原王氏，妄图取代陛下统猎四海、查阅百官之权，图谋不轨！” 魏征的一番话，慷慨激昂，振振有词！ 王羡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金星四散纷飞！ 完了！对于扳倒王傅的冷锋，王家一直都有防备。 他曾经告诉过父亲，皇帝现在尤其反感为官者与家族勾结通气，王康信中所提，万不可以当成对付熩国公冷锋的筹码。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父亲气急之下，居然把这个说出来了，而魏征也抓住了这个“细枝末节”，从他们告冷锋谋反，变成了魏征告他们谋反。 完全逆转了！ 看着前方呆滞的王羡，冷锋微微一笑。 跟我一个后世人斗，最好别露出任何言语破绽，一旦露出来，我就能给你豁开一个大洞！ 在后世，连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名句都能歪曲出其它邪恶的意思，你们不走规章制度自家传信，这么大的漏洞，我不利用一下以你之道还施你身怎么行？ 第283章 君权学授 其实冷锋对魏征说的就是“以其之道，还施其身”。 之前王傅被扳倒过后，有一封针对李道宗的无名奏折，再联想到王傅收受王羡的贿赂，那个奏折很有可能就是王家放出来的。 王傅被绞，李世民却没有追究王羡的责任，那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想看看王家究竟还能怎么折腾。 奏折事件，本就让李世民恼火万分，如今又闹出这件事，李世民的恼火已经超过了他内心承受的极限。 “大理寺寺卿戴胄何在！” 黑脸的戴胄从文官群中站起身，走了出来：“臣在！” 李世民冷哼一声说：“朕觉得，泗律县令王康，根本没把朕和朝廷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他，朕就交给你问罪了，至于太原王家～” 李世民看了一眼大殿中央那一摊鲜血：“主犯已死，不再追究，来人，把他弄出去，朕不说话你们不知道自己动吗！” 直到这时，无名招呼着几个太监把王普松抬了出去，还有几个太监拿干布湿布把地面清理干净，直到没有一丝血迹。 在这个过程里，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今天的朝堂，有点给人梦幻的感觉，每个人都想扇自己一个嘴巴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李世民找回了自己的主场，看向阶下的六个老头：“王普松擅专朝权，与边境县令家官勾结，死不足惜，此事不必再议！熩国公冷锋！” 冷锋看向李世民，怎么又提到他了？ 李世民思考了一下后说：“卿忠心爱国之心，朕知晓了，可是，卿在朝堂上杀人，古往今来这么干的没有全身而退的，朕罚你十年俸禄，廷杖三百！” “廷杖三百？” 魏征等人心里咯噔一下，廷杖那玩意儿的威力可不亚于军棍，特别是宫里行刑的太监，可是行家里手，特殊制造的廷杖，用起来跟刀子没什么区别，这要是打下去，还是一百……… 李孝恭当即单膝跪地：“陛下，一百廷杖太多了！会死人的！” 廷杖一般是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 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不少受刑官员，就死在廷杖之下。即便不死，十之八九的人，也会落下终身残废。 廷杖最高的数目是一百，但这根本没什么意义，打到七八十下，人已死了。廷杖八十，意味着双脚已迈进了阎王爷的门槛。廷杖一百的人，自东汉时期到现在，极少有存活的记录。 （廷杖最早始于东汉明帝，又一说是北周宣帝，在金朝与元朝普遍实施，明代则实施得最着名，所以不要错误的以为是明朝才有的。） 李世民二话不说就提到一百，这是要打死冷锋呀！虽然冷锋号称“世外高人”，可是李孝恭他们也不觉得他能抗下这一百廷杖。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说：“朕说了一百就是一百，金口玉言，怎可朝令夕改？再劝者，同一百廷杖！” 听到李世民这么说，李孝恭等人只能闭上了嘴，倒是王羡把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了些，他怕别人看到他嘴角露出来的笑容。 冷锋一直在盘算事情，他没想到李世民还真的要打自己，一时间有点愣，就差脱口而出：“你不是在逗我吧！” 可是，当负责押他出去的太监出现时，冷锋还是把嘴闭上了，乖乖的被架了出去。 李世民冷哼一声：“你们都挤到中间干什么，回你们自己的位置去！” 有了冷锋的前车之鉴，不管是附议几个老头要搞冷锋的五姓派系官员，还是替冷锋求情的武将们，都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位置，就连那六个老头，也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座位。 一百廷杖啊！没人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蝗灾之事，据司农寺大规模查探，已无可避免，故朕要颁布停耕令，免得百姓辛苦一遭，却颗粒无收。至于赈灾，朕早已有了预案，就不再多言，谁还有异议吗？” 有！ 郑如墨有异议！ 他又一次站起身：“陛下，蝗灾将起，陛下缘何不下罪己诏？” 李世民抓紧了袖子……… 罪己诏，是古代的帝王在朝廷出现问题、国家遭受天灾、政权处于安危时，自省或检讨自己过失、过错发生的一种口谕或文书。 它通常是在三种情况下出现：一是君臣错位，二是天灾造成灾难，三是政权危难之时。用意都是自责，只是情节轻重有别。 如今大唐政权稳固，皇权稳固，君臣尊卑有别，这样的话一、三谈不上，不过蝗灾确实是很大的灾难，按理说皇帝应该下罪己诏。 可是此时由郑如墨提出来，李世民再采纳他的建议，下罪己诏，却别有一番滋味儿了！ 很明显，他们是想通过“劝”皇帝下罪己诏，来卖弄自己传承下来的知识，借皇权加固他们学说的地位。 说实话，李世民并不讨厌“君权天授”，作为统治者，他和汉武帝一样，需要它来巩固自己的皇权。 可是，李世民很讨厌被人利用！特别是被人胁迫着做什么事情。 天下庄园有一个极西之地的胡人，名叫威廉。 李世民很喜欢一些奇闻怪谈，也很好奇极西之地的文明，有一次闲暇，他就微服去了养鸡场，跟威廉半说话半打手势的聊了很久。 当聊到极西之地一些国王的王权需要教皇认同才可以的时候，李世民气的摔了杯子。作为大唐的帝王，这种事情放他身上，他绝对不会容忍！ “君权天授”和“君权神授”，只是差一个字，意义却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借“天”的名头，权力还在自己手里，一个是纯纯粹粹的借教皇的名头。 可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五姓有一种把“君权天授”变成“君权学授”的意思～ 第284章 以本伤人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意思”，大概就是： 文人士子认同的皇权，才是皇权。 任你王朝更替交换，我们家族要遗传万年！ 这是天性自傲的李世民绝对不能容忍的！ “罪己诏，朕要不要下达，到时候自有主张，用不着你们在这里提醒朕，几位年纪也大了，就不要在朝堂上苦熬了，来人，抬步辇送几位老先生出宫。” 郑如墨没想到皇帝这就下了逐客令，刚想说什么，他旁边的博陵崔氏老家主崔文杰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 今天的皇帝明显已经找回了自己的主场，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暂时撤退，大家聚在一起重新商议对策。 郑如墨明白了崔文杰的意思，就不再开口，安静的随着几个太监离开了大殿。 途径午门时，他们忍不住看向朝臣受廷杖的地方，步辇很高，还方便他们看得清楚些。 很晦气，熩国公冷锋的屁-股居然是对着他们的，看不清楚脸，只能听到杀猪一样的嚎叫声。再想起他被架出去时无所谓的表情，还以为这一位也是个汉子，结果到底是个怂包。 ps：那是廷杖没打到他们身上～ 看廷杖下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屁-股，想来这个熩国公就是不死，也要半身不遂了吧。 场面太血腥，几位老家主不敢多看，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注意到那个嚎叫的声音是尖锐如女子一般的，也没有注意到正在行刑的人穿的并不是某个人特异独行的装束，而是………太监服。 而冷锋，此时正躺在躺椅上接受一个宫女的按-摩。 无名和龙影站在冷锋身后，一个捧茶，一个戳着当人头，一句话都不说。 一百廷杖，对朝臣来说，那可是几乎必死的刑罚，李世民怎么可能打死冷锋？所以架冷锋出去的是无名和龙影。 看到龙影，冷锋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没事的，最多配合李世民演演戏罢了，否则当朝踹死人，这样的事件，却不重罚，你让李世民怎么下台？ 一口喝光茶水，冷锋扭了扭脖子，他很认同大唐律法对高龄老者的尊敬，可是如果这老头非要找死，那他也不会忍，尊敬老者是孝，可是被老者欺负到头上、侮辱了爹妈还要忍，那就是怂了。 见冷锋杯子里的茶喝光了，无名赶紧给冷锋续杯，冷锋嫌麻烦，直接把茶壶抢过来，对着壶嘴喝，嘬了一口后拿壶嘴指着正在挨揍的太监问：“这家伙犯了什么罪，居然要被打死？” 死也分很多种，而眼下这种被活活打死的死法，却是最残忍的一种。 无名对着那边吐了一口唾沫：“熩国公，按理说这是宫里的事情，不能对外人说，但您既然发问了，杂家就告诉您。 昔年陛下发现宫内好多采办太监、宫女都有借皇宫威势在外面给自己敛财的，于是下了命令，今后这种行为一经发现，绝对打死勿论。 可是这家伙老实了一年多，又旧态萌发，前前后后贪了不下五十贯，今日杂家在他屋里发现了赃物，人赃并获，再加上您………呵呵，所以就把他带到这里行刑了。” “哦，原来是这样。” 看看那个已经无力哀嚎，只能挨一棍抽搐一下、气若游丝的太监，冷锋吐出一个茶叶碎片，对龙影说：“打了这么久，也够了，你给他一个痛快吧，我在这看着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回秦岭继续玩乐呢。” 龙影点点头，走过去抢过一根廷杖，一棍子砸在那个太监的后脑上，栗木棍子本就沉重，再加上它一头包裹着铁皮倒刺，更加势大力沉，只是一棍子，就结束了那个太监漫长的刑罚。 无名过去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死掉了，就对着两个行刑的老宦官挥挥手，示意他们把他架走，扔到乱葬岗。 而他则找了一块毛巾擦了擦地上的血迹，走到冷锋面前：“熩国公，这戏还是要做全套的，奴婢给您安排了光板车，您怎么也要趴在上面出城，让一些有心人看到才行。” “好吧。” 冷锋站起来，任由无名往自己的白袍上涂抹血迹，给自己的衣服上洒水。 打扮妥当了，冷锋才皱起眉头，做出很痛苦的表情。本来“挨揍”就很丢人了，他怎么也不可能叫出来的！ 马车从玄武门驶出，到天下楼接上老元，然后才一路驶向城外。 出了城，冷锋就让板车停下，把染血的白袍脱下来，扔到了马车下。 老元离得最近，早就看出来东家是在假装，可是还是忍不住好奇道：“东家，你这是在皇宫………” 冷锋点了点头，然后问老元：“你知道太原王氏都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高官文人虽然都号称两袖清风，从不操持商贾贱业，可是真正做到了的，冷锋只看到了魏征等少数几个人。想想也是，一个大家族，如果没有自己的产业，怎么能在朝堂上拥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老元当即回答道：“太原那一带，盛产煤炭，本来只有当地铁匠用的多，销量一般。要是把煤炭运到外地，那就是赔本生意。可是自从您发明了炉子暖气等物，王公大臣家煤炭的用量突然上升，可是长安周边还没有发现煤炭的地方，于是王家就开始向长安运输煤炭，定价很高，大赚了一把。” “还有这事儿？”冷锋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老元问道：“东家问这个干什么？” 冷锋指着马车下的血衣：“你东家我今天在朝堂上把王家的老家主踹死了，这可是大梁子，王家以后要是不对付我才是怪事。” 老元瞪大了眼睛，东家在朝堂上把王家老家主踹死了？这………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东家威武”？ 冷锋叹了一口气：“老元，你听说过‘以本伤人’嘛？” 老元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自然是知道的，老奴之前开设酒楼，旁边有一家竞争对手，最后老奴就是用这个方法把他排挤出了长安城。” 第285章 老元认家主 只要是经商的，就会遇到很多龌龊事，老元自认不是什么好人，锱铢必较才是他的本性，如果他没有用出这个办法，那么被排挤出长安的，就是他老元。 可是说到“以本伤人”，老元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震惊地看向冷锋。 难道？ 冷锋见老元的神色，就知道他想明白了，微微一笑：“老元，你觉得，咱们弄得过他们吗？” 老元正色道：“咱们天下楼去年盈利足够，到今年为止还没有太大的支出，可要是以本伤人，就看您伤得起不。” 能搞得动就行！ 冷锋点点头：“虽然我不太明白里面的门道，可是根据字面意思，以本伤人就是双方赔本，消费者，哦，也就是买东西的人得利，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至于太心疼。 造吧！可劲造！天下楼账簿上没入库的那些，你拿着搞，如果不够，你就找老李要！” “都………都给老奴？” 老元大吃一惊！ 天下楼是冷锋手下产业的“老大”，所有行当的盈利都是汇总到天下楼以后再转交冷锋。因为天下楼要不时往慈善堂投钱、各个行当的工人工资分配都由天下楼负责，所以天下楼在给冷府递交大部分盈利以后，还要留着一部分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第一年，冷锋扔给老元的是三十万贯，而第二年，冷锋不在长安，老元老李商量过后给天下楼留下了一百万贯！ 一百万贯！这可是连皇帝李世民都要眼馋的数字！ 如今冷锋把这一百万贯教给他老元“挥霍”，还声明不够再找冷府要……… 纵使老元是见识过大场面的，此时也有点麻爪。 就是麻爪～如同字面意思，他现在手心就发痒，如果把这一百万挥霍光，那他老元绝对可以以“败家”的属性进入史书。 “怎么了？没信心？” 听到冷锋在叫他，老元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主家，百万贯呀！您就这么放心交给老奴？” 冷锋点点头：“你老元我还是信得过的，再说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以本伤人，也只能交给你去办了。” 老元的耳朵自动忽略了冷锋后半句话，对他而言，“一百万贯拿去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觉得自己“有用”了。 可是……… 老元跳下板车，对着冷锋拱手说：“东家，我老元生于破落的商贾人家，捉爬滚打半生，才找到了值得依靠的主家。元昌不才，请求主家收我为家臣，自此定当忠心为主，九死不悔，若有反复，定叫我元昌五雷轰顶，子孙死绝！” 说完，老元用自己的指甲抓破了胳膊，等待着冷锋的答复。 家臣认主，就是加入一个家族，成为附庸。这比朝臣认君主还要彻底，朝臣还可以“退休”，可是家臣却要为家主奉献到死。 不过相对而言，有付出也有收获，家臣在一个大家族的地位相当于宗派里的“长老”，拥有很大的权力，比如老元现在管理着天下楼和天下楼下属那么多的企业，这就已经是非家臣不可获得的权力了。 家臣不是主家主动收的，主动收的那叫手下，只有某个人认定自己有价值，认定将要附庸的主家是值得附庸的，才会主动提出做家臣，而主家考虑后觉得可以，才可以收入一个家臣。 冷锋现在已经有一个家臣了，那就是老李，对于老元，冷锋说不“眼馋”是不可能的，可是规矩在那里，他只能等着老元主动提出来。 今天，在长安郊外的路上，老元终于决定了认家主，这让冷锋喜出望外！ 毫不犹豫的挽起袖子，用靴子侧面隐藏的刀片割破胳膊，这一刀的位置很讲究，虽然出了血，可是并不会留下伤疤。后世带来的习惯，冷锋还是觉得自己身上留下伤疤是耻辱。 他将自己的破口和老元胳膊上的破口贴合起来。这个仪式叫“溶命”，这表示老元保证自己以后可以随时为冷锋这个主家赴死。 贴完、仪式完成以后，老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在长安混了很多年，他见惯了长安豪门的阴暗面，好多人都喜欢让家臣家将干阴暗的事儿、背黑锅，所以老元不会乱认家主。 冷锋这个主家，很符合老元的择主标准，以前可以厚着脸皮负责经营天下楼，可如今就要拿着一百万贯替主家打“商战”，老元觉得，还是认了家主比较妥当。 这样一来，就是商战打输了他也不必落下心理负担，家臣和家主是一家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哪有一家人因为事情办砸了问罪的？ 得偿夙愿的俩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连驾着车、一直面无表情的龙影也露出了笑容。 在皇宫待的久了，他也明白家臣是怎样的存在，一个拥有家臣的家主和没有家臣的家主可是两个地位，拥有家臣的家主，才能证明自身的实力。 “好好搞吧，家底都交到你手里，要是你败的少，咱们就是大胜，要是把家底败光了，你老元自己去讨饭，我是熩国公，丢不起这人。” 老元哈哈大笑：“何须讨饭，家主只要把老奴卖到人市，还是能换取一两顿餐饭钱的。” 老元成为家臣后，和冷锋说话就不再那么拘谨，但他和老李一个德行，还是喜欢以“老奴”自居，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也该改自称了，可是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换。 冷锋反手摸了摸走过来的踏雪，这蠢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偷偷从秦岭跑了出来，还找到了他这个主人，看样子马这种动物嗅觉是真的灵敏，想必阿史那阿伊那一天就是靠自己白马一路追到了冷府。 他对龙影说：“送我到这里就行了，你回去告诉皇帝，开始准备应对蝗灾吧，接下来我要躲在家里当宅男，这也是帮他演戏。” 龙影点点头，两脚踢断了平板车的车辕，骑着光背的马就离开了。 老元对冷锋拱拱手：“家主，老奴也回天下楼了，用‘以本伤人’的手段对付王家，就要从煤炭上下手。” 第286章 准备就绪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冷锋点点头，这里离长安不算太远，老元只要走上大路就能坐车回长安。 在岭南，可以刷冯盎的脸“付账”，在长安路上，只要遇到商队，老元就可以刷脸坐车。 骑上踏雪，冷锋拍了拍它的脖子，它就自己跑向天下庄园，老马识途，踏雪虽然不老，可它往返于长安和天下庄园多次，自己就记住了路。 五月了，还有一个月左右，皇后就会临产，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就是李治，一个“捡漏”当上皇帝的幸运儿。而还有不到三个月，刘淑雯也要待产，抛弃了她三个月，在秦岭玩乐，只有偶尔回家，冷锋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唐朝初期的小女人，除了房夫人等少数的以外，都不会给丈夫眼色看，冷锋回来时，她正在刺绣，看到丈夫回来，她心中欢喜之下不小心刺到了手指。 冷锋赶紧快走两步，把她的手指含到嘴里吮吸。 这个动作让刘淑雯羞红了脸，忍不住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脸上充满了母爱的光辉：“夫君，这几日，这孩子都会踢我了。” 冷锋微微一笑：“怕不是你的错觉吧，孩子才七个月，哪有这么早就踢你肚皮的，怎么也得再过一个月才差不多。” 刘淑雯并不在意冷锋的话，把手指从夫君嘴里抽出来，继续绣那个五毒小褂子，此时她绣的东西是一坨绿色，可能，大概，也许是蛤蟆。 冷锋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刺绣，这个老婆呀，长得漂亮，弹琴一流，做饭的技术也不弱，现在嗓子好了，唱歌也不赖，可是就是弄不来刺绣。比如现在这个蛤蟆，如果不是她用的绿色丝线，冷锋绝对不会把它和蛤蟆联系到一起。 刘淑雯感受到了冷锋的视线，忍不住说：“夫君你想笑就笑吧，妾身这刺绣是上不了台面了，不过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冷锋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四下打量几眼，疑惑道：“淑菡和淑雅呢？” 刘淑雯回答说：“上课呢，韩崇文老先生当年教的一个弟子，听说老师办了文院，就辞了官回长安陪他老师教书，韩崇文老先生把他安排到了咱们庄子上，开小学堂教小孩子。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不识字也不太好，妾身就自作主张把她俩也送进了学堂。” 现在的社会环境对女子而言是残酷的，在不能抛头露面的情况下，女子想识字，就只能请先生到家教。不过好在天下庄园的教书先生是韩崇文老先生的弟子，这样安排他应该没有异议。 “这样很好，淑菡虽然很大了，可是现在学识字还不太晚。” 刘淑雯在冷锋旁边根本没法安心刺绣，索性就把绷子放到一边，对冷锋说：“夫君今日回来是要过夜再走嘛？” 冷锋摇摇头：“你夫君犯事了，准备在家里憋三个月，你记住有外人问起来，就说我屁-股被廷杖打烂了，正在卧床休养。” “啊？” 刘淑雯很疑惑，夫君这不是好好的嘛？为什么要对外宣称卧床休养？ 冷锋只能把今天的事儿给刘淑雯说了一遍，听到冷锋今天出手，不，出脚踹死了一个老头，刘淑雯担心地说：“夫君你也真是的，怎么就直接把他踹死了呢？妾身这可是怀着孩子呢，你今天杀了人，晚上出去睡。” “他侮辱你公婆，当然该死，不过你也不用赶我出门，咱们家的天下楼善行无数，该有的福泽不会少，各路神仙都会保佑咱们家，不用怕一个老头的怨魂。” 刘淑雯自打怀了孩子以后就特别迷信，或者说天底下的母亲都是这样，遇庙拜庙，遇佛拜佛的，就为了给孩子一份保佑。 听到冷锋这么说，刘淑雯才放下心来，对他说：“既然要装病，就要做出样子，别整天出去溜达了，孙神医也要请过来，不然还是瞒不了人。” 到底是女人心细，冷锋笑了笑，就出去告诉老李安排这些。 接孙思邈回来有点不及时，因为李孝恭他们比老李的速度要快的多，才下朝，就拽着御医来到了冷府。 在老李的规劝下，李靖李孝恭没带御医和同僚，就两个人进了冷锋的卧房。 看到活蹦乱跳的冷锋本人，李孝恭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要被打个半死，结果你屁事没有，害的老夫担心，今晚你怎么也要设酒赔罪才行。” 冷锋给他们俩拽来椅子，笑着说：“演戏罢了，你俩我就不瞒着了，不过一会儿你俩出去，在别人面前可别露馅了。” 李靖坐到椅子上，拍拍旁边的李孝恭说：“我就说冷锋不会有事，你偏偏不信吧。” 李孝恭对着李靖哼了一声，说起来，他对自己皇帝堂弟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毕竟有息王刺王的前车之鉴在。 正巧两个人来了，冷锋就询问道：“这三个月我都在秦岭，很少回来，你们购粮怎么样了？” 李孝恭苦笑说：“只能是尽力而为罢了，这些日子江南往长安的船队、陇右往长安来的骆驼队、河北道往长安来的马车可谓络绎不绝，载的都是粮食。 从外地买粮，运来费时费力费人工，途中还要耗费不少，这下子每家都伤了元气，我们合力，也不过集齐了两处粮仓而已。” 冷锋没实地见过粮仓是什么样的，可是从老元老李竭尽全力才集齐一处粮仓来看，武将们这次没有偷懒。 李靖苦笑道：“府兵都收到了随时集合的通知，渔网等物准备了不少，想不到我李靖有一天还要指挥兵马捉蝗虫。” “尽力而为吧！”冷锋苦笑说：“咱们这可是筑好了城墙等着敌人进攻了，但愿城墙够结实，敌人不要太凶猛了！” 相约晚上偷着过来喝酒以后，李孝恭和李靖才告辞，出门以后面对七嘴八舌的提问，俩人只是一副担忧状，不断叹息。 只有那个御医特别疑惑，怎么火急火燎的把老夫带来，却没有老夫的事儿了？ 第287章 干一票大的 送走李靖和李孝恭，冷锋就一头扎进了书房，继续记录自己对生物学的一些理解，虽然其中一些道理现在的人还不可能明白，但是往后的话，有这些知识在，就可以让后来者少走几步弯路。 人类从未知到已知的探索历程是艰辛的，我们踩在前人踏出来的康庄大道上，却很少注意到这条路边有多少荆棘，又有多少倒伏的荆棘上沾染了前人脚底板的血液。 至于《进化论》的知识，冷锋是不敢写出来的，至少现在不敢写出来。女娲娘娘抟（tuan）土造人的神话传说占据了每一个人的心房，你要是站出来嗷嗷喊着人是由猴子进化来的，和现在的猴子是近亲，下一刻一定会被唾沫淹死。 那个时候的达尔文公布《进化论》最多被指责，可是这个时候如果冷锋说这个，下场不会比火刑轻多少。 孙思邈听到冷锋“半残”的消息大吃一惊，带上常用的东西，就随着老李回了冷府，可是进了冷府后院以后，老李却跟他说冷锋并没事儿，这让老道很不开心。 此时，孙思邈正在给冷锋和刘淑雯号脉，冷锋拒绝都不行，他居然一脸认真。 “嗯，肝火有点盛，你今天必定大怒过，不过你身强力壮的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冷锋听到孙思邈的话，差点跪了，这医术，堪称算卦了！后世的一些只靠言语忽悠的江湖郎中，和老孙根本没得比啊！ 孙思邈又给刘淑雯号脉，直接摸脉搏，而不是用红线拴着摸，老孙给皇后号脉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干。 医术不是道术，拴着一根红线就能号出病症情况来，估计只有电视剧里这么干了。 好久之后，孙思邈才点了点头：“母子平安，没有什么大问题，没事儿的时候多走走，对顺产有利，比如二狗子他婆娘的生产就比别的新婚孕妇顺利很多。” 刘淑雯点点头，她最近没少去二狗子家串门，对刘氏抱着的的儿子很向往，忍不住问孙思邈：“孙神医，您能号出这孩子是男是女吗？” 孙思邈摇摇头：“没学过，不过依老夫看那些号称能够号脉号出胎儿男女的，多半是吹嘘。” 刘淑雯失望的点了点头，她对自己的肚子实在是不放心，比冷锋还要在意这个孩子是男是女。 冷锋摸摸刘淑雯的手，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孙思邈刚刚已经了解了一些事情的始末，他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上了药方给冷锋说：“这个药方是给淑雯补身体、安胎的，不过你对外可以宣称是伤药。” 冷锋接过纸条，苦笑：“不过踹死一个人而已，就要宅在家里好久，真是的。” 孙思邈无奈道：“说起来也不全是你的错，只是你这随意杀生的习惯最好改改，好多杀人如麻的大将军都需要心理慰籍，比如尉迟恭好饮酒，程咬金好赌博，刘弘基好色。 到了你，我还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宣泄的习惯，小心点，那些找不到宣泄途径的，都很容易性情大变。” 冷锋被孙思邈的话说的一愣，这家伙难道要转行当心理医生？怎么对这些事儿知道的这么清楚？ 其实冷锋也有宣泄情绪的习惯，就是看书，只不过到了唐朝以后不喜欢看那些古文，把“看书”改成了“写字”罢了。 比如他今天刚刚杀了人，就忍不住想给生物学写点教学知识。 “不多和你赘言了，你自己把握尺度，你给老道安排一个屋子，老道也要整理一下你那个什么解剖学。” 孙思邈开口，冷锋自然遵命，立刻让老李去给孙思邈准备房间。在秦岭的这段时间，孙思邈没少解剖动物，对生物的身体器官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说实话，冷锋很期待着老孙能发展出现代医学。 在孙思邈给冷锋夫妻二人号脉和谈话的时间段里，房玄龄和魏征都来探访，但是都被门房拦住，告知最好是晚上再来。 至于其他人，得到的都是“主家伤重，不宜见客”，连阿史那阿伊也是如此。 看了一眼冷府的牌匾，阿史那阿伊叹了一口气，对阿史那贺鲁说：“收拾收拾，咱们该回草原了。” 她早就有了回草原的念头，可是跟着冷锋和孙思邈学生物学，确实很有意思，她忍不住一拖再拖，直到现在。 如今草原即将放牧的旺季，每到这个时候，西突厥的各个势力就会开始明争暗战，作为阿史那家族目前的领头人，她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因为并不是说她们阿史那家族是金狼王最直系的血脉，就不会有势力对付他们。西突厥的乱局，决定了那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猎场。 如果说草原是突厥人的猎场，那么现在的商场，就是老元的猎场，有冷锋在他背后撑腰，老元以前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必胜的把握。 太原的富商王琰，经营的也是煤炭的生意，他虽然也姓王，却并不是王氏族人。 去年他也看到了商机，押出全部身家往长安送煤炭，价格要比王氏低很多，因此受到了王氏的威胁，货物卖不出去的话，他绝对要破产。 在这个局面下，是老元主动收了他的煤炭，救了他，故此王琰特别感激老元。 今天老元叫他来天下楼，他毫不犹豫的停了活计，一个人骑着快马就赶来了。 “百………百万贯？！” 看清老元给他的账簿，王琰差点跪了！ 虽然他知道天下楼赚钱，可是没想到赚钱到了这个地步！连账面上应急的钱款都是这个数字，那真正的盈利该有多少？ 老元呵呵一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陪我老元干一票大的？” 王琰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元掌柜，您不用露底，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我王琰绝对陪着你！” 老元合上账簿，然后把账簿撇到一边：“去年你被王氏威胁，差点破产，这事儿你还记得吧，我要你陪我干的事儿就和王氏有关。” 第288章 十万! “如何能忘！”王琰恨得牙齿都痒痒。 在这个商人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的年代，他挨了权贵的威胁，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因为他哪怕告到官府，判下来也是他的错，没准还有罪！ 商人没理！真理都掌握在权贵手里！ “元掌柜，你是不是要对付王氏？” 今日熩国公在朝堂上一脚踹死了太原王氏老家主王普松的消息不胫而走，王琰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直接跪了，狠人呀！ 老元微微一笑：“没错，也不瞒你，我老元已经成了冷家的家臣，家主受辱，家臣怎可无动于衷！ 我老元可忍不了，就是两败俱伤，也要替主家在王氏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都是商场的老油条，听老元说了“两败俱伤”，再想到老元叫自己来，王琰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外乎以本伤人罢了。 只是………伤王家？ 王琰又咽了一口唾沫，期期艾艾地说：“有您撑腰搞王家，在下也不是不敢，可是元掌柜，您可算过，杀敌一千，自损多少？ 对付王氏大族，您这百万贯，可剩不下多少啊！” 一百万贯，任谁都不可能不心疼，至少王琰觉得自己是舍不得的。 老元摆摆手：“这一百万贯只是一部分，主家………我老元还是可以调动主家的钱的，这不算什么！” 王琰点点头，老元的突然停顿，说明这件事老元想用自己的名义进行，到时候哪怕搞大发了，也不会连累主家，他自己就会主动背黑锅。 虽然老元讨厌背黑锅，可那是成为家臣以前，成为家臣以后，主动“背黑锅”是他的职责之一。 王琰好不容易才点下了头，但却对老元说：“我还有个条件！” 老元见他点头，就知道这事儿成了，至于条件，无非是王琰想要点福利罢了。 “但说无妨！” 王琰对老元拱拱手：“元掌柜，你也知道我是白手起家，凭自己的手段一步步爬起来的，以前不愿意附庸大家族，是觉得那些贵族都是吸不饱的蚂蝗，只知道吸食咱们商人的血肉。 可是这两年，我王琰也看明白了，商人没有倚靠，是件很危险的事儿。所以希望您引荐一下熩国公，我希望加入到天下楼。” 老元微微一笑：“这事儿用不着劳烦主家，我老元就能答应！” 王琰是他看好的商人，否则老元当初也不可能对他伸出援手，如今他主动提出加入天下楼，不赶紧答应下来怎么行！ 见老元答应，王琰立刻露出了笑脸，对于加入天下楼，他也是渴望已久，武德九年天下楼初立，如今只是贞观二年，就已经发展成了天下闻名的产业，足矣证明天下楼楼主、熩国公冷锋的手段是如何惊人。 加入的话，绝对不亏！ 老元拍拍王琰的肩膀：“以后咱们就是活计了，就不用再那么拘谨，你想想呀，煤炭只有冬季最是畅销，如今距离冬日遥遥无期，咱们何不趁这个时候多堆积点煤炭呢………” ～分割线～ 冷锋在家设宴，招待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李孝恭、李靖、房玄龄、魏征，还有一个厚颜无耻的李世民。 别人都是受邀而来，就他一个人是不请自来，还带着三个儿子。 有李世民在，冷府餐厅的主位就不是冷锋的了，皇帝虽然是微服私访，可那也没有人敢坐他上位。 独自占了一盘子肉丸后，李世民对冷锋说：“朕怎么说也是天子，不能随便偏袒人，廷杖没打到你屁股上已经不赖了，至于躲这些天，还不是你自找的！” 冷锋无奈道：“我还以为你有底气对付五姓了，说到底还是忌惮他们。” 李世民被戳到了痛处，却并不生气，而是说：“你以为五姓和一般人一样啊，朝堂之中五姓的势力错综复杂，郑如墨要弄你，你可是看到有多少朝臣站出来支持的。那些还只是五姓的直系部分，还有外亲没有算在里面呢！” 听到皇帝这么说，房玄龄忍不住红了脸，他虽然站在皇帝这边，可是也没能免俗，房夫人就是出自五姓，五姓的外亲里面也有他一个。 “所以，如果想对五姓下手，就要对朝堂进行一次大换血，地方官员也要大换血，这样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朕打算扩张科举制度，就是希望慢慢的替换掉那些五姓子弟。” “旧枝换新芽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不说这个，我们天下楼准备了一处粮仓，军方总共准备了两处，国库和房相等人都准备了多少？” 李世民苦笑：“你早些说蝗灾的消息，出征高昌朕绝对不同意，国库现在仅余一半。” 一半的国库，那已经能顶得上冷锋他们筹粮的总和了，毕竟国库下方是整个大唐，远远不是几家人能比得过的。 房玄龄无奈道：“我家派出了四个管事，分别往河北道、陇右道、江南道、蜀中道，前三个地方的粮价，已经被军方买的涨了一半有余，只有蜀中还行，但是蜀中人少点，粮商就那么几个。前前后后也就搞了八千担。” “八千担，不少了！” 李靖深知蜀道难行，八千担，房玄龄在运费上的投入绝对远远超过买粮食的费用。 看到桌子上的鸡腿，魏征拿公筷指着鸡腿说：“冷锋，你养的鸡鸭鹅有多少了？居然能杀了做菜了？” 冷锋微微一笑，轻轻说了两个字：“十万。” “十………咳咳！十万？” 李世民差点被嘴里的肉丸噎死，不顾形象的把肉沫喷到了桌子上。 十万只鸡鸭鹅啊，那不是十只！普通农户家里养十几只顶天了，可是冷锋居然养了十万只！ “养它们本来就是用来吃肉的，养大了，它们吃的东西就多，还不如杀了吃肉，改养小鸡划算。 这次蝗灾，到处都是鸡鸭的食粮，它们吃蝗虫，就省粮食。过了蝗灾，这些鸡鸭就全部杀掉吃肉，总比把人逼急了直接吃蝗虫强。” 第289章 漏算 房玄龄正在吃青菜，可是冷锋偏偏冷锋提起了吃蝗虫，老房看着绿油油的青菜没原由的把它和蝗虫联系到了一起。 差点当场吐出来！ “咳咳，熩国公，蝗虫………能吃？” 可怜的老房很难想象人怎么能吃得下蝗虫。 “能吃呀，拿火烤烤就能吃，而且那玩意儿富含蛋白质，哦，就是吃几只蝗虫跟吃两个鸡蛋差不多补的意思。” “这……呕！” 老房到底忍不住反胃了，不过他到底知道这是御前，憋到了餐厅外才吐了出去。 李世民看着踉踉跄跄的房玄龄忍不住笑了：“到底是文人，吃蝗虫而已，朕被窦建德的大军围困等待救援，粮草用尽时，就是池塘里的青蛙都吃过。” 李孝恭也拿筷子敲着桌子说：“陛下也吃过？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美味？” 李世民还没说话，李靖倒接口了：“岂止是美味，要是烤的细心，就是绝品呀！” “额………呕！” 刚刚还一脸镇定的魏征也忍不住了，推翻椅子捂着嘴跑了出去，刚出餐厅就传来呕吐的声音。 冷锋撇撇嘴，好好的一顿宴席，变成了异食癖者的交流会，真是的！ 李世民点点头：“确实美味，原本朕以为这是饿极了产生的幻觉，没想到你们也吃过呀。” 李靖无奈道：“带兵打仗，总有粮草不够的情况，饿急了眼，除了人肉，人呐，什么都能吃得下！” 这下，一直坚持着的老李也忍不住了，他忍耐力强，还知道对着李世民拱拱手，随后才极为优雅的离开了餐厅。 “啧啧啧，没一个经历过世面的！” 李世民夹起一个丸子丢到嘴里，忽然转头看向冷锋：“熩国公，你吃过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冷锋本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可是李世民问了，只能想了想：“要说最难以下咽的，蚯蚓？” “额………” “额………” “额………” 李世民三人齐齐吃了一口菜，然后齐齐对着冷锋伸出了大拇指！这位才是狠人！ 房玄龄和魏征吐够了，才揉着苍白的脸进了餐厅。 “熩国公，饮宴之时，您怎么能提那些东西？害的老夫出丑！” 冷锋无奈道：“我在说正经事，谁让你主动问了。” 魏征喝了一口水，稍稍平缓了一下气息，无奈道：“跟你们这些军旅的在一起就是不习惯，特别是陛下，您怎么说也是九五至尊，旧时的丑事还是少提为妙。” 朝堂之下的魏征就很少玩命怼李世民了，而李世民也不会太在意魏征的话，只是点点头，就继续嚼自己的肉丸子。 第二天，整个关中的官府都开始张贴“停耕令”的告示，表明先前官府为什么延长百姓春耕，还标注了各种应对蝗灾的注意事项。 其中重中之重的就是：“家无余粮之民，老弱妇孺可到朝堂各个将军的散粮点，或者朝廷的散粮点免费领取救济，而青壮则需抓捕蝗虫，带到天下楼的收虫点，用蝗虫兑换粮食或者铜钱绢布。”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弄清楚告示的内容以后，指着长安的方向大骂：“那个什么熩国公有病吧！什么蝗灾！老汉怎么没看到！就是有蝗灾，哪能抓捕蝗虫啊！不怕蝗神降罪嘛！” 以农为本的百姓，本来就敬畏天地自然，在他们看来，熩国公冷锋这种号召百姓抓捕蝗虫的行为是作孽，是在挑衅上天。 蝗灾起，人们就该忍受老天降下来的灾难，越反抗，老天爷就越会愤怒！ 看着四个情报点传过来的信息，冷锋揉了揉脑袋，封建社会的老百姓啊！受封建思想荼毒太久了，自“君权天授”的思想诞生以后，百姓们就被自己的心灵禁锢了。 皇帝统治天下是应该的，因为他们都是天子，高官显贵享受富贵生活是应该的，因为他们有福泽，自己草身革-命的，还是老老实实在土地里刨食比较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渐渐的成了书本里的墨字，不再有人提起。 这也就导致了泱泱华夏历史上，自汉朝只有三两个个皇帝是从农民里起来的。 比较着名的就是明太祖朱元璋，他是从一个放牛娃变成的皇帝，还有一个闯王李自成，可是进入京城没满月就落幕了。 老李很好奇主家为何揉太阳穴，担心地问道：“老爷，您怎么了？” 冷锋点点情报：“千算万算，到底还是忘了百姓的反应，有好几个县的百姓无视朝廷的公告，坚持着种了地，而你老爷我，现在快成了人人喊打的角色了！” “人人喊打？您？” 老李有些摸不着头脑，天下楼开放以蝗虫换钱粮，这是大善事呀，怎么百姓们反而不理解呢？ “不至于呀，老爷，咱们天下楼善行无数，您怎么也不至于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对老李的话，冷锋只能回以苦笑。 两个人，一个整天行善，一个整天作恶多端。人们必然称赞行善的，痛斥作恶的。久而久之，如果整天行善的人作恶了，那么人们就会指责他，让他之前靠行善积累起来的地位一落千丈，很少有人记起他之前的善行。 而那个作恶的，如果干起了好事，人们会接着指责他在“装”，可是会有小部分人称赞他开始改邪归正了。 这，就是常态，一个人的形象很难树立，但崩塌会是一瞬间的事儿。 今天负责看门的黄泽睿急匆匆的跑进来，对冷锋说：“老大，不好了，好多关中的县令都来了，他们齐齐开口说要见您，要你您给他们一个说法，给百姓们一个说法。” 冷锋不耐烦地说：“他们掺和进来干什么！告诉他们，赶紧滚蛋，老子在养伤，怕风怕光怕水，要是再纠缠，就打断他们的腿！” 老李咕哝道：“这样不好吧………” 冷锋把情报纸撕碎扔进垃圾桶，无奈道：“对付文人，就不能讲理，横着来才是道理。” 第290章 这不是唱大戏嘛 有句话说的好，讲理的怕不讲理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脸皮够厚的，走遍天下也没有敌手。 应对这种情况，只要厚着脸皮耍强权，静静等候百姓县令们纳过闷来，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黄泽睿嘿嘿一笑：“老大，如果吓不住他们呢？” 冷锋无奈道：“你还想真的打断他们的腿啊，吓唬吓唬就行了，你要是觉得细胳膊细腿的不行，就把李二牛叫过来。最近几天轮到他值班，他总是在找替班的，还要不要脸了！” 黄泽睿挠了挠头：“二牛队长那是在和媳妇拼命造人呢，这是正事儿啊。” “正事个屁，也不怕给自己造虚喽。” 冷锋摆摆手，就让黄泽睿出去了。 “老李，告诉盐帮船帮东西二市，继续传递情报！告诉老元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今天我在咱们家花园里看到带翅膀的蝗虫，估计着再有个把月，蝗灾就要起来了。” 老李点点头，就退出了书房，主家不能出门，他就只能多跑跑了。 “熩国公！让我们进去！拿什么养伤做借口！你挨打那也是你自找的！陛下为什么没有直接打死你！你这奸佞之人，活该天打五雷轰！” “凭什么不让百姓种地！就算是有蝗灾，你也不能让整个关中的百姓都停耕吧！陛下英明神武，断不可能做出此等决定，依我看，都是你这狂徒蛊惑陛下的！” ……… 听着那些县令的喝骂声，老李摇了摇头，现在底层的小官都这个德行，以为凭借着一腔热血就能在大唐高官面前，为所欲为。 或许，他们也期待着熩国公能够做出反应，打他们一顿，好借此得个“为民请命”的名声，然后扬名立万？ 也没准哦！ 李二牛被黄泽睿叫来了，还是全副武装过来的。 黝黑的铁甲上布满了刀剑斧钺的痕迹，有几处的铁锈都很明显了，可是李二牛一直没管。一副铠甲，上面的痕迹越多，锈迹越明显，越能说明它的主人不凡。 狼牙棒如今已经断了好多齿，可是李二牛依旧没换，染着血迹的狼牙棒，看起来狰狞无比。 “嚷嚷什么！找死啊！” 宛如巨兽咆哮的声音从李二牛的嘴里喊出来，居然压制住了那些县令的声音。 看着魔神一样的李二牛，那些县令齐齐后退了一步，一个县令刚想张嘴说什么，却被同伴捂住了嘴。 没见那杀才的武器带着血嘛！当心被一棒子敲死！ “谁他妈再嚷嚷，老子一狼牙棒敲死他！还不快滚！” 说完，李二牛就挥舞着狼牙棒冲向那些县令，县令们到底没有勇气找死，纷纷扶着官帽跑掉了。 李二牛跑了几步就不再追，感慨道：“啧啧啧，文人就是不经吓！” 黄泽睿跑到李二牛身边，笑嘻嘻地说：“还不是我提醒你往狼牙棒上洒鸡血的，你就是长的再吓人，也不如带着血的武器看起来吓人吧！” 李二牛一脚踹向黄泽睿，但是黄泽睿却躲开了，自从加入龙牙军以后，他可没少受群狗的调-教，现在的他就是不习惯用短三棱刺，否则完全可以当一个“狗子”看待。 “我李二牛就是块头大了点，也长的不难看呀，受了那么多次伤，也没伤到脸。” 说着话，李二牛就开始脱盔甲，黄泽睿帮着李二牛接盔甲，边接边说：“我跟你说昂，老大这两天可看你很不爽，说你可别死在媳妇肚皮上。” 李二牛一巴掌拍过去：“少来，老大才不会说这话，不过别怪老子没跟你说，咱们在龙牙军是富贵逍遥，可是咱们不是神，保不准哪天也得折一两个兄弟。 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给自己找个媳妇了，什么时候留了后，才能真正为老大去赴死。比起一般的军队，咱们至少知道完蛋以后妻儿会有老大和兄弟们照顾，不至于没了出路。” 黄泽睿挠挠头：“我啊，等等看吧，我听老大说今年有蝗灾，这两年怎么也没有任务，不急，不急。” “你自己看着来吧！”李二牛把狼牙棒扔给二狗子，露着胸膛就回了自己家。 李刘氏和苟刘氏是姐妹，怎么人家妹妹都怀了孩子，这个当姐姐的还没有一点动静？真是急死个牛了！ 皇后长孙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怀胎十月，这是最后一个月，差不多六月的时候这孩子就该出生了。 作为女人，她是成功的，很年轻的时候就嫁给了英俊潇洒的李世民，第一胎就是儿子。唐朝初立，她就成了秦王妃，几年间便儿女双全。丈夫成了皇帝，她也理所应当的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帝丈夫是个痴情的，她丝毫不担心后宫那些年轻的妃嫔能够威胁到她的地位。 冷锋写的计划已经到了她的手里，看着熩国公天马行空的想法，她数次都想大笑出声。 旁边喝茶的李世民无奈道：“想笑就笑吧，朕还以为他有什么神奇的手段，没想到是这玩意儿，这跟唱大戏有什么区别！ 还有那个祭台，那么高，还要你上去，也不想想你现在都要待产了！” 皇后摸了摸肚子，微笑道：“说到底妾身上祭台也是为了您，只要是为了您，臣妾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怕的。” 李世民放下茶壶，走到皇后身边坐下，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上。 当皇帝也有很长时间的，什么花言巧语他都听过，什么马屁他都受过，可是那些信誓旦旦的话，远没有皇后这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可信。 “到时候辛苦你了，熩国公这法子虽然像唱大戏，可是真的用好了，百姓是看不出太多端倪的，蝗灾要来临了，那个时候你辛苦些，也是替咱们的孩子积福。” 儿女双全的长孙氏比起刘淑雯就坦然了许多，刘淑雯现在说梦话都会笑着喊“儿子”而她有三个儿子，两个已经平安长大成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第291章 蝗虫粉碎机 “你准备准备吧，不管孩子降生还是没有降生，你都要上一次祭台的。” 李世民拍拍皇后的手，就离开了皇后的寝宫，百骑司的密奏，这个时候也该到了。 张文就在李世民的御书房，见李世民进来，没有行礼，直接奉上一摞密信，这些信都是百骑司成员采集的信息，与冷锋的四个情报点相比，百骑司的规模明显更大。 毕竟，冷锋设立情报点的目的是“看清”长安和长安周边，而李世民设立百骑司，却是要监控天下。 “陛下，今查明，有十四个州没有听从朝廷的建议停耕，零星的县一时间难以计数。” “这么多啊～” 李世民坐到椅子上，拆开密信一封一封的看，当他看到第十七张的时候，轻咦了一声：“我发现，这些固执的家伙，怎么都和五姓有渊源？” 张文苦笑道：“确实如此，好多百骑司成员还发现他们有拐骗其他县令一起耕种的事迹，春耕时您就下令关中晚耕，如今再下令停耕，可是那些家伙在您下令晚耕的时候就不顾公告种地，如今好几个地方的糜子麦子都有小腿高了。 百骑司暗卫探查时，百姓说，县令大人说了，几只蝗虫而已，先不说有没有，就是真的有蝗灾，他也会带领大家对付。” “呵呵，对付？就凭人力？种有什么用，还不是喂蝗虫，这群无知蠢货！” 李世民把那张信撕的粉碎，对张文说：“他们这么搞，不外乎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英明神武罢了。 蝗灾的事儿，熩国公冷锋先前说时朕还不太相信，那天司农寺刘源自外地归来，可是哭着说了他的猜测，刘源也是司农寺的老手了，他的猜测更让朕坚定了蝗灾的可能。 蝗灾必起，这些人的盘算必将化为泡影，朕不降罪，朕降、或者撤了他们的职总可以吧。” 张文挠了挠头，他对这些权谋其实并不太擅长，听不太懂皇帝的话。 李世民见张文一脸懵逼的样子，就对他说：“你下去吧，多关照一下熩国公冷锋那边，朕把他推出来，说是他预测的蝗灾，有些对不起他。” 张文笑道：“现在熩国公的龙牙军大部分环绕在天下庄园，安全什么的不需要操心，只是这名声………” 李世民满不在乎的说：“名声而已，等蝗灾起来，祭天、祭祀凤凰结束，谣言必然不攻自破。” 张文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皇帝的御书房。 直到张文离开，御书房里再没有一个人以后，李世民才把茶杯摔到地上。 “五姓七望”这个词现在令他厌恶无比！一群嘴里说着学问却妄图掌控朝堂权柄的书呆子！只不过试探着动了一下他们的位置，他们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不，或许用被踩到尾巴的疯狗来形容比较好一点！ 我既然坐到了皇帝这个位置上，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我头顶，就决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势威胁皇权！ 坐在御书房里的李世民，在内心中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 ～分割线～ “刀片太少，而且不够锋利，你不能这样弄这个粉碎机呀。” 李泰把阎立本研究出来的粉碎机盖子扔到一边，用很戏谑的声音说：“废了呀～” 阎立本无所谓地说：“没什么，不过是第一个试制品而已，有问题改就是了。” 自从弄出水车水力重锤等东西以后，阎立本就深深迷上了研究新东西，而李泰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和他凑到了一起，俩人互损互助，完全看不出地位差距。 “你们在干什么？” 屋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阎立本回头一看，无奈的说：“张仲清，我跟你说过了，玻璃装进炮弹里肯定不如铁皮铁钉，你又来干嘛了！” 前几天张仲清来过，异想天开的要往火炮炮弹里塞玻璃，阎立本当场就反驳了他。 傻呀！真是逮着什么就想把什么塞进惊雷或者火炮炮弹，也不看看玻璃多脆！ 李泰也看向张仲清，嗯，一如既往的黑斗篷、黑面具，看不出什么不一样，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太对？ 他忍不住走近观察了一下，当他看到门外站在门口两边的二狗子和李三牛时，忍不住出声试探：“师………师父？” “日！你怎么猜出来的！” 冷锋把面具摘掉，脱掉了黑斗篷，他本想在家宅三四个月，可是才两天他就觉得没意思了，李承乾透露李泰和阎立本在研究蝗灾时需要用到的东西后，冷锋实在是忍不住想来看看。 本色出门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冷锋就跟张仲清要了斗篷和面具，乔装着出了府门。 李泰笑道：“这不是明摆着吗，二狗子和李三牛跟着的，不可能是别人呀，要是换俩人，我还不敢确定就是您呢。” 冷锋揉了揉李泰的脑袋：“聪明，你哥哥说你和阎立本在研究蝗灾时要用到的东西？师父很好奇，就过来看看。” 李泰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俩准备弄一个粉碎机，什么时候抓蝗虫了，就把它们搅碎杀死，晒干后，用碾子弄成粉末，这样才不会腐烂变质。” “咦？” 冷锋惊讶了，李泰这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听他这么一说，冷锋也觉得这东西很好用。 真是聪明脑袋呀，可是正经历史上这智商却用来和他大哥争权斗狠上，那样可真是很大的浪费！ 阎立本把那个脸盆大的粉碎机拿过来给冷锋看：“这是我弄的，可以连接到水力上，这样上面倾倒蝗虫，下面就可以撑着口袋接，很方便的。” 冷锋接过粉碎机，看了一下里面的构造给出了和李泰一样的评价：“刀片太少，也不够锋利，其实你没必要把东西做的这么小，你可以弄一个文院储水那样的大罐子，里面再多多的弄些刀片，这样搅拌很长时间，才能把蝗虫彻底搅碎。” 阎立本想了想，才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不够大气，一拍桌子：“行，我这就试试！” 第292章 蝗灾起 学过制图的阎立本当即就找纸笔画构造图，冷锋还没琢磨出铅笔是怎么弄出来的，他还只能用纤细的毛笔画图，一旦画错，一整张图就废了。 因此，阎立本画图特别小心，就是最喜欢玩闹的李泰在这个时候都不会去打扰他。 跟着冷锋走出屋门，李泰得意洋洋地跟冷锋说：“师父，你觉得，文院设立木工分类学科的话，我现在够不够格当老师？” 李泰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自傲，比他大不多的李恪都比他成熟稳重。 对于李泰，冷锋一向是不吝于夸奖的：“够格，所以，等半年以后这第一批学生完成了识字数算的基础知识，我可以跟韩崇文老先生说开设新的学科，就由你和阎立本来当老师。” “嘿嘿～”李泰笑了笑，决定今天回皇宫看看自己的母后，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走出阎立本的小屋，冷锋就戴回了面具，虽说文院里都是自己人，可是也得小心点。 文院如今已经建设好了两个教学楼、两个宿舍楼、一个操场、一处会议大厅………基本已经具备了后世学校的雏形。 所谓的工业革-命，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带动起来的，冷锋不要求别的东西，只希望自己有生之年可以坐上蒸汽火车，满大唐的跑一跑。 中原大地几经战火，好多名胜古迹都被破坏了，在大唐来一次全国性的旅游，可是不错的。 回家的路上，草丛里不时跳出几个蚂蚱，也就是蝗虫，跳的很高很远，这些家伙，很快就要泛滥成灾了呀！ 蝗灾将起的消息已经发布出去，可是真正理会的却没有多少人，皇帝和宰相等亲信，还有军方的将军们都拿着自己的屯粮清单，等待着，等待着蝗灾起来，好第一时间赚声望。 五姓七望族里的一些刺史、县令看着治下田地里或高或矮的庄稼，他们也在等待着，等待着蝗灾起来，好第一时间看熩国公和皇帝的笑话！蝗灾而已，竟然就让愚蠢的皇帝下了停耕令。蝗灾呀！熩国公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要杀蝗虫，真是不知所谓……… 在好多人的等待中，在草丛里跳来跳去的蝗虫们，终于都长出了翅膀，巨大的体型当它们的食欲意外的好，普通的野草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那么～只要是绿色的，就，吃！ 这个地方吃完了，吃下一个地方！ 李世民十几天前曾自己抓了一只蝗虫养在玻璃瓶子里，可能是伙食好，他养的那一只蝗虫早早的就长出了翅膀，这让李世民颇为煎熬。 终于，他不必再等了！ 急奏！ 急奏！！ 急奏！！！ 数不清的急奏争先恐后的涌进了长安，从急奏中得知，关中的州府几乎同时发灾，蝗虫从小河边、芦苇滩等地方蜂拥而起，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绿色的，它们就吃，吃光一个地方所有带绿色的东西以后，它们竟然自结成群，展开新长成的翅膀，飞向下一个地方。 最早得报的是潼关，紧接着其他州县的急报也随之而至，一时间，整个关中，到处都是这玩意！ 五姓七望的直系官员们绝望了！ 这一场蝗灾，来的太凶猛了！他们拜遍了神灵，设立了数不清的蝗神神位，拜祭了无数次，可是蝗虫还是扑进了农田！ 后来种的，庄稼还只是刚刚出苗，蝗虫们几乎只是一掠而过，就剩下了光秃秃的农田，甚至性子急的蝗虫，还噬咬光了庄稼的根。最早不顾朝廷公告耕种的，庄稼已经长到了腰部，可是，就是及腰高度的庄稼，一片地也不能提供蝗虫哪怕一柱香的“就餐时间”。 故此，最绝望的不是当官的，而是百姓！ 这一次，他们注定颗粒无收！ 颗粒无收呀！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朝廷最早发布的迟耕令和停耕令，说到底，他们种了地，损失也是自找的。 悔不应该听了县老爷的话呀！ 数不清的农民聚集到了县衙，向县老爷讨说法，这是民怒，胆子小的，早就卷起铺盖细软逃离了治所，胆子大的，竟然带着手下不顾古老相传的规矩，抄着武器进农田打蝗虫，号称万千罪孽归于他身！ 至于胆子肥的，比如周至县令、清广县令等人，为了蝗灾不至于蔓延到其他州县，居然下了焚田令，将火油洒进庄稼地，让全县的庄稼和蝗虫同归于尽，而后自己扑进火场自-焚赎罪！ 天下震惊！ 吃不饱的蝗虫四处飞，寻找新的“餐桌”，比如………长安！四四方方的长安，实在是像餐桌呀！ 冷锋这个时候还在“养伤”，缩在家里宅着，他本来享受着老婆伺候，吃水果，可是却听到窗外暴风雨一样刮门窗的声音！ 敲门声传来，冷锋喊一声“进来”，老李就顶着一个大斗篷钻了进来，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十几只蝗虫。 老李进来还来不及说话，只能手忙脚乱的抓那些钻进主子卧室的、该死的蝗虫！ 冷锋也从躺椅上下来，帮着老李抓。 “呵，个头真大！”直到抓在手里，冷锋才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这蝗虫个头很大，足足有中指长！ 老李苦笑道：“刚刚老奴在门房乘凉，没想到这些东西就飞过来了，简直就是天河倒灌的趋势呀！还好老奴没让人把大棚拆下来，花园里的花都搬到了屋里。 您是没看见呀，老奴乘凉的那颗大树，蝗虫扑上去没一会儿就把叶子吃个精光，连树皮都啃了好多！ 这下，那些怀疑您的家伙也该知道您是多么有先见之明了吧！” 冷锋无奈的一笑：“其实我更希望没有蝗灾，落个吹牛皮的坏名声，怎么样，养殖场的鸡鸭都运到长安了吧。” 老李点点头：“昨天就运过去了，分散到了可靠的商家保管，按照您的吩咐，这两天，都没喂它们吃东西。” “嗯，这样就好，你去准备轿子，我要带着夫人去长安看大戏。” 第293章 百…万鸡朝凤～ 刘淑雯大着肚子，不能坐马车，所以冷锋只能给她安排轿子。说起来，冷锋都觉得自己的剧本可笑，明天不去看看实在是浪费。 先前说过“罪己诏”，此时不再赘言，蝗灾这么大的事件，李世民是必须下罪己诏的。 朱雀门前已经筑起了祭台，左面一座是李世民祭天、宣告罪己诏的，右面的一座是皇后祭祀神兽凤凰的。 皇帝祭天下罪己诏这没什么，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皇后这个时候祭神兽凤凰干嘛？长安人不禁起了好奇心，一传一，一传十，十传百的，到了正式祭天这天，朱雀街堵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就是冷锋的轿子想钻进去，也需要李二牛他们开路才行。 昨天的时候，长安的绿色已经被蝗虫消灭了，不过此时城里还是有很多的蝗虫飞来飞去，稍不注意就会撞到人的脸上，还挺疼的，让人生厌！ 李世民和皇后早早的就等候在祭台上，由于是大灾之时，俩人不复平日的装束，都穿着粗麻衣服，李世民更是穿着草鞋，头发都是披散着的。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祭台上时，礼官李纲大声喊道：“吉时已到！陛下进香！诸臣工跪拜！” 祭台最底下的大臣们都跪倒在地，李世民接过点好的粗大香柱，插-进鼎中，展开圣旨念道：“贞观二年，旱、蝗并至，万民哀，故自罪诏，曰：若使年谷丰稔，天下乂安，移灾朕身，以存万国，是所愿也，甘心无吝。” （不知道真实祭天规矩，告罪告罪～） 他说完，李承乾捧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跪献给李世民，李世民揭开盘子上的布，抓起里面的东西高举。 祭台并不高，眼神好的立刻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蝗虫！ 李世民眼角含泪，声嘶力竭地高喊：“今蝗灾起，万民哀，古书有云，蝗有灵，今日，朕于此告之，若使朕失德，便叫这蝗虫都来吞噬朕的心肝！莫要食我百姓食量！” 说话间，李世民早已经泪流满面，就在百姓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李世民一口把手里抓着的蝗虫吞了下去！ 吞了！ 蝗虫被他吞了！ “陛下！”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朱雀大街上的百姓、禁军都跪倒在地，痛哭出声！ 有这样的皇帝，作为贫苦百姓的他们，还求什么呢！ 刘淑雯捂着嘴，戳了戳冷锋：“夫君，陛下………怎么真的吞蝗虫呀！” 冷锋放下望远镜，哼哼了两声：“那天皇帝李孝恭他们在咱们家吃饭，他们讨论吃青蛙什么的还把老房老魏他俩说吐了，我以为他真的会生吞蝗虫，结果，他还是怂了呀！” 原本历史上的李世民或许真的生吃了蝗虫，可是现在，别人看不清，冷锋用望远镜却看的很清楚，这货吃的蝗虫一动不动，颜色也不太对，就是不知道御厨烘烤蝗虫的时候给没给他的陛下撒孜然。 无视刘淑雯露出的探究的神色，冷锋看向皇后那边，接下来才是压轴大戏！重头戏！ 在满大街痛哭的声音里，李纲扯着嗓子大喊道：“皇后将祭凤凰，肃静！” 这个时候，李纲一个人喊话就没用了，需要禁军一起喊才行。 李世民吞蝗虫的行为切实感动到了人们，哪怕哭声都止住，还不时有人传出压印不住的哽咽声。 等哭声都消失以后，皇后给祭台上一个巨大的凤凰雕像上了三炷香，展开绣着凤凰的懿旨念道：“蝗灾起，民间谣传此为天意，本宫不以为然，古人云，上天有好生之德，缘何蝗灾每起，必致万民流离失所、饿浮遍地？ 皇后者，母仪天下也，每称本宫，必称凤体，今祭祥瑞龙凤之凤凰，愿神兽听本宫祷告，降征兆以示天意！” 说完，皇后把懿旨摆放在供桌上，在宫女的搀扶下后退了好远。 皇后的懿旨让百姓们懵了，原来皇后祭祀神兽凤凰是要找凤凰问问老天，蝗灾是不是天意呀。 可是，凤凰又怎么问老天？老天又怎么示意？ 掀开轿子的帘子，冷锋搀扶着刘淑雯走了出来，大戏要开始啦！ 嗤！ 凤凰的雕像上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紧接着，百姓们齐齐跪倒在地！ 因为雕像上冒出了浓重的烟雾，还有火光亮起！ 这……… 这是神迹呀！ 还没等百姓们磕头，浓雾里忽然传来一声凤凰的鸣叫声，一股火光冲天而起，只能依稀看出那是一个鸟状的火团。 这……… 这除了神迹还能是什么？ 百姓们都对着凤凰的雕像磕起头，并没有注意到祭台底下借着浓烟掩护钻出来的张仲清和阎立本。 “呸！他娘的，你弄这个烟雾真难闻！” 张仲清推了阎立本一把：“别磨叽了，赶紧藏起来，你弄的猛火油也不怎么滴，烧起来那味道简直恶心死！” 看着两个人躲起来，冷锋微微一笑，这会儿，那些人该看到信号了，接下来可就好玩了！ “咕咕咕～” “干～干～” “呀呀呀呀～” 百姓们还在拜凤凰雕像，忽然听到了鸡鸭鹅的叫声，当他们看向四周时，不由得震惊万分！ 鸡！ 鸭！ 鹅！ 数不清的鸡鸭鹅扑棱着翅膀正到处抓蝗虫！ 那场景，当真壮观无比！ 可是！ 哪来这么多的鸡鸭鹅啊！ 李世民早就准备好了台词，皇后这个时候已经撤离了，这个长时间在外面运动对怀孕的她不利，所以接下来的活计就是他这个皇帝的。 李世民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凤凰祭台，父子二人在凤凰雕像前弯腰拱手，大喊：“神兽凤凰为飞禽之长，朕多谢凤凰降这些飞禽对抗蝗灾！” 只要有这句话就够了，有皇后之前的铺垫，傻子都能明白蝗灾并不是上天的意思了。 刘淑雯看冷锋笑得快要出声了，忍不住扭了他一下，小声说：“这就是你说的大戏？我说你为什么要老李把这些鸡鸭都秘密带进长安了，你也不想想，你这戏也太做作了。” 那些百姓们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鸡鸭吃蝗虫，冷锋看着他们说：“不用别人信，只要百姓相信就行了。” 第294章 反正我信了 愚民之策，一个帝王都很喜欢的策略，神神怪怪的充斥着百姓们的谈资，或许无形间让他们对皇家贵族充满了敬畏的心思，可是却也催生了“迷信”这个倒霉东西。 迷信，贯彻全球的癌症，哪怕后世步入二十一世纪、科技时代，迷信也如同痼疾一样缠绕在时代的脚步上。 冷锋不信那些神神怪怪，哪怕他从后世窜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他也不信，造成他穿越的一定是科技还解释不了的时空隧道。 如果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站出来说是他施展神通送冷锋来的唐朝，冷锋绝对会拿三棱刺架到他脖子上，有这闲工夫为啥不把他送到父母车祸前？ 李世民也不怎么信那些神神怪怪，至少他现在是不信的，所以此时他并不觉得假借天意乱搞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或许，就算有老天爷，看到他是为了百姓才“出此下策”，也会饶恕他的罪行。 十万只鸡鸭鹅在长安四处乱飞，蝗虫个头大，滋味好，再加上它们饿了两天了，追蝗虫追的更加起劲。 看着乱糟糟的朱雀大街，李世民不失时机地大喊：“神兽降征兆，蝗灾必定不是上天之意！朕遵循凤凰之意，降旨天下！必定扑灭此次蝗灾！” “扑灭蝗灾！” “扑灭蝗灾！” ……… 听着李世民的声音，那些原本是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站起来，看到蝗虫就踩，有的一路飞奔回家里，不一会儿后就拿着木板等武器扑打蝗虫，机灵的还不忘拿麻袋出来，天下楼可是收蝗虫的，拿蝗虫可以换钱粮。 现在到处都是这玩意儿，虽然得好几麻袋蝗虫才能换一小袋粮食，几枚铜钱，可是你架不住蝗虫多呀！城里就那点，可要是到城外有草木的地方，这玩意儿多的是！ 于是不少居住于长安的百姓都拿着麻袋，避开鸡鸭往城外跑。 李世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冷锋的身边，看了一眼刘淑雯，再看看张仲清模样的这个人，说：“你的戏在有心人看来虽然恶心，可是对百姓而言，效果还是不错的。” 冷锋一脚踢开一只凑近的大公鸡，对李世民说：“全力赈灾吧，咱们可要养活关中百姓好几个月呢！” 李世民点点头，就转身走向皇宫，接下来，他还要公布赈灾的流程，还要看看那些五姓官员的嘴脸。 这次博弈，李世民获得了全胜，终于让他开心了点。 出城的百姓们都扑向残破的草丛，蝗虫几乎遍地是，只要拿铲子拍一下，再铲进麻袋里就行，这比种庄稼简单多了！ 老元早就停了天下楼的餐饮，召集所有人手在天下楼门前的大街上准备着收蝗虫，第一个来换蝗虫的是一个老汉，老汉运气好，找到了一大堆蝗虫，和儿子一起足足装了五麻袋蝗虫蝗虫虽然轻，可父子俩还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五个麻袋带到天下楼门前。 老元招呼仆役帮忙，也不量重量，就把五个大麻袋扔到了马车上，然后递给老汉五个新的麻袋，天下楼怎么也不至于连百姓的麻袋也一并收了。 老元带着父子二人到一边，问道：“你们要粮食还是铜钱？” 老汉毫不犹豫的说：“要粮食，掌柜的你看那些蝗虫能换几碗粮食？” 老元从粮堆里扯起一个小麻袋，老元单臂扯都有点费劲，里面满满的都是糜子：“差不多这些吧，你看行不行，不行我再给你加几碗。” “够了！够了！谢谢掌柜的！谢谢楼主那啥公大人！” 老汉本来以为换不了多少粮食，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小袋粮食都够他全家吃四五天干饭、十几天稀饭的了，而他和儿子才不过忙活了两个时辰而已，搁往常，哪有这样的好事？ 还不是天下楼楼主仁义？ 老元看着老汉花白的胡子疑惑道：“老人家，朝廷的公告上说了，老弱妇孺可以到各个将军们的散粮点领粮食，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抓蝗虫去呀。” 老汉拍拍儿子的肩膀：“老汉虽然年纪大了，可是抓得动蝗虫，家里还有这孝顺的儿子，用不着去白领粮食。” 关中百姓的习惯，能动手换伙食，就绝不弯腰！ 看着精神百倍地去抓蝗虫的老汉，老元叹了一口气，招呼着仆役摆好麻袋，今天是注定大忙的日子。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扛着麻袋来换钱粮的，没多久，天下楼门前就聚集了数不过来的百姓，场面混乱的很。 装了一车麻袋的马车会把蝗虫拉到天下庄园，那里有新平整出来的平地，蝗虫被阎立本的粉碎机粉碎后，天下庄园的庄户就会把它们平放到平地的麻布上晾晒，等晒干以后再用碾子碾成干粉，装袋储存起来。 比起天下楼，那些将军们在府门前设立的散粮点就冷清许多，隔一柱香才会出现一个来领粮食的老头老太太，都是没有儿女还走不动路的，领到粮食后，还要固执的磕头感谢。 有抬着蝗虫路过的，也会称赞一下将军们的善举，百姓们不在乎有多少人去领粮食，将军们发了多少粮食，只要摆了，就是善举！ 就在这全民抓蝗虫的氛围里，只不过三五天，长安周边的蝗虫就少了很多很多。 可是，蝗虫不止存在于长安，整个关中，到处都受了灾，家有余粮的地主富户还好些，家无余粮的可就倒霉了，人不吃的东西，蝗虫吃，人吃的东西，蝗虫也吃，漫天的蝗虫过去以后，就是想吃树皮，也吃不到了。 没有东西吃，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绝望？ 就在这绝望的氛围里，一个、两个小道消息传出来了……… “听说了没有，皇帝祭天，皇后拜祭凤凰，那天凤凰雕像显灵了，还派下来好多鸡鸭帮咱们捉蝗虫，这不明摆着蝗灾不是老天爷降下来的嘛！” “听说了嘛？………” “反正我信了！” 一个村民一手抱着喊饿的孩子，一手拿起麻袋：“反正我信了，公告上说，那个什么公的大官不是收蝗虫给咱们换粮食嘛！老子这就去抓！” 第295章 拍卖行将开业 虽然古老相传蝗灾起时不能对蝗虫不敬，可是孩子饿得直哭，你总不能就让他饿着吧！ 就算抓蝗虫会引来天罚，此时他也顾不得了。 其他村民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他，看着他抓蝗虫，看着他扛装着蝗虫的麻袋，去了长安～ 不过两天，那汉子就回来了，身强力壮的不见受了什么“天罚”，最重要的是，他换回粮食了！而且，是半袋糜子半袋小米！ 天下楼的粮食储备很丰富，有糜子，有小米，甚至还有大米，汉子觉得大米虽然好吃，但是量太少，就换了一些小米给孩子吃。 眼看着汉子家里熄火了好几天的灶火重新点燃，那些还在观望的村民沸腾了，谁家里都有麻袋，与其在家里硬挺着不领救济粮，饿着肚子，还不如凭借双手抓蝗虫，给自己换点钱粮呢！ 同样的场景，在整个关中大地上不断上演起来人们都把古训抛在脑后，开始抓蝗虫。于是，扛着、拉着蝗虫麻袋到天下楼的队伍从长安安化门一直排到了修德坊！ 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李靖他们只能更改，也打起了用蝗虫换粮食的招牌，他们要蝗虫没用，但是可以送给熩国公嘛！ 相比较于将军们，李世民就轻松点，国家赈济灾民是天经地义的，粮食直接运到各个州府，然后下发到各县，由县令分发给灾民，虽然这样发，发到每家的粮食剩不了多少，可也聊胜于无。 百姓不在乎你们朝廷发多少粮食，只要你发了，就说明皇帝不是一个昏君，更何况现在还可以抓蝗虫换粮食，短时间里还饿不到人。 可是李世民这一次的准备很充分，国库里才剩多少粮食？这样怎么配得上他天子的身份？ 于是，在一波发粮以后，朝廷派发的肉干下来了！ 和西突厥交易来的牛羊，都被宰杀晾晒成了肉干，虽然发到每一家的时候也就能发一个日记本那么大的肉块，可是～ 哪个皇帝在位的时候，赈济灾民发过肉？ 于是，好多都已经忘了肉滋味的百姓无不抱着肉块痛哭！对着长安的方向叩拜皇帝。 这一场蝗灾，有的人得到了很多，比如皇帝、天下楼和各个将军们，百姓们无不称赞皇帝的英明神武，称赞天下楼的义举，称赞将军们的慷慨。 也有人失去了很多，比如五姓七望的直系官员，他们带领百姓们反抗朝廷“停耕令”建立起来的威望彻底粉碎，连带着五姓的威望都打了一个大折扣。 再比如粮商～ 粮商平时囤积粮食，等秋收的季节过去再以高价卖粮，原本这样的大灾之年，他们是最有赚头的，可是朝廷、军方、天下楼的行为却“截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只能看着百姓们用自己抓的蝗虫去天下楼换粮食，自己的粮食却卖不出去，只能干跳脚！ 粮食卖不出去，堆积着那就不是钱，而是废物！ 走投无路的粮商们齐齐找上了天下楼，当初天下楼收粮食都是从外地购买的，量并不是很大，如今天下楼收蝗虫，粮食储备肯定不足，他们可是本地的粮商，不便宜他们便宜外人是怎么个规矩嘛。 就在天下楼最大的一个包间里，足足二十来个京城附近的粮商齐聚一堂，等着老元来。 老元因为蝗虫换粮食的事情忙的满头是汗，退开包厢门，环视二十个粮商一眼，也不坐下，直接就说：“各位的来意我老元都知晓，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本地的粮食，其实是我家主人埋的伏笔，等着最后关头再用。 如今，外地买来的粮食已经快被百姓们换光，是时候用你们的粮食了。” 离门口最近的一个粮商站了起来：“元掌柜，既然你都说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也不赘言，我们的粮食价格必定是要高于收价的。 也不要说我们在灾年囤货居奇，我们都是丢了祖宗脸经商的，必定要舍本逐利，不过，看在熩国公大人的面子上，这个价格咱们还可以再商议一下嘛！” 老元摇了摇头：“价格的话，我家主人已经订好了。” 老元此话一出，粮商们内心里叫苦不迭，那可是熩国公冷锋，如果人家非要削利，他们也没办法，天下楼固然缺粮，可是他们也愁粮食卖不出去，大家都有小尾巴，这个时候反而是人家位高权重的熩国公更有话语权。 “粮价就按你们平时卖的时候的价格，不变。” “啊？” 粮商们纷纷站了起来，就按平时来？怎么可能嘛！ “可是………” 老元这时才找了个椅子坐上去：“这个钱不是我们天下楼出，而是参加拍卖会的人出，你们的粮食，要卖给参加拍卖会的人。” “拍卖会？” 另一个粮商对着老元拱拱手：“可是天下楼三楼那个拍卖行？当初天下楼二号楼初立，就存在了这个拍卖行，吾等都很好奇这个地方为什么迟迟不开业，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开了，不知元掌柜可否为我等解惑？这个拍卖行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说要是参与拍卖会的人花钱买我们的粮食？” 老元微微一笑：“外边的事儿还有一堆，我就简单说吧，拍卖会就是卖东西，谁出的钱多东西归谁。 不过这一次的拍卖会与众不同，拍到东西的，所有的钱将用于买你们的粮食，然后跟灾民换蝗虫。 至于拍卖什么，那就看我家主人和朝堂上的诸位大臣提供什么古董字画、或者其它东西了。” “听明白了！” 离老元最近的那个粮商说：“用粮食跟灾民换蝗虫，本来就是稳亏不赚的生意，熩国公此举甚为仁义，我等佩服。但是熩国公一个人赔的话怎么也不太合适，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很多大臣都出了钱。” 老元点点头：“诸位虽然是粮商，但是也可以参与其中，只不过各位想要什么，就得用自己手里的粮食充当价格了。” “应该的，应该的。” 老元见所有人都欣然允诺，就在粮商们的恭送下离开了包厢，一边着手粮食换蝗虫，一边着手拍卖会召开的事宜，让他焦头烂额。 或许是时候把老李那家伙弄过来帮忙了！ 老元这样盘算着。 第二天一早，统计了用于拍卖的物品后，天下楼就给很多富商豪门发了请帖。 天下楼主动发放请帖，这是地位实力的一种象征，得到请帖的富商和普通豪门无不兴高采烈。 太原商人郝文财看清了拍卖会的形式以后，点了点头，这对提供拍卖品的一方和买下拍卖品的一方来说，是双赢的，两个人都能赚到名气。（人走茶凉，加老衲qq呀！！文内催！） 第296章 刺客 郝文财也想着散粮赈灾，可是一直不敢，在朝廷和各个将军的场子里，你一个商人钻进去“抢生意”不是找死嘛！ 好在眼下有这个机会，他可以买点东西变相赈灾嘛！ 随手翻了下随着请帖送过来的小册子，嗯，还行，拍卖的东西都是珍惜的古物、字画，这人钱一多，就想花花，买几件古物、名家画作当传家宝传下去还是不错的。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手哆嗦了一下！ 拍卖会的宣传册没抓稳，掉到了地上！ “我………我没看错吧！管家！管家！去！去！把咱们那些货便宜卖掉！抓紧卖掉！老爷我明天要去拍卖会！” 同样的场景在长安城各处上演，一时间整个长安城商人积压等着升价放出的货物都摆了出来，忙着卖掉换成钱财。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疯狂？ 就是拍卖行拍卖会宣传册最后一页标注的东西！ 一个谁也没想到会拿出来发卖的东西！ 两篇《阿房宫赋》原件！ “长安纸贵”的风波刚过去没多久，大家仍然记得那是士子文人的疯狂劲头，这是两篇注定留于文史的文章，而它们的原件，就显得更为弥足珍贵。 不用太长时间，只要百年以后，这两篇原件的价值就会远远超过现在入手的价格，不信？看看现在展子虔的画、王羲之的字是什么价格！ 心动的不止商人，就连一些高官显贵都有些心动，暂且不论它本身的价值，就是借此机会拍拍熩国公的马屁也是值得的呀！ 蝗灾起前，熩国公一脚踹死了王普松，皇帝的维护之意大家都是能看出来的，一百廷杖而不死，说廷杖没动手脚才是骗人。 本来以为百姓们都声讨他的情况下，这个人怎么也该下位了，可谁曾想到，蝗灾还真的起了，“凤凰显灵”事件以后，原本被人唾弃的熩国公反而成了百姓们交相称赞的人物。 这样的人，值得拍马屁呀！ 冷锋此时也拿着那个册子，当他翻到最后一页忍不住笑喷了：“老元，这真是皇帝拿出来的？” 老元弯着腰说：“自然是陛下拿出来的，老奴认得您的笔迹，是真的。” “那货不是说糊到御书房墙壁上了吗？” 冷锋微微一笑，当初李世民可是在朝堂上说出口，说原件糊到了墙上，此时想不到居然又拿出来了。 李世民不惜暴露自己撒谎，也不拿出其它东西，看样子，他的小金库好东西多多呀！ 冷锋不由得对李世民的小金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老爷，如果没什么事儿，老奴就去准备拍卖会的事情了。” 冷锋摆摆手，让老元出去，现在他忽然也有建立一个文院“小金库”的想法，现在是唐朝，不是一千多年以后，三国时期的东西还能保存下来，比如在他的“小金库”里保存着的松纹古锭刀、八阵图、倚天剑，这三样东西放到后世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文院注定是要成为后世清华北大一样的学校的，怎么也要有自己的文化，趁现在就盖一处博物馆，等千年以后那就是面子呀。 冷锋沉浸在幻想之中无法自拔，并不知道此时府门外的事情。 “大爷，小的只是路过的农夫，不是什么刺客呀！” 一个枯瘦黝黑的男人被绳子束缚住了所有关节，哪怕像蛆一样一拱一拱的都是奢望，迅队的绳子，都是软牛筋特制的，绑法更是得到了冷锋的真传，那汉子不动还好，只要一动就能感觉到原本就勒进肉里的绳子绷得更紧了。 二狗子轻蔑地看着他：“别白费力气了，爷们儿这绳子，你就是找个牛过来也挣不开，说，你叫什么！” 黑脸汉子看着二狗子手里的三棱刺，龟怂地说：“大爷，小的是路过的农户，叫杨灯志，不是什么刺客呀。” “杨灯志？”二狗子把三棱刺插在他脑袋边：“我姑且就叫你杨灯志吧，你说你是农户？别开玩笑了，你第一次路过府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农户走路都是外八字，每一脚都会踏实，这是他们在松软的地里常年劳作留下来的习惯。你再看看你，恨不得就用脚尖走路，这是正常人走路的方式？” 杨灯志狡辩道：“那是小的的习惯呀。” 二狗子一巴掌抽在他后脖梗子上：“少装了，天下庄园只有进路，你一个外庄的进来干嘛？而且我在高处看得清楚，你分明是在研究怎么进入府中！” “看好他！” 二狗子一脚踹在杨灯志的肚子上，杨灯志立刻惨叫出声，三狗子和李七牛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防止他耍手段。 二狗子拿起杨灯志刚刚扛着的农具，上下看一遍，就在木质的末端看到了明显的缝隙，抓住末端一抽，果然抽出了一把纤细的短剑，短剑上传来刺鼻的气味，说这不是淬了剧毒的剑都没人信！ “奶奶的！果然是刺客！” 至于整个天下庄园，值得动用刺客刺杀的，就只有老大一个人了！反正二狗子觉得自己是没有什么值得刺杀的！ 三狗子又是一脚踹在杨灯志的肚子上，问二狗子：“队长，怎么办？” 二狗子指着他说：“搜身，确定他身上没有武器以后，挑断手筋脚筋，送到老大面前！” 冷锋本来在美美哒的幻想着弄一家文院博物馆，老李连门都没敲就进了他的书房：“老爷，二狗子他们抓住了一个刺客！” “嗯？啊？” 冷锋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娘滴，同行！ 他居然遇到了同行！ 在二狗子他们的随意一扔中，刺客被扔到了地上，可能是摔到了他的伤，他又忍不住惨叫出声。 冷锋看着这刺客的熊样儿，真觉得这人给自己这一行丢人！ 就是断手断脚也不能惨叫呀！这会给刺客，或者说杀手整个行当摸黑的！ 蹲到杨灯志身边，冷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嗯，你要是说出是谁拍你出来刺杀我的，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第297章 必须砍头 这是固有台词，不管他回答不回答，冷锋总是要问的。 可是～ “我说！我说啊！是博陵崔氏管家找的我！” “既然你不说………咳咳！” 冷锋被自己吸进去的气呛到了！ “拜托，你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雇主那是能透露的嘛！” 冷锋很无奈！如果说杨灯志惨叫是在给杀手这个行业抹黑，那现在的行为就是给杀手这个行业抹米田共了！ “大老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游侠，连武器都是那个管家给我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呜呜～” 二狗子把那个农具递给冷锋，冷锋抽出武器看了一眼，然后对着三狗子挥了挥手，三狗子就和李七牛一起把杨灯志抬了出去。 二狗子凑到冷锋身边也蹲下，问：“老大，你觉得这人说的是不是实话？”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可是～” 冷锋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二狗子，二狗子挠了挠头，灵光一现：“老大，你是不是想说，雇他的未必就是崔氏管家？” 冷锋点点头，对二狗子的智商很满意：“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傻到透露自己真实身份去雇游侠当杀手的，所以多半是这人在往崔氏身上泼脏水。”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冷锋这都躲在家里了，还是有人会找上门来！ “迅大队所有小队长取消休假，一人再带一个队员，散布到天下庄园，猛大队所有小队长住进冷府，按时巡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请多少杀手出来！” “得令！”二狗子想了想又说：“老大，那个杨灯志怎么办？杀了？” 冷锋摇摇头：“给他挂上刺客的牌子，一路宣告着他是刺杀我的刺客送去刑部，不用说主使是谁，就让李道宗处理他就行，你老大我怎么说也是朝臣，被人刺杀了，总要跟朝廷诉诉苦的呀！” “啊？” 二狗子又挠了挠头，他没想到老大会让他这么干，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其实，这意义很重要，高官显贵被人派刺客刺杀，如果秘而不宣，那么就是要私下斗法，随时都可以收场，可要是闹到朝廷，那就代表着不死不休！ 冷锋从来不喜欢“以牙还牙”这个词，别人咬过来了，不一刀直接捅死怎么行！ 管你是谁！最好别被我抓到，否则一定弄死你！ 老李走进来，看到地面上的血迹，问道：“老爷，怎么了？” 冷锋摇摇头：“你吩咐仆役们都小心点，咱们家被人盯上了，出门的话最好结伴而行，进府必须接受盘查，至于夫人那边，必须要看严了！” 别人还没什么，要是刘淑雯出了事，冷锋绝对会带兵把惊雷司搬空，把不顺眼的比如五姓七望全部炸平！ “老奴知道了！”老李挺直腰板，他是一个合格的管家，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警惕。 “老爷，老元派人来信说明天一早就要召开拍卖会，您要不要去？” “当然去～” 唐朝时召开的第一场拍卖会冷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缺席的！ 杨灯志挂着“刺客”的牌子，被李七牛他们像抬牲口一样抬着往长安走。 一路上，二狗子还要扯着脖子喊这是行刺熩国公的刺客，惹得路边忙着抓蝗虫的百姓都要撂下麻袋跑过来，对着杨灯志吐一口唾沫！ “杀千刀的！熩国公大人行善举，是一等一的好人呐！你这畜牲居然刺杀他！” ……… “你让开！老夫要活劈了这腌臜玩意儿！” 群情激愤，一如当日他们指着长安的方向骂冷锋的样子，二狗子赶紧拦住一个举着柴刀的老汉：“老人家，您消消气，可不敢杀了他，这是要交到朝廷发落的！” “哼！老汉也跟着你们过去，我看看朝廷会不会砍了这混-蛋，朝廷不砍老夫就砍了他！这次蝗灾，如果不是有熩国公，老夫一家人早就饿死了，要是能一命抵一命，也算还了熩国公一点恩情！” 百姓们都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冷锋拿粮食换蝗虫的意思，无非是给百姓们一个台阶下罢了。 就这样，从天下庄园走到刑部，二狗子身后汇聚了无数跟风的百姓。 李道宗头大如斗，刑部公堂上，他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杨灯志，再看看一脸无辜表情的二狗子，无奈道：“自开朝以来，这还是第一个送到刑部的刺客，说说吧，你们的将军什么意思？” 二狗子说：“我老大没说别的，就让我把他送过来，您该怎么处理，他，就怎么处理吧。” 李道宗捋了捋胡子，二狗子这个断句很有问题，这样的话……… “按律，刺杀朝廷命官者，该绞！” 这话一出，公堂外的百姓们不乐意了！ “大人！这不该是杀头的罪嘛！您怎么能判绞呢！” “这样的畜牲，下了阴间也是投胎成猪的命！大人怎么能给他留全尸呢！” ……… 听着百姓们的话，杨灯志不再呻吟，强自提上来一口气：“大人！请留我一具全尸呀！我愿意说指使我的人…啊！” 二狗子收回自己的脚，看向李道宗：“大人？” 李道宗看二狗子的行为，就知道熩国公有自己的计较，当即点点头：“既然百姓们都要求斩此恶贼，本官就上表朝廷，最迟明日午时，就砍了他！” 年前李世民为给偶感风寒的李渊祈福，规定，废除酷刑，凡死罪，除谋逆级大罪以外一律改绞，这也是为了给犯人一个留全尸的机会。 可既然这么多百姓强烈要求，熩国公冷锋又想震慑有心的人，砍一个刺客，也不算什么大事，说起来，他也欠着熩国公一份人情啊！ 第二天一早，李世民就在朝堂上批复了李道宗的奏折，处理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政务后，就下令退朝，天下楼的拍卖会，他觉得很不错，里面有一个古玉，他很想拍下来收藏。 走后门钻进冷锋给他特别准备的房间，李世民敲了敲房间里内衬的钢板，对躺在躺椅上的冷锋说：“有必要搞这么严密吗？” 第298章 拍卖(1) “很有必要呀！”冷锋抬起上半身，无奈道：“我都被人刺杀了，你难道不得小心点？” “当然不用。”李世民躺在另一个躺椅上，感受了一下，发现这样很舒服，就对门口的老元说：“这躺椅很不错，记得给宫里送去几套。” 这就是直接开口要了，连钱都不给！冷锋觉得李世民小气，老元却仿佛中了大奖一般兴奋。 “别岔开话题，为什么你说你不用小心点？” 李世民侧着头对冷锋说：“刺杀你的人，只能是五姓七望，或者京畿道的粮商，可是从你今天弄的拍卖会来看，就只能说五姓了。 朕再怎么说也是皇帝，还是个名声不错的皇帝，自古行刺皇帝者，就算是想要染指江山，他也不能算是正统，会惹得天下人疯狂反扑！ 不管是谁，只要暴露了，朕就敢直接灭了他。可是你不一样，你只是一个臣子，就算这次蝗灾里，你赢得了关中百姓的心，你也只是熩国公，而不是皇帝一级。 找到刺杀你的家族，朕最多也就废掉他们主事的，而不能把他们连根拔起，你懂吗？” 冷锋点点头，感情自己和李世民不是一个档次的炸弹啊，他们点了皇帝李世民必死无疑，点了熩国公冷锋却最多炸掉点皮肉。 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呀！ 看到冷锋生气，李世民呵呵笑道：“行了，你这次把五姓坑的不要不要的，还不行人家反过来收拾收拾你？” “他们最好别反被我收拾喽！” “哈哈哈，你要收拾他们？”李世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以为家族是什么东西，那就是实力，虽然《氏族志》让朕恼火，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们五姓真的是整个大唐最强的势力了。 远了不说，就是朝堂之上的朝臣，就十有五六和他们有关系。” “腻害，腻害！” 冷锋只能鼓鼓掌，难怪在正史上李世民如此雄才伟略，都要被五姓扯住手脚，到死都没有收拾掉五姓，李治也是如此，直到女皇武则天的时候，才把五姓彻底扔到了垃圾堆。 可是五姓势力庞大归庞大，冷锋还是要恶心一下他们………中的王家！ 暂且不论其他，反正冷锋觉得王家实在是太能跳腾了！什么都想插一手。 不过也不怪他们跳腾，李渊就是自太原（晋阳）起兵，原本李渊也是太原留守，一个地方的，太原王家依然是王家，偏偏李渊逆袭成了皇帝，这就是时机的把握不一样。 李世民见冷锋嘴角带着浅笑，忍不住问道：“你又在那琢磨啥呢？你还真想现在就对付五姓呀。” 冷锋摇摇头：“现在还太早，我只想对付一下王氏。” “你都把人家老家主踹死了，你还要对付人家，真是，真是～” 李世民嘴角带着笑，接过龙影送过来的茶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养成了直接抓着壶喝茶的恶习。 这个包厢前面是三层的玻璃，都是阎立本弄出来最接近无色的玻璃，所以哪怕隔着三层玻璃，也能看清外面的情景。 拍卖行这一次只是发出了二百张请柬，能够得到的都是巨富或者显贵，至少没钱的国公和地位“低”的侯爵是没资格收请柬的。 当然，魏征除外～ 魏征知道冷锋就是让他来看个热闹，所以也没抱着拍卖东西的心思，就是按照请柬上标注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拍卖行朝阳侧的窗户都换上了玻璃，所以没有一点阴暗的感觉，所有的椅子桌子都是固定在地上的，所以也就不存在随意挪动的情况，前面最接近拍卖台坐着的，无一不是朝堂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房玄龄见到魏征，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说：“魏大夫，来这里，克明又回高昌那边了，这本该是他的位置却空下来了。” 魏征坐到杜如晦都位置上，立刻就有侍者过来奉上香茶，还在房玄龄和魏征中间的桌子上放上一盘蜜饯一盘糕点。 魏征看着前面的拍卖台，问房玄龄：“这个拍卖会就卖一些古玩字画？还有我那个手写的《阿房宫赋》，这是能换到粮食的东西嘛？” 房玄龄喝着茶，斜眼笑道：“魏大夫你就是太穷了，不了解富人的心态，你就等着看吧，别的不说，就你和熩国公的《阿房宫赋》，绝对会引得他们哄抢！” “为什么？”魏征也拿起茶碗，他很喜欢冷锋弄出来的这种炒茶，比茶汤滋味好，可是这茶叶售价很高，他喝不起，要不是老元总会给他送去一些说是让他品鉴一下，他还真的喝不到。 “看看就知道了。”房玄龄胸有成竹地看着拍卖台，等着老元上去主持。 拍卖行邀请的都是“上位人士”，所以哪怕人都坐满了，也丝毫没有吵乱的感觉。 直到最后一个胖胖的富商气喘吁吁地爬上楼，进了拍卖行，老元才走上拍卖台。 一个罗圈揖后，老元笑道：“今日天下楼拍卖行第一次召开，就能得到这么多大人、同道捧场，真是敝楼的荣幸。 老元我站的这么高，实在是失礼了，可是为了给各位展示拍卖品，也只能对各位失礼了。” 刘弘基最耐不住性子，嚷嚷道：“行了，少说那些没用的屁话，赶紧开始，你那个册子上第三页的剑，若真的有那么锋利，老夫必定要了！” 老元尴尬的笑笑，但是规程他还是必须要走的：“既然夔国公要求快点，我老元也就不客套了，诸位，这次拍卖会的拍卖品，都是陛下和我家主人出的，天下楼保证每一件拍卖品的实物都与描述的丝毫不差！若有一丝欺骗，天下楼双倍赔偿！” “呵！” 老元的话引来了满场的惊讶，这年头敢这么保证的，估计也只有天下楼了。 天下楼自建立之初起，就以信誉闻名，一楼二楼凡菜品有一个出现头发丝或者木棍的，这个菜不收一分钱还要倒搭一个菜赔罪。 第299章 拍卖(2)水泥配方 慈善堂，所有的款项都是公开透明的，完全经得起任何人查验，况且天下楼本身，每年都会往慈善堂投入不少钱。豪赌坊不管文赌还是武赌，不管是赢钱的还是输钱的，都对天下楼的公信力没有丝毫怀疑。 既然天下楼放出这话，那所有人就都安心了，古玩字画很容易出现赝品，买成假的可就赔大发了！ “元掌柜，天下楼既然都这样发话了，我们必定是信的。” “没错没错。” 老元见没有提出疑问的，就从拍卖台上拿起一个号牌：“诸位可以看看自己椅子侧面，大家都有一个号牌，如果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举号牌报价，第一个举起号牌的优先报价，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贯。” 听到老元这么说，众人纷纷看自己的椅子，果然每个人都有一个号牌。 李孝恭坐在最首位，他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贰”号号牌，就知道龙椅上那位多半也在这里。 “既然大家都知道规则了，老元我就上第一件拍卖品了。” 老元拍拍手，立刻就有两个侍者小心翼翼地抬上来一个箱子，放在拍卖台旁边。 老元打开箱子，只见箱子里是满是棉花，老元拨开棉花后露出了箱子里一个个夹着双面玻璃的方形木框。 木框都是檀木材质，可是在场的人在意的不是玻璃和木框，而是双层玻璃夹着的东西！ 青铜贝壳！ 老元拿起一个框，摆放在拍卖台上，调整了一下拍卖台上的两块玻璃，让阳光可以照射在木框上，随后才说：“众所周知，钱可是好东西呀！可是诸位知道咱们大唐土地上最早出现的铜钱是什么吗？ 是青铜贝壳！我家主人说了，商周时期才开始出现铜贝和包金铜贝。商晚期才开始出现青铜，青铜的出现促进了生产的发展和交易活动的增加。于是人们便寻找更适宜的货币材料，青铜铸币应运而生。 诸位，这是我家主人的原话，反正我老元是相信的。前些日子因为………额，恕老元不能说明原因，反正这些青铜贝壳必定是商周时期的货币，虽然它们不能当做铜钱用了，可是对我等商贾而言实在是难得的纪念品呀！就是诸位大人，收藏此等久远的东西，也是难得的佳品。 这个收藏框是我家主人请大匠阎立本制作的，不会进水，一次拍卖一个，一共二十个。” 说完，老元拿起小锤子，指着第一个收藏框说：“第一个，底价五十贯！” 老元刚说完，就有一个富商直接说：“一百贯！” 想想觉得不太对劲，他急忙举起自己的号牌。 一百贯呀～ 这个时候大家都迟疑了，东西还有十九个，这个时候不着急，虽说这东西确实很有收藏价值，可是一百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也不希望把钱浪费在这第一个拍卖品上，毕竟，后面，可有更好的东西！ 于是乎，整个拍卖会只有那一个商人举着牌子，情景诡异。 老元微微一笑，他对这个场景也并不意外，一百贯就一百贯吧，这些青铜贝壳也不是买来的，而是惊雷司实验火炮时炸出来的，白捡来的东西，如果不是冷锋拦着，张仲清就把这些青铜贝壳扔掉了。 “一百贯第一次！” “一百贯第二次！” “一百贯第三次！成交！” 老元一锤子砸在小木板上，说起来他不太明白主家为啥让他成交的时候拿小锤子锤一下。 “svip包间”里，李世民正在吃麻花，知道他喜欢油性大的东西，冷锋就炸了一些麻花给他。 边嚼着松脆的麻花，李世民边说：“这真的是最早的钱币？” 冷锋摇摇头：“最早的人其实是用贝壳当货币的，但是，我要说贝壳是最早的货币，再拿一些贝壳上去拍卖，你觉得那些商人会买账吗？” 李世民摇摇头，如果不是冷锋，换一个人过来跟他说贝壳是最早的货币，他绝对不会相信。 转向龙影，李世民指着外面说：“去截下来一个，朕也要收藏。” 冷锋挥手让龙影留步，对李世民说：“你是皇帝，截下来一个没什么，不过你得掏一百贯的钱。” “嗯？”李世民疑惑地看向冷锋，真是有意思，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敢明目张胆跟皇帝要钱结账的人，其他人可都是唯恐皇帝不白拿的啊！ 冷锋指着外面说：“以咱俩的交情，就是一百万贯的东西也送得，可是当有既定的规矩时，不管你是不是皇帝，都要遵守，这涉及到人的信誉的问题。 你是皇帝，此时也在这个拍卖会，就要以身作责，遵守这里的秩序。” 李世民想了想后说：“你说的虽然模糊，可是却似乎有大道理在里面，不过一百贯而已，朕就掏了。” 冷锋暗自苦笑，哪有什么大道理呀，只是他自发的抵触李世民这种特权行为而已，他不希望“有特权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这种事在唐朝发生，就是这个有特权的是李世民也是如此。 二十个收藏框依次卖完，除了李世民截下来的一个，最便宜的一个反而是第一个，最后一个反而炒到了三百贯。 人的价值观都是这样，容易得到的时候都不以为意，到了快要得不到的时候反而后悔。二百人，二十个收藏框，表示着有一百八十人得不到，一想到就要得不到的，哪怕安慰自己后面的东西更好，也忍不住出价拿下一个。 卖出最后一个收藏框，老元微微一笑，又让人拿上来一个盒子，盒子很普通，打开以后，却见里面是一块白石。 天下楼自然是不会穷酸到把一块白石拿上拍卖台的，老元清清嗓子，指着白石说：“这是一块白石，诸位应该也知道，我们天下楼还有一处水泥作坊，水泥这东西最适合用于建筑，比糯米石块筑墙和泥土筑墙强多了。 朝堂将军们拿这东西用于建筑边境城墙，效果出奇的好，可是城墙很多啊！我们一处作坊生产的实在不够，所以，想要共享这个配方！” 第300章 拍卖(3)合金剑 老元的话让底下的商人大臣都心动了，远了不说，天下文院的建筑，就大多由水泥筑成，看起来虽然怪，可是坚固肯定不容怀疑。 毕竟那可是七层高楼啊！ 长孙无忌悠然道：“老元，这水泥可是很重要的东西，老夫觉得，你还是在我们朝臣里拍***较好吧，这些商人无利不逐，一旦………是吧！” 长孙无忌的话没说全，但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害怕商人把水泥甚至是配方流传出去罢了。 郝文财的位置不错，就在长孙无忌身后，别的商人都震慑于长孙无忌国公的身份不敢说话，只有他张嘴了：“赵国公，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等虽是丢人臊性的商人，可也是大唐的子民，断不可能做什么违心的事儿的！” 长孙无忌回过头，面色不悦：“你是什么人，老夫说话你也敢接？” 郝文财站起身，对着长孙无忌拱拱手：“在下是太原商人郝文财，字武勋，当然，我首先是一个大唐人！既然同是大唐人，那赵国公的话在下为何不能接得？” “有意思～” 包间里的冷锋和李世民都忍不住挺直了上身看向这个郝文财，这个商人肚子里有点墨水，而且很有一种蔺相如那种傲骨和能言善辩。 他没有用商人的身份，而是用“大唐人”的身份与长孙无忌对话，这样的话，哪怕和他对话的是李世民，都必须认真对待他。 果然，长孙无忌站了起来，与郝文财相对而立，认真地说：“郝文财是吧，你应该知道，这水泥是和军备一个等级的东西，不是外人可以染指的，你凭什么要竞价？” 郝文财认真道：“因为便利，赵国公不知，在下家里不仅有煤矿，还有白石矿，以前都是一些人砌墙喜欢用白色石头，如今白石可以制造水泥，在下欠缺的只是一个配方而已！” 这个理由很充分，火窑需要的原材料无非煤和白石而已，人家都有，比任何人都方便。 长孙无忌也是一愣，这么说，这配方还真的共享给他比较好呀！ 郝文财也不傻，他看着老元说：“元掌柜，这个拍卖品您既然没有提拍卖底价，那就是要抽成吧，我郝文财要求不高，只要七成份子，天下楼白拿三成，如何？” 郝文财自出煤炭和白石，自费人工，却只要七成份子，这已经相当程度的让步了，换作其他人还真的未必敢自割这么大一刀！ 商人们缄口不言，他们没有煤矿白石矿，就是花了大代价弄下来这个配方，也没什么用呀。 老元见没人竞争，就笑道：“七三的话，实在是我们天下楼大赚，可是这么赚钱会惹得天怒人怨的，所以天下楼只要两成份子，另一份交给朝廷，郝掌柜的意下如何？” 郝文财还没答应，房玄龄倒是开口了：“郝文财是吧，你想好了，你接这生意可以，可是刚刚赵国公也说了其中利害，所以朝廷必须派人介入其中，你可想好了？” 郝文财毫不在意地说：“不外乎监管罢了，在下既然敢接，自然是不怕朝廷派人看着的。” “如此甚好！”老房转回头，就不再多说。 老元见不再有人说话，连“第一次”什么的都没说，直接一锤子砸在小木板上：“成交！郝掌柜一会儿还请留步，老元和你商量配方的事儿。” 郝文财点点头，对着长孙无忌拱手后才坐下。 第二件拍卖品带来的气氛依旧不怎么火热，可是第三件拍卖品摆上拍卖台时，前排的武将齐齐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原因就是这第三件拍卖品是一把剑！ 一把剑也不太对，准确的说是一把神奇的剑！ 老元把长条木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剑，整把剑极其轻薄，外面没有剑鞘，只是包着一层牛皮，老元一手抓在剑柄，一手拖住剑身中间，而剑的剑尖部分竟然软软地低垂着碰到了拍卖台。 这是一把软剑！ 众位将军平时用的都是邦硬的横刀，软剑这玩意儿只是听说个，几时亲眼见过这等奇门兵刃！ 于是，李靖第一个窜到拍卖台前打算靠近些看看这武器，几个武将随后而动，都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老元手里的软剑。 老元呵呵一笑：“诸位，这是旧将作监一个铁匠无意中打造出来的武器，剑身如蛇信柔软，可坚硬度也不亚于横刀。我家主人说过，这种武器最适合绑在腰上充作腰带用，一旦遇袭，呵呵，抽出即用！底价五百贯！” 说完，老元把它递给了离得最近的李靖，李靖拿在手里也不敢拔-出来，只是握着试手。 “这东西不错啊，朕记得晋时刘琨的《重赠卢湛诗》中就有这么一句诗：‘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南北时期一片混乱，这软剑的炼制方法也就失传了，朕也想要一把防身，你还有吗？” 李世民对这个可以当腰带用的软剑很感兴趣！ 冷锋无奈的说：“没了，就这一个。” 话说铁生确实有按照他说的话实验不同金属掺杂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研究到兴起，就是要银子和金子，冷锋都满足了他，虽然没听说过什么银合金和黄金合金，但没准儿还真的有呢！ 前些天这家伙无意中弄出了这种合金，兴高采烈的就盘算打造出这么一把剑，不眠不休打造完以后，却他娘的忘了自己掺了什么东西进去，真是该死！ 李世民搓搓手指，看向外面的武将们，刚要叫龙影出去截下来，结果冷锋却说话了：“你要那玩意儿有啥用，你都有手枪了，手枪不比软剑好用？” “额………”李世民一愣，确实如此呀，软剑也就是好玩一点，哪有手枪好用。 “一千贯！”李靖思考了一会儿以后报出了这个价格。 一千贯，可是巨款，如果不是他出征回来时间不长，也不可能出的起这个价格。 李孝恭微微一笑：“一千一百贯！” 第301章 拍卖(4)双赋 他现在一样挺有钱，至少三两万贯不会太心疼。 刘弘基早就等着拍这把剑，当即从程咬金手里抢过软剑，想都不想的就说：“一千五百贯，不过老元，我忽然有个问题，你这软剑是不是能量产？要是能量产，我们花一千多贯买可是血亏呀！” 老元笑道：“之前在下说过，这剑只是那个工匠无意之间打造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次碰出来是什么时候呀，我老元也没办法保证。” 自从打造出这把软剑以后，铁生暂时放下了炮管的研究，全力想再造出一个这样的软剑，可是几十次都宣告失败了。 “这样啊～”武将们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没准儿”这个词最不靠谱，这个软剑可能会成为千古绝唱，也可能下一刻就会被量产。 千古绝唱值钱，可要是买了量产货，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吗？ 老元也没想到将军们会问出这个问题，不由得懊恼自己为什么鬼迷心思的把这个软剑摆上了拍卖台。 “没人嗷嗷叫着竞价的拍卖品就不是一个好拍卖品”，这是冷锋对他说的原话，如今接连三件都不能调动整体的激情，这让老元很是受伤。 “老元做错了，他不该把官员和商人一起叫来的。” 李世民吃着麻花，忍不住指着外边说了一句。 冷锋意外地看向李世民，没想到李世民也蛮有经商头脑的嘛，老元这次把官员富商叫到一起，确实欠考虑，商人的地位实在太低下，像郝文财那样敢和赵国公对着讲理的少之又少。 至少，前排国公们要买的东西，商人都是不敢开口竞价的。 李世民对冷锋呵呵一笑：“今天朕帮你个忙，给你创收一点，你怎么感谢朕？” 冷锋想了想后说：“那个郝文财的水泥作坊，我再让给你一成份子，他七，你二，我一。” “痛快！”李世民一拍手，招呼龙影过来：“你出去告诉老元，就说我说的，拍卖嘛，价高者得。” 龙影点点头，就出了包间，对着老元说了这个事儿。 老元看了单间那边一眼，单间的玻璃可以调整倾斜度，此时摆放的角度让外人看过去只能看到刺眼的光，并不能看到里面的人。 房玄龄等人注意到了龙影，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块奇怪的玻璃，当下反应过来这八成是皇帝的意思。 老元清清嗓子，说：“诸位，这软剑又不是必须武将才能用，谁都可以出价嘛，拍卖，就是价高者得嘛！” 听到老元这么说，一个商人哆嗦着手举起了牌子：“一千………一千八百贯！诸位大人，小人也喜欢舞剑，对这软剑也是喜欢的紧！” 刘弘基见那个商人开口，再想想这种软剑量产的可能，果断把软剑还给了老元：“买不起，不买了！” 李靖想了想，也收回了购买的欲望。 “一千八百贯第一次………” 老元一手拿着软剑，一手拿着锤子，开始报次数。 “一千八百……” “两千贯！” 一个蜀中的富商举起自己的号牌，脸上没有一点肉疼的神色，他最喜欢收藏兵刃，遇到重现的软剑怎么能不心动？ “好，两千贯，这位加价到了两千贯，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了？” 老元惊喜莫名，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次要丢脸，没想到居然把这个软剑卖出了高价。两千贯，这已经是四匹宝马的价格了！ 余下的商人都摇摇头，这个价格买一把剑，实在是亏，特别是对他们这些没有用处的人来说。 “两千贯第一次………” ……… “成交！” 一锤子锤在木板上，老元终于松了一口气，难怪主家要让他拿着锤子了，这一锤定音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特别是对主持人而言！ 第四件拍卖品同样令人心动，那是一个汉将军印，最后被李靖以三千贯的价格买走收藏。 第五件是一副画，被一个粮商用价值四千贯的粮食收入囊中，第六件是一块最晚是汉时的古玉，最后被一个江南商人以四千贯的价格买走，气的李世民直跳脚，他很喜欢这个古玉，可是偏偏还舍不得这么多钱，只能看着别人得到而跳脚。 当最后两个镶金纹的木盒拿上拍卖台时，场内的诸位都抓住了袖子，其它只能算是娱乐，这最后两个盒子才是重头戏！ 熩国公冷锋版《阿房宫赋》和郑国公魏征版《阿房宫赋》！两篇赋当日问世，竟然引得长安纸贵，皇帝不惜撒谎也要收不示人的原件！ 最重要的是，郑国公魏征的那一张，还是拿阿房宫遗址的黑泥掺入墨汁书写，啧啧啧，世间独一份啊！ 别说那些打算收藏升值的商人，就是房玄龄等人也有收藏起来的欲望。 老元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展开冷锋的那一个卷轴，没有全展开，只是露出了末尾冷锋的私印和李世民的皇帝印。 “诸位！”老元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诸位应该也知道文赌会时长安纸贵的盛况，我老元也就不在赘言，原本我是打算两个分开拍卖的，可是我家主人说双赋难全，徒留憾事，干脆就放在一起拍卖了。 底价五千贯，诸位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千贯，开始………” “八千贯！” 老元的“吧”字还没出口，就有一个商人举起了牌子，还没等他把牌子放下，另一个富商就举起牌子：“一万贯！” “一万一千贯！” ……… 魏征听着这巨大的数字有点发晕，他一生贫苦，很难想象这些商人居然能如此一掷千金。 “房相，只是几张纸而已，有这么值钱吗？” 房玄龄看着胡子都在哆嗦的魏征，忍不住笑道：“玄成兄还是不了解这些商人的心思啊！ 你想想，你和熩国公的两篇赋，注定是流传后世的华章，现在你嘴中的这几张纸确实不值钱，可要是延后几百年，那可就是天价。 举个例子，你说晋时陶渊明的诗句留下来多少？可曾有他的手稿留下？现在如果？有陶渊明的手稿留存于世，该是怎样的存在？” 第302章 拍卖结束 魏征点了点头，陶渊明的大名如雷贯耳啊，现在的文人士子要是不会几句陶渊明的诗句，简直就是耻辱。如果陶渊明的手稿有留存于世的，确实难以想象价值如何。 就在魏征想事情的时候，有好几个商人都站起来大喊竞价了，口水四溅的完全没有了先前“文雅”的样子。 这个时候拍卖会终于成了商人的主场，竞价已经超过了一万贯，这个价位，也只有富商喊的出来，前面的国公们就算是能喊，也不敢喊了。 龙影的出现，表示皇帝也在这个会场里，多半就在那个诡异的玻璃后面，往日帝王多次强调勤俭节约，大臣们也装作一副三餐不继等俸禄活命的样子，这个时候要是露了家底，该是多么尴尬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皇帝清楚知道他们的产业有多少，百骑司这个机构号称“监控天下”不是说着玩的，之所以不管，就是因为……… 他们毕竟是建国的功臣，是大唐贵族中的高级人物，说到底也是要优待的，所以李世民干脆装作看不见，任由他们拉扯商人附庸、发展自己的产业。 郝文财的眼睛都红了，他这个名字，其实是取了谐音，他父亲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成为文人，就给他取了一个“好文采”的名字。可是，商人是贱业，郝文财就是再有学问，也不能考取功名。 他虽然还是成了商人，可学问却一直没放下，刚接触到这两篇赋的时候，他看这两篇赋看得如痴如醉，所以此时对两篇《阿房宫赋》的原稿志在必得！ “两万贯！” 郝文财一句话喊出，满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家财万贯”这个词，很能说明现在的社会情况，一个商人如果有万贯家财，那他绝对就可以说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如今这些商人，买一个东西居然就能掏出一万贯，甚至两万贯……… 房玄龄都有点怀疑十二税一的商税是不是太低了！ 江南富商咬着牙喊了一声：“两万一千贯！郝掌柜，您都拿下水泥配方了，又何必再跟我们争这两篇赋呢！” 郝文财苦笑道：“两万两千贯！张掌柜，不是我争呀，实在是希望收藏这两篇原稿，这样吧，在下漏个底儿，昨天清空货物后所得，再加上余富的钱款，共两万三千贯，您要是比这个高，在下实在就没办法了。” 张掌柜想想自家爱好诗词歌赋的老族长，咬了咬牙，看向拍卖台上的老元：“元掌柜，我只想问问，这个钱可不可以推两天再拿来？” 老元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只有什么时候您把钱交过来，这拍卖品才能交给您，当然，若是您只是空口之言，您的所有产业就会被天下楼记入黑名单，这您清楚吧！” 张掌柜点了点头，在大唐商业圈子，失信是一种十恶不赦的行为，商人这个职业或许是贱业，可是他们的诚信是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坚挺的。 “两万五千贯！最迟后日！” 这个数字一出，好多商人都坐了回去，有的是实在掏不起，有的是觉得这个价位不太值了。 老元拿起锤子：“两万五千贯第一次！” “两万五千贯第二次！” “两万五千贯第三次！成交！！” 铛！ 老元用尽拍卖锤砸在木板上！ 一锤定音！如果张掌柜两天后确实拿来这些钱，那么两篇《阿房宫赋》就该归他所有了！ 郝文财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张掌柜拱拱手：“张掌柜，在下实在是渴望一睹两赋真容，不知张掌柜带回家后可否容在下一观？” 张掌柜得到了两篇赋，正是高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当然可以，郝掌柜，欢迎登门做客呀！诸位想要鉴赏的，也可以一并来，在下在天下楼点外卖，准备宴席等大家来！” 这可是难得的结实各个同道的契机，不把握住，才是傻子！ 拍卖会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老元把手里的锤子放回拍卖台，对着众人拱手：“这次拍卖，就到此结束了，天下楼保证，这些拍卖品的所得，都会用于为百姓购粮赈灾！” 诸位富商都拱手还礼，张掌柜说：“天下楼的信誉，我们都是深信不疑的，只是，元掌柜，在下实在是好奇，这拍卖行装饰的如此富丽堂皇，拍卖会不会只举办这一次吧？” 老元哈哈大笑：“自然不会只一次的，这次拍卖是为了赈灾，下一次可就不是这样了，我们天下楼也要抽取拍卖费的提成。诸位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需要拍卖换取钱财的，也可以送来拍卖行。 拍卖行积攒出下一批的精品以后，还会召开拍卖会，到时会在公告栏张贴告示，诸位有兴趣的话，还可以再来嘛。” 这话一出，那些没有得到拍卖机会的商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没有所得，还可以等着下一次嘛。 老元又说道：“当然了，每一位拍卖到拍卖品的，天下楼还会给予一次宴席免单的福利，呵呵，张掌柜，后日可别忘了这个福利呀！” “哈哈哈，多谢多谢！” 张掌柜自然高兴的很，天下楼的酒菜可不便宜，他家要想办一次宴席，花费也是不低，这一次免单来的实在是时候。 那个一百贯得到拍卖品的商人倒是不好意思道：“元掌柜，那免单就不必带上我们了，我们也没花掉多少钱。” 一百贯，也就够四五个人在天下楼吃一顿一般菜。 老元笑道：“这不是天下楼第一次召开拍卖会嘛，诸位就不要推辞了，一顿酒菜而已。” 老元都这么说了，那些商人也只能不好意思的答应下来。 李世民对自己提供的双赋能够卖一个高价很满意，对冷锋说：“既然拍卖的能在天下楼免单一次，那朕这个提供拍卖品的是不是也能免单一次？” 冷锋撇撇嘴：“你之前在天下楼吃饭，好像也没买过单吧，怎么今天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了？” 第303章 无耻的李世民 李世民哈哈大笑，对龙影说：“去，让老元准备一个大包间，让外面那些国公都留下来，朕要请他们一顿。” 冷锋站起身，疑惑道：“按理说你该回去处理政务了，怎么还有闲心在我这请客吃饭了？” 今天的李世民很反常呀，每次他宴请别人，都是挑“有档期”的日子，如今蝗灾还没有过去，按理说他应该有很多事儿需要处理呀。 老元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敲门表示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冷锋本来想告辞，可是李世民却让他不必再伪装，这次宴请的人都是李世民曾经的手下，断然不会泄密。 当李世民和冷锋走进去的时候，长孙无忌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暴露老底！ 程咬金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看到冷锋进来，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没事儿，陛下怎么可能把你打个半死嘛！” 冷锋苦笑，倒是李世民瞪了程咬金一眼，把程咬金瞪老实了。 李世民坐到主位上，扫视一眼宴席，发现有肉丸子，才满意的点点头，让龙影把肉丸子端到他前面，他要独占！ 天下楼的桌椅，并不是传统的分坐，而是一整张大桌子，桌子中央有转盘，每个人配着一副公筷和一副自用筷子，不这样设置，唐朝的人是不会接受桌椅的改变的。 瞎讲究啊！吃个饭还要搞得像防艾滋病一样！ 冷锋招呼老元说：“再上几盘肉丸子。” 李世民喜欢肉丸子，一盘子根本不够他吃的，而且在场有很多的武将，都是食肠宽大的主儿！ 李世民现在也抛弃了“食不言”的古训，敲敲桌子说：“蝗灾的事儿，暂时就算是挺过去了，现在整个关中的百姓都受了灾，所以不能只在长安用粮食换蝗虫，其他地方也要开设换粮点才行！ 现在长安每到开城门的时候，都会涌进一大批去天下楼和各个将军府门口换粮食的，拥挤不堪，再设立城外的散粮点这样就能免得百姓们扛着蝗虫还要等城门开。” 长安城的宵禁，李世民并不打算暂时废除。 众人齐齐点头，这个时候该赚的名声已经赚够了，当初在自家门口“摆摊”，就是告诉百姓们这个“摊子”是谁开的，散粮时，你总不能立起一个牌子上书：“鄂国公尉迟敬德散粮处”，或者拽着人家老百姓告诉人家这是鄂国公的散粮点吧！那多羞耻！ 现在名声已经得到了，也就不必在自家门口了。 房玄龄往往能发现问题：“陛下，蝗虫虽然海量，可是终究是会抓完的，百姓们换到的粮食也只能暂时果腹，不至于饿死，可蝗虫抓完了他们怎么办？” 李世民早有打算：“朕的曲江池也该修修了，天下文院不也准备铺一条水泥路联通大路吗？到时候招募人手，付给他们钱粮当作酬劳就行。” “曲江池啊～肯定要耗费不少人手的。”魏征点了点头，曲江池是皇家园林，如果是别的时候李世民打算修园林，他绝对会阻止，可要是和赈济灾民联系到一起，他倒是乐见其成。 “敬德！” 尉迟恭听到皇帝叫他，赶紧站起来：“末将在！” 李世民指着他的椅子说：“这里不是朝堂，你就坐着吧。” 等尉迟恭坐下，李世民才说：“国内蝗灾，西突厥和吐蕃必定会首先不安分，朕打算派你去西突厥边境示威，震慑他们的非分之想。知节～” “末将在！” 程咬金本来条件反射般想站起来，还是他旁边的李绩拉扯住了他，让他继续坐着。 “吐蕃那边朕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程咬金大大咧咧地说：“当然没问题！那些吐蕃人最好别下山，下了山我就搞死他们！” “非也非也～” 房玄龄拿筷子敲了敲桌子：“你这家伙就是脑子一根筋，陛下都说了，是震慑，让你过去充样子的，给你的兵一定不多，你要是开打不就露馅了嘛！” “啊？不给多少兵？”程咬金不满道：“陛下，你不给人，让我怎么打嘛！” 李世民无奈道：“年前李靖李孝恭征伐高昌，再加上今年的蝗灾，你以为国库还有粮草？朕可没有粮草给你，你们就带着钱财和卫队去，就地征府兵粮草，蜀中去年大熟，你肯定买得到粮草！” 尉迟恭也明白了：“陛下，那末将是不是也是到陇右道征兵、在陇右道就地………买粮草？” 李世民点点头：“这是大灾下唯一的办法了，陇右道、蜀中就是你们的大后方，陇右那边，敬德，朕给你一万贯充作军费，够不够？” “足够了！”尉迟恭点点头，虽然没有朝廷提供粮草，可是一万贯买粮也是够的，没有战事，结余的钱甚至还能用于封赏将士们。 “至于蜀中………” 程咬金大大咧咧地说：“陛下，给老程五千贯就够了！吐蕃人虽然不好对付，可是他们轻易不会下高原，人数也少，比草原人好对付的多！” 李靖想了想才说：“八千贯吧，陛下，怎么也是征兵一回，将士们落不下封赏，寒颤的是朝廷。” 李世民点点头：“就八千贯，你们两个改日来天下楼直接取钱。” “咳！咳咳………” 众人本来都在思考，被冷锋呛到的声音吓了一跳！ 离冷锋最近的李孝恭赶紧给他递上一杯酒：“熩国公，你看看你，怎么还呛到了？” 老元也过来拍冷锋的背，好一顿折腾冷锋才不在咳嗽。 看到冷锋好转，其他人才继续吃东西，冷锋刚一好转，就悄悄扯了一下李世民：“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扣那两篇《阿房宫赋》的拍卖费充军费？” 李世民微微一笑：“自然！那是朕的钱，自然由朕支配。” 冷锋憋了好久才吐出俩字：“无-耻！” 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恐怕就是李世民了，白得的两篇赋，想收藏时就撒谎糊到了御书房墙上，缺钱时就弄出来拍卖，还违背“所得款项全部用于买粮赈灾”的约定，把它用作军费。 第304章 该死的黄泽睿 不过，他是皇帝，说什么都是对的，已经快达到了神仙的“言出法随”境界了。 不过是稍稍违背天下楼定的规矩而已，那啥，不是还有“为尊者讳”这么一句话嘛！ 当作看不见，听不见，不知道就是了。 天下楼的酒很烈，武将们都好这一口，恰逢两位武将得到了出征的任务，这两位更是成了重点照顾对象。李世民的丸子还没吃掉一半，那两位就把脸杵到了菜盘子里。 趁着文臣武将都关注着趴了的二位，冷锋拍了拍李世民：“你今天怎么这么悠闲？看起来还有点想赖着不回皇宫的意思，皇宫里发生啥事了？” 李世民咽下一个肉丸子，拿餐巾擦了擦嘴才说：“朕的御书房门前跪着一个人，还扬言说朕不答应他出兵，就跪死在御书房门口，从昨晚开始，到朕出来时，那蠢货还在跪着。” “谁呀，这么缺心眼？” 冷锋很意外，大灾之年出兵，就是个傻子皇帝也不会答应，可西突厥和吐蕃是必须防备的，在国库紧张的情况下，你没看李世民连自己小金库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拍卖了？ 估计那二位临危受命的，尉迟恭和程咬金，此时哪怕醉了，心里都叫苦不迭，哪有朝廷不支付粮草，给两个将军一人一堆钱就出兵的？ 能防范吐蕃、西突厥就已经是极限了，还有人要出兵？往哪出兵？ 看着冷锋疑惑的神色，李世民只能解答：“还不是你造的孽，你没事儿跟刘源扯什么土豆玉米干嘛，害的这家伙热血上脑，大半夜的叩阙求见，请求朕出兵室韦、鞨靺，他要去那个什么美洲找这两样东西。” “噗！” 冷锋喷了，原来是刘源，他也太有意思了吧，居然这就热血上脑的想往美洲跑？ 美洲和大唐几乎就是地球的两面，北上、冬季经白令海峡去北美洲再一路南下，这只能说是预想而已。 白令海峡的低温、一路上的补给、一路上的跋涉、这个时候大概还拿着木矛追猎物的印di安人，这些都是问题！ 幻想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刘源那天来冷府，冷锋受不了他的磨，才给他说明了土豆玉米等物的特性。 “只要得到这些，天下再无饥谨之忧。” 这句话是冷锋的原话，可能，大概，也许就是这句话让刘源疯狂了。 “这个嘛，我也没办法，他问，我就说了，谁知道他这么犟，蹦着高也要你打通道路？” “朕不管，你造的孽，你自己处理，朕回皇宫以后，就跟他说熩国公冷锋有办法，让他来烦你！” 冷锋差点跳起来：“你不能这么坑我啊！” 李世民微微一笑，不再理冷锋，突然想出来的办法让他心怀大畅，把刘源这个大包袱丢给冷锋，实在是绝妙的主意！朕是怎么想出这个方法的？朕实在是太英明了！ 武将们喝多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耍酒疯，文臣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眼看刘弘基连外袍都脱掉一半准备拼酒，立刻就表示吃饱了要撤退。 武将们耍起来，他们可不敢靠近遭受池鱼之殃！ 冷锋也跟着撤退，酒这玩意儿，少喝点怡情，跟武将们这么喝，迟早喝出毛病！ 下午的阳光很燥热，特别是持续干旱的天气下，照在黑色面具上，烫的脸生疼，乡野路边赤-裸着臂膀抓蝗虫的百姓，大多都被晒爆皮了，可是他们脸上却带着笑意，丝毫不在意肩膀上的晒伤。 长安附近的蝗虫，已经很少了，当官兵、百姓们都没日没夜地抓这东西的时候，它们的数量就是再多，也禁不起这么抓。 这就是民众的力量啊！ 韩崇文老先生的徒弟，在天下庄园牌坊附近搭建了一个草堂，教天下庄园庄户们的孩子识字。 这是一个特别“傻”的人，赵宇虽然出身贫寒，却偶然被选为小吏，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还当上了县令。一个普通民户的孩子能够当县令，这可是纯粹的撞大运。 他不过双十年纪，混的时间长了还是有机会混到州级干部的，可是当他知道自己老师创办了文院，开始实现执教天下的理想时，却果断的辞官不干，回来听从老师派遣，哪怕被派到天下庄园当最普通的教书先生也无怨无悔。 迅队已经行动起来，冷锋只要进入天下庄园，就不用再伪装了，此时正逢放课时间，赵宇看到冷锋，很认真的行了一礼，搞得冷锋也不得不下马还礼。 “赵宇，赵安宁是吧，怎么样？在这里执教，可觉得委屈了？” 赵宇哈哈大笑：“熩国公这是说的哪里话，在这里教书，一个月，文院可是要给在下十贯的薪水的，这可比当官悠闲呀！” 冷锋也笑了：“我信你个鬼！” 听到冷锋这么说，赵宇笑得更开心，肃手延客，请冷锋进草堂。 冷锋走进去，看了看草堂的布置，还不错，都是文院的制式桌椅，夏天的时候在这里学习，比闷在屋子里强多了。 两个人落座后，赵宇才说：“当官确实是祖宗都荣耀的好事儿，可惜啊，我志不在为官，还是觉得追随先生教书更好！做官是为了造福一方，当个教书先生，不也能造福一方嘛！” “呵呵，你有这样的心思，以后文院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什么？” 冷锋笑道：“你以为你辞了官，吃了这么大的亏，你先生会不给你找回来？他可是跟我提议了，说等他不行了，就让你当文院院长。” “这怎么行！”赵宇连连摇头：“文院有那么多的道德大儒，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后生啊！” 冷锋把头转向孩童们嬉闹的地方，边看当老母鸡保护身后小鸡的刘淑菡边说：“这是那些老先生都同意的事情，他们年纪都大了，文院更需要一个年轻、有朝气的人来引导。 换句话说，你也要懂得尊老敬贤呀，往后文院还要扩张，那些老先生年纪都那么大了，你忍心让他们继续操劳？” “这………” 赵宇迟疑了，说实话，当文院院长，那可是比当县令还要荣耀的事情！傻子才不接下来。 可是，他还是不自信，他只是普通农户的出身，凭什么当这个文院的院长？ 冷锋见他的脸色，就知道他骨子里的自卑还是去不掉，忍不住出声：“你好好想想，如果这点担当都没有的话，你还是滚回去做县令吧。” 说完他也不管赵宇，走到孩童们玩闹的地方，一脚踹翻了当老鹰的黄泽睿！ 该死的黄泽睿，不去抓刺客，跑来玩，还一点都不知道男女有别，跟刘淑菡好几次都就差抱一起了。 第305章 刘源跪请 黄泽睿挨了踹，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到边下捡起自己的装备出去巡逻。 刘淑菡见黄泽睿跑了，就招呼冷锋：“姐夫，你怎么把他踹走了？要不你来当老鹰吧！” “我哪有那闲功夫啊！”冷锋无奈的一笑，如果李世民不是在说笑，用不了多长时间刘源就要打上门来了。 怎么应付刘源他还没有一点头绪呢，怎么可能有闲心陪刘淑菡做游戏？ “熩国公，在下想好了，若是………嗯？” 赵宇刚走到冷锋身边，话还没说完就被冷锋推到了刘淑菡那边。 “那个，赵宇啊，你替我跟他们玩会儿，我还有事儿，先告辞了！” 撂下这句话，冷锋赶紧离开，看样子黄泽睿这小子不知不觉中和刘淑菡混的特别熟，这小伙子不错，可以收成妹夫呀！这个时候，嗯，还是离刘淑菡远点比较好！ “阿嚏！” 正在巡逻的黄泽睿没缘由的打了一个喷嚏～ 李世民果然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皇帝，冷锋刚到家，还没歇息多久，他就打上了门！ 在新布置的客厅里，冷锋接待了刘源。 客厅里的家具都是冷锋仿照后世家居设计的，沙发表面塞了厚厚一层鸭绒、鹅绒，坐着自然比海绵材质的更舒服。 茶几也是近乎透明的玻璃制造的，如果不是地板、梁柱、窗户框都是木头的，很难把这里和唐朝联系到一起。 “熩国公，客套的话在下就不说了，陛下说，出征室韦鞨靺这件事情，还要向您请教啊！” 冷锋苦笑，给刘源倒了一杯茶，推过去一盘糕点，这家伙据说从昨天半夜就跪在御书房门口了，此时想必滴米未进呢。 “那是他骗你的，我又不是神仙，此时国内恰逢大灾，怎么可能有办法干掉室韦和鞨靺？虽然我朝将军们戏称他们都是野人，可是人家这些年都固守着国土，肯定还是有本事的！ 你让我想办法干掉室韦鞨靺，不亚于让我想办法干掉西突厥啊！” 刘源苦笑，他虽然只是一个负责种地的，可是也不至于不了解西突厥有多么强大。可是，这次蝗灾的规模，实在是太让他震惊了！ 百姓们是整个大唐最强大的力量，皇帝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够推动朝代更替的，只有百姓！ 可是，他们也是最脆弱的，这次蝗灾，如果不是熩国公冷锋早有预言，朝廷、军方和天下楼都有准备，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个饿浮遍地的场景！ 险些造成这个场景的原因，无非是土地的产出太少罢了！粮食才是整个国家的基础，文景之治，戴着“之治”的帽子，其实就是各地农耕大熟，官仓堆满了粮草而已。 农丰收，国收的赋税就高，国力就充足！ 之前推广的水车、化粪池，只能说是让农业增收而已，可要是冷锋说的土豆、玉米真的有那么高的产量，那对农业生产而言可是翻越式的增长！ 在这样的诱惑下，虽然他明知道室韦鞨靺不好对付，但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英明的皇帝、神秘的熩国公能有办法。 “真的………不行吗？” 刘源低下头，哪怕看到糕点也不觉得饿，看到茶水也不觉得渴，整个人都低沉到了极点。 看到刘源这个样子，冷锋也很不忍心，忍不住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实在是太不把握了！” “不把握？不对，有办法？” 听到冷锋的话，刘源整个人又焕发了生机，急不可耐地把手伸过茶几，抓住对面冷锋的胳膊，把茶水碰洒了都不自知。 冷锋沉默了一下才说：“办法是有，可是，对前去美洲的人而言就太残酷了！” 刘源想了想后坚定地说：“只是残酷吗？我不怕！” “你不怕？”冷锋忽然甩开刘源的手，惊疑不定地问：“你不会是盘算着亲自去吧！别开玩笑了，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儿！你就不怕回不来？” 刘源坐回去，苦笑道：“怕，当然怕，看那地图，哪怕走直线，距离也是无法想象的，就凭双腿的话，没个七八年都走不回来。可是，你说的土豆玉米就在那里，这个不去，那个不去，到最后它还是在那里，不可能自己跑到咱们大唐来啊！ 早一天过去，就能早一天把它带回来！” 冷锋无奈道：“你是个精神崇高的人，可是，你别怪我打击你，就目前来看，你去了，可是九死一生。你不如再等几年，等我琢磨出其他办法再过去，这样还好很多！” 刘源依旧摇头，在他看来，哪怕浪费一天，那也是浪费啊！ 冷锋看着刘源，许久，最后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你居然想亲自去，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有办法的-话！” “冷锋！” 听到冷锋这么说，刘源拍案而起！一巴掌把玻璃茶几都拍裂了！ “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坑，你说出来的话怎么能收回？” 看着暴怒的刘源，冷锋站起来，连连踱步，最终还是摇头：“不行！我不能坑你，你还是等几年吧！几年以后，或许我还可以陪你一起去。” “几年，几年，冷锋，那是几年啊！不是几天！” “你这人怎么自己找死呢！” 冷锋一挥衣袖，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对门外的老李说：“老李，送客！” 老李赶紧走进来，挡在冷锋和刘源中间，对刘源说：“县伯大人，您还是先走吧，有什么事儿急在这个时候跟我家主人吵呢？” 举手不打笑脸人，刘源被老李半拉办拽的弄到了门口。 临出门前，刘源忽然转头鄙夷地问冷锋：“熩国公，我现在有点怀疑，你刚刚说有办法，是不是在撒谎？不然为什么又改口了？” “你说我撒谎？”冷锋指着自己鼻子，怒极而笑：“哈哈哈，你说我撒谎？我跟你撒谎有用吗？行啊！你不是说我撒谎吗？ 我就告诉你！ 去美洲只是穿越室韦鞨靺就好，谁说一定要把这两处国土打下来？ 我只要带着龙牙军、再叫上李孝恭的龙鳞军一路护送，尽量避开有人的地方，完全可以把你们去美洲的人护送过两国国土。 极北寒冬，那个白令海峡必定结冰，你们自己有腿，根本不需要坐船，只要走过去就行了！在茫茫美洲土地上寻找这几种植物，铁定特别耗费时间。 什么时候你们找全乎了，室韦鞨靺两国我们没准都打下来了！这就是我说的有办法！ 我至于对你撒谎吗？啊………啊？” 冷锋正指手画脚的讲的起劲，转过去看刘源时，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因为刘源此时居然是跪在地上！ “熩国公，既然您有办法，还请成全在下！” 第306章 李治降生 震惊！冷锋此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没想到，刘源居然会跪下？这是干什么！ 老李正拉刘源起来，冷锋两步跨到刘源身侧，避开他跪着的方向：“刘寺卿，你这是干什么？” 刘源不说话，只是抬头瞪眼睛看着冷锋，仅凭这个眼神，就足以传达他的意思了。 “九死一生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冷锋蹲下身，一手按在刘源的肩膀上：“你这不是找死吗？” 刘源微微一笑：“熩国公，您忘了天下楼二楼您写的一副字了？在下记得可是很清楚啊。‘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我刘源这一行就算是死了，比不了泰山，比得上一桶水也是可以的！” 冷锋老脸一红，说起来自从到了唐朝，他在不知不觉中剽窃了很多名人的诗句名言。文人士子歌颂天下楼主文采斐然等等时，冷锋总觉得不好意思。 “既然你坚持，那我就送你过去，不过，现在肯定不行，必须要寒冬腊月，白令海峡结冰，你们才能踏冰而过。而且，御寒的衣物、野外求生的知识，你们都要学习。” “没问题！” 直到这时，刘源才在老李的拖拽下站了起来。 看着喜笑颜开的刘源，冷锋白了他一眼：“无赖啊！” 刘源呵呵一笑：“只是无赖而已，熩国公现在就是啐我一脸，我也接着！” 冷锋可没有往人脸上喷口水的习惯，多恶心人啊！ “回家安排安排，召集好你的人手以后，我会给你们派一个教官，教你们野外求生的知识。” 这么漫长的旅途，带齐干粮是不现实的事情，因此刘源他们只能自力更生。 野外求生，说白了就是学习人能吃啥，然后学会有啥吃啥，前一个很简单，记就行，后一个很难，反正包括冷锋在内，都宁可自己没有学过这玩意儿。 刘源是个文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过去，如果这一关他过不了，冷锋就有充足的理由拦着他。 看着走出府门后，走路都要横着走的刘源，冷锋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送走刘源，冷锋回到后院好一顿找刘淑雯，没找到！路边有抱着盆栽路过的侍女，冷锋拦住一个问她：“夫人呢？” 那个侍女见拦路的是老爷，急忙放下花盆，蹲身行礼：“老爷，午时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要临盆，于是夫人就进皇宫了。” “皇后娘娘要临盆？”冷锋想了想今天的日子，这才六月初九啊，按照历史，李治不是在六月十五出生的吗？ 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冷锋才释然了。 蝴蝶效应！ 虽然历史上只是戳进来他这么一只蝴蝶，不，这只蝴蝶煽动翅膀的力度实在是有点大。 东突厥本来该是这一年冬天才破灭，罗艺谋反后本来是到乌氏驿站才被部下杀死。可是，冷锋介入后，东突厥提前两年就破灭，此时境内安抚都完成了，罗艺也没有逃到乌氏驿站，在仓桥驿站就嗝屁了。 就更不要说高昌的破灭、冯盎的提前进京等等一系列的事～ 跟这些相比，皇后提前几天生孩子，实在不算什么！ 看到到老李走过来，冷锋吩咐道：“老李，备重礼，估计用不了明天，咱家就要破费一把了！” 李世民说过，皇后和刘淑雯怀着的孩子，异性就接亲，同性就结为兄弟姐妹，皇后这一胎就该是李治，可惜刘淑雯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还不知道是什么性别。 果然，不到日落的时候，无名就来请冷锋进宫，说是皇帝要请他喝酒。 就在御花园的小亭子里，李渊和李世民都光着膀子喝酒，没有一点皇帝和太上皇的样子，李承乾和李泰也被揪了回来，负责给老爹和爷爷倒酒。 看到冷锋过来，李世民连连招手：“快来快来，今天不醉不睡啊！” 冷锋让太监把礼品箱子放到亭子口，走进去坐到李承乾搬来的凳子上，还没说话，李世民就递过来一个大碗。 少见啊，李世民很少用碗喝酒，平时都是用杯子，只有大典的时候才会用樽。他也有风疾，孙思邈曾多次嘱咐他酒可以喝，但不可过多，打那以后，他很少像今天这样开怀畅饮了。 冷锋接过酒碗，无奈道：“不就是生了一个儿子嘛，看把你乐的。” 李世民本来打算亲自给冷锋倒酒，听到这话，酒倒的都溢出了……… “你怎么知道皇后生的是皇子？” “这个………我猜的。” 冷锋摸了摸鼻子，冷汗直流，他不仅知道这个孩子是男孩，还知道李世民会给他取名“李治”，还知道他以后会被封为“晋王”嘞！ 可能是喝多了，李世民并没有追究，而是感慨皇宫里厨子做的菜滋味不足，让李承乾去天下楼再要几个。 李渊喝得都有点迷糊，尽管一直保持运动让他身体倍儿棒，可他毕竟年纪大了，不可能喝的过李世民。 “咦？熩国公啊，你也来了，你来的正好，朕有点醉了，你陪二郎喝吧，朕要小憩一会儿。” 浅浅的喝了一口酒，冷锋笑道：“如果只是生了儿子，应该不至于让你高兴到痛饮，说说，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事儿？” 李世民打了一个酒嗝儿，眯着眼睛说：“嗯？你猜到了？哈哈，朕儿女双全，自然不可能因为皇后给朕又生了儿子而癫狂至此。” 说完，李世民从石桌地下摸索起来：“朕的奏折哪里去了？” 李泰看的发笑，感觉把自己抓着的奏折递给老爹，如果不是他老早收起来，这会儿奏折都要被洒出来的酒浸湿了。 “在这啊，哈哈，来来，冷锋，你看看这个。” 冷锋接过奏章，打开后看了很长时间，才颤抖着手问：“一………一个没有？” 李世民哈哈大笑：“对啊！就是一个没有啊！朕刚刚给新生的孩子取名李治，取长治久安之意，没想到房玄龄就送上了这个奏折！” “朕不是因为小儿李治而高兴啊！而是因为‘零’这个数字啊！” 第307章 李世民的小金库 “零”这个数字很有意思，当“增长”是这个数时，就会让人恼火，可当它代表“减少”时，反而会让人兴奋无比。 房玄龄奏折上的“零”就是属于后者，这个零，代表着到目前为止，因为蝗灾破家、饿死的百姓人数。 零！ 这么大一场蝗灾，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个老百姓饿死！遍数历朝历代，哪次蝗灾做到了这一点？没有！ 贞观朝的官员，在皇帝三令五申的威胁下，是断不可能隐瞒不报的，那就是说，这个“零”是个真真切切的零！百姓没有饿死，那就是比打败西突厥还要令人兴奋的消息！ 提前做准备是对的，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蝗灾致使多少人家破人亡，可是看李世民悲苦到吞蝗虫来看，情况一定很恶劣。可是，因为自己的出现，避免了一处历史上的悲剧。这一刻，冷锋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没有白穿越一次啊！ “喝！这必须喝！” 冷锋拿起酒碗，跟李世民碰了一下，两个人都大笑着一饮而尽！ “冷锋啊冷锋！嗝儿！” 李世民见李承乾要给冷锋倒酒，就拦下来，继续亲自给他倒，边倒边说：“朕要感谢你！当日秦岭茅草屋时，你说能帮朕成为百姓口口相传之人，朕就是被这个条件震慑住了。 可是后来仔细一寻思，一个隐士而已，凭什么让朕成为尧舜那样被口口相传的人？怕不是在说大话！” “哈哈哈哈！”冷锋大笑：“搁我我也会怀疑的，话说你后来为啥又信了？” 李世民跟冷锋又干了一碗，等酒劲儿过去以后才继续说：“因为手段，直到发觉玄武门之变那一天，是你护佑着朕，朕才彻底相信你。神器啊！能有此等手段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乡野隐士。 果然朕没有看错人，后来你用练兵奇法训练的迅猛两队，堪称精兵之中的精兵；开天下楼，短短半年就聚敛了难以想象的财富。 零零碎碎的就先不说了，单说这次蝗灾，都是因为你的提前示警、你提前做好的准备，百姓们才能在大灾之年果腹。你知道百姓们现在最流行的一首打油诗是什么吗？” 冷锋摇了摇头，接过李承乾手里的酒坛，给李世民和自己再倒一碗酒。 “是啥来着………哦！”李世民一拍脑门：“贞观年，年贞观，蝗灾大起民不安，贞观朝廷真的管！ 后面的啥来着朕忘了，不过，就这几句，朕还要敬你一碗酒！” 冷锋跟李世民又喝了一碗，三碗酒下肚，冷锋的脸也红了，赶紧夹几口菜吃，刚刚忘记了空腹喝酒伤身体，现在吃的话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李世民之前就喝了很多酒，现在都有点摇晃了，但他还是揉了揉脸，继续说：“这次蝗灾你立了大功，满大唐上下都等着朕表态呢，朕想封赏你，爵位上可是你已经是开国公，最近你没有立过军功，官职没法给你升，你也不缺钱，你说朕拿你怎么办？” 对臣下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恰恰是一个帝王的悲哀，曾经让李渊头疼的“天策上将”，此时也在头疼怎么封赏别人了。 “怎么办？好办！”冷锋放下筷子，认真道：“我想进你小金库挑一件东西，怎么样？” “小金库？什么小金库？” 看李世民很疑惑，冷锋拍了自己嘴一下：“其实就是你收藏东西的地方，我想要你一件珍藏，怎么样？” 李世民脸上露出肉痛的神色，想了想才说：“换个条件！西突厥来使送给朕美女十个，很有异域风情，朕送给你怎么样？” “呸！我不要女人，有淑雯一个就够了，痛快点，给不给！” “给给给！”李世民无奈地自己喝了一口酒，伸出一根手指：“不过你不能拿朕实在舍不得的东西！” “可以！可以！”冷锋连续答应了两声，看看天色：“要不就现在？” 李世民点点头，看了看已经打呼噜的李渊，对李泰说：“青雀儿，叫人送太上皇回去，不要着凉了。” 李泰点点头，就招呼太监宫女七手八脚地去抬李渊。 冷锋站起来时有点晃，李世民更不行，需要李承乾扶着才能往前走，两个人离开御花园，在复杂的皇宫里转了两圈，才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偏殿前。 只是一个偏殿，竟然有近一百的禁军守卫！这不是招贼嘛！在冷锋看来，自己干的要是杨翼的营当，肯定会先选择这里。 在皇帝这个通行证下，并没有人拦着，无名打开三道锁以后，才推开了殿门。 走进去，在无名龙影的灯笼下，冷锋先看到的是成箱的黄金白银，这很正常，虽然目前市面上只流通绢布铜钱，银子都不常见，可是黄金白银还是最保值的东西，李世民的小金库里没有这些东西才怪了。 这是李世民的私产，能调动它们的只有李世民，这也是李世民的老底，除非出现威胁政权的事情，否则李世民绝对不会动用这些钱。 “都是些阿堵物，再往里走。” 李世民带着冷锋又往里走了一段，冷锋忽然看到一个红色的珊瑚树！真的是珊瑚树，足足两米高，就像掉光叶子的树干加树枝！ 那天去程咬金家，在他家客厅碰倒了桌子，一个摆设的珊瑚摔得粉碎，只有巴掌大一块，程咬金居然心疼够呛。 “这你别想！想都别想！” 李世民挡在珊瑚树前，一脸警惕地看着冷锋。 “行，行！” 冷锋继续往里走，珊瑚这玩意儿也就在内地是稀罕玩意儿，放到海边就不怎么值钱了，李世民这个珊瑚树，也就是珍贵在够大、纯色上罢了。 说到底这玩意儿其实是珊瑚虫分泌出来的，还不如金子值钱！ 往里又走了几步，冷锋忽然指着一块石板说：“这东西行不行？” 李世民走过来看了一眼石板，挠了挠头：“这不是朕的收藏，可能是隋炀帝的东西吧，这里以前也是他藏宝贝的地方。” 第308章 唐之愚人? 李世民蹲到地上，让无名把灯笼移的近些，在灯笼的光芒下，他才看清楚石板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怪模怪样的………耙子？还是两边带着齿的，再看看它的头尾，反而有点像甲壳虫。 李世民转头问无名：“这是什么东西？” 作为李世民的贴身宦官，无名的权力很大，连李世民的小金库，都是无名负责记录的。 无名笑道：“这是燕石，旧朝的老宦官说过，这是隋炀帝收集起来，准备让方士炼丹的材料。” “炼丹？” 李世民摸了摸石板，然后看向冷锋：“你要这玩意儿是不是也要炼丹？” 在李世民的印象里，冷锋就是个万事通，别人如果说会炼丹，李世民绝对当场笑出来，可要是冷锋说会炼丹，李世民会直接信六成！ “屁的炼丹啊！”冷锋蹲到李世民身边，打掉李世民按在石板上的手：“这是化石，三叶虫化石，只能用来观赏，但是天地间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甲壳虫被夹在石板里，时间久了变成了石头。” “那不还是石头啊！” 李世民本来以为冷锋要拿它开炉炼丹的，还幻想着跟冷锋要两颗，一颗找个人试试，一颗他自己尝尝。 不过既然只是石头的话，他还嫌弃它占自己收藏呢！ “你就要这个？” 冷锋点头：“就这个了，明天我叫老元带着棉花箱子来取它，这东西可不能磕碰了。” 不过一块石头而已，李世民并不心疼，话说他还怕冷锋突然反悔不要呢。 “那就这么定了，你今天打算睡在皇宫还是回家？这么晚了，就别走夜路回去了吧。” “行！” 刘淑雯应该也在皇宫，明天正好带着她一起回去，这个该死的女人，大着肚子也不知道在家里老实呆着！ “阿嚏eng！” 刘淑雯揉了揉鼻子，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夫君骂了。 皇后此时躺在纱帐里安歇，李治不是头一胎，并不折腾人，只是两个时辰就生了出来，休息这么久，她也恢复了一些气力。 “殿里的味道不好闻吧，以后你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也会这样的。” 听到纱帐里皇后的话，刘淑雯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羡慕道：“还是姐姐有福，又生了一个皇子，倒是我这肚子，也不知道争不争气。” “会有的，第一个不是那就再生一个呗！” 皇后稍稍挪了一下身子，对刘淑雯说：“这会儿都夜了，你去嘉福殿休息去吧，你要是累到了，我都怕你夫君把我这两仪殿拆了。” “嘻嘻。” 说起冷锋刘淑雯就开心，整个大唐所有的家庭，女主人能够像她一样没心没肺的估计还没有第二个。 自从成了亲，她也就是象征性地管了几天账，再之后她就全交给老李处理，自己就整天闲逛、弹弹琴、刺绣，最多也就是指挥侍女改改家里的摆设。 “看你那花痴的样子，唉，你可真是有福，遇到了一个反过来把媳妇供着的！” 刘淑雯脸红着说：“那不还是托了姐姐和陛下的福，不然我现在还在曲艺苑弹琴呢！” 当初，如果不是皇后皇帝把她送到了冷锋身边，她这辈子或许只能老死曲艺苑，连家仇都不能得报。 或许，这就是机缘。 皇后微微一笑：“快去吧，今天陛下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开心，估计他也被叫到皇宫了。” “嗯。” 刘淑雯答应一声，在宫女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出殿坐上软轿，被人抬着往嘉福殿去，在皇宫里能够坐软轿，这可是无上的恩宠，一般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嘉福殿，御花园边的一个小殿，自从冷锋住了一次以后，这里貌似就不再姓“李”了，整个殿都改造成了起居殿，看起来，似乎成了冷锋在皇宫的“产业”？ 冷锋正在伸展身体舒缓筋骨，顺便缓解酒精对身体的刺-激，刘淑雯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来，第一时间遮上了鼻子：“夫君，你怎么又饮酒了？” 冷锋指着旁边的床榻说：“你放心，今晚我住这，你进去休息吧，明天老老实实回家待着去，大肚婆还整天到处跑！” 刘淑雯嘻嘻一笑，并不在意冷锋的训斥，她现在是大肚婆，正是谁也不敢惹的时候，就是夫君，也只能口头凶凶她罢了。 一夜无言……… 第二天宫门刚打开，老李老元就带着几个活计进宫，内衬棉花的箱子，装三叶虫化石最合适了。 冷锋跟老李安排好把刘淑雯接回家后，就随着化石一起走，直到把化石运到文院，摆放到厚玻璃柜子里才松了一口气。 韩崇文老先生很好奇冷锋搞了什么东西，当他看到这块石头时，不屑地一挥手：“我当你弄来什么好东西，原来是燕石啊！这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春秋时《阙子》一书有记载： ‘宋之愚人得燕石于梧台之东，归而藏之，以为大宝，周客闻而观之，主人斋七日，端冕之衣，衅以特性，草匮，缇巾一袭，客见之，侥而掩口，卢胡而笔，曰：此燕石也，与瓦瓷不殊。主人大怒，曰：商贾之言，竖匠之心，藏之愈固，守之弥坚。’ 看你这视若珍宝的样子，难道你打算当唐之愚人？” 冷锋最讨厌别人跟他引经据典了，因为听得云里雾里的，可是韩崇文老先生的话他还是听明白了，于是解释说：“老先生，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我就跟你说说它的年岁你就知道它有多珍惜了。” “四万五千个万年以前！” 老先生脚下一软，差点站不住，哆嗦着嘴唇说：“你………你刚刚说什么？多少年？” “四万五千个，万年，以前！” “老夫的个老天爷呀！” 韩崇文坐倒在地上，以手抚膺坐长叹：“据记载，炎黄两帝不过是三千年前，这东西居然………是这么多年以前的？怎么可能嘛！” 冷锋哈哈大笑：“这可是我在皇帝珍藏里弄过来的好东西，可笑皇帝还以为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弃如敝履，哈哈！” 第309章 贞观百科全书 三叶虫化石啊，这可是最古老的化石之一，看似只是石头的纹路上，记录的可是难以想象的时间！ 老先生站起来，凑过去轻轻摸了摸石板，最中心的三叶虫他可不敢摸，生怕会把它碰坏。 “你之前托太子说要在文院里弄个什么博物馆，你打算把它放进去？” “自然！”冷锋微微一笑：“这些东西，也算是咱们文院的底蕴，想想看，百年、千年以后，咱们的后生想要吹嘘自己的文院，怎么也得有资本才行！” 韩崇文哈哈大笑，陪着冷锋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就喜欢你说的话，从来不虚假，的确啊，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是咱们也要考虑考虑以后的事情啊！” 两个人一路走进教学楼，进了办公室，平常都在自己的小工坊瞎琢磨的阎立本，今天居然重拾旧业，在一张办公桌上画画，画的还是老虎。 阎立本的画技确实不一般，画的老虎极具神韵，而且他是按照比例画，没有一点夸张的画法。 韩崇文指着阎立本的画说：“前两天王玄策他们总结所学时，跟同学起了争执，老夫赶过去后，才知道他们在争执老虎的样子。” 冷锋很疑惑：“老虎的样子有什么可争执的？” 韩崇文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才说：“有两个富商的孩子，硬说老虎是妖怪，应该是用两条腿跑路，抓住人后再吃，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只猫的样子！” “哈哈哈哈！” 冷锋大笑，这就是野兽被妖魔化，再加上没机会实地看老虎的结果，现在的孩子，除了高官显贵家里的有机会看到老虎以外，别的孩子根本没有机会看到老虎。 他们可不像后世的孩子，刚学说话的时候就有父母买的图画看，就是电视上也能看到老虎，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冷锋指着阎立本那边问：“您该不会是想着让阎立本画画给他们看，然后科普一下？” 韩崇文点点头：“老夫忽然想起‘指鹿为马’这个词，其实，如果见过鹿和马的，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就是歪曲事实的意思，可要是不知道鹿和马长什么样的，这反而是一个嘲讽见识低的词。 所以我想让阎立本把动物的图都画出来，给学生们看。” “这样啊………” 冷锋支着下巴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那个，老先生，咱们要不要出一本书？” “出书？” 韩崇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和你说画的事儿，你怎么想到出书的事情上了？” 冷锋兴奋得搓着手说：“您想想看啊，不知虎为何样的人绝对不止咱们的学员呀！咱们有印书坊，完全可以让阎立本刻出模板，印一本图文结合的书。 左边图，右边文字，这样的书，不是很好嘛？” 韩崇文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样可行，他又补充道：“不该只是动物，还有植物，柴米油盐都该加进去，既然你想出一本这样的书，就该什么都介绍进去才行。” “还有药材！” 孙思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他坐到冷锋旁边，无奈道：“村民无知也就罢了，好多读书人也信一些民间偏方，那天老道遇见了一个嚼松针的读书人，问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是偏方，说嚼松针就能缓解中暑，这不是祸害人嘛！” 冷锋一拍手：“这很好啊，既然咱们打算动手了，就该搞一次大的，现在是贞观年，咱们就出一本《贞观百科全书》，但凡是生活中能够遇到的名词，咱们都加上图和图解！” 韩崇文捋捋胡子，郁闷道：“可以想象这本书出来以后该是怎样的巨着！ 可是，从小到大，加起来的东西绝对是个很大的数字，再加上注解，这可就不是一本两本书能够容纳的了！也不是咱们一个两个人能够编篡得了的！从开始到结束，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成功的！” 的确，这不是一个人能够应付的东西，明朝朱棣就弄过这样的书——《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内容包括经，史，子，集，天文地理，阴阳医术，占卜，释藏道经，戏剧，工艺，农艺，前前后后好几千人参与其中！ 可以说，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搞定的东西！ 冷锋抬起头，对韩崇文说：“老先生，我觉得，仅凭咱们文院是不可能的，咱们怎么也该找个支援，我看，朝廷就很不错啊！” “朝廷？” 韩崇文点点头：“确实如此，这件事的确得得到朝廷的支持，明日你就上书陛下吧！” 冷锋摇了摇头：“这事儿不该我开口，您忘记您也有上表朝廷的权力了？” 文院创立之初，冷锋就给文院院长这个职位要到了一个上表的权力，李世民很重视文院这个地方，很大方的就同意了，如今，正好是用到这个权力的机会！ 贞观二年六月十一日，这是注定在贞观史上留下光辉一笔的日子，天下文院院长韩崇文，居然上表请求朝廷支持天下文院编篡一本书——《贞观百科全书》！ 合上文院的奏折，李世民看向百官：“诸位爱卿觉得，此事可为否？” 房玄龄站了出来：“这样一本巨着，堪称前无古人，是好事儿啊！可是，其耗费必定也是非常惊人，愚以为，至少现在不能答应！” 一场巨大的蝗灾刚刚过去，这个时候，朝廷是没有钱粮支持这件事的。 李世民淡然道：“天下文院本来就是熩国公一直支持的，这一次，天下楼也承诺全款支持。” “这样啊～既如此，臣觉得可行！”房玄龄点点头后，退了回去。 宰相已经发过话，孔颖达才站了出来： “陛下，这可是大兴文运的好事儿啊！臣以为，答应此事，不仅能促进一部宏伟巨着的诞生，还能彰显陛下对文学的支持，定能使天下士子额首相庆！” 李世民点了点头，能够在自己在位的时候促进这么一本书的诞生，他必定也能在历代皇帝中大放异彩！ 第310章 朕不打算改 当一个皇帝是痛快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后宫妃嫔无数，老天爷之下，千万人之上。 可是当一个皇帝也是劳累的，国家事，何其多？更何况此时的李世民军政一把手全抓，自然比其他皇帝都要劳累。 李世民是自傲的，踹倒老爹、砍了兄弟得来的皇位，坐起来并不如何舒服，他渴望坐出成绩！ 灭东突厥、灭高昌，蝗灾过后，万民无哀，这样的功绩，足以让他在史书中留下重重的一笔，可他还是不满足，渴望着更多的成绩，渴望着能够追逐上古尧舜的成绩！ 《贞观百科全书》正好搔到了他内心中最痒的地方，这么一本书要是流传于后世，后人提起这本书，就能想到“贞观”，提起贞观，就会想到他这个皇帝，这该是怎样美好的事情！ 所以就算朝臣反对，他也是要同意这一道奏折的！ “既如此，着令国子监、弘文馆等朝廷各部，但凡天下文院有所需，不得迁移，但凡天下文院有所求，不得轻慢对待。” 说完这些，李世民又微微一笑：“但凡朝廷所属去天下文院帮忙，工钱得从厚了要！朝臣可是耽搁朝政支持他们编篡书籍，这工钱可不能少了！” 这话一出，除孔颖达等人外，众大臣都笑了出来，原本他们还觉得奉命做事还要要工钱是不是不太合适，现在有皇帝撑腰，“宰”天下楼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 至于孔颖达等人则是认为学问不该用钱财衡量，能够参与这样一部宏伟巨着的编篡，就已经足够了，怎么还能要工钱呢！ 结束了朝政，李世民难得的又一次放下了政务，决定带着魏征房玄龄出宫走走。 微服的李世民特别喜欢黑色，此时他就一身黑色长袍。当皇帝的人自有一身“龙气”，哪怕是和魏征、房玄龄站在一起，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突兀感。 如今蝗灾已过，好多光秃秃的地面重新长出草叶，有了绿色，长安城就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走出长安，李世民看着城外萧条了很多的换粮点说：“那天蝗虫呼啸而来，旦夕之间就把长安城所有绿色吞噬一空的时候，就是朕也被吓到了，可谁曾想到，还不到一个月，它们就被百姓们抓了个精光。” 房玄龄笑道：“人多力量大嘛！秦之长城有多么雄伟？乍一看肯定都觉得难以建立，可是在百姓的双手下，不还是建成了吗？” 魏征不满道：“举例子也举个正经的，秦长城的建立，是秦始皇暴政的体现，百姓饱受压榨，苦不堪言，巍巍长城，怕不是百姓尸骨建立起来的！” 李世民知道魏征这是在对他说话，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满不在乎地说：“昔日朕与熩国公饮茶，也曾与熩国公探讨过这个问题，你们猜猜他是怎么说的？” 房玄龄对冷锋的言论一向很感兴趣，索性站住，说：“熩国公的想法，很多都天马行空，看似荒诞不经，但是却偏偏暗含天理，让人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微臣也很好奇。” 魏征也点点头。 “他说啊，长城应该是秦始皇的一项功绩，只不过被‘暴征’这俩字给毁了，秦始皇叫百姓建造长城，和现在咱们叫百姓捉蝗虫是差不多的。 皇帝在对待百姓时，需要报以利，报以诚，报以信，时间久了，百姓和皇帝之间就会形成一种信任。这种信任才是横亘在大唐所有土地上，万世不移的长城！” “人心之长城啊！” 魏征感慨一声，赞叹道：“熩国公所言的确发人深省，历朝历代皇帝，往往都是嘴里喊着‘爱民如子’，到了实际，反而把百姓们放到最不利的地方，何其愚蠢！” 李世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朕在想，要不要听熩国公的，把以后的徭役也改成此时蝗灾的模式，百姓出力，朝廷奖励，而不仅仅只是百姓们必须服从、不能反抗的东西。” “这………” 房玄龄有些迟疑，征百姓徭役，是让他们从事地方的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劳动，在无偿劳作的情况下，朝廷可以节省很大一部分开支，可要是把无偿改为有偿，那朝廷的财政可就要承担很大的压力。 别的不说，单单天下官道的每年的维修，就足以令朝廷焦头烂额。 魏征本来要夸夸李世民的想法，可是想到这一点，也不禁发愁起来，突兀地改变一项政策，或许能在短时间内赢得百姓们的赞誉，可要是朝廷做不到，那可就是失信了！一个失信的朝廷，可以想象它的下场会是如何。 “急不得，急不得！” 李世民震惊地看着连连摇头的魏征，按理说这个时候魏征不是应该举双手双脚地同意吗？今天这老儿莫非是吃错药了？ “这是好事啊，可是陛下，您太急了，您想想咱们朝廷那点岁入，怎么可能直接承受这么大的变动！” 魏征一针见血地说：“您这是好大喜功了陛下，是不是今天朝堂上的《贞观百科全书》，让您………跳了？” 想来想去，魏征只能用“跳了”这个词儿～ 老房捂住嘴偷笑，“跳了”这个词儿用来形容现在的皇帝，莫名的有点精准。 “你才跳了呢！” 李世民呸了一声，看看路边的散粮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朕确实好大喜功，可是朕不打算改，熩国公说过，一个不好大喜功的皇帝，或者说一个好大喜功偏偏困局宫墙、被官员耍来耍去的皇帝，只能混吃等死。” “朕想做一个不输秦皇汉武，甚至比肩尧舜的皇帝，这个想法就会鞭策着朕，远离美酒笙歌，励精图治。好大喜功很好，朕不打算改！” 房玄龄和魏征都站住身子，弯腰拱手，如此好大喜功的皇帝，他们才更愿意追随，在如此好大喜功的皇帝管辖下，天下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第311章 唐瑾斗虎 三人走的累了，就各自骑上马，沿着新平整的土路跑往天下文院。 大规模的蝗虫已经销声匿迹，朝廷放开了“停耕令”，糜子什么的是不行了，但现在种一季小麦，还是能获得一些收成的。 在等秋收的这段时间里，家无余粮的百姓还是需要粮食，故此皇家废弃许久的曲江池，天下文院通长安城的水泥路，都要开始动工了。 规矩和抓蝗虫时一样，只要在这两项工程里参与劳作的，管饭不说，还有粮食铜钱拿。所以一家只需要出一个青壮，就足以养活全家了。 李世民见到冷锋时，他正在给三叶虫化石立解说木牌，看到李世民过来，只能报以苦笑。 仔细读了一遍说明，李世民对魏征和房玄龄说：“朕还以为这东西没什么用，特别痛快的就给了他，想不到和洪荒至宝失之交臂了！” 引领李世民进来的韩崇文捋捋胡子：“陛下就吃亏在没有学问上，被冷锋趁虚而入，也怪不得别人！” 虽然对三叶虫化石眼馋的不行，但李世民还是很大度地没有往回要。 众人齐聚办公室，李世民拿着一本数算的书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把它夹在胳肢窝说：“这数算，朕看不明白，不如拿回宫中，政务闲暇之余，还能学学新学问。” 房玄龄笑道：“陛下是该看看，那个灾情统计奏折，就是老臣仿照文院学生成绩表制作的，比起之前冗杂的文字说明，简洁了不知多少倍。臣觉得，这样的制表方式，怎么也该在朝廷之中普及才是！” 李世民笑着点头，他不觉得接受新事物有什么不好的，如果这种制表式奏折普及了，他处理政务也会轻松许多。像以前，一个刺史的奏折，他要前前后后看好久，遇到数字繁多的，还要找一张白纸誊抄以防记混。 而房玄龄对灾情统计奏折，他只是看了几眼就全清楚了，两种方式，高下立判！ 此时已经午时，食堂供应午饭的铃声响了起来，看着三三两两抱着书边看边往食堂走的学子，李世民不禁感慨说：“可以想象，如果这些学子能够为朝廷所用，该是多好的事情！” 听到李世民这话，韩崇文像炸了毛的猫，差点跳起来：“陛下，这些学子，您可不能都选去做官啊！老夫还期盼着他们能散到大唐各地，开办学堂呢！” 李世民笑道：“刚才来的路上，魏征还说朕好大喜功，现在这个词朕也要送给你。你想想看，现在天下文院的学子大多是招自长安周边，你让他们跑到苏杭甚至是河北道教书，他们会愿意？就是答应了，可是情愿？ 所以啊，你想把学堂开遍大唐，怎么也要到文院能够在整个大唐招生的时候才行！” 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意思，英明如李世民，会因为免除徭役而忘记朝廷的岁入，睿智如韩崇文，会因为自己的愿望忘记考虑学子的感受。 “陛下说得对，老夫惭愧！” 韩崇文拱拱手，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着食堂，李世民突发奇想要去吃一顿学子们的午餐。 带着众人进了食堂，李世民看了看长长的打饭队伍，居然自己拿了一个餐盘，走到队伍最后面排队。 冷锋本来想回家吃饭的，可是李世民要在这里吃，他也只能留下来陪他。 排到李世民时，他看了看橱窗里的饭菜，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文院伙食居然这么好！” 也不怪他不吸凉气，今天天下楼的两个菜是—咸菜丝、白菜炖猪肉，而且后者菜少肉多！ 现在闹蝗灾，百姓们都在顶着烈日抓蝗虫换粮食，这些学子在阴凉的教室里学习，不事劳动，怎么能吃这么好的饭食呢！ “岂有此理，学子不劳动，能吃饱就行了，怎么还吃的这么好？这些日子就是朕……真的，就是我也在吃两三年前的陈糜子！” 韩崇文就在李世民身后，听到皇帝的指责，却并不内疚，他凑到李世民身边，小声地说：“陛下，您这可就冤枉我们了，蝗灾未起，文院上下就停了小米饭，还有菜，改吃糜子省粮食。 可是这些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总吃糜子吃不饱不说，还不长个，今天熩国公的手下进山抓老虎，顺手抓来了两头野猪，这才给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 “原来如此。” 李世民点了点头，学子们能陪着百姓吃苦，还是不错的，可是，他们闲着没事抓老虎干什么？ 李世民正要发问，忽然有一个学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推开食堂的门就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那栅栏里的老虎，撞开栅栏跑出来了！” “啥！”韩崇文手一抖，餐盘掉在地上，人也险些坐倒在地，原本静谧的食堂顷刻之间就炸了锅！ 在学子们的哄闹声里，冷锋、李世民和龙影三个人第一时间抓着餐盘跑了出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面对老虎，该是多危险的事情！ 抓来的老虎就被圈在侧门外的菜地，本来是抓来给学生们开开眼界的，可是谁能想到饿了好几天的它居然还有力气撞破栅栏？ 侧门边，几个学子正四散奔逃，他们没来得及关上侧门，那只老虎顺着侧门钻了进来！ 冷锋抓着餐盘跑得飞快，但是老虎已经要追上学子了，这个时候除非他带着枪，否则是怎么也来不及救人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场景下，四散奔逃的学子中忽然有一个学子停下了脚步，拿着自己手里的木棍转身迎向了老虎。 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学子，冷锋记得他，他叫唐瑾，平时课外活动的时候他总喜欢和程处嗣几个人摔跤比划拳脚，身手不错。 可是在一只老虎面前，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哪怕身手再好也是危险的！ 看着迎面跑来的老虎，唐瑾大叫着戳了过去，这一棍，居然精准地戳到了老虎的嘴！ 老虎的嘴可不怎么结实，怪叫一声就后退了几步。 第312章 我把皇帝戳了? 一击得手，唐瑾仍然没有摆脱恐惧的情绪，深陷恐惧之中的人往往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比如现在的唐瑾，戳退老虎后他就该戒备老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怪叫着一步一步走向老虎。 老虎也被这个愣头青吓了一跳，刚刚戳进它嘴里的木棍力道可不清，此时见唐瑾怪叫着走过来，它居然忍不住地又后退了几步。 可是它退，唐瑾仍然没有止步的打算，这就让老虎不开心了！ 虎落长安被瑾欺啊！真以为我是吃素的？ 被接连挑衅的老虎终于不再后退，嚎叫一声助跑扑向唐瑾，而冷锋他们，距离一人一虎，还有二十步远！ 面对扑面而来的老虎，唐瑾又是一棍戳出！不偏不倚！居然又戳中了老虎带着血丝的嘴！ 这可不是运气好能够解释的了！没有一个普通孩子能够好运到戳中一只奔跑着老虎的嘴，如果有，也不该戳中第二次！ 又一次被戳中的老虎忍痛怪叫一声，却不再退缩，仍旧扑向唐瑾，可是这一次，迎接它的不再是木棍，而是冷锋全力挥下的饭盘！ 啪！ 铁皮的饭盘砸中老虎的头，从中间变成了直角，就是丛林之王也被这一下子拍的有点懵！ 扔掉饭盘，冷锋一把把唐瑾护在身后，忍不住责备道：“蠢货！这是老虎，你不撒丫子跑，逞什么能！” 唐瑾从冷锋身后探出头，眼睛仍然盯着老虎：“我也怕啊！可是我不戳它，它就要追上二胖子了，二胖子那么蠢，肯定会被老虎吃了的！” 刚刚回过点儿劲儿的老虎还没做出动作，两只大脚就蹬在它的虎头上，紧随冷锋身后的李世民和龙影也赶到了，三个人都跑的飞快，叫着“陛下危险啊！”的房玄龄、魏征才刚刚从小径露出头。 一脚蹬中虎头的李世民后退两步和冷锋并列，伸手拍了拍唐瑾的脑袋：“好样的！没想到天下文院这个读书的地方还有你这等勇猛果断的学子，你叫什么？” 唐瑾的眼睛仍然没有移开：“我叫唐瑾，字泓乐。” “唐泓乐？不如唐瑾顺嘴，刚刚你那两棍戳的特别准，练过吧！” 唐瑾往前探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木棍：“我爹是校尉，耍得一手好枪，从我懂事起就教我用枪，只不过他没教我其他的，就教了我怎么戳。” “枪要练一辈子的，你这戳已经练得不错，但要想真的练好，怎么也要到战场上历练历练！” 看着彻底缓过劲儿来蠢蠢欲动的老虎，李世民拦住要拔刀的龙影：“不用刀，朕今天难得出来一趟，有个老虎在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今日咱们三大一小，四个人把这只老虎揍死，怎么样？” 冷锋活动一下手腕，推了推身后的唐瑾：“他还是孩子呢，就不要带上他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朕十四岁就曾披甲出征，十七八岁已经经历了大小数十场战役，这孩子有虎将的根骨，就该历练培养他，怎么能把他护在身后呢！”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冷锋转向龙影：“拔刀，有个万一，你也好及时出手。” 龙影点点头，拔出了他袖子里的匕首。 李世民甩甩肩膀，动动腿觉得不方便，就把长袍脱下扔到一边，连怀里的手枪也一并扔过去，准备赤手空拳，力敌猛虎。 刚刚一个矮个儿的就戳了自己两下，现在又来了三个大个儿的！老虎不由得萌生了退意，可它只是后退了一步，冷锋和龙影就跑到了它的后路上。 刚刚它跑还来得及，现在，晚了！ 唐瑾握紧了手里的木棍，人是一种群居动物，一个人的时候或许会被恐惧支配，可当有了伙伴以后，就会勇敢的多。 木棍前探，刚刚他还害怕被老虎咬而连戳老虎嘴，现在有了伙伴，不再恐惧的他看准的变成了老虎的眼睛。 被四个人团团包围，不怀好意地注视着，老虎忍不住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可是它的威胁注定是没用的，如今这四个人里地位最高的一个，铁了心要把它变成褥子或者靠垫！ “你不来，朕来！” 李世民握紧拳头，扑向老虎，龙影握紧匕首不动，等着随时接应危险的皇帝，上去给老虎致命一击。 冷锋也和李世民一起动了！李世民用拳，冷锋用脚，两个人一前一后夹击！ 遭受到两年进攻的老虎本想从侧面跑，可是戳了它两下的少年却先它一步出现在它前面，握着木棍就戳向它！ 避无可避！ “嘿！” 李世民一拳打在老虎肩胛骨的位置，两年来困局宫墙并没有让他的武艺落后，全力一拳居然打得老虎也是一个趔趄。 冷锋的一脚正好踹在老虎另一侧的肩胛骨，不同于李世民的一拳，他这一脚用上了寸劲儿，一脚踹中，老虎的肩胛骨发出了明显的骨裂声。 就在这时，唐瑾也到了，接连两下刺出，第一下如他所愿地戳中了老虎的眼睛，但第二下却戳歪了～ 戳中了李世民……… 李世民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误伤了，捂住被戳的地方忍不住骂道：“瞎了眼了，你不戳老虎戳朕干嘛！” 唐瑾只能报以苦笑。 一侧肩胛骨被踹裂，老虎虽然没倒，可也成了跛脚，一只眼睛被戳瞎，只能再剧痛中大吼。 李世民的拳头接连挥出，拳拳打在老虎的耳后，冷锋见机一脚踹倒本就摇摇欲坠的老虎，任由李世民骑虎打虎。 三四十拳下去，李世民收回自己已经有些红肿的拳头，看了一眼口鼻耳都出血，一动不动的老虎，对已经抵达“战场周边”，正担忧地看着这边的房玄龄说：“今日难得动一回手，看来享受的日子没有消磨掉朕的武艺！” 房玄龄搓着手说：“陛下英勇不弱当年，可喜可贺！可是您不能这样弃自身安危于不顾啊！” 看到老虎没气了，唐瑾才松了一口气，可听到房玄龄和李世民的对话，他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人，好像是皇帝陛下，我刚刚，把皇帝戳了？ 第313章 膈应人! 想到这里，唐瑾的腿有点发软！ 李世民笑道：“朕也是一时手痒，今后绝不再犯，不过这老虎的毛色不错，一会儿剥了皮，硝制了，就送给爱卿吧！” 看看拳头，李世民从老虎的身上站起来，看了一眼腿脚发软的唐瑾，问道：“你姓唐，还是关系班的学子，唐俭是你什么人？” 关系班不是谁都能进的，一个校尉之子，断不可能是富商的后代，不过校尉还不够有颜面把儿子送进“关系班”，遍数朝中够脸面、姓唐的人，只有唐俭了。 唐瑾听到皇帝向自己问话，赶紧一礼及地：“回禀陛下，莒国公是学生的族叔，与我家关系颇近，能入文院学习，就是族叔出的面。” 唐朝礼仪，不是见到皇帝就必须下跪，只有在正式场合比如屋里才行，除非是非常特殊的情况，否则在外边随便跪拜回话，反而会让人觉得恶心。 “唐俭的族侄啊。”李世民点了点头：“你是个很勇敢的孩子，朕很看好你，要不要离开文院去参军？” 这话一出，不少学子都羡慕得心痒痒，皇帝看好他，开口让他参军啊！直接起飞啊！ 唐瑾激动得发抖，可是他却摇了摇头，对一脸不解的李世民说：“学生对陛下的厚爱感激不尽，可是………” 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唐瑾继续说：“可是学生的学业还未完成，字不曾识全，数算也只是初窥门径，此时辍学从军，也只能做一个莽夫而已！” 听到唐瑾的拒绝，李世民也不怒，反而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有志气，朕等着你成为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材，哈哈！” 韩崇文老先生也抚须大笑，自己的学生能够顶住皇帝的诱惑坚持学业，这让他非常开心，说明他的教育还是有效果的！ 李世民流了一身汗，捡起手枪塞进怀里，把外袍披在身上，问冷锋：“文院有没有浴池？可以游泳的那种？” 冷锋无奈道：“文院又不是享受的地方，哪有这样的浴池，学子们洗澡都是用莲蓬头洗的。” “莲蓬头？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新名词，李世民就不再想着大浴池，而是坚持要试试莲蓬头。 一番洗漱，李世民对莲蓬头的效果很满意，居然跟韩崇文开口要了一套说要带回皇宫。 洗完澡，吃完饭，吩咐百骑司的人拿着莲蓬头的图纸和虎皮，李世民满意而归。 相比于出宫玩得畅快的李世民，冷锋就不怎么开心了，刚刚老元派人来报，陈国公又一次设宴招待同泽，还告知老元给冷锋传讯。 这一次，不仅李孝恭、刘弘基等人到了，就连李靖也推辞不过，去了天下楼。 很讨人厌啊！人家推脱一次，推脱两次，明显就是不想理你，你还一遍遍的发邀请，这不是犯贱嘛！ 既然李靖都妥协了，冷锋也没办法推辞，只能骑马去长安，看看侯君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道左相逢李靖，实在是鸿运当头，李靖骑着马，等在文院路和官路的岔道口，看样子就是在等冷锋。 二人互相拱拱手，李靖驱马慢走，和冷锋并辔而行。 “你说说，侯君集这厮到底要干什么？” 冷锋无奈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洛阳城冯盎和他冲突时，明显我就和他撕破脸皮了，他居然还整天‘惠顾’我的天下楼，如今居然还邀请我过去，不知所谓！” 冷锋勒勒马缰绳让马再慢点，也无奈道：“当初他请旨跟我学兵法，我也教了，教他的那些足以让他威震四夷，再高深点的，他想学，我也不敢教啊！” 冷锋笑道：“那你怎么告诉我了？” 李靖苦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拿出兵法，怎么换你的惊雷？” “你要兵法最多是锦上添花，可侯君集这个人，太过于刚愎自用，教给他很可能就助纣为虐了。 你说我不教就不教吧，他居然还跑到陛下那里诬告我有谋反之心，如果不是陛下英明，我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冷锋笔了一个中指：“不教他兵法，你就有谋反之心？这是什么怪逻辑？” 李靖摇摇头：“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逻辑！不对，话题撤远了，你说他今天叫咱们一窝人过去，到底要干什么？” “我又不会算卦，我哪知道。” 李靖无语地看着冷锋，在他印象里，冷锋这个人就是全知全能的，好多时候都有近乎预知一般的能力，今天遇到侯君集怎么就吃瘪了？ “见招拆招吧！举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邀请咱们，咱们怎么也不能直接跟他闹翻，哪怕他膈应人！” 说完，冷锋拍了一下踏雪，早就等着奔跑指令的踏雪瞬间加快了速度。 进长安城、进天下楼，看到冷锋和李靖走进来，老元从账房里快步走出，对冷锋说：“老爷，陈国公就在最大的那一间包厢，现在就缺您和卫国公两个人了。” 冷锋点点头，和李靖对了一个颜色，两人走到大包厢，推开了门。 包厢里的圆桌上已经满是酒菜，先到的人已经开吃，武将们聚会不太讲究俗礼，不会因为有人不到就干等着，而晚到的人也不会怪罪。 刘弘基离门最近，见二人进来，指指自己碗碟旁边早就倒好的酒碗说：“你们两个来迟了，罚酒是躲不过去的，要是觉得空腹饮酒不适，就先吃几口菜。” “我中午吃过了，不必再吃。” 说完，冷锋坐到空位上，一口闷了罚酒。 “我也吃过了。” 李靖坐在冷锋旁边，也干脆地喝光了罚酒。 武将聚会上，迎客酒、罚酒这两样是不能避的，哪怕你不擅于饮酒也是如此。 侯君集就坐在主位，不时与樊国公段志玄、邹国公张公谨对饮，高昌事件过后，他只是被关了一阵儿，就放了出来，官职都没被削。 见冷锋和李靖都喝了罚酒，侯君集便举杯道：“卫国公和熩国公可不好请啊，都是同僚，平日里就该多聚聚。” 第314章 掀桌子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示好了，可是冷锋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多聚聚？你看哪个朝臣闲着没事儿就设宴款待袍泽的？平日里谁不是关起自家大门过日子，整天宴请那个宴请这个的，知道的说你好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策划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李靖很干脆，推辞掉刘弘基递过来的筷子，对侯君集说：“说说，今天把我们都叫过来，不只是喝喝酒吧，有什么话先说明白了，再喝酒吃菜不迟！” 侯君集微微一笑，随即换上一副难受的表情，叹息一声说：“兄弟这就是没落了，在高昌没管住自己，干了那样没脑子的事儿，堂堂戍卫新土的将军，居然被降旨斥责，还被叫回来坐牢！生生羞死个人！” 冷锋微微一笑，原定历史上侯君集就是在高昌事件后被关，进而心生怨怼，慢慢走上了谋反的道路，现在这个事件发生的早了些，不知道侯君集会不会提前谋反？ 很期待哦！ 段志玄劝解道：“咱们都是打上‘粗人’称号的武将，做事鲁莽些不是问题，不鲁莽的武将那是武将吗？犯点错误也没问题，咱们是臣下，总要犯错误被陛下抓抓，做做样子。 可是这一次你真的玩过火了！那样的暴税，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五蠡司马，那是能砍的？” 这番话可就超过“寒暄”的范围，牵扯到在朝堂、军中为人处世的办法，算是交心之言，非熟识不会说出嘴。 可是侯君集并不领情，反而一拳锤在桌子上：“高昌地处商路，富庶无比，来往的大多是胡子，他们赚的都是咱们大唐的钱，我征一半，他们不是还有赚头嘛！” 这话一出，冷锋差点笑出来，赶紧背过脸咳嗽两声掩饰，征一半？亏他想的出来！还有赚头？确实还有赚头，可是你不想想那些西域商人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沙漠、戈壁，放着本地生意不做跑大唐来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血赚”？没有高额利益的驱动，傻子才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不知道胡子血赚？可是，只有放任他们血赚，才能促进大唐和西部国家的商业交流。 侯君集又想起了那个被他砍死的五蠡司马，忿忿不平道：“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设置这个五蠡司马，根本就是给统帅添堵的，行军他要插嘴，任命部下他要插嘴，干什么都要插嘴，到底我是统帅还是他是统帅？ 最恶心人的是，只要我俩一吵架，他就扬言要上书陛下参我！娘的，我实在是窝不住火，才一刀砍了他！” 听到侯君集这话，李靖也背过脸咳嗽了两声，五蠡司马讨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这个“卫国公”同样不能免俗，可是讨厌归讨厌，这个官职毕竟是皇帝设立的，是皇帝随军的眼线，你能怎么办？砍了五蠡司马，皇帝没有怀疑你要造反，你可就烧高香吧！ 牵扯到皇帝，众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贞观时期的朝堂，你对皇帝不满可以当堂指出来，不仅不会被皇帝怪罪，没准儿还会因为“直言不讳”而拿到赏赐。可私下里议论，却不是那么回事！ 侯君集自己喝了一碗酒，叹息道：“兄弟经此一劫，算是没落了，驻守洛阳，跟诸位还疏远了很多，特别是熩国公，实在是见外，军用惊雷、蝗灾散粮，这两件事就是个国侯都有份，怎么忘记我侯君集了呢？我记得我侯君集没有得罪过您吧！” 面对侯君集这样直白的问题，冷锋也不找托词：“对啊，你没有得罪过我，可是，你得罪了冯盎，而冯盎偏偏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你说我向着谁？” “呵呵呵～”侯君集发出低沉的笑声：“冯盎？不过是山间野人罢了，熩国公宁可护着一个野人，也要跟我找不痛快，是不是太愚蠢了？还是说，你觉得冯盎的岭南山高皇帝远的，是个不错的退路？” 段志玄、张公谨听到这话齐齐屏住了呼吸，大家都是军方一脉，这样的话说出口就等于是撕破脸皮了！ 面对侯君集的脏水，冷锋浑然不觉，冷笑道：“岭南确实是个荒僻的地方，可是山清水秀，四季无寒，我觉得不错，什么时候年老体弱，家业托付给孩子了，去那里养老也不错啊！至于你说冯盎是野人………” 冷锋轻轻喝了一口酒，看着侯君集目不转睛地说：“至少他的箭技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可是某些人，却连个箭都不会射，说起来连野人都不如呢！” 咔嚓！ 侯君集捏断了筷子。 不会射箭，是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缺点，少年时学射箭，他嫌练习太麻烦，就干脆没学，参军后凭借勇猛上位。可是在朝堂里的武将，就是刘弘基也能玩玩弓箭。 这就像一所学校里去应聘的新老师，唯独他没有“教师资格证”一样。 被人揭短了！ “呵呵，我侯君集就是不会射箭又如何？不也成了国公，倒是某些人………” 说到这里，侯君集卡壳了……… 他想找找冷锋的短，却偏偏找不到！邪门了！这个人没有短处吗？ “某些人怎么了？”冷锋站起来，把自己的酒碗丢到桌子中间：“某些人现在活的很滋润，用不着侯大将军费心，家里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冷锋踢倒凳子，转身离去。 李靖虽然一直没说话，可是看到冷锋这么做，也把自己的酒碗丢到桌子中间，踢倒凳子紧随其后。 看着离去的两个人，被冯盎邀请来的武将们面面相觑。 酒碗扔的很轻，砸到桌子中间的餐盘子里没有汁水四溅，俩人踹凳子也没牵连到其他人，可是这两个动作，跟掀桌子有什么区别！ 这可就是彻底闹翻了！没有一点余地的闹翻了！ 李绩咽咽唾沫，看着一言不发的侯君集，忍不住说：“不至于，不至于。” 侯君集呼出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既然他们二位有事，咱们接着喝！” 第315章 攒钉炮 被人掀桌子，侯君集自然愤怒得想要发狂，但是这么多人面前，他也只能强忍着露出笑容！ 段志玄和李绩对视一眼，悄悄点了点头。 “人都是有队伍的，我选择了和冯盎做朋友，那么就必须维护他，否则担不起‘朋友’这两个字。” 冷锋并没有回家，而是上二楼又摆了一个小桌，招待李靖，李靖先前所说已经吃过午饭是跟风，他既然在天下楼，冷锋是断然不可能让他饿着肚子就回家的。 李靖喝了一口茶，边转着茶杯边说：“当初他诬告我想要谋反，陛下问我时，我说，能够威震四夷还不满足，还妄求更多的，才有谋反之心，侯君集此人，太过于刚愎自用，恐怕迟早惹出祸事来！” 冷锋点点头，表示李靖说得对，刚愎自用的人有不同的特点，而侯君集已经固执到谁也不服的境界，哪怕皇帝责罚他也是如此。 而一次不服、两次不服、三次不服，到了最后，他就会厌烦头顶有一个皇帝“指手画脚”，会萌生自己做皇帝的想法就无可厚非了。 嘛，就算他造反的话，头疼的也该是李世民，跟他冷锋没关系！ 李靖今天食欲不佳，吃了两碗饭就表示自己吃饱了，冷锋让侍者过来撤下残席，决定跟李靖取取经，他刚跟室韦鞨靺交过手，如果刘源真的坚持下来，他怎么也要去一趟北方的。 “卫公，你刚跟室韦鞨靺交过手，说说看，有什么经验要教给我？” 李靖笑了笑：“哪有什么经验，室韦鞨靺两族跟草原人差不多，都是畜牧为业，只不过规模比起突厥差了很多。他们武器装备虽然落后，然而生性悍勇，可不像外人所说的‘野人’那样。 对付他们，猜章法是没用的，因为他们说打过来就打过来，打不过的话，说跑就跑。” “这样啊………” 冷锋点点头，只要不是吐蕃人那样一往无前，就好办的多，程咬金曾经说过吐蕃人的可怕，虽然他们装备简陋，可是作战时连装备精良的唐兵都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吐蕃人就像是蛮牛，只要认准一个方向猛攻，不全死掉是不会回头的，敢回头的人会被拴上狐狸尾巴，成为整个高原的笑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冷锋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撞上这两个族群的部落，带兵穿越两个国家，得提防着被人家包饺子啊！ 老元上来报告说侯君集已经离开，冷锋和李靖才离开天下楼，不是两个人怕了侯君集，而是看到这个人，就像看到那啥一样令人反感恶心，都不如避开图个清净。 冷锋今天出门，本来是打算给三叶虫化石立上牌子就回家的，可是谁知李世民去了文院，耽搁了一段时间，可是谁知侯君集忽然邀请他去天下楼，又耽搁了一段时间，此时不过未时，冷锋骑马到岔路时，又遇到了劫路的！ 张仲清！ 张仲清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去掉了他的面具，在岔路立马，被修路的百姓避着走也毫不在意。 看到冷锋过来，张仲清笑道：“听韩崇文老先生说你去了长安赴宴，我猜你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在这等你了。走，我带你去看宝贝！” 冷锋无奈道：“今天是怎么了？我中午刚被李靖劫道，这又被你劫道了，如果是火炮的事儿，我可不管，现在铁生还没弄出合适的材料，火炮是成功不了的。” 张仲清调转马头：“哼哼，火炮我是没弄出来，不过我弄出了一个更好的东西，你不来看是你的损失。驾！” 看着策马就跑的张仲清，冷锋无奈地催促踏雪追上去，虽然猜不出张仲清鼓捣出了什么东西，可是以他一贯的尿性，不是好东西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炫耀。 只不过几秒钟，踏雪就追上了张仲清，张仲清带路，领着冷锋到了他们惊雷司最新的实验基地。 看这里到处都有的坑，就知道他们已经在这里实验了不知道多少次，这群人堪称大地破坏者啊！ 张仲清一直骑马到他们那个铁皮防护屋才停下来，吩咐一个手下帮冷锋牵马，一会儿要实验，马不能在附近，否则必然受惊。 想象一下，当火药武器用于战场，特别是用于对付草原人时，他们的马纷纷受惊乱窜该是怎样一副场景！ 声响，也是火药武器威力的一种！ 冷锋把马交给张仲清的手下，跟着张仲清去了一个小棚子，小棚子里立着的不是想象中的火炮，而是和迫击炮炮管大小差不多的小炮。 张仲清拍了拍这个小炮，微笑道：“这是我让铁生用他目前能弄出最坚硬的铁，鼓捣了好几天才鼓捣出来的。” 冷锋走过去看了看炮管，嗯，看起来是硬度很高，管壁很厚，应该能承受内部的膛压，可是……… “你这玩意儿，塞一个拳头大小的炮弹，能有正经火炮的威力？” 张仲清摇摇头：“当然没有，火炮的威力可仅次于地级惊雷，这攒钉炮炮管这么小，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的。” “攒钉炮？” 冷锋注意到了这个名字，攒？攒射？射钉子的炮？ “你不是要用它射钉子吧！” 张仲清哈哈大笑：“对啊，就是射钉子啊，我之前就琢磨着不发射炮弹，发射别的东西会怎么样，阎立本跟我说可以射钉子，我就鼓捣出了这个东西，哈哈哈，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啊！” 说完，他把炮管后面的引信立起来，递给冷锋一个火折子，指着前面一块大木板说：“你试试。” 冷锋看了看攒钉炮，不确定地问道：“这玩意儿不会自己炸吧。” 张仲清撇撇嘴：“我早就实验过好多次了，很安全，不然我会让你点这么短的引信？” 听到张仲清这么说，冷锋才吹着了火折子，凑过去点着了引信。 peng！一股浓烟喷了出来！ 低沉的闷响声，特别震耳朵！ 冷锋钻出浓烟，看向实验用的木板，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牛逼！ 第316章 只有天下庄园! 只见那块十步开外的木板上，镶嵌满了钉子，为什么不说钉满了？因为好多钉子是侧着镶嵌到木板上的。 可见这个什么攒钉炮威力确实不俗啊！ 旁边的地面上也有痕迹，冷锋大致估算了一下范围，发现确实很广，基本十步左右的敌人，会成片的“中钉”。 “可以啊！这攒钉炮虽然不如火炮猛，可是范围杀伤力也不俗了，如果是守城的话，攒钉炮更适合，毕竟火炮笨重，调整起来特别费劲！” 张仲清拿木棍抽打了一下只是温热的炮筒：“确实如此，火炮一发以后就滚烫无比，再用我都怕被火药烧红了，可是这东西不一样，它能连续用五六次。而且散热快，基本放置半个时辰就没事了。如果淋水降温，也就一柱香的功夫。” “厉害！”冷锋对着张仲清伸出了大拇指！能想到这么用火药，他的脑洞确实不一般。 张仲清哈哈大笑，当初他托皇帝派人偷设计图，就是想让冷锋开开眼界，虽然在冷锋回来就让他吃惊的想法破灭了，可是现在也是一样的。 “冷锋，你看看，这攒钉炮可还有改进的地方？” “有！” “啊？” 张仲清看向冷锋，他发问其实就是本着“谦虚”的美德，问来走走过场，在他看来，他这个攒钉炮已经尽善完美，没什么需要改进的了吧！ 冷锋朝张仲清招招手，把他叫到木板前，指着侧面镶嵌到木板上的钉子说：“攒钉炮动力小，你用钉子取代弹丸的想法是对的，可是你这个钉子，只有尖锐的一头朝前，杀伤力才能最大化，如果是侧面，估计连鱼鳞铠都撞不穿。” 张仲清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赶紧追问：“那该怎么改进？” 冷锋从地上捡起一根干草梗，把它掰成四段，组成三角锥状：“把铁钉打造成这个样子就可以了，中间接触的地方一定要牢固，它们才不会散架，这样的钉子喷出去，不仅能够增加钉尖射中人的几率，就算落地了，它还可以当地刺用嘛！” 张仲清要过那几根草梗，自己组装了一下，点点头：“确实如此，一物两用啊！” 这样的东西，不管对付步兵还是骑兵，都有用处。 确定了什么样子，余下的就是交给铁生负责打造出成品，然后再实验一下就是了。 自从接触火药以来，张仲清从来都不会以一次实验的结果就盖棺定论，火炮这个东西，危险性实在是太大，攒钉炮就是安全点，他也要实验过很多次以后才会给它打上“成品”的标签。 他不希望自己将士这边没等对付敌人，就把自己的人给对付了。 看了张仲清的发明，冷锋才骑着踏雪回家，这一次他决定了，不管谁劫道，他都不会停下来了！ 还好，一直到他回天下庄园，都没有拦路虎出现。 此时庄园门口的学堂正好放学，冷锋骑在马上视野开阔，正好“捉奸”成功！ 黄泽睿那小子又跟在刘淑菡身边，跟她有说有笑的送她回家。见鬼了！这小子自从放半休假以来，不去泡农家姑娘，难道把主意打到了刘淑菡的身上？ 这混………这家伙有眼光啊！ 不去打扰两个人的说笑，冷锋被另一边的场景吸引到了，老李头家的土房居然扒了，此时正在清理土块。 看到冷锋在往这边看，老李头放下肩上的扁担，对着冷锋弯腰拱手，状似猥琐。 冷锋下马走过去，对老李头说：“本来就是庄稼把式，学人家拱手礼干嘛，看得人恶心。” 老李头笑道：“以前只知道您是大官，现在才知道您是十里八乡传颂的大善人，面子活总要做的。” 冷锋笑了笑，看看老李头家扒了房子问：“这是要盖新房子？” 老李头点点头：“李管家说了，这天下庄园是您的庄子，我们这土坯房子没得给您丢脸，就给我们弄来了好多水泥，工人让我们自己找，趁着现在天气热，在外边搭个帐篷也能睡，家家都盖一间水泥砖瓦房。” “这样啊。” 冷锋点点头，天下庄园确实应该改造改造了，进了庄子，一眼望去全是泥土房，冷锋没来的时候，还有挖窑洞住的，整个土洞里都撑满了柱子，防止泥土塌陷，看的人心酸。 老李头笑道：“这还是托了庄主的福气，要不是在庄主手下干活儿，哪有闲钱盖房子，这在以前，儿子孙子都吃不饱饭呢，哪敢想自己还能盖房子！” 老李头家里那些荒地，都改成了养殖场，老李头一家子干一年，不但衣食无忧，还能得不少余钱，故此他们对冷锋这个庄主是由衷的感激。 谁家的庄户能够衣食无忧？ 天下庄园！ 谁家的庄户偶尔能吃到肉？ 天下庄园！ 谁家庄户干一年活儿还能攒下钱，甚至舍得花钱盖房子？ 天下庄园！ 谁家的孩子不用去地里干活，能和富家公子哥一样去学堂读书？ 只有天下庄园！ 老李头头一次觉得自己能够住在这里实在是幸运，以前的地主残暴点，也没走，后来遇到了尉迟将军，得到了最低的两成收租，现在遇到了熩国公，啧啧啧，好日子直接就来了！ 这样的日子过着才有劲头嘛！以前几十年简直白活了！ 看着年轻的庄主，老李头好不容易才说：“庄主啊，俺家房子盖好了以后，那个………能不能请您来吃饭啊？” 盖新房，上大梁的时候要请工匠、左邻右舍来吃饭，正式盖成、生火的那天也要请客的。 以前大家家境都困难，就是盖新房子的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请吃饭，现在富裕了点，请这些人吃一顿好的的钱还是有的。 可是，对于庄主会不会答应邀请，他就有点不确定了，大官都是锦衣玉食的，未必会来他家吃饭啊！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庄主居然点头了！ “行啊，到时候提前告诉老李一声，我就是没时间也抽时间来。” 第317章 生个孩子还要折腾一天? 相比较于朝廷里那些人的邀请，冷锋更希望接到农户们这样纯朴的邀请，没有利益什么的掺杂的宴会，才有意思。 这个时候的百姓和官员的界限，没有那么长，官员不会轻易接受商贾的邀请，认为这样掉身价，可是百姓的邀请，他们反而乐得答应。 曾有一次房玄龄请假，请假的理由就是自己的庄户邀请他去喝喜酒，李世民不以他小事耽误朝政而问罪，反而对老房亲民之举大加赞赏。 和老李头约好以后，冷锋牵着踏雪往府里去。 刘淑雯现在仍旧坚持着每天在府里走一圈，冷锋进府门的时候，她正坐在门口和老李说给庄户送水泥的事儿，冷锋无暇管这些，那就该她出面。主家给庄户谋求福利，是份内的事，冷锋考虑不到，就该她发话。 所以说娶一个贤良淑慧的女人，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见到冷锋进门，刘淑雯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说：“夫君，您回来了。” 冷锋点点头，代替侍女搀着刘淑雯，和她一起往后院走，这个时候的妇人，比刚怀孩子的时候还要娇贵，要是摔一下，冷锋绝对会把房子点了。 “淑雯，我看黄泽睿那小子好像………好像对淑菡有意思啊！” 刘淑雯疑惑地问道：“有什么意思？” 冷锋无奈道：“还能是什么意思！” 刘淑雯笑了笑：“那很好啊，淑菡都十八了，眼看也是该出阁的岁数，妾身对黄泽睿有印象，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比那些争狠斗勇的富家公子哥儿强多了。” 冷锋扶着她走过台阶，才说：“你也不怕别人说咱们家妹妹就嫁了一个穷小子？” 这个时候地位高的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判断孩子该嫁给谁的唯一标准，就是对方值不值得拉拢，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皇帝。皇家的公主，可是非重要大臣之子不嫁，什么公主爱上穷小子的故事，只能幻想幻想罢了！ 刘淑雯笑道：“反正妾身不觉得您会主动拉拢什么人，而且妾身自从跟了您也看明白了，丈夫再怎么有名都是没用的，嫁一个性格好，懂得疼老婆的，比什么都好。” 冷锋笑了笑，把刘淑雯一直扶到屋里，帮她脱鞋。 这个时候刘淑雯连弯腰脱鞋都成了奢望。 摸着肚子，刘淑雯轻声问道：“夫君，这两个月您不会再出征了吧。” 冷锋点点头，就坐在她身边哄她睡觉。 按理说，七月份就开始动身往北是最合适的，可是冷锋不想错过这个孩子的出生。 半月无事，眼看就要足四十周了，冷锋谢绝了一切应酬邀请，就宅在家里等着孩子的降世，这个朝代生孩子，跟走一遍鬼门关没有什么区别。 落后的卫生条件、淡薄的卫生意识、对难产的束手无策，夺走了无数母子的生命。 如果是后世，临生产时可以到医院待产，遇到没法儿顺产，还能选择剖腹产，这里是唐朝，听到“难产”这个词，就像判了死刑一样。 孙思邈在刚到七月的时候就被冷锋拽来了冷府，虽然已经有皇后派过来的御医稳婆，但冷锋对这个时候那接生的一套实在是不放心，拉老孙来，就是做一个保险。 在秦岭解剖了一个月动物的老孙，对解剖学已经总结出了自己的一些理论，剖腹产的话………大概，可能，也许能做吧！ 七月十五这一天，刘淑雯没起床就喊冷锋说自己肚子疼，好像，还尿床了？尿床个屁啊！冷锋摸了摸床，急忙喊侍女去叫稳婆进来，他则找侍女一起，拿干净的抹布沾着酒精把屋里都擦拭了一遍。 刘淑雯突然就破了羊水，是冷锋没有想到的，明明准备好了产房，可是事出突然，只能在卧室里接生。 稳婆进来后，拿着布、棉花把窗户的缝隙都塞上，随后就把冷锋往外面推，嘴里还喊着：“我的国公老爷，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进来的，会沾上晦气！” 老李也扯着冷锋到外边：“老爷，这事儿是不能开玩笑的，还是跟老奴去前院等着吧。” “我不去！我就在这等着。” 冷锋挣开老李，坐到了卧室门口，任凭老李怎么拉都不起来。 孙思邈已经得讯跑了过来，看到冷锋的样子无奈道：“不过媳妇生孩子而已，看你这半个月就一直是焦虑的，也不怕把身体搞坏了！” 看到孙思邈来了，冷锋急忙站起来：“老孙，要不然，你进去看看吧。” 孙思邈吹吹地上的土，坐下去说：“有稳婆在，我进去干什么，你也别太担心，谁说生孩子就一定会出事儿的？杞人忧天！” “唉！” 冷锋叹了一口气，他能怎么办？他毕竟即将为人父，这个孩子，将是跨越千年的两个人所出，谁能知道会是怎么样的？ 这时冷锋忽然后悔自己休闲时为什么要看古装剧了，古装剧总会出现“老爷老爷，保大还是保小？”的桥段，剧毒无比！ 等待是漫长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都升了一半，三四个小时过去了？ 令人疑惑的是，刘淑雯居然一直没有喊出声，卧室里只有稳婆吩咐侍女准备热水、剪刀的声音，怎么这么反常？ 冷锋刚想问问，稳婆忽然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稳婆，他心里咯噔一下，很怕稳婆问“保大保小”的问题。 稳婆呼了一口气，对冷锋说：“国公爷，这是夫人第一胎，折腾一下是难免的，这会儿夫人又不疼了，您别急，最好让厨房准备点鸡汤，免得夫人中午饿。” “又不疼了？” 冷锋有点懵，生个孩子这么磨叽的吗？ 稳婆笑道：“这生孩子哪有说生就生的，有的人肚子一疼，用用力，孩子就生出来了，有的人却要反复折腾一天呢！急不得，急不得！” “行吧，我亲自给她熬鸡汤去。” 现在冷锋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事情，才能缓解自己心里的焦虑，一天吗？真长！真折腾人！ 第318章 那个，公爷，是女孩儿 刘淑雯即将临盆，必定是要通知宫里的，长孙皇后过来还情有可原，可李世民这骚包也跟着过来，就有点不太合适了吧！ 李世民见到冷锋时，他正在熬鸡汤，厨房里满是浓香。 “堂堂熩国公居然钻厨房，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就成了全大唐的笑料了。” 冷锋把砂锅盖盖上，又把湿毛巾覆盖到上面才说：“做饭是人的天性，老祖宗茹毛饮血的时候，估计没有闲工夫坐在那里等着媳妇给做饭吧。 那些士大夫整天嚷嚷着‘君子远庖厨’，我就不信，把他关到厨房，不给吃的，他就会等着饿死，也不去生火做饭。 远庖厨的才是君子？古往今来位高权重、陷害忠良、远庖厨的‘君子’可是不少。” 李世民微笑道：“这话，你该跟那些腐儒说！” 冷府的厨房里有很多的食材，冷锋拍了一根黄瓜，凉拌一盘子端到桌子上，又拿出一壶葡萄酒，对李世民说：“看样子你今天没什么事情，要不要陪我喝点？” 李世民欣然允诺。 两杯葡萄酒下肚，李世民说：“刚刚孙神医跟我说你现在特别焦虑，正常人快要有孩子，都是欢呼雀跃的，朕不明白你为什么反而会这么焦虑。” 冷锋嘴里嚼着黄瓜，有些话，他没办法跟李世民说，或者说，就算是说了李世民也不会相信。 祖母悖论！ 自从抵达唐朝，这四个字就一直萦绕在冷锋心间。 时间旅行，一直都是科幻电影里面的桥段，人们征服了陆地、海洋、天空以后，便不受控制地瞄准了空间和时间！许多关于空间、时间的理论就诞生于此。 祖母悖论就是时间旅行的最大障碍！假设一个人穿越到过去，不小心把他年轻的奶奶害死，那他的父亲就不复存在，那他又从何而来？ 罗艺死的不正常，东突厥灭亡提前，高昌灭亡提前。 这些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蝗灾，本该死很多人的蝗灾，从闹起来到现在，没有一个因饥饿而死的，可以说，历史上平白无故多活了很多很多人。 看似只是死人活人的变化，但放到时间线上，却足以产生巨大的影响，之后的宋元明清都不复存在了，那么“冷锋”这个人，还会诞生在天地间吗？ 此时冷锋就像是一个拿着火把在炸药包前来回试探的小孩儿，或许不知道哪一瞬间，就会把自己炸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如果按“平行宇宙”的分析，他或许并不用担心，因为严格来说，时间线从他到达大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产生了分支，跟后世完全不同的分支。 看到冷锋又沉默下来，李世民忍不住拿筷子敲敲盘子：“想什么呢？” 冷锋摇了摇头，又喝了一杯酒，平时他从来不喝酒，除非实在推脱不了才会喝点，可今天这个日子，不喝点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干什么。 李世民是过来人，完全懂得冷锋的心情，就劝解说：“妇人生孩子而已，你在这瞎想，也不能替她生，男子汉大丈夫，你这个时候就该给你未出世的孩子取个名字，而不是在这里想那些有的没的。” 李世民言辞凿凿，完全忘记了武德二年长孙皇后临盆，他在承乾殿外走来走去时是如何的焦灼。 鸡汤不能熬得太久，冷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鸡汤滤到盖碗里，等它降降温，才端着回卧室。 稳婆走出来端托盘进去，不一会儿就把空碗端出来，还跟冷锋说：“鸡汤夫人都喝掉了，还托老身跟您说，您熬的鸡汤，比厨子熬得好喝多了。” 说完，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生了这么多年，男主人给女主人熬鸡汤的，这还是第一家呢！ 看来坊间传闻，熩国公宠夫人是真的。 等待，这个时候只有等待，太阳渐渐偏离了天心，西落，西落，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卧室里才传出刘淑雯的呻-吟声，而且愈演愈烈。 冷锋把一把三棱刺转的飞快，这样依旧不能缓解他的焦虑，实在受不了的他把李世民的手枪要了过来，重复着拆解、组装的过程，看得李世民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这神器弄坏了。 门开了，丫鬟端着染血的布走了出来，冷锋刚要发问，就被孙思邈按住了：“生孩子，肯定要出点血的，你慌什么。” 冷锋只能坐回去，拆组手枪太没意思，李世民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太扎眼，他干脆进密室取出狙击枪，当着李世民的面拆组起来。 煎熬，不论是卧室里与痛苦对抗的刘淑雯，还是外边等候的冷锋，都在煎熬。 太阳渐渐落下西山，点点星光出现的时候，灯火通明的卧室里，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生下来了！ 终于生下来了！ 冷锋兴奋地把狙击枪扔到一边，窜到门口等稳婆把孩子抱出来。 稳婆出来了，却没有抱着孩子，她勉强笑了笑才说：“恭喜公爷，是弄瓦之喜。” 冷锋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弄瓦之喜？” 孙思邈拍了拍冷锋的肩膀：“女孩儿啊………” 李世民也有点失望，虽然他渴望冷锋有个女儿，然后把李治和这个女孩儿撮合成一对，可是对冷锋而言，女儿，就没太大的意义了。 老李看老爷一言不发，忍不住说：“老爷，女孩儿………” 在所有人同情的目光中，冷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金条扔给了稳婆：“女孩儿也好啊，你倒是抱出来给我看看啊，快点！” “！” “？” 众人一起看向冷锋，怎么生了一个女孩儿，这人没有一点失望啊！ 稳婆接住金条，也是一脸懵逼，说起来她们这一行，到官老爷家里接生，最怕遇到生女孩儿的情况，特别是是头一胎。 如果是儿子，官老爷一高兴，就会赏赐她们，可要是女儿，她们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讨要，可今天这位，难道是失望过劲儿，傻掉了？ “那个，公爷，是女孩儿。” 第319章 冷月舞 为防止国公老爷没听清楚，稳婆又说了一句。 “我知道啊！”冷锋又掏出一小块金条扔给稳婆：“赶紧把孩子给我抱出来看看！” “那个，公爷，不是老身不抱出来，刚生下来的孩子是不能见风的，您要看，等里面收拾妥当了进去看。哦，谢谢国公老爷赏赐！” 稳婆很开心，这位国公老爷出手真他丫头的阔绰！一个女孩儿都赏了她两块金子，这可顶她两三年的赏赐！ 冷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刚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抱着到处走嘛，糊涂了，糊涂了。 一个侍女走出来，跟稳婆说了什么，稳婆便对冷锋他们说：“接下来老身等人要往外搬运秽物，您们还是避开比较好！” 民间规矩，女子产子的时候，男人就该躲得远远的，最好出去溜一圈儿再回来。 冷锋不觉得一些血什么的会有晦气，可是民俗是他违抗不了的，连孙思邈都劝他先避一避。 等屋里彻底收拾妥当后，冷锋才被获准进入。 床边是长孙皇后，六月她产子的时候就是刘淑雯陪在她身边，如今她已经出了月子，自然要陪刘淑雯也走这一遭。 纱帐里的刘淑雯脸色苍白，正在沉睡，第一胎最是折腾人，这一天，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 看到冷锋走进来，皇后抱起一个襁褓递给冷锋，这小丫头哭闹一阵儿后也累了，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冷锋小心翼翼地抱住襁褓，抱惯了机枪的双臂竟然有些颤抖，这是他的孩子，是他生命的一个延续，打开襁褓，看到的却不是粉嘟嘟的婴儿，怎么说呢？更像是剥了皮的兔子，特别难看。 “真难看啊。” 听到冷锋这么说，长孙皇后轻声笑道：“刚生出来都是这样的，总要过些天才会好看点。” 可能是冷锋抱得用力了，小家伙哼唧几声，看样子是要开哭？ 这可不行，你妈现在正睡觉呢，你这要是扯着嗓子喊出声，你老子不就成最大的坏人了？ 好在长孙皇后及时把孩子接过去，轻轻摇晃几下，想要开哭的孩子立刻就安静下来，不哭了。 “出去吧，淑雯有我陪着就行，虽说这第一胎是个女孩儿，你和淑雯才不过二十来岁，还有机会呢，长女出生，你怎么也得安排安排。” 冷锋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母女二人，才离开了卧室。 李世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壶酒，递给冷锋一壶说：“这才第一胎而已，以后还能再生。” 冷锋接过酒壶，不解道：“怎么你们一个个的看淑雯生了女孩儿，都觉得我失望似的？生儿生女都一样，概率也都是一样的，虽然是女孩儿，可那也是我和淑雯的孩子啊，我失望个什么。” “………” 李世民觉得自己对他的安慰可能都是无用功，这家伙完全没有失望的情绪嘛！ “老李，去告诉老元公告长安，熩国公喜得千金，天下楼大宴三天，全部免单，然后你替我给各个国公府发请柬，就今晚，我要请客喝酒。” 老李点点头，就下去准备。 冷锋和李世民一人一壶酒，一个酒杯，漫步在庭院里。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虽然不是中秋，可是它依然很大，很圆满。 李世民小咂了一口酒，问道：“孩子都出生了，你这个当爹的，给孩子取的是什么名字？” 冷锋倚靠到廊柱边，斟满一杯酒对月吟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歌！好歌！” 李世民鼓鼓掌，他的学问也不弱，自然懂得鉴赏，冷锋的这一首歌，在他听来极尽完美，听起来让人有一种离开尘世，飘然欲仙的感觉。 这还只是他的感觉，如果换作孔颖达等人听到，反应绝对会更激烈！ “好歌是好歌，可是，你今天新得长女，本该是开心的时候，怎么唱起了怀念家乡的歌？说起来，你还没跟朕说过你的家在哪里，朕封你爵位的时候，就因为这个才给你安了‘熩’的封号。要是知道你老家在哪儿，肯定就按照你的籍贯封爵位了！” 冷锋喝掉杯中酒，自嘲地笑了笑：“还记得我给你看的世界地图吗？” 李世民点点头，不看地图，他还有脸说自己掌控“天下”，看完地图，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井底之蛙。 “我的家，甚至都不在这个地图上，终此一生，或许都回不去了。” 一千多年的时间，反而是无限大的距离，冷锋不觉得自己可以活一千多年这么久，就算是能活，也不可能再看到他的父母。 时间线都不同了，怎么找回去？ 李世民点点头，对冷锋的这个回答，他并不感到意外，冷锋的种种神奇，印证了他来自未知的“世外”，那么在天下的地图上找不到，也是正常的事情。 入世之人，再想回世外，显然是困难无比的。 “朕问你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你拿这么一首歌来回答，有些答非所问啊！” 冷锋回头看了一眼李世民，随即说：“这首歌我很喜欢，恰逢今天七月十五，月圆之夜，我想取这首歌里面的一个‘舞’字，再加一个‘月’字，这孩子就叫冷月舞怎么样？” “冷月舞吗？好名字！至少比你这个当爹的强很多，哈哈。冷锋，字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冷锋也很无奈，那天在朝堂上搪塞王普松随口胡诌的一个字，现在已经传遍了，记载着他的一些文献，也改成了：“熩国公冷锋，字锋，初现于秦岭………” 千百年后，后人研究历史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奇葩的字笑到肚子疼？ 或许有可能啊。 第320章 确定路线 冷锋夫人产子，李靖他们都等着消息，官员之间彼此往来的借口，不外乎“过寿”、“婚宴”、“大功”、“产子”这四项而已。 不止冷锋他们计算着日期，这些人也同样惦记着，熩国公有子嗣以后，才算是在长安扎下了根，才代表着冷锋可以以“冷氏家族”的身份正式进入长安权力场。 一个家族，最次的也需要父子两代支撑，特别是武将这边，征战沙场，哪怕是元帅也有亡命之忧，硕大的家业没有继承人可不行。 如果没有继承人，“熩国公”这个爵位就是冷锋一个人的荣誉，他要是死在沙场，就全然无用了。 就在他们的等待中，冷府的请帖来了！ 可是………千金？生了个丫头？ 房玄龄看着冷府的请帖哭笑不得，忍不住笑道：“让你不娶妾！这第一胎是丫头，再想要儿子，怎么也得两年后了！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你不也没有妾？儿子不也这么大了？这事儿还得看婆娘家的肚子。” 房夫人走了进来，老房的书房，除了老房外，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进来。 房玄龄对她这怪理论只能报以苦笑，不过既然人家发帖子了，他肯定要去的。 “准备准备，礼物准备得丰厚些，熩国公不能以常人待之，老夫带去的礼物怎么也不能寒颤了。” 房玄龄是宰相，朝臣第一，值得他认真对待的人，实在是不多，冷锋恰巧是一个。 今天是孩子出生的一天，只有孩子百天的时候才会大宴宾客，所以冷锋只让老李邀请了李靖、李孝恭、房玄龄、唐俭这四个人。 只是四个人。 冷府的客厅里，被刘源拍裂的茶几已经换成新的，房玄龄是乘坐马车而来，自然落后，等他在老李的接引下走入客厅，看到包含皇帝在内的大阵容，并没有觉得意外。 李世民坐在主位，对房玄龄说：“宴会还在后面，叫你来其实是有事相商。” 房玄龄坐在冷锋身边，拱手问道：“陛下，不知是何事？” 李世民指指冷锋，冷锋无奈道：“还不是刘源，之前他想让龙牙军、龙鳞军护送他，穿越室韦鞨靺，去美洲寻找玉米等物，我被逼无奈答应了………” “等一下。”房玄龄问冷锋：“穿越室韦鞨靺？你们要去极北之地？” “没错，你可以看看这个地图。” 李世民拿着小竹竿点点茶几上的地图，地图上已经标注了好几条自长安到白令海峡的线路，那些是早到的李靖等人提出的。 房玄龄看了看地图，感慨说：“真远！这是人力可以企及的距离吗？” “人力很难！”冷锋揉揉太阳穴：“且不说需要穿越室韦鞨靺，就是沿途的突发事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抵御的，这一行近乎送死。 我本想着用野外求生训练让刘源知难而退，可是没想到他一介文人，居然坚持下来了！” 不经历野外求生训练的人，不足以体会到训练过程的恐怖，刘源面对的第一关，就是活蹦乱跳的蝗虫。 生吃！ 单单这一关，就不是一般人能够通过的，可是刘源这家伙，居然面不红气不喘的就把蝗虫塞到了嘴里，吃完五只的数量，没有一点呕吐的反应，还问教他野外求生知识的李二牛是不是就五只。 这种程度的坚持，把李世民搬出来劝他都没用了，至于下死命令不允许他去？就是李世民自己也张不开口。一个纯粹为万民谋福祉的人，皇帝也只能表示敬重。 房玄龄点点头，冷锋的意思很明显，既然阻拦不了刘源，那就只能帮他一把，尽全力把他“九死一生”的局面，变成八死二生，甚至于七死三生。 看看上面的线条，有在西突厥新土（占领东突厥的土地）穿过的，有在室韦境内穿过的，也有从鞨靺境内穿过的，甚至于还有在室韦鞨靺中间穿过去的。 房玄龄把几条线路看了一遍，指着穿越西突厥新土的那一条问：“这是谁想出来的？” 唐俭拱手说：“是在下想出来的。” “说说看法。” 唐俭接过李世民的小竹竿，点在他画的那条路线上说：“穿越敌国这种危险的事，不能求道路好走，从长安北上，京北道（唐收东突厥的新土）是咱们的地盘，一路顺畅，只要穿过西突厥新土，再往北就几乎遇不到室韦边境的牧民，，就算遇到，室韦人也不可能冒着挑动西突厥怒火的危险越境。” 李靖忍不住插嘴说：“可是这样的话，你这路线会有很大的可能会遇到西突厥的牧民，到时候，龙牙军龙鳞军不过两千多人，怎么可能抵御得了西突厥的围剿？ 依我看，在室韦鞨靺之间穿越反而是最稳妥的，不管遇到哪一国的人，都可以暂避到另一国国土。” 如果是李靖领兵走这一遭，他绝对会选择这条路，他坚信以自己的领兵能力，不会有多少伤亡，就能走完这一遭。或许能顺便挑动两国战火也不一定。 唐俭是取最短，李靖是走刀刃，而另外两条路线，则是出自李孝恭之手，他认为室韦鞨靺的小规模敌人在龙牙军、龙鳞军的火药武器下，只有溃败的一条路可走，就是大规模的，也可以用火药武器打穿。 当然，前提是，龙牙军和龙鳞军，武器基数都要在整数十才行！ 房玄龄是“房谋杜断”里最擅长谋划的一个，故此几人都希望房玄龄能够参与其中，权衡利弊。 视线在四条线路上来回扫，房玄龄最终把手指点在了西突厥的那条路线上：“我看，这条最稳妥！” 李世民笑了笑，他虽然还没发表意见，但是他也觉得走西突厥是最为稳妥的，不是因为距离短，而是因为………尉迟恭在那里！ “走西突厥，唐俭你和西突厥的一些部族熟识，遇到可以靠你的嘴，周转借路，说不动就打，打不过就撤。如今鄂国公就在京北道边境，随时可以出兵接应你们回来。” “还要带上我？” 唐俭苦笑，劳碌命啊！ 第321章 婴儿车 房玄龄发话了，那就代表这个方案已经确定，冷锋拿一根红色毛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这条线起始京北道和西突厥新土交界处，穿过西突厥新土，直达白令海峡。 这是最短的路线，但要穿过西突厥，大唐最头疼的两个敌人之一的土地。 “不容易啊，这条路线。”李孝恭头疼不已，说实话，中原人对草原民族有天生的一丝恐惧感，这和草原民族无数次的南下有关。匈奴、五胡、突厥，不管怎么变换名称，他们都有一个固定的称呼—“草原人”。 说实话，他还是觉得打穿室韦或者鞨靺要更简单一点，相比较于西突厥，室韦鞨靺就像老虎旁边的野猫一样不值一提了。 冷锋想了想也说：“还是取最短的路线吧，河间王，你别忘记，咱们，可是要穿过去再穿回来的。” 送人送到白令海峡后，他们可不能在那里等七八年，还要回来的。 “你这么一说，本王就更头疼了。”李孝恭苦笑道。 苦笑归苦笑，对西突厥带一点恐惧也罢，要说李孝恭不敢走这一趟，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背上插着好几支箭都浑然不觉，仍旧酣战的悍将。 世人只知李孝恭是皇帝李世民的堂哥，身份高贵，却不知道这位是混世魔王程咬金都自叹不如的猛将，他的河间郡王王位，不是靠溜须拍马投机而来，他自身的功绩也和他的地位匹配。 这是一个苦差事，穿越西突厥新土，龙牙军和龙鳞军的两千四百人怎么也不够看。李靖想了想，忽然开口说：“这次北上，是难得的练兵机会，老夫有一百个家将，都是莽夫，就托付给熩国公，麻烦熩国公调-教一下。”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靖，并不做声，李靖当着他的面送援，就是避嫌，说实话，李世民并不讨厌臣子把事情做到明面上，他讨厌的是那种工于心计，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李靖的家将、莽夫？怎么可能，客厅里所有人都不相信。不过，这一次冷锋却没有接受李靖的好意：“在下谢过卫国公好意，只是，这次任务，实际上人数越少，行动起来反而越方便，更何况，刘源本身也要带很多人一起去的。” 从亚洲跑到南美洲，断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任务，因此，刘源带了两百人跟着他一起参加了野外求生训练。 很奇怪，这二百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训练起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各个雄壮悍勇。 冷锋在他们身上嗅到了很浓重的龙骚味，要说这些人跟李世民没关系，打死他也不相信。整个大唐能瞬间叫出二百号“死士”一样的人，除了李世民没别人有这个能力。 要想前往白令海峡，不是简简单单凑人数就行的，装备、补给、御寒衣物，这些都是很重要的问题。 好在“搜刮”高昌的棉花还有剩，冬天养殖场的那些鸭子鹅子也贡献了不少的鸭绒鹅绒，给两千六七百号人一人一件做衣服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些细节问题，就不至于摆到台面上说，敲定路线以后，冷锋就招呼众人去喝酒，今天的主题还是庆祝冷家大小姐冷月舞的出生。 餐厅内，冷锋第一次酒到杯干，和李孝恭拼了一回酒，李孝恭虽然也好饮酒，但酒量是比不过尉迟恭那个酒罐子的，冷锋在秦岭时，曾灌倒过尉迟恭，应付李孝恭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两坛子，李孝恭就把头杵进了菜盘子。 众人正在取笑，李泰把一个木制小车推了进来，对冷锋说：“师父，你让阎立本做的车做好了。” 冷锋立刻放下筷子走过去看看成品。 阎立本的手艺自然是不需要怀疑的，小车整体都是檀木制成，打磨的没有一点倒刺、棱角，连冷锋试探性加上去的弹簧他都弄了出来，虽然粗一圈细一圈的弹性还不怎么好，但用来减震还是够的。 李世民还以为冷锋又研究出了什么武器，凑过去一看，才发现这就是一个四个轱辘的小车：“熩国公，你这个小车是用来干什么的？” “放孩子的啊，这是婴儿车。” 冷锋走到小车后面，抓住弧形推把，指着前面的空处说：“等淑雯出了月子，就能把孩子放在这里面，推着出去走走，有太阳的话，还能这样。” 说完冷锋把那个折叠的遮阳篷往前一推，顿时车身上多了一个遮阳篷。 “等什么时候孩子该练习走路了，就把这层木板拆掉。” 冷锋敲了敲车仓里的木板：“这里安一条布，拦在孩子两腿之间，后面的推把什么的都可以卸掉，这样可以让孩子自己练习走路，多好啊！” 听着冷锋的解说，李世民眼睛里不由得冒了光：“这个婴儿车不错，朕要了！” “呸！想要自己找工匠做！” 冷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世民的要求。 李世民无奈道：“你孩子刚出生，暂时用不到，你再找阎立本做一辆呗！倒是你女婿李治现在最需要。” “额………” 听到李世民的话，冷锋冷汗直流，什么叫我女婿？八字还没一撇呢好不好！ 李靖也凑过来看了看，称赞道：“熩国公的想法就是神奇，这东西也能想出来，老夫家中幼孙也需要这么一个小车，还请熩国公慧赐一张图纸，老夫自己找木匠做。” “图纸找老李给你临摹一份。”冷锋指了指老李，然后对李世民说：“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家那一辆的木料得你出，阎立本那边也得你自己开口。” 冷锋找阎立本做一辆婴儿车是帮忙，可一直找人家做，怎么也说不过去。 李世民接过婴儿车，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 他找阎立本就方便的多，他是皇帝，就是让阎立本做十几辆也是小意思。 得到婴儿车的李世民，得到了图纸的李靖等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冷府。 卧室成了刘淑雯的月子房，冷锋就只能到书房睡。 第322章 完虐西游 第二天早上，冷锋不等太阳出来就睁开了双眼，再睡也睡不着，干脆就出屋散步，很奇怪，卧室那边居然亮着灯，冷锋忍不住推开卧室门溜了进去。 卧室里只有刘淑雯母女，此时刘淑雯已经醒了过来，正哄着身边的女儿，刚刚孩子醒了过来，扯开嗓子就是哭，如果不是皇后教过她哄孩子的办法，她绝对要手忙脚乱一阵子。 看到冷锋走进来，刘淑雯笑了笑：“夫君，是不是这丫头吵到你了？” 冷锋摇摇头，凑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丫头的小脸，这孩子的脸到现在都皱皱的，很难想象这孩子以后怎么长得美若天仙的。 看到冷锋的动作，刘淑雯忽然说：“夫君，都怪妾身的肚子不争气，没给你生个儿子。” 冷锋摇摇头：“没事儿，丫头也很好啊，想要儿子以后再生就是了，你别自责，我不是跟你说过嘛，生儿生女的概率都是一样的。” “嗯。” 有了丈夫的安慰，刘淑雯心情好了一点，但是肚子咕噜一声又让她窘迫起来。 说起来，从昨天早晨肚子疼开始，她就中午喝了一碗鸡汤，就再没有吃其它东西。 冷锋笑了笑：“肚子饿了吧，厨子这个时辰还没起来，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嗯。” 刘淑雯只能轻轻地“嗯”一声，她想过丈夫得知第一个孩子是女儿时失望的反应，可是冷锋并没有失望，对她的好也没有改变。这是让她始料未及的。 去厨房熬了一碗鸡汤，一碗小米粥，冷锋不知道生产后该吃些什么，但是小米粥和鸡汤肯定不会犯忌讳。 喂刘淑雯吃完东西，冷锋想了想才对她说：“好好休息，可能等不到你出月子，我就要出长安办点事情，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 “嗯。” 刘淑雯答应一声，虽然冷锋说的是“出长安办事情”，可她还是第一时间猜到了冷锋的真正意思，很可能是出兵打仗去。 只要是武将家里的夫人，就必须面对丈夫各种时段的出征，别说坐月子，哪怕即将临盆，她们也只能默默承受。不过她好歹知道丈夫的能力，对丈夫的出征并不如何担忧。 跟刘淑雯说完话，冷锋就端着空碗出门，妇人坐月子需要防风，打开门的次数都不能太多。看着塞了厚厚一层布的门框，冷锋忽然觉得在卧室门口搭建一个门厅是不错的选择。 太阳将出的时候，李二牛已经醒来，准备骑马去长安组织晨练，迅猛两队就他和二狗子少数几人在天下庄园也有自己的别院，余下的都住在二狗子给他们置办的庭院里。 路过冷府门口的时候，李二牛看到了老大，急忙勒住马缰，下马打招呼：“老大，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冷锋刚刚做完晨练，还在伸展身体，对李二牛说：“不起的早点也拦不住你，你今天告诉所有队员，差不多该收收心，准备北上了，家里实在有大事的，才能请假。” 李二牛不屑道：“能有什么大事，就是娘老子没了，该动身的也得动身，这次北上是大事，不像岭南那一次只是打援手，咱们龙牙军肯定全员到齐。” “能全员最好。”冷锋点点头，示意李二牛出发。 龙牙军不像其它军队一样制度森严，单“请假”这一个制度，就被李靖吐槽了无数次，说这样做不利于军心。 可冷锋不这么认为，军人抛家舍业的上战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马革裹尸，对这些人，应该给予最大程度的包容和支持。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浪费了的好心，但在军队里却没有，李二牛和二狗子回来报数时，整个龙牙军没有一个请假的！ 合上名册，冷锋问李二牛：“刘源和那二百个人怎么样了？” 说起刘源，李二牛就一脸的敬佩：“很厉害，野外求生的知识都学会了，现在正在学制造工具、搭帐篷什么的，很难想象他以前是朝廷里的大官儿啊！” 李二牛说的是对的，就连冷锋再看到刘源时，也差点认不出他来，凌乱的头发、胡须，满是茧子的双手，破破烂烂的衣服，说他是铁匠有人信，说他是农民有人信，说他是山贼都有人信，可就是没人能把他和“司农寺寺卿”的身份联系到一起。 看到这样的刘源，冷锋不由得感慨说：“你这又是何苦，堂堂九卿之一，现在混成了乞丐模样。” 刘源大笑道：“现在艰苦点，到那个什么美洲，才能更好地活下来，我听说佛门的什么玄奘穿着草鞋去了天竺取经，我刘源不才，愿意穿着靴子去美洲取种，怎么也胜他一筹！” 刘源这一路，跟玄奘的取经之路完全没有可比性，不是比不上，而是完虐！ 玄奘西行取经，从长安出发，绕个圈子到天竺，也就是印度，为的是佛-门，得利的也是佛-门。 而刘源这一行，从长安出发，渡过白令海峡，都出洲了，他为的是天下百姓，得利的也是天下百姓。 这有可比性吗？ 没有！ 反正冷锋不觉得玄奘带回来那些佛门贝叶典籍能给百姓供吃供穿，只能忽悠人剃光头，或者傻呵呵地往寺庙香积厨塞钱而已。 什么是佛？释迦-牟尼？一个印度阿三而已，炎帝黄帝都比他岁数大。 “既然你决定了，还把我给你安排的课程都完成了，我肯定要遵循和你的约定，把你送到白令海峡的。准备准备吧，过几天咱们就出发，再晚些，我担心你们不能在白令海峡结冰期走过去。” 按理说，七月初就北上是最合适的，可是冷锋实在不想错过自己孩子的出生，才违心地拖延到了现在。 刘源点点头，他没什么准备的，早在他决定走这一趟，就上书“告老”，辞掉了官职，还找皇帝做主把他的爵位袭给了大儿子。 他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冷锋叫他出发。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刘源的信念。 第323章 准备启程 冷锋把刘源带回了天下庄园，李世民曾嘱托过冷锋，在刘源启程前，让他“肆意”一番。说白了就是洗澡吃饭上青楼一条龙服务，和“断头饭”是一样的道理。 没有人能保证刘源走这一趟以后还有机会再享受这些，在没有通讯的现在，外出游学的学子得知老父老母的死讯，可能都是三五年后，更不要说刘源是要去世人一无所知的美洲了。 可是刘源拒绝了这些，只是要天下楼的一顿酒菜，带着回家，虽说他把家事都安排好了，可是临行前，还是忍不住再回家待几天。 冷锋也是如此，整天待在卧室里，看着闺女那皱皱巴巴的小脸，和李承乾他们研究哪里像他，哪里像刘淑雯。 对这个师妹的出生，李承乾哥三个都爆发出来极大的兴趣，幻想着以后有一天能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师妹跟着他们一起学习。 不过，李泰李恪或许还有机会，李承乾却没有了……… 前几日李承乾回宫，李世民询问他对朝政的一些看法，发现李承乾回答的有板有眼，就下令缩短了李承乾出宫学习的时间，让他开始听政。 这是一个太子必须走的历程，虽然眼馋冷锋的一些怪学问，可是李世民不希望把自己的继承人放了羊，不做皇帝整天鼓捣一些发明，计算盈利什么的。 因此，这一次北上，哥三个唯独李承乾留在了京城，李泰和李恪的骚扰战术取得了巨大胜利，烦的不行的冷锋只能答应：“只要你们皇帝老子答应，我就带你们北上！” 冷锋原本想着李世民怎么也不可能答应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李世民居然答应了，还特别痛快，哥俩怕师父不信，还请了一张圣旨下来。 这一次北上的阵容很强大，暂且不说李泰李恪李孝恭三个王爷，冷锋为了稳妥，还叫上了张仲清、阎立本和他们各自最得力的手下。 叫张仲清就是为了让他带着攒钉炮，看看有没有机会试验一下，叫阎立本则是为了………雪橇！ 等过了室韦鞨靺北部，怎么也是冬季了，极北雪原上前行，没有雪橇就是找死，可是这东西不能现在就造，只能等到了地方，再现场制作。 惊雷司的武备库，冷锋看到他们的储备，一口口水差点咽差道儿。 那是一个仓库一般的木屋，进去以后只有中间的一个过道，左侧是成捆的惊雷箭，右边则是成袋装的人级惊雷，都堆到了屋顶，至于过道正对着的几个大铁墩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造了这么多………你用的过来？” 张仲清撇撇嘴：“就这些，还不够武装一卫的，如果不是惊雷箭和人级惊雷还有改动的余地，我会准备两个武备库！” 冷锋往里走了几步，拆开地上单独的一捆惊雷箭，随便拿了两支对比，唐朝的冶铁技术还很落后，可是在这些铁匠精益求精下，这些惊雷箭居然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几乎看不出差别。 张仲清随手拿起一支惊雷箭，敲敲中空的箭杆：“这些都是空壳子，等需要使用的时候，才会填装火药，制成最终的成品，那些惊雷也是如此。” 冷锋把箭杆放回去，重新扎起来，对张仲清说：“准备吧，这次参与的所有人都配备基数十的火药武器，龙牙军和龙鳞军配备基数十五。” “十五？” 张仲清震惊地看着冷锋：“至于那么多嘛！咱们又不是和西突厥开战，基数十五？多出来的五怎么看怎么都算是累赘了。” 冷锋摇摇头：“咱们这一次算是孤军深入，不是跟随大军团作战，要是碰上大股敌人，咱们这不到三千人，不够他们塞牙缝的，火药武器虽然犀利，可是遇到潮水战术，也得吃瘪。 龙鳞军我不清楚，反正我只有底气带着龙牙军穿透敌阵，顾不上刘源那二百人和你们。” 真的有那种情况，三百多人看似不多，实际上对龙牙军和龙鳞军而言，却是相当大的累赘。 “好吧，那就装！” 张仲清叹了一口气，三百多人的基数十，和两千四百人的基数十五，足以把他这个武备库“吃”掉一小半。 惊雷司的动作是很快的，不过五天，就通知冷锋，他们已经准备完毕。 这五天里，冷锋一直陪在刘淑雯母女身边，之前孑然一身的，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有了妻子孩子，哪怕依旧对自己的身手保持着自信，可跟以前比也总感觉缺失了一点什么。 家庭，是一个杀手最大的累赘！ 看着冷锋专注地拍孩子睡觉，刘淑雯忍不住问：“夫君，您是不是就要出发了？” 冷锋点点头：“明天就要走了。” 在所有物资、人员都准备好了的情况下，冷锋怎么也不好意思因为自己一个人而让那么多人等待。 刘淑雯此时已经能下地，掀开被子，她拽了冷锋一下：“夫君要是实在舍不得，今晚就住在这儿吧，就是月子房的味道不太好，您不要嫌弃。” 此时正是酷热的天气，月子房里的味道很浓郁，偏偏整个卧室还不能通风，要是有洁癖的人进来，估计能吐出来。 不过冷锋对这一点倒是不介意的，把闺女放到床中间，他直接钻到床里，跟刘淑雯夹着孩子睡。 曾几何时，他也讨厌自己的房间，总是希望钻到父母的大床中间睡觉。 一夜无话，冷月舞似乎也希望父亲能睡一个好觉，一夜没闹……… 第二天一早，冷锋睁开眼睛时，发现刘淑雯居然就睁着眼睛看着他，看她眼睛黑黑的样子，是一夜没睡？ “您每次起来的时候都静悄悄的，妾身都感觉不到，今天您要动身，妾身怎么也要看着您走才行。” 冷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就是带兵送人而已，又不是真的打仗，你在家好好的，出了月子带孩子多出门晒晒太阳，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第324章 赌上指挥权 虽然这么说有点立g的意味，可冷锋是将军，不管哪一个将军，临出门前都会跟夫人或者长子交代点什么，遇到战事紧急的情况，甚至还会把身后事都交代清楚。 冷锋倒不会交代身后事，但叮嘱一番也是不能免俗的。 刘淑雯点点头，站起身说：“妾身送您出屋吧。” 她现在是坐月子期间，不能出屋见风，送冷锋到屋门口已经是极限了。 冷锋没有摇头，两个人都蹑手蹑脚地往屋门口走，生怕吵醒孩子，可事情就怪在这里，明明两个人没有发出一声声响，可冷锋的手碰到门的时候，冷月舞忽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刘淑雯赶紧回去抱起孩子安抚，冷锋笑了笑，坚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李是个合格的管家，冷锋比平常起的早些，可当他推门而出的时候，老李已经站在门前了。 “老爷，早饭已经备好，您是先沐浴更衣还是先吃早饭？” “昨晚我洗过澡了，沐浴就不必了，你把我铠甲带到餐厅，我吃完饭就走。” 老李点点头，就招呼仆役去取战甲。 冷锋进餐厅时，已经有两个人在吃东西了。 李泰和李恪，李恪往常不睡到太阳出来是不会醒的，而李泰，日上三竿起床都是稀奇，可今天这俩人居然起的比他还早。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俩居然起这么早。” 看到师父进来，李泰李恪都站起来问安，不等冷锋答应就坐回去继续吃东西，跟随冷锋以后，这俩人不再过分拘泥礼数。 “师父，三哥跟我说，必须早起，免得你拿这个当借口不让我们出发。” 打报告就是李泰这样的行为，冷锋瞪了一眼李恪，吓得李恪赶紧把脸埋到饭碗里。 “说实话，你们俩随军完全是累赘，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居然答应了你俩的要求。” 冷锋坐到桌前，指着桌面上的菜说：“事先跟你们说好了，随军的生活可不是好受的，跟你俩在长安是两码事，风餐露宿都是说轻了的，你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李恪无所谓道：“反正我是不怕的，什么苦什么累我都能扛下来，某人就不一定了。” 李泰很清楚李恪在说自己，他最喜欢天下楼的饭菜，可谓食不厌精，跟随军队，可没法给他配厨子。 想了想，李泰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肚皮：“师父，我肯定也去，正好把这身肥肉给减下去！” 以前皇家就俩胖子，他和李渊，可自从李渊迷上羽毛球运动以后，就变成了他一个胖子，跟消瘦的李承乾、李恪站在一起，李泰一个顶他们俩。 虽说母后父皇跟他说胖点好，胖点有福气，可是李泰总觉得胖子太不方便，上个楼都气喘吁吁的，孙神医也说过，人太胖了会影响身体健康的。 “行吧，你俩有心理准备就行。” 冷锋觉得碗里的小米粥不那么烫了，就一口喝掉，他早晨从不吃油腻的东西，向来都是一碗小米粥足矣。 集合的地点在文院附近，等师徒三人骑马赶到时，只有李孝恭带领的龙鳞军和张仲清、阎立本的人都到齐了，李二牛和二狗子他们反而不见踪影。 说不见踪影也不对，因为他们的马都在，由龙鳞军的人牵着。 看到冷锋过来，李孝恭苦笑说：“你手下那些人怎么回事？等我们到齐了，他们把马托付给我们，然后跑步去了，出发的日子，他们还练？” 冷锋看了一下就要冒出头的太阳，说：“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养成的，可要是养成了，想要戒掉也很难，你不知道，从龙牙军成立那天起，他们就一直保持着晨练的习惯。 哪怕我给他们放了假，他们自己一个人也会晨练。看看你手下的龙鳞军，虽然也是大唐精锐，但是我可以不吹牛地跟你说，龙牙军和龙鳞军赤手空拳地比划，你们龙鳞军一定溃不成军。” 听到冷锋这话，李孝恭身后的一个小将顿时不高兴了，他跳下马，把两匹马的马缰绳都托付给伙伴，走到冷锋身前抱拳说：“冷将军，末将龙鳞军龙队大队长耿雨泽，请恕末将直言，虽然龙牙军是您手下的兵，可是您说龙鳞军碰上龙牙军一定溃不成军也太自大了吧。” 军人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虽然他这么说冷锋可以判他一个“犯上”的罪名，可是军中惯例是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文官讲究大公无私，武将却讲究“护短儿”。 李孝恭瞪了耿雨泽一眼：“放肆！滚回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冷锋伸手拦住李孝恭，笑道：“是与不是一会儿试试不就知道了，耿雨泽是吧，你觉得你在龙鳞军里面的身手怎么样？” 耿雨泽昂头道：“马马虎虎，但能说比得上末将的，应该不超过三个。” 冷锋点点头：“很好，等一会儿龙牙军的人都回来，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挑一个你觉得最弱的比试比试。” 挑一个觉得最弱的？ 欺人太甚啊！ 耿雨泽忍不住说：“末将胜了该当如何？” 冷锋想不到这家伙还想要赌注，大笑道：“我没想过你能赢，不过既然你开口了，如果你赢了，这次北上的总指挥权，我转交给你家王爷，怎么样？” “一言为定！” 耿雨泽兴奋地看着冷锋，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权，在他们看来就该是他们王爷李孝恭的，熩国公冷锋何德何能能跟一个王爷抢指挥权？可是事实却是，皇帝下旨时，明确标注一切事宜，皆以熩国公冷锋为主。 现在好了，既然熩国公亲自开口说要拿指挥权当赌注，那就别怪他替王爷拿回来了！ 李孝恭气得差点一马鞭抽在耿雨泽的身上，转头对冷锋说：“这指挥权是陛下圣命，怎么能拿来当赌注？就是耿雨泽赢了，本王也断不可能接受的。” 冷锋笑道：“不过是一个指挥权而已，你拿着和我拿着没什么区别。” 第325章 秒杀 “更何况………” 冷锋微微一笑：“我不觉得这个耿雨泽能赢，我和他赌了指挥权，你要不要和我赌赌？” 李孝恭稍稍低头，考虑了几秒钟后，才说：“耿雨泽可以在龙牙军训练回来后，第一时间，挑一个他认为最弱的比试，是不是这样？” 冷锋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赌了！”李孝恭觉得这几个条件附加下，耿雨泽还不能赢，那他的确是该输：“说吧，赌注是什么？” 冷锋想了想才说：“赌钱未免太无趣，这样吧，我拿天下楼的玻璃作坊和你赌，赌你家长安西郊的马场，怎么样？” 李孝恭哈哈大笑：“原来你是看上我家马场了，早说啊，那马场也没有多少马，送给你都成！” 冷锋不耐烦地说：“少说废话，就说赌不赌。” 李孝恭点点头：“赌，为什么不赌。” 玻璃作坊是新兴的产业，好多人都惊叹于文院的玻璃窗户，幻想着给自己也建造一个有玻璃窗户的房子，暂且不说以后，就这几年，玻璃作坊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冷锋伸出手，李孝恭很痛快的就和他三击掌。 说起来冷锋对李孝恭的马场也垂涎已久，不是为了他那几匹马，而是为了那一片草场，那里非常适合改造成高尔夫球场。而且，再过十几年，长安城必定容纳不了那么多的人，向周边扩张，那可是地皮啊，只要建成住宅区，又是一笔钱。 现在的人怎么没有一点地产意识呢？ 冷锋不觉得龙牙军的人会输，单从李二牛来看，普通士兵的身手估计都不亚于一般的特种兵了，没道理打不过一个耿雨泽吧！ 在所有人的等待中，太阳稍稍冒出了头，龙牙军众人就在这晨光中跑了过来，原定的集合时间就是最晚太阳彻底离开山头，身为大队长的李二牛和二狗子是不可能逾期的。虽说龙牙军没有“逾期者斩”这一条，可是逾期等于没听老大的话，没听老大的话是什么下场………就不说了。 龙牙军一千二百人，跑起步来整齐划一，轰轰隆隆的样子也挺壮观的，等跑到冷锋前面，李二牛才下令停下，他们都是全副武装跑步，每个人额头都见了汗。 “报告，龙牙军讯大队共六百人，全部到齐！” “报告，龙牙军猛大队共六百人，全部到齐！” 说完，李二牛和二狗子齐齐大喊一声：“请老大指示！” 冷锋点点头，对耿雨泽说：“现在你可以挑了，随便挑。” 耿雨泽走到龙牙军阵前，扫视一眼，指着脸色最苍白的三狗子说：“就这位吧！” 冷锋点点头，对三狗子说：“你家老大跟人家打赌了，你出来跟这位耿大队长比试比试，别伤着人家。” “是！” 三狗子站出来，也不卸自己的装备，就对着耿雨泽勾了勾手指：“来吧。” 耿雨泽看了看三狗子全副武装的样子，忍不住说：“你不卸装备吗？” 三狗子摇摇头：“上了战场不也是这样，废话不说，快来打。” 耿雨泽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把腰间横刀扔到一边，他不想拼刀刃，那样容易误伤。 眼见耿雨泽冲过来，三狗子以更快的速度迎击而上，只是一个照面，就把耿雨泽绊倒在地，伸手锁住了他双臂。 秒杀！ 耿雨泽被摔的有点懵，他只是感觉自己脚被人拌了一下，随后就感觉天旋地转，随后眼前到处都是金星。等他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一点也动不了了，刚想动腿，三狗子就稍稍用了一点力，双臂传来的剧痛差点让他叫出声，刚要动的腿也无力地落了下去。 三狗子轻蔑道：“认输吧，你再反抗，只要我一用力，你这胳膊就废了，找孙神医都接不回去！” 耿雨泽知道孙神医的大名，孙神医都治不了，那就是真的废了！他可不敢试试这个可能，可是，认输了就是给王爷丢脸，这比断了双臂还要让他无法接受。 眼看耿雨泽还要用力，李孝恭无奈地说：“认输了！本王替他认输。” 听到李孝恭的声音，耿雨泽几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疲软地把头落到了地上。 三狗子放开耿雨泽，敲了敲自己有点酸的腰，临近出征前的两天，他一直在和媳妇做最后的努力，看能不能怀上，今天又是全副武装晨练，他的脸才会那么苍白。 可苍白归苍白，身手可是没落下的，他也没有吹牛，耿雨泽要是还反抗，他真的会掰断他的胳膊，而这伤也真的不好治，就是孙思邈出手，也最多保全他的双臂不至于截肢，至于再参军，是完全没可能了。 走到冷锋面前，三狗子嬉皮笑脸道：“老大你打了什么赌？有没有咱三狗子的分红？” 冷锋无奈道：“有，屁！等回来再说。” 三狗子嘿嘿笑了笑，才转身回队伍中，有老大这句话就够了。 看着三狗子的背影，李孝恭忍不住问：“熩国公，耿雨泽是不是挑了一个你们龙牙军最厉害的？” 耿雨泽一个照面就被放倒，还被锁住了双臂，动弹不得，这也太离谱了吧？ 冷锋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三狗子现在什么样，但是他肯定不是最厉害的，耿雨泽就算挑别人单挑，也是一样的下场。” 冷锋领导龙牙军用的就是韩崇文执教天下的套路，迅猛两队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再扩编后，就是他们各自教自己的手下，效果都是一样的，所以哪怕三狗子手下的队员，恐怕也不比三狗子弱多少。 李孝恭很干脆，堂堂大唐河间郡王自然不会赖账，当下就答应把马场送给冷锋，虽说没有文书的交接，但这话只要他说出口，就比文书管用。 到了国公以上的地位，说的话就是包票，哪怕平时最能耍赖的刘弘基，真正答应某件事以后，也会认真完成。 耿雨泽好不容易才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走到李孝恭马前，双膝跪地：“王爷，末将给您丢脸了！请您降罪！” 第326章 商人里的带头大哥 李孝恭无奈道：“按理说，老夫因为你丢了好大的脸，还赌输了一个马场，你是该受罚，可是现在就要出发，本王可不想因为你动了军心，起来吧！吃了亏，就好好想想为什么比不过人家，实在不行就跟人家套套近乎，偷师你总会吧！” 耿雨泽震惊地看着自家王爷，偷师？还在熩国公面前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这样……… 不太妥当吧？ 冷锋对李孝恭的话不以为意，龙牙军的好多手段不是他们看或者“套套近乎”就能得到的，甚至于就算是哪个龙牙军的傻缺透露了，没有系统的练习也没用。 要知道，龙牙军士兵在平时可是要经常凑在一起两者对练的，经常有人因为队友的力道大了点受伤，这样的训练下，他们才掌握了那些技巧。 “差不多咱们该走了。” 冷锋合上名册，龙牙军、龙鳞军、刘源的探险队、张仲清和他手下惊雷司的成员、阎立本这个工匠头子和他招来的工匠，哦，还有李泰和李恪这俩累赘都已经到齐。 是时候该出发了！ 李孝恭点点头，拨马就走，接下来是漫长的旅程，说起来征战多年，他从未像这次一样要跑这么远的路。 冷锋抛弃了原定直接过渭水直线北上的路线，而是选择经河北道，进京北道，这样可以避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说起来也很无奈，他这一次让全员武装，再加上几大车的物资，根本没地方带粮食什么的，一路上必须买粮食做饭，等出了河北道，每个人最多带三天的口粮备用，剩下的时间就要靠打猎和采集维持生活。 这是没办法的事，没有火车等快捷交通工具，就凭着马，是不可能赶在冬季之前抵达白令海峡的，别的不说，棉衣什么的都是必备物资。可为了机动性，马车这东西是不能太多的，故此冷锋只能舍弃掉粮食这一项。 极北荒原不同于西域戈壁，只要安心找，必定能够打到猎物，可没了棉衣棉帐篷………绝对会冻死人。 相比较而言，粮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接近两千七百人的队伍，已经算是一个“小”军了，正规大军前进，是过州府而不入，可龙牙军和龙鳞军不是正规军队，不必遵循这一条。 更何况，不入州府，他们没有饭吃啊。虽说已经准备好了进入西突厥新土就开始吃肉，可是中原人，能吃粮食还是要吃粮食的。 经襄陵、霍州，就是郝文财的矿区—昭赊。 这里离太原不是很近，故此一些煤炭矿等还没有被王氏垄断，郝文财才有胆量竞标水泥作坊。 经过老元的一些骚操作，郝文财披上了“官企”的外衣，成了十里八乡都不敢招惹的大商人。 王氏计划着对付冷锋的同时，却不知道冷锋已经在太原埋下了一明一暗两个定时炸弹—王琰和郝文财！ 明面上的王琰有天下楼撑腰，明目张胆地在太原境内召集同道中人，挖掘煤炭，等着跟王家打价格战。 而郝文财，则披着“水泥作坊”的外衣，也在拉煤炭商人入伙。 这些都是老元给冷锋的报告，冷锋不知道老元在打什么算盘，他并不擅长商场里面这些道道，但是他相信老元，相信老元不会让他失望。 家臣的作用就在于次，一个家主不可能是万能的，遇到一些处理不了的事情，就需要手下有专门的人才来处理，老元，就是冷锋手下的“经济专家”。 军队前进的路线上，有几百人抬着美酒佳肴甚至还有桌子迎面而来，领头的正是郝文财。 在经过军士的搜身过后，郝文财才被获准走到李孝恭和冷锋面前。 “太原商人郝文财，受天下楼元掌柜的所托，来给天下楼楼主熩国公和河间郡王送补给。” 冷锋看了看正在路边搭简易围栏，给桌子上酒上菜的仆役，说：“老元托你给我准备一顿好的我不意外，我只是意外你怎么把酒也弄过来了？不知道大军行动时，最禁酒的吗？” 郝文财无奈地说：“这个………这个………在下实在是不知道大军禁令，让熩国公见笑了，这就把酒撤下去！” 李孝恭叫住了他：“不必了，留点酒，等到了北边，冷的不行时，还能喝点暖和暖和身子。” “不可。” 冷锋急忙喊出声：“河间王，你不知道酒这东西带给人的温暖是假的吗？寒冷时越喝酒越会加快人体热量的流失，要是咱们队伍里有人因为喝酒而冻死，可就闹笑话了！” 李孝恭疑惑地看了冷锋一眼，喝酒会让人冻死，这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对于冷锋，他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从，也没问为什么，就摆摆手让郝文财去收酒。 桌子凳子只有冷锋和李孝恭够资格用，其它军士包括李泰李恪哥俩都只能站着吃东西。 在李孝恭面前，他们虽然也是王爷，却是侄子，更不要说在冷锋面前了，不过他们也有优待，至少能凑在桌子边吃最精致的饭菜。 “你们天下楼的号召力，还真是强大。” 吃着饭的时候，李孝恭没缘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冷锋疑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天下楼号召力强了？” 如今一脸络腮胡子的刘源笑道：“这还用说吗？从长安出来，每到一处比较大的县城，都有说是受天下楼老元所托来给你送餐的，三天两头就有一顿好的，这让别的将军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羡慕你呢！” 冷锋笑道：“倒是让你们见笑了，老元是我家的家臣，给我这个家主安排点福利是正常的。” 李孝恭听到这句话，很认真地看了冷锋一眼，冷锋到长安不过两年，居然就收到了家臣，真是有本事。相比较他征战半生，才招到了四五个家臣，冷锋的速度简直让他羡慕。 张仲清则是冷哼了一声，冷锋这根本是答非所问，绝口不提天下楼的影响力。 在他看来，天下楼现在简直就是商人里的带头大哥。 第327章 书生万竹 想要某种商品，苦于打听不到卖家？ 找天下楼，天下楼能直接给你找出十几个卖家。 在好几个供货的卖家之间犹豫不决？ 找天下楼，天下楼可以给你客观的分析，说是最优等的，你绝对不可能再找出一家比天下楼推荐的更好的。 自己声名不显，有好货却卖不出去？ 还是找天下楼，只要天下楼说你这货物质量“可以”，你就绝对不愁卖不出去！ 以上，就是现在商人圈子的常态。 张仲清一点也想不明白，天下楼究竟是如何在短短两年时间里从一个破烂酒楼演变成现在这个规模的，想了很多却没有结果后，只能把奇迹都推到冷锋的身上。 冷锋没法给张仲清解释“信息流”这个词语，大唐商业还没有发展到“贩卖非实体商品”的程度。他只是尝试性地实验了一下，没想到在大唐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吃完午饭，东边居然飞来了漆黑如墨的云彩，看它气势汹汹的样子，很像积雨云。 积雨云这东西来的快，雨下得急，去的也快，看那积雨云的前进方向和速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抵达这里。 “李二牛，二狗子，耿雨泽，霍行云，指挥所有人扎营，挖防水沟。” 龙牙军分为迅猛两队，龙鳞军则是分为龙鳞两队，霍行云是鳞队的大队长，虽然在龙鳞军的时候不归冷锋直辖，可是眼下两队一起行动，冷锋又是总指挥，他也得听令。 冷锋一声令下，四人就齐齐放下吃的，招呼手下安营扎寨。郝文财看了看积雨云，说：“熩国公，河间王，不如您二位入昭赊，在结实点的屋子里避雨吧。” 李孝恭摇摇头：“看来你是真的不懂行军的规矩，我们俩是不能离开军队的，哪怕在大唐境内也是一样，招呼你的人回去吧，东西先放这，等雨过去再来收拾。” 郝文财点点头，就招呼仆役们往回走。 冷锋看了看积雨云后依旧是漆黑如墨的云彩，对李孝恭说：“看样子咱们得耽搁一晚了。” 李孝恭点点头：“雨中行军是大忌，更何况咱们还有那么多的御寒物资，不能淋雨，那就在这里歇一晚吧。” 两个人看云彩的时间里，李二牛他们已经搭好了帅帐，因为之前跟西突厥的交易，牛皮在长安的价格一度暴跌。以前行军打仗，就连元帅的帐篷都是麻布抹一层桐油，现在，不仅冷锋和李孝恭有牛皮大帐篷，普通的士兵也能享受一下有牛皮帐篷遮雨的感觉。 行军在外，什么多余物资都是累赘，如果不是郝文财送来了一套桌椅，就是冷锋和李孝恭也只能找块麻布铺地上坐着。 冷锋在小火炉上煮的热水还没沸腾，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天地之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就像这雨，需要时它不下，你强求不来，不需要时，你想让它停，也没有办法。” 看着帐篷外的雨，李孝恭没缘由的感慨起来。 李泰却不这么认为：“河间王，师父说过，人的进步，就是‘窃天之权’，虽然不知道怎么让雨停，可是我现在就知道怎么让雨下。” （不知道这兄弟俩怎么称呼李孝恭，姑且用‘河间王’称呼，这样不算失礼。） “哦？” 李孝恭对李泰的话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居然拱了拱手：“愿闻其详。” 李泰得意道：“之前我研究暖气的时候就发现，水变成蒸汽，再遇冷就会重新变成水滴，而且师父说过，天空中的云其实就是水汽和小冰晶，遇冷就会变成雨。 这样的话，不如吊一些大孔明灯，把冰块送到天上，这样，就会下雨了，哈哈………啊！” 李泰捂住自己脖子，发出惨叫。 冷锋收回自己的手，无奈道：“学点东西就忘乎所以了，想的办法搞笑至极。” 这就是李泰的缺点之一，喜欢卖弄，明明说完后自己就能发现不可行，偏偏要说出来。 “不过，人工布雨确实可行，但这要建立在咱们能飞起来的前提下。” “飞起来？” 相比较李泰的傻瓜布雨方式，李孝恭对冷锋所说的“飞起来”更感兴趣。 “人真的能飞起来？” 冷锋摇摇头：“人又没有翅膀，怎么飞？这得借助工具，比如热气………” 冷锋的“球”字还没说出口，李二牛和霍行云忽然钻了进来：“老大（王爷），我们抓到了一个刺客！” “刺客？” 想到之前那个杨灯志和几个不知名、被迅猛两队处理掉的刺客，冷锋感觉头疼无比，娘的，刺杀一个人一次失败两次失败就老实一阵儿后再刺杀啊！再说这里离你们本家不远，哪有在家门口杀人的？ 李孝恭也知道冷锋和王氏的恩怨，想到这个可能，黑着脸说：“带上来！” 不一会儿，二狗子和耿雨泽把一个五花大绑、书生模样的人推进了帐篷。 书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岁，打扮得和寒窗学子一般无二，补丁衣服、草鞋，怎么看怎么不像刺客。 “我都说了我不是刺客，只是一个游学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被抓住以后还能大声叫嚣的，估计也只有这一位了。 二狗子把粗布包着的一把剑扔到地上，指着剑说：“还说你不是刺客，拿着武器还在军营门口鬼鬼祟祟的，不是刺客还能是什么人！” “误会啊！” 书生跳着脚说：“我只是想找个避雨的地方，雨下得这么大，我没看清这里是军营啊！要是看清楚了，我就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往你们当兵的这里凑啊！” 这话很有理，也很合乎逻辑，可是二狗子依然不屈不挠地问：“你一个书生，带着武器干嘛！” 书生无奈道：“防身啊！防身啊！独自出门在外不需要带着武器防身的嘛！” 唐朝不是“收天下兵刃”的秦朝，自汉以后，就是行路商人带着刀剑也是常事。 冷锋捡起地上的剑，抽出来看了看，只见剑柄下面的剑身上有“万竹”两个刻得歪歪扭扭的字。 “万竹？” 书生点点头：“就是我，就是我！” 第328章 送上门来的万竹 剑是很普通的铁剑，因为没怎么保养，显得锈迹斑斑，或许看剑就知道这书生拿着武器就是为了防身，可是当冷锋抽出所有的剑身后，不由得皱了皱眉。 整把剑，只有剑柄下五寸有字的地方是锈迹斑斑的，五寸以下除了剑锋外依旧是锈迹斑斑，可是那剑锋，却如同刚刚磨过一样闪亮，边缘那一条光可鉴人，冷锋不怀疑它的锋利。 这不是一个书生能够磨出来的剑锋，想要磨出这样的剑锋，必须要有一整套的磨石。 冷锋掂量掂量包着剑的布袋，果然感觉到了里面的石头。 李孝恭看了看剑锋，忽然轻咦一声：“咦？你这个剑，为什么没有剑尖？” 没错，书生万竹的剑，最前端是平的，没有剑尖，能够杀人的，只有剑柄下方五寸以上的剑锋。 这样一把剑，怎么说呢，特别不伦不类，就是军队的横刀，也能用处“捅”的招式，可这把剑，只能用来“划”或者“砍”。 “黄泽睿………是你什么人？” 看着这把剑，冷锋没缘由的想到了黄泽睿，黄泽睿用剑，只会刺，根本没见过他用过剑锋，眼下再看看这把没有剑尖的剑，很容易就会联想到黄泽睿的身上。 “黄泽睿？”万竹想了想，忽然一跺脚：“你说睿睿啊！那是我师弟啊！” “啊？” 二狗子瞪大了眼睛，怎么随手抓了一个刺客，居然是黄泽睿的师兄？这也太巧了吧！ 冷锋想了想，把万竹的剑递给二狗子：“你拿着剑去问问黄泽睿，然后把他带过来。” 单凭一句话，怎么也不可能确定他的身份，这就和后世失物招领是一个道理，一个丢掉的钱包，你要是不能说清里面都有什么，肯定不能证明这是你的钱包呀。 没等多久，黄泽睿就兴奋的跑了进来，上下打量一下万竹，挠了挠头：“你是我师兄？不对呀，我师兄可美了，没你这么邋遢呀！” （古人、男人的帅称为美，如‘城北徐公熟美’） 说邋遢都是赞美万竹了，此时的他虽然是书生打扮，可披头散发的，胡子老长，如果不是长袍，说他是山贼都有人信。 万竹无奈道：“这不是为生活所迫嘛！师父咽气以后，我就开始游学，先是走了一趟南边，一路走到了南海。再向西走，结果到了吐蕃人的地界，我就觉得头晕眼花，没办法又下来了。 后来我又往东走，想要看看传说中的蓬莱，结果那个船出海没多久就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漂的漂到了高丽人的地界，这不，刚找路走回来，却被这些当兵的抓了………” 听着万竹和黄泽睿的交谈，冷锋搞清楚了，原来万竹口中的“游学”，其实是最早的穷游啊！ 可是唐朝进行穷游，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往南，岭南烟瘴之气，多蚊虫鼠蚁，是中原人眼中的绝地。往西，那是青藏高原，高原反应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至于往东………就大唐的船业，或许应该庆幸刚出海没多远就翻了，要不然连上岸的机会都没有。 黄泽睿跟万竹叙完旧，才对冷锋说：“老大，这确实是我师兄，我们这一门的人不可能下-贱到去当刺客的。” 对于黄泽睿，冷锋还是相信的，点点头示意二狗子给万竹松绑。 解开绳子后，万竹活动了一下身体，看了看冷锋和李孝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问黄泽睿：“睿睿，你为什么当兵了？师兄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渔村的三婶，你勤快点，吃饱饭还是没关系的啊。” 黄泽睿看了一眼冷锋，无奈道：“我和老大打赌，输了，就参军喽！” “打赌？赌战斗？” 黄泽睿点点头。 万竹看了下冷锋，非常得体地施了一礼：“这位将军，您可否再与我赌一次？” 冷锋挑了挑眉头：“哦？你也要和我打一场？” 万竹点点头：“没错，就赌我师弟的去留，如果您输了，就放他离开。” 黄泽睿刚想说什么，却被二狗子拉住。 冷锋点点头：“可以，可要是你输了呢？” 万竹傲然道：“我没想过我会输，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输了以后，也参军呗，在下虽然不算是一流高手，可上阵杀敌怎么也是够格的。” 听到万竹“我没想过我会输”的话，李孝恭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话和冷锋在耿雨泽邀战时，“我没想过你能赢”的话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这书生有什么底气跟豪雄榜第一说这样的话？ 豪雄榜只是天下楼前期用来宣传的一个手段，当不得真，可是后来李孝恭可是亲眼见过冷锋身手的，他不认为随便跳出来一个人就能比得上冷锋。 冷锋点点头：“可以，虽然龙牙军一千二百人多出来一个人显得不伦不类，但是我还缺一个‘警卫员’，就你了，怎么样？现在就打？” 帐篷外正是大雨，实在不适合打斗，可是万竹丝毫不在意，点头说：“可以，就现在。” 冷锋示意黄泽睿把他师兄的剑还回去，他则脱掉了鱼鳞铠，这铠甲虽然有防护力，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限制了冷锋的活动。 战场上的乱箭可不想刀剑一样有迹可循，因此就是冷锋也必须穿上鱼鳞铠，可眼下单打独斗，冷锋必须脱下来保持最大战力。 两个人冒雨走出帐篷，分左右站好，空中很适时的出现一道闪电，给这场战斗发出了了开始的信号。 啪！啪！啪！ 万竹持剑冲向冷锋，在距离冷锋不到两米的地方忽然用极快的速度向左横移了一段距离，脚还没踩到地上的积水就挥剑。 叮！ 他削向冷锋右臂的剑被三棱刺拦住了！ 万竹震惊地看着冷锋，不应该啊！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因为失去目标而迷茫吗？ 看到万竹这一剑，旁边帐篷里的许冰放下了弓箭。 对于万竹，他们并没有轻易放下警惕心，故此从他和冷锋站到雨地时起，许冰就搭弓满月对准了万竹，只要他有什么杀意，绝对逃不过一箭毙命的下场。 可是他第一剑削向的是老大的胳膊而不是颈部，看来只是为了比试，就不需要继续防范。 啪！ 万竹的脚落到地上，踩到雨水发出啪的一声，在泥土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很意外？” 冷锋一用力，三棱刺和剑划出“知啦…”的声音，把万竹推得倒退了好几步。 “你怎么猜到我会消失在你视线………哦，你一定见过睿睿动手，可是你是怎么预判到我会在哪里出剑的？” 冷锋微微一笑：“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全神贯注的看着你啊！” 第329章 来一发? 与黄泽睿或者万竹对打，首先要避免的就是集中注意力在他们身上。按照常理，两个人对打，必须紧密关注对方才能见招拆招，可是跟着两个人对打，反而是“认真你就输了”。 只要你注意力集中，他们就能以极快的速度“潜入”你视线的死角，发起幽灵般的进攻。 防不胜防！ 听到冷锋的话，万竹知道，自己师门最诡异的一种进攻方法已经被人看穿，那么再用这种方法就没什么用了。 抖抖剑身，甩掉上面的雨水，他又一次主动出击，这一次，是堂堂正正的进攻。 冷锋抓紧三棱刺，不再以守待攻，也迎击而上，三棱刺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万竹的右手，只要把他的武器弄脱手，这场胜利就是属于他的。 嗤啦！ 嗤啦！ 两道身影交错而过，冷锋和万竹同时看向自己右臂的衣料，破了一道口子！ 势均力敌！ 冷锋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么把一把剑用到三棱刺的灵活程度的，看似笨拙的长剑，在万竹手里居然像手术刀一样轻巧，等他反应过来时，只能放弃刺伤万竹的想法，移动了一下手臂。 结果，不相上下。 “这个人有点意思。” 李孝恭抱起了胳膊，在他们旁观者的眼里，两个人就像是在过家家，出招极快，可是两次出手之间相隔极长。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于一瞬间的交锋上了。 雨依旧很急，拍打在无尖长剑和三棱刺上，随即顺着剑脊和棱锋流到地面，激起点点的小水花。 沉寂，莫名的沉寂，黄泽睿在一边围观都忍不住握紧了双拳，此时最矛盾的就是他，他不希望师兄输，也不希望老大败，可是这是比斗，必定要分出一场胜负的。 啪！ 长剑横挥，把剑身上的雨水甩出一道气雾般的弧线，万竹又一次发起了进攻，冷锋反转三棱刺，倒持而上，雨水的哗啦啦声里，两个身影重合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黄泽睿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到底谁赢了？ “你这是耍赖吧，哪有剑客不用剑还要用另一只手的？” “我这是三棱刺，不是剑。” 冷锋动了动三棱刺：“认输不？不认输你脖子上可就要多条缝了。” 此时，冷锋的左手抓在万竹的右手上，无尖长剑前段被按得戳进了泥地，而冷锋的三棱刺已经搭在万竹的喉结下，只要冷锋向前一点，再划一下，万竹就是即刻穿越到后世也是难逃一死。 “认输吧，不过你想让我参军，还得给我一段时间。” “行。” 对于唐人“一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信誉，冷锋还是信得过的。 “我师父临终前，要我走遍天下东南西北四向，如今就差一个北，什么时候我完成极北的旅程，什么时候就去找你。” 冷锋放开了万竹的手，收回三棱刺，笑道：“这个嘛，其实我们就是要去极北之地，你要是跟着我们，比你一个人要走得更远些。” “如此甚好。”万竹也不管脏，第一时间拿袖子擦了擦长剑的两边，对一个剑客而言，剑是最重要的，但是对他这个剑客而言，剑脊可以脏锈，剑锋却必须明亮无垢。 这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淋透了，当他们钻回帅帐时，二狗子他们已经准备了干爽的衣物和一大盆炭火。 二人换完干爽的衣物，都凑到炭火边取暖。 黄泽睿也凑过去，问道：“师兄，老大，你俩谁赢了？” 冷锋没说话，万竹苦笑说：“你这个败家师弟，自己赔进去了还要拉上师兄我，现在咱们师兄弟都输了身家性命，以后就跟着军队厮杀吧。” 黄泽睿笑了，说实话，他并不希望离开龙牙军，尽管只是在龙牙军待了一年，但他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这个队伍。 且不说三天一小锅肉，五天一大锅肉，就是每天和袍泽切磋吹牛，也不是他在渔村下水摸鱼能够比拟的。 “师兄，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看你，都二十多了，也该找个安定点的地方，娶妻生子了，龙牙军就很不错啊。” “军队里混，还能安定下来？” 万竹走得多，见识也多，眼前这些兵士各个装备精良，肯定不是一般的府兵，整天出生入死的，哪有时间娶妻生子？ 黄泽睿斜眼笑：“师兄，我跟你说啊………” 黄泽睿拉着万竹在一边碎碎念，这边李孝恭也找上了冷锋。 “熩国公，我知道王氏势力庞大，可是眼下你隐忍不发也不是办法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还有就是，你现在出门在外，家里………” 冷锋微微一笑：“那天在我家客厅，李靖要给我的一百家将，我可没要。” 冷锋能放心刘淑雯母女，把龙牙军全带出来？早在冷锋出发前，李靖的一百家将，秦琼的一百家将，尉迟恭留在家里的五十家将、程咬金留在家里的五十家将就已经秘密进入了天下庄园。 三百人！这三百人都是李靖他们征战半生才招揽的精锐，比起龙牙军士兵也不逞多让，有他们在，冷锋才能放心的出来。 更何况，自古拿别人-妻儿当筹码者，都是被史官口水喷成筛子的，王家断然不敢这么做。 李孝恭也想到了这一条，笑道：“倒是我瞎操心了，不过，你一直隐忍也不是办法啊，有没有想过怎么对付王家？我也参一股！” 皇帝虽然一直教育百官和睦，可要是对付的是五姓七望，皇帝肯定乐见其成。 冷锋看向东北太原的方向，轻声说：“也就是现在他们还能耀武扬威一阵儿，等冬天到了，够他们喝一壶的，至于你就别参股了，这次不同于蝗灾散粮，是真正的赔钱买卖。” 既然冷锋都说了是赔钱买卖，那就一定是赔钱买卖，李孝恭当即放弃了入一股的打算。 倒是张仲清在旁边忍不住说：“过几天咱们就能路过王氏老家，攒钉炮威力不错，要不要给他们祖祠来一发？” 第330章 我们师父不一般 刚进来的唐俭急忙说：“还是别了，炸人家祖祠，就是死仇也不会这么干，更何况这么干会被天下人指责的。” 罪不及妻儿，罪也不及祖宗，唐朝这时，就是再滔天的罪孽，也牵扯不到祖先的身上，不可能闹到刨人祖坟的地步。 冷锋看了一眼张仲清，笑道：“我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有当恐怖-分子的潜质呢！” “恐怖-分子是啥东西？” 冷锋没法跟他讲目前不存在的东西，就没理会他，而是跟李孝恭探讨接下来的路线。 雨无声无息的弱了很多，积雨云就这德行，猛下，下完就跑，不过还有乌云跟在积雨云后，因此也没有立刻放晴。 郝文财又带着人来了，中午的餐具需要收拾，还要询问冷锋晚上需要什么。 两千多人的大队伍，单单准备伙食就是一个费力气的活儿，要不是郝文财家大业大的，还真承担不起。 刚才的一阵儿雨很大，这会儿依旧淅淅沥沥的，不适合继续赶路，闲着没事儿的李二牛就干脆招呼兄弟们扔掉装备，来个雨中格斗训练。 看着各个龙牙军士兵在泥地上摔跤打拳的样子，霍行云忍不住说：“这是什么样子，哪有大唐军人在泥地里训练的！” 唐俭也在帐篷口观看，听到霍行云的话忍不住冷哼一声，对跟随着他的唐瑾说：“既然你有意走军伍这条路，就不该养尊处优，我看蜀王都去训练了，你为何不去？” 张仲清和阎立本都带了几十个手下，唐俭却只带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唐瑾，他很看好这个族侄，这次北上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既然这个族侄被皇帝看好，还有心走军伍的路子，这样的机会不能抛下他。 另一个则是王玄策，冷锋到底把这个机灵鬼安排给了唐俭当学徒，唐俭虽然明知道冷锋是来“偷师”的，也只能接受，毕竟，他欠了冷锋不少人情。 有李恪和唐瑾领头，王玄策也钻出了帐篷，李泰长叹一声，也只能加入进去，他现在是真的想减肥。 看着目瞪口呆的霍行云，唐俭笑道：“难怪你们堂堂一个大队长打不过人家一个小队长，还走不过一回合，闻鸡起舞是旧训，可是这四个字还不足以说明全部。 在老夫看来，应该是‘凡闻鸡，必起舞’才对。” 李孝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到了帐篷门口，拍拍霍行云的肩膀说：“莒国公的话没错啊，军伍的锻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之前兵部下发的新式训练方式，老夫带你们训练一回以后就没再督促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接着训练？” 霍行云惭愧道：“虽然有，可是也就是三五天训练一回。” 李孝恭郁闷道：“也难怪你们比不过人家龙牙军，这是本王的失职了！” 霍行云急忙单膝跪倒在地：“王爷切莫自责，这是卑职的失职！可是，卑职不明白，那些训练不过让人平添一些气力而已，怎么就能让人脱胎换骨了？” 李孝恭笑道：“练一次，或者隔几天练一次当然没用，难的是持之以恒，你不知道的是，那些龙牙军士兵，不需要熩国公下令，甚至不需要大队长小队长下令，就自发地每日晨练。 现在也是如此，熩国公没有下令，李二牛就招呼队员在泥地训练，看起来他们狼狈至极，可是如果哪天咱们龙鳞军和龙牙军在泥地相遇战斗，你觉得咱们能有多少胜算？” 泥地不同于地面，霍行云想象了一下自己在泥地战斗的场景，忽然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无力。 “想清楚了？”李孝恭笑道：“想清楚了的话，就带人去凑凑热闹，能跟人家切磋，就算被臭揍都不算什么。” 霍行云点点头，就招呼看热闹的龙鳞军士兵也去泥地里训练。 李孝恭说的臭揍真的不是开玩笑，找上龙牙军士兵切磋的龙鳞军士兵，最厉害的也走不过三招，就被摔倒在泥水里。 耿雨泽被摔得最惨，鼻血都飙出来了，摔他的甚至不是小队长，只是一个猛队普通队员。 直到这时，耿雨泽才明白，自己出发那天输的真的不冤枉啊。 整整一个下午的训练，把每个人都累的够呛，为了避免他们感冒，冷锋特意让郝文财给他们煮了姜汤。 太阳接近落山的时候，郝文财居然抬来了一只香獐，还是活着的，野外的动物里，香獐算是味道很不错的一种了。 李泰看着被绳子绑着的香獐，忍不住感慨说：“唉，这就是没有力量的下场，要是力量比人大，不就可以免去被烧烤的命运？” 李恪已经清洗完毕，走到火堆边正好听到四弟的话，他拍了一下香獐的脑袋说：“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老虎、大象，哪一个不比咱们人力量大？可是它们只能变成坐垫褥子，或者成为人的乘骑工具。 所以说到底，人才是世间最有力量的一种。” 李泰撇撇嘴：“最有力量的是老天爷，什么时候你能控制下雨下雪再说人是世间最有力量的一种吧！” 李恪忽然揽住了弟弟的肩膀：“你忘记了吗？你说完送冰上天的事儿，师父的话可没说完啊，我怀疑，师父就知道怎么上天，怎么布雨。” 李泰想了想当时的事儿，点点头：“确实啊，师父刚想说怎么上天，那个该死的万竹就被抓住了！该死的万竹！要不是他，师父就把话说全了！” 阎立本一直在李泰身边，闻言摇摇头：“想要借助上天，有点痴人说梦啊，我这些年也有好多次想要试试上天，甚至因此制造了一个大号的风筝，结果都失败了。” 李泰不屑道：“那是你，你不行不代表我师父不行。你制造的蝗虫粉碎机，不也是我师父给你的建议才制成了？” 李恪也说：“你总是以看一般人的眼光看我师父，我师父可不是一般人，他说的那些话，可有一句是错的？” 第331章 军队也是强盗 眼看李泰和李恪都护起了师父，阎立本赶紧举手投降，他现在很担心自己因为嚼舌头，被这哥俩划归到小人的行列。 李二牛拿着匕首，招呼李三牛一起抬香獐到河边，屠宰分解，好在郝文财还带来了很多的干木材，毕竟香獐还是烤的更好吃。 火堆边，冷锋串了香獐两条后腿肉，放在架子上烘烤，这是他和李孝恭等人的份，其它的则是李二牛他们的，至于一只香獐的肉两千多人怎么分，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李孝恭端着餐盘，坐在地上等着分肉吃，闻到烤肉的香味，忍不住感慨说：“这还是老夫第一次这么悠闲的出征旅途，沿途都有美食犒劳，跟身在长安没有什么分别啊！” 冷锋拿匕首割开肉，充分烘烤，听到李孝恭的话忍不住笑道：“如果再北上，可就没这待遇了，京北道虽然是一道，可是现在跟羁縻州没什么分别，在草原人的地皮上，你还敢收受犒劳吗？” 李孝恭感觉摇摇头，在中原，就是路边农夫给他东西他都敢吃，可是到了草原，他绝对不敢，年初那一场战斗说明，就是中原人好好对待草原人，也很难彻底安抚好他们，两个种族之间的融合，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冷锋烤肉不喜欢直接放到火上炙烤，他喜欢隔着一段距离烘烤，这样才不至于烤成那种外边黑乎乎的败类烤肉。 撒盐、孜然等调料后，一股浓香无可避免地扩散开来，抓阄抓到肉的耿雨泽闻了又闻，看向香气散发出来的方向，忍不住对李二牛说：“还是你家熩国公会烤肉，咱们这烤得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李二牛笑道：“你不知道吧，要论到吃，我李二牛敢打包票，整个大唐也没有比得上我老大的，你就庆幸吧，有老大跟着，就是跑到极北雪地，我估计咱们也能吃到好东西！” 香獐腿的外皮已经变得松脆，油脂也不再一串一串的往下滴落，冷锋扎了一刀，感觉差不多了，就切下一块给李孝恭，接着再给李泰李恪，最后再给唐俭和张仲清他们，这是按照地位排序，就算冷锋要先给阎立本，他也不会接受。 在给阎立本也切了一块肉以后，冷锋看了看多出来的一双手和盘子，无奈道：“这俩后腿是我们当官的吃的，你来凑活什么？” 多出来的这个人是万竹，自从这混-蛋剃了胡子，扎起头发，收拾妥当以后，二狗子第一“小白脸”的称号就不保了，而是移交给了这一位。 如果不是他吞咽口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冷锋会纠结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万竹尴尬地笑道：“那个………老大啊，不是咱不知道规矩，可是这味道实在是让人受不了，我这人就喜欢吃，其次才是到处跑，如果不是为了吃遍大唐，我也不会答应师父走四方的安排啊。” 说完，他又咽了一口口水。 冷锋无奈，只能给他也分了一块儿肉，放任他跑到一边狼吞虎咽。 李孝恭吃了一块肉，闭目陶醉许久，才说：“好手艺！就冲这个手艺，以后你出兵，只要叫老夫，老夫必定跟随！跟着你比跟着李靖强多了，上次去高昌，要不是他到天下楼买了很多的风干牛肉，这一路嘴里得淡出鸟来！” 李泰是吃的最快的一个，吃完又凑到冷锋身边：“师父，你去歇着吧，分肉就交给徒弟效劳！” 虽然明知道他是要以权谋私，冷锋还是很乐意接受他的假殷勤，这就是言语艺术的效果，李泰深得其中三昧。 吃完香獐肉，再吃两个馒头，晚餐就算是吃完了，巡夜不需要冷锋亲自安排，李二牛他们就能安排下去。 第二天一早，路面已经不再那么泥泞，告别郝文财后，冷锋不再带兵向东北方移动，而是直挺挺地向北。 继续向东北移动，难免要路过晋阳（古时太原），跟王家对上没什么意思，更何况，再向东北移动，会跑到靺鞨室韦高丽边界不说，到那时再向北就会遇到内蒙古区域的大片沙地，沙地上可不容易获得口粮。 从昭赊就向北，正好可以卡在沙漠和沙地中间穿过去，后世的地图跟唐朝的实际情况有很大的出入，但是按照后世地图至少会稳妥很多。 比如现在，明明在后世地图上标志着是沙漠沙地之间很窄的一条正常土地，现在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向左向右看，至少视线所及是看不见沙漠和沙地的。 “沧海桑田啊！” 冷锋收起地图，决定不把上面沙漠什么的地形公布出去，现在地图的拓印版几乎做到了军方人手一份，最初版本的地图最多标记一下高山、山脉，这两样是不可能在短短一千多年内发生巨大变化的，而河流、沙漠什么的就不一定了。 最简单的例子，此时的黄土高原，根本就不是赤-裸裸的黄土，而是覆盖满了植被，生机盎然。黄河水虽然也容易改道，但不如宋朝及以后那么频繁。 李孝恭听见冷锋的感慨声，忍不住问道：“这草原，熩国公以前来过？” 冷锋摇摇头，他去过草原，不过却是去的乌兰布统旅游景区，离这里还有好远的距离。 远远的能够看到绿色草地上的白色圆包，想想就知道那是牧民的房子。 虽然现在京北道归大唐辖制，但李孝恭可不会相信草原上的牧民，他只相信自己的横刀，或者还有火药武器。 从进入草原起，他们就不能接受外来的饮食了，但是肚子还是要填饱的，这几家牧民在草原上是孤零零的，没有形成部落，但是牛羊不少。 收了他们的牛羊，这两千六百多人就能获得三五天的口粮。 故此在李孝恭一声令下后，耿雨泽和霍行云都拔出了横刀，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有时候，军队也是强盗，在中原他们是纪律最严明的队伍，过州府而不入，与民秋毫无犯。 但是出了国……… 第332章 边境 出了国以后，除了“奸淫掳掠”、“烧杀”以外，军队再怎么作，都不会有人管，“征用”牧民的牛羊而已，小事情！ 本来在屋里休息的牧民听到羔羊的惨叫声，本来以为来了狼，立刻抄起木棍出来赶狼，结果，他们看到的不是狼，而是比狼更可怕的军队！ 李孝恭居然也会突厥语，指着龙鳞军士兵抓着的羊，在羊惨叫的声音里呜哩哇啦说了几句话。 听到李孝恭的话，几个年长牧民都低下了头，倒是两个孩子仍旧在父母兄长的拉扯下愤怒的大吼。 然而他们的怒吼注定是没用的，连他们强壮的父兄都不敢在大军面前说一个“不”字，更何况他们都那样弱小。 李恪扯了扯李孝恭的衣袖：“河间王，您刚刚跟他们说了什么？” 李孝恭说：“我刚刚说，我们是大唐的军队，这些牛羊我们征用了。” “就这些？”李泰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这些啊。”李孝恭面无表情。 这是军队出征路途上常有的事，朝廷对本土执行的一直是“圣道”，哪怕一个战功卓着的大将军干这种事，都免不了降职蹲牢。可要是羁縻州，那就和敌国没什么区别，天下在籍民户上都没算上他们，征用几只牛羊而已，算不得大事。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就有几百只羊和两头牛被屠宰，血液染红了一片草地，血腥味都有点令人作呕。 那些牧民看着染红的草地，两个孩子和年老的牧民无声的哭泣起来，他们是手无寸铁的牧民，大军路过能活过来就不错了，一些………一些牛羊而已。 冷锋叹了一口气，拽了拽身边的唐俭，唐俭领意，用突厥语张口跟那些牧民说：“不必伤心了，我身边这位是大唐的大官，他可以向天狼神承诺，等他回长安以后，会安排商队路过你们这里，到时候你们可以得到和这些牛羊等值的食盐茶叶………” 听到唐俭的话，那些牧民都止住了哭泣，站直身体对着冷锋抚胸施礼。在他们看来，这个将军没道理跟他们说谎话，更何况，他是向天狼神保证的。 在草原人眼里，向天狼神做的保证是最严肃的，等同于和尚在佛祖面前许愿。对他们而言牛羊虽然是命根子，但是跟食盐茶叶什么的相比，却不算什么了，能够用这些冬天肯定要杀掉一批的牛羊换取食盐茶叶，反而是赚的。 杀完牛羊，冷锋又向牧民要了很多的牧草，让士兵把这些牛羊肉炙烤一遍，不这么干，肉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滋生大量细菌，还会吸引苍蝇，用火炙烤一遍，怎么也能坚持三五天。 当然了，前提是不下雨，淋雨后这炙烤一遍的做法就没用了。 在每个人都分了三天的食物后，冷锋才下令继续前进，接下来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空无一物的草原，有的时候和沙漠一样会让闯进来的旅人迷茫崩溃。如果没有辨别方向的能力，困死在草原深处都是有可能的。 认定北的方向一路前进，直到遇到尉迟恭的边军，冷锋才知道，这是到了京北道和西突厥新土交界处了。 军队出境，是要与边军交接文书的，闻讯而来的尉迟恭还是那么黑，咧嘴笑的时候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哈哈哈，还以为是来人换防了，结果是两个路过的，害的我空欢喜一场，还得继续在这守着。” 李孝恭跳下马，笑道：“差不多了，等中原秋收以后，你差不多就能回长安了。” 冷锋也跳下马，对尉迟恭说：“在京武将难得得到一个领兵出来的机会，你要是觉得草原难熬，我帮你说说把刘弘基调出来接替你？那家伙都快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那可不行啊！哈哈。” 尉迟恭虽然叫苦，但是换人他肯定是要第一个不干的，他和程咬金都是出身草莽，因为忠心于秦王，在秦王称帝后得到了别人羡慕的身份地位。 可这毕竟是“从龙之功”，李世民登基后总是派出他们几个就是为了给他们刷声望功劳，借此堵住悠悠众口。 李孝恭取出文书交给五蠡司马验证，尉迟恭好办，说一句就行，可要是不跟五蠡司马办手续，啧啧，保不齐人家就会先招呼军队把你抓起来，问问为什么要私自带兵出境。 李世民搞的这个“五蠡司马”，除了在战时不能影响主帅做决定以外，分明就是个“元帅二号”。 路过人家驻地，怎么也要住一晚，当晚，尉迟恭设宴款待冷锋和李孝恭，菜只有野菜，牛羊肉管够，酒也没有，只有牛奶……… 身在草原，能凑出这些东西已经不错了。 尉迟恭招呼二人坐下后，不好意思的说：“身在草原，只有这些东西，莫要见笑。” 李孝恭摇摇头，冷锋则直接点，把一个半人高的布袋子扔给了尉迟恭。尉迟恭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满是干白菜干萝卜，白菜都晒到了一碰就碎的程度，萝卜干则萎缩了很多很多。 “将就着吃吧，这东西我们带的也不多，能给你一袋你就知足吧！煮菜前把它们放温水里泡开，就是味道比新鲜的差了点。” 尉迟恭感慨说：“能有的吃就够了，哪来那么多要求啊！” 草原不像中原，牧民少有种菜的，都是吃牛羊肉，中原人刚进草原或许会因为管够的肉食而兴奋，可时间长了，还是会觉得菜更好吃。 李孝恭没吃肉，而是吃了一口野菜，可能味道不太好，苦着脸猛地咽了下去，喝了一口水涮涮嘴才说：“怎么样？西突厥有什么动静吗？” 尉迟恭哼了一声后说：“关中大蝗灾的消息传出去，西突厥几个部落来试探过，但是被我狠揍了一顿，往里追杀了他们三十多里，从那以后他们就消停了。” 按理说几个部落的兵力而已，尉迟恭这么做有点小题大做，可是放在这个时候却是最适合不过的做法。 “示敌以弱”是兵法的一种，“虚张声势”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 第333章 刚进就暴露了 有了尉迟恭这一次威慑，西突厥就是明知道大唐在闹蝗灾，也不敢再轻易进犯，毕竟，尉迟恭追击三十余里的样子不似作假。 毕竟，还没有见识到大唐那个神秘的、会爆炸的武器。 进长安的使节不止西突厥这一波，薛延陀、吐谷浑等都有使者打着“友好邦交”的名头进长安打听“会爆炸的武器”的事情。 可是，他们都失败了，甚至还不如西突厥，因为他们曾见过龙牙军士兵身上的箭匣，猜到里面就是会爆炸的武器。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能见识到惊雷箭发射的场景。 未知的，才是可怕的。 龙牙军带着火药武器入秦岭是唐俭安排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外交官，他在把握人心这一点上做到了极致。 而尉迟恭和程咬金，虽然没有捞到惊雷箭，但出发之时却秘密给了他俩一人一个惊雷。 地级惊雷！ 在小库房里，张仲清看到了这个大家伙。 五蠡司马就站在小库房门口，身为皇帝的直属，地级惊雷的日常管理是他的职责，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接触地级惊雷，包括张仲清这个制造者。 “很好，库房里没有柴薪，没有明火。” 张仲清很满意，看来这个五蠡司马把他的说明书吃透了，没有蠢到作死的地步。 五蠡司马面无表情道：“职责所在，不敢疏忽，方圆百米之内，都不允许有明火靠近，否则，不等地级惊雷用于杀敌，把自己人炸翻，岂不是冤死。” 张仲清点点头，脑子控制不住的又浮现出一个给火药武器研制防火措施的想法，火药武器极其易燃，这要是敌人用火攻……… 那岂不是末日一样的灾难，用于对敌的火药武器要是在自己队伍中发威，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刹不住车了，张仲清苦苦想了一夜，哪怕第二天队伍已经离开边境，进入西突厥的地盘，他仍然没有头绪。 看着张仲清在马上晃荡着随时都可能掉下马的样子，冷锋忍不住放缓马速，拍了他一下说：“想什么呢，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一夜没睡？” 张仲清揉了揉太阳穴说：“我在想怎么让火药武器防火，你想想，如果敌人不惧伤亡突击咱们军营，只要一支火箭射入存放火药武器的库房，就能把咱们炸天上去。” “很简单啊。”冷锋打开自己后背的箭匣，取出一支穿云箭，指着藏引信的扣板说：“只要你把这里优化了，让扣板和箭杆之间没有太多缝隙，就算火燎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特别是地级惊雷什么的，引信处你都设计好藏引信的扣板，再封一层蜡，明火烤是不能烤燃的，必须得是明火直接接触才行。” 张仲清拍拍脸：“你这法子听起来可以，但是得实验一下才能知道效果怎么样。” 说到这里，张仲清才想起来现在是在草原，不是在他那设备齐全的惊雷司实验室。 “夭寿！” 张仲清哀叹一声，勒住马缰绳，跳下马，找了一个装载棉衣的马车，把马栓在车尾，自己则跳上去睡觉。 有想法却没法实验的草原上，只能睡大觉了！ 继续前行……… 当望远镜里出现一条三四米宽的小河时，李恪催促战马快走几步，追上师父说：“师父，前面有河流，咱们是不是应该避开？” 草原上的河流周边，一般都有牧民居住，这是常识。 李孝恭要过望远镜看了一下，摇摇头：“这河流是自西向东，正好拦在咱们前进路线上，绕是没用的，随时准备迎敌吧。” 说完，他举起了一个黄色的小旗子，看到旗子的士兵，都抽出了兵器，并且向后传话，这是备战的信号。 前进不过三里，就看到了河流边饮水的马群，还有巨大的羊群。 在草原上看到马群没什么，草原上的马随处都可见，可羊群就不太妙了，羊群就代表着附近有放牧它们的牧民。这么大的羊群，肯定不是几家几户能够拥有的，应该是一个大中型部落的羊。 西突厥全民皆兵，一个大中型部落，少说也有几千人，这也就就说明，附近很可能有几千敌人！ 果然，一排明显不是野马的战马从前方出现，紧随其后的，是一排又一排的战马。 刚进西突厥新土没多久居然就暴露了！ “准备迎战！”李孝恭大喊一声，同时举起了黄色旗子和红色旗子。 黄色旗子是备战信号，红色旗子是冲锋信号，而红色黄色一起出现，则是见机行事，自主决定什么时候战斗的意思。 傻子才主动出击呢！既然西突厥在向这边冲锋，都不如等着他们到了进前，消耗了一些力气后，再迎敌。 彼竭我盈故克之的道理，没几个沙场老油条不知道。 “娘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刚刚睡下的张仲清，就被抽兵刃的声音吵醒了，他在马车上，站起来正好看到远方奔跑而来的战马，还有战马上挥舞着弯刀的突厥人。 “攒钉炮上引信，奶奶的，正愁没机会试验一下呢！” 这个部落的突厥人冲锋起来，一排排的很整齐，对张仲清而言，没有什么阵型比这个更适合给他实验用了！ 几个惊雷司的成员跳下马，从马车上把攒钉炮抬下来，攒钉炮的重量并不大，两个壮汉就能抬动，而它的底座自带轱辘，炮管下也有转盘，使用起来最方便不过了！ 攒钉炮不同于火炮，它里面的火药是已经装好的，使用时只需要拔掉前面的塞子，在后面插-进引信就可以。 完全的傻瓜式操作。 看到张仲清要动用大杀器，冷锋赶紧招呼人腿到攒钉炮后面，话说他忘记让张仲清计算攒钉炮的扇形攻击范围了！ 插-进引信后，张仲清吹着了火折子，静静等待着突厥人跑近。 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张仲清点燃了引信。 砰！ 火药燃烧产生的烟雾冒起，无数三棱锥模样的钉子被喷了出去。 第334章 居然有个熟人 最前排的人马倒了大霉！ 战马被钉子打中，嘶鸣着倒地，马上的突厥人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就随着战马倒地不起。 钉子虽然不是很长，可它的杀伤力并不在于它本身的材料，而是在于它自身携带的动能。 尽管只是一个钉子，可它撞击到人身上造成的效果，不亚于一记重锤。 “这攒钉炮的威力不怎么样啊。” 李孝恭拔出横刀，已经准备好了厮杀，他本来以为攒钉炮一炮下去怎么也该清出一条血路的，结果现在只是最前排的突厥人倒了霉，后面的突厥人虽然被这一炮吓了一跳，可是仍旧无法吓退他们。 “是吗？未必哦。” 冷锋微微一笑，指向最前排倒地人马的地面。 人仰马翻！ 没有被攒钉炮打中的人马经过那里时，有的战马哀鸣着起跳，把马上的突厥人甩掉地上，有的站不稳带着人一起摔倒在地。 第一批中钉倒地的人马和第二批路过骚乱的人马惹得突厥人军阵一片混乱。 “四根钉子拼凑出来的四尖钉，它独特的造型会导致不管怎么扔，当它落地后都会有最少一个钉尖朝上，突厥人的战马没有马蹄铁，轻易就会中招也就是很正常的事儿了。” 李孝恭笑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这件武器还有点意思。” 就在他和冷锋谈话的时间里，龙牙军和龙鳞军的士兵已经包围了这先锋的一千多人。 两千人，包围一千人，放在同等战力的军队上来说就是找死的行为，可在龙牙军和龙鳞军面前，这些突厥人实在是不够看的，甚至李二牛和二狗子还有闲心护在唐瑾和李恪身后向内逼迫敌军。 李恪跳下马，拿着一把为他特制的三棱刺看着地面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不会马战，只能下马，而李二牛跟在他身后，他也不担心低头看路会挨冷箭。 唐瑾就轻松的多，他拿着一杆长枪，每扫一下前面的草地，才会前进一步。 唐俭把他带出来是为了历练，不是来全程当观众的，校尉家庭出身的他并不会怯阵。 前排倒地的人里，第一个突厥人站起来了，不顾自己扎着钉子的脚面，他怪叫着冲向了耿雨泽，耿雨泽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飞了出去。 无头的躯体飞起一股血柱……… “哇！” 李泰实在忍不住，吐了出来。 他身边的王玄策本来能忍住的，被他的酸水味道一刺-激，也跳下马车，到一边的草地上吐了起来。 阎立本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他好歹是成年人，虽然脸色铁青，却坚持着没退后避开这副场景。 第二个突厥人站了起来，他充分吸取了前一位的教训，环视一圈后冲向了唐瑾和李恪。 李恪在低头看草地上的钉子，刚察觉到有人过来时，一杆长枪如同利箭一般戳进了敌人的喉咙。 一寸长一存强，唐瑾的“戳”字功夫练得很好，长枪刺得精准无比。 那个突厥人捂着喉咙跪倒在地，头杵在地上后就没了声息。 ……… 只有战马的秃噜声和落地突厥人的惨叫声充斥着战场，余下没有任何的声响。 这是实力一面倒的战局，或许最初发现唐人军队的那个人也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多叫一些人就过来，以至于现在一千人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呼嗨！” 后面没有中招的一个突厥人突然喊了一声，近八百人马就齐齐拨转马头，准备丢下同伴，突围逃跑。 可就在这时，李孝恭举起了红色旗子……… 屠杀，只能说是屠杀，当红色旗子举起后，龙牙军和龙鳞军士兵蜂拥而上，甚至没有经历混战的过程，一口气就把那八百人斩于马下。 就是被龙牙军碾压的龙鳞军，本身也是玄甲军里选拔上来的精锐，对付这些不是整装的突厥人，再轻松不过了。 张仲清看着包围圈，忍不住对冷锋说：“我发现一件事啊，那些钉子确实克制突厥骑兵，可是，这样一来，咱们的人也不能凑过去了。” 张仲清说的没错，那八百多未中招的突厥人死光后，接近一百人的突厥伤兵却依旧活着。 不是两军士兵不够狠，而是没人敢过去，那片草地上保不准哪里就有钉子，踩上去的话，保证会很酸爽。 李恪和唐瑾就在李二牛和二狗子的保护下一点一点的摸索前进，有李二牛和二狗子的保护，他们两个不会有事，所以冷锋也就不再关注那边的残局，转而对张仲清说：“这钉子确实伤敌害己，可是，你就不能开动脑筋想想怎么快速回收，再加以反复利用这些钉子嘛。” “回收？” 张仲清挠了挠头，他很难想象怎么快速回收，这些钉子不就该战后一个一个的捡吗？ 阎立本淡然道：“吸铁石！大吸铁石！” “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阎立本拍了下脑袋，钉子再难回收，它也是铁的，只要有吸铁石，就可以快速回收钉子，这要是应用在战场上，效果可是很明显的！ 张仲清看向阎立本：“真行啊，你怎么这么快就想到吸铁石了？” 阎立本无奈道：“之前研制无色玻璃的时候，我天天跟吸铁石打交道，自然就能这么快就想到它。” 不理会两个讨论的人，冷锋看向李孝恭：“前面估计就是他们的部落，看来咱们今天不止有落脚点了，还有个补充补给的地方。” 尉迟恭这一次是带着“现金”奔赴边境，才募兵买粮，冷锋和李孝恭都没好意思跟他要点补给。 留下几个士兵回收钉子，斩杀最后几个突厥人，冷锋和李孝恭带着大队人马过河突袭向这群人的部落。 果然，过了河没多远就看到了一大片牧民的毡房，李孝恭挥了挥信号旗，两千人就呈圆形将整个部落团团包围起来。 两千人包围几千人，就是这么自信！ 毡房中间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广场的地方，此时这个部落剩余的战力都聚集在这个广场上，惊恐万分地看着外面的大唐军队。 冷锋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广场，忽然无法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才搭上望远镜看向那边。 居然有个熟人。 第335章 救援阿史那阿伊 （ps：你们这群标题党，那我就好好弄几个标题！） 那个广场中间有两个牢笼，一个牢笼里关押的全是男人，另一个牢笼只关着一个女人，偏偏这个突厥女人冷锋还认识。 阿史那阿伊！ 阿史那阿伊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在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她干裂的嘴唇，显然被断了很久的水。 很意外啊，这个女人怎么出现………怎么被关到这里了？看样子还挺惨，她不是突厥王族吗？怎么会得到这个待遇？ 在大唐军队的威慑下，广场里聚集着的部落牧民忍不住的骚乱起来，他们以老弱妇孺居多，刚刚出去的青壮都没有回来一个，他们？ 怕不够唐人军队一勺烩的！ 冷锋几人骑着马接近广场大门，看着里面骚乱的牧民，李孝恭说：“这个时候，如果他们组织起来，青壮带头冲锋，没准还能有一线生机，可你看看，在大唐军队的虎威下，他们胆子都被吓没了。” 唐俭白了李孝恭一眼：“你以为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啊，要是一队突厥人突然出现在中原一个村落周围，那些中原百姓的反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李孝恭笑了笑，没法反驳，对这些人来说，现在的龙牙军和龙鳞军可是天降的奇兵。 骚乱归骚乱，牧民里的几个青壮还是鼓起勇气，拿着弯刀木棒冲了出来。可是几支普通箭，就结束了他们的生命。几个人的冲锋放在军队面前，就是蝼蚁在向狮子挑衅。 唐俭看了一眼骚乱的广场，对李孝恭说：“怎么办？你不会是想杀了他们吧。” 李孝恭转过头：“为什么不呢？留着他们给其它部落报讯的话，估计我们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更多的突厥人追赶，想想那几个马车，咱们的速度不可能起得来。” “可这么做，实在是有违天和啊！” 唐俭不怕这些牧民能掀起风浪，他们都不是突厥的军队，可是如果就这么杀了，跟屠杀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李孝恭不满道：“哪次突厥人南下不是烧杀抢夺？怎么咱们进了人家的地界，反而不允许这么干了？什么道理嘛！” 唐俭无奈道：“咱们是礼仪之邦，他们是化外野人，哪有可比性啊！这些人不能杀！” 李孝恭哼了一声，他很讨厌文臣那些莫名其妙的同情心，左右都是敌人，为什么不杀？ 冷锋拍了拍李孝恭的铠甲：“确实不能杀，他们不是军队，军队的话你怎么处理都可以，可平民不能杀。 我希望以后能把这一条潜规则推出大唐，烙印到世界各地，咱们自己做不到可不行。” 任何战争，只要牵扯到平民，就绝对是罪恶的。 唐俭点点头，他很认可冷锋的话，大唐注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既然大唐要以宗主的身份，给所有的国家定下战争规则，那它本身就要遵守这个规则。 冷锋朝二狗子招招手，等他过来后说：“你叫两个人突击进去，把阿史那阿伊救出来，单独关押着的那个就是她。” 二狗子点点头，招呼了几个人下马，带人悄悄的转移到了侧面毡房后。 唐俭轻咦一声：“阿史那阿伊？那个突厥公主？她怎么在这里？” 按理说，阿史那家族的领地在西部，这里可是东部，跨度这么大，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眼看二狗子已经就位，冷锋对唐俭说：“我安排人进去救她了，你试着吸引一下那些人的注意力。” 唐俭领意，清了清嗓子，用突厥语大声的对那些牧民说起话来。 眼看牧民被唐俭吸引了注意力，二狗子拔出三棱刺，估算好距离后，带人冲了出去！ 六人，六刺，看管牢笼的六个守卫就被无声的刺杀，多出来的一个护卫刚看到二狗子，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笼子里的阿史那阿伊扭断了脖子。 “******” 阿史那阿伊看到来救她的居然是唐人，失望的说了一句话，可是看到二狗子迷茫的样子，赶紧用汉语说：“怎么是你们唐人？” 二狗子踢了踢牢笼的铁链，发现一时半会儿理不清头绪，就掏出了一个惊雷，对阿史那阿伊说：“不想死就离远点，一会儿这玩意炸响后，你就赶紧出来。” 阿史那阿伊看向另一个牢笼：“他们呢？你们怎么不救他们？” 二狗子无奈道：“我老大可没说也要救他们，再说了，那边有十几个守卫呢！” 阿史那阿伊焦急道：“你不救他们，我也不用你救了！” “呵，女人！” 二狗子叹了一口气，埋好惊雷后，从旁边捡起一个木板递给牢笼里的阿史那阿伊，又给了她一个火折子：“一会儿看我们在那边点火了，你就点着这个引信，然后拿着木板躲到后面，千万别把身体暴露到木板外面！” 说完，他朝处理尸体的队友打了一个手势，六个人又退回毡房后，潜行到那个大笼子附近。 一样干净利落的处理掉守卫后，二狗子可就没闲心给那些人找木板，再叮嘱他们躲好。埋下惊雷，直接点燃。 看到二狗子点着了引信，阿史那阿伊也吹着火折子点燃了引信，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铁疙瘩就是她们一直好奇的，大唐军队里那个会响的武器。 砰！砰！ 半截子埋在地里的人级惊雷炸响后，是闷闷的响声，虽然声音闷，但也成功吸引到了那些牧民的注意。 两颗惊雷成功炸开了木制牢笼，阿史那阿伊丢掉木板，顺着牢笼的缺口钻了出来。 眼看二狗子他们成功了，冷锋挥出了红色旗子。 早就严阵以待的李二牛立刻带人突入广场，在广场内部将牧民团团包围。 相比较阿史那阿伊，那个大牢笼里的突厥人就倒霉的多，被飞溅的木屑伤到了不少人，可到底没有死人。牢笼炸开后，他们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在阿史那阿伊的招呼下从毡房的一侧逃出了广场。 第336章 美女，你被绑架了 人被救出来以后，唐俭先前用突厥语说的，会放过这些人的话就等于是废话了。这些人是生是死，还是要看冷锋和李孝恭的意见。 阿史那阿伊走到踏雪侧面，抖抖铁链，对马上的冷锋说：“熩国公别来无恙啊，我很好奇，在这巴彦淖部落怎么会遇到您这位大唐国公呢？” 冷锋跳下马，拿一根铁丝撬开了阿史那阿伊双手之间的铁链，笑道：“这不是听说阿史那公主被抓了嘛，在下焦急万分，直接带兵就闯过来了。” 阿史那阿伊哈哈大笑：“熩国公编瞎话的本领真是一绝，难道说你们唐国要进攻我们了吗？也不对，你们不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蝗灾吗？” 冷锋把铁丝递给她，让她自己撬脚上的锁链，他是男人，不好在她脚上摸索。 “不过一些飞虫而已，并不能给我们大唐造成什么损失。” 阿史那阿伊弄了好几次都没撬开链子上的锁，红着脸把铁丝递给冷锋：“烦劳熩国公大人了，也不对，熩国公大人当初跟我们做的一手好交易啊，帮我开锁，权当利息了如何？” 听到中原蝗灾的消息后，阿史那阿伊就知道冷锋为什么要跟她做这个巨亏的生意了，西突厥成千上万的牛羊，肯定成了中原百姓食粮的一部分！ 冷锋无奈，只能快速的撬开她脚上的铁链，站起身时说：“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再说了，做交易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后来会闹蝗灾啊。” 阿史那阿伊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信你个鬼！” 冷锋耸耸肩，转向李孝恭：“这些人还是不要杀了吧，他们广场外面这一圈围栏不错，叫人加高，关住他们，等咱们走了再放他们出来。” 李孝恭点点头，在不杀死这些人的情况下，也只能这么干了。 阿史那阿伊拽住冷锋的胳膊：“熩国公，我得提醒你一下，这个部落还有一千战士，刚刚离开了部落，日落之前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虽然这样有通敌的嫌疑，可她现在还要依托冷锋，不得不出言提醒。 冷锋轻笑：“刚刚他们出去就是要打我们，然而他们已经回归你们天狼神的怀抱了。” 一千人也是飞蛾扑火，因为他们甚至没能伤到人，就全部死翘翘了。 阿史那阿伊吸了一口凉气，那可是巴彦淖部落一千精壮啊！就这么死光了？ 广场里有几个牧民想要拼死一搏，拿着木叉冲向军士，却被无情的踹倒在地。 冷锋对唐俭说：“你跟他们说，我们没必要难为他们这些普通牧民，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就不会有事。” 唐俭点点头，继续劝说那些牧民。 阿史那阿伊揉了一会儿手腕脚腕，才理直气壮地跟冷锋说：“我渴了，你有水吗？” 冷锋无奈，把自己的水囊给了她，可是拿到水囊的阿史那阿伊没有立刻喝，而是指着她身后那些东倒西歪的手下说：“他们也需要，还有你那个神奇的药。” 阿史那阿伊对冷锋给她的那个白药印象很深，她本来还怕虎爪抓的伤痕会作疤，结果伤口愈合后，只有淡淡的几道痕迹，再过几天后居然一点都看不出受过伤。 冷锋无奈道：“阿史那公主，你不知道你现在也是阶下囚吗？美女，你被我绑架了啊！” “绑架是什么意思？” 阿史那阿伊歪着头，一脸的疑惑。 “好吧，你赢了！”冷锋朝四狗子招招手，然后指着阿史那阿伊的手下说：“给他们水，再帮处理一下伤口。” 见冷锋答应了，阿史那阿伊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被关押的这几天，她就没吃过东西，有体力能从牢笼里跑出来已经是难得了。 冷锋见她的样子，只能又给了她一块羊肉：“自己找柴禾烤着吃吧。” 阿史那阿伊点点头，她手里就有火折子，只要找些干牧草就行了。 李孝恭一直静静注视着冷锋和阿史那阿伊，等阿史那阿伊离开了，他才贱笑着对冷锋说：“你为什么要救这个女人？难道觉得她好看，想收个妾？” 冷锋摇摇头：“你想啥呢！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吗？” “知道啊，突厥公主啊。” 李孝恭跳下马，牵着马走到冷锋身边继续说：“可是她这个突厥公主的名号，也只有在西突厥西部才最管用，这里可是西突厥的东部。 她很明显是在西突厥东西两个部分的部落冲突中被俘了，你现在就是杀了她，帐也不会算在你头上。” 冷锋摇摇头：“我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北上时可以偷渡、甚至于打穿过去，可是咱们回来时怎么办？” 李孝恭无所谓道：“再打穿一次呗！” 李恪忍不住走过来插话说：“河间王，您有没有想过，咱们凭什么再打穿一次？眼下咱们进入敌境没多久，就遭到了阻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您能保证下一次战斗不会动用火药武器？ 虽然咱们这一次装备了十五基数的火药武器，可如果遇到的阻击过多，能支撑咱们打过去就不错了。” 冷锋点点头：“李恪说的没错，所以我留着阿史那阿伊，就是给咱们留了一张门票，一张能够穿越西突厥西部的门票。” “原来如此。”李孝恭这才明白冷锋的意思。 “所以啊，这个女人咱们得带着北上，一路上还要招待好了。” 冷锋看向一边生火烤肉的阿史那阿伊，笑的很开心。 真巧啊！他正愁怎么回大唐，这个女人就出现了！ 阿史那阿伊可能是觉得单单烤肉滋味不行，拿着烤肉又跑到冷锋这边问：“你有没有盐？” 这一次不等冷锋开口，李孝恭就很热情的把自己的盐扔给了她：“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点。” 阿史那阿伊掂量掂量布袋里的盐，这些盐都够她和她的手下一起吃了。 “感谢。” 阿史那阿伊点点头，就带着盐去分给她的手下。 冷锋走到唐俭身边，拍拍唐俭的肩膀：“有这个王牌在手，有没有把握把我们带回大唐？” 第337章 掌权者的保证 唐俭微微一笑：“自然有，阿史那家族现在的当权者就是阿史那阿伊，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被俘虏到了这里，但是可以想象她那个弟弟现在有多么着急。 阿史那家族的领地就在曾经东突厥和西突厥的边境，只要咱们带着阿史那阿伊，完全可以让她的弟弟服软，放咱们过去。等到了高昌，那就和中原没什么两样了，哈哈。” 高昌现在已经改姓李，杜如晦就在那里，他手里的兵力可不比尉迟恭少，相比较再穿一次西突厥新土，从阿史那家族借道怎么想怎么合适。 在猛队士兵的威慑下，那些牧民只能扔掉手里的木棍等武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加高广场的栅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毡房外面悬挂着的风干牛羊肉被打劫走。 他们没法抗议，遇到大唐的军队，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难得了，只是一些牛羊肉而已，算不得什么啊。 阿史那阿伊吃饱后，带着手下走到冷锋面前：“今日多谢熩国公的搭救，改日熩国公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阿史那家族，我阿史那阿伊必定扫榻………必定好好招待。” 她本想说“扫榻相迎”的，可是觉得这个词语用于男女之间实在不太合适，只能改成“好好招待”。 冷锋眼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阿史那公主不知道‘绑架’是什么意思吗？” 阿史那阿伊摇了摇头，就连冷锋身边的李孝恭也摇头：“熩国公，连我也不知道绑架是什么意思啊。” ……… 这就尴尬了，冷锋没想到连李孝恭也不知道绑架的意思，连他都不知道，更不要指望一个突厥女人能知道了。 “绑架就是绑票，也不对，是劫持的意思，也就是说，阿史那公主你现在还是俘虏，只不过抓你的换成了我们而已！” “你………” 听到冷锋的话，阿史那阿伊立刻变了脸色，她本来以为冷锋是来就她的，可没想到其实是刚脱狼口又入虎口，和被唐人俘虏比，她宁愿被本族人俘虏着！ “熩国公，这里是巴彦淖部落，不是我们西突厥西部，你俘虏我又能得到什么？” 冷锋微笑道：“这个就不劳阿史那公主操心了，不过您放心，我们不会对您做什么，大概几个月后会放你回去的。” 阿史那阿伊冷笑：“几个月后？熩国公不是打算用我挟制我弟弟贺鲁吧？你别做梦了，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给你威胁我弟弟的机会！” 唐俭听到她这斩钉截铁的话赶紧劝解说：“不至于，不至于，怎么说呢？我们只是打算‘邀请’阿史那公主随我们北上，等南归时，需要劳烦您在阿史那家族领土给我们开一条路罢了。” “只是这样？” 阿史那阿伊狐疑的看着冷锋，自从中原蝗灾的事情传到草原，她就决定以后遇到这个人，一定要提防提防再提防。 “只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大可不必带着我，到时候只要你们到阿史那家族的领地，我就放你们南下。” 冷锋和唐俭对视一眼，暗自发笑。 只要到你们领地就放我们过去？我们凭什么信你？要知道“约定”这个词，在平民里是最坚挺的，哪怕朝堂的官员，也有约必守。 可是到了一国掌权者的身上，对内依旧坚挺，但对外就是笑话，哪怕是两国之间的纸上盟约都是摆设，没准这边刚签了盟约，那边就已经反悔打起来了。 举个最近的例子，便桥白马之盟的历史事件被冷锋破坏了，如果没有冷锋介入的话，李世民在遭受这等屈辱后，第二年就撕毁盟约，挥兵北上，结束了颉利一直压榨大唐的美梦。 真正的盟约，或许只有两方实力相同时才可能有效。 阿史那阿伊现在是阿史那家族的掌权者之一，作为另一个掌权者的贺鲁，现在也大半听她的话，她现在说的是可以放冷锋他们过境，可到时候是怎么样的，谁说的准呢！ 阿史那阿伊见冷锋和唐俭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就知道自己的话肯定不被认可了。 “好吧，我可以跟随着你们，但是我这些手下，你必须放走，并且，我不希望你们把我当成俘虏对待！” 唐俭赶紧答应下来：“你的手下可以放走，你也会得到和你身份相匹配的对待。” 阿史那阿伊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很出乎他的意料，提出的两个条件也不算什么。 阿史那阿伊瞥了唐俭一眼：“你的保证没用，我要他开口！” 说完，她指向冷锋。 不难看出，这支队伍里冷锋的地位最高，唐俭虽然也是唐国的国公，身份高贵，但是放在这个军队里，他的保证没有一点含金量。 冷锋点点头：“我可以向你保证，同时我可以给你这些手下武器和食盐，有这两样东西，他们才能回到你们阿史那家族的领地，不是吗？” 阿史那阿伊也点点头，冷锋这么说，显然是很有诚意的，于是，她转过身，对她的手下下达命令。 可能是听到她说她自己不跟着他们回去，几个雄壮的突厥人大吼一声，就要冲向冷锋。 唐俭身边的唐瑾当即向前一步护在唐俭身前，长枪前指，如果有人真的过来，他绝对会在他喉咙上戳一个窟窿。 李恪也上前一步护在冷锋身前，想想不太对，尴尬的又回了冷锋身后……… “*****！” 阿史那阿伊大喊一声拦住他们，又说了几句话，那几个想拼命的突厥人只能向她抚胸弯腰，只是抬起头时眼睛里的怒火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冷锋松开三棱刺，笑道：“阿史那公主，看来你这些手下并不想离开你啊。” 阿史那阿伊无奈道：“没有办法，他们都是阿史那家族几代的附庸，是阿史那家族最忠实的奴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劝说得了的。 那么，熩国公大人，你说好的武器和食盐呢？” 冷锋看向李七牛，李七牛就招呼人把刚刚打扫战场收缴的弯刀、皮甲扔到了那些突厥人身前。 第338章 你睡吧，我盯着你呢 阿史那阿伊看向手下们，张口说了一串什么，冷锋隐约听到了“熩国公”的字眼，这女人不会是在泼我脏水吧？ 唐俭感受到了冷锋的目光，往他身边凑凑给他翻译：“她说的是：‘你们拿上武器，回咱们的领地，告诉贺鲁，我在唐国的熩国公这里，很安全，等着他们把我送回去就行。’” 说完，唐俭又无奈地说：“你怎么说也是一个将军，也该学学突厥语了，怎么这么几句话还要我给你翻译？” 冷锋摇摇头：“学突厥语没用的，也就是现在有点用处，等再过几十年，突厥人也要讲唐话了。” “突厥人讲唐话？开什么玩笑！” 唐俭哈哈大笑：“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语言，突厥人闲着没事儿学什么唐话啊！” 冷锋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唐俭不知道的是，经济这个东西推动起来后，是一项不亚于天级惊雷的武器，当大唐总领这个星球的经济后，外国的商人想要坐上这个大船，就必须学会唐话。外国的掌权者想了解大唐的文化，也必须学会唐话。 长久以往，唐话就会和英语一样，成为世界上最泛用、最正式的语言，谁能说以后不会世界各地全民学唐话？ 阿史那阿伊指挥着那些部下装备整齐后，又看向冷锋：“可以给他们马吗？” 冷锋点点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后面有很多巴什么部落的战马，你们挑仔细些，别挑上蹄子受损的。” 踩了钉子的战马，有的已经瘸了腿，有的就算现在看起来没事，奔跑一会儿以后还是会出问题，冷锋还指望着他们给贺鲁报讯呢，自然要关心一下。 “谢谢。” 阿史那阿伊并没想到冷锋对她简直是有求必应，拍了拍一个手下的肩膀，叮嘱几句后，她就很干脆的走到冷锋身边。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冷锋是不可能让她送这些手下走的，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从现在就适应自己“唐人俘虏”的身份。 那些突厥人又看了阿史那阿伊一眼，有一个突厥人忽然扔下弯刀，走到冷锋身前，抚胸行礼后说：“*****………” 冷锋看向阿史那阿伊和唐俭，这一次用不着唐俭翻译了，阿史那阿伊说：“我的奴仆在问你，我是不是会被你们照顾好。” 冷锋笑道：“你这手下还真关心你啊，你告诉他，我可以向你们的天狼神保证，会照顾好你，到时候把你完完全全的送回去。” 听到阿史那阿伊翻译回去的话，那个突厥人再次向冷锋抚胸施礼，才转身回去捡起弯刀，在十一狗子的带领下去挑选代步的马匹。 阿史那阿伊目送手下离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出一口气，看向冷锋：“熩国公，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么，你准备怎么俘虏我一个弱女子？” 冷锋撇撇嘴：“你是弱女子？我可没忘记你和我对付老虎时的勇猛，换个汉子可能都没你强。” 听到冷锋提起这个，阿史那阿伊忽然想到那天不堪入目的一幕，忍不住红了脸：“我不管，反正你不能用锁链锁我。” 冷锋蹲到她身边：“用不着锁链，我会亲自看着你，在我身边，你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冷锋想追的人，还没有一个能甩掉他，冷锋盯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逃脱。 阿史那阿伊笑道：“熩国公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因为你是阿史那阿伊，所以我不会信你。” 冷锋站起来，指着拉棉服的马车说：“想必阿史那公主也累了，不如就到马车上睡一觉吧，在棉服车上睡觉，比在你们毡房睡还要舒服呢，想想看，哪个俘虏能得到这待遇？” 阿史那阿伊站起身，瞪了冷锋一眼后，才走过去上了马车。 唐俭担心地问：“熩国公，你不锁着她，怎么能保证她不会跑掉？草原这么大，她要是跑了咱们可抓不回。” 冷锋微微一笑：“莒国公你就放心吧，有我看着她，她不可能跑掉。” 李孝恭带人建造完了栅栏，走过来对冷锋说：“日已西斜，咱们这就走吧，那些突厥牧民怎么办？” 冷锋看了看李二牛他们加高的栅栏说：“这栅栏也就能拦着他们一会儿，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 李孝恭循着冷锋的视线看去，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真的要对那些战马下手？” 冷锋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如果留着马，这个巴彦淖部落就能跑到另一个部落通风报信，他可不想前有堵截，后又有追兵。 可是，一千多战马啊，李孝恭敢顶着“屠夫”的称号下狠心杀了这些牧民，可他狠不下心杀马。 将军沙场百战，马革裹尸还，一个在沙场抓爬滚打多年的将军，最看重的就两样东西，一是武器，二就是战马。 尽管这些马都是突厥人的，可他还是狠不下心。 “就不能不杀吗？” 冷锋摇摇头，这个时候必须狠下心啊。 呕吐吐到脸色苍白的李泰忽然走了过来：“师父，也不一定非要杀掉啊，那些受伤的，想让它跑也跑不起来，没受伤的，想办法把它们吓跑就行了啊。” 李恪鄙夷道：“四弟你不知道吗？突厥人驯服的战马就算是把它们放走，它们还是会跑回来的。” “那就延长它们回来的时间呗。” 李泰从身上撕下一个布条：“把布条绑在马尾巴上点燃，我就不信它不能跑出好几里地。” 李孝恭拍了拍李泰的脑袋：“好主意，比你师父的馊主意强多了！” 冷锋无奈，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杀掉这些马啊。 有了李泰的主意，李孝恭立刻下令，让手下准备撕布条绑马尾，把它们吓离巴彦淖部落。 一柱香以后，陆续有突厥战马嘶鸣着奔跑逃离。 在近千马匹身后，停留了近乎两个时辰的队伍再次开拔。 而冷锋放弃了骑马，也上了马车，就坐在车尾，看着阿史那阿伊。 阿史那阿伊感受到冷锋的视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熩国公，你干嘛？” 冷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你睡吧，我盯着你呢。” 第339章 咱俩分里外间 被人盯着，怎么睡？ 阿史那阿伊支起上半身，气鼓鼓地对冷锋说：“熩国公，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你至于这么盯着我嘛！” 呵，上位者的嘴，比鬼还能骗人的！冷锋这么想着，却并没有接阿史那阿伊的话，而是开始闭目养神。 见冷锋闭上了眼睛，阿史那阿伊才躺回去，遭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冷锋见她已经睡熟，才坐起来，朝车尾的刘源招了招手。 刘源催促一下战马，向前快跑几步，跟上马车后问：“怎么了？” 冷锋想了想才开口：“老刘，我发现你自从出发以后就不说话了呢，唐俭我们几个聚在一起说话，你也不过来，就自己找个角落待着，怎么了？是不是反悔了？” 刘源摇摇头：“你们都是国公王爷，我一个县伯和你们在一起，没得拉低你们的身价。” 这明显就是屁话了，以前也没见他进出冷府觉得不自在，现在怎么扯起身份地位这最不顶用的东西了。 “少说屁话，快说，你要是反悔的话，现在咱们回去还来得及，九成死一生的活儿，就是退缩了也没人敢指责你。” “哈哈哈，反悔？我刘源是不会反悔的，熩国公或许不知道，早在出门前，老夫就找了些陈年衣物，给自己弄了一口好棺材，要是回不来，两个儿子就能立刻给我弄个衣冠冢！” 冷锋没想到这家伙做的这么绝，甚至还给自己准备好了衣冠冢，这是真正的置之死地啊，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而后生”。 “没事儿的时候老夫就在幻想，忍不住的幻想，幻想着带回土豆玉米，老夫风光无限、百姓能够吃饱的样子，哈哈哈，熩国公，你说，这样的功劳，老夫跟陛下要个国公当当，不过分吧！” 冷锋干笑，刘源这话说的功利心十足，可他知道，刘源最根本的目标，还是能够让百姓吃饱饭。 吃饱饭啊，这放在后世，是一件多么普通的事，但放在唐朝平民眼中，却是跟发大财一样的人生目标。后世家家户户都吃腻歪了的大米，在这个时候，就是富商也吃不了太多。天下楼餐饮行业发达无比，但饭食卖出去最多的却是小米饭。 很搞笑，但这却是真的。 “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你去跟二狗子要酒，那是皇帝特意要求我们给你带着的，不多，就一壶，还有一张圣旨，没什么用，就是他给你的一句话。” 刘源领意的点点头，这次出行，皇帝没有出面为他践行，实在是因为这一次的任务太过于凶险，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估计就连皇帝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践行。 不过不出面归不出面，话还是要带到的。 晚上，军队停止前进，扎好营寨以后，二狗子给了刘源一个盒子。 盒子的材质很普通，只是柳木，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银壶和一张圣旨。 刘源没管银壶，先打开了圣旨。 本该遣字排句严谨有加的圣旨，这一次却是大白话，还是一句话。 “朕等着你回来（！）” 这是飞白字体，皇帝特别喜欢飞白，看得出来这是皇帝御笔亲书。 前四个字很普通，可“回来”两个字，却占了圣旨大半的篇幅，“来”字最后一笔甚至跑到了圣旨之外。 “朕等你回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戳中了刘源的泪点，两行热泪忍不住划过脸庞。刘源抽了一下鼻子，双手持圣旨，跪倒在地，朝着西南方长安的方向狠狠磕了三个头！ 站起来，他也不管头顶的草屑血丝，拔开酒壶的壶口塞，将一壶酒一饮而尽！ 李孝恭就在不远处目睹着这一切，他拍了拍身边张仲清的肩膀：“跟着这么一个英主，是你们的福分啊。” 李孝恭对李世民可谓是心服口服，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偏偏又能“和风细雨”。 张仲清微微一笑，对他而言，当初跟随皇帝是他一辈子都为之庆幸的决定，哪怕因为救他导致自己毁了容，他也不在乎。 营地的这边上演着苦情戏，另一边却闹着喜剧。 阿史那阿伊跳着脚跟冷锋说：“我睡觉你盯着也就罢了，我去方便你也要跟着吗？” 冷锋耸耸肩：“我怕你跑了啊，现在黑灯瞎火的，你跑了我去哪追你？” “你！” 阿史那阿伊很想给冷锋一巴掌，可是考虑到自己的处境，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两个人互相妥协了好久，才改成她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帐篷里方便，而冷锋就守在外面。 看着方便完依旧怒气冲冲的阿史那阿伊，冷锋也很无奈，全军都是大老爷们儿，在女俘虏的问题上，就很棘手，难道要给龙牙军配备一个女子特种部队？ 啧啧，也不是不可以哦！至少皇后身边那几个宫女，看起来就不像普通的宫女。 哪有宫女带着满手的茧子的，特别是虎口，一个个看起来娇滴滴的，但很明显是玩刀的好手。也不知道李世民是从哪里培养的这么多的女侍卫。早知道给船帮下达命令时，就让他们也培养一些女侍卫了。 刺客事件过后，冷锋就让船帮秘密训练了一批青年，和龙牙军不同的是，他们完全是隐没在暗处的，独属于冷锋的部下。 而主要负责训练他们的，就是那些三天两头就头晕脑热请病假的迅队队员，还有偶尔“加班”的龙影。 古代家族没有一支自己的死士部队简直就是落伍，冷锋不想主动刺杀谁，可要是谁不开眼动了歪念头，他也不介意撕破脸皮，彻底破坏大唐贵族之间的潜规则。 差不多又到了睡觉的时间，阿史那阿伊站在营帐门口，瞪着跟着她的冷锋说：“熩国公，这可是晚上，您不觉得跟着一个女子进一个营帐是很失礼的事情吗？” 冷锋耸耸肩：“那也没办法啊，不过你别担心，这个帐篷分里外间，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第340章 油炒面儿 “那也不行！”阿史那阿伊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说：“你睡帐篷外边！” 冷锋看了一下月亮，又看了一下万里无云的天空，点点头：“那也行，反正天气这么热，我就当在外面凉快了。” 听到冷锋说不进帐篷，阿史那阿伊才送了一口气。其实她是打算洗洗身体，顺便把衣服都洗一遍，晾一晚晾干的，如果冷锋也进了帐篷，她还洗个屁啊！ 踏雪踢踢踏踏的走了过来，别的战马需要拴好，只有它是一直被放任的，冷锋喂了它两个月的豆料后，就成功吊住了这个馋马，就算它跑出去撒欢，过一会儿也会跑回来，直到看到冷锋才会放心。 冷锋拍了拍踏雪的马头，找出一个刷子给它梳理毛发，每当冷锋给它梳毛的时候，它都会翻嘴唇扮怪像，想逗冷锋发笑，这可是后世冰冷的摩托车不会的技能。 拍了它嘴唇一下，冷锋笑了笑，难怪李孝恭舍不得杀掉那些战马了，马这种动物，真的很有意思。人类忠实的伙伴，不是只有狗这一种啊。 李孝恭见冷锋在给战马梳毛，走过来，想了好久才张口：“熩国公，今天战马的事情，是我擅专了，很不好意思啊，你是主指挥，我应该无条件听你指挥的。” 冷锋目瞪口呆，他见李孝恭脸色沉重，一本正经的走过来，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感情就因为这个？ “那个………”冷锋尴尬地说：“河间王，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个？” 李孝恭点点头：“这也就是龙牙军和龙鳞军里没有五蠡司马，不然我这种行为肯定要被参一本的！” 冷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结巴了两下才说出话来：“河间王，如果就是这事儿的话，你没必要跟我再说，虽然名义上我是总指挥，大你一级，可是你见我有拿你当手下指挥的意思嘛。 再说了，你是成名大将，军队里好多事情都要你负责，我还要向你请教才行呢！” 李孝恭笑了笑：“这也就是跟你一起，要是其他人，要不是跟我撕破脸皮，要不就告上去了。” 冷锋揽住李孝恭的肩膀：“到咱们这就没这破事儿了，你放开心，该下命令的时候就下命令，不用顾及到会不会抢了我的指挥权！” 李孝恭这才如释重负，拍拍踏雪的马头说：“老夫上过很多次战场的人，却还舍不得对敌人的战马下手，就是正式战场，也很少会设立挖陷马坑等针对敌人战马的陷阱，快变成一种病态的坚持了。” 冷锋拍拍踏雪壮实的后背，感慨说：“今天见了这憨货，我忽然也后悔下命令对那些战马下手了，或许对一些将军来说，咱俩这种行为就叫妇人之仁吧。” “哈哈哈，妇人之仁这个词用的好。”李孝恭大笑着回了他的帐篷。 冷锋牵着踏雪走到阿史那阿伊的帐篷边，踢踢它的腿，它就卧倒在地。 冷锋找了一个垫子垫在它大肚皮上，然后倚靠上去，这样人和马都很得劲儿～ 夜色愈加深沉，除了四分之一的士兵仍在轮守，余下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冷锋看着天空中比其它地方看都大的多的月亮，忽然很后悔没有把手机带过来拍一张照片，然后带回去给刘淑雯看。 婚前，刘淑雯说过想看看海是怎样的波涛汹涌，看看泰山是怎样的高耸入云，看看草原是怎样的辽阔静谧。 在岭南，她看过海了，可她还没看到泰山和草原，就怀了孩子，都说婚姻是男人女人共同的的坟墓，其实孩子才是，有了孩子，就像被铁链拴在了家里，哪里都去不得，一天天不够操心的。 刚生出来的时候要整天操心孩子的健康，“夭折”这个词对于父母而言几乎是致命的。等她长大些，还要关心她的教育，反正冷锋不准备遵从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狗屁话，不把闺女打造成谢道韫那样的才女他是不会甘心的。 再长大些，就要给她研究婆家，虽然李世民要替儿子李治找媳妇，但如果这傻丫头相中其他人，他也不会在乎李世民什么想法的。 然后……… 冷锋蹭的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阿史那阿伊的帐篷后，虽然他在想着事情，但这不妨碍他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帐篷后，阿史那阿伊卷着褥单子，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帐篷底部挂着的小铃铛。 “阿史那公主，您想翻帐篷去哪里？我天！” 冷锋借着月色看清她的打扮后，赶紧背过去。 我天，这女人居然就裹着一层褥单，两条大长腿都暴露在外面，在月光下都反光！ 阿史那阿伊抓紧身上的褥单，面红似血：“冷锋！我就是想把衣服挂出来晾干而已！还有，你这个铃铛是怎么回事！你至于这么提防我嘛！我阿史那阿伊以阿史那家族历代的荣誉跟你保证，绝对不偷跑，够了吧！” 几句话嚷完，她重重的把串着衣服的木棍杵进土里，哼了一声以后才回了帐篷。 冷锋尴尬的摸摸鼻子，不怪他防范她呀，突厥人，特别是突厥人里的精英，那可都是坚韧似狼，狡猾似狐的人物，直到今天她张口以阿史那家族的荣誉做保证，他才稍稍放了心。 以阿史那家族的荣誉做保证，这可是比向天狼神保证还要彻底的，只要她违约，冷锋传出去后，阿史那家族的信誉将在整个大唐范围内崩塌，那样的话，绝对比她一个人的生死还要严重。 又差点甜眼睛～ 冷锋无奈的回了前面，踏雪正叼着冷锋的垫子等着他……… “憨货！”冷锋拍了它一下。 这一次不用冷锋踢踢它的腿，它就自己侧躺在地，等着冷锋倚靠。 第二天一早，阿史那阿伊早早的就起来，穿着还有点湿的衣服走到冷锋身前，跺跺脚：“我要吃早饭，小米粥！” 对秦岭时吃的小米粥，阿史那阿伊记忆犹新。 冷锋摇摇头：“没带小米，有油炒面，你来点不？” 不见她摇头。 冷锋走到大灶前，给她要了一份超量油炒面的面汤。 对于小时候奶奶最喜欢的油炒面，冷锋可以说是记忆犹新，只是忘记了是用什么动物的油炒出来的。 冷锋把研发油炒面的任务交给了天下楼的大厨，没想到不到两天他就研究出来了。 不过就是牛油和白面而已，要是觉得滋味不够，还可以加一点盐，身份高的将军，还可以加一点肉末，或者风干牛肉，别有一番风味呀！ 当冷锋端给她油炒面汤时，她悄悄的问了一句：“熩国公冷锋，你昨晚看到什么了？” 冷锋摇摇头：“我昨晚睡得很香，什么都没看见！” 第341章 阿史那阿伊的猜疑 “你还说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阿史那阿伊瞪视冷锋，冷锋无奈道：“那你到底希望我看见还是没看见？” 这么一句话反而问住了阿史那阿伊，说实话，她当然不希望自己被人看清，可........可要是没被看到吧，就没了要挟冷锋的借口。 前后为难啊！ 油炒面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至少对阿史那阿伊而言很有诱惑力，喝起来的味道很像她们的酥油茶，但是比酥油茶顶饱。 阿史那阿伊呼着大碗上的热气，忍不住问道：“冷锋，这是什么东西？” 冷锋笑道：“这是油炒面，是我提出想法，我们天下楼的厨子研究出来的，平时就是粉末，只要用热水冲泡，就变成了一种美食或者........美汤？” 阿史那阿伊看着冷锋说：“真不知道你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你们大唐军队现在最神秘的那个什么惊雷武器，应该就是你创造的吧。” “你就知道了？”冷锋似笑非笑的看着阿史那阿伊。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你不知道的是，我对你们中原可是很了解的。整个朝堂，算的上人物的只有那么一两个，除了皇帝真正有实力的，反而是五姓七望的那些人，我说的对吗？“ 冷锋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五姓七望是除了皇帝以外最有实力的一部分人。可这和你怀疑我创造了惊雷武器有什么关系？”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自然有关系，我从未见过哪个皇帝能够这么放任一个人。长安，天子脚下，你却能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部队来回行动却没人制止，除了你实在是位高权重到皇帝也惹不起，就是皇帝重视你已经到了不在意你有属于自己的部队的地步。除了你是惊雷武器的创造者以外，我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可能。” 冷锋拍拍手：“分析很像那么回事嘛，我都要怀疑你不叫阿史那阿伊，而是叫江户川阿伊了。” 阿史那阿伊喝掉碗里所有的油炒面汤，认真道：“熩国公，你这一次北上到底为了什么？是不是准备南北夹击我们西突厥？” “噗………”冷锋笑了出来：“怎么你猜来猜去的，猜出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夹击西突厥？就凭我们这些人？别开玩笑了。” “那你为什么要冒险穿过这边？两千多人穿越敌区，如果不是为了前后夹击，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这么干。” 阿史那阿伊认真的看着冷锋，白天她睡够了一个下午，晚上不困，辗转反侧之间，想的都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冷锋，冷锋带着这么多人，怪异的出现在这里，又想干什么。 想来想去，或许只有“和大军前后夹击西突厥西部”这一个解释说的通。 冷锋端着油炒面汤，吹着热气，悠闲地说：“你这是被害妄想症吧，前后夹击你们？在这个时间？用这点人？醒醒吧，大唐刚经历一场蝗灾，除非你们主动撩拨我们，否则我们哪有闲心找你们的晦气。” 一场大蝗灾，国内没有民不聊生，已经是朝廷尽了最大的力气了，去年有数的几个丰收的地区，存粮都被征调到了受灾最重的关中，国库都空的可以跑马。 最简单的例子，程咬金和尉迟恭，他俩的出兵，甚至没有得到粮草支援，只有皇帝下拨的钱款压兜儿～ “除非你们撩拨我们”这句话看起来很硬气，其实也是吓唬她用的，如果西突厥真的南下，虽然不能侵略成功，但也能取得巨大的成效，直接威胁到大唐的国力。 都是因为没粮食！有粮食的话，大唐那在隋末乱世起来的铁血军队，怕过谁来！ 阿史那阿伊点点头，不管唐人还是突厥人，衡量战争实力的不仅有军队数量、武器装备，还有粮草。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是世界各地通用的道理，没有粮草支援的军队，什么也干不成。大唐经历了蝗灾，粮食储备肯定不足，确实不太可能攻打西突厥。 阿史那阿伊松了一口气，虽然懂得这个道理，但她依然忍不住怀疑大唐的动作，说实话，前面两年她都被大唐吓到了。 明明还在东突厥威慑下连较劲都没底气的大唐，居然暗杀了颉利，随后与她们结盟，一举消灭了东突厥。这还没完，高昌又紧跟着东突厥被大唐毁灭，麹文泰也被活捉。 接连两次灭国的战役啊，这样的战绩，在以往中原民族身上是很少看到的。她还真的怀疑唐国那个皇帝会不会打上瘾，再找上她们西突厥。 这要在以往，偌大的西突厥自然不怕和唐国掰掰手腕，可现在……… 阿史那阿伊看了看那些军士哪怕吃饭都背着的箭匣，腰间挂着的铁球，现在唐国有了这种神奇的武器，那就说不好了。 那天她虽然躲在木板后，却依然感受到了叫“人级惊雷”的武器那巨大的威力。 而这样的武器，那些士兵每个人腰间都挂着十几个！ 冷锋见她默不作声，就不理会她，招呼李二牛他们抓紧收拾完帐篷上路，现在还是热死人的天气，早晨赶路最合适，可再往北，时间再推移几个月，就只有日中那一段时间可以赶路了。 大部队开拔，继续前行，阿史那阿伊凭着阿史那家族的荣誉，成功得到了一匹专属于她的战马，不必在坐车。 相比较坐车，她更喜欢骑马。 在草原上长大的姑娘，骑术远远不是冷锋这种刚学两年的萌新可以比拟的。一辆马车上掉落了一件棉衣，她骑着马一手揽在马脖子上，剩下的身子都离开马背，一把抓起了那件棉衣，扔回马车后又翻身骑上战马。 途中，那匹战马一直在奔跑。 这样精彩的骑术赢得了所有人的敬佩，就连冷锋也忍不住跟风鼓掌，虽然也骑了两年马，但他现在最多一只脚离开马蹬，根本不敢单臂揽在马脖子上玩这种杂耍。 阿史那阿伊见冷锋也鼓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342章 草原游盗 所以，现在马战是冷锋战斗中最薄弱的一项。 一匹健壮的战马载着一个骑士飞奔而回，在这个军队里只带一把手弩一把横刀，不带其它装备的人，只可能是轮换着当斥候的士兵。 今天轮到了五十一狗子和龙鳞军的一个，五十一狗子骑马跑到冷锋身边，气喘吁吁地说：“老大，前面有一个小部落，部落的牧民正和三百多个看起来像是盗贼的人打斗。” “盗贼？难道是草原游盗？” 冷锋看向阿史那阿伊：“什么叫草原游到（发音）？” 阿史那阿伊没回答，而是向冷锋伸出了手，大声说：“我要武器！” 冷锋看了阿史那阿伊一眼，想了想还是把三棱刺递了过去。 阿史那阿伊没接……… “你能不能给我一把横刀或者其它武器？你这破东西我用不习惯。” 冷锋无奈，又把枪杆和三棱刺组装成长枪递给了她。 阿史那阿伊甩了两下，对这件武器很满意，什么都没说，骑着战马就飞奔而去。 李孝恭无奈道：“怎么在这里遇到了草原游盗？要是在咱们边境遇到，还能捞点功劳。” 李孝恭这么说，一定是知道“草原游到”是个什么东西，冷锋赶紧问：“河间王，这草原游到是个什么东西？” 李孝恭见冷锋迷茫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听懂发音，解释道：“游盗，游泳的游，盗贼的盗，就像咱们边境的马贼，只不过他们很少像马贼那样越境胡作非为。如果在边境遇到他们，咱们杀掉后还能算点军功。 马贼这种白手起家的职业不止存在于咱们中原和草原的边境，哪个国家都有。 草原人都是牧民，畜牧是他们赖以求生的职业，但草原游盗不一样，他们并不放牧，而是几百人聚集在一起，四处劫掠为生。 几百人的草原游盗，除非是巴彦淖那样的大部落，否则别的小部落只能任他们凌虐。不过，遇到咱们两千人的军队，而军队里还有厌恶草原游盗到了极点的阿史那阿伊，实在是他们倒霉。” 说完，李孝恭对着耿雨泽和霍行云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着阿史那阿伊一起解决掉那些游盗。 冷锋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让阿史那阿伊一个女子去杀敌是不人道的，冷锋轻磕马腹，紧跟其后。 七八个毡房，现在正着着大火，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地上还有一些牧民的尸体，最过分的是还有一个扑在围栏上的小女孩，早已经没了呼吸，后背上那道刀痕很恐怖。 冷锋不由得怒火中烧，他一直想不明白，马贼这种职业，“抢夺”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烧杀”呢？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与其说他们是迫于生活，落草为寇，还不如说他们是彻彻底底的人-渣，烧杀抢夺就是为了宣泄内心的阴暗面。 对这样的人，唯有弄死才可以替他们偿还罪孽！ 冷锋拿起弓，搭上一根普通的箭，对准了马贼队伍里那个衣着最光鲜的一个。 嗖！ 箭出，却射中了一个骑马路过，拦在冷锋箭道轨迹上的马贼。 “娘的，张文在就好了！” 冷锋现在射固定靶和移动靶都可以说是百射百中，可是如果射活物还要考虑它的移动轨迹，这需要战场上的经历磨练，不是训练就能训练出来的。 张文射箭时，哪怕身在兵荒马乱的战场，也能穿缝射人，比一般的狙击手都牛逼。 最早到的阿史那阿伊已经杀了好几个马贼，而第二批到的耿雨泽见这个突厥女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吃亏，就带人把小部落围了起来。 这些马贼，他不想放过一个！ 刚刚路上阿史那阿伊展示了她高超的骑技，但此时杀敌，才充分的展示了她的马战能力。 冷锋给她的长枪，她并没有用来刺，而是当成了长棍用，铁制的枪杆势大力沉，一棍下去，被她砸到要害的游盗第一时间就嗝屁了，就算一棍不死，凌乱的马蹄也会结束他的生命。 冷锋跟十六狗子要过三棱刺，整个迅队，就十六狗子用的三棱刺和他的相近。 马战用三棱刺，要是被别人知道得笑话死，可李孝恭不会笑，以他对冷锋身手的了解，就算用三棱刺，也不会影响战力。 果然，冷锋骑马加入战圈，两次看似随意的伸手后，两个游盗就捂着脖子，一脸痛苦的跌下了马。 不快，但是既准又狠！ 看到冷锋也加入战圈，阿史那阿伊挥舞枪杆挥舞的更加起劲！ 一个盗贼混在同伙的身后，刚想取出弓箭，一支箭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张文虽然不在，徐冰和许冰却在，他们两个的箭技虽然不想张文那样出神入化，却也是“大神”级别，这样的圈子并不能让他们射空。 眼看被包围了，那个看起来像是老大的游盗头子大喊一声，带着人就要突围。 阿史那阿伊娇喝一声，把一个盗贼砸下马，对着看热闹的李孝恭大喊一声：“你们为什么不出手？” 李孝恭耸耸肩，只是指挥人顶上盗贼突围那边，仍旧没有下令让士兵动手的意思。 冷锋杀掉几个盗贼后也觉得三棱刺用于马战不够刺-激，就朝着二狗子招了招手。 处在包围圈的二狗子立刻来了精神，骑着马就窜进了中间的战圈，可他在放倒几个人、窜到冷锋身边后，却被冷锋踹了一脚。 “我叫你来是要你的三棱刺，谁让你进来了！” 二狗子委屈道：“那老大你叫我也不说清楚。” 交换三棱刺，二狗子又杀了出去。 阿史那阿伊杀到冷锋身边，气喘吁吁地说：“你为什么又让他回去了？这么多盗贼，就咱们两个杀？你疯了？” 二狗子的三棱刺，把手很长，用起来就像一个短一点的长矛，马战时比起三棱刺顺手的多。 冷锋一刺刺中一个马贼的咽喉，抽出三棱刺以后，看了看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的阿史那阿伊：“不是我疯了，而是如果让他们出手了………” 第343章 我们的皇帝想修仙 说完，冷锋从马背上抽出红色的信号旗，高高举起。 看到红色的信号旗，外围只是单纯围困游盗，阻挡着他们突围的士兵们仿佛打了一针强心剂。 李二牛狂笑着举起了自己的狼牙棒，他的狼牙棒比别人的都要大一号，只是用力挥舞一下，一个游盗就没了脑袋。阿史那阿伊用着三棱刺枪，跟李二牛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二狗子虽然没了自己的武器，但他还有后背的短矛，虽然用着不怎么顺手，可也比他手里那个三棱刺好用的多，他没有控制马缰绳，两只手一手一把短矛，只是穿阵而过，两个游盗的喉咙上就多了一把短矛。 跟三棱刺比起来，短矛扎入人体后，会被人体肌肉夹住，很不容易再拔-出来，因此它只是一次性使用的东西。 不过……… 每个士兵，背后都有六到八支短矛，二狗子身子长，背着的自然是最高的八支。 李二牛又一棒把一个游盗打飞出去，二狗子的第三第四支短矛先五狗子一步捅进了两个游盗的胸膛，而游盗的弯刀砍在他鱼鳞甲上连一片甲叶都没砍掉。 迅大队的鱼鳞甲，虽然轻便，但防护能力也不低，至少突厥人弯刀是砍不动的，除非他们用长枪扎，不过可惜，他们很少有人用这个武器。 五狗子见自己的目标被大队长杀掉了，大叫一声后拽着马转向另一边，再不下手，就捞不到了！ 阿史那阿伊一番拼杀耗费了大量体力，此时就是想再杀敌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看着李二牛他们动手。 三百游盗，在两千多士兵的合围绞杀下甚至没能坚持多久，就全部伏首，在这时，还有好多士兵没有捞到动手的机会！ 阿史那阿伊震惊的看着冷锋，尽管她对这些士兵以后评价很高了，可是此时看他们动手，才知道什么叫彪悍，才明白过来冷锋刚刚为什么说：“如果他们出手了………” 如果他们出手了，她阿史那阿伊能不能有出手的机会还是未知数！ 看着在争吵两队各杀了几个人的李二牛和二狗子，冷锋撇撇嘴，对阿史那阿伊说：“看到了没有？就是这样，如果他们动手了，咱俩还想动手杀人？” 阿史那阿伊握紧枪杆，忍不住问：“你这些手下，都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 冷锋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那些大队长、小队长是我教出来的，剩下的队员都是他们各自教的。” “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阿史那阿伊倒转枪杆，拿枪杆没有三棱刺的一边对准冷锋说：“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冷锋摇摇头。 “我现在想，要不要冒死干掉你，自从你出现以后，唐国的战力完全换了个样子，以后必定会威胁到我们突厥，所以………你能不能让我杀一下？” 冷锋苦笑，接过三棱刺枪：“当然不能，你杀了我也没用啊，练兵之法已经推广到所有的军队，火药武器也成立了专门的部门负责生产管理。” “就知道是这样。” 阿史那阿伊拍拍手，找出一块粗布擦拭自己战马身上沾染的血迹。 李孝恭没有动手，下令让士兵们打扫战场后，凑到冷锋身边：“没意思啊，我本想着这一次的路必定充满了艰难险阻，可到现在为止就打了两次，这波游盗，还不如上一波突厥兵给力。” 冷锋也找出一块抹布擦踏雪身上的血迹和三棱刺上的血迹，边擦边说：“会有的，现在咱们才离开边境多远？往后肯定有更多的部落。现在我就是担心，咱们会被太多的人堵死，传令全军，下一场战斗，全员参加，不能拖泥带水的了。” 李孝恭点点头，像这一支游盗，本来只要派四五百人就能干掉，根本不会耽误大军赶路，可在“逗困兽”的心态下，却硬是出动了所有人，这样确实耽误时间。 所谓的打扫战场，其实就是收敛牧民的尸体，看看没着火的毡房里有没有物资。 虽然身处敌对的阵营，但死者为大是中原人的信条，如果放置这些牧民不管，他们就会被草原狼啃咬吞噬，至于那些游盗……… 爱咋咋地吧！ 虽说人之初，性本善，可是士兵们面对这些妄求不劳而获，内心阴暗的家伙，实在是提不起同情心。 安葬了那些牧民后，大军继续开拔，向北前进。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离开三天后，一大队突厥人的军队找到了这个地方。 为首的一个突厥青年，看了看烧毁的毡房，又看了看那些游盗的尸体，最后注意到了草原上突兀的坟包。 “有意思。”突厥青年用唐话说了一句话，随即用突厥语对身边的将军说：“我们追的这支唐国军队很有素质啊，遇到游盗会出手，还耽误行程给咱们这些同胞下葬，并不像巴彦淖部落说的那样穷凶极恶啊。” 他左手边那个大胡子的突厥将军说：“巴彦淖部落那些怂包是被吓怕了，穷凶极恶？真的是穷凶极恶的唐国军队，怎么可能留他们一命，还会给这些牧民下葬？” 突厥青年点点头：“传令下去，发现这支军队不要着急进攻，抓住他们的领头者也不要杀掉，我阿妈说过，中原人最讲究仁义礼智信，既然人家没有杀心，咱们就俘虏了他们，押着去唐国边境，没准还能换点物资，哈哈！” 说完话，他转身看向身后难以数清的骑兵，他有一万五千骑兵，前面的唐国军队，却只有不到三千人。 不愁追不上，不愁打不过啊！ 炎热的天气，还赶了一天的路，黄昏时，在遇到一条周边没有牧民的小河后，冷锋下令不再前进，就在这里扎营休息。 阿史那阿伊走到正在烤肉的冷锋身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他的问题：“冷锋，你还没跟我说，你们穿越这里，去极北要干什么？” 冷锋早就知道她有这么一问。 “其实，我们的皇帝想修仙，派了一些人去极北寻找仙人洞府。” 第344章 追兵 “你们皇帝想修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 在阿史那阿伊印象里，那个高大的皇帝，不像是追求修仙的昏君啊！ “对啊，我就是在骗你。” 拦住阿史那阿伊的拳头，冷锋继续说：“我骗你是应该的，你想想啊，咱们可是敌人诶！你可是俘虏，你一个俘虏居然问我这个最高首脑的打算，是不是有点过界了？你信不信我给你套上枷锁拴在马车上？” “哼！” 阿史那阿伊挣开冷锋的手，牵着马走到她的帐篷前，回头问：“今天你不会在帐篷外边盯着我了吧！” 冷锋摇摇头，傻子才不睡帐篷在外边吹风，虽说大热的天在外边吹吹风也不错，可早晨的晨露实在是烦人，既然阿史那阿伊已经做出了最高的保证，那他就不用在监视着她了。 至于套枷锁拴在马车上，那是开玩笑的。阿史那阿伊是西突厥公主级的人物，唐俭说过会给她和身份对等的待遇，所以她有自己的帐篷，有自己的马，连早晨喝的油炒面汤，都是掺了肉粉的高级版。 冷锋这个时候不可能栓她，哪怕她逃跑也一样，这是她的身份带来的影响，她被大唐军队套上枷锁只能在一种情况下出现，那就是两军交战，沙场上她被俘虏下来。 第二天太阳冒头，军队就开拔前进，为了不耽误时间，龙牙军连例行的小晨练都没做。 日上三竿的时候，冷锋和阿史那阿伊同时转头看向后面……… 阿史那阿伊说：“有大队骑兵追上来了！” 冷锋叹了一口气，对还不明就里的李孝恭说：“准备打吧，后面有大队的骑兵追上来了。” 李孝恭对冷锋的话并不报以怀疑，立刻举起了两个红色信号旗！ 两个红色信号旗，表示情况紧急，随时都可能投入战斗，同时也表示，到了动用火药武器的时候了！ 耿雨泽看到信号旗，大喊：“准备战斗！” 喊完话，他勒住马缰绳，跳下马，把马栓到马车上，打开了箭匣。 其它士兵也是一样的动作，离马车远点的，就拿马上的撅子砸到地里栓马，然后打开箭匣，取出五支惊雷箭，将它插在地面上，供自己随时射击。 张仲清改良了惊雷箭的点火方式，给每个弓上都添加了一长条的铁片的部件，末端有一个圆环用来卡火折子。 战斗前，士兵只要把铁片条卡在弓上，把火折子吹着卡在圆环里就完成了备战。这样一来，士兵就不用再计算引信燃烧时间再剪引信，只要拉弓，惊雷箭上长长的引信略过火折子点燃，就能由士兵自己判断射箭的时机，省去了剪引信、点燃、再搭弓射箭这一套麻烦的操作。 龙鳞军士兵都准备好了射箭，而龙牙军一半人都抓起了惊雷，另一半人则没有下马，随时准备白刃战。 火药武器还没发展到枪械的地步，惊雷箭和人级惊雷只适合打阵地防守战，要是被人突击到了阵里，那可就闹大乐子了，你射敌人，跟射自己有啥区别？毕竟惊雷箭是范围性武器啊。 冷锋把枪杆组装起来，几乎在他装好枪头的一瞬间，远处一个小坡上就出现了突厥骑兵的身影。 草原并不一定是一马平川的，那处小坡，完美的遮挡了追兵的身影，如果不是阿史那阿伊和他的耳朵灵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根本不会发现有追兵，可能连备战的时间都没有。 一排，两排，三排……… 看着一排排的突厥骑兵阵容，李孝恭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这数量，绝对有一万以上了！ 如果打起来，肯定是一场死战！ 唐瑾抓枪杆的手都兴奋的发抖，看到这么多敌人，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敌我实力差距，而是庆幸自己终于也有了杀敌的资格，之前，除了对付残兵那一次，他都没有得到动手的资格。 父辈的勇猛在他身上没有断了传承，十几岁的他根本不像战场新丁那样怯场。 唐俭看了看唐瑾，点点头，勇者无惧，才能无敌，他也抽出了自己本来准备当摆设的剑，敌人有这么多，他虽然是文官，不擅长武艺，但是也免不了要动手了。 李恪也激动的浑身发抖，但冷锋却踹了他一脚：“带着唐瑾、李泰、王玄策、阎立本和莒国公，滚后面去，还到不了让你们上阵的程度。” 见李恪郁闷的去了军阵后面，冷锋才问阿史那阿伊：“这是哪个部落的人？居然有这么多？” 阿史那阿伊斜着眼睛看向冷锋：“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 冷锋把枪尖对准了阿史那阿伊修长的脖子：“求我啊，求我我就不杀你。” 阿史那阿伊一弯刀拨开冷锋的枪尖：“不逗你了，这不是一个部落能有的兵力，估计是新土这边新的掌权者。 你们唐国当初要和我们结盟对付东突厥，和你们唐国结盟的是突施家族和突利家族。这边的土地，也是这两家瓜分的，这个位置的话，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突施家族的军队。” 冷锋点点头，把长枪插在地面上，取出了弓箭，他现在在阵中，还用不上长枪，不过尴尬的是他只有五支惊雷箭，另外十支都是穿云箭。 一万五千匹战马奔跑起来的声音，就像地震，轰隆轰隆的特别有气势。 隔着两百米左右的时候，突厥骑兵才停下，后续部队并没有绕侧面和绕后，这是不打算包围？还是他们统帅自负到了觉得他们一波冲锋就能碾压掉龙牙军和龙鳞军？ 突厥人的军阵裂开一个过道，一个衣着光鲜的突厥青年骑着马慢慢走了出来，而且浑然不惧大唐这边随时准备射的箭，继续向前。 是个有胆量的！ 冷锋和李孝恭对视一眼，李孝恭伸手接过冷锋的弓箭，看着冷锋出阵迎上去。 直到两匹马的马头快要碰到一起，那个突厥青年才开了口：“******” “………” 冷锋无奈道：“我不懂突厥话，你如果也不会唐话的话，那咱俩就白出来了。” 第345章 盟约 突厥青年想了想，才想起唐话怎么说：“我是巴利，来自突厥突利家族，不知道阁下是哪位？” “大唐开国熩国公，冷锋，幸会幸会，不知道阁下追着我们到这里有何贵干？” 巴利奇怪的看了冷锋一眼：“应该是我问你来我们领土意欲何为吧？更何况你们还消灭了巴彦淖部落的士兵，我看过战场，只有两匹你们唐人的矮马，看样子你们没有折损一个人，好精锐的士兵啊！” 冷锋没想到这家伙看过了巴彦淖部落的战场，这就尴尬了啊，在人家的地盘上杀了人家的人，还被领头的追上来了，这怎么也去说不过去了。 冷锋微微一笑：“在下不过是想借贵领地的路，去极北走一趟，但是贵部的巴彦淖部落主动进攻我们，我们也不能受着不还手不是？” 巴利哈哈大笑：：“****，不对，你这算是狡辩吧，看看你脚下，这是我们突利家族的领土，你是唐国的国公，你这是越界了！你越了界，还杀了我们的人，难道你不准备给我一个说法吗？” 冷锋耸耸肩：“………” 看着正在交谈的二人，李泰忍不住拉拉唐俭的衣袖：“莒国公，我师父他们在说啥呢？到底打不打？” 唐俭捋捋胡须：“这个人很有意思啊，如果是一般的突厥人，根本不会跟对方主帅交谈，直接带着人就冲过来了。” 李恪拿着他的剑，不满道：“到底打不打啊，怎么感觉他和我师父还要喝一杯？” 李恪渴望着亲身上一次战场，前几次他随军，不管跟着的是谁，都把他看管的严严实实的，根本不给他杀敌的机会，可他就是忍不住幻想自己也有机会能上阵杀敌，甚至每天晚上做梦都在厮杀，惹得和他住一个帐篷的李泰叫苦不迭。 搁谁和一个半夜老是踢腾腿的人当舍友，都会不爽的。 这边的巴利注意到了阵前的阿史那阿伊，轻咦一声：“这不是阿史那阿伊嘛？怎么跟你在一起？你们和阿史那家族结盟了？” 巴利忍不住警觉起来，前两个月，他们突利家族和阿史那家族因为牧场的纠纷可是打了好大一次战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阿史那家族居然退后了，这是很不正常的。 要知道阿史那家族传承久远，被誉为草原上最接近天狼神的血脉，实力雄厚，哪怕当权的老族长去世了，在阿史那阿伊及一些旧部的维系下，依旧是草原上实力最雄厚的家族。 如今她和这个唐国军队走到了一起，难道……… “你们是想结盟攻打我们突利家族？” “啊？” 冷锋傻眼了……… 你们突厥人都有被害妄想症吧！打你们？打个屁啊！草原新收入疆域的领土还没稳固，没有稳定的后方，怎么可能现在就攻打你们？ 可是没等冷锋回答，巴利就指向了阿史那阿伊：“贱女人！你要背弃祖先的盟约吗？居然勾结中原人！” 冷锋赶紧说：“喂，你是不是傻啊，我们哪有闲心………” “****！去死吧！” 冷锋还没说完话，阿史那阿伊就驱马出阵，举着弯刀冲了过来。 眼见阿史那阿伊动手了，巴利拔出弯刀，立时劈向冷锋，先下手为强！ 冷锋可没兴趣和他打，一刺拨开弯刀，给阿史那阿伊让路。 阿史那阿伊的马速很快，巴利临时举刀防御，居然被她的一刀砍下了马。 坠马后摔得发懵的巴利还没醒转，阿史那阿伊的弯刀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 一击而已！ 出人意料的是，巴利遇袭，突厥骑兵却没有一个赶来救主的，像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巴利感受到自己脖子上冰凉的弯刀，发懵的脑子醒了一半，无奈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勇猛不亚于勇士，说吧，你想要什么？” 阿史那阿伊收回弯刀：“别在跟着我们，我们不是来对付你们突利家族的，只是路过！” “不可能！”巴利昂着头：“你们杀了巴彦淖部落一千士兵，我必须要给他们复仇，哪怕你们杀了那群草原游盗也是如此！” “一天，那就给我们一天的时间，一天以后，你们再追上来，咱们就打！” 巴利这才点点头：“可以，从现在算起，明日这个时候，我必定开始追你们，到时候可就没有盟约束缚了，我会直接发起进攻！” “随你吧。” 阿史那阿伊收回弯刀，对一边看热闹的冷锋说：“走吧，一天以内，他们不会再追上来。” 冷锋也收回三棱刺，指着巴利说：“他会这么好心，给咱们一天的时间？” 巴利不满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是我们祖先的盟约，我们后世子孙必定遵守，恕我直言，你们有运送物资的马车，我们可没有，到时候，必定能追上你们！” “盟约？”冷锋看向阿史那阿伊。 阿史那阿伊却没有回答，跟冷锋说：“走吧，赶紧走。” 冷锋点点头，只能跟着阿史那阿伊回到军阵，下令继续赶路。 李孝恭骑着马走到冷锋身边：“怎么了？不打？” 冷锋指着阿史那阿伊说：“好像是因为什么盟约的问题，那个巴利必须一天以后再追上来。” 唐俭也在一边，听到冷锋的话回答说：“那是他们祖先定下的战前盟约，签订盟约的两个家族后代，如果想要开启战争，战前两方首领必须要先打一场，胜者可以提出一个不过分的要求，败者答应后，必须遵守。” “必须遵守？如果有一个人不想遵守了怎么办？” 阿史那阿伊白了冷锋一眼：“那份盟约，可是我们祖先书写在羊皮卷上，祭祀给天狼神的，你觉得后代会不会遵守？” 唐俭拍了一下冷锋：“走吧，路上说，一天以内巴利绝对不会追上来的。” 大军继续前进后，李孝恭看着马车上装载的物资叹了一口气：“都是这些东西，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一万多人而已，何惧一战！” 第346章 show－time 李孝恭从没怕过任何敌人，李世民有百骑破万敌的战绩，他也干过类似的事儿，更何况现在手下的是装备着火药武器的两千多精锐中的精锐？ 可是……… 一旦开打，马车上的物资必定保不了了，没有这些物资，北上就是在找死！ 阿史那阿伊看了一眼冷锋：“时间我帮你争取到了，怎么办就是你的事了，这事儿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事先说好，你要是没有把握，趁早放我自由，我一个人也能穿越草原，回到阿史那家族。” 冷锋白了她一眼：“想都别想！” 说完，也不理会撅起嘴的阿史那阿伊，转头跟李孝恭说：“河间王，我有个主意………” 巴利摔下马后就有点懵，直到坐在地上待了一会儿后才好转，大胡子将军蹲在他身边，静静等候主子的吩咐。 “哈鲁，你说我是不是很蠢？为什么和他们独自见面，直接打就是了，反正一开始也不知道阿史那阿伊这娘们在这里。” 哈鲁点点头：“是很蠢，如果他们丢弃马车全力前进的话，咱们真的追不上的。” 听到哈鲁直白的话，巴利一点也不生气，他就是这样，从不会骄傲自大，从不会计较属下的直言，如果他这个上位者做错事被下属当面痛骂祖宗，他都不会计较。 正因为如此，突利家族里的年轻一代，他是最出色的一个，哪怕他身上有着中原人的血统，依旧招揽了好多手下。 “没关系，我离得近，看过了，他们车上装着的都是衣物，他们想北上，这些衣物是必需品，不可能丢弃。对了～” 巴利看向哈鲁：“传令下去，那个冷锋和阿史那阿伊，我要活的！唐国的开国国公和阿史那家族当代掌权者，活捉他们！这将是两个沉重的棋子！” 第二天，巴利从日出起就一直盯着太阳的高度，当到达约定的时间后，立刻下令追击！本来他还抱着玩玩看的心态，追赶这支唐国的军队，如今知道这个队伍里有两个这么重要级人物，他可是抱了必抓的心！ ps：如果他知道这个队伍里不仅仅有一个开国国公和阿史那家族掌权者，还有另外一个开国国公，三个唐国王爷，会不会兴奋的抽过去？ 在草原上追击，很难，因为茫茫草原巨大无比，可也很简单，特别是追击带着车队的唐国两千多人的军队，只要看看草地的情况就可以了。 沉重的马车印记，杂乱的马蹄印记，很好辨认！ 看着草地上两道清晰的车辙印，巴利哈哈大笑，对哈鲁说：“看来这个什么熩国公也是一个没来过草原草包，居然不知道清理一下痕迹，这不是给咱们留下了指向标嘛！” 哈鲁看了看四周，才点点头：“看起来还真的是这样，继续追吧！他们早走了一天，咱们一天以内是追不上的。” 巴利点点头：“继续追，咱们虽然还有两天的口粮，但要是抓到了这两个人，饿几天肚子也是值得的！” 沿着车辙印，骑兵部队继续前进。 突厥军队不同于中原的军队，他们并没有“粮草”这个概念，每次出兵南下劫掠，他们都是各自带好三五天的口粮，如果有战友战死，那幸存的人还能增加口粮的储备。 因此，突厥人的作战风格向来是来去如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很有游击战的风采。 在追击了一天半以后，巴利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一辆马车。 可是……… 马车上的物资呢？人呢？ 哈鲁驱赶战马走到马车侧面，看了看马车前的草地，愤怒的抽了马车一鞭子：“中计了！咱们追错方向了！” 巴利也看到了马车前没有一丝痕迹的草地，不甘的大吼了一声：“人呢！拉这辆马车的人呢！我要撕碎他！” 回应他的是一支穿云箭……… 他们侧面一人高的一个小土坡后，飞起了一支尾部带着红色烟雾的箭。 巴利疑惑的看向这支箭，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轰！ 一颗人级惊雷在突厥骑兵队伍中炸响！ 轰！ 第二颗！ 第三颗！ 一连十几颗人级惊雷炸响，炸翻了二十几匹战马，周边的战马也受惊于突然出现的声响，嘶鸣着乱跑，甚至还有前蹄腾空，把马上的骑士摔下去的，一片混乱！ 巴利的耳朵被这突然出现的声响震的鸣响，他惊慌失措的拉住暴躁的战马，大喊：“拉好战马，不要慌！” 可是他的声音在几千战马的嘶鸣声中，是那么的微不可闻～ 不等他们拉好受惊的战马，马车前方没有一丝痕迹的草地上忽然站起几个满身扎满青草的人，他们人手一把弓，向突厥骑兵队伍连连射箭！ 根本不找准头！他们的任务就是射完每人的五支箭，然后就跑路～ 更何况……… 一万五千骑兵的队伍，闭着眼睛也有极大的概率射到人或马。 有人被射中了……… 有马被射中了……… 几个拿着木盾的骑兵好一点，他们及时用木盾挡住了箭矢，惊雷箭的箭尖虽然射透了木盾，但依旧没有威胁到盾后骑士的生命。 可是没等他们暗自庆幸，箭………炸了！ 砰砰砰！ 惊雷箭全部炸响，碎片乱飞，突厥人的皮甲根本挡不住破碎的铁片，被碎片打中要害的当即丧命，幸运的、没有被打中要害的，也痛苦的大喊出声。 更加混乱了！ 巴利看着混乱的队伍，一脸懵逼！对，就是懵逼！除了“懵逼”以外没有词语可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到底怎么了！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 身处这边的突利家族没有见识过高昌战役，他们并不知道大唐掌握了火药武器，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只能混乱着……… 马车前面的“草人”射完箭矢，背上弓就跑，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接下来是骑着马的队友的“熟太木”，对，好像是这个词，听老大的意思说，熟太木是极西的语言，代表着即将上演华丽的战斗过程？ 第347章 折损了……… 又是一波惊雷箭雨，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倾斜着射向突厥骑兵队伍正上方的～ 哈鲁呆呆的看着头顶的箭矢，这些唐人要干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 李孝恭发明的这种惊雷箭的应用办法，有点火力压制的意思，惊雷炸响后，碎片如雨倾泻而下，打了突厥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巴利哪怕在两个护卫护卫下，依旧中了招，一个铁片射中了他的左臂，血流如注。 “杀！” “杀！” ……… 那一出土坡后面，忽然跑出了一队大唐骑兵，领头的正是巴利渴望抓住的冷锋。 冷锋身后就是阿史那阿伊，这个女人非要跟着他，他也没有办法。 前日，冷锋对李孝恭说的是：“咱们分开走，我率领龙牙军引诱突厥骑兵往偏西一边走，你带队往偏东的方向走，最后，咱们在西室韦边境的拔也古湖边汇合………” 马车上的物资是不可能舍弃的，而慢速的他们也不可能摆脱巴利的追击，这种情况下，就只能使用调虎离山的计策了。 冷锋让车队腾出了一辆马车，把全身武装的李二牛几个人赶到马车上站着，这样就可以留下清晰的车辙印。 至于真正的车队，有专门人隔一段路就清理一次痕迹，虽然这样很费事，但如果能把突厥骑兵调走，也是值得的。 一枪把一个突厥骑士挑下马，回转枪杆，向后一刺，三棱刺的枪头刺穿了另一个突厥骑兵的胸膛。 冷锋虽然不擅长马战，但凭借着自己双手的灵活，对战局的大局观，一时间却也有几分猛将的风采。 阿史那阿伊用的是一把弯刀，对于马战，整个队伍里，也就李孝恭有信心能和她比划两下，至于完胜，他也是没有底的。 弯刀如月，上下翻飞，在她骑马经过的途径上，留下了两排重伤、甚至死亡坠马的突利家族士兵。 李二牛一向是“狂野”的代名词，他仗着盔甲坚固，完全不设防，就是拿着自己的狼牙棒乱挥，还专门往人最多的地方钻。 彪悍！ 除了他们三个，战场上最吸睛的居然是万竹！ 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骑马骑的有模有样，马战能力也不弱，一把无尖长剑用的出神入化，突利家族士兵只是觉得寒光一闪，自己的喉咙就被人划开了！ 黄泽睿的“刺”专刺人心脏，而万竹的“划”专割人咽喉，这是人体最明显的两处致命部位，中招的必死无疑。 巴利忍着剧痛拔出了胳膊上的惊雷箭碎片，咬着牙说：“杀！不许让他们跑掉！” 他们能拦住龙牙军吗？ 肯定不能！ 且不说现在突厥骑兵阵营混乱无比，阵型杂乱无章，就是龙牙军的战力，也不是李世民“百骑破万敌”时手下的战力可以比拟的！ 一个突利家族士兵坠下马后并没有被战马踩踏，缓过气的他一刀杀死了李二牛的战马！他砍不动李二牛的盔甲，但他砍得动这人的战马！ 李二牛没有注意到地上没骑马的这一位，一不小心中了招，跌落战马，被敌人的战马踩了几蹄子。 然而，那个砍马的突利家族士兵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冷锋一枪戳透……… “没事吧！” 李二牛站起来，摸索着找回自己的狼牙棒：“没事儿！” 战马虽然踩了他好几蹄子，但没有踩到他的头，不过就算踩到他的头，也不致命，一指厚的头盔，马蹄踩得动才是见鬼了，最多把他踩的晕乎点……… 一狼牙棒砸在一匹战马的马头上，又反身砸落一个马上的士兵，李二牛扯住那匹战马，翻身而上。 话说，这是他第二次落马了，不过好在他把链枷等马上装备都留在了车队那里，不然可就亏大发了。 “二狗子！” 冷锋招呼一声，离他最近的二狗子就一路杀过来，和李二牛一起护住冷锋。 搭弓射箭，一支绿色尾烟穿云箭倾斜着飞向西北方。 看到这支箭，散乱的龙牙军士兵们纷纷改变突击的方向，向着西北方厮杀。 他们就是来给突利家族骑兵们送“惊喜”的，现在只能趁乱胡作非为，如果他们真的重新恢复阵型，那一千二百零三的队伍面对一万五千骑兵，就要陷入死战了。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巴利忍住左臂的剧痛大喊，甚至拔出弯刀亲自劫向离他最近的一伙龙牙军士兵。 那里，是三狗子的小队。 冷锋和李二牛、二狗子在一起就像是无敌组合，第一时间穿透了敌阵。 “老大，三狗子他们被围了！” 二狗子拉住马缰绳，就要往回跑。 “等等！一会儿再救！” 冷锋一把扯住二狗子的马。 阿史那阿伊紧随他们后面冲了出来，看这些人还在傻愣愣的看着战场的方向，急切道：“怎么还不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冷锋皱着眉：“我的人被困住了！” “你傻啊！再不走你也要陷进去，十几个人而已，死就死吧！” “去你娘的！那是我兄弟！” 二狗子怒骂出声，李二牛也不屑道：“要滚你自己滚，反正老子不怕死！” 当突利家族士兵将三狗子的小队彻底围住，看不清身影以后，冷锋才收起三棱刺枪，取下自己腰带上的惊雷：“炸！咱们过去给他们炸出一条路来！” 二狗子等人纷纷效仿，骑马奔跑而回，在距离敌阵二十多米的时候一字排开，点燃手里的惊雷后投掷而出！ 轰轰轰！ 落地的惊雷生生的给被围困的三狗子等人炸出了一条血路！ “走啊！” 三狗子抹去眼皮上的血，带着队友冲破了刚刚合围还很薄弱的敌阵。 “准备，放！” 眼看三狗子已经冲了出来，冷锋又一次下令投掷惊雷。 尾随着三狗子的突厥骑兵又一次被炸的人仰马翻，而二狗子早就带人过去接应，消灭了紧紧追击着的突厥骑兵。 冷锋黑着脸看着三狗子的小队。 一个，两个……八个！ 缺了两个！ 各个小队都有合击的布局套路，专心突围时不可能有人掉队，除非……… 折损了！ 第348章 追你娘! 这是龙牙军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折损，虽然只有两个，还是让冷锋心疼的无法呼吸。 骑马奔跑的途中，三狗子忍不住的哽咽着，他发现了那个巴利，本想着带人斩了他们的首，可谁能想到巴利身边那些看似是普通突厥骑兵的人，却各个是好手。他带人冲击了三次，都不能越雷池一步，以至于后来被敌人合围，还折损了两个手下。 没想到龙牙军第一次出现折损，是在他手下。 二狗子怒斥道：“别哭了！哭能把人哭回来？这他娘的是战场，死两个人不是很正常！” 虽然怒斥着三狗子，但二狗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如果是普通军队，大家都是随机编在一起的，一个队里的兄弟没准还没说过话就嗝屁了，可是龙牙军的兄弟，可是并肩战斗那么多次的啊！ 龙牙军的惊雷箭、惊雷和一波穿阵给突利家族骑兵们带来了近四千的死伤，巴利看着遍地的死尸和哀嚎的伤兵，一把抓在自己左臂的伤口上。 “追！那个熩国公和阿史那阿伊我不要活的了！” 哈鲁忍不住劝阻道：“主人，不能追啊！他们有那种会爆炸的武器，咱们追只是徒增伤亡啊！” 巴利看着地上两具龙牙军士兵的尸体，第一次没有听从属下的建议。 “追！咱们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才死了两个，这要是传出去，我岂不是要成为整个突厥的笑柄？更何况，如果他们那种武器还有的话，不该跑的那么迅速，追！跟我追！” 哈鲁忍不住叹息一声，一马鞭抽在战马屁-股上，紧紧追随主上。 事实证明，突厥人的战马跑的就是比中原战马快，巴利只不过带人追了两柱香的时间，就能看到前方龙牙军部队的身影了。 “他们追上来了。” 阿史那阿伊大声的对冷锋说。 冷锋点点头，一支红色烟雾的穿云箭飞上了天空。 哈鲁最先注意到前方空中的红色烟雾，这烟雾，和骑兵遇袭前的一模一样！ “主上，停下！” 巴利没有理会哈鲁的叫喊，现在他内心有一股炽热的火焰似乎要灼透他的胸膛，透体而出！ 杀！ 杀！ 必须杀掉这些该死的唐人！ 被怒火遮蔽双眼的巴利没有注意到，侧面高密的草丛中，站起了二十匹战马！ 战马站起的一瞬间，人级惊雷投掷而出，惊雷箭离开弓弦，笔直的射向他这边。 追击？ 追你老娘啊！ 给老子兄弟陪葬吧！ 十九狗子不管自己被弓弦割的血流如注的右手，冷锋要求他们射出五支箭，扔出五颗惊雷后就撤退，可现在，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每人射出了十支箭，投掷出了十个惊雷！ 轰！ 第一颗惊雷炸响了！ 巴利连人带马被爆炸的冲击波炸翻，带着惯性在草地上搓出去六七米，本就受伤了的左臂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似乎，断了？ 轰！ 砰！ ……… 人级惊雷、惊雷箭不停的炸响，本来用极快的速度前进着的骑兵队伍又一次人仰马翻，后面的人马就算没被爆炸波及到，也被前面的队友连累，带着极快的速度撞上去，连环追尾！ 只有队伍最后面的一半人逃过一劫～ “走！” 十九狗子一三棱刺扎在马屁-股上，战马嘶鸣一声，载着他飞奔而出。 巴利怪叫着看向十九狗子离开的方向，怒极反笑！ “哈哈哈哈！熩国公，冷锋！阿史那，阿史那阿伊！你们两个等着！给我等着！！” 哈鲁的大腿被惊雷箭的一块碎片刺中，偏偏他倒地的时候又带着碎片撞击到了地上，伤上加伤，可他没管腿上的伤口，瘸着腿跳到巴利身边。 “主子，你………” 他看到了巴利扭曲着，甚至骨头已经刺破皮肤的左臂，险些惊呼出声。 巴利哈哈大笑：“别看了！废了！哈哈哈，赶紧的，把它剁了！我还不想现在就死！” 哈鲁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巴利的左臂伤成这样，已经注定无法挽回了，与其留着夺命，还不如现在就切掉。 他赶紧扯下腰带，绑在巴利还完好的大臂上，为他止血，随后抽出弯刀，手起刀落，巴利前半臂就离开了它的主人。 断臂剧痛……… 可巴利还在笑着，看着龙牙军离开的方向：“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直到黄昏，冷锋才下令停下休息，人马都劳累到了极致，如果非要跑到夜色降临，反而会出大事。 几乎在停下的一瞬间，三狗子就跌落战马，如果不是一直在他旁边的二狗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腰带，他就要掉到地上了。 一看三狗子昏迷了，众人齐齐的围了过来，冷锋喝退他们，看着各个带伤的三狗子小队问： “少了谁？” 一个士兵哽咽道：“铜锤和郑凯旋没了，他们两个乱了合击阵型，脱离了我们，被一群突厥狗………都怪我！要是我当时没有向右突击，还能把他们拉回阵型的！” 冷锋叹了一口气：“不怪你，决定引诱巴利他们追击的是我，下达作战指令的也是我，所以～” “不，不怪你，老大！”二狗子拉住冷锋的铠甲：“生死有命，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哪怕明天我二狗子都可能死在这草原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冷锋蹲下身，探了探三狗子的鼻息，确定他只是单纯的脱力，才点点头。 “休息吧，不知道七狗子他们得手没有。” ……… 夜色降临后，冷锋朝空中射了一支明亮的箭矢，为了七狗子能够找到他们，就算是暴露位置他也不顾了。 一柱香后，几匹战马踏着月色奔跑而来，冷锋快走几步跑到前面，看向为首马上的七狗子。 七狗子点点头，下马让出位置。 两个七狗子小队的队员从马上抱下两个被黑布遮盖着的尸体。 正是战死的铜锤和郑凯旋。 冷锋是绝对不可能抛下两个手下的尸身的，因此除了安排十九狗子他们负责坑巴利他们外，还派出七狗子折回战场，看能不能带回他们两个。 第349章 再墨迹我艹了你! 落叶归根，这是中原人的传统，既然不能把他们活着带回长安，那也要带回他们的骨灰。这个一般将军都会鄙视的龙牙军潜规定，冷锋不打算更改。 黑布掀开，露出了铜锤和郑凯旋的脸，他们的脸上都糊满了血，有他们自己的血，更多的却是敌人的。 冷锋找出自己的水囊，用一块麻布沾着水替铜锤擦脸，身为迅大队大队长的二狗子也一样施为，拿麻布沾水擦郑凯旋的脸。 过了这么久，血都凝固了，擦拭需要很大的力气，冷锋擦到铜锤的嘴角时，却忍不住停下了动作。 铜锤右下唇没有了……… 不是被人砍的，而是他自己咬的……… 彻底掀开黑布，哪怕冷锋这样坚韧的性格，双眼都蒙上了水雾。 铜锤的鱼鳞铠已经不能称为鱼鳞铠了，应该叫鱼肉铠才是，铠甲上的铁片被突厥弯刀砍掉了多处，没有铁片防护的部位满是刀口。 突厥人的弯刀，不能刺，只能砍，所以铜锤是带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战斗的，常人挨一刀都要惨叫出声，更何况铜锤这一身的伤了，也难怪他咬掉了自己的右下唇……… 二狗子默默的掀开郑凯旋身上的黑布，比起铜锤，郑凯旋更加惨烈，除了一样满身的伤痕外，他的左前臂齐肘而断，七狗子等人冒着生命危险遍寻战场，才找回了他的手臂，此时就塞在他前胸甲里。 二狗子擦擦泪水，开始找针线，龙牙军每个人都有针线，为的是受伤后可以缝合伤口，而此时，他是要给郑凯旋缝上胳膊。 这家伙平时就嬉皮笑脸的，如果不给他缝上，怕是半夜会跑回来托梦折腾他。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冷锋和二狗子才把这两人收拾妥当。 阿史那阿伊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她很难想象，现在这些脆弱的像小孩子一样的人，是白天里打得突利家族骑兵溃不成军的龙牙军士兵。 看来，中原人不像草原人一样纯粹的是勇猛，他们是个情感丰富的种族，可就是这么一个种族，勇猛起来却让她也吃惊，反正她是不敢相信这两个人居然是战到流血过多而亡的。 是的，两个人身上，没有一处致命伤，哪怕已经死了，右手还紧紧握着武器，掰都掰不开。 如果所有唐人都是这样的话………… 二狗子深吸几口气，咳嗽了几声后，才对冷锋说：“老大，这里是草原，没有木头，也没有骨灰坛子，怎么办？反正我不想把他们留在草原上。” 冷锋看了看踏雪，站起身，把它背上背负的麻布单人帐篷搬了下来。 二狗子恍然大悟，立刻找自己的帐篷。 一个两个的帐篷是没什么用的，毕竟麻布比不上木头，可五百多人的帐篷都堆积起来时，却足够足够的了。 脱掉他们的盔甲武器，就让他们着着中衣躺到麻布堆里，冷锋用火折子点燃洒了酒精的麻布。 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吞没了两张年轻的面孔。 看着火焰，冷锋忽然出声问道：“这俩人有孩子了吗？还有亲人吗？” “铜锤孤零零一个，不过有孩子了，就是还没生，郑凯旋还是个光棍呢，只有一个弟弟在文院读书，每回和我们吹牛，他都要吹嘘自己的弟弟。” “这样啊………” 冷锋背过身，把铜锤和郑凯旋没用掉的惊雷、惊雷箭分给近处的士兵，把空了的箭匣递给二狗子。 惊雷箭的箭匣是中空的，密封还很好，可以用来装骨灰，普通将军士兵讲究“马革裹尸还”，龙牙军士兵都有箭匣，能“箭匣藏灰归”也不错。 走到侧躺着的踏雪身边，冷锋靠到了它的肚皮上，踏雪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疑惑主人今天为什么没在它肚皮上铺一个垫子？ 阿史那阿伊也跟着冷锋走过来，这是唐人的火葬仪式，她一个突厥人在一边观看，怎么也不是那么回事。 “死就死了吧，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那次和突施家族打仗，我父亲就是死在我眼前，我也没像你这么低沉。” 冷锋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怎么把这个仇找回来！妈的！去岭南跑一趟，都没死一个，在草原居然折了两个！” 阿史那阿伊一巴掌拍在冷锋头盔上：“醒醒，那是一万五千人，你这一次满打满算也就干掉他们两千人，最多还有三千的伤者，你还有多少会炸的武器？ 死两个人你就受不了想报复回去，你就不怕再搭上更多的人吗？还有，你居然拿帐篷给他俩烧骨灰，剩下的帐篷也就够再烧两个人的，你………” 冷锋转头，两只眼睛射出危险的光芒：“闭嘴，再墨迹我艹了你！” “艹？什么意思？” 阿史那阿伊被冷锋的视线盯的有点起鸡皮疙瘩，但还是坚持着说：“你不适合做一个将军，因为你不够无情，你们中原人不是说过吗！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这样性情用事，或许只有我们突厥人会喜欢！” 冷锋舒了一口气，阿史那阿伊说的没错，他确实不适合当将军，李靖在排兵布阵的时候，甚至会设计派出一个军队，专门当钓鱼的饵，哪怕钓鱼成功了，饵也废了。尉迟恭曾在酒后说过李靖的作战风格，毫不留情的说他就是一个没心肝的死人，或者说石头人，根本他娘的不管士兵怎么样，眼中只有胜利。 可是，李靖一个李世民篡位时的“墙头草”，却偏偏百战百胜，有“军神”的名号，得封卫国公，尉迟恭有从龙之功，却只是鄂国公。 （卫国公不只是爵位，还是官职，一品大官，和李世民曾经的“天策上将”同等） “我确实不适合当将军。”冷锋叹了一口气：“你去休息吧，接下来咱们还要穿越草原去拔也古和李孝恭他们汇合，咱们出来，可没带油炒面、晒干的蔬菜，抓不到羊，就吃草吧。” ……… 第二天一早，冷锋看了一眼已经熄灭的灰烬堆，又看了一眼三狗子背后两个装着骨灰的箭匣，最后看了一眼昨日战场的方向，咬咬牙。 “巴利是吧，你最好没死！” 第350章 向某小川致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突利家族霸占着曾属于颉利的北部领土，和李靖争锋较量，虽然在李靖的手段下只占了小半的土地，可心高气傲的李靖如何能忍受？ 对他而言，没能占到全部，就是失败！ 所以，等蝗灾的影响过去后，李靖应该不会介意再北上一次，把上次没占完的土地重新占过来。 至于李世民………没有皇帝嫌弃自己领土大，给自己的国度占更多领土，是他们骨子里的欲望。 总要再来一次的！ 冷锋看着马下的草原，暗自下定了决心！ （卡文………） 一望无际～ 大草原一望无际～ 这个时候的草原还没有沙地化、沙漠也只是可怜的几处，还不成规模，这是一片还充斥着勃勃生机的草地，却也是不亚于沙漠的绝地。 为什么绝？就因为它的“一望无际”。 一望无际的绿色确实可以舒缓人的心情，可要是在这草地上连续奔跑了两三天，却没有见到一个活物，没有遇到一条河流的时候，人却只会对遍地的青草感到厌恶！ 由于是吸引巴利追击，马上沉重的链枷都没带，就连食物，也只是每人带了一天份的。没有活物，吃什么？ 每个人带的水囊只有两个巴掌加起来那么大，又能喝几天？没有河流，就补充不到水源，人饿三五天还能减减肥，可没有水支撑，就危险了！ 艰难的舔了舔嘴唇，冷锋接过李二牛的水囊抿了一口，夏秋交接的日子，依旧炎热，水在皮囊里早就没了刚装进去时的味道，可对饥渴中的人来说，却不亚于顶级的琼浆。 整个队伍里，就冷锋没带吃的东西，而他的水，又用来给铜锤擦脸了，现在只能蹭李二牛的水囊。 推掉李二牛递过来的肉干，冷锋摇了摇头：“我还不怎么饿，你留着吧，真的饿了我会跟你要的。” 李二牛把肉干塞到小布袋里，叹息一声：“老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从地图上看，咱们赶到汇合点，怎么说也得十几天，可这么下去，用不了三天，咱们就要………” 冷锋点点头：“确实得想想办法，吃的还好说，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吃马肉，可水还是要解决的！” 说到这里，冷锋忍不住看向阿史那阿伊，这女人是突厥人，突厥人在草原上是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的？ 阿史那阿伊感受到冷锋的视线，转头直接就说：“别看我，我们普通的牧民都跟着牛羊，有带羔羊小牛犊的母牛羊，就有奶，吃的喝的都有了，就算迷失在草原，也不会饿死、渴死。 哪像你们，连吃的都不带就敢离开大部队。” “额………”冷锋无奈的看着她，在他印象里，草原上就该是牛羊成群的，应该不愁吃才对，可谁能想到，三天都没见到一个活物。 其实，他还是忽略了时间。 现在是唐朝，不是十几亿人口的后世，人口的数量还没有威胁到大自然，不像后世，跑个几里地就能看到人家。 夕阳西下，夜色降临，冷锋只能下令休息。 没有了帐篷，只能躺在草地上，冷锋看着静谧的夜空，苦思对策。 如果自己带着人进草原，结果把所有人饿死，那他可就成了穿越者中最大的笑话！ 阿史那阿伊踏着月色走到冷锋身边，抛给他一个布袋，冷锋疑惑的打开布袋，之间里面是一些植物的根茎。 “吃吧，这是我今天挖的，这种草很少，也就够你一个人吃的，别想着给你手下分。” 根茎就半袋，手抓也就两把，冷锋咽了咽口水，捏起一根根茎放进嘴里咀嚼。 嗯？ 冷锋又拿了一根塞进嘴里，这玩意不同于牧草的草根，蕴含大量水分不说，居然还是甜的！ 人吃着甜的东西，很可能蕴含着糖分或者淀粉，不管是哪一样，反正都能当食物吃！ 阿史那阿伊蹲到地上，看着冷锋一根一根贪婪的吃着根茎，忍不住问：“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有毒的东西？” 冷锋摇摇头，没听她的话，把剩下的根茎给了二狗子，二狗子也没了水囊，以他的性格，估计也不会一直蹭队员的水喝。 “咱们怎么说也是熟人了，毒死我，你舍得吗？”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舍得啊，咱俩可是敌人啊，凭什么舍不得？” 冷锋笑了笑，闭上了眼睛，随即又猛地睁开！ 他摸了摸潮湿的铠甲，天无绝人之路啊！穿越者中最大的笑话？不存在的！ “二牛，二牛！” 李二牛听到冷锋的呼唤，赶紧跑过来：“老大，怎么了？” 冷锋敲了敲他的盔甲：“让你的人盔甲脱下来，拿狼牙棒顶着悬空，倾斜，然后把你水囊打开，绑在最底下的盔甲边缘！二狗子？” 二狗子咽下草根：“老大，啥事儿？” “带你的人把鱼鳞铠脱下来，想办法卡着三棱刺，让三棱刺悬空，尖端朝下，探入水囊里面！” “行！” 阿史那阿伊拍了拍冷锋：“喂，你在干嘛？我给你吃的不是毒药啊，你怎么糊涂了？” 冷锋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鱼鳞甲胸口的护心镜上：“你摸，感觉到了吗？” 阿史那阿伊抽回手，脸红道：“摸到了，你心跳着，还没死。” 冷锋摇摇头：“不是让你摸心跳，你没发现，我护心镜上很潮湿吗？” “那又怎么了？” 阿史那阿伊撇撇嘴，她已经猜到了冷锋的想法：“铠甲上就一点点水而已，你难道还能舔………咦？” 冷锋哈哈大笑：“没错啊，舔铠甲确实舔不到多少水，可要是让它倾斜着，下面接上水囊，一夜过去，肯定能存不少水！” 李二牛他们的盔甲就像大铁块，面积也大，支起来倾斜，再接上水囊，就是自然冷凝器，二狗子他们的鱼鳞铠虽然不适合这么干，可他们的三棱刺却也有同样的效果，就是差了一点而已。 “穿越者”这个词浮现在脑海后，冷锋就觉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直到摸到潮湿的铠甲，才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穿越到秦朝的电视剧，里面主人公就曾用这种方法沙漠取水。 向某小川致敬！ 第351章 师父来了 阿史那阿伊上下看了冷锋几眼：“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的，居然想到了这个方法。” 虽然不清楚效果如何，但可以肯定，这样收集水，这些人至少不会渴死了。 冷锋找出自己早就空空的水囊，也架起了三棱刺。 希望，明天能存下一些水吧！ 第二天，晨雾弥漫，冷锋准时的睁开双眼，看向自己挂着的水囊。 “………” 水装满水囊的美梦破碎了，但也装了一半儿，也不至于尴尬。 二狗子听到冷锋穿盔甲的声音也醒了，和冷锋一样的，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水囊，随后兴高采烈的大喊：“兄弟们！醒醒！有水了！” 众人都醒过来，拿着自己的水囊和二狗子一起欢呼！ 阿史那阿伊也醒了，她也仿照冷锋说的办法，把自己的弯刀架了起来，由于弯刀体积大，她的水囊装了大半！ 收起水囊，她看向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喝水的冷锋说：“厉害！” 冷锋笑了笑：“一般般，走吧，咱们抓紧赶路！” 没有了忧虑，整个队伍的气氛都不再低沉，部队继续向着东北方前进。 祸不单行，喜事也不一定不会接连出现，在正午前，冷锋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群野马！ 虽然有点抵触吃马肉，但是连肉干都要撅两半吃的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冷锋组装上长枪，对众人说：“前面有马群，今天能不能开荤，就看咱们能不能猎杀到野马了！” 李二牛兴奋的挥舞了一下狼牙棒：“奶奶的，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一定要打死几匹马，给兄弟们开开荤！” 阿史那阿伊却嘲讽的一笑：“杀马？你们能追上吗？” 冷锋疑惑道：“为什么不能？我记得你们平时不就拿着套马杆套马吗？” 阿史那阿伊哈哈大笑：“你也不看看我们骑的是什么马，你们骑的是什么马，再说，你也不看看你们装备有多沉，也不看看你们马的体力！” 这些天来，人都没水喝，更何况马了，所以这些可怜的马，只能在早晨吃些带着晨露的牧草，借此补充水分，可是，羊、兔吃露水草容易感染肠胃病，马虽然不怎么怕，但也有概率的，此时已经有几匹马腹泻到快要虚脱，它们的主人只能上别人的马，牵着它们走。 这两天他们都没敢驱赶马快跑，就是怕马出毛病。 现在想想看，貌似，还真的很难猎杀到野马啊～ 冷锋咬咬牙，跳下踏雪：“走！潜伏过去！” 阿史那阿伊笑的更大声了：“别逗了，野马特别警觉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它们都会立刻离开，你们还能跑得过它们？” 冷锋看着以突厥人身份对着他各种嘲讽的阿史那阿伊，现在特别后悔为什么答应她跟着过来了。 “那怎么办？” 阿史那阿伊指着马群的方向说：“远远的跟着它们，野马都记得附近的水源，等找到水源，就好了。” 李二牛插话说：“找水源有什么用？咱们现在缺的是吃的，不是水。” “蠢啊你，又不是只有马需要喝水，牛羊也需要啊！牧民也需要啊！找到水源，没准就能抓到牛羊，遇到牧民，你们是军队，抢一些东西也没什么吧！” “………” 李二牛闭上了嘴，这里是草原，不是中原，很明显现在阿史那阿伊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个。 “行吧，那就跟着这些马。” 冷锋重新上马，拿望远镜密切注意着那些马的去向，上天保佑，这些马快点渴呀！ 冷锋他们还饿着，李泰现在却一点也不饿，相反，他还饱到了极点，毕竟任谁灌了一肚子水，都不可能饿的。 不同于被巴利追击、东西乱窜的龙牙军，龙鳞军等人却是对着拔也古直线前进，哪怕路过突施家族的地界，也没有遇到意外。 巴利的大行动引起了突施家族的注意，间接的减轻了李孝恭他们的压力，以至于他们一路到拔也古，甚至没有拔出过武器，顺利无比！ 李恪忙着敲弟弟的后背，刚刚李泰下湖游泳时腿抽筋了，差点淹死，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咳咳，别敲了，三哥，你说说，这都多久了，师父怎么还没过来？” 李恪走到李泰前面，拿木棍画了几条线：“师父要引开巴利的骑兵部队，是向西北方走的，就像这个角形，跟咱们之间的距离是越走越远，你想想，这么远的距离，单是全速前进，也得好久。 等吧，师父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反正我不相信巴利能打败师父。” 李泰这才点点头，郁闷道：“今天倒霉，差点见了阎王，今晚我得吃点好吃的压压惊。” 李恪无奈道：“吃什么好吃的，看看你的肉，这么久了也没见它下去，你忘了你北上的目的了？” “没忘啊，减肥！”李泰拍拍自己的大肚皮：“可是，饭量减了，运动量上来了，但它就是不缩回去，我有什么办法？我估计就算我每天就喝水，体重也下不去，没准还会增上去。” “喝水都长胖，那你可就神奇了。” 李恪站起身，向外走去。 李泰喊道：“你干啥去？” “等师父回来～” 李泰看着李恪的背影无奈道：“分明比我还急，整天在营寨门口等着，偏偏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真是的。” 拍拍肚皮，李泰干呕两声，却吐不出来，看来这肚子水里的水只能留着消化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泰抬起头，见三哥居然去而复返，脚步匆忙，问道：“怎么了？” 李恪指着外面：“师师………师父！师父来了！” “少来骗我！”李泰微微一笑：“刚刚你还说师父离咱们远，会合的慢，现在又说师父来了？” “我骗你干啥！赶紧的！”李恪说完就又跑了出去。 李泰又笑了笑，并不以为真，可是当他看到河间王也快步跑了出去，顿时觉得不太对劲了！ 河间王步行匆匆，不可能是因为小事。 或许………也许师父真的来了！ 第352章 剪头发而已!! 李泰急忙穿上衣服跑出去，只见营地前确实多了好多人，他的师父正和河间王并肩往里走。 “辛苦了，怎么样？把巴利干掉没有？” 冷锋看着李孝恭苦笑：“你以为我们都是神啊，巴利有一万五千骑兵，我们才一千二百零二人，能甩掉他们都是万幸了！” “就算没干掉巴利，你也灭了他们不少人吧！” 李孝恭看了看冷锋腰间的人级惊雷，本来应该是十五个，可是现在变成了六个，连冷锋这个头儿都用掉了这么多，可以想象巴利吃了多大的亏。 冷锋感慨一声：“一半都没干掉，反而折损了我两个部下，娘的！” “………” 李孝恭无语，招呼冷锋进了帅帐，坐下后才继续说： “一千二打一万五，才折损了两个人，你居然还一副亏了的样子，真是，说实话，其实我都觉得你折损三成以上都是有可能的，结果现在才两个人。” 冷锋苦涩道：“两个还少啊！去岭南的时候，他们可一个都没出事！”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孝恭给冷锋倒了一杯茶：“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才是正常的战争，背水一战，以少胜多，那是诸葛孔明等人才有的战绩。 你想想看，从古到今，以少胜多的战争有几次？常规的战争又有多少次？平常战斗还不是我杀你一个你杀我一个的！你这次一千二打一万五，还只折损了两个人，传出去，谁敢说这不是可以载入史册的战绩？” 冷锋想了想，才艰难的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其实他也明白，可是自从龙牙军创立以来，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突然出现折损，他一时间没法接受而已。 李恪和李泰就守在帅帐外，此时师父和河间王正在讨论大事，他们两个不方便进去。 冷锋看到贼头贼脑的二人，对着李泰招了招手：“青雀儿，去给师父弄点好吃的，这一路上吃了一路的生肉，都快恶心死了，青菜，就要青菜！” “知道了。”李泰答应一声，就跑去弄伙食的地方，从长安带来的菜干还有不少，话说………他也想吃菜了。 李孝恭见冷锋蓬头垢面的样子，就说：“旁边就是湖，你要不要去洗洗。” 冷锋点点头：“洗洗，然后休息两天再上路吧，这一路可是把我们折腾的够呛。” 拔也古湖很大，冷锋没带着换洗的衣物，干脆单单脱了铠甲，就跳了下去。 湖水冰凉，根本比不上家里温热的浴池，冷锋费力的打散头发，用力的揉搓起来。 古代男人都留长发，虽然飘散着看起来很好看的样子，但是清洗起来特别费力。 因此，冷锋在家里时，都是刘淑雯帮着他清洗的。 想起刘淑雯，冷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刘源坚持，他还答应下来，这个时候他就该在家抱着亲丫头逗弄，而不是在这荒僻的草原上，天天吃肉，以至于看到牧草都可能流口水。 这么想着，冷锋游到湖边，拔出了铠甲堆里的匕首，在旁边二狗子的惊呼声里，一刀把自己的长发割掉了！ “老大！你干嘛呢！” 二狗子扑通扑通几下游过来，看着冷锋现在齐肩的头发直发愣。 冷锋把手里的长发扔到一边，说：“这玩意儿留长了没什么用，清洗起来还怪费劲的，割了方便点！” “可是，老大，老人们都说剪头发会背运的，如果不是实在长，没人会剪掉的！” 万竹也注意到了冷锋的动作，几下游过来：“老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割掉呢？” 冷锋无奈的看着这俩人，“剪头发背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这两条就是现在平民百姓和文化人对“剪头发”这件事的看法。 就是后世，也有新年过后，不到龙抬头不理发，剪头死老舅的说法。 “就是头发而已，哪有那些怪讲究，赶紧洗，洗完了好好休息两天，咱们不能拖累队伍的行程，眼看这几天没那么热了，很快就要入秋了，而且咱们还是往北走，只会越来越冷。” 二狗子无奈道：“老大，你真的不该把头发割掉的，你现在头发的长度，跟蛮子似的。” 万竹也无奈地说：“老大，这不是怪讲究，这可是圣人说的话，咱们应该遵守的！” 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千年传统，不是冷锋一句“怪讲究”可以抵去的。 因此当李孝恭看到冷锋的头发时，一口饭全都喷了出去：“熩国公，你这是在干嘛？怎么把头发剪了？” 冷锋端起小米饭，深深吸了一口饭的香味，说：“不是剪的，是我拿匕首割的，行军时头发长太费事。” 李孝恭干咳两声，忍不住说：“你看谁因为头发长太费事就剪头发的，你这个样子回长安，还怎么出门？” “出门怎么了？”冷锋看向李孝恭，难道说头发短还不能出门了？ 李孝恭放下饭碗：“咱们唐人都没有短头发的，就是贩夫走卒，都是长头发，短头发的，只有突厥什么的民族。 你可是堂堂的开国国公，要是带着短发出门，肯定要被平民指指点点，被夫子指责的！” “………” 冷锋打算不再理会李孝恭，剪头发而已，还不能出门了？短发就短发呗，又不像满清的时候，不剃头留辫就要杀头。 李泰端着菜，喊着“烫手”跑了进来，当他把木盘放到桌子上后，也注意到了冷锋的短头发，极为失礼的指着师父，说不出话来。 李恪也端着菜盘走了进来，这一位更干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菜盘子扔出去，大惊失色：“师父，你头发呢！” 冷锋放下饭碗，无奈道：“短发而已，你们一个个的要干嘛！谁再磨叽这事儿，二十军棍！” 李孝恭撇撇嘴：“熩国公，你………” 冷锋抬起头：“包括你在内！我今天还就滥用公权了！” “………” 李孝恭老老实实闭上了嘴，这一次出来，他职务是在冷锋之下的，冷锋真要揍他，他就得受着。 第353章 一男一女能干啥～ “坐下！吃饭！你俩也是，再说一句我就揍你们。” 李泰和李恪立即坐好，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一句话都不说了。虽然师父从没有揍过他们三兄弟，可他俩实在不想试一下。 郁闷的吃完饭，冷锋瞥了仨人一眼，才走出去，连亲徒弟都这样，可以想象唐俭等人看到他的短头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民族文化啊！ 就这四个字，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不是一个人能够对抗的，现在让人习惯短发，其难度不比后世让人戒了手机低……… 叹着气，冷锋看到了营帐门口，闻一下空气就吃一口饭的万竹。这家伙的鼻子比狗灵，估计是闻到了萝卜的味道，就凑过来就着味道吃饭？ 才怪！ 冷锋踹了他一脚：“想吃就进去往碗里巴拉点，在这装什么可怜！” 万竹被看穿也不尴尬，嘿嘿的笑了两声：“老大你别介意，我从小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见到好吃的就忍不住想吃点，这在草原上吃了那么久的肉，遇到菜能忍住才怪了。” 冷锋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龙牙军除他这个头儿外一共一千二百人，如今虽然折损了两个人，但又新增了万竹这家伙，只要再找一个厉害点的加入，就又恢复了满编。 一千二百啊！ 冷锋走到自己帐篷门口，叹了一口气，战争没有不死人的，这一次折损了两个，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几个？ 冷锋摇了摇头，最后自嘲的笑了笑，曾几何时自己只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杀手，从来没有队友，如今组织了自己的军队，反而犯了杀手最忌讳的事—把队友看的太重！ “你站在着想啥呢？” 冷锋转过头，看到了阿史那阿伊。 “你在这干嘛，不去休息吗？” 这么多天过去，冷锋已经不会每时每刻都盯着她，防止她逃跑了，阿史那阿伊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阿史那家族信誉的坚挺。 “白天你们都在湖里洗澡，我一个女人怎么洗，现在没人了，我想去湖里洗洗，你帮我看着点。” 冷锋指着自己的脸说：“我不是人啊，你不会自己找个隐蔽的地方吗？” 阿史那阿伊摇摇头：“不行，没人帮我看着我还是害怕，你痛快点，帮不帮？” 冷锋无奈道：“行吧，我和你去。” 两个人刚往湖边走了几步，阿史那阿伊忽然转过头，冷锋差一点撞到她身上。 阿史那阿伊上下打量冷锋几眼：“你带着那个神眼没有？” 冷锋疑惑道：“神眼？啥玩意儿？”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个东西？ “就是你那个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 冷锋撇了撇嘴，不就是望远镜嘛！ 而她这个时候问，很明显就是怕他拿望远镜偷窥。 “没带，你放心吧，我看你洗澡干嘛→_→！我又不是偷窥狂魔！” 阿史那阿伊瞪了冷锋一眼：“你敢说你不是偷窥……偷窥狂魔？那前两次怎么回事！” “什么前两次？我不记得了。” 冷锋很光棍的说：“你到底洗不洗？不洗就这样吧，要不然你就自己去！” 阿史那阿伊无奈，虽然她很担心冷锋会偷看她，但眼下她只好意思找冷锋帮忙。先前她也想过找个隐蔽的角落，可没人帮忙看人，她总有一种别人偷窥她的感觉，根本不敢脱掉衣服。 没办法啊，现在周边有两千多，接近三千人，但是女的只有她一个！ 两个人结伴走出营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正坐在地上吃饭的耿雨泽捅捅李二牛：“哎，你们老大带那个突厥女人出去了。” 李二牛拍掉他的手指：“出去就出去呗，多大点事儿。” “不是呀，你想想看，这都要黑天了，他们俩出营地，那娘们胸大屁股圆的，他俩一男一女，能去干嘛？嘿嘿嘿嘿！” “！！！” 李二牛震惊的看向斜眼笑的耿雨泽：“你啥意思？” 二狗子拍了他一下：“还能是啥意思，就那个意思呗！” 说完，二狗子踹了耿雨泽一脚，差点把他的木碗给踢翻。 耿雨泽手忙脚乱的抓住木碗，瞪了二狗子一眼：“你干啥！差点把我饭碗踢翻！这可是小米饭，掉地上你赔啊！” 二狗子站起来拍拍屁股：“闭嘴，你刚刚啥也没看到，听到没！” 耿雨泽揉揉自己挨踹的屁股，递给二狗子一个眼神：“我懂，我懂ong～” “你懂个屁啊！” 李二牛这才明白过来，一拍地面：“管好你的嘴昂！你啥也没看到！” “行行行！我啥也不知道，行不行？” 耿雨泽郁闷的又往嘴里刨了几口饭。 看耿雨泽闭嘴了，李二牛才放下心，放下空碗，伸个懒腰：“累死了，我得睡觉去了！” 二狗子也伸个懒腰：“这次真的累坏了，我也要去睡觉了。” 撂下饭碗，二狗子和李二牛结伴一起往帐篷走过去。 离开火堆没多远，李二牛就拍了二狗子一下：“哎，你说老大和那个突厥女人是不是真的………”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是吧，李二牛觉得自家老大的绯闻，还是和自家兄弟聊比较好。 二狗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准哦！你要是怀疑，潜伏过去看看呗！” “还是别了！” 李二牛赶紧摇头，敢偷看老大的，绝对是活的不耐烦了的。 冷锋不知道自己和阿史那阿伊一起出营地，却被人想偏了，找了一个岸边杂草很高的地方，对阿史那阿伊说：“就在这吧，我离得远点帮你看人，省的你说我偷窥。” 阿史那阿伊看了看高高的杂草，发现并不能透过视线，才点点头：“就这里吧，你也不用走远，只要你在这个地方待着，别走动就行！” 阿史那阿伊指向一块草地，冷锋叹了一口气，往那里一坐：“行了，我保证我屁股不离地面，行了吧，你快点洗，我累的想睡觉呢！” 阿史那阿伊往湖边走去，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冷锋，见他改为背对着这边，才放下心，解开了满是尘土的皮甲。 第354章 双双感冒 一路的风尘，把她全身的衣物的空隙都塞满了尘土，整个人都狼狈到了极点。 阿史那阿伊不像一般突厥人那样常年不洗澡，相反，她还有点轻微的洁癖，三天一洗澡的频率在突厥贵族圈子都成了笑柄。 湖水冰凉，但是至少能淹没她颈部以下，在湖里清洗了一阵儿后，她犯愁的看向自己的衣服。 现在这衣服单单拍打已经不能去污了，必须要下水清洗才行。可是，她没有换洗衣物，也不可能像那些士兵一样就穿着兜裆布在外边晃悠。 男人这么穿没什么问题，女人这么穿………要死啊！ 可是如果不洗的话，她就白下水了，上岸穿上衣服，衣服里夹杂的污渍能第一时间把她的努力白费。 两难之中，她想到了冷锋。 “冷锋！冷锋！” ……… ……… 没人应？ 深吸一口气，阿史那阿伊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冷……锋！” 这一次，冷锋终于回应她了：“干啥？” “你在干嘛？” 草丛后的冷锋揉了揉眼睛：“太累了，睡着了，叫我干嘛？” 之前一直在路上奔波，虽然每晚都有睡觉，但是特别折磨人的身心，此刻到了营地，冷锋不困才怪了。 “………” 阿史那阿伊无语的看向声音传递过来的方向，一个美女在他附近洗澡，他居然睡觉………不对，她还指望冷锋帮她看着点人，没想到他居然睡着了？ “有什么事说，难道你还要我给你搓背？” “呸！想的美！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我想把我衣服洗洗。” 原来是这事儿。 冷锋伸了一个懒腰，无奈道：“有是有，可是我穿过的，你要嘛？” “干净就行。”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了，比起其他人，至少穿冷锋的衣服她不会感觉到恶心。 “好吧。” 冷锋答应一声，就回营地取衣服。 虽然他带了换洗的衣物，但也只有三套而已，本来是准备实在冷在铠甲里面多套两件再套外面的棉衣的。 回营帐找出衣服，冷锋又回到湖边，在草丛后问：“我怎么给你？扔过去？” “扔湖里怎么办？你送过来吧，你刚刚走后，我怕有人过来，就又穿上衣服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其实是怕冷锋回来的时候看见她，才把那脏着的衣服又穿上了。 冷锋猜到了她的想法，光明正大的走了过去，此时她在深水区，穿着上身的衣服，水面在她那傲人的坚挺下，就是视线再怎么好的人，也不可能看清她那边的情况。 冷锋把衣服放在岸边，还拿一块干净的石头压上，对她说：“你快点，我现在困的要死，只想回营地好好睡一觉。” “知道了。” 阿史那阿伊答应一声，这才把上半身彻底沉到了水下。 冷锋又回到了他刚刚坐着的地方，今天他的状态特别不对劲，不知为什么总有困意，明明他之前只要不想睡，保持三天三夜的清醒都不是问题的。 今天居然莫名的睡着了，真奇怪。 女人洗澡起来都是磨叽的，冷锋看了看西面即将坠落地平线以下的太阳，大声问道：“喂，你还没好？” 没回应？ 冷锋又提高声音问：“你好没好？” 还是没回应？难道这女人终于打破她们阿史那家族的荣誉，跑了？ 冷锋站起来，揉了揉发晕的脑袋，越过草丛看看情况。 人没跑，阿史那阿伊已经换好了干爽的衣服，甚至已经将皮甲什么的都洗干净了，但人却躺在岸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女人真闲！ 冷锋走过去，却发现了不对劲，阿史那阿伊不像是在想事情，更像是睡着了，脸莫名的潮红，呼吸也很急促。 这女人感冒了！让你洗这么长时间！ 冷锋哑然失笑，只能走到她身边蹲下，拍拍她的脸：“喂！别睡了，回去再睡。” 阿史那阿伊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冷锋迷迷糊糊的说：“我不是，不对，我怎么睡着了？” “你感冒了呗！”冷锋无奈的把她扶起来：“走吧，你洗澡洗了太久，感冒了。回营地喝点热水，捂棉被里睡一觉就能好。” “感冒？” 阿史那阿伊这才反应过来：“风寒啊，我的天，你别管我了，风寒会过继的，别把你命也搭上！” 古代的落后医疗条件啊！特别是突厥人这边，头疼脑热都是了不得的大病，以至于风寒都被冠以“绝症”的头衔。 冷锋帮她捡起地上的衣物，一手搀着她往营地走：“感冒而已，死不了人啊！赶紧走。” 说起感冒，冷锋忽然觉得自己的状态也不太对劲，困得不行，很可能也有了感冒的苗头。 还没走到营地，冷锋就感觉自己也有点发热，完蛋了，真的是感冒了！ 此时在营地周边带队巡逻的就是耿雨泽，看到他们两个人脚步虚浮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霍行云见他笑的邪恶，忍不住问道：“你在那笑啥呢？” 耿雨泽想起了李二牛和二狗子对他的威胁，忍不住制住了笑意，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熩国公开开荤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哈哈哈。 冷锋和阿史那阿伊脚步虚浮的回来，也吸引到了正在溜腿的张仲清的注意。 他忍不住走过来问：“你俩咋了？” 冷锋无奈道：“感冒了，不对，害了风寒，没什么。” “风寒还没什么？” 张仲清几步跑过来，摸了摸冷锋的额头：“热得很，真的是风寒，见鬼！以前你冬天穿的比我们薄的多，怎么都没见你得过风寒？ 快别管这女的了，走，我扶你回帐篷休息，风寒啊，处理不好可是要命的事儿！”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冷锋拒绝了他的搀扶，之前他大雨中执行任务过后也得过感冒，感冒而已，一般吃点药就好转了，至于……… 他震惊的看着抓着他胳膊坐在地上昏迷了的阿史那阿伊，不是吧，感冒而已，说昏就昏？ 张仲清指着阿史那阿伊说：“看到了？要不是你是个男的，这会儿也昏过去了！赶紧回帐篷休息，不要命了？” “行吧，我这就去休息。” 冷锋揉了揉发晕的头，貌似………还真的挺严重的？ 第355章 挺感动的 后世人觉得感冒不严重，是因为后世发达的医学，刚起感冒的苗头，吃了药就好，哪怕严重些，输液治疗也是立竿见影，很少因为感冒闹大发的。 可是现在是唐朝，哪怕想吃退烧药，想输液也没有医院啊！ 冷锋的体温持续上升，得讯的李恪和李泰焦急的窜进了帐篷。 摸一把师父的额头，李恪忍不住说：“好烫啊。” 李泰立刻哽咽出声：“师父啊，这孙神医也不在这，可怎么办啊！” 冷锋还保持着清醒，听到李泰的声音，从被子里探出眼睛，对他说：“闭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师父嗝屁了！发烧其实是好事，是身体在消灭风寒的寒气，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可是之前您还说过，温度低点没事，要是温度太高，会烧坏人的。” 说话的是王玄策，这家伙曾经跟着冷锋和孙思邈学生物学，记住了很多的知识。 他抱着棉被，把三层棉被盖到冷锋的被子上后，又给冷锋端来了一大碗姜汤。 “！” 冷锋震惊的看着那一大碗姜汤：“哪来的？咱们出门虽然带了一些调料，可是没有姜吧！” 李泰无奈道：“这是那个万竹带着的，师父，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一个小布袋，里面都是各种调料，其中就有干姜，这人会吃到了极点。要不是我拿萝卜干跟他换，他都不承认自己有姜！” 爱吃的人一般厨艺都不赖，而厨艺好的人，如果没带调料，那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可怕的事。 冷锋看着木碗，忽然问他们：“你们给阿史那阿伊煮了吗？” 李泰摇摇头，拿手指比划了一下说：“那万竹就这么大的一块姜，都在这里面了，给您我还怕不够，更别说给她了！” 在李泰看来，要不是这女人非要让师父在傍晚天凉的时候陪着她去洗澡，师父也不可能感染了风寒。 冷锋无奈道：“给她半碗吧，她应该比我严重的多，对了，别忘了给她也捂捂汗。” 他到现在还保持着清醒，那女人已经烧到昏过去了。 李泰撇撇嘴，极不情愿的找出一个空碗，倒了一半出去。 喝了姜汤，冷锋才感觉好受一点，整个人钻进厚重的被子里，等着出汗。 没有感冒药，又没法输液，只能采用这最简单的方法捂汗治疗。 一夜加一上午过后，冷锋才清醒过来。 上下眼皮就像粘到了一起，全身都像生锈了一样，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关节在剧烈摩擦，典型的感冒后的感觉。 睁开眼，出乎他意料的是李孝恭居然也在他帐篷里席地而坐，正和唐俭说着话。 “河间王，受累给我弄点水来？” 听到冷锋的声音，李孝恭吓了一跳，赶紧倒了一碗水走到床边：“熩国公，你现在怎么样了？” 喝完水，冷锋活动了一下脖子：“还行，应该没啥事了，你让李恪把我昨天洗了的衣服拿过来，我换换，现在这一件衣服上全是汗。” 李孝恭点点头，刚想走，忽然又转过头，对冷锋说：“跟你说剪头发不吉利，你还不信，你看看，昨天你割断了头发，还没过子时，就感染了风寒，这也就是你身子骨壮实，才挺了过来，像那个突厥女人，虽然醒了，但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感冒和理发有什么关系啊！ 在冷锋看来，他这次感冒，或许就是因为他下湖洗澡前先是给踏雪好好清洗了一遍，满身是汗没等休息就下水，被水“激”了。 可是他这么说，就连唐俭也斜着眼睛瞅他：“熩国公，民间古老相传的规矩，大多都是有道理的，这剪头发………” “我的天～” 冷锋把被子蒙在脸上：“我错了，我错了，二位，麻烦给我点时间休息休息叭！” 在冷锋看来天经地义的理发，放到唐朝却是天下人都抵触的，这种和整个时代脱节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行行行，您好好休息，呵呵。” 唐俭呵呵笑着站了起来，和李孝恭对视一笑后才一起走了出去。 理发不会导致伤寒的道理，他们都懂的，其实，他们两个之前在一起讨论“冷锋和阿史那阿伊组团去洗澡”这件事，为了掩饰，才把冷锋最抵触的头发问题搬了出来。 大唐风气开放，皇帝曰了嫂子，强占弟媳的事儿都在满天下议论，唐俭和李孝恭百般无聊之下聊聊“惊！阿史那阿伊居然邀请熩国公洗鸳鸯浴”、“惊！阿史那阿伊居然穿着熩国公的衣服归来”等话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冷锋不知道自己在这俩人的臆想下已经成了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他现在正发愁着北上的事情。 他这一感冒，李孝恭就接替了他的总指挥，还很容易因为他而下令停留在拔也古这里。 如今夜晚已经有很重的凉意了，不出意外，气温很快就要下降，如果再不抓紧北上，那他们很可能就要错过白令海峡的结冰期。 果然，问李恪，李恪果然说出了李孝恭下令继续修整的消息，甚至还决定如果北上不及时，就带队回去。 出人意料的是，就连一心想北上的刘源都没有反对。 每一个元帅都有副将，主帅如果病重，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副将上位，接替主帅的位置，继续完成任务，主帅要么被送回内地，要么被带着随军。 如今龙牙军和龙鳞军已经窜到了拔也古，找几个人送回去是不可能的，就只剩下了带着他继续北上或者把他留下来这两个选择了。 可是他们没有在这两个选择里挑选，而是决定要么等他好转了再北上，要么干脆就放弃。 因此这让冷锋既自责，又很是感动，至少唐俭等最遵守规则的几个人，肯为了他破除规矩。 感觉身上有了力气后，冷锋出了帐篷。 唐瑾和王玄策就守在帐篷门口，见冷锋出来，赶紧过来阻拦：“熩国公，您现在还没恢复，不能出来的！” 冷锋摇摇头：“现在没什么事了，你俩去把阎立本请来，我有话跟他说。” 第356章 棉被棺材 阎立本正带人检修马车，一路上虽然没怎么颠簸，但是被冷锋“安全意识”洗脑了的他，还是觉得检修一下比较放心。 毕竟，马车上满是棉被棉服，为了它们，龙牙军甚至折损了两个士兵。 听到冷锋叫他，阎立本停止工作，洗干净双手后才去冷锋的帐篷。 “没事剪头发，这回感染风寒了吧！你看看将作监工匠那么多，谁不知道留着长发耽误事？可是你见谁剪了？” 冷锋本想跟他说正事，结果他兜头来了这么一句？ “行了啊，我找你来是说正事的，你跟我整这么一句！” 阎立本哼了一声：“这也就是为了你好，才说你几句，你看旁人我理会嘛！” 说完，他又指着外边说：“有事快说，我还要检修马车。” 冷锋指着自己：“你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在马车上给我和阿史那阿伊腾出一个地方，我俩躺马车上，随军前进。” “腾地方随军前进？”阎立本当即站了起来：“找死啊你，你看哪个感染风寒的不是安心静养的？因为一个北上把你折腾死，那可是亏到姥姥家了！”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冷锋无奈道：“再耽误行程，咱们抵达白令海峡后，就要错过结冰期，那样这一趟就白走了。” “白走就白走吧！”阎立本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这是河间王、莒国公、刘源、张仲清我们四个一起决定，不是你一两句话能更改的。” “………” 冷锋看着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去的阎立本，极度无奈。他现在有一种被这些人当成小孩子，往死里宠溺的感觉。 不管对谁而言，被人关心着的感觉都特别爽，冷锋也不意外。 河间王、莒国公、张仲清、阎立本跟他都是关系极好的朋友，此时肯为了他破除规矩，可是极为难得的，正常情况下，如果染病的换了别人，谁还管他怎么样，完成任务才是首要的！ 感慨一番以后，冷锋不得不下床活动身体，感冒的时候，越修养反而越不容易好转，运动一下，说不准就好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冷锋摸摸自己的额头，很好，没有发热，看来昨天的感冒只是受凉的感冒，不是可怕的传染性流感。 再一次走出帐篷，唐瑾和王玄策仍旧守在门口，第一时间就拦住了他。 “熩国公，河间王下令，不能让您出来的！” 冷锋揉了揉脸：“你们看看我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吗？赶紧闪开，我去看看阿史那阿伊怎么样了！” 见冷锋说话声音中气十足，走路也沉稳了，王玄策和唐瑾才闪到一边，让开道路。 冷锋已经没什么事了，但阿史那阿伊还是面色潮红，人虽然醒着，但是看到冷锋钻进她的帐篷，却只是眨了眨眼，看样子并不打算开口讲话。 “按理说我应该等着你好了再上路的，但是时间紧迫，只能让你在马车上委屈一下了。” 阿史那阿伊点点头，见冷锋要走，急忙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冷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往北走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吧！现在咱们已经到了拔也古这里，再往北几乎没有人烟，我实在想不出你带人到底要干什么。” 冷锋转过身：“按理说，我是不该告诉你这件事的，但是看在你帮我们拖延了巴利的份上，我就告诉你。” “我们北上，是为了探索另一片大陆。”冷锋一本正经的说。 土豆什么的事情是没法告诉她的，但是探索北美洲也是刘源他们的任务，说出来也没什么。 “探索另一片大陆？” 阿史那阿伊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冷锋解释道：“就是探索另一片土地，在极北雪原，有一个地方临近另一片土地，其面积可比我们大唐大的多，我们的皇帝很想了解一下那边是什么样的，所以派出了一支冒险队，而我们就是护送这只冒险队北上的。” “吃饱了撑的！” 冷锋震惊的看向阿史那阿伊，不对啊，这女人不该感慨一下这冒险的伟大吗？怎么来了一句“吃饱了撑的”？ 阿史那阿伊撇撇嘴：“你们唐国连周边的敌人都没有扫清，就妄想统治更远的土地？别的不说，我们西突厥就是你们最大的敌人，你们就算有那个会爆炸的武器，一时半会也打不败我们！” 冷锋耸耸肩，并不认同她这话，如果惊雷普及到大唐所有的军队，别说一个西突厥，就是吐蕃，也得老老实实的回到高原上，守着他们“祖先留下的气疫”，在大唐军队的威慑下瑟瑟发抖。 跟她探讨这些是没用的，言多必失，冷锋走出她的帐篷，决定找阎立本再说说，眼下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 阎立本正在和李孝恭他们聊天，看到冷锋走过来，几个人齐齐不满道：“不是让你休息嘛！怎么又跑出来了？” 冷锋揉了揉脸：“哪有那么夸张，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赶紧的，去给阿史那阿伊整出一个马车，咱们明天就上路！” 听冷锋说话中气足，人看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李孝恭才点点头：“行吧，既然你没事了，那明天就上路，至于那个女人，就得劳烦你亲自照顾了，我们也不好下手啊！” “什么叫我亲自照顾？什么叫你们不好下手？” 冷锋疑惑的看向李孝恭，李孝恭却并没有理他，而是和唐俭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齐齐发出猥琐的笑声。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收拾好了物资，准备上路。 冷锋带着阿史那阿伊走到了马车前，看着马车上中空的棉被堆，阿史那阿伊不满道：“这谁弄得，盖上盖就是棺材呀！” 冷锋叫李二牛把车尾落到地上，拍拍棉被堆：“知足吧，别人想有这待遇还遇不到呢！马车就是颠簸一点，你在里面也好受得多，要不是看你实在不能骑马，我才不会让人费劲地把棉被堆重新捆绑一遍呢！” 第357章 水浒传 为了运输方便，所有的棉被都是捆绑成块，然后再统一捆绑起来的，想要在中间空出一个区域，就要把整个马车上的棉被都解开，重新捆绑一遍，确实很费劲的。 阿史那阿伊看了看马车上棉被中间的地方，还是忍不住钻了进去，现在她虽然不再发热，可是还是浑身没力气，别说骑马了，就是多走几步都发晕。 见阿史那阿伊躺好，冷锋才让李二牛把马车前端拽下去，套上马。 “出发！” 李孝恭大喊一声，车队告别了拔也古，继续向北前进。 离开拔也古不过两天，就不再是草原，而是进了山区，这个时候的极北地区，就是荒原，根本没有“路”这一说，遇到树林、山多的地方，冷锋还要爬上山，用望远镜看一下地形，做好标记以后再带着部队继续前进。 进了山区，就不必再担心会遇到敌人了，大唐北部的国家，一般都是游牧民族，居住在草原地区，就是有在山区的，也是少数。 越往北，天气越冷，长安人这个时间大概还在抗议秋老虎，冷锋却不得不又在铠甲里套上了一件衣服。 已经是深秋的温度了啊！ 夜幕降临，这个时候已经不必担心生火会引来敌人，因为这片区域没有敌人；也不用像草原时那样发愁没有木头，因为这边山上到处都是松木，病死干燥的松树枝，找些干草就能点燃。 龙牙军和龙鳞军之间的“摔跤比赛”也中止了，这里不是草原，到处都是石头树杈，摔跤的话很容易伤到人。晚饭过后，众人都聚集在营地中央，三三两两的扯两句，可一路上话题都扯光了。十四狗子一开口说自己的二叔，就有人接话：“你二叔当兵时在战场上杀了一个大将军，却没有得到奖赏………” 这样的情况下，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营地中间的篝火在晚风吹拂下时时发出噼啪的声响。 情景有点向鬼域发展的趋势～ 冷锋想了想，才离开帅帐，朝李二牛招招手：“二牛，让兄弟们聚聚，我给你们讲故事。” “讲故事？哦！说书啊！” 李二牛惊喜的叫了出来，平日里他也喜欢听说书的讲天南海北的奇谈怪闻，如今大家都没意思，老大能说书的话，一定就能很有意思了！ 李孝恭没想到冷锋也会说书，忍不住搬着自己的小凳子出了帅帐，坐在冷锋前面离他最近的地方。 觉得新鲜的不止李孝恭一个，张仲清、阎立本都过来了，就连一向扎营后就呼呼大睡的唐俭，也披衣而起，决定听听冷锋要讲什么故事。 冷锋找了一块木板，和一块一面平滑的石头，充当惊堂木，等所有人聚齐以后，他拿石头在木板上拍了一下。 “啪！” 不错，声音不赖嘛。 众人都被冷锋这一拍吸引了注意力，就连争前后的李二牛和耿雨泽也乖乖的坐好。 “看你们没什么娱乐活动，我今天就给你们说说书，现在我有四个故事，一个是三国时期的，一个是讲一个大户人家的，一个是讲去天竺的游记，一个是讲一百零八个好汉的，你们想听哪一个？” 讲故事的话，还有什么比四大名着更合适？不过冷锋祈求这些人不要点《红楼梦》，因为他实在是没看过，此时说出来就是为了凑够四本书而已。 龙牙军和龙鳞军的士兵们议论纷纷，不过没有一个人真正开口，他们都等着前面的大佬们选择，反正他们听什么都不会觉得没意思。 唐俭捋捋胡子：“去天竺的游记就算了，一个被极西势力欺负来欺负去的国家，没什么意思，三国时期的也算了，老夫翻史书翻了不下百十遍，该知道的都知道，那大户人家的是怎么回事？” “这……” 冷锋汗颜，怕什么来什么啊！我能说我就是拿《红楼梦》凑数，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的嘛？ 还好李孝恭帮他解了围：“大户人家的有什么意思，都是鸡鸣狗叫的寻常事，还是那一百零八个好汉的故事吧，老夫要看看他们是怎么个好汉法！” 张仲清也说：“就一百零八个好汉吧！一百零八，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暗含天理，肯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少数得服从多数，唐俭见阎立本、李恪和李泰都点头，就知道这事敲定了，一百零八好汉？估计又是什么打打杀杀的故事，没什么听头。 不过熩国公亲自说书，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也就没有离席，而是等着听听看。 冷锋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啊！” 李二牛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冷锋说第一句。 “话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不对，说错剧本了！” “哎呦！”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冷锋要的就是他们这反应，笑着拍了一下木板：“话说山东之地，有一水泊梁山………” “当朝皇帝昏庸，童贯等奸臣欺上瞒下，百姓苦不堪言，于是晁盖等英雄好汉就决定打着‘替天行道’的招牌………” 随着冷锋讲故事，李孝恭和张仲清最先来了劲头，他们都是武人，最喜欢打打杀杀或者英雄侠义的事情，冷锋讲的故事最对他们胃口。 唐俭、刘源和阎立本本来就是听听，可是讲到“替天行道”的招牌后，也不禁起了兴趣，特别是唐俭，觉得听故事没有茶水实在是没意思，还让唐瑾去给他倒点茶水。 茶叶是补充一些营养的好东西，所以这一次他们粮食没带多少，倒是每人都带了不少茶叶。 故事继续进行着，当冷锋讲到武松打虎的小分支时，却拿石头拍了一下木板：“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没了？怎么没了？” 李孝恭沉迷故事之中无法自拔，冷锋讲到武松喝“三碗不过岗”的酒后依然没有醉倒，他也不禁有了几分“醉意”。 可是就在他期待着这个叫“武松”的好汉有没有遇到景阳冈的大虫时，冷锋居然拍板子不讲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作者下回分解。） 第358章 不能讲了啊 李孝恭离冷锋最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不讲了？那武松究竟有没有遇到那个大虫？” 冷锋指指天：“差不多到睡觉的时间了，想知道怎么回事，明天我继续讲呗！反正路途长着呢！” “老大，继续说吧，我们困一点不打紧，您倒是说完呀，这卡在紧要关头，不上不下的，让人难受！” 冷锋微微一笑，说书的人凭什么每回说书，摊位上都座无虚席？就是因为他们总是习惯在最后留下悬念，在故事的高潮部分前戛然而止，等你第二回来，听他说完这个部分，人家却又挖了一个大坑，勾引你第三次还来。 可怜的听众只能听了这回等下回，最后从路过听听变成他家的老主顾，次次都来。 “这么晚了，都去睡觉吧，明天晚上我还给你们讲，今晚谁再纠缠，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啊……… 没人跟二十军棍过不去，军棍不像学堂先生的教鞭，那玩意儿要是挨了，就是铁打的汉子，都有可能叫出声。 成功震慑住了这些人，冷锋才收起木板和那块形状特殊的石头，这石头和木板搭配，效果不错，明天晚上他还打算继续用它们。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众人继续上路，不同于往日的沉寂，这一次他们有了新的话题，由于不用担心会有敌人突然出现，大家都很悠闲。 李二牛和耿雨泽在争论“赤手空拳能不能打死一只大虫”，二狗子和霍行云在争论“武松到底会不会遇到景阳冈的大虫”。 这样多好，长途的旅行中，最忌讳没啥话说，没啥事做，单纯的为了赶路而赶路，最后会让人精神崩溃的。 唐俭从昨夜冷锋讲完故事后就一言不发，等午休吃饭时，他主动找上了冷锋： “熩国公，你讲的这个故事，之后是不是梁山水泊聚集了一百零八个好汉，最后推翻了宋国？” 冷锋微微一笑，看，又一个上瘾了，妄图让他提前剧透的。 “莒国公，说书嘛，何必那么着急，等晚上大家伙聚一起我再接着讲啊。” 唐俭无奈道：“你这故事也就勾引勾引这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士兵，还有河间王这样的武将，要想勾引老夫？做梦呢！老夫看的古籍，比你家天下楼的账本还多！区区一个故事，你以为我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看看，这就是嘴硬的！ 冷锋摇摇头：“还是不能提前告诉你，想知道的话，就等晚上吧！” “我不是在和你说笑，而是在和你说大事！” 唐俭拉着冷锋的胳膊，把他拉到帐篷后：“你讲的这个故事，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子对朝廷的不满，你想过如果流传出去，会造成多恶劣的影响吗？” 冷锋挠挠头：“不知道。” 讲个故事而已，怎么还影响恶劣了？ 唐俭认真道：“首先，如果这个故事流传出去，你的政敌会怎么看你？给你安个‘谋反’的帽子，你还得把它戴正了，别人想袒护你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其次，你讲的晁盖等英雄好汉，确实是被朝廷压迫了，打起‘替天行道’的旗号劫富济贫，听起来好听，可这和普通流寇有什么区别？ 你的故事确实很吸引人，可以预见，只要流传出去，肯定成为说书人逢堂必讲的段子，我这样的勋贵，听完也就一笑了之，可平民百姓听了，就会慢慢改变当顺民的想法。 哦，今天安民县县令残暴不仁，百姓聚集一帮人落草为寇，明天三山县县令狂征暴敛，百姓又落草一批，到时候，你要朝廷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拿着惊雷箭射那些百姓？还是拿着惊雷去炸？ 你曾经说过，你希望这两种武器永远不要在咱们大唐的土地上炸响，可到时候全国百姓暴乱，朝廷苦于兵力不足时，你说炸还是不炸…………” 听着唐俭的话，冷锋忍不住流下了冷汗，好像，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儿！ 这个时候的百姓是愚昧的，他们的思想继承于上一辈的教导和日常生活的所见所闻，如果说书人真的把《水浒传》传遍大唐，那大唐还真的可能出现他说的那种情景。 大唐不像后世，有义务教育，有电视电脑，任何人都能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任何人都能在《思想品德》的课程中学习到正确的思想。如果突然出现一个普通人人叫喊着反对政丶府，甚至不用机关制裁，他身边的人就会捂住他的嘴。 外来势力的打击，很难让一个国家崩溃，广厦将倾，一般都是始于底盘薄弱，也就是国家内部的纷乱。 这样说的话，这《水浒传》，还真的讲不得！ “想清楚了？”唐俭拍拍冷锋的肩膀：“想清楚了今晚把武松的故事讲完，就换一个故事吧！我觉得那个大户人家的故事就很不错哦！” 冷锋昨晚脸上的为难之色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已经精到夭寿的唐俭还是看到了。 见唐俭故意点《红楼梦》，冷锋面色难看地说：“你故意的是吧，你绝对是故意的，那个故事我真的讲不来，听说过，没好好了解过，不过我还有很多的故事，相信你们一定喜欢！” “那我洗耳恭听喽！”唐俭随便拱拱手，然后往外走，临到帐篷拐角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那个武松有没有遇到那只景阳冈大虫？” “遇到了………你！” 冷锋本来在想换什么故事，被唐俭趁虚而入，居然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老yin逼！难怪这家伙整天在各国跑来跑去的没出一点问题，从现在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心眼子有多少！ 唐俭就知道他这办法能够奏效，忍不住哈哈大笑：“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 又是晚上，当冷锋下令扎营休息后，龙牙军和龙鳞军一反常态的没有抓阄看哪一边负责扎营做饭，而是一齐行动。 扎营、一柱香。 做饭、一柱香！ 第359章 原来你们还好这一口? 当冷锋整理好自己的床铺，出帐篷准备吃饭时，看到的是抱着饭碗排排坐的士兵们，李孝恭等人，就连昨天还病怏怏的阿史那阿伊都抱着饭碗，坐在空地，静静的看着他。 静静的看着他……… 就差张口说：“我们准备好了，开始你的表演吧！” 冷锋走到李孝恭前面一点的地方，果然，地上不仅摆着他那一份的食物，连他昨天留下的那块方形石头都还在。 “在这外边，风这么大，你们就不怕呛风肚子疼？” 李孝恭咣当一下把碗里的肉汤倒进嘴里，再把碗里的肉也塞进去，含糊不清的说：“这不是吃完了嘛！” 王爷都这么干了，耿雨泽等人也不含糊，纷纷效仿！ 现在一些非肉食的物资都当做稀罕物留着解馋了，他们的饭食一般都是草根配肉汤，虽然简陋，却也是一般军队都享受不到的好待遇了。 当然，天天吃也有点反胃，不过，如果是为了赶紧听老大熩国公说书的话，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嘛！ 看着地上两千多的空碗，冷锋极度尴尬，看来“断章”行为的确管用啊！ （ps：对付你们这群大老爷，就该用花式标题！） 不紧不慢的喝着肉汤，冷锋拿石块敲击了一下木板，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微微一笑：“等我喝完肉汤的！” 众人齐晕！ “哈哈哈，说笑的！” 冷锋又拍了一下木板：“话说这武松就是没有醉倒，也是觉得晕乎乎的………” 随着冷锋开讲，众人又齐齐入了状态，当冷锋讲到老虎出现时，甚至有二百五忍不住拔出了腰间的武器，随即被身边伙伴拍了一巴掌。 当冷锋讲到武松枣木棍子断裂，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当冷锋讲到武松用拳头把老虎打死后，众人又齐齐松了一口气。 眼看天色已晚，冷锋加快讲了百姓们为打虎英雄庆祝夸赞………后，拍了一下木板：“行了，今天就讲到这里，我也就知道到这里的故事，明天咱们就换故事了！” “这就换了？” 李孝恭大急：“不是说好了要讲一百零八个好汉的故事嘛！这才几个？” 冷锋耸耸肩：“我也想啊，可是我就知道到这里的故事，后面的不知道，再说了，后面的就算知道，一百零八个人啊！哪能记那么清楚？” “人不守信非人哉！”张仲清拽了一句文：“我不管，你说的是一百零八个好汉，编也得给我编够喽！” 晁盖什么的挺有义气，是个汉子，不过他们的故事都不如打虎英雄武松有意思，一百零八个好汉，既然能和武松齐名，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后面的没记住？你以为我信你！连火炮都藏着掖着的，非得去你家偷……去你家看才能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现在你又藏故事，你以为我张仲清会信你的鬼话？ “就是就是！编你也得把一百零八个好汉的故事给我编完！差一个也不行！” 冷锋极度尴尬，这该怎么办？这群人居然赖上水浒传了，可是接下来的故事实在讲不出口啊！ 实在没办法的他忍不住看向唐俭，用眼神说： “你让我捅的篓子，你还不帮我想想办法！” 唐俭会意，伸手拦在李孝恭前面：“河间王，先不要急，咱们不妨听听他要给咱们讲什么故事吧，说好了，这一次的故事不够精彩我们绝对不听，讲不完，半成品，我们也不听！” 冷锋点点头：“这回给你们讲的故事绝对是精彩的，也绝对是完整的，你们知道摸金校尉嘛？” “摸金校尉？”李孝恭疑惑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你说曹操那缺德家伙组建起来掏坟的摸金校尉啊！知道，你要讲摸金校尉的故事就算了，东市西市倒腾古董的，有不少人都和这摸金校尉有关系，传闻的尸变什么的，我家孩子都知道，你要讲这个，就算了吧！” “不是吧！” 冷锋感慨一声后就想清楚了原因，这是唐朝，不是一千多年后，现在还有好多摸金校尉传承着没断，对平民百姓来说这是损阴德的事，听一听都是罪过。但对李孝恭等喜欢古董的达官贵人来说，这些事并不稀奇。 所以，摸金校尉的故事，在唐朝根本没有市场啊。 李孝恭撇撇嘴：“你行不行，不行就去编一百零八个好汉的故事去！” 摸金校尉不成，咱还有其他的啊！对一个后世人来说，脑子里记住的故事全弄出来，完全能靠这些说书混一口饭吃！ “那就讲神怪的！你们想听七仙女下凡和凡人相亲的，还是想听一个道士捉鬼降妖的？” 一瞬间，冷锋也只能想到童年剧《欢天喜地七仙女》和师叔林正英了，古人嘛，估计会喜欢神神怪怪的吧，七仙女就算了，师叔林正英多好，抓鬼杀僵尸的，绝对够热血！ “七仙女下凡和凡人相亲？就这个吧！” 出人意料的，李孝恭对“道士捉鬼降妖”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相中了“七仙女下凡和凡人相亲”？这是什么怪操作？ 唐俭也捋捋胡须：“七仙女下凡的故事不赖，就这个了！哈哈，睡觉去，明天你要讲不好，看你怎么收场！” “………” 冷锋懵逼的看着叽叽喳喳讨论着散去的众人，讲道理，我不准备讲这个，我想讲僵尸的故事呀！你们一群大男人听仙女和凡人谈恋爱的故事，真的合适吗？ 确实合适！ 第二天晚上，冷锋硬着头皮讲小七下凡和董永谈恋爱的故事，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听得津津有味，不同于听武松打虎的场景，一个个的居然都在咧着嘴笑，就差把哈喇子流出来了！ 想不到这群人居然还好这一口！ 听谈恋爱的故事都听得下去！ 晚上一个个的在帐篷里会不会做春梦？ 不仅一群大老爷们儿听得津津有味，就是阿史那阿伊，也偷着问冷锋，“那个小七，和董永最后有没有走到一起？” 第360章 发现煤矿 所有人都陷入了冷锋的故事里无法自拔，每天的赶路某一日度日如年，某一日轻松快速，这两种感觉的切换，取决于冷锋昨晚是卡在哪里讲完的。 在这漫长的故事中，队伍离开了深秋地带，进入了寒冷的区域。 十月！ 十月的长安天气，还没有真正迎来“寒冷”，但是放到冷锋他们这里，却快要滴水成冰了。 这个时候就是棉衣出场的机会了！两千多人，每个人都配备着一件棉衣和一件薄羽绒服，这个时候还不用套上羽绒服，单单套上棉衣就够了。 计人下发，每个人发一件棉衣，至于你喜欢套在铠甲里面还是套在铠甲外面，就看你个人的爱好了。 阿史那阿伊没有，万竹也没有。 半途加入的他们两个，并不在计划里，不过恰巧龙牙军折损了两个士兵，他们的份移交给了阿史那阿伊和万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伤心。 李孝恭就把棉衣套在了铠甲里面，摸着冰凉的甲叶，他忍不住感慨：“幸好保全了这些物资，要不然这天气咱们都得冻成龟孙儿！” “这么冷的天气，其实只是前奏，往后临近冬日，才是最难熬的日子，我只希望咱们不会被这片大地遗弃，多少得遇到露天煤矿才行啊！” “这里有煤矿？” 李孝恭震惊的看着冷锋：“你怎么知道的？” 冷锋默不作声，后世的知识，放到现在怎么找根据？ 再往北就是冬西伯利亚了，冬西伯利亚林业发达，露天煤矿更是多，在这个鬼地方如果没有木材和煤炭取暖，就是有棉衣羽绒服，也会冻死人。 李孝恭见冷锋默不作声，也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跟身边的唐俭说：“既然这里有煤矿，那就该想办法开采，虽然寒冷着点，但是可以想象这煤矿能创造出怎样的财富。” 以往煤炭只有一些铁匠使用，平民家庭要不是附近有煤矿不想用，嫌着的慢，要不就是附近没有煤矿不想用，嫌贵。 可是现在，煤炉子的发展带动了煤炭的消耗，去年的煤炭就不够用，原本萧条的煤炭行业焕发了生机，而之后出现了暖气，煤的消耗更大了，只有爵位官职足够的人才能买到足够的煤。 可以料想，今年冬天的煤炭消耗只会更大，今后煤炭行业肯定会变成大宗交易，此处虽然人迹罕至，但是只要这里有煤矿，它就有价值。 而有价值的土地………就算皇帝看不上，勋贵们也会眼红，想方设法地撩拨皇帝把北方的什么室韦鞨靺西突厥全都干掉，打开北上挖煤的道路。 有的时候，并不是皇帝不想打一个国家，就不会动手的，如果整个朝堂上的勋贵都团结起来，就是皇帝也得妥协。 天色晚的明显早了，冷锋喊住所有人，下令扎营休息，接下来的夜晚比白天更阴冷，不同于之前的随意，现在必须做好保暖准备。 在草原的时候士兵们都互相抱怨牛皮帐篷太厚实，不透风，还不如单人的麻布帐篷凉快，可是现在，没人再这么说了，他们恨不得把帐篷的出口也堵上，好挡住外面的寒风。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棉被，三五个人挤在一起，钻进棉被，哈哈，那温暖的滋味没的说。（除了有点冻脸） 阿史那阿伊也喜欢上了棉被，当冷锋准备吃晚饭时，她叫住了他：“冷锋，这个棉花，是不是就是高昌人种的白丝花？” 冷锋奇怪的看着她：“你们离高昌不远，怎么还不知道他们有棉花这东西？” 阿史那阿伊摇摇头：“听说过，没见过，高昌每年送给我们的盟礼里面，没有这种东西。” “盟礼？”冷锋稍一疑惑就明白了。 高昌这种在大国家之间夹缝生存的小国家，想要活的好好的，就该讨好两边，说的直白点就是充当“弟弟”给哥哥送礼，可是麹文泰这傻孩子以为大唐立国不久，根基太浅，居然没有给大唐送礼。 这就尴尬了，你要是送礼，大唐打你之前还得考虑考虑，你没送礼，那就直接打你！不带迟疑的！ 隋末乱世出来的李世民，如果看一个国家不顺眼，从来不会考虑打不打的过，只会考虑粮草够不够支撑这一场战斗，这个国家值不值得打！ 可怜的高昌恰巧满足了这两个条件。 “可能是高昌人藏的太严实吧，哈哈，不和你说了，那些士兵还等着我去说书呢！” 每天晚上的说书节目，已经成了固定的，基本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已经抱着碗等在那里了。 今天的篝火有点怪异，冷锋看着木头堆里面颜色不正常的块状东西，很怀疑它是不是煤！ “这是煤吗？谁找到的？” 唐俭身边的唐瑾举起了手：“熩国公，是我发现的，我们去旁边的山上砍柴，石堆里有几块大家伙，我就把它搬过来了。” “好啊！明天出发前，你带着人再去那个地方，多带上点，我留着马车没扔，就是为了拉煤的。” 看样子，唐瑾这小子运气爆棚，居然发现了露天煤矿的一角。 块状的煤，绝不可能是孤零零的一两块，自然界地上一两块的煤，经过风吹雨打，很快就会变成煤渣子，只有附近有煤矿，才能出现块状的。 “得嘞！那熩国公，我这算立功了吧？” 冷锋点点头：“确实算立功了，怎么，你想要赏赐？还是想要军功？” 唐瑾摇摇头：“这也算不上什么大功劳，我希望您今晚多讲一柱香，行不行，嘿嘿！” 多讲一柱香而已，不算什么，冷锋欣然的答应了。 这边冷锋开讲，却有二百多个人中途离席，不是他们不想听，而是他们有任务在身。 阎立本和他手下的工匠！ 冷锋带上他们，就是要他们发挥出自己的特长，不单单要制作雪橇，他们还要打造铁炉子。 之前带着铁炉子耽误事，可是之后的路上没有铁炉子，那可就要遭老大的罪了。 第361章 老元玩大了 阎立本得知冷锋要带他窜这么远，又得知这次任务有多严峻后，就去找了他大哥，几乎带上了所有将作监的好手。 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一套工具，你想要什么他们都能给你弄出来，铁炉子？不要太简单吧！ 巴彦淖部落战斗中缴获的弯刀，都被分配给了军士携带着，如今要上几把，堆到一起，就等明天开炉，打造煤炉子了。 第二天一早，冷锋带着人跟着唐瑾去了他发现煤块的地方。 很不错，一处山坳，山体的岩石层很明显夹杂着煤块，虽然不像想象中那样到处都是，但是眼前的这些，也足够把马车都装满了。 “挖，看着点，一半要轻煤，一半要重煤，轻煤虽然容易点燃，但是热量不够，重煤虽然不易点燃，但是一炉子就够你们用一夜的。” 唐瑾挠挠头：“熩国公，咱们就是把马车都装满，也用不了几天啊，到时候不一定能再遇到煤矿。” 冷锋拍了拍他的头：“没有煤还有木头啊，相比较而言，用煤的时候不用隔一会儿就添点，你以为煤凭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占据长安柴薪的市场？” 长安掀起煤炉暖气改造风潮，最爽的就是太原王氏了，太原盛产煤炭，可以说他们是大唐最有煤炭的地方，再加上王氏是太原的霸主……… 可以想象，如果他们没有得罪冷锋，能富到流油。 对，就是“没有得罪冷锋”的前提下。 老元看着已经变成负数的账簿，发了愁……… 倒不是说他把天下楼玩破产了，而是冷锋留给天下楼应急的一百万贯，已经没有了，最近对昭赊的一笔支出，他甚至忍不住挪用了天下楼的盈利。 局面开的太大了啊！ 一开始他只是想着尽可能的拉拢太原附近的煤炭商人、矿主，可是真正统计起来以后，原本都叫嚣着已经穷的吃土的商人、矿主，报上来的煤炭储量，大大超出了他的计算。 可不要也不行，毕竟他老元是做出过保证的，“有多少要多少”！ 措手不及啊，那些商人矿主平日里在王氏的压迫下一个个的习惯了装穷，到了露家底的时候，要是王氏管事知道他们真实的煤炭数量，估计嘴都要气歪了。 老元也想歪嘴，可是，说到底这烂摊子还是要收拾的，再可是，想要收拾烂摊子，就要动用天下楼和其它产业的大量盈利，甚至于还要动用主家的家底。 虽说他现在是冷家的家臣，冷锋又对他授权过，完全可以做主，但是，面临这样的局面，他还是有点不敢继续了。 “备车，我要回府！” 小二听清楚掌柜的要求，急忙去找马夫，能到天下楼工作是所有平民百姓的愿望，既然得到了，想要干长，就要干好，只要是主家，就喜欢麻利的手下。 老元深吸一口气，拿起账簿，往外走去。 有正在大厅喝酒的商人看到老元，招呼他过去喝几杯，要是在往常，老元就是不喝，也会过去和他们寒暄几句，但是今天……… 老元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那商人不满道：“元掌柜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他这话一出，离他最近的包厢门被人踹开，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传了出来：“面子？嗝儿！你有屁的面子，就你这连包厢都进不来的，元掌柜肯跟你说两句，那是抬举你，不知好歹！我………” 那人没说完，后来好像是他的朋友拉住了他。 商人本来还窝火，但是想明白以后立刻闭上了嘴，说的也是啊，人家老元是天下楼的大掌柜，平日里就是一些大官家里的管事都要给他陪面子，这样的人物，跟他这个不入流的商人，真的不是一个阶级的呀～ 商人一桌的朋友劝说道：“看样子元掌柜今天心情不太好，要不然就是他不想喝酒，也会过来跟咱们说两句的。” 商人疑惑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元掌柜心情不好？” 他的朋友耸耸肩：“我哪够资格知道。” 什么事能够资格让老元心情不好？自然得是价值五十万贯以上的大事了！ 老李在那个“负十五万三千四百零一贯又五十九铜钱”的数字上看了一下，忍不住问：“这么大？这回你玩的可太大了啊！” 老元苦涩道：“玩商战，哪有一帆风顺的，我老元这次真是玩大了，都不知道主上回来该怎么说。” 老李无奈道：“没办法，主上让你干，你可不就得干？咦？不对啊，我记得主上不是说让你放开手脚嘛，这一百万贯刚刚用完，你只不过又调用了天下楼今年的十五万贯，算不得什么啊！” 老元苦涩的说：“这才是一大半，完全周转完毕，至少还得这个数！” 说完，老元打出大拇指和食指。 “八十万贯！？” 老李吓得跳了起来：“怎么这么多！” “被那些招揽来的商人矿主套路了啊！现在我就愁在怎么跟主母开口，主上不在，现在我只能跟主母说了。” 老李见老元低沉的样子忍不住劝解道：“这也赖不上你，主上不是说过随便你怎么搞嘛。” 老元默默站起身：“你去帮我告诉主母，就说老元求见，如果不行，老元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耍一回赖了！” 所谓的“主母”，就是刘淑雯，作为一家之主的夫人，她的权利也是很大的，老元纠结于那八十万的数字，只能找她寻求意见。 刘淑雯刚奶完孩子，刚出生时像只兔子的冷家大小姐，此时已经变成了粉雕玉砌的胖娃娃，依稀能够在她眉眼中看出冷锋的影子。 这是个面相随老爹的孩子，不过好在冷锋长的也不难看，至少不用担心她长大后……… 老李没多久就走了出来，拍拍老元的肩膀：“进去吧。” 老元叹息一声，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主位空着，刘淑雯坐在一个客位上，显得特别怪异。 按理说，男主人不在，女主人是能够坐主位的。 可是现在……… 第362章 大雪 刘淑雯指指旁边的座位：“老元，坐吧。” 老元弯腰拱手：“不敢，不敢！” “你是冷家的家臣，本来就是一家人，干嘛搞这么生疏？坐吧！” 老元尴尬的笑了笑，才坐到了刘淑雯旁边。 刘淑雯指指茶碗：“有什么话慢慢说，先喝点茶水。” 老元摇摇头：“还是先说事情吧，主上离家前，曾叮嘱老奴运作煤炭，借此以本伤人，让王氏亏本。 想要对付一个大家族，一点钱是不够用的，因此主上给老奴留了一百万贯，按理说这一百万贯足够用了，可是，因为拉拢来的那些商人，现在还需要八十万贯以上，才能平掉账目。 八十万贯呀，这不是小数目，所以老奴斗胆来问问主母您怎么看。” “八十万贯呀～” 刘淑雯拿修长的手指敲敲茶杯：“这确实不是一个小数字，可是老元你记得夫君离去前对你是怎么说的吗？” 老元点点头。 “夫君既然有言在先，让你放开手脚去做，自然不会在意这一点钱财，你怎么说也是冷家的家臣，需要用钱，就找老李要，需要从别处挪款，自己看着来就行，又何必找我一个妇道人家要一个肯定？ 我听老李说，如果我不同意，你就要舍去老脸耍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是天下楼的大掌柜，你丢脸就是天下楼丢脸，天下楼的脸面，是八十万贯可以衡量的？” 老元点点头，确实如此啊，他怎么说也算是天下楼的大掌柜，就是耍赖把这一波顶过去，受损失的也是天下楼的信誉。 天下楼的信誉，万金不换啊！ 刘淑雯站起来，对老元说：“放开手脚去干吧，我听夫君说过，天下楼就是亏了，也是给百姓谋福利的亏法，左右不过一些钱财而已，如果能再给天下楼收一些民望，也是值得的。 咱们冷家注定是要成为传世大家族的，不能像市井之徒一样计较钱财的得失，你说呢？” 老元站起来，一礼及地：“主母说的是，既如此，老奴要动用府里的钱财，还请主母允许。” 刘淑雯笑了笑：“还用我允许干什么，你还是没有适应你家臣的身份，需要钱财，直接找老李去要就是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孩子，没时间牵扯那些没用的，你和老李商量着来就好！” 说完，刘淑雯就走出了客厅。 老李送走她后走了进来，拍拍老元的肩膀：“我就说你来找主母是多余的吧！你我应该庆幸成了冷家的家臣，虽说家臣是家族的半个主人，可是你满长安看看，谁家的家臣能真正得到这么大的权利？” 老元舒了一口气：“确实如此，这样的家臣当着才有劲！不说这个了，你是府里的管家，你跟我透个底，前两年交过来的盈利，还剩多少？” 老李微微一笑，给老元笔出一个手势。 “还有这么多啊！” 今年闹蝗灾，家里可是没少出钱买粮食，再加上文院的消费、各个亲厚国公家的年礼、给皇帝和太上皇的年礼，想不到这么多消耗后居然还剩下这么多。 “咱家主上平日里又不跟别的国公一样争狠斗富，也不整那些没用的古董，就是女色，呵呵，像咱家主上这么洁身自好的可没几个。 你看看主上花钱，除了给自家增声望外，哪一笔不是投在产业上，现在那些产业，哪一个不是所有人都羡慕的聚宝盆。” “我最佩服主上的也是这一点，他好像不用考虑就知道什么产业弄出来必定挣钱，呵呵，也罢！不过八十万贯而已，就是亏了，来年主家还是能赚回来的！” 老李和老元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而此时的冷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虽然在阎立本带领的工匠日夜赶班下，煤炉子都已经就位了，唐瑾发现的煤矿里也有足够量的煤，两千多人好几天不用伐木。 可是，今天他们却遇上了任何防备都束手无策的变故—大雪！ 西伯利亚的寒流啊，后世冬天的天气预报隔几天就要说说它，因为它最喜欢给大地带来降雪。 平日里也就算了，瑞雪兆丰年嘛，可是如今他们就在东西伯利亚的区域，这突如其来的大雪，立刻阻拦了他们的行程。 小雪也就罢了，大雪中行军，你都分不清哪边是山区哪边是沟壑，随时都容易掉下去。 围着火炉，李孝恭搓着手说：“猝不及防啊，这边的雪怎么说下就下，云彩飘过来，接着就下雪了，还这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冷锋给唐俭倒了一杯热茶：“下吧，这雪没准就下一阵，也没准能下好几天，这边的荒原就是这样，每年只有特别短暂的春夏，更多的却是严寒，你们没发现好多咱们中土和草原的植物，都没有生长在这里吗？” “还有这种冬日比春夏长的地方，真是见识了，民间传说北海龙王负责降雪，可不是越往北越冷，冬天越长嘛！” 冷锋无奈的给万竹倒了一杯热茶：“怎么哪里都有你，连我们喝茶你也来凑热闹，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目前火炉边的，除了阎立本以外，哪个不是大人物，另一个刘源虽然爵位低，但他可是九卿之一。 万竹丝毫不觉得尴尬：“我问过二牛了，所谓的警卫员，就是你的贴身护卫，遇到危险全是我上，现在你喝茶，我怀疑茶里有毒，自然要替你尝尝。” “啧啧啧，那我可真的谢谢你了！” 给阿史那阿伊又倒了一杯后，茶壶里没他的那一份茶水了，冷锋只能把水壶又放到煤炉子上，继续烧水。 原本他还想带一些竹竿当“烟筒”，结果阎立本说这样太费事，到时候他自有办法。 于是，此时连接着煤炉子和帐篷外散烟气的，变成了方形的木筒……… 虽然方形木筒特别扎眼，但是它制作简单，功能也没有缺少，冷锋也就不管他们了。 曾经三五人一间的大帐篷，组合成了二三百人一间的大帐篷。 第363章 阿史那阿伊丢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就是舍弃了一些士兵的武装拿去炼铁造煤炉子，煤炉子也不够用，冷锋和李孝恭等人也挤到了一起，这么多大佬，分到的也不过是两个煤炉子而已。 大学中是没有确切的时间概念的，此时外面雪大，冷锋持续好久的说书节目也不得不暂停，穷极无聊的几人甚至拿木头刻了骰子、扑克等东西用来娱乐。 按规定，军队里不允许出现赌博的情节，可是龙牙军和龙鳞军不归兵部统辖，什么整军禁令啦，什么三十六、四十八斩的用不到他们身上。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冷锋他们开赌没多久，李二牛他们也赌了起来，赌的东西还特别缺德，输的人要只穿里衣，到雪地里滚一圈，直到有人因为受寒感染了风寒才善罢甘休。 再漫长的风雪也有停的时候，五天过去后，就在他们食物储备即将告急前，北海龙王很给面子的停了大雪。 雪过天晴～ 推开帐篷门口的积雪，冷锋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把羽绒服套上，下雪不冷化雪冷，放晴后气温反而更低了。 “老阎，差不多你们又该干活了。” 阎立本点点头：“雪橇的图纸我已经看完了，不难，最多五天，我就能把大军需要的大雪橇都做出来，小雪橇，就看这些士兵动手能力怎么样了。” 两千多人用的雪橇，他这些人可做不过来，所以还需要所有人一起动手才行。 耿雨泽一脸为难的出现在帅帐门口，对冷锋说：“熩国公，咱们的煤、食物储备都不足了，煤好说，就是找不到，还可以烧木头，但是食物没有了可不行啊。” 越是寒冷的天气，人就越能吃，毕竟身体抗寒的热量需要脂肪和食物提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吃肉都吃到见肉想呕吐的众人，现在反而挣着抢着要吃肉，对那稀缺的油炒面、米饭反而不怎么眼馋了。 冷锋微微一笑：“食物没有了上山找啊，这山上会跑的东西可不少。” 耿雨泽震惊的看着冷锋：“这山上有猎物？” “对啊，黑貂、红狐、雪狐、松鼠、雪兔、麋鹿，都能找到，运气好点，你们还能找到装死着的熊，小心点，能抓或者射眼睛，就不要用别的方法。 这些动物皮毛都是御寒上品，咱们的羽绒服棉衣还不够厚，特别是刘源他们，能再贴一层再好不过了，等带回长安，这里的一件皮毛能卖出中原皮毛五倍以上的价钱！谁想捞点外快，这个时候不要错过呀！” 耿雨泽嘿嘿的笑了笑，能在从军途中肆意捞外快的，也只有龙牙军和龙鳞军了！ “知道了，末将这就带人上山打猎！” 二狗子大急：“老大，我也要去，我家那婆娘早就想要一件雪狐披肩，之前嫌太贵买不起，这会儿正好给她剥一张过去。” 二狗子的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现在是家里的太上皇，别说要雪狐披肩，就是要鲲鹏皮，二狗子也会给她想想办法！ “去吧，注意安全，雪狐还好说，眼睛好用点就能找到，但有些熊睡得并不安稳，你在它巢穴附近闹的动静大了，它可是会爬起来的。” 二狗子拔出三棱刺：“大不了不要它那张皮，送它归西！” 现在够资格面对狗熊还不惧的，也只有二狗子和李二牛等少数几人而已。 招呼上黄泽睿和万竹帮忙，二狗子才离开了营地，这师兄弟腿上功夫都不赖，特别是万竹，轻身的技巧比他二狗子还要强两分，抓雪狐就指望他了。 阿史那阿伊也很心动，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之，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女孩子，爱美是天性。 她跟冷锋之间没有从属关系，因此就不用请示，连说都没说就离开了营地。 “咱们也活动活动吧，把帐篷周围的雪清除掉，至少雪橇造好前，咱们出发不了。” 李孝恭点点头，寒冷的日子里，活动一下身体也好，于是几个地位高的人也工作起来，拿着趁手的东西往营地外面推雪。 最早出发的耿雨泽不到中午就带着人回来了，东西伯利亚看似人迹罕至，但这里却是动物的天堂，雪后肚子饿跑出来刨雪找东西吃的麋鹿什么的并不少见，他们不过溜出去几里地，就满载而归。 中午，他们就在营地中央升起一大堆篝火，围着篝火烤肉吃。 下午，后出发寻找雪狐的二狗子三人也回来了，雪狐并不难找，作为这里食物链中间的存在，它们的数量比后世多得多，三个人虽然追的辛苦些，狼狈些，但还是带了四张狐狸皮回来。 “老大，这是你那份的！”二狗子咧着嘴，把一张雪狐皮给了冷锋。 “还不错，还知道想着你老大呢。” 冷锋接过雪狐皮，摸了一下，果然，极北这边的雪狐皮就是柔顺，如果拿回去给刘淑雯也做一件披肩还是不错的。 虽然刘淑雯没有明确的跟他要过什么东西，但是女人嘛，她不说，你也得想办法逗乐她，不然，她怎么知道你在不在乎她呀。 太阳西沉，直到落山，星星都亮了起来。就在众人都想着钻帐篷的时候，冷锋却发现，阿史那阿伊那个女人还没回来！ 上午出去的，就算是找了一天，没有找到雪狐，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夜晚在野外，特别是雪原，很容易迷失方向，就算不会喂了西伯利亚狼，也会冻死的！ 她不该没有这个常识，除非………她出事了！ “所有人集合，在营地周围找找她，留守营地的把篝火弄的再旺些，指明道路，河间王。” 冷锋看向李孝恭：“你隔半个时辰，射一支夜间穿云箭上天，看看能不能吸引到她的注意力，阿史那阿伊可是咱们回去时，路过西突厥阿史那家族领地的门票，不能出事！” 李孝恭点点头，当即就找出一支夜间穿云箭，射向高空，夜间的穿云箭，箭尾的火焰特别明亮，如果她能够发现，怎么也能找到回来的路吧！ 第364章 被自己蠢哭了 不得不说张仲清琢磨出来的东西还是很厉害的，穿云箭在射上高空，直至坠落都亮着光，也不知道他在穿云箭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在营地周围寻找的士兵回来了，他们也没有发现阿史那阿伊的踪迹。 王玄策忍不住说：“这突厥女人，不会是跑了吧！” 李泰拍了他一下：“你傻还是她傻，这地方要是离开大部队，一个人能活下去吗？就是不会被冻死，也要被野兽吃掉。” 这里夜间的寒风，能够带走人身体所有的热量，而西伯利亚狼群，狗熊，则是最顶级的猎杀者，现在冰天雪地的，它们估计不会嫌弃人这种两条腿、好捕捉的猎物。 阿史那阿伊不能死，且不说她是龙牙军和龙鳞军穿越阿史那家族领地的门票，就是巴利追击时，她以盟约为龙鳞军运送物资争取了一天的时间，这也是人情。 虽说身处敌对阵营，可这人情也是要还的。 冷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想了一会儿后才说：“找，把她找回来。” “李二牛，二狗子，耿雨泽，霍行云。” 听到冷锋的声音，四个人齐齐站出来：“末将在！” “带着你们的手下，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寻找，一定要注意不要出现落单的人，也不能走出太远。” “是！” 四个人齐齐答应一声，就去给各个小队长下达命令。 冷锋又看向万竹：“你们抓雪狐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她吗？” 万竹摇摇头：“一直就我们三个，没看到她呀。” “你们是在哪抓的？” 万竹指向西北方的山：“就在那个山脚下，到山腰这一条的位置，那里土质松软，适合筑巢，我们也正好碰到了雪狐窝。” “行，我去那里看看。” 见冷锋要动身，李恪也拿上自己的剑：“师父，我陪你一起去！” 冷锋回过头：“老实在营地呆着，你去还不够给我添乱的，生足了炉火，如果她还没死，估计情况也好不到哪里。” 说完，冷锋拉紧了棉衣羽绒服，向西北方的那个山上走去。 ……………… “有的人一生很长，长到都不想活了，比如南越王赵佗，他活了一百零三岁，儿子基本都死光了，孙子也死了不少，最后只能传位给孙子。 有的人一生很短，刚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只能留给父母无限的伤悲。 有的人，比如我阿史那阿伊，活的不长不短，偏偏这个世界很大，还没有好好看看，现在就要死了呀。” 躺在断崖上的小石台上，阿史那阿伊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她找寻了一天，也没有看到雪狐的影子，远远的看到二狗子三人拿着雪狐皮回营地，她不顾一切的就跑来了这里。 可谁知，还是没有找到雪狐，眼看天色暗透的她本想摸黑回营地，可是随着她的一步踩空，跌落了悬崖～ 虽然没像俗套里那样挂树上，可落在这个石头平台上，也把她摔够呛，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 再往下，谁知道有多深！ 缓了好一阵儿，她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这个石台的稳固后，她才抬起上半身，尽可能的靠向崖壁。 虽然她穿着棉衣和羽绒服，可是此时山间的寒风实在是太大了，更何况她穿的还是铜锤的那一套衣服，宽大，风一吹就透气，要不是她拿皮带栓牢，根本没有防寒的效果。 全身疼痛带来的热感散去后，就是寒风带来的刺骨寒意，她忍不住又拽紧了外面的羽绒服，紧贴着崖壁瑟瑟发抖。 抬头向上看，她的心哇凉哇凉的。 死了死了，这次死定了，哪怕掉山崖下，也比吊在这中间强啊！ 往下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往上看，这距离，就是有人路过也不会注意到她吧！ 此时此刻，她特别后悔当初为什么因为一片牧场就和突利家族起冲突，还导致自己被巴彦淖部落抓住，以至于最后又被冷锋挟持，跑到了这里。 如果当初让一下，这个时候的她就该指挥着牧民收割牧草，准备过冬，而不是在这极北荒原，正在过冬，还马上就要冻死了！ “冷锋！你要是不来救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冷锋一定会派人来救她，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 轰隆轰隆～ 回应她的不是冷锋，而是整个大山。 因为她那一嗓子，雪崩了！ 刚下的雪还没有变硬、变坚固，松松垮垮的最经不起震动，她身后就是崖壁，很好的反弹了她的声音，导致了整座大山的雪崩！ 积雪像奔流一般从山上滑落，崖壁上方不时掉下稀碎的雪花，湖了她一头一脸。 好在她这里没有积雪划过，要不然，她绝对会哭出声，今天老天爷也太嫌弃她了！ 不对，老天爷就是嫌弃她了！ 这山雪崩了，就算冷锋想要上山救她，也上不来了……… 想到这里，阿史那阿伊忍不住哭出了声。 嗯，被自己蠢哭的！ 雪崩持续了好久才停下来，她不知道，因为她这一嗓子，山下的耿雨泽那一队人倒了大霉，被积雪给埋了～ 这也就是山不大，如果是喜马拉雅那样的山脉雪崩，这一队人绝对不可能怪叫着自己爬出来。 漫长……… 等死的时间就是漫长，阿史那阿伊刚刚忍不住睡了一觉，可是被冻醒、睁开眼时，天还是黑的。 看来我只是睡了不久。 阿史那阿伊不觉得现在是第二天晚上了，忍不住睡着前她就已经感觉快要被冻死了，不可能挨过一夜的。 又拉紧一下身上的羽绒服，遮住半边脸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怀里有冷锋给她的火折子，如果把身上的棉衣点燃的话……… 想到这里，她感觉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个冷到极致衍生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你在这干摇头，不下来，想冻死啊。” “！” 阿史那阿伊抬起头，只见冷锋就在她前面，正提着火把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而且，是在石台外！ “你会飞？” 第365章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阿史那阿伊惊呆了，冷锋就在石台外，也不见他抓着绳子，只举着一个火把，除了他会飞以外，她想不出别的可能。 “emmm，什么会飞不会飞？” 冷锋无奈道：“你大晚上的不回去，缩在这里干什么？” 阿史那阿伊委屈道：“我就是想抓一只雪狐，弄一张雪狐皮嘛！可谁曾想晚上回来时从悬崖上摔下来了，要不是这个石台子，我就摔死了！” “还有啊，下面这么深，你明显是悬空着，不是会飞，怎么可能凌空而立？” 冷锋这才听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拿火把照亮了他的脚下，然后用力踩了踩：“这是地面啊！哪里是高空！” 阿史那阿伊不确定的看了一眼……… 嗯，是地面，漆黑的地面。 也就是说……… 她明明一翻身就能到地上，自己走回去的，可是看着石台下的漆黑一片，硬是幻想成了无底深渊，然后险些被自己的蠢害到冻死在离地不高的石台上。 差点又被自己蠢哭啊！ 冷锋猜到了她的想法，顿时啼笑皆非，她此时的样子，和他在后世看到的一个剧毒鸡汤故事差不多。 “有一个人爬山，天色越来越暗，眼看要爬到山顶了，突然他从山上跌了下来，只有腰间的一根绳子，把他悬在半空，留着他的小命。 他忍不住向上帝祈祷：‘上帝，救救我。’ 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问他：‘你真的相信我能救你吗？’ 他毫不犹豫的说：‘我信，真的信。’ ‘那你把绳子割断吧。’ 那个人始终没割断绳子，就一直吊了一夜。 第二天，有人发现他早已冻死，有根绳子吊着他，离地面只有两米。” 多么相似的故事啊，只不过她没拴着绳子而已。 下了石台，阿史那阿伊用力踩了两下地面。 真的是地面，原来我真的这么蠢！ 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冷锋，阿史那阿伊撇撇嘴：“行了，想笑就笑吧，我知道你想笑话我！” 冷锋摇摇头：“笑个屁啊，我现在想哭，托某人的福，她喊我名字时的大嗓门引发了雪崩，这个断崖下是没有雪花，可是别处，特别是山脚下的雪都不知道有多深了，今天晚上咱俩是没法下山了，等明天吧！” 听到冷锋这么说，阿史那阿伊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也不关心一下我！” “你又不是我老婆，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冷锋把火把塞到她手里：“走吧，这里虽然没有雪，可是风大，明显不能呆，咱俩得找一个避风的地方，熬过这一夜。” “好吧，嘶！” 阿史那阿伊往前走了一步，可是腿上摔伤的地方却传来钻心的疼痛。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她没摔死已经是老天爷向着她了。 冷锋看了她一眼，只能蹲下去：“上来吧，我背你。” 阿史那阿伊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说完，她又尝试着走了一步，可是那钻心的疼痛却让她差点把火把扔出去。 冷锋拉住她的胳膊，蛮横的把她抱了起来：“不能走就别硬撑着，再犟就把你扔在这冻死。” 阿史那阿伊没想到冷锋居然这么强势，可是眼下她实在动不了，只能任由冷锋抱着她往前走。 公主抱着一个人在山上走，是特别费劲的，好几次冷锋都差点把她扔出去，忍无可忍的阿史那阿伊不满道：“你就不能背着我？非要抱着我？” 冷锋不做声，继续往前走。 走过一片雪地，有一棵很粗壮的树，树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洞。在这个避风的地方，还有一个树根底下的大洞，该说缺什么来什么？不对，这就意味着洞里很可能有一个装死的家伙！ 大狗熊～ 冷锋放下阿史那阿伊，拿着三棱刺钻了进去，没一会儿洞里就传来一声狗熊的惨叫声。 阿史那阿伊大急，想往前走却走不动，一下子扑倒在了雪地上。 洞口处，冷锋又钻了出来，然后看着洞口如临大敌的样子。 一只雄壮的狗熊嚎叫着爬了出来，却被一道寒光刺中胸口要害，只来得及再发出一声惨叫，就没了气息。冷锋踢了踢狗熊的脑袋，确定它死透了，才拔出三棱刺，过去扶阿史那阿伊起来。 “要是一个小狗熊，我也不用把它弄醒再引出来了，这家伙，好几百斤，我可弄不动。” 阿史那阿伊看着熊血染红的地面，悲哀道：“它也够无辜的，老老实实睡着觉，却被两个人弄醒，再杀死。” 冷锋拍拍她的脸：“醒醒，不把它弄出来，咱们两个去哪扛一夜？” 再一次抱起她，两个人钻进了狗熊的巢穴，不得不说这家伙挑选的筑巢地点非常好，这里几乎没有一点风。 没有风的话，人至少不会感觉太寒冷。 安置好阿史那阿伊，冷锋捏了一下她的腿：“阿史那公主，你觉得骨头断了没？” 阿史那阿伊摇摇头：“没断，就是摔伤了，估计有点红肿，把你那个神奇的药分我点，过两天就没有大碍了。” 说完，她忍不住又拉了拉衣服，尽管这里环境比崖壁好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冷，刺骨的冷。 冷锋看她打哆嗦的样子，猜到她现在来了后怕，叹息一声，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扔给了她。 他的羽绒服是制式的，但棉衣却是刘淑雯怀着孩子的时候坚持给他制作的，夹层塞满了棉花，只穿着它就能抵御寒风。 阿史那阿伊抓起羽绒服，看向冷锋：“你不冷吗？” 冷锋摇摇头，随即躺在狗熊在洞里垫的干草上：“你披着吧，咱们还要等一夜，才能下山。” 她嗯了一声，把羽绒服批到了身上，缩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觉自己不是那么冷了。 在避风的这里，几乎听不见风声，洞穴里只有冷锋悠长的呼吸声传入她的耳朵。 “冷锋，你睡着了吗？” “没有，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第366章 三妻四妾不怎么样 冷锋震惊的看着阿史那阿伊，什么叫你觉得我怎么样？难道说...... 阿史那阿伊看向冷锋：“冷锋，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反正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好，真的，虽然你有家室了，但是你们中原不是有那个什么平妻的说法嘛？” 话说到这种程度，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表白嘛。 不过冷锋并没有当真，此时的阿史那阿伊刚刚获救，被救了的，多少都会有报恩的想法，特别是古代的女人，会有以身相许的想法，也不足为奇了。 “你现在刚被我救下来，才会有这种想法的，别说了。” 冷锋转过头，不再看她。 阿史那阿伊抱紧了身上的羽绒服，过了好长时间才说：“其实，并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我才喜欢上你的，你还记得你那个虎皮马鞍套吗？其实从送给你虎皮马鞍套的时候，我就有点喜欢你了。” ……… 冷锋一直没回答她的话，她见冷锋在装睡，不由得有点尴尬，想了好久才继续说：“如果你觉得我是个水性火花的女人，就当我没说。” “噗！” 冷锋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叫‘水性杨花’，不叫水性火花啊！” 坐起来，冷锋看着缩成一团还红着脸的阿史那阿伊说：“你问我觉得你怎么样，我觉得你很好啊，就算拿中原的审美来看，你也是美女中的美女。” “这么说………” “可是啊，我是有家室的男人啊，怎么可能娶你嘛。” 阿史那阿伊缩了缩脖子：“不是还有平妻嘛，你们男人三妻四妾的不是很正常？你别跟我说你就打算守着那个什么雯过一辈子。” “我还真的就是这么打算的。”冷锋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她：“你还记得刚刚我开始要背你，后来却抱你的事吗？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不是你想占我便宜？” 男人抱女人，不是占便宜是什么？ 冷锋摇了摇头：“其实是我想起来，我还没有背过我媳妇，我觉得吧，第一次，还是背她比较好。” “………” 阿史那阿伊无语的看着冷锋：“我忽然感觉，你这样特别做作。” “可能吧。”冷锋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我和你们是两个时空的人，好多人看起来很正常的三妻四妾，我觉得不妥当，好多人看起来天经地义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也反对。” 这是两个时代的差距，生活习惯、社会价值观什么的，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一直东奔西跑，就是宅在家里闭门不出，冷锋很可能会在大唐闹笑话。 在别人看来，冷锋允许刘淑雯上桌子吃饭，允许刘淑雯不通报就随便出门玩耍，都是离经叛道的做法。 阿史那阿伊听不懂冷锋说的“不是一个时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话里明显的拒绝的意味，她还是听明白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拒绝我了吗？” 冷锋看向她：“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男人，何必纠结在我身上呢？就算我答应了，你能舍弃你们阿史那家族的权力来大唐？还是我能抛弃一切，去你们西突厥当驸马？这些你有想过吗？” 想过啊……… 这句话，阿史那阿伊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确实想过，其实，早在东突厥覆灭后，她就产生过依附大唐的想法，不止一次。 世人只知道他们阿史那家族是草原上最尊贵的血脉，却不知道这个“最尊贵”，也是最招人忌惮。 不同于颉利一家独大的东突厥，西突厥的权力是分散的，感觉上更像诸侯争霸，他们阿史那家族名义上是草原最尊贵的家族，可是那也只是一个名头，发出命令，连领地附近的其它家族都调动不了。 草原上的各个势力如果按照实力划分，阿史那家族的领地，距离突利家族都差了一些，不然，突利家族凭什么敢跟他们争夺牧场？ 突厥公主？不过也是一个名头罢了，现在如果突利或者突施家族的女儿也自称公主，估计别人也不会质疑。 自从她父亲去世后，这样的冲突，又何止一次？敢于挑战他们的，又何止一家？如果不是他们实力还可以，抵挡了不止一次侵略的话，恐怕早就被撸下来，让“阿史那”这个姓氏成为传说了。 如果依附大唐的话，虽然会背上辱没祖先的名头，但至少可以保全阿史那家族，不然的话，今天突利过来打一仗，明天突施家族过来打一仗，阿史那家族还能支撑多久？ 依附大唐时，与熩国公冷锋结亲，即能表示诚意，又能圆了自己的想法，两全其美。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此时的表白，却被冷锋拒绝了……… 很意外啊，她自觉自己还是很美丽的，可是谁知道，冷锋这个人，却只想守着一个老婆过日子？ 真是让人又好笑又好气啊！ 看阿史那阿伊笑出了声，冷锋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 阿史那阿伊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比我想象中还有意思，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吧，反正我也不愁嫁，怎么说我身上流着的也是金狼王的血，在突厥的话，估计没有哪个家族会拒绝吧。” 当然，更深层次的问题她没有说，与其说是无法拒绝她的血脉，更不如说是没法拒绝阿史那家族的基业。 可是他们注定是妄想，她怎么可能把阿史那家族的基业当成嫁妆？现在阿史那家族是她掌权，可是说到底，还是要交到她弟弟手里发扬光大的。 摇摇头，把这些烦乱的思绪甩出脑海，她抱紧了身上的衣服：“睡吧，明天咱们还要想办法下山呢。” 见她不再说话，冷锋就躺了回去。 说实话，只要是男人，都向往三妻四妾、软玉在怀的感觉，他青春期的时候，也曾经也这么幻想过。 可是啊，到了唐朝后，到了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环境后，他反而不想了。 感情是唯一的，他可以三妻四妾，但是却没有办法给予她们足够的关心。 第367章 弄得都走不动道了 到了最后，反而会变成刘弘基他们那样的人。 刘弘基那样的，家中妻妾无数，播种多了，孩子自然也多，可是除了长子次子，刘弘基甚至没记住其它孩子的名字，更不要说这些孩子的母亲了。 与其说他是在娶妻纳妾，更不如说他是弄了一后院的工具，妻妾都成工具了，还有什么情爱可言？ 离开长安前，西市的情报部曾经收集到一个什么什么安城县公家里的情报，被老元整理到了最后，也就是说这个情报可有可无。 那天他正好闲来无事，把那一摞情报都看了一遍，看到了安城县公家里的事。 安城县公，是李渊起兵时最早的一批追随者之一，虽然陪着太上皇出生入死过，却没有太显着的功绩，一直声名不显，以至于建国后，他只是因资历得到了一个“县公”的爵位，却没有分到正经的职位。 李世民给大唐贵族消肿的时候，因为对这个安城县公还有几分印象，到底没有狠下心把他除名。 可是，这个爵位最终还是被李世民撸掉了，原因就是安城县公的谪长子被庶子弄死了……… 为什么？因为爵位！ 嫡是指正妻及其所生子女，庶指姬妾及其所生子女。嫡庶的差别在唐宋以前非常重要，因为嫡长子才是爵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虽然继承后安城县公会变成安城县侯，可是依旧能让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衣食无忧。 嫡长子在，庶子没有资格继承爵位，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嫉妒发狂还是想要继承爵位，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反正安城县公的庶子雇凶把他的大哥搞死了……… 纸包不住火，安城县公一个老实人，平日里没有仇家，长子在长安这个森严的城市被刺杀身亡，只不过查了两天，就查到了真凶，严刑拷打凶手不过一柱香，凶手就供出了雇主。 白发人送黑发人+兄弟倪墙的惨祸啊！气急的安城县公回到家里，不由分说，亲自动手，生生打死了庶子，随后自缚，到京兆府投案自首，百姓无不议论纷纷。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连李渊也被惊动了，最终，李世民以安城县公庶子本就有罪、安城县公大义灭亲的牵强理由保了安城县公的命，但是罪魁祸首的“安城县公”这个爵位却被抹掉了。 看到这个情报的时候，冷锋就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了自己的“开国熩国公”的爵位上，开国熩国公，第一次继承爵位不会递减，什么时候他嗝屁了，他嫡长子还是熩国公，不会变成县公。 如果他也有几个妻妾，生下几个分嫡庶的儿子的话，会不会也出现兄弟因为这个破爵位而反目成仇的情况？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妾也不纳，刘淑雯生出来的孩子，都是一母同胞，怎么也不会因为嫡庶什么的闹矛盾吧！ 当然，在正经历史轨迹上争夺皇位的李泰、李承乾两个败家玩意儿除外。 胡思乱想着，冷锋忍不住也睡着了，雪夜中从山下一直爬到这里，可不是一个轻快的过程，更何况后来他还抱着阿史那阿伊往山下走了一段距离。 嗯，其实阿史那阿伊挺沉的。 洞外冰天雪地，洞内“温暖”如秋，就在这个狗熊的窝，冷锋和阿史那阿伊睡了半夜。 第二天，唤醒冷锋的不再是他的生物钟，而是士兵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昨夜，阿史那阿伊丢了，紧接着龙牙军和龙鳞军目前的最高领-导人，熩国公冷锋也丢了！ 夭寿！他离去前还说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野外过夜，几乎必死，结果他自己也丢了，更可怕的是，这个山雪崩了～ 耿雨泽他们最倒霉，被山上滑落的大雪活埋了，虽然压他们的雪不那么厚，可他们也挣扎了好久才从雪里面钻出来，差点憋死在里面。 所以，众人很怀疑冷锋是不是也被这雪埋了，如果被埋了的话……… 凶多吉少啊！ 众士兵，包括李泰和李恪在内，沿着山脚找了一夜，每个人都是累到实在没力气了才会回营地取暖，休息好了以后再去找。 李泰哥俩期间就回去了一次，喊了一夜，嗓子都喊哑了。今日清晨，遍寻无获的众人只能选择挖开山脚的积雪，打通上山的道路。 李恪拿着冷锋的望远镜，他发现了这个山体几乎没怎么落雪的小山沟，表示他师父很可能会到这里，于是他就指挥着士兵挖通了路，顺着山沟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果然找到了冷锋，只不过……… 看着完好无损地从树洞里走出来的冷锋，在看看自己冻得紫红的双手，李孝恭哭笑不得地说：“奶奶的，我们在山下找你，还冻的要死，你在山上过了一夜的，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看着狼狈的众人，冷锋不好意思道：“早知道我就带着穿云箭了，多少给你们一个信号，害的你们担心寻找了一夜，真是抱歉。” 唐俭递给冷锋一壶他揣在怀里的茶水说：“抱歉的话，你一个国公说出来，这里也就河间王我俩承受的起，所以你就不要说了。” 茶水尚温，看起来他们一直都往返于营地和山脚之间，带热水，为的就是找到他时，他能喝上一口不是冰凉的茶水。 有点感动啊！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道歉认错的话，只能对同级或者高一级的人说，如果是低一级的，就算是错了，也不能说出口，就是头铁硬撑着！ “道歉的话不说了，那就感谢一下吧，感谢你们这么担心我！” 没办法，全军上下为他一个人都做到这份上了，比起之前他感冒那一次，还让人感动。 李孝恭摇摇头：“感谢的话也不用说了，我现在累的很，困的很，要回营地睡一觉。” 他转过身，一步三摇晃的走下了山，冷锋怕他摔倒，吩咐二狗子把洞里的阿史那阿伊抬出来后，跟在他身边，预备随时馋他一把。 看着瘸着腿，被二狗子扶出来的阿史那阿伊，耿雨泽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乖乖，弄得都走不动道了呀！” 第368章 打雪仗啊? 霍行云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瞎想什么呢，这是你能分析的事嘛！心里知道就行了。” 这么说着，几个士兵齐齐的闭上嘴，再咧开嘴，充分的发挥起他们各自的想象力。 于是，好多个香艳的版本就被他们联想出来了。 冷锋不知道自己被他们编排成了av男主角，此时的他正在阿史那阿伊的帐篷里，替她敷药。 她的腿只是摔伤了皮肉，没有伤到骨头，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绑上绷带，冷锋替她掖好被子，说：“老实躺着吧，不出三五天，你就能，下地活动了。” 阿史那阿伊半边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上面的眼睛，只是对着冷锋点了点头。此时军队里没有军医，只能冷锋来给她敷药，不过，就算是有军医，她也不会让不认识的军医给他敷药。 这算是一种小坚持吧！ 目送着冷锋出了帐篷，阿史那阿伊才把脸彻底蒙上，不一会儿后，帐篷里传来她宛如梦呓的声音：“要死了你！居然主动示爱！还被拒绝了！你怎么不去死！” 草原儿女虽然敢爱敢恨，但是这么主动，还是让她害羞的。 帐篷口正在替她绑门帘防风的冷锋听到了她的声音，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有老婆，不可能再伤害另一个女人的感情，哪怕这个女人是他敌对阵营的。 阎立本搓着手走了过来，工匠要想保证技术，做工时手上不能戴手套什么的防护用品，在长安时还好，可是这里是极北荒原，手露在外面能冻的发紫，这给他们的雪橇制作增添了不少难度。 “差不多还要推迟两天，这边的树都特别致密，锯起来特别费力，推迟两天，都已经是我们日夜赶工下的速度了。” 冷锋拍了拍他的肩膀：“日夜赶工什么的就不用了，白天温暖些的时候干活就行，说到底还是我欠着你们的，把你们弄来这极北荒原工作，难为你们了。” 阎立本笑道：“对着工匠说难为的，估计也只有你熩国公冷锋了，得了，只要你不追究我延误军机的罪就行，我们劳累些不算什么。” 说完，阎立本搓着手又去了空地继续制造雪橇。 冷锋不知道，在大唐，商人被称为“贱业”，务农才是最正经的职业，而工匠，则夹杂其中，不上不下。农民种地交粮食，商人经商交钱，而工匠，则是以劳动“纳税”。 只要是注册在案的工匠，每年都会收到朝廷下达的指令，进行无偿的工作。 勋贵百姓看不起舍本逐利的商人，也有点看不起工匠，如果有大将军出征需要带工匠，工匠们向来是一声不吭就跟着走的。 哪有像熩国公这样，还没出发，就发了工钱，工钱啊，只有这一位会给工匠工钱！ 极北荒原啊，单是听到就知道有多么凶险，这些工匠凭什么愿意来？ 极北荒原啊！在这个泼水成冰的破地方，这些工匠凭什么忍着冻手制造雪橇？ 就是因为冷锋提前给他们发了这一行的工钱！ 钱不多，不过够他们一家生活三五年而已，但就是这样的工钱，却足以让他们舍生忘死，尾随着大军北上。 等待………全军都在等待着他们制造出能在雪地里行走的雪橇，好继续上路。 “最后，天庭修改了天规，允许仙凡相恋………” 蹲在火堆前，冷锋念出了最后一句话。 单人的雪橇特别好制作，只不过三天，单人的雪橇就制作完成，余下的日子，就是阎立本他们制作大雪橇的时间。 龙牙军和龙鳞军的士兵们，又无事可做了。 无聊的日子里，众人又齐齐要求他继续讲没有讲完的故事，为了听一个故事，他们砍伐了好多的干松木弄了一个巨大的篝火。 可是，在冰天雪地下，篝火又能带给别人多少的温暖？此时可是“火烤胸前冷，风吹背后寒”，为了后背好受点，冷锋还要不时换个方向，背对着篝火、蹲着讲故事。 就在烤前胸，烤后背，烤前胸………这样的循环下，冷锋撑着讲完了故事，士兵们拖着鼻涕听完了故事。 寒冷的环境里，人越不活动，反而越不禁冻，看着吸鼻涕的李孝恭，冷锋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哎，河间王，要不要打雪仗？” 李孝恭这才站起来，跺了跺脚，打了一个寒颤：“打仗？打什么仗？这冰天雪地的哪有敌人让咱们打？” 唐俭离李孝恭最近，拉了拉他的棉衣：“不是打仗，是打雪仗，长安大雪过后，好多农家孩子不是都团雪球互扔着玩嘛！” 李孝恭这才想起来：“打雪仗啊，好主意，小雪橇已经弄好了，阎立本正带人弄大个儿的，咱们也没什么事干，玩耍一下也没什么，多运动运动，也算热热身，咦？还能练习投掷手雷啊！不过………” 他撇撇嘴：“你要怎么打？该不会是龙牙军对我龙鳞军吧？那我可不玩，这可是欺负人。” 龙牙军和龙鳞军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反正不计算火药武器，带着龙鳞军真刀真枪地和龙牙军干，李孝恭绝对会拨马就跑，因为………绝对打不过！ 虽然打雪仗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但他也不觉得龙鳞军能干得过龙牙军。 “不是龙牙军，是我加上我们龙牙军的一百二十小队长、万竹，一共一百二十二人，对你们一千二百零一人。” 冷锋微笑着看向李孝恭：“怎么样，有信心嘛？” “你要以一百二十二人对我们一千二百零一？”李孝恭耻笑的看着冷锋：“你不怕自己被雪埋了？” 冷锋摇摇头，指指山：“不怕，对了，我有个要求，就是我们要占据山上那片树林。” 李孝恭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可以可以，你们人少，占据地利情有可原！” 这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李孝恭不介意让给冷锋一些便利。 就算龙牙军个个都是压龙鳞军一头的精锐，可是这样的数字对比，他是在不认为冷锋能够翻盘。 第369章 被首杀的那谁 冷锋可是以一对十啊，如此巨大的差距，单纯的计谋已经不足以产生什么效果，这个时候只有人数才是硬道理。 “你还还有什么要求嘛？” 冷锋摇摇头：“就这些，我带着人先上山去准备，到时候如果我们准备好了，就生一堆火，以烟雾为号，你们什么时候看到烟，什么时候就可以攻山了。” “打住！” 李孝恭叫停了冷锋：“那到时候咱们以什么判定胜负？” 这是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必须问好了才能继续。 冷锋笑道：“当然是以雪球击中身体作为‘战死’的判定，不管打中哪里，都算战死，我相信不管是龙牙军还是龙鳞军的士兵，都不会有耍赖的情况出现吧！” 李孝恭点点头，玩个游戏而已，不可能有人耍赖的，当然，如果他手下有人耍赖，败坏他这个主帅的名誉，他绝对会把那小子埋在雪里。 “行，你去准备吧，到时候，呵呵。”李孝恭从地上捧起一捧雪，抓成雪球：“老夫会亲自灭杀掉你这个敌方主帅。” “那我就等着了。” 冷锋朝二狗子和李二牛一挥手，他俩就带着人尾随着上了山。 走在山沟前那个掘开的雪崩缺口处，李二牛忍不住问：“老大，咱们是打伏击吗？” 既然选择了树林，那伏击将是最好的办法，上树钻洞，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伏击地点。 二狗子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傻牛，你没想明白啊，咱们人少，伏击反而容易被人围堵，我觉得游击战是最合适的！” 李二牛依旧固执己见：“反正我觉得还是伏击更好！” 走到那个熊窝的地方时，冷锋站住，看向争论不休的李二牛和二狗子：“具体该用什么战术，你们两个自己决定，我不做指挥，跟了我这么久，你们怎么也该学会自己想办法了。” “老大，你不指挥我们？”二狗子震惊的看向冷锋，怎么今天老大这么怪？ 冷锋点点头：“我就在这个熊窝里睡会儿觉，怎么打是你们的事了，事先说好，你们要是打输了，哼哼！” 对着二人邪恶的笑笑，冷锋一矮身，钻进了熊窝。 “傻狗，老大不指挥咱们？这仗怎么打？” 李二牛根本没想到，老大今天居然玩这么一出。 二狗子摘下头盔挠挠头：“没办法，咱俩自己想办法，硬着头皮上呗，老大的意思很明显，你带着你的猛队，我带着我的迅队，各自为政。” “额，那就伏击，三牛，你怎么看？” 李三牛点点头：“伏击很好啊！找地方伪装起来，谁路过就打谁呗！以逸待劳，很好啊！” “那你们伏击吧，我们选择游击战，把你们伏击的地点告诉我们，我们没准还会往你们伏击的地方引人呢！” 李二牛蹲下身：“成，来，咱们合计合计………” ……………… 李孝恭带着人，每人都准备好了两个雪球，虽然这东西可以随处弄出来，可是还是要有备无患才行，带着两个雪球上山，才能面对突发情况嘛！ 李孝恭抛了抛手上的雪球：“兔崽子们，我之前说亲自干掉熩国公是骗他的，见到他，雪球就往他脸上糊！ 奶奶的，离京前，他可是赢了老子一个马场，现在我都觉得不得劲，我不管你们‘死’多少人，谁能干掉熩国公，等回京后，老子就给他赏赐！” “是！” 龙鳞军众将士齐齐大喊一声，如果不是连续几天晴天后山上的积雪变硬了不少，他们这一嗓子又要引发雪崩。 拿落叶干树枝生火后，只要往火堆上扑一层雪，就会起烟雾。 李孝恭看到了树林中间随风飘散着的浓烟，微微一笑：“上山！” 于是乎，一千四百多人向着树林发起了进攻。 没错，就是一千四百多人，得知是攻打冷锋后，张仲清大笑着带着自己的人和李孝恭结成同盟，连李泰哥俩都叛离了师门，叫上王玄策、唐瑾，干起了欺师灭祖的勾当。 对手是龙牙军最初的成员，堪称精锐之中的精锐，一定不好对付，所以，几乎在进树林的瞬间，龙鳞军的众人就举起了手里的树杈盾牌。 嗯，盾牌！不止龙牙军小队长们在准备，李孝恭也下令让众人做了准备，比如眼前这用树木枝条粗粗编织的盾牌！ 打雪仗也要靠脑子的！你们就是扔雪球过来又如何？我们有盾牌挡着！谁让你没说明不允许用防具了？ 隐藏在一棵树上的李二牛看到李孝恭等人的盾牌，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还有盾牌？ 真是的，还好我们早有准备！ 往前行走着，李孝恭忍不住心跳加速，差点把手里的雪球攥碎，树林里除了风声外，特别安静，可就是这安静的氛围，却愈发压迫人心。 人呢？ 在哪？ 在这！ 一个雪球突然从天而降，糊到了一个持盾人的脸上，稳！准！狠！ 鼻血都糊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雪球吓了他们一跳，十几个盾牌第一时间并拢到一起，把李孝恭、李泰等人保护起来。 李恪指向西北方：“在树上！” 知道敌人的位置后，众人纷纷向西北方那棵树上扔雪球，可是，自下而上扔雪球，本来就吃亏，雪球不是掉到了雪地，就是打在树杈上，根本没有打到人。 树上传来李二牛嚣张至极的声音：“哈哈哈！我在树这边，你们除非打透树干，不然怎么打中我？哈哈哈！” 李孝恭推开盾牌，指着树说：“给老夫围起来！上树而已！老夫这么多人一人一个雪球扔上去，都能堆到你那么高！” 李孝恭气坏了，因为那个雪球，就是糊到了他的脸上，奶奶的，雪仗还没打起来，自己这个主帅反而被干掉了！ “李二牛！你完蛋了，老夫就是不找冷锋，也要把你活埋到雪里！” “说完了！老夫死了！你们继续！” 李孝恭还是很有担当的，他不会耍赖，说完一顿牢骚话以后，就闭口不言。 第370章 龙牙军升级龙牙卫? 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而死人，是不能开口讲话的，更别说指挥部队了。 耿雨泽见自家王爷郁闷的走出了军阵，捂着鼻子走到一边一言不发的样子，不由得大怒：“李二牛！你下不下来？不下来我给你打下来！” 树上传来李二牛嚣张的声音：“你叫我下去我就下去啊！有本事你打中我啊！” 下去？傻子才下去嘞！刚刚我可是把你家河间王打的流鼻血了，下去？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二牛不下来，耿雨泽更气了，一挥手，龙鳞军士兵们就齐齐包围了李二牛的树，刚刚李孝恭下命令他们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他们都特别遵守规则！ “扔他！” 耿雨泽一声令下，大大小小的雪球就飞向树梢，一千多个雪球齐齐上空，这样的场景看起来颇为壮观。 可是他们失望了，李二牛居然又往上爬了一大截，别说打中他了，就是能飞上去的雪球都没几个。 一盾牌挡住李二牛丢过来的雪球，耿雨泽怒道：“爬树！上去干掉他！” 霍行云伸手制止了士兵们：“不爬！李二牛在树上易守难攻，咱们爬树上去，上多少死多少，不管他！咱们找熩国公去！你们不想要王爷的赏赐了？” 听霍行云这么说，众人才消了一点怒火，没错，在这里跟李二牛嘴炮，只会耽误时间，让一千多人被他一个人牵制住，实属不妥！ 耿雨泽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能再团两个雪球抓在手上，带人离开这里。 众人走后，李二牛抱住树干，用力的摇晃起来，松树上的积雪被他这么一摇，纷纷坠落，露出了青翠的针叶。 李孝恭见状，开口问道：“李二牛，你们是不是计划好了第一个就要干掉本王？你现在摇松树，是在发信号吧！” 李二牛爬的这棵树，是整个树林里最高的一颗，有点鹤立鸡群的意味，此刻他摇晃树木，震落积雪，怎么看怎么像在发信号。 李二牛从树上滑下来，不好意思的说：“面对您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我们要想赢，就只能先斩首了。” 李孝恭走到李二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很好，只是你丢雪球打中了本王的鼻子，还破了鼻血，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李二牛委屈道：“我就是照着您打的，也没想到会打中您的鼻子呀，要不，您打我两下出出气？” 李孝恭当即抱住李二牛的腰，接下来就是一个背摔！ 啪！李二牛没有反抗，任由李孝恭结结实实的摔了他一下。 看李二牛爬起来后，李孝恭坐到地上：“说说，你们准备怎么对付我的龙鳞军？” 李二牛坐到李孝恭身边，疑惑道：“王爷怎么知道计策是我们出的？” 李孝恭笑道：“你还真以为你们老大让你们自己出谋划策想办法是临时起意啊，还不是本王昨天跟他谈了谈，他今天才整出打雪仗这么个幺蛾子。” 李二牛脱下头盔，挠挠头：“俺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李孝恭拍拍李二牛的肩膀：“本王先问你，你就准备混在龙牙军这一千多人里面，当一个大队长了？不试图走得更高，跻身朝堂，成名立业？” “自然是想过的，可是，老大还用着我，我也不可能脱离龙牙军吧！您应该知道，我李二牛曾经就是混在右武卫的一个普通士兵，连个有瓦片是房子都没有。如果不是跟了老大，这会儿没准都死在沙场上了，更别提混着太子少保的官职，拿着老大的赏赐，住在长安城、天下庄园两处的房子里，抱着以前只能想想的漂亮老婆了。” “知道感恩是很好的品德”李孝恭拍拍他的肩膀：“但是，你老大教了你那么多，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当他手下的，你们龙牙军，或者说你们最初的迅猛两队，可以说是天下最恐怖的队伍，可是，你们这一百多号人，放到国与国的战场上，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所以啊，你们就要学会独立，不能总是熩国公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你们得学会一个主将的思维。” 李二牛震惊的看向李孝恭：“您的意思是说，老大到时候会把我们放出去当将军？” 李孝恭微微一笑：“不然呢？就带着你们东跑西颠小打小闹？” “这个………” 尽管不想承认，但李二牛还真的觉得龙牙军格局太小，一千二百人的军队，对上万人军团，只能说同归于尽，或者以少换多，然而这没什么用啊。 真的没什么用，军队的建立，不是用来唱悲歌的，龙牙军成立到现在，虽然在朝廷大放异彩，然而，真的战争，它也只能像龙鳞军那样作为附庸的“火药武器部队”，随着大军团作战。 李孝恭叹息一声：“你们老大教你们，更像是养孩子，现在你们快要长大了，就该成家立业了。 什么时候文院旁边的武院开学，什么时候你们就要扩建成一卫，一卫的军队，不可能交由个人全权指挥。所以，到时候龙牙军，或者龙牙卫的指挥权，将会交到皇帝手中。” “这样啊。” 李二牛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两年跟随着老大的时光，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如果离开了老大……… “那，老大岂不是连手下都没有了？要是有谁想对老大不利怎么办？” 李孝恭无奈道：“傻啊你！你都成了一卫的大将军了，还不会护着你老大？你老大这一次下了自交兵权似的决定，看起来是龟怂，实际上，他是在下一盘特别大的棋，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你就知道，你老大这是为了你好，为了冷家更好就行了！” 李二牛又挠了挠头：“还是听不明白，王爷，你再好好说说呗？” 李孝恭瞪了李二牛一眼：“你忘了，本王可是被你一个雪球干掉了，说什么？本王现在是死人！死人哪有开口说话的？” 李二牛很想说，刚才您还不是说了那么长一串？ 第371章 扫荡阵型 冷锋此时并不在那个熊窝，而是在山顶。有望远镜在，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迅猛两队的动向。 将龙牙军交出去，再升级成龙牙卫，是他在这一次出发前就决定好了的事。 来到大唐两年，该看清的都该看清了。 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想要增加自己的地位，就只能从声望、权力上下手，而不是兵权。 兵权属于皇帝，这是自从李世民执政后就规定死的，作为手握兵权而篡位成功的一个人，李世民把兵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千二百亲兵性质的龙牙军，这是他能给冷锋最大的面子，而且龙牙军成立后，他还要鼓捣出一个龙鳞军制衡龙牙军才会彻底放心。 几次一起喝酒的酒宴上，李世民都提出过要把龙牙军发展成一卫，作为大唐雄兵的标志性军队。 这倒不是李世民忌惮冷锋了，在这个别人都没有独立军权而你有的时代，手握兵权，最容易招人嫉妒、忌惮，王家为什么闲着没事儿的怼冷锋？不单单是因为王傅和他们被踢死的老家主王普松。 世外高人？还手握一个军队？怎么可能！八成是皇帝伸出勋贵群中的一只手吧！这个人的出现实在是巧合，这个人的崛起实在是太快，这个人……… 在这样的猜疑下，冷锋莫名其妙的成了皇帝和五姓七望之间的一堵墙，李世民想找他帮忙搞定他们，他们则认准了冷锋是皇帝的手下，王家不顾一切的刺杀什么的，就是很明显的信号。 冷锋想要在这个朝代留下清晰的印记，想要把“冷”这个姓氏从大唐起就流传下去，那么就不能再抓着龙牙军不放。 至于把龙牙军扩展成一卫………这是李世民对冷锋的补偿，拿了你的手下，送你一个盟友！ 如果龙牙军变成一卫，那么大唐的十六卫就会变成十七卫，有一卫作为盟友，冷锋站在朝堂上，还是有足够的底气讲话。 冷锋损失了什么呢？只不过是对龙牙军的直接指挥权而已，说起来这个东西他本来也用不上，他又不整天打这个打那个的，大规模调动龙牙军，还不是对外？ 拿一个似有似无的指挥权，换取李二牛等人的升官，在朝堂上多一个实力强大的后援，何乐而不为？ 看着正在滚大雪球的二狗子，冷锋笑出了声：“傻狗，都说了是拿雪球模拟惊雷，你这还真玩上了，哪有这么大的惊雷？” 耿雨泽和霍行云都是愣头青，根本不如李孝恭，如果是李孝恭带队，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队伍分散开。 应对火药武器，最合适的办法就是分散队伍，虽然雪球不是惊雷，可道理差不多，平原上以少敌多，要么合围，要么一鼓作气拿下，可眼下类似使用惊雷的战斗，还是分散开来更能发挥出人数的优势。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出现一个场景，那就是………一窝端！ 眼看着耿雨泽等人进了陷阱，树后的三狗子和十六狗子对视了一眼，一起动手！ 每人连续扔出五个雪球后，他们连战果都没看，撒腿就跑。 啪啪！ 两个没有盾牌的士兵被打中了，他们指了指侧后方：“在那！啊，我死了。” 说完后，两个人才丢掉雪球，退到了一边，虽说人被雪球打中，就判定“死亡”了，但你也得让我们说说遗言不是？ 耿雨泽看向那两棵树，挥挥手：“上！” 众人准备好盾牌防护在前面，一步一步谨慎的走过去。 结果………哪有什么人嘛！ 耿雨泽看向那两个“阵亡”了的士兵：“确定是这里？你俩确定被雪球打了？不会感觉错了吧！” 其中一个士兵转过身，露出后背：“看。” 他的肩胛骨部位，很明显被雪球大力打中过，还沾着一个小锥子模样硬硬的雪块。 “见鬼了，人跑的真快！” 霍行云说：“当然快了，龙牙军迅猛两队里，迅队号称来去如风，腿比兔子快估计咱们又遇到迅队的人了。” 耿雨泽郁闷道：“王爷就不应该答应让他们先进树林准备，他们藏起来，咱们还得找，太吃亏了！” 霍行云无奈道：“别忘了，咱们可是一千多人，人数上占据着天大的便宜，跟这一比，人家先占据地利，也情有可原嘛！” 耿雨泽攥了攥雪球：“继续前进！都把眼睛睁大点，特别是树上，树后！” 他刚说完，一边的树上忽然接连飞下十多个雪球，落到人群里，击中了好几个人。 “有人！支盾，还击。” 耿雨泽刚让有盾牌的架起防御，后方的树上又飞过来几个雪球，人群一片慌乱。 “集合，防御！” “散开！散开！目标太大！” 没了李孝恭指挥，耿雨泽和霍行云一人一个命令，士兵们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连还击都忘了。 把准备好的雪球扔光后，三十八牛、二十六牛从树上滑下来，向一个方向狂飙！ “追！” “不追！先散开！” 耿雨泽和霍行云大眼对小眼……… 又是分歧的命令……… “追啊，好不容易发现俩，为什么不追。” “追屁，先散开，你没发现人多目标大吗？” 一直躲在盾牌防御里的李恪终于忍不住钻了出来：“你俩有完没完，从现在起，听我的，散开！队伍依山坡上下呈弧线形横推！扫荡啊，你俩不会？” 耿雨泽疑惑的看向李恪：“小王爷，什么是扫荡？” 李泰也钻了出来：“扫荡都不知道？你俩快闭嘴吧，让我三哥指挥！” 耿雨泽只能答应：“行，小王爷，还请您当主帅！” 霍行云也点点头。 李恪解释说：“扫荡通俗点说就是大部队抓隐藏的小部队，咱们人多，稍稍分散开，以线式横推，这样最妥当。” “好！”耿雨泽大喊一声：“都听小王爷的，咱们变成一字长蛇阵，左右横推！” 看到龙鳞军的队伍变成了依山的倾斜直线阵型，冷锋不由得笑了：“李恪啊，以为，扫荡就能抓到二狗子他们？” 第372章 混进去，然后，嘿嘿 作为被冷锋亲自训练出来的兵，李二牛他们实在是太清楚各类情况之下应该怎么做了。 扫荡而已，应对扫荡战术的技巧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比如现在，李孝恭就震惊的看着那两个“阵亡”了的龙鳞军士兵，惊骇到说不出话来。 “王爷，我俩是死人，死人被人扒衣服，没办法抵抗啊！” 此时这两个龙鳞军士兵身上的铠甲，已经变成了迅队的鱼鳞铠，不知道哪个缺德狗子还抢了其中一个士兵的羽绒服，或者是觉得太冷？ 李二牛对这两个士兵的遭遇并不意外，他和二狗子就简单的决定了一队伏击，一队游击？怎么可能嘛！从他干掉李孝恭起，那些龙鳞军士兵们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陷入危险之中了。 “王爷，那个，我也回去了，您就等着看您手下不断死亡吧，哈哈！” 笑完了，李二牛自己也觉得话说的有点不对，挠了挠头，戴上头盔后就跑向和二狗子他们约好了的地方。 接下来的事儿，才更有意思！ 李恪早就想亲自指挥一下大部队，如今李孝恭“阵亡”，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篡权”机会，当前队伍中，就他地位最高，他想当指挥，没人够资格反对他。 “密切注意左右，哪个方向出现攻击，立刻变换‘t’字阵型………” 听着李恪的叮嘱，耿雨泽恨不得把这些话都记到脑子里。 他和霍行云其实没什么文化水平，能够被李孝恭选中当龙鳞军的两个大队长，还是凭借着一身勇武，还有往日的功勋，看小王爷出口成章，头头是道的样子，很明显是学过兵法的，这让他们特别羡慕。 帝王家的孩子就是好呀！ 队伍无声的推进着，李恪忍不住往耿雨泽的身边靠了靠，龙牙军一个个的下手狠毒，连河间王都遭到了李二牛的毒手，现在也不知道鼻血止住了没有，他可不想步上河间王的老路。 李泰拿着快要被他攥化的雪球，疑惑道：“真邪门，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李恪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小点声：“你以为之前师父白操练他们的啊，我听大哥说过，那个时候他就跟着师父一起寻找迅猛两队，他们要是隐藏在草地上，不站起来你都发现不了那里有个人，甚至于你从他身边走过，都不能发现他的身影。 这里是雪地，雪地反射太阳光，更是干扰人的视线………咦？你俩干嘛呢！” 李恪看向两个一言不发往后面走的士兵，这俩人中邪了？ 那两个士兵转过头：“小王爷，我俩死掉了，不能回您的话。” 说完，他俩还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雪，这是被糊到脸上了……… “中弹了？怎么中的？” 两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耸肩，按照约定，被雪球打中的人就是死掉了，他俩可不能毁约，要是突然被打中，还能假装一下濒死的样子留下“遗言”可是，他俩实在是已经过了濒死阶段了啊！ 李恪无奈的看着这俩人，看了看他们的脸，再看一下他们刚刚站着的位置，随后指向一处枯草挺高的区域：“看看那里有没有人，盾兵先上！” 盾兵在前，无盾的在后，都准备好随时丢出雪球。 “………” 看着正常的草地，霍行云说：“没人啊，难道是跑了？” “这里没有脚印，怎么可能有人来过，龙牙军的人又不会飞。” 李恪郁闷的想望天，随后，他看到了山上翻滚而下的雪球！大雪球！ 一个个的足足有小腿高，顺着山坡下来，滚动的飞快。 山上必定有人！ “散开，躲到树后！” 不用李恪下达命令，众士兵就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滚雪球又能怎么样？我们只需要躲到树后，你这雪球还能拐弯不成？ 可是想要找树的时候，他们傻眼了……… 没树！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一个没树的山坡下，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掩体。 失算了！ 倒霉！倒霉！ 李恪也注意到了没有树，急忙喊道：“盾兵在前，挡住雪球，所有人聚集到盾兵后面！” 情况紧急下，他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 看到一字长蛇阵阵型变得散乱，再聚集到一起，二狗子哈哈大笑：“我就说把河间王先干掉是对的吧，要是河间王，这个时候才不会让他们聚集在一起！” 不过一百多个滚动着的大雪球而已，就是真的滚到底下，又能真正撞到几个人？李孝恭还在的话，断然不会让士兵们聚集在一起的，“死”几个就“死”几个吧！聚集在一起，虽然能够完美防御，但是会遇到一种情况……… 那就是……… “扔！” 二狗子一声令下，大大小小的雪球就飞下山，群牛的力气都特别大，再加上他们是居高临下，一个个的雪球就像真正的手榴弹一样划出完美的弧线，飞到了山下。 李恪看到山上扔下来的雪球，就知道自己失算了，士兵们聚集在一起，又犯了火药武器作战中最忌讳的事情—“聚堆”！ “哎呦！” “哎呦！” 不断有士兵被雪球打中，原本聚集在一起严阵以待的士兵们，自发的散乱，却忘记了，山上还有雪球在往下滚呢！ 从山上滚下来的雪球，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遇到石头什么的阻碍，半途就停下，剩下的都滚到了大腿高，都滚到了山下。 又是一片混乱，没有命令约束，士兵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就是龙鳞军和龙牙军的不同。 龙牙军是冷锋领导两个大队长—李二牛和二狗子，李二牛和二狗子领导他们的小队和其它一百一十八个小队长，没有冷锋下命令的时候，二狗子和李二牛可以随意下命令，他俩也没有下命令的时候，那些小队长也可以独断。 而要是小队长在战斗中嗝屁了，小队里那个预备小队长就能升职，继续统领。 这其实也是大唐军队的一种制度，主帅死，将军死………最后队正统军。 第373章 老大真风马蚤 可是龙鳞军不知道怎么回事，成了李孝恭的一言堂，除了和龙牙军一样设立两个大队长以外，居然没有设立小队长。 或许，是李孝恭统领大军习惯了，统领一千二百龙鳞军特别别扭？ 不得而知。 冷锋依旧在山顶看着战场，他很期待李恪会选择什么样的办法应对伏击的二狗子和猛队众队员。 纸上谈兵的故事，每一个将军都知道。 作为李世民的三儿子，冷锋的二徒弟，李恪是幸福的，想看什么兵书就能看到什么兵书，就连传说中的八阵图，他都有一本拓印版放在枕边。 兵书是读够了，然而能不能应用好还是一个问题。虽然李恪也随军跑过，但是，他距离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盾兵集合！双盾叠加，顶上去，顶上去！” “霍行云！耿雨泽！你俩各带着二百人从侧面上山，两翼夹击他们！快呀，你们怎么不动？” 霍行云和耿雨泽看向李恪，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脖领子，那里，还留着雪迹……… 他俩也壮烈牺牲了！ “我………娘的，你俩这么菜的吗？” 能当上龙鳞军的大队长，这俩人怎么说也必定是久经沙场的人，怎么连雪球都躲不过去？就是十几岁的唐瑾，也能不靠盾牌掩护，拿着一根树枝戳天上的雪球，一戳一个准，全然不惧。 耿雨泽吐出嘴里化了的雪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哪怕他看到又一个士兵，被非天上掉下来的雪球打中，傻呵呵的在思考为什么被打中了。 意想不到啊！龙牙军的人，居然混进了他们之中，趁着乱，把他和霍行云两个次级首脑都干掉了。 他现在很想揭穿那两个披着龙鳞军铠甲，还怪叫着躲避天上掉下来的雪球的龙牙军小队长，可是，作为一个已经阵亡的人，他是不能说话的……… “小王爷，小心！” 耿雨泽只能昧着良心说出这一句话，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战场，他俩在这里杵着，反而占地方。 李恪无奈的看着这俩人离开战场，想要开口调兵遣将，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龙鳞军的其他人，只能大喊一声：“王玄策，唐瑾，你俩一人带二百人从侧翼上去，我带人从正面顶上去！” “行！” 唐瑾又是两戳戳碎两个雪球，他现在戳雪球有点上瘾，从一开始的被动戳雪球，变成了现在的找雪球戳，玩的不亦乐乎。 王玄策招呼一声，带上了三百多人，从左侧面上山，唐瑾带走了一百多个。 不怪他们带的人不够，或者多了，实在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叫够对的人数。 如果是龙牙军，他们只需要喊一声：“二狗子到二十二狗子的人，跟我来！” 就够了啊～ 眼看着两边有人爬上山，二狗子一挥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你以为我们就滚了一百多个大雪球？ 天真！ 还有啊，你说你们阵亡的人到一边看看战况也好啊，怎么都因为冻的慌就往营地走？不知道你们身后有五十八个人还在等着打劫换装，然后，嘿嘿……… 众人都关注着山上的人，哪会闲着没事回头看，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陆续有穿着龙鳞军铠甲的人混进了他们攻山的队伍。 三狗子就在其中，他从地上现团了一个雪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雪球糊到了一个龙鳞军士兵的脸上，随后抓着他的脖子威胁道：“你已经死了，知道吗？别耍赖昂，老老实实的退出！” 松开那个士兵，三狗子继续团雪球寻找下一个受害人，那个士兵虽然很想叫出声，但是上山前，王爷曾三令五申要遵守规则，所以他只能郁闷的带着一脸的雪往山下营地走。 冷锋一直在关注着情况，二狗子和猛队的大雪球数量足够，王玄策和唐瑾的人被压制的根本不敢上山，而李恪的人却顶着盾牌，扛着雪球渐渐往上挪了几十米。 只有冷锋注意到，离开攻山队伍的人，越来越多了，连两侧的侧攻队伍，都有狗子渗透进去，暗掉了一个又一个的士兵。 换装潜入这样的战术思想，放在唐朝应用，其实有点欺负人呀……… 众人几百个雪球扔出去后，就是二狗子都累的气喘吁吁，他们六十二人，只弄了一千多个雪球。 现在，储备的雪球快没了，山下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呀！ “娘的，你们迅队的傻狗们是不是发福了？怎么下手这么慢？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弄光？” 李二牛揉了揉发酸的臂膀，冲着二狗子抱怨。 二狗子无奈道：“你以为那么简单啊，他们不得找好时机在下手？如果不看好了时机下手，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眼下这情况，他们攻上来前，咱们可取胜不了，撤吧，从长计议。” “行！” 二狗子答应一声，把剩下的大雪球都推了下去，正面的李恪部队，虽然有盾牌防护，不怕大雪球，但大雪球也能延缓他们的前进速度，给他们争取时间。 反正三狗子他们都混进去了，解决剩下那些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撤了撤了，咱们带着他们在山上溜圈子吧，这样，三狗子他们更好下手。” 二狗子摸了一把脸，脸上不知道是雪水还是汗水，自从入极北荒原以来，他们还没有今天这么大的运动量，都感觉有点累了。 “撤什么呀，都下午了，还不滚回去准备睡觉？” 二狗子震惊的看向身后，只见他们的老大脚下踩着两个长长的木板，像………不知道像啥，居然从山上滑了下来。靠近他们的时候，老大一个侧身，两条长木板刮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后，停在了他身边。 真………真风骚！ 李二牛兴奋的问道：“老大，这啥玩意，真有意思！” 冷锋把他推开：“这是滑雪板，你就别妄想试试了，没练习过的玩这个，容易摔死你知道不？” 第374章 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怎么这样啊。”李二牛失望的说：“这玩意儿看着就来感，我还想试试怀抱雪球，踩着它滑下山，把山下那些人干掉呢！” 冷锋拿手里的木棍敲了敲李二牛的头盔：“你以为这滑雪板那么好用？还妄想解放双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连我都得拿两根木棍当雪杖呢！” 滑雪杖是控制平衡、变向的必备东西，除非是单板滑雪，才可以不用这个东西，可是单板滑雪只适用于滑雪场，在这极北雪原，就是冷锋用滑雪板都不敢滑的太快，因为山上不只有雪，还有石头。 阎立本在给他制作滑雪板的时候，就曾担心他会不会摔伤。 耍酷一时爽，容易火葬场。 二狗子也凑了过来：“老大，笨牛不行，我总行吧，要不要给我玩玩？” 迅队讲究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就算是第一次接受滑雪板，他们也能很好的掌握，至少不会摔得特别惨。 冷锋把滑雪板上的安全扣解开，对二狗子说：“上来吧，往下滑的时候切记不要滑得太快，你下去告诉李恪他们，差不多就停止吧，这都要黑天了，你们还想打一夜啊！” “得嘞！” 二狗子答应一声，随后就踩上了滑雪板，把安全扣扣好后，先原地试了一下感觉，才滑了出去。 去年冬天的时候冷锋曾带他们滑冰，其中就二狗子一试就上手，还滑的特别好，否则冷锋也不可能允许他不试试就直接开滑。 李二牛看着滑下山的二狗子羡慕道：“老大，你只是明显偏心，怎么傻狗就可以我不可以？” 冷锋拍了他头盔一下：“去年滑冰的时候，你忘了自己滑了多久才学会的？这里石头多，你这么大的块头，摔一下就嗝屁了。” 有老大的阻拦，这雪仗明显就打不下去了，李二牛招呼上队友们齐齐下山。 雪地上山容易下山难，好多人都无可避免的摔了大马趴，最笨的李二牛最后一段路途是坐在雪上滑下去的。 山下众人已经解除了作战状态，李泰和张仲清正在研究滑雪板，而李恪则站在半山腰等着冷锋下来。 “师父，为什么叫停了？这么下去，明明龙牙军必输啊！” 等了半天，李恪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冷锋拍拍李恪的脑袋：“傻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你没发现下山的人数不太对吗？” 李恪看向清一色的“铁罐头”，疑惑道：“师父，这不是就猛队吗？迅队哪去了？” 冷锋笑道：“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啊，再打下去，估计你连自己是怎么死掉的都不知道，你看看你旁边。” 李恪看向自己身边，只见穿着龙鳞军铠甲的黄泽睿正在朝他微笑。 “卧槽！你什么时候跑这来的？” 他没记得黄泽睿在他身边啊？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很忠心的护在他身边，还帮着他挡从天而降的雪球。 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就变成黄泽睿了？ “人的眼睛会欺骗他自己，刚才你们忙着抵挡大雪球和小雪球，根本没有时间注意自己身边的人长什么样子，因此你明明认识黄泽睿，却偏偏被他近了身犹不自知，你知道不，如果你下达的命令不是聚合躲避，估计他就对你下手了。” 黄泽睿点点头：“二狗子队长给我下达的命令就是谁当上指挥官，隔一段时间就干掉谁，如果他没下命令散开就不理会他，如果他想下散开的命令，就干掉他。 还好小王爷一直没有下令散开，说实话，他决定分兵的时候，我都想下手来着。” “………” 李恪无语了，感情你跟在我身边，一直护着我，其实是想找机会干掉我？ “赖皮，这做法简直赖皮！” 李恪无法接受这种做法，自古以来谁作战不是堂堂正正？就是偶尔出奇兵，也少有用这种下作手段的。 对，在李恪理解中，这种行为就是下作。 “赖皮？赖皮怎么了，能赢就行！”冷锋拍拍李恪的肩膀：“傻孩子，你要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择手段才是一个真正统帅应该坚持的信条。” 李恪无奈道：“可是自古以来………” “什么狗屁的自古以来，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李孝恭走了过来，这老家伙居然没回营地，看来还是禁冻啊！ 走到李恪身边，李孝恭才说：“古人的事，只能借鉴，永远不能照搬照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空城计的典故你应该知道吧，可是换作是现在的你，你敢不敢用？敌人可不是多疑的司马懿，你开城门，他们绝对就进攻你了。 熩国公说得对，主帅就应该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才行，你看看突厥人，每次和咱们打仗，都用匈奴人的故智，把病死的牛羊扔在水源里，妄图让咱们的军队感染瘟疫，这换作是咱们中原人就干不出来。 可霍去病，就因为这个栽了大跟头。” “面对敌人，只应该看方法好不好用，不应该看该不该用，考虑什么天怒人怨的，应该是那些文臣，而不是你一个武将。背负骂名怎么了？那也比你打了败仗被砍头强！” 李恪点点头：“侄子知道了，可是，就算迅队混进了我的队伍里，我也不见得一定就输了啊！” 冷锋笑道：“我也没说你输了，这一次，就算一个平手吧，咱们回营地吧，太阳落山以后，气温又该下降了，你们都累了一身汗，不好好烤烤炉子，容易受风寒。” 李恪这才释怀，只要他没输就行。 李孝恭本来也觉得平手很不错，可是往回走时，却突然惊醒！ 不对啊，龙牙军，分明才一百二十二人啊！ 一百二十二人，就把一千多龙鳞军戏耍了？ 张仲清就在他身边，看他错愕的表情后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河间王，你还没发现吗？自从有了火药武器以后，军队的人数反而不是什么重要因素了。” 第375章 安心 “如果火药武器普及，那么比拼的就不再是纯粹的人数，而是火药武器的威力、武器使用者的方法。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刚刚龙牙军迅猛两队和龙鳞军都是标配十个基数的火药武器，你觉得胜负该如何？” “龙牙军必定全灭，可是，龙鳞军估计也剩不了太多人。” 这是实话，虽然龙鳞军人多势众，可是他们不占天时地利，连人和都差好多，真的把雪球换作火药武器，那他们反而是吃亏的一方。 山下攻山上，仰攻就连惊雷箭都射不上去，人家却能明目张胆的打，实在是恶心透顶。 “这么说来，以前的作战经验，大多都不怎么奏效了啊！”李孝忍不住恭感慨了一声。 从高昌之战中，他和李靖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火药武器的出现，即将结束个人勇武为主的战斗模式，武艺再高强的人，都抵挡不了惊雷箭和人级惊雷的威力。 而且，用火药武器杀死这个武艺高强的人的，可能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兵，一上战场就死的那种。甚至于只是一个妇人，一个小孩子。 “别想那么多，就算火药武器结束了个人勇武的时代，作战时该有的计谋也不能缺少，只不过，你们要换一种思维了。” 说起这个张仲清就觉得庆幸，他现在已经不再领兵作战，而是领导惊雷司，如果再让他领兵，特别是使用火药武器的军队，估计他立刻就能成为一代名将。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是对火药武器最了解的人，连冷锋都不如他，毕竟冷锋只是鼓捣出了火药，惊雷箭和惊雷的各种实验什么的，却都是他弄的。 众人回到营地，才发现体力早就消耗一空，吃过饭后就钻帐篷睡觉了。 明天，又是要在赌博中混过去的，无聊的一天了。 …………… 足足八天过后，阎立本在雪橇上敲上了最后一个钉子……… 终于完成了！ 完成的这一刹那，他兴奋的想要大吼，虽然环境艰苦，工具匮乏，但他们还是完成了任务！ “快，去告诉熩国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颤抖着说完这句话，阎立本把锤子扔到一边，搓着手就钻进了帐篷。 几天以来，他都是不到困极不回去睡觉，原本像女人一样修长白嫩的手指上满是茧子，手掌手背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虽然很惨，但是他只是拖了三天就完成了任务！ 冷锋听到消息后，立刻下令准备马匹路上用的干草，继续前进！ 时间紧迫啊！必须要趁着寒冬腊月把刘源他们送到白令海峡，这样他们才有机会趁着白令海峡结冰期走过去。 命令下达，全营皆动！ 这一路上，他们都是走走停停的，厌倦赶路后，没想到待的也会感觉到厌烦。 这都是因为环境，如果是在长安，就算是冬日里也能找到乐子，而在这极北雪原，放眼望去都是茫茫群山松林白雪，身边的都是好久没洗澡，都臭掉了的大老爷们，那有什么乐趣可言？ 或许，要排除熩国公讲故事的节目。 有了雪橇，雪地行走就不是那么煎熬了，唯一受罪的，估计就是马。 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马生存，虽然雪橇上都满载着干草，它们不愁吃喝，可是这里的气温实在是太低，只有给它们裹上棉被，它们才能好受点。 因此，所有人的棉被，都变味了。 “奶奶的，眼睛疼！” 晚上扎营休息时，李孝恭揉了揉红肿发疼的眼睛，冲着冷锋抱怨。 “活该，我让你们把眼睛蒙上，就留出来一道缝隙，你们嫌看路不清楚，就不这么干，现在眼睛疼了吧！” 在极北荒原，特别是满是白雪的极北荒原行走，怎么能不注意雪盲症？ 李孝恭之前不知道雪盲症，冷锋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笑话冷锋瞎说，长安也没少下雪，他也没少在雪地行走，怎么之前没有犯病？ 结果………呵呵，还不是眼睛疼得难受，躺在雪橇上一点不想睁眼？ 看看李恪和李泰哥俩多乖，师父说的就是对的，不用问为什么，跟着做、按着做就行了。 从离开长安后，刘源就一直闷闷的，冷锋说过他一次，结果他依旧没有要活跃一下的意思，整天都自己在那里想着什么。 这种状态，和我们平日里即将遇到大事之前的忧虑是一样的，只不过刘源从离开长安到现在，时间太长了，他也就忧虑了这么长时间，冷锋都怕他得忧郁症。 “想什么呢？” 冷锋坐到刘源旁边，递给他一碗白菜。 这是最后的一顿白菜了，从长安带来的干菜，本来就是稀缺品，走到这个未知的地方，剩下的那些，也只能煮一碗。 作为这一次北上真正的核心人物，只有刘源才能吃最后一碗白菜，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刘源也不推辞，接过了木碗，几口就吃掉了白菜，把帐篷门口的万竹馋的直流口水。 撂下饭碗，刘源说：“我在想到了那个什么北美洲，我该怎么找那些种子，遇到危险该怎么做。 还有的时候，我还在想家里的事情。” 说到这里，刘源还有点难为情：“虽然离家前已经安排好了身后事，可是到了这里，还是忍不住想。 我家老大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继承我的爵位后，就算不能进取，守成还是没问题的，倒是我家小儿子，整日里胡作非为，让人操心啊，要是惹下什么祸患，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大事。” 冷锋笑道：“你家小儿子才九岁，你怕什么，等我回长安，就把他弄到文院去，有韩崇文老先生等人教导，怎么也能成才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不成才，有我在，至少他也能富足一生。” 刘源看向冷锋，冷锋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关照他的小儿子。 如果是平日，冷锋说出这话他一定会推辞，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既如此，那我就安心了！” 第376章 回礼 有熩国公冷锋的亲自作保，刘源可以想象自己的孩子以后必定可以衣食无忧，他现在不期盼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只希望他们能够过的好，就足够了。 “临走前就是心思多，你别介意。” 刘源看向冷锋，有点不好意思，此时临行前开口要承诺，总有一股子借题发挥的意味。 “我不介意，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好好休息吧，我看了地图，如果不出我所料，大概还有三五天，咱们就要到目的地了，接下来你们在冰海上前进的日子，才是最难熬的。” 刘源笑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也冻习惯了，冰海上再怎么冷，还能冷到哪里去？” 冷锋摇摇头：“海峡上的海风很大的，因此比其他地方更冷，这些不重要，最近我每天都在做同样一个噩梦，梦到你们行走在冰面上，结果独角鲸从海面下撞碎冰层，上来透气，然后你们都掉下去了。” 这个梦有点荒诞不经，只是因为他回想了一下动物世界，结果就梦到了这个场景，虽然明知道是自己在吓自己，可是第二天，还是无可避免的又梦到了这个……… 刘源目瞪口呆：“独角鲸？那是什么东西？连海面的冰层都能撞碎？” 刘源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他没见过鲸鱼，所以冷锋只能硬着头皮说：“就是鲲，只不过没有几千里那么大，但也能赶得上我们天下楼大了。” 天下楼临街占据了好长的一段，但那只是门脸，如果算上后面……… 刘源不确定的问道：“您说的，是两个楼的门脸长度，还是大门到后院墙的长度？” “当然是后者。” “嘶………” “嘶………” 不止刘源，就连偷听着的众人，除了李孝恭外，都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世间还有比这更大的动物吗？ 张仲清忍不住开口说：“熩国公，你有没有办法抓一个弄回长安？我现在才想起来忘了让婆娘给陛下准备年礼，咱们就搞一个这家伙回去怎么样？” “………” 冷锋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张仲清：“你以为那是河鱼啊，还抓一条，咱们两千多人，全上手都抬不动它，更何况它虽然和鱼不一样，与人一样都是喘气的，但是上岸时间太长也会死，咱们根本不可能把它弄回长安的。” 张仲清无奈道：“你知道不，我现在听你说话句句都像是在撒谎。” 不同于别人对冷锋的信从，之前因为火**纸的事儿，张仲清总会下意识地以为冷锋在撒谎，现在也是一样。 “别想了，我又不是仙人，吹口仙气就能办到所有事，之前我不还是感冒了来着？” 古人很那啥，有点神奇的事情就往鬼怪上面考虑，之前蝗灾事情过后，不知道哪个好事之徒又把冷锋之前在天下楼、隔空“发功”震慑红拂女的往事搬了出来。 经过他们脑海的一加工，最后的结果就是长安城外出现了冷锋的一个小庙，听说香火还不赖呢！ 不过，冷锋是人，不是神仙，不可能吃得到香火。 就在张仲清遗憾的时候，李孝恭却是微微一笑：“之前老夫还统领过水军，水军有几艘大船，如果像曹操那样串起来，再装载上火药武器，未必不能搞定一条鲲！” 之前所有人都惊叹于鲲的大小时，李孝恭没有惊叹，因为他在海边的时候，曾经见过鲲，还遇见过搁浅的一条，随后，那条鲲还成了他和他手下的盘中餐。 嗯，盘中餐，那条搁浅的倒霉鲲，被当时军队缺粮缺肉嘴馋的李孝恭他们吃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太饿了的原因，李孝恭觉得鲲肉比他吃过的所有肉都要好吃，简直是人间极品啊！ “其实，就算是在这里，如果也能遇到一条鲲，也不是不可以下手，咱们现在也不缺火药武器，弄死一个鲲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李孝恭还舔了舔嘴角，一说鲲他就有点嘴馋了。 冷锋摇摇头：“你还是别闹了，你们龙鳞军的火药武器和我们龙牙军的整合均摊后，只有基数八了，这可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别忘了，咱们还要回去呢！如果阿史那阿伊的弟弟贺鲁不管他姐姐死活，咱们免不了又要再穿越一次老路，这一次，突利家族可就不会只派出一万人搞咱们吧！” 一万人的骑兵部队，结果被龙牙军搞得灰头土脸，还遭受了重创，吃过一次亏的突利家族，下一次绝对不可能只是派一两万人了，保守估计都要四五万。 这个兵力，已经快赶上大唐总兵力的四分之一了，就算是龙牙军和龙鳞军装备是基数十，都只有覆灭一途可走。 人数，有的时候是犀利的武器也敌不过的力量。 “你们放心吧，我弟弟会放你们过去的，他不可能舍得他姐姐的。” 冷锋他们说话都没避着阿史那阿伊，所以冷锋的话她全部听到了。 这样也好，至少彼此之间够坦诚，免去了很多的猜忌。 如今的阿史那阿伊，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的原因此时的她瘦了一圈，看起来居然有了一种中原女子的凄婉之美？ 二狗子他们抓了四只雪狐，在冷锋一大袋油炒面的诱惑下，万竹把他的那一张狐狸皮交了出来，现在那张狐狸皮就披在她的肩上。 这算是冷锋对她的虎皮马鞍套的回礼吧！不管怎么说，都是冷锋拒绝了她，出于后世正常人的心理，都要想着补偿一下，故此冷锋才会送给她一张她希望得到的雪狐皮。 刘源拍拍自己的被子：“睡觉睡觉，明天加紧赶路，眼看着重点就在眼前了，只要把我们送走，你们也不用在这个极北雪原受罪了。” 因为寒冷、煤炭不够用的原因，他们都是挤在帅帐睡觉的，连男女都不用避讳，这么冷的天，谁都嫌自己衣服不够多，不够厚，谁还会脱衣服睡觉？ 第377章 白令寒 不过挤在一起睡觉，也有不太好的地方，比如………李孝恭他们打呼噜！ 不，不能说是打呼噜，应该说是开火车！ 冷锋很不理解李孝恭程咬金等武将为什么打呼噜的声音这么响，特别是李孝恭，他一打呼噜，程咬金和尉迟恭加起来都比不上他。 难道说，打呼噜这东西也要看官职和爵位的吗？越高的人打的越响？ 在李孝恭的呼噜声里，众人又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现在他们的位置特别靠北，黑夜的时间已经明显比白天长得多得多了。 看着又要落下地平线的太阳，李孝恭无奈道：“奶奶的，这还没暖活过来呢，这太阳就又落山了！” 冷锋笑道：“这才哪到哪，如果再往北，就是纯粹的黑夜，一天只是周围地平线带着一点亮光，太阳根本不会升起。” 李泰忍不住往冷锋身边又凑了凑：“这么神奇的吗？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那师父，这样的地方应该是绝地吧，您跟我说过，太阳才是万物生存必须依靠的，这个地方没有太阳，岂不就是绝境了？” 冷锋摇了摇头：“那里还是有阳光的，只不过那里是半年黑夜半年白天，与永夜对应的，是永昼，就是太阳永远不落。对了，你不是想给你母后找一个适合她的皮草吗？紫貂你没遇到，这里有一种熊很适合哦！” “熊啊，那就算了吧，每年父皇秋猎都要猎杀不少，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熊皮。” 李泰叹了一口气，他来之前就听说寒冷的地方才出好皮子，辽东的皮子就因为地域的原因，一直制霸皮草界，现在这里是极北，出产的皮子一定比辽东的还要好。 可要是熊皮，就没什么意思了啊！ 冷锋微微一笑：“可如果这熊是白的呢？而且全身都是白的，没有杂色哦！” “啥？” “真的假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冷锋吸引了注意力，皮毛以白色为尊，故此雪狐皮，永远比其它的狐狸皮要珍贵好几倍。 如果这个世间真的有白色的熊，那熊皮的价格，根本无法想象啊！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这种熊的名字就叫北极熊，送走刘源他们，我就带着你们再往北看看能不能遇上北极熊，现在的话，应该不用苦苦寻找，就能遇到吧！” 李泰立刻来了劲儿：“师父，咱们走一趟吧！我早就想给弟弟弄一个好一点的襁褓了，最好是弄两张皮！” “行吧，天下楼的拍卖行也得多几件镇场子的东西，白熊皮就不错哦！” 众人重新钻回帐篷，继续熬漫长的黑夜。 第二天一早，不待天放亮，众人就收拾好准备上路，没办法，白日的时间太短，必须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才行。 如此赶了三天路，他们才走到了—海边！ 从断崖上往下看，底下是已经结冰的海面，看起来厚实无比，这个时代，航海技术落后，故此刘源要去南美洲，就只能从白令海峡步行走过去，而他们要想回来，也只能等北美洲的冬天，然后按着原路返回。 这是一场漫长、艰辛的旅行，途中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把命丢掉。 冷锋看向刘源那些神秘的手下，刘源这一路上还说说话，这些人却一直一言不发，就像哑巴一样，也不知道李世民是在哪鼓捣出这么多类似死士的人？ “终于到了啊！” 刘源看着断崖下的海面，感慨万分，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的事，当然，最难受的还是赶路的苦熬，可是，苦熬还要继续啊！从地图上来看，他们还要继续走一个这样的路程，才能到达目的地。 冷锋见刘源一副恨不得跳下去就开跑的样子，忍不住拽了他一把，生怕他真的跳下去。 “扎营休息休息吧，把你们这一路上需要的屋子都准备好，不能遗漏一样，现在虽然到了海边，可是再往下，我们大部队可就不能给你们提供庇护了，一切都要你们二百多人自己解决。” 刘源点点头：“不急不急，行百里者半九十，更何况我这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就明天吧，明天我就继续前进，你们也趁早回去吧！下次再见，就是我带着种子回到咱们大唐的时候了！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失败的。” 看着打开了话匣子，说话还语无伦次的刘源，冷锋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到底，还是他说那几样作物在美洲可以找到，才导致刘源走这一趟。从长安走到南美洲，再走回来，这真的不是单凭想象就能想象出来的。 “老刘，其实，如果………” 刘源转过头，看向冷锋：“别问我是不是确定要去，也别说你要陪我走这一趟的傻话，一切就按咱们说好了的来，哈哈！走，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就要出发了！” 刘源不同于冷锋他们，冷锋他们是已经到达了终点，而对刘源来说，这才只是一半，还差的远着呢！ 或者说，现在才算起点。 棉被、棉衣、羽绒服、煤炭、帐篷、武器、剩下的所有粮食……… 只要是能想到的东西，刘源都查了一遍，反反复复三次以后，他才把那张圣旨也踹到怀里。 “检查完了，什么都不缺了，河间王，熩国公，莒国公，保重！” 李孝恭、冷锋、唐俭都拱手，弯腰九十度，半晌才起来，这不是他们王爷国公爵位的人应该对一个县伯应该施的礼数，但是他们就这么做了。 有些人，不是单纯的官职爵位能够衡量的，此时傻笑着的刘源，值得他们用这样的礼数对待！ 三人直起身，冷锋一伸手，随后～ “保重！” “保重！” ……… 龙牙军和龙鳞军的士兵，齐齐敲击胸口大喊。 这一趟，凶险万分，其难度不比荆轲刺秦要低。 荆轲刺秦，有高渐离在易水击筑相送，刘源远走美洲，虽然没有什么乐器演奏，但是士兵们握拳击打胸口的声音，就是最好的乐曲。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风萧萧兮白令寒，刘源一去兮必复还！” 高喊着这两句话，刘源带着他的人上了冰车，上了冰冻的海面。 渐行渐远……… 第378章 最早的偷猎者 冷锋等人就在岸边，看着刘源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冰海面上。 李孝恭忍不住开口说：“这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以前老夫总以为文人都是软弱的代名词，结果现在看来，文人骨子里的那种倔强，也能化身为坚强。” 唐俭笑道：“河间王此时才有感而发？” 作为纵横于周边各国的使臣，唐俭的光芒就是因为苏武牧羊等等比较闻名的典故，才被遮住了，如果发掘他全部的事迹，不难发现其实他也有很多很多的闪光点。 纵横之术，看起来只是耍嘴皮子，可是真的放归到实际，哪有那么简单？敌人的王可不一定会认为你说的有道理，没准前一刻你还在示好，下一刻人家就把你剁了。 冷锋开口了：“莒国公纵横于周边各国，既有大智，亦有大勇，是文臣中少有的智勇双全的人，这一点，我一直都不曾怀疑过。” 看着被冷锋夸的意气风发的唐俭，边上的王玄策忍不住双眼冒星，他特别羡慕这种在危险和机遇中夹缝生存的刺激生活，而熩国公明显有意把他送到莒国公身边学习，他渴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持节出国。 送走刘源，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自由的了。 李泰催促道：“师父，你不是说再往北才能遇到白熊吗？咱们再往北走走吧！” 冷锋不满道：“急什么急，你以为往北走那么简单？单单是走就行了？现在咱们这里都是撒尿就结冰的温度，再往北，人受得了，马都受不了了，想去也可以，只能走着去，而且不能太往北，现在是北极最冷的时候，气温估计有零下六十多度，你能想象那有多冷吗？” 冷锋曾经给他们讲过气温的划分，水结冰的温度是零度，水在长安煮沸的温度是一百度，就按照这个标准划分温度，这样形容一些东西，比如气温会方便许多。 零下六十多度……… 听到这个词，李泰从骨子里就感觉到了寒冷，这不是一个人能够承受的温度吧，会冻死人的！ 李孝恭摸摸自己铠甲里面套着的棉衣羽绒服，忍不住说：“就是穿着这两样衣服，都不能去试一试吗？” “我的意思是，走一趟没问题，可是不能太往北，现在北极熊不一定就都生活在北极圈，咱们没准不用走太远就能遇到它。 不过，咱们不可能带着所有人去，物资太少了，而且，最大的北极熊可是有两千斤，就是李二牛那样的体型，那样的铠甲，挨一巴掌都要半天喘不上来气。” “那就少点人走一趟吧。”李孝恭挥挥手，叫来耿雨泽：“找一些最强壮的士兵，不用太多，三十来个就行。” 冷锋看向李二牛：“就你们猛队吧，迅队我只要带上黄泽睿就好，另外………” “唐瑾！” 站在唐俭身后的唐瑾露出头：“我在！” 冷锋笑着说：“你也跟着吧，你的枪法很不错，到时候杀熊，最好是从它眼睛出下手，这样才不会坏了一张好皮子。” 联想到这一条后，冷锋无可避免的想到了他，唐瑾的身体不是很强壮，武艺还不入流，但是他枪法的“戳”字诀真的练到了一定程度，只要给他一个长的东西，不管是长枪还是长木棍，他都能用来戳，而且戳的特别准。 运动中的老虎，他能戳到它的嘴，从天而降的雪球，他也能一戳一个准，这技术已经很不赖了。 听到熩国公亲自点将，唐瑾特别兴奋，这说明他的枪法，至少得到了熩国公的认可。 直到今天，他还记得他老爹对他说的话：“枪这个东西，只有五个招式，戳、扫、挑、砸、拨，然后就是分向前戳，向后戳，向左戳，向右戳，余下如故，哪有什么狗屁的招式，只要把这些最基本的练好了，你才能耍好手里的枪。别人看起来，才会觉得‘这人枪法真好’………” 勤能生巧，唐瑾觉得，现在自己才是时候继续练习枪的“扫”字诀了。 “得令！” 他仿照士兵的样子喊了一声。 “二狗子。” 冷锋看向一边的二狗子：“这一次你不用跟着，在营地老实待着，如果觉得没意思，就带人准备点柴薪猎物，等我们回来，咱们就要抓紧时间回去了。” 极北雪原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别的不说，就是这严寒，也不是人能轻松抵御的。因此，在这里想要生存下去，取暖才是重中之重，车上拉的最后一些煤，都给了渡海的刘源，接下来想要取暖，就得找木材才行了。 李泰和李恪都跃跃欲试，可是冷锋接下来的话却泼了他们一头冷水：“你们两个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营地，不许去。” “为啥呀师父！”李泰发出一声惨叫：“就是冷点而已，我肥肉多，不怕冷啊！” “这不是冷不冷的问题，我们要猎杀北极熊，哪有心思护着你们俩？老实点吧你们！” 李恪不满道：“师父，青雀儿不行，您怎么也不让我去？我虽然还没有跟您练武，但是战斗的话，也能比得上一般的士兵呀！” 李恪没有吹牛，虽然他才十一岁，可是如果真的上战场，他的确能杀敌，冷锋虽然还没有训练他，但是他没少到迅猛两队偷师，他老爹也给他找了几个陪练，单论武艺的话，他确实不弱。 “这不是武艺的问题了。”冷锋敲敲李二牛的铠甲：“别的不说，你觉得几个你能打得过李二牛？就是李二牛，也不可能独自对抗一头北极熊，换作是你，你能行？就是把李二牛的铠甲给你也打造一套，挨了北极熊一下子，你也要废。” 冷锋一直以来都允许哥仨讲话，否则换作是其他的师父，只要说命令就行了，哪允许徒弟喊半个不字？ 李孝恭听到他们的谈话，走过来，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巾：“废话那么多，你师父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老实待在营地就是了，别想着跟过来。” 第379章 继续北上 李孝恭是李世民的堂哥，也是李恪和李泰的堂伯，他一发话，兄弟俩只能闭上嘴。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李孝恭和冷锋都是隐而未说，李恪和李泰是皇子，虽然辈分上比他们两个都要低一辈，但是地位却不是一个郡王和一个国公可以比拟的。 将军们为什么都反感皇子参战？因为两头受委屈，你不让皇子参战，皇子说你是打压他，你让他参战吧，划破点油皮上面都会怪罪一下，更不要说战死在沙场上了。 这一次冷锋他俩是收到了圣旨，才不得不带他们北上，突厥骑兵追上来那天，如果真的发生战斗，说实话，李泰和李恪两个小孩子很难幸免于难。 他俩要是嗝屁了，李孝恭和冷锋就别回大唐了，在北极当爱斯基摩人吧！ 李家家训，长辈训话，小辈就得老老实实听着。 虽然郡王的爵位比不上皇子的王位，可是李孝恭的辈分摆在那里，他训话俩人就得听着。 看兄弟俩不再纠缠，李孝恭才对冷锋说：“如果是要弄熊皮，那火药武器就不用带了吧，带在身上还怪沉的。” 基数八的情况下，每个人腰间都要挂着八个人级惊雷，背后都背着装着八支惊雷箭的箭匣，平日里没什么，可在这需要在铠甲里垫一层棉衣和一层羽绒服的极北雪原，这些东西反而特别碍事。 “带着啊，要是碰到别的危险怎么办？只要咱们碰到三只以上的北极熊，这一百人就得小心了，要是遇到一群，啧啧，就用刀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后世虽然说北极熊是离群索居的，可是这里是唐朝，冷锋觉得，这家伙应该不难遇见才是，没准你对上一个，不远处的听到动静也过来看热闹了。 准备妥当后，冷锋才带队往北走，这里已经很接近北极圈，温度实在低的可以，除非在极夜之前能够找到北极熊，否则冷锋绝对不会再往前走，如果有选择，他宁可在长安盛夏的季节过来，因为那个时候北极圈这边是极昼，冷不冷不说，至少是白天。不像现在，连睡觉都成了折磨，睡一夜等睡足了爬起来时，太阳还没有升起。 李孝恭本想借着熹微的天光就往北走，却被冷锋拒绝了，开玩笑了，再往北都是真正的冰雪之地，要是一不小心掉进冰窟窿，估计就得等千百年后的后人来发掘你了。 终于等到了太阳升起，李孝恭戴上自己的面巾，呼出一口寒气，对冷锋说：“现在可以走了吧！” 冷锋点点头，看了李恪和李泰一眼：“你们俩，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营地，别乱跑！” 李泰鬼点子多，冷锋还真怕唐俭看不住他们两个。 李恪点点头：“我们不会乱跑的，真的！” 冷锋又看向李泰，李泰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真的很想去见识一下半年都是黑夜的地方，可是师父和河间王都不允许，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 阿史那阿伊不知怎么也穿上了厚重的外衣，见冷锋疑惑的看着她，就说：“我也去。” 冷锋无奈道：“你跟着干嘛，你腿伤好了？” 这一路上，阿史那阿伊先是感染了感冒，后来又摔伤了腿，可以说是凄惨无比，眼下要继续北上，冷锋真怕她再受伤，到时候还给阿史那贺鲁一个坏掉的姐姐可就不妙了。阿史那阿伊点点头：“腿上半路上就好差不多了，现在完全无碍，你别想着拒绝我昂！我都快憋疯了。” 她是草原儿女，平日里最好运动，结果自从当了战俘开始，她就被限制了行动，被冷锋解救后虽然自由了点，可是也得随军行动，想自由自在的骑马狂飙？只能想想了。 冷锋见阿史那阿伊固执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没法拒绝，爱情能让人妥协，愧疚也一样。 “那就走吧！” 冷锋转过头，拿起用士兵背后短矛改造成的雪杖，领先前进，跟在他身后的李二牛则拉起冷锋后背拽着的一截绳子，挂在自己腰间。 在这里行走，探路的第一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第二个，如果第一个人一脚踩空或者发生什么突发情况，就需要第二个人快速反应过来，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危险。 而李二牛当这个第二，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冷锋腰间拴着的绳子，是他发生危险时的救命绳，再之后的人每个人都必须挂着绳子。 顶着风雪，冷锋边前进边研究地形和风向，可是他不是探险家，根本想不出该怎么走，才能避开寒风。 第三位的李孝恭紧走几步从后面拍了拍李二牛：“拽绳子，叫你老大和我换位置！” 冷锋回过头，问道：“怎么了？河间王？” 风吹的很大，两个人想要听清楚彼此间的对话，需要贴近才行。 李孝恭走到李二牛身侧，对冷锋大声说：“换我领路吧！我能带你们避风！” 地形、风向之类的常识，是每一个将军必须掌握的，就是一向混不吝的程咬金，也懂得不少。 有李孝恭引路，风果然小了很多，众人渐渐离开了带着土的冰层，走上了冰海。 上了冰海以后，就要小心随时会出现的冰窟窿了，有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的地方，踩一脚就会出现一个无底黑洞，掉下去基本都不用等救援，等死就行了。 这一条必须要告诉李孝恭，所以冷锋又让李二牛叫住了他，把自己手里的雪杖递给他让他探路用。 北极熊不是那么容易遇见的，所以当白日过去，黑夜降临的时候，冷锋不得不叫住李孝恭，众人搭帐篷先熬过夜晚。 这个时候可就没有煤炉子可以用了，只有一个小炉子用来化雪水、热烤肉，靠它取暖是不可能的。 冷锋正在煮水，出帐篷解手的耿雨泽却大喊了一声：“王爷！熩国公！快出来！” 李孝恭嘟囔一声：“喊什么？莫不是撒尿把家伙沾在铁甲上了？” 第380章 极光 不要笑，在这里，撒尿把家伙沾在铁甲上不是什么稀奇事，如果在帐篷里烧一壶水，拿出去，基本用不了一分钟，那一壶水就会变成冷水，继而结冰。 正因为如此，不少士兵都遇到过这样尴尬的事情，铁甲吸寒，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把棉衣羽绒服穿在里面，把铠甲穿在外面的。 帐篷外传来耿雨泽狂热的声音：“不是呀王爷！有神仙！有神仙！” 听到这句话，李孝恭几乎是下意识的拿起了长剑。 作为战场上百战余生的统帅，他从不信什么神神怪怪，此时耿雨泽喊有神仙，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有人故弄玄虚！ 冷锋一手按在李孝恭想要拔剑的右手上：“没事，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时候他应该是看到极光了。” “极光？” 李孝恭把手从剑柄上移开，撩起门帘走了出去。 黑夜的极北雪原，风反而不那么大了，就是李孝恭没有戴着面巾，也不会有冰雪往他的脸上吹。 耿雨泽见李孝恭走了出来，紧忙指着天空说：“王爷您看，满天霞光啊！这一定是有神仙路过！” 李孝恭抬头望天……… 腿一软……… 差点就跪了！ 真的是差一点，如果不是他内心中无神论的思想还算强大一点，此时他绝对要跪地祷告。 随着李孝恭出帐篷的众人也惊呆了～ 他们从没有看过这样的场景！ 此时本该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却满是色彩缤纷的霞光，像风沙一样摇曳，又像华灯一样美丽，光芒经久不散，霸占了大半边天空，照的大地亮若白昼。 阿史那阿伊看着天空，忍不住说道：“真美。” “是呀，这算是大自然中最顶级的景致之一了。” 众人齐齐看向冷锋，李孝恭忍不住问道：“熩国公，难道，这不是神迹吗？你怎么说是大自然的景致？” 李孝恭说的很急切，现在内心动摇着的他急需一个坚定支持他的人出现，一向令人信服的冷锋是最好的选择了。 冷锋微微一笑：“当然不是神迹，河间王若是觉得好看，以后有时间了可以再来这里，只要是长安那边的寒冬季节，在这里就能看到极光，它和风霜雨雪一样，是经常出现的，不是什么神仙路过。” 耿雨泽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他不好意思说刚刚他喊王爷前，朝着天空磕了好几个头，希望神仙能够赐他福源，磕头无果后，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身份不够的原因，才喊了王爷出来看看。 现在看来，是他一厢情愿了呀！仙缘？神仙存不存在还是两码事呢！虽然明知道神仙不存在，可是遇到如此神迹，还是忍不住拜天祈求。 人，到底是禁受不住诱惑的生物。 冷锋看着漫天的霞光，对众人说：“看看就行了，如果你们常住在这里，反而会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现在的心态，就像冯盎在长安看到霜，大惊小怪。” 唐朝时候的气候还没有被温室效应破坏，南方人根本没有机会看到雪，到长安后的冯盎，很幸运的碰到了一次下霜，当他拿脚蹭着霜说这是雪的时候，冷锋可是大笑出声了的。 “真好看，如果不是这里太冷，我都想住在这里了呢！” 阿史那阿伊自动忽略了冷锋说的“住在这里久了会审美疲劳”的话。 李孝恭又看了一眼天上的极光，挥挥手：“都回去睡觉，咱们又不是文人墨客，在这里守着看景色干嘛，赶紧睡觉，白日的时候，咱们可要抓紧找熊的！” “得令！” 耿雨泽第一个钻进了帐篷，李二牛等人也钻了进去，冷锋看着一直抬头看天的阿史那阿伊，说：“阿史那阿伊，回来吧，别看了。” “阿史月，你可以叫我阿史月。” 阿史那阿伊转过头：“你们不是都说我们突厥名字绕口吗？你可以叫我中原名字阿史月的。” “好吧，阿史月，你在这里冻着很好受吗？当心再感冒啊！我们可没有多余的姜给你发汗了。” 阿史那阿伊无奈道：“你们武将怎么都这德行，作为中原人，这个时候看如此景致，你不该吟诗作对的吗？” “emmm”冷锋看了一眼天上的极光，这东西有什么好吟诗作对的？ “行了吧你，快进去吧！吟诗作对有什么用？又不能当蔬菜吃。” 阿史那阿伊追着冷锋往里走，边走边说：“那个什么唐俭闲聊时说过，你作诗很厉害的，怎么今天不对着极光作诗？” “………” 冷锋进了帐篷就一头钻进了被窝打定主意不理会她，我一个杀手，能背下来几首好诗已经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再说古人可没有吟咏极光的诗词传下来，这个时候谁会嫌自己命长往极北荒原跑？ 剽窃的人如果本身没本事，最怕这种情况的出现了。 阿史那阿伊依旧没有放弃，在李孝恭等人的斜眼笑里，坐在冷锋的身边各种碎碎念。 李二牛拍了拍耿雨泽的肩膀：“往里面点，我老大挤到我了！” 耿雨泽看了一眼熩国公那边，这方面他比谁都理解的快，立刻拍了拍他旁边的士兵：“往里面点！” “………” 忍无可忍的冷锋干脆一掀被子：“够了昂，再打扰我睡觉，我就………” “你就怎么样？”阿史那阿伊冲着冷锋微微一笑～ “我就………我就弄晕你！” 冷锋伸出手，并指成刀，不要怀疑他的准头，不管对象是谁，他都能一切就弄晕，还不会导致她死亡。 这可不是一般人敢用的招式，切人脖子颈突动脉确实能致晕，可是力气大了真的会打死人。 阿史那阿伊见冷锋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脖子，不由得抱了抱棉衣：“无耻！你也只能威胁我一个弱女子了！” 她这话一出，李孝恭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冷锋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李孝恭顿时收回了笑声，改为均匀的呼吸声，却不知他这样更假。 毕竟几乎整个龙鳞军和龙牙军都知道，河间郡王的呼噜声，就是极北雪原的风声都盖不住。 第381章 炸冰冰 冷锋又清了清嗓子：“看吧，我不止能威胁你，我还能威胁他们呢！” “噗！” 听着冷锋小孩子一样的话，阿史那阿伊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我又不是非要你作诗，睡觉吧，对了，你那个雪杖明天给我用一下，如果我得手了，熊皮就得归我！” 与中原相比，突厥对于皮草更为狂热，毕竟他们就是穿皮衣的，从墨突的火狐狸披风上，就能看出皮草在他们之中是有等级划分的。 而在中原，有些猎户的家人都能穿熊皮，并不会受到限制。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现在冷锋只想把话题从“作诗”上面转移。 一夜………李孝恭的呼噜声。 当晨光亮起的时候，冷锋他们已经装备妥当，继续搜索北极熊的踪迹，今天和昨天相比，风小了很多，这是好现象，如果是昨天那样的风，就算遇到北极熊，冷锋他们也不好动手。 小心的在一个冰窟窿上做好标记，李二牛看着下面黝深的洞穴说：“奶奶的，这要是掉下去，估计得摔成肉饼！” 冷锋拽了一下绳子：“别傻呵呵的往里面看了，边缘全是冰，掉下去怎么办，你这连人带装备快三百斤了，我可拽不住你！” 李二牛呵呵一笑：“没事的老大，你忘了我的鞋了？” 说完，李二牛蹭了蹭他的鞋，在冰面上留下来一串清晰的痕迹。 别人或许有在冰面上移动摔倒的忧虑，猛队相对而言就小的多，因为他们的鞋也是特制的。 不要以为猛队“铁罐头”之名是吹嘘，要知道除了关节处以外他们都有护甲，可以说是简化版的钢铁侠，就连他们备用的鞋子，鞋底都带着铁钉，虽然这鞋子在一些特定地形行走很不方便，可是在他们发力时，能够“足下生根”，给他们更大的支持。 特别是在这冰海上，他的铁钉鞋抓冰面很牢靠，根本不会因为滑而摔倒。 “那也不行，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小心没大错！” 冷锋又拽了一下绳子，只不过这一次是微微向右用力的。感受到被拽李二牛笑着说：“知道了，老大，我又不是牲口，你变方向拽我干嘛？” 冷锋瞪了他一眼：“看你右面！” 李二牛看向右面……… 两头白色皮毛，一大一小的两个家伙正在冰面上移动，只有鼻子眼睛是黑色的，如果不是他视力也不错，根本看不清它们的身影。 白色、巨大～ 再仔细一看，熊形！ 这难道就是老大说的北极熊？？ 李孝恭也看到了它们，拔出长剑，兴奋道：“还真的是白色的，奶奶的，终于找到它们了，熩国公，杀不杀？” 冷锋本想说杀的，可是还是收回了三棱刺：“不杀吧！这是一对母子，看样子还饿了好长时间了。” 没错，那两只北极熊，一大一小，很明显是母子，而它们身体看起来都很瘦，步履蹒跚的，很明显是很久没有进过食，也不知道它们遇到了什么。 李孝恭不解道：“这样不是更好下手吗？要是遇到全盛时期的北极熊，咱们还要费好多手脚的。” 冷锋歪头看了李孝恭一眼，他自然知道这俩北极熊现在没有什么威胁，可是，当他发现这是一对困境中的母子后，却怎么也没法狠下心对它们下手。 他想起了当初，或者说后世的那一场车祸，还有他母亲那快速的一抛。 他师父就说过，就算是顶尖杀手，多少也有破绽，而冷锋的破绽，很明显就是无法对母亲和孩子下手。 “什么什么王，你们中原人就这么一点胆色？不敢对付强盛的北极熊？” 一边的阿史那阿伊实在忍不住插嘴了。 李孝恭看向阿史那阿伊：“你懂什么，我这是不想增添无意义的伤亡。” 看那个母熊的体积，就可以想象出全盛时期的它，甚至于公熊有多强壮，一般的士兵可应付不了它。 阿史那阿伊笑道：“看来你这个什么什么王不怎么懂皮毛啊，只有吃得多的动物，皮毛才鲜亮有光泽，这俩熊饿了很久了，就算是把它们弄死，你们得到的估计也是掉毛的熊皮，有什么用？” “这………”李孝恭迟疑了。 冷锋瞥了阿史那阿伊一眼，她这话很明显是在替他圆场啊。 “那怎么办？难道放弃它俩接着找？” 李二牛郁闷的跺了跺脚，好不容易找到了北极熊，却不能下手，这让他很不是滋味，难得遇到猎物，他还想试试北极熊和中原熊相比有什么区别呢！ 冷锋看向李二牛的脚下，他那两脚，在冰面上留下了好多个小坑。 “或许，咱们可以破冰看看能不能勾引出海豹来～” 李孝恭惊异道：“海豹？海里的豹子？这海里还有豹子？” 冷锋摇摇头：“不是咱们看到的那种豹子，是一种像………像猪的动物？反正它们特别肥，全是油，它需要上海面换气，咱们只要破冰，估计就能抓到它。 北极熊最喜欢吃海豹，而且鼻子特别好使，六七里以外烧烤海豹的味道它都能闻到，只要咱们抓到海豹，就可以勾引附近的北极熊。看这两个北极熊的样子，附近应该还有北极熊的。” “这也行，那咱们怎么破冰？” 刚说完这话，李孝恭就拍了自己脑壳一下：“你看看我这脑子！” 说完，他就取下了自己腰间的惊雷。 要破什么东西，还有什么比惊雷更好使？ “二牛！你来！” 冷锋一声令下，李二牛就拿下自己背上的短矛，对着冰面好一顿猛戳，戳出了一个竖着的小坑。 李孝恭费了好大力气才吹着火折子，走近小坑，点燃惊雷后扔进去，然后撒腿就跑。 “卧倒！” 在这超前一千多年的声音里，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 砰！ 一声闷闷的巨响过后，海面炸出了一个大坑。 然而………没有水？ 李孝恭抖掉身上的冰屑：“接着炸！” 这一次，耿雨泽说啥也不允许他亲自动手了，抢过他的火折子，代替他去炸冰冰。 第382章 该叫海猪! 砰！ 没出水～ 砰！ 还是没出水……… 李孝恭无奈道：“要是张仲清在就好了，这小子绝对能一下子炸出水来！” 李孝恭说这话，就是因为接连三个惊雷，也只是凿坑多深，炸出来的坑就只有多深，根本没有向下炸的意思。 而且，冰面上出现了很多的裂缝，虽然看起来不至于开裂，可是谁知道它还能不能承担人的重量？ 惊雷的闷响声也吸引了那一大一小两头北极熊的注意，熊妈本能的带着崽子绕开了这里，虽然这里有好多两条腿的活物，可是野兽的感知告诉它，现在的它根本打不过这些看似柔弱的生物。 看到两只北极熊要走，阿史那阿伊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走，和我把它们抓过来。” 李二牛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它们的皮不好吗？怎么还要抓它们？” 阿史那阿伊笑道：“我闲的慌，想喂熊，行不行？” “？？？” 李二牛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喂熊？这女人想啥呢？ 冷锋倒是同意了：“可以啊，海豹的肉据说特别腥，没什么吃头，请这两只熊吃正好不浪费。” 说完，冷锋抛着手里的手雷，走向耿雨泽炸冰的地方，张仲清不在，就只能他动手了。 定向爆破，对冷锋来说并不稀奇，但是只有这最古老版本的惊雷，实在是不好下手，所以定向爆破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再费费力气往下挖挖。 拿着短矛改造的雪杖，冷锋用力的向下凿，凿出来一个圆锥型的小坑，直到底部最尖的地方出水，才拿冰屑堵上它，点燃惊雷后抛进去，随后撒腿就跑。 惊雷炸出来的冰屑，其实也具备一定的杀伤力。 砰！的一声闷响，海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大洞，出现了海水。 冷锋拍拍唐瑾的肩膀：“你和耿雨泽趴到洞口，如果有海豹露头，你就戳它，你的反应速度很快，最适合干这活，至于耿雨泽………” 冷锋递给耿雨泽一根木棍：“你拿着这个木棍，唐瑾戳到海豹后，你就砸它脑袋，基本上一棒子就能敲晕它。” 耿雨泽点点头，带着唐瑾一起趴到了洞口。 那边阿史那阿伊和李二牛成功的“绑架”了两头熊，小熊还好些，很精神，大熊却已经连反抗都做不到了，体重不知道掉了多少，不过从李二牛和阿史那阿伊俩人可以拖动它来看，肯定掉了很多很多。 冷锋看了看已经无力反抗的大熊，它的右后腿很不对劲，看起来像是骨折过，还没有长好，难怪它饿了这么久，海豹虽然傻，但是遇到天敌跑………或者说爬起来还是很快的。 “等等吧，看看他们能不能抓到海豹，要是真的抓到了，就便宜你们了。” 冷锋看向洞口，等待着……… 时间过去的很快，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太阳就已经到了天空正中央，在这里是没有时间感的，太阳到了天空中间，不一定就是长安的正午。 洞口的水没过多久就结了冰，耿雨泽还要继续破冰，免得它冻实。 当洞口第三次结冰，耿雨泽想要继续破冰的时候，一个黑影撞碎了薄冰，窜了上来。 唐瑾跳起来，眼疾手快，长枪嗖的一声就戳了出去，他这一下既快又准又狠，枪尖不仅穿透了黑影的身体，甚至还钉到了冰里！ “卧槽！吓死我了！” 耿雨泽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连连后退，此时的他就像荆轲刺秦时的秦舞阳一样滑稽。 “呜嗷………” 那只黑影发出惨叫声，扭动身体，却只能带给它更大的痛苦。 “嘿，抓到了！”冷锋快走几步冲过去，捡起耿雨泽遗落的棍子，一棍子敲晕，或者敲死了黑影，或者说一个勇敢的海豹。 这海豹居然敢于撞碎薄冰上岸，看起来是憋坏了啊，它却不知道，岸上可是有不少人等着它的。 “这就是海豹？”李孝恭也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海豹膘肥体胖的身体，不屑道：“就这也敢和豹子蹭名字，我看叫海猪还差不多。” 冷锋笑道：“您说叫海猪就叫海猪吧，反正咱们大唐人不熟悉它，以后记载在贞观百科全书里，就说是河间王李孝恭为它取的名字。” “那可是好事，不亚于青史留名啊！” 李孝恭蹲下身，扒拉一下海豹伤口处的脂肪，咽了一口口水：“这玩意儿这么肥，真的不好吃？” 冷锋拔出匕首，递给他：“你烤一块尝尝不就好了？我也只是听说，没实际尝过。” 李孝恭毫不犹豫的就动刀割下一块肉，抓着去找带来的干柴试试烤海豹肉能不能吃。 海豹肉脂肪特别多，火一烤就滋滋冒泡，一股腥味就散发了出来。 被绳子拴着的大北极熊闻到了味道，抬起了头，小北极熊没有被拴着，闻到味道，撒着欢儿的往李孝恭那里凑。 一大坨肉拦住了它的去路，冷锋看了人畜无害的小北极熊一眼：“你还是吃生的吧，你一个野兽吃什么熟肉？” 说完，他一脚踢开扑上来的小北极熊，拽着海豹丢到了大北极熊的前面，并示意李二牛把拴着它的绳子解开。 失去了束缚的大北极熊并没有和小北极熊一起立刻跑掉，对饿了好久的它来说，现在吃东西比什么都有诱惑，哪怕这东西是它不认识的生物丢给它的。 看着大小北极熊都吃上了东西，冷锋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被李二牛和阿史那阿伊看在眼里，却有着不同的感觉。 在李二牛看来，老大在战场杀人前流露出来的杀气，令人发抖，这可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积累起来的气势，所以他一直以为真实的老大，应该是杀人如麻的，可是，今天的老大明显对着两只北极熊心软了。 好怪异。 在阿史那阿伊看来，这个被她看上的男人，虽然在战场上冷血，但是却意外的………有爱？ 看着李二牛错愕的表情和阿史那阿伊桃花眼的表情，冷锋郁闷道：“你们看我干什么？还不准备战斗？如果附近真的有其它北极熊，估计用不了多久它们就要过来了。” 第383章 回家 李二牛敲敲胸口：“不怕，我李二牛正想着找一个试试身手呢，它来的越快越好。” 阿史那阿伊指指冷锋手里的雪杖：“你忘了昨天我说的话了？” “你昨天………好吧！”冷锋把雪杖抛给她，他刚想起来她曾跟他讨要过雪杖，想要拿它当武器。 火堆边的李孝恭看看烤肉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不知道该烤多久，所以他就先割了一小块放嘴里尝尝味道，准备不好吃就吐出来。 结果……… 他把那一大块都吃掉了。 “确实挺腥的，不过，也不是难以下咽，至少老夫觉得还能吃嘛！” “好吧，你觉得能吃就行。” 看向洋洋自得着的唐瑾，冷锋及时的给他送上了夸奖：“好样的，那一枪很不错，你再去守着，看能不能再抓几条海豹，带给营地里的人尝尝。” 唐瑾点点头，看向自责状态中的耿雨泽：“大队长，你来帮忙不？下一只未必就直接上岸了。” 耿雨泽拿起木棒：“来，不抓几十条不够吃呀！” 龙牙军～龙鳞军～张仲清队伍～阎立本队伍，加起来两千六百多人，人数多，吃的就多，抓海豹都要尽量多抓。 几十只海豹的话，他们这些人俩俩抬，应该能带回营地，至于李二牛那样的，估计一个人扛一个不是问题。 他们两个守在洞口，静静等待着海豹窜上来。 夕阳西下，或许是光芒透过洞口变成了倾斜的原因，接连有海豹窜上来换气，这下就是唐瑾都戳到累的慌，俩人配合着足足抓了四十来只海豹。 大丰收的不仅仅是他们，李孝恭等了好久，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标—三四只北极熊！ 而且看它们的体型，都是大公熊。 “娘的，终于等来了，抄家伙呀！都看着点！别把老子的熊皮弄坏了，对着它们嘴和眼睛使劲儿，听到没？” 士兵们齐齐应诺～ 阿史那阿伊看到那三个被烤海豹肉味道吸引来的北极熊，看了冷锋一眼：“走啊，愣着干什么？” 冷锋掏出三棱刺：“我是怕你再受伤，你上吧，我给你打掩护。” “用不着！” 阿史那阿伊赌气的垛了一下脚，拿着雪杖混进了队伍里，冲着北极熊包围而去。 冷锋看了一眼大快朵颐的熊母子，叹了一口气，也快步跑向队伍。 或许他把北极熊皮带回长安，会引来更多的猎杀者，不顾极北的寒冷、凶险，卖命的往这里跑。 不知道多少年后，这片土地上会有多少北极熊和唐人的尸体被冻僵？ 看样子有必要隐瞒北极熊的事情啊！ 三只北极熊，在一百多精兵中的精兵的围攻下，根本抵御不了太长时间。 李二牛和一头北极熊角力的结果是惨败，差点被北极熊拍晕，一直围观的李孝恭及时出矛，捅进了北极熊的眼睛，结束了这最后一只熊的生命。 期间，又有五只北极熊过来凑热闹，它们无一例外的都步上了前三个同类的后路。 摸着北极熊的熊皮，李孝恭连连点头：“还是跟着你有意思，至少不用发愁送皇帝的年礼，就这熊皮，虽然比别人送去的晚了些，可是足矣碾压所有年礼了！” 看着地上的八张熊皮，冷锋指了指阿史那阿伊：“这里面有一个是她杀的，该有她一张，李泰有孝心，给他一张也不是不可以。除此之外，唐俭、张仲清、阎立本还有你我一人一张，对了还有给皇帝的一张。 这样的话，就一张不剩了，我还想着把它拿到天下楼的拍卖会上，卖掉给龙牙军和龙鳞军发军饷，看样子咱们还得再抓几只才行。” 李孝恭看向士兵们，虽然一个个被北极熊折腾的都很狼狈，可是毕竟没有出人命，冷锋这提议可以的。 “行，就这熊皮，拿到你那个拍卖行上，怎么也要八千贯以上吧？” 冷锋斜着眼看向李孝恭：“你还是不知道拍卖会的根本意义在哪里啊！拍卖会，其实就是饥饿营销和攀比心放大器，八千贯？只要皇帝穿着它露露面，一万贯以上都不是问题！” “啧啧啧，老夫以后绝对不去你那个狗屁拍卖会，这是明着抢钱啊！” “我才不信你能忍得住，不如咱们现在再赌一次，赌注就是你我那一份的熊皮怎么样？” 李孝恭摇摇头：“不赌，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能拿来和你赌？我记得你家里没有什么好的字画，我家里有一张展子虔的真迹，拿来和你赌，不掉价吧？”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拿熊皮赌，你用展子虔的画，那我就拿字和你赌。” “谁的字？” “我的。” “呸吧你！哈哈！” 李孝恭哈哈大笑，笑完后才说：“那你的就待定，放到你们那个什么拍卖行头上，你要是输了，老夫要你拍卖行的一个拍卖品，怎么样？” “可以！” 冷锋伸出手，和李孝恭三击掌。 李孝恭的信誉很坚挺，跟他打赌至少不会担心他耍赖。 卷起熊皮后，冷锋看了一下西沉的夕阳：“还得再熬一整天啊，看来咱们得后天再回去了。” “营地里有张仲清，阎立本和唐俭在，你怕什么，对了，你还别说，老夫这冻着冻着居然冻出来了，现在反而不觉得这里冷了。” 冷锋笑了笑：“错觉吧，走，先回去休息，明天咱们还得试试看能不能勾引来北极熊。” 众人齐齐回帐篷休息，冷锋看了那两个北极熊母子一眼，又拖给它们一只海豹。 或许大北极熊也知道自己不该停留在这个地方，更何况空气里同类的血腥味让它发慌。 叼着海豹，它最终还是选择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第二天，冷锋他们又狩猎了五只北极熊，才带着战利品回了营地。 营地里一切如故，得到熊皮的李泰开心的要死，在勉强吃了一顿海豹肉和胸肉后，他忍不住问冷锋：“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啊………” 冷锋看向阿史那阿伊，想回家的话，还要经历一番考验才行啊！ 第384章 原路返回 上山容易下山难，北上容易南下一样难。 如果北上没有经历波折，南下之路还好说一点，结果路过草原，把突利家族的军队好一顿打，如果他们没有戒严，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龙牙军和龙鳞军一共两千三百九十九人，火药武器基数八，别忘了，他们配备的可是基数十五的武器，对付巴利的骑兵队伍，就消耗了基数七。 如今再路过他们的领地，纯粹是找死。 而路过室韦鞨靺………打穿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室韦鞨靺和突利、突施家族关系可不赖，没人能确保突利家族会不会和他们夹击。 那样的话，估计就算是龙牙军的士兵，也活不下多少人。 故此，只能把主意打到西边一点的阿史那家族领地，从那里借道，南下就能进入高昌，现在进入高昌就等于回国，也不知道杜如晦和他的军队还在不在那里，如果在，就更稳妥了。 阿史那阿伊见冷锋在看自己，不由得抱紧了她那一张白熊皮：“想都别想！你还有那么多，要我的干什么？” “谁稀罕你那一张啊！”冷锋一头黑线。 “莒国公，出去走走？” 唐俭听到冷锋叫他，愣了一下，这冰天雪地的出去走……… “行，出去走走吧！” 唐俭撩开帐篷的帘子，让冷锋先行。 出了帐篷，唐俭就轻声问道：“熩国公，你是要问我走阿史那家族领地稳妥不稳妥？” 冷锋点点头：“虽然阿史那阿伊和阿史那贺鲁是姐弟，可是我还是担心，咱们拿着她这张通行证根本不管用。” 唐俭拉上面巾，瓮声瓮气的说：“你多虑了，老夫多次调查过阿史那家族现在的情况，发现阿史那阿伊才是整个家族的主心骨，说句不该说的话，我倒是希望你弄死她，从鞨靺打回去。 这个女人很有手段，阿史那家族老家主死后，本来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在其它家族群狼的眼中已经是待撕咬的羔羊，可是她硬是维持住了这个家族。 在老夫看来，她比那个贺鲁更像一个英主，就这么发展下去，草原上会出现一个最大头也说不准。” 西突厥现在的政权分散，像是诸侯国，明里暗里纷争不断，对于这样的场景，大唐其实是乐得围观的，打吧！反正是你们的内战，消耗的是你们西突厥的实力。 而如果出现一个“大头”，那么西突厥很可能就会和东突厥一样，一家独大，而一个一家独大的西突厥，对外战争就更容易发起。 也就是说，西突厥很可能就要结束和大唐对着吼的模式，真正南下入侵。 这不是大唐希望看到的景象！ 冷锋想了想才说：“很难吧，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带着一个经历过衰败的家族统一西突厥？” 如果历史上她真的办到了，不该没有一点名气传下来，自古重男轻女，女子能做出一番业绩，比如武则天、冼夫人，那都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找个一般人念一下唐朝皇帝顺序，估计到了武则天就停了，谁知道李隆基是谁？不提杨玉环都想不起来。 唐俭无奈道：“我这也只是一个猜想嘛，我看熩国公有和她对眼的意思，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免得………” “等等。” 冷锋看向唐俭：“什么叫我和她对眼了？这话得说清楚呀！” 唐俭笑道：“不就是露水姻缘嘛，老夫倒不是要说教你，只是………” “屁嘞！” 冷锋差点跳起来：“我和她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好吧！你这老头莫不是闲得发慌？要不然南下途中，就换你来讲故事吧！” “讲就讲喽，老夫怎么也算饱读诗书，讲故事怎么也不弱于你！” 冷锋看着突然间倔强的唐俭，摇了摇头：“说跑偏了，你还没说咱们凭阿史那阿伊能不能过阿史那家族领地呢！” 唐俭拉了拉面巾：“能，我忽悠贺鲁那小子根本不是问题，再说阿史那家族的那些人，本来就服从于她，有她在，借路都是小事。 但是要说好，必须得等咱们进了大唐国土后，再释放她。”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工作的本质就是忽悠呀！ 冷锋笑了笑，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两个人合计完，才招呼所有人收拾帐篷什么的准备南下。 终于听到了“南下”的命令，每一个人都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这个该死的地方这么冷，实在是不想再多待一天了，他们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到长安，虽然长安现在可能也在寒冬，但至少不会像这里一样冷到让人想拿火堆洗澡。 刚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们还有闲心计算离开了多长时间，可是从第一场雪开始，他们都懒得算了。 每天研究怎么御寒都不够，哪有时间算离开多久？ 没有了刘源一百零一人，队伍看起来丝毫没有减少，在这个极北雪原上，两千多人的大队伍，依旧要为吃什么、烧什么发愁。 唐瑾和耿雨泽虽然配合着抓了几十只海豹，北极熊被剥皮以后也没有扔掉，解剖好了后也上了雪橇。 可是在两千人的大队伍面前，这些东西都算不上储备，没几天就被吃光了。 海豹肉虽然吃起来有点腥，但是它意外的和牛肉一样很有嚼劲，在这个寒冷的地方，越是坚硬有嚼劲越是有油脂的东西，越能给人饱腹感，所以相比于北极熊的肉，海豹肉却是第一个被吃光的。 离开了白令海峡，接下来只能按照记忆往回按原路走，虽然他们北上的时候在雪地上留下了糟乱的痕迹，可是荒原的大风，能够把它们完美的抹去。 看着前路上突然出现的，大小不一的雪球，李孝恭忍不住对冷锋说：“你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居然真的带着我们按原路返回了，这不就是我们打雪仗的地方嘛！” 冷锋微微一笑：“唐乐，易君都进作者的书友群整天骚聊了，人走茶凉等人为啥还不进来呢？qq群号是，来呀，快活呀！” 第385章 助战不忘做生意 （刚刚皮了一下） 冷锋微微一笑：“只要是我走过的路，我都不会忘记的。” 对于一个杀手而言，记路可是基本功，当然，冷锋现在也不得不把自己记住的首都、边境、老美白屋子什么的地图都忘掉，因为那些东西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北上赶路途中虽然艰苦，但是冷锋还是花时间记住了沿路的山头树林作为参考，在这个没有马路的时代，他们能不绕圈子用近乎直线的方式走到白令海峡，实在是太幸运了。 有时候老天爷会给你面子，送你一个幸运，而是否能把这份幸运持续下去，就要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而冷锋，恰恰是最能把握住幸运的那一小撮人。 记住路，就能保证归途依旧顺畅，所以当拔也古的湖水，或者说湖冰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李孝恭忍不住又夸奖了冷锋一次！ 在湖边扎营后，李孝恭用惊雷在湖面上炸出了一个大洞，抓鱼吃。 自从离开拔也古，他就一直在吃野兽的肉，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淡水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弄点鱼肉吃。 鱼肉虽然也是肉，但好歹跟野兽肉是不同味道的。 众人挤在一个桌子上吃鱼肉的时候，冷锋才对阿史那阿伊说：“阿史那………阿史月，咱们现在到了拔也古了，接下来怎么往你们领地走，你应该知道路吧。” 阿史那阿伊点点头：“往西走就是了，我也没来过这里，根本没有记忆。” “好吧。” 冷锋看了看帐篷外一片荒草的草原，对帐篷门口的李二牛说：“抓鱼去吧！咱们南下岭南的旧事又要上演了！” 上演旧事，其实就是扛咸鱼……… 草原并非遍地牛羊，这两千多人穿越草原，比穿越雪原还要艰难，不备足食物，饿死都有可能。 现在是寒冬，你就是吃草根，都找不到鲜嫩的。 阿史那阿伊猜到了冷锋的想法，无奈道：“其实在突利家族以北，还是有牧民的，只不过你们不会找而已，草原有河，只要按照河流往西走，沿路都能遇到牧民的。不过………” “不过你们现在没法交换牛羊，只能强抢了。” 李孝恭一拍桌子：“不杀他们的人，已经不错了，抢一些牛羊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呵呵。” 阿史那阿伊只能报以这句话，对于军队来说，他们能不杀戮平民，只抢夺东西，已经算是“仁慈”了。 可是这个“呵呵”，其实是适用于所有军队的，这个时候天底下的军队一个模样，国内是顺民，比谁都老实，出了国就是“合法”的强盗。 “既然能解决吃喝的问题，那我就放心点了，这里还不是修整的地方，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阎立本却举起了手：“还不能走，现在雪橇已经刮地皮了，虽然在草原上勉强能行驶，可是却会磨损，还是修整几天吧，我们再把它改造回马车。” 阎立本这次带人来就是负责运输的，马车改造成雪橇需要他们动手，雪橇改造回马车还是他们的活儿。 劳碌命啊。 经过五天的改造后，原本马车改造的雪橇又重新变回了马车，而那些用荒原松木制造的雪橇，则拆了当柴禾烧，毕竟现在是草原，不是雪原，原本被精心呵护的马匹，又可以乘骑了。 而踏雪，走了一趟后，它身体上居然还长出了好多绒毛，再加上冷锋没时间帮它处理，整个高头骏马都变成了野马。 准备妥当后，众人又继续向西前进。 连续奔波了数个月，众人只想感慨一声：唉，只有跑断的腿，没有跑不完的路呀！ 遇到一条河流后，冷锋就按照阿史那阿伊说的话，沿着河流走，果然一路上没有再为吃的担忧，就算是遇不上牧民，也能遇到野牛羊。 赶路赶了不过十几天，作为斥候的二狗子就回来传递一个消息：“前面有人打仗！” 李孝恭当即问道：“谁在打？突厥人和突厥人？” 这话说完他都觉得是白说了，这里和大唐还夹着一个西突厥，总不可能是大唐的军队打到了这里吧！ 二狗子看了阿史那阿伊一眼后，才说：“其中一个旗帜，是金狼头，应该是阿史那家族的士兵，另一边………” 说到这里，二狗子直接拔出了三棱刺：“是巴利的部队！我看到那孙子了！他就断了一条胳膊，人还活着！” “还活着啊？真好！” 想起战死的铜锤和郑凯旋，冷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却让李孝恭都有点害怕。 还活着就好！老子在你手上折损了两个士兵，怎么能让你那么轻易的就死了？ 想到这里，冷锋看了阿史那阿伊一眼：“有没有兴趣再做一个交易？” 虽然跟冷锋做交易很可能会“亏”，但是看到冷锋现在的表情，阿史那阿伊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吧。” 冷锋拍拍腰间的人级惊雷：“我们带着这东西很重啊，带回长安它们也是封存或者用来训练的命，我觉得让它们在这里炸响会比较好！”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阿史那阿伊不怀疑冷锋要做的事有什么功利性，当即一口答应：“行，说吧，你要什么？” “你们的牛羊，去年和你们作交易的牛羊都被我们宰了吃肉，没有一个活口，可是我们内地实在是缺牛羊，特别是牛，好些地主家里都没有牛，百姓耕地还是靠人力，这样可不行，所以我们带着的武器，五颗惊雷，或者五支惊雷箭，我要你们一头牛，牛不够了，或者到了你们能够交易的底线，剩下的再换成羊，怎么样？” 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嘛！ 虽然很想说这句话，可是阿史那阿伊还是答应了下来，相比较而言，草原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牛羊，最值钱的是人命、牧场。 如果冷锋能够帮她们一把，打赢这场战争，虽然付出的牛羊会特别特别多，但是对她们而言，还是值得的。 嗯，特别特别多！ 两千三百九十九人，基数八，就是三万八千多惊雷箭加惊雷，五换一，她们就要付出七千六百多头牛羊。 这生意做的！ 第386章 门森呢苏耶门 七千这个数字，换成羊来说，什么都不算，可如果换成牛，就连草原上的阿史那阿伊也要打个哆嗦。 “四千头牛，剩下的三千多，我给你换成一万三千只羊！” 冷锋瞥了阿史那阿伊一眼：“五千头牛，羊我可以不要！” “不行！四千已经是极限了，你要再多也没有了！我可以把羊换成一万五千，不能再多了！” 看阿史那阿伊满脸肉疼的神色，冷锋才点了点头，做生意嘛，就要讨价还价，这边抱一个数，那边抱一个数，报来报去的最后两边皆大欢喜。 这就像是后世可以讲价的商场，什么“血亏大降价”，商人满脸肉疼的打包好，送走你以后，没准转眼就哈哈大笑，又赚了！ 不过看阿史那阿伊并没有哈哈大笑的意思，四千头牛，一万五千只羊，这可是一个大型部落的全部财产，草原上能够拿出一个大型部落的财产当军费的，可不多。 “那就这样吧，莒国公？” 唐俭看向冷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熩国公派几个士兵护送我过去吧，贺鲁和我也算认识，由我周旋就好。” “李二牛，二狗子，你们挑几个人送莒国公过去。” 一直跟在唐俭身边的唐瑾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族叔，让我也跟着吧！” 唐俭摇了摇头：“你还小，要是打起来怎么办？老实跟着大军！” 虽然唐瑾那一手枪法得到了整个大军的认可，可是他还是太小，不到让人放心上战场的程度。 唐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能退到李恪身边。 李恪拍了拍他的肩膀：“忍忍吧，等再大点就好了，你看看我，不也是一样？本来还想着途中能打一场，结果呢？武器都差点被拿去打铁………” 阎立本等人铸造煤炉子的时候，就曾经动过他那把剑的心思，美其名曰“您拿着也没什么用”，把李恪气的半死，差点就动手跟阎立本玩命。 三十几骑踏着荒草离开大军后，李孝恭立即下令：“都检查武器，娘的，这么多牛羊，倒也值得咱们拼命一次！” 冷锋要这些牛羊有什么用？中原又没有合适的牧场，说到底这些牛羊也是要换成军饷下发的，龙牙军和龙鳞军都一样，不归兵部统辖，所以也就没有朝廷封赏这一说，想要钱？就得从战利品上自己想办法！ 好在他们这一次是跟着有“财神”美誉的熩国公冷锋，且不说雪原积攒下来的上好皮子，就是现在这些牛羊，也是一大笔财富，别的军队哪能遇到这好事？ 没多久，六十多骑就跑了过来。 阿史那贺鲁就带了二三十人，也不知道他这样算是有胆色，还是愚蠢，他姐姐都在大唐军队这里压着，只要他再一被抓，阿史那家族的势力会顷刻间星散。 马上的阿史那阿伊看起来虽然瘦了点，但是不像受过折磨的样子，阿史那贺鲁这才松了一口气，遍视队伍，最终将目光定在冷锋脸上。 当初在秦岭，他可是被冷锋狠狠收拾了一顿的。 “什么国公来着，别来无恙啊！” 他的唐话说的不怎么好，听起来特别的怪异。 “是熩，熩国公！” 冷锋没时间跟他一般见识，接着说：“莒国公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怎么样？你接受吗？” 虽然阿史那阿伊在他们这里，但是现在阿史那家族是阿史那贺鲁说了算，决定权实际上在他的手里。 “左右不过一些牛羊，算不得什么，倒是虎国公，你能不能先把我阿姐放回来？” “是熩！不是虎！”冷锋叹了一口气：“想你阿姐回去，那就赶紧打完，等我们进了唐国的边境，就放你姐姐回去！” “你不要欺人太甚！” 阿史那贺鲁咬咬牙：“*****！！” “突厥语？”冷锋看向李孝恭。 李孝恭用不成材的眼光看了冷锋一眼，翻译道：“别忘了你们是唐国的人，只要我和巴利一说，我们就能顷刻间休战，达成共识，六万骑兵，你们这点人，还不够我们一波冲击的！” “这倒是个问题。” 冷锋揉揉脑袋，然后拿起三棱刺枪，把枪尖搭在阿史那阿伊的肩膀上：“可是你别忘了，说到底你姐姐在我手里呢！我一枪就能戳死她你信不信？” 阿史那贺鲁怒视冷锋，的确，对他而言，阿史那阿伊的性命才是最优先的，更何况………巴利这一次对他们的攻势实在是太猛、太不讲道理了。 没什么话说，就是打！而且还是在这个冰天雪地，所有人都该老老实实过冬的季节发动战争，匪夷所思。 有情报说突施家族也有要插一脚的想法，用脚后跟都能想的出，突施家族不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想和突利家族一起把他们阿史那家族灭掉。 不管哪一种，对不复荣光的阿史那家族来说都不是好事。 “行，那我姐姐先跟着你们，但是战后，如果你们不放她，别说你们的牛羊得不到，我还要进攻你们大唐！” “哦哦哦，你说得对！” 对阿史那贺鲁这小孩子一样的说法，冷锋完全不以为意，进攻大唐？想啥呢？你们西突厥整合好以后进攻大唐，太极宫龙椅上那位或许才会重视一下，就你们一个家族？都不用李靖出马，就能灭了你们！ 撂下狠话后，阿史那贺鲁看向唐俭，开始叽里咕噜的用突厥话交流。 阿史那阿伊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时才笑着看向冷锋：“一句话也听不懂吧？” 冷锋无奈道：“你们突厥语在我听来就是叽哩哇啦，再说我又没学过，况且，我也没打算学。” “门森呢苏耶门～” 阿史那阿伊说完这句话，就朝着阿史那贺鲁招了招手。 阿史那贺鲁伸手让他的骑士留下，自己一个人骑马到了阿史那阿伊旁边。 “****” “****” 两姐弟用突厥语飞快的交流着什么，冷锋忍不住拍了拍李孝恭：“他俩说啥呢？” 李孝恭无奈的说：“她让她弟弟放心，咱们不是言而无信的队伍。” 第387章 让敌人铭记伤痛 翻译完，李孝恭继续说：“熩国公你怎么也要学学突厥话、吐蕃话，不用学那么全，至少也要其中通用的一种学会吧！” 冷锋摇了摇头：“不学，你信我，用不了多少年，他们就都会大唐话了，怎么？要不要因为这个打个赌？” 李孝恭摇了摇头：“不赌，之前都和你约了一个赌项了，不多赌！” “好吧。” 冷锋擦了擦三棱刺枪，看向正在向士兵们要手雷的三狗子小队。 铜锤和郑凯旋的死，是他们第一次遇到队友死亡，这就像是第一道疤痕，疼得比今后的任何一道都要清晰，别说三狗子他们了，就是冷锋，心里也有一股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 “行了，够十五个还不行？你还要再挂一个腰带？”看三狗子还在收集惊雷，冷锋忍不住劝阻道。 三狗子把多余的惊雷还回去，双目血红地说：“老大，那个巴利，我一定要弄死！” “有你的机会，赶紧归队，咱们要准备战斗了。” 三狗子点点头，带着自己仅余七个的手下回到了他们该待的地方。 而阿史那贺鲁，跟他姐姐说完话后，又瞪了冷锋一眼，才带着手下回了营地。 李孝恭正在数自己的惊雷和惊雷箭，挑出穿云箭后，他的惊雷箭只剩下了两支，看着两支惊雷箭，他忍不住问冷锋：“你准备全放出去？有点太浪费了吧，虽说咱们任务重，因此配备了十五基数的火药武器，可是咱们一个不剩，回去怎么交代？” 唐俭驱马过来笑道：“就交代两个字：‘扬威’！” 作为“外交官”，他比李孝恭看得清楚，不过一些牛羊金钱而已，冷锋就这么看得上眼？怎么可能嘛！ 在他看来冷锋这举动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一举威慑住阿史那和突利两个草原上的大家族！ 咱们有火药武器算什么？藏着掖着的谁也不知道，只有让它出场，打在敌人的身上，打怕他们！打残他们！大垮他们！ 只有这样，才能威慑住大唐周围的饿狼，让他们在对大唐动心思的时候，掂量掂量自己禁不禁打！ 李孝恭也想明白了“扬威”两个字的意思，看向冷锋：“我发现，你真的是个文武双才！” 冷锋拿出火折子，吹着，对李孝恭微微一笑：“既然咱们要打，就要打的痛快，让敌人铭记伤痛！” 李孝恭哈哈大笑：“这话说的够味道！让敌人铭记伤痛！” 李孝恭喊完，耿雨泽和霍行云拔出横刀，用力的敲击在胸口上：“让敌人铭记伤痛！” “让敌人铭记伤痛！” “让敌人铭记伤痛！” ……… 在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声里，唐俭跟冷锋交代了阿史那贺鲁告诉他的情报，冷锋牢记以后，看向李孝恭：“断后夹击怎么样？” 说到底李孝恭是成名老将，还是要咨询一下他的意见。 李孝恭点点头：“很好，咱们的火力足以压制住他们，至于阿史那家族那边，就看他们是不是能推过来了。” 阿史那阿伊果断的说：“能，我们有金狼骑，是整个草原上最强壮的勇士，在你们到来之前，贺鲁还没有启用过。” 其实，不是贺鲁不想启用，而是金狼骑只听从她一个人的差遣，除非真的得知她的死讯，金狼骑才会向贺鲁宣誓效忠，眼下她回来了，金狼骑自然可以出动。 冷锋点点头：“那就好，对了，你是和阎立本他们待在原地，还是跟着我们上阵？” 阿史那阿伊脱掉自己厚重的棉衣和羽绒服，丢到地上，抽出弯刀：“你说呢？” 冷锋点点头，把自己的弓和箭匣递给她：“你箭术比我强，这些就给你吧，你应该知道怎么用。 对了，那些尾部有颜色和标记的，你可别放了，那不是会炸的。” 阿史那阿伊对惊雷箭好奇已久，很意外冷锋居然让她用这个。 冷锋见她疑惑，无奈道：“你让我站着不动射箭还行，马上射箭，我还没练过。” 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虽然现在不能确定自己的骑射技术，但是回长安以后可以练嘛，正好从李孝恭那赢来一个马场，荒废着可不行。 “好吧，你放心战斗，必要时我会射箭帮你的。” 冷锋微微一笑：“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张仲清找了两匹马拉车，那个攒钉炮被他装到了马车上，两匹马拉的马车跑的飞快，张仲清拉住马，看向冷锋：“开始吧！我要放第一炮！” “开始！” 冷锋从身边阿史那阿伊背后的箭匣里抽出一支穿云箭，点燃后射上高空！ 这不是为了装酷，而是和阿史那贺鲁商量好的信号，看到空中红色的烟雾柱，就发动全面攻击。 “杀！” 就一个字，却是最好的发起冲锋的口号，听到冷锋高喊的声音，张仲清一鞭子抽在两匹马的屁股上，率先开动，他的攒钉炮，最适合开启大战的篇章！ 一直等待的阿史那贺鲁看到了空中出现的红色烟雾柱，一拍马脖子：“杀！” 一直拱卫他营帐的金狼骑自战争开始以来第一次抽出弯刀：“杀！” 阿史那贺鲁的声音呈辐射状散发开来，每一个阿史那家族的骑兵都知道，真正的大战，开始了！ 在这之前，他们和突利家族的骑兵交锋起来，更像是在唱戏，小打小闹的没有一点意思，而现在主上既然喊出了“杀”字，那么，就是时候来一场大战了！ 注意到空中红色烟雾柱的不仅是阿史那贺鲁，如今失去了半条胳膊的巴利也看到了。 断臂那一天的经历，直到现在都是他最频繁的噩梦主题，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声声的轰鸣，和那染红草原的鲜血。 还有………他那已经埋在土里的半条手臂！ 令人心酸的咬牙声从他嘴里传来，巴利用力抓了一把自己的断臂。此时还没彻底长好的断臂处因为他这一抓，传来一阵阵疼痛。 借着这股疼痛，他才赶走了内心深处的惧意。 第388章 他们居然还有!(人走茶凉加更章) 虽然不想承认，可就在刚刚，看到那个熟悉的红色烟雾柱，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 逃的越远越好！ 可是，如果逃了，那么他拼死扞卫下来的地位，瞬间就会垮塌。他父亲允许自己的继承人有一半汉人血液，允许自己的继承人是个断臂的残废，但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继承人是一个懦夫。 哈鲁注意到了红色烟雾柱，也注意到了主子的表情，他想了一下，才下定决心的说：“撤吧，主上，那烟雾是向咱们蔓延来的，阿史那阿伊那个贱女人勾搭上了唐国的那支神奇的部队，他们联合起来，咱们不是对手啊！” 巴利把头歪向一边，吐出一颗满是血的牙齿，用仅余的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能撤，至少不能不战而退，哈鲁，你应该知道，这次战争，是父亲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可以被打残，然后失败，但是绝对不能不战而退。上次他们杀伤了我们那么多人，武器还能剩多少？ 他们是向北走的，边境、室韦鞨靺我都布下了眼线，没有看到他们经过，所以，他们没机会补充武器，咱们未必就会输！” 哈鲁头脑简单，考虑不到这么多的问题，听了主子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巴利叹了一口气，拿起马上那个边缘带着锯齿刀片的盾牌。断臂以后，他因为走路不稳、骑马不便，练习了好长时间，吃了很多的苦。 作为突厥人的一员，不能上马杀敌，就凭一个脑子是不可能服众的。因此，他命人制造了这个盾牌，可以一只手完成防御和进攻。 远远的，能够看到两千人的部队穿插到了他们后方，领头的是一辆两匹马的马车，跑起来居然不比骑士慢。 驾车的是阎立本，天知道他当初改造雪橇成马车的时候，被张仲清要求在马车上安置了多少机关，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用五天的时间才把雪橇改回马车？ 毕竟那只是弄起来，加两个轱辘的事儿。 感觉距离差不多了，阎立本吹着了火折子，对驾车的阎立本说：“拐，停，升！” 阎立本点点头，拉住了两匹马，趁着动力未消，牵引着马车来了一个急拐弯，停下来后，变成侧对着巴利的部队。 拐、停完成了，至于升……… 一片薄铁皮的护板伴随着阎立本的手摇升了起来，这块薄铁皮是由煤炉子打造而来，虽然坑坑洼洼，还是一片一片粗糙的拼凑起来，但是防御箭矢还是没问题的。 见阎立本升起护板后，张仲清吧炮筒塞到护板唯一的一处缺口，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引信。 轰！ 响彻战场的一声巨响，张仲清的攒钉炮自北上以来第二次发出了巨响。 巴利部队里经历过上次战争的骑兵再见这一幕，毫不犹豫的举起盾牌，或者干脆跳下马，用战马的身体护住自己。 经历过那一天噩梦般的场景，谁还傻呵呵的把战马当命看？ “啊！” “啊！” ……… 飞出去的钉子杀伤了一片人马，巴利的后队顷刻间慌乱起来。 “啊！” “你说啥？” “耳朵疼！” “你说啥？” “你说啥？” ……… 张仲清和阎立本两个人捂着耳朵，谁也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点燃攒钉炮，而且护板反弹了声波，震的他们耳朵疼。 本来张仲清还幻想着打造一个战车类的移动火炮壁垒，现在看起来，估计短时间还是行不通呀！ “惊雷箭，压制！” 冷锋大喊一声过后，李孝恭拿出一根小红旗，斜斜的指向天空，一直等着信号的龙牙军和龙鳞军士兵纷纷打开箭匣，向巴利骑兵部队上方射箭。 “朝着敌人头顶半空射箭，惊雷箭炸响后会产生很强大的压制效果。——河间王李孝恭” 这是未来惊雷箭使用手册中必定记载的一句话。 与攒钉炮轰鸣同时开始的，是阿史那贺鲁那边的冲锋，愣头青阿史那贺鲁居然赤裸着上身，拿着两把弯刀领头。 这样浪的人，坟头草普遍三尺高！ 要知道就算是冷锋，也给自己弄了一套鱼鳞铠，多少人的丧命，就是因为“自大”两个字？ 阿史那贺鲁虽然莽撞，但是身手还是不赖的，接连两刀砍落了敌方一个骑兵。 嗯，在他身边有人拿盾牌护着他的情况下。 什么叫“箭雨”！现在的场景就是！ 巴利这一次足足组织了近三万部队，攒钉炮和惊雷箭也只能扰乱一小部分，没被扰乱的那些人一半对前，一半对后，射出了狼牙箭。 说是狼牙，其实更多的是其它动物骨头作箭头的箭。 突厥人钢铁冶炼落后，箭矢半数都是用锋利的骨头作箭头，虽然比不上铁箭，但是在突厥人高超的骑射技术支持下，依旧有很大的杀伤力。 不过，遇上龙牙军和龙鳞军，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狼牙箭，连鱼鳞铠都穿不透，更不要说李二牛他们那铁罐头级的铠甲了。 龙牙军和龙鳞军的铠甲，放到大唐都是特别特别值钱的种类。 放下面罩后，他们根本无视狼牙箭，依旧在射箭，直到进入惊雷的投掷范围，他们才把弓背起来，摘下惊雷尽可能远的投掷。 当距离敌阵十步的时候，最侧面领头的李孝恭一拨马头，带着士兵们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撤退。 扔出去那么多惊雷，自己被炸到怎么办？ 这套动作，还是他研究出来的，直线前进、不剪引信、投掷，弧线撤退，这是人级惊雷应用于马上战斗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未来人级惊雷使用手册上，怎么也该记录上他的这个方法。 轰！ 轰！ ……… 他们撤退不过二十步远，那些人级惊雷的引信就燃尽，惊雷炸响了！ 当两千多惊雷呈面式炸响的时候，那状况，比烟花还绚丽，至少烟花不会那么血红。 血红！ 巴利抓紧自己的盾牌，看着那一朵朵血红的“烟花”懊恼的大叫！ 失算了！这种武器，他们居然还有！ 第389章 冷锋出击 这不可能的，这不应该的啊！他看过那两个被砍死的唐人士兵，他们腰上会炸的那个圆球，只剩下了两个，按理说，其他人也剩不了多少的，怎么……… 不对！ 巴利看向再一次骑马冲锋而来的唐人部队，他记得很清楚，之前与他交战的，只是一千多人，而他们现在，是满员的两千多人。 这么说，没有与他交战的另一半，其实也装配着神奇的武器！失算了？这已经不是失算能够形容的了，是他太蠢！一直把心思盯在了和他交战过的一半人身上，忘记了另一半人！ 眼看着他们再一次扛着箭雨冲锋过来，留下一地冒着火花的铁球后扬长而去，巴利内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甘的情绪。 不是他兵法不强，不是他手下的骑兵作战不利，而是对手的武器太狡猾了呀！ 不要脸啊！ “传令，不管后面，全力冲击阿史那家族！” 现如今，不跑的话，就只能选择打弱的一方，很明显，相比较于唐国那两千军队，还是阿史那家族那两万多的人好欺负。 嗯，没毛病。 “集中惊雷惊雷箭，包围侧面，如果有企图逃逸的，压回去。” 虽然到目前为止巴利还没有逃跑的意思，但是不可不防。战争的胜利只有三个结果，打退敌人、打残敌人，和全歼敌人，冷锋很想试试第三个是什么感觉。 李孝恭点点头，冷锋这个安排很正确，所以他就按照冷锋的命令，双臂向前伸出两个红旗，重复着张开、合拢的动作。 第二次扔完惊雷回来的部队，立刻按照命令开始分配武器，两侧各五百多人，堵住了巴利的侧面。 看到巴利的军队已经被包围，冷锋看向李孝恭：“河间王可敢厮杀一番？” 李孝恭哈哈大笑：“有何不敢？” 他也是军人，战斗就是他的职业，怎么可能畏惧战场？ 待第二轮惊雷完全爆炸后，冷锋一拍踏雪，拿着三棱刺枪一马当先，冲向敌阵。 一直拿望远镜关注着战场的李泰忍不住拽过唐瑾，把望远镜塞到他手里：“看，我师父上场了，你也是玩枪的，好好学着点！” 唐瑾把望远镜架到眼睛前，在李泰的帮助下看到了一马当先冲入敌阵的熩国公。 巴利的后队刚刚经过惊雷和惊雷箭的洗礼，此时乱的不能再乱，冷锋冲进去甚至没有遭到太强烈的抵抗，只是两次挥舞三棱刺枪，就有两个在马上哀嚎的突利士兵被他抽下马。 有三个没受伤的幸运儿刚要动手，就捂着喉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枪横扫！只是一枪横扫，三棱刺枪前面的三棱刺就割开了他们的喉咙。从第一个到第三个，途中枪尖虽然有过轨迹变动，可它就像计算好的一样，划开第一个人的喉咙后，紧接着就划开了第二个、第三个。期间没有一丝停顿。 看到冷锋这一手的李孝恭喊了一声：“好！” 随后，他就一剑斩下了敌人的脑袋。 想要有效率的杀死敌人，不必补刀，砍掉他的头是最快的方法，虽然心脏一样是要害，可除了弓箭手以外，只要是老兵，就很少有人这么干。 刺心脏虽然致命，但是敌人的肋骨容易卡住武器，战场之上，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可松懈，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秒的卡顿，敌人的弯刀就砍到了你的身上。 在这个卫生条件落后的年代，伤口发炎是最致命的威胁，伤兵营里死的人，其实远远多于战场上的。 正因如此，伤敌，一样是有效的。 冷锋一枪杆挡住链子锤，随后大力下劈，那个雄壮的敌兵的头顶都被他砸的下陷了一点，枪尖在他头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血槽。。 看到这一幕，远处用望远镜观战的唐瑾连连点头：“对嘛，这一枪才有点意思！” 在他看来，枪是霸气的代名词，那个“挑”字诀都是没什么用处的，熩国公最开始那两枪，第一次不伦不类，枪用得像棍，第二次虽然惊艳，但是更像是“巧”，巧这个字用在枪上，怎么都感觉不对劲。 “什么叫这一枪才有点意思？我师父武艺高超，你好好学就是了！” 唐瑾把望远镜还给李泰：“不是熩国公武艺低，是他用枪和我用枪是两个套路，我看着就别扭。” 李泰内接望远镜，接过去的是李恪，李恪欣赏了一会儿师父的“大杀四方”后，放下望远镜：“什么狗屁的套路，我师父说过，武功在战场上没有招式之分，每一次出手，都只有三个个目的：杀死敌人，保护自己和支援队友。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你看我师父，就把这三项发挥的淋漓尽致，如果能跟我师父并肩作战，肯定是一件特别畅快的事。” 李恪说这话的原因，就是刚刚他在望远镜里看到，师父明明在对付前面的敌人，可是下一刻，就驱马后退几步，一枪戳死了一个企图拿长枪刺河间王的敌人。 那家伙在河间王背后，而河间王正对付前面的敌人，这一枪必定能中，虽然河间王的铠甲也是高端鱼鳞铠，可要是被这一枪戳中，怎么也要受点伤。 完美的控场能力！ 这看得李恪一阵羡慕，他就渴望能够和师父一样，纵横沙场，砍敌人，救队友，在烽火中穿梭，独留下敌人的满地尸体。 可现实是，他完全没机会上战场，就连阎立本都能替张仲清驾车，而他们四个孩子，却在一群工匠视线里动弹不得，师父走之前说了：你们谁要是敢不听我的话，回来打断你们的腿！ 虽然明知道师父不会这么干，但是他们没一个敢违抗的，唐瑾是单纯的怕冷锋，王玄策是不敢上战场，李泰怕师父再给他下禁食令。而李恪，是听师父的话，哪怕不能上战场急得他全身痒痒。 又一次架上望远镜，李恪沉迷观看战斗无法自拔，他现在还不能上战场，所以旁观时的一点一滴都是经验。 第390章 下蛋了? 冷锋和李孝恭是两个尖刀，狠狠的从突利军团后队插了进去。他们两个不用顾及其它，只要杀就好，而在他们身后的各个士兵，则如绞肉机一般，灭掉任何在他们附近的敌人。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合击战术”的作用了，相比较龙鳞军，龙牙军的杀敌速度更快，应对突发情况也快速。 几个突利骑兵刚刚包围一个龙牙军士兵还没来得及群起而上，就遭到了那个士兵小队队友的“正义背刺”。 其实，那个脱单的士兵，是主动充当诱饵来的。 就算有士兵受伤坠马，他也会被队友团团护住， 李孝恭杀的兴起，自从他发现冷锋随时都会支援他以后，一剑一剑杀的越来越起兴，敌人的血都染红了他的铠甲。 再次一剑砍掉敌人的头颅，这一次他没来得及避开，半边脸被血喷到，显得特别恶心。一把抹掉脸上的血，李孝恭对冷锋大笑道：“好久没杀的这么痛快了，话说你们龙牙军的合击阵法，老夫看得实在是眼馋呀！” 冷锋一枪戳中一个敌兵，也不拔枪，就那么挂着他戳中了第二个，两个人的重量可就不是他能挑的动的了，甩掉两具尸体，冷锋甩甩枪尖，回答说：“想要就直说眼馋个屁呀，回去让耿雨泽霍行云带人来龙牙军学，又不是什么不传之秘。” 听到冷锋的答复，李孝恭才放下心，虽然生死寻常事，可是他看到龙牙军一个没死，而他的士兵却有好几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还是难免悲从心来。 龙鳞军虽然也是精锐，可是有冷锋在，或者说有冷锋和他手下的迅猛两队在，龙牙军的后入士兵现在一个个的强的不像话，完全是脱胎换骨了，看的人眼热。 入伍时明明都是一个起跑线的新兵，偏偏他的兵比冷锋的弱许多，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呀！ 在这个巨大的战场上，还有一个人比李孝恭还难受，那就是巴利，龙牙军和龙鳞军的出现，彻底把“胜利”两个字从他内心中驱逐出去，而之前明明势均力敌的阿史那家族骑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批肩上缝着狼皮的骑兵，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阿史那家族的金狼骑。 传闻金狼骑得天狼神的祝福，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军队，什么天狼神祝福的屁话可以忽略，但是“草原上最勇猛”这个标语，既然能流传开来，就一定经得起考验。 金狼骑骑兵都是一手盾一手弯刀，冲击他的队伍就像割韭菜一样轻松，在他们的带领下，后面的普通士兵士气大振，居然一步一步的压迫他的军队后撤着。 后撤？怎么再后撤？后面是唐人的军队，虽然他们不再放那个会炸的武器，可是他们杀人的速度，比金狼骑还要恐怖。 而两侧，也有唐人的军队，虽然人特别少，可是从他们以一边五百人就敢堵近三万大军来看，他们必定是有大量那种神奇的武器的。 怎么办？打到现在这种程度，撤退也没什么了，可是，往哪边突围？ 手里的盾牌无意识的掉落，一直在巴利身边的哈鲁伸出弯刀，刺进盾牌的把手那里，把盾牌提了起来。 巴利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重新拿好盾牌，对哈鲁说：“撤吧，你说咱们往哪边突围？” 四面楚歌，还又一次遇到龙牙军的情况下，巴利心乱如麻，第一次向哈鲁提问请教。 哈鲁苦涩道：“只能选唐人那边了他们虽然犀利，但是人数少，必定抵挡不了咱们大军的冲击。” 巴利点点头，把那个除了压他手外什么作用都没起到的盾牌放到背上，无奈道：“撤退，向唐人的方向突围！” 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周围的士兵居然有忍不住露出笑意的。 伴随着命令的传递，整个突利骑兵军团后队变前队，向着冷锋他们那里碾压过去。 就是碾压！战斗持续到现在，他们依然有两万多骑，两万多人进攻一千多人，就算是那一千多人有犀利的武器，这种情况也叫碾压。 自冷锋他们冲阵开始，巴利的后队有好多人都改成朝着他们，虽然方向和撤退的命令一致可是他们散散乱乱的，后面的部队移动过来，自然引发了冲突。 眼看前面不远发生了混乱，冷锋接连两枪震退两个强壮的士兵，断断续续的对李孝恭说：“看样子他们要突围，选的还是咱们这边，怎么办？” 李孝恭大声喊道：“两万人的直接冲击，咱们可扛不住，只能下蛋着先他们一步往前跑了！” “啥？下蛋？” 冷锋避开一把削过来的弯刀，都没有心情看那个不要命的进攻他了，下蛋？现在这情况和下蛋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刚刚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李孝恭被人撞了脑袋吧？ 李孝恭两剑砍死一个敌人，战斗到现在，就是他也是满身汗水，气力不足。避开箭矢他喘着粗气说：“你跟那突厥娘们困在山上的时候，我研究出来的战术，就你不知道呢，先别管了，看我的！” 说完，他居然用空闲的手拿起了惊雷，在马鞍夹着火折子上点燃后，垂直的扔到了地上。 “！？” 冷锋震惊的看向李孝恭，连自己铠甲被砍了一刀都没怎么感觉到，不是，往自己马下扔？这不是自杀吗？ “下蛋了！撤！” 对着后面的士兵们喊完后，李孝恭拨马向后，催促着战马奔跑起来，没跑出几步远，又点燃了一颗惊雷，投掷到了地上。 冷锋用胳膊夹住近处劈过来的弯刀，反手一枪刺中那人的咽喉，看了李孝恭接下来的行为后恍然大悟。 他这意思，就是在巴利军队前面跑，然后随跑着随在地面上留下惊雷。 这样一来，过不了多久，敌人就跑到了他扔雷的地方。 妙极！不愧是吃王爷这碗饭的！ 感觉李孝恭扔下的第一颗惊雷快要爆炸了，冷锋也照样施为，尾随着李孝恭撤退。 龙牙军和龙鳞军的士兵们早在“那一夜”就知道了这个战术，最近的士兵听到李孝恭的命令后，也大喊：“下蛋了！撤！” 第391章 错失 在一片滑稽的下蛋声里，一千多大唐骑兵纵马奔驰，不仅留下了烟尘，还留下了两千多人级惊雷。 至于为什么不多扔点～你留下太多，炸的乱，未必都能奏效呀，留下两颗，第二颗还能炸到人已经不错了。 就在混乱的中后队快速恢复秩序，开始撤退时，留下的惊雷爆炸了！ 张仲清最终弄出来的惊雷，其冲击波足以掀倒一匹马，敌人如果在它的在五米半径内，几乎很难幸免，除非他穿着李二牛那种铠甲，或许能保住一条命。 为了尽量发挥出惊雷的威力，龙牙军和龙鳞军的一千多人，都是散成直线留雷的，这也就导致一番爆炸后，有～没有受伤的骑兵从灰尘中冲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冷锋无奈道：“完蛋了，看样子，没法全歼他们了。” 两万多人决心撤退，可不是他们一千多人能够抵挡的，这种数量的差距，已经不是质量能够抵抗的了。 李孝恭大笑道：“这种数量级的军团作战，想要全歼是很难的。就像李靖对东突厥的战斗，如果不是把一个军团逼入绝境，怎么可能没死多少人就拿下了他们？ 战争嘛，从来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又拿出一颗惊雷说：“不过，有了这玩意儿，以后咱们大唐就不用自损八百了。” 火药武器的出现，让杀敌效率呈倍数提升，如果火药武器足够，地形合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再是空话。 冷锋看着身后追击，或者说逃过来的军队，问道：“河间王，有没有办法再坑他们一下？” 李孝恭到目前为止已经针对火药武器的应用想出了三个“鬼点子”，冷锋很期待他能想出第四个。 李孝恭摇摇头：“还坑个鬼！咱们这一千人，如果被两万多人追上碾压，都不能拖延他们逃跑的速度。往两边散吧，给他们让路。” 虽然很无奈，可是也只能如此，李孝恭可不想再尝试一次被战马联环踩的感觉，上一次是命大，这一次可就没准了。 “行吧，不过让射箭好的士兵盯着点巴利，如果他出现，往死里射！” 本来这一次冷锋是想拿巴利的人头祭祀铜锤和郑凯旋的，可是如今巴利混在两万人的队伍里一起溃逃，他们想抓他也抓不到呀。 “好！” 李孝恭答应一声，就带着他的龙鳞军往南侧偏移，冷锋则带着龙牙军和阿史那阿伊往北侧偏移，给东归的突利骑兵让出了道路。 阿史那阿伊一直跟着龙牙军一起行动，她没有说空话，真的一直关注着冷锋的战斗，准备随时支援他，可是，到底没有如愿。 到合适的地方勒马停住，冷锋扫视一遍众军士，发现只有三四个受伤的才松了口气，好在没有出现阵亡的。 都说慈不掌兵，看样子他的确不怎么适合领兵作战，还是当孤军奋战的独行杀手比较好。 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冷锋指着他说：“许冰，来来来，你来活儿了！” 许冰肘子部位被人砍了一刀，只是破皮，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听到老大叫自己，立刻凑了过来：“老大，啥活儿？” 冷锋指着快要过来的巴利先头部队说：“盯着点，争取把巴利射下来，只要射下巴利，三狗子必定特别感激你，想当小队长也不是不可能呀！” 升官可是最大的诱惑之一，许冰点点头：“行，我尽量！” 说完，许冰就跳下马，在地上插了三支惊雷箭，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他是龙牙军的射箭担当之一，唯一能跟他比的徐冰在侧面的队伍里，所以狙杀巴利的重任就落到了他一个人……… 等等～他看向另一边也下马插箭准备射箭的阿史那阿伊，这女人要抢他饭碗？ 阿史那阿伊见许冰看着她，微微一笑：“看咱俩谁射的准喽！” ………… 眼看巴利骑兵部队开始溃逃，三狗子大急，招呼上队友就从侧面追击，在纷乱的队伍中寻找巴利的踪迹。 这是难得的击杀巴利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下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二狗子也带着人跟在三狗子身后，并不打算追究三狗子无令而动的罪名，作为迅大队的队长，一些时候，他是可以下达命令的。 而且就算他不能下追击的命令，他也会支持三狗子的行为，或许只有击杀巴利，才能让三狗子彻底安心。 在两万多人里寻找一个人，是何等的艰难，但三狗子依然没有放弃，不知疲倦的寻找着。 他的惊雷箭已经搭到了弦上，拉了一半，两只手都没有抓着马缰绳，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一旦战马失控，他会摔的很惨。 像他这样做的不止一个，整个第三小队，都是如此，只要发现巴利的踪迹，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射箭。 奔跑，奔跑，不知道过了多久，三狗子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只手的巴利！ “在那！” 三狗子大喊一声后，射出了他的复仇之箭！ 嗖！ 在三狗子挽弓满月的情况下，惊雷箭射速极快，笔直的朝着巴利即将经过的地方射去。 砰！ 惊雷箭炸响了，可是巴利依旧安然无恙，另一个出现在惊雷箭轨迹上的倒霉蛋拦截了这一箭。 砰！砰！……… 三狗子队友的箭无一例外，都没有达到目的。 太多了！在两万多人队伍里的巴利周边手下全是掩护，想要射中他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啊！” 三狗子懊恼的大叫，不信邪的接连射箭。 可是注意到他那边的动作，巴利居然还向左侧移动很多，这样一来，夹在他和三狗子之间的人马更多了。 虽然三狗子没了机会，可他靠近左侧，却给了许冰和阿史那阿伊一个机会。 骑兵部队的左侧就是北面，而冷锋他们，则就在那里等着他！ “来吧！” 捕捉到巴利的身影，许冰拉弓满月，射出了他全力的一箭！ “主上！” 在巴利身侧的哈鲁看到了射箭的许冰，一勒马缰绳，降低了速度，跳下马用自己的胸膛接住了那一箭。 “哈鲁！” 巴利看向侧后方中箭的哈鲁大喊出声，这是他最得力的一个手下，不仅勇武过人，更重要的，哈鲁是他唯一一个不需要做任何怀疑的心腹，最忠诚的手下！ 砰！ 胸口被惊雷箭射中的哈鲁，不可能幸免的，惊雷箭爆炸的碎片，会刺穿他腹腔所有的器官。 看到那一蓬血花，巴利再次懊恼的大叫。 不过，准备狙击他的不止一个，阿史那阿伊也射出了一箭！ 叮！砰！ 射中了，爆炸了，但是……… 被射中的是巴利后背的盾牌……… 巴利险些被惊雷箭爆炸的冲击波震下马，仰天吐出一口血，巴利对着阿史那阿伊他们的方向大喊：“该死的唐人，你们等着！” “你们等着！” “你们………” 砰！砰！ 这一次，许冰和阿史那阿伊的箭都射到了普通士兵身上，他们地上静止的人想射疾驰的巴利，就只有一次机会。 错失了，就过去了。 大部队渐行渐远，看着巴利离开的方向，冷锋头疼道：“真是个命大的家伙呀！” 第392章 离开草原 如果他这次带了狙击枪，根本不可能让他跑掉，哪怕他混在骑兵队伍里！ 可是现实是他没带，所以，只能任由巴利叫嚣着离去。 紧随巴利骑兵队伍的，不是阿史那家族，而是李二牛霍行云带队的五百多士兵，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冲锋一次，从巴利的骑兵队伍上拦尾切割下一块。这被切割的一部分，会被阿史那家族转息间就收拾掉。 切割、冲锋、切割，直到马匹累的再追不上对方为止，李二牛霍行云他们切割了近三千人，这三千人，都无一例外，被阿史那家族骑兵吞噬一空。 人困马乏，一场大战过去，如今在场的人无不大汗淋漓。看着远去不见的突利家族骑兵，阿史那贺鲁把视线转向刚刚集合完毕的龙牙军和龙鳞军。 冷锋骑着踏雪从军阵中走出，和阿史那贺鲁对视。 “这一战，消灭了突利家族近万的骑兵，还吓破了巴利的胆子，而你们只需要付出一些牛羊，怎么样，不亏吧？” 阿史那贺鲁点点头，对他来说，杀死对面几乎一万人没什么用，对实力雄厚有至少六万的突利家族来说，这些人还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他最看重的是自己这边的损失，这一战，他们不过死伤一千多而已，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典故也适用于草原，能够以一千多换取突利家族九千多的损失，计算起来，不该用减法，而是加法才是。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次的胜利，是“一万七千”！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姐姐拉虎，不对，熩国公他们参战，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你们唐国的武器，确实可怕，答应你们的牛羊，我们不会少一头，现在你们可以把我姐姐还回来了吧！” 虽然阿史那阿伊没有被限制自由，但是她以阿史那家族的荣誉答应过冷锋，自然不会逃跑。 “不，等我们入境以后，自然会放你姐姐回来，这一点我们可以保证！” “不可以！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对她下手？你最好现在就放开我姐姐，牛羊依旧不会少给你们，不然………” “不然什么？不然我杀了她？” 冷锋提起满是血渍的三棱刺枪，对准了阿史那阿伊的脖子，说到底阿史那阿伊在他手里，只要她还在，那么他就可以把阿史那贺鲁吃的死死的。 “你！”阿史那贺鲁大怒，直接拔出了弯刀。 “****………” 阿史那阿伊对着阿史那贺鲁用突厥语交流起来。 随着交流，阿史那贺鲁渐渐没了怒气，把弯刀收了回去：“你最好遵守诺言！你们走吧，从这里向东南不远，就是高昌，现在高昌是你们的了，只要到了高昌，你就必须放我姐姐回来！” 冷锋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我的信誉还是很好的！” 不舍的看了姐姐一眼后，阿史那贺鲁带着手下后退，开始收拾战场。 李孝恭看了耿雨泽一眼：“咱们的人，带回来了吗？” 他说的，是那些在冲阵时死去的龙鳞军士兵。 耿雨泽回答说：“乱军过后，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只是………” 倒地的尸体，在乱军经过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李孝恭叹了一口气，说：“烧了吧，带着骨灰回去，不要给他们的家人增添更多的悲伤了。” 耿雨泽点点头，带着几个手下就去想办法火化同伴的尸体，这一路艰辛无比，他们没有死在路途上，却死在了最后的战场上，不知道是死得其所，还是不幸。 阿史那阿伊看向冷锋：“这里距离高昌不是很远，你不如把他们带到高昌再火化，这里是战场，你不可能傻到再烧帐篷吧！” 冷锋看向李孝恭，死去的是李孝恭的兵，就该李孝恭自己做决定。 “那就带到高昌再说吧，唉。” ……… “娘的，老夫记得高昌是个很繁荣的地方，到了高昌，老子绝对要歇个十天半个月的！西域的胡人女子，想要进咱们大唐做皮肉生意，首先要过高昌，运气好点，你说不定还能遇到个雏儿！” 路上，看着跟耿雨泽霍行云吹嘘胡人女子是如何胸大屁股圆的李孝恭，冷锋忍了好半天才忍住没有吐槽他。 虽说知道普通大将军都不怎么在意手下的伤亡，可是这家伙………算了吧！有吐槽他的时间，不如去安慰一下三狗子。 明明见到了巴利，却没有把他收拾掉，三狗子的心情可想而知，此时整个第三小队都笼罩在阴云下。 冷锋骑着马凑到三狗子旁边，问道：“还是难受？” 三狗子见和他说话的是老大，就点点头：“要是我的箭法更好一点，就能把他射死了！” “这可不是箭法的问题，当时的状况，就是把张文招来，也不一定能射中他，你就不必这么自责了。极北荒原有煤，只要有这一条在，红着眼的贵族们就会促动对北势力的战争的。” 后世的战争是为了土地、资源，这两条放在唐朝也是一样，或者说，应该把“土地、资源”翻译成“财富”？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也能促发战争。 说起这个，冷锋想起了老元，离开长安不知道有多久了，很明显新年都过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今年冬天就针对王氏开启商战。 远远的就看到了高昌王城那破破烂烂的外墙，被李孝恭一颗地级惊雷炸出来的巨大豁口，到现在还没有修复，只能拿泥和秸秆先填充上，免得太难看了。 城上的守军都背着箭匣，看到这么吸睛的东西，冷锋第一时间把视线投向张仲清！ 张仲清无奈道：“高昌这边离西突厥也不远，杜如晦可是一个文臣，来的时候，就带了几十个家将。所以皇帝特批，给他的家将们配备了惊雷箭。” 作为李世民少数心腹之一，杜如晦确实有给护卫装配火药武器的资格。 城上的守军发现了这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当即敲响了锣，整个高昌城头都纷乱起来。 李孝恭看向冷锋：“这人是不是眼瞎？戒备咱们干什么？” 第393章 重新繁荣的高昌 冷锋撇撇嘴：“你也不看看咱们现在的样子，像大唐军队嘛！” 自拔也古起，他们就没有得到机会好好清洗一下，从长安到白令海峡再抵达高昌，这一路上，他们多半都是过着野人的生活。 且不说一个个的都是鸡窝头，就是他们的铠甲，都锈迹斑斑，像是久置了好几年。 在大唐边境出现一支这样的军队，守军最先想到的就该是敌人的精英部队来袭了。 嗯，没错，就是敌人的精英部队。大唐周边各国冶铁能力都很落后，所以他们对中原防护能力特别高的铠甲尤其渴望，战斗的时候，一些大唐士兵、将军身上的铠甲就会被他们扒下来据为己有。 而他们得到铠甲后，并不会保养，久而久之，就会生锈，锈迹斑斑的难看之极，而换作中原人～ 铠甲刀剑那可是命根子，谁不是战后先收拾干净铠甲武器再休息？要是一个人的铠甲刀剑生锈了，会被同伴嘲笑死的。 在大唐，只有家将不会刻意保养铠甲，对他们来说，铠甲上的痕迹，也是他们功勋的一种见证。家主在公开场合带着他们出面，他们那铠甲的痕迹，也是家主的一种面子。 眼看着高昌守备开始禁严，冷锋无奈道：“得了，咱们真的被当敌军了，二狗子，李二牛，你俩谁跟杜如晦熟，过去通告一下。” 杜如晦是文官，断然不会站墙头上，这会儿应该是在府邸里发号施令，想要见到他，就得去个人。 而这个人，必定是要被五花大绑的，冷锋可不想触这个霉头，还是坑李二牛或者二狗子比较好。 李二牛骑着马过来说：“老大，我和莱国公熟，他曾经在我这学过健体之术。” “行啊，那你就去跟他说明情况。” 看李二牛骑马跑向城门，冷锋看向阿史那阿伊：“阿史那………阿史月，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你已经完成你的承诺了，事实证明，你们阿史那家族的荣誉很坚挺。” 这一路上，阿史那阿伊有的是机会逃跑，特别是在战场上，她随时可以回归她们阿史那家族的队伍。可是最后撤兵时，她还是回到了冷锋这边。 阿史那阿伊看向冷锋：“这就赶我走了？不打算招待招待我？” 冷锋耸耸肩：“这里不是长安，如果是长安，我一定招待招待你，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在高昌，你还不如抓紧回去，你弟弟绝对会把你当宝贝供起来。”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那就算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年我还会去长安一趟，到时候你再招待我。” “你还要去长安？干什么？” 冷锋警惕的看向阿史那阿伊，这女人不会是打算强上门吧？当初她就干过这事儿。 阿史那阿伊疑惑道：“你不要报酬了？那么多的牛羊，必然需要好多人运输的，这种大规模的行动，如果没有我领头，很容易出现事故的，更何况………” 阿史那阿伊调转马头，向北方跑去，留下了一句话：“你们有这么神奇的武器，示威的目的也达到了，还不允许我们去服服软？” 李孝恭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蠢人，冷锋刻意示威的做法，根本瞒不过阿史那阿伊，只是你走就走吧，拿我们的惊雷箭走干什么？信不信我一箭射死你呀！ 眼看冷锋没有什么表情，李孝恭担忧道：“熩国公，她可是拿走了惊雷箭！” 冷锋点点头：“那就拿吧，火药的配方不是他们射两箭、拆开看就能破解的。” 火药的配方就是硝石硫磺木炭这三样，可是混合起来后，除非他们也有一个穿越者，否则是不可能破解开的。 城头上的守军依旧严阵以待，两架八牛弩就摆在城头上，随时准备射出，单看有这两架八牛弩傍身，就知道杜如晦有多得皇帝器重。 城内 原本的高昌皇宫已经被大火烧成了黑土，杜如晦就住在一个什么什么王的府邸里，对于安抚新土居民，使他们汉化的工作，杜如晦明显比长孙无忌还有侯君集做得好。 不过一年，高昌百姓就服服帖帖的，期间没有一个闹事的出现。 和侯君集的狂征暴敛不同，杜如晦接手高昌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出公告：“大唐不会剥夺非犯罪者的个人财产，只要你正常缴税，就能获得朝廷的庇护………” 这样的公告第一时间得到了本地富商的支持，曾经他们在侯君集的压迫下不得不收起华丽的衣袍，装作三餐不济的样子，借此来保护自己的财产。如今新来的官员既然做了保证，那就肯定经得起考验。 于是，渐渐的有人揭露了自己的家底，重新开始经商，而还在观望的看先行者没有被抄家，也大着胆子恢复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乎，短短的几个月，高昌再一次恢复了繁荣，杜如晦正常税收的金钱物资，甚至是侯君集收缴的两倍以上！ 这样的功绩，怎么也该震惊朝野吧！这么想着，侍卫却进来通报：“大人，有一支两千多人的军队出现在城门外，他们自称是熩国公的队伍，要求入城，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家伙要见您。” “熩国公？冷锋？怎么可能？把人带上来！” 被五花大绑的李二牛被人押解着进了杜如晦的书房，看到是李二牛，杜如晦挥挥手示意他们把李二牛放开，然后问道：“你们不是去极北了吗？怎么跑到高昌来了？” 李二牛双臂一用力，就把拇指粗的麻绳挣开，他身后的两个侍卫第一时间拔出了横刀。 “无妨，你们退下吧！” 叫退两个侍卫，杜如晦看向李二牛，等着他的解释。 李二牛无奈道：“在西突厥东边，我们北上的时候碰到了突利家族的骑兵，打了好大一场。回来怕被截，就只能走这边。哦，对了，我们抓住了阿史那阿伊，就是那个阿史那家族的公主，所以老大觉得从这边回来比较方便。” 第394章 两个腰疼 “这样啊。” 杜如晦把自己的茶杯倒满水给了李二牛，当初他学健体之术的时候，李二牛可是手把手教他的，虽然俩人岁数差很多，但是也有一层师生情谊在里面。 换作是其他人，可不够资格喝他杜如晦的水。 李二牛征战一场以后还没来得及歇歇，正是又渴又饿的时候，也不推辞，一口喝干茶水后抹抹嘴：“河间王和俺家老大还在城外呢，您看看是不是先放他们进来？” “不急不急。” 杜如晦敲敲桌子，那两个侍卫又走了进来。 “你们吩咐下去，准备一片营地，供熩国公和河间王的军队驻扎，吩咐各个酒楼什么的，准备宴席，款待他们，吩咐后厨做一桌宴席，我要招待熩国公和河间王。” 两个侍卫点点头，就走了出去，直到这时，杜如晦才站起来，咳嗽了两声以后才示意李二牛和他一起去城门。 城门大开，冷锋等人纷纷下马，牵着马入内，当看到不停咳嗽着的杜如晦时，李孝恭无奈都：“身体不好就不用亲自来迎接嘛！” 冷锋也看了李二牛一眼，李二牛低下头，说真的，他一开始也没发现莱国公身体不太好呀。 杜如晦摆摆手：“不妨事，这是旧疾，有两年没发了，到了这高昌，冬日里冷些，就复发了，不过并不严重，过两天就好了。” 冷锋打量了城内几眼，疑惑道：“看城墙就知道卫国公和河间王那一仗打的有多激烈，怎么城里这么快就这么热闹了？” 李孝恭微微一笑：“其实我们攻打高昌的时候，就没有杀平民。更何况高昌地处交通要道，往来西域胡商想要入唐，还不想走沙漠沙地的话，就只能走高昌。所以一年以内高昌就繁荣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唐俭摇摇头：“不，其实还是莱国公治理有方啊！战后的地方，本土居民能这么快就接受大唐的统治，没有一丝反抗之心的，很少见呀！” 李泰笑道：“莱国公这功绩，回京以后必定风光无限呀。” 杜如晦练练摆手：“不过是微末之功而已，风光无限就有点过了，哈哈。” 冷锋把踏雪交给走过来接马的侍卫，吩咐他好好给它洗洗，多喂些豆料后，才回过头说：“你就别谦虚了，这样的功绩，已经足够你稳稳的坐在国公的位置上，别人就是再想搪塞，也没有借口了。” 李世民麾下的武将还好些，毕竟他们没少在乱世挨刀子。可是文臣比如杜如晦，就不怎么和自己的位置相匹配。虽然也有政绩，但别人对他们的印象更多的是“从龙之臣”，是走了大运才上位的。 正因为如此，李世民继位后，只要有什么事件，都会派他们处理，而杜如晦此次安抚高昌百姓的任务，证明了他本身就是一个治世能臣，不单单靠的是所谓的“从龙之功”。 众人齐齐来到安抚使府，杜如晦给冷锋他们都准备了房间，还有侍女，冷锋很不习惯让别人伺候着洗澡，就把他那几个侍女赶了出去，倒是李孝恭来者不拒，左拥右抱着进了房间，估计不会干好事儿。 最让冷锋意外的，是唐俭居然也不嫌害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狼人本质……… 不过跳进木桶，想起长安的平康坊后，他就释然了，自管仲设立女闾以来，青楼就属于合法经营，更何况唐朝风气本就开放，士大夫“文采风流”这个词是要拆开看的。既要有文采，还要风流～ 时间如果推到宋朝，呵，士大夫豢养歌姬，彼此之间互换小妾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冷锋深吸一口气想要没入水中，结果看到那污浊的水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裹上围巾，喊人换水。 一路折腾，他都要邋遢死了，北上路过拔也古的时候，还能下湖洗洗，可是回来的时候，谁这么火热的敢洗澡？ ps：在缺水的高昌洗澡，特别是连换两次水，可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大厅中已经备好了宴席，一个胡人就蹲在大厅中央，翻烤着一只羊，看样子他已经烤了很久，羊肉表面都变成了金黄色。 杜如晦坐在主位笑道：“这人是高昌城里烤羊肉最拿手的厨子，胡人烤的羊肉就是比咱们中原人烤的………” 话还没说完，杜如晦就看到了众人面前空空的菜盘子，那是萝卜干。说实话一开始他都觉得这菜上桌子有失脸面，可是现在，众人肉一口没动，倒是先消灭了萝卜干……… 李孝恭见杜如晦迷茫的样子，笑道：“这一路上，我们吃肉都吃到恶心了，还是菜比较好，这个萝卜干吃起来和中原就是不一样，还有没有？再给我们上点。” 杜如晦对着侍女摆摆手，示意她去厨房再要点菜，然后对冷锋说：“要说种菜，还是你家厉害，大冬天的都能养出青菜，这个本领，可让我们羡慕，不如？” 冷锋笑道：“一些小伎俩而已，莱国公想要冬天吃菜，就让管家去我家学就是了，再不济就是你天天去我家大棚拿，我还能收你银子？这点事，还不至于拿到饭桌子上来说吧。” 杜如晦点点头，不再问这件事，而是和他们讨论起北上途中的经历。 唐俭嘴皮子利索，冷锋就让他跟杜如晦说，自己全力对抗新上来的菜—蒜苗。 冬日里能吃的菜不多，蒜苗算是最有绿色的一种了。 唐俭说了一些经历，李孝恭又补上极光的见识，一顿饭吃到半夜才结束。 那个胡人厨师精心烤的羊肉众人是一口都没动，都吃了一肚子的菜。 回去睡觉，也很享受，长安的火炉子，高昌这里居然也有，再加上棉花的被褥，这一觉是冷锋离开长安后睡得最好的一觉了。 太阳升起，冷锋准时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感觉自己的腰特别疼，可能是战斗的时候用腰过度？毕竟马战发力的都是腰部。 推开门，隔壁的李孝恭也正好推门而出，他也在敲着腰龇牙咧嘴。 可是～ 冷锋从门缝里看到他屋里靡靡的景象，就知道这老家伙绝对不是战斗过度！ 第395章 勇猛的文臣 应该是“战斗”过度了。 李孝恭见冷锋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不禁老脸一红：“这个，实在是憋了太久了，一时忍不住，一时忍不住。” 冷锋无奈道：“我也没说你怎么怎么样呀，再说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李孝恭睡觉，有些起床气，战时一点没有，可要是平时，谁强叫他起床容易挨揍，只有冷锋亲自动手才行。 因为李孝恭不会，或者说不敢对冷锋动手。 看着半边脸露出来的朝阳，李孝恭微微叹了一口气：“昨天和突利家族骑兵的对战，让我看明白了很多，龙鳞军虽然和龙牙军一样都是精锐拼凑起来的，但它也只是拼凑而已。 不像龙牙军，是一个整体，两个大队，也是两个整体，一百二十小队，还是一百二十个整体。这种感觉很怪异，总之就是觉得你的龙牙军特别强。 所以我觉得，龙鳞军也该向你们学习一下，至少每天的晨练都得练吧！” 昨天经过一场大战，冷锋和李孝恭都下令可以休息，可是一大早的，二狗子和李二牛依旧拉起了队伍，在高昌守军和高昌百姓迷糊的睡眼中沿着主干道跑步练习。 耿雨泽和霍行云也照样施为，只不过他们的队伍跑起来松松垮垮，还有不少打着呵欠不时歪一下的，跟在龙牙军后面整个是来丢脸的。 看着龙牙军整齐划一的跑步动作，李孝恭不信邪的跟着方阵一起跑了一圈，他发现不管横排还是竖排，不管跑得快还是跑得慢，他们都横竖成直线。 绷直儿绷直儿的！ 太诡异了！ “熩国公，你要他们这么跑，有什么用意吗？” 冷锋刚刚舒展一遍身体，回答道：“早先让你们学练兵之策，一个个的就学了表面，内在都没学。那些仰卧起坐、俯卧撑什么的，强化的是个人，而这种队列奔跑，强化的却是整体。 你刚刚不是疑惑为什么龙牙军一小队、一大队、一军都是整体吗？这就是答案。” 虽然队列奔跑看起来很简单，但是久而久之，前后左右的人都会形成一种异样的默契。等他们配合的特别好了以后，李二牛和二狗子会再打乱他们的队列顺序。 所以奔跑练习着的龙牙军，并不是按照高矮或者小队排序，而是随机排序，这么做的效果就是虽然整个龙牙军有一千二百人，但是各个小队之间随便挑出两个人，他们彼此之间都是至少互相认识的。 李孝恭听着冷锋的讲述，如听天书，只是打乱顺序一起跑步就能有这样的效果？真神奇呀！ 他不会质疑冷锋是在扯淡，战斗是最好的证明，而事实证明，冷锋这些练兵之策确实有效果。 应该说，成效斐然。 太阳整个升起的时候，杜如晦也钻了出来，虽然裹着厚实的棉衣，但他还是开始锻炼起来。 文官锻炼身体？这是个稀奇事儿，所以李孝恭不管站在原地浑身抖还冒汗，貌似在练什么邪功的冷锋，和杜如晦一起奔跑。 整整两圈过后，杜如晦才停下来，咳嗽了几声后，擦擦汗，对李孝恭说：“说到底身体不如你们当兵的，我这两圈都累的不行，你才只是冒虚汗而已。” 李孝恭又是老脸一红，其实如果不是他昨晚太癫狂了，此时两圈过后应该什么事都没有才对。 “看你的身体，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别说两圈了，以前的你跑一圈都会昏过去。” “确实呀。” 杜如晦又咳嗽两声以后接着说：“之前只要入冬就会复发肺疾，每过一个冬天就像过一次审讯，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要不是那天城西失火，老夫连夜指挥救火，也不会突然复发。不过虽然复发了，但也没那么严重，比以前生不如死的时候强多了。” 说起这个，杜如晦又笑道：“那天有人来安抚使府闹事，老夫可是踹倒了一个壮汉，这本事房老头可没有吧，哈哈！” 李孝恭也哈哈大笑，谁能相信一个往日一到冬日就半死不活的文官，能踹倒一个壮汉？文官里，不算那些武官转职的，杜如晦算是一个奇葩了。 早饭从上到下都是小米粥，自从天下楼推出小米粥咸菜作为早餐，并说明这样养生以后，不知不觉的，大唐自皇宫到富户，都开始了小米粥咸菜的早餐。 至于平民，说实话，他们还没有到吃小米的程度，他们更多的是吃糜子，而且一天还是两顿饭。很悲哀，却是事实。 所以冷锋很希望刘源能够成功，美洲经济作物很多，不需要太多，只要土豆玉米能够带到大唐，那么“天下饥谨无忧”便不再是一句空话。 睁开眼睛，冷锋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没有在练邪功，而是在站立静止的状态下活动全身的肌肉，这样的运动其实也很耗费力气，这从他满头的汗水也能看出来。 李泰最能拍马屁，看师父睁开眼，及时的送上了餐盘。 冷锋拿起温热的小米粥碗，一饮而尽，看着李泰说：“你要给你弟弟做襁褓，最好现在在高昌城就找人做。处理动物皮毛，胡人的工匠比咱们中原的工匠强的多。你要是觉得难看，也可以粗制一下，带回长安以后再精制。” 李泰微微一笑：“烦劳师父操心，这个弟子已经想到了，明天应该就能处理完。” 冷锋揉了揉李泰的脑袋，现在的李泰还是璞玉，他这关心弟弟的话，很好的印证了夫子的“人之初，性本善”的名言。 只是这小子怎么后来变成了“杀子传弟”的恶心模样？李承乾多半是因为李元昌，李泰呢？ 或许是他王府的属官吧！ 李世民二子上位的事迹给大唐上下开了一个恶劣的头儿，搞得皇子们的属官都不怎么安分，一心也想以小博大，混个从龙之功，然后混个宰相当当。 现在李世民如日中天，皇子们小半数在吃奶，半数还没有降生，他们的阴谋还没有载体。 不过他们注定是要失望的。 第396章 回家 因为冷锋觉得李承乾这个小伙子不错，希望他能顺位当上皇帝。 目前来看，至少李泰和李恪没有什么“上进”的心思。其它皇子，要么身份不够，要么年龄不够，给他们两个提鞋还不配呢，还怎么妄想更高的位置？ 内战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事，冷锋不希望自己在家宅着，还要接受某某皇子的招揽。 事实证明，党争，受损的永远是自己国家的实力，让外人看热闹。 修整五天过后，冷锋拒绝了杜如晦“开春一起回京”的挽留，执意现在就回长安，到了高昌，他才知道自己这一路究竟走了多久。 半年了呀！马上就要二月二龙抬头了。 家里的媳妇怎么样了？ 家里的小丫头怎么样了？ 老元的商战，结果如何了？ 这些都需要回长安才能知道。 李孝恭本想在高昌安逸一个月，可是冷锋要走，他也只能随行，毕竟这次出动，龙牙军和龙鳞军是一体的。他要是留在高昌不走，难免会被挂上“懈怠”的帽子。 自高昌赶往长安，路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心，勤劳的西域商人，用双脚和车轱辘生生造就了一条坦途。 骑马沿着这比官路还要平整的商路前进，冷锋忽然对李孝恭笑道：“河间王，其实商人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群体，他们总会给行内设下各种莫名其妙的规矩。 比如咱们脚下的这条路，据我家商队的人说，不管是大唐出域西行的商人，还是西域来唐的商人，都必须维护它。 还是遇到雨雪天气，上路的商队必定要一路清理路面，保证这条路的平整。这只是一个潜约定，但是每一个商人都会谨遵无逾，哪怕因为修路会延误行期。” 李孝恭微微一笑：“确实，这是一个特别讲究信誉的职业，虽然满嘴铜臭，但是很少出现谎言。” 路上不仅有他们军队，还有西域的商队，遇到大军，他们无一例外的都会拿出食物、金钱恳求获得大军的庇护。 换了其它将军，要么不理不睬，要么收了钱却还是不管，行军之时，将军的一言一行都是记录在案的，想要公权私用，得看看五蠡司马会不会参你一本。 不过对于龙牙军和龙鳞军来说，这可是难得的捞外块的机会，不发发财怎么行？ 于是，一个富有的波斯商人凭借着他那巨大的财富，获得了整个大唐最精锐部队的庇护。 这个波斯商人叫什么希里什么什么的，因为他有一脸大胡子，冷锋就直接叫他大胡子。 让冷锋震惊的是，唐俭居然还会波斯语，跟那个大胡子聊的特别顺畅，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反正大胡子有多加了一半的酬劳，而这多出来的酬劳，则被冷锋他们五个人平均分了，李泰和李恪都没份。 唐俭跟冷锋他们翻译说：“这家伙说，从波斯到咱们大唐，一路上都在打仗，混乱得很，他可是九死一生才穿越了战火区，希望在他把货物换成财富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去。” 李孝恭撇撇嘴：“战火？他们西域人什么时候安分过？打就打吧，别对咱们大唐动心思就行。” 冷锋倒想起了一个在贞观年间外国很出名的一个人，他借着“安拉”的名义，招揽信徒，燃起战火，统一了整个阿拉伯半岛。 穆罕-穆德！（希望不会河蟹） 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特别是国际性的信仰，本土的道教和天竺传来的佛教还在明里暗里互相使劲，冷锋可不希望再钻进来几个。 虽然有商队羁绊，但冷锋他们还是走的很快，在杨柳即将抽芽的季节里，他们终于回到了长安。 就在长安和天下庄园的交叉路口，冷锋拍了拍李孝恭的肩膀：“皇宫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就回家休息了昂！” 李孝恭拍掉冷锋的手：“无耻！” 不知道怎么回事，熩国公这个人在外都是活力无限，只要一回长安则是能在家宅着就在家宅着，连朝会都不参加，懒惰到了极点。 路过文院而不入～ 在庄户们的躬身、做福下进庄，在全家人以及仆役的跪迎下下马。 和以前一样的流程。 冷锋扶起刘淑雯，抱过她怀里的孩子，半年过去了，这孩子长大了不少，小脸白嫩嫩的，蒲扇着大眼睛看着这个抱着她的陌生男人，随即就大哭着抗议。 “伤心呀，亲闺女不认爹了。” 把孩子还给刘淑雯哄，冷锋对着她笑了笑：“辛苦你了。” 刘淑雯摇摇头：“为夫君生儿育女是妾身的本分，谈何辛苦？倒是夫君这一路辛苦了。” 辛苦吗？确实辛苦呀！ 明明有马骑着可是冷锋在高昌洗脚的时候，可是刮了不少茧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长茧子。 家里的浴池就是比高昌的浴桶舒服，美美的泡了一顿澡，就在冷锋寻找长搓巾准备搓搓背时，全身上下只笼罩着一套轻纱的刘淑雯走了进来，红着脸也进了浴池。 “孩子都生了一个了，脸红个什么劲儿，快给我搓搓背。” 有人伺候，谁还会傻到自己搓背呀，冷锋把搓巾丢给刘淑雯，转过身子去。 刘淑雯对冷锋的嘲笑丝毫不以为意，拿着搓巾帮他搓起来，搓着搓着，她忍不住说：“夫君，我发现，你身上基本都没有伤呀，看样子您的武艺果然比鄂国公什么的强多了。” 冷锋微微一笑：“哪有那么厉害，只不过铠甲比他们的好，比他们惜命而已。” 尉迟恭等人参与的大战，可都是不死不休级的，听他们说，连续打一天一夜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再加上建国前，哪怕李世民都是穿的旧盔甲，连套明光铠都没有，至于普通的士兵，有衣物能蔽体就不错了。 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就是将军，比如尉迟恭等人，都是拿身体当铠甲上阵的，不然秦琼为什么满身是创，整天都病怏怏的？ 如果不是李世民出面请孙思邈，隔几天就给他看看，过不了两年他就要凉凉了。 第397章 青霉素?(舵主加更大章) 直到把闺女哄睡着，放进摇篮里，刘淑雯才脱下外衣，依偎到冷锋的怀里：“夫君，房事太多会伤身体的，咱们今天就再行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冷锋摸摸刘淑雯的侧脸：“行啦，我刚刚是听到闺女哭才这么着急的跑过来的，真以为你夫君是色中饿鬼呀，快把衣服穿上，当心着凉。” 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刘淑雯拍了拍自己的另一边脸，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好后又坐回床上抱着冷锋的胳膊。 猪蹄子能催奶她不是不知道，在她们妇人群体的悄悄话里，不止是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几个过来人还经常教她怎么带孩子。 猪蹄子天下楼就有，做的还比哪里的都地道，她叫过一次，却下不去口。 相思成疾呀，冷锋在她刚出月子就离开了长安，听说是往极北的地方走一趟，她偷着进夫君的书房看了一下地图。比例尺她是看不明白的，但是看到长安只有那么一点，夫君画的行军线那么长一条线，她就知道这一趟有多么艰苦。 将军家里的的夫人，就不应该让夫君牵挂家里，至少不能忧心忡忡的送夫君出征，所以她是等冷锋走后才开始忧愁的。 这么长的路呀，听说北面的胡子可凶狠了，也不知道夫君他们能不能打过去，虽然夫君武艺高超，但是，他只带了两千多人……… 这样的忧愁持续了半年，如果不是皇后和太子时常来看看她，她或许真的会抑郁也不一定。 如今夫君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别说猪蹄子，就是之前她觉得最恶心的蚕蛹，她也能吃下去。 两个人什么都没做，就相拥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刘淑菡过来敲门叫他们吃饭，两个人才惊觉现在已经黑天了。 自从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刘淑菡简直是一日三变，从刘淑雯的样子就能看出刘文静的遗传基因是不赖的。 刘淑菡没有穿那种华贵的衣服，而是和外面的孩子一样穿的都是麻布衣服，新长出来的头发乌黑发亮，被她编成小辫子，看起来居然很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刘淑雅也长高了不少，抱着刘淑雯的腿撒娇要吃冰淇淋，可是刘淑雯到底没有答应她，三天一碗冰淇淋是定例，不能改变，哪怕她说今天姐夫回来什么的也不行。 李泰和李恪都回皇宫见父母，李承乾也没有时间来，没了他们哥仨，就只有冷锋和刘淑雯三姐妹一起吃饭，有点无趣。 说起来那哥仨只要到了冷府，就像放了羊，没有一点规矩，或许冷府对他们来说，更像安乐窝？ 第二天一早，冷锋吃过早饭以后，决定去文院走一趟，之前答应蝗灾结束就回去教书，可是在他成功挖了李世民墙角后，这件事又被无限推迟了。 推迟归推迟，怎么也要去看看文院怎么样了，文院现在已经收了四期学生，再有两期，就要启动武院。 之前文院开学的仓促，学生宿舍楼甚至和教学楼混到了一起，现在就好多了，不止文院这边宽松无比，就是武院那边，该有的设施也已经准备妥当。 韩崇文越活越精神，现在走路都不驼背了，摇杆挺得笔直：“文院和长安的路修好以后，还是没到秋收的日子，于是老夫自作主张，又修了文院到你们天下庄园的路，还有武院那边的建筑，费了不少粮食钱财。” 冷锋微微一笑：“你是文院的院长，有关文院的事儿，你完全可以做主，说什么自作主张不自作主张的。只要缺钱，你就找朝廷或者老元老李要就是了。” 韩崇文点点头：“理是这么个理儿，可是伸手要钱还是不好受，所以老夫上书把印书坊彻底要过来，变成了咱们文院的产业，老元还要在渭水边下建一个什么文风亭，置办酒席，再加上卖书，说是会不少挣钱。” “确实会不少挣钱呀！”冷锋感慨一声，后世只要和学校沾边的产业，哪一个不是大赚特赚？ 他还记得自己辍学后送给贫困山区的书有多少，那些书都是学校老师布任务要他必须买来看的。一样的书，地摊卖几块钱，书店要三四十，结果他老爹说看书店的书更好，就都在书店买的。 结果呢？他看完以后那些书就成了废物。 不知作何评价。 至于文风亭，其实就是书香阁的翻版，文人吗，总会对文风盛行的地方趋之若鹜，总想在哪里装装13，留下点惊世骇俗的诗篇。 这是文人的惯病，和那些“终南山隐居”的人一样讨厌。 参观了一遍文院武院，已经快要中午了，冷锋本想吃一下文院食堂，可是李二牛快马来报，说河间王大病卧床不起，看样子很严重？ 这就奇怪了，回来时还活蹦乱跳中气十足骂他“无耻”呢，怎么一天的功夫就卧床不起了？ 冷锋赶紧骑上马，快马跑向长安看李孝恭怎么样。 河间王府里全是药味，不少医生来来去去的忙活，其中还掺杂着一两个御医，看样子李世民也得迅了？ 冷锋走过前院，直接去后院看情况。 李孝恭的卧室外站着很多人，其中之一就是李世民，看到冷锋来了，李世民就像看到了救星，快走几步拽住冷锋的胳膊：“冷锋，你快想想办法，河间王从昨夜起就高烧不退，现在甚至都昏迷了。发汗驱热的药喝了无数，可就是不见好，你看看怎么办？” 冷锋没废话，直接推开李孝恭的房门进去看看情况，河间王妃就坐在床边抹眼泪，看到冷锋进来，急忙站起来，顾不上收拾妆容，蹲身一礼：“熩国公，您是世外高人，您快看看王爷他怎么了？” 冷锋坐到李孝恭床边，摸了摸他的头。 烫，很烫。 这不是一般的高烧了，估计得有四十度了，这么下去，真的会把人烧坏的。 可能是冷锋冰凉的手刺激到了他，李孝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眨巴好几下，才看清是冷锋，用沙哑的声音苦笑道：“这人呐，就是贱皮子，一路上没出事，这到了长安了，反而得病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冷锋看看床边的汤碗，问河间王妃：“河间王喝了几次药？发汗了吗？” 河间王妃擦擦眼泪：“喝了四五回了，发汗发了三回可是每一次都是退热不久后就又烧上来了。” 一个御医急匆匆的钻进来，看到病床边的冷锋，驱赶道：“无关紧要的人出去，当心把风邪带进来！” “风………风邪？” 这是什么鬼东西？邪气？大夫还讲究这个？ 冷锋实在是震惊，以至于懵着就被那个御医拽了起来。 那御医把冷锋扯到一边以后，坐到李孝恭床边，一手搭上脉，一手捻他的山羊胡子，没见他认真听脉，倒是脑袋晃的特别来劲。 少顷，山羊胡子放下李孝恭的手，看向河间王妃：“王妃，恕老夫直言，河间王这病，乃是身体脏器五劳七伤所致，看样子河间王战场上受了不少内伤吧！” 河间王妃看向冷锋，冷锋一直跟着李孝恭的，他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冷锋摇摇头：“这你可就说错了，河间王我们虽然确实参加战斗了，可是他没有受伤呀，下了战场，到了高昌，还………还活蹦乱跳的。” 河间王到了高昌还夜御三四女的事儿，他实在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山羊胡子摇摇头：“不一定是直接看见的外伤，而且内伤这东西，不一定下了战场就能看出来，依老夫看，河间王这是积劳成疾，正所谓………” 冷锋一脚踹了过去：“所谓个屁呀，依我看你就是个庸医，正所谓庸医害死人，有你在这叭叭的功夫，我都给他退烧了。” 山羊胡子被冷锋一脚踹到了床边，跌坐在地，震怒道：“你是什么人？懂不懂医理？老夫这是按照河间王脉象做出的诊断，你………” 他不敢说了，因为冷锋又抬起了脚～ 赶走山羊胡子后，冷锋看向守在门口耿雨泽：“耿雨泽，你们龙鳞军一小队一个的医药箱还在吧？去把里面的酒精都给我拿过来。” 说完，他又看向李二牛：“李二牛，去请孙神医，说明病情，哦，对了，再去我书房，书桌抽屉里面还有两片白色药片，你拿过来。” 希望消炎药不会过保质期吧！ 李二牛点点头，就紧跟着耿雨泽奔跑出去。 耿雨泽跑的很快，没多长时间就抱着一大堆瓶子进了屋。 冷锋抽开瓶塞闻了闻，还行，没有挥发多少，他掀开李孝恭的被子，看向河间王妃：“你和我一起，用酒精搓他腋下脖子两腿内部，搓的时间长了他体温会暂时性的降下来。” 河间王妃点点头，扔掉手帕，挽起袖子和冷锋一个扶着李孝恭，一个给他脱衣服。两个人忙活了好一阵儿，李孝恭潮红的面色明显淡化不少。 看到李孝恭的脸色变好了一点，冷锋才把他放倒，也不盖被子，就那么晾着他，静静等待孙思邈的到来。 李世民是皇帝，同时也是李家家主，看冷锋在里面那么长时间，还是忍不住推开门进去看看情况。 当他看到李孝恭就一个被角盖着私处的滑稽样子，强忍着没笑出来。问冷锋：“怎么样了？” 冷锋点点头：“体温暂时降下来了，可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希望孙神医会有办法吧！” 孙思邈最近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东西，严禁别人进他的茅屋打扰他，还扬言就是皇帝请他，他也不理会。 所以无奈的李世民病急乱求医，求到了冷锋头上。 冷锋能有什么办法？让李孝恭去挂急诊？ 他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烧的时候，他妈曾用酒精给他搓过，是降温的好办法。 可是这是物理降温，只是治标，要想治好李孝恭，还得孙思邈出马才行。 虽然孙思邈扬言就是皇帝请他，他也不出来，可是叫他的人如果是冷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孙思邈快步在前，李二牛背着药箱在后，老道士见到皇帝都没有行礼，先坐到病床边摸了摸李孝恭的脑门，不热？动动鼻子，他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看了一眼冷锋说：“酒精擦身体只是治标，你那个灵药还有没有？” 冷锋看向李二牛，李二牛这才想起来，从怀里拿出药板递给冷锋。 冷锋看了一下保质期，叹了一口气：“过保质期了。” 他之前没有一直备药品的习惯，就一盒消炎药，还是几年前买的，看时间，其实到了大唐一年后就到了保质期。 那期间他没有把它视若珍宝，遇到身边的谁咳嗽不停都会给一粒，到最后只剩下了两颗。 李世民疑惑道：“什么叫过了保质期？这药朕不就吃过吗？很管用的呀！” 冷锋无奈道：“这东西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特定的时间，再吃容易吃坏人。” 要是只过期十天一个月的，冷锋还会不以为然，这都过期两年了，没准真的会吃坏人的。 孙思邈也说：“不新鲜的药入药，有的比毒还毒三分，确实不能吃，他都吃过什么药？” 河间王妃摇摇头：“都是医师开的方子，妾身也不知道。” 孙思邈注意到了床头桌子上的汤碗，拿过来闻闻，又拿手指沾着舔了舔，随后叹了一口气：“这药都喝了，还不奏效，确实有点大发了。” 李世民急切道：“道长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 满京城的医生，算上御医，也没有一个敢拍胸脯说比得上孙思邈的，孙思邈说大发，那就真的很严重了。 孙思邈摇摇头：“办法还是有的，就是～” 冷锋看向孙思邈：“你说的难道是青霉素？” 孙思邈点点头：“这之前，老道一直在用动物做实验，唉！罪过罪过！从牛羊猪一直到猴子，最终才稍稍可以肯定可以给人注射，可是老道这几天一直在凉水泼身，就是没有感染风寒！” 第398章 醒转 “你………不是，你等会儿！”冷锋扣扣耳朵：“凉水泼身？要感冒？你这不要命的不是要拿自己做实验吧！” 这老道是个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居然想着用自己做实验，真是胆大！ 孙思邈点点头：“对，就是用我自己做实验，之前拿动物做实验，老道已经差不多掌握了你说的那种浓度。可是把它应用于人体，却不知道量是多少。 直到后来老夫找人抓了一只猴子，在它身上实验出了一个差不多的量，还没来得及在人体实验。” 说起这些，老道士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他是一个道士，就该道法自然，爱护生灵，可是在青霉素研制成功，天下人再不惧风寒伤病的诱惑下，他到底还是昧着本心拿动物做实验了。 神农为什么尝百草？就是因为他不知道人吃了这些草药会有什么反应，才会亲身实验。 看着满脸痛苦之色的孙思邈，屋内众人，无一不肃然起敬。 这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即是纯粹的修道者，又是纯粹的医者，这两个身份共通的一点“慈悲为怀”，在孙思邈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冷锋拍了拍孙思邈的肩膀：“老孙，你没错，拿动物做实验，虽是小罪，但是只要青霉素能够发扬光大，造福万民，你也会收获无边的功德。两者一比较，你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李世民也开口说：“道长何须自责？此等功德，理当报于神农庙，有神农先祖的庇佑，您又何必担忧罪孽缠身的事儿呢！” 连李世民这个万乘之尊都开口称“您”，可见孙思邈的人格是如何的崇高。虽然李世民不知道“青霉素”是什么，可是既然冷锋都说了这东西可以造福万民，那就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就是弄出火药武器来，他都没有这么称呼过，可见，这东西绝对是比火药武器还要让人惊叹的东西！ 孙思邈摇摇头：“大道理我都懂，可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唉，也罢，眼下河间王病重，药石均告无效，也只能试试青霉素了，就是………” 说完，他看了看河间王妃：“就是老道真的不知道现在把它应用于人体，会怎么样，这青霉素外用确实有效，是救命的良药，可是内用的话，不知道是良药还是要命的毒药了。” 没实验过的东西，孙思邈也不敢打包票。 河间王妃抹了抹眼泪：“这都这等场景了，您就放手施为吧，能不能挺过来，就看王爷寿运如何了！” 河间王妃点头了，孙思邈又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点点头：“对孙神医，朕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这青霉素到底为何物？朕一时之间还没听明白。” 冷锋走到孙思邈和李世民之间，拉着李世民靠边：“青霉素的事儿我跟你说，还是让孙神医先救人吧！” 李世民点点头，和冷锋一起走到一边，即能听冷锋说，又能看孙思邈是怎么个治病法。 孙思邈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封得死死的玻璃瓶，又拿出一个细铁桶和一个针，交给河间王妃说：“拿热水煮一遍，泡到酒精里再拿过来。” 河间王妃点点头，捧着铁桶和针，耿雨泽则拿上一瓶瓶酒精和她一起离开。 冷锋指着孙思邈手里的玻璃瓶说：“那应该就是青霉素了，青霉素提取于咱们平时看到食物发霉生出来的绿毛，虽然恶心了一点，但是它效果特别好。” 说着，他拿出了那两片过期的消炎药：“这东西你吃过，其实它和青霉素是差不多的东西，消炎效果特别强。河间王这不是简单的受风寒，应该是流行性感冒……… 额，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对于严重的风寒和外伤发炎，青霉素绝对是顶级良药之一。不吹牛的跟你说，只要白药和青霉素都装配到军队，伤兵营的死亡率超过三成，你来找我要人！” 李世民大吃一惊！伤兵营死亡率不超过三成？这只能用神迹来形容了吧！ 战后的伤兵营，一向是疫病易发的地方，进了伤兵营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的，都是命大的人。 因为，伤兵营的死亡率，冬天大概在六成左右，而盛夏，达到了恐怖的六成到八成！ 李世民也蹭是统帅，自然知道这些，所以震惊过后，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冷锋的胳膊：“你说的是真的？这个青霉素，可以量产吗？” 有些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造出来的，比如冷锋的消炎药，他曾明确说过世上就这些，再多要也没有了，这曾让李世民为此甚为惋惜。 现如今，一种能比得上他的消炎药的东西出现了，李世民现在最关心的不是它奏不奏效，而是能不能量产。 冷锋点点头：“都说了是能装配到军队的，当然能量产，可是想要量产，就需要培养相关的人才，我跟你说，老孙的医学院现在还没发展起来，要是发展起来了，可特别吃钱。” “不就是钱的事儿嘛！”李世民丝毫不以为意，他还以为冷锋要说什么，原来就是哭穷来了。 百骑司关于天下楼大动作的情报积累了一摞子，他都懒得看，能够把一个在大唐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逼得退出商业圈，甚至几年内都没法在进来，只能说明天下楼的财力已经到了一个特别可怕的程度。 不过，虽然这个财富可怕，但是把一个大家族搞得灰头土脸，甚至缺胳膊少腿，想必天下楼也不占便宜，伤筋动骨还是差不多的。 既然冷锋开口了，李世民也不好意思不回答：“以后孙神医的医学院，直接由朕的私库资助，什么时候它能够量产青霉素了，就由国库资助。朕还可以给医学院设立一个独立的官职体系，你看怎么样？” 这样一个能够生产青霉素的地方，李世民绝对不可能放它归个人掌管，怎么也要把它收归朝廷掌控才行！ 冷锋点点头：“确实应该归朝廷管，这是一个丝毫不弱于火药武器的东西，可不能让它流传到其他国家去。” 好东西当然要自己人分享，自己国内还没有普遍呢，要是流传出去给了外国人，那多不合适？ 李世民赞同道：“确实不能流传出去，此等医科圣药，要牢牢把握………咦？怎么是水一样的东西？” 看到孙思邈倒进近乎透明的计量杯里的青霉素注射液，李世民忍不住好奇心大作，凑过去看。 冷锋无奈道：“要是绿色的，我还不敢让老孙给河间王打呢。” 事实证明，孙思邈确实很厉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提取青霉素的，液体确实近乎透明，这说明杂质很少很少。 孙思邈把针筒组装好，抽出量筒里的液体后，先是给李孝恭做了一下皮试。 冷锋跟他说过，一些人对青霉素过敏，用了青霉素后轻者浑身瘙痒，重者直接休克假死，所以他牢牢的记着这一点，一点不敢忘。 众人都看着孙思邈，没一个敢打扰他，当然，还是冷锋除外。 看皮试的地方没有什么反应，冷锋就说：“还行，河间王对青霉素不过敏，可以打针了。” 孙思邈拿出一根牛筋绳，递给冷锋。 冷锋接过来，熟练的绑住李孝恭的胳膊，让他的血管更清楚些。 孙思邈又拿酒精棉花擦了擦针头。 这个针筒一看就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虽然针头中空的地方还是显得坑坑洼洼的，但是在大唐能够造出这样的针头（虽然有点粗），已经很不赖了。 喘了好几次气，孙思邈才下定决心，将针头扎进了李孝恭的血管，把小半桶青霉素液体推了进去。 拔出针头按住出血点，孙思邈看着冷锋苦笑着说：“这下河间王可就真的是生死在天了。” 河间王妃对着孙思邈蹲身一礼，不再说什么，而是坐到李孝恭床边静静等待。 李世民咳嗽一声：“都出去吧，在这里待着当心过病给你们。” 说实话，如果不是冷锋孙思邈都在这，他都不敢进屋，自古以来风寒都是恐怖的代名词，一些风寒还会过继给别人。 所以官员要是因为风寒请假，朝廷批复都是往宽限了给的，总不能一人得病，全朝堂跟着遭殃吧？ 除了河间王妃和孙思邈守在李孝恭床前看情况外，众人齐聚书房。 李世民做到李孝恭的书桌后，对冷锋说：“北上的事，河间王还没来得及进宫详叙，你才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现在你跟朕说说吧。” 冷锋知道李世民关心的是什么，四下看了看，找到了李孝恭的那张地图。 曾经冷锋拓印、改进的地图现在在武将间都泛滥了，谁家要是没有一份一定会被同行耻笑。 为将者要是没有吞并四海之志，岂不就是一个草包？ 找到长安，冷锋沿着他们走的路线大致画出一条线，包括途中他和李孝恭兵分两路，他也一并添加了上去。 “东突厥新土，哦，就是京北道。那里还好些，新收的牧民比较安分，可是进了西突厥的领地，啧啧，兵肥马壮呀！突施家族我没有见到，不过突利家族的骑兵，确实挺骁勇的。 我们途中遇到了突利家族一个叫巴利的混蛋，为了保全冬衣，龙牙军和龙鳞军兵分两路，河间王带物资沿着这条线走，而我故意留下痕迹，吸引着巴利往这边追。” 随说着，冷锋还拿笔点着地图给李世民指位置。 “大概在这里，”冷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圈：“我们龙牙军和巴利交手了，这一战，我龙牙军折损了两个人，唉！事实证明，火药武器只有攻坚战和守城战才能发挥出巨大的优势，像装备到骑兵部队，虽然依旧犀利，可是还是没有发挥到极致。” 李世民默不作声，他很想问问冷锋干掉了那个叫巴利的人多少兵马，折损两个人？死两个人也配叫折损？那死成千上万的人算什么？ 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吐槽，眼下他对这个突利家族更有兴趣。 “当初国库空虚，不得已才和突施突利两个家族还有一些小势力签署盟约，一起攻破了东突厥。看样子，那些小家族没有得到好处，倒是突施突利两个家族占据了不少好处呀！” 对李世民而言，任何借力都是一种弱者的表现，如果不是当时各种时机碰巧赶到一起，他绝对会选择重拳出击，一击得手。 那时候，东突厥整个土地都是他的，怎么可能还要让突利突施分一杯羹？ 看着咬牙切齿的李世民，冷锋微微一笑：“再等等吧，等大唐再缓缓，你会有机会报仇雪恨的。” 李世民摇摇头，轻叹一声：“没那么容易呀，你以为出兵是朕一个人说了算的？除非突利突施南下入侵，朕才有理由反击，甚至主动进攻他们。 否则～魏征他们是个什么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取个高昌都叽叽歪歪的，更不要说没什么大用处的草原了。再说，你拿着惊雷箭和惊雷在草原上狂轰滥炸的立威，他们有没有胆子南下还是个问题呢！” 非得他们打过来才能反击？不一定吧？ 冷锋神秘的一笑：“会有办法的，你只需要知道到时候我有办法搞定他们就是了。” 李世民认真的看向冷锋，在他眼里，冷锋从没说过没有把握的话，既然他说了能说服文官，那他就一定有办法。 就是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办法了。 李孝恭生死不知，两个人都没有吃东西的胃口，拒绝了河间王妃送来的午饭后，两个人就坐在书房里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 北上的一路虽然枯燥，但是好歹是带兵出征，李世民身在皇宫，整日案牍劳心的，枯燥无味到了极点，哪怕是北上路途中的琐事，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华灯初上，侍女点亮书房的蜡烛后没多久，就传来了李孝恭醒转的消息。 二人急急过去，正好看见李孝恭费劲的喝热水的场景。 第399章 第二次拍卖会(单手加更) 打了青霉素之后，他又发了一次汗，现在嘴唇都是干的，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很多。 不过也是，折腾了一夜，就是铁人的脸色也会变白的，更不要说折腾一路本就身心疲惫的李孝恭了。 看到冷锋和李世民走进来，李孝恭推开河间王妃，对着他俩干笑两声：“真是鬼门关走了一趟呀，让你们担心了。” 冷锋摇摇头：“担心的不是我们，应该是我们所有人才对，不知道河间王妃有没有跟你说，我们给你用的药可是双刃剑。要不是孙神医技术高超，这会儿你都凉凉也不一定。” “能救命就行，挑拣什么。”说完他对着孙思邈点点头，算是行礼：“这次多亏了孙神医妙手相救，改日本王必定亲自携重礼相谢。” 出人意料的，孙思邈并没有推脱。 “可以，钱财多带些，老夫治病怎么也得收钱了，要不然医学院总是朝天下楼伸手，怪别扭的。” 虽然很感激冷锋的帮助，可是独来独往惯了的孙思邈还是更喜欢自食其力。 给山间流民治病他不要钱，现在出山，给勋贵治病，再收钱的话他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李孝恭也没想到孙思邈真的一口答应，还跟他多要，但是对他来说，多少钱都不是事儿。 “知道了，这次本王北上一路，也捞了不少钱财，到时候把那白熊卖了，本王取一半送给孙神医治病救人、研究，也算本王为医道尽一份心意。” 说起这个，李世民就想起来皇后那件令他都羡慕的袍子，赶紧问冷锋：“青雀儿随你们北上一趟，回来给皇后带了一件白熊皮袄，不仅能裹住身体，还能兜住孩子。朕对那白色皮毛羡慕的紧。 听他说，那是你们带他捕猎得来的，不止一件，朕也想要一件，你们谁给朕一张？朕掏点钱也可以。” 对珍惜异宝，李世民总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收藏心，如今出现一种白色的异种熊皮，他怎么也得得到一份才行。 说起这个冷锋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李世民一张了，主要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安排。 不过既然李世民都开口说可以掏钱了，那这个……… 这个可以收费一下呀。 冷锋一本正经的说：“这次我们北上，没什么油水可捞，将士们在天寒地冻的环境里苦熬，怎么也得得些安慰才行。 所以那些白熊皮，我会在拍卖行发卖，陛下既然想掏钱得一张，大可以公平！竞价嘛。” 冷锋把“公平”两个字咬的很重，他把白熊皮交给老元的时候就跟他说底价标八千贯，预计最后价格应该能上万。要是李世民再耍一次特权，以底价拿走一张，那可就是两千贯的亏损。 两千贯，都赶上一个普通商人的全部身家了。 听到要在拍卖行发卖，李世民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行，到时候朕派人去买就是了。” 看着冷锋成功的坑了皇帝，李孝恭被角下的手攥拳，伸出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本来那些熊皮里就有皇帝的一份，如今被冷锋用来坑皇帝的钱。 不知道坑皇帝得来的钱，花起来是不是格外有感觉？ 值得一试哦！ 李世民并不知道自己被坑了，他现在都在憧憬着自己披着一件白熊皮斗篷会是怎么样的威风。 对李孝恭的看护还不能中断，因为就是冷锋也不知道孙思邈弄出来的青霉素，会不会整出事儿来。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掺杂一些别的东西。 所以冷锋也在河间王府住下，决定等李孝恭完全好了再离开。 住在河间王府的冷锋，并不知道老元把拍卖会的声势弄的有多么浩大。 首先是天下楼前的公告板，之前刊登的广告被老元提前撤下。赔偿了人家全额的广告费后，贴上一张纸，上书：“天下楼主自极北绝境归来，带回比辽东皮子更好的皮草，其中还有自不可知之地带回的至尊皮毛，想要一份吗？名额有限，赶紧准备、报名参加天下楼的第二次拍卖会吧！” 整张告示都是用大白话写的，唐朝虽然没有标点符号，可是不知道是谁写的这张告示，自第一字到最后一字，越来越大，越来越有气势，单是看着就让人肾上腺素激升，心跳加速。 比辽东更好的皮子？这就已经值得一看了，更何况还有至尊皮毛，什么叫至尊，那就是最好的。 天下楼从来不虚假夸大，这是已经在所有人心里达成的共识。先前天下楼与太原王家互相比煤价，直到降低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所有人都觉得天下楼在恶心王家，都趁着低价采购，生怕王家被排挤走后，天下楼会升高煤价。 结果呢？人家没升！一直保持着那个傻子都知道血亏的价格，还说明储备卖光以前，绝对不升高。 这是什么？这就是信誉！ 所以天下楼说会有至尊皮毛，那就绝对不可能找出比那更好的皮子。 在唐朝，皮草一项和现代一样火热，士大夫冬日里总要比比披着的皮子，看谁的皮子更有光泽，谁的皮子毛发鲜亮没有杂色。 在商人里，同样也会比较。 衣服是一个人的脸面之一，出门四件事：衣食住行。衣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没人会觉得自己买张好皮子是浪费钱的行为。 就在万众期待中，天下楼终于发出了请帖，一百张，依旧是一半朝臣一半富商，没有半点看不起富商的意思。 对富商们而言，这种被人当作官员一样尊重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迷醉。 河洛商人杨掌柜就是其中之一，上次拍卖会他一直谨小慎微的，没有拍到一件藏品，早就后悔莫及，下定决心下次拍卖会一定要拍下来一件。 不管有用没用！ 现如今，拍卖会手册上都是皮毛，黑貂、雪貂、红狐………每一件都让人心动。 更不要说最后压轴的白熊皮了。 第400章 有瑕疵熊皮 在他印象里，熊皮都是黑色的，只有西突厥那边偶尔流传出一件棕色的熊皮。（当然，不是纯黑，要除了它胸口的月牙形。） 皮毛界里一向以白色为尊，而且是越强大的野兽它的皮毛也越值钱。这个时候的老虎很多，为什么虎皮依然能卖出高价？不好猎杀是其一，再者，就是老虎乃是森林之王，就它额头上的“王”字也值几个钱。 熊皮和虎皮并列，都是最贵的皮毛之一。 如今天下楼居然搞到了白色的熊皮，啧啧啧，可想而知，它必定会引得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咱也得搞一件！ 杨掌柜下定了决心！ 虽然八千贯，甚至是一万贯是他小半身家，可是此等精品不容错过，为了有面子，怎么也要弄一张！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骂老元，告示上搞什么哑迷，直到现在才公布“白色熊皮”的资料。搞得他都没所少时间贱卖一些货物，多准备一些钱了！ 对长安居民来说，天下楼正式开拍卖会前的一段时间，是最幸福的。 因为，往日只升不降的一些物资，这个时候都会狠狠的降一波。商人们想要很多的现钱，就只能降低物价，抓紧售出。 一万贯是多少钱？那可是接近一千万个铜钱！谁会闲着没事儿带着一千万个铜钱四处逛游？对商人们来说，他们的货物就是钱。 熊皮，不管抢的到抢不到，总要准备钱的，天下楼可不会收你江南的丝绸、辽东的药材、蜀地的生丝……… 在好多人的期待中，天下楼的拍卖会终于召开了。 天下楼门口两边，站着两排侍女，只要是拿着拍卖会请帖来的，就会有一个侍女上前引路，一直接引到天下楼三楼的拍卖行。 官员的请帖，如今都移交到了他们管家的手中。虽然他们很想亲自来见识见识，可是不巧的是，今天是大朝会，他们不能请假。 偏偏那些皮毛，只有在阳光下才能分得清好坏，所以天下楼也不能在傍晚开拍卖会吧！ 眼看着最后一个位置也坐上了人，拍卖台上的老元微微一笑：“在下天下楼大掌柜老元，感谢诸位的捧场，拍卖会的规矩，想必诸位都知道了，所以老元我也就不废话，直接上拍卖品了。” 说完，老元拍拍手，两个仆役抬上去一个架子，架子上，是被填充物塞满内部，撑起来的一头北极熊！ 看到这张熊皮，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了。 娘的，天下楼就是会玩，居然把皮毛撑起来，重现了白熊生前的模样。 这白熊，看起来真的是威猛，比一般山上的狗熊都要大一圈儿，真不知道天下楼楼主是怎么弄死它，并扒皮的。 不对，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世间，居然还真的有纯白色的熊！ 看着台下众人震惊的表情老元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初他去文院，发现几个学生在鼓捣标本，有一个好事儿的居然还把一张虎皮撑起来，用来吓唬人。拍卖会召开前，他想起了这段经历，突发奇想的让人用棉花填充，重现了白熊的模样。 现在看来，这一招很不错呀！ 老元走过去拍拍北极熊模型：“诸位，天下楼从来不说谎话，这一张熊皮，是有瑕疵的。杀死这头白熊的人，下手时歪了一下，在熊脖子这里刮掉了好大一片毛发。” 说完，老元挪挪架子的位置，露出了熊皮脖子处的一块瑕疵。 长孙无忌家的管家伸出号牌后才说：“元掌柜，这熊皮脖子处虽然有瑕疵，可是如果是制作披风衣物，是没什么影响的。天下楼的诚意我们知晓了，这张熊皮，就不必降价了，我出八千贯。” 老元此时提前把压轴的皮毛拿出来，还特意指出瑕疵，用意很明显，就是要降价把这张熊皮卖出去。 但是在不怎么影响使用的情况下，八千贯拿下这张皮子依旧不亏。 老元微微一笑：“货是我们出的，价是各位出的，只要您觉得值就行，八千贯，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了？”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拿不定主意。 谁也没想到一开始就出现了一张白熊皮，虽然很心动，可是………后面还有机会买下完美无瑕的熊皮的吧？ 长孙管家看看左右犹豫不定的众人，悄悄的笑了笑。早在他来之前，自家老爷就说了最好能买一张做一件斗篷。制作斗篷的话，熊皮只要取中间面积最大的一块就好了，脖子处的瑕疵真的什么都不影响。 拍卖行的路子他研究的很透彻，现在有很好的低价买入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再往后，就算是能拿下来，也会耗费更多的钱。 人呐，最好是当机则断，要是抱着侥幸心理，最后总会有一半的可能，要和机会失之交臂。 看没人出价，老元拿起了锤子：“八千贯第一次～” “八千贯第二次～” “八千贯第三次！成交！这张熊皮，归赵国公府所有！” 老元很清楚自己要喊什么，能够拍下拍卖品，本身就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儿，怎么能不喊“赵国公府”喊那个管家的名字呢？ 长孙管家到底忍住了哈哈大笑的欲望，满意的点点头，在周围的恭贺声里连连拱手。 拍卖行的拍卖品，只有交钱之后才能带走，所以老元叫人把这第一个白熊皮撤下去，换上来几张普通熊皮。 普通熊皮看起来就没有白熊皮那么惊艳了，不过，有识货的人隔着很远都能看到熊皮的光亮色泽。 粗看的话，这是几件很不错的熊皮。 老元拍拍放着熊皮的架子：“老元我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诸位可以上来看看，这熊皮上的毛发外层乌黑发亮，再往下全是细密浓厚的绒毛，绝对比咱们中原的熊皮要好，甚至辽东的皮子也赶不上它。 哦，对了，谁有意，可以上来鉴定一下。” 一个商人站了起来：“元掌柜，实不相瞒，在下就是经营辽东皮草的，可否让在下看看？” 第401章 赵国公府不差钱儿～ 老元点点头：“当然可以，有本行的来鉴定，更有说服力嘛！” 皮草商人走上拍卖台，挑了一张他觉得不错的熊皮摸了摸，又逆着纹路推一把，看里层的毛发。 老元没有说大话，这熊皮真的比辽东的皮子还要好。 皮草商人咽了一下口水，看向老元：“元掌柜，这些都是上品中的上品呀，这个………在下拍下后，能不能转手发卖？” 他是皮草商人，自己肯定不缺皮草，说实话之前除了压轴的白熊皮他志在必得以外，其它的他都看不上。如今遇到比他货更好的皮子，他不由得产生了“进货”的心思。 老元微微皱眉：“你说呢？” 真是有意思！我们天下楼拍卖行是搞拍卖的，不是当批发商的！龙牙军和龙鳞军一路就收了这些，你还想全都包圆？ 皮草商人的话同时也引得场下的人哄堂大笑，他们嘲笑皮草商人的同时，也认定了这些熊皮必定是精品，没见最识货的皮草商人都忍不住想包圆了？ 皮草商人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大囧，连连对老元拱手：“元掌柜见谅，在下实在是异想天开了，见谅，见谅！” 在众人的大笑声里，他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老元咳嗽一声，指着熊皮说：“黑熊皮就这些，都在这了，我敢保证，这些熊皮没有瑕疵，就是熊眼都没破损！底价五百贯，诸位可以出价了。” 白熊皮八千贯，黑熊皮五百贯。 就因为一个颜色，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商人举起号牌：“八百贯！” 五百贯只是一张上品辽东熊皮的价格，既然这熊皮比辽东的还要好，加加价也不亏吧。 八百贯过后，还是没人加价。 有的是攒着财力等白熊皮，有的是觉得这个价格真的有点高了，只是一张比辽东熊皮好点的，不值得为它纠缠吧。 对冷场的情况，老元丝毫不意外，一锤定音，成交了这个八百贯。 第二件，八百贯 第三件，有两个人比了一下，九百贯。 ……… 当最后两件时，场面反而变得火热了。 这等精品皮毛，也是仅有的几张，要是错过了它，再错过了白熊皮，岂不是毛都没捞到？ 以上为场下人的心声，眼看熊皮一件件拍出去，大家都怕自己来一趟啥都没得到，反而竞争了起来。 “八百贯！” “九百贯！” “一千贯！” ……… “一千五百贯！” 最终，最后一件黑熊皮居然是以一千五百贯的价格成交的，让第一个以八百贯成交的商人窃喜不已。 把黑熊皮撤下去后，老元又叫人叫人拿上来一个架子，这一次，是三张棕熊皮……… 最先拍到黑熊皮的商人们叫苦不迭！ 娘的，忘了还有棕熊皮了！棕熊皮可是只有西突厥偶尔才出现一张的皮草，比起白熊皮，也就差一截而已，不如拍一件棕熊皮了！ 听着台下拍到黑熊皮的人的哀叹，老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诸位，僧多粥少呀，棕熊皮只有三件，也就是说只有三个人能拍到，底价一千贯。” 在安排顺序的时候，老元可谓煞费苦心，在棕熊皮和黑熊皮的先后上，他纠结了一整夜，才决定先把黑熊皮处理掉再说。 说实话，如果没有那个皮草商人上来送的助攻，这些黑熊皮能以底价卖出去就不错了。 棕熊皮呀～这一次，就是各个官员家的管家都心动了，忍不住攥紧号牌，准备叫叫价。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白熊皮能加价到多少钱，要是拍不到白熊皮可就惨了。 参加一回拍卖会，没有给主家拍到拍卖品，回去不得被埋怨死？ 在以三千贯的价格拍出最后一张棕熊皮后，老元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指着新抬上来的架子说：“红狐皮，底价三百贯。” 众人齐晕！ 我们要买白熊皮，你不能趁早把它搬上来嘛！ 老元汗颜～ 他也想看看白熊皮能拍出多少钱，可是龙牙军和龙鳞军带回来的完整皮毛太多，他得先想办法把这些处理掉呀，要不然到时候给士兵们分什么？ 把最后一张貂皮拍卖掉后，老元看向幽怨的众人，忍不住尴尬一笑：“接下来就是白熊皮了，完整的白熊皮！” 说完，老元指了指仆役抬到台下的架子：“这就是白熊皮之一，诸位可以不急着出价，先看看货嘛！老元我紧张到尿急，需要去方便一下。” “哈哈哈～” 听到老元的话，众人齐笑，也不管离开的老元，众人纷纷离座凑到白熊皮前观赏鉴定。 说是观赏，其实也没几个人懂太多，几乎所有人都看向皮毛商人，等着他说话。 皮毛商人刚刚下台时是大红脸，待了这么久已经下去了，可是此时看到、摸到白熊皮，他的脸又变成了红色。 忍不住吹一口气，看着漩涡状起伏的毛发，皮毛商人结结巴巴的说：“真………真是个好皮子呀！想不到………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此等皮毛！ 祖辈相传，我家曾经有过一张白虎的皮，可是那也是灰蒙蒙的，不是纯粹的白。如今看到这更胜一筹的纯白色熊皮，这………这………” 说完，他收回手，似乎是怕自己揉坏了白熊皮。 “诸位，这张熊皮在下志在必得，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这话他是对各个官员管家说的，虽然天下楼说钱多者得，可是各个国公府的管家以势压人的话，他也承受不住。 长孙管家点点头：“这里是天下楼，熩国公说的话就是规矩，你放心，只要你的钱比我们的多，你就能拍到这件熊皮。” 皮毛商人大喜，连连拱手。 这时候，老元也回来了，他走上拍卖台，看着忙着回自己座位的众人，等他们都坐好了以后才说：“诸位，想必你们已经决定这件熊皮值不值了，那就开价吧！” 几乎在老元话音一落的瞬间，长孙管家就举起号牌：“九千贯！” 众人惊了！分分看向长孙管家。 长孙管家微微一笑：“赵国公府，不差钱！” 第402章 拦路太监 你们以为一张白熊皮我们赵国公府就满足了？谁规定了一家只能得一张的？ 对长孙管家的再出价，老元丝毫不以为异，就如同长孙管家说的那样，赵国公府，真的不差钱儿。 大唐的炼铁作坊，有四分之一挂着长孙家的牌子，虽然冶铁这个项目不怎么暴富，但是架不住规模大呀，控制整个大唐冶铁的四分之一，那可是足以和天下楼叫板的规模。 别看长孙无忌一天天的不怎么张扬，其实他的财力可是朝堂上数一数二的。 作为李世民旧友、潜邸时最可靠的手下、目前最重要的朝臣之一、额，还有大舅子，长孙无忌是朝堂上最吃香的一个。 所以，他能够得到这么大的优待，不是什么稀奇事。 皮毛商人见长孙管家出价九千贯，毫不犹豫的举起号牌：“一万三千贯！” “呵………”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一万三千贯？足足加了四千贯，虽说在场的人都是有钱人，可这样一掷千金的举动，还是足够震撼人心。 看了一眼皮毛商人，长孙管家落下了号牌，这一次长孙无忌就给了他动用两万贯的权利。除却先前的八千贯，只有一万两千贯，这个皮毛商人一次加价，就超过了他目前的最大调动金额。所以，他只能退出竞争。 皮毛商人忧心忡忡的看向周围的人，说实话，一次加价四千，他就是想直接震慑住众人，免得别人慢慢、慢慢的把价格提的太高。 毕竟他是对这一件志在必得的。 旁边江南的丝绸商人想了好久，直到老元喊到“一万三千贯第二次！”的时候，他才举起号牌：“一万………一万五千贯！” 老头惊喜莫名，说实话，只要白熊皮卖上一万贯，就是个好价格了，这就表示两千多士兵，差不多每个人能分到五贯钱。 “一万五千贯！方掌柜出了一万五千贯！还有没有更多的？诸位，看看这白熊皮，这可不是凡品呀！我家楼主说过，这可是来自半年黑夜，半年白天的奇异之地，以后能不能再有都是未知的，一万五千贯第一次！” 老元喊的都喷出唾沫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主家说的不会吐唾沫的拍卖师，不是好拍卖师是怎么回事了。 拍卖的氛围，全靠拍卖师带动，拍卖师都不癫狂，凭什么让底下的人也一起癫狂？ 底下的人不癫狂，谁会蹦着高的喊价？ 看着激动的老元，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兴奋起来，河洛商人杨掌柜不由自主的举起号牌：“一万六千贯！” 上一次他一件拍卖品都没得到，这次虽然已经拍了两件皮子，可是这压轴的白熊皮，他也要得到！ 皮毛商人没想到居然还有搅局的，当下心里一颤：“一万八千贯！” 这个价格，已经有点离谱，要是还有人加价，他就等下一张了。 一万八千贯，这可是比底价高了一万贯的价格，攀升到这个高度，已经值超所物了，不管是商人还是官员管家，纷纷摇头，加不起，加不起了。 老元拿起拍卖锤：“一万八千贯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一万八千贯第一次！一万八千贯第二，一万八千第三次！成交！” 伴随着老元砸落的锤子，这件熊皮，居然以一万八千贯的价格成交了，老元极度兴奋，以至于最后两次报价各漏了一个字。 随着锤子砸落，皮毛商人也松了一口气，坐回凳子上，这张熊皮，他不准备做成衣服穿，而是像老元做的那样填充起来，摆在长安总店当镇场子的。 以后人们讨论起天下楼拍卖出去的白熊皮，而他这个皮毛商人却没有一张，岂不是很掉价？ 撤下这一张熊皮，老元又叫人拿上了第二张……… 看着激烈竞价的众人，长孙管家不由得暗自窃喜，一开始的那一张他以底价拿下来的做法实在是太精明了，看看这些压轴的熊皮，都炒到什么价格了？ 在以一万五千五百贯的价格，把第二张拍给英国公的管家以后，老元又叫人拿上了第三张。 这一张明显要比别的大一号，老元拍着这张熊皮说：“这一张，是河间王亲自猎杀的，比别的都大一圈，所以，底价要一万贯！” 现在说什么底价都是没用的，因为场下的人会把它炒到一个比底价高的高的价格。 不等双眼血红的众人开始竞价，忽然角落里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元掌柜，这张熊皮不错，杂家准备以一万贯的价格拿走，怎么样？” 这个声音传出来后，众人随时准备举起来的号牌不由得又收了回去，“杂家”这个自称，貌似，好像，可能。 是太监才用的吧？ 长孙管家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角落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脸白无须，没有喉结的人。 这样的，很明显是个太监。 普通太监是不可能够资格参加拍卖会的，哪怕妃嫔皇子派来的也不可能，可他偏偏就坐在那里，那么，这一个，很有可能是这世间地位最高的三个人之一派来的。 而那三个人，没一个好惹的。 太监一发话，所有人都僵了，没点儿心计的，怎么能经得起商，或者当上国公府的管家？ 既然这位想以一万贯的价格拿走，那就拿吧，只要你这死太监身后的那一位高兴，就是一贯钱拿走都不是事儿！ 老元皱皱眉：“宫里我只认得无名，你是哪一个？” 那太监拍拍胸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杂家俗姓刘，在掖庭局是个六品不入流的内侍，算不得什么人物，见笑了呀！” 六品？确实不入流，这也只是在正常官员体系里不入流，要是换作太监，啧啧啧，不是皇帝身前的红人，怎么可能爬的上六品的地位？ 无形之中，众人忍不住对这个刘太监贴上了“惹不起”的标签。 太监，比商人还辱没祖宗一百倍的职业，谁都看不起，可要是混的好的太监，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403章 不给皇帝面子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元虽然也很忌惮他的身份，可是一万贯拿走这张大熊皮，实在是太低了吧！虽然不指望它拍到最高的一万八千贯，可是一万贯，太少了！不行！ “这位公公，拍卖行的规矩，价高者得，您这样，不太妥当吧！” 刘太监咳嗽了一声后说：“元掌柜，您现在在长安也算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了，难道还听不明白我的意思？这件熊皮，可不是杂家用的呀！” 你这不废话吗？谁不知道你个死太监根本买不起？谁还不知道是那三位之中的某一个让你来的？可是这个价格，我怎么跟楼主交代？或者跟物主河间王交代？ 就在老元两难之际，一个清越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拍卖行的规矩就是价高者得，出不起价格，就滚出去，这不是任由穷人占位置的地方！”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大惊。 卧槽，这是哪位大佬这么嚣张，面对六品太监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长孙管家转过头看清走上来的两个人后，赶紧站了起来，卑躬屈膝得拱手赔笑：“熩国公，河间王，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怎么您二位也来这拍卖会了？”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今儿个是李孝恭打赌第二次惨败的日子，答应了孙思邈拿熊皮拍卖的一半钱当诊金，李孝恭实在是好奇自己的熊皮能拍卖多少钱。再加上卧床多天，憋屋里多天，他实在是想出来逛逛。 于是，他把自己准备做行军褥子的熊皮拿了出来，对冷锋认输了。 很干脆～ 虽然赌约是这样，但是冷锋不可能真的要李孝恭的熊皮，所以那张熊皮，换成了李孝恭收藏着的一块古玉。 摆手示意众人不用多礼，冷锋看着全场唯一一个每站起来的人，或者说太监，开口说：“来来来，让我猜猜，是谁指派你来参加拍卖会的？皇后不可能，她收不到请柬。太上皇也不可能，按他老人家的脾性，要参加也是亲自参加。 所以，你是皇帝派来的了？” 刘太监也不站起来，随便拱拱手：“熩国公，杂家知道你是开国国公的爵位，可是杂家是代表陛下来的，能出一万贯，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怎么？熩国公还嫌多？还是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噗！” 有人笑了，不止一个。 不管是拍卖台上的老元，还是在场的官员管家，还有冷锋身边的李孝恭，都忍不住笑了。 嗯，是开国国公的爵位，换作一般的开国国公，皇帝想要一件东西，别说卖了，估计他打包好白送给皇帝，还怕皇帝不要嘞。 可是熩国公，是一般的开国国公吗？ 就凭这一句话，也能看出这家伙是个太监里的萌新，这话，换作皇帝贴身宦官无名都不敢说，你怎么就说得出口？之前熩国公不在，你对着老元耍耍威风还可以。如今天下楼楼主本人都出现了，你还梗着脖子说硬话，岂不是傻冒一样的行为？ 冷锋微微一笑，他最讨厌别人拿权势压他，之前还没有敢这么干的，如今出现了一个，怎么说呢？这感觉还有点新奇。 刘太监见众人都发笑，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可笑的，忍不住站起来，看着冷锋说：“熩国公，一万贯，怎么样？” “噗！” 这一次，就是冷锋也忍不住笑了。 “一万贯？老元，今天熊皮最高成交价是多少？” 老元有了主家撑腰，现在中气十足：“老爷，今天最高成交价是第二张熊皮，辽东的皮毛商人出了一万八千贯。” “啧啧啧，一万八千贯呀！” 李孝恭一步跨上拍卖台，摸了摸熊皮：“本王这一张，比其他的个头都大好多，算是熊王了，普通的都一万八千贯，你丫的出一万贯就想拿走？本王不是白拼命了嘛！” “这个………河间王，毕竟是陛下派奴婢来的，再说奴婢也不知道这一张是您发卖的呀。” 刘太监面对李孝恭说话就不是那么硬气了，李孝恭怎么说也是皇族人，和皇帝是一家子的，血缘还不远，他怎么也不可能压李孝恭。 “这么说，如果是我的熊皮你就要拿一万贯买走了？” 冷锋斜着眼看着刘太监说：“滚出去！” 说完，冷锋又对老元说：“咱们天下楼规矩还是不够多，以后立一条规矩，除了无名以外，进哪个太监就打走哪个，断胳膊断腿都无所谓！” “你………”刘太监没想到冷锋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是明摆着不把他当回事呀！ “熩国公，你今天就要为了那几个破钱，不给陛下面子了嘛？” 冷锋奇怪的看向他：“不给皇帝面子？虽说不给他面子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你这话有点不对呀，你是什么人？一个缺了屌的太监而已，你能代表皇帝的面子？换作无名来还差不多！滚出去！还要我说第三遍吗？” “你………” 没等刘太监把话说完，李孝恭就跳下拍卖台，走到他面前把他提溜起来，在他挣扎中把他扔下了楼梯口，还对二楼通往三楼楼梯口守卫的侍者说：“把这个没了子孙根的家伙扔出去！记住，是扔！” 侍者认得李孝恭，既然河间王说了扔出去……… 那就扔出去呗！ 于是他喊来一个人，一人一边抓住还在滋歪喊叫的刘太监，拖了出去。 李孝恭走到冷锋身边，连说：“晦气，真晦气，这病才刚好，手就抓了一个太监！” 冷锋对着他翻白眼：“晦气归晦气，你能别把手放在我衣服上蹭吗？江南布坊的天字号料子，很贵的！” 李孝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自己的熊皮一眼，对众人说：“这一张就不拍卖了，等着皇帝出钱买吧。” 众人齐齐点头，既然河间王都这么说了，他们能说什么？ 冷锋看了看熊皮，说：“拍卖行的规矩就是价高者得，虽然这张熊皮会给皇帝，可是它的价格必定比最高成交价还要高，这一点你们不需要怀疑。” 第404章 不给皇帝面子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元虽然也很忌惮他的身份，可是一万贯拿走这张大熊皮，实在是太低了吧！虽然不指望它拍到最高的一万八千贯，可是一万贯，太少了！不行！ “这位公公，拍卖行的规矩，价高者得，您这样，不太妥当吧！” 刘太监咳嗽了一声后说：“元掌柜，您现在在长安也算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了，难道还听不明白我的意思？这件熊皮，可不是杂家用的呀！” 你这不废话吗？谁不知道你个死太监根本买不起？谁还不知道是那三位之中的某一个让你来的？可是这个价格，我怎么跟楼主交代？或者跟物主河间王交代？ 就在老元两难之际，一个清越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拍卖行的规矩就是价高者得，出不起价格，就滚出去，这不是任由穷人占位置的地方！”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大惊。 卧槽，这是哪位大佬这么嚣张，面对六品太监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长孙管家转过头看清走上来的两个人后，赶紧站了起来，卑躬屈膝得拱手赔笑：“熩国公，河间王，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怎么您二位也来这拍卖会了？”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今儿个是李孝恭打赌第二次惨败的日子，答应了孙思邈拿熊皮拍卖的一半钱当诊金，李孝恭实在是好奇自己的熊皮能拍卖多少钱。再加上卧床多天，憋屋里多天，他实在是想出来逛逛。 于是，他把自己准备做行军褥子的熊皮拿了出来，对冷锋认输了。 很干脆～ 虽然赌约是这样，但是冷锋不可能真的要李孝恭的熊皮，所以那张熊皮，换成了李孝恭收藏着的一块古玉。 摆手示意众人不用多礼，冷锋看着全场唯一一个每站起来的人，或者说太监，开口说：“来来来，让我猜猜，是谁指派你来参加拍卖会的？皇后不可能，她收不到请柬。太上皇也不可能，按他老人家的脾性，要参加也是亲自参加。 所以，你是皇帝派来的了？” 刘太监也不站起来，随便拱拱手：“熩国公，杂家知道你是开国国公的爵位，可是杂家是代表陛下来的，能出一万贯，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怎么？熩国公还嫌多？还是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噗！” 有人笑了，不止一个。 不管是拍卖台上的老元，还是在场的官员管家，还有冷锋身边的李孝恭，都忍不住笑了。 嗯，是开国国公的爵位，换作一般的开国国公，皇帝想要一件东西，别说卖了，估计他打包好白送给皇帝，还怕皇帝不要嘞。 可是熩国公，是一般的开国国公吗？ 就凭这一句话，也能看出这家伙是个太监里的萌新，这话，换作皇帝贴身宦官无名都不敢说，你怎么就说得出口？之前熩国公不在，你对着老元耍耍威风还可以。如今天下楼楼主本人都出现了，你还梗着脖子说硬话，岂不是傻冒一样的行为？ 冷锋微微一笑，他最讨厌别人拿权势压他，之前还没有敢这么干的，如今出现了一个，怎么说呢？这感觉还有点新奇。 刘太监见众人都发笑，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可笑的，忍不住站起来，看着冷锋说：“熩国公，一万贯，怎么样？” “噗！” 这一次，就是冷锋也忍不住笑了。 “一万贯？老元，今天熊皮最高成交价是多少？” 老元有了主家撑腰，现在中气十足：“老爷，今天最高成交价是第二张熊皮，辽东的皮毛商人出了一万八千贯。” “啧啧啧，一万八千贯呀！” 李孝恭一步跨上拍卖台，摸了摸熊皮：“本王这一张，比其他的个头都大好多，算是熊王了，普通的都一万八千贯，你丫的出一万贯就想拿走？本王不是白拼命了嘛！” “这个………河间王，毕竟是陛下派奴婢来的，再说奴婢也不知道这一张是您发卖的呀。” 刘太监面对李孝恭说话就不是那么硬气了，李孝恭怎么说也是皇族人，和皇帝是一家子的，血缘还不远，他怎么也不可能压李孝恭。 “这么说，如果是我的熊皮你就要拿一万贯买走了？” 冷锋斜着眼看着刘太监说：“滚出去！” 说完，冷锋又对老元说：“咱们天下楼规矩还是不够多，以后立一条规矩，除了无名以外，进哪个太监就打走哪个，断胳膊断腿都无所谓！” “你………”刘太监没想到冷锋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是明摆着不把他当回事呀！ “熩国公，你今天就要为了那几个破钱，不给陛下面子了嘛？” 冷锋奇怪的看向他：“不给皇帝面子？虽说不给他面子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你这话有点不对呀，你是什么人？一个缺了屌的太监而已，你能代表皇帝的面子？换作无名来还差不多！滚出去！还要我说第三遍吗？” “你………” 没等刘太监把话说完，李孝恭就跳下拍卖台，走到他面前把他提溜起来，在他挣扎中把他扔下了楼梯口，还对二楼通往三楼楼梯口守卫的侍者说：“把这个没了子孙根的家伙扔出去！记住，是扔！” 侍者认得李孝恭，既然河间王说了扔出去……… 那就扔出去呗！ 于是他喊来一个人，一人一边抓住还在滋歪喊叫的刘太监，拖了出去。 李孝恭走到冷锋身边，连说：“晦气，真晦气，这病才刚好，手就抓了一个太监！” 冷锋对着他翻白眼：“晦气归晦气，你能别把手放在我衣服上蹭吗？江南布坊的天字号料子，很贵的！” 李孝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自己的熊皮一眼，对众人说：“这一张就不拍卖了，等着皇帝出钱买吧。” 众人齐齐点头，既然河间王都这么说了，他们能说什么？ 冷锋看了看熊皮，说：“拍卖行的规矩就是价高者得，虽然这张熊皮会给皇帝，可是它的价格必定比最高成交价还要高，这一点你们不需要怀疑。” 第405章 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样子 “那熩国公，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呀，奴婢不过是想拿一万贯给您买一件最大的熊皮，结果，他………他………” “他把你揍了？” 看看刘太监满脸的淤青和慌张的措辞，李世民本来开了一场大朝会，疲惫的身心居然一瞬间活了过来。 这冷锋上次被人问候父母除外，居然还有控制不住打人的一天？ “说说，怎么回事，谁动手打的你？” 刘太监见皇帝嘴角带着探究的笑意，完全不追究他之前说的话，不由得大急：“陛下，那个熩国公说，说您的面子他也不必给，还说不给您面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还说………” “朕问你是谁打的你呢！说什么熩国公呀，说呀，是不是熩国公动手打的你？” 刘太监摇摇头：“这个倒不是，是河间王把奴婢从天下楼三楼拍卖行楼梯口丢下去，滚一条楼梯后摔成这样的。 之后河间王又吩咐人把奴婢丢了出来，那俩人，真不是个东西，居然真的扔奴婢，奴婢这身子骨呦！差点摔碎了。” “河间王？孝恭痊愈了？居然有力气扔你，啧啧啧，看来这青霉素果然是一品良药啊！” “青霉素？” 刘太监不知道青霉素是什么东西，他只是发现，他的皇帝陛下现在居然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刚刚说的话，他忍不住又说：“陛下，熩国公他说………” “不给朕面子？嗯，他确实不给朕面子呀！一个破熊皮，青雀儿说本来是有朕一份的，可是居然被他套路了，拿去卖，啧啧啧，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呀！” “那～” 听到皇帝这么说，刘太监焦躁的心立刻活泼起来，一个臣子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不给皇帝面子，还犯了欺君之罪，抄家灭族不为过吧？ 嘿嘿嘿！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朕能拿他怎么办？” 李世民看向身后的龙影和无名：“你们说咋整？” 龙影只有在李世民问他的时候才会说话：“只能拿钱买，老大他说什么就会做什么，您不掏钱，他是不会把熊皮给您的。” 无名笑了笑：“陛下这是心疼钱了？那奴婢有个办法呀，您可以和熩国公打赌，熩国公不缺那两个钱，只要您打赌打赢了，他会很痛快的把熊皮给您的。” 李世民一拍手：“这是个好主意呀！冷锋最讲究赌信了，曾经他打牌连输半箱黄金都没赖账，这回，朕就跟他赌熊皮！” “？？？” 刘太监一脸茫然的看向这三个人。 “他确实不给朕面子呀！”、“那朕能怎么办？”这两句话他听得很清楚。 很清楚呀，应该不是他被摔的幻听了，既然熩国公这么嚣张，您怎么不整他？砍他？ 还是认掏钱是什么鬼？还要打赌是什么鬼？ 没等他想清楚原因，一个黄门匆匆而来：“陛下，熩国公和河间王求见，奴婢先把他们引到了御花园。” 李世民哈哈大笑：“不去皇后那儿了，更有意思的来了，走，咱们去看看。” 说完，他带着龙影、无名和一脸迷茫的刘太监走向了御花园。 此时的御花园还很萧索，草木还没有泛出绿芽，但是今年的天气很怪，去年大旱，今年还是有点大旱的意味。往年这个时候积雪还没有化光，可是今年～ 今年居然没有一点积雪，还显得很暖和。 这么危险的信号，让所有人为之担忧，去年的大蝗灾，实在是太可怕了，实在是不想在今年再一次上演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因为他们去年抓蝗虫抓得太“凶残”，今年就算是有蝗虫孵化出来，估计也起不了风浪了。 冷锋和李孝恭就坐在亭子里，石桌上摆着那件特大号的熊皮，如今亲眼目睹熊皮的模样，李世民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婪之色。 冷锋拿布把熊皮盖上，伸出手：“要熊皮可以，但是你得拿两万两千贯来，之前比它小一圈的都卖到了两万一千贯，你只不过是加一千贯而已，赚大发了！” 李世民拽起熊皮耷拉到桌下的半边，铺在石凳上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emmm～挺软，挺舒服，用来做披风是不是太浪费了？ 一把打掉冷锋的手，李世民咬牙切齿道：“之前不知道，后来才听青雀儿说这些熊皮里本来就有朕的一张，却被你们拿去卖钱了。天下楼最讲究信誉，但是它的楼主却耍无赖，这要是让世人知晓～啧啧啧。” 冷锋丝毫不以为意：“谁规定最讲究信誉的天下楼，楼主就不能是个无赖？再说了，所谓信誉，是在两个人达成共识之后才会出现的。 我又没跟你说要给你一张熊皮，所以你说我耍赖，根本就是不成立的嘛！” 李世民无语，冷锋这张嘴什么时候这么能言善道了？就这歪曲事实的本领，诸葛孔明舌战东吴群儒的时候，就该带着他一起才对。 这样肯定能减少不少口舌。 不过话说回来，这熊皮，坐着不仅舒服，还热乎乎的，比其它毛皮更能保温，坐的这么舒服，他都不想把它做成斗篷了。 “两万两千贯太多了，这熊不过是你们顺手杀的而已，值不了这么多钱。” 冷锋反唇相讥道：“你路上捡个金子，还不费力气呢，我说你手里的金子不值钱，你干？” 李世民摇摇头：“不干，但是你也太黑了吧！两万两千贯如果投入朝政，你知道能办多少实事嘛！” ……… 看着和皇帝激烈争吵的冷锋，刘太监傻眼了，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等狠人？跟皇帝说话都这么随便，一点不留面子的吗？ 在他身边的无名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看到了？你是因为陛下赏识才骤然上位的，难免对一些事情了解的不透彻。告熩国公的黑状？陛下没直接赐死你就不错了！ 奴才，就该有点奴才的样子，在皇宫里你卑躬屈膝，难道去外面就能抬得起头了？就算你遇到的不是熩国公，是别的人，你的待遇一样差不了多少。” 第406章 武士彟 国公都不是好惹的，特别房玄龄等人，对上个王爷都不怂，难道还会怕一个太监？ 人都是这样，骤处高位，肯定要下意识的找找存在感，刘太监从一个小太监突然变成太监群体里最高的之一，必然有点兜不住威风。 可是他实在是找错了对象，六品太监，平民觉得惹不起、商人觉得惹不起，一些低级官吏都会觉得惹不起，就是各个国公府的管家，也不敢招惹。 但如果他惹到了朝堂之上有一个位置的家伙，不管是不是国公，他都要废。 贞观时期的朝政风格就是直言上谏，皇帝欢迎你提任何的建议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和邹忌讽齐王纳谏的齐王一个样子，所以，如果有朝臣被宦官“威胁”了。 呵呵～一篇洋洋洒洒的谏文立刻就交上去，秦时赵高之警，后世岂不提防耶？ “特别是你居然还敢惹熩国公，啧啧啧，你真是嫌自己命长！” 无名从贞观起就跟着皇帝，太了解皇帝对熩国公的态度了，虽然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国公，但他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皇帝和一个亲王在相处。 一母同胞一般呀！ 眼看他的皇帝陛下根本说不过熩国公，无名及时插话说：“陛下，近几日太上皇都发话，说您有日子没和他打麻将了，今日刚好熩国公和河间王在，不如？呵呵。” 李世民想起无名之前说的“赌过来”的方法，当即一拍桌子：“也好呀，今日份奏折不多，朕陪你们打一场麻将也不错！” 冷锋摇摇头：“我不玩，刚回家，住了一天，就跑到河间王家住了几天，我要回家陪丫头，赶紧的，两万两千贯，掏不掏？” “朕………我………” 李世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屁股下的熊皮还是热热乎乎的，似乎在告诉他：“两万两千贯而已，不多不多。” 可是想到自己刚刚充实起来的内库，他又真的舍不得。 自从接手了冷锋给他的制盐之法后，他可真的是大赚了一笔，居家之柴米油盐，盐虽然只是排在最后一位，但是架不住人人都需要呀。 这～怎么办？ 看着犹疑不定的皇帝，李孝恭到底忍不住笑了出来：“陛下，其实这张熊皮真的就相当于白送您的。” “嗯？”李世民看向李孝恭，什么叫真的相当于白送给朕的？ 李孝恭解释说：“这张熊皮大部分的售价，是要交给孙神医用的，也就是说您只要给我不到一万贯，就能拥有这张熊皮，剩下的，不还是您本来就答应给孙神医的那一份嘛。” 其实在来皇宫的路上，李孝恭就说这样对皇帝，真的不太好，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之前，只是冷锋故意想看看李世民的“财奴”样子，才一直那样说的。 “这样啊，那就很好，很好。” 说完，李世民瞪了冷锋一眼：“你是故意拿朕寻开心？” 冷锋点点头：“对啊，就是故意拿你寻开心。”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寻一个皇帝的开心，李世民疑惑道：“你今天很怪，怎么故意寻朕的开心？” 冷锋揉揉脸，去掉脸上的笑意，指了指刘太监：“因为这家伙呀，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拍卖行有拍卖行的规矩，钱多者得。这句话是我故意对你说的，可是现在看来你并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呀。” 李世民坐正身体：“难道说，其中还有什么道理吗？” 冷锋点点头：“上次，你参加拍卖会，那时我说这句话其实就是对你说的。好多人都羡慕当皇帝，认为皇帝是这个天下的第一人，生杀予夺，威风无比。 可是就算你是皇帝，也不应该太多度使用皇权，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你在天下楼插队拍卖，甚至于像今天这样，手下人以皇帝的名义，强行买走一样东西。 久而久之，你觉得其它贵族不会这么干？当权利地位成了为自己敛财、欺压下位者的载体那么这个国家也长久不了了！” 李世民无奈道：“可是权利地位，是世人普遍的追求，如果没有利益，他们凭什么追求？就好像你，如果没有熩国公的爵位，只是一个大酒楼的掌柜，你觉得那些商人什么的，会认同你天下楼的规矩？” 在唐朝谈廉政什么的，确实很难，贵族之所以比平民高贵，就是因为他们有功勋在身，理所应当的可以享受福利。冷锋不想把整个贵族圈子平民化，只是希望，这个时候不要有太多太多的特权。 看着沉默不语的冷锋，李世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天下大同的世界，朕这个皇帝也向往，可是，它注定是不可能的。人与人，高矮胖瘦，贫富高低，总会有差距，而这个差距，就是天下大同最大的障碍。” 冷锋摇摇头：“我不是非要天下大同，我只是希望贵族圈子的特权不要太多，这样，会把贵族和平民两个团体逼上对立面，而对立激烈的结果，你应该知道的。” 贵族权利太大，就会过度压迫平民，平民实在接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揭竿而起。 李世民点点头：“这道理不用你说，朕也明白，你今天给人一种很乱的感觉，是不是这些天没有休息好？” 没有休息好吗？不是，其实就是冷锋的“时空穿越症”又犯了，之前一直在北边挨冻，如今乍一进入长安，他还是受不了古代这种“有地位，就有特权”的氛围。 冷锋想要把唐朝改变成后世的样子，可是，这个工作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看着沉默不语的冷锋，李世民和李孝恭都闭上了嘴，他们不知道冷锋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混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李世民准备抱着熊皮去看看皇后时，一个黄门走了过来：“陛下，利州都督武士彟求见。” “武士彟？咦？动作挺快呀，朕还以为他还要些时日才能抵达长安呢。” “武士彟？利州都督？” 李孝恭对武士彟很有印象，起初力劝李渊起兵的人，不止裴寂一个，这个武士彟起也到了关键作用，他力劝李渊起事，别再犹豫，并假托听到空中：有称唐公为天子者。还说自己曾经梦见李渊骑马而登天，俱以手扪日月，并将自己所撰的兵书献给李渊阅读……… 这样的话说的李渊特别高兴，随即增长了自信。 开国时，因为自起事起立下不少功绩（劝说起兵占了不少），武士彟被封为“应国公”。 贞观元年十二月，利州都督李孝常借进京朝见之机，和近卫军官刘德裕、长孙安业等人密谋造反。阴谋败露后，这些人被唐太宗以“谋反”罪杀死。再之后，好像皇帝就是把这个武士彟调到了利州当都督去了。 李世民点点头：“就是他，二年初他去利州，上任利州都督后，他招降李孝常旧部，安抚百姓，赈济贫民，与民休养生息，利州不过一年就安稳下来。 其实朕派他去也是试人，没报太大的希望，可是没想到，这个经商出身的家伙，居然颇有些安民的本事。所以朕叫他进京，准备嘉奖一番。” “武士彟？” 听到这个名字，刚刚一直在沉默的冷锋也被吸引了。 对这个人，冷锋不怎么熟悉，能够记住他名字唯一的理由就是……… 他是一代女皇武则天的老爹！ 都说母凭子贵，结果这家伙可是父凭女贵，武则天登基后还把他追谥为帝来着。 如果不是因为有个女儿是武则天，连历史学家都不会刻意记住他的名字，同一时期，魏征、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好多人都比他精彩的多，研究他做什么？ 李世民奇怪的看向冷锋：“你不想事情了？不对，武士彟怎么了？你对他很有兴趣？” 冷锋摇摇头：“我对他没兴趣，我对他丫头有兴趣。” 李孝恭大笑道：“那你注定要失望了，我就记得他生过儿子，丫头至少没有出阁的，你想纳他丫头当妾，估计得和他一起养！” 这话说的……… 冷锋无奈道：“我可没有幼-女控属性，我只是掐指一算，发现他女儿不一般罢了。” 李世民嗤笑出声：“接着吹吧！朕怎么不记得他有女儿？好像只有两个儿子，叫武元什么的。” 说完，李世民对那个黄门说：“直接叫他来这里吧，再拿来两壶温酒。” 没多久，一个留着短胡子的中年人随着黄门走进了凉亭，看到皇帝，他行礼道：“微臣武士彟，见过陛下！” 这里不是殿堂，所以他就没有下跪，只是九十度弯腰以示尊敬。 李世民点点头，离座虚扶一下，笑道：“爱卿快快请起，哈哈哈，利州一年安定，还有所进步是爱卿治理有方呀！” 武士彟摇摇头：“非是微臣治理有方，实是利州百姓本就安定，李孝常的部下，也并非亡命之徒，所以微臣去不过一年，就有这样的成绩。” 得大功而不骄不躁，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样子，李世民对武士彟的话很满意，指着最后一个位置说：“坐吧，刚好熩国公和河间王也在，咱们君臣喝两杯酒。” 武士彟开始连说不敢，但最后还是受宠若惊的坐下了。 无名挨个喝过后，才把温酒放上石桌，站到一边等候差遣。 李世民亲自给武士彟倒了一杯酒：“利州之患，稍有倾覆，就是一州，甚至是两三个州的大乱，爱卿到底还是有功的！” 武士彟接过酒，激动的说不出话。 作为李渊手下的人，他能够拜托被打击的队伍，被新皇帝看重，实在是幸运。 “其实微臣也是占了早年间游历广的便宜，虽然经商，却走遍了城镇乡村，看得广，自然知道百姓们要的不是空话，而是普普通通的安定。” 冷锋认同的点点头：“这道理很对，对治理百姓而言，不应该考虑你要给他们什么，而是他们需要什么，而这个，不是世家大族含着金汤匙的少爷能够体会得到的。科举制虽然威胁了贵族的利益，但是寒门选拔上来的学子的确更知道百姓们需要什么。” 李世民也点点头：“确实如此呀，朕想扩充科举制规模，并非单纯的为了制衡五姓七家。” 四个人一人喝了一杯温酒，没有什么话题可说，李世民就想到了冷锋那句话，对武士彟说：“熩国公说你有女儿，可是朕记得只有两个男孩来着，是朕记错了吗？” 武士彟点点头：“确实有的，微臣的两个儿子，是故妻相里氏所出，现在又有了两个女儿，是新妻杨氏所出。” “还真有？” 李世民转向冷锋：“朕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你和武士彟熟识？” 冷锋没说话，武士彟倒是连连摇头：“微臣与熩国公并未见过面，但是对熩国公倒是敬仰已久呀。” 李世民瞪了武士彟一眼：“你别打岔，朕在问熩国公问题呢！” 冷锋摇摇头：“我都没见过他，说他有女儿是我算出来的，你怎么不信呢？” 李世民和李孝恭同时翻白眼，冷锋就是这样，遇到一些事情，总是喜欢说是算出来的。 特别是李孝恭，很想问问他为什么没算出会遇到巴利？ 冷锋看向武士彟：“你家二女儿，现在几岁了？” “五岁呀，怎么了？熩国公家中难道有公子，想订亲？” 没有人会无端的关心人家闺女，在他看来，很有可能是熩国公在给自己儿子留心婚事。 不过，如今地位这么高的熩国公，儿子怎么也能和一个公主结为连理吧，怎么会关心自己家的女儿呢？ 冷锋摇摇头：“不是，我还没儿子呢，问你这件事，是想收你女儿当徒弟，她很有旺师的命呀！” 冷锋没办法跟这些说实话。 他怎么说？ 跟李世民说：十年后，你会把这个丫头纳入宫中，赐号‘武媚’，等你嗝屁后，你家大儿子没当上皇帝，你被现在吃奶那个儿子戴了绿帽，最后这个丫头会把你老李家弄下来，她自己称帝？ 第407章 怎么还是武媚?(书友生日欠更) 这话怎么说？说出来估计李世民会噗嗤一声笑出来的，现在的他根本不信什么妖魔鬼怪一说。 或许皇帝都是这样的，早年励精图治，中年守成，老来昏聩，甚至于背弃自己年轻时候的无神论理念，转而求仙问道。 “旺师？应国公的女儿？” 李世民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冷锋一眼，在他看来什么时候冷锋开始神神道道，那就一定是有问题了。 不得不说冷锋比他这个皇帝还有先见之明，罗艺谋反、蝗灾………一系列事件证明，他能够在危险到来之前，提前“算出”好多事情。 这个算出可不是道家的算卦，在他看来，这更像是冷锋具有洞察之能。 如今他又神神叨叨的要收武士彟的女儿当徒弟……… 收女子为徒？新鲜事呀。 八成是这个女孩子有什么奇异过人的一点吧！ 想到这个，李世民不由得对武士彟的女儿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武爱卿，既然熩国公想收你女儿为徒，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熩国公有惊天学识，朕的三个皇子只不过学得了冰山一角。你女儿若是能拜他为师，可是福分呀。” 武士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他赶紧顺坡下驴道：“正好，我家妻眷都在宫门外，我这就把二丫头叫进来怎么样？” 李世民自然同意：“那正好，朕也做你家孩子拜师的观礼人。” 冷锋看向看热闹的李世民，很不明白他在这兴奋什么劲儿。 没过多久，武士彟就领着一个小丫头走进了凉亭，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冷锋很难想象这孩子就是之后叱咤风云的一代女皇武则天。 李世民也在打量这个孩子，可是不管他怎么看，都看不出她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来。 李孝恭就忍不住斜眼笑了，这个娃娃现在看就知道长大以后会是个美人坯子，难道……… 武士彟伸出手掌对着李世民：“二丫头，这是皇帝陛下，要说万岁。” 小小的二丫头根本不知道惧怕为何物，伸出小手指指着李世民说：“你是皇帝？别人说的，就是，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那个？” 直接拿手指着皇帝是很失礼的，所以武士彟刚刚是伸出手掌介绍，可是李世民自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那些。 点点头，李世民说：“对，朕，不对，我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那个皇帝，你叫什么名字？” 二丫头歪歪脖子：“我叫二丫头。” 李世民皱皱眉：“朕，不对，我问你的是你的大名。” 武士彟插嘴道：“陛下，这孩子还没有大名，之前她娘亲怀着她的时候，还在并州老家，臣事务繁忙，就撇下她们母子回了长安。 后来调任到利州，隔的就更远了，这次您召臣回京，臣才在半路上见到了这孩子。臣还没给她取名字，一直就二丫头二丫头的叫着。” ps：武则天本命众说纷纭，所以作者这段就胡编了。 李世民点点头：“爱卿果然是尽忠职守呀，朕把你们父女夫妻拆开这么久，也于心不忍，朕给她取个名字怎么样？” 武士彟大喜过望，皇帝赐名，那可是难得的恩遇，他赶紧拉着二丫头跪倒在地：“微臣多谢陛下美意。” 李世民盯着二丫头瞅了很久，才一拍手：“朕看你眉眼之间颇多妩媚之色，长大了必定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干脆，你就叫武媚吧！” 啪！ 冷锋的酒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时间老爷爷是得了老顽固症还是怎么着？怎么这时候李世民给她赐名，和历史上赐名是一样的？ 李世民听到酒杯摔碎的声音疑惑的看向冷锋：“怎么了？这个名字不好吗？朕觉得不赖呀～” 冷锋站起来让宫女收拾碎瓷片，对着李世民摇摇：“没什么，挺不错的，武媚，武媚娘，挺不错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他还以为冷锋要吐槽一下他取的名字，既然他没问题就好。 武士彟没有站起身，而是又伸出手给武媚介绍：“丫头，这是熩国公冷锋，天底下最有学问的一个，以后你就拜他为师，跟着他研习学问，知道吗？” 武媚看了看冷锋：“我要叫你先生吗？可是你和学堂的先生不一样，没有胡子！” 冷锋哭笑不得：“不是只有有胡子的才是先生呀，另外，你是拜我为师，要叫我师父的。” 李世民避让到一边，武士彟带着武媚一起给冷锋磕头，磕完头，本该是有训话的，可是冷锋差点被武士彟接下来的话噎死。 “熩国公，您看我家还有两个男孩子，是不是也能拜您为师？” 两个男孩子？那就是武元庆和武元爽了？啧啧啧，这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还是算了吧。 史书上虽然没有详细记载武则天为什么下死手对付她的几个哥哥，可是野史里，咳咳，可是少儿不宜的紧。 那个历史学家就曾和冷锋闲聊过，野史之所以被称为“野”，就是因为它的不正统。好多写野史的都会不经意的加入自己的想法，或者虚编瞎写。 然而正经的史书，却也会被人动手脚。 两史一路演变到现代，正史不一定正，野史不一定野，可让他们为之头疼。 野史里的武元庆武元爽，可是把人伦败坏到了一定境界，虽然这个时候他们还小，可是对于这种恶心人的家伙，冷锋实在是希望避之为上。 “应国公，这师父收徒弟，总要讲个缘分，你那两个孩子和我实在是没什么缘分，强求也不太好吧。” 听到冷锋如此婉拒，武士彟就知道没戏了，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同样是他的孩子，怎么丫头能遇到陛下赐名、熩国公收徒这么好的事儿，他儿子就没这个福分呢？ 难道真的是“缘分”问题？ 小小的丫头对什么都没有敬畏之心，看到无名抱着的熊皮，就站起来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无名看了皇帝陛下一眼，看他点头，就展开给武媚看。 第408章 啧，你俩没戏了 武媚抱住熊皮，但是那么巨大的熊皮，岂是她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儿能够抱得过来的？尽管如此，她依旧用力的蹭着顺滑的熊毛，一脸的陶醉。 “这个东西好好玩，皇帝，你把它送给我好不好？” 听到丫头这么说，武士彟赶紧过去把她拽过来：“丫头，不许胡说，你娘亲没跟你说过不允许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吗？” 别人的东西都不能随便要，更何况皇帝的？ 要命呦！ 皇帝对小女孩儿的话丝毫不以为意，毕竟，童言无忌嘛。 冷锋走过去拉了拉武媚的小脸：“熊皮有什么好要的？师父家里还有好多雪狐皮，到时候师父给你做一件雪狐皮的披肩，女孩子嘛，要熊皮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孩子最好糊弄，她想要什么，你只要给她许诺更好的，她就很容易放弃现在的目标。 果然，听到冷锋吹嘘雪狐皮，还要给她做一件披肩，她立刻对白熊皮失去了兴趣。 “师父，你真好，我想要什么东西，我娘亲都不让我伸手要的。” 小小的人儿，对人的判断就是好与不好，冷锋这一举措自然而然的赢得了她的好感。 冷锋看向武士彟：“应国公述职完毕，应该还要回利州吧。” 武士彟点点头：“利州穷困，经李孝常之乱后百姓不过才安顿了一年，接下来还有垦荒等一系列事情，需要我回去才能正式开始。” “那既然如此，武媚就留到我这里吧，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国公，不会亏待你孩子的。” 说起这个武士彟就脸红，两个丫头虽然都是国公之女，可是在并州老家却过的不怎么滴，衣食尚且忧虑，更别说其它的了。 虽然舍不得把这个刚见面没多久的孩子寄养到别人家里，但是如果她能够在熩国公这里多学一些本事，以后也能嫁一个好人家。 “亏待什么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是这孩子在并州野惯了，没什么教养，还望熩国公不要嫌弃，多担待一点。” 冷锋点点头：“这个倒没什么，小孩子都这样。” 既然冷锋都这么说了，武士彟也没有了其它问题，呼出一口气，放下了心事。 冷锋蹲下身，看着这个未来的女皇帝，想了想才说：“你以后就要和你爹娘分开，跟着我了，说好以后不许想爹娘哭啊，我最烦小孩子哭了。” 以前还觉得没什么，可是自从刘淑雅搬进冷府，隔三差五拿眼泪攻势对付她姐姐，冷锋可是烦透了小孩子哭。 武媚疑惑道：“跟着你？你会给我做好吃的嘛？会给我做好看的衣服嘛？” 冷锋点点头：“当然会，天底下你找不出比我家厨子做饭更好吃的，至于衣服，江南布坊在我们天下楼挂广告，许诺就是以后我们天下楼要制作的衣服，他们都半价收费。你只要跟他们说你是我徒弟，随便做就行。” 在冷锋接连两发糖衣炮弹攻略下，一代女皇武则天果断的点了点头：“行，那我可以跟着你，我也保证不哭。” 直到现在，冷锋才松了一口气。 可以了，只要让这个小丫头离开她原来生活的轨迹，那历史上唯一的一个正统女皇帝，就要和史书说拜拜了。 没有了她，老李家的血还能流的少点。 至今冷锋都忘不掉他看到的，武则天大肆屠杀李姓子弟时是多么凶狠残忍。现在好了，离开她老爹，离开李世民，那段历史就能改写。 人只要一扎堆，就会吸引来更多的人，就在冷锋他们准备再喝两杯酒的时候，李泰李承乾和皇后推着一个小车走了过来。 婴儿车现在已经普遍流传开来，这一发明让咬着指头看铁匠发大财的木匠欣喜若狂。 谁家还没个孩子了？就是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嘛，婴儿车这玩意儿，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标准，普通人家有普通人家的标准。不管怎么做，都不担心没有销路。 李治是嫡皇子，那待遇肯定不一般，看这被皮毛裹得厚实的檀木小车，那哪是躺在小车里，分明是躺在金银上嘛。 皇后身后的宫女们提着热气腾腾的糕点和小菜，逐样摆到石桌上。 皇后看着无名抱着的白熊皮笑道：“陛下今日可是得偿所愿了呢！” 李世民苦笑：“不容易呀，还被熩国公和孝恭摆了一道，真是的。你来的正好，一会儿你把熊皮拿走，给朕做成龙椅套，除了针线外，不要裁剪一点，朕要完完整整的套到龙椅上。” 长孙皇后的针线活儿，可不是一般的水准。作为《女诫》的创始人，她自然要以身作则，因此皇帝的好多衣物缝补工作，都是她亲自完成的。 皇后看了一下熊皮，赞叹道：“这熊皮，可比青雀儿给妾身的要大多了，您的龙椅就那么大，铺上去后，恐怕还要多出来好长一截儿。” 李世民摇摇头：“那也不裁剪，多出来的就铺到地上、龙案下。” 他很喜欢这张熊皮，才不想把它裁剪喽。 皇后点点头表示记住了，随后她又看到了冷锋，微笑道：“河间王北上一趟回来后大病一场，憔悴了很多，倒是熩国公不见变模样呢。” 冷锋笑道：“哪有，其实途中我也病过一次，只是不如河间王这么凶险，只是发了一夜汗就好了。” 说完，他忍不住又看向婴儿车，一代女皇武则天他今天看到了，不知道这个李治是什么模样？ 皇后见冷锋在看婴儿车，就打开盖顶，把孩子抱出来，抱到冷锋身前给他看。 李世民揪了揪小儿子的脸蛋儿，对冷锋吹道：“这孩子随朕，你看这眉眼，多有阳刚之气。” 敢从皇后怀中接过皇子抱着的朝臣，大概只有冷锋一个了。 冷锋抱过李治，看看他这小小的模样，再看看武媚，不由得在心里大笑：“啧啧啧，你俩没戏了！” 也不知道现在还在熟睡着的李治，知道冷锋预谋着把他的皇帝位和妩媚的媳妇都弄走，会不会睁开眼大哭？ 第409章 剧毒的东宫 李世民见冷锋的眼神在李治和武媚之间来回转动，不由得大急：“你可别乱点鸳鸯谱，朕这儿子可是要娶你女儿的，你别想着把这孩子嫁给他，虽说作为你的徒弟身份也够，但是朕就要你家那个。” 之前李世民就一厢情愿的要让李治和冷月舞订娃娃亲，冷锋一直没有正面回应，今天不行了，必须得把话说清楚喽～ “那个，皇帝陛下。” 冷锋把李治交还给皇后，对李世民说：“这婚姻大事，还是要看孩子们的意思的，要是他们不对眼，一个嚷嚷不娶，一个嚷嚷不嫁，你还能强迫他们不成？” 李世民撇撇嘴：“父母之命，哪容得他们做主？” 冷锋也撇撇嘴：“反正我闺女不想嫁，你儿子就没一丝儿机会娶她。” “朕是皇帝！” “天王老子也不行！” 李世民和冷锋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这一幕让角落里的刘太监愈发的恐惧了，乖乖，这位爷不仅不给皇帝面子，还敢跟皇帝叫板呢！ 杂家是怎么想的惹到了这位爷身上？ 李孝恭打哈哈道：“你俩也别争了，李治这孩子是嫡皇子，长的又不赖，凭什么吸引不了熩国公的丫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喝酒才是正事。” 冷锋摇摇头：“喝酒就算了，你身体刚刚痊愈，管着点自己，我明天还要为贞观百科全书补足极北篇传记，没有键盘，就手写很累人的。” “师父师父，键盘是什么东西？” 李泰的耳朵尖，听到了“键盘”这俩字，如果再和写字联系起来，莫非？这是一件能够加快写字速度的东西？ 冷锋拍拍李泰的脑袋：“现在说键盘还有点早，师父一个人写极北篇传记很累的，你要不要来帮师父？” 随着挖墙脚的成功，李泰等人也不用再教课了，无事可做的李泰，最近一直在跟阎立本瞎鼓捣，好像是在研究雪地、陆用一体式马车？ 有时间鼓捣那种注定在二三百年内淘汰的东西，还不如和他写写传记呢。 李承乾对此羡慕不已，师父弟弟们北上这半年，他可真是受够了东宫那群人。 不可贪睡、不可大笑、不可走路不方正、不可……… 总之，在东宫里生活，他感觉自己就像皮影戏里的皮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稍稍违背，他们就要扣下一顶顶大帽子： “您是未来的皇帝，举止言行都该有法度………” “您是未来的皇帝，就该从现在起就严于律己………” 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不就是想等他继承皇帝位后一飞冲天吗？ 李承乾不认为自己会让他们一飞冲天，到时候让他们的人头一飞冲天倒有可能。 如果是跟在师父身边，哪有这么多的破事？ 想到这里，李承乾不由得对皇帝老爹说：“父皇，师父刚刚北上归来，又恰逢河间王染病，还没有好好休息过，编篡传记之事最是劳人心神，儿臣想出宫帮师父，您看？” 李世民看了李承乾一眼，这孩子自小就不会撒谎，只要一撒谎就会下意识的抓袖口，知道他在想什么。 罢了罢了，看来东宫确实不如冷锋那里让他开心，虽然在东宫太子能得到最严格的教导，但是刚刚武士彟说的话他还记得很清楚。 只有一个游历广的人，才能贴近百姓生活，知晓百姓们需要什么，而不是一厢情愿的给百姓什么。 既如此，那就放他出去吧！ “可以，难得你有这份尊师之心，那就出宫吧。” 听到皇帝老爹同意了，李承乾差点放声大叫，不过这半年他的牢狱式教导还是有用的，他没有把兴奋之色表现在脸上，而是一直保持着那种说不上是自信还是蠢的淡淡微笑。 冷锋把武媚领到武士彟身边说：“我估计你要离京赴任还得一些时日，等你要走的时候，再把这丫头送到我府上来吧！” 武士彟点点头，看看李泰和李承乾，到底还是把“能不能收我两个儿子”的话语咽回了肚子。 连皇子都认其为师，可见这熩国公是何等人物，既然人家婉拒了，他实在不好上杆子的求。 领着李泰和李承乾往杨妃哪里走，直到离开御花园，李承乾才松开了紧绷着的脸，一脸苦项。 李泰哈哈大笑：“大哥这一年过的水深否？火热否？” 李承乾捶胸顿足的说：“别说了，我都快被恶心死了，看到那些人，我就想把他们剁碎了喂狗！” 冷锋被李承乾的话吓了一跳，赶紧问他：“怎么了？至于把你气成这样？” 李承乾无奈道：“自从住回东宫，那些属官一个个就活了过来，每天丑时不到就叫我起来，梳洗打扮完后去参加早朝，两个老夫子还会就着朝事给我抽丝剥茧的解析。 真是的，他们讲的那些破东西我不明白吗？至于还要再说一遍？更恶心的是两个年轻的，说要我现在就准备好打压兄弟，预防他们争夺皇位。 我都想直接把他们绑起来按‘挑拨皇子阋墙’罪问斩了！………” 听着李承乾倒苦水，冷锋都暗自心惊，难怪历史上的李承乾那么暴戾，原来都是被逼的啊，在东宫那么多人的洗脑之下，他能成长成正常人才怪了！ 冷锋拍拍李承乾的肩膀：“皇位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这个你就放心好了。” 李泰也说：“大哥你放心，我和李恪都支持你，那些普通的皇子，谁敢动歪心思？” 有了李泰这个胞弟和李恪这个血统最奇特的皇子支持的话，李承乾真的可以毫不担心的等着继任。 李承乾抱了一下李泰：“好兄弟！” 冷锋想了想才说：“以后你就在我这吧，别回东宫了，如果实在要回去，师父我也会想办法把你那里的人清理清理，一群野心家，整天就会玩心眼子，能教你什么？” 有了师父的话，李承乾就更放心了。 他从师父这里学到的为帝之道，可不是什么狗屁的争宠！ 第410章 小鬼子? 李恪和杨妃此时不在寝宫，而是在贞灾园钓鱼。 贞灾园其实就是曲江池，原来是皇家园林，本来都已经半废弃，隋末的乱世里，它荒凉了好长一段时间，建唐后，因为朝廷经济紧张，翻修曲江池的事程也就被无限延后。 建造一个学院能用得上多少人手？ 而去年的蝗灾里，在修路、建造学院的同时，李世民也宣布开启了曲江池的维修，参与其中的百姓，都可以凭劳动换取粮食铜钱。 本来李世民这一举措还被魏征好个指责，可是当工程开始一段时间后，就是魏征也迷茫了一段时间。 没有人指责皇帝……… 至少没有百姓指责皇帝，他们都出奇的平静，每天按时上工，按时下工，拿到钱粮后，就笑嘻嘻的回家，没有一丝不满。 疑惑的魏征到底还是忍不住去问了情况，他采访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农，老农以前当过泥瓦匠，所以捞得的活计就是和泥。 对于老魏头的疑问，老农回答道：“眼下害了灾，能有活儿干，换一顿饱饭，已经是侥幸了，皇帝翻新园林关俺何事？只要他给老汉钱粮就行。” 当魏征又问道朝廷发放赈灾粮食，为什么还要费劲用劳动换取饱饭时，老农更是觉得他的这个问题幼稚。 “老汉有手有脚的，领那个赈灾粮食干什么。咱们大唐刚建立没多长时间，这些年来皇帝陛下又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们农民减税，特别是流民，有的还免税三年。这么下来，他能有多少粮食？那些粮食是给干不动活儿的人准备的，老汉还干的动活儿，没那厚脸皮去领。” 说完，他还嫌弃魏征耽误他干活儿，赶他离开。 当魏征在朝堂之上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满朝文武无不对着李世民奉上了大大的马屁。 能够体察天下百姓疾苦的皇帝是一个好皇帝，而能够让天下百姓主动体谅朝廷的呢？ 于是乎，曲江池在皇帝脑子一抽之下，换了个“贞灾园”的名字，表示要记住这一次灾难，还要借此给后世子孙警示。 母子二人与其说在钓鱼，不如说是在打发时间，两个鱼篓都空空的，看起来没有一点收获。 杨妃的肩上搭着一个狐狸皮的披肩，不是红狐皮，也不是雪狐皮，就是单纯的杂毛狐狸皮。 但是，这张皮，却是李恪亲自猎杀的狐狸扒下来的。 他没有像李泰一样跟冷锋讨要北极熊的皮，只是把这张狐狸皮作为北上带回来的礼物给了他母妃。而杨妃并没有嫌弃这狐狸皮毛色杂，直接就把它做成了披肩。 母子二人，都低调的一塌糊涂。 杨妃是隋炀帝的女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实在是美的冒泡，“艳色冠绝天下”的帽子不是白戴的。说实话，就是长孙皇后，在她旁边也显得差了一点点。 这也就是长孙皇后是后宫一主的情况下她能活的开心，要是换了一个武则天、吕后那样的人物，还不知道去哪个乱葬岗找她呢。 李恪也是一样，他的血统就是原罪，好多隋朝老臣都会不自觉的亲近他，要是他想争太子位，一定有很多追随者。 虽然他会有追随者，但是注定不可能成功，所以这些年来，杨妃和李恪都尽可能的低调，很少抛头露面。 看到冷锋和李承乾哥兄弟过来，杨妃赶紧招呼李恪站起来，母子二人一齐对着冷锋施礼。 冷锋点点头，表示受了杨妃的礼数，对李恪说：“本来应该放任你陪你母亲多享受一段天伦之乐的，但是韩老先生催我赶紧把北上的经历写成传记，编到贞观百科全书里面去。他怕我时间长忘了，我一个人写太费时间，这不，想着把你们哥三个都拉过去打工，现在就缺你一个了。” 弟子为师父打工，那是应得的，杨妃笑道：“恪儿在这儿已经住了好些时日，都越规矩了，也是时候随您出宫了。” 现在她对自己把李恪也送到冷锋门下的行为庆幸不已，且不说之前那个有点闷闷的孩子现在变得阳光开朗，就是收获李承乾和李泰的兄弟情，那也是无法计量的好处。 历经两朝，她算是看透了，那个皇帝位，实在不是一个好东西，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安乐一生就好。 李恪点点头：“也是时候出宫了，对了师父，昨天我出宫去文院拿东西，听唐瑾说，长安城里出现了好多东瀛人，他们到处立牌子挑战咱们城里的游侠，听说没少赢。” “东瀛人？小鬼子？” 呦呵，稀奇稀奇，这个时候居然能遇到东瀛人，可是非常不容易的，大唐造船业落后，东瀛也一样。能够从他们那几个小岛上跑到大唐来，要是从新罗百济那边借道也就罢了，要是穿越东海过来，啧啧啧，那可真是命大。 “摆台子挑战游侠？是要炫耀他们的武力吗？” 李恪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们的挑战台到处都是，连去文院的路口那里都有一个。” “那里也有？” 这不太对劲呀，占据文院路口立台子，很明显是直指文院，要说这些人没人指使，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东瀛人在唐朝时很活跃，没少往这边派遣唐使，但那也是十来年之后的事情了，怎么这个时候会有这么明显的团体出现在大唐？ 不太对劲儿呀。 想到这里，冷锋就对杨妃歉意的一笑，拍拍李恪的头：“带路，我去见识见识他们东瀛武士在搞什么名堂。” 如果他们不是一个团体，那么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倭人嘛，争狠斗勇是本质，自大的基因是从他们祖先身上就遗传下来的。 但要是团体的话，啧啧啧，那就有点意思了，他们本该在十来年后才会与大唐建立联系，如今如果提早了这么多年，是因为什么呢？ 师徒四人也不坐马车就一人骑一匹马，在侍卫们的护送下直驱长安和文院的交叉路口。 第411章 苏我次郎 教育业会带动一个地区的改变，就好像从交叉路口往文院这边，原本道路两边的荒地，都圈起了大院子、盖房子，有动作快的人家，都已经住进去了。 这时大唐城池外，没有什么宅基地一说，只要不逾制，你把房子盖到哪里都行。 在这里安家的大多是外地商人，文院现在是大唐规模最大的学府，他们都期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进去学习。 住户多了以后，就会出现卖货的，所以交叉路口这里居然慢慢的形成了集市的规矩，每初一十五，就会有好多人聚集在这里开集市。 今天正好是十五，正好是周围新住户赶集的日子，不过此时的他们都没有挑选货物，而是围看着一个铺着麻布的大圈子。 大唐有很多从西边来的胡子，蓝眼金发的什么样的都有，这从东边来的还是第一次看见。看起来他们和唐人没什么两样，可是说话不是“嗨”就是“得死”，真有意思。 冷锋他们到的时候，场边已经有两个倒地呻吟的壮汉，关中人都是暴脾气这两个人还是府兵。一听说这些东边来的人要挑战大唐所有会武术的，就忍不住上场开打。 结果～他们被揍得很惨。 眼看自己人吃了亏，围观观众都有点要一哄而上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人群里的一个瘦高个小伙子拿着一杆长枪上了场，正是唐瑾。 此时的唐瑾，完全忘记了派他来看情况的韩老夫子“不要冲突”的嘱咐，现在他就想把场里那个奸笑着的什么赢人给打成输人。 眼看着唐瑾居然上场了，李恪大急，人在马上就大喊：“泓乐，你上去干什么？一会儿李二牛他们还不过来呀！” 唐瑾转过头，指着场边两个仍旧在呻吟的府兵说：“这些人，说着什么切磋，打人却往死里打，我不上场，他们还以为咱们文院没人呢！” 李恪着急道：“那你也没必要拿着枪上去呀！” 刚才府兵和东瀛人比的还是拳脚功夫，现在唐瑾拿着枪上场，人家理所应当的也拿起了武器。 倭刀～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搞出武士刀，但是刀具已经有了一点武士刀的影子，不过看起来，就是比不上横刀啊！ 冷锋跳下马，忽然很想找一把横刀，来试试倭人现在的冶铁技术怎么样。 场间不止一个倭人，在场地两边，还各自跪坐着七个人，而正东面，却只坐着一个人，一个长得有点像女人的家伙。 很明显，这个就是领头人了。 日本武士服，这个没什么，这和李世民进军营也穿铠甲是一个道理，可是这家伙的武士服上却有太阳的花纹。 这个，就有点意思了。 倭人崇拜太阳，以至于后来的g旗都是太阳，在岛国，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配穿带着太阳花纹的衣服？ 冷锋在打量他，他也同时在打量冷锋。 丝绸外衣，身份不低，羊脂白玉坠饰，身价不低，腰间还有一块东西，好像是进宫金牌，看样子是个人物。 跪坐中的他对冷锋微微欠身，冷锋也拱手还礼。 这是礼数，冷锋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倭人，就无视他的礼数。 “q哇………”他一开口，觉得不太对，赶紧换唐话说：“今天，路过贵宝地，设比试台，是希望见识一下大唐武士的本领，我们是带着友好的目的来的，希望阁下不要误会。” 冷锋疑惑道：“你的唐话讲的不错啊，我居然听不出太多的口音来。” 那人微微一笑：“早在在下孩童时起，就敬仰中原的文化，所以在高丽买了一个会唐话的奴隶，让他教我唐话。” 冷锋点点头，语言障碍是交流的最大障碍，看样子这一位功课做的很足啊。 “我是冷锋，你是？” “熩国公冷锋！？” 那人极其失态的惊呼出声，引得左右手下都跟着震惊不已。 “你居然知道我？” 什么个情况？冷锋自认很宅，虽然参加过两三次朝会，可是好多朝臣对他都不熟悉，这个倭人怎么能凭一个名字知道他的爵位？ 那人安静下来：“失礼了，在下姓苏我，名字我还不知道怎么翻译成唐字，但是在下家中排行第二，阁下可以称呼我为苏我次郎。 至于知道阁下，呵呵，阁下在草原的神威，在下远在家乡都曾听闻呀。” “原来如此。” 明白了，估计是阿史那或者巴利那边向高丽走漏了消息，而高丽又向倭国走漏了消息。 不要小看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速度，特别是大唐周边小国的消息传递速度，大唐作为他们“友好”的邻居，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书信来往之中。 倭国跟大唐交通虽然不方便，但是跟新罗百济那边却不怎么远，草原的消息要传递到倭国，只需要几个月就可以了。 估计冷锋他们还在高昌到长安的路上，这人就收到了消息。 “苏我次郎？苏我家的？” 就是冷锋这么个对唐朝时期倭国文化了解几乎为零的人，都知道苏我这个姓氏是倭国的豪族，应该是个和五姓一样的大家族。 苏我家和五姓唯一的区别，就是五姓只能稍稍控制朝堂，苏我家却拿着天皇当猴子耍。 是个狼人家族啊！ 苏我次郎点点头：“看来阁下对我们苏我家也很了解啊，长话短说，我们这一次是来朝觐唐皇的，可是边境的官吏虽然放行了我们，却没有给我们使节应有的待遇。我们一路风餐露宿找到长安，却因为没有边关文书，无法面见唐皇，这是何道理？” 是何道理？还不是你们倭国人太恶心人了，“日出之国致日落之国书”，把隋炀帝都气的够呛，估计这一次你们的国书开头，也不是什么好措辞吧！ 要不然李世民那个好大喜功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好好招待你们这些周边国家来唐“拍马屁”的？ 先你们一步到唐国的新罗使节，那小日子过的都让低级官吏羡慕，就因为真平王的国书把大唐都夸成仙境，把李世民都夸成玉帝了。 第412章 九嘎你也打不过我呀 冷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又不是吏部尚书，也不是鸿胪寺寺卿，我怎么知道这些事儿？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难道就想凭着摆擂台挑战中原武术，就吸引皇帝的注意？” “有何不可吗？”苏我次郎微微一笑：“大唐是我们小国敬仰的，那么大唐的武术也该是宗主一样的存在，何必担心我们会赢呢？” 看样子，他们对自己人的身手很有自信？ 冷锋看向已经准备好的唐瑾和那个小胡子武士，再看看他们手里的武器，问他：“上兵刃就容易出现死伤了，你怎么看？” 苏我次郎点点头：“虽是切磋，但是也有兵刃不长眼的时候，既如此，那就生死勿论吧，如何？” 冷锋也点头，看向唐瑾：“怎么样？” 没有人能随便主宰他人的生命，这个生死擂台，如果唐瑾不同意，冷锋是不会强迫让他上的。 唐瑾坚定的点点头：“可以。” 虽然还没有正式上过战场，但是唐瑾还真的不怕拼命。 小胡子武士横起武士刀，眯起眼睛看向唐瑾，小眼睛里露出精湛的光芒，虽然对手手里是长枪，比他占便宜，但是他却丝毫不在意。 苏我家族的武士，从来只有杀死敌人和死于敌人之手两条路可以走。 冷锋盘腿坐在场地边苏我次郎的对面，坐好后对苏我次郎说：“开始吧！” 苏我次郎点点头，看向右侧的一个武士，那个武士拿出一个铜铃，用力的敲响！ 叮！ 清脆的声音，随着铜铃响起的，是枪尖和武士刀碰撞的声音，两个人，谁也没有分心，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看着小胡子武士在唐瑾疯狂的进攻中连连后退，冷锋不由得点点头，这个苏我家的武士还是不错的。唐瑾的枪，如果用戳字诀，能够抵挡他这么多次进攻的人，绝对不一般。 毕竟，就连同样练习一击必杀刺字诀的黄泽睿，对练时也经常在他手里吃亏。 叮叮当当！ 唐瑾每一戳，都被小胡子武士抵挡下来，虽然如此，他也被逼的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到场地边了。 而场地边，就是他的主人—苏我次郎。 不能再退了！ 小胡子武士咬咬牙，让开自己的一处空门，凭着左肩硬挨了唐瑾一枪，挥刀逼唐瑾后退。 一枪得手，唐瑾丝毫不恋战，快步退到冷锋这边，摆好架势，提防着小胡子武士。 小胡子武士中的那一枪并不怎么严重，但是血还是冒了出来，沿着他的武士服滴落在地。 见血了！ 刚刚那两个府兵虽然被臭揍一顿，但是只是皮肉伤，没有见血，此时见了血，周围群众们反而一瞬间的安静下来。 小胡子武士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小眼睛里露出熊熊怒火，武士的身体不能有残缺，一个合格的、顶级的武士，身上甚至不能有任何武器造成的伤口。 此时他被人捅了一枪，还是在主上面前，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甚至盖过了伤口的疼痛。 “八嘎！” 听到小胡子武士的声音，唐瑾的视线没有离开他，开口问冷锋：“熩国公，他刚刚说的啥？八嘎？啥意思？” 冷锋微微一笑：“翻译成咱们唐话，类似于‘混蛋’的意思，反正是骂你呢。” “嘿嘿嘿………”唐瑾发出了得意的笑容，敌人的伤痛就是自己的荣耀啊！ “八嘎？九嘎你也打不过我呀！” 唐瑾说完，冷锋用倭国语翻译道：“八嘎？九嘎欧买哇我嘞他熬死古多假那依。” 后世倭国话和唐朝时期的倭国话应该没有太大的差异吧？ “！” 苏我次郎震惊的看着冷锋，这个国公，居然会他们的话？这怎么可能？大唐和倭国还没有太多的交流，隋朝时期他们派人来隋朝，就因为语言的差异大费周章。 不得已，他们找了会高丽、大唐、倭国三国语言的人，才成功的了解了彼此的意思。 自那时起，学习唐话就成了倭国高层的第一兴趣爱好，自隋朝收集的《道德经》等书籍，只有高级贵族和天皇才有资格观看，平民和低级官员拥有，可是死罪。 在苏我次郎看来，中原人是骄傲的，骄傲到不屑于学习他们倭国话，他本来以为这时的唐国也是如此。 然而，他今天见到了一个懂他们话的人，这样的话，他们在这里的言行举止，就要慎重而行了！ 听到冷锋翻译的话，小胡子武士更愤怒了，他干脆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光着膀子朝着唐瑾冲了过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唐瑾丝毫不惧，抖一下枪头，枪出如蛇，让人根本猜不出他要戳向哪里。 噗！ 兵刃入肉的声音。 唐瑾把自己胳膊上只剩下一点粘连的布料扯下来，丢到了地上，然后才试着拔出戳在小胡子武士咽喉处的枪尖。 拔不动，因为小胡子武士的手抓枪尖抓得太紧了。 说到底还是他快了那么一瞬，不仅逼得小胡子武士砍向他头顶的倭刀换了方向，就是小胡子武士快速抓向咽喉处的手，也没有阻止枪尖戳中目标。 必杀！咽喉本就是人的要害，在唐朝这个时候，咽喉受到重伤那就是死亡，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眼看着自己人被杀，苏我次郎没有一点点的反应，只是挥了一下衣袖，就有两个手下上场，掰开他的手，取下长枪。合上他死不瞑目的眼睛，拿白布把小胡子武士裹成木乃伊的模样，抬下场。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拿到唐瑾长枪的武士，还双手交还给唐瑾，毕恭毕敬的，没有一点愤怒的意思。 虽然倭国这个种族很令人生厌，但是他们对待强者，还是很有礼貌的。 苏我次郎拍拍手：“好快的枪！好准的枪！看来唐国果然是卧虎藏龙呀，这个穿着文院院服的小小少年，都有如此武艺，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冷锋笑了笑：“那是自然，我大唐山野菏泽间，能人多的是，展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第413章 我敢杀你，你敢杀我? “………” 苏我次郎很无语，只不过夸你一句，你还真喘上了？大唐到处都有这种人的话，我们小国还混个什么？早就被你们大唐灭了吧！ 无话可说的苏我次郎站起身，入场，左右的人本来都像泥塑菩萨一样，看到他上场，都大惊失色！ 他们规劝的话语在苏我次郎的一伸手下就憋了回去，一个个继续当他们的泥雕。 看到苏我次郎亲自上场，冷锋也很吃惊，这家伙在倭国的地位应该不亚于李泰在大唐的地位，要是真戳死了……… 那就戳死吧！反正是岛国的人，且不说大唐丝毫不惧，再说了，这个时候交通通讯这么差，谁能知道他们没有死在风浪里？ 苏我次郎见冷锋的神色，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冷君，你也不要这么小看在下，怎么说在下也是修行过好长一段时间的，你这个学生，未必能打得过我！” 冷锋指着唐瑾说：“这孩子，就是一些小将军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如果你能赢他，说不得我会亲自上场哦！” “冷君要亲自上场？呦西！” 苏我次郎接过身边人奉上的倭刀，拔出来，并不像一般武士那样双手持刀，而是单手持刀，另一只手就背在背后，看起来很有高手风范。 冷锋看了看他背后的手，叮嘱唐瑾：“小心点他的左手，我感觉不太对劲。” 唐瑾点点头，抖抖枪尖，把上面还没有干涸的血迹抖掉，对准了苏我次郎。 铜铃声响起，动了的却只有唐瑾一个。 苏我次郎完全没有动的意思？ 但是唐瑾不管这些，枪尖前指，毫不犹豫的刺向他的咽喉，虽然这家伙好像来头很大的样子，可是熩国公没说留手，他就不用怕会戳死他！ 枪尖破空而至，距离苏我次郎脖子不到五公分的时候，苏我次郎才向左一转身，枪尖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略过。 这是极度自信的人才敢玩的花架子，对，就是花架子，在冷锋看来，有秀自己身手的时间，还不如一刀砍死敌人来的痛快。 几乎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原本在他右手的倭刀不知什么时候递交到了他的左手上，趁着唐瑾身体与他贴近的时刻，像毒蛇吐信一般递了出来。 唐瑾没有傻呵呵的一直盯着苏我次郎那被一边身体挡住的右手，冷锋提醒他的话他切实的记到了心上，如今看到他左手递出来的倭刀，赶紧控制身体变向，险而又险的避开。 嗤啦！ 虽然没有撞到刀上，但是唐瑾右腰的衣料依然被他这一刀刮出一道大口子。 因为，苏我次郎这一刀并没有停在原地不动，如果唐瑾避开的不及时，很可能腰间就要多一条长长的伤口了。 接连几步避开，唐瑾甩掉了自己鬓角上的冷汗，太危险了！就差了那么一瞬间，他的肌肤几乎是紧贴着刀锋错过身形的。 如果不是熩国公提醒了他一句，那他现在……… 苏我次郎对着冷锋微微一笑：“你居然看穿了我的套路？” 冷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会这么玩儿，但是，事出反常即为妖，你那背到背后的左手，实在是太假了。” 苏我次郎点点头：“确实如此，难怪我的师父一直强调，我完全没有必要把左手收到背后装作不用的样子。” 说完，他换回双手持刀，看向唐瑾：“还未请教阁下的姓名。” 唐瑾持枪前指：“唐瑾，字泓乐。” “唐君，小心了！” 说完，苏我次郎一改不动的状态，主动冲向唐瑾，唐瑾一抖枪尖，再次戳向苏我次郎，这次回来后，他才开始练习扫字诀，如今他能够确保胜利的，只有戳！ 嗖！ 唐瑾的一枪又戳空了～ 苏我次郎，完全不像一般世家公子哥那样弱不禁风，从他两次都能避开唐瑾的戳来看，他的武艺不弱，至少是久经战场的。 他的一刀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劈向唐瑾，虽然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枪杆，但是，普通杨木的枪杆，肯定挡不住他这一刀！ 唐瑾也知道这一点，此时他都有点后悔没有跟熩国公要三棱刺枪了，那个铁管的三棱刺枪，才是最适合此时的他用的武器。 一手挪开，唐瑾侧开一步，一只手扬起枪杆挡了上去。 咔嚓！ 杨木的枪杆到底没有挡住苏我次郎的一刀，前端大部分被一刀斩落，此时剩在唐瑾手里的，只有短短的一截枪杆。 嗖！ 一刀斩落枪杆后，苏我次郎的刀横在唐瑾的脖子前，却没有更进一步。 “你输了，小半是输在武器上。” 苏我次郎微笑得看着唐瑾，等着他的回答。 唐瑾用力的把下半截枪杆丢在地上，梗着脖子说：“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动手吧！” 想听我认输？门都没有！ 送给他的，是冷锋用力的一脚。 “滚下去，玩什么硬汉子，输就输了，你刚练会戳字诀，你老爹的枪法都没学会呢，输就输了呗！滚回去，先把你的扫字诀练好！” 最讨厌这种能活着偏要求死的了，就算你求死，他还敢真的下刀？ 冷锋不认为苏我次郎敢在大唐杀人，那两个府兵，虽然被揍得很惨，但是这个时候都已经能站起来，看不出残疾的样子。 苏我次郎他们左右都是外来人，他们想被李世民接见，就不可能在大唐，特别是长安胡来。 这也是冷锋为什么敢让唐瑾进场的原因。 苏我次郎收起刀，微笑的看向冷锋：“冷君，现在我赢了，你是不是要上场了呢？” 冷锋把闷闷不乐的唐瑾推出场地，用脚尖勾起长枪前半部分，才说：“既然你想和我比试，那我就出手呗，先说好，你是断然不敢杀我的，伤我都不怎么敢吧。但是，我要杀你，可是不担心有什么后果的。” “八嘎！” 一个武士忍不住站了起来，看样子这个也懂唐话？ “八嘎！” 苏我次郎怒视站起来的手下，上位者说话，下位者凭什么插话？ 那个武士自觉逾越，对着冷锋和苏我次郎各自躬身致歉后，才跪坐下去。 苏我次郎的表情一直是一成不变的微笑：“冷君，如果你能杀的了我，那么下手也无妨。” 第414章 钓鱼岛是大唐的 冷锋试了一下枪杆的长度，觉得不怎么合适，又把它掰断了一截儿，才点点头：“杀你倒不至于，但是我出手和你打，总要有点彩头吧！” 苏我次郎点点头：“这是自然，此次来大唐，我带了很多的银子，黄金也有一些，不知道冷君想要多少？” 虽然这个时候中原流通的主流是铜钱和绢布，但是黄金白银这种稀有金属，放眼世界都是通用的。就是朝中大佬们的赌局，也是用黄金支付，毕竟谁都没有闲心拖着一车的铜钱去赌钱不是？ 倭国这个地方，金银矿很多，特别是银矿，特别丰富，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时候倭国流通的银子总量，堪比大唐的一半。 别小看这一半，想想大唐多大，倭国才多大点？ 能以几个岛国的产量顶上大唐的一半，已经很可怕了。作为“朝觐”大国的使节团，不管哪一个国家，来大唐无一例外的都会带上礼物，西突厥以前不带，可是高昌破灭、巴利挨了惨揍。他们这次，如果不带才是奇怪的。 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特产，突厥会带宝马美女，高丽新罗百济会带高丽参什么的，而倭国，应该就是金银了。 “那就一半吧，我也不知道你们带了多少，就以一半作为赌注吧！” 苏我次郎点点头：“可以，不过，冷君，你就认定你能吃定我了？你还没有说你的赌注呢，作为上国的国公，你拿出来的赌注，应该不会很寒酸吧！” 每一个使节团的人都猴精猴精的，苏我次郎也不例外，对大唐的高级贵族资料，他可是做足了功课。这个在草原打的巴利溃不成军的熩国公，更是重中之重。 然而，别的贵族他都能收到好多资料，这个熩国公，却是个奇葩，对于他的资料，少得可怜，且不说籍贯什么的都没有，就是自贞观元年起横空出世，从一介布衣一步跻身到高级贵族之列，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对于这个人，苏我次郎只能无奈的标记上“有钱”、“有权”、“当红”。 选择这里摆擂台，也是他精心设计好的，因为，这条路是通熩国公府邸唯一的一条路。 想要上达天听，被接见，就只能从大唐高阶贵族身上找办法，某个透露资料给他们的除外，余下的他们就只能选择熩国公了。 因为，只有这个熩国公，是住在长安城外，貌似，还能一定程度左右皇帝的想法。 冷锋想了想才说：“一般的赌注就算了，要是你赢了，我帮你传递国书也不是不可以呀，只不过你得改一下，要还是日出之国致日落之国书，我也帮不了你。” 苏我次郎大喜过望，如果真的能够获得熩国公的帮助，那可真是太好了！ 看着冷锋仍旧抓着枪杆在寻找哪里抓的合适，苏我次郎说：“冷君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派人回家取兵刃，我不想占你的便宜。” 真正的武士，只有他一直佩戴的武器才最适合他，苏我次郎希望让冷锋输的心服口服。 冷锋摇摇头：“回家拿就不必了，这样吧，要是我拿这个仍旧赢了，赌注就再加一个怎么样？” 苏我次郎苦笑：“冷君，我们的金银有限，实在是不能全拿来当赌注啊！” 冷锋摇摇头：“不是要你的金银，只是要你承认一句话而已。” “什么话？” “钓鱼岛是我们大唐的。” 说完这句话，冷锋自己先是笑了出来，这个时候，貌似还没有对钓鱼岛命名吧？ 苏我次郎疑惑不已，承认钓鱼岛是大唐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唐和倭国没有国土争议，那些叫的上名字的岛屿，好像也没有“钓鱼岛”这么个地方吧？ 熩国公冷锋这是在玩哪一出？ “冷君，钓鱼岛，是在哪？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冷锋笑道：“在东海，是个面积不是很大的小岛，只有一个山和一小片平原。但是我很喜欢那里，那个岛上没有人驻扎，我怕你们倭国的人占领那里，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 “只有一个山和一小片平原的呀。” 那么这个岛屿面积就不算很大了，他们要这个岛屿有何用？还不如拿来博熩国公一笑呢。 “那可以，别说它不是我们倭国的岛屿，就算是我们倭国的，熩国公想要，也只要说一句话就行了！” 苏我家族权势滔天，拿一个小岛当礼物，真的不算什么！ “那就说定了。” 冷锋把唐瑾长枪的枪缨拽下来，后退两步站定。 苏我次郎也不再用那个藏手的套路，双手持刀弓步做好了准备，对方既然是一个大唐的将军，那就不能被他的并不魁梧的外形欺骗，要做好十足的准备才行！ 冷锋看苏我次郎凝重的样子微微一笑，虽然这人打败了唐瑾，但是他要出手对付他，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 后世倭国那几个杀手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所谓“天忍”又怎么样？不还是没上岸就被他宰掉、丢进了海里？ 铜铃敲响～ ……… ……… 看着冷锋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苏我次郎不由得攥紧了倭刀，你不来？我来！ 双臂落下，刀在腿外，持刀前冲～很经典的倭国武士前冲的动作。 可是，冷锋依旧没有动，就像苏我次郎对待唐瑾那样，只有到刀锋快劈到他肩部的时候，他才转身避开，右手的枪递出，刺向苏我次郎。 其实一般人对倭人挥刀只是一往无前的理解是错的，比如现在，苏我次郎的身体就能侧移，不过不管他怎么侧移，都发现自己的身体仍旧在枪尖的轨迹上，下一瞬就要被捅。 什么鬼东西？ 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和李泰李承乾他们一起看的唐瑾点了点头，之前他就说过，熩国公用枪，走的是一个巧字的路线。一招一式都是计算好了才会出招，这一枪看似只是简单无力的递出，但是，如果细想想就能知道，这一枪上附加的力道，是逐渐增加的。 每一次增加力气，枪尖都会变位一次，这和他全力戳出去的一枪完全不同。 我要不要也学学呢？ 唐瑾低头沉思。 第415章 示威事件的后续影响 嗤啦！ 唐瑾不用看，也知道这必定是那个倭国人衣料撕裂的声音。 苏我次郎看着自己腰间出现的破口，还有自己肌肤上那一道清晰的白印，忍不住苦涩地说：“我输了！” 如果只是单单破开衣料，他还不会认输，但是人家的兵刃都刮到你皮肤上，故意留下一道痕迹，那就不是他失手了。 冷锋收回枪杆，把它丢到地上：“记得叫人把你一半的金银送到我府上来，看你对我很了解的样子，你应该知道我住在哪里吧！” 苏我次郎点点头：“知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被冷君邀请一下呢？” 打蛇随棍上，这就是拉关系的无上秘诀。 冷锋一时语塞，如果说没有要收苏我次郎的一半金银，他就能说出拒绝的话，可是此时收了贿赂，再拒绝的话，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可以，但是，只能你一个人进去，你的随从，只能在府外待着。” 这么多倭人进冷府，冷锋绝对会忍不住把家抄一遍，重新装修的。 苏我次郎点点头：“这是自然，他们的身份，也不够进入冷君的家。” 唐时的倭国，地位差距比大唐还可怕，上位者要杀下位者，下位者必须要摆好姿势让上位者杀的方便点～ 别说不让他们进府，恐怕冷锋想要砍死一个，那个人不仅会把脖子露出来，苏我次郎还会递给冷锋武器。 恶心至极。 围观着的群众们散了，好围观个事一直是长安人的习惯，今天可谓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回家可有能吹嘘的了。 东边来的外国人，被文院小弟子戳死了一个，他们领头的打败了文院小弟子，却没敢下手，结果下一局，他们领头的就被熩国公大人干掉了……… 等众人散开后，场地间还留了一些不打算移动的人，十八个，他们有的是扛着扁担的，有的是牵着驴的，看起来都和普通的百姓没有一点差别。 至于他们的扁担里会不会突然拔出一把长刀，拽驴的绳子会不会坠上一个小锤，那就不一定了。 这些人是影卫，冷锋暗地里培训出来的一些人，和龙牙军不同的是，他们完全是在暗处训练起来的。 倭国人在这里搞事情，李二牛和二狗子为什么都无动于衷？就是因为这些人在。 随着冷锋看似随便摆摆手，这些人才各自挑起担子、拽着驴、扛着粮食随着人群离开，混在普通百姓的队伍里，没有一点别扭的感觉。 除了冷锋，没有人发现他们。 冷锋招招手，叫来李承乾：“你先回去，叫老李准备一桌酒席，然后再派来一辆马车。” 马车是用来搭载苏我次郎的，在这个讲究身份地位的年代，你可以拒绝招待。但要是答应了，就该给人家和身份相对应的礼遇，不然只会丢自己的人。 苏我次郎对冷锋的行为并不感到意外，这也就是在大唐，要是在高丽，他都是要被高建武奉为上宾的人物。 可惜，这是大唐，在这里，他的地位都比不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国公，真是悲哀呀！ 他叫过自己一个手下，吩咐他回营地搬黄金白银，上位者是不会对同等地位的人食言的，答应了的就一定要做到。 冷府的餐厅里，苏我次郎刚开始时还淡定无比，但看到一盘盘上来的生蔬和鱼片后，还是很震惊。 一是他震惊于冷锋居然知道他们倭国人的饮食文化，二是震惊于在这个积雪还没有化光的季节，在这里居然有夏季才有的蔬菜。 长安不是倭国，这里没有温泉，使得冬日也能吃上新鲜的蔬菜，这该是什么手段？ 冷锋指着生鱼片对苏我次郎说：“长安这里和海边相隔甚远，所以这鱼是河里的草鱼，不过搭配我们天下楼的酱料，应该能勉强入口吧！” 苏我次郎夹起一片薄如纸的鱼肉，在酱料盘子里沾了沾，送进嘴里后，好久才输出一口气：“真是美味啊！想不到在大唐，在下居然还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鱼片，恕我冒昧，这酱料是什么东西？冷君可否送我一些？” 冷锋点点头：“当然可以。” 既然人家都这么破费了，你也不能太抠门不是？ 往常都在餐厅伺候的老李不在，他在干什么？就是在清点苏我次郎送来的黄金白银。 虽然倭国人的白银杂质有点多，但是提纯一下，还是能弄出差不多五百斤的白银。 黄金少点，也有将近一百斤。 啧啧啧，就凭这些东西，就值好多钱了！ 又吃了几片生鱼片后，苏我次郎才又一次开口：“冷君，你是不是曾经去过我们倭国？不然怎么知道我们喜欢吃生鱼片，还有饭团？” 冷锋摸摸鼻子：“没去过，就是听说过。” 看到冷锋摸鼻子，李泰心里乐开花了，师父一定是去过倭国，不然不会摸鼻子。 以前师父说话都是一本正经的，可是最近，他发现只要师父逗人玩地撒谎，就会摸鼻子，看师父的动作比什么都准。 苏我次郎不知道这一点，也就信了冷锋的鬼话。 见冷锋师徒四人并不说话，苏我次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吃了一盘生鱼片后，他才放下筷子：“冷君，实话说了吧，我这次来大唐，就是希望能够学习大唐的文化和工艺，顺便………顺便见识一下你们那种会如同火山一般爆炸的武器。冷君既然是那支神奇队伍的统帅，不知道有什么可以透露给我的吗？” 冷锋做出嘘声的手势：“苏我君，圣人说过，食不言寝不语，更何况，我可是大唐的国公，透露消息给你，我的人头还要不要了？” “这样啊～”苏我次郎叹了一口气，你不想透露的话，我那一半的黄金白银，不是一点作用也没起，等于白输给你了嘛！ 这一次周边国家使节统一出使大唐，其实就是为了探一探大唐那种会爆炸的武器。 传闻，巴利家族接近两万的军队，被大唐的一千多军队给揍得溃不成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还怎么yy中原广阔的土地？还不如靠着海洋天险，对着大唐服软呢！ 第416章 热闹的鸿胪寺(还债更) 受父亲苏我马子的影响，苏我次郎也觉得，大唐土地这么广阔，就该有他们太阳神子民的一份存在。 凭什么中原人就生在这么广阔的土地上，他们太阳神的子民却只能屈居于小岛上？还要忍受三五天一次小的，三五年一次大的地龙翻身（地震）？ 不过，虽然野望很大，但是此时他却只能对着大唐卑躬屈膝，因为此时的大唐，很强大，强大到让他们无力反抗。 隋朝就很强大，可惜隋炀帝在位期间，他们带来的国书太自大，惹得隋炀帝很不高兴，虽然想痛揍他们一顿，但是碍于陆路有高丽新罗百济拦着，海路走不了，只能言语恐吓他们。 说起来倭国和吐蕃一样幸运，吐蕃依借气疫，倭国依借海洋，都是中原没法轻易下手的国家。 想到这里苏我次郎就有点得意，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偷笑的苏我次郎，李泰忍不住用肩膀撞撞冷锋小声说：“师父，你在他的鱼里下毒了？” 冷锋摇摇头，下毒可是懦弱者的手段，对着一个破倭国，还用得着下毒？ “那他笑什么？” 冷锋耸耸肩：“可能是想到咱们大唐轻易打不到他们了吧！” 李恪疑惑道：“大唐离倭国也不是很远呀，怎么就打不到他们了？” 冷锋压低声音说：“是很近，可是海路不好走呀，且不说暗礁，就是变幻莫测的洋流，就有可能让你偏离航线，进入一望无际的大洋里去。” 眼看着苏我次郎要从癔症中清醒，冷锋赶紧闭上了嘴，说实话，他真的很盼望刘源能把橡胶树种子带回来。只要蒸汽机能够完成，那么大唐的铁皮海船就可以不必乘风，便能破浪。只要标记好海图，谁说倭国打不到？ 又有侍女端上来一盘子饭团和寿司，可能倭国还没有寿司这东西，苏我次郎对寿司大加赞赏，还小心的问冷锋能不能把这种食物制作方法带回去分享给他的国民。 本来就是你们的招牌食物，我还能像棒子那样抢过来？冷锋自然同意了。 这一顿饭可以说是苏我次郎自离开倭国后吃得最舒心的一次了，虽然生鱼片没有他家乡做的好吃，但是酱料完美的遮盖了它的瑕疵。在讨要了一大包酱料后，苏我次郎心满意足的带着手下离开了天下庄园。 “小心点倭国人。” 送走苏我次郎后，冷锋拍拍李承乾的肩膀：“这个种族，脑后全是反骨，是带着原罪的。现在他们的卑躬屈膝，实际上是为了以后的猖獗做准备。 别看他们地方小，要是得到了机会，他们绝对会侵略咱们大唐。” “就凭他们不足一道的地方？” 李恪有点不相信：“咱们大唐兵强马壮，他们敢来，必定有来无回。” 看着自信满满的李恪，冷锋摇摇头，倭人的地方太不容易过去了，戚继光抗倭虽然成功了，可是后来中原还不是被倭人染指了一些年头？ 由此可见，他们对于中原土地的渴求，几乎是病态的。 李承乾倒是很认真的把师父的话记下了，以他对师父的了解，师父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师父说这个种族很危险，那就是很危险。 而杜绝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一直目送苏我次郎的队伍消失在牌坊外，冷锋才笑了笑：“看样子，唐俭要头疼了！” 绝对不止一波使节呀，倭国那么远的地方都派人来了，吐蕃呢？薛延陀呢？吐谷浑呢？ 还有西突厥，上一次阿史那家族还能代表他们所有的势力来拜访，这一次不知道还行不行哦！ 至于巴利，你可千万别来大唐，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李世民也不像他儿子李治那样好杀个使节立立威，但是只要你来，我绝对让你有来无回！ 杀人，我可是行家！ 冷锋在这里“思念”着巴利，却不知道此时突利家族的使节已经到了大唐，来者领头的不是巴利，而是一个叫“科查布”的家伙。 突利家族很寒酸，给李世民带来的礼物不过是几匹骏马，国书也没有拍马屁，还有一点强硬，这让好大喜功的李世民颇为不爽。 皇帝不爽，朝臣比如唐俭也就不爽，所以当他收到科查布“饭菜太难吃”的投诉以后，很是强硬的怼了回去！ “诸位远来是客，我大唐自然不会委屈你们，既然饭菜不合口，我可以提供给你们弓箭，诸位可以去秦岭自行狩猎嘛！更何况………” 唐俭的话没说完，因为新罗的使节给他递来了一个红盒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高丽参。 “尊敬的大人，我们来的时候没有携带家眷，在大唐寂寞难耐，可否离开客舍去青楼逛一逛？” 高丽参这东西，以前在大唐没什么市场，可是孙思邈检验药性后说这东西大补元气，有生津安神等作用，适用于惊悸失眠者、体虚者、心力交瘁者服用。 孙神医都说了这东西是好东西，那就值钱，因为新罗和高丽使节带来的高丽参很多，李世民还把它作为朝臣福利下发了。 好东西谁都不嫌多，唐俭也不例外，收下盒子，唐俭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们一次不能出去太多人，还得在护卫的陪同下才行。哦，对了，官妓是不会接待你们的，这一点你们要牢记。” 新罗使节点点头，本来他们也没打算带太多人出去。 看着兴高采烈提裤子出去的新罗使节，科查布怒道：“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出去，我们就不可以？” 唐俭捏了捏袖子里的盒子，一阵无语，鸿胪寺可是个清水衙门。平日里只能混口饭吃，发的就是使节财，这还是整个朝堂都默许的。你说说你们突利家族，除了送给皇帝的几匹马以外啥都不送，我能怎么办？ 虽然这么想，但是唐俭还是没有说破：“你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出去上街伤了百姓怎么办？更何况你们一个个的骚气熏天，给你们洗澡水你们都不洗，出去多影响长安居民！” 第416章 渊盖苏文 科查布不想说什么，比你们中原人长的强壮是我们的错嘛？比你们中原人味道重一点是我们的错嘛？ 更何况身上不带着羊膻味的，还是突厥人嘛？ 就因为这个不让我们出去？我看你们这是故意刁难我们！ “唐寺卿，你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劲，这里的使节很多，我感觉你是在故意刁难我们！” 人四肢一强壮，头脑就容易不发达，唐俭很明显的在刁难他们，就是吐蕃大相安鲁都看出来了。 要论勇猛，安鲁在吐蕃人里大概是倒数几千，在他身后的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小孩子。 可要是论头脑，就是弃宗弄赞也比不上。 （其实就是松赞某布，这个时候他还没有统一吐蕃，而且最近河蟹钳子紧，为避免龙牙也回炉重造，好多地方我都会避着写，特此说明。） 看唐俭在科查布的诉苦中无动于衷，安鲁招招手，就有手下给他带上来一盒子玉壁。 白玉在唐朝的价格也不低，吐蕃使节这一次带来的礼物，大多是玉壁，综合价值居于第一位。 把玉壁交到唐俭的手中，安鲁笑道：“唐寺卿，这位突厥的勇士不怎么明白规矩，您担待着点。我们就住在他们隔壁，怎么说也是邻居。您看看，能不能给他们安排一些牛羊肉，让他们自己烤着吃？” 唐俭掂量了一下玉壁，点点头：“这个自然可以，还是你这家伙明白些道理。” 这一盒子高丽参加一盒子玉壁，可当很多铜钱，不仅可以满足鸿胪寺上下的收成，还能支援慈善堂一些。 不要以为唐俭是个黑了心的外交官，他如此苛待这些使节，就是想多刮下来一些油水，除了满足鸿胪寺上下所需，还能支援慈善堂。那外国人的钱做慈善，才更有意思嘛。 唐俭不是个清官，但也不是一个贪官。鸿胪寺这个地方，水很深，朝堂上都默许的刮油行为，你不做，活该拿那一点俸禄哭穷。 而刮油如果太过了，不仅会惹得使节心生不满，还会让皇帝反感，如今像他这样一边富足自己组织的人，一边拿着“赃款”做好事，才是皇帝和朝堂诸大臣最愿意看到的。 所以说，能够和唐俭这样拿着权利运转自如，真的不容易。 科查布在一脸懵逼中被哈鲁拽走了，唐俭抖抖袖子，两袖沉甸甸的离开了鸿胪寺。皇帝曾下旨等使节汇聚的差不多再接见倭国使者，如今吐蕃、新罗百济、西突厥突利家族都到了，还差一个高丽，或者西突厥还有其他家族来也不一定。 对于高丽这个国家，唐俭还是有很大的怨念的，隋炀帝三征高丽，才彻底引燃了乱世纷争。 王薄的“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听起来令人遐想纷思，虽然明知道把天下大乱归咎于高丽是不对的，但是唐俭就是忍不住对高丽感到恶心。 一个偷占了“汉四郡”，还恬不知耻的偷占辽东好多土地的国家，隋炀帝虽然不该举国打，但是这个国家就是欠打！如果大唐经济恢复的好些，或许也该完成前朝的遗愿，把高丽这块难啃的骨头啃下来！ 想什么就来什么，唐俭刚刚在天下楼要的两份外卖刚刚送到，就有下属传递消息说高丽使节团到了。 唐俭只能拿纱罩把烤鸡和烤鸭罩起来，站在房内等着高丽使节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年轻的不像话，估计三十都不到，说实话，这么年轻的使节首领，唐俭很怀疑这家伙懂不懂“潜规则”。 年轻人对着唐俭躬身一礼，不卑不亢。 唐俭还了一礼，想了很久才想起高丽话是怎么样的，开口说：“阿尼哈西呦？（作者恶搞了呀）” 年轻人点点头：“对的就是这样，不过唐寺卿既然不熟悉高丽话，那么还是用唐话交流比较好。在下渊盖苏文，自认唐话说的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比那几个草原蛮子好得多了！ 唐俭笑道：“确实不错，那个………渊什么？” “渊盖苏文。” 渊盖苏文又强调了一下后，拿出一张纸：“我们这一次带了青瓷五百、高丽纸两千张、高丽布五百匹、柞蚕丝绸两百匹、皮毛上等五十张，次等两百张、高丽参两百株、骏马两百匹，美女一百名，进献唐皇。另外各项还有一成，是在下私人给唐寺卿的礼物，还望笑纳！” 看看！多会做人！就这些东西，别说李世民会开心，就是唐俭也乐开了花，连之前对高丽的厌恶都冲淡了一丢丢。 嗯，真的是一丢丢。 唐俭点点头：“那我就谢过主使的美意了，唉！你看我这脑子，主使似乎还没有吃饭吧。我这刚在天下楼点了两样菜，主使如果不嫌弃，和我一同进餐如何？” 人家送你大礼，你再怎么讨厌人家，也得客套客套吧！ 渊盖苏文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坐在公桌两边，就着切成块的烤鸡和烤鸭吃起了晚饭。 天下楼的烤鸡烤鸭，在大厨研究的酱料助力下，曾经可是风靡了一段时间，高丽的饮食清淡，就更是难以抵挡美食的诱惑。 直到吃撑了，渊盖苏文才苦笑道：“让唐寺卿见笑了。” 唐俭摇摇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圣人的话，主使不远万里的来长安，我自然要好好招待。” 渊盖苏文微微一笑，好好招待？怕是因为那一成的“小费”吧！不过这种话他自然不会傻到说破，只能改变话题： “唐寺卿，不知在下何时能面见唐皇？” 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谁也不知道各自为政的西突厥会派出多少使节，而皇帝陛下的意思明显是要等使节聚齐了再一同接见的。 大的差不多聚齐了，薛延陀等小的还没到齐呢。 “主使，倒不是我推脱，这个要看我们陛下的意思的。” 渊盖苏文点点头：“理应如此，我等共有五百人，希望唐寺卿能够安排一下，最好离新罗百济的远点，我怕我会打死他们。” 第417章 要倭国的银子 这话说的没毛病，作为高丽人，渊盖苏文对自己的两个邻居可是深恶痛绝。 凭着那点小地方，偏偏要立政，半死不活的扛着，还不如归纳他们高丽统治呢！再说，因为国书使节被拦，这两个家伙就向大唐求援，李世民一纸斥责下去，他们高丽也只能放行。 这该死的两个小国，难道不应该和他们高丽一心对唐的吗？怎么就向大唐摇尾乞怜了？ 真是该死！ 唐俭知道高丽和新罗、百济之间的间隙，自然答应。 送走渊盖苏文，唐俭又在高丽的名字后打了一个对勾，如今高丽也到了，就是不知道薛延陀等什么时候到？赶紧来呀！老夫家里都快揭不开锅啦！ 又有人求见，唐俭赶紧把鸡骨头鸭骨头收起来，被人看到在公事堂吃东西，吃的还是天下楼的烤鸭烤鸡，影响不太好。 来人是老李，唐俭松了一口气：“这都大晚上了，李管家怎么来了？熩国公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老李摇摇头：“家主打算和河间王一起避一避风头，草原事件虽然是立威，但是杀戮太重，手法太残暴，论起来难免会有一些腐儒指指点点。既然如此，还不如避一避的好。” 总有一些腐儒同情心泛滥，拿着敌人的伤痛喊什么“有伤天和”，李孝恭是暴脾气，劲儿上来估计会当庭和腐儒对骂。 而冷锋，也讨厌这些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和李孝恭一起改造那片马场都比被气有意思的多。 唐俭点点头，确实如此，一些腐儒的想法不是正常人能够看懂的。既然这样，还不如避一避的好，再说这些使节来得太诡异，他也猜到了是立威事件的后续影响。 作为当事人的冷锋和李孝恭，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公众面前。 “那既然这样，你来有什么事？总不是熩国公想设宴招待我吧！” 老李闻了一下公事堂里的味道，笑道：“怎么敢耽误莒国公挣钱呢，哈哈，其实是之前倭国的使节输给了我家老爷好多黄金白银，老爷让我送来一些给您………” 冷锋虽然是靠赌赢来了苏我次郎的一半金银，但也算是截胡了李世民和唐俭的东西，自己都拿着不太好，不是有个词叫分赃嘛，还是和他们一起分分赃会比较好。 “原来是这样呀！” 唐俭听完老李的讲述笑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些金银俗物而已，这………” 看着搬进来的箱子，唐俭不淡定了：“这么多？” 老李笑道：“倭国这个地方盛产白银，黄金少些。白银虽然不能当作钱财，但大宗交易还是会用到的。之前白银没有被当成正经的交易物品，就是因为它产量的稀少。 我家老爷说，绢布还拿来当钱使用，太寒颤了，朝廷就应该改革一下货币系统才是。” “改革货币？”唐俭大吃一惊，货币，岂是那么容易改革的？武德四年，为整治混乱的币制，废隋钱，太上皇下旨效仿西汉五铢的严格规范，开铸“开元通宝”，取代社会上遗存的五铢。 可是现在都贞观了，市面上还是有隋五铢钱，和开元通宝串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讨厌。可是讨厌又能怎么着？使用货币的可是天下，铸币局就那么一个，每年能废掉多少旧钱，铸出多少新钱？ 更何况……… 唐俭沉吟道：“咱们大唐的铜实在是少，怎么支持货币改革？” 祭祀什么的规格最高的不是金器银器，而是铜器，由此可见铜是怎样稀缺的一个金属。市面上流通的铜币，其实也是掺杂了好多其它金属的合金，看着都有些发白，所以被称为“白铜”。 想要改革铜币都有点力不从心，又怎么把金银也纳入其中？ 老李笑道：“具体的老奴没听主上说起过，但是主人既然说了，那就必定有他的办法。” 唐俭点点头，对冷锋的话，他现在是深信不疑的。 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唐俭看了看里面银子的成色，很满意：“这银子虽然还有点杂，但是提炼一下也不费事，熩国公的意思，是要倭国上贡银子？” 老李点点头：“确实如此，反正他们拿着银子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要进大唐，发挥它的作用呢！” “这个，就有点难办了呀。” 唐俭头疼无比，作为小国，倭国给大唐上供是必须的，但是隔着海，对他们压力不大，怎么开口收贡还是一个问题。 “这件事得等我上表陛下以后再做定夺，我给你写一张回执。你拿着回执回去告诉熩国公，避一开始的小风头就好了，不要避太久。他和河间王要是走了，我拿什么吓唬倭国人？” 既然这些是为了火药武器来的，怎么也要适量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才行，倭国虽有海洋天险和高丽、新罗、百济这三个肉盾保护，但也要吓唬住他。 谁让你们那银子多呢！ 计算好黄金白银的重量成色后，唐俭给冷锋写了一张回执，私事时用不到回执这种东西，但是这关乎公事，就要公事公办。 毕竟，此时眼热他们鸿胪寺的不是一个两个人。 老李拿着回执回府里时，冷锋正和三个徒弟围着炉子说话，对于北上的故事，李承乾向往不已。先前因为两个弟弟都能去，自己只能困局东宫而耿耿于怀，现在听故事解解瘾，也不赖。 看了回执后冷锋把回执丢到一边，刚刚知道了师父打算的李承乾忍不住问道：“师父，您要改革货币，虽然能够从倭国获取大量银子，可是重中之重的铜，您怎么解决？” 冷锋无奈道：“很简单呀，为什么你们总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去数？金钱这东西，或者说就是铜板，是人给它设立了有价值的定义，它才能换成东西。 数字生来就是给人用的，有的时候你买东西，掏钱觉得数十个铜板太费事，为什么不造一个上面印着数字‘十’的铜板呢？” 第418章 万世大唐 “印上数字十？”李承乾震惊了。 这个……… 以前的人怎么没想到？开了铸币局，还是一个一个的铸造铜板？ 李泰忍不住说：“师父，你不知道民间有一些黑心的造假钱牟利吗？那些假钱流入市场，说到底亏损的是朝廷，要是扩大单个铜币的面额，那要是再有造假币的………” 冷锋摇摇头：“不可能的，因为铸造铜板的，会是铁生他们用的那种水力巨锤，模板也是超越百炼钢的合金模子。再加上模板的花纹复杂点，一般人根本仿造不了。” 水力巨锤虽然是打铁利器，但是李世民却没有准许它流传出去，说是担心流传到外国，增加外国的制甲能力。 之前冷锋还觉得他有点小家子气，现在想想，他做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很合适的，别的不说，在新的技术出现前，水力巨锤造钱，就能支撑大唐的铸币业好多年。 果然当皇帝的，没一个是废物呀。 想到这里，冷锋搓了搓手指，对李承乾说：“去书房给我研墨，我要给你爹写一封信，有一个机构，只有他亲自掌控才行。” 能够指使太子研墨的没几个，冷锋恰巧是其中之一。 蘸着墨汁，冷锋彻夜给李世民写了厚厚的一叠信，派二狗子亲自送去皇宫。 二狗子进入皇宫时，恰逢李世民在上早朝。因为黄门通禀的是“熩国公派副将送信”，房玄龄第一个笑了：“该不会是病假信吧？” 熩国公不上朝已经是常态了，送病假信，有点多此一举吧！ 李世民认得二狗子，见他捧着一个加锁的铁盒子来，就知道是重要的东西，他对着旁边不远的龙影点点头，龙影就快步跑过去接过铁盒子，打开看了看后，才送到李世民龙案上。 李世民拿起第一张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拿起第二张，第三张，当第三张看完后，李世民啪的一声扣上铁盒，看了一下朝中诸大臣：“传旨杜如晦火速回京，不得迁徙，高昌事务，移交李道宗。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随朕来，其余人退朝！” 说完，他也不等众人喊“恭送陛下”，就急急的离开了大殿。 同样作为被点名的，长孙无忌凑到房玄龄身边问：“你说熩国公又搞了什么幺蛾子？怎么皇帝这么失态？” 魏征也凑过来说：“不清楚，冷锋他总是弄些让人防不胜防的东西，如今各国使节齐聚长安，为的就是一探火药武器的究竟。难道说，火药武器又有了进展？” 想起之前见识到的火药武器威力，长孙无忌打了一个寒颤：“可千万别是火药武器又突破了进展，这东西，能威慑敌人是极好的，可要是太过火了，也不是好事呀！” 如果火药武器发展到把敌人吓到绝境，那大唐周边的国家绝对会联起手对付大唐。单论其中一个，大唐哪一个都不会怕，可蚁多咬死象，要是他们真的联手，就不美秒了呀！ “去听听，如果真的是火药武器又有进展，实在不行，就封锁消息，得过一些年才能放出来。” 三个人商量好以后，带着忐忑的心情离开大殿，直到进了李世民的书房，他们才看到了冷锋的书信真容。 长孙无忌看完后说：“银行？这是一个挺新鲜的东西，如果朝廷真的开设银行，确实能一定程度上把持住商业命脉，也能推进货币改革。” 魏征接过铁盒，粗粗看了一遍以后连连摇头：“不可不可，开设银行，方便天南海北商人交易，方便商人资金周转，这不是在支持商业嘛？农为本，自古以来哪一个朝代不是重农抑商？这可是倒行逆施，不对，往前推也没有这么干的，他这不是抽大唐的脊梁吗？ 此等想法，和破国有什么区别？请陛下下旨斥责他！实在不行，微臣亲自去一趟天下庄园，让他放弃这个可笑的想法！” 虽然魏征自认和冷锋关系还不错，可是冷锋这一次的行为实在是不能让他理解，发展商业？这不是让大唐找死的行为吗？ 房玄龄见长孙无忌和魏征态度迥然不同，赶紧抢过魏征抱着的铁盒子，拿起信看了一遍。 许久之后，老房才松了一口气：“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建设银行，能够在短时间内推动货币改革，甚至能通过低利贷款打击放贷的寺庙和民间团体，可是长久以往，确实会影响到农业呀，他在想什么？” 老房很聪明的没有对对冷锋的想法下定论，好多时候他觉得天马行空的想法，偏偏冷锋能够用实际行动证明它的可行性。 李世民沉思许久，最后把手里攥着的一张纸丢到了桌子上：“你们看看这个。” 那张纸被他攥的都要成沾水后攥的一坨了，房玄龄过去拿起纸团，废了好大力气才不损坏地把纸展开。 展开后的纸上面没有多少字，就三个，可是看到这三个字，房玄龄喉咙咯喽一声，差点抽过去。 长孙无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连问：“房相，怎么了？是什么让你这般失态？” 魏征没扶房玄龄，而是拿起了那张纸，看清那三个字后，他比房玄龄很干脆，攥着那张纸，直接就昏过去了！ 李世民赶紧招呼内侍掐人中、洒水的把魏征弄醒。 魏征醒来后，抓着手里的纸厉声说：“叫他！叫他进宫！他要是敢骗老夫，老夫绝对不会放过他！” 长孙无忌接过魏征手里的纸，展开一看。 就三个字：农、无、税。 就是这三个字，却也让内心最强大的长孙无忌也跌坐在地，仿佛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农无税？ 农无税？ 这可能吗？ 天下之本为农，也就是百姓，一个国家的兴盛，其实都是建立在百姓是否安居乐业上。 历史上的大朝代更迭，哪一次不是农民起义才完成的？没有农民响应的起义，那只能是谋反，是叛逆。 农民所需很简单，只是地主国家不要剥削的太严重就好，如果农无税……… 那大唐就可以百世、万世绵延永昌！ 第419章 实话实说 百姓是很简单的团体，他们只要能够安居乐业，饿不死，不会被劳役折腾死，就都会本本分分的种地。 自开国以来，两任皇帝都重视轻徭薄赋，一减再减，从没有听说有哪里的百姓过不下去造反了。 就是去年的大蝗灾，规模巨大，二十多个州颗粒无收，可是，在能够吃饱饭的前提下，没有一个百姓造反。一些有心人想要趁着蝗灾起削弱李家的影响力，结果，鬼话才刚刚说出去，就被纯朴的百姓还击了。 “朝廷饿着你了还是怎么的，蝗灾这么大，百姓还能吃饱肚子，除此之外还要求什么呢？” 在他们看来，皇帝生来就是享福的，而一个在自己享福的时候还不忘喂饱百姓肚子的皇帝，就是一个很好的皇帝。 当然，这些还只是在轻赋税的情况下。 要是能够实现农无税，啧啧啧，百姓们连身上最后一道枷锁都卸掉了，谁还会吃饱了撑的去造反？ 长孙无忌松了一口气：“农无税，农无税，如果真的能实现农无税，那可是万事之功！”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乍一看这三个字，朕的反应不比你们强多少，农无税呀，凭一个银行就能实现？朕有点不信！可是熩国公，从没有过画饼充饥的时候，他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觉得呢？”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从他对冷锋这个人的理解来看，就不要和这个人打赌，冷锋从不轻易打赌，但是一旦他决定和你打赌了，那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能赢。 都不是七成八成！ 魏征这个时候已经好了很多，坐起来，叹息一声：“失态了，农无税，多美好的字眼，可是，能不能够实现，还要看看冷锋怎么说。陛下，何不叫他进宫，给我们详说这件事呢？” 李世民摇摇头：“那个二狗子说，这些信他老大写了一夜，天明时刚刚睡下，怎么能打扰呢！走吧，咱们去天下庄园，三顾茅庐的典范你们是知道的，人家抛出了治世之策，朕怎么能叫他来呢！” 房玄龄点点头：“如此奇策，当的起陛下亲自去。” 魏征摇晃着站起身，作为以百姓安居乐业为奋斗目标的这一位，刚刚被“农无税”这三个字打击的有点大，现在还觉得脚下虚浮，站不稳。 可是现在要去冷锋家，别说脚步虚浮，就是爬，他也要爬过去呀！ 四辆马车在数百护卫的保卫下浩浩荡荡的离开皇宫，向着城外驶去。 这一次李世民忘记了换装，就是穿着朝服上了马车，虽说马车只是普普通通的马车，可是那些禁卫的数量，在有心人的眼里，就变成了等于号。 等于皇帝等于皇后等于太上皇！ 就是太子离宫，普普通通的出行，也用不到这么多禁卫相随。 有意思，可以试一下。 李世民不知道自己仓促间的出行，为自己的安全埋下了定时炸弹，实在是他忘记了，现在的长安，不是平时的长安呀。 皇弟出行，繁文缛节一大堆，此时虽然不是正式出行，但是该防备的还是该防备。 于是，天下庄园被他们搜了一整遍，有缺心眼的还翻出了李二牛的盔甲武器，要拿下他，结果被李二牛一脚踹出老远。 你他娘的见过抱着娃子哄着的汉子会是刺客？盔甲上那么明显的龙牙军图案你看不出来，是眼瞎吗？ 老李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亲自拜访，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不叫主家，自己大开中门迎接皇帝。 李世民并不意外冷锋不亲自出来迎接，看着流虚汗的老李，说：“行了，朕知道你主子刚睡没多久，还真以为朕会治他得罪？去，告诉厨房把午饭弄得丰盛点，朕中午就在你家吃了。” 老李赶紧答应，吩咐仆役通知厨房、再出去找带着孩子遛弯的夫人后，接引着皇帝和三个国公进了客厅。 如今冷府的客厅可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且不说铺着华贵皮毛的沙发，就是玻璃制造的华丽吊灯，就看得人目眩神迷。 指着吊灯，李世民说：“看看，这就是个有脑子的，咱们只知道玻璃可以镶嵌到窗框上，既透亮又御寒，可是到了冷锋手里这么一捣鼓，拿到拍卖行，卖到一千贯朕都不觉得稀奇。” 长孙无忌点点头，他这个人和李世民一样，看到华丽的东西就挪不开脚步，总想着给自己搞一个。 看到老李捧着茶进来，长孙无忌指着吊灯说：“老李，这吊灯制作困难吗？老夫也想弄一个回去点缀书房。” 老李摇摇头：“不困难，这本来就是家主在玻璃作坊拿下角料弄出来的，就是最上面的灯油最好是选择无烟的鲸脑油，还有调整上下的机关安装费事些，赵国公想要，明日老奴就安排人到您府上安装。” “给朕的书房也安装一个！” 老李连连点头：“老奴知道了，诸位家里都会安装一个的。” 老李刚说完，李承乾哥三个揉着眼睛走了进来，迷糊着给父皇舅舅请安。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明显有点乱的衣服拂了拂衣袖：“成何体统，这都快要晌午了，你们才起来嘛?” 李承乾委屈道：“父皇，儿臣三个昨夜一直陪着师父来着，辰时才睡，要不是听闻您来了，爬都爬不起来。” 看着一脸委屈的李承乾，李世民的心不知不觉的错漏了一拍，在东宫里的李承乾，可不会像这样用类似撒娇的语气和他说话。 不得不承认，李世民虽然严格教育孩子，却也喜欢孩子们对他撒娇，因为这样能够让他记起来自己不仅仅是个冰冷的帝皇，还是孩子的父亲。 想到这里，李世民忍不住问：“承乾，你和父皇老实说，你是不是讨厌住在东宫？” “！”李承乾没想到父皇会这样问他，忍不住点了点头：“是的，东宫那些属官，除了让我严于律己，就是教我怎么对付自己的兄弟。父皇，青雀和李恪都是我的兄弟，我不想把他们当仇敌对待！” 第420章 农商替代(还债更) “唉！”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李承乾这话是发自内心，又何尝没有戳中他的内心呢？ 自古以来，皇权就是宫斗的中心，立太子、废太子，选来选去，谁也不知道最终能够做皇帝的是哪一个。息王李建成，如果不是压迫他太紧，他也不会撕破情面，兄弟之间倒戈相向。 他的兄弟情是不圆满的，所以他一直希望自己孩子的兄弟情能好些，手足相残，自古以来都是人间惨剧。 看着李承乾，李世民点点头：“既然你觉得东宫那些人野心太大，那就换人吧，你自己决定人选。到时候给朕上一道奏章就好。” 更深层次的话他没说，也不想说出来。 门口有一辆小车探进头来，看到小车，李世民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开朗了。 是冷月舞，准确的说是刘淑雯三姐妹推着小车里的冷月舞钻了进来。 李世民走过去，熟练的拉开盖蓬，看了看里面的孩子，这半年来就皇后时常来看看，他公事繁忙，一直没得到空闲。 冷月舞现在的小脸圆嘟嘟的，看起来特别喜人，李世民本就喜欢丫头，后宫里的李丽质在他撑腰下都快掀地皮了。 抱起孩子，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等人说：“这丫头，比豫章都受宠，冷锋那天居然对朕说什么，什么这丫头喜欢的人，他才会同意。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抛置于脑后了。” 房玄龄笑了笑，皇弟家的公主、皇子可都是联姻的资源，平常大臣若是能和皇家结亲，就相当于和这个国家结亲，这可是一种很直接的认可。因此，几乎所有朝臣都眼巴巴的等着后宫的喜讯，皇后嫡女不敢想，普通公主总要给自家捞一个吧！ 把自家女儿嫁给皇子做王妃，虽然没有直接的效果，但是也有联姻的作用在里面，人人都盼求。 可是到了熩国公这里，居然变了样，变成了皇帝一心想着联姻，熩国公却不怎么搭理皇帝。 真是奇葩！ 刘淑雯看了看太阳，才对皇帝说：“陛下，拙夫睡到现在也差不多了，我这就去叫醒他。” 李世民点点头，说：“直接让他来餐厅就好。” 冷家的厨子和天下楼是一脉传承，因为量小，制作的东西还特别精致，比如盛着肉丸子的盘子里，就有一条用黄瓜头雕刻出来的青龙，看起来栩栩如生。 李世民盯着青龙看了很久，咽了一口口水，对老李说：“这厨子是让朕吃同类呀！” 老李摇摇头：“陛下，您是九五之尊，就是在龙里，也是身份最高贵的一个，只不过吃一条黄瓜做的龙而已，不算什么。” 唐朝的饮食不仅没有发展到宋朝那样丰富多样，就是装饰也没有。食客只要你的菜味道足、吃得下、量足够就可以，谁会在意装东西的盘子是不是有装饰？ 那条黄瓜雕刻成青龙后还冰镇过，再撒上荔枝粉，吃起来凉爽可口，再搭配上最爱的肉丸子，李世民对这个厨子评价很高： “老李，这厨子就送到皇宫来吧，朕很喜欢他做的东西。” 老李点点头，皇帝开口要人，能不给嘛？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该死的，我家的厨子你也觊觎，居然要挖到皇宫。” 李世民知道来人是谁，不等他进屋就说：“能成御厨，是他祖上积德了，你以为御厨那么好当的？不信你跟他说朕要让他当御厨，你看看他会不会晕过去。” 冷锋走进餐厅，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没办法，不管谁家，皇帝来了以后，主位就只能是皇帝的，你是家主也只能坐一边去。 坐好后，冷锋看了看李世民说：“厨子会不会晕过去我不知道，看了我的信，你有没有晕过去？” 李世民摇摇头：“朕没有，无忌坐倒了，玄龄差点抽过去，至于魏征魏大夫，呵呵，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弄醒。” 冷锋点点头，这个结果不出他的意外，李世民虽然说他没事，但是冷锋不相信他能见了“农无税”三个字而无动于衷。 自秦始皇开始，“万世太平”就是所有开国皇帝的目标，李世民虽然不是正式的开国皇帝，但是大唐大片土地都是他打下来的，和开国皇帝也差不多。 在能够让大唐“万世太平”的“农无税”面前，他能忍住不激动才怪了。 见到信的主人，魏征赶紧问：“冷锋，你说的农无税，真的可能实现嘛？你确定不是逗我们玩？” 魏征瞪大了眼，攥紧双拳，大有一副你敢说逗我玩我我就拆了你家的架势。 冷锋可不想被老魏拆家，赶紧说：“当然不是逗你们，商业发展起来，就能取代农业是国家脊梁的现状，减轻农民的负担。” “商业能取代农业，成为国家之本？这句话就有待推敲呀！” 房玄龄说话从来不说死，他没有说这件事不可行，就是说“有待推敲”。 如今说起大事，就不可能吃东西了，四个人都放下了筷子，等着冷锋作出解释。 冷锋没有放下筷子，而是夹起一根青菜，指着青菜说：“这些事情很复杂，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其中还有很多需要意会的东西，我先讲一遍，看你们能领略多少。” 这是比拼智商了？四个人都聚精会神的准备听冷锋说。 “税收，是整合全国的微薄力量，聚集成一股大力量，用于军事、赈灾、皇帝王侯公爵的俸禄还有国家（蟹）政治运转所需，我说的对嘛？” 李世民点点头：“是这样。” 很奇异啊，明明朝廷以前就是这么做的，这都变成了潜在规则了，可是此时在明面上整理说出来，却给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冷锋接着说：“税收的主体是农民，所以说农民是国家的脊梁，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把粮食税收变成金钱税收，战时就像尉迟恭程咬金带钱买粮、拿钱犒劳士兵；发生灾情时，就近买粮赈灾不就可以嘛!” 第421章 目标:五姓 “这样确实可以！”李世民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一场战争，将军追求的是功勋，而普通士兵，追求的是免税，或者封赏。 至于花钱买军粮，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跟国库调粮食是一样的。 去年的大蝗灾，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远处多余的粮食带过来而已，虽然运费贵，但是提前的远水确实可以解决近渴。 如果是连年有地方闹灾还好说，可要是接连五年风调雨顺，国库里的粮食反而容易发霉。 出现灾情百姓苦，不出灾情国库苦，这是个很矛盾的事情。 可如果把赈灾方式改成单纯的金钱赈灾，虽然百姓领赈济不变，可是却可以避免国库无端损耗粮食，何乐而不为呢？ 冷锋见几人都点头，就继续说：“咱们大唐印制铜板，要么是翻新，要么是根据农业是否丰收加印铜板，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主宰铜板印刷的，不一定只是农业一种呀。 粮食可以吃，那蔬菜不也可以吃嘛，牛羊肉一样可以吃的。铜板的数量说白了，就是和有价值的东西等量替换，单纯的靠农业一种左右钱币的铸造，也难怪市面上还在拿着绢布当钱用呢！” 绢布可以当钱，这是冷锋来到大唐后为之笑场的事实，造成这种现象的，其实就是铜荒。 当然，还有存钱的。 冷锋很不理解，唐朝百姓的理念，似乎铜板就是财富了，每家每户都习惯把铜板串起来，藏到家里的某个角落，最常见的是猪圈，平时就不花一个铜板，除非快要饿死，才会在猪圈烂泥里刨出钱罐子，拿去消费。 包括老元老李，之前也有点这类型的思维。 可是在冷锋看来，铜板只是“钱”这个概念的一种载体，是用来代表某种东西流动的，比如天下楼的菜品，你敢说它不是财富？玻璃作坊堆砌着的玻璃，你敢说它不是财富？ 这两样欠缺的，只是变成铜板的一个过程而已。 冷锋的一席话，说得四人都有些混乱了，道理听起来确实是这个道理，他们也觉得对，可是把潜意识里的东西掏出来，摆在明面上分析，怎么就感觉这么神奇，神奇到难以接受呢？ 李世民摇摇头，把那种感觉移走，对冷锋说：“这些朕想想就能想明白，你还是先说一说农无税是个什么说法，商业真的可以替代农业嘛？” 冷锋点点头：“为什么不可以？农业收税，商业也应该收税才对呀！” 房玄龄伸出手：“打住！熩国公，商税也是有的呀！” 冷锋嘲讽道：“十三税一也叫商税？而且征收的还是实物税，这样一来就更低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天下楼的一壶酒卖五贯，而几十壶酒才能装满一缸，一缸的酒，能耗费多少粮食？ 结果你们征的还是粮食的税，我记得好像一缸酒也就征三个铜板，结果这三缸酒能卖出去多少钱？你们算算呀。” 一缸酒就算是三十壶，那么一缸酒卖了一百五十贯，按一般的一千铜钱一贯来计算，就是在十万五千个铜钱里面抽了三个铜板的税。 实物确实是十三税一，可是到了商品上再算税，是多少税一？ 就算天下楼是暴利行业，代表不了所有商业，可是管中窥豹，也可见见一斑了。 李世民有点发慌，十万五千个铜板和三个铜板的巨大对比，实在是巨大，十三税一再加上实物税，这些商人实际上是近似在逍遥法外呀！ 冷锋继续说：“你们总说重农抑商，可是依旧没有把商人这个行业清除掉，它的必要性是其一，暴利也是其一。虽然在大唐地位上大力打压商人，可是你们却不知道，商人其实是披着可怜的外衣，过着平民羡慕的暴富生活呀。” 啪！ 李世民拍了一下桌子：“必须重新制定商税律法了，这样下去还得了？钱不是都让商人赚去了？” 冷锋摇摇头：“虽然商税必须重新制定，但是你说钱都被商人赚去还是错的，钱还是那些钱，但是商人因为钱的流动，多了身家。 贫民有个茅草屋，有块地就算不错的了，家里有驴的，那是富户，就是地主家，有头牛都算了不起的。然而商人呢？ 所以，货币改革势在必行，而银行，作为货币流通的方向标，也要开。商人，虽然之前逍遥法外，但是商税重新制定后，就会慢慢取代农民称为纳税大户。 当大唐纳税的脊梁从农民变成商人，那个时候别说农无税，说不定你还要给种地的农民发补贴呢。” “可是这样，会不会出现全民皆商的情况？”魏征担心的问道。 人人经商，土地荒芜，到时候人们吃什么？吃江南的丝绸还是蜀中的生丝？ 冷锋摇摇头：“不会的，农民税少了，商人、国家钱多了，相对应的粮价也会上涨，其实种地，也是一种商业行为，种地种出来的粮食农民一人，或者说一家能吃完？不也得卖出去进入货物流通之中嘛！” 魏征点了点头，短短的一柱香时间里，他接收到了太大的冲击，整个人的三观仿佛都要刷新一样，现在在他脑海里，“农无税”、“以商代农”、“商税改革”、“银行”………一系列词汇在不停的交相碰撞。 他来冷府是寻求解惑的，可是听冷锋说完，他反而更疑惑、更迷茫了。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是如此，两个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是要把脑海里的词汇都写出来一样。 李世民相比较而言就安静的多，可是从他额头的虚汗来看，他的思维活动也不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终于开了口：“我只问你，银行在其中究竟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还有，我怎么感觉你要这样做，是要对付五姓呢？” 不愧是李世民，居然能从这些线索中推断出要对付五姓的气息！ 冷锋微微一笑：“其实，这些东西如果真的能够都开展，五姓是损失最大的呀！” 第422章 徒弟就是用来坑的 作为传统豪族，五姓最大的依仗还是他们“大地主”的身份。他们的土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李世民都眼馋的地步，在这大片土地的支撑下，他们占了农业缴税的很大份额。 虽然他们的家族也经商，但也只是一些旁支子弟干的而已，经商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就是朝臣都要偷偷摸摸的干，更何况最要脸皮的五姓了。 如果更改商业税，并把商业纳税体系变成国税的主体，相对应的，五姓对于国家的控制力就会减轻很多。虽然他们依然可以凭借大片的土地过着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富贵生活，但是，放到商业界，他们也只是一群大地主而已，不入流了。 科举制度的扩张，可以缩减他们在朝堂上当官的人数，而商业的一系列改革，可以从税上面减轻他们对朝堂的影响力。 反正他们是不可能真正去经商的，作为传统文化的继承人，他们就是靠着卖弄传统知识来提高自己地位的，一旦改行经商，那就相当于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比如冬日里被老元挤出商场的王家，当明眼人看出这是熩国公冷锋在对付王家，而不是简单的天下楼对付一些太原商人后，王家愣是吃了这个苦果，完全没有声张。 所以他们为了自己在士林的影响力，在这次改革中，必定是不肯大规模经商的， 久而久之，他们还能剩下什么？只能剩下那些破书了吧！ 想清楚这些，长孙无忌点点头：“确实如此，五姓会因此而断送他们对朝堂的影响力。” 话说完，长孙无忌发现皇帝妹夫在怒视他，怎么了？ 哦！对，熩国公的话还没说完！打岔了打岔了... 长孙无忌闭上嘴，等着冷锋继续说。 冷锋叹了一口气：“银行，怎么说呢，可以一定程度上促进商业繁荣的，银行收纳保存商人的钱，他们不仅不用掏保管费，还可以收到一些银行放.贷的分红。这么一来，谁还会闲着没事在家藏钱？且不说白铜钱会变黑，就是遇到抢家劫舍的，遇到贼偷，也够他们受的。 更何况，小本经营也就算了，大宗交易，需要用到的金钱数不胜数，为什么说数不胜数呢？就拿拍卖熊皮来说吧，都不算拿金银的，就是铜钱，老元都数的心烦，最后，我怕老元工作量太大，干脆就让他称铜钱重量记账了。 商人来自五湖四海，来来回回跑来跑去的，带着铜钱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实际上，他们还是会把铜钱换成金银携带。金银虽然比一车车的铜钱方便，可是重量也大，遇到拦路抢劫的，跑都没办法跑。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银行的作用了，在长安存钱，等到了扬州，或者其它地方，还可以在银行里取出来，方便无比。” 房玄龄点点头，方便到了此等境地，不往银行存钱的都是傻子了。 李世民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有用处，确实有用处，可是，这又要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税收流程都有贪污现象出现，那么这个银行，其规模之大，钱财载量之巨，如果出现贪官...” 贞观初年的税收就像是筛子，到处都有漏的地方，在这两年李世民大力整治下，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人性都是贪婪的，再加上本来大唐的教育就落后，一些底层官吏甚至有市井无赖担当的，所以出现漏洞也就在所难免。 冷锋点点头：“这就是魏大夫的职责了，咱们没法保证不出现贪官，只能保证出现贪官后，能够第一时间查掉他！” 魏征捋捋胡须：“如果真的能够给百姓减压、甚至于实现农无税的目标，那老夫就是跑断这两条腿，也要保证1银行的正常运行！” 话说到这里，就算是敲定银行的建设了。 李世民对冷锋说：“冷锋，这个银行你打算怎么弄？谁来领导银行？” 冷锋早就想好了这件事：“银行的领导者应该是一个官职，并入朝廷的体系之中，民部就是一个很合适的地方，总之，领导银行的不该是某一个家族，不该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就是皇帝也不行。” 说完这句话，冷锋看了一眼李世民，作为世间权势欲望最大的皇帝，李世民能不能够认同这句话还是未知数。 出人意料的，李世民居然同意了！ “当然可以，只是，人选该怎么定？” 怎么定？这是一个大问题，领导银行的这个人，可以说拥有着很大的权利，虽然现在暂定是归民部统辖，但是如果真的创造出来，这个人的重要性绝对和民部尚书是一个级别的。 为了银行不成为朝堂党争的一个砝码，这个人选必须不带有家族印记，说实话，这很难的，有能力担当重任的就那么几个，可是这些人... 想到这里，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一起把头转向了冷锋。 冷锋看了这几位一眼：“...你们什么意思，不会是让我来吧！这怎么行，我也是家族势力的一个呀。” 李世民撇撇嘴：“家族？冷家？你知道家族是个什么概念嘛！” 家族家族，一姓一户谓之“家”，千、万人谓之“族”，说白了没有个几千几万人，就不能叫家族。 五姓为什么是最大的家族之一？就是因为他们主家旁支的人数加起来不计其数。 冷锋现在虽然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但是如果论家族，就凭他和他的媳妇、丫头，三人，怎么够资格称为一个家族？ 冷锋还是摇头：“想都别想，当总行长一天天的事情烦乱无比，我可没有那闲心，这样吧，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个总行长，就让李承乾来当怎么样？我就在旁指导。” 徒弟嘛，就是拿来坑的。 房玄龄拂了一下衣袖：“这不是胡闹嘛，太子怎么能当一个具体的官职呢？更何况，太子才多大年纪？” 魏征也抖了抖胡子：“银行事关重大，怎么能让太子担任领导者呢！” 第423章 不想沾它(还债更) 魏征和房玄龄都觉得太子年幼难以担此重任，但是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却抖了抖眉头，意外的觉得不错。 这个国家到底还是要交给李承乾掌控的，此时的李承乾就开始接受银行的框架，比他们接受的可能要快的多。更何况，李承乾作为太子，到底是需要在朝堂上占据一些权力用于“自保”的，这是历代惯例。 更何况，如果是太子担任的话，意外的有点合适呢，因为这也带着一点“考验”的性质，在世人看来太子想要保证自己的太子位，必然会兢兢业业的，不敢胡来，一旦胡来，太子位就没了。 可是，这样也会出现弊端，如果有心人想要对付太子，只需要从银行上面下手，给太子制造麻烦就行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看向冷锋：“让太子担任那个职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这个师父可得把他看好了。” 李世民可不希望有一天会被人逼着废太子，父辈的遗憾，他不希望在孩子身上也遇到。 冷锋点点头：“那是自然，怎么说他也是我徒弟不是，好了，银行的功能，你们了解了多少？” 李世民四人面面相觑... 我们能说我们几乎一点没记住嘛？只是感觉这个银行很厉害的样子。 冷锋见他们一脸疑惑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这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明白的，这样吧，明天我再写一份草稿，把银行的结构、各项机能什么的都写出来。彻底搞明白后你们再看看什么时候筹建合适。 这东西，说实话，也是一个全国性的东西，虽然不能尽快普及，但是至少在长安、洛阳、扬州等大的地区建设出一个。 南北东西成就一个边点后，再发展就容易的多了。” 李世民点点头：“只能如此了，对了，唐俭跟我说你对倭国的银子很感兴趣，倭国真的有那么多银子？” 冷锋点点头：“日本这个地方多火山，因此一些矿藏也就挺丰富的，银子一项，确实可以支撑咱们把银子正式纳入货币流通之中。对了，关于新式钱币，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提升单个钱币的面额，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了冷锋的想法，四人和李承乾当时的反应是一样的，就是想不到。提升单个钱币的面额，这个想法怎么以前的人没想到？金钱“值钱”的定义，是使用它的人赋予它的？这个想法真的很稀奇呀。 房玄龄忍不住说：“你这些想法，特别贴近金钱的本源，听起来有一种让人茅塞顿开的感觉，其实你完全可以为这个写一本书的。想来，这本书在商人圈子里，不比《论语》在学子圈子里的影响大呀！” 房玄龄这话没有夸大或者讽刺的意味，说实话，现代人的金钱价值观，放到古代，确实是相当超前的。 冷锋倒是连连摇头：“写这玩意儿干什么，话说北上传记我还没动笔写呢，头大！” 乍一回家，整个人都是没有动力的，再加上之前李孝恭又闹了一段时间，冷锋现在就想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死。 李世民点点头：“出书也不急在一时，最好是在正式建设银行前，你再把这个书写出来，或许，还能推动商人们认可这个银行也说不定。” 这话说的没毛病，以天下楼为代表的一系列产业的火热，就证明冷锋这个人经商的头脑真的堪比古之陶朱公。商人们对天下楼的信服，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好比天下楼的广告位，天下楼说好的某一样商品，质量上绝对就有保障。如果天下楼都说银行是个好东西，那..... 可以预期，商人们肯定会忍不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尝试一下的。 这个时候，饭菜已经快要凉透了，冷锋朝门外喊了一声，让老李把饭菜撤下去热一热再端上来。这里是不存在“重新做”这么个选项的，就是李世民，也不会穷讲究，他本来就倡导节俭，并以身作则。 幻想皇帝一直大鱼大肉，真的是错误的，唐朝皇帝的饮食可没有荒唐到清朝那种吃一口扔一盘的地步，整个皇宫每天能吃到肉的，只有太上皇李渊一个人。 饭后，几个人说要参观一下冷府，还是没有离开。知道他们都有话跟自己说，冷锋干脆就让老李给他们介绍，自己一会儿拉一个人说悄悄话。 魏征说的话就是让冷锋千万不要糊弄人，真的要实现“农无税”这个伟大的目标。魏征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他曾说过以天下万民的安居乐业为己任，他也确确实实做到了。 房玄龄则是“公事儿”，他叮嘱冷锋不要把银行的事情先透露出去，成与不成只能是他们这几个人商量，一旦牵扯到其他人，就难免会引得一些有心人关注这个，反而不好。 至于长孙无忌，则是跟冷锋说多关照李承乾一下，不要太懒散。作为外戚，也就是皇后那一脉的人，他的儿子长孙冲能否继续抱着李家这棵大树，就要看李承乾的了。 毕竟，李承乾是他的亲外甥，皇权打压外戚，一般都是在外戚专权，或者继任的不是和外戚有血缘关系的皇子的情况下。 而李世民，问了他一个问题：“朕看你，怎么有一种置身事外...不对，是抽身的感觉？银行的功能什么的其实朕也参悟了一些，确实是一个国朝的要害部门。 你不肯领导它，是担心自己权力太大犯了忌讳？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未免也太小看朕了吧！” 冷锋没办法跟李世民说这个问题，只能借口说自己实在是懒。 皇帝这个生物，不是说这个时候英明神武，就会一直保持下去的，历史上魏征被鞭尸，就可以看出晚年的李世民有多暴戾。 在大唐生活了三年了，冷锋自认已经把在这里的生存规则看得差不多了。 一个家族，要想安安稳稳的发展，就不能卷入权力漩涡里，朝堂上的纷争，和战争的绞肉机是一个模式。 只有不上不下的混日子，等家族的影响力慢慢起来，才能真的成为能够传承百年、千年的家族。 所以，银行虽然是他放出来的，他却不能染指这个东西，包括以后他的儿子，他也不会让他往里面钻。他可以放出银行让它自行发展，甚至在它走歪路的时候拨动一下，却不会亲自掌控它。 其实这不仅仅是因为皇权，还是因为他对后代的不信任，一代人或许能够尽忠职守，两代人或许也可以，但是再往后... 冷锋可不想因为银行这个烂东西，影响了自己的后代。 第424章 有险无惊 李世民不知道冷锋的盘算，冷锋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偷懒的，所以他居然就信了冷锋的说法。 和四个人都完成“对话小灶”后，冷锋招待他们一人吃了一碗冰淇淋，如今冰淇淋可谓是风靡长安，不管是盛夏还是寒冬，大街小巷上的“冰糕”摊子都特别火爆。 平民一般吃不起奶油冰淇淋，但是只是掺杂着糖霜的冰棒，就让他们趋之若鹜。这个时候就是糖都是稀罕玩意儿，南越五颜六色的败类糖霜，价格居然还出奇的贵。 这样的糖霜味道不一定是单纯的甜，有的还会变出苦味，让每一个吃的人难受。 可是在李世民手下的盐商按照提纯食盐的办法提纯了糖霜后，糖霜就不再那么让人喜忧参半了。 冬日谁都可以制冰，卖冰棍的不少赚钱，相对应的，最大的“糖贩子”李世民也不少挣钱。 就这这个冰淇淋，冷锋对李世民说：“其实产生财富的是新行业，并不是说行业多了，财富就会缩水，正相反，只有行业越来越多，财富的产生才越容易。所有行业之间都是环环相扣的，就比如冰糕行业，不就连带着推动了你手下新入的糖霜行业嘛。” 李世民点点头：“听起来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朕对商业实在是知之甚少，或许换作南齐皇帝萧宝卷能精通这些。” 萧宝卷是个皇帝里的异类，这家伙因为疼爱潘玉儿，居然在皇宫里办起了商场，实在是令人难以形容，以至于史书上，把他评击的体无完肤，是昏君中的昏君。 太阳西斜，已经隐隐有了落山的趋势，皇帝不夜行，这是古训，不管皇帝什么时候出的宫，太阳落山之前都必须回宫，如若不然，言官就会开启嘴炮模式。 所以说当皇帝真的挺没意思的。 送走皇帝四人后，冷锋去了自家侧院的一个小仓房，这个仓房从窗户看进去就是一个杂物屋，打开正门后会发现里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如果从隐蔽的侧门进去，就会发现堆积如山的杂物只是掩饰，其下是中空的，空间很大。 这个时候密室里满是血腥味，让人不舒服。 冷锋拿手帕堵了一下鼻子，问旁边的影一：“怎么回事？王家派来的刺客？” 影一是影卫的领头人，听到冷锋的话摇了摇头：“不是，至少看起来不是中原人，而且这些刺客阴狠无比，眼见我们包围了他们，居然毫不犹豫的就自杀了。” 说完，影一踢了踢地上一个死-尸的腿，把他的鞋拽下来，露出了那个怪模怪样的脚。 冷锋看了看他的大脚趾，再看看他自杀时下手的地方，点了点头：“是倭人，啧啧啧，正愁没法给他们压力呢，他们自己就凑上来了。” 影一疑惑道:“主人，你是怎么辨别出他是倭人的？“ 和龙牙军的士兵相比，影卫还是稚嫩的，冷锋指着他的大脚趾说：“这人大脚趾和别的脚趾分的特别开，这是倭人穿鞋习惯造成的，再者，你没发现他自-杀不是拿武器插肚子，而是又横着划了一下吗？这是切腹，倭人最尊崇的死法。记住这些，我不想讲第二遍。” 影一点了点头，从他们拿到大笔钱财了却俗愿、立下誓言那天起，他们的命就是熩国公的了，他们学习的第一课不是格斗，而是两个字-“服从”，服从熩国公的一切要求，包括叫他自-杀。 冷锋看了看几个死-尸的样子，无一例外，都是倭人，看完最后一个，冷锋问道：“就这么几个人？” 影一点点头：“就这几个，我们没有抓漏，不过，他们的武器弩箭吹箭飞镖都是淬了剧毒的，我拿鸡试了一下，只是破开一点小口，不过几息之间就死了。” “剧毒啊....” 冷锋叹了一口气，最近的李世民有些飘，想出宫就出宫，今天好歹还带了禁卫，估计这几个人还暗杀不了他。如果他真的出了点什么事，那可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站起身，冷锋说：“把这些人送去皇宫，说明他们的身份，皇帝想怎么利用他们就怎么利用他们吧。” 走出屋门，冷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苏我次郎看起来不是傻到这种程度的人呀，他怎么会办出这样的傻事？ 取取几百人的队伍，来到大唐就该夹着尾巴做人，怎么会这么刚呢？ 干想也没用，所以冷锋打定主意等李世民招待使节的时候也凑过去看看，在这之前....还有该死的北上传记没写呢！日嘞！ 回到书房，冷锋趁着还明亮的天光，赶紧写草稿，骈五骈六的骈文他写不出来，就只能写大白话，草稿明天可以交给李承乾他们哥三个抄录，这样才是效率最快的做法。 或者说最能偷懒的做法。 接管了倭人尸-体的是张文，作为百骑司的首领，他是最适合做这种工作的，把尸-体进行简单的防腐处理后，他抱着忐忑的心情进后宫求见皇帝。 这一次皇帝出去的急，他没有安排好防护，没出事是万幸，出事了难辞其咎，这有险无惊的，他也有罪呀。 怀着忐忑的心情，张文进了皇后的寝宫，此时皇帝正赖在这里休息，干脆也就不换地方，把他叫了进去。 “陛下....”看着在躺椅上一副慵懒模样的皇帝，张文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先说事还是先请罪。 李世民偏过头看了张文一眼：“怎么了？有人造反？” 张文摇了摇头：“不是，是....” 李世民见张文紧张的样子，不耐烦的说：“有事说事，朕悠闲的时间不多，一会儿还要去批阅奏章呢。” 张文这才说：“熩国公派人送来一些倭人尸-！体，是在路上准备伏击刺杀陛下的，可是他们还没等到陛下从熩国公家里出来，就被熩国公的手下收拾了。” “这样啊，看来龙牙军那些人确实不错啊。” 李世民并没有想到冷锋又培养了一些人，而是想到了龙牙军的身上。 第425章 说的一愣一愣的 张文无奈道：“这些倭人，真的是该死，陛下，是否要微臣把所有的倭国使节都干掉？” 李世民微微一笑：“干掉他们干什么，两国交往不斩来使的古训你都不守了？那个倭国的使节头头叫苏什么的来着？” 张文提醒说：“苏我次郎。” 如今长安使节云集，他手里正在整理所有使节的信息，其实，苏我次郎自从到大唐以后，一举一动都是在百骑司监视之中的。 李世民点点头：“那个什么苏我次郎是苏我家族的继承人，应该不会蠢到派这么几个人来刺杀朕的地步，在朕看来，应该是别的势力，比如他们那个什么狗屁推古天-皇干的。” 说起倭国的皇帝李世民就来气，自称日出之国国主也就罢了，还自称天-皇？“天”字是随便用的嘛！ 倭国的信息，李世民也掌握一些，比如这个推古天-皇，实在是皇帝中的耻辱，居然被自己的舅父苏我马子逼的没有一点皇帝的样子。 据说贞观元年苏我马子死掉了，如果那个推古天-皇脑子没问题的话，就该趁这个机会打压苏我家族。而从这一次使节是苏我家族的人来看，推古天-皇的权利还没有完全收回。 而想尽快对付苏我家族，且自己实力不够的情况下，借助外力也不是不可以，比如....惹怒大唐？ 想到这里，李世民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呀，天底下的皇帝没有一个草包，只是，你觉得这样明显的栽赃手段，朕看不出来嘛？ 张文见皇帝笑了，趁机说：“陛下，此次您出宫，百骑司并未随行，实在是卑职的疏忽，您....” 李世民摆了摆手：“不是你的问题，你就没必要自责，好了，你去告诉唐俭，不必等使节全齐再接倭国使节了，现在就接吧！” 虽然同情同为皇帝的推古天-皇，但是与变成他的帮手、帮他对付苏我家族，李世民还是更想帮苏我家族一把，帮着他们祸害祸害倭国政权，如果两方兵戎相见、打的天翻地覆，那就更好了。 这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可是此时的李世民，用这种心态对外国，实在是合适的不得了。 正史上的苏我家族，在苏我马子死去后，确实逐渐走向了衰败的道路，可是，倭国和大唐提前的联系，再加上李世民萌生了帮一下苏我家族，闹腾闹腾倭国的想法。 历史走向会如何，还真的不一定呢.... 李世民想着以倭国为棋盘，以推古天-皇和苏我家族为棋子下一盘棋，冷锋，则拿着自己的传记草稿跟韩崇文讲“白话改ge”的必要性。 没想到啊，韩老先生看完晚自习后，居然上门催稿了，不得已的冷锋只能把自己的草稿拿出来给老先生看。 结果.... 被老先生教育了好一通“文不成文”之类的话。 见老先生要撕掉草稿，冷锋赶紧把他拦住：“老先生，撕不得呀，我就是故意写成大白话的呀！” “这是为何？” 韩崇文听到冷锋的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冷锋....写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毕竟有《阿房宫赋》打底，今日故意写大白话是什么原因？ 冷锋把韩老先生拽到书桌前说：“老先生，你说，为什么咱们的祖先要创造古言，而不是直接书写大白话呢？” 韩崇文立即说：“那还用问，当然是....” 说不出来了，老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文辞优美，也不太对劲，这个问题有点刁钻呀。 冷锋给老先生倒了一杯茶后说：“在我看来呀，是因为文字的载体，您想想，最早能够称之为‘书’的东西是什么？不就是竹简嘛！ 竹简才多大点地方？可是要记的东西很多，所以先人只能把一句长话缩减成短短的几个字，您觉得这个解释怎么样？” 韩崇文低头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如此，可是这和你写大白话的传记有什么关系？” 冷锋坐下来，耐心的跟韩崇文说：“《四书》、《五经》、《说文解字》等一系列书，为什么一般识字的人看不懂？不就是因为它不是白话的嘛！要是翻译成白话，随随便便一个认字全的人都能看得懂。 文院的学子们现在差不多都认识不少字了吧，您想想，如果我这传记是拿白话写的，他们不是也能看？咱们搞的贞观百科全书，如果都用大白话写，是不是只要认字的人，就都能看？” 韩崇文点了点头，贞观百科全书的编写，其初衷就是囊括一切，所有人都可以看，如果不用白话写.... 那写出来的东西，就是他们这些参与编篡的人才能看出来的东西，意义不大呀！ 想到这里，他又注意到了冷锋写的逗号问号叹号等，忍不住指着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冷锋一看，忍不住汗颜，一样的问题，今天中午李世民等人也问过，没办法呀，这是他一个现代人轻易改不了的书写习惯。 “是用来断句和强调语气的，比如这个带着弯钩和一个点的，是疑问符号，和‘什么什么耶''是一样的作用。这个棍加一个点的，是感叹号，和‘什么什么哉’、‘什么什么矣’是一样的。” 韩崇文疑惑道：“那你写‘耶哉矣’这三个字就是了，搞这个东西干什么？” 冷锋无奈道：“浪费笔墨呀，能用符号表示语气的东西，你写字不是浪费笔墨嘛！” 韩崇文拽了拽胡子.... 怎么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他一个老书生，都被说的心动了，不管是文言文改大白话还是语气词换符号.... 一直在一边旁观的李承乾忍不住对自己师父敬佩万分，之前是他皇帝老爹四个人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如今就是韩老先生也逃不过师父的魔爪呀。 韩崇文不小心拽掉了一根胡子，不由得懊恼万分，他胡子脆弱的很，这些年掉下来，都稀疏好多好多了，如今每一根都是他的宝贝。 第426章 接见使节 “明天来文院，咱们一起讨论一下这些东西，老头子我一个实在是想不明白，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以一己之力打算改变整个士林呀。” 虽说“改大白话”、“加符号”这两样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但是他一个人觉得有道理没用，必须要整个士林圈子都觉得有用，才能够施展开来。 冷锋摇了摇头：“我不打算以一己之力改变士林，而是....” “逼他们自己改变！” 一些东西不是简单的“推广”就能够起效的，冷锋也不想浪费口舌去给他们解释，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悠闲过日子，回头让印书坊就按着这个标准印书呢。 人都是贱皮子，你跟他们说这样有用，他们未必会信，也未必会改。但是如果他们发现手里的书籍，印刷用的都是大白话，句尾还是感叹号等东西，他们机会慢慢逼着自己适应。 等适应了这样的阅读，他们再写东西就能自然而然的也使用这种写法。 （后世写文的不也是这样嘛，脖-子-以-下不让写，不就只能不写了？） 冷锋微微一笑：“韩老先生，这件事你就信我的吧，那些读书人，我会让他们适应这些改变的。” 走出书房，冷锋对老李说：“明天去印书坊，先让他们准备好用于印刷的符号模块。” 老李点点头，记下了冷锋的话。 第二天一早，冷锋就把言辞准备妥当，去了文院，文院里的大儒们，是他最先说服的对象。文院立院之初，他就和那些大儒商量好了，不管什么事，都商量着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票，少数服从多数。 所以，如果他想从印书坊下手，得先发起所有大儒开会议，得出结果才行。 出人意料的，大儒们对冷锋的提议居然都保持着支持态度，只有于焕之老先生表示古言作为中原文化传承的一种，不能因为普及大白话等就废除了。 在他们看来，普及大白话很好啊，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书籍不再是学问人的专属，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事就是推广教育，争取做到“天下无白丁”。天下无白丁都已经很难了，要是让天下人都能满口的“之乎者也”还能出口成章，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会议持续了一个上午，冷锋和大儒们不仅就“大白话、符号普及”达成了共.识，还商量好了该印什么书。 贞观百科全书！作为一本类似于字典的着作，它比什么四书五经更适合百姓，虽然需要推翻之前编写的，改成大白话，但是相比较于它之后能够发挥的作用，这点劳累也就不值一提了。 中午，冷锋本想着混顿午餐就走，结果收到了唐俭信，说是皇帝要提前接见苏我次郎？这个....这个不容错过呀! 于是冷锋赶紧修书一封送去皇宫，叫李世民接见倭国使节的时候，记得提前叫自己去凑凑热闹。 苏我次郎是懵-逼的，自从到大唐以来，他们都有点不受待见，明明到了长安，却始终无法受到唐国皇帝重视，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就在今天早晨，鸿胪寺寺卿唐俭居然找到了他，接受了他擅自修改过的国书后，还把他的人安排了。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唐俭说第二天皇帝要接见他？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吧！ 看着周围各国使节羡慕的目光，苏我次郎决定一定要在明天的接见中好好表现，争取给大唐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 第二天一早，例行的朝会，但是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东西，不少普通朝臣都昏昏欲睡。 但是聪明点的都警惕的看着武将那边，精神百倍。 今天绝对有大事发生，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要么不上朝，要么迟到的熩国公今天居然准时上了朝，还一本正经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和李靖等人有说有笑的。 对，就是一本正经！熩国公能在朝堂上老实坐着，就算跟身边人说着话，但这已经是“一本正经”的范畴了。 所以，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而且，会是能够让熩国公都为之认真的大事！ 当朝阳升起的时候，李世民才对唐俭说：“唐俭，倭国使节到了吗？” 唐俭出班站好：“禀陛下，倭国使节今早丑时就已经到了宫门外，等着陛下召见。” 李世民点点头：“那就宣吧。” 唐俭领命而去，好久之后才带着苏我次郎走进了大殿。 苏我次郎是小国使节，所以他只能在宫门外侯着，更何况他没有很高的地位，不可能乘坐步辇或者轿子进来。 今天他穿着木屐，而宫门外走到太极宫又很远，这一路，有点酸爽呀。 走进宫殿后，每前进几步，苏我次郎都躬身一礼，直到走到差不多二品大臣的位置，他才站定身体：“微末小国使节苏我次郎见过上国皇帝陛下，愿上国皇帝陛下身体安康。” 这样的问候是很汉式很礼貌的，但是李世民并没有和颜悦色的对待他，而是嗤笑道：“不是日出之国使节问候日落之国国君嘛？怎么今天你反而改了话呢？” 隋炀帝时期，倭国使节就是这么问候隋炀帝的，真是难为隋炀帝没有跳起来亲自砍了使节。 苏我次郎解释说：“唐皇陛下，国书是我倭国天-皇所书，目光短浅，癫狂自大，也是天-皇的问题。小人实在是1不敢那么说。” 这么卖自己上头的还是头回见，冷锋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李靖看了看冷锋，也想明白了笑点在哪，到最后，演变成了全朝堂的哄笑。 李世民也莞尔，但还是装作威严的样子说：“朕看了你的国书，怎么看起来是你写的？难道你一个使节，还可以更改你们皇帝的书信嘛？” 李世民到底没有说出“天-皇”两个字，这是对老天的大不敬啊，更何况他说出那两个字，总会觉得有一种居于人下的感觉。 该死的倭国，先是“日出日落”，又是“天-皇”，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第427章 吓坏它了 苏我次郎心跳忍不住加快了一些，只要是皇帝，就会厌恶藐视皇权的人，哪怕这个人是其它国家皇帝的臣子。 想到这里，苏我次郎赶紧说：“回唐皇陛下，国书确实是我修改了的，我倭国天-皇不了解中原文化，遣字排句难免有不妥的地方。要是闹闹笑话也就罢了，要是惹得您发怒，终究不是好事，所以在下斗胆改了国书，并准备回倭国后向天-皇请罪。” 李世民点点头：“难为你还知道这会让朕生气了，很好，你写的国书很不错，朕很喜欢，来人，给倭国使节拿一个坐垫来！” 苏我次郎没想到自己后来改的“拍马屁文”会给自己换来一个坐垫，本来他都准备好一直在大唐朝堂上站到最后了。 一个宦官给他拿来一个坐垫，他摆弄好坐垫后，跪坐上去，上身挺拔笔直，屁股坐在脚后跟上，看起来泰然处若，就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冷锋挪了挪坐垫，把上半身靠在大殿柱子上，盘坐的腿有点麻，所以他特别失态的把两条腿伸出去，在这个文武百官都跪坐、肃穆的场景里，冷锋看起来就像一个咸鱼。 但是没人去管他，在朝臣看来，熩国公今天没有左蹦右跳，已经是很离奇的事情了。 等苏我次郎坐好后，李世民又问道：“使节此次来大唐，除了交这些年没交的供奉、表示你们小国对唐国的敬意外，可还有什么事？” 苏我次郎无语，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你们唐国一个两千多人的军队，把草原的突利家族打的溃不成军，传闻你们是获得了“天神的武装”。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再配上天神的武装，这还能让我们小国安心嘛！ 你没见和你们一样是大国的西突厥、吐蕃都来“朝觐”你们了？ 想是这么想，但是不能说出口，苏我次郎只能说：“回唐皇陛下，在下来自贫困落后的小国，一直仰慕上国的文化和先进的工艺。所以，在下希望能够带回大唐的一些典籍，让我们倭国的贵族能够学习，希望能够带回大唐的一些工艺，能够让我们还在茹毛饮血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 朝中一些大臣都微笑着点头，在他们看来，倭国能够知道自己跟大唐比起来是多么落后贫穷，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之前的“日出日落”，大概只是他们倭国的皇帝实在是盲目自大吧。 虞世南站出来说：“陛下，倭国自知不经教化，希望能够学习咱们大唐的知识，这是好事呀，臣觉得可以答应！” 答应？答应个屁啊！ 冷锋一个打挺站了起来，几步跨出，对着虞世南说：“你瞎答应个什么？有时间教倭国人，或者有书籍给他们，还不如先给咱们百姓呢，自家百姓还目不识丁，你怎么还有时间管倭国人？” “！”朝臣们都振奋了，就知道熩国公出现的朝堂不会平淡如水，你看看，这不就来了嘛！熩国公对虞世南，武将对文臣，问题还是.... 咦？问题怎么是关于教化的？ 虞世南没想到冷锋会忽然出现插话，还质问上他了，不由得说：“熩国公，倭国仰慕咱们大唐的文化，这是好事呀，更何况这还是扬国威、立大-国-形象的好机会，你怎么就反对呢？” 冷锋撇撇嘴：“什么狗屁的扬国威什么的，在你你有闲心管别人之前，看一下自己的大唐呀！好多乡野村夫连算数都不会，更不要说识字了。管不好自己百姓的情况下还管别人，你这样的行为，不也是盲目自大嘛！” 虞世南被冷锋说的一愣一愣的，半天说不了反驳的话，倒是魏征喊了一声好！ 魏征对外人都是敌视的，对自己大唐的百姓都是怜惜的，冷锋这“管外必先扶内”的话，相当和他胃口！ 苏我次郎没想到冷锋会站出来阻挠自己，获得大唐文化典籍和工艺技术，是仅次于调查“天神武装”的任务，这熩国公收了他一半的金银，怎么此时居然不向着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大急，就算文化典籍他得不到，重中之重的工艺他可一定要争取到呀！ “唐皇陛下，文化典籍如果您觉得给自己百姓更好的话就算了，那工艺....” 魏征站了出来：“京北道草原新土的牧民还没学到呢，哪能轮得上你们倭国？” 在魏征看来，国与国之间，“敝扫自珍”才是正确的！ 苏我次郎看向冷锋，但是冷锋正在跟魏征“眉来眼去”，根本不看他.... 那些金银，白给了！ 郁闷的苏我次郎不由得对李世民说：“唐皇陛下，我倭国使节团送给您的金银，其实....” “有一半被熩国公赢去了，这事儿朕知道！” “啊？”苏我次郎震惊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李世民，怎么回事，皇帝怎么还知道这件事？ 难道熩国公得了金银，还上交给了皇帝？ 李世民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是皇帝，不管是鸿胪寺还是边军，“分赃”起来都有他的一份。冷锋虽然不属于鸿胪寺也不属于边军，但是他白白、轻松赢了那么多金银，怎么也会给李世民一份的。 冷锋嗤笑的看着苏我次郎，想栽赃我贪丨污？就是我真的贪丨污又怎么样？你一个外国使节的钱，谁拿都拿的安心！ 李世民偷着捏了捏脸，继续说：“熩国公赢了你一半金银，那是人家凭着本事赢得，朕还没追究你擅自把倭国给朕的供奉拿去输掉呢！还有，朕去熩国公家做客，回路上却险些遭到你们倭人袭击，这事儿你怎么跟朕解释？” “倭人？不可能呀！” 苏我次郎都吓得从跪坐变成了瘫坐，行刺上国皇帝是怎么样的大罪？就是他使节的身份都护不住他。可是，使节团的人都是他的直系手下，他不记得曾经下令狙杀唐国皇帝呀！ 皇帝险些遇险的事儿还没有公开，此时李世民亲自说出来，朝堂上立时炸了锅！ 第428章 还想狡辩? 尉迟恭怒不可遏。从武将堆里直接跳了出来，两步窜到苏我次郎面前，抓住他的脖子怒吼道：“该死的倭人，你们居然敢行刺陛下？信不信老子带兵把你们那几个小岛都给沉了！” 苏我次郎没想到会窜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汉，而且被这大汉抓着脖子，他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文臣的反应慢点，但也炸了锅，自古以来行刺皇帝都是比谋反还要严重的重罪，行刺皇帝，不仅会得罪皇族，同时也会得罪所有的朝臣。 皇帝是不同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每次皇权的更替，朝中官员也会面临一次重洗。 有人不想让他们过好日子，他们还能让行刺皇帝的人过好日子？所以以房玄龄为首的文官们齐齐出班，奏请把这个混球使节砍了，脑袋做好防腐处理后送到倭国给他们的什么天-皇下饭！ 苏我次郎快死了，不只是尉迟恭快要掐死他，还有那恐惧感....为什么会这样？？ 李世民对朝臣的反应很满意，作为皇帝，他也希望在明面上看到朝臣对他的关心，哪怕这关心是带着一点功利性的。 “好了好了，敬德，差不多就行了，朕也没说是这个家伙派人刺杀朕的，放下他吧，对，就是这样，轻点放，别把他按到地板里！” 李世民像哄孩子一样让尉迟恭把苏我次郎放在地上，随即伸手让一声声奏请的文臣武将们都安静下来：“行了行了，朕不是没事嘛，那苏我次郎，朕问你，你觉得这刺杀朕的人是谁派来的？” 苏我次郎都快被吓死了，如今听到皇帝开口，赶紧连滚带爬的往前几步：“唐皇陛下，不关我的事啊，我....我手下的人没一个擅自行动啊！” 李世民笑了，他对苏我次郎的反应很满意，外国的使节在大唐人模狗样的怎么行，都应该像苏我次郎这样才对嘛！ “朕也没说是你指使的呀，站起来回话！” 苏我次郎还是腿软，根本站不起来，只能保持着近乎趴的姿势说：“唐皇陛下，我带的五百随从，只有一个死于文院一个用枪的学生之手，剩下的都不曾离开我的左右，所以，刺杀陛下您的绝对是别人指使的。可能....可能....” 苏我次郎想到了一个可能，可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两难啊，说了，他一个犯上的臣子在大唐也不会被待见，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啊！ 房玄龄上前一步，拿笏板指着苏我次郎：“是谁，还不赶紧说，真以为我大唐殿前侍卫的刀不利吗？” 苏我次郎缩了缩脖子，破罐子破摔了.... “可能是我们倭国天-皇派来的，他，他一直视我们苏我家族为眼中钉，或许希望找机会把我除掉也说不定！” 说完，苏我次郎低下了头，没办法，这些大臣威逼的厉害，他只能说了.... 戴胄站出来说：“陛下，此事应当移交我们大理寺处理，微臣必定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李世民摇了摇头，这事儿要是交给大理寺就不好玩了呀。虽然大理寺戴胄办案子挺厉害的，可是，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不查的水落石出才行。 想到这里李世民挥手让戴胄退下，对苏我次郎说：“朕不管人是谁派来的，你们倭国人就是这么对待上国的？明目张胆的刺杀他们的国君？” 苏我次郎现在心跳已经减缓了许多，思绪也不再那么乱，听到李世民的话，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唐皇陛下，您为何认定，刺杀您的是我们倭国的人呢？” 依他对天-皇手下那些人的了解，事不可为、不可退的情况下，他们就应该即刻自杀才对，而且不应该留下痕迹才是。 李世民皱了皱眉：“使节觉得朕在诬陷你嘛？” 苏我次郎摇摇头：“下国使节不敢，只是，在下不希望唐皇陛下把不相关的人的罪孽算到我们的头上。” 那不还是朕污蔑你的意思嘛！李世民看向冷锋，张文不适合出现在朝堂上，所以只能让冷锋来说。 冷锋走几步走到苏我次郎身边，蹲下：“苏我君，其实抓住倭国刺客的就是我，你想想，自杀时拿刀戳肚子，再横一刀的不是你们倭国人？再加上他们诡异的大脚趾，还有用的独特飞镖，你觉得，除了是你们倭国人，还能是谁？” 苏我次郎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冷锋，他拿出了一半的金银给他，没想到什么作用都没起到，但凡这个熩国公知道拿钱办事的道理，他此时在朝堂上也不该如此的被动，以至于被唐国朝臣集体恫吓。 冷锋瞥了他一眼：“别这么看着我啊，那钱还是你输给我的，要是你主动送给我，我绝对替你说话。真的，你问问满朝堂的人，谁不知道我就是个钻进钱窟窿的，堂堂国公，连丢人臊性的商贾行业都干得津津有味....” 冷锋此话一出，朝臣们都一改怒容，笑了出来。话说当官还凭借着爵位地位做买卖的，确实让人诟病。可是，人家熩国公不仅赚钱，还知道花钱啊，慈善堂虽然说是调动所有人的平台，但是每年天下楼自己在里面投入的钱都不计其数。 这么算起来，其实熩国公搞生意也不算什么嘛！ 苏我次郎见朝臣们都笑了，感觉....熩国公说的可能是实话吧，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刺杀唐国皇帝的，还真的是他们倭国的武士呀，符合以上特征的，真的找不出其它国家的人来。 想到这里，苏我次郎又一次冷汗直流，就算倭国刺客不是他派来的，但是改变不了他也是倭国人的事实，本国的人在外国犯下了滔天大罪，出使外国的使臣，怎么也要担很大的责任。 这该如何是好！ 冷锋拍拍苏我次郎的肩膀：“你好自为之吧！” 他是来看戏的，如今戏看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李世民怎么发挥，怎么想办法鼓捣鼓捣倭国的银子。 倭国那么点地方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还不如拿我们大唐来，推动我们的货币改革呢。 第429章 反水了 苏我次郎忍不住抬头看向皇帝，皇帝的表情一直是那样看不出喜怒，永远是那样的呆板，可越是这样，却越让别人琢磨不透。 生？还是死？ 怎么才能生？ 苏我次郎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结果，只能试探着问了一句：“唐皇陛下，如果我向倭国家里去信，让他们准备足够的金银，是否可以请求您赦免在下的罪过？” 有点冤啊！明明不是他下的令刺杀唐国皇帝，这个苦果却要他来吃！ 一直沉默着的李世民忽然笑了笑：“使节不必如此惊慌嘛，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天-皇既然对朕下手，要的就是让朕迁怒你，朕怎么能让他如愿呢，是吧！” 是你个鬼！明明你刚刚面无表情，但听到我要掏钱自赎后却笑了！ 笑了！ 但是....苏我次郎也只能笑脸相对：“唐皇陛下，说到底在下也有错，既然在下开口了，还是照做为好，或者，唐皇陛下可以把这当作是我苏我家族送给陛下的礼物。” 之前是代表倭国，此时却是代表苏我家族，其间意义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李世民点了点头：“很好，你是一个很懂事的人，朕很欣赏你，自隋末以来，你们的皇帝一直与中原断绝来往，就是欠缺供奉，也不是这一次的金银能够抵消的。朕觉得，该回国书谴责你们的皇帝，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就属于一语双关了，李世民清晰的表示出了自己对推古天-皇的不满，如果苏我次郎有什么歪心思，绝对会同意他下国书谴责的。 苏我次郎不傻，他也听出了里面的意思。 很明显，李世民对于苏我家族很有好感，话里话间还有一点支持苏我家族的意思。 难道....苏我次郎陷入了沉思。 朝堂之上，不管文臣武将都是有自己的位置的，不可逾越品级爵位，除了出班启奏，不可随意移动位置。但是这些对冷锋而言显然是没用的，李靖刚想跟冷锋说说对倭国跨海作战的可能，却发现没人了！ 跑到文官那边去了！ 冷锋此时坐到了唐俭的身边，还把新的司农寺寺卿给挤了出去，突兀的出现在文官队伍外，特别尴尬。 可是这位新的司农寺寺卿可是个有眼色的家伙，他丝毫不敢表示什么不满，这位爷可是当朝踹死人还没事儿的存在，不是他一个朝堂新人惹得起的。 冷锋拍拍唐俭的肩膀:“话说你有记得给皇帝分点金银嘛！“ 唐俭撇撇嘴：“你以为我是你和河间王敢拿陛下开玩笑？那些金银，我把八成的都给了陛下。” “八成？啧啧啧，没骨气。” “你....” 你倒是有骨气，一样的事儿你干没什么问题，我干可是要掉帽子的，换了一个没什么功勋的家伙，估计脑袋都保不住信不信。 “不说这个。”冷锋又把自己的姿势换成了伸出两条腿的姿势：“跟我说说倭国呗，我只知道他们一些风土人情，对他们的实力没什么了解啊。” 唐俭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跟百济闲聊的时候听他们说倭国经常试图进攻他们，有的时候还得新罗，甚至向高丽求援，才能击退他们的进攻。所以，差不多它是和高丽一样的战力吧。” “那已经不弱了呀。” 高丽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大，别看他们地方小，却能够抵挡隋炀帝三次的进攻，在历史上，李世民也失败了三次，不比隋炀帝少。 隋炀帝东征高丽失败还可以说是国内大乱牵扯了后腿，可是到了李世民这里，再找借口就不怎么好了。对了，据说，抵挡了李世民进攻高丽最主要的人物，是一个叫什么渊盖苏文的家伙。 可能是不经意间念的声音有点大，唐俭忍不住问道：“渊盖苏文怎么了？这家伙挺老实的呀。” “挺老实？”冷锋疑惑的看了唐俭一眼，随即不确定的问道：“这家伙不会是也来了长安吧！” 唐俭点点头：“是呀，他是这次高丽使节团的代表，给带了很多的供奉，特别明事理。” “呸了....” 冷锋哭笑不得：“别看他们卑躬屈膝呀，真要是攻打高丽，你就知道高丽人有多硬，这个渊盖苏文有多可怕了，说他是高丽的小诸葛都差不多。” “哪有这么厉害呀!” 唐俭并不相信冷锋的话，那个渊盖苏文看起来就是明事理一点，哦，对了，可能武艺还高强一点？ “熩国公，我见那个渊盖苏文练武的时候，身佩五把刀，看起来是个武将里狠角色，但是想要和鄂国公他们比，还差点火候吧。一个武将，能有什么样的胸怀策略。” 冷锋指了指李靖：“呐，最简单的例子，我说卫国公能文能武没毛病吧，别单纯把武将看的就是肌肉发达，对了，我也是武将里的一员，你怎么看？” “你是武将？”唐俭歪着脖子看了冷锋一眼，整天和房玄龄等人鼓捣国策的武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看哪个武将关心国事了？还不是平时蔫儿的像霜打的茄子，到了战时才一个个的争狠斗勇？ “小心点那个渊盖苏文，其实如果条件允许，找机会干掉他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说完这话，冷锋又拎着垫子回了武将那边，李靖一直往这边递眼色，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直到这时，苏我次郎才想明白了利害关系，如果继续效忠天-皇，那他们苏我家族必定会被天-皇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苏我家族的衰败可以预期。 可要是抱上大唐的大粗腿，或许能干掉那个狗屁天-皇，让苏我家族执政也说不定啊！ 聪明人，知道如何选择！ “请唐皇陛下下国书谴责我们的皇帝！” 此言一出，就是和李靖说着话的冷锋都愣了....娘滴，虽然武士道精神还没有侵蚀鬼子，可是这家伙这么容易就反水了？这么轻松的嘛！ 李世民大笑道：“好！很好！使节果然是个明事理的，朕今晚打算宴请贵使，不知贵使意下如何？” 你对我的称呼都变成贵使了，还能如何？ 苏我次郎偷偷的叹了一口气：“谢唐皇陛下美意，下国使臣不胜荣幸！” 第430章 它能怎么办 李世民既然邀请他，那就不会是简单的吃饭，很可能是要在没有过多外人的情况下密谈一些东西。苏我次郎暗下决心，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保住自己的家族！ 看着苏我次郎攥紧的拳头，李靖对冷锋说：“只要是家族中人，就与家族的荣辱盛衰脱不了关系，苏我家族是如此，咱们不也是这样嘛。” 冷锋叹了一口气.... 唐朝时候的家族，和后世的家族可不太一样。 后世的家族，也就是同一个姓氏，三四代以内有高堂在世的时候，还会经常性的聚一聚，出门在外离得近，有事情，可以找着帮衬一下。高堂过世，就容易变疏远了。 仅此而已。 而唐朝时候的家族，那就是一个小朝廷，族长在家族里就像一个皇帝一样高高在上。有些家族，甚至还有族里的刑罚，虽然朝廷严厉禁止私刑，却收获甚微。一家发达，就有责任义务帮助其它家庭也富裕起来。 所有的家族都是如此，包括皇族。 苏我家族在倭国的地位甚至比五姓还要高，作为这一代的族长，苏我次郎绝对不可能能够接受自己家族被打击到没落的未来， 所以，如今国内孤立无援的他只能想办法向外求援，大唐，就是一条很粗的大腿。 冷锋往李靖身边凑了凑：“要不要打赌，我赌....” 李靖斜着眼睛看了冷锋一眼：“不赌！” “赌....” 冷锋无奈的看了李靖一眼，聪明人都是这样，没有十足的把握都不会下定决心去赌。 比如玄武门之变，这家伙就是拿不准李世民能够获胜才没有帮他，而是选择了明哲保身，就地观望。以至于虽然现在位高权重的，却怎么也成不了李世民的心腹重臣。 “不玩了，没事什么意思，对了，我刚从河间王手里赢过来一个马场，准备在里面搞个足球场，然后咱们几家组织家将来一场足球赛怎么样？” 从高昌战役结束、蝗灾过后，至少三五年里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战事了，与其武将们都窝在家里养膘，还不如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李靖咦了一声，组织家将玩足球赛？是个好提议呀。 “不过，你确定这种赛事不告诉太上皇一声？他老人家最近也挺闷的。 武将们想要组织点活动，最好把皇家也带上，不然人数太多，容易被人举报有谋反之心。” “小家子气....” 冷锋叹了一口气，李靖就像有被害妄想症一样，干什么事都要病态的追究光明正大，生怕被人落闲话，殊不知他越这样，越让人不舒服。 看看人家程咬金多洒脱，从来都是“混世魔王”的态度，在朝堂上都不怕跟人叽叽歪歪，理屈词穷之下就抱着李世民的大腿求安慰。 皇帝都喜欢被人抱大腿，这样他不会觉得你无能，反而能暗自收获爽感。 比如天下楼里接待使臣的酒宴上，李世民就收到了苏我次郎的五体投地大礼，还有他进献的两个侍女。 金银送光了，苏我次郎实在不知道该送给李世民什么，居然把自己的两个侍女都搬了出来。 “噗！”冷锋一口果汁都吐了出去！ 这倭国人什么审美啊！卡哇伊这词现在不存在的吧！就苏我次郎进献的两个女人，去演鬼片都不用化妆。 白！ 脸涂的白漆漆的，走两步路仿佛都有白色粉末掉下来。 黑！ 眉毛没了，就是漆黑的两坨，一直不自然的张着嘴，露出她们被涂的黑黑的牙齿。 红！ 您二位涂口红就全涂啊，在嘴唇涂一个竖线干什么！ 不止冷锋把果汁喷了，就是唐俭房玄龄的胃也有点不安稳，有点要反刍的意思。 长孙无忌连连喝了两杯酒才缓过来，指着她们问唐俭：“莒国公，这....这就是倭国女人的装扮？” 唐俭伸手抓酒壶却抓了一个空，只能抢了邻座冷锋的果汁喝了两大口，喘匀气才说：“我也就是听过描述，说倭国人结婚什么的隆重场合会这么打扮。可是我没想到，真的看见了会是这样的。” 主位上的李世民的脸色也不怎么样，作为唐国皇帝，总是会收到邻国番邦进献的美女，有些美女就算是西域的胡人美女，也是很符合唐朝审美的。所以这样的李世民偶尔会自己收两个，偶尔会塞几个进他老爹的寝宫。 可是现在这俩....就算是有色心，恐怕也变成恐惧心了。 “苏我次郎，朕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朕身边不缺女人，这俩，你还是收回去吧。” 苏我次郎疑惑的打量了自己的两个侍女，没什么呀，是处丶女，妆容也很隆重，怎么看起来唐国皇帝不太满意的样子呢？ “唐皇陛下可是嫌弃这两个侍女美貌不够？” 李世民皱皱眉，这话你让朕怎么接？美貌不够？这俩娘们能和美貌俩字搭边嘛！ 无奈的他只能转移话题说：“苏我次郎，朕虽然答应你帮助你苏我家族翻身为主，却还没有和你讲条件，你觉得呢？” 苏我次郎心跳了一下，果然来了，古往今来求援的，都要拿出相对应、甚至更高的代价，可是，唐国缺什么？他又能拿什么来当代价呢？ “唐皇陛下，不知道您想要什么，还请直言，在下答应就是。” 虽然这么说，但是苏我次郎打定主意，如果唐国皇帝打算把他变成傀儡皇帝，他绝对不会答应。 他父亲及时权倾朝野的权臣，把天-皇玩弄于股掌之上，他小时候是亲眼见识过天-皇是怎么的无可奈何。虽然他渴望着翻身，但是绝对不希望成一个傀儡，如果是这样，他宁可承受苏我家族被打压衰败的未来。 李世民笑了笑：“没什么，朕能支援你的，只有更犀利的武器、更坚固的盔甲，但是这些东西是需要代价的，朕很喜欢你们倭国的白银，如果可以，朕希望你能拿白银来换。” 说完，李世民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你可千万别盘算拿你们的银子，按朕的大唐银价用。” 苏我次郎低下了头，看样子唐国皇帝知道他们银产量很丰富，而且，也知道他们的冶铁、制甲的工艺很落后。这是打定主意要白得倭国的银子啊！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也只能答应啊！ 苏我家族现在控制的力量和天-皇的力量还是有一点差距的，而这个差距，很容易就能被武器盔甲追平。 如果他能给够得到唐国武器盔甲的支援，那么，战胜天-皇、翻身为主的概率，就不是五五开那么低了！ 想到这里，苏我次郎还是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可以，但是，倭国和大唐的水路太难走，能够安稳运输的，只有走新罗百济。可是，那里还有一个高丽呢！” 第431章 不好意思的笑容 “高丽啊....”李世民揉了揉眉心。 这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地方，高丽虽然平时像绵羊一样卑躬屈膝，但是遇到战争，却顽强的想个蟑螂。 如果借道高丽和倭国交易，高丽铁定不会答应的。 冷锋插话说：“何须路过高丽，直接到百济就行，百济和大唐之间的海路，并不是很难走的，重点是，咱们的交易，会不会被高丽警觉，从中影响。” 百济高丽之间虽然还夹着一个新罗，但是高丽真的想介入其中，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还是高丽.... 高丽这个国家真的是很讨人厌的！ 李世民点点头：“先进行着吧，高丽要是从中作梗。朕就下一纸国书谴责它！” 高丽王高建武是个兔子一样的人，这些年虽然没有针对高丽的行动，但是他依然对大唐毕恭毕敬的，每年的上供都不曾遗漏。他甚至还会给太上皇准备礼物，打发的李渊可是乐呵了。 苏我次郎这才放下心，倭国的冶铁技术落后，他来大唐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大唐的冶铁技术学回去。如今虽然没有如愿，但是他直接得到了武器盔甲的许诺。 这样也不赖嘛，至少大唐的铁甲武器，比倭国的竹甲倭刀要强很多。 冷锋吃着黄瓜丝，忍不住对李世民完成的这个交易点赞，让苏我次郎学去冶铁技术可是永久的，但要是单纯的“支援”他盔甲武器，其实只是一种卖货的商品行为。卖武器，可是一个好生意。 更何况，他答应苏我次郎的是“盔甲、武器”，而不是明光铠、鱼鳞铠，也不是火药武器。 随着新式鱼鳞铠和火药武器的普及，虽然刀剑还有一些用处，却也不是很大。注定要淘汰许多的东西，卖给苏我次郎，让他在倭国的土地上燃起战火，好生意，好生意！ 现在的大唐刚刚经过一场大蝗灾，国库空虚，虽然凭借草原的一场战斗示威成功，但要是再出兵，那可就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行为了。 在自己没有力气出兵的时候，挑拨他国燃起战火，这样的龌龊行为，真的应该点赞。 想到这个，冷锋又想到了渊盖苏文，唐俭觉得这个家伙是个单纯的武将，冷锋可不这么觉得。 能够在高丽发起叛变，并在大唐闻到味道前彻底控制高丽政权、一连三次击败大唐的家伙，会是一个单纯的武将？ 因为这家伙喜欢带五把刀装13的缘故，冷锋在看史书的期间还曾放下书百度他来着，所以对这个人算是了解很多。 虽然不知道详细的事迹，但是就凭以上几条，这也是一个放到乱世可称雄的家伙。 更何况，这家伙在高丽的职位，可和房老头差不多，是宰相啊。 冷锋身边的唐俭看他在拿着筷子戳桌布，忍不住问道：“你想啥呢？” 冷锋毫不犹豫的回答说：“我在想怎么把渊盖苏文也给弄的造反喽！” 唐俭笑了：“人家苏我次郎是因为老爹去世，皇家想要重新拿回主导地位，盘算打压他们家族，他才想着奋起反击的，人家渊盖苏文在高丽的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安稳，你想着撩拨他造反？做梦呢！” 唐俭另一边的长孙无忌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拿着酒壶递给冷锋：“熩国公，宴会就喝果汁不喝酒可不好，来来来，喝一杯，对了，你说你打算逼反渊盖苏文？怎么可能嘛！” 长孙无忌这个人总是对这样的话题来兴趣。 冷锋笑了笑：“要不要打赌？我觉得有可能啊！” 长孙无忌听到“打赌”这两个字立刻停下自己抢杯子的动作，打赌？熩国公打赌可没输过呢！既然现在敢打赌，难道是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问了一下：“赌什么？” 他打定主意，如果冷锋赌大的，他绝对不和他赌！ “就赌你家里你最割舍不下的一样珍藏！想对应的，如果我输了，就给你一件我最舍不得的珍藏，怎么样？” “这个....” 长孙无忌迟疑了，在他看来，只有赌产业什么的，才是大赌，赌珍藏.... 珍藏和产业比是比不上的，虽然好的东西割舍不下，但是价值不会太离谱。 赌还是不赌？ 唐俭忍不住问道：“熩国公，恕我冒昧，你最割舍不下的东西是什么？” 冷锋微微一笑：“那个被皇帝誉为‘真正的神器’的东西！” “不赌！绝对不赌！” 听厉害这么说，长孙无忌立刻就下定决心不赌了，那玩意儿他听皇帝妹夫说起过，那可是千百步外都能击杀敌人的神器，熩国公能舍得拿它当赌注？骗鬼呢！ 不赌，赌也是输！ 唐俭没想到长孙无忌的反应这么大，难道说真的就没人能赌的过熩国公？ 不可能吧！ “赵国公不赌，我赌！”唐俭一咬牙，对冷锋说：“不过我和你赌你那神器，我拿高丽那五个美女跟你赌，行不行？” “！”冷锋看向唐俭：“你刚刚说什么？” 唐俭疑惑道：“行不行？” “上一句。” “我拿高丽的五个美女跟你赌。” “啧啧啧....”长孙无忌笑了：“莒国公好艳福呀！坊间传闻高丽的美女温婉娴淑，虽然不会唐话，但是不管怎么打骂，还是像小猫一样的温柔。 不行，你有五个，怎么也得分我一个才行。” 唐俭小声道：“赵国公想要，在下送两个给您就是，可是，可是，您能一会儿再说这事儿吗？先小点声。” 长孙无忌疑惑的看向唐俭，唐俭却让开身体，露出了低头微笑的冷锋。 冷锋这个笑容很奇怪，看起来有点小人得志，还有些不好意思，总之就是让人看了不舒服。 好久之后，冷锋才收起了笑容，对唐俭说：“先不说赌注的事儿，莒国公，那个渊盖苏文，手里还有高丽女人吗？” 唐俭疑惑道：“有啊，他们来大唐，不仅要给陛下上供奉，还要联系朝廷里位高权重的大臣，只是我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要不然这会儿精明点的使节，早就到处送礼了。” 冷锋点点头：“那就好，明天你放他们出来吧，就是这个渊盖苏文，现在的脾气怎么样。” 第432章 醉酒的唐俭 冷锋点点头：“那就好，明天你放他们出来吧，就是不知道这个渊盖苏文，现在的脾气怎么样。” 史书里记载的渊盖苏文，是个彻头彻尾的军-权主-义者，他上位后对待大唐的策略就是两个字：“强硬”！然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挡住了李世民的三次进攻。虽然最后依旧是失败了，可是这三次对大唐的胜利，却足够说明这家伙的实力。 正史上，他是以雷霆万钧的速度拿下高建武、更替政权的，现在的话....两头挑拨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冷锋微微一笑，凑到唐俭耳边，对着唐俭说了什么，唐俭一开始还点头，后来反而一副“我懂得”的表情笑了。 冷锋见他换了这表情，连连说：“喂，你别想歪了啊！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事儿办好了，等将来论功的时候，绝对有你一份功劳的。” 唐俭点点头，随即拿起酒壶，惋惜道：“唉，天下楼的美酒都用来浪费，造孽呀....” 说完，他就往自己身上倒起酒来。 【鸿胪寺客舍】 作为外交部门，鸿胪寺的办公环境是比其它部门都要好很多的，因为自己就算再穷，不能在外人面前掉链子不是？此时虽然已经华灯初上，街上变得空无一人，但是，鸿胪寺客舍里的使节们还是精神百倍的商量事儿。 太诡异了，怎么使节不一起接见，偏偏单单接见倭国使节？难道是我们送的礼物不够？ 作为比较接近的国家，吐蕃使节头头安鲁和西突厥的几个使节打的特别火热。 事实上，西突厥不是只派出了一个使节，而是派出了七波，这七波隶属于不同的家族，彼此之间一见面都是大眼瞪小眼，随时准备干架。刚刚如果不是安鲁拦着，他们又打起来了。 “倭国的使节很不对劲啊，我听说过，他们因为国书上说的话不好听，被唐国皇帝嫌弃，虽然来的最早，却连鸿胪寺都住不进来。可是今天怎么突然就住进了鸿胪寺，突然就被单独接见了呢？” 科查布挠挠脑袋：“不清楚。” 突施家族的使节头头噶刺拉说:“指望你这个草原最笨的蛮牛想清楚的话，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科查布怒道：“你什么意思？莫非想决斗嘛！” 噶刺拉站了起来：“有什么不敢的，看看你们突利家族，被唐国打的像羔羊一样，听说你们还溃败逃窜了？真是草原人的耻辱啊！” 安鲁急忙插到两人当间：“行了行了，真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好吵的，你们不都是草原狼族的后羿吗？不是应该团结一心嘛！” 噶刺拉科查布：“就他们那尘埃一样的血统，怎么比得上我们的高贵？” 安鲁：“....” 这群突厥人怎么都一个德行，都觉得自己的血统高贵无比，对手的血统像烂泥，明明是一个国家，却偏偏政权分裂，各自独活。虽然现在的吐蕃也是如此，但是安鲁却相信用不了几年，吐蕃就会彻底统一。因为他的首领-弃宗弄赞实在是他见过的，最英明神武的人。 这样的人不能统一吐蕃，还有谁可以呢？ 客馆门口的守卫一阵骚乱，就在这些使节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时，却发现唐俭被人簇拥着，一步三摇晃的走了进来。他身上的酒味儿，隔着好远都有点刺鼻。 不对，隔着老远都能勾起他们的酒虫。 酒这个东西，每一个民族都喜欢，就连高高在高原之上的安鲁，也曾被赏赐大唐的美酒，喝了它，就算是再寒冷的夜，也丝毫不会感觉到寒冷。 不过闻一闻唐俭身上的味道，再回忆一下自己喝过的酒，就知道两者的差距是多么明显了。这等好酒，大概只有在招待使节的宴会上才有可能出现吧，也就是说，唐寺卿，应该是刚从酒宴上回来。 这下就体现出使节们的智商了，一直缩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渊盖苏文，还有安鲁，几乎是一起冲过去，搀住了唐俭。 这是个很好的套话的机会，把握不住的都是蠢才！ 唐俭打了一个酒嗝儿，差点把安鲁熏出眼泪，差点把好洁的渊盖苏文熏得呕吐。 “这么晚了，哈哈，你们怎么还不睡？在这看月亮？啧啧啧，在客舍能看到什么美的月亮，明日我带你们去龙首原，看一下月下长安，那多好！” 安鲁和渊盖苏文对视一眼，使节晚上是能随便出长安城的？唐俭这是真的喝多了啊，这样的保证也敢下。 渊盖苏文赶紧问：“唐寺卿，唐皇陛下为什么改变主意，忽然接见了倭国使节？还接见的这么早？” 唐俭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我见熩国公没少帮倭国人说好话，可能他们走了熩国公的路子吧。对，就是熩国公，倭国使节把一半的贡品都送给了熩国公，真是大方，也难怪皇帝改变主意接见他们了。” 安鲁疑惑道：“熩国公？可是那个在草原大败突利家族的熩国公？” 唐俭点了点头：“就是他！这家伙，真是士大夫的耻辱呀！一半贡品，就帮倭国使节说好话，真是耻与为伍！” “熩国公呀....”渊盖苏文记下了这个名字，看样子这个熩国公在大唐是个很重要的人物，有必要好好接触一下。 可是眼下众人除了娱乐娱乐以外都不能随便进出鸿胪寺客舍，该怎么找机会接触这个熩国公呢？ 想到这里，再看看醉酒的唐俭，渊盖苏文说：“唐寺卿，您看，我们在客舍待着也是待着，u不如明日放我们自由行动可好？” “不行，不行！”唐俭连连摇头，酒气一阵一阵的往俩人的鼻孔里面钻：“你们自由行动的话，在外面出了事怎么办？还是老老实实在客舍待着吧！什么时候薛延陀等使节都到齐了，你们就能被接见了！” 等薛延陀他们？那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如今各国都急切的希望知道天神的武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耽误一天，各国的恐慌就会加深一层的。 第433章 愤怒的渊盖苏文 安鲁急忙说：“唐寺卿，你们中原人不是有一句话叫‘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嘛。我们都可以保证，不管离开客舍遇到什么问题，都怪不到唐寺卿头上，可好？” “这个....” 见唐俭有开口的趋势，渊盖苏文又说：“唐寺卿，我们签一张书面的协议，您看如何？” 都到这种程度了，你再不答应就不太好了吧！ 唐俭考虑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可以，不过你们不许在长安闹事，谁闹事我就把谁抓回来，听明白了吗？” 渊盖苏文和安鲁都赶紧点头，时间不等人，这个时候不管唐俭提出什么条件他们都要答应的。 在一张白纸上签名画押后，渊盖苏文和安鲁先其他人一步得到了自由出入鸿胪寺寺卿的权利。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带上自己的人马，抬着礼品出城向天下庄园赶去。会做功课的不仅仅只有苏我次郎，渊盖苏文和安鲁手里也都有很多的、来路不一的讯息，其中自然包括各个位高权重的国公，家住在哪里。 但是....他们扑了个空，老李非常有礼貌的接待了他们俩，并表示自己家主人去一个不可说之地处理公务了，可能要晚些才能回来。 不可知之地吗？渊盖苏文和安鲁都是聪明人，立刻联想到了天神的武装上。这个熩国公，给他们的印象就是神秘兮兮的，如今他们为调查这天神的武装而来，没想到熩国公就是能够接触到天神武装的人。 既然这样，不仅能够让熩国公帮忙被提前接见，或许还能够借着熩国公的路子，接触一下天神武装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渊盖苏文问老李：“贵主人何时去的？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老李笑道：“这就不是老奴一介奴仆能够知道的事情了，二位如果觉得等家主有些烦闷，不如移步天下楼，老奴做主，招待二位如何？对了，还有天下楼的拍卖行，今天是天下楼第三次召开拍卖会的日子，二位不妨去看一下。” 在来长安的这一段时间，安鲁和渊盖苏文差不多也摸清了修德坊的天下楼是个什么样的产业，就是昨天招待倭国使节，都是在天下楼招待的，可见这个地方肯定不错的。 安鲁点点头：“也可以，对了，那个什么拍卖会，是个什么东西？” 老李又将拍卖行介绍了一遍，介绍完毕后，就是渊盖苏文都心动不已。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安鲁见渊盖苏文都同意了，也只能随风，去天下楼消费，其实也是给熩国公面子的一种办法。 天下楼的拍卖会从来都不是轻易召开的，所以当拍卖行的老主顾得知拍卖行又一次召开拍卖会，不由得叫苦不迭。 没钱了呀！上次拍卖会几乎所有人都拍到了东西，现在没隔多久就又一次召开，真的是夭寿。 有眼尖的人从拍卖手册上分析出了很多的东西，高丽青瓷？高丽参？宝马？.... 这些不都是各国使节进献的东西嘛，怎么拍卖行拍卖起来了？莫不是？ 皇帝？ 对于皇帝，平民们都是敬畏的，就是五姓这样的豪族也不例外，皇帝用过的东西都会加一个“御”字，不管是什么，都会身价倍增。 当然，也不会哟偶人愚蠢到把皇帝赏赐的东西拿出去卖。 周边国家的贡品虽然不是“御”字的好东西，但是是个人想沾沾皇家的气息。 所以，这一次的拍卖会，一样吸引眼球。 渊盖苏文一开始不明白，他们普普通通的贡品为什么一放到拍卖行的舞台上后，就身价倍增？想到最后，他也只能嘲笑一下唐国皇帝，难道是穷疯了？还是富裕的没地方放下这些贡品了？ 原本只是放在袋子里的高丽参，现在被放到了精心准备的盒子里，修剪根须后，看起来卖相好了不知道多少。 当这三株高丽参以五百贯的价格成交以后，渊盖苏文偷着对安鲁说：“这高丽参，在我们高丽其实不是什么稀罕玩应，但是没想到拿到长安来居然这么受欢迎。看样子以后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专门采集高丽参，来跟唐国换钱财了。” 安鲁点点头：“确实如此，你看我带来的玉壁，这玩应儿在高山上，只要眼睛尖一点，总能找到三两块，结果到了唐国，却很受欢迎。” 吐蕃使节带来的拳头大的一块玉壁，最终被翠玉坊的掌柜以两千贯的高价拍了下来。 老李看着两个人幻想大作的考虑着拿自己土地上的东西来大唐骗钱，却丝毫没有反应。 “外来的和尚能念经，物离乡贵，很多他们看不起的东西放到别的地方就值钱，这一切是以人的价值观标价的，不是说它本来的价值....” 老李至今仍然记得冷锋说的这一段话。 高丽参、吐蕃玉壁都拍卖了，接下来出现的东西，让渊盖苏文的指甲都抓进了扶手的木漆里。 高丽美女！ 这两个女人他没记错，就是自己送出去的，没想到，唐国皇帝不仅不给她们安排一个好去处，还把她们当奴隶，送到了这个地方发卖！ 今天拍卖台上面的不是老元，而是一个缺了一个牙，补上了金牙的家伙，看起来特别猥琐。 大金牙拿着一根木棍，在两个高丽美女的身上边指边说：“诸位，这可是高丽的贡女，本来是送给皇帝陛下的，可是咱们皇帝陛下不想在宫里留太多白吃饭的，所以就便宜了你们这些家伙。 看看，细皮嫩肉啊！看看，这脸蛋，看看，这气质。这可不是诸位家里的母老虎可以比的，怎么样？有没有要出价的？” 一个商人举起号牌：“一百贯！” 渊盖苏文愤怒的看向举牌子的商人，一百贯？唐国的一百贯连一匹宝马都买不来，居然想用一百贯就买两个人？ 不对！人是能发卖的吗！她们是贡女，虽然注定命运坎坷，但是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发卖吧！ 想到这里，渊盖苏文抢过邻座一个家伙的号牌：“不管你们出多少钱，我都比你们多！” 第434章 效忠这个国家 老李嘴角的弧度上扬.... 看来老爷说的没错，这个渊盖苏文，根本接受不了高丽贡女被拍卖的事情，遇到这样的事情根本沉不住气。 威风凛凛的喊完这句话后，渊盖苏文伸出双手抓住老李的衣襟：“你们天下楼是什么意思，连人都可以叫卖的嘛！” 他用的力气很大，老李都能听见自己最喜欢的这件春衣发出来的撕裂声。 我们天下楼能够做出这种事？还不是为了激怒你呀！ 这么想着，老李不动声色的掰开渊盖苏文的双手：“使节大人，这不是老奴能管的事儿啊，皇帝陛下下令，我们也只能遵守不是？” 安鲁也劝解道：“不就是几个女人嘛，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渊盖苏文推开老李，指着台上的两个高丽女人说：“我不管，这两个女人我要收回来，她们可以成为唐国皇帝或者大臣的侍妾，却不能成为市井无赖的妻子！” 既然身为贡女，那么她们的命运就是凄惨的，不管是一事无为老死皇宫，还是死在高阶贵族的后宅争斗中，都是她们的命运。 但是，渊盖苏文不允许她们离开这两个地方，流入市井，这是对高丽的亵渎！ 老李无奈道：“但是，这件事却不是我一个内宅管家能够管的事儿，再说天下楼掌柜的出去查账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使节大人如果想要实现目的，只能靠手里的财富了。” 渊盖苏文攥了攥拳头，为两个贡女就一掷千金，值得吗？ 值得！任何贬低高丽的事情，都不允许发生！ 一个商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拿起号牌：“五百贯！” 渊盖苏文伸出号牌：“四株高丽参！” “！” 众人惊讶的看向渊盖苏文，这是个狼人呀，不出价，出高丽参？ 渊盖苏文悲哀的看着台上的两个高丽女人，四株高丽参在唐国的土地上就等于两个高丽女人？这究竟是悲哀还是什么？ 安鲁不明白渊盖苏文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一边的老李却知道，至今他还记得老爷对他说的话： “渊盖苏文这个人，虽然心计深沉，但是太偏激，是个十足的军-权-主-义者。你侮辱他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如果侮辱了他的高丽....啧啧啧，他的理智就会顷刻间消失。” 果然如此啊！ 看着唾液横飞地跟商贾们为了两个高丽女人竞价的渊盖苏文，老李不得不佩服家主识人的准确。 最终，还是渊盖苏文用高丽参打败了大唐的商贾，把那两个高丽女人拍卖了回来。 当那个大金牙宣布结果后，渊盖苏文像是没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到了凳子上。 安鲁不解的说：“高丽使节，这两个女子不是奴隶吗？你行为为何这么偏激？” 奴隶这个等级的人，是不值得上位者付出任何怜悯的，不管是大唐还是吐蕃、突厥、甚至是极西之地的帝国，奴隶都是草芥一样的存在。难道高丽的奴隶就比别的地方强一点？ 渊盖苏文摇摇头：“她们不是奴隶呀，我们的王，为了表示对唐国的尊敬，选贡女都是至少从官员家里选的，其中身份最高的，甚至应该叫我一声表哥才对！” 高建武呀高建武，你看看你，一厢情愿的讨好唐国皇帝，结果呢？人家根本就不把你的恭敬当一回事儿！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渊盖苏文决定了，如果见到唐国皇帝，哪怕冒着杀头的风险，他也要质问他，为何如此对待高丽贡女！ “阿嚏！” 凉亭里面的李世民不知怎么的打了一个大喷嚏，吓得无名赶紧让宫女们找锦帐把凉亭遮起来，要是皇帝陛下感染了风寒，如今陪着皇帝的那三位不会有事，他们可是难辞其咎的。 陪着李世民的是冷锋夫妇和皇后，这还是刘淑雯生了孩子后第一次进皇宫，之前哪怕推着孩子出去走，她都不会离家太远。男主人不在，女主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到处跑的。 李世民制止了惊慌无措的无名，对露出关切目光的皇后不好意思的说：“可能是刚刚的火锅蘸料朕放了太多辣椒的缘故，不妨事，不妨事。” 说完，他又看向冷锋：“你要朕帮你背黑锅，朕帮你背了，先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无忌说你打算逼反渊盖苏文，可是，渊盖苏文和苏我次郎不一样的。苏我家族是倭国皇帝的眼中钉，苏我马子一死，苏我家族必定会迎来皇权的全力打压。 但是渊盖苏文不同，他一家是高丽传承的大对卢，这一职位跟宰相差不多，他凭什么造反？” 冷锋微微一笑：“就凭他这个人爱国。” “噗！” 李世民笑喷了，爱国？这是造反的理由吗？ “你别逗朕！爱国？渊盖苏文如果爱国，就该支持高建武，而不是去造反。” 冷锋站起来，走到凉亭边，看着外面正在冒新芽的花枝，说：“爱国，和效忠国君是两回事。渊盖苏文这个人，他效忠的不是高建武，而是‘高丽’这个国家。高建武当不当皇帝跟他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高丽受到威胁，那么他就会奋起反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哪怕....这个阻止他的人是高丽的王。”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样的人其实大唐的朝堂里也有，那就是魏征，相比较于“效忠国君”，魏征更像是“效忠大唐”。 面对这样的人，李世民也是爱恨参半，是皇帝都喜欢效忠自己的人，可是效忠大唐的人，却也是重要的臣子。 李世民觉得大唐是自己的，或者说，皇族就是大唐。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占据着主流。 不过也有一些人是认为皇家不等于大唐的，这样的想法虽然很前卫，但是却很少有人这么想。传统的教育理念就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神化了皇帝后，使得皇帝成了这个世间权力最大的一个。 冷锋觉得自己和魏征一样，效忠的都是“大唐”而不是“李世民”。 效忠一个国家，就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更好，如果遇到有损国家的事儿，就必定要奋起反抗。 第435章 高建武呀高建武 如果有人威胁大唐，或者侵略大唐，冷锋绝对会教教他怎么做鬼。与此对应的，如果有人这么对待高丽，那么渊盖苏文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接受。 李世民看着冷锋无奈道：“朕总觉得这个法子行不通，渊盖苏文不是苏我次郎，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造反吧。要是这样，用同样的方法，不是也能逼反魏征嘛！” 冷锋自信的一笑：“魏老头是不可能造反的，因为没有哪个人，或者哪个国家能侮辱大唐，就算是有敢这么做的，你觉得你能忍受？ 高建武是个得过且过的家伙，你却不一样呀....” 同样的方法用到李世民身上，不等魏征炸毛，李世民绝对比他炸毛的还快、还狠。说实话，如果不是倭国离大唐实在是远，海路实在是难走，就冲着倭国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国书开头，李世民都要打它一顿。 李世民耸耸肩：“倒是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待朕，好了，不研究这些阴谋诡计了。国朝国库空虚，现在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短时间里断然不可能再起战火。你跟朕在这里，也只能过过幻想的瘾头而已。 对了，太上皇说你要组织足球赛？足球又是什么球？” “足球啊，就是用脚踢的玩法，玩法跟马球类似，但是消耗人的体力精力可比马球多得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也一起玩？我可是打算把这些使节也都叫上来一场国际球赛的。” 李世民摇摇头：“最近的话还是算了吧，没时间啊，孙神医的青霉素生产基地不仅要建设，还需要相当信得过的人来管理才行。正事没办完，哪有时间想娱乐的事儿？” 说起正事儿....冷锋忽然想起自己的北上传记还没有写完，为了暂避，他不得不带着刘淑雯母女来到了皇宫，也不知道老李有没有把渊盖苏文带到天下楼气一气？ 有黄门禀告说宫门口有高丽使节求见，想必就是渊盖苏文了？ 李世民看向冷锋：“怎么办？” 冷锋笑道：“当然是不见啊！愤怒这东西有时候只是上头，真要到了爆发的时候没准会变成冷静。但要是积压的话，最后肯定会爆发的。” 李世民点点头，对黄门说：“告诉他，使节越过鸿胪寺直接求见，不合规矩，让他回去等着。” “等着？”渊盖苏文攥紧了拳头，这难道就是上国对待下国使节的态度嘛？ 等着？唐国的使节到高丽时，哪一次不是高丽王亲自迎接，毕恭毕敬到了极点？怎么换作他到唐国“求见”，却只能得到“等着”的回复？ 一股不甘、屈辱的感觉从渊盖苏文内心中喷涌而出，或许，这就是高丽不如唐国国土广、国力强盛的结果吧！ 但是，他不甘，凭什么唐国就拥有这样超然的地位，他们高丽却只能对着唐国卑躬屈膝？ 松开攥的发白的手，渊盖苏文只能离去。 这里是唐国，他有力也无处施展！ 当薛延陀和吐谷浑的使节也抵达长安时，李世民就算再想拖时间，也拖不下去了。 大唐这片土地周边排的上号儿的国家差不多都到齐了，这是盛事，应该用大礼仪对待。 于是乎，在礼部官员们的头脑风暴中，整理出了一个接近大朝会规模的使节接见仪式。只不过....是在户外，而且，怎么看怎么像祭天的仪式改了一些东西就出来的礼仪。 在接受使节们的献礼后，穿着厚重朝服的李世民一抬手：“诸位使节免礼，呵呵呵，诸位难得一齐来我大唐，这可是盛事呀！” 没等李世民说完，这些天一直窝火着的渊盖苏文就窜了出来，梗着脖子就说：“唐皇陛下，在仪式开始之前，在下想问一句，为什么我们高丽进献给您的贡女，会出现在天下楼的拍卖会上？” 愣头青啊！安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什么话不能等以后再说，非要摆到明面上讲？ 李世民微微一笑，他早就猜到渊盖苏文会忍不住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发难。事实上，在薛延陀等国家的使节到达以前，渊盖苏文三天一次的例行求见都被他拒绝了，哪怕是走鸿胪寺的正规途径也是如此。 “高丽使节，有什么话不能过后再说呢？今天各国使节汇聚一堂，是大好的日子呀！” 渊盖苏文无视了安鲁的眼色，仍旧梗着脖子说：“唐皇陛下，我只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说法而已。” 李世民疑惑道：“说法？什么说法？高丽的贡女，是你们给朕的，那就是朕的东西，朕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虽然她们是被送到了天下楼发卖，但是拍卖得到她们的都是富贵人家，比困局宫中，一直到人老珠黄要好得多吧！” 渊盖苏文无语，商人确实是富贵，可是别以为我不知道商贾在你们唐国是个什么地位，比奴隶也就强一点儿罢了！这样的身份，配得上我们高丽至少也是官员的女儿的贡女？ 想到这里，渊盖苏文不由得说：“唐皇陛下，既然您这么说，那么在下是否可以替我们高丽的微末小官，向您求娶唐国的公主呢？” “放肆！”李世民拍案而起：“朕的女儿，岂是你们高丽微末小官能够配得上的？” 渊盖苏文丝毫不惧：“那，我们高丽的贡女就能配你们唐国的商贾了？” 李世民指着渊盖苏文说：“你们高丽王高建武派来的使节，就是这么的不懂礼数？来人，拟旨问罪高丽王高建武，让他管管他的使节！” 李世民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就像老师教训学生一样，甚至更过。 渊盖苏文悲哀的看着唐国皇帝李世民现场拟旨，这张圣旨，抵达高丽后，或许高建武真的会处罚他。作为高丽大对卢，他实在是太了解高建武这个人了。只要不是直接威胁到他的统治，他都会选择逆来顺受。 哪怕是屈辱！ 可是，渊盖苏文受不了这个，他不希望自己的高丽要被别人指手画脚。 高建武呀高建武，你什么时候才能强硬一回呢！ 第436章 约战 “唐皇陛下，高丽使节不是有意冲撞您的，您见谅呀。” 安鲁对渊盖苏文这个人很欣赏，事实证明，聪明人就是喜欢和聪明人待在一起，甚至彼此都会忍不住搭一把手，能帮的都会帮一下。 李世民一挥手：“吐蕃使节不必多言！朕做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外邦的人来指点，哼！斥责的国书朕是下定了，这什么接见使节的仪式也不必搞下去了，散了吧！” 说完，李世民就气鼓鼓的离开了御座，徒留下一广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朝臣，在他们印象里，皇帝从没有想今天这样喜怒无常过，只不过是高丽使节质问一下贡女的事儿.... 不对，他还说过为高丽细微末官求娶公主？我的天，这话是随便说的？皇子怎么样朝臣们是知道的，至于皇女，单看她们预订许配的人家，就知道皇帝不准备随随便便就把闺女嫁出去。笼络房玄龄等人还不够用呢，给你们高丽？你们高丽王高建武都不配吧。 难怪皇帝会如此生气了。 普通的朝臣都松了一口气，自以为揣测到了李世民的心思，但是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却不这么想，他俩太了解皇帝了，就算生气，也不该这样撂台子走人。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有一股子掺杂了熩国公阴矛，不对，阴谋的感觉。 礼部的官员面面相觑，皇帝的突然离开，让他们原本准备好的好多礼仪都没用了，他们能怎么办？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 新任礼部尚书颜塑玉算是一个精灵的家伙，赶紧站出来说：“会见结束，有请使节参与朝廷准备的国....宴席！” 看样子皇帝这会儿不准备再牵扯使节的事情了，没有皇帝参与的宴会，那就不配叫国宴，所以他只能临时改词儿了。 安鲁拍了拍渊盖苏文的肩膀：“今日你冲动了，这种事儿适合在大场面说出来嘛！再说，一旦唐国皇帝生气，遣你回国，你的任务不仅没完成，还会加倍受到处罚的！” “那又如何！” 渊盖苏文刚喊一声，就被安鲁捂住了嘴，只能小声的说：“我就是要唐国皇帝在大场合回答我的话，也让唐国的朝臣看看他们的皇帝是如何的无耻。我回国能受到怎样的谴责？我是高丽大对卢，高建武最多也就说说我罢了！” 安鲁无奈道：“唉，搞不懂你们高丽的事，走吧，看样子唐国皇帝被你气到了，这宴会，就只能咱们自娱自乐了。” 科查布瞪了渊盖苏文一眼：“哼！都怪你这个家伙！” 渊盖苏文此时窝火刚宣泄一点点，还有大半没有发泄，被科查布一刺激，当即反顶而去：“怎么，你这草原的野蛮人想打一架吗？你以为我会怕你？” 科查布哈哈大笑：“你们高丽人跟娘们儿似的，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我很想见识一下啊！” 渊盖苏文也哈哈大笑：“好啊，约个地方打一场啊！” 唐俭一直密切注意着他们的情况，插过来说：“你们要打，离开大唐再打！不然，小心本官随时收拾你们两边！” 唐俭是属“太极”的，刚柔并济就是他的特点，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强硬，如今在大唐，在长安，他的话对于外国使节来说就是最具备威胁的。 果然，就是脑子缺根筋的科查布都不敢在唐俭身前说别的什么。 渊盖苏文回瞪科查布一眼：“科查布是吧，离开唐国的时候，咱们结伴同行如何？” 科查布也很“友好”的说：“当然可以！” 安鲁看着这两个人实在不敢在唐俭面前训斥他们没脑子，顺便跟他们说： 你们打，只会让大唐看热闹啊！ 杨翼离开了皇宫，给正在挥汗奋笔疾书的冷锋带来皇帝的一封信。 “....余者，皆付卿也....” 李承乾刚好休息，就拿着信给冷锋读了一遍，当着杨翼的面把信烧掉后，才让杨翼回去。 冷锋把掉了很多毛的笔一抛：“不写了，承乾，你说，这古文是不是麻烦？明明用大白话加上符号，看着或者听着，就是一出大戏。结果你老爹用古文这么一写，我一点味道都没听出来。” 李承乾挠挠头：“事无绝对呀，师父，你想想，我父皇日理万机，对一些能简要叙述的东西都要简要的写，要是他写大白话的故事，且不说浪费多少笔墨，就是时间也要浪费很多呀。” “还学会顶嘴了不是？”冷锋把草稿分给李承乾几张：“赶紧抄！” 看看李恪桌子上还有，李泰桌子上还有，冷锋才松了一口气，在李泰的桌上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倒出来的东西有点不对味儿？冷锋闻了闻，才发现居然是冰糖雪梨，这家伙，不管吃喝都要和别人不一样才行。 李泰见师父发现了他茶壶的猫腻，忍不住把头转向李恪那边当作没发现。 冷锋自然是看到了他的动作，不过却没打算说他。皇子，特别还是嫡皇子，本身就是含着紫金汤匙出生的。如今李泰都变成他个人指挥的劳力了，再说他太多就有点过分了。 李泰没听见师父的说教反而觉得不正常，转过身问道：“师父，你不准备说说我？” 冷锋摇摇头：“说你干什么，你也是刚从北面回来，贪嘴些没什么，就是你师父我，现在不也是见到肉就嫌弃？” 李恪写完一篇，把冷锋的草稿扔进垃圾桶，伸个懒腰后说：“师父，我现在听到‘北上’这俩字就觉得全身发冷，真的，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去那里一趟了。” 冷锋无奈道：“你怎么不想想刘源他们还要再穿越那里一次？” 李恪缩了缩脖子：“那刘源是个狠人，我是比不过他的，师父，父皇说三五年之内不会有什么战事，那咱们怎么办？就在家里宅着？” 冷锋摇摇头：“宅着可不行，难道说，没有战事，武将就要在家养膘？为了不让他们养膘、没意思，我不是组织足球赛了嘛。” 第437章 最早的国际足球赛 李承乾见师父弟弟都偷懒闲聊了，刚写没几个字的他也停下了笔：“可是师父，足球赛也就是各个卫、将军府、国公府参与其中，对了，您还说要拉上那些使节团。可是，就算规模很大，最多也就踢一两个月，可是无战期那可是三五年呀。” 没什么比赛可以一搞搞三五年吧！ 冷锋点点头：“足球赛过后咱们就要准备实验田了，说起来，你师父我一个堂堂国公，居然只有一个庄子和周边的土地，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李泰哥仨都笑了，国公以下或许还拘泥与看土地，国公以上还有几个在意这些的？ 李承乾干脆就把笔“师父，你不是说，只有估摸着等刘源快回来的时候才准备实验田、借以培育良种嘛?怎么现在就要准备了？” 冷锋摇摇头：“不是为了刘源，而是为了冯盎，那老家伙托人带信来告诉我说，他的新式海船实验完毕，就要出海实验，问我去不去。” 李恪忍不住说：“傻子才去呦！当初我没走多远都被热的不行，可以想象岭南有多热。” 冷锋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就你细皮嫩肉的！冯盎出海，我准备让他去真腊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占城稻。这东西也不错，如果在中原培育的好，或许能让稻米的产量增一截儿！” 李承乾从不会认为师父会吹牛儿，既然师父说占城稻能提升稻米产量，那就一定能。 “那样最好了！”李泰兴高采烈的说：“省的我多吃两碗大米，还要被母后训斥说我贪嘴！” 冷锋笑了：“你被训斥的不是多吃了大米，是多吃了两碗吧！” “多吃”和“吃了”是两回事，常人用“多吃”这个词是两三碗在多加两碗，李泰的话，估计得四五碗再加上梁湾。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再加上李泰本来就能吃，冷锋真的怀疑李世民答应他出宫这么痛快，是为了帮皇宫省粮食来着。 李泰被冷锋嘲笑，引得李承乾和李恪都忍不住偷笑。李泰拍了拍肚皮：“又不是我故意吃这么多，它就是喂不饱我能有什么办法？” 冷锋走到李承乾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们都是皇子，特别是你，今后还会是皇帝，你们要记住啊。虽然你们是天潢贵胄，但是你们也要体谅百姓疾苦。 从吃的上面，你们吃大米没问题，但是要保证百姓吃小米糜子能吃饱。你们吃小米糜子，百姓们吃糠咽菜也不会觉得有太大问题。这就是天生的地位差距，百姓们没话说。 但要是百姓没东西可以吃，你还吃大米，甚至是肉粥，就不太好了。” 李承乾点点头：“这是何不食肉糜的意思嘛？” 冷锋摇摇头：“何不食肉糜是说皇帝不知道百姓疾苦，而我这番话，是让皇帝体会百姓疾苦。一个能让百姓吃饱肚子的皇帝没什么可说道的，但是一个肯陪着百姓饿肚子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好皇帝。” 李恪举起手：“这个我知道，当初尉迟将军就和我说过为将之道。他说的和这个差不多，只不过不是百姓和皇帝，而是士兵和将军。” 李承乾点点头：“我知道的，师父，不过，要体会百姓疾苦，我感觉青雀儿要比我体量得深，哈哈！” 冷锋也笑了，李泰这家伙，一顿不吃都像上刑场一样难受，确实更适合体会这个。 “行了，不闹了，你们赶紧抄，我先把足球赛的章程写出来，这运动现在只有文院的学子会，那些将军们还不知道。我得写出一份章程，交给印书坊印。” 人的科技发展史，其实就是猴子向人进化再向考拉进化的旅程，原本用于发明创造的灵巧双手，却会被发明创造给弄懒惰了。没有印书坊的时候，不管什么文本，想要复制，还想要好看，都得手抄才行。（ps：当时已经有了阴版印刷，就是雕刻一整块木板，印出来的东西，除了字外，都是黑色的。） 可是自从印书坊出现以后，时常就有大儒、官员凑过来请求帮忙，要么是想要让印书坊拓印一些孤本善本，要么是请求刊印朝廷的告示。 如今印书坊是文院的产业，负责管理的是韩崇文老先生，老先生对于这些要求统统“来者不拒”，但是不管是大儒还是官员，都得“挨一刀”。 官员找印书坊，就能省下很多的雇人抄书费用，老先生可不给朝廷面子，找印书坊？行，算算雇人抄书的价格，给你们优惠成六折吧！实在不行就八折！ 至于大儒，老先生也不给面子，没钱也可以的，但是你窝藏这么多年的孤本必须给文院一份。该死的，千年文华流传下来的不多，其中部分原因，就是你们这种行为害的！ 窝藏在家里，自以为占据了宝贝，却不知道书籍或者竹简要么容易被蛇虫鼠蚁的破坏掉，要么会因为遗忘或者保存不当而废掉。 在老先生的高压政策下，没过多久，往文院送钱财的老李就被老先生赶回来了。老子....老夫子们还愁这钱花不完呢！ 最快乐的莫过于学子们，老先生还设置了印书坊的勤工俭学位，只有学习成绩优异的学员才能进印书坊帮忙，得工钱。印书坊工钱丰厚，有些学员的工钱不仅能够满足自己文院外的日常生活所需，还能剩下来很多补贴家用。 如今拿着冷锋的告示去印书坊印刷的就是长孙冲.... 前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小子成绩下滑的厉害，结果他老子一怒之下断了他的零用钱，还不许他回家，更不许他去别的地方蹭饭吃。 大手大脚惯了的长孙冲，以前就指着放假这两天逍遥了，如今被他老子这么一搞，不仅不能逍遥，还要挨两天饿。 不能回家，不能去其它地方蹭饭吃，他堂堂赵国公家长子，总不能去讨饭吃吧！于是，最先饿了两天的长孙冲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印书坊勤工俭学。 看到冷锋的草稿，印书坊的工匠头头疑惑道：“国际足球赛？” 第438章 谁输给老外... 长孙冲点点头：“这是招揽观众的告示，还有足球赛的规则、发给各个府邸、使节团的邀请函，看样子熩国公是打算让使节团也参与进来？” 工匠头头找出邀请函，看清所有邀请的人后大笑道：“居然还要叫上这些个使节团？这要是哪个国公府，或者将军府的输了，岂不是在长安都丢人？” 同样的话也在各个将军的嘴里说了出来，于是乎，本来闲赋在家的将军们，开始拿着足球的章程看了起来，弄清楚后，就带着手底下的人开始了练习。 这样的运动百姓们是看不上眼的，对他们来说，现在可是翻地的时间，地还翻不过来，正愁要不要部分种硬地呢，哪有时间在草地上追着一个布球跑来跑去的？ 冷锋本来被给李渊准备邀请函，但是不知道是李道宗还是李孝恭，居然把这事捅给他了。于是乎，李世民每天都要接受老爹的絮絮叨叨，忍无可忍之下只能号召禁卫也组了一个足球队。 至于使节团.... 他们是有点懵b的，特别是科查布，他们是来长安边朝贡边找机会见识见识天神武装的真面目的，怎么就被安排到去比赛了？特别是，熩国公的语气还很挑衅： “科查布，你们草原人不是勇士嘛？勇士岂能害怕这种甚至不带血的挑战？对了，打你们突利家族的就是我冷锋，我也组织了一个球队，就看你参加不参加了！” 看到这邀请函的时候，科查布气的把纸都撕了，熩国公明知道在大唐他不敢跟他兵刃相向，还这么挑衅他！足球赛是吧！你看我不*****（突厥语的脏话） “安鲁，你们吐蕃人在祖先的庇护下，天生比中原人气脉悠长，我觉得这个不一定，我也上过高原，没感觉有什么了不起，足球赛最是考验人的气力，你们吐蕃的勇士要不要试试？” 安鲁本来是很冷静的一个人，可是论到祖先的气疫，他和手下的吐蕃勇士一样炸毛了！虽然明知道这是什么“激将法”，可是他能不接受吗？ 忍无可忍的安鲁甚至拿出一条狐狸尾巴，对他手下的人说，要是输了，他们就要一起戴着狐狸尾巴回去！ 在吐蕃，勇士一般都把自己的脸涂的花花绿绿的，而懦弱者，会被其它人戴上狐狸尾巴，寓意像狐狸一样胆小。这在崇尚“勇猛”的吐蕃，可是最高等级的羞辱。一般战场上才会用到这个尾巴，用来惩罚作战时胆怯的士兵。如果他们戴着狐狸尾巴回高原....要命！ 眼看吐蕃人和草原人都疯狂了，渊盖苏文深吸好几口气才打开了他那一张邀请函。 “渊盖苏文是吧，听说你们高丽的图腾是三足金鸡，这个很好看啊，如果我赢了或者你怯战的话，我能不能把它印在我们天下楼的地毯上啊....” “桑灿！桑灿！（高丽语类似贱-人的意思？）” 渊盖苏文也把手里的邀请函撕了！高丽的图腾是三足金乌，不是三足金鸡！更何况，古时图腾和后世的国旗是差不多的，后世谁敢如此对待国旗？被如此挑衅的渊盖苏文当即背上了他的五把刀，不过想想，又不是拼武器，只能卸下去，开始抓着足球赛规则看。 薛延陀... 吐谷浑... 其它突厥的使节... 唯一一个没有被嘲讽的就是苏我次郎，但是已经渐渐有点成型趋势的“武士道精神”不允许他们畏惧任何的挑战。 使节团的邀请函发出去了.... 将军们“谁输给使节团队丢大脸”的话传出去了.... 最后卖猪肉的倒是赚翻了。 因为足球是拿猪尿泡当内胆的，一个猪只有一个猪尿泡（猪膀胱），但是那么多的队伍训练起来，特别费，以至于到了后来，出现了猪还没杀，就有人预约猪尿泡的情况。 就在各方队伍训练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冷锋得讯，文院居然也阻止了一个队伍，也要参加足球赛。 这可把冷锋愁坏了，现在的足球赛，用下巴也能想到会是玩命一般的球赛，上场的都是没有肥膘的精壮汉子！（gz！）这些人可不是学院的孩子们能够对抗的。 为了劝韩老先生放弃目标，冷锋不得不离开龙牙军的训练营地，专门跑一趟文院。 很巧，韩老先生没有上课，而是在和老李算印刷的费用。掌握着印刷的韩老先生，自己人都不会打大优惠.... “韩老先生，你这是害学子们啊！那群家伙是好对付的？你是没看见，尉迟恭搞的球队，一个个都跟大猩猩似的，连李二牛看着都有一点发怂。你让学子们上，一旦伤到了怎么办？” 韩老先生写出一个单价，让老李自己去算总价格，对熟人，虽然不能优惠，但是信得过。 看看骑马而来衣服都有些凌乱的冷锋，韩老先生说：“你之前讲课的时候，不是说过有一种精神叫做‘重在参与’嘛，怎么了？文院的弟子凭什么就不能参加了？” 冷锋无奈道：“我不是说了嘛，那些人....” 韩老先生一伸手制止了冷锋继续说下去；“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强壮的有强壮的打法，我们羸弱有羸弱的打法。孙子兵法这本书老夫可也是倒背如流，你要不要听听？” 冷锋一路骑马而来累的不行，见韩老先生这么固执，只能先坐到凳子上，继续说：“老先生，重在参与归重在参与，可是这一次上场的可不仅仅是咱们大唐的队伍，还有使节团，别的不说，就草原人，学生们就踢不过。为了把他们的注意力从火药武器上面移开，我才邀请了他们参加足球赛。你没听那些将军们说什么嘛，输给外国使节队伍，多丢脸呀！” 韩老先生疑惑道：“丢脸？我怎么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丢脸的，他们强壮就强壮呗！我们输了就输了呗！这能说明什么？ 之前你劝长孙冲、王玄策等学子也去踢足球时就说过，重在参与，可是如今你又变卦，这是君子所为嘛！” 第439章 文院四大脸 冷锋无语了，之前他劝死学的长孙冲和王玄策等人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们“重在参与”，现在想不到被韩老先生当作压他“不是君子”的砝码了。 可是偏偏冷锋没法狡辩，讲大道理的话，他势必要和韩老先生闹到开辩论会的程度，可是不讲大道理的话.... 那就剩下耍赖一条路可以走了！ 可是跟韩老先生，他能耍赖嘛？不能呗！ 老李看到自家家主被老先生逼的无话可说，只能插话说：“院长，这数儿我算出来了，您看看。” 趁着老先生看数字的时间，老李对冷锋眨了眨眼。 冷锋一直都不怀疑老李和老元的智商，干脆也就不再说，等着老李说说办法。 离开老先生的办公室后，老李拽着冷锋说：“老爷，您能说的过韩老先生？他老人家真正认定的事儿，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 之前陛下针对印书坊对朝廷收费的事儿下了一道圣旨，结果老先生为了表示对陛下的敬重和反对，硬是一手捧着圣旨，一手拄着拐杖去了皇宫。等陛下捏鼻子认了以后才扔掉拐杖又走了回来。您....” 冷锋抖抖湿透了的衣服：“闭嘴！我知道说不过他，你赶紧说办法！” 老李点点头：“说到底咱们是足球赛的主办方，您可以往里面增加规则呀！比如不许对学员下手什么的。” 冷锋摇摇头：“规则已经写到章程里面了，不能随便更改，只能从比赛当天想办法了。不说这些，你跟我说说，印书坊真的这么赚钱，能支撑起文院的开支？我看老先生居然给学员们盖起了澡堂子，据说是学生们自己烧水洗澡慢，浪费时间？” 老李苦笑道：“其实原本陛下是准备好把印书坊的书籍连通全国的销路的，结果，便宜了文院。文院接管书院以后，就是五姓也求上了门，您说好，能不赚钱嘛！” 以前印书坊在李世民手里的时候，五姓只能梗着脖子干眼馋。如今移交到了文院手里，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读书人之间的事情，算不得谁求谁，也算不得交易不是？ 冷锋现在听到“五姓”这俩字就头疼，顶级家族，就像是跗骨之蛆，轻易是对付不了的。看着“欣欣向荣”的文院，冷锋才好受了一点。 文院的学子大多数都是来自寒门，更何况，他们接受的是最先进的算学，和不亚于五姓的文学教导，等这第一批学员毕业后，冷锋不相信李世民舍得让这些学子都去教书。 还有谁是比这些学子更适合当官的？ 冷锋带着老李往楼下走，一个抱着书，边看书边走路的学子撞到了冷锋，他一边捡书一边说：“抱歉，抱歉，我没看路。” 当冷锋看清楚他的样子后，差点怀疑人生！ 这乖乖仔居然是程处嗣！怎么可能？火星停转了？太阳从北边升起了？ 程处嗣看清撞的是冷锋后，就像看到了救星，赶紧把书丢到一边：“熩国公，你来得正好，你帮我跟先生们说说好话呀！现在我不说粗话了，成绩虽然不是前列，可也不是倒数呀！凭什么不让我参加球队呀！那几个细胳膊细腿的，能踢赢大人嘛！” 冷锋按住他的肩膀：“打住打住！你给我慢点说！谁不让你参加球队了？这不是浪费人才嘛！” 虽说程处嗣是个小的“混世魔王”，成绩一直不咋滴，可是他一直也没落下家传的武艺，找两个成年的小兵和他打，可能都打不过。至于体力.... 红牛找他代言都挺合适的，怎么就没让他进球队呢！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程处嗣赶紧再一次把书捡起来，垂手肃立，标准的一塌糊涂。 冷锋转过头，来人是“文院第一铁脸”于焕之老先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员们编出了“文院四大脸”。 文院第一厚脸皮-尉迟宝林，这家伙哪怕在先生出恭的时候都好意思过去问问题，偏偏先生们还都不见怪。 文院第一铁脸皮—于焕之老先生，老先生严肃的一塌糊涂，似乎从来不知道“法外不外乎人情”是什么东西。贫民家里的学子因为母亲病重回来的晚了，老先生还按律打了他一顿。只不过当学子们知道是老先生给这个学子的母亲垫付了医药费后，这个外号叫的就亲切了许多。 文院第一不要脸—长孙冲！这家伙每次期末得第一，都要拿着盖着玉玺的成绩单出来炫耀，好像生怕谁不知道他姑父是皇帝似的。 文院第一笑脸—院长熩国公！ 只不过这两个笑脸的意思不太一样，院长的笑，是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鼓励、甚至是宠溺的笑容。然而熩国公.... 他的笑脸能够让你哭出来，每回他上课或者是突击旁听，总会对犯错的学员施加一些变-态的惩罚，偏偏这些惩罚都让人在不受伤的情况下体会到什么是恐怖。 如今两张“大脸”相遇，却是彼此相对一笑：“老先生，别来无恙乎？” “熩国公，稀客呀！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儿吹来了？” 听到于焕之老先生的调笑，冷锋很不好意思的说：“这不是听说文院也要参加足球赛嘛，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于焕之笑了笑：“当初我们依据学生的守则，也制定了严格的考勤制度和教师守则，其中有一条就是教师无假旷课一天以上，次月俸禄作废，屡教不改者，教师资格作废。熩国公无假旷课多少次了？” 冷锋更加不好意思了：“您就别调笑我了，我不适合当老师，倒是更适合当一个时常来串课的混子。” 于焕之背过手，指着角落里他的办公室说：“既然遇到了，就来喝几杯茶再走，还有你，程处嗣！别拿着书在这里晃荡，什么时候把千字文学会了再来找我说进球队的事儿。” 程处嗣吞吞吐吐的说：“这个....这个我背下来了！” 于焕之用看神仙的眼光看向程处嗣：“真的？那你背一背！” 第440章 和文院算账? 程处嗣把书合起来，背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不水了）” 好久之后，程处嗣才满脑袋是汗、磕磕绊绊的把千字文背了下来，极度惊恐的是！这家伙居然没背错！虽然有地方跑偏了。但是他及时的出言改正了过来。 就这，绝对堪称灵异事件，估计，程处嗣这个小混世魔王，这一次为了加入球队，把他老子的脑子都借过来并联了。 于焕之点点头：“背算是勉强背下来了，那我问你千字文是谁写的？” “千字文是....” 程处嗣好一顿挠脑袋，忍不住看向冷锋，露出求救的目光。 冷锋：“....” 您别问我！别说千字文了，《三字经》的作者我都不知道是哪位！ 求救失败的程处嗣只能低下头：“我不知道。” 于焕之点点头：“就知道你小子脑袋不是榆木疙瘩，昨天未时我让你背的千字文，你到现在背了不满十二个时辰，就能背下来。这份头脑，比不上长孙冲，也不会排在文院二十名之外。 可是你就是不学！如今原形毕露了吧！也罢，千字文的作者是周兴嗣，记住了！我给你假，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进球队训练吧！” “真的！”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准备好接受拒绝的程处嗣，如今听到于焕之同意的声音，差点把书都给扔出去，急匆匆的就要回去睡觉。 话说，偷灯夜读下，他现在还真的困的厉害。 “回来！” 眼看程处嗣就要“飞”出去，于焕之叫住了他：“这次就算了，回去给我认真学，别忘了你可是留级生。虽然老夫同意你进足球队了，可你这次期末大考要是低于前二十，老夫会让你毕业前都踢不到足球！” 听到老先生斩钉截铁的话语，程处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毕业前都踢不到足球？那不是要他命嘛！原本得知能进足球队的喜悦没了大半，整个人的前进轨迹也从“飞”变成了“挪”。 一直旁观着的冷锋忍不住鼓掌：“欲扬先抑、欲抑先扬，老先生的教学手段堪称一代名师呀！” 于焕之走到冷锋身边按住他的手：“行了，那也比不上你熩国公运筹帷幄来的厉害。来，先喝两杯茶再走！” 这邀请冷锋推辞不了，只能进了于焕之老先生的办公室。 老先生的办公室，怎么说呢，简朴的一塌糊涂。一桌一床一椅一柜而已。原本制式的办公桌，他给了一个书桌坏了的学子，自己拿几块木头钉了一个一个桌子，看起来和整洁明亮的房间一点也不搭配。 冷锋摸了一下已经被老先生磨得没有了倒刺的书桌，感慨说：“天下楼又不是不挣钱，老先生何苦于这么简朴。” 于焕之刚进屋才发现凳子不够，赶紧到隔壁搬了一张凳子过来，让老李受宠若惊。 直到都坐下后，于焕之才说：“天下楼的钱，那是你的钱，不是我们的呀！ 当初，老夫等人只是苦于没有金钱，没法完成毕生梦想。后来，是你出资建设起了文院，让老夫等人觉得，所谓的毕生夙愿，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段时间我们也看出来了，你不是一块教书的料，更适合站在文院外呼风唤雨，所以老夫等人也就不强求你能留在文院教书。 从文院创立那天起，我们心里就有一个疙瘩。文院建立的巨资，其实更像是你为我们掏的钱。本来就不好意思，所以能省也就省了。现在不一样了，老韩头赖下来一个印书坊，哈哈，这可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文院靠着这个产业，一时间金钱不会短缺。 本来老夫都打算让老韩头给我换一张桌子了，可是发现这桌子也不扎手了，就算了吧！” 冷锋叹了一口气：“怎么能说这是我给你们掏钱呢，其实让天下人识字也是我的愿望，我掏钱掏的心甘情愿。倒是老先生实在是见外了！” 于焕之笑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就算你也有这个梦想，但我们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掏大头啊！” 老李忍不住插话道：“老先生，我算是听明白了，您是不是打算把建立学院的钱，分摊到每一个大儒的身上，然后返给我家老爷？” 于焕之点点头。 冷锋和老李都笑了出来，直到喘匀了气，冷锋才说：“老先生，既然您想算账啊，那我就跟你算算。第一，文院投入的钱，我都记不住是多少了，老元的账本上没有记录，至于我家里....我家里入库的金银就没有账本。” 老李提醒道：“那个....老爷，有的，虽然您说记账麻烦，可是老奴还是记了的。” 于焕之本来听了冷锋的话后面带苦色，可是听了老李的话后，又重新泛起了希望之色。 冷锋一看于焕之充满希望的样子，赶紧瞪了老李一眼：“就你瞎勤快！” 于焕之说：“你也不必推辞了，如果能把钱分摊了，我们也能安心些。” 冷锋连连连连摇头：“不不不，还有第二呢！老先生以为天下楼最初没有起来的时候，是凭借着什么让商人们信服的？这个可不仅仅是我熩国公的身份！还有就是开设文院。 所以说，你们算是我冷锋请来刷声望的，懂不懂？” 于焕之摇摇头！ 冷锋现在都快想把肺掏出来挠两下了：“老先生，君子，君子啊！君子耻于谈钱！换句话说，你再说这件事，我就跟你翻脸啊！不对，你们不会是想抹杀掉我建立文院的功劳吧！” “这个当然不是了！其实我们编的校史，记录的第一个院长可就是你啊！唉！也罢！老夫不和你说这件事了！” 其实韩崇文等人把任务交给于焕之就是一个大大的败笔，于焕之虽然表面上方正严肃，但是他内心里不比别人柔软，甚至可能还要更甚之！ 让他说这件事....产生的效果其实是负的。 其实都不如让韩崇文来，比如刚刚，他不就让冷锋无可奈何嘛！ 第441章 泥活字 冷锋的无赖战术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于焕之无奈之下只能闭上嘴，履行自己的邀请内容，去给冷锋泡茶。 趁着老先生离开的档口，冷锋瞪了老李一眼：“不是跟你说做那些账目没什么用嘛！你怎么还弄？” 唐朝人守信的人，能守到让你无奈的程度，不管是老元还是老李，都能把账目精确到文，让人无可奈何。做账做出那么大一本，到最后不还是看一眼就没用了？ 老李喏喏道：“您虽然没让做账，但是老奴就是干这个的，整天就指挥一些奴仆丫鬟，正事不做，您让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拿那么多俸禄。” “....” 看着老李一副“你不让我记账让我干什么”的委屈样子，冷锋只能放弃这个问题，爱记就记吧，你开心就好.... 喝完于老先生的茶，冷锋才带着老李往外走，他虽然知道足球规则，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调派人才能更大程度的发挥一支队伍的力量，所以这两天他一直在研究阵型的问题。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沿着文院的大路往外走，此时正好进来一辆马车，车上装着的都是大小不一的白纸。 拉车的汉子看到冷锋，停下马车，对着冷锋拱手施礼。 冷锋疑惑道：“你认得我？” 那人笑道：“小的刘七，去年要不是熩国公让拿蝗虫换粮食，小的家里孩子就是不饿死，也会饿坏。后来成了纸坊的活计，之前在文院有幸见了您一面。” 冷锋点点头，不管是谁，被人当面感谢的感觉都是爽歪歪的，冷锋自然也不例外。 抽出一张被绳子弄破了的纸，看看质量，冷锋说：“真的是很不错的纸，应该挺贵吧！” 刘七赶紧摇头：“不贵不贵，这纸虽然比别的纸厚一点，但是给文院供的价格却是普通纸的。” “嗯？”冷锋疑惑地看向刘七，文院的老先生们，应该不会无耻到这样的程度吧！ 老李见冷锋疑惑，就问刘七：“这车纸，应该是文院自己用的吧！” 刘七点点头：“这纸是专门给学子们印书用的，我家掌柜的公子回家后老是抱怨，说教学用的书纸张太薄、太脆，记的东西一多，就容易四分五裂，所以我家掌柜的就造了这种纸。 至于价格，其实也是我家掌柜的硬赖下来的，毕竟我家公子吃文院的、用文院的，他当爹的再多收文院的钱，实在是不对！” 冷锋笑了笑，对于不侵犯原则问题的这种善意，文院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以，这种纸用来印书，应该能承受学子们的使用了。” 跟着马车，冷锋到了文院里的印书坊，今天他才发现，如今木活字在工匠们的改动下，已经变成了泥活字。泥活字比起木活字，不仅更容易制作，还更耐用、印刷出来的字体还更美观。 走进印书坊，拿起一个泥块，冷锋看了一下，这个泥块上面的字没有一点缺损，不仅如此，就是泥块上面的卡槽什么的，也没有一点问题。 看样子，这备用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那就厉害了！看样子印书坊还找了一个技术不错的瓷匠？ 印书坊的头头不认得冷锋，但是看他一身虽然狼狈却都不是凡品，就知道这一位不是普通人，站在冷锋身后等着冷锋主动发话。 “你是印书坊的掌柜？” 印书坊掌柜点点头：“是的，小人就是负责印书坊的方书印。” 这人真奇怪，我已经放轻脚步尽量避免打扰了，这位怎么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 冷锋疑惑的转过头：“方书印？印书坊倒过来？” 方书印笑道：“正是如此，想来小人和这个印书坊还是有缘分的呀！” （其实是作者起名困难，小声bb） 冷锋拿着泥活字问：“这个，是谁弄出来的？” 方书印笑着拱手：“这位客人，这个实在不是在下方便透露的，您来印书坊有何贵干？” 冷锋听出了方书印言语中的提防之意，笑道；“你是怕我偷师？哈哈。” 冷锋笑了，倒是把老李气的够呛：“瞎了你的狗眼，我老李都要跟着的人，你还不知道是谁嘛！” 方书印看了冷锋两眼，试探性的问：“熩国公？” 冷锋点了点头。 方书印赶紧施了一个大礼：“原来是熩国公当面，在下这真是狗眼，不对，瞎了的狗眼，请熩国公大人有大量。” 人的名，树的影，冷锋他没见过，但是老李他可知道是谁，之前只是以为老李是后进来的，想要让前面的先说，没想到老李让在后面，根本就是因为前面的人是他的主人熩国公呀！ 冷锋扶起他：“行了，又不是你的错，说说，是谁把泥活字的难关攻克了？” 方书印指着印书坊里面的一个没有印书机的位置说：“是新来的一个小伙子琢磨出来的，他以前学过烧瓷，后来没活计干，就来了咱们印书坊，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烧出我们要的活字。 结果他只是实验了几次，就弄出来了！” 冷锋跟着方书印往里走，在印书机器正中央，有一片空地，一个黑瘦的小伙子正在清洗被油墨碎纸弄得看不清的字块，还能用的就点点头扔到左边的筐子里。 至于不能用的就磕碎一块儿，扔到右边的筐子里，这样不容易让其他工匠们用错。 冷锋就站在那里看他一丝不苟的工作，甚至还制止了想要叫他的方书印。直到他干完活，才注意到了看自己干活的冷锋。 衣冠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身份，丝绸衣服断然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所以他就站起来拱手作揖。 滴答滴答.... 他忘记了自己手上满是黑水，一作揖，居然甩了老李和方书印一身。其实本来是应该三人全灭的，可是冷锋反应快，躲到了老李的身后。 “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你差点甩熩国公一身知道吗！你有几个脑袋够你甩的！还不赶紧....” “唉挨挨！”冷锋拦住了方书印，拿着泥活字问惊慌失措的小伙子：“这是你弄出来的？” 第442章 学院里的奸细 小伙子点了点头：“是我弄出来的，熩国公，我实在不知道，我，不对，小人....” 冷锋伸手制止他继续说话：“行了，我不怪你，你叫什么？这泥活字是你弄出来的？” “小人叫张顺，之前在瓷器窑干过，这泥活字确实是小人弄出来的。” 冷锋点点头，这个张顺是个很有耐心的家伙，干活的时候特别专心，可能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能够很快研究出泥活字的原因吧。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弄出来了泥活字，冷锋本来准备等球赛结束后琢磨琢磨把泥活字弄出来提升一下文院印书坊的效率的。 冷锋看向方书印：“他弄出泥活字，你们奖励他什么了？” 方书印疑惑道：“奖励？我们就让他当泥匠，在这里干活了呀！” 冷锋看向张顺，张顺点了点头。 气氛有点诡异.... 难道说....算了吧！ 冷锋才想起那批随着他北上的工匠，作为手艺人，工匠的身份就像农民加商人再除以二，是个不上不下的存在。甚至有些时候，还不如商人自在。 从腰间摸了摸....没钱袋、没玉佩！ 除了要不通知李世民就进皇宫以外，冷锋腰间都不挂东西。一是嫌它叮当叮当的烦人，二是本来仿照古人穿衣服就不方便了，再挂东西，实在是不方便他行动。 所以他腰间不仅不挂东西，袖子里也不装东西。 老李从来都是机灵的，他从袖口掏了掏，掏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拿出几个铜钱。 冷锋一把拽过老李的钱袋，整个都丢给了张顺：“这是你研究出泥活字的奖励，以后继续努力。” 冷锋实在说不出带“赏”字的话，只能撂下这句话后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把手里的泥活字放回原来的地方。 张顺拿着钱袋都傻眼了，这是.... 做梦？ 怎么大名鼎鼎的熩国公会来看他干活，还因为一个泥活字就给了他一袋钱？ 不过美梦注定时间不长，因为他看到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凶神恶煞的朝自己伸出了手：“拿来！” 张顺咽了咽唾沫，只能把钱袋交出去。 看样子，这个管家不想给他钱，没看刚才他是捏着铜钱往外拿的？ 还是熩国公大方，直接就是一钱袋，可惜，现在他得不到了。 老李一把抢过钱袋，看着张顺：“伸出手来！” 张顺伸出一只手，难道说这管家还要给他一两个铜钱？ 老李气愤道：“两只！” 张顺赶紧伸出两只手。 老李一点一点的吧钱袋弄开，把里面的铜钱、小银块都倒进了张顺的手心：“别一脸不舍的样子，老夫怎么也是熩国公府的管家，不差这点赏钱。跟你要是因为这钱袋是我家未出阁的闺女绣的，你一个汉子拿我家闺女的东西，还让不让我闺女活了！” 把钱袋里的钱倒光后，老李才拿着钱袋走出去。 张顺就目送着老李，直到老李彻底离开。 方书印拧了张顺一下：“好了，别傻瞅着了，你没做梦。你小子走大运啊，居然得了熩国公的赏钱。我看看，啧啧啧，不敢看，居然还有一小块金子！” 张顺直到被拧才相信这不是做梦，感受着手里东西的重量，他忽然福至心灵的对方书印说：“掌柜的，您看看拿点吧。” 方书印一巴掌拍在张顺的头上：“得了吧，你以为我是你那黑心瓷器窑的掌柜的？行了，你去找账房把你预支的钱都还了，然后带着钱去做生意吧！” 张顺之前在瓷器窑不小心碰坏了一堆瓷器，被掌柜的逼着写下了借据，还被赶了出来。 走投无路的张顺，其实是被方书印招进印书坊的，本来想着就是他实验不成功也给他安排一个活计干的。至于那个借据，也是方掌柜让他透支工资还上的。 不然，谁知道那个黑心掌柜会不会算利息？ 看着离开的方掌柜，再看看手里的赏钱，张顺忽然感觉自己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去做生意是不可能做生意的，是印书坊给了他新生，他决定以后就老死在印书坊了。呸呸呸！不吉利，以后就跟着印书坊了！ 话说这边老李已经紧赶着出来了，可是他依然失去了老爷的踪迹？？ 四处找不到老爷的老李，只能一个人往家里走。 冷锋回家了？不是，他还在文院内，只不过他现在换上了一身仆役的衣服，拿着扫把、拎着垃圾桶，装作扫地的样子在后操场徘徊。 就在他刚出印书坊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个森然，也不能说是森然，应该说是仇恨的目光，可是当他追着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几个抬着木头的仆役从印书坊门口经过。 那个眼神冷锋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不是对他心怀怨气的人，不可能会这么看他，冷锋很想看看这个对他透出仇恨目光的，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应该出手做掉。 换装以后的冷锋，就是熟人凑近都不可能认出他来，借着伪装，他按照记忆里那几个抬木头的仆役离开的方向找去。 文院里现在用木头，准确说是木料的地方，只可能建设中的澡堂子。 渐渐走到澡堂子的位置，冷锋果然看到了那些抬木料的仆役，仔细看了几眼，冷锋把视线凝固在一个带着络腮胡子的家伙身上。 这家伙....刘海放的比其他人都长，看起来也比其他人脏，说实话，在连仆役都要求整洁的文院里，这家伙实在是太扎眼了！ 大哥，你会不会伪装？多少把要伪装的对象研究透了再行动啊！ 那家伙看起来很卖力的抬着木料，但是眼神总是不经意不经意的往球场上瞄。 因为正好组建球队的原因，澡堂子的建设位置就放到了球场外，以后也能方便运动的学子结束运动后就能洗干净回去上课。 这家伙，是冲着球队来的？笑话了，文院的球队有什么够看的？一群学子，除了程处嗣等几个块头大的家伙以外，余下的只能称呼为“花拳绣腿级别”，这是哪一家要针对.... 也不一定是针对！ 第443章 居然是他 冷锋忽然想起来最先接触足球运动的，虽然是龙牙军，但是玩的最多的，却应该是文院的孩子们。 再加上学子里还有两个会三招两式兵法的，没准儿，这群崽子真的研究出点门道了！ 可是....哪一家这么不要脸，连孩子们这点战术也要偷学一下？冷锋又拉近了一点距离，可是那家伙脸和刘海弄的实在是太邋遢，隔着很远依旧看不出什么来。 冷锋刚准备冒险再拉近一点距离，忽然他身边又有几个抬着木料的仆役经过，冷锋放下扫把，很自然的帮着他们抬着，往那边走过去。 混进了等待工匠号召的队伍。 “谢了啊，兄弟！你还是回去扫地吧，我们几个抬得动！” 为首的一个仆役说完还撸起袖子露出了他的“小老鼠”。 冷锋点点头，装作很好奇的样子往正在刨木花的工匠那边凑去，还好奇的问他在干什么。 木匠抬起头：“唉！这最近因为婴儿车，俺们才多赚了一点钱，要不是文院叫我们来弄读书相公们的澡堂子地板，俺这个月又要喝西北风喽！ 你年纪轻轻的就得到了文院杂役的好差事，可不敢偷懒，好好干比我们木匠轻快多喽。以后要是成亲了，有了孩子，没准还能借着在文院干活的脸皮....” 冷锋边听边点头，滔滔不绝的边说着话边刨木花的木匠，根本没发现冷锋根本就是在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注意力都在侧面离他仅仅只有三四米远的那个邋遢家伙身上。 如今离得近，更能确定这家伙的注意力是在球场上练球的学员们身上了。该死，真的有人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别让我发现是谁！要是发现了，老子发誓，等上朝，当着百官的面儿刮你大耳光！ 曾经冷锋的师父就特别护短，曾经冷锋还在排行榜末游徘徊时，排名比冷锋高的一个家伙抢了他的任务目标，还差点炸死冷锋。 之后，更是在论坛上公开宣言冷锋是个菜鸡。冷锋的师父知道后....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那个hg棒子是哭着找冷锋求原谅的。 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冷锋也特别护犊子，学院的学子虽然不是他亲徒弟，可是如果被人.... “我丨草！棒子！” “你说什么？” 木匠疑惑的看向冷锋。 冷锋赶紧摇摇头。就在刚刚回忆旧事那一瞬，冷锋忽然注意到了那个邋里邋遢的家伙的胡子。这种胡子很少见，而偏偏有一个人就有这样的胡子—渊盖苏文！ 没想到啊，棒子的本性远在唐朝的时候就已经具备了，剽窃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难道就没有一点羞愧心的嘛？ 渊盖苏文和安鲁这些天不止亲自训练球队，还在研究文院，猪尿泡最早是文院的学子们消耗量大，所以渊盖苏文把视线放到了文院上面。第一个吃螃蟹的肯定知道螃蟹什么味！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这些学生虽然都很年幼，但是他们的战术安排的头头是道，阵型变换的让他眼花缭乱，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规律，更不要说整个记下来了。 一个木匠头头走了过来，指着空地说：“你们都是死人呀，木头又不是什么珍奇的东西，撂地上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多人在这里抬着？” 仆役们手忙脚乱的往地上放木料，渊盖苏文无奈，也只能放下，跟着仆役们往外走。 等渊盖苏文离开视线以后，冷锋才结束了自己的“求学”，往球场走了过去。 此时边场就有王玄策站在那里，看样子是在等队友抢过球，然后来一个一脚远射，他好如入无人之境？是个阴损的小子！可是，对面守门的是尉迟宝林，这家伙块头大，不管是当后卫，还是当守门员，都能让对手感到绝望。 “停一下啊！被人偷窥了都不知道？” 王玄策以为对手近身了，吓了一跳，等回过头才发现是一个仆....熩国公？！ “院长大人在上，熩国公，您怎么来学院干活了？还穿着仆役的衣服？” 在王玄策印象里熩国公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工作服”，很多时候都是来了兴致，不管身上的是便衣还是朝服，直接撸着袖子就上手。 今天怎么换了这么一身行头? 冷锋拍拍王玄策的肩膀：“你们被人偷窥了，我这不是乔装探探他嘛。行了，我估计啊，那家伙贼心不死，你们今天就不要随便研究战术了。等明天我派人把你们保护起来，再继续练。” 听讯赶来的球员们各个气愤不已，唐瑾垛了一下脚：“是哪一家这么不要脸！本来我们就站在劣势上了，还要来偷师？” 冷锋笑道：“咱们大唐的人可没人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偷窥你们的是高丽使节渊盖苏文，高丽人嘛，没几个是好东西。” 王玄策愤怒道：“乐浪四郡就是他们偷得，真是个盗窃成性的国家，咱们大唐就该先把他们打下来！” 冷锋摸摸他的脑袋：“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小心点，我去看看渊盖苏文有没有离开，这家伙估计贼心不死，还想偷窥呢。” 告别王玄策他们后，冷锋换装走出了文院，球场的位置很特殊，如果不是在文院里，只有外面的一棵树上能够看得清楚。文院的仆役工作很多，唐朝时候的仆役都是特别能干的，没有指派任务的时候，他们都会自己找活儿干。渊盖苏文如果能接着伪装仆役的身份，那可真的是一个能屈能伸的汉子了。 这么想着，冷锋果然在学院外的草地上发现了破破烂烂的仆役衣服，看样子这家伙气的够呛啊。 这么想着，冷锋放轻脚步，继续往前探去。 从大腿上掏出小匕首，冷锋塞进了地上那个铃铛里面，把它从小树枝上面摘下。 没想到啊，渊盖苏文的警觉性居然这么高，草地上还要绑上细线铜铃，如果不是冷锋时刻提防着这种东西，换做一般人就碰响了。 第444章 你是玩杂耍的?(加一求月票) 连续摘掉三组铜铃后，冷锋才看到了那棵大树，不出意外的，渊盖苏文就在树的半腰上，往球场上看。 只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此时文院的球员们，看起来更像是在娱乐，完全没有了那种把同窗都当作敌人对待的氛围。 “嗅汉掺糖（不对劲啊）....” 渊盖苏文看着球场，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拔出了背后的刀：“什么人，你也该出现了吧！” 隐在树后的冷锋微微一笑，并不做声。 果然，渊盖苏文又收起了刀，从树上滑了下来，他只是推测有人发现了自己，或许跟着自己一路过来了，但是不确定之下，也只能吓唬吓唬这个“未知人”。 如今没有，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渊盖苏文嘀咕着，把刀收了起来。 嗖！ 他那把刀刚入鞘，就被一只手抽了出来，渊盖苏文震撼之下，只能快步后退，和这个未知的敌人让开距离。 嗖！抽出两肩后的另一把刀，渊盖苏文看向前方。 冷锋正在掂量他那把刀，还拿着刀往脸上凑，看起来是要试试能不能刮胡子？ 那是高丽王室赏赐给他们家族的宝刀，岂能用来当刮胡刀！ 渊盖苏文强忍着怒火说：“想不到熩国公就在附近，早知如此，就该给您准备一壶酒，咱们把酒同欢才是。” 冷锋笑道：“把酒同欢？还是免了，我现在只想打你的脸！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其实有点护犊子，护犊子什么意思你知道吧。” 渊盖苏文摇摇头，他能知道才怪了！ “就是护着学生的意思，你说说你，不去自己练习，居然跑到文院来偷师，还要不要脸了！” 渊盖苏文把右手的刀递交到左手上，右手从右后腰子处抽出一把刀。 他有五把刀，后背呈“x”状背着四把刀，腰间挂着一把小刀，一共五把。 史书上说他戴五把刀，出去总是爱踩着高官当下马石，排场还很足的样子。冷锋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总感觉他戴五把刀是用来装13的，今天看样子是验证的时候了！ 冷锋摸了摸抢过来的刀，还行，这把刀和松纹古锭刀一样，看起来颇有点年头，却依旧显得锋利无比。 冷锋这次出来就在腿上绑了一个小匕首，这玩意儿割丝线、或者切水果还行，用来争斗杀人就有点差。特别是对手拿的还是长刀，身手有可能很厉害的情况下。 所以，冷锋第一次出手就抢了渊盖苏文的刀。 “熩国公，你觉得你一个人就能吃定我了？既然你一个人送上门来，在这个僻静的地方，我杀了你，也没人能查出来是我干的！” 冷锋点点头：“这里草木旺盛，确实是个杀人的好地方。我不知道你身手怎么样，但我能确定，你是杀不了我的！” “那就试试！” 渊盖苏文双手持刀，犹如一头蛮牛般冲了过来，两刀一左一右，以不同的速度斩向冷锋。 双手刀啊！冷锋看了看他的步伐，向后退了三步，两把刀的锋刃，先后，都是擦着他的衣服划过。 钉！ 冷锋回击的一刀被渊盖苏文拦住，但是，冷锋的刀却砍掉了他的刀一个小碎片。渊盖苏文右手的刀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小豁口！ 事实证明，冷锋抢渊盖苏文第一时间就拿出来的刀是非常正确的。人遇到危险后，第一时间选择的，必定是最好的武器。 渊盖苏文后退几步，看了自己的刀一眼，忽然伸出手掌：“熩国公，停一下。” 冷锋本来也没打算进攻，就杵着刀看他想说什么。 渊盖苏文见刀尖被冷锋杵进了泥土，心就像被剜了一刀一样：“熩国公，可否把这刀放到一边？我把这把刀给你。” 说完，渊盖苏文抽出了后背背着的最后一把刀，扔到冷锋身前：“倒不是我想取巧，实在是因为你拿着的刀，是我们家族的家传宝刀，可以用于杀敌，却不能落入敌手。” 冷锋奇怪的看向他：“不能落入敌手，怎么还是被我弄来了？我很喜欢这刀，拿回家用来劈柴就很不错，你把刀收回去吧。” 说完，冷锋把身前地面上的刀挑回去，落到了渊盖苏文身前。 渊盖苏文悲哀的看着被冷锋拿着的刀，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熩国公，完全不管贵族间的潜规则。换作其它任何一个人，此时都该把刀擦一擦放回干净的地方，而不是继续羞辱。 冷锋眨眨眼，想不明白啊，古人为啥对敌人都这么敬重，明明已经生死相向了，却还要尊重对方意愿。 这不是缺心眼嘛！ 而冷锋对敌人的态度就是，你倒霉，那是你活该，有本事就靠自己，靠嘴、规则什么的算什么本事！ 渊盖苏文知道自己的家传宝刀要不回来了，干脆就把掉了一个碎片的刀扔到一边，捡起地上的刀，又抽出了腰间的那把小刀叼在嘴上。 这一刻，他是三把刀！ 冷锋看了看他的架势，再看看地上的刀，自己手里的刀，疑惑道：“五把刀，你最多的时候是四肢一肢一把刀吗？那要是六把刀....” 冷锋忽然问：“你是玩杂耍的嘛？” 渊盖苏文的牙齿咬着小刀的刀把儿，此时说不出话来，现在的他只想把这个熩国公弄死！那张嘴，一直在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听起来就让人烦闷无比。 这么想着，渊盖苏文挥刀而出！ 冷锋发现对付古人，就垃圾话一样，特别管用，比如现在的渊盖苏文，就像疯了一样。两手的刀疯砍，近身的时候，还会用力的偏一下头，让嘴里的刀发挥作用。 真的像一只疯狗啊！ 冷锋暗自心惊，每一刀都尽可能的避免砍死或者砍残他，这个渊盖苏文还有用！不然的话，刚刚他抢刀的时间里就足够弄死他。 不管他有没有那个小匕首！ 刀的优劣在不断的大力碰撞中渐渐体现了出来，渊盖苏文的刀，就剩下嘴里的那一把还完好无损，余下的两把现在看起来更像伐木的锯子。 第445章 两巴掌(加二求月票) 咔嚓！ 一拔“锯子”终于承受不住冷锋的挥砍，断了！ 渊盖苏文自认为完美的刀网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然而，冷锋并没有趁机进攻，而是一鼓作气砍断了渊盖苏文另一把刀！ 咔嚓！ 两把刀都折断的渊盖苏文只能快步后退，拉开距离。 “你再让我？” 渊盖苏文想象中敌人的追击并没有出现，连续砍断他两把刀的冷锋还是站在原地，看起来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冷锋笑了笑：“远来是客，你怎么说也是使节，让让你，不是可以尽显大国风范嘛！” “唾！” 渊盖苏文吐出沾着血迹的小刀，跌坐在地。血迹不是冷锋的，而是来自渊盖苏文的牙龈，他有两次不偏不倚的让小刀和冷锋的大刀碰上了。 上下排牙齿能和人的手臂相提并论？所以两刀碰撞过后他没有把牙口松开，已经很不错了。 “远来是客？那为何我在唐国没有受到一点客人的优待？” 冷锋哈哈大笑：“客人也是有分别的，有的是稀客，有的是恶客。对于稀客，我们自然会好好招待，比如倭国使节；对于恶客，就像你这样的，还是严厉一点比较好！” 渊盖苏文又一次吐出沾着血丝的唾液，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刻意为之。 “我们高丽对于唐国敬畏有加，如今朝觐唐国，可谓是动用了全国的力量，如今，这样的恭顺却换来了这样的对待，哈哈哈哈，我倒想回高丽，看一下我们高丽王的反应！” 冷锋耸耸肩：“别卖惨！你们高丽本来就是一个偷窃成性的国家，乐浪四郡的名字，不用我跟你说你也明白怎么回事吧！” 渊盖苏文眯起眼睛：“看样子，你们唐国是不打算放过我们高丽了？我们不管怎么样的恭顺，最后都会换来唐国的进攻是吧！” “少来这套！” 冷锋前进几步，把刀架到了渊盖苏文的脖子上：“你们敢不尊敬大唐吗？只要你们违逆大唐的意志，就会换来灭顶之灾！” 渊盖苏文哈哈大笑：“就凭你们大唐？隋朝号称百万雄狮进攻高丽，失败了几次？三次！你们经历多年的内乱，百万雄狮？能牵出来百万头驴子，都已经是尽全力了吧！” 冷锋丝毫没有被他激怒：“呵呵，你也只能现在笑笑了。别的不说，就你们说的天神武装一种，何须百万，只要十万兵马就能让你们国破家亡！” “天神武装”！ 渊盖苏文注意到了这个字眼，什么朝觐，他高丽大对卢亲自担当使节代表，深入大唐长安，为的就是这个东西！ 冷锋看他露出了探究的神色，微微一笑：“是不是很好奇？我跟你说，天神武装保存的地方，能进去的人不多，我就是一个，想不想.... 想的美吧你！哈哈！你以为我为什么弄一个足球赛？就是为了让你们转移目标！” 渊盖苏文叹了一口气，左手一把抓在刀上，控制着它不让它移动，右手抓起地上的小刀扎向冷锋！ 小刀实际上是淬毒的，虽说不上见血封喉，但是扎中人的四肢，那个胳膊腿必定是废了的！ 冷锋没有抽动长刀，见渊盖苏文拿刀扎自己，也没有弃刀离开，而是用自己右侧大腿迎上去，同时扬起了左手.... 啪！ 钉！ 渊盖苏文被冷锋抽得倒向左面，人在倒地的途中，就吐出了一颗牙。 而他那一刀，也没有扎中，那钉的一声，实际上是扎到了冷锋的小匕首上。 冷锋扯下一块衣料，擦擦手里的刀，对侧脸通红似火的渊盖苏文说：“自取其辱，这是我给你的一巴掌，打的是你的右脸，你等着吧，还有下一巴掌！” 下一巴掌是替学生们抽的，冷锋向来说到做到。既然说是朝臣前打他一巴掌，那就必须做到；既然说要拿他的刀回家劈柴用，那就不会把它当宝贝供着。 把擦血的布扔到渊盖苏文的脸上，冷锋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眼角的余光看着冷锋拿刀边走边砍地上的杂草，渊盖苏文想要爬起来追上去，却怎么也起不来。 冷锋那一巴掌抽的他现在还是懵的，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 他不懂！ 为什么这个熩国公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武艺却也这么高强，他的出师礼，就是亲手送葬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明明说，以后他可以纵横天下战场无敌手了呀！ 为什么！ 途中脱下外袍，包上刀，冷锋见渊盖苏文没有追上来，就坐到一棵树下休息。 看看自己颤抖着的苍白色的右手，冷锋松了一口气。 刚刚看似是他血虐了渊盖苏文，实际上他也并不是那么轻松写意。渊盖苏文虽然是双手刀，但是他左手刀的力道丝毫不亚于右手刀。 冷锋承受渊盖苏文双手连番的进攻，就像面对一个挥舞铁锤的铁匠，他的右手承受了很大大压力。如果不是他故意坚持，手里的刀都要抓不住了。 难以想象，如果渊盖苏文是在能冷静状态之下，完美发挥他的刀法，会是怎样的恐怖！ “看来，以后不管干什么，都得带着自己的武器呀！” 叹了一口气，冷锋拿着刀慢慢的走出了草地，向文院门口走去。 踏雪就在门前的河里洗澡，见冷锋过来，扑腾着水花跑了过来，当冷锋刚骑上它，想要回龙牙军的训练营地时，忽然看见往天下庄园的方向，有一队马车。 有人要去他家？ 冷锋看看手里的“劈柴刀”，决定回家去看一看。 车队的马车上都是一些家什，领头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绝美的妇人和一个小女孩。 不是武媚是谁！ 马上的武士彟也看到了冷锋，在马上拱手：“熩国公，真是巧啊，我本想把孩子送过来，没想到正好先您一步到了。” 冷锋回了一礼，看了看马车：“应国公这是要回任了？” 武士彟点点头：“利州远离长安，这个时候不走，就要赶上雨季，更是耽误行程，杨氏，还不见过熩国公！” 第446章 龙牙军的射球(加三求月票) 杨氏虽然出身为隋朝皇室，但是婚后其实并不怎么得武士彟欢喜，听到武士彟的话后，就跪倒在地：“妾身武杨氏见过熩国公。” 女人行礼，蹲一下就好了，杨氏这样，应该是补上拜师礼。 果然，杨氏开口说：“妾身就要随拙夫远赴利州，还望熩国公照顾一下这孩子，若是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还望熩国公给她找一个好人家！” 唐国交通落后，消息传递慢不说，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的视线之外，几乎就没有再联系的方法了。 利州离长安何止千里！ 冷锋点点头：“这个是自然，你就放心吧！到时候，这孩子的嫁妆也不会少了的。” 说完，冷锋看了一眼马车里偷偷探出头的两个男孩子，如果不出意外，武士彟没几年活头了，到时候这俩崽子就会继承他们老爹的遗产，开始胡作非为。 有些事不是说管就能管的，冷锋叹了一口气，能够把武媚留下来，就已经足够抹去“武则天”这一断历史了。 “二丫头，你在师父家里要听话昂！千万不要调皮！要是想娘亲了....” 渐行渐远的马车，把杨氏的声音也带的越来越远，冷锋牵着武媚的手，见她一动不动的样子，忍不住说：“今天是特例，你想哭就哭吧！” 小小的武媚到底忍不住，扑进冷锋的怀里大哭出声！ ...... “这小娘们儿是谁啊！真嚣张！师父的书房是她随便进的？哎呀，别拧我呀！” “青雀儿，上回你的脏话就差点被母后听见，信不信母后听见你说''娘们''的词儿，会扒了你的皮？” “那我还是不说了，唉！我想起来了，那不是武士彟的小丫头嘛！师父在宫里把她收成徒弟了。” “啧啧啧，师妹呀！大哥三哥，你俩应该让着弟弟！” “要不要脸呀你....” 冷锋走到窗口排排探脑袋的哥仨后面，大声的咳嗽了一声！哥仨立刻立正站好，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冷锋把手里的刀递给李泰：“‘娘们儿’这个词儿，是对自己师妹用的嘛！拿着这把刀去后院，劈二百块木头！” “师父wu...” 李泰边用耍赖一样的声音喊师父，一边打开衣服看里面的刀，如果不出他所料，应该是一把钝刀。 可是当他打开后，李恪直接惊讶的叫了一声：“我的天，这刀是一把宝刀啊！师父你怎么拿它来劈柴？” 冷锋说：“这刀是我从高丽使节那里抢过来的，所以不值钱，说了劈柴就是劈柴。李泰，还不赶紧动弹，不想吃饭了？” 李泰惨叫一声，抱着刀跑向后院，今天师父没让他拿钝刀劈柴已经是小惩大诫了！ 冷锋带着李承乾和李恪走进门，武媚很有礼貌的施礼喊了师父，用哭的通红的眼睛看李恪李承乾：“两位....师兄？” 李承乾点点头：“师妹乖！” 说完，他还从腰上拽下来一个小钱袋递给武媚：“师妹第一次来，拿去买糖人！” 李恪见大哥送了见面礼，自己再送钱就有点敷衍了，干脆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小刀：“师妹第一次来，拿去防身！” 冷锋一把拍掉李恪的小刀：“媚娘是女孩子，这么能玩刀呢！收起来！” 李恪吐吐舌头，把小刀收了起来。唐朝的孩子不同于现在的孩子，不管是哪个皇子，从懂事起就可以时常拿刀玩耍。 冷锋看了看武媚，感觉头大如斗，教女孩子什么？他一个杀手，有什么是能教给女孩子的？色丨诱？柔术？还是不要了！ “从今天起，你就让师兄教你识字算数吧，女孩子以后想要持家，这两样怎么也要会的。等你师母回来，就让她教你弹琴女红。行不行？” 武媚点了点头：“你说的披肩呢？” 冷锋笑了笑，这小丫头还记得这个呢！ “也是找你师母要，好了，师父还有事情忙，等师父忙完了，就带你去天下楼吃好吃的，行不行？” 武媚自然点头。 冷锋松了一口气，告别三个小孩子，向外走去，当他路过那个小库房的时候，在那个石桌上，留下了一行字。 影卫现在遍布长安和天下庄园周边，除非他自动调遣或者出现什么大事，他们是不会随便改变自己的活动范围的。使节们都是聪明人，渊盖苏文能产生这种想法，其他人就不会产生偷师的想法了？ 调集影卫拱卫文院后，冷锋才放心的回了龙牙军的训练营地。 龙牙军的迅猛两队是最早接触足球的，当初在秦岭，他们可是在崎岖不平的沙地练球的。说是足球，其实都快和橄榄球差不多了。冷锋取消了碰撞禁令，要是你觉得前面的人不好带球越过，完全可以停下来干掉他再继续前进。 这样野蛮人的玩法，实在是和正规足球背道相驰， 李二牛他们难得遇到这种不训练、全天玩乐的好事，第一天玩的筋疲力尽，第二天都是哎呦哎呦叫着惨回来的。 玩的太嗨的话，一觉醒来就会浑身酸疼。 冷锋回到营地的时候，李二牛刚好一球放倒了四狗子，然后带着球像一辆坦克冲进了迅队的半场。 “停停停，你们干啥呢！” 冷锋跑进场，见四狗子人没什么事，才放下心，人家都是踢球射门，李二牛这都踢球射人了！ 李二牛挠挠头：“老大，我们练球呢啊！” 冷锋指着四狗子身上的球印说：“哪有这样练球的？我看你是明显冲着四狗子踢的。” “我就是冲着四狗子踢的啊！” “啥？” 冷锋发懵的看向李二牛，这什么情况？龙牙军内讧了？ 四狗子拍掉球印说：“老大，我们就是在练踢人啊！听说这一次使节团队里有突利家族的使节，老大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我们和他们遇上。看我们不踢爆他们！”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冷锋松了一口气，说：“你们只能祈祷抽签的时候能抽到他们，主办方是我，虽然我也觉得突利使节碍眼，但是也得遵守规则，这是主办人的操守。” 第447章 合并了? 李二牛嘿嘿笑道：“那突利家族的使节团就祈祷别遇上我们吧！” 草原一战，铜锤和郑凯旋的死就像是龙牙军所有人蒙受的阴影，哪怕到现在都没有消散。 人都是会恐惧的，之前哪怕南下岭南，都没有阵亡一个，如今突然死掉两个.... 无敌被打破后，是个人就会恐惧自己会不会也死，之前觉得自己和队友天下无敌的，如今突然接受变故，就受不了。 而龙牙军的士兵，怎么能害怕死亡呢？于是他们这种淡淡的恐惧感，就转换成了对突利家族的一种病态憎恨。 冷锋叹了一口气：“继续训练吧，虽说老师剽窃学生的知识，有点不要脸，但是....来来来，咱们商量一下阵容的问题昂！” 看过学子们的操练后，冷锋记起足球的队伍是有先锋后卫什么的划分的，于是他开始在龙牙军军士中挑选起来。 这一边，渊盖苏文过了好久才爬起来，他之前吐出了一颗牙，余下的牙虽然没有掉，却也有些松动了。 当他走到鸿胪寺客舍的时候，可是把守卫吓了一跳！堂堂的高丽大对卢，使节大人，一边脸居然肿的发亮。这是被人打了？可是他的衣衫除了有点湿以外，看不出其它问题。 唐俭得到消息后，骑马跑了过来，足球赛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公，自然也要准备一支球队。本来想着这些使节会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情。 “高丽使节，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了劫匪？” 虽然这么问，唐俭却是不相信堂堂大唐国都，周围会有干没本钱买卖的人。 渊盖苏文现在只要说话，脸就是疼的，索性也就不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唐俭见他不方便开口，就继续问：“可是其它使节团的人对你下手了？” 科查布和渊盖苏文不和，那天在宫门口都差点打起来，所以很有可能是他下的手。 渊盖苏文摇摇头，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这是我自己摔得。” 渊盖苏文写的汉字居然还挺好看的。 唐俭看了看他的字，再看看他脸上仍旧清晰的巴掌印，到底还是放弃了追问，你不乐意说，我还正好懒得管呢！ “那你可真是不小心，这样吧，本官去宫中给你请一个御医过来看看，开点药，休息几天应该就无碍了。” 说到底渊盖苏文是“客”，唐俭可以不追查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却必须担心他的伤势。 等唐俭等人离开后，渊盖苏文几乎是用尽气力，在木制桌子上砸出了一个裂缝！ 屈辱！ 屈辱！ 被熩国公侮辱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没打过熩国公，这是比言语上的侮辱更可怕的！ 熩国公！你等着，今日的一巴掌，来日必定双倍奉还！还有我家的家传宝刀！我一定要亲自取回来！ 眼睛瞪的太厉害，牵扯了他的右脸，疼得他直冒汗，被打一巴掌不是什么事，关键是这一巴掌打的太狠了，现在肿起来以后，更是疼得厉害。 不过渊盖苏文还是没心情管它现在有多疼，白日里看那些学员练球，虽然组合什么的他受冷锋的影响忘的差不多了，但是他还记得学员们的选人规律。 学员们两方，有跑得快的，有块头大爆发力强的，这绝对不是偶然，一定是有道理的。 既然这样.... 渊盖苏文蹒跚着去了其它使节头头的房间，足球赛想要赢，那就不能一方单干，或许，彼此之间合力才是正确的！ （半月后） 负责记录队伍名字和成员的唐瑾，极不情愿的进了鸿胪寺，求见唐俭。 唐俭是他的族叔，平时就喜欢对他耳提面命，从上挑战台事件过后，唐瑾就一直刻意逼着唐俭，生怕他这个族叔唠叨他。 进了公事堂，唐瑾跟唐俭文安后，就垂手而立，等着听训。 “嗯，就知道你小子最近一直在躲着老夫，怎么？嫌老夫唠叨了？” 唐瑾摇摇头：“侄子不敢，就是，就是怕被骂。” 唐俭站起来，走到唐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错就行，不过这一次，老夫不想骂你，反而要夸奖你。” “啊？” 唐瑾惊讶的看向唐俭，之前他这个族叔，天天跟他唠叨什么“勇气”和“鲁莽”的差距，唠叨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怎么这次要表扬他？ 唐俭把唐瑾推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后说：“这次的事儿你确实做的对，鲁莽归鲁莽，也要看是为了什么鲁莽，一群岛国的野蛮人，欺负到咱们大唐人脸上了，那么不管怎么鲁莽都不为过。 哪怕你死在挑战台上，族叔我也以你为傲，也敢向皇帝请求给你追封。为了大唐而鲁莽，这是爱国，和一般的鲁莽不能相提并论，你明白吗？” 唐瑾点了点头：“我知道，熩国公也说过，一个人如果面对一些侵犯了底线的事情都不敢奋起而上，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怂包！” 唐俭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刚才通报的人说你是来统计使节团队的球队名字和人数的？” 唐瑾点了点头：“我没被选进球队，就被熩国公叫去帮忙，做些统计什么的。” “那正好，我就知道他们的队伍名字，也知道他们的人数，我说，你记就行。” 唐瑾点点头，在自己背包里掏出了毛笔和纸张，拔掉毛笔的帽儿，等着记。 唐俭看到他的毛笔时，轻咦了一声，要过来看了看，这笔虽然没蘸墨，但笔头却是湿润的，再看看笔杆，原来是灌着墨汁的空心玻璃管儿。 唐瑾解释说：“这是一个学子为了避免考试时还要研墨发明的，灌墨汁虽然麻烦，但是装好以后却能用挺长时间，还方便携带。” 这其实就是毛笔版的钢笔了，唐俭点了点头：“你们文院的学生，脑瓜就是好使。行了，你记吧，草原，勇士队....” 当记下五个队伍的名字以后，唐瑾看向唐俭：“族叔，下一个呢？” 唐俭摇摇头：“没了啊。” “就五个？这不对数啊！” “就这些，那些使节团的队伍，好多都合并了。” 第448章 奖品 “合并了？” 唐瑾惊讶的看向唐俭。合并了是什么意思？ 唐俭就知道唐瑾会是这个反应，于是就把他带到了一张地图前，指着上面各国的标记说： “你看，这是倭国、新罗、百济，这三个国家组成了一个球队，高丽孤立无缘，就自己是一个球队，草原的势力这次出人意料的团结了起来，组成了一只队伍。 吐蕃人不屑和别人组队，和高丽一样是孤立无援的，而薛延陀、吐谷浑、昭武九姓等小国家，也组成了一个队伍。 所以，外国的使节队伍，其实就剩下了五个。” “这样也行？” 唐瑾傻眼了，怎么这些使节还玩起了团结？ 唐俭笑了笑：“据鸿胪寺的护卫说，这一切始于渊盖苏文摔伤回来那一天。说起来可笑，渊盖苏文本来想把新罗百济整合起来的，谁知道新罗百济根本不买账，选择了倭国。哈哈哈哈，渊盖苏文差点当场气晕。” 唐瑾也不禁笑了，对于高丽和新罗百济的关系，就是他北上一路也从熩国公和河间王那里了解了不少。 半岛周边，高丽一家独大，却怎么也拿不下新罗百济，虽然新罗百济特别坚挺，但是对高丽却怎么也硬气不起来，好多时候甚至还要向大唐求救。 所以说新罗百济就相当于这片大地上最弱势、谁都能欺负一下的国家。 虽然倭国多次进攻百济，但是，相比较于时常威压他们的高丽，和倭国组队或许也不是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那....这次的胜负怎么算？” 使节团都合并了，如果一个多国的团体取得了胜利，那，难道他们还要内讧一下？ 唐俭笑了：“本来他们还想着为了自己国家再拼一个第一出来的，特别听说熩国公准备的奖品后，一个个的都要疯了。” 唐瑾点了点头，确实会疯狂啊！连他看见这次球赛的奖品的时候，都有点迷幻。 那是一个纯金的奖杯，说是杯也不太对，那家伙的大小，快要比上鼎了！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实心的，可是单单看它的样子，就让人热血沸腾。 而第二名的奖品，是一个银杯，大小虽然比金杯还要小一点，可是，从它需要用马车运的情况来看，可能，还真的是实心的！ 第三名的是一个鼎，不是奖杯，据说是殷商左右的古物，皇帝可是对大内禁军下了死命令，拿不下这个大鼎，一个个的都要丢饭碗。 鼎是祭器，更有点像是权利的象征，而皇帝，是这个世间权势欲助最大的人，对他来说，这个鼎简直比纯金的还要吸引眼球。 这样的情况下，使节团报团，貌似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这一次的球赛，大唐有点脸皮的王爷国公都参与其中了，就是一些侯爵，听说奖品后都忍不住诱惑，不顾自己的爵位不入流，腆着脸报了名。 这样大敌在前的场景....唐瑾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使节团，而是文院，也不知道文院的同学们能不能入围啊！ 捏一把汗，唐瑾加快写字的速度，把信息都写了下来。 等唐瑾写完后，唐俭拿起他记字的白纸，点了点头：“字写的不错啊！” 唐瑾笑道：“文院的先生们说过，写字就是把自己的脸皮印到纸上，见字如见人，字写的不好看，那可是最为丢脸的事情，还不如不识字呢！” 唐俭点点头：“这话说得对，你虽然立志要走军旅，但是族叔希望你文学方面也要好好学学，你要知道，自古以来，文武全才才是最博取帝王眼球的。咱们朝中就有一个梨子—卫国公李靖，你要向他看齐。” “这个....是！” 唐瑾不好意思说，熩国公和河间王有一次对他闲聊，说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胆小，军事方面是天下第一人，但是做事却畏首畏尾什么的。 告别唐俭后，唐瑾带着名单回了文院，接下来他还要编一下比赛的解说，他现在还是不理解熩国公的“只要满嘴都是惊呼和骂人的话就行”是什么意思。 解说比赛，不是应该实事求是嘛？惊呼和骂人是怎么回事？ 唐瑾不知道怎么解说，可是也得硬着头皮上，因为熩国公指定了让他和李泰一起上台解说.... 原本属于李孝恭的马场，现在已经姓“冷”，冷锋指挥工匠拆掉栅栏马厩，把它改成了好大一片草地，如今正好用来当足球场。 天下楼之前就在长安发起了传单、打起了横幅等，大肆宣扬这一次比赛。长安人都是喜欢热闹的，平时菜市口杀个人，都要凑到一起围观，哪怕看到人头飞起，惹得自己大吐，还是乐此不疲。 天下楼组织的球赛？一群人踢一个猪尿泡的球有什么意思呀！不过....既然是熩国公组织的，那就是捧场也得去捧场啊！ 去年大蝗灾过后到现在，属于熩国公冷锋的生祠一直香火不绝，本来今年看起来又是大旱的一年，可是前一段时间，居然发季节的下了一场雨夹雪。 再加上坊间传闻熩国公带兵去了一次极北之地，快要走到天尽头了，大家就传出了“熩国公北上，是去贿赂北海龙王”的版本，而且传的越来越邪乎。 对于这些，李世民是懒得管的，百姓们传一些东西，只要不是威胁他统治的，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今天他怎么也舍不得把眼睛合上。 足球场比赛场地的三级高台上，一层摆着一个大奖杯，最上层和中间那层的，李世民实在是懒得看，不过是金银而已，而最底层的那个大鼎，他实在是看的全身发痒。 青铜的啊！那大鼎上面厚重的铜绿和古朴的花纹，无一不是证明它年代久远的证据。 这样的至宝，居然被冷锋拿来当三等奖？真是欺人太甚！ 如今虞世南孔颖达等几个老夫子现在都围在皇帝身边，和皇帝一样眼馋的全身不得劲。 中华大地，最早的金属冶炼就是青铜。 第449章 怎么是内战? 而最早的金属祭器，也是铜器，哪怕帝王家，祭祀最高规模的都是铜器。 如今铜器居然不如金器和银器？这....有辱斯文？ 不对，还是欺人太甚！ “陛下，这个大鼎不能让别人得到啊！您想想，春耕的神农祭不远了，您要是拿这个鼎当作祭器，该是何等的风光！” 李世民恨得牙齿都痒痒：“朕怎会不知，可是，可是...” 那个大鼎是三等奖啊！本来他都准备好了拿一等奖的，可是，三等奖的奖品才是他需要的，这不是欺负人嘛！ 冷锋刚好走过来，李世民看到事主，差点跳起来，虽然没有直接失态，但还是和大儒们一起围到了他旁边：“冷锋！那个大鼎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把它设置成三等奖？” 冷锋被他们的大眼睛吓了一跳：“我，不是，那是铜啊，我本来想要弄一点铜弄一个新的，可是礼部的官员都说我这么干是逾制，我要是执意搞，他们就参我。被逼无奈，我只能拿它出来糊弄了，结果他们说这是破烂，就不管了。” “破...破烂？” 李世民咬紧了牙齿：“哪个瞎了眼的家伙说这是破烂的，朕要，朕要....” 李世民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诛九族”咽了下去，因为魏征碰巧走了过来，要是被这个老家伙听见，那就是大问题了。 魏征今天是作为裁判参与球赛的，整个大唐，就他最适合当裁判，因为他是“铁面无私”这个词最佳的承载者。 平民一样的短褂子、条裤，再加上一个汗巾，就是魏征全部的打扮，如果不是李世民实在是了解这个家伙，差点就认不出来。 “陛下，大量的平民入场，是不是不太妥？您和太上皇、太子都在场中，这要是....” 李世民挥了挥手：“无妨，朕相信自己的子民，当年秦始皇拿万里长城当抵御匈奴的办法，意味能够庇护秦国万世，结果你也看见了。 所以，朕打算用万民之心铸造万里长城，这座长城，才能护佑大唐万世不移！” 这话说的漂亮！就连魏征都被惊呆了，他赶紧下拜：“今日陛下说出的话，应该名垂千古，引为后世人的警句才是！” 冷锋拍拍魏征的肩膀：“行了，快起来吧，你赶紧去休息，这几天可有你跑的！” 魏征站起来笑了笑：“你以为老夫就是那么古板的人？这么多场球赛，老夫才跑不过来呢，所以老夫就把御史台的人都叫出来了。” 御史台的御史大夫整天研究着参这个参那个的，确实不如一起来当球赛裁判呢。 冷锋点点头，走向龙牙军的驻地，今天他是作为龙牙军队伍的教练身份参赛的，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的工作了。 皇帝在的地方，安保工作自然是要做好的，所以禁军把球场外圈团团包围，不参赛的龙牙军和龙鳞军士兵们全副武装，站在内圈。百骑司的密探，还有冷锋安排的影卫的人，都混入人群之中，防备有可能出现的刺客。 而且，不管是平民还是使节，入场的时候都要接受全身检查，对此，百姓们没什么抱怨的，皇帝在的地方，不把他们扒光检查已经不错了。 至于使节团的成员，虽然心有怨言，却也不得不闭上了嘴。那些内圈全副武装，铠甲奇特、武器犀利的士兵，像极了传闻中的那一支队伍。 他们来大唐就是为了探一探“天神武装”，今天想不到就见识到了这个队伍，实在是意外之喜。 当所有的球队都入场后，魏征捧着一个大盒子走了出来：“今天的比赛，分为四场，抽到有字样的纸条，就能参赛。这个盒子里一共有四张有字的纸条，分为‘水’、‘火’、‘阴’、‘阳’，这四个字决定上午的比赛，对立的就是比赛的队伍。 接下来，各个队伍的代表过来抽签吧！” 冷锋在手心吹了一口气，走到魏征前面拿出了一张纸条打开看。 夭寿！ 居然是“阳”! 等所有人都打开字条后，魏征问道：“都谁抽到了有字的？” 冷锋举起了手.... 李孝恭举起了手.... 李靖举起了手.... 长孙无忌举起了手.... 没一个外国队！ 看这四个人举起手，魏征都叹了一口气，这四个队伍都是大唐实力比较强劲的队伍，想不到第一天撞到了一堆，这还是内战啊！本来魏征还以为能在第一天就剔除一个外国队的。 看样子本国队伍太多也不是好事啊！ 渊盖苏文看着冷锋四人微微的笑了出来，此时他脸上的伤还没彻底好，不然他绝对要大笑出声！ 冷锋瞪了他一眼，渊盖苏文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 看着浑然不惧的渊盖苏文，冷锋伸出了一根手指：“还有一巴掌！” 冷锋可没有忘记，他还欠着渊盖苏文一个众目睽睽之下的巴掌，欠人债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还是抓紧找机会还回去比较好。 渊盖苏文也想起了那天冷锋的话，咬咬牙，却疼的抽搐，吸着气说：“还有一巴掌吗？我等着！看看是你成功履行诺言，还是我报仇！” 见渊盖苏文还有闲心说狠话，冷锋对着解说台的方向大喊了一声：“青雀儿！师父给你劈柴的刀好不好用？” 李泰听说了那把刀的来历，知道师父问这句话的意思，当即拿出木头做的简易扩音器回答说：“老好用了！劈起柴来可轻松啦！” “你们！渊盖苏文好不容易才压住自己的怒火，他的家传宝刀，平时在家里摆着，下贱人碰了都要剁手。如今居然被拿去劈柴？ 欺人太甚！ 冷锋没管怒火中烧的渊盖苏文，辱人者，人恒辱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于渊盖苏文，冷锋实在是不想给他尊重。 李孝恭苦笑着拿出自己的纸条：“水！你们谁是火？” 李靖拿出自己的纸条：“在这呢，河间王带领的可是龙鳞军，千万手下留情。” 李孝恭撇撇嘴：“你李靖的家将谁不知道各个骁勇善战，我手下留情？你还不趁机捡漏？” 既然李孝恭和李靖对上了，冷锋看向长孙无忌：“赵国公....” 长孙无忌嘴角抽搐：“....” 第450章 血虐和胶着 所有队伍里，他唯独不想遇上熩国公的队伍，熩国公的龙牙军威名在外，肯定不是轻易对付的。 而他的家将，虽然一样骁勇，但是他还是不怎么相信他们能够取得胜利。 “熩国公，老夫能不能认输？” 冷锋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长孙无忌闭嘴了....他也就是说说，不战而退实在是太丢脸了，他可丢不起这人。 怼就怼呗！谁怕谁啊！ 可是当他看到龙牙军的守门员李三牛完全就没有守门、双先锋二狗子和三狗子频频进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遮住了脸。 完虐啊！太丢脸了！球都没到人家龙牙军半边场地的禁区过，一直都是三狗子和二狗子长驱直入，视他长孙队如无物。 这完全没有对比啊！ 上半场就要结束的时候，长孙无忌的一个家将忽然像被幸运之神眷顾，在呆愣的李三牛眼皮底下进了一个球。 当球撞进球门的时候，长孙无忌忍不住对冷锋拱了拱手，这是很明显的让球，说到底就是为了他面子好看一点。他再不领情的话，就太愚蠢了。 下半场一样看的人索然无味，龙牙军上半场虽然进攻的特别激烈，但是下半场就像没事人一样，仍旧是进攻、进攻、进攻！ 当比分变成六十比一的时候，就是平民们也忍不住发出了嘘声。 唐瑾见李泰就在那里摆弄扩音器，完全没有看球赛的打算，忍不住问道：“魏王殿下，熩国公不是让咱们俩解说比赛嘛，现在您怎么连比赛都不看了？” 李泰无奈道：“解说什么呀，你没看胜利的天平都一边倒了？对上龙牙军，我可真的要替长孙舅舅默哀了。” 对这个比分情况，李泰丝毫不感到意外，草原的战役，让他见识到了龙牙军的强悍，当他回来问李承乾龙牙军在秦岭时经受的是什么训练的时候，就是李承乾都浑身哆嗦。 最后，李承乾就说了四个字：“生不如死！” 经受他师父一手调教出来的士兵，要是各方面都不能完虐普通....也不能说是普通，能够成为赵国公家将的，一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可是他们和龙牙军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唐瑾又看了一下边场那边的比分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龙牙军又进了两个球，赵国公的家将们，没有一个眼睛里不透露着绝望情绪的。 太强了！ 这龙牙军简直太强了！ 那两个标记着“叄”和“贰”的球员，就像猎豹一样，不管在那里得到球，都能直接把球带进球门。 而另外两个一直在中场活动的家伙，运动起来就像鬼魅，他们想要抢球，就没人能挡得住，他俩带着球，就不要妄想能够从他们脚下抢过来。 这两个人虽然带着“壹”和“肆”的标记，却不是旧迅猛两队的成员。 万竹和黄泽睿，这师兄弟的步法精妙，当初练习步法的时候就曾踢着猪尿泡练习，如今换成足球，却也是换汤不换药，秀的飞起。 看着场上一面倒的局势，渊盖苏文忍着疼皱了皱眉头，本来他对熩国公的队伍评价已经很高了，可是如今看到真人，却只能推倒之前的算计。 惹不起！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啊！ 下半场的比赛，在龙牙军同样让了一球后完结了。 说实话，这一场球赛实在是无趣，完全是龙牙军一方对赵国公府的碾压。 冷锋和长孙无忌握了手，长孙无忌瞥了一眼七十多比二的战绩，对冷锋说：“下一次，老夫举办一次足球赛，一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冷锋哈哈大笑：“当然可以！” 足球赛虽然趣味性占据了很大的比重，不过它锻炼身体的效果还是有的，如果再和蹴鞠玩法结合起来，即能练习爆发力、耐力，还能锻炼柔韧性。 何乐而不为呢？ 继龙牙队和长孙队比赛过后，李靖的靖国队和李孝恭的龙鳞队上了场，看了龙牙军和长孙府的比赛后，李靖很怀疑自己的队伍会不会也被血虐。 可是当比赛开始后，李靖放下了心，虽然龙鳞军确实占据了上风，可是他的队伍却也不是吃素的，上半场结束后，就比对面低了两分而已。 还能追上！ 伸手拍拍一个家将的肩膀，李靖就当着众人的面扒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换上了球员的衣服。 是的，李靖把自己也算在了球队里面！ 李孝恭见李靖上场，暗叫不好，他和李靖并肩作战过，自然知晓李靖的身手，当下也调下来自己球队里比较弱的一个，也亲自上场。 看到李靖和李孝恭都选择了上场，一直闷着的李泰终于举起了扩音器：“大家快看啊！河间王和卫国公居然都选择了上场！他们一个是军神，一个是悍勇老将，接下来鹿死谁手，还真的未曾可知啊！” 观众好多人对李孝恭和李靖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听到李泰这么说，不由得燃起了极大的兴趣。 啧啧啧，勋贵们就是会玩，居然还要亲自上场！ “来来来，现在的比分是五比三，暂且是河间王一边占优，但是卫国公号称军神，身手肯定是不赖的。你们说谁能获胜？大声喊出来！” .... 没人响应。 李泰不信邪，又大喊了一声：“你们说谁能获胜？大声喊出来！别怕，你们只是观众，他们两个老家伙还能怎么着你们？本王就觉得....” “河间王威武！” 哐！ “河间王必胜！” 哐！ 首先响应李泰号召，高喊出声的，是负责警戒的龙鳞军士兵，他们一边大喊，一边还敲击武器、盾牌，这是战场上才有的礼仪。 百姓们听到已经有人喊出声，当即也跟风喊道：“河间王威武!河间王必胜！” 声势一面倒是不对的，所以冷锋一伸手，号召所有龙牙军的士兵大喊：“卫国公必胜！” 有人开头就有人跟。 就这样，场内一半“卫国公必胜”和一半“河间王必胜”的口号声激烈碰撞了起来。 第451章 终于对外了 李靖在冷锋心目中，武力值绝对是够够的，当初这家伙在东突厥阵前的展现，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 而李孝恭，也同样不含糊，说起来，朝堂上的武将们都是百战余生，没一个好相与的，号称“混世魔王”的程咬金，在朝堂上向来以“混世”着称，到了战场上，也会体现出他的“魔王”本质。 如今龙牙军和卫国公府的主心骨上场，不管是哪一边的球员，都像再打一针鸡血一样兴奋起来。还没开始，一个个的就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了。 李渊今天格外的悠闲，只有他有酒喝着、有美女搂着，逍遥的一塌糊涂。 看着李孝恭和李靖都上场了，他端着一杯酒往vip观赛席中间走了几步，把酒杯塞到李世民手里：“怎么样？你觉得谁能赢？” 李世民摇摇头：“不知道啊，孝恭的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李靖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您看，那个就站在李靖身后的家伙，儿臣还记得，当年洛阳战场上，就是这家伙一刀砍死了敌军那个方什么的将领。说实话，那个将领，就是儿臣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打赢。” “卧虎藏龙啊！朕今天手痒，想赌一赌，你要不要和朕赌一下？” 李世民笑道：“难得父皇有这个雅兴，就请父皇先挑吧。” “朕赌李靖赢！你要是输了，就把那壶酒喝了！” 说完，李渊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酒。 那是一壶葡萄酒，说实话，要是天下楼的烈酒，李世民绝对不敢赌，因为他也觉得李靖的赢面更大一点点。 “行，那儿臣就赌孝恭赢！” 父子二人三击掌后，把目光投向了赛场。 一声哨响，李靖和李孝恭一马当先，开始了激烈的对抗。说实话，李靖和李孝恭都属于高水平的选手，虽然他们的确不专精足球，但是技巧却熟练无比，不会像初学者一样，控制不好球的方向。 特别是李靖，只是一脚，球就跨越了大半个赛场，砸到了李孝恭球门的门框上，吓得龙鳞军的那个守门员差点趴了。 这一脚，赢来满场喝彩！ 比赛继续进行，在李靖的加入下，很快就追回了一分，但是龙鳞军毕竟是和龙牙军一样，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精锐，一番角逐，愣是维持着压李靖他们一球。 许久之后，比分平！ 时间到！ 和局，居然是和局！ 李靖甩一把脸上的汗水，对李孝恭说：“平了，看来要加时赛了！” 李孝恭点点头：“你的家将实在是厉害，两分的压制，都能追上来，还有你的球技，就像专门练过一样，该死的，当初老夫控制着不用双手就废了好大功夫！” 李靖笑道：“你以为我不是？” 双手是人体使用最频繁的部分，想要“戒掉”双手，真的不容易。 一声哨响，加时赛开始了，因为这一局是决胜负，两方竞争的更加激烈，赛场里对两个队伍的呐喊声就没停过。 终于，尘埃落定，李孝恭一脚把球送进了李靖的球门，说到底龙鳞军系统训练过的体能还是强于李靖的家将的。 一场纯虐，一场伯仲之间，长安来看球赛的百姓过足了瘾，只是.... 没带吃的，就有些不方便了！下午还有两场球赛，上午这两场如此的精彩，下午的岂能错过？ 于是乎，一些有头脑的货郎赚大发了！ 他们没有入场观看，而是站在边缘，隔着人群，从缝隙里一饱眼福，等散场后，他们挑来的馒头等东西，就成了抢手的东西了。 谁也不知道下午的球赛何时开始，跑回长安的家里生火做饭，还不如将就着填一口呢。 百官们不担心这个，熩国公既然组织了球赛，那怎么也该考虑到同僚的伙食问题吧。 果然，天下楼饭菜独有的芳香传了过来！老元早就准备好了帐篷隔避风尘，一个帐篷一桌，皇帝父子占的自然是最大的一个帐篷。 至于各队的球员们，那是宝贝，都由各个府邸、势力自备食物饮水。龙牙军的伙食很简单，就是馒头和风干牛肉、白开水。这些东西能够补充他们的体力，虽说一个队伍一天之内不会上场两次，不过，既然准备了就不能浪费啊。 饮食的时光很短暂，因为没有人有闲心多吃点然后歇着慢慢消化，所有人都在等着下午两场的开始。 一个时辰过后，一阵鼓响！早在力士敲鼓之前，百姓们就已经抢好了位置，就是抱怨为什么不趁早开始。 他们不知道东西吃下去后立刻运动是不对的，在他们的等待中，魏征又一次拿出了盒子。 水：鄂国公（尉迟恭）府队 火：薛延陀等联合队 阴：卢国公（程咬金）府队 阳：松城县侯府队 阴阳的对抗没什么看头，国公县侯府组成队伍的都是自家家将，一个小小的县侯，能有什么人才追随？ 众人关注的更多的是鄂国公府对薛延陀等使节的联队，第一场唐对外啊！听说官员们放出话了，谁要是输给使节队伍，就要在朝堂上学狗叫。 哈哈哈，鄂国公据说是朝廷里难得的虎将，怎么也不可能学狗叫吧！ 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中，下午的球赛开始了。 果不其然，那个什么县侯的球员看起来就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高矮胖瘦应有尽有，完全不是卢国公府队伍的对手，上半场被纯虐，下半场直接就认输了。 因为他的球员已经跑不动了.... 等两个队伍清场后，薛延陀等的联队和鄂国公府队伍上了场，不愧是联队啊！组成球队的成员五花八门，什么样子的都有。 昭武九姓是一个商业国家，不事生产，各个成员都是大胖子，不过，他们雇佣的西域护卫，却都是大块头，看起来就像是一堵墙。 薛延陀和突厥一样都是游牧民族，各个身强力壮，但是体格匀称，吐谷浑是吐蕃的“邻居”，一直以来都要提防吐蕃和大唐两方面的进攻，所以他们的体格也不弱。 可是.... 第455章 秀儿李世民 可是和尉迟恭家里的家将一比，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了。看着尉迟恭的家将们，冷锋很怀疑传说中的大脚怪是不是就是这种人。 高！ 黑！ 壮！ 尉迟恭能在大唐聚齐这么多大家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李二牛够强壮了吧？可是在这些人面前 冷锋看了李二牛一眼，哪怕是拿那些人跟李二牛对比，都总有种成年人和少年人对比的感觉。 惹不起！ 吐谷浑的大长老看着这些唐人，心都发颤了，本来他们以为能够拼凑出一个让对面队伍颤抖的强壮队伍，如今看来，完全比不过啊！ 薛延陀等联队的球员们也一脸的惊恐。 尉迟恭见状哈哈大笑“怎么了？不敢打了？不对，不敢踢了？” 薛延陀使节大喊道“儿郎们，不用怕这些唐人，他们虽然比你们壮，但是必定比你们笨拙，鼓起勇气！” 游牧民族的和雇佣兵最不缺少的就是勇气，论作战，吐谷浑和薛延陀的士兵们都不弱于突厥，就是昭武九姓的雇佣兵，只要给钱，他们就是自己都敢杀，更不要说踢踢球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于是乎，他们各个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场 可有些事情，不是鼓起勇气就能做到的，在尉迟恭手下一群大黑熊的进攻下，薛延陀等国联队被踢的人仰马翻，上半场没结束，就换了两个替补。 李泰和唐瑾也拿出吃『奶』的劲儿引领节奏“看看咱们的队员，再看看对面的小鸡崽子，告诉我！谁能赢！” “咱们！” “咱们！” 这是大唐国公府队伍对外国队伍，场内的声势自然是一面倒，观众们都用了吃『奶』的劲儿给鄂国公府加油。 在声势的助威下，尉迟恭手下的熊瞎子们踢的越来越猛，踢的越来越狠，明明是球场，却大有一股子战场屠杀的味道。 魏征本来还管一管，但是当双方都一直犯规的时候，就是他也管不过来，也就听之任之。一场比赛下来，守门员是爬着出去的，最轻的都瘸着腿，在观众们疯狂的呐喊声里黯然离场！ 酣畅淋漓，观众们看得心满意足，鄂国公不愧是军中猛将，手下的也尽是熊罴之士，把外国的队伍打的落花流水。关中自古崇尚武风，对于这样的将军自然是极为爱戴的，所以尉迟恭出现在观众席下边时，观众们呐喊的更加起劲儿了。 渊盖苏文和安鲁经常站在一起，看到这样的场景，渊盖苏文叹了一口气“唉！这里是长安，是他们唐国人的主场，你我在声势上就落了下乘！” 安鲁不屑道“就因为一群人在那里喊来喊去的，你就怕了？他们可是平民，哼！这群黑汉子最好别遇上我们吐蕃勇士，不然一定要他们看看什么才叫勇猛。” 冷锋对吐蕃的挑衅，激活了这位智者内心的野蛮因子，遇到这样的情况，都已经不再冷静的去分析了。渊盖苏文又叹了一口气，他虽然仇视唐国，但是对唐国的文化却十分向往，家里的书房存放了好多古籍。 其中，是他最熟悉的故事之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士气对一场战争的影响是很大的，眼下虽然不是在战场上，但是道理一样适用。唐国的球队有他们百姓的支持助威，必定能超常发挥，而他们 这一场完结后，天『色』都有些暗了，但是看了一天球赛的观众们却丝毫不觉得疲倦，成群的往家里赶，还是不忘讨论一下龙牙军、卢国公府球队的无敌，河间王、卫国公府球队的棋逢对手。 重中之重的还是鄂国公府球队对外国球队的绝杀！上午自己人打自己人，怎么看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是下午不一样，好歹有对外的一局，看得人热血沸腾。 这样多有意思！明天得早早的来，抢占最前排的位置，虽然在那里容易被飞来的球波及，但是，却看的清楚，还能和鄂国公那样的将军拍拍手，多好！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李世民趁着没人看见，『揉』『揉』自己的龙屁股，虽然看得很过瘾，但是今日份的奏折他还没有审阅。 当皇帝就是这样，难得偷闲，强制偷闲，就还得面对积压的政务，烦不胜烦。 第二天，李世民还是来了，但是，却是带着他的奏折一起来的，所以不管文武百官还是平民百姓，都看到了批阅厚厚一摞儿奏章的皇帝，只有批改完一个，才会抬起头看几眼。 李渊昨天输了打赌，心里有点不痛快，但是看到自己皇帝儿子明明想看球赛，却还得批改奏章，就凑过去，拿起一根朱笔帮着儿子批改起来。 文武百官就看着这副场景默不作声，皇帝和太上皇的关系，看来真的缓和到了某种程度，以前只看到了“子孝”，今日居然看到了“父慈”的一幕，真的难得啊！ 而平民百姓的感触更深，其实在他们眼里，本来谁当皇帝都和他们没关系。但是之前这个皇帝，几次减免赋税，那就算是一个好皇帝了，今天看到这样的场景，更是触人心弦。 勤劳的皇帝啊！这样的皇帝，确实值得百姓们爱戴！ 因为皇帝在批阅奏章，加上上午的对局又是唐国队伍的内战，不管是观战百姓还是谁，都保持着『迷』一样的寂静，只有猪『尿』泡足球的砰砰声、球员们鞋子刮在草地上的声音最清楚。 这是他们对皇帝的尊敬，而不是敬畏。尊敬和敬畏仅仅差了一个字，但是意思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世民不知道自己因为渴望看足球的不合理举措，却给自己收集了无数的好评，有了太上皇帮忙，奏折批阅的就很快了。 李渊其实也不是一个特别糊涂的皇帝，对于一些细碎的小事、中事，都能做出正确的批示，只有遇到他拿不定主意的奏折，他才会塞到李世民那边。 自他退位以来，他这个儿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一代英主，虽然这个儿子得位不正，但是，如果他能够将老李家发扬光大，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把做出批复的收集到一起、把需要上朝研讨的收集到一起、再把没什么卵用，需要烧掉的收集起来，李世民才算是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当他撂下笔，准备全心全意看球赛的时候，才发现了寂静的球场 “怎么了这是？怎么没有欢呼声？难道比赛实在是无趣？” 房玄龄从来都是猴精猴精的，他当即离开座位，整理仪容下拜“吾皇圣明，吾皇万岁！” 有了他的带头，百官们纷纷整理仪容下拜“吾皇圣明，吾皇万岁！” 这个声音激活了一潭死水一样的球场，百姓们纷纷原地跪倒，跟着大喊，就连场上还在踢球的队员们，也都停下来，跪地高呼。 只有使节们和冷锋屹然不动。 使节们不拜，是因为这种场景，实在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而冷锋，则是完全知道李世民是怎么回事。 偷懒！偷懒都能惹得万民朝拜，这运气，真的是！ 看着场内的状况，听着山崩海啸一般的呼喊，李世民有点懵『逼』 第456章 第二巴掌! 不是朕！ 不对 朕不是！！ 也不是 朕啥也没干啊！ 眼光瞟到唯一一个没跪倒的冷锋那里，李世民看到了冷锋高高竖起的中指。 被鄙视了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李世民还是强制自己淡定下来“都起来吧！今天是球赛啊！不看球，跪朕干什么！那个李绩，赶紧叫你的队员接着踢！朕还等着看呢！” 李绩答应一声，赶紧叫他的队伍继续比赛。 李世民见众人都站起来，才松了一口气，他一个皇帝，自然不怕这样的场面，可是，今天这么诡异的场景，就是他也被吓了一跳。 冷锋是没跪的，更何况这家伙之前还对他伸出了中指，看来他明白怎么回事！ 李世民一边装作了然的样子，一边端着一个酒杯，拿着一个壶往冷锋那里走，看起来就像是要请冷锋喝酒。 因为随时都要接收影卫讯号的缘故，冷锋并没有和文武百官坐在一起，李世民走到冷锋身边后，那个地方就他们两个人。 “冷锋，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对朕伸中指鄙视朕，一定是知道的。” 冷锋叹息一声“还能是因为什么？你想看球赛，政务又没有弄完，拿到这里干活，我本来就想鄙视你，结果，你偷懒的举措，却成了别人眼里‘勤奋’的象征。日了，你运气咋这么好！几天过后，民间一定又要传起‘皇帝陛下勤政’的传闻了。” “那不是好事嘛！” 冷锋看着洋洋得意，不以为耻的李世民，再次伸出了中指“鄙视你！” 李世民一把按下冷锋的中指“行了你，跟朕说说，你这个球赛真的没法作弊？” 冷锋瞪了他一眼“抽对手环节是魏老头主持的，你有办法对付他就试试呗！” “还是不了。” 李世民连连摇头，指望魏征舞弊？那除非太阳得从西边升起来！那这样的话，他怎么确保自己的禁军队伍能够取得第三的名次？ 他想要大鼎，所以就不能第一第二或者第四，必须不偏不倚的得第三！这样可是很有难度的。 “那那能不能故意输？” “！” 冷锋这份宁静的看向李世民！我的天，堂堂皇帝陛下居然想踢假球？这个 “能吧，我没加这个规则，更何况之前我也有故意让赵国公来着。” 李世民笑了笑，这就行了，大不了到时候他故意输呗！只要拿到第三，那个鼎就是他的了。 上午的两场无趣的球赛就这么结束了，下午的时候，和昨天一样，又选中了一个外国队高丽队! 而它的对手，则是夔国公刘弘基，刘弘基哈哈大笑！机会来了！如今球场上想要赢得观众们的激烈反响，就得遇上外国队！然后给观众们表演一下痛打落水狗！这样才爽嘛！ 除了他们两个队，另外两个遇上的是李道宗和房玄龄，一个文臣一个武将，说实话，没有人看好老房。 可是结果却是大大的打脸！老房的队伍赢了！而且是落后李道宗队伍五分的完胜！ 赢了一场比赛的老房，意气风发，居然还要宴请百官晚上到天下楼搓一顿！ 下午第二场，是刘弘基对高丽队，刘弘基摩拳擦掌的想要完虐高丽，结果 第一个球，高丽队进了！ “？”冷锋震惊的看向场中，高丽队的人员分配、战术，怎么看起来在这么眼熟？ 一直以来都是当透明人的唐瑾抢过李泰的扩音器，大喊一声“高丽人！臭不要脸！这分明是我们的战术！你们居然偷去用！” 听到唐瑾的话，观众们传来一片嘘声！ 恬不知耻啊！文院一群孩子你们高丽人都去偷窃他们的战术，真是恬不知耻！ 渊盖苏文对这样的反响完全不在意，他慢条斯理的说“谁说这是你们文院的战术了？你家种的麦子和我家麦子一个模样，难道我家麦子用的就是你家的种子？我” 渊盖苏文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冷锋走了过来，虽然人是笑着的，但是怎么看，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唐瑾看到冷锋走向渊盖苏文，当即继续喊“文院的弟子们，你们看好了！” 看什么？球场边缘的文院弟子，都把视线投向渊盖苏文那边。 渊盖苏文见冷锋走过来，想起了冷锋之前说的话，一伸手，他的随从就把他护在身后。 “国公，你以为那天的一巴掌，我不敢找回来？你一个人，我们” 啪！ 啪！ 响亮的耳光声！ 护着渊盖苏文的随从们根本拦不住冷锋前进的脚步，无一不是捂着一边甚至是两边脸倒地，没几个呼吸，站着的就只剩下渊盖苏文了。 冷锋微笑着看向渊盖苏文“你知道吗？当我发现是你偷窥文院学子们训练的时候，我发誓要在文武百官面前抽你一巴掌，之前的那一巴掌都不算！想不到你还是偷窥到了很多东西，还厚颜无耻的据为己有。 我发现，今天比在朝堂上还合适，因为周围不仅仅有文武百官，还有那么多的平民，这样，我算超额完成任务了吧。” 渊盖苏文看看自己倒了一地的随从，咬咬牙，却被疼的抽搐了一下“你觉得我会给你再打我一次的机会？虽然我没带着刀，但是拳脚功夫” 啪！ 隐约响彻全场的声音 渊盖苏文震惊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脸，刚刚，他只是发现国公动了动，自己 就被打了？ 噗！ 又吐出一颗牙，渊盖苏文的鼻血随着就流下来了。 冷锋『揉』着自己酸疼的左手，无奈道“说到底左手的力道跟右手差一点，你以为没了刀，你还能和我对抗？记住这一巴掌，下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儿，我给你的会是一刀子！你们高丽人，就是喜欢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我很怀疑，这个是不是你传下去的习惯！” “！国！！公！！！” 渊盖苏文不管剧烈疼痛的两边脸，大喊出声“你！” 一排刀剑把他和冷锋分隔开了，是负责安保的龙牙军和龙鳞军士兵。 可是，不管怎么看，他们的武器对着的，都是渊盖苏文，不想拉架，更像是给冷锋保驾护航？ 李世民也赶了过来，看着另一边边脸也肿起来的渊盖苏文，到底是忍住了笑意，对冷锋训斥道“国公！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能对使节动手呢？来人！把把这件事记下来！朕要罚没国公三年的俸禄！球赛结束后，把国公押入大理寺大牢！好好关他几天！” 听着这儿戏一般的惩罚，渊盖苏文忽然发现自己很可悲。 这是人家的臣子啊！犯了错，国君会明目张胆的袒护，而自己呢？呵呵！ 第457章 两脚得分! 大唐龙牙第454章两脚得分！估计回去就要被谴责吧！以高建武胆小怕事的心态，真的会相信唐国国书所说的，处罚他。 这就是大唐李世民和高丽高建武的区别啊！ 见渊盖苏文没话说，李世民就挥了挥手“都散开，像什么样子！” 渊盖苏文原地坐下，等着随从帮他处理伤处，冷锋这一巴掌达不到他那天的右手一巴掌的力度，但是，却比那一天的一巴掌还要让他疼！ 大庭广众之下啊！这一巴掌，把他渊盖苏文的尊严打的粉碎。 因为他这一闹，高丽队伍的队员受到影响，被刘弘基的球队趁机进了两个球，可是当渊盖苏文安定下来以后，他们却又把比分追回来了！ 唐瑾拿着扩音器“朝堂的大人们，长安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看看高丽队，完全不知廉耻，还是再偷用我们文院的战术，你们看，这是我们的四二四阵容，打的就是稳进。” 李泰一把抢过扩音器“夔国公！夔国公！对，就是这边，你别跳脚了！你输给的是我们文院，不是高丽，到时候不用学狗叫！” 刘弘基本来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听到李泰的话，一拍大腿！对啊！他输给的是文院学生们研究出来的战术，不是高丽人。 想到这里，他就大声的对场上的球员们说“都卖点力，给观众们展示一下文院学子的战术是多么精妙，看看，连一群残废一样的高丽人，都能借着它打败咱们！” 听到刘弘基这么说，还在冷水敷面的渊盖苏文直接就急了，他要的是打脸唐国人，但是这么下去，就成了他们代文院取得胜利。这怎么可以？ 那边的冷锋被请到了文院的队伍里，他刚一进草地，就被学子们抬着高高的抛了起来。 不愧是文院四大脸之一的笑脸啊！刚刚国公微笑着往渊盖苏文那边走的时候，真的是他们见过的最可怕的笑脸！ 好久之后冷锋才被放下来，程处嗣指着渊盖苏文说“一巴掌还是不解气，国公，等我什么时候上了战场，一定要砍下他的脑袋！” 程处嗣其实还是冲着武院去的，他老子就是混行武的，他怎么也要子承父业才是！ 冷锋点点头“会有机会的，不过你得好好练武才行，这个渊盖苏文虽然可恶，但是他的刀法真的很可怕，正常情况下，我和他对面打，都很容易落于下风！” 程处嗣听自家老爹说过国公的武艺，那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连国公都要认真对待，那真的就很可怕了。 程处嗣点点头“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练武的！” “当然，你文化课落下也不行，等到时候毕业，文院里面走出去一个目不识丁的蠢才，才让文院蒙羞！” 程处嗣自然点头！ 有了文院战术的帮助，高丽队真的赢了刘弘基的队伍，但是刘弘基在下半场结束的时候，却对着文院的方向伸出了大拇指“好样的！这一场是我大唐的娃娃们的胜利，等那天老夫抬点好吃的去你们文院请你们！” 高丽赢了。 但是这是一场除了他们没有人认可的胜利，哪怕是其它的使节队伍！ 耻与为伍！ 就是一直很欣赏渊盖苏文的安鲁都刻意的和他拉开了距离，他虽然欣赏渊盖苏文的聪明，但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渊盖苏文的无耻。吐蕃勇士都是靠实力说话的，哪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看着明显对他疏远的安鲁，渊盖苏文叹了一口气，带着自己的队员回到了休息区。 这一天的比赛，和第一天根本没法比，第三天上午，又是一轮抽纸条，这一次，草原勇士队和吐蕃队都被抽中了！对战他们的，分别是皇城禁军队伍和一个侯爵的队伍。 一个普通侯爵的队伍能强到哪里？自然是被吐蕃血虐！吐蕃人下了高原，气息比中原人悠长的多，再加上狐狸尾巴的威胁，一个个的玩球就像拼命一样，那个侯爵只是半场就无奈的投降了。 而皇城禁军对草原勇士队 科查布振奋莫名，皇城禁军就相当于皇帝的代言人，打败皇城禁军队伍，那就相当于打了大唐皇帝的脸。就凭这个，回草原的时候他们就敢跟自己的族长讨要赏赐！ 因为队伍实在太多，所以每一个比赛的队伍都会获得三天的休息时间，今天是龙牙军休息的第二天，就是明天也没有比赛。 想不到 想不到草原勇士队和皇城禁军对上了，皇城禁军那就是皇帝的队伍，作为大唐人，怎么也该支持自己的队伍，可是 可是他们想要血虐草原队啊！特别是那个来自突利家族的科查布，也在球员的序列。真想踢爆他的脑袋！可是，现在的情况，就只有皇城禁军失败了，他们才有机会对上草原队。 然而 看着禁军球员队伍里最熟悉的的张文、杨翼，冷锋就嘴角抽搐，这哪是禁军队伍，分明是百骑司队伍好不好！ 张文见冷锋在看自己，忍不住拽了拽头发，把脸遮住。没办法，皇帝实在是太眼馋那个大鼎了，以至于把原本的禁军队伍全部撤掉，换上了他们百骑司的成员。 『骚』『操』作，而且是皇帝的『骚』『操』作，拦都拦不住。 看着这些个步伐轻盈的家伙上场，冷锋叹了一口气，对三狗子说“别想了，皇城禁军不可能输的，皇帝的人才夹带究竟有多深，连我都不清楚。这些人，除了张文和杨翼，别的我见都没见过。 不过看他们步伐轻盈像要飞起来的样子，腿明显是受过奇特训练的。你们也知道，踢足球首要的是体力，和体力相差不远的就是技巧。这些人” 已经不用冷锋解说了，因为观众们已经惊呼出声！ 就在刚刚，他们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皇城禁军队，先是完全不设防，任由草原队进攻，当草原队『射』门后不过十几次呼吸，球都没落地，就进了草原队的球门。 两脚！ 皇城禁军队伍的守门员张文根本都没怎么动，就一把抓住了球，随后一脚！ 临近草原队球门的杨翼，接上了第二脚！ 就这么两脚，皇城禁军队就赢得了一分！ 观众们沸腾了！就知道大唐的皇城禁军不会轻易输掉，但是没人想到他们踢球这么神乎其神，两脚！简直就是梦幻一般的『操』作！ 李世民哈哈大笑，这些人在百骑司里本来就是腿功最好的，让张文当守门员，就是因为他对球运动轨迹的掌握就像预知未来一般，谁能『射』进他守着的球门？ 而杨翼，其实本来是凑数的，但是他『射』球的准头也不低，再加上他恰巧临近球的落点，直接就是离地跃起一个非人的高度，接上一脚！ 谁也不可能想到，皇城禁军队根本不需要草原队角逐争抢，就赢下一分！ 可是赢得太漂亮，接下来怎么输假球？ 李世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第二球，依旧是皇城禁军队得分，争抢？不存在的，不管你们草原队多少人护着球，只要是一个皇城禁军队的队员钻进去，那个球就姓“大唐”了。 高『射』球跨越战场，接球『射』门。草原队的守门员不管怎么扑，都扑不到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球在自己眼前进球门。 第458章 两次误伤 大唐龙牙第455章两次“误伤”这已经不是一个技术层次的比拼了，就像一群神仙在欺负凡人一般，根本没有可比『性』！ 比赛结束的战鼓声敲了起来，鼓声由急促逐渐减缓，说实话，在这段时间里，皇城禁军队还是有可能再进一个球！ 拼了！科查布深深吸了一口气，用突厥语对队友们下达了命令，大意就是最后的这段时间里，绝对不能让对面再进一个球。 甚至，怎么也该进对面一个球，不然，那可就真的是丢脸了！ 张文看到了明显变得疯狂的草原队球员，在观众们的呼声里，他高举着双手，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球门的球网后面 这是『裸』的看不起！ 对于这样的挑衅，科查布等人要是能忍才怪了！脚下一个大铲！ 空了球到了百骑司一个家伙脚下，鼓声现在已经变成了单点，也就是说，时间还剩下差不多十个呼吸了。 球门后面的张文就在这时大喊一声“喂，快『毛』腿，给人家一个面子，让他们一个球啊！” 绰号快『毛』腿的家伙点点头，就送出了一脚！ 嗖！ 球儿进啦！ 快『毛』腿『射』进了自己的家门 看着在对方球员脚下飞进对方球门的球，听着最后一下的鼓声，科查布泄气了 这是完虐啊！ 下半场？还有比下去的必要吗？ 张文快步跑过来，拍了快『毛』腿一下，对着科查布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个手下实在是缺心眼，你放心，下半场，下半场我们一定让你们一个球！” 看着虽然憨笑，但是掩盖不住嚣张气息的张文，科查布忽然锤了一下草地“胜负还未曾可知，你就这么确信你能赢？” 张文很“谦虚”的说“你说得对，那咱们就先休息会儿，一会儿” “我他妈等着你翻盘啊！” 张文狠狠地伸出中指，然后扬长而去。 “你” 看着张文的背影，科查布想回骂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倒不是他有素质，只是这个比分差距，他实在没有勇气对胜者说什么狠话。 分低，底气也不足啊！ 冷锋走到张文他们的休息区，给张文递过去一壶凉白开，问道“怎么样？劲儿还够嘛？” 张文点点头“不算什么，你没看杨翼那小子连汗都没出？半场而已，对我们而言就像玩儿。” 冷锋拍了拍张文的肩膀“帮个忙，成功的话，我在天下楼给你们摆一大桌子。” 张文疑『惑』地看向冷锋“帮什么忙？” 冷锋指着科查布、利布鲁和海格布说“这三个家伙是突利家族的，我很想让他们半途下场，想个办法？” 张文知道战无不胜的龙牙军减员的事情，知道如何这还是在犯小人心。但是啊，对于本国人，特别是熟人，张文才不管这么干是不是对的。 他当下就答应下来“当然可以，说吧，你想要他们下场还是养老？” 冷锋打了一个哆嗦，不愧是百骑司的大统领，说话如此阴毒，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你们看着来，让他们下场，天下楼一顿好的，酒管够，养老，呵呵，免你们百骑司一年的单子！只要拿着百骑司的腰牌上门，就是你要两千人的伙食我也认！” “啧啧啧，真是大放血啊！痛快！不过我也不要这个免单，我只跟你要一个位置！” “什么位置？”冷锋疑『惑』的看向张文，要位置？ 张文伸出一根手指“我要你天下楼的一个位置安『插』我们百骑司的人手，告诉老元，别把我们的人赶出来了！” 作为李世民的一只“神眼”，百骑司在大唐可谓是无孔不入，下到乞丐群，上至朝中官员，都有百骑司的人手。对于天下楼，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 可是，这两年他们派到天下楼的探子，都被老元以各种理由赶跑了，没一个幸存下来，皇帝那边一直在催，张文最后只能走这条“光明正大”的路。 冷锋斜着眼看向张文，百骑司什么时候也能用“光明正大”这个词了？其实那几个密探，不是老元发现的，而是他发现的。没办法，唐朝的间谍，实在是不怎么称职，骗骗普通人还行，骗他冷锋就实在是不够格了。 不过既然张文开口了，他也不好意思不答应，怎么说也是熟识，不给这个面子的话不太好。于是冷锋点了点头“行吧，给你一个一层上菜小二的位置，你自己看着来。告诉你，别在我天下楼『乱』来，出去了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张文点了点头，冷锋答应下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张文对手下人说“国公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想去天下楼搓一年的，一会儿，不用我跟你们说怎么做了吧。” 所有人，包括杨翼在内都点了点头，随后『奸』笑出声，玩阴的，他们可是行家里手啊！ 下半场准备开始的鼓声敲了起来，李泰注意到了师父的去向，再想想铜锤和郑凯旋，立刻知道了师父想干什么了，所以他『揉』『揉』已经有点发哑的嗓子，支起扩音器 “各位观众大家看好了啊！哪怕是被踢成这样，草原的勇士还是不屈不挠，真是坚强啊！来！让我们给草原的勇士鼓鼓掌，鼓励一下！” 众人一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给草原人鼓掌，可是随即纳闷过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打压？于是乎，场内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掌声能够给人勇气，将鼓励放大，可是，它又何尝不能让尴尬加倍呢？ 科查布姑且算是队长，听到掌声脸更红了，对手下人说“听好了，我也知道反超唐国皇宫禁军是不可能的事儿，但是我只希望下半场不要输的太难看！” 草原的勇士们都点头，场内的鼓掌声，听起来就像一巴掌一巴掌抽在他们脸上的声音，实在是让人气馁！ 鼓声渐渐停歇，掌声也停止了，众人都静静的等着皇城禁军队纯虐了草原人。 开始了！但是这一次皇城禁军队的状态有点不对，居然没有用高远『射』等快捷的技巧，带球的人也像抽风了一样，也不进攻，就在中场兜圈子，像喝醉了的蜜蜂一样。 看到状况如此胶着，李泰架起扩音器“那个，不管你叫啥了，那个花脸的草原人，你会不会踢球啊！球三次离你那么近，你都抢不到，笨死了” “那个黑脸的草原人，你丫的行不行啊！球刚到脚上就被抢走了？我要是你，就找块『奶』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那个个子矮一点的” 在李泰的垃圾话下，草原队的人都有些分神，如此，就会出现一些需要打码的画面。 海格布见球飞起来，想都不想的就拿头去撞，但是，球的另外一边，还有一只大脚 啪！海格布人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后空翻，倒地以后，许久都没有动静。 魏征赶紧吹停止哨，跑过去看海格布的情况。 情况不太妙，海格布已经没了呼吸，『摸』『摸』脉搏，也不跳了！咦？不对，又跳了！ 魏征看着科查布说“这家伙暂时醒不了了，换你们的替补吧！” 科查布点点头，刚刚大家都看见他是自己迎上去的，这个怪不了旁人，只能说他自己倒霉，还有 他看向李泰的方向，这个小胖子在那里吧啦吧啦说个没完也有关系！ 李泰架起扩音器“瞅啥瞅！本王虽然风流倜傥，但是对男的没兴趣！更何况是你这么难看的！” “你” 科查布松了一口气，转头对魏征说“裁判，那个小胖子一直在影响我们，难道你也不管管嘛！” 魏征看向李泰“魏王殿下，您就消停会儿，不要影响草原队。” 对着魏征，李泰可皮不起来，当下点了点头。 草原队换了队员，等继续比赛后，李泰又架起了扩音器 “杨翼是吧，你踢的什么破球，快点跑啊！告诉你，你要是被抢走球，本王爷跟你没完！” 杨翼听到了李泰的威胁，当下一激灵，连溜人都不溜了，直接带着球，杀出重围、一骑绝尘、一脚绝杀！ 快的让人始料不及！ 科查布看向李泰的方向，这家伙确实换了吧啦吧啦的对象，可是一样的话，在他们草原人这里是垃圾话，可是换给唐国人，反而是激励。 这没道理可讲！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又出事故了！ 利布鲁想要铲球，但是，偏偏赶上皇城禁军队的一个队员想要『射』门，于是 咔嚓！ 隔着几步远，科查布都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 利布鲁伤的不是腿，是膝盖！他的小腿和大腿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夹角。在这个骨折一般医生都不会治的时代，膝盖伤成这样，那根本就变成残废了！ 可是，这是他自己把腿送上去的，能怪谁？ 那个踢了利布鲁的家伙还一脸惊恐的连连摇头“不怪我，不怪我！是他自己铲过来的！不关我的事呀！郑国公，你要帮我做主呀！” 魏征撇撇嘴，你们百骑司的家伙，要是无辜才是见鬼了！ 第459章 一脚绝育 但是眼下是对外，魏征还是知道利害关系的，就问科查布“这是他自己的过错，你没意见吧！” 科查布看了利布鲁一眼，点了点头“是他自己的问题，我们申请让替补上场！” 魏征点点头，凌厉的看了百骑司众人一眼，才向场外走去。自球赛开始以来，都没怎么出大事故，如今连续出了两个 他看向冷锋的方向，如果不出他所料，应该和刚刚去张文那里的冷锋有关系吧！ 球赛继续进行，科查布这拼凑的队伍，虽然尽量做到了强壮的、腿长的各司其职，可是，各司其职有点过。说到底是拼凑的，他们只有三三两两的一个家族的人才会默契配合，但如果是两个家族之间，就差好多了。 如今他们突利家族的人就剩下他一个，他忽然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球又一次到了百骑司人的脚下，看起来很好抢的样子？科查布脚下一用力，站住了身体。 这像是一个陷阱啊！刚刚、现在、突利。三个词汇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忽然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科查布这一停，众人都议论纷纷，就是他的队友都怒骂他，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那个得到球的皇城禁卫球员又进了一球。 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看起来就像是科查布故意放水，让人家把球带过去了一样。 “”回骂几句后，科查布摇摇头，努力的把怪想法驱逐出脑海，眼下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一秒记住→\\o\为您精彩\小说阅读。 又是一个球，科查布的队友抢了过来，毫不犹豫的踢给了科查布，科查布赶紧带球往对方球门过去。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皇城禁军队的球员们就像是一瞬间都累坏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加速过去截球。 看到场上的情况，冷锋第一时间把视线转向张文，如果不出他所料，接下来，应该是张文亲自下黑手的时间了。 带球、抬脚、『射』门！ 睁眼、挪脚、伸手！ 球稳稳的落到了张文的手心。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张文玩『射』箭玩的出神入化，对球的轨迹把握的也特别精准，哪怕他闭着眼睛，凭着听声辨位也有一定概率拦住球。 想『射』进他的门？开玩笑！ 科查布叹了一口气，他的全力『射』门，居然只值对方守门员懒洋洋的一接？这球还怎么玩？ 张文哈哈大笑，对着自己左方一笑，就要发球，科查布看了看他发球的姿势，趁他双手松开球的瞬间，起跳！ 可是张文并没有直接踢球，而是等球快落到地面的时候才奋起一脚！ 嗖！ 啪！ “啊！” 科查布成功的拦下了球，但是，接下的却是 他的裤裆 随着球一起落地，科查布立刻蜷缩成了一只虾米，那个地方遭受如此重击，难道还不允许他缩起来了？ 听到科查布惨叫出声，草原的人都感觉自己胯下也刺痛起来，科查布是突利家族一个挺出名的勇士，当初战场上被人砍了好几刀都没疼得大叫，今天 张文暗自一笑，看向急匆匆跑过来的魏征“这不怪我啊！是他自己跳起来的！” 魏征狠狠的瞪了张文一眼！不关你的事？屁！连续三个事故、再加上你们反常的表现、这仨人的身份，很明显是你们针对突利家族。 不过 魏征懒得管，早在他在场下找到这些人的身份后，就知道科查布也不能幸免，然而他没管。 对异族人，魏征才不会随便同情，只要这些人做事别被人看出来就行。 魏征看向草原队“替补的机会只有两次，你们” 一个草原人摇摇头“不踢了！反正也是输！” 此时下半场已经过去了大半，除非皇城禁军队站着不动，否则他们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科查布忍着滔天剧痛睁开眼“等下，我怀疑你们” 那个草原人走过去捂上他的嘴“别说了！要不是你们突利家族的三个急功近利，怎么可能接连受伤！” 科查布被捂住嘴，根本说不出话，就这么被人抬了下去。 魏征走到张文身边“前两个还好说，这个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人心不齐，科查布如果坚持你是故意的，你可脱不了关系。” 草原各个家族虽然组成了一个队伍，但是他们不团结是必然的，看到突利一个家族倒霉，而且在必输的前提下，他们只会高兴。 谁还会管突利家族是不是真的被唐国人针对了？ 比赛结束，皇城禁军队收到了最热烈的掌声、喝彩声，一半是因为他们的技术出神入化，一半是因为他们踢废了三个草原人。 在热烈的掌声里走出球场，张文先是到了龙牙军的休息区，对冷锋说“三个，一个没漏，第一个家伙，估计就醒不了了，醒来以后也会变成瘫子或者傻子；第二个家伙，你也看到了，就是孙神医出马都废了；第三个 第三个家伙有点看出了我们的意图，开始没上当，后来虽然有机会了，但是你也知道，猪『尿』泡足球虽然加上一些沙子配重了，但是威力还是不会太过于巨大。这家伙，估计也就成太监。” 冷锋点点头“已经很不容易了，晚上去天下楼，我给你们安排一桌子！” 张文笑着摇头“这些人可不是我能随便带着走的，你还是让老元准备一份外卖吧，对了，我还说的事” 冷锋点点头“答应了我不会反悔，告诉你的人别在我天下楼胡搞就行！” 张文点点头，现在天下楼是长安最大的社交场所，能够在那里安『插』一个眼线，可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送走张文后，冷锋看向三狗子“怎么样？该放下你这没用的坚持了吧！” 冷锋对生死看得很开，他之所以要找张文下黑手，还要付出让百骑司在自己眼皮底下『插』钉子的报酬，其实是为了三狗子。 三狗子激动的点头，他没想到老大居然这么放任他，为了他的一个坚持，就付出这么多。 到目前为止，外国使节的队伍都出现了，薛延陀联队惨败、草原队惨败、高丽赢得不光彩、吐蕃赢了。而倭国联队，非常幸运的避开了实力强劲的对手。 一样幸运的还有文院队，这些天他们抽纸条都是空白的，所以他们一致要求换掉李恪，让李承乾去抽纸条。 于是乎 抽中了！ 而且 他们的对手是倭国联队。 李承乾拿着纸条欲哭无泪，回到自家场地后哭丧着脸说“真是的，居然抽到了倭国新罗百济，要是咱们大唐的队伍，多少还能让着咱们点。” 韩崇文咳嗽一声“副院长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还能让着咱们点？你是看不起程处嗣他们吗？” 李承乾赶紧摆手“怎么会，只是，倭国联队我怕他们也像皇城禁军队那样下黑手。” 程处嗣站出来“那也不怕，我们不需要别人让着！只有凭借实力拿到的才是胜利！” 韩崇文一拍手“这才对嘛，你们还小，经得起失败，输了也没什么，但是如果你们赢了，那就是双倍的胜利啊。” 其实韩崇文也不怕这些孩子输，对于足球，这些孩子是热爱的，孩子们训练时的刻苦他都看在眼里。 谁说孩子小，就一定会输了？ 第460章 得来不易的胜利 大唐龙牙第457章得来不易的胜利第二天，文院队对倭国新罗百济联队。 观众们依旧是一大早就跑来占位置，一些胆大的，居然占了官员们的位置。 四五天的时间，不上朝，就看球赛，这已经算是李世民对朝臣们放的大假了。 本来如果没有什么大事，还能接着放假，可是杜如晦回朝，还说带来了极西之地的一些情报。这个，实在是需要处理一下。再说春耕马上就要开始，春耕大典是一年的头等大典，马虎不得。 去年的蝗灾，那末日一般的场景至今仍在所有人脑海里挥之不去。李世民虽然避免了“圣名受损”，但是如果大灾过去后的一年不好好搞一下春耕大典，容易被人诟病。 于是乎，官员们的特等席位被观众们占了。虽然临近春耕，好多百姓都回了家，但是长安一些不种地的家伙，或者没多少地的家伙，仍旧把观众席坐的满满的，还有一些没位置的，就是在空隙看也觉得不错。 今天的比赛吸引人啊！文院的孩子们对战外国队伍，也u知道会是怎样。虽然足球是文院的孩子们最先接触的，但是他们还是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长时间的奔跑。 上场了。 两方球队上场后，观众们看到外国队伍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些外国人不像草原队、吐蕃队那样高大粗壮，要不然，单是体型上，孩子们就吃亏了。 李泰的嗓子喊哑了，唐瑾是文院的替补，现在替换了他的主持解说的是冷锋。 看到文院弟子们上场，冷锋拿出扩音器“父老乡亲们，看看这些学子，对面都是大人，他们却没有一点气馁！我知道，或许在场的某一个，还是某个球员的父母，别忘了为你的孩子加油！ 当然了，就算非亲非故，也不要吝啬你们的喝彩声，让这些学子感受到你们的热情！” “ao！” 冷锋话音一落，场间顿时响起了山呼海啸一样的呐喊声。和呐喊声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张张巨大的横幅 “文院队必胜！” “同学们加油！” 那是长孙冲在印书坊拿废纸粘起来后拼凑的横幅，如今一举起来，王玄策等人立刻感受了莫大的感动，一个个嗷嗷叫着走进了场地。 苏我次郎临上场前对所有人说“千万、千万、千万不要伤了这些孩子。那天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国公，为了他们敢大庭广众之下抽渊盖苏文。你们要是伤了他们，我敢保证你们能活着走出长安，却没命走出大唐！” 想起那天国公强势的样子，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哆嗦，谁敢惹那个家伙！ 鼓声响起，预示着比赛即将开始，程处嗣看着眼前的人说“不知道你们听不听得懂我的话，告诉你们，别让着我们昂！” 一个倭国人歪歪头“纳尼？” 程处嗣拍了自己脖子一下，看样子他是白说了！ 鼓声停止，比赛开始！ 可是当开球后，鼓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的鼓声比前一个更加响亮！ 于焕之！ 老先生不知道在哪搞了一个大鼓，靠敲鼓给自己的学生们加油鼓励！打鼓，只有战场上才会用于激昂己方士气，想不到老先生居然搬到了球场上！ 看到老先生的所为，不管是场上的文院球员，还是观看比赛的文院学子，都哭了出来。文院第一铁脸，于焕之老先生，平日里虽然对他们要求严厉，动辄责罚，但是对他们却是无比热爱的啊！ 一分。 倭国队伍得了一分。 刚刚的泪水到底影响到了他们，就是守门的尉迟宝林都没能铺住这个球。 虽然文院开局输了一球，但是鼓声依旧没停，反而越加激昂。程处嗣是队长，他抹掉泪水，对同学们大喊“要哭回去哭，老先生打鼓太累，咱们上半场就踢到他们绝望，让他们放弃！听到了没有？” 球员们大喊“听到了！” “先锋变换阵型！” 第二球，程处嗣为先锋，所有球员辅助他一人，成功的得了一分。进球的那一刹那，观众们发出了山呼海啸的喝彩声。 第三球，仍旧是程处嗣一马当先，引来了所有人的围追堵截，可是临近对方禁区，就在他们以为程处嗣要『射』门的时候，程处嗣却把球踢给了王玄策。 王玄策的位置没有一个人针对，连守门员一开始都没关注他，这一分，轻松得到！ 冷锋架起扩音器“这就是学子们研究出来的打法！高丽人不过是得到了皮『毛』而已。我想想，这个阵型，玩的就是出其不意，你们以为先锋冲到球门前就要『射』门？错啦！” 足球是团队游戏，不存在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这一点文院学子们理解的很到位，虽然程处嗣踢球厉害，但是他从来不会就想着自己得分！ 一秒记住『→\\o\』为您精彩\小说阅读。 第三球，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学子『射』进去的，他的父亲刚好就在观众席，激动的商人拽着左右的人兴奋的说“那是我儿子！那是我儿子！” 接连得了三分过后，就是程处嗣都有些受不了，汗水哗哗的往下流淌。他们没受过训练，体能都不是很好，说起来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差一点的比如王玄策，已经开始大喘气。 看到他们有些萎靡，冷锋赶紧架起扩音器“大家怎么沉静下来了？喝彩声呢？让咱们的学子感受到你们的支持！” 在又一波的加油声里，程处嗣深深吸了一口气“谁要是坚持不下去，就换替补，没事儿，这不丢人！” 球员们点头，继续下一球。 随着他们体力下降，渐渐从进攻转换成了防守，当对面又得了一分后，第一个球员下场，换上了唐瑾。 有了唐瑾的加入，文院又一次雄起，可是，这个雄起实在是短暂，一个人的加入解决不了全队的，问题，眼看上半场就要结束，倭国队不仅追平了比分，还又超了一分。 程处嗣完败他们的梦想破灭了。 下场休息一会的时间里，程处嗣一砸地面“该死！还是咱们气力不够，不然的话，怎么会这样？老先生下半场难道还要敲嘛！” “当然！” 于焕之走了过来，他的身体是那些大儒里面比较好的了，可是敲鼓这种力气活儿还是把他累的够呛。 “你们只要还在场上，老夫的鼓声就不会停下！孩子们！别气馁，就差一分而已，咱们能赢的！” 唐瑾点点头“没错！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个替补呢！你们谁坚持不下去了，就换替补！替补的加入，会让其他人轻松一点，多多少少能避免体力的消耗。” 那个进了一球的瘦小学员说“我下去吧，我感觉下半场我可能踢不完。” 没有人嘲笑他，虽然这个学员体力实在不咋滴，但是上半场他真的是拿命在拼。 下半场开始，用了两个替补的文院队，已经是破釜沉舟。倭国联队也趁着休息换了替补，半场的比赛，他们的消耗也不小。 鼓声停歇、鼓声响起。 下半场开始了！ 这一次，文院队果断的选择了防守阵形，希望能够借着这个空档恢复恢复体力。 文院的防守很成功，好久之后，他们都没有丢一分。 虽然局势很乐观，但是，鼓声却很不乐观，于焕之毕竟不是职业打鼓的，坚持半场已经是奇迹了，下半场，他实在是没法继续。 就在于焕之的鼓声变得衰弱的时候，那个用来预告比赛开始的鼓声响了起来，急促、有力！ 是冷锋！ 冷锋丢掉了扩音器，赶走那个敲鼓的，接任了打鼓的工作，冷锋的鼓声远比于焕之的鼓声有力，所以于焕之干脆就停了下来，下去休息。 下半场的半场过去了，防守的文院还是死死的守着球门，不给对方得分的机会。感觉差不多都休息好了以后，程处嗣一脚把球踢向对面半场，声嘶力竭的大喊“至少两分！兄弟们冲啊！” “嗷！” 文院队员们都发出了狼叫一般的声音，一个个拼尽全力的向对面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不用冷锋喊，观众们就发出了巨大的呼喊声，为文院的学子们助力。 就这样，程处嗣他们接连得了三分！ 两分过后，他们就转为防守，死也不放给对面一球！ 在他们的防守下，下半场，结束了！ 文院队对倭国百济新罗联队，胜！ 下半场结束的一瞬间，文院的学子们像割麦子一样倒了下去，程处嗣用最后的力气说“赢了！哈哈哈！赢了！” 第458章 停赛和密谋 这场胜利得来不易啊就连体力最好的程处嗣，现在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于焕之和韩崇文老先生带着学子们进了场地，把瘫软的学子们高高的举起、扔向高空 谁也没想到他们真的能赢上半场过后，大家只是希望他们输的不要太难看就可以。结果 他们赢了 赢得还是那么漂亮 看着另一边的欢呼，倭国的队员对着苏我次郎低下了头：“狗绵大散” 苏我次郎眯眯眼，看着扔掉鼓槌哈哈大笑的冷锋说：“或许，你们输了也好呀，至少，国公他很开心” 苏我次郎还是没忘自己来唐国最初的任务，虽然冷锋用足球赛转移了他们是注意力可是，他看到龙牙军和龙鳞军后，还是想起了“天神武装”的事情。 第二场还是大唐两个队伍的比赛，和文院弟子华丽的逆袭比起来，虽然他们踢的也很卖力，却怎么也吸引不了观众们的热情。 第二场比赛的下半场还没有结束，天空忽然布满了灰云这是要下雨的征兆。果然，比赛结束后还没有彻底散场，就下起了小雨。 雨后的草地特别滑，所以下午的赛事取消了。 春日的雨是缠绵的，缠绵到哪怕过去一天，仍旧没有放晴的意思。 春日的雨水会唤醒大地的生机，能抚平一些恩怨，同时也容易激起一些人的野心。 “跟不了，那个国公身边就像有鬼护着，我们派去跟踪他的人，都神秘的消失了。而那什么龙牙军和龙鳞军的驻地，我们虽然发现了它，但是却不敢靠的太近” 渊盖苏文戴着薄纱，遮住了他肿着的脸，他嗡声嗡气的追问苏我次郎：“为什么” 苏我次郎叹了一口气：“他们驻地周边，只有大路是安全的，草地、树林里面，全是陷阱机关。我的一个手下，被机关卡住了手，为了尽快逃脱，他只能断臂” 安鲁急忙问道：“那他有没有把衣料扯下来别让人发现是你们干的” 苏我次郎摇摇头：“没扯，因为他本身穿的就是唐国平民的衣服。”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足球赛的事情牵绊了他们最初的目的，幸好这场春雨来的及时，给了他们一个喘息、商量的机会。 科查布如今还是不敢走路，是被人抬着进来的，非人的痛苦折磨得他脸『色』苍白，说话都有气无力：“那个武器，我们偷偷的寻战场，最后拿碎片组成了一个球形铁球和一个空心的箭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龙牙军和龙鳞军的士兵，腰间都挂着铁球，背后都挂着弓，他们的箭似乎就在他们背后的匣子里。” 安鲁点点头：“注意到了，可是，咱们怎么才能搞到一个” 科查布咬咬牙：“国公他家里没准就有这个东西，咱们或许应该一起去拜访他一下，趁机在他家里找找” 苏我次郎摇摇头：“不行，咱们几个主使能进去，但是手下是进不去的，上次我赖进了他家，手下都是在门口等着的。” 渊盖苏文说：“也未必需要那么多人手，咱们几个就行只要你们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要让他关注我，我就能在他家里转一圈” 安鲁瞟了渊盖苏文一眼：“你又要做贼” 做贼有瘾偷了文院的战术，他居然还想继续偷“天神武装” 渊盖苏文拍拍桌子：“搞清楚咱们要对付唐国既如此，就要不惜手段，当贼怎么了” 新罗的使节说：“可是” 渊盖苏文一茶杯丢过去：“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 新罗使节怨恨的看了渊盖苏文一眼，他们一个是高丽大对卢，一个只是普通的使节，地位不一样，确实没法搭话。 可是欺人太甚 渊盖苏文『摸』向腰间的刀，对瞪着他的新罗使节说：“你可不服” 苏我次郎拉了他一下：“够了，你说得对，咱们得不择手段才行这样，咱们明天晚上就去他家，我们会尽量给你机会” 渊盖苏文点点头：“这才对嘛对了，国公我记得你说过，国公是一个视财如命的人，咱们去，一定要多带点东西。还有你们” 渊盖苏文看向新罗使节和百济使节：“你们也得去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掩护” 面对渊盖苏文的颐指气使，新罗百济的使节只能忍受，他们的国土小，实力弱，一直以来都是被高丽欺负着的。哪怕现在不在本土，在唐国，也要接受渊盖苏文的威慑 屈辱啊 “众人商量好计策后，才纷纷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完这张纸条，冷锋把它凑到蜡烛的火焰上，烧掉。 这是百骑司给他发来的密信。 百骑司真的是无孔不入，哪怕是鸿胪寺，也有他们的人安『插』其中。 想要在我家翻惊雷武器你们是怎么想的 冷锋微微一笑，伸手抓住想要蒙他眼睛的两只手：“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刘淑雯笑了笑：“还不是你惯的，你在这傻笑什么呢该吃饭了。” 冷锋搂着刘淑雯往外面走，边走边说：“明天有恶客上门，你带着武媚她们去皇宫玩儿吧，明天再带她们去天下楼。我答应过武媚要带她去天下楼大吃一顿，却还没实现诺言呢。” “恶客什么恶客” 冷锋支起伞，把她完完整整的护在伞底下：“是各国使节，他们来势汹汹啊我很想知道渊盖苏文要怎么在咱们家当贼” 刘淑雯摇摇头：“你们男人的事情就不要和我们女人说了，我记得你说过那个渊盖苏文挺厉害的，你可要小心点” 冷锋哈哈大笑：“本来我根本就不怕他，再说，他进的是咱们家，要是动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自从刺客事件过后，冷锋不仅秘密训练了影卫，还在家里安装了更多的机关陷阱。 这些机关陷阱对于正常生活的人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一些走猫步的家伙，可就没那么友好了。 第459章 和使节们斗智 除此之外，冷锋还设计了一些暗格，有的是在某个廊柱上，有的是在某块地砖下，有的就放的光明正大，却没人能轻易认出它是武器。各式各样的武器，除了冷府的人以外，没人知道它们的位置。 新入府的仆役丫鬟，必须得经过老李的一系列查底、审核、训练过后才能知道它们的位置。 而且，冷锋有意向训练一批女的，渐渐取代家里的丫鬟。 铜墙铁壁！在这个诡异的时代，住宅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第二天下午，临近日落，使节们向冷府递交了拜帖。 这是很不正式的，正式的拜访，就该一大早就来，而且，拜帖上也不该写着要送多少礼物，这张拜帖与其说是拜帖，还不如说是一张支票，换的就是“冷府夜游入场券”。 看着拜帖上的礼物清单，冷锋点了点头，还不错嘛，既然人家这么诚心诚意的过来白花钱，他要是不配合，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老李，出去跟他们说，头头进来可以，他们的随从不能进来。哦，对了，给他们的手下帐篷避雨，再给他们安排饭菜。怎么说人家都是带着礼物来的，咱们不能太小气不是。” 老李哈哈大笑：“这个自然，餐厅那里怎么安排？” 冷锋想了想才说：“给他们高度酒，喝的第二天起不来那种，给我弄点酒糟。其它饭菜就让厨子自己看着来吧！” 安排下去后，冷锋走到客厅等着他们进来。 迎接？不存在的！ 不久之后，使节的头头们就进来了，只不过人有点多，都到齐了，看来在“对付大唐”这一点上，他们还是一条心的啊！ 苏我次郎大笑着走了进来：“熩国公可是身体不适？怎么不见你出来接我们一下呢？” 冷锋微微一笑：“没有，我健康的很，就是不想出去迎接你们而已。” “....” 场面有点僵，众人脸色都有点不自然，尤其是苏我次郎，他已经给冷锋准备好了台阶，可是他就是不下！ 不过这种尴尬只是持续了一下就消失了，他们是来当贼的，那么就不能和熩国公闹不愉快。 安鲁咳嗽了一小下，对冷锋说：“熩国公，不请我们坐吗？” 冷锋指着沙发说：“坐吧，不过，地方不够，你们得有站着的。” 沙发除了主位以外只有五个，但是他们又十五个人。 安鲁毫不犹豫的坐了一个沙发，渊盖苏文也坐了一个，苏我次郎微微一笑，也坐上一个。 还剩下两个.... 余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是没人去坐。 余下的人都差不多“重量”，抢先坐下去反而不太合适，至于科查布，他根本就是被人抬过来的，自备座椅。 多明智！ 冷锋看看他们：“还有座位啊！你们怎么不坐？” 突施家族的使节尴尬的笑了笑：“我还是喜欢站着。” 他这么一说，余下的人纷纷附和。 冷锋无奈道：“有位置你们都不坐，真奇怪，这沙发多舒服啊！你看。” 冷锋用力的顿了一下屁股，沙发上面的牛筋就把他顶的忽忽悠悠的。 新罗使节拱拱手：“熩国公，我们还是不坐着了，您放心，我们不是见外。” 冷锋听他这么说，只能放弃追问，转而看向渊盖苏文：“渊盖兄，你的脸还疼嘛！你要见谅，我怎么说也在文院当过老师，护犊子的心情是控制不住的。你要是气不过，可以还回来嘛，我绝对不躲！” 我他-妈真的想一巴掌抽你脸上！ 渊盖苏文在心底怒吼！可是他还是忍着疼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熩国公说笑了，师父爱护弟子是美德，更何况本来就是在下有错在先嘛！听说熩国公的天下楼，有一种美酒，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荣幸....” 冷锋摆摆手：“吃饭的事儿一会说，咱们先说说咱俩之间的事儿，说好了，你真的不许对我含恨在心啊！” 渊盖苏文点点头：“这个自然不会，熩国公，这都快要黑天了，咱们不如....” “都说了不急嘛！你们总得让我家厨房好好准备一下啊！不然你们出去说我冷锋没有招待好你们，那我岂不是很掉面子？” 安鲁忍不住插话说：“熩国公，其实只要有酒就行，我们就能尽兴，菜什么的，晚点再上就行，咱们还是....” “不行！”冷锋还是不同意：“不吃菜就喝酒特别伤身体的！你们要是在我家喝坏了身体，那不是砸了我家酒的招牌嘛！” 安鲁、渊盖苏文和苏我次郎面面相觑.... 到你家喝酒怎么这么难？ 冷锋看他们吃瘪的样子心里暗笑，想老早就灌醉我好在我家为所欲为？想什么美事呢！知不知道你们已经被百骑司窃听了？知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都清楚？ 明明有十六个人在屋里，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算了吧，要不然我让厨房先上凉菜，咱们先喝着？” 峰回路转！ 安鲁笑道：“当然可以，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呀！” 冷锋微微一笑，带着他们去了餐厅，餐厅里的桌子上已经摆了几个凉菜，看着桌子上的黄瓜等青菜，除了苏我次郎见过意外，其他人都很吃惊。眼下正是万物萌发的季节，怎么熩国公家里已经吃上了成熟的菜？ 冷锋可没有给他们解释的义务，看到自己位置上的大酒壶，就拿起来说：“诸位远来是客，我来给诸位倒酒！” 苏我次郎赶紧摆手：“这如何使得！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冷锋点头：“那你们自己来吧！” “....” 苏我次郎尴尬的接过酒壶，他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冷锋这次反而顺着他的台阶下了.... 酒壶很大、很沉，众人倒了一圈以后才到了冷锋手里，冷锋双手抓着酒壶，对他们说：“这可是我们家里最烈的酒，你们看看能不能喝的习惯？” 苏我次郎问道：“熩国公不喝这个酒吗？那....” 冷锋点点头，拍拍酒壶说：“你们是客人，我怎么能喝水呢！这一壶剩下的都是我的！” 安鲁拿手指头点了一下酒杯，再吮吸一下，差点笑出声，这酒特别烈，正好是他们希望的！ “当然可以，熩国公放心，今天不醉不归！” 安鲁说完，对着苏我次郎使了一个眼色，苏我次郎领意，端起酒杯说：“熩国公，我敬你一杯！我知道熩国公不喜欢饮酒，您喝一半就行！” 冷锋拿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那怎么行！喝酒没有喝一半的说法，这一杯我必然是要喝完的！来！” 两个人遥遥相敬，一人一杯下了肚。 倭国有酒，但是都是清酒，苏我次郎什么时候喝过这么烈的酒，一杯下肚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冷锋哈哈大笑：“痛快！来来来，渊盖兄....算了，渊盖兄有伤，不适合喝酒。来，安什么来着？算了，吐蕃使节，咱俩喝一杯！” 渊盖苏文见冷锋不和自己喝，急了，不喝怎么继续他们的计划？ 所以在冷锋和安鲁互敬的时候，他也端起了酒杯：“熩国公，这可不行，虽然我不胜酒力，还，还有伤，但是陪一杯还是没问题的！” 冷锋看了看渊盖苏文：“真的行啊！” 渊盖苏文点头！ “那就好！干！” 三人一人一杯喝了下去。 冷锋刚喝完，就又倒了一杯酒，看向那个使节：“你是哪国使节来着？算了，远来是客，我和你喝一杯！” 看着大喝特喝的冷锋，众使节都有些傻眼。 这个.... 本来他们还以为灌他会很难的，怎么熩国公自己喝的这么起兴？那壶里的酒，和他们的一样，都是烈酒啊！这么喝不会把自己喝死？ 算了，你愿意喝！我们还高兴呢！ 等冷锋喝了一圈儿以后，安鲁向冷锋伸出了手：“熩国公，酒壶给我，我再陪您一杯！” 冷锋还是双手抓住酒壶，递给安鲁，安鲁给自己倒了一杯，故意倒满，然后凑上去喝了一口。 咦？烈酒？怎么会这样？ 他再看看十几杯酒下肚面不改色的冷锋，难道说，这个号称自己不喝酒的家伙，其实是个喝酒的高手？ 冷锋双手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后，气愤道：“壶挺大，不能装！老李！老李！给我们一人拿一壶过来！” 老李慌张的跑进来，看冷锋拿着酒壶发脾气，忍不住说：“老爷，你醉了，还是别喝了！” 冷锋懊恼道：“我没醉！赶紧的！....” 第460章 调熩国公移山 “谁说我喝醉了！快去拿酒！信不信我抽你啊！” 安鲁几人看着疯狂的冷锋相视一笑，原来这是个喝酒不上脸的家伙呀！ 渊盖苏文伸手按在老李的肩膀上：“你不过是一个下等人，什么时候能够左右你们老爷的决定了？放肆！” 安鲁相对于渊盖苏文就温和的多，他把渊盖苏文的手移开，对老李说：“没事的，你去拿酒吧，我们不会让熩国公喝太多的。” 老李点点头，这才下去取酒。 等一壶壶酒上来后，安鲁又拿自己的酒壶对冷锋说：“熩国公，您还是喝我这个吧，我这个少点！” 冷锋看了他一眼，就把自己的酒壶和他做了交换。 这个安鲁很精明啊！一会该不会再和我换杯子吧！冷锋这么想着，直到现在才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烈酒。 没错，虽然刚刚大家用的是一个壶，但是冷锋喝的，却全是11。那个壶，是冷锋请阎立本设计制作的，专门为酒桌子上阴人用。一个壶，却有两个储酒的地方，一个是烈酒，一个是11。想要改变出酒的种类，只要双手在壶体上面的某个花纹上按一下就可以。而它内部的复杂构造，也保证了不会被人摇晃着判断出还剩下多少酒。 因此，安鲁说他的壶里酒少，根本就是扯淡！ 果然，换了酒壶之后安鲁还是不肯罢休，又端起杯子：“熩国公，在我们吐蕃，有一个很正式的礼仪，就是主人和客人换喝酒的杯子，这个....熩国公不会嫌弃我吧！” 冷锋哈哈大笑：“自然不会，来，咱们换！” 俩人换了酒杯，都一饮而尽。 “咳咳咳！” 安鲁还是忍不住咳嗽出声，这酒实在是太烈了！咳嗽完毕，他看向面不改色的冷锋，内心里所有的疑虑都消散了。 看来这一位现在真的是喝醉了！ 侍女们上了热菜，冷锋招呼道：“来来来，吃点菜，这可是我们天下楼的绝品，等闲的人都吃不到呢！” 众人动筷子的动筷子，动刀叉的动刀叉，至于一些粗鲁的，干脆就上手了，就是一些菜实在是热，伸手之后被烫的直甩手。 众人边吃边喝，不一会儿，渊盖苏文忽然摘掉面纱，露出了他那鲜红色的两边脸：“不喝了，不喝了，鄙人不胜酒力，不胜酒力....” 说完，他一脑袋杵到了桌子上，可能1是杵的力道有点大，碰到了伤脸，整个肩部都耸动了一下。 冷锋指着渊盖苏文哈哈大笑：“看看，挺强壮个人，居然这么不能喝！来来来，我们继续！” 安鲁忽然按住冷锋的酒杯：“熩国公，你们中原人不是说，喝酒只要尽兴就好嘛！咱们还是不要喝了，喝坏了身体，别人可要指责我们是恶客了！” 冷锋表面上一顿惋惜，但是心里却暗笑：“不是恶客？屁嘞！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杵桌子的渊盖苏文根本就没睡！” “那好吧，诸位继续吃啊！要是菜不够，我就让厨房再上一些。” 众人看着手舞足蹈的冷锋，惋惜的放下了筷子，说实话，这些菜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就是再上五桌子他们也能吃下去。可是.... 正事要紧！！ 苏我次郎放下筷子：“熩国公，我们都吃饱了，您看，这酒足饭饱的，我们有没有荣幸参观一下您的府邸呢？” 出现了！调熩国公移开山！ 醉酒的人，什么都会满口答应的。所以冷锋微微一笑：“自然可以！走，我带你们去看看！至于这个谁来着....” 安鲁见冷锋关注点在渊盖苏文身上，赶紧拉住冷锋：“熩国公还是不要管他了，咱们这就走吧，一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会带上他的。” 冷锋摇摇头：“你们回不去了，长安宵禁，除非天亮或者一些十万火急的事情，是不可能开城门的。看样子你们要在我家住一晚了！” 安鲁大喜，说实话他们夜间拜访，除了方便渊盖苏文行动以外，还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就是要冷锋邀请他们住下来！ “当然可以，熩国公的邀请，是我们的无上荣光呀！” 安鲁等人站起来，见冷锋扶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赶紧过去搀住他。 冷锋挡开他们的手：“没事！没事！这么点酒，我才没喝多！走，我带你们去参观！” 众人走出餐厅，安鲁对守在门口的老李说：“我们还没有吃完，中途暂停一下，你看好了，别让人进去动我们的东西！不然我们可是要生气的！” 老李自然答应下来。 因为今晚使节们要来的缘故，冷锋把龙牙军的士兵调来镇场子，一个个刀出鞘、弓上弦，都是警戒的状态。 安鲁看着府邸里戒备森严的样子，就对冷锋说：“熩国公，这些人的刀晃的我害怕，您能不能让他们收回去啊！” 冷锋自然答应：“喂，你们赶紧把刀收起来，吓到客人了知道不！还有，别站在假山上晃来晃去的，老子眼晕，滚下去！” 听着冷锋训斥龙牙军士兵们，安鲁大喜，先把熩国公灌醉的主意是哪个天才出的来着！实在是太正确了！现在的熩国公，完全醉了，不仅没有了平日里的精明样子，反而主动帮他们解决问题。 真好啊！ 跟着冷锋、顶着毛毛雨往花园的方向走，安鲁回头看了餐厅一眼。虽然这么干有点下作，但要是能得到唐国的天神武装，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嘛！ 一群人簇拥着冷锋去了花园，直到这时，“醉倒”的渊盖苏文睁开了眼睛，装作醉醺醺的样子转了几下头，确定餐厅里没人后才直起了上身。 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成功都看他的了！ 脱下外衣，露出里面漆黑的紧身衣，找东西填充外套扮作自己还趴在桌子上的假象。找一个外面没人的窗户跳了出去！虽然他的脸被冷锋扇了两巴掌，但是并不影响他其它的行动。 勾索、面罩....一应俱全，堂堂高丽大对卢，摇身一变变成飞盗，上了冷府的屋顶。 第461章 裤裆里藏雷 站在餐厅屋顶，他能看清冷府的好多地方，好多人。比如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还有花园里嗷嗷大笑的冷锋等人。 守卫森严呀!看来熩国公对他们还是有防备，只是被灌醉了，才让他轻松一点。 脚步轻移，渊盖苏文调动了全身的神经，细雨缠绵下，屋檐瓦片都湿滑无比，他得既保证不滑倒，还要保证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惊到守卫。 换了一段距离后，借着守卫举着的火把光亮，他看到了一个很像他目标的地方—一间里面都是兵器的屋子。 这个看起来，很像存放天神武器的地方啊！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渊盖苏文密切观察守卫的巡逻规律，抓住空档靠近了那间屋子。 很意外，这个地方居然一个锁都没挂，难道是什么“空城计”？ 带着疑问，渊盖苏文顺开着的窗户钻了进去。 脚一落地，他就差点惨叫出声！ 地上有钉子！而他两只脚都踩了上去，不知道扎了几个伤口。 伸手向前摸摸，确定没钉子以后，他才把脚移开钉子，跪坐在那个空地上。 深吸一口气，渊盖苏文处理处理脚上的伤口，又把钉子上面和地板上的血迹清理掉。 做完这些，他擦了一下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液体。太阴毒了！明目张胆的开窗户，原来是里面的地板上有钉子！黑夜里看不清，要是他选择翻滚进来，哪还有命！ 站起来，吸一口凉气，渊盖苏文蹒跚着开始寻找他的目标。屋子里都是一些刀枪棍棒，没什么出奇的东西，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暗门什么的东西。 看样子是找错目标了！ 摸索着回到窗口，渊盖苏文摸着地面上的钉子险些破口大骂。一个屁都没有的地方，放这种东西干什么！ 屋外有守卫经过，渊盖苏文赶紧蹲下去，尽量把身体往窗下的墙上靠去。等守卫走过去后，渊盖苏文嘴角露出了血丝.... 咬的！ 地面上有钉子，墙上也有针！他那一靠，直接撞到了针上，隐约都扎到了他肩膀的骨头。 痛彻心扉！不是身体上的疼，而是心灵上的！一无所获，他还受了这么多伤！ 等守卫彻底走过去后，渊盖苏文继续寻找目标。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虽然伤影响他行动，可是机会只有这一次，他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另一边，冷锋带着众使节离开了花园，往兵器屋走过来，正好撞见从窗口翻出来的渊盖苏文。 冷锋看到渊盖苏文也是一愣，这家伙还真的进这里了？ 渊盖苏文看着冷锋，冷锋等人看着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超级尴尬的气味.... “混蛋！” 冷锋一开口吓了众人一跳！ “都跟你们说过了，兵器屋是用来勾引一些贼人的，你们平时不要乱进来，怎么就不听呢！明天去老李那领家法！” 听到冷锋这么说，众人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呵呵，没认出来！太美好了！先把熩国公灌醉实在是太美好了！ 直到这是，渊盖苏文才送了一口气，答应一声，偷着溜进了队伍里。 安鲁凑到他身边问：“得手了嘛？” 渊盖苏文摇摇头：“没有，我才刚找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正说话间，冷锋带着他们又进了那个屋子，屋子里其实就一些常见的武器，看上去还有点锈迹斑斑。这也就是在冷锋家里，要是别的武将，家里的武器生锈那可是一种耻辱！ 安鲁摸了摸武器，很无聊呀，这些武器根本没什么出色的地方，而且渊盖苏文还被发现了，这样的话.... 难道说他们今天晚上白来了？ 苏我次郎见安鲁面色沉重，就拽了拽拿着一把破刀比划的冷锋：“熩国公，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进您书房看一看的荣幸？” 书房是一个官员家里最隐秘的地方之一，或许，书房里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冷锋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可以啊，但是我的书房有点乱，你们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熩国公请！” 众人簇拥着冷锋往外走，冷锋装作喝醉的样子，边走还边摇晃，吓得苏我次郎紧紧跟着他，生怕他摔倒或者睡过去。 不一会儿，众人到了书房门口。 这里的守卫明显比别的地方密集，但是在冷锋大手一挥之下，这些防护就形同虚设了，颤抖着手打开书房的门，冷锋指着里面说：“有点怪味，你们别介意啊！” 书房门一打开，一股刺鼻的味道就弥漫而出，坐在凳子上被人抬着走的科查布差点叫出声，只能一个劲儿的拍抬着他的新罗使节：“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他们那天神武装，爆炸后就是这个味道！” 新罗使节捂住他的嘴：“小点声，走，咱们进去！” 众人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说是书房，却怎么看怎么像杂货间，进门后，冷锋忽然一拍脑袋：“不对，这不是书房，走走走，咱们出去。” 安鲁拦住冷锋：“熩国公，这里就很好呀，这里....” 这里还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科查布忽然像开窍了一般，开口说：“熩国公，还是歇会儿吧，我这累的实在不想再动了！” 抬着他的四个人冷汗直流.... 你累了，那我们呢？ 冷锋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是伤员，你想歇歇那就歇歇吧，唉，我忽然好困，我想睡觉呀！” 安鲁见苏我次郎和渊盖苏文已经开始寻找，就点点头：“熩国公想睡就睡吧，我们扶着您，一会儿就把您扶出去。” 冷锋打了一个呵欠，一手扶着安鲁“睡了”过去。 安鲁赶紧向其他人打眼色，众人纷纷在这个带着刺鼻味道的房间里寻找起来。 没有，没有，没有。 渊盖苏文敲了敲地板、墙壁，忽然敲到了一个空空的地方。他摸索一阵儿，顺利的找到了一个暗格，打开后，里面居然有一个铁球！ 找到了！ 至少找到了一个！ 安鲁看到渊盖苏文手里的东西兴奋的差点大叫出声，指着科查布说：“塞到他那里去！咱们出去！” 渊盖苏文跑到科查布身前，不由分说的塞到了他裤裆处！ 第462章 傻鸟! 第一节：使节们的成功 放到那里，总没人会去掏吧！ 科查布看到自己裤裆里多了一个惊雷，跳了一下没跳起来！这玩应儿是往裤裆里塞得？炸了怎么办？ 苏我次郎按住他：“别乱动，咱们只要出去就能研究它了，走！咱们赶紧出去！” 众人七手八脚的抬着冷锋和科查布往外面走，看到冷锋是被抬着出来的，军士们都围了过来，都拔刀对着使节们。 安鲁赶紧解释说：“没事儿，没事儿！熩国公就是喝多了睡过去了，你们不信可以看看！” 十六狗子收起刀，看老大果然是睡着了，就招呼一个人过来和他一起抬着冷锋，对安鲁说：“老大还是我们来照顾吧！你们回客房休息去吧！” 苏我次郎摇头：“我们还是出去吧，熩国公喝酒喝到醉倒，我们实在是没有脸面住在这里了。” 十六狗子指着天说：“现在可还下着雨呢，你们又回不了长安，到哪儿去住？” 渊盖苏文说：“我们住帐篷就行，刚刚管家不是带人给我们送了好多的帐篷嘛？我们带走的话，你们不会舍不得吧！” 十六狗子摇摇头：“熩国公府送几顶帐篷还是舍得的，你们带着走吧！” 说完，十六狗子让开了道路。 这会儿的雨势有点大，众人纷纷解开自己的衣服往科查布身上罩去，直到把他整个人都护住，才罢休。 十六狗子疑惑的看向他们：“你们干什么呢？” 苏我次郎解释说：“科查布受了伤，淋雨不太好。”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十六狗子挠挠头，疑惑地看着他们顶着雨仓皇逃窜。 “还能为什么，他们手里有东西呗！” 被十六狗子搀着的冷锋直起腰，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戏演完了，现在他也不用装醉了。就是不知道张仲清赶制的惊雷能不能达到他要的效果，如果哑火儿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十六狗子并不意外老大的动作，他松开手：“老大，要不要我们跟踪他们一下？” 冷锋点带你头：“跟着吧，找出他们的营地，然后回来告诉我，现在下着雨，他们不可能实验的，最多研究一下，可是研究，他们也得能拆开才行。” 这边使节们一出府门，就把科查布用更多的衣服保护起来，抬着他往天下庄园外面跑。 天下庄园实在不是研究的地方！ 一直跑到一处没有人烟的草地，他们才开始扎营支起帐篷。七手八脚的把衣服弄开，他们看到了一脸痛苦的科查布。 刚刚他们抬着他走的太急，颠簸中惊雷总是会“不经意”的撞到他的伤患部位，那痛苦.... 别说了，说多了就是泪！ 安鲁见科查布满脸扭曲，小心翼翼的在他裤裆掏出惊雷，拿布擦一下后说：“辛苦了！但是这绝对是值得的，你们谁会拆这个东西？拆开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武器！” 没人接话.... 有的人是不会，有的人是不敢，都知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天神武装”，要是一不小心拆炸了怎么办？ 安鲁见没人敢接，深吸一口气：“那就我来！但是拆坏了你们可不能怪我！” 众人纷纷点头！ 拆东西就要有个东西，所以科查布只能忍疼让出了他的抬椅，让安鲁把惊雷放在上面研究。 安鲁小心翼翼的把惊雷放到抬椅上，可能是因为紧张，最后一段距离他手滑了一下，惊雷在抬椅上撞击一下，发出“铛”的一声。 “wu....” 众人快速后退，紧贴帐篷，恨不得钻透帐篷钻出去，只有不擅移动的科查布看着快速后退的别人，欲哭无泪！ 安鲁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可是想跑的时候，两条腿却忽然失去了知觉，只能捂住自己的眼睛等死。 好久过去后.... 安鲁睁开了眼睛。 科查布伸手招呼人来扶着他，边招呼边说：“别看了！这玩应应该不会随便炸，我看过，他们是用火点着以后才扔出去的。”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安鲁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又听他的指挥了。 他捡起惊雷，开始研究它的构造，看了好久，他伸手抓住了惊雷的引信，想要把它拔出来。这动作吓得科查布大叫：“别拔！拔出来你点什么？” 安鲁停下手：“这个玩玩意儿就这个地方能活动，不拔出来怎么办？要不然就你来拆，话真多！” 科查布赶紧闭上嘴，他可是知道这家伙的杀伤力有多可怕的，上去拆？炸了怎么办？ 安鲁怎么看怎么疑惑，整个铁球就最顶端有一个拇指粗的、麻绳一样的东西，可是把这个“麻绳”拔出来，这个东西就报废了。 怎么下手？ 渊盖苏文说：“还是别拆了，要不然咱们等雨停了，点着它看看是怎么回事？” 科查布劝阻道：“怎么能点着呢？点着了它不就炸了？咱们什么都研究不到！” 苏我次郎也说：“等放晴吧！放晴的话，阳光光线足，或许还能发现点别的什么。现在只有火把的光亮，还不敢靠的太近，你们能研究出什么来？” 苏我次郎的话说的意外的有道理.... 安鲁点点头：“这样也好，这个东西，怎么保管？” 渊盖苏文说：“既然这东西是会爆炸的，五行应该属火，就应该避水保存才行。眼下天下着雨，咱们应该避免让他受潮、沾水。” 众人都点头，可是他们先前用来遮蔽科查布的衣服大多都湿透了，这下怎么办？拿什么帮它防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实现都停留到了科查布的身上。 因为被十几件衣服护着，这家伙的衣服还是干的.... 第二节：看猴戏 李世民很头疼，大唐周围的国家太多了，而且它们大多土地资源有限，或者生存环境恶劣。正因为如此，大唐是他们共同憧憬的地方。 纯粹的武力还好些，大唐也是百战中走出来的国家，怎么也不可能怕他们进攻。可是，如果是精神层面的进攻，那就不太妙了！ 根据杜如晦带回来的消息，西域往西的极西之地，渐渐出现了一些喊着什么“真-主”的家伙，所到之地，鲜血染红地面，同时，乌云也会笼罩人们心头。他们言语上的蛊惑，会把一个正常的人变成狂信徒。 这是宗教的入侵，有的时候这样的入侵比敌人的入侵还可怕。 在西域边关做出一些调整后，李世民才松了一口气，大唐有佛道两家就已经够乱的了，再加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家伙，更是乱七八糟。 他想下手，却不知道怎么处理。 因为哪怕是一个小宗庙，或许都有几千几万的信徒。 万烦之中，他收到了冷锋“看猴戏”的邀请.... 看猴戏？李世民在看猴戏三个字上盯了很久。 猴戏是不可能是猴子演的，只可能是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家伙又被冷锋祸害了！ 随手打开百骑司的例行报告，看到关于使节们聚集商量事情的讯息，李世民哈哈大笑：“看样子，你是要耍这一群猴子啊！” 皇后抱着孩子走了进来：“今天倒是稀奇，陛下因为何事笑得如此开怀？” 自从杜如晦回来后，皇帝就变得特别暴躁，摔东西都是常有的事，这么今天笑得如此开怀？ 李世民停歇笑声，对皇后说：“熩国公给朕发了邀请，要请朕看猴戏，朕觉得答应了会比较有意思。” “看猴戏？”皇后只是疑惑了一下就知道此猴戏非彼猴戏。熩国公的邀请吗？皇后点了点头：“那您就去，出去走走还是比较好的，也疏散一下您这几天的心情。” 李世民点点头：“朕很期待，他会给朕看什么戏了！” 百骑司探子散在前，便衣禁军簇拥在中，百骑司探子在后断后。 这一次，没有人发现从皇宫里出来的一队人马里有皇帝，就只当是哪个大人物。 就在文院和天下庄园与长安大路的岔道口，李世民见到了笑吟吟的冷锋。 “朕耽误正事出来看猴戏，猴子要是不好玩，朕可就白跑这一趟了！” 李泰笑道：“父皇放心，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戏，只要等乌云散去，天空放晴，咱们就能看到好戏！” 渊盖苏文他们拿去的惊雷，其实是李泰、阎立本、张仲清合力鼓捣出来的，那个惊雷....很有料！ 李世民点点头：“现在的天气，看样子不久后就要放晴，咱们去哪看戏？” 冷锋跳下马：“要看戏，还是走着去比较好，不会惊动他们，露水雨水重，小心受凉。” 说完，冷锋把双筒望远镜分开后的一个递给了李世民，一个给了李泰，自己则拿着狙击镜。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完整的看完猴戏，必须要离得远点才行。 众人爬上了一个小山，进了龙牙军士兵早就准备好的绿色帐篷里。三人一人一个单筒望远镜，看向远方。 就在山底下的草地上，几个帐篷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偶尔会有一两个使节团的下人出来解手。 冷锋看向十三狗子：“怎么样？知道哪个是渊盖苏文他们的帐篷嘛？” 十三狗子摇摇头：“雨下的不大，我没敢进去的太深，怕惊扰到他们。不过，我猜中间的那个就是，毕竟所有的使节头头都在，他们不可能让自己的老大再外围吧！” 冷锋摇摇头：“这可不一定，依我看，最外侧，最孤立的那个更可能是。科查布应该是经历过示威战争的，他知道惊雷的威力，往营地中间放？那不是找死嘛！” 李世民拍了冷锋一下：“看，薛延陀使节，出来了。” 冷锋拿2望远镜看了一下，还真的是！他们还真的是在那个孤立的帐篷里，他没有猜错。 别的人出来好歹还知道找个僻静的地方解手，这家伙....原地就开始解决起来了！还是大号！ 冷锋气愤的把望远镜放下：“晦气！” 李世民也放下望远镜，问：“冷锋，听你的意思，使节们拿到了惊雷？” 冷锋点点头：“对啊，他们确实拿到了惊雷，只不过，这个惊雷的版本不太对啊！” 李世民疑惑道：“什么意思？” 冷锋和李泰一起哈哈大笑：“没什么，没什么，看就是了，一会儿绝对特别有意思！” 毛毛雨渐渐停歇，又有一个人进了帐篷。 是张仲清。 张仲清抢过冷锋的望远镜：“怎么样了？他们还没点？” 冷锋无奈道：“这个鬼天气，你让他们怎么点？等会儿，如果不出意外，不到晌午，天就会放晴，到时候他们就出来了。要是晚点，咱们还得吃一顿野餐。” 张仲清焦急道：“真想看看它的实际应用效果是什么样的呀！” 看着急不可耐的张仲清，李世民也好奇那个惊雷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青雀儿，你告诉父皇，那个惊雷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泰放下望远镜：“父皇，您要是提前知道了它的构成和效果，再看到就没意思了！您还是安心等等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冷锋他们一人吃了一份天下楼的盒饭，随后继续等。渐渐的，天晴了，那个单独的帐篷几乎是在天晴的第一时间就被人打开。 安鲁拿着那颗惊雷，在阳光下看它的构造。 还是没有缝隙，这个近似球形的家伙，只有那个拇指粗的引信处有空隙，可是科查布说，如果拔掉引信，这天神的武装就废了呀！ 安鲁看向他身后一脸惊恐的众人：“还是不知道怎么拆，要不，咱们就把它拔掉？” 众人面面相觑，拔掉，这个天神的武装就废了，除了科查布以外，他们还没见过天神武装的威力。可是不拔，谁能看透铁皮，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苏我次郎咬咬牙：“拔掉吧！威力可以不看，但是它的构造必须清楚！” 安鲁点点头，狠狠的一.... 没怎么用力，怎么这东西就被拔出来了？ 他拔出来的前端是引信一样的东西，但是尾端却连着一个小布条，抖开小布条，众人都围过来看。 只见上书：“你们要倒霉了！傻鸟！” 第463章 老孙的惊雷 “你们要倒霉了？什么意思？引发爆炸的就是这些字？怎么....” 不等安鲁把话说完，忽然，他感觉自己手里的惊雷变得有点烫手，并且在很短的时间里烫的就抓不住了。 啪叽.... 惊雷被他丢到地上后，立刻喷起烟雾来，烟雾持久、不散，遇到眼睛后，蛰得人眼睛生疼，泪水忍不住哗哗的往下流，众人不管怎么用衣袖挥、挡眼睛、都无济于事。 “啊！” 离得最近的安鲁惨叫一声，他刚刚不小心吸了一口烟气，就感觉自己的嗓子里被塞进了一块火炭，热辣辣的让人难受。 看着营地前众人在烟气里四散奔逃、边跑边疯狂咳嗽的众人，李世民慢慢放下了望远镜，问张仲清：“这又是你鼓捣出来的东西？那烟气是什么？” 张仲清摇摇头：“严格讲这个催泪惊雷，并不是我研究出来的，因为它内部用的东西，是孙神医的配方。” “孙神医的配方？”李世民疑惑了，孙神医不是最仁慈的医者嘛，怎么和张仲清一起弄起了杀人....不对，这东西严格的来说并不是用来杀人的。 李世民再次架起望远镜，看了看营地里剧烈的咳嗽，还止不住流眼泪的众使节，问道：“这个什么催泪惊雷，就是能让人痛哭不止，还咳嗽的喘不过气来？” 张仲清点点头：“对。那天我们惊雷司的一个家伙实验时没遵守安全规定，结果被惊雷的碎片伤到胸口，要不是孙神医出手，他就死定了。治好人以后，孙神医就给了我这个配方，只要把这几样药材混合在一起加热，就能发挥出这样的效果。 还跟我们说别一门心思的研究怎么把敌人杀死，废除敌人的战斗力，也是一种战斗的方法。” 加热？对火药来说根本不是事，之前张仲清还纠结没办法发挥出火药发热的特性，现在就好了，加上孙思邈的配方，火药发热的特性也能派上用场了。 李世民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样子，他就说嘛，孙神医怎么可能研究杀人的东西呢，催泪惊雷的效果，很符合孙神医的气质。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张仲清：“朕发现，刚刚他们没有点火，就引燃了惊雷，怎么回事？” 见皇帝果然注意到了这个，张仲清哈哈大笑！笑得特别猖狂！ “无火呀！哈哈哈，这个玩意儿可是把我折腾够呛，好几次差点就玩完了。实验了好久，才发现了不会随便就着，还没毒性的红磷。现在只要在引信上加上咱的点火装置，根本不用点火，想扔惊雷，扔之前拽一下就行了！” 说完，张仲清还很得意的看了冷锋一眼，之前冷锋就跟他说过，只有摆脱了火种的惊雷，才是最适合装配军队的，至于怎么制造“一拉就着”的引信，冷锋也不知道。 冷锋只是这么说说，并不确定唐朝人能够鼓捣出安全火柴那样的东西，结果他居然真的就把这种点火装置鼓捣出来了！ 知道张仲清想要什么，冷锋对着他伸出了大手指！ 张仲清在研究出成果后，就像小孩子一样，总要得到认可才会善罢甘休。 再看一下使节们的惨状，李世民顿时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他指着山下问：“这些人要哭到什么时候？” 张仲清摇摇头：“孙神医也没说，他就说这东西是他在山里住着时，驱赶野兽用的，还没在人的身上做实验，正好，这些使节也给测试做做贡献。” 使节参与的测试，将来会作用到他们的战场上，真的是让人感觉到无奈。 冷锋他们就在帐篷里观察山下的情况，好久之后，才发现有一个家伙站了起来，冷锋偏过头，对张仲清说：“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张仲清转过头：“？？？” 冷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半个时辰！” 李世民放下望远镜：“半个时辰足够长了，你们想想，哪怕只是几百息之间，也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利。如果这个催泪惊雷能够大规模制造、投入战场，它的效果，可能比惊雷、惊雷箭还要好很多。” 张仲清点点头：“确实如此，火药制造不易，这个催泪惊雷却不一样，里面的火药并不多，孙神医配方所需的药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是.... 只是那个拉火装置，我还得好好研究一下，现在的它，还会经常出现拉不着的情况。” 对张仲清来说，事关军队，那就不能放松，军器就应该精益求精才是。就是因为他的这个习惯，冷锋他们用的惊雷和惊雷箭，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哑火的情况。 张仲清放下望远镜：“差不多了，你们看，那个草原人已经站起来了。” 此时的营地内堪称群魔乱舞，一颗催泪惊雷产生的烟雾，差不多把半个营地囊括其中。最先中招的就是渊盖苏文他们，中招后，泪流不止、咳嗽不止，人根本没力气向外跑。 没中招的使节下属本来想进来拉他们出去，但是.... 但凡进入烟雾笼罩的区域，哪怕只是淡淡的烟雾，也会让人顷刻之间中招。 而中招之后....下场凄惨，不忍诉说。 好久之后，那些下属们才敢靠近各自的老大，打来清水给各自的头头洗眼睛。 渊盖苏文眨巴着眼睛愤怒的大吼：“被算计了！这个东西，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苏我次郎也无可奈何：“看样子咱们都被耍了，我怀疑，熩国公昨晚根本就没有喝醉酒！你们没发现咱们得手得太容易了嘛？” 安鲁大吼一声：“都闭嘴吧！用唐国人的话来说，你们这就是马后炮！怎么之前没察觉到得手容易？” 众人都没话说，没办法，得到天神武装的时候实在是太让人激动了！谁能想到这会是一个陷阱？就算是精明如渊盖苏文和安鲁，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科查布继续惨叫.... 别人还能摸索着避开，可是他却一动都不能动，在烟雾最浓郁的地方，被熏了这么久.... 第464章 八强 看着慌张的营地，李世民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对张仲清说：“你说，如果把催泪惊雷里面的东西，换成毒药....” 听到他这么说，冷锋嗖的一下转过了身体：“想都别想！！” 李世民被冷锋忽然的转身吓了一跳，就是张仲清也赶紧后退了一步，俩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冷锋忽然反应这么大，这只不过是一个设想而已啊！ 冷锋叹了一口气，他们不知道“731”这个事件，或许，这个时间线上永远不可能出现“731”。但是，冷锋经历过的时间线上，731的恶劣、残忍、不人道.....真的是彻底捅破了人类人性的下限。 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如果老孙搞得这个催泪瓦斯一样的东西，改成了毒气弹，那么大唐真的就一点名声都没有了。 哪怕大唐人，也会对这种手段感到不齿。 李世民见冷锋若有所思，就问：“为什么？怎么你对朕这个想法的反应这么大？” 冷锋抬起头：“战争这个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大范围绝对杀伤的好。你看惊雷、惊雷箭虽然犀利，但是在它之下还是有活口的。抛却这些不说，你有没有想过，毒气弹之下，那是绝域，你能保证自己人不会被影响？ 要是毒性大，那毒气弹可是比惊雷还绝的东西。要是留下一处处绝地....” 李世民点了点头，事情，不能做绝，如果毒气弹大规模使用，那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儿。 想到这里，李世民对张仲清说：“朕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见。而且，以后不许任何人研究和毒有关的武器，违背的人，杀无赦！” 张仲清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放晴的天空，李世民笑道：“唉！马上旧钥匙春耕大典了，朕也想看球赛，却没时间啊！” 李泰偷着笑了笑，春耕大典，太子牵牛、皇帝扶犁、皇后播种，没他亲王什么事呀！ 现在看来，当太子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朝廷这边忙着举行隆重的春耕大典，足球场这边也继续进行足球赛，没了官员们的观看，还省下了好大一块地方，能让更多的人进场观看。 经过好长时间的比拼之后，决出了八强：龙牙队、龙鳞队、皇城禁军队、高丽队、吐蕃队，鄂国公府队、任城王府队，还有.... 文院队！ 出人意料的，文院队居然一路杀进了八强，除了程咬金下死命令不许欺负他的宝贝儿子，卢国公府故意放水以外，其它的，文院队都是靠实力拿下来的！ 今天的四场比赛，要决出八强，非常凑巧的，文院队抽到了高丽队.... 看到结果的那一刹那，文院学子们顿时一阵欢呼！高丽队啊！冤家路窄啊！ 高丽队凭借剽窃的一些战术，硬是挤进了八强，让人恨得牙齿痒痒却无可奈何。如今遇到，真的是一个雪耻的机会呀！ 韩崇文站在台阶上，伸手让学子们都安静下来，才说：“孩子们，你们能踢进八强，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殊不知，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别说老头子说话难听，像是在诅咒你们赢不了。老夫只是希望你们能够看淡输赢！” 学子们纷纷施礼表示受教。 渊盖苏文现在整个人都算是五劳七伤，他的脸还没彻底消肿，双脚和肩部还被扎，到现在都不敢太用力。 都是熩国公冷锋害的！ 渊盖苏文咬咬牙，但还是对队员们下达了“不许踢伤文院弟子”的命令。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还真的怕冷锋发飙。 双方球员上场，李泰架起扩音器：“观众朋友们，这是一场师徒之间的较量呀！众所周知，高丽队是凭借着文院的战术才一路进了八强。虽然文院的学子们体力不及大人，但是他们的球赛战术，却是大唐第一，甚至于天下第一！就让咱们看看，高丽队，能不能弑师成功吧！” 听到李泰的话，渊盖苏文差点气愤的大叫，什么叫“弑师”？让他这么一说，高丽队不是成了禽兽不如了嘛！ 不等他抗议，两边的队伍已经入场了，文院队这边赢来的是欢呼喝彩声，而高丽队迎来的却是一片嘘声和烂菜叶子，如果不是工作人员清理场地不方便，没准他们刚捡的、准备发卖的鸡蛋都会丢几个！ 盗窃一些孩子的战术，臭不要脸！ 两方球员准备好后，比赛即将开始的鼓声，渐渐的变缓了，当鼓声彻底停止的那一刹那，文院于老先生的鼓声又响了起来。一直以来的比赛，老先生都会坚持给学员鸣鼓助威！ 选场的是高丽队，开球的是文院队，当文院队开球前进到对面球门前、被抢以后，做出了让高丽队始料不及的改变.... 他们全退了，全退到了自己半场球门边，一副死守到底的样子。这是摆明了架势想要用守势应对高丽的攻势。 以逸待劳，这是文院学子们选择的战术，比拼体力，他们之中只有程处嗣和唐瑾强一点，余下的连半场的进攻都够呛能踢得了。 所以，之前的比赛，除了程咬金那一场是明显的对他们放水以外，他们都是用这种上半场能得分就得分，不能得分就死守、下半场全力进攻的方式打赢的比赛。 关于防守的战术，他们研究的也很到位，看似不怎么紧凑，却总能截住对面的球，甚至于伺机向对面发起进攻。 高丽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渊盖苏文那天只是粗粗的看了几眼，只是看到了几次队形的变换，虽然凭借这点东西让高丽队勉强进了八强，但是.... 遇到文院这种系统的战术，却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一次次的进攻全然无果之下，高丽队的队员急了，人一急就容易犯错，比如....用手接球。 看着高丽队频频犯错，程处嗣对自己的队员们说：“坚持下去，他们越急躁，对咱们越有利。好好调整自己的体力，下半场咱们一定要虐掉他们！” 第465章 被纯虐的高丽 上半场结束了.... 零比零！ 高丽持续半场的进攻，完全没能攻破学院队的防御，反而好几次差点失手被学院队反击。 高下立判！ 停下鼓声，于焕之接过韩崇文递来的毛巾，边擦汗边说：“纸上谈兵啊！高丽队现在就像是在纸上谈兵，他们只是胡乱学到了咱们一点战术，就觉得是得到了宝贝。拘泥于那点战术，反而更加局促。他们这样，还不如完全不玩战术，就是漫无目的的瞎踢呢！” 韩崇文哈哈大笑：“就是这个道理，看样子咱们这一场的胜利也能拿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文院队代表的都是文院，文院队能够获得这样的好成绩，他怎么也与有荣焉。 下半场很快继续，经过上半场的全程进攻，哪怕换了两个替补，高丽队依然显得颓废。反观文院队，虽然同样经历了一个半场，却依然看不出有多少疲倦。 这就是全守的好处，学员队的守势根本不会耗费太多的体力，而高丽队，却要被程处嗣、唐瑾偶尔的一次冲锋带得满场跑。 渊盖苏文铁青着脸看向赛场，他没想到上半场文院队的守势居然这么坚固，根本打不破，如今.... 该轮到他们守了！ 眼看着高丽队回防、并用一种让人很熟悉的阵型防御起来，程处嗣脚下一歪，差点跌倒在地。 太无耻了吧！还带现学现用的？ 李泰架起扩音器：“啧啧啧！不要脸都搞到明面上了！居然明目张胆的剽窃！” 场地里顿时响起一连串的嘘声.... 虽然高丽队组成了防御阵型，但是，他们的防御阵型在文院的学子，面前，根本就是一块烂铁疙瘩，或者说，完全没有灵动的感觉。 只具其形！不具其意！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借机恢复体力了？” 程处嗣微微一笑，对着队员们打出了一个手势。 随后，文院的进攻变得散乱无比，一会儿进攻这边，一会儿进攻那边，搞得高丽的防守阵型没一会儿，也跟着散乱了。趁着高丽的防守出现破绽，程处嗣一个绝妙的传球，把球传给了唐瑾，唐瑾只是微微一送，就把球踢进了高丽队的球门。 一分！ 之后的三个球，学院队依旧使用同样的方法，连续把比分推到了四分。感觉到高丽队的球员，差不多恢复了许多体力，文院队整体又改成了守势.... 程处嗣站在队形的最前端，看向对方场外的渊盖苏文，伸出了中指！ 我们能进你们的球，你们却进不了我们的球，气不气？我们就死守这四分，守完下半场，稳稳的赢你们，气不气？ 渊盖苏文很气，因为设立了三个奖品的缘故，要想扬眉吐气，怎么也得拿其中的一个，可要是输在这里，奖品的毛儿都得不到。 这么想着，渊盖苏文听到了下半场即将结束的鼓声.... 就在他发呆的这段时间里，下半场都快结束了！ 半场结束的鼓声越来越慢，渊盖苏文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到目前为止。他们高丽队，还一个球都没进呢。 这是纯虐了！高丽队怎么了能让文院队纯虐了？这不是坐实了....虽说确实是事实，但是.... “为了高丽的荣光，给我进一个球呀！” 渊盖苏文大喊一声过后.... 鼓声停了，文院队对高丽队，四比零。 纯虐！ 当鼓声停止的一刹那，文院的弟子们顿时离座高呼！韩崇文先生说的没错，从进八强起，他们文院队就已经算是大获全胜了，而这一场战胜高丽队，更是胜利之上的胜利！ 观众们也沸腾了！龙牙军等队伍大获全胜在他们看来，多少是有点“应该的”。而文院队，怎么说呢，他们见证了一群孩子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杀入八强，甚至于战胜了八强的其中之一。 再加上他们对高丽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这一场胜利，可以说是让他们酣畅淋漓，差点就跳起来大呼痛快。 文院观赛的学子们，在比赛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冲进了球场，把他们的同学高高的抛了起来。 相比之下，高丽队就黯然的多，他们分明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是，却依旧没有战胜文院队，难道说是因为他们的战术，比不上文院的？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输，就是输在战术上，如果他们完全忘记战术，“瞎踢”，没准还能进那么一两个球。 不止文院的弟子，观众们也跑下赛场，在龙牙军和龙鳞军士兵的阻拦中，向场地里伸着大拇指，高声呼喊着文院的名字。 也是文院的胜利！ 这是大唐的胜利！ 渊盖苏文看着那边的热闹，咬咬牙，带着自己的队伍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球场。 输了.... 输了呀！ 该死！该死！！ 至于上午的第二场，是吐蕃队对战任城王府队，李道宗的手下虽然也很精锐，但是和吐蕃队比起来，却还是差了点。 春耕大典，是朝廷一年里除了大朝会以外第二件重要的事情，再加上去年的蝗灾，所以这一年的春耕大典比历年都要隆重。 隆重到了什么程度？就连冷锋都被勒令必须老老实实出席春耕大典，而且不能带天下楼的吃的，必须带粗粮的食物。 作为大唐的国公，就要身先士卒、以身作则.... 冷锋虽然觉得作秀作的有点过分，但是也要下地干活。 皇帝的田有耕牛和犁，别人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只能拿锄头什么的农具，完成所有的工作。 为什么冷锋觉得这些人是在作秀呢？看他隔壁那一个就知道了！ 长孙无忌拿着锄头，刨一条沟就撒一把种子，沟刨的有深有浅，种子撒的有多有少。 这样种地能丰收才怪了！ 想起曾经长孙无忌地里那规规整整的庄稼，冷锋很怀疑他是不是半夜的时候，派人重新弄了一遍。 人都是需要活动的，现在没地方杀人，在这里干干活儿也不错。冷锋一把锄头用得出神入化，没一会儿就刨出一条深浅适中、还笔直的垄沟。 第466章 一二三名都是大唐的才行 撒种子、埋土一气呵成，当冷锋弄完自己的地后，也不禁流出了汗水。看看那边的长孙无忌，虽然是在混着干，但是干的却不比别人快。 环视四周，冷锋看到了刨一会儿地就停下休息一会儿的杜如晦，就拎着锄头过去帮他干。 整个官员们的田地里，只有冷锋才敢越界帮别人干活，别的人都闷着头猛干，生怕被安上一个“朋党”的名头。 和长孙无忌不同，杜如晦虽然身体差，却没有一点偷懒的意思，干得认真无比。看到冷锋来到他田里帮忙，就笑了笑：“熩国公认真干的，居然都比那些混着干的快，希望他们能感到羞愧呀！” 帮着杜如晦刨土，冷锋摇摇头：“以前我觉得，勋贵们的荣华富贵，来的实在是太容易了。这样，对平民是很不公平的。可是这些年看到你们各地奔波，忽然觉得你们享受这样的待遇，也没有什么不对， 武士彟为了利州，和妻女分离了五六年，你为了高昌，一个最怕冷的人去了高昌那个冬天极其苦寒的地方。有这些功劳打底，当个国公没什么不应该的。” 有人说话，干活儿就轻松许多。杜如晦很“老农”的在掌心吐一口唾沫，抓着锄头继续干，边干边说：“就是这个道理，勋贵勋贵，勋在前，贵在后。没有和身份相匹配的功勋，就会像之前那些空头爵位一样，被皇帝撸下来。” “说起来....”杜如晦转过头对冷锋说：“其实就按你现在的功勋，特别是‘火药武器’这一项，足够混一个传世国公的爵位了。” “传世国公？”冷锋疑惑的看向杜如晦：“什么叫传世国公？” 杜如晦道：“就是字面的意思，传世，不会因为爵位的传递而递减，你是熩国公，你儿子是熩国公，你孙子也是熩国公。只要大唐不亡，熩国公就是你们冷家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冷锋忽然想象出了一个画面：自己某个后代嚣张地对别人说：“我是熩国公，我祖宗十八代都是熩国公！” 好有画面感.... 冷锋摇摇头：“传世不传世的我没想过，但是大唐万世我是真的期待，老杜你发现没有，朝代更迭，开心的只是上位者，苦的永远是百姓。” “就是这个道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熩国公的见解真的是独到呀！” 冷锋和杜如晦循声望去，只见魏征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拎着锄头走了过来。 杜如晦哈哈大笑：“熩国公和郑国公同时来帮我这个老家伙，真是荣幸啊！” 魏征笑道：“看你们说的投缘，就像凑过来也聊一会儿，来，边干边说。” 有了魏征的加入，三人的速度倍倍增，不一会儿就干完了活，然后坐在地头一起吃冷锋带来的黄米豆包。 吃着豆包，魏征忽然笑道：“皇帝这一次三令五申不要铺张浪费，凡春耕大典所带食物，必须都是粗粮制作的，你这可是严重的抗旨不遵呀！” 冷锋撇撇嘴：“春耕的时候啃点窝窝头，就是崇敬后土，然后后土就会赐福？这话也就老百姓信，大人物发誓赌咒的说不怎么怎么样就天打五雷轰，也不见他遭雷劈。再说了，谁说我这豆包就是铺张浪费的了？这可是糜子制作的，就是豆子，稍稍有点越界，糖霜稍微越界一点。” “这是糜子做的？”魏征惊讶的看向他手里的豆包，这东西有一种....怎么说呢，有一种粮食的清香味，配合里面甜甜的豆沙，吃起来不比天下楼的蛋糕差什么。 甚至犹有过之。 可是这东西居然是糜子做的？ 冷锋点点头：“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糜子那玩应儿，吃着多扎嗓子，还会让胃难受。就不知道研究研究它的吃法吗？” 冷锋只是听说过糜子，以为它是某种野草一样的农作物，结果看到实物的时候，他都差点被自己的幻想气哭。糜子，在他家乡叫数√子，也叫黄米，都是加工成面后包豆包吃的。 杜如晦三两口把嘴里的豆包咽下去：“这东西滋味不错，赶紧告诉我怎么做，回去我要让厨子多做一点。” “也告诉告诉朕！朕也想看看百姓们吃的最普通的糜子，制作成豆包是什么滋味。” 朕.... 是李世民无疑了！ 冷锋也不回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豆包递向后面：“少来，现在就能尝！” 李世民接过豆包，也不让手下验毒，就一口咬了下去，边咀嚼边说：“滋味真的不错，就是这个豆子实在有点败家，你在里面放了多少糖霜？” 冷锋白了李世民一眼：“我撒的糖越多，你不就越挣钱？” 吃完一个豆包，李世民继续伸出手来.... 冷锋干脆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展露出来，任由他们三个吃。 魏征看到了一个木盒，拿起来打开，却发现里面的东西粘糊糊、黑漆漆的，都有点粘盒子底，就问冷锋：“这是什么东西？” 冷锋看了一眼后说：“粘nian饼，只不过这个是我那个败家婆娘油煎的，有点糊了。” 冷锋既然这么说，那就必定有他自己弄的、好的粘饼了！李世民手快，拿起木盒打开一看，果然是煎的金黄的上品。 味道和豆包差不多，但是外皮口感脆脆的，很好吃。就是内部吃起来有点粘牙，很不舒服。 四个人吃完午饭，李世民派遣无名把多出来的两个豆包给皇后太子送过去后说：“糜子很普通，可是换一种吃法，却很美味呀！特别是那个饼，有点锻炼牙口，可惜没有球赛，不然边看球赛边吃也不错。” 听到李世民提起球赛，冷锋笑道：“今天下午是你们皇城禁军对战龙鳞军，你就不担心？” 李世民摇摇头：“龙鳞军肯定是打不过百骑司的供奉的，不然朕养着他们干什么用！朕担心的是高丽人和吐蕃人，朕希望，一二三名，都是咱们大唐的。” 第467章 四强和师生赌 这件事事关大唐的荣誉，如果要是让使节队拿到一个奖项，不是证明大唐没人嘛！ 冷锋点了点头：“这个稳稳的，龙牙军、龙鳞军、皇城，这三只队伍，一定能稳住前三。” 李世民笑道：“不是还有个文院嘛！” 冷锋摇摇头：“文院的那些，到底还是孩子，怎么也很难和这三支队伍比拼的，现在是八晋级四，就算文院队能够晋级四强，难道说，他们还能竞争前三嘛？” 杜如晦笑道：“真是羡慕这些年轻人，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熩国公，你之前难道就认为他们能够进入前八？话不要说的太死，小心被自己的学生打脸哦！” 冷锋微微一笑：“我倒是希望被自己的学生打脸呢！” 春耕大典结束后，四强的结果出来了.... 文院、龙鳞军、龙牙军、“皇城禁军”四个.... 吐蕃也被踢出了竞争前三的资格，当宣布吐蕃失败后，安鲁大怒，真的在自己的后脖领子上安了一个狐狸尾巴，然后再也不好奇什么“天神武装”，带人回了高原。 这一次足球赛，受到打击的不仅仅是吐蕃一支队伍，不久之后，所有的使节队伍都向鸿胪寺提出要返程的要求。 唯独倭国的苏我次郎，在离开前进皇宫求见了皇帝，最后半哭半笑的离开了长安。 因为球赛曾经组队的缘故，他们离开时也是抱团，分为五个批次离开，只有高丽，是紧紧尾随着草原的团队出长安的，而且路线还不太对。 百骑司把消息报告给皇帝后，李世民只是微微一笑，渊盖苏文的怨气没地方发泄，看样子出境后，突利家族的使节们就要倒霉了。 不过，这样的事件他是懒得去管的，使节，只要不是在大唐境内出事，就不关他的事儿！如果高丽和突利家族因此而打起来，他也乐见其成。 放下奏折，李世民还是决定去看看球赛，如今虽然使节的队伍都被干掉了，但是他还是希望看到“皇城禁军队”赢得三等奖的那一幕。 四强抽签，很不巧的，文院抽到了皇城禁军队，龙牙军和龙鳞军对上了.... 这一场战斗，胜者角逐第一第二，败者角逐第三第四。 所以.... 看着皇城禁军队面对文院的守势“无可奈何”的样子，李世民哈哈大笑！输了好！输了才好呀！ 输了才能拿到三等奖！他已经开始幻想起拿这个大鼎祭天时是何等迷幻的场景了。 皇城禁军队输给了文院队，而且输的，“特别”经得起推敲？面对某个胖胖的、贱贱的家伙拿着扩音器的采访，张文理直气壮的大喊：“我们凿不开文院跟乌龟壳儿似的防守，你要我们怎么办嘛！” 张文的话引来众人哈哈大笑，谁还不知道你们是故意放水了？之前的赛场上，一个个的都跟神仙似的，到了和文院比的时候，那个没事就喜欢“飞起来”的家伙，双脚除了移动，根本都没离开地面嘛！ 不过，他们的故意放水，在观众看来是没什么的，对别的队伍，哪怕是大唐的队伍放水，他们一定会声讨这种虚假行为，但要是对孩子们放水。那是很好的呀！ 文院这边又一次欢呼！八强晋级四强也就算了，如今稳稳的立足于第一第二的位置上，这已经没有词语可以形容他们这一次的成功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欢庆的时候，一个特别不合群的声音传了出来：“乐什么，皇城禁军队明显对你们放水了，没看出来吗？”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文院第一笑脸之一的冷锋.... 程处嗣从同学们的高抛中落地，他一脸不解的问道：“熩国公，你为什么说皇城禁军队放水了？明明是我们的防守他们根本突破不了，我们的反击实在是....” 话说到这里，程处嗣忽然卡住了，话说....就算是他们的防守阵型，皇城禁军不能攻破，但是，反击的时候，怎么.... 他们怎么还能拿下一分呢？ 这不太正常呀！单纯的运气，解释不了那时的一分。 当时他们都沉浸在成功了的喜悦中，根本没有细想，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冷锋拍拍程处嗣的肩膀：“别的不说，就那个守门的张文，你觉得他会出现手滑的情况？毫不夸张的说，哪怕你一直射门，他也能把你的球一个不剩的拦下来，甚至于，他闭上眼睛都有五六成的几率抓住球。那是个非人类呀！现在想明白了？ 你想想，如果你们今天抽到的是龙牙军或者龙鳞军，还能这么轻易的就成功吗？傻孩子，皇城禁军是冲着三等奖去的，等他们和龙鳞军对阵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他们有多可怕了。” 冷锋的一席话，说得众人的喜悦顷刻间就消失了，胜利会让人喜悦，可要是因为对手放水换来的喜悦，却怎么也不是那个味道呀。 冷锋见他们情绪低落，就说：“你们还小，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龙牙军必定是能战胜龙鳞军的，等咱们对战的时候，我会违背规则亲自上场。这样，你们要不要和我们赌一下？” 唐瑾好奇的问道：“赌什么？不对，熩国公，你可是号称逢赌必赢的，我们不和你赌！” 冷锋笑道：“先听听条件嘛！咱们赌比分，赌注就是金杯和银杯，我赌龙牙军的得分，是你们得分的三倍以上！” 韩崇文凑过来问道：“冷锋，你为什么要和孩子们赌这个？” 冷锋微微一笑：“我不希望他们这一次赢得太轻松了，就此觉得胜利也没那么难，小子们，那个大金杯，卖掉以后，足够给文院盖三四个教学楼，还能扩张你们的球场，怎么样？赌不赌？” 这个条件....相当的诱惑呀！ 学子们都把视线投向韩崇文和程处嗣，韩崇文是院长，程处嗣是球队的队长，就应该他们两个做决定。 韩崇文摇摇头：“这件事老夫不管，程处嗣，这是你们获得的荣耀，就该你们做主！” 程处嗣点点头，看向自己的队员们：“兄弟们，审理的结果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咱们举手表决吧！我要赌!” 余下的人都把手举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于焕之和韩崇文相视一笑，冷锋也很开心，程处嗣没有被“队长”这个职务迷惑，坚持着“民主”，真的很不错。 “伸出你们的手。” 冷锋伸出手，和学员队的队员们挨个拍了一遍。 拍完后，冷锋微微一笑：“现在赌约就算是成立了，到时候，你们什么都没有，可不要哭鼻子！” 程处嗣哈哈大笑：“能得第二，我们都已经很知足了！不过，三倍的比分差距，熩国公也不要真的以为自己赢定了！” 说完，程处嗣准过身，对队员们说：“有没有信心，把熩国公那个大金杯赢过来？” 王玄策、唐瑾、尉迟宝林等人疯狂的大吼：“有！” 避开疯狂的学子，们，韩崇文微笑的对冷锋说：“怎么？你也觉得这些孩子需要打压一下？” 冷锋点点头：“太盲目的自信不太好，我们的比赛，我会给他们很大的压力，让他们知道，并不是什么都是顺利的。” 韩崇文点点头：“很好呀，老夫忽然觉得，你其实很适合为人师表的。” 第468章 不败败了 冷锋自嘲的笑了一下，论嘴皮子、鸡汤，他这个后世人，怎么也比古人还能说，或许，他比较适合当心理辅导师。 李孝恭很喜欢自己曾经的马场，这个马场改造成足球场以后，真的比单纯的遛马有用多了。 看到冷锋在文院那边，他就凑过去说：“这个马场，以前只能锻炼马儿，现在，它能够强健人的身体，真的是很不错！” 冷锋笑了笑：“说到底这个马场，是从你手里赢来的，怎么样，气不气？” 李孝恭哈哈大笑：“很羡慕，却不气，怎么说老夫也是输的起的人物。” 冷锋笑道：“那就着龙牙军和龙鳞军的比赛，咱俩....” 李孝恭警惕的看向冷锋：“不比，坚决不比，你小子，又拿稳赢的赌局来坑本王！” “哈哈哈哈！” 冷锋揽着李孝恭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向解说台。 接下来是龙牙军和龙鳞军的比赛，还有谁比他俩更适合当解说员的呢？ 李泰见师父和皇叔过来，就让开位置，拿扩音器大喊：“观众们，今天本王就下去了，接下来的解说员，是咱们的熩国公和河间王。” 冷锋接过扩音器：“那个....不吹牛逼，龙鳞军要是赢了，我让天下楼宴请他们全军呀！” 李孝恭一把夺过扩音器：“少吹牛逼，谁赢还不知道呢！” 看着解说台上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俩人，观众们哈哈大笑，这样才对嘛，没事儿整进来外国队干什么，就自己大唐的队伍，不管谁赢，他们都不会觉得无法接受。 龙牙军和龙鳞军的比赛，在李孝恭和冷锋的争吵声里结束了，龙牙军，以两倍的分数赢了龙鳞军。 龙鳞军失败了，李孝恭却丝毫没有生气，和冷锋说了几句话以后，就带着自己的队伍准备庆祝一下，为当第四做准备。对上皇城禁军队，他们是丝毫没有胜算的，就算有，谁还能跟皇帝抢东西？ 至于他之前和冷锋的斗嘴，其实就是为了娱乐大众，百姓们就喜欢看这个，至于输赢，谁会那么在意。 三天后，皇城禁军队对龙鳞军，虽然龙鳞军竭尽全力，却还是被皇城禁军队伍完虐了。 文院队的队员们全程看了比赛，冷锋说的很对，皇城禁军队真的是对他们放水了。就那个腿特别长的家伙，能在三四个人的防护下进球；守门的张文，从始至终都没扑过球，完全就是轻松的伸手，就能把球拦住。 真的被放水了啊！ 等皇城禁军队胜利后，就是文院队对战龙牙军.... 看着换了球衣边上场边伸胳膊、边弹跳着活动身体的冷锋，程处嗣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李泰依旧担任解说员的职责：“大家看！熩国公居然上场了！本王听说，熩国公和文院的学子们立下了赌约，如果不能三倍得分胜过文院，就要把那个大金杯输给文院，大金杯呀！本王看着都流口水呀！” 李泰的话，引得观众们哈哈大笑，但是，他们却不会对着大金杯流口水，这次的球赛，是贵族的游戏，他们平民就是顺便来看看热闹。有些东西，太让人震撼的话，连美梦都做不起来。就比如那个堪比水缸的大金杯，那可不是平民能够染指的东西。 看着一脸凝重的程处嗣，冷锋笑道：“怎么了？害怕了？” 程处嗣点点头：“确实害怕了，但是，还是得和您比，因为我们可不是拿着银杯想金杯，而是....” 文院的球员们一起大喊：“我们要拿着金杯想银杯！”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他们这一场，为的不仅仅是赢得赌约，还要赢了这一场！ 官员席位的程咬金哈哈大笑，惹得众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子的种！够狂妄！小兔崽子，老爹挺你！” 冷锋也哈哈大笑：“有志气！行，我等着你们赢了我，来吧，抛铜钱！” 魏征拿着一枚铜钱走过来：“正面文院挑场地，背面龙牙军挑场地，没问题吧！” 冷锋和程处嗣都点了点头，铜钱抛出.... 是背面。 冷锋指着南边的场地说：“我们要这边。” 程处嗣点点头，抱着球去了北边的场地。 双方摆开阵势，准备随时开始。 比赛即将开始的鼓声越来越慢，当鼓声停止的一刹那，文院队开球了，球飞到了中场，随后.... 没人管.... 文院又组织出了防御阵型，打定主意依然是守住上半场，节省体力！ 冷锋看着球哑然失笑，和二狗子对视一眼，带着球发起了冲锋。他要告诉文院的孩子们，没有“一招鲜吃遍天”的这么个道理！ 冷锋带着球钻进了文院的队伍里，没一会儿，球就被踢飞出阵型。 闯阵失败！ 文院的守阵，只要把球踢出去就行了，很无赖，却很有效。 可是，球刚飞到一半，就被二狗子又踢了回去，虽然球很高，但是二狗子玩一个倒吊拦球还是没问题的。 二狗子的后空翻赢来满场的喝彩声！ 冷锋看到二狗子拦住了球，一个假动作骗得尉迟宝林扑球，随后奋力一脚！ 那球几乎是擦着程处嗣的足尖飞进了球门。 文院队防御阵型的不败神话，破！ 一分！ 程处嗣懊恼的看向冷锋：“连续不间断进攻？” 冷锋点点头：“对呀，你们的防御阵型需要默契配合，每一次完成防御，都要变动一下站位，这个时候进攻，嘿嘿！” “继续！” 程处嗣对着队员们打出一个手势.... 第二球，进攻！ 是文院的进攻！ 防守阵型被人破除后，他们除了进攻别无他路。 可是.... 龙牙军真的不是吃素的！上半场结束后，比分变成了六比一。 六倍的比分差距。 哪怕再进一个球，都是三倍.... 程处嗣觉得，这个赌约，文院可能真的要输！ 中场休息，冷锋走到了闷闷地喝水的程处嗣身前：“怎么了？气馁了？” 程处嗣点点头：“对，气馁了，我觉得文院的阵型天下无敌，结果被破了，就感觉很难受！” 第469章 沦陷 冷锋哈哈大笑：“其实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是永远能够保持不败的，就是你们的阵型也是一样。其实，足球这个运动，阵型只能算是一个辅助，最根本的还是团队成员之间的配合以及团结。 你看看草原队，明明各个雄壮的很，为什么还是输的体无完肤？还有薛延陀等联队、倭国新罗百济的联队，球员没一个能默契配合的。这就是他们失败的原因，你觉得。你这一次，收获的奖杯重要，还是你们收获的团结重要？” 看着身后疲倦的队友，程处嗣笑了：“当然是收获同学们的团结更重要！” 站起身，程处嗣对自己的球员们说：“兄弟们，来，准备下半场，输而已，但是输也得输得漂亮呀！” 下半场，程处嗣他们彻底抛弃了什么阵型战术，完全是凭借着默契的配合，自然而然地踢球。这样，他们反而赢得了.... 赌约。 龙牙军获得了九分，文院队获得了四分。 虽然排名是第二，但是程处嗣他们依然很知足！ 笑着让人把金杯推给程处嗣他们，冷锋在韩崇文的摆手中走过去。 韩崇文笑道：“你还是偷着对文院的孩子们放水了吧。” 冷锋点点头：“还是让老先生看出来了，没错，我让龙牙军的球员合理地放水了，天下楼举行的球赛，你总不能让天下楼拿到一等奖和奖品吧，搞得好像是我舍不得那些金子似的。” 韩崇文笑道：“我看你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赞助文院！你觉得文院真的有脸皮接受你的施舍呀。” 冷锋耸耸肩：“我是怕了你们了，你说文院怎么也是咱们一起建立起来的，你们虽然没出钱，却是出力最多的。 我天下楼挣钱多，多出点钱也是应该的嘛。” 韩崇文想要说什么，却最终闭上了嘴，对于这个金杯银杯，他有更合适的安排.... 球赛彻底结束了，李世民成功的得到了他渴望得到的大铜鼎，也得到了他渴望得到的消息： 高丽和突利家族的使节结伴出境。出境后没多远，科查布....死无全尸，下场凄惨，边境的百骑司探子查看刀痕后，认定是渊盖苏文亲自出刀所为。 突利的使节团没死光，那么，突利和高丽的梁子就算是结下来了，对于短时间不打算出站的大唐而言，这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球赛结束后，冷锋也收到了东西。 一张羊皮信，信上是阿史那家族欠冷锋的牛羊清单，和一行扭扭捏捏的字：“门森呢苏耶门。” 看着这行字，冷锋想起自己当初在草原听到的这句话，于是向李孝恭请教。 “门森呢苏耶门？”李孝恭想了想，对冷锋暧昧的笑道：“这句话，和咱们中原的‘我爱你’是一个意思，完全没有任何的掩饰，就是很直白的示爱。 啧啧啧，熩国公就是熩国公，居然引得突厥女子这么直白的对你示爱....” 李孝恭没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冷锋嘴角苦涩的笑容。 他也收起了调笑的心思。 阿史那阿伊对冷锋有意思，这是他和唐俭等人都看出来的，可是这两个人，却很难走到一起。 冷锋不是帝王，他的身份配不上突厥的“公主”级别的阿史那阿伊，他要是个平民，都好说的多，或者阿史那阿伊是个普通的突厥女人，他就能出面成全这一段姻缘。 可是，实际的情况，却是让人无比的遗憾。 冷锋卷起羊皮纸，向一个龙牙军士兵要来火折子，将它点燃了。 他不准备娶第二个女人，这个，姑且算是他想要铭记自己是个后世人的坚持吧。 没过几天，天下楼收到了阿史那家族送来的牛羊，还有一张阿史那家族送给皇帝的书信。 这张书信，就是冷锋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可是当他知道这一封书信的内容后.... 却已经晚了。 朝堂之上，李世民像一头狮子一样愤怒的咆哮：“就是突利突施高丽三方面的军队，就把你们京北道的守军打的节节败退？京北道大半落入敌手？”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陛下息怒，实则是京北道的牧民也参与了这一次战争，内外交困之下，就是京北道的守军再怎么勇猛，也招架不住呀!” 长孙无忌很无奈，京北道的守军将领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一定要尽量保全他。说句让人笑话的话。京北道守军将领，是他长孙家除了长孙顺德以外唯一的一个在军方的人物了。 朝臣们就是这样，对权利的渴望是无止境的，文官渴望武将的位置，武将渴望文臣的位置。 可是李世民断然不会让朝中出现一个文权武权两把抓的人物的，朝局的把握，就是文对武，要是两边都能拥有很大影响力的一个家伙出现，这家伙绝对会威胁到皇权。 李世民把边关的奏报一把撕得粉碎：“这是最后一封急报，朕多么希望它是个报胜的文书，结果张口闭口都是求援，张口闭口都是撤退！朕的大唐军队就这么不堪一击嘛？” 长孙无忌无力反驳.... 京北道的沦陷，来得太突然了！突利突施高丽三家的团结，来得太诡异了，科查布惨死，突利不是应该和高丽反目成仇的嘛？怎么纠缠到一起，一起进攻京北道了？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气：“出兵！朕从颉利手里抢来的土地，怎么能拱手相让！朕要看看，高丽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魏征几步窜出来：“陛下！不可啊！国虽大，但好战者必亡！咱们先后经历了东突厥、高昌两次大型战役，再加上蝗灾，国库怎么能支撑起出战的消耗？前隋的覆灭就在眼前呀！” 李世民自然1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是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恨恨的伸出脚，却不忍心踹披着白熊皮的龙椅，于是只能坐回去：“难道朕就只能看着高丽他们任意妄为，而什么办法都没有？”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470章 人情 文武百官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居然是熩国公冷锋。 熩国公参与国事讨论？真的是稀奇事！ 李世民今天很生气，也没注意到冷锋居然也来参加朝会了，不过，既然他出口，很可能是有办法的。 “冷锋，你有什么办法？快说给朕听听！” 大唐建立以来，很少吃败仗，更不要说一道都被人打得丢失大半了！李世民现在窝火得都快疯狂了。 冷锋站起来：“之前使节们来大唐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探探火药武器的虚实，但是，他们被足球比赛分散了注意力不说，难得抽空行动一次，还吃了大亏。如今他们反常的进攻，很可能是要在战场上逼出大唐的火药武器。” 冷锋这么一说，李世民和百官们都点了点头。 合情合理！如果换作他们是突利等，也会这么干，没有什么比战争更能对一个国家施加压力的了。这一次的战争来得实在不是时候！突厥是游牧民族，草黄马肥的时候，才是他们实力最强大的时间段，如今青黄不接，他们为什么要出兵？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那该怎么办？难道就应了他们的想法，大规模使用火药武器和他们对抗？虽然火药武器确实能用最少的人数达到最大的效果，但是....” 李世民不想承认，虽然火药武器是军队利器，但是他还是不想大规模的使用它。火药武器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没有亲身经历战场，但是心腹的五蠡司马带回来的奏报上，也能看出火药武器的可怕。 人级惊雷，中心人马必死，边缘人马或死或伤。 地级惊雷，摧山断岳，惊天动地，连高昌的城墙都被一个惊雷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这是一把双刃剑，对外犀利无比，对内却也恐怖得很，虽然现在火药武器的制作产线被他牢牢的掌控着，但是，他还是很不放心，毫不夸张的说，五万人装备上火药武器，那就足矣把他这个皇帝拽下皇位了。 冷锋想了想才说：“对付西突厥两个家族，只要一万人就够了，国库的粮草虽然不足，但是钱还是有的，那就用金钱打一场吧！” “用钱打？”文官们本来都准备好措辞反对出兵了，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却怎么也不知奥该怎么反对了。 用钱打？怎么用钱打？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用钱打吗？是时候验证一下，金钱是不是万能的了。 之前尉迟恭和程咬金就是拿钱去的边关，从结果来看，用钱打仗并不是并不可行。 国库里的粮草，也是收税得来的，那些粮草只是天下农业产量的一部分。 官兵沿路花钱买民间的粮食，也不困难，地主们不在乎谁收粮食，只要你们掏钱就行。而士兵们的封赏，除了官职不是钱能买来的，军功的赏赐，也能拿钱来解决。 似乎没什么毛病，但是能不能真的施行，还要试验一下才可以啊，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陛下，微臣请旨，愿意带装备火药武器的军队北上打这一仗！” 武将们都用奇怪的眼光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现在是文官队伍的了，他一个文官，这个时候叫嚷出征干什么？ 李世民摆摆手：“无忌退下，关于北上的人选，朕已经有了决定了。” 文官就该定国安邦，武将就该驰骋沙场，不管是李道宗还是长孙无忌，李世民都没有重新给他们兵权的想法。 视线在武将群体里扫了一遍，李世民确定了人选：“尉迟恭、刘弘基。” 尉迟恭和刘弘基站出来：“末将在！” 李世民点点头，刘弘基自从得封国公以后，还没有特别显着的功勋，至于尉迟恭....李世民是真的喜欢这个他招揽过来的降将，什么好事都要先想着他。 “朕命你二人....” 等李世民下达了命令后，李孝恭站了出来：“陛下，是否要把龙牙军或者龙鳞军也派出一支？应用火药武器的话，龙牙军或者龙鳞军更适合。” 李世民摇摇头：“不必了，就这样吧。” 李孝恭只能退下来.... 冷锋接着说：“龙牙军和龙鳞军是火药武器使用的先行者，怎么说也有经验，不派他们，难道就让不懂的士兵就这么上战场？” 李世民笑道：“朕不觉得火药武器有什么难用的，很简单的射箭和扔雷，难道其它的士兵就不会嘛？更不要说，早在去年，朝廷就已经对各个州府下达了府兵的射箭、投石技巧练习。一年过去了，怎么也该见见成效了吧。” 冷锋迟疑道：“可是....” 李世民却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这么定了吧，命令惊雷司，尽快准备大军的惊雷和惊雷箭，还有两颗地级惊雷！突利他们想见识，那朕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惊雷武器的威力。” ...... 一番探讨过后，李世民结束了朝会，唯独把冷锋留了下来，俩人走到御花园的石亭里时，李世民在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卷羊皮纸：“这是阿史那家族给朕的书信，你看一下。” 冷锋打开羊皮纸，这个歪歪曲曲，却透着一股子娟秀气息的字，和他那封信上的字特别像。 应该是阿史那阿伊手书，信不长，就一句话：“突利兵力集结，似乎是想进攻唐国，告诉冷锋，他又欠我一个人情！” 看着这段话，冷锋哭笑不得：“你没信？” 李世民点点头：“朕实在是想不出，突利家族有什么因由进攻大唐，朕也想不出阿史那家族有什么理由透露这条消息，单单就是为了让你欠下一个人情？” 冷锋无奈道：“阿史那家族和突利家族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凭什么就不能透露突利家族的动向？” 李世民用关爱傻子的目光看向冷锋：“想清楚，他们可都是草原人，虽然你帮着阿史那家族打败了突利家族的进攻，可是，他们还是同族，对他们而言，咱们才是外族！” 第471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看着李世民的目光，冷锋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阿史那家族也是西突厥的一支，或许因为阿史那阿伊的缘故，自己有点“先入为主”了。 回归阿史那家族的阿史那阿伊，不管什么情况下，所作出的决定，必定都是为阿史那家族做打算的，也就是说，他们通风报信，应该能从中收获一定好处。 可惜，李世民怎么说也稍稍有点刚愎自用，阿史那家族的信件，没有引起他丝毫的警惕心。 “说到底京北道还没有真正变成大唐的领土，虽有一道的名头，但是和羁縻州没什么区别。丢就丢吧，要不是朕咽不下这口气，朕就任由他们夺回去了，大唐的领土，还没有开发完毕，其实要那么多领土，也没什么大用。” 冷锋笑道：“你还是第一个愁自己领土没开发完毕的皇帝，别的皇帝谁不是天天看着外国的领土流口水。” 李世民摇摇头：“领土朕也不嫌多，但是，人不够呀，虽然这十几年鼓励生育，可是大唐百姓的上涨速度依然不够快。没人，要那么多土地干什么！” 这是实话，隋末的动乱之下，天下在册民户就剩下了二百万，虽然收编流民后增长到了四百万户，但是在大唐这片土地上，千里无鸡鸣的情况依旧是主流。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养猪。”这是冷锋时间线旧时代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宣传标语。可是放到大唐，却完全反过来了。 冷锋叹了一口气：“战争从来都是肆虐大地的绞肉机，不管什么战争，打到最后，统计的都只有损失人数、财物而已，能得到什么？” 李世民斜眼看了冷锋一眼：“你是觉得这次战争，咱们不应该出兵？” 冷锋摇摇头：“不是反对出兵，是我不了解你为什么不同意龙牙军或者龙鳞军出动？明明这两个队伍，更适合带着火药武器去战斗啊。” 这是冷锋自散朝以来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倒不是觉得尉迟恭和刘弘基不行，就是奇怪李世民为什么用这么没效率的方式。 李世民笑道：“就知道你会问朕这个问题，龙牙军和龙鳞军的几次出动，都证明火药武器确实是军旅的利器。可是，朕还不知道，没有经过练习的士兵，应用起火药武器来是怎样的情况。这就需要去实验一下了。” 李世民虽然担心火药武器扩散到全军以后，容易激起勋贵们对军权更大的渴望，可是面对难得的战局，他又忍不住想要试试大规模配备火药武器后，军队的实力会是什么样子。 龙牙军和龙鳞军加起来才多少人？两千四百人！尉迟恭和刘弘基要带的，可是一万多号人，或许他们无法和龙牙军、龙鳞军一样随随便便就是基数十的武器装备，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呀！一万人一人一箭，那就是一万箭，相当于龙牙军的十轮齐射。 这个数目，足够吓人了！ 其实还有一点，李世民没好意思说，在尉迟恭和刘弘基派出去后，他希望有足够的火药武器部队防卫京城。没办法，当皇帝就是这样如履薄冰，哪怕他对着尉迟恭和刘弘基抱有很大的信任也是一样。 冷锋没有想到这一层，偏偏李世民还有理有据，无奈之下，冷锋只能放弃这个问题。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李世民扇扇风，对无名说：“去御膳房带两碗冰淇淋来，这天气好生诡异，地刚种完，就这么热！” “有吗？”冷锋看了看外面刚长不高就有点发蔫儿的植物，这才觉得确实有点热。 李世民拿起羊皮纸扇风，边扇边说：“先不说这些事了，你的足球场，分明是孝恭以前那个马场，我看你场地弄的很像那么回事儿，怎么，打算就这么保持着了？” 冷锋点点头：“就这么保持着了，以后免费对外开放，足球这东西，既娱乐又强身健体，如果对百姓开放的话，还是能起到一点作用的。” 李世民点点头：“确实，像羽毛球。足球一类的娱乐运动，才是咱们大唐人该进行的，这些东西远比赌博、嫖娼喝酒什么的有用多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等着无名端冰淇淋过来。 无名没来，来的是一个垂首的太监，似乎有点害怕皇帝，浑身颤抖，走路都有点不稳。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李世民已经见惯了，在他面前，也就有数的几个太监宫女不会害怕。 “陛下，冰淇淋来了。” 李世民看了一眼他托盘里那个大碗，疑惑道：“怎么就一份？熩国公那一份呢？还有啊，怎么用这么大的碗？” 太监越发颤抖了：“陛下，奴婢不知呀，这个....” 见他到现在都恨不得把头塞进裤裆里的模样，李世民没源头的觉得很厌烦：“放下吧，去再取一份过来，该死的奴才，难道朕会吃了你吗？” 冷锋笑了笑：“这世间有几个不怕你的呀！” 李世民转过头：“也有很多，你就是一个！” 两个人相视一笑.... 啪！ 砰！ 嗖！ 咣当！ 太监把托盘放到石桌上后，一手抓起瓷碗用力的在桌子上摔碎，不顾留着血的手抓起一块碎片就扎向李世民。 也是在太监动手的一瞬间，亭柱后射出了一只弩箭，钉到了他的胸口.... 也是在太监动手的一瞬间，冷锋一腿踹出.... 也是在太监动手的一瞬间，李世民的龙袍袖子里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枪口。 三个人，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迅速无比！ 李世民的一枪，打在他拿着碎瓷片的手上，五根手指有三根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冷锋的一脚踹在他腿弯，哪怕龙影和李世民没有做出反应，他重心失衡之下也不可能伤到李世民。 李世民看到了冷锋的腿，他把袖子里的枪露出来，对冷锋笑道：“你是怎么发现这家伙要行刺朕的？” 冷锋指指空空的瓷碗：“装着冰淇淋的瓷碗，外表必定是湿漉漉的，他这瓷碗，这么干，里面怎么可能是冰淇淋？倒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他要行刺的？” 第472章 李世民的噩梦 李世民示意抓捕刺客的禁卫不要喧哗，笑道：“朕的东西，很少经由他人的手递过来，朕派无名去取，那就必定是无名亲自端过来，这个太监突兀的端着东西过来，朕能不生疑？龙影你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一直隐身在柱子后面的龙影钻进来，点了点头，他现在是除了无名以外最了解皇帝生活起居的人，早在这个太监出现在他视线以内，他就给弩箭上了弦。 “晦气！” 李世民抬起脚，露出脚下的一根手指，对急匆匆跑过来的百骑司成员说：“查！撬开他的嘴，朕要知道谁安生日子过够了！” 不管是哪个皇帝，遇到刺杀事件过后都是暴怒的，虽然李世民现在看不出喜怒，但是也能想到他内心之中是多么的波涛汹涌。 皇帝不好当啊！不仅周边敌国渴望他的脑袋，就是国内，甚至于宗室内都有好多人想要他的命。也难怪皇帝的起居出行，都要严格严格再严格才行了！ 今天出现这一幕，至少说明御膳房和近卫两边都出现了问题，平时还好，但是只要出了刺杀事件，那么一点小瑕疵也会被人无限放大。 知道李世民在自己面前不好发脾气，冷锋叮嘱他关了手枪的保险以后，就离开了皇宫。 之后皇宫里出现什么变故，都不关他的事了。 回家后，冷锋给蓄势待发的龙牙军放了大假，皇帝既然不想用龙牙军和龙鳞军，那么也没必要上杆子求出征。 正好他也乐得悠闲.... 带着武媚吃遍了长安的小吃，带着她去江南布坊“抢劫”了一大堆衣服，直到这时，冷锋才算是完成了自己对这个小丫头的承诺。 当徒弟就要学本事，当冷锋问她想要学什么时，她的回答居然是想要当天下楼的厨子，专门做糕点的厨子.... “嗯，你可以称呼这个职业为糕点师，多少好听一点。” 无法想象，凭借女儿身在华夏历代皇帝位置上挤出一个位置的奇女子，居然想要当一个糕点师！ 不过嘛！冷锋希望自己教徒弟是因材施教，比如李承乾就想学怎么体察民心，李恪就是一门心思的想当一个文武双全的儒将，李泰就想挖掘天地万物的神奇。 所以，他们一个整天跟着冷锋在乡间乱跑，一个整天跟着龙牙军一起训练，一个经常为自己新奇的想法而自恋。 武媚想要当糕点师，那就当糕点师呗，如果她能够凭借糕点征服大唐人的胃，也不错嘛！ 于是乎，冷府的下人们每天都能吃上天下楼食客们垂涎不已的蛋糕。 树欲静而风不止，冷锋本想难得的享受一下悠闲的日子，刘淑雯却接到了皇后的密信。 皇后恳请刘淑雯偷偷询问一下冷锋有没有破邪除煞的本事，如果有的话，最好来皇宫一趟。自从刺杀事件过后，皇帝接连做了半个月噩梦，现在人憔悴的厉害，连开着朝会，都会一不留意趴在龙案上呼呼大睡。 夫妻之间是不应该有秘密的，这是冷锋对刘淑雯的原话，所以皇后的信就到了冷锋面前。 破邪除煞？ 看着信纸上涂改几遍才确定的这四个字，冷锋直接笑出了声。 刘淑雯拍了他一下：“好好看信，笑什么笑！皇后姐姐怎么说也算是咱们的媒人，如今她遇到了困难，你不同情就算了，还笑！” 冷锋抓住刘淑雯第二次拍过来的手：“没王法了，老夫打从成亲后，都把你惯成了什么样子，居然敢对夫君动手！” 在对刘淑雯的全身，特别是腋窝“动手”以后，冷锋才把信烧掉，出门招呼老李给他准备马，他要去看热闹。 稀奇事，李世民居然会做噩梦？这个男人可是世间最坚强的男人，杀兄弟、囚禁父亲、杀侄子女儿、杀儿子....和他沾亲带故的，都快被他杀了一个遍，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就一个李治很好过。 虽说这些人也算是罪有应得，可是，这样的事，换做一般人都疯了，而李世民还是没事，足矣证明这个人的承受能力有多大。 这样的人会因为噩梦睡不着觉？ 皇宫的入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贴满了符纸经幡，看样子是长安修炼有为的高僧道长都出手了。 冷锋有一块随时进宫的令牌，除了后宫以外随便走，宫门守卫都是人精，往日都是直接放行，可是今天冷锋却被拦了下来。 “熩国公，宫内如今正在做法事，您想要进宫面圣，能否让小的们通告一下？” 冷锋才没那个耐心，指着城外的一个方向说：“知道那里有什么不？那里有我的神像，咱怎么说也是受一些香火的人物，还能犯什么忌讳不成？” 宫门守卫呐呐不能言，话说他家里的老母亲还去熩国公庙上过香来着.... 冷锋也不弃马，就骑着踏雪向宫里前进，一路上的守卫看到是冷锋骑马进宫，都没有阻拦。 太极宫像是失火了.... 香烛符纸燃烧的淡蓝色烟雾顺着窗户滚滚而出，要是不知道宫里在做法事的，一定会以为太极宫失火了。 张文就站在阶下，看到冷锋过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皇后嘱托我，要是看到你来，就不管什么忌讳，进去叫她和陛下出来。” 冷锋抓住张文的肩膀：“等等，话先给我说清楚喽！皇帝怎么闲着没事玩了这么一出？还是在刺杀事件过后，你们问出那个刺客是谁安插入宫的没有？” 张文的脸色难看无比，踌躇许久才说：“本来陛下是让我们禁口的，不过你问起来，那我就告诉你，说好了，不许告诉别人昂！” 冷锋点点头，并且主动的把耳朵凑过去。 张文见左右无人以后，才小声说：“是....是息王旧人！” 李建成？ 冷锋想起了这个被自己一枪干掉的倒霉家伙。 野史，民间传说包括西游记的一些版本都有李世民因为梦见玄武门旧事后，冤魂锁身，彻夜难眠，最后是尉迟恭和秦琼全身武装站门后才解脱的故事。 没想到居然真的发生了，还是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第473章 袁天罡的救星 “皇帝是不是总是梦到那些被他下令杀死的人？总觉得他们要索命？” 张文点点头：“对，一天两天的还不算什么，谁还没个做噩梦的时候？可是接连十几天，那就有点不对劲了。这两天宫里一直在做法事，可是法事结束，陛下还是噩梦不断。现在陛下根本无心入眠，两只眼睛都快成黑眼圈了。” 冷锋疑惑道：“难道御医就没给他开点安神的方子？” 张文苦笑道：“吃药有用还叫这些和尚道士来干嘛，期间还是御医担着人头官司给陛下开了一方迷药，陛下才睡了一整天，可是迷药的劲儿过去后，陛下还是睡不着，或者睡不就就被噩梦惊醒。 麻药这东西，不，只要是药就三分毒，以后难道陛下离开了迷药就不睡觉了？” 冷锋挠了挠头，看样子李世民这心理疾病有点严重呀，都到了需要喝迷药才能好好睡一觉的地步了。睡觉这回事，一般都是奋斗的人所讨厌的，睡觉的时候，耽误多少事！可是离了它，也不好，毕竟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身体的健康。 太极宫冒出来的轻烟变得稀薄了许多，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庄严肃穆的梵唱，估计是道士烧符烧得太多，里面快待不下人，只能改成和尚念经。听着古代阿三的语言，冷锋摇了摇头。遇到事情，应该从自身找原因，一味的向神佛寻求答案，只能误入歧途。 比如现在，明明找个人谈谈心就能解决的事情，这些神神叨叨的家伙掺进来以后，就更严重了。李世民分明是闲着没事在自己吓自己嘛！ 殿门打开，浑身湿漉漉的袁天罡被李世民夫妇送了出来，看他汗透衣衫，走路虚浮的样子，似乎是真的经过一番“大战”。看到和张文站在一起的冷锋，三人都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真正有本事的人来了！” 看到冷锋，袁天罡就像看到了他的老君爷爷，立刻精神抖擞。 走到冷锋身前，袁天罡施了一个道礼，冷锋还了一礼：“袁道长可是道法高深的大家，袁道长解决不了的事，我一个开酒楼的，怎么能有办法呢？” 知道这孙子的想法，这件事掺和进来的人越多越好，皇帝睡不着觉，佛道的法事都没起到效果，那就是一边一半的责任，可要是冷锋再掺进来，那就是一家三分之一的责任，比二分之一强多了！ 此时的李世民，面色苍白，偏偏两只眼睛带着严重的黑眼圈，看上去和大熊猫一个模样。见袁天罡对冷锋推崇倍至，就像落水后抓到救命稻草的人另一只手抓到了树枝。 “冷锋，袁道长都觉得你有办法，怎么样？到底能不能帮帮朕？朕现在困得要死，可要是睡着了，那一幕幕，比让朕困着还难受！” 皇后拉住了皇帝的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丈夫承受了多少，当年每回午夜梦转，他都要被她搂在怀里才能照常入眠。 冷锋撇撇嘴：“办法有，但不是绝对有效，在这之前，我得准备准备，叫一点人手进宫，给我安排一间静室，给我叫人进宫的权利，哦，对了。” 冷锋看向李世民：“你得一直跟着我！” 李世民点点头，表示对冷锋的安排没有一点意见。 皇后欣慰的看了一眼冷锋，如今冷锋既然这么大包大揽，必定是有办法的，而冷锋认真处理一件事，似乎还没有解决不了的。 听着太极宫里的念经声，冷锋烦躁的挥了挥手：“请这些大师出宫吧，念的什么东西，我个大活人听都听不懂，更别说鬼魂了。有念念叨叨这会功夫，还不如烧点符纸照亮呢。” 袁天罡暗自苦笑，他知道冷锋猜到了他的打算，不过这番话，他也听出来，冷锋对道家还算是有点耐心的，可能是占着本土的便宜吧。 眼看李世民点头，袁天罡又回归了那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对李世民夫妇说：“陛下，娘娘，既然熩国公有办法，那老道就先回道馆休息了。” 李世民点点头：“真人今天也算是辛苦，朕就不送你出宫了，张文，你代朕送真人一程。” 袁天罡摇摇头：“不必，不必，这位还是留下来帮熩国公准备为好，老道虽然疲倦，但还是能自己走路的。” 眼下的务之急是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人前装成虚弱的样子，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李世民对袁天罡拱拱手：“那好吧，真人辛苦。” 袁天罡还了一礼，摇摇晃晃的离开了三人的视线。 看看冷锋，李世民就觉得心里有点底，这是道家佛家都不能给他的:“冷锋，静室的话，就朕的御书房就可以，你需要什么？“ 冷锋指了指张文：“我需要一个跑腿的，帮我准备东西。” 他又指指皇后:“我还需要一个人，帮我安排皇宫里的事情。” 说完他看向李世民：“至于你，日落之前都得和我待在一起，” 李世民看看张文，再看看皇后，点了点头：“可以，走吧。” 四人一起走进御书房，吩咐人看好门，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冷锋就坐在李世民的位置上，拿笔写着什么，李世民刚凑过去想看看，就被冷锋瞪了一眼。 李世民后退两步，问道：“你在写什么东西？朱砂符纸的话，皇宫里就有，都是上品，不需要另外准备吧。” 冷锋摇摇头，几笔把最后几个字写完，吸干墨迹后折起来，交给张文：“你拿着，和皇后一起按照我写的准备。” 张文接过纸张，看了看皇帝，什么东西是要瞒着皇帝的？ 倒是皇后对冷锋点点头：“本宫这就按照熩国公的要求去准备。” 说完，她叫上张文一起走出御书房。 见二人离开，冷锋在角落里找出一个凳子，叫李世民也坐下，俩人就隔着李世民办公的桌子大眼瞪小眼.... “不就是把自己老哥老弟干掉了嘛，这就让你崩溃了？” 第474章 率军闯地府 李世民老脸一红：“看来张文都对你说了呀，其实不仅李建成和李元吉，这些天找朕索命的，还有窦建德等好多人，折磨得朕烦不胜烦。” 冷锋叹了一口气：“你这是自己吓自己呀，都是死人，你闲着没事梦他们干什么？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没事瞎想，自然会梦到他们！ 找些和尚道士帮你做法事，你就能心安了？怎么可能嘛。越做法事，你越会沉迷这些事，到头来根本求不到心安的。”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这样的道理他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事情发生，他能怎么办？除了做法事，那也只剩下去坟头烧纸了！ “道理朕都知道，可是，两只眼睛一闭，就是血淋淋的梦境，李建成抓着我的衣领，瞪大着眼睛，哪怕他什么都不说，朕都觉得难受。” 没有人是真正冷血无情的，李世民或许当时对哥哥弟弟、侄子们下得去手，可是后来终究也会反悔。 冷锋看到桌上的茶壶，拿起来摇晃了一下，还行，还有不少茶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刚想给李世民倒一杯，忽然想起茶水会让人睡不着觉，于是就作罢。 “还是内心软弱呀！当初那个做事果断，雷厉风行的你去哪了？怎么几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鬼魂就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 当初的李世民，强大而自信，就是凭借着这个，他才能降伏包括尉迟恭在内的好多将领，让房谋杜断一样的好多人物为他所用。 “这个....” 李世民说不出话来，细想一下，和之前的“秦王”比，现在的皇帝，虽然还保持着自信，却怎么也不如以前了。当上皇帝，就免不了如坐针毡的猜忌，免不了做事变得“谨小慎微”，连武装尉迟恭和刘弘基以后，他都要留下龙牙军和龙鳞军守护长安，才能放心。 当初想做什么事，那就做呗！可是现在做事，却要先考虑对自己有没有不好的影响，连出一次宫，都要面对官员们的指责。 当皇帝....意外的也挺差劲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内心思考了很多很多的李世民，忍不住趴到了桌子上，上下眼皮一合，人就睡着了。 刚开始，他的呼吸还很均匀，可是不到一个时辰后，他的身体就忍不住哆嗦起来，手脚都开始颤抖。 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于直接跳起来：“朕不是故意的！朕不是故意的！” 坐倒在地，李世民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也看到了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的冷锋。 糗大了！看着冷锋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世民忽然很想杀人灭口！ “行了啊，不就是看到你做噩梦了嘛！你还想杀我灭口呀！” 冷锋走过去拽起李世民，还拍了拍龙屁股上面的灰尘。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想笑话就笑话吧，朕刚刚又进了梦魇，梦到了....等下，朕有点头晕。” 冷锋扶着李世民坐回凳子上，刚刚还面色苍白的李世民，现在脸上挂上了一点不正常的潮红色，抓着他的手腕时，冷锋都感受到了极速的脉搏。 吓得心跳加倍可不是好事，时间长了，很容易对心脏造成负担，为以后的心脏病埋下祸根。 喘匀了气，平稳了心跳，李世民看了一眼外面有点发暗的天光，问道：“你给朕安排了什么，非要等到天黑？” 冷锋摇摇头，坐回去继续等待。 等天色彻底暗下来时，皇宫里各处却没有点灯火的意思，依旧是一片黑暗。 御书房外传来张文的声音：“熩国公，你要求的，我们都准备好了！” 直到这时，冷锋才笑着点点头，对李世民说：“行了，去吧，让你看看我的法事，和和尚道士的有什么不一样！” 李世民疑惑的看了看御书房的门，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直到用力的推开！ 轰！ 不是爆炸的声音。 外面也没有什么符纸、法坛、经幡。 只有密密麻麻、全身贯甲的士兵！ 李孝恭、李靖、尉迟恭、程咬金、秦琼.... 所有的军方将领尽皆全身武装，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的杀神，明明一片黑暗，眼睛却似乎看到了一片烽火；明明这些人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鼻子却仿佛能够能够闻到一股子血腥味；明明刚刚士兵们一条腿后退，单膝下跪的两声过后就是静悄悄的，耳朵却仿佛听到了兵刃交接的声响和战鼓的轰鸣声。 身体上的无力似乎顷刻间消失于无形之中，李世民感觉自己的血越来越烫。 尉迟恭大喝道：“听闻有大个儿的邪祟惊扰陛下，臣等实在是觉得可笑！难道它觉得我们大唐无人了吗？今日我等就进宫来，陪陛下一起入梦，臣也想看看，到底什么邪祟，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惊扰陛下！” 程咬金哈哈大笑：“近几日正闲的发闷，能再跟着陛下入梦厮杀一场，也不错！臣的马槊都快生锈了，最好敌人多点，让臣拿它们的骨头磨一磨！” 冷锋走了出来，拍拍李世民的肩膀：“我不会念经，也不会画符，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想想看，这么多将领士兵陪着你一起入梦厮杀，你还怕什么？” 张文带人抬上了李世民的战甲，说起来，李世民也有些时日没看过自己的战甲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生锈？ 李世民看了看眼前的景象，忽然豪气顿生：“好！今日朕就带着你们入梦厮杀！不管什么东西，朕都要把它弄死！弄垮！” 就在御书房门前，李世民换上了自己的铠甲，戴上自己尘封许久的武器，当李世民装备齐全后，无数的火把燃烧，照得这里如同白昼。 一个全身狼狈、穿着太监服饰的人被绑了过来，是那个行刺李世民的宦官，这些天来他受尽了折磨，连走路都需要人架着才行。 不用说，李世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抽出天子剑，李世民一剑砍掉了宦官的脑袋：“祭旗完成，也不用回寝宫了，今夜朕就在御书房睡，带着你们，一起闯一闯地府！” 第475章 熟睡 哈哈大笑着，李世民走进了御书房，也不找床，就穿着铠甲席地而睡。 穿着铠甲躺在地上睡觉能舒服才怪了呢，可是感受着外面的士兵将领们，感受着甲叶硌着身体的细微疼痛感，李世民没缘由的感到一阵心安，就那么睡着了。 没一会儿，御书房里就传来大大的鼾声。皇帝一般不打呼噜，只有极度疲倦下，才会这个样子。如李世民影子一般存在的皇后，最清楚不过了。 半掩房门，皇后对冷锋施了一礼：“多谢熩国公出手相助。” 冷锋笑了笑：“其实你也知道该这么干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罢了。” 作为李世民的贤内助，皇后不可能想不到这些，或许，只是不愿意点破罢了。毕竟，后宫不干政，她没办法请这么多士兵将领进宫。 其实，李世民需要的不是法事，他需要的是一股自信，哪怕是曾经的自信，都能帮助他战胜梦魇。旧时，他是天下无敌的统帅，在这个位置上，他不必强迫自己自信，因为手下的将领们就能给他自信。 如今重温当年的场景，李世民就能重新进入将领的角色之中，曾经身为将领的李世民，从未畏惧过什么！ 尉迟恭走过来：“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就是叫我们来这睡一觉，没意思，哪怕穿着铠甲跳大神都有意思的多。” 冷锋苦笑道：“什么穿着铠甲跳大神，别闹，这次我就通知了你们，没告诉文官们，要是闹腾过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宫来了。” 程咬金抖着马槊走过来：“那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睡觉？我们没带被褥呀，难道真的睡在地板上？” 李靖沉声道：“进宫为陛下分忧，本来也算一件大功，老老实实睡得了，在这里怎么也比你行军在外要强的多。” 皇后笑道：“倒也不至于让诸位将军受苦，如果需要被褥的话，本宫差下人取来就好了。” 程咬金赶紧摇头：“那倒不用，现在也不冷了，我们在外面睡没什么的。” 冷锋转过身：“前半夜还是守着皇帝比较好，以防他再次惊醒，皇后娘娘可以给我们准备一些吃食，也免过在这里静立无聊。” 皇后点点头，对无名吩咐一声以后，推开半掩的房门，进里面守着李世民去了。 没过多久，无名带人拿来一些酒菜，给冷锋他们一人发了一份，李靖带头拒绝了酒，现在他们类似于出征在外，怎么能喝酒呢！ 让无名退下后，李孝恭和冷锋把尉迟恭和刘弘基叫了过来，给他们一人倒一碗鸡汤，冷锋问道：“怎么样了，感觉有没有信心把突利高丽突施三方面的来犯打出去？” 尉迟恭摇了摇头：“没有，这一次，据说他们足足有十五万的联军，咱们派出五万的火药武器部队，我都敢硬拼一下试试，可是一万....” “能上万咱俩也该知足了！” 刘弘基叹息一声：“那天朝堂上你没看文官已经跃跃欲试阻止咱们出兵了？如果不是就掏钱打仗的想法，你以为这场仗打得起来？” 刘弘基虽然是混混出身，但是却很擅长察言观色。 李孝恭感慨道：“都觉得战争会让大唐重蹈前隋的覆辙呀！可是他们不会想想，隋炀帝亡隋，不仅仅是因为远征高丽，还有下方官吏的腐败，世家大族的蠢蠢欲动，都是原因。 这些文官，怎么不往这些地方考虑考虑！” 这话也就能私底下说，要是放到朝堂上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其实冷锋也觉得隋炀帝有点憋屈，一个朝代的分崩离析，皇帝或许该负主要责任，但是，估计也就刚过百分之五十。余下的接近百分之五十，是需要其它人分担的。 李孝恭从铠甲里掏出一本书，然后看了冷锋一眼。 冷锋点点头：“给他们吧，有总比没有强，一万打十五万，还是在没法满配的情况下，能求得自身周全都很不错了。” 军方很团结，哪怕两方将领私底下有间隙，成为一个战场的袍泽以后也会团结一心。至少目前来看，还没有不关心袍泽死活甚至耍手段的。 尉迟恭接过书，翻看了两页，为难道：“你也知道我一个打铁汉不认识多少字，这上边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就半边是图，你让我怎么看嘛！” 李孝恭无奈道：“之前天下大乱也就罢了，如今都安定不少了，怎么还不知道学学字，连你家的傻儿子都知道学习的宝贵，你怎么就不知道上进呢！” 尉迟恭摇摇头：“俺家孩子还行，你让俺去学习？都快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你让我学识字还有什么用呀！也不怕被笑话死！” 冷锋无奈道：“活到老学到老，这是美德，哪个敢笑话？学习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我俩先跟你们说说火药武器的使用，能记住多少就看你们的脑子行不行了。” 四个人围着书本，两个认真讲，两个认真听，让其他将领羡慕不已。尉迟恭和刘弘基走了狗运呀！居然有幸成为第二批接触、使用火药武器的人。还能让河间王和熩国公教导怎么使用，娘的！ 夜越来越深，当火把都换了一遍后，御书房里仍然没有皇帝惊醒的动静。 这么说，皇帝应该是能睡好了。 合上书，李孝恭问尉迟恭和刘弘基：“你俩记住多少？” 尉迟恭和刘弘基对视一眼，低头想了想.... 然后俩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再说一遍呗！” 李孝恭张大了嘴，现在他很想吐出一口血来，合计着刚刚他完全就是白说嘛！这俩脑子里没有“豆腐脑”，只有肌肉和“jy”的家伙！ 冷锋无奈道：“算了吧，还是就告诉你们一些简单的用法吧，说的太复杂，你俩估计一时记住，过后也会忘记。” 于是，冷锋和李孝恭又重新给他们说一些简单的火药武器使用秘诀，不求他们能够打败那十五万的军队，也不求他俩能够震退他们，只要能全身而退就行了！ 第476章 门神 京北道对目前的大唐而言，其实没多少价值，属于那种丢了也不会太心疼的。如果不是李世民咽不下这口气，还提出实验以金钱取代粮草赏赐，京北道丢了也就丢了，过些年再取回来就行了。 毕竟，草原不同于内地，就算丢了朝廷也不会被百姓指责。 现在的情况，大唐短时间里肯定无法轻易出兵，而且如果银行系统搞起来，把支持军队出兵的粮草换成金钱，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直接大规模发兵的。 用最小的兵力，产生最大的战争效果，除了使用火药武器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让尉迟恭和刘弘基继续背知识点，冷锋和李孝恭也就躺在外面睡着了。说好要陪皇帝入梦厮杀，皇帝不醒，他们就得陪着。 这一陪，就是一日两夜！ 李世民实在是太困了，太虚弱了！安然入梦的他，哪怕手脚乱动踹到桌椅，都没有醒过来。 这一段时间来，每次入梦他都是被敌人和兄弟追着跑，可是穿着铠甲入梦后，他却收起了所有的胆怯，全心意的投入到厮杀之中。 杀的酣畅淋漓！杀的昏天黑地！ 直到一日两夜后，李世民才醒了过来，如果不是膀胱抗议到了极限，他还准备大战几个回合的！ 皇后此时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听到动静，本来就睡得不稳的她，醒了过来。 “陛下，您醒了？” 李世民点点头，揉揉身体被甲叶硌疼的地方：“去让御膳房给朕弄点酒肉来！朕饿的很，一场大战啊！把朕生平的敌人杀了一个遍！应该喝酒庆祝庆祝。” 皇后点点头，就出门去给皇帝安排饭食。 站起来，李世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好久都没有做过这种金戈铁马的梦了！乍一回味，当真是回味无穷！可惜啊，现在他是皇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御驾亲征，余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上战场！ 走出去，他看到了依旧穿着铠甲，随随便便就躺在地上睡觉的军士将领们。 很好，这些人没有离开他，也没有贪求享受，就是身体不怎么好的秦琼，也只是做在椅子上睡着了而已。 一颗小石子飞过来，李世民想都不想的就抽刀挡住！ 钉！ 挡飞石子，李世民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 是冷锋。 李世民收起刀，先是找到角落里的净桶放了水，才走到冷锋坐着的柱子下，说：“一夜的好梦啊！” 冷锋撇撇嘴：“谁跟你说是一夜了，我的皇帝陛下，您可是睡了整整一天两夜啊！” 李世民挨着冷锋坐下来：“有这么久嘛？朕都没感觉出来。” 冷锋叹息一声：“当然了，你没觉得自己很饿吗？不说这个，你这回可真是让我看了笑话，堂堂一个皇帝，竟然因为前事搞得睡不着觉，还得将军士兵帮你守门才行，你就不觉得害臊？亏我当初还为了你不留遗憾，替你解决了你的兄弟。” 冷锋现在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下决心要替李世民动手了，一定是潜意识里想要让李世民的心理负担小一点。人，这一辈子有的时候就只能狠一次心，过后就不行了。 李世民摇摇头：“有什么好害臊的，有这些感情，证明朕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冰冷的石头。虽然建成是你下手杀的，但是朕才是玄武门之变的下令者，这是事实。” 听着李世民这么说，冷锋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家伙还不到六亲不认的那种狠心的程度，还有药可救。 这样就很好，现在稍稍保留点仁慈，以后史书上写的多少也好看一点。 现在的史书，没有半点为尊者讳的意思，李世民杀兄弟、囚老爹、上嫂子弟媳的事情都被原原本本的记下来了。 说起来这也不算李世民好色，其实他有鲜卑血统，传统习俗就是兄死嫂从弟，弟死弟媳从兄，父死姨娘从长子。在他看来很正常的事情，在传统汉族文化里就是不伦，也难怪氏族志里老李家的排名不如五姓高了。 冷锋拍拍屁股：“既然你已经好了，那我就走了，龙牙军我留着还有用，暂时先不给你。现在他们在文院补习，什么时候他们识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李世民点点头，问道：“不直接领导龙牙军，你打算干什么？混日子？” 他自觉对冷锋看的很透，这家伙，除了上阵杀敌、看热闹什么的上心，其余时间根本没什么动力，就想混日子。 冷锋摇摇头：“好多事要办呀，不直接领导龙牙军，我可以去文院上课，也可以去天下楼赚钱嘛，对了，我准备买几块地，弄个实验田出来。岭南老冯想要坐船去真腊林邑溜达溜达，我给他去信，让他看看能不能找到占城稻。这玩应产量大，还抗旱，引进后多少能让稻田的产量提升一点。” “占城稻？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冷锋撇撇嘴：“听人说的！” 你问我，我说是闲着没事上网的时候记住的只言片语，你会相信吗？ 肯定不信！ 站起身拍拍屁股，冷锋悠闲的走了出去。实验田的事儿宜早不宜迟，时间过的太晚，那地就被荒草糊满了，带时候良田也会布满草籽，让人烦透！ 冷锋走后不久，众军士将领也醒过来，见皇帝醒过来，还精神十足的在嚼羊腿，也纷纷告辞，只有尉迟恭和刘弘基被皇帝留下来，有事情交代。估计是和出征有关的事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这件事李世民也没有下命令保密，伴随着这件事流传开，衍生了很多的版本。 有“皇帝无德，被上天惩罚”的，有“去年的蝗神回来报复，准备卷土重来”的.... 不难猜到这些负面消息是什么人放出来的，可是他们的苦心注定是白费了，因为这件事过去后不几天，又流传出了一个可信度特别大的版本。 “邪灵侵扰皇宫，和尚道士都束手无策之下，皇帝只能贯甲、带着朝廷的大将军们一起对抗邪灵，杀了一天两夜才把邪灵消灭。” 百姓们都喜欢神神鬼鬼的故事，这么说比吐槽皇帝强的多了，皇帝是个好皇帝，蝗灾的时候没饿死百姓，就是好皇帝。这是百姓们内心最单纯的想法。 而不久后，天下楼的大门前，居然张贴了两张大纸，一边是顶盔惯甲、全副武装的皇帝和将领们，一边是普通的士兵们。 当被人问及挂这东西有什么用时，天下楼的伙计就会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把发问的人拽到角落里：“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外人，这叫门神。陛下率领武将士兵们击败邪灵，威震四方，门口挂着他们的画像，小鬼什么的必定见到就跑，不敢冒犯的！” 听到的人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发誓赌咒的绝不泄露给外人！ 可是遇到自家人.... 还是要说说的，有这等好事，怎么能不分享出去呢？ 于是乎，关于“门神”的悄悄话，就在一声声的“我不和外人说”之中，渐渐蔓延开来。 发展到最后，就是一些小官员都偷偷的找画师两张，然后贴到墙上。 这样的好事岂能让文院错过？于是乎.... 第477章 弹劾 于是乎....韩崇文请一位善于绘画的老先生画图，请阎立本出手雕刻泥活字雕版，干脆把两张门神画拓印开来！ 正在愁自己没有画画的本事吗？没关系，文院的小店卖成品，还不贵，只要成本价的两倍就好，这个价格，绝大多数平民百姓也是可以负担的起的。 随着这股热潮的持续升温，袁天罡还非常之不要脸的盖起了什么门神庙，香火居然还很旺盛，直到遭到言官的弹劾，才抹掉了雕像上皇帝和各个武将的名讳，单纯的就是给门神设立了一个定义。 路过自己的小庙，看着里面香烟袅袅，冷锋苦笑不已，自己钻到大唐是要改变历史轨迹的，怎么越来越有向“神”发展的趋势？ 现代人，实在是受不了百姓们把自己供起来上香的感觉，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归西”了。催促踏雪快走几步，冷锋带着自己的一票立志要往生物学-植物学发展的学生，往新买的农田走去。 这片地大约百十来亩，都是临近小溪的天字号田地，如果不是冷锋最近有点被神化，这块地的地主都不愿意卖。不得不说这个时候长安周边的百姓就是爽，平日里地主都欺压惯了，过分一点也没什么。但要是被欺压狠了，不用干别的，往干路上面一坐，嗷嗷一哭，立刻就有面容严肃的言官来为百姓伸张正义！ 哪怕欺压百姓的是个勋贵，言官也不会有丝毫的害怕，干他们这行的，不可能不得罪人，什么时候把满朝文武得罪一个遍，什么时候就是妥妥的大人物。 比如魏征，向皇帝上奏章要求加强官员的出勤排查力度，朝会不上、迟到、或者虚假请假，都要扣俸禄，直至扣光，甚至倒扣。 这个奏折引得官员们私下里哈哈大笑，话说谁在乎朝廷那点俸禄啊，谁家不是养着商队、挂着店铺的，要不然....还真有诶，比如魏老头等人，就是拘泥于规矩的、靠俸禄养活一家老小甚至周济邻里的。 至于冷锋....干脆就让老元给御史台送去了一盒黄金，这一盒子黄金拿去随便扣，什么时候扣完了，记得到冷府催一催，再送一盒过来让你接着扣。 御史台的家伙都是一群颈椎症患者，他们的脖子比谁都硬，不畏强权不畏到了病态的地步。比如现在站在地头的家伙，只是一个散大夫，居然就敢和熩国公叫板。 “今日熩国公要是执意霸占这里的田地，在下周济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公爷如愿！” 说话的时候，他的脖子就梗得笔直，看上去滑稽无比。 冷锋拍了额头一把：“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都说了这地是我拿一家作坊和那个地主换的，人家都乐意，你不乐意干嘛呀！” 周济民冷笑一声：“拿地换一间小作坊？好好的农民不当，去当商贾？这是傻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干的事儿？都说熩国公长有三寸不烂、蛊惑人心之舌，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放肆！” 跟着冷锋的李承乾大怒！ 冷锋伸出一条胳膊拦在李承乾面前，转头对周济民说：“傻吗？我觉得他很精明啊，这么一片破地，不仅换去我家现成的一个玻璃工坊，还跟我们要了洛阳一地的经销权。 他傻？娘的！分明是精明到了他姥姥家了！就这几块破地，就算年年丰收，也就是让他衣食无忧。可是那间玻璃工坊，却能够让他五代无忧，你觉得哪个划算？” “可是，说到底商贾是贱业，他....” “醒醒！”冷锋指着他的衣服说：“是个人就要为衣食住行担忧，你觉得当一个小地主和一个腰缠万贯的商人，哪个轻松自在？虽说商贾不收人待见，可是人家关上门大嚼肉块的时候，心里不等有多美呢！ 上一边儿去，别拦着老子养地，魏征怎么教的手下，事情也不想明白就过来叽叽喳喳的，怎么？找自己的存在感来了？还是希望我揍你一顿，然后你好博取一个为民请命的名声？” 周济民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熩国公，你怎么能这么说在下？在下又怎么伺机博取名声了？” 见周济民有疯狂的趋势，冷锋闭上了嘴，催踏雪往前走。路过周济民身边的时候，冷锋俯下身说：“你也别怪我不待见你，你回长安以后让你那些同僚老实点，再到我天下楼找不自在，当心我拎出一两个练练刀法！” 冷锋的话把周济民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什么事干的一些御史台官员把目标对准了熩国公冷锋，关于“天下楼收买商贾人心”、“私自拥有军队图谋不轨”、“擅自带兵进宫，有狼子野心”、“肆意胡为，举止乖张，藐视皇权”....无数的折子一起交了上去，这事儿就连魏征都不知情。 可惜，这些奏章都被皇帝留中不发，直到冷锋给御史台送黄金过去要求随便扣以后，就连魏征都当堂斥责冷锋，都没有引起皇帝的注意，只是说小惩大诫就好。 于是乎，这些御史言官只能到天下楼门前，谴责天下楼祸国殃民、熩国公意图造反云云，最后被忍无可忍的老元带人从修德坊一路追打到了宫门口才罢休！ 无缘无故的遭受弹劾，搁谁身上也不舒服，所以冷锋最近几天都有点窝火，不然也不会对周济民如此恶语相向。 周济民的衣袍破旧，好多地方还有补丁，身材消瘦，看起来不像是故意作秀的，话说对这样的人，冷锋原本是很敬佩的，可是恨屋及乌，最近他也很难对其它御史言官产生好感。 没理由啊！御史台对他的恶感，感觉上就像是一夜之间生成的，弹劾就弹劾吧，朝上的大官哪个没被弹劾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可是这家伙的，一顶顶大帽子像山一样扣下来。这也就是冷锋，换作胆子小的，估计直接就写一张万言书，然后上吊自杀了。 第478章 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 无法理喻！与其跟一堆书呆子计较，还不如对自己的实验田上上心。 一百多亩地啊，放在唐朝这可是很深厚的地产了，可是冷锋还是有点不满足。如果，刘源能够成功带回那些作物，就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培育出足够的种子，随后才能扩散到全国。 唐朝的农民是辛劳的，对他们而言，土地就是一切，娘老子病了可以先不管，地有什么事一定要抓紧解决。 这一百多亩河滩好地，冷锋走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由于要地要的早，地主没有种作物，地里只有一些不高的灰菜和赖草。 看了看地，冷锋挠挠头，这里的土质不是非常好，之所以叫天字号田，是因为临近水源，随便都能浇水。 李承乾不嫌脏，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壤，问道：“师父，您说要改善土壤，该怎么改善？粪肥？” 冷锋点点头：“粪肥是一方面，像豆科植物等能够肥地的作物，也可以种植着，苜蓿长成以后，还能收割掉，拿来喂牛羊猪马，不会太浪费。” 李承乾点点头，他知道占城稻和刘源的事情，知道师父对这一块地抱着怎样的感情。可以说，这块地什么时候种上师父想种的东西，什么时候距离天下人再无饥馑之忧，就不远了。 师徒二人带着随从，把这块地看了一遍，随后，冷锋对老李吩咐说：“去找人吧，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要对这块地上心，工钱可以往多了给。” 老李说：“其实在咱们天下庄园，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往养殖场运苜蓿也方便点。” 冷锋点点头，倒不是他偷懒，不对，其实就是他偷懒，其实人骨子里都是有点懒散的，之所以有那么多勤奋的人存在，都是为生活所迫，或者是为了崇高的信念。 冷锋自觉的没有什么崇高的信念，为天下人吃饱肚子忙活，也就收获一点名声，没必要放着好多吃不起饭的劳动力不用，自己下地干活当苦力。 偶尔干干活，其实就当作放松身心就行。最近李泰差不多摸索到了“热气球”的理念，居然拿纸糊了一个大号的孔明灯想上天，可惜....没成功！ 不过，他琢磨的方向是对的，所欠缺的就是摸索罢了，冷锋知道怎么制造原始的热气球，不过他不准备直接公布答案，让李泰为研究而废寝忘食，再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获得成功后，不仅能收获喜悦，没准还能减减肥。 给老李安排了这里的事情后，冷锋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周济民，决定先不理会御史台，静待其变，看看是谁玩的幺蛾子！ 回家的路上，有人拦路。 是无名，既然这家伙出现了，那就说明，皇帝多半是要见他。 果然，无名在马上对着冷锋和李承乾行礼，完毕后说：“熩国公，陛下有请。” 冷锋点点头：“这个时间，去的话没准还能赶上没散朝，怎么，他想让我去添堵？” 无名摇了摇头：“陛下只说有事相商，并没有说让您上朝，不过....” 李承乾冷笑：“不过什么？” 无名咽了咽口水，才继续说：“御史台的一些言官，无视留中不发的奏折，当朝跪请陛下处罚熩国公，有一个姓黄的还想死谏来着，被陛下押起来了。” 冷锋哈哈大笑：“有意思，什么年代，还有人死谏？走走走，咱们赶紧去看看，我倒想见识见识那个姓黄的是哪路神仙，居然想死谏。” 李承乾也笑了，死谏，那是只有到国破家亡时，官员们才会干出来的事情，怎么，难道这些人以为师父会祸国殃民不成？ 三个人骑着快马进了长安城，连经过街道，都没有减速，吓得行人纷纷躲避。本来还有好多人咒骂骑马的人嚣张至极，但是当一些人认出其中一个是熩国公以后，大家都闭口不言了。 嘛，既然是熩国公的话，一定是有急事，别说被吓，撞一下都不能往人家身上赖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冷锋在平民的眼中变成了正义的化身，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也就是冷锋没有读心术，要是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冷锋绝对会一口老血喷出来，造成这样的影响力，他冷某人估计和“***”的创始者没什么区别了。 一群马静止在宫门前，但是三匹马却依旧没有减速，奔跑着进了宫门。 朝会之上，依旧有不少言官跪在当间儿，长跪不起，用无声的攻势，希望皇帝能够对熩国公做出处罚。 这么多人跪在那里，李世民就算是想让自己忽略掉，都忽略不了了。 神奇呀，朝堂之上，文官本来对冷锋的态度都是无所谓的，怎么这一次出了这档子事儿？难道是因为他说即将去掉熩国公独有的军权的问题？ 可能是吧，难道单单是收回直接指挥权，这些人就觉得朕不再信任熩国公了？他们就该死命的往下踩？ 李世民此时被搞得心烦意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整理不出头绪，今天的事看起来没法善了了，希望冷锋动作快点，还能上朝来耍耍泼。 对，就是耍泼，武将对付文官，说不过只要耍泼就行了，只要是在朝堂上干起来，就算是再大的事儿，大家也会忽略不谈，这样他这个朝堂的仲裁者，只要各打五十大板，就皆大欢喜了。 “禀陛下，熩国公求见！” 黄门的通报像一桶热水倒进了热油锅，本来额头和大地亲密接触的言官们纷纷抬起头，看向黄门，随后看向黄门身后。 明明是通禀，但是熩国公师徒却违反规矩的不等通报就钻了进来。 把黄门拽到一边，冷锋踱着步把这些言官挨个看了一眼，随后笑道：“听说你们想要弹劾我？今天我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弹劾？” 一个言官看向冷锋：“熩国公，看看你嚣张跋扈的样子，是个接受弹劾的样子吗？” 冷锋瞥了他一眼：“问你打算怎么弹劾我呢！叭叭别的东西干什么！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 第479章 嘴炮模式 冷锋的话吓得那个言官一个激灵，当朝踹死人，这个熩国公是有前科的，王氏老家主王普松至今恐怕都死不瞑目。 在朝堂上，众目睽睽之下被一脚踹死，那得多憋屈！ 他可不想被踹死，于是只能第一时间闭上了嘴。 扫视一眼跪地的言官们，冷锋冷冽的目光吓得他们都低下了头，不要命的人很少，他们刚好不是那很少之一。 看他们都闭口不言，冷锋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一个身子都有点微微发抖的家伙身前，拍拍他的肩膀：‘来，说说，你们想弹劾我什么？’ 那家伙抖得更厉害了：“不....我们不弹劾你，我们....” “懦夫！你就这么害怕这个狂徒吗？” 一个言官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冷锋，伸出手戟指冷锋：“熩国公。你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朝堂！你如此肆意妄为，难道觉得这世界上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了？” 冷锋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叫啥？” “在下郑浩，估计不曾入得熩国公的法眼吧！” 冷锋点点头，话说朝堂上的人他真的认不全，就连那天工部的一个叫许敬宗的侍郎，他都回忆许久才想起来他是那个贞观后期才渐渐上位的大奸臣，貌似长孙无忌就是他扳倒的。大牛人啊！可得离得远远的。 不过御史台的这些言官，他就更加不认识了，郑浩？荥阳郑家的？ 冷锋试探性的问了问：“太原王家的？” 郑浩瞪大了眼睛：“我分明是荥阳郑家的，什么时候成了太原王家的了？” “哦....” 冷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另一个言官：“你叫什么？” 他梗起脖子：“下官周处扬，应该也不曾进入熩国公的法眼吧！” 冷锋点点头：“你确实进不了我的视线，因为你实在不是一个人物。周？五姓里没有姓周的吧！你掺和进来干什么？” “五姓里确实没有姓周的。”房玄龄悠悠道：“但是这个周处扬娶的却是五姓女，啧啧啧，好威风啊！一个言官，居然娶的起五姓女！” 冷锋斜眼笑：“原来你是五姓的女婿呀，难怪了，你是哪一家请来的逗比？” 周处扬微怒：“我们弹劾你这个祸国殃民的馋臣，关五姓大族何事，少废话，熩国公，今日，我等必然向天下人揭发你是一个何等的小人！朗朗乾坤，怎么能....” “你还是闭嘴吧你！” 冷锋伸出腿，吓得他连连后退。 深吸一口气，冷锋这次算是明白了，看样子，因为那天他聚集武将入宫帮皇帝入眠、再加上公布交出龙牙军直接指挥权后，五姓觉得熩国公的尾巴足够多了，也没有圣眷了。于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趁着这个合适的机会，把他整个拽下来。 只是....你们不觉得这是在不是一个机会吗？ 房玄龄刚刚揭了周处扬的底，随后转头对魏征说：“想不到魏大夫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呀，就是不知道魏大夫最近都在干什么？怎么让御史台混进了这么多的五姓关系户？” 魏征撇撇嘴：“我怎么知道，平时一个个的都说自己是穷苦出身，今天才见识到他们出身有多穷苦了。” 杜如晦轻轻咳嗽两声：“咳咳，就是不知道五姓势力怎么想的，熩国公只不过是交出龙牙军的直接领导权，他们没注意到‘直接’这两个字嘛？ 说到底那个队伍是熩国公一手带起来的，就算没法直接领导，熩国公想要办点什么事情，不还是一句话的事。这就和当初陛下在三军影响巨大的道理是一样的。 如今熩国公和皇帝关系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了，就因为他带领将领们进宫，就有逼宫的嫌疑？事件过后被收回兵权，就是被皇帝厌恶了？啧啧啧，真是饿了几天的猫，闻到腥味就虎扑。” 这一边，冷锋看向郑浩：“弹劾的规矩我清楚，被弹劾的，不管怎么样，都先是有罪，查一下之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可是呀，你们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是想直接搞死我呀！来来来，再念一遍我的罪名，让我重温一下。” 郑浩咬咬牙：“首先，你堂堂一个国公成立天下楼经商，还收买商贾人心，居心叵测！” 冷锋哈哈大笑：“居心叵测？你见过每年往慈善堂里面死命扔钱的居心叵测？你见过蝗灾之时拿粮食换没什么用处的蝗虫这样的居心叵测？对了，赵国公，您觉得天下楼的慈善堂怎么样？” 长孙无忌捋捋胡须：“天下楼的慈善堂，每次遇到某地大灾、大旱等，都会向朝廷提供很大一笔资金，用于赈灾，款项取自各地商贾，却没有纳为一家之名。款项巨大，虽然标记着捐款的人，却只求名声，不求回报。这是大慈大善的举措啊！慈善堂之名，名副其实！” 冷锋点点头：“听到了？你以为我为啥跟商贾们那么近乎？遇到那里发生旱灾，朝廷救济乏力的时候，不见你小子慷慨解囊，倒是好多商贾纷纷大发善心。都说商贾是贱业，可是一群操持贱业的人，却能在大灾之年救活好多百姓。 那个时候，你出了多少钱？恐怕你的邻居因为家贫饿死，你都懒得搭一把手吧！” 郑浩怒道：“放屁！我家周边没有贫户，要是有，你觉得我不会接济吗？勿要血口喷人！” 冷锋微微一笑：“什么时候你真的做了，再来说我血口喷人吧，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城西一家贫户，男主人早年战乱，断了一条腿。那一家在平民窝里，平日里根本不会显露人前，就这样的情况，那家还接收到了魏大夫的帮助。 同为言官，魏大夫做到的，你却做不到，魏大夫做了也闭口不言，你个没做过的还在这里叭叭个没完，好像自己其实有多仁慈一样，你不觉得很丢脸吗！” “你....你....” 郑浩后退几步，跌坐于地，冷锋的连番进攻，说的他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 第480章 逐条反击 “呸！” 冷锋又转向周处扬：“这家伙貌似废了，你来说下一条。” 周处扬看着双目失神，还一脸茫然的郑浩，暗自心惊，这是得多能说，才能把郑浩说成这样.... “不说天下楼，就说你私自拥有军队的事儿，龙牙军独立于兵部之外，不受朝廷统辖，还身负天神武装，肆意掌控者这样的一支队伍，难道说你就很老实吗？” 冷锋微微一笑，指着武将前边的李孝恭：“那里还有一个呢！河间王的龙鳞军和我龙牙军并不差什么，你怎么不去弹劾他？你要是弹劾他的话，没准我还能帮你呢！” 李孝恭冷哼一声：“本王借他几个胆子，弹劾本王？哼！” 一手揽在他的肩膀上，冷锋微微一笑，露出那个让文院学子恐怖的笑容：“相比河间王，你们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其实叫欺软怕硬啊！放到宫门外，就是百姓对这种行为都会吐一口唾沫。放到朝堂上，你们却玩的乐此不疲，不觉得丢脸吗？” 周处扬支支吾吾半天：“可是，你网结朋党，肆意结交军方将领，那一日，还在没有陛下诏令的情况下带兵进宫，你这样的行为，不是谋反是什么？” 这话一出，军方顿时炸了锅！ 程咬金一句“龟孙子”还没说出口，李绩就把自己的坐垫呼了过去，吓得冷锋赶紧松开手避让。 李孝恭忙着拦人，而李靖则对着文官那边冷笑出声：“有意思，一个大罪，这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啊！怎么的，诸位打算把我们赶回家种田，自己拿着笔杆子去保家卫国嘛？” 李靖这话一说，就算是不留余地了，这事儿处理不好，很可能会演变成文武大战，文官之首的房玄龄赶紧站起来：“都是言官搞得事儿，你们怎么能往我们整体上赖？” 魏征嘴角苦涩，话说他还是言官的头头呢，现在无缘无故的躺枪了！ 一直看热闹的李世民忍不住插了一句：“冷锋在和弹劾他的言官辩论，你们插什么话！还有你！程知节，把那灯架放下！弄坏了你赔给朕一个纯金的！” 程咬金这才放下那个灯架，交给一脸紧张的宦官放回去，刚才他实在是气愤，可是扔自己的坐垫又舍不得，然后，他看到了插着蜡烛的灯架.... 要不是李世民出声阻止，程咬金这个灯架扔到哪里还不一定呢！不过，或许半数的可能是周处扬身上，老程这个家伙，从来都是一副混不吝的架势，能得罪、该得罪的他从来不含糊。可是，他越是树敌，皇帝对他就越是放心，哪怕今天他这么闹，都没对他生出厌恶的情绪。 周处扬也被武官们的反应下了一跳，连衣服下摆都有点湿了。 刚刚，他有点夹不住尿，漏了点.... 等武将们都安静下来，李世民才说：“那一日的事，其实是皇后下得命令，朕也知情。更何况当时的士兵，其实就是大内禁军换上了作战的战甲，并非别的士兵。所以，怪罪不到冷锋身上。” 说完话，李世民又回归了沉默。 今天的朝堂，比往常的要有意思多了，平日里都是整齐工整的奏对，哪像今天，都快变成唱戏了。 冷锋不管又废了的周处扬，看向第三个言官，那家伙就是之前说话结巴的那一个，冷锋蹲下去拍拍他的肩膀：“嗯....下一条是什么？” 那家伙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就是一个....一个凑数的，您不要找我，我不知道的呀。” 眼看这一位也有尿裤子的趋势，冷锋赶紧放开他，看向另一个脖子似乎很硬的家伙：“你报报姓名家门，来说下一条？” 那人和一般言官一样的一梗脖子：“在下王苏客，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家门，我就不多说了，熩国公，你初入朝廷，就打着自己是世外高人的旗号。这没什么，终南山那帮家伙，不也整天打着这个旗号嘛？ 可是去年蝗灾起，你就故意蛊惑百姓，妄图神化自己，如今，陛下不过身体有点小恙，你居然还搞出了什么门神一说，难道这不是你蛊惑百姓最佳的罪证吗？ 夫子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样神化自己，分明是妄图人窃天权，意图不轨！” “....” 冷锋没想到这一条也被他们鼓捣出来了，他能怎么办？他根本什么都没干，这些都是百姓自己弄出来的好不好！最初，百姓为他立起生祠，就是出于一种感恩的心态。 可是嘛，人就是这样，遇到香火多一点的地方，就想许愿，这一许愿，有的人就会梦想成真，随后就是逢人吹嘘：“我在哪哪哪许愿，可灵光啦！” 久而久之，本来是个生祠，现在都快变成和释迦牟尼佛寺、三清道观一样的地方了。 冷锋很想耸肩，世事难预料啊！ 看着无可奈何的冷锋，李世民微微一笑。对他而言，冷锋被神化，也是一件好事。世间的权力，在他看来分为三种—人权、皇权、神权、天权。 皇权其实就处于不上不下的状态，可是，神权，对人权是没有约束力的，神权虽然比皇权的地位高，但是它本身超脱世外的地位，就决定了它不可能威胁到俗世里的皇权。 如果冷锋被捧成神人，李世民是乐见其成的，甚至于，他也有意无意的在推动这件事情。神化得越严重，冷锋就越不可能威胁到皇权。 这是好事.... 冷锋对这一条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条问的角度实在是有点刁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看冷锋忽然间有点说不出话，李靖对着冷锋打了一个眼色，嘴唇一碰，对着冷锋说了几个字。 冷锋懂得唇语，看到李靖的支援顿时思路顿开。 “夫子云：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你们却给夫子立庙。立庙也没什么，毕竟夫子是咱们汉族文化的创始人之一，可是，你们每回祭祀，抱着的可是感恩的情绪？不是吧，你们都在默念求夫子保佑，求夫子庇护你们当大官什么的。对于夫子的语录，你们熟悉万分，可是自己为什么做不到呢？” 这就是拆人家老底了，一般自己没理由的时候，只要找到对方和自己一样的毛病，不管谁的比较严重，都没法继续下去了。 都是”战斗中临阵脱逃“，五十步还是不要笑话一百步了！ 王苏客没想到冷锋居然选择了这么一个理由，但他还是梗着脖子说：“夫子他老人家，岂是你这等败类能够比拟的！” 第481章 肉包子打狗 “呵呵。” 冷锋微微一笑，说实话，他对夫子虽然敬重，但是其实没什么好感。 虽说他是华夏文化的创始人之一，但是，儒家的思想，却在一些有心人的利用下，变成了华夏民族的“软骨散”。且不说汉朝时开始推崇的那种学说，就是宋朝的理学，也有它的影子。 可是这种话不能多说，多说都是罪过，面对王苏客的挤兑，冷锋再看了李靖的口型后，只能先苦笑，随后换上一副程咬金的嘴脸：“我确实没法和夫子他老人家比，可是，又不是老子要他妈当什么神的，你们少特么怪老子！你要是觉得我的庙扎眼，你特么完全可以拆了去呀！我又没拦着你！怎么的？还要老子给你们出点辛苦费？” 面对突然风格大变的冷锋，李世民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可是当群臣寻声看去的时候，看到的却依然是面目严肃的皇帝。 虽然面部回归庄严肃穆，但是李世民的肠子都在打结。笑死了！你冷锋也有学武将们耍无赖的一天？ 武将们大多都是粗人，遇到和文官说道理的时候，往往说不过，这个时候，嘴上占不了便宜，那就只能耍赖了。不管你说什么，老子就是不认账！虽然这个方法有点笨，却是百试百灵，被武将们推崇备至。 不得不说，同样的方法，冷锋用起来也是成效斐然，听了冷锋的话，王苏客也是无话可说。拆了你的庙？您老人家在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没想过拆掉恶心恶心你，可是没等带着工具的下人开始动手，百姓们就都拿着榔头粪叉围过来了。长安周边民风纯朴，却也彪悍，一句“你们想找死吗？”，就吓得拆庙的人落荒而逃。 拆？怎么拆？如果拆一座庙却换来百姓们的强烈抵触，那就完蛋了！ 王苏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换了一条：“还有，你和草原阿史那家族的那个公主举止暧昧，还经常彼此往来经商，我们怀疑你有通敌叛国的嫌疑！” 尝试了一下耍无赖以后，冷锋就爱上了这个办法，听到王苏客居然还能扯到阿史那阿伊的头上，干脆就一摊手：“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蝗灾期间吃饱肚子的百姓，你以为我和她交易了什么？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填饱灾民的肚子，至于之前一段时间的交易，那是我们军方的事情。你一个言官，既然不知道，那就是你不该知道，现在你问这些，难道是想知道我们的打算？也行啊！事情都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去面对草原的乱局吧，我们乐得悠闲！” 冷锋的话说的武将们哈哈大笑！且不管言官还是整个文官群体，遇到一些军旅上面的事儿，总是想插一脚，讨厌的很，一次战略撤退，都会被说成是胆小如鼠，甚至打算投降，让人烦不胜烦。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你们文官就老老实实的咬笔杆子就好了，研究我们打仗干什么？再说了，当今皇帝就是军旅大家，皇帝都没管的事情，你们多嘴干什么！ 冷锋的态度就是他们共同的态度，你觉得我们做的不对，我们可以回家种田嘛！ 这和之前是一样的格局，在整个军方都是一条心的情况下，文官就是想触一发，也会动全身。 王苏客没想到自己又走到了死路上，如今的熩国公，就像被整个军方包裹的城堡，根本不能往军方的方向提，一提就是死路！ 想了很久，他忽然发现没什么可以指责熩国公的了，以上那些条罪状，分明每一条都是无懈可击，要是坐实了，熩国公的脑袋绝对不保，可是.... 一条都没成立？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闭目养神的魏征，早在上朝前，魏征就跟他们说过，虽然这些东西看起来无懈可击，可是，终究都会变成无用功的。 之前他还不信，如今.... 看来魏征果然算计的很准确啊！ 许久都没听到王苏客的声音，魏征才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苏客好像看到魏征笑了一下？ 起身出班，魏征对皇帝说：“陛下，御史台捕风捉影，肆意攀咬，臣身为御史大夫，没有领导好御史台，罪不可恕，请吾皇降罪！”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魏征也只能出来请罪。 没想到啊，本以为都是忠直耿臣的御史台，居然有这么多为了利益就胡乱弹劾的家伙。就像他早晨对这些人说的一样，熩国公如果真的有这么多死罪，还轮得到你们来弹劾？还需要你们来弹劾？ 如今老魏请罪，却没有一个搭话的，就是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一次，老魏算是遭受无妄之灾了！不过，他最多也就是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责，这个罪责有轻有重，眼下老魏的情况，最多也就罚点铜钱罢了。 李世民点点头：“魏征御下不严，本该严惩，但是念在你往日尽忠职守，今日又主动承担罪责的份上，暂且不处置。明日起，什么时候把你御史台清理干净了，什么时候再继续干你们的本职，哼！” 李世民的话意思很清楚，当前的御史台很可能要面临一波大清洗，那些多少和外界有所关系的，都会被清除出去。 王苏客、周处扬等人苦涩不已，这是完全失败了啊！他们往日隐瞒身份，在御史台尽忠职守，从没有露出半分马脚，如此潜伏，为的就是这样的一天。 可是.... 他们卧薪尝胆，如今一朝显露人前，爆发都没爆发，完全就是被熩国公一面打压了。 失败.... 失败了！如今的失败，损失的不仅仅是没有扳倒熩国公，他们更面临着被清除的危机。家族对朝堂的控制力虽然很强，但是御史台这边，就只有他们几个，如今要是被清除，那么家里对御史台本就微薄的控制就会彻底消失！ 这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没打伤狗，还让狗吃饱了肚子！ 第482章 都将腐朽 冷锋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几人，微微一笑，这些人还真以为他是软柿子，很好捏？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不仅不好捏，还特别扎手呢！ 你们以为弹劾我失败了，就没事了？不存在的！不管是在后世还是在现代，他都不喜欢单纯的受着，人若犯我，我必除之！ 看着冷锋冰冷的目光，李孝恭对李靖说：“郑浩、王苏客，眼下但是出现的五姓人士就有两个了，还有一个五姓女婿的周处扬，姑且算上，如果说五姓没有全部出力，是不可能的。看样子，熩国公真的成了他们的心头刺了。” 李靖撇撇嘴：“早在氏族志过后，陛下就没有停下过对五姓的打压，蝗灾，特别是大蝗灾，本来是他们翻身的机会，可是对皇帝的不利影响，都被冷锋给消除了。五姓们以为皇权和世家权利的交接，其中掺杂进什么都会被洪流磨碎。 可是，他们没想到，冷锋不仅没有被磨碎，还反欺负了他们还几次。如今他们错失了最好的机会，无力对抗皇帝，就只能把冷锋视为眼中钉，想要先把这个拦路虎去掉。可是....” “老虎没杀成，还倒贴了一条胳膊？” 两个人相视一笑，冷锋在他们眼里从来都是不吃亏的主儿，今天他要是能善罢甘休，才怪了呢。 果然，一直冷笑的冷锋开口了：“你们几个，虽然不能在待在御史台，可是也别指望能够到别的地方卷土重来，事先说好，三日之内如果在长安还能看到你们，我不保证你们会不会身首异处。” 冷锋话音一落，王苏客等人都感觉颈部一凉....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且是当堂说出来的威胁。 太过分了吧！ 这下，就是魏征也不能淡定了，他站起身，对冷锋说：“我知道你平白无故被冤枉，心里会有怨气，可是你直接这么威胁他们，逼迫他们回老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汉朝游侠当街杀人，以为荣耀，如今，难道熩国公你也要如此吗？” 冷锋摇摇头：“我也觉得张口杀人、闭口杀人有失文雅，可是呀，咱们五姓的大家，当初都明目张胆的对着我家派出刺客了，难道还不允许我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本身？这是什么道理嘛！” 冷锋这句话，在朝堂上激起了千层浪！ 大家不是震惊于五姓对冷锋派出了刺客，而是震惊于冷锋居然把话就这么在朝堂之上说了出来。 两家的矛盾冲突，向来都是私底下进行的，这就好像是学校里的孩子，两个人关系不好，可以打、可以骂，但是一方如果告诉老师，那就变了味道了.... 怎么会这样？ 看着震惊的众人，冷锋哈哈大笑：“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把这话在人前说？怎么了？明明存在的事情，难道还不允许我说实话了？这是什么道理？” 王苏客戟指冷锋：“熩国公！你不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我们几时派遣刺客刺杀你了？” 冷锋微微一笑：“难道不是吗？难道你以为，我有故意栽赃你们的爱好？呵呵！五姓是吧，既然你们要对付我，那今天就在朝堂上把话说的清楚点。 你们觉得我讨厌，我还觉得你们很恶心呢。以为我交出龙牙军的直接领导权以后就没什么权利，任由你们宰割了？想什么美事呢！本来我准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待在文院，指导我的宝贝徒弟进行一项实验呢，可是我决定推迟了！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我即将在大唐建立一张巨大的网，这张网，将会捞起无数财富，捞起无数将要进步的人。你们不是喜欢固步自封吗？很好啊，你们将会在这张网的孔洞处坠落，眼看着好多人腾飞，自己却只能待在井里顾自垂泪！ 多少年呢？估计也就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当你们离开自己的族地，站在人前的时候，你们就会发现，曾经让你们荣耀的，曾经让你们洋洋自得的，都会成为过去式，它们会伴随着你们那陈腐顽固的思想，慢慢腐烂。 直到....” 冷锋带着李承乾抬起腿往外走去：“直到，你们的辉煌都变成过去，直到你们的历史，都将变成天下人嗤笑的....” 没有听完，因为“的”声过后，大家就听不见他说的下文了。 李靖看了李孝恭一眼：“冷锋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丫的听起来居然有点战书的味道。” 李孝恭摇了摇头。 王苏客等人面色苍白，熩国公说的话，就像是梦话一样，可是，就是这样的话，却狠狠的扎在他们大家族的梦魇深处。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失去地位更沉重的了，没有什么比失去辉煌更可怕的了，没有什么....比他们家族延续下去更重要的了！ 然而，冷锋这些话，与其说像是战书，更像是死神的预感，因为他的话语里，没有疑问，只有肯定。就像黑白无常拿着锁链，飘忽地说出“时辰到了”一般。 李世民也觉得有点那啥，今天他本来想看大戏的，可是临场加入的演员，却似乎，想要把戏台子拆了？ 对于五姓，他本来都想好了对付的办法，希望用时光淡化五姓对朝堂的影响力，最后再找个借口把他们彻底踢出政治舞台。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去掉枯枝、换上新芽儿，大唐的朝局才能迎来新气象。 可是冷锋，冷锋好像，好像是要直接对五姓下手？直接对他们的根源下手？这....这似乎比朕还狠呀！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都轻动嘴唇。 “银行”。 这个原本还在熟悉、培养、评估中的东西，似乎要被熩国公直接拿出来用了！ 五姓这一次的所为，彻底激怒了冷锋，甚至于都一改常态的想要加入其中，推动它的进程。 杜如晦刚回来没多久，对于银行的理解还不是很到位，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是一脸沉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那个啥，真的能让冷锋拥有对付五姓的力量？” 第483章 占据不了半席之地 房玄龄点了点头：“没错，这个东西真的弄出来，那对大唐商贾群体的掌控力将会是无比巨大的。有这个东西当首脑，熩国公说的农无税就不可能只是一句空话。” 长孙无忌也点头：“没错，熩国公的章程，我拓印了一份，锁在书房里，偶尔闲暇时都会看一眼。明明是天马行空的东西，可是越看，就越觉得可怕。这个东西一单施行，那么大唐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于，以我等的眼界，都无法推断出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杜如晦苦涩的笑了笑，看看场间迷茫的言官们，就这些跳梁小丑，还有脸说熩国公是打着“世外高人”的旗号招摇撞骗？真的是不知所谓！今天可好，把熩国公惹毛了，你们还得自己把苦果吃下去！ 朝中的文武百官都保持着沉默，熩国公临走前的一番话，给他们留下了太大的震撼，现在回想起他说话的内容，却总是模模糊糊的，只有最后的“嗤笑”，让人遐想，嗤笑之后，到底是什么话？ 负责记录起居注的官员欲哭无泪！熩国公说的太快，他们根本没机会记录下来，看着断断续续的记录，他俩只能怨恨自己只长着两只手！ 这是多么珍贵的记录呀！怎么就没有完全记下来？难道到时候记录，就记一句：“熩国公怒，接连数语，遂离？” 会被以后的人骂死的好不好？ 冷锋根本没管自己对朝堂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力，现在的他只有满腔的怒火，对五姓的怒火。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家族，管你朝代如何更迭，我家要屹立万年？屹立你妹啊！ 还有，这帽子扣的可真爽，左一个谋反，右一个叛国，扣的不亦乐乎！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扣下去了，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官场就是这样，尔虞我诈都为常态，权利的倾轧中，总会有实力不足的人粉身碎骨，这都是活该！为了权力欲望，死就死了呗！ 可是，这样的人妻儿何辜？就像他老丈人刘文静，不过是得罪裴寂，就被戴上了“谋反”的大帽子，到最后，一大家子人，直系血脉就留下三个。 如果他今天落实了什么“谋反”、“通敌叛国”的罪名，那死的就不仅他一个了。 他的小丫头、刘淑雯三姐妹、老元、老李.....好多人都会被他牵连，这就是古时候的朝堂，这就是古代的连坐。一个人行差就错之下，影响的不会是他一个人，而是全家！ 从思想中挣脱出来，冷锋发现自己正骑在踏雪上，踏雪似乎感受到了主人郁闷的心情，并没有快跑，而是走走停停，让身边的人马都围着它和主人。 看到冷锋双目回神，李承乾关心的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冷锋摇摇头：“没事，你去叫李泰别琢磨他那大号孔明灯了，告诉李恪，也别跟着军队训练了。两个人一个带着黑眼圈，一个带着满身的汗水经常往我身前凑，不就是卖惨嘛！告诉他们，到天下楼来帮我点忙，等银行运作起来，李泰想上天我帮他上去，李恪也能跟我练武了！” 李承乾点点头，带着部分护卫先行离开。 冷锋沉着脸，到了天下楼。 天下楼新换的迎宾小二很有眼色，隔着很远就认出了冷锋，所以当冷锋到达天下楼门前时，老元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老爷，您可吃了午饭？” 冷锋摇摇头，把踏雪交给小二带下去，和老元一起进天下楼。三楼的拍卖行不开的时候最是清静，让人守住楼梯口后，老元才问：“老爷，可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冷锋阴沉的脸色谁都能看出来，老元之前之所以不问，就是等到现在周边没人的时候再问，在他印象里，冷锋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脸色难看过。 冷锋揉揉脸：“今天上朝，差点被几个言官弹劾成通敌叛国的家伙，真是可笑！” 老元点了点头：“确实可笑，这些人真是不知所谓！” 看着丝毫没有惊恐表现的老元，冷锋诧异道：“通敌叛国啊，这罪名，就是你一个家臣，也是要跟着承担罪名的！你不害怕？” 老元呵呵一笑：“当然怕，不过，老元我知道自家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该看清的，誓言之前就该看清了。只有生同主荣，死同主辱的家臣，才是真正的家臣不是吗？” 冷锋微微一笑，一个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叛变的家臣，是难能可贵的，一个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会相信家主的家臣，更是难能可贵的。 看来，冷锋来到唐朝，收获的，还真的不少呢！ “行了，少在我这表忠心！” 冷锋和老元都是微微一笑。 楼下传来小二的声音，老元走下楼，给冷锋端上来一份盖浇饭：“就算是生气，您也得吃点东西呀。” 冷锋点点头，李泰和李恪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来，吃饭等他们也不错。 吃完饭，冷锋看向老元：“怎么样，我那天跟你说的银行的事情，你有没有感想？” 老元点了点头：“有，这个东西，对金钱的掌控力是最强大的，甚至于它还抓起了所有商人的信誉力。这个东西，很可怕！” 冷锋点点头：“没错啊，不管什么东西，大了就都容易出问题，银行也是一样，毫不夸张的说，这就是个聚集天下财富的东西。这个东西，不可能归个人所有，哪怕是皇帝也不行。因为它自身的信誉一旦崩塌，后果将是无法想象的。” 老元点头，皇帝这个生物，喜怒无常，没有谁能保证皇帝永远都是英明神武的，要是皇帝拿银行胡作非为，那样的话，影响将会是非常恶劣的。甚至比单纯的昏政还要可怕。 冷锋揉揉拳头：“本来不想这么快就把银行搞出来的，不过五姓既然都这么对付我了，我再不出手，就有点太懦弱了。 银行建立起来以后，各个地方的银行分点，就会彼此链接，成为掌控大唐经济的大网。五姓你们不是也有自己的商业吗？你们将会发现，被这一张大网捞上来的商人，会借着这个网越来越壮大，而你们，却被隔离在往外，占据不了半席之地。 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什么，时间久了，你们就能发现，凭借着原始交易方式经商的你们。本来就捂得严严实实的脆弱商业，将会越来越低迷。 至于农业，等商业社会真的到来时，你们守着那点地，最多做到饿不死罢了，还想保持现在的豪奢生活？” 怕是不知道物价也是会随着经济的变动提升的。 第484章 熩国公的请帖 当商业社会完全成型时，农业也会以一种“商业”的形式参与其中，但是，在大环境之下，农业虽然也会随着物价的提升稍微提升一下收入，但是它终究是有极限的。 相比较日渐繁荣的商业圈，农业将会被迫往“量”的方向发展。 没过多久，李承乾哥三个进来了。 李泰一见冷锋1就是一个虎扑过来，抱着冷锋的大腿不松手：“师父！你是不是知道怎么飞起来！赶紧告诉我呀！为了飞起来，我想的都快疯了。” 看着黑眼圈日渐严重的李泰，冷锋拍了拍他的脑袋：“傻小子，好多事情，不是你直接得到答案就能收获快乐的。你能往孔明灯的方向思考，其实已经是走对了第一步，余下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怎么把接下来的步伐，走的更远，走得更准确。 行了，其实要不是有些人实在是恶心到了师父，师父本来是想要帮你完成这个梦想的。现在好好帮师父做事，等银行成立了，师父就帮你一起想办法让人飞起来。” “真的？”李泰惊喜莫名。 冷锋点点头，随后看向李恪：“去墙边蹲马步，我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相比较李泰，李恪就不喜欢废话，直接走到墙角蹲起了马步，而且姿势特别标准。 让李承乾和李泰坐下，冷锋看向老元：“怎么样了，有人选吗？” 老元点点头：“这个自然是有的，长安以北，现在最大的商人，就是郝文财了，这家伙精明似鬼，必然是会加入进来的。 长安往西，那就得咱们天下楼承担了，走西域的商队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贸易的金额巨大，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长安往东南，江南布坊是最大的一家，陈家也是累世巨富，信誉方面，也会有保障。 还有金陵的杜家....” 冷锋边听边在桌子上敲击，银行要想短时间里建立起来，地方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有这些地方力量的加入，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赢得商人们的信任。 一个新生事物的出现，必定不会一帆风顺的，银行这个东西，说到底就是把人们的钱收起来、加以放贷之类的运作，然后给存钱的人分红。 这是银行的获利途径。 而它本身的存在，也能对经济的流动产生促进作用。想象一下，在这个金银都很少用到的时代，谁会闲着没事拖着一车又一车的铜钱到处跑？这也太不把绿林好汉放在眼里了吧！商人们受困于金钱的“难运”，几乎很少进行外地的商业流通。 只要银行建立起来，那么就能出现最早的“虚拟货币”。商人在江南存钱，只要带着信物暗号，就可以慢慢悠悠的走到长安，在长安提钱进行交易。 或者当他在长安交易完毕，余下大量金钱的时候，也可以选择把多余的金钱存到银行，带着信物回到江南老家后，钱又取出来了.... 这样多方便？ 之前最大的问题是，人家凭什么信任你，把自己的钱弄出来交到你这里。可是听了老元的几个人选后，冷锋就觉得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商人圈子，见面先看的不是身价，而是信誉，一个信誉高的人，哪怕只是刚入商业圈子，大家也会欢迎你，但信誉低下，哪怕是巨富，也会被人看不起。 像陈家这样的商业大家族，他们的信誉不是一代人，而是几代人累计起来的，做这种事情最合适不过了。 冷锋手指在桌面上用力一敲，随后看向老元：“给他们送请帖，下个月十五，请他们到咱们家里一叙！” 现在既然决定要把银行鼓捣出来，那么就要赶紧弄，虽然不能把银行网的孔洞变小，但是重中之重的几个节点，必然不能出现问题。 熩国公的请帖。 就凭这个东西，就能让商贾们为之震惊！ 首先，国公那是贵族，对他们商贾，是用不上请帖的，有什么事儿，只要说一声，他们不就得老老实实的去？ 其次.... 说实话，商贾们对熩国公还是十分敬重的，这一位没有像其他贵族那样，表面上清如水廉如镜，对商贾不屑一顾。背地里却欺压剥削依附他们的商贾，借此维持自己的豪奢生活。而是放下身段，明目张胆的当起商人，没有半分看不起商人的样子。 至于经商方面，商人们对熩国公也是很佩服，天下楼短短三两年之间，就变成了商人行列的领头者，天下楼底下的产业，不仅谁的饭碗都不抢，还带动了好多商业。熩国公的每一次投资，都预示着一个新兴行业的成立，预示着又要有一条商业链会因此受益。 牛人啊！这简直就是财神爷转世嘛！ 请帖上什么都没说，就是请他们去冷府一叙。 一叙？ 怎么可能，只是一叙的话，怎么可能还这么郑重其事的下了请帖？ 陈坤看着请帖，对老元说：“在下知道了，请熩国公放心，下月十五，在下一定前去！” 连老元都被派出来亲自送请帖了，可见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说实话，平白无故的玩这么一出，真的特别吓人！ 之所以要让出一个月的时间，是为了让半路的郝文财也能出席，这种事情，就得等人齐了，才能讲。 六月十五，这一天，天下庄园的街道都被早早的清洗了一遍，看上去一尘不染。 金陵商人方四历从马车车厢里探出头，看到了外面行走着的陈坤，当即招呼马夫停下来，自己也下车步行。 昏了头了，熩国公这么慎重其事的，自己怎么也该在牌坊那里就下车步行，才能显得自己也庄重呀。 看到方四历，陈坤就像看到了难友，赶紧走几步过来：“老方，是兄弟的就给点消息，熩国公叫咱们来要干什么？” 太郑重其事了，都有点吓人了！ 方四历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一个月我都是心惊胆战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光是来赴约穿的衣服，我就到你那定做了好几套！” 第485章 利用 陈坤点点头，方四历的焦虑，他也感觉到了，可是，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知情的嘛？ 又一个商人从后面走过来，这个人陈坤和方四历很有印象，这可是一个用自家两个矿“白要”了熩国公水泥配方的家伙，当初的拍卖会，就数这家伙出风头。 郝文财！ 郝文财现在的“肚量”是越来越大了，看上去走路都有点发颤。看到陈坤和方四历，郝文财笑了：“呦呵，想不到今天居然还能看到二位，真好，虽然不知道熩国公大人想干什么，但是看样子咱们能一起发财了。” “发财？” 俩人疑惑的看向郝文财，怎么这家伙连熩国公叫他们有什么事都不知道，就知道要发财了？ 郝文财几步路走的气喘吁吁，陈坤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块刺绣颇为精美的手帕，殷勤的替他擦汗：“说说，你怎么知道就要发财了？” 郝文财怎么敢让陈坤亲自给他擦汗，接过手帕自己擦，边擦边说：“之前的拍卖会，我拿到了熩国公的水泥配方，你们知道吧？” 陈坤和方四历都点点头。 “当初虽然说好了，我拿七成份子，一份给朝廷，两份给天下楼。但是你们知道的，和贵族做生意，任何说好的东西，都会有变数。” 陈坤和方四历再次点头！贵族就是这样，永远不会满足，或许他们彼此之间很讲究诚信，但是对于商贾，他们何时守信过? 郝文财微微一笑：“可是和熩国公交易，完全没有这个忧虑，那七成的份子，我一点也没少拿，虽然这样，我还是白白损失了三成的盈利，可是，有熩国公和朝廷两方面的庇护，还根本没人敢对我的产业动歪心思。 你们觉得，我这次铤而走险的投资，值得吗？” 陈坤松了一口气：“你丫的还真是幸运，居然这样也行！” 一个大商贾，想要长久的发展下去，就必须找一个靠山，可是这个靠山，除非是亲戚，否则是要“收费”的。而没人庇护的商贾，一般都会被勋贵们盯上，招揽到自己的羽翼下庇护。 除非是像他们这种大家族，本身就实力强大，否则，是商贾就逃不脱这个命运。 郝文财好运气呀，只是抽成，根本不算是“依附”，就这么轻松的获得了熩国公和朝廷两方面的庇护。虽然损失三成的份子，可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值得！ 郝文财拍拍二人的肩膀：“就我这个例子，还不够让你们安心吗？虽然不知道熩国公找咱们有什么事情，但是我可以肯定，至少咱们不会有损失，说不定，还能因此而获利呢！” 三人说话期间，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放眼一看，啧啧啧，都是一方商业的巨头啊！ 众人寒暄着，结伴一起向冷府走去。 太阳才刚刚升起，众人就卡着点到了冷府门前，受约、赴约，最好是在午前到人家门前。而且，太早了也不好，要是人家没起床怎么办？ 众人早早的就找老元打听了熩国公的起居时间，故此才卡在熩国公差不多完成晨练的时间到门口。 门口侧门边，老李早就等在那里了，看到众人都到了，老李微微一笑：“诸位起的大早，想必还没有吃早饭吧，家主人已经吩咐给诸位准备了早饭，等诸位吃完早饭，再与家主人见面不迟。” 客随主便，人家都给你安排早饭了，就是本来已经吃了，也得给人家面子，多少吃一点呀。 冷锋府邸的正门，只有同为国公、李孝恭这样的王爷、或者德高望重的人来时，才会打开，商贾们只能走侧门进出。 对此，众人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说实话，没走后门，就已经不错了。 冷府的餐厅特意换了大桌子，等众人吃完早饭，下人把桌面收拾干净以后，冷锋走了进来。 “熩国公！” “熩国公！” “熩国公！” .... 商人们没想到冷锋出现的这么突然，几个身材肥硕的甚至来不及站起来，只能尴尬的在座位上拱手。 冷锋点点头，走到主位上，伸手招呼众人坐下，同时，有侍女走过来，给众人都上了热茶。 冷锋指指茶杯：“都别客气，该喝茶就喝茶，今天叫你们来，其实是有大事，一时半会儿的也跟你们说不完，要是慢点，没准你们还得在我这住下。” 这么复杂的事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坤坐的离冷锋最近，他拱拱手：“熩国公，您先说一下，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也让我们心里有点底呀。” 冷锋笑了笑：“我也不说什么漂亮话，这次叫你们过来，就是要利用你们帮我办点事情。” 利用？ 众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字眼。 利用这个词，实在是难听，可是，熩国公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利用”这两个字说出来，反而让他们安下了心。 说到底下位者都是要被上位者利用的，当你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时候，那才是可悲的事情。 郝文财哈哈大笑：“熩国公这话说的直白，不知道，熩国公打算怎么利用我们？” 冷锋端起茶杯：“我看上了你们在各自当地的影响力，或者说信誉，我想利用你们的信誉，帮朝廷建立一个组织，或者说机构。什么时候这个机构本身就具备足够的可信度的时候，你们就得抽身而出了。” 之前他就说过，银行，不能归于任何的个人之手，现在银行连个地皮都没有呢，只能借助这些人促进银行的发展。 河洛商人杨掌柜点点头：“听起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为朝廷出力，本身就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熩国公具体要干什么？另外，在下也不说漂亮话，我们在其中，是否能得到什么？” 众人纷纷用敬佩的目光看向这位老兄，牛人啊！话还没说完，就敢张口跟熩国公要好处了！ 冷锋微微一笑：“这话问的好，这样就很好嘛，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可以问出来，现在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的，不是熩国公，是天下楼的创始人。” 第486章 站稳脚跟 喝了一口茶，冷锋继续说：“你问是否能得到好处？能，当然能，如果你们得不到好处，我可没脸让你们参与其中。” 杨掌柜点了点头，其实他大概猜到了这一点，刚刚发问，就是给熩国公送上一份“助攻”罢了。 郑州商人刘掌柜拱了拱手：“熩国公，既然这事儿有钱赚，在下就已经想要试试了，还请熩国公讲明，到底是什么事情。” 冷锋点点头，开始给他们讲述“银行”的功能。 一番长篇结束之后，众人都惊恐的看向冷锋。 娘的，这格局，开的也太大了吧！这可是直接一举把整个大唐给囊括进来了！大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敢说自己能在全大唐走得开的。 银行的便利性，对于商贾而言确实很有诱惑性，别的不说，单单是河北道到长安到江南的三点一线，就能让江南的陈坤向长安以北的商业圈进军。 这样的东西，如果真的能够遍及大唐，那可真的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场景！ 好多商人都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发麻，一时半会儿的都不知道怎么说话，就是陈坤，也好久之后才问出一句：“熩国公，这样宏伟的银行，我们能做什么？” 他们算是听明白了，这个银行，根本没法交给个人掌管，他们虽然能参与其中，却无法长时间的占有，难怪熩国公说他们到时候要抽身了。 冷锋微微一笑：“你们怎么说都是一方商业巨头，只要你们在家乡建立银行，和天下楼连成一体，那么，就能建立起最初的银行雏形。虽然后续的银行网络延伸可能会很慢很慢，但是只要银行网真的拉起来，那就不是问题。 我可以保证，这个过程中，所有的盈利，朝廷都不会收取，都是你们自己的，可是到了朝廷来接手银行的时候....” 杨掌柜赶紧说：“我们一定会立刻抽身！” 虽说放开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银行很可惜，可是，这个东西实在是太烫手，他们初期参与其中，能分利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德何能继续掌控着？ 陈坤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的话，江南那边，就我和老刘、老李、老王四个人来支撑吧，说实话，就是我们四个人，也会有点吃力。” 虽然江南布坊是很大的产业，可是蚁多咬死象，仅凭他一人之力支撑起整个地区的资金周转，实在是很难的。 郝文财伸出手：“北边的，谁和我凑个伙？” ..... 没一会儿，家乡靠的近的商人们就凑到一起达成了联盟，总数也就五个，可是，这五个就将是今后很重要的节点。 冷锋想了想，继续说：“另外，你们应该清楚，这不是一件小事，所以，我希望和你们签下合约，你们觉得呢？” 陈坤点点头：“这个是自然的！这样的大事自然得签合约。” 商人之间，就靠着合约约束呢，合约上写的什么，他们就会做到什么，不会往里面掺杂半分虚假。 众人起草了一份合约，大概约束了一些行为以后，纷纷签名+盖手印。 有这个合约在，他们就不可能胡乱伸手，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一方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的信誉，说实话，比他们的命还要重要。 合约签完，已经是晚上了，中午众人都没有吃饭，单单是银行的大致轮廓，就说了一天。之后的细节问题，估计还得一天才行。商人们拒绝了晚饭，只是说要一份在屋里吃就行，接下来，他们还得在安静的条件下好好消化消化“银行”这么个概念才行。 安排众人住下后，老李找到在餐厅沉思着的冷锋：“老爷，夫人说让您回房间吃晚饭....” “知道了。” 冷锋叹了一口气，起身回了卧室。 卧室里的桌子上摆着两份饭菜，刘淑雯就抱着孩子坐在另一边，等着冷锋回来。 进屋、坐下，冷锋笑道：“今天怎么了？怎么忽然想在屋里吃东西了？” 刘淑雯看看孩子，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就把孩子放回摇篮，也不回自己的座位，就赖在冷锋的后背上：“夫君，自从您上朝回来后，就一直脸色不好，还似乎有点躲着妾身。虽然每回妾身和您说话的时候，您都是笑着的，可是妾身感觉得到，您有很多的心事。 一个月的时间，您在书房睡了大半，是不是妾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您生气了？” “没有呀....” 冷锋掰开她的胳膊，把她-抱-进-怀里：“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有些事情，我没有看得很开。” 这还是冷锋第一次遇到朝上的权力倾轧，说实话，他真的是开了眼界。 内斗.... 这些人内斗的时候都是这么疯狂的吗？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要置对手于死地？就没有想过对手的妻儿该怎么办？ 之前的冷锋一直是孑然一身，就是有个师父，也不需要为师父作任何的担心，可是如今有了媳妇、有了女儿，遇到一些事情就会产生畏惧的感觉。 没错，就是畏惧。 都说感情、家庭会让一个杀手软弱到极致，冷锋这一次是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 之前，冷锋大多都是借着李世民的威风，来应对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如今，看样子他必须要展露一下自己的力量了！ 五姓是吧，从我进入长安，你们就一直纠缠不休，皇帝虽然想慢慢的把你们剔除掉，可是这一次你们既然把我惹毛了，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冷锋，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好惹！ 在冷锋怀里的刘淑雯感到抱着自己的双臂越来越紧，哪怕感觉到疼痛，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感受到了丈夫内心的不安，她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怎么为丈夫分忧，就只能用这种陪伴的方式，诉说着对丈夫的支持。 冷锋感觉到了怀里的刘淑雯，他赶紧松开手：“我刚刚在想事情，你也不知道离开或者提醒我一下。” 刘淑雯摇摇头，把脸贴在冷锋的胸膛上，就是不说话。 冷锋这一次温柔的抱住她。 如果想要在这个朝代站的稳稳当当，拿五姓这只猴子，杀给群鸡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第487章 银行开业 之前对于五姓，冷锋是不怎么在意的，可是现在，他必须要拿五姓开刀示威。 当日他在朝堂上的话，本来吓得五姓的人都有点不知所措，可是一个月后.... 冷锋这里还是寂静无声，于是乎，他们很自然的就认为冷锋是在朝堂上撂狠话吓唬人了。千年豪族，岂是他一个新秀权贵就能威胁到的？就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对他们下手。 熩国公？ 何德何能！ 于是乎，五姓开始有意识的放出一些关于冷锋的风言风语，可是，效果并不怎么明显。 军方的态度很明确，就是死撑冷锋的腰杆子，文官方面，效果虽然有，却也不明显，大多数都采取观望的态度。 至于民间.... 民间对熩国公的评价现在是一面倒，风言风语刚投入民间，就会消失无踪。投入的力度稍微大一点，反而会招来百姓们的反感： “熩国公怎么了？我就知道因为他，老子没饿死，对付五姓不自量力？五姓不好对付的话，熩国公可以找我嘛！我们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过去骂五姓两句也是可以的。” “对了，五姓是什么？” .... 就这样，五姓的流言战术失败了，只能枯燥无味的等着平静的冷锋传出消息。 过不久，冷府没传出什么消息，倒是天下楼传出了“盛世银行”即将初运行的消息。 就在天下楼隔壁，早就等着“收编”的建筑主人终于得到了天下楼的招揽，凭借着自己的地皮，换得了一个前台管事的职位。 这个职位不算什么好位置，但是，相比较盛世银行给他开的薪水，他那个小店的盈利，就是一个笑话。 文院开始建设的时候，天下楼就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建筑工人，经过文院的数次建设，他们对于水泥什么的先进建筑材料已经熟练掌握了。 拆楼、动工、竣工。只是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就弄出了一层平房的水泥房子。 这个水泥房子整体用水泥浇筑，墙体厚度，甚至有可能扛住地级惊雷的爆炸，在这样的墙体保护下，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人来掘洞盗窃。 而守卫银行的，是禁军，一般人谁敢惹禁军！ 等再持续半个月的风干装饰之后，天下楼向所有的高官、商贾发放了“银行存款借贷邀请函”。 看了一遍这个像书本一样的邀请函后，大家不可避免的惊呼出声！ 太牛了！熩国公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想出了这样的主意来对金钱进行运作。 说实话，把自己的现钱都交给人家保管，这样的事儿傻子都不干，但对象要是天下楼，那就可信七分！这就是天下楼的信誉。更何况，天下楼也不是单纯的保管这些钱财，当他们用这些钱放贷以后，说得的利润还会分给所有的储蓄户。 说实话，大笔的钱财在家，没人能对它们放下心，一怕外人盗窃，二怕家贼乱动手，更何况铜钱那么多，谁会闲着没事天天数它去！ 这下好了，天下楼可以帮着保管，不用出保管费，还有利润拿。最重要的是，哪怕钱丢了，那也是天下楼的责任，等你用钱的时候他们还会分文不差的还给你。 小商人看到了“保管”和“得利”两条，大商人却敏锐的注意到，这样的银行，还会在江南道等重要地方开设，而且，户头是通用的。 这也就是说，遇到大宗交易的时候，他们根本不需要带着大量金钱，只要人、信物、口令齐聚，就能到另一个“银行”取钱。这样，实在是太方便了！ 可是吧.... 这样的好事，或许对他们来说很有诱惑力，可是，谁也不知道把钱存进去以后，到底妥当不妥当，一旦人家拿着钱不给你，你能怎么办？毕竟人家是国公，要是.... 有这样疑虑的，不仅一个人，大家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期待着第一个下水的人出现。总得有一个试试的，才好跟着下水吧？ 盛世银行开业当天，银行外面极度火爆，场面一时之间竟然需要禁军、龙牙军一起维持秩序才可以。 商人们等待着....等待着.... 当张仲清试着弄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以后，冷锋拿着一个扩音器出现在盛世银行前面。冷锋的出现让众人觉得很突然，按理说，盛世银行也算是天下楼的附属，怎么之前的产业开业，不见熩国公出现呢？ 看着议论纷纷的人群，冷锋开口说：“这个银行的功效，大家应该是知道了，毫不夸张的说，有了银行，你们不必再担心自己的行商距离，可以放心的向未知的地方探求商机。 至于盛世银行的信誉问题，诸位完全可以放心，天下楼就立在这里，怎么也不可能跑掉的，而关系到盛世银行储值的计算，诸位也大可以放心，绝对不可能会短少你们一分钱，这是天下楼的承诺，也是我熩国公冷锋的承诺。” 没办法，在这个没有信誉分，只能靠面皮刷印象的时代，如果想要银行刚开业就吸引一些客户，他就只能自己站出来撑场面。 不过还好，他的面皮还是挺有用的。几个家将驱赶人群让出一条道路，随后一排排的箱子抬了过来。 是李孝恭。 李孝恭看到冷锋哈哈大笑：“就知道你这个银行刚开，没什么人信，这样，老夫家里的宝库准备腾点地方放别的东西，这些破烂玩意儿就拿来给你撑场子。” 家将们打开箱子，露出了里面的金银和铜钱，各个都是亮闪闪的上品货，铜钱都拿新的红绳串了，看起来格外动人。 只要是金钱，就没有不动人的！ 冷锋微微一笑：“河间王好大的家底啊！我的银行库房估计得给你专门弄一个小隔间才行。” 李孝恭点点头：“正该如此，这还只是家里的钱，外边还有很多，得过些日子再抬过来。” 李孝恭到了，李靖还会远？没一会儿，又是几个将军把钱抬了过来，毫不夸张的说，就他们几个带来的钱，就能堆满银行地下室的六分之一。 第488章 银行开业(2) 这可是大情谊，冷锋指着天下楼说：“你们怎么说也是银行的第一批客户，一会儿去天下楼喝酒，我做东！” 李孝恭等人都点头，然后坐到老元准备的椅子上休息，他们是来撑场子的，怎么也得全程在这里待着才行。 银行的负责人是李世民派来的一个瘦高个，长得还挺俊俏，名叫张围，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很有吃软饭的潜质，但是却是个人才。 他的心算特别厉害，一些很大、很多的数字不用筹算，就能直接念出结果。 说到底银行最终是要交给朝廷掌管的，这么巨大的一个信誉机构，冷锋一家子承担不起，或者说，冷锋本身也不想承担这个东西。叫李世民派人来，其实就是为以后的放手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涉及到交接的时候会出各种各样的麻烦。 几位将军带来的钱，都当当众被清点了一遍，随后，将军们每人得到了一个专属的玉佩、一张存款清单，玉佩是他们的信物。今后想要取款，只需要有人带着玉佩清单，还能对上口令，就能取款。 这个办法虽然也有一点漏洞，但是为了安全，冷锋只能硬着头皮的加上一条“大宗交易必须户主亲自来取”的规定。 眼看着将军们都来存钱，围观着的商人们心动了，这银行，看起来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啊！ 没等他们继续考虑，又是几队人马到了。 看到一辆辆马车，冷锋苦笑，虽然他想到开业的这一天李孝恭等人会来捧场，可是他没想到房玄龄等人也来了。 房玄龄见到冷锋大笑道：“本来想你今天开业会冷场，结果几位将军已经到了，哈哈。老夫家里就这些闲钱，就存到你这里了。” 闲钱？ 看着房玄龄家里那辆比别家大了不少的马车，冷锋不禁在心里感慨，老房这家伙也不怎么老实呀，看这家财万贯的样子，要说老房家里的产业不挣钱，谁都不会信。 杜如晦也来了，拍了拍老房的马车：“好家伙，老房你私下里也不老实呀，明天你怎么也得请我们一顿才行。” 老房微微一笑：“好说好说。” 今天天下楼开业，就是各家露富给皇帝看的机会，也是表明自己在五姓和皇家之间怎么站队的机会。 财不外露，这是古训，可是，有些时候，光明正大点也没什么不好。就比如现在，皇帝明明已经快要摸清各家的家产了，再死死捂着不露出来，那不是拿皇帝当傻子嘛？ 至于来支持冷锋开银行，知道银行具体功效的，比如房玄龄等人，必须得过来支持。另外一些不清楚银行是用来对付五姓的官员，只要不傻，这个时候也得出来意思意思。 因此，没过多久，盛世银行长安总行的地下金库，就已经堆了超过一半的库存.... 这一天，长安人可算是大开眼界了，好家伙的，不是没见过马车拉铜钱的，可这一车车源源不断的拉过来，单是估算都有至少两间屋子填满的量了。没看熩国公手下那么多人数钱都数的手抽筋了！ 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的金银.... 武官来捧场了，文官也来捧场了，武官和熩国公关系好，还有情可原，这么多的文官也来捧场，那就说不好了呀。 一些和天下楼合作过的商人，当下下定了决心，立刻回家招呼仆役，准备把家里的钱送到盛世银行存起来。 一个动了，那余下的也就忍不住了，仅是第一天日落前，盛世银行的地下仓库就存了大半.... .....分割..... 易掌柜是蜀中的商人，他在长安和蜀中两地来回经商，是商人团体里最辛苦的之一，仅次于亡命的海商。毕竟....蜀道难啊！ 对于长安的玻璃，他早就垂涎已久，可是碍于玻璃的易碎和不方便运输，一直只能垂涎着。 这一次来长安，他把自己的货物发卖后，钱财都换成了别的货物，两地倒换着卖才能赚双份钱嘛！ 可是，就在他把钱财大部分换成外地货物，准备返程的时候，却发现.... 玻璃作坊研究出了双层木板和压缩棉花运输玻璃的方法，虽然还是会出现破损，但是和之前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安全。 双层木板和棉花护送着运输，怎么说呢，造价是有点高，但是，物离乡贵，只要他能够把玻璃运到蜀中，那么价格翻几番也是可以的！ 这是很大的商机！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没钱啊！手里的货物，大部分都是蜀中那边约好的东西，如果现在变卖了，那他就失去了信誉。 没了信誉的商人，那还怎么经商？ 至于借钱....老易有点内向，在长安并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而寺庙的高利贷....估计他卖了玻璃、还了贷款以后，就剩不下什么了。 这不是白玩嘛！ 之前几天，老易都纠结于这些问题，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连最喜欢的曲艺坊都没心情去。 直到得到盛世银行的邀请函，看到上面“信贷”的介绍，老易就像是看到了一丝，不对，应该是看到了无数丝曙光！ 如果按照盛世银行介绍的利息算，那么他再回长安后，根本不用掏多少钱。 这是个机会啊！ 盛世银行开业，特别红火，存钱的无数，直到存钱的人变得少了，老易才硬着头皮走进了银行。 张围正无聊的算着库房里存钱的总数，看到老易进来，赶紧站起来笑脸相迎：“这位掌柜的，可是要存钱？” 听到“存钱”，老易的脸不由得红了，连忙拱拱手：“您是盛世银行的大掌柜吧，在下易无极，是蜀中的商人，来这里，是想了解一下信贷的。” 说到底是借钱，老易特别不好意思。 听到老易要借钱，张围笑得更灿烂了！ 借钱好啊，盛世银行的盈利，可是靠其他人借钱，计算利息才能得到的。想不到盛世银行开业不过三天，就来了第一个客户！ 张围赶紧给老易倒了一杯茶，招呼他坐下。 第489章 两个神秘人 第一个客户，总是一个好的开始，张围赶紧对老易说：“易掌柜的，这个信贷，在邀请函里已经写的很清楚了，您没看吗？” 易掌柜点点头：“看过了，可是，上面写的利息，和寺庙什么的比起来，简直低的让人发指，我就是想问一下，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张围微微一笑，易掌柜有这样的反应，他并不觉得稀奇，说实话，最初知道盛世银行的利息率时，他都觉得熩国公是在做慈善了。 这么低，哪有赚头？ 可是昨天开业的场景，似乎让他明白了点什么，利息率低，确实影响盛世银行的收入，可是，相比较寺庙等地方的驴打滚、巨龙翻身，盛世银行这样，毫无疑问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所以，寺庙等放贷的，是指望一次就干大的，盛世银行，却走的是数量路线。 “易掌柜，您忘了盛世银行是谁开的了？熩国公！熩国公什么时候扯过谎？说是那些利息就是那些利息，更何况，每一笔交易，都会有三份合约，盛世银行一份，你一份，官府一份存档，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的。” 易掌柜点点头，如果是熩国公的话，那就完全值得信任，眼下他就要出发回蜀中，不抓紧时间做决断的话，要是被别人抢了先，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想清楚以后，易掌柜搓了搓手，看向张围：“我想买些玻璃，运到蜀中去。掌柜的，你看，我现在大概想要六千....五千贯就行，拿我长安的宅子当抵押行不行？” 张围微微一笑：“五千贯，有点少吧，谁不知道玻璃现在价格可不便宜，易掌柜走一趟，只带五千贯的玻璃，有点不够啊！更何况，长安城里的宅院....” 易掌柜苦笑道：“但是，当下我能够做出抵押的，就只有我那个宅院了，说起来，拿宅院抵押出五千贯，实在是有点恬不知耻！” 张围哈哈大笑：“易掌柜放心，我的意思不是宅院不够抵押五千贯，而是想说，你是我们盛世银行第一个客人，我们可以开一次特例，给易掌柜一万贯，怎么样？” “一....一万贯？” 易掌柜有点失神，一万贯，盛世银行就这么放心的给他了？说起来他那个宅院虽然不错，但是拿到别的地方，估计也就能抵押出三四千贯，想不到在盛世银行却能得到一万贯！ 张围笑了笑：“当然，这是特例，对易掌柜，在下还是有所耳闻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商人圈子里的信誉很坚挺，所以，给你一万贯，也不算什么。” “这....”老易想不到，自己来盛世银行借贷，不仅成功了，还出人意料的多得到了很多。 “房契易掌柜有没有带？如果带了，咱们现在就完成手续吧，只要签完合约，您就可以领钱了。对了，玻璃作坊是熩国公的产业，您不必带着现钱去，只要我们给你开一张证明，你带着直接去就能换货物。” “还能如此方便？” 易掌柜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房契，交给张围，张围拿着房契回到办公桌上，从桌上拿起了印刷好的契约，交给易掌柜看。 易掌柜拿起契约，一张一张的仔细看。契约是商人经商时最重要的东西，不能出现一点疏漏，所以，张围也不急，等着易掌柜把契约仔仔细细的看完。 许久之后，易掌柜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个契约没什么问题，我该怎么签？” 张围指挥着易掌柜签下契约、按了手印以后，递给易掌柜一块银牌，银牌上有“一万贯”的字眼，周边是细腻的花纹。银牌的模具是阎立本和铁生两个人制造的，就凭这个花纹，一般人根本没法假造。 毕竟，不仅银牌上的花纹难以模仿，就是水力巨锤的使用，也没有流传出去。 “拿着这个，你就可以到天下楼的所有产业使用，不过注意，这东西只能在长安周边使用，出了长安周边，就作废了。” 易掌柜抓着银牌，想不到，这一个小小的银牌，居然就能顶一万贯！ 看着拿银牌一脸陶醉的模样、走出去的易掌柜，张围也笑得陶醉，万事开头难，盛世银行既然吸引来了第一个客户，那么，第二个....第一万个，还会远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更多的商人把自己的钱送进银行，还有很多的商人，经受不住低利息的诱惑，办理了信贷业务。 当收、入产生变化后，盛世银行仓库里的金钱，开始了流动，而不是死气沉沉的堆在那里，暂时也没有收满的疑虑。 当长安银行建设完成后，郝文财等人也纷纷带着计划书和皇帝安排的人奔向各地，建立最初的支行节点。 只要各地的支行也建立成功，银行，就可以说是在大唐站稳了脚跟。 “这个熩国公，想不到居然把目光盯到了商人群体的头上，这个银行，确实很有意思。” 一间茶馆里，两个戴着斗笠的商人相对而坐，其中的一个家伙笑道：“五姓这一次，可是栽了，银行建立起来，其方便性是无与伦比的，他们惹怒了熩国公，熩国公必然不会让他们搭乘这个经济顺风车，这会让他们越来越脱离商业的进步。” 喝着茶，他忽然一拍桌面：“不是吧！” 陪着他喝茶的人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掉到地上，赶紧问：“你发什么疯，什么不是吧。” 那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引来了所有人的不满，他不好意思的对其他人笑笑，然后低下头对同伴说：“我怀疑，这个熩国公，想要以商业，取代大唐农业纳税的主体。” “噗！不是把！” 同伴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没等其它客人不悦，他就赶紧对众人赔不是，过后低下头小声说：“你不是在骗我吧，我好像听你说过，这个路子，不是你们家老祖宗想出来的嘛？” 他点点头：“确实，原本我还没想到这一点，可是，联想到五姓和熩国公的纠纷，很可能熩国公就是有这个打算！” 第490章 陶瓷的后人 同伴低头想了想，对他说：“你确定，这个熩国公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摇头。 两个人一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分割.... 呼！ 一股火苗冲天而起，照得傍晚时分偏暗的地面一片明亮。看得防护木屋里面的张仲清心惊胆战，就是一坛子而已，居然能产生这么猛烈的火势？ 他看向正在满意地点头的冷锋：“娘的，老子这辈子就服过陛下，如今还要加上你一个！火药就不说了，这玩意儿你居然还能搞出名堂来！” 石漆而已，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虽然有用它火攻的，可是一般的小规模战斗根本用不上它，想要让石漆燃烧，得极大的火势才可以。 可是，冷锋居然把它倒进锅里，锅下用烟火气加热，锅盖上加一个管子，经过装满冰的冰箱。没多久之后，原本黑漆漆的石漆，居然产出了淡黄色的液体。 这个液体，就是如今他们实验的。 只不过一坛子，产生的火势就骇人之至，要是再多点.... “我算是明白陛下为什么赐你‘熩国公’了，娘的，原来‘熩’字，既有光明的意思，又有火的半边。现在看来，真是贴切！” 冷锋撇撇嘴，话说他也很疑惑，李世民为什么给了他“熩国公”这个爵位，熩字代表光明，而且并没有一个地方是叫“熩”的，正因此，他不是那种封地的国公，哪怕到现在，都没有。 没有封地的国公，那不就是空壳国公嘛！可是冷锋很怀疑，自己还会继续空壳下去。 等火势消退，两个人才走出防护屋，走到那一片焦黑的泥土前面。 经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鼓捣出来的油，其实是汽油和柴油的混合物，为了好叫，冷锋干脆就把它叫“汽油”了。 一坛子油燃烧过后，地面都是滚烫的，一些青草都烧着了半边，可见它燃烧起来的温度有多高。 张仲清看着地面，感慨说：“有了这东西，以后火攻就会容易很多很多，说实话，猛火油和它比，实在是太差劲了。” 冷锋微微一笑：“何止是容易，简直不要太容易，你猜猜，它有什么特性？” 张仲清摇了摇头：“这是你鼓捣出来的玩意儿，我又没实验过，我怎么知道？” 冷锋拽着张仲清走到旁边，从一个玻璃瓶里倒出一小杯汽油，拿到旁边点燃。 指着正在燃烧的汽油，冷锋说：“这东西不仅火势猛，还能防水，在它的参与下，除非是暴雨天气，一般的雨水根本浇不灭。” 说完，冷锋打开自己的水囊，把水倒进了那个小杯子里。 张仲清目不转睛的看着小水杯，想象中的水火不相容并没有出现，有了水的加入，火势似乎还稍稍提升了一点，随着杯子被水注满，一些液体流了出来，这时，火似乎长了腿，随着水的流动，离开了杯子，慢慢的扩散开，一杯子火变成了一片火。 小心的避开一条火线，冷锋指着它说：“就是这个样子，水不仅不能起到灭火的作用，还会带着汽油到处跑，要是敌军情急之下拿水救火，无异于火上浇油。” “牛逼！”张仲清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个词！ 先是火药武器，现在又是汽油，真不知道熩国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随便动动，赚钱的、或者杀人的主意就出来了。 “这个汽油，我就交给你了。” 冷锋看向张仲清：“看你研究火炮一直失败，就给你找点事情做，怎么把汽油制造成燃烧弹，怎么更大程度的开发出它的威力，就看你的了。” 张仲清撇撇嘴：“又来这个！每回你都是扔出一个东西，然后就是做甩手掌柜，别以为我不知道盛世银行暂时已经步入了正轨，你又没什么事儿干了！” “屁！”冷锋看向张仲清：“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正事儿干？你不知道我那宝贝徒弟找到了飞天的正确思路，研究下去就能带人飞天嘛？” “啥？飞天？” 张仲清有点傻眼，如果说火药武器和汽油他还能稍稍接受的话，那么“飞天”这个概念，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飞天？人也能飞起来？” 冷锋摇摇头：“想啥呢！人怎么可能飞起来，我说的飞天，是借助工具飞起来，虽然不能像鸟雀那样自由自在，但是达到随意翻越高山的高度还是没问题的。” 热气球是人类最早升空“飘翔”的工具，虽然不能像飞机那样可以很大程度的控制飞行的方向，但是，单单是热气球，就能做到很多事情。 来自高空的打击，是最为令人无奈的，遇到敌人攻城，只要风向合适，干脆就放出热气球，到时候士兵只要机械式地往下扔惊雷就行了。 多轻松。 一匹快马进入了实验基地，马上的骑士高举着自己的箭匣，才没有被拦下盘查。 张仲清还沉浸在“飞天”两个字带来的震撼中久久不能自已，根本没有注意到冷锋已经离开他的身边。 来人是二狗子，话说此时是龙牙军休假期间，怎么二狗子跑到这来了？ 二狗子下马后，就喘息着跑到冷锋身前：“老大！老元让我来请你回天下楼！” 冷锋把自己没有倒光的水壶递给二狗子：“先喝口水，什么事这么急，还得让你跑这一趟？” 现在银行的运行已经趋于平稳，应该没什么需要关注的，老元这么急着叫他回去，难道是五姓有了什么动作？不应该吧，那群书呆子怎么能这么敏锐的就发现他的打算？ 从长安城到这里路程不近，二狗子累得够呛，喝完水，他接着说：“有两个人到天下楼要了一大桌子菜，吃完以后，却没付账....呼....” 吃霸王餐？ 不过这事儿，至于到来找他的地步吗？ “然后呢？” 二狗子喘匀气才继续说：“老大，那个人跟老元说了一句什么‘商代农’，老元就面色苍白，让我来请您回去，还说那个人是什么陶瓷的后人。陶瓷的后人是什么意思？” “陶瓷？” 第491章 在下复姓公输 “陶瓷，陶瓷，陶，陶朱公的后人？” 二狗子点点头：“对，是陶朱公，不是陶瓷！” “....” 冷锋瞪了二狗子一眼，如果真的是陶朱公的后人，那他必须得赶紧回去，抓紧这条大鱼啊！ 之前他并不知道“陶朱公”是何许人，可是李孝恭等人经常性说他堪比古之陶朱公，他就试探性的问了韩老夫子一下，结果，韩老夫子就用看大猩猩的目光看着他.... 看着他.... 陶朱公就是范蠡。 传说他帮助勾践兴越国，灭吴国，一雪会稽之耻。功成名就之后急流勇退，化名姓为鸱夷子皮，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期间三次经商成巨富，三散家财。后定居于宋国陶丘，自号“陶朱公”。 三次经商都成巨富，三次成了巨富以后，都遣散家财，这是最早的“千金散尽还复来”的例子。三次聚散巨额财产，完全证明了他在经商上的见解是多么独到。 范蠡的后人吗？冷锋忍不住搓了搓双手，范蠡后人的话，完全值得他深夜叩关入长安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范蠡的后人，究竟想干什么？既然他看出自己想用商业取代农业的纳税主体，那么，就应该不是不学无术的家伙。 战国时期商业家的后代吗？有意思！ 带着期待感，冷锋骑马跑夜路回了长安，长安施行宵禁，非红翎急报和百骑司的十万火急，不得开城门。 但是.... 守门的武将，对冷锋很有印象，见冷锋要求入城，居然违背规定的开了城门，把冷锋放了进去。一路疾驰，等到修德坊的时候，那匹马已经累的口吐白沫。 把马交给仆役带下去，冷锋看到了门口急躁的老元。 “老爷，你可是回来了，让老奴好个等啊!” 冷锋把马鞭扔到一边：“你确定是范蠡的后人？” “不确定。”老元摇摇头：“自从说了那句话以后，他就是对老奴说要见见您，再之后，老奴再怎么刺探，他都不接话。” “这样啊....” 冷锋点点头，既然勾引起了他的兴趣，那就千万不要让他失望，这家伙看样子自视甚高啊！ 跟着老元走进天下楼，因为此时已经宵禁，天下楼空的房间很多，可是为了表示敬重，老元还是把他们安排到了二楼的雅间。 推开雅间的门，冷锋往里面瞟了一眼。 单间内两个一身破旧衣袍的人正坐-在椅子上，菜是一口没动，酒杯也是满着的，看样子是在等他来？ 听到开门的动静，两个人齐齐看过来，上下打量了冷锋几眼，两个人也是很疑惑。看这人能让老元开门的样子，应该就是熩国公了。 传闻中的熩国公也是一个巨富，可是穿的衣服，怎么还是麻布料子的，身上不见一点的金玉装饰，人高瘦，属于扔进人群里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一个。 两个人齐齐的站起身，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拱拱手。 直起腰后，冷锋笑道：“听闻两位是陶朱公的后人，不知道二位莅临天下楼，有何指教？” 冷锋右手边的那个摇了摇头：“熩国公误会了，我是范坠，他....” 另一个人再次对着冷锋拱手：“在下复姓公输，单名一个破字。” 公输破？ 冷锋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公输”两个字上。 “难道说？您是？” 公输破点点头：“在下，正是鲁班的后人。” 我天！ 冷锋感觉自己有点发晕，本来一个“财神”的后人都让他觉得不可能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匠神”的后人。 您二位确定不是来诈骗的？怎么可能两个传奇人物的后人，都来我天下楼找我？ 想到这里，冷锋示意老元把门关上，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如果这两个人是来对付他的，他完全可以把这两个人活捉。 等老元关上房门后，冷锋问道：“二位凭什么就敢说自己是陶朱公和鲁班的后人？说实话，‘后人’一说，虚无缥缈，就是皇帝，还敢说自己是老子的后代呢。” 李世民执政以后，奉道教为国教，尊道教祖师老子为先祖，恬不知耻的把自己的“李”姓和老子联系到了一起。 大家明明都知道这是鲜卑血统的李世民掩饰自己血统的一个遮羞布，却没人拆穿，毕竟时间跨度这么久，谁能保证某个姓李的，就不是老子的后代呢？时间跨度这么久，谁能保证人家先人就是一只单身狗呢？ 范坠和公输破相视一笑，随后，公输破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一个卷轴，展开给冷锋看。 冷锋借着灯光看去，只见图上是粗粗画出来的一个床弩的图，虽然别的地方画图粗糙，但是，涉及到弩臂、机械的地方，却特别精细。 只是看了两眼，冷锋就移开了目光，在这个“知识产权”很重要的年代，人家给你看，就是为了证明身份，你要是看得太多，就有“偷师”的嫌疑了。。 “信了吧！”公输破满意的收起自己的卷轴，世间武器，公输家的才是最犀利的，自公输家在历史舞台上隐没幕后，不知道有多少帝王希望能找到他们，得到他们.... “这玩意儿....好落伍啊！” “啥？” 公输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冷锋，这个人有病吧？公输家的大黄弩，他也敢说落伍？ 一把把卷轴拍到桌面上，公输破愤怒道：“熩国公，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羞辱我们公输家族吗？看来你真的如同市井传闻那般，不知天高地厚！” 冷锋摇摇头：“我闲着没事羞辱你们公输家干什么，我说的是这个什么大黄弩，它能比得上八牛弩？” 两个弩臂的床弩，怎么看怎么不如八牛弩有气势，虽说公输家族声名在外，可是，这东西也不该比八牛弩厉害吧。 公输破哈哈大笑：“原以为你熩国公是什么隐世高人，结果，连个大将军都不如！武器的犀利，不一定在于它的威力上。毫不夸张的告诉你，大黄弩的威力只有八牛弩的一半。但是，一样的时间，却能比八牛弩多射出两箭！” 第492章 赌追随 看着得意洋洋的公输破，冷锋冷汗直流，三箭？还是威力减弱一半？ 这个.... 冷锋挠了挠头：“公输先生，那个，您可能不知道。” 公输破不耐烦的看向冷锋：“我不知道什么？” 冷锋耸肩：“八牛弩经过我的改进后，现在在以前的时间段里，能够射出五箭，而且，威力方面，似乎还提高了一两成。” 滑轮组的组合，使得需要好几个壮汉费吃奶力气才能开动的八牛弩，变成了两个壮汉就能操作。就这两个壮汉，还是一个拉弦、一个放卡槽，要是拉弦的力气超越寻常人，完全可以单人操作。 公输破嘲讽的一笑，斜着眼睛看冷锋：“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八牛弩的威力巨大，相对应的，它的启动也是特别麻烦，射速提高五倍？威力还提升了？莫非你这八牛弩成精了，自己会上弦不成？哈哈哈哈！” 范坠本来也想笑，可是当他看到冷锋嘴角的笑意时，却生生的憋停了。因为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充满了自信。 等公输破笑完，冷锋才做到椅子上，拿筷子指指桌子上的菜说：“打赌吧，要是我赢了，以后公输先生的饮食，我承包了，如何？” 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承包我的饮食？这不是要招揽我的意思吗？ 公输破这才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坐回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冷锋。 自他先祖起，就一直避世不出，到他这一代，依旧没有出世的意思。公输家，要想长久传承下去，那就需要远离朝廷。这是祖训，在公输破看来，这句话很有道理。 公输家太有名了，出世以后，得到的或许是恭迎，但是时间久了，必定会卷入朝廷的权利漩涡，一旦深陷，很可能就像其它家族那样，随时可能落得灭族的下场。 可是.... 公输破看向范坠，范坠最是能察言观色，这个时候应该问问他的意见才对。 范坠见公输破在用视线询问自己，就摇了摇头。 对其他人，他完全可以“察言观色”判断出他的想法，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底气，可是当熩国公说完“打赌”后，原本脸上的自信完全消失。不管是眼神、面部表情、还是嘴唇、呼吸....完全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这是一个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甚至于，之前的自信笑容，都是他伪装出来的。面对这样的一个人，范坠不可能轻易就对他下定判断。 公输破没见范坠没法表态，只能硬着头皮说：“可以！我和你赌了！” 公输破答应后，在范坠惊恐的目光里，冷锋本来全部僵硬的面部肌肉纷纷松懈，随后明显的.... 笑了！ “嗯，公输先生既然答应了，那明天咱们一起去见一见新式八牛弩，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说完，冷锋又看向范坠。 范坠：“....” 他有一种兔子进老虎窝的感觉，似乎，自己二人来见识熩国公，就要被熩国公招入麾下了！ “熩国公有什么指教？” 冷锋指着公输破的卷轴说：“公输先生用图纸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范先生准备怎么证明呢？” 范坠点点头：“确实，随便出来一个人说自己是陶朱公后裔，熩国公肯定不会轻易相信，那么，熩国公可记得我说的话？” “比如？” “你那以商业的纳税主体，取代大唐农税为主体的打算，应该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吧！” 冷锋点点头，仅仅是凭借银行就能推断出这些，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但是，这也无法证明你是陶朱公的后人，或许，你是一个经商几代的商人出身呢？” 范坠无语的看向冷锋.... 就凭这个难道还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还看出，你建立银行，希望通过银行来控制大唐所有的商贾，再加上你商代农的打算。我可以肯定，你这是打算把五姓摒弃在银行网络之外，让五姓跟不上商业发展，原地踏步。甚至于倒退。 是不是这样？” 冷锋惊讶的看向范坠，其实单单看出他商代农的打算，他就已经觉得这个范坠是传说中的陶朱公的后人了。想不到，他居然还看出自己要用银行对付五姓的打算？ 有点脑子！看样子，不能让这一条大鱼也溜走啊！ 冷锋点点头：“你说得对，我就是有这个打算！” 听到冷锋承认，范坠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冷锋拿起酒杯，对两个人说：“想不到，今日有幸见到匠神和财神的后裔，实在是三生有幸，冷某且敬二位一杯！” 被人承认的感觉是美妙的，虽然有点不愉快，但是两个人还是给冷锋面子，端起酒杯示意后一饮而尽。 可是.... 觉得天下楼的烈酒和别的酒一样没什么特色的，一口酒想都不想的就咽下去，那滋味可是极为不美妙的！ “咳咳咳咳！” “咳咳！” 两个人都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完后，范坠却没有一点生气，反而伸出大拇指：“好酒！单凭这个酒，熩国公就足矣成为一方巨富！” 陶朱公的后人，看人看物的眼光，都是分“能挣钱”和“不能挣钱”，实在是令人无奈。 一杯酒下肚，范坠笑道：“其实，商业取代农业的想法，先祖就曾有过，可是，这个想法，就是他自己也觉得可笑。如今，在下见到了和先祖一样想法的人，真是忍不住想见识见识。 另外....” 范坠看向冷锋，一字一句的说：“熩国公，你打算怎么面对全民皆商的问题？” 商人被打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问题了，归根结底，统治者都害怕出现“全民皆商”的不可控局面。全民皆商，没人种地，人们吃什么？没有粮食纳税，朝廷用什么？ 冷锋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李世民也有问起过，如果不是说服了李世民，怎么可能任由他这么搞？ “说到底，重农抑商，还是因为农业是纳税的主体，可是....” 第493章 藏拙 “可是，重农抑商，最大程度的原因，还是种地比经商劳累，得利也微薄，经商能比种地更快的过上好日子。 可是等什么时候，农业不再令人劳累，产出多到忍不住想要浪费一些的时候，你觉得，还有必要限制商业吗？” “....” 范坠无语的看向冷锋，农业不再令人劳累？农业的产出多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浪费一点？ 您不是在说梦话吧！从古到今，哪有粮食够吃的时候？哪怕什么文景之治，也不过是粮食储备难得的填满了官仓，国家面对外敌有底气而已。 浪费？什么都能浪费，唯独粮食不行！ 你还说浪费粮食？ 冷锋见范坠一脸的不屑，就知道他不信，于是指着东北方说：“那个方向，有一群不怕死的人，正在翻越常人难以想象的距离，探寻几种神奇的作物。这些作物一旦引入大唐，那么，粮食的产量就能在短时间内猛翻。 说实话，我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把粮食卖出国，而不是够不够吃。” “世间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作物？” 范坠怎么像都觉得不可能！ 冷锋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范坠的眼睛说：“那....要不要打赌？要是我赢了，你帮我管理一些产业如何？” 范坠：“....” 又是打赌！这个熩国公，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在盘算收服他们两个人！ 公输破微微一笑：“熩国公好大的胃口，难道还想把我们两个人都招入麾下不成？当今皇帝，恐怕都没有这样的面子吧！” 李世民确实没有这样的面子，不仅他没有，之前的皇帝们也没有，不然，为什么一支财神的后裔，一支匠神的后裔，这么多年都是销声匿迹？ 不过.... 冷锋摇摇头：“我的面子当然也不行，不过，咱们有赌约，虽然是口头的，但是想必二位都不会赖账吧！” 公输破摇摇头：“我们公输家族虽然避世不出，但是还是要脸面的，咱们的赌约依旧，但是范坠的话....” 范坠对着公输破苦笑。 说实话，他真的很想顺坡下驴！对他而言，这个银行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祖先预言过的东西，他很想亲自体验一下。这个熩国公，看起来不是一个狂徒，没准，他真的能完成就是他祖先都觉得是荒谬的想法，也说不定。 “赌了！”范坠一拍桌子：“不过，熩国公，想对应的，你输了怎么办？世事无绝对，虽然你很有自信，但也未必不会在阴沟里翻船！” 冷锋耸耸肩：“条件任你们提喽！” “任我们提？”公输破撇撇嘴：“如果我们要你的天下楼呢？” 冷锋笑道：“那也不是不可以啊，昔日陶朱公不就是三次遣散家财嘛，我熩国公，遣散一次又有什么不好的？” 范坠哈哈大笑：“哈哈，熩国公好气魄！这样吧，咱们的赌约合并，我们两个都赢了，那么，天下楼归我们，如何？” 两份赌约换一个天下楼，说实话，就算这样，怎么看怎么都是他们占便宜了。 冷锋点头：“当然可以！” 三个人伸手击掌！ 冷锋示意他们动筷，三个人吃饱饭后，冷锋无奈道：“原本这天下楼是有后院的，可是，自从扩建以后，就没了睡觉的地方，如今只能委屈二位和我在这天下楼里打地铺了。” 范坠点点头：“这个没关系，我二人正在游历大唐，说实话，一路上也是风餐露宿啊！能有一片瓦遮身已经不错了，没那么多要求。” 当夜，三个人在天下楼三楼打了地铺。 第二天一早，当冷锋醒来的时候，发现公输破居然在原地盘膝静坐，吸气呼气极有规律。 这是....打坐？ “别看了，这是他们公输家族的呼吸之法，早起打坐，可以很快的回复身体状态，劳累过后打坐，再配合他们的健体之术，能疏通经脉，避免留下隐疾。” “很厉害！” 既然鲁班的后人，估计脑子里不仅仅就是一个退伍的大黄弩那么简单了！从他这打坐呼吸中，也能看出一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公输破睁开了眼睛，对冷锋微微一笑：“打扰熩国公了吧！每日晨起打坐晨练，都是我的习惯，改不掉了！” 冷锋摇摇头：“其实我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差不多这个时候也会起来锻炼。存放八牛弩的军器监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等吃了早餐过后，不如你我二人结伴锻炼着过去，如何？” 公输破笑着点头，在他印象里权贵都是好吃懒做的，想不到这个熩国公也有早起锻炼的习惯，这个习惯第一时间对上了他的胃口。 早饭过后，冷锋和公输破两个人在起早的长安百姓好奇的目光中，一个跑几步、跳几下，再深蹲起；一个走一步用大腿画一个巨大的圆圈，或者前空翻、后空翻一下。 就像中邪了！ 范坠跟在两个人身后，感觉特别的尴尬，整个大街上，就他一个人知道这两个人在进行锻体之术。 两个人就这么被围观着结束了晨练，接过老元递来的毛巾，冷锋扔给公输破一条。 公输破擦完汗，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看样子，这个熩国公也是有很大背景的人，他们两个的锻体之术看起来大相径庭，却也是殊途同归。 凡夫俗子可不知道这些东西！ 擦完汗，公输破问道：“熩国公，听闻你也是世外高人，不知可否知晓你的师门？” 冷锋愣了一下，师门？也对，漫长历史长河中，隐退的不仅只有他们公输家族一个，也许公输破把自己当成某个隐世的了。 我说我是未来穿越来的，你们信吗？ 他摇摇头：“这个呀，跟你们说，你们也不可能知道，呵呵。” 范坠和公输破对视一眼，很无奈。 这个熩国公，很明显是在藏拙！ 如果他改进八牛弩所言非虚，那么说明他在土工机械方面的造诣很是不凡。再加上他对经商的见解.... 这是一个能同时媲美他们两家的家族！ 第494章 窥伺 冷锋并不知道两个人把他也想成了隐士高人，三个人就这么用双脚，一路走到了军器监。 军器监的大匠，认识冷锋，听说冷锋带两个人过来看八牛弩，鞋子都没穿好就窜了出来。 新式八牛弩的原型，就是熩国公弄的，虽然皇甫明怼它又进行了改进什么的，但是，说到底还是熩国公的功劳最大。如今熩国公过来，没准又是有了什么新点子呢！ 看着军器监大匠吴天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出来迎接，冷锋无奈道：“我又不是什么稀客，你这样迎接是什么意思啊！” 吴天不好意思道：“您怎么不是稀客，军器监您可是一次都没来过，就是送图纸，还是您手下过来送的，闹得我们白白准备了一顿宴席。” “行了，少说没用的，赶紧给我弄一个八牛弩出来，我要实验。” “哎！这就去找！” 吴天笑呵呵的带着手下去库房推八牛弩，军器监一般都会存放着一架八牛弩，作为模型，就是投石机什么的，也有。 一直沉默着的公输破开口了：“熩国公，不知道，我能不能看一下别的器械？” “这个....”冷锋看向吴天。 吴天难为道：“虽然在下不知道这一位是什么人，可是熩国公，军器监机密太多，您可要替小人着想一下啊。” 公输破一阵无语，堂堂公输家族，难道还会觊觎你那点破秘密？ 冷锋笑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带着我们进库房吧。” 见冷锋做保，吴天才点点头，带着三人来到了军器监的库房。 库房周边把守严密，大门都是实心的铁板门，打开以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八牛弩最是显眼，接下来就是投石机、攻城梯什么的，公输破的视线，最先落到了攻城梯上。 公输家族留在历史上最着名的事迹就是云梯，是攻城利器，如今看到攻城梯，实在是忍不住显示一下自己家族的优越感。 “这个破梯子，就用来攻城？那得死多少人！” 吴天并不知道公输破的身份，听到他这么说，不禁怒道：“我敬你是熩国公的朋友，可是你如果对我们军器监质疑的话，我也要不客气了！破梯子？你知道大唐靠着这个破梯子攻陷了多少敌人的城池吗？你....” 冷锋伸手制止他继续说，转而问公输破：“那你觉得攻城梯什么样的好用？” 公输破走到攻城梯前，撇撇嘴：“就这玩意也能叫攻城梯？铁皮包裹，看上去很结实，但是被人一戳就倒了。还有这个地方，这特娘的不就是折叠一下嘛！到了攻城的时候，还得事先折成长梯，才能使用。 相比较而言，我家的云梯，不仅有支撑防戳的地脚，还能垂直升降，到了打仗的时候，底下架上，便爬上边就边延伸了，这个....是吧！” 公输破说了几句就闭嘴了，事关他们家族的隐秘，实在不好多说。 吴天感觉这人说的很有道理，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向冷锋。 冷锋耸耸肩：“你别看我啊，梯子这方面，他才最有发言权，行了，给我找八牛弩滑轮组的钥匙去，我要开滑轮组，对了，给我找个空地，我还要射一箭！” 吴天点点头，派人去取钥匙。 为了避免被敌人偷学，滑轮组不仅加装了自毁的装置，外边还锁着，防护到了极致。 公输破走到八牛弩边，试着拽了一下弦。 他的体型只能说稍稍强壮，就是大黄弩的弦，他都拽不动。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他的动作，八牛弩的弩弦居然很明显的动了！ 真的很明显！ “我没骗你吧！” 冷锋得意道：“经过滑轮组，给八牛弩上弦费不了太大的力气，其实只要你拼尽全力，也是能射出一箭的。” 松开手，公输破看向滑轮组：“就是这东西让上弦方便的？有意思！虽然拉弩真的不是很费力气，可是威力，还是要看到才行！” 冷锋点点头，招呼吴天和他的下属把八牛弩推出去。 实验的话，找个墙就行了。军器监就有土墙，是用来实验一些东西的，几个人把八牛弩推到差不多在弓箭的准确射程之外后，操控着八牛弩射出了一箭。 嗡！ 随着八牛弩的嗡响，弩箭如电射了出去。 嗖！ 弩箭一往无前的射穿土墙，甚至前端还深入地面。 这就是八牛弩的威力，平时就是加固的城墙，都能钉在上面，供士兵攀爬所用。 公输破看了看土墙，没毛病，再看看插在地面上的弩箭，无语道：“威力还真的没有缩减！你这个什么滑轮组，到底是什么东西？” 冷锋接过吴天递过来的钥匙，扔给公输破：“你自己不会看嘛！对了，它有自毁装置，你等下....” 没话说了，因为公输破已经拿钥匙，打开滑轮组，皇甫明设置的自毁装置在他面前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这就是公输家族的自信，虽然大黄弩被人看不起了，可是涉及到机关勾连什么的，世间就没人敢跟他们公输家族叫板，毕竟有个词叫“班门弄斧”嘛！ 看着里面的构造，公输破一时间有些痴迷，都是轮子，可是，经过组合以后，却能发挥出这样的功效，这和他们家族齿轮组合加大力量的知识差不多，但似乎还有一点差别。 “范坠，帮我拉一下弩弦。” 范坠答应一声，拉动了弩弦。 看着滑轮组的运作，公输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新知识，这个知识，他可以和自家的家学结合起来，应用到很多地方。 想到这里，公输破尴尬的看向冷锋。 自己敝扫自珍，结果人家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打开滑轮组外壳让自己看，这才是大家之气呀！ “这个，熩国公，我也不是有意窥伺滑轮组的....” 冷锋摇摇头：“窥伺倒不至于，以你的家学，一定也有类似的知识。估计你这会儿已经把滑轮组的知识看透了吧，怎么样？” 第495章 想招揽 公输破点点头：“很神奇的想法，说实话，道理并不难，但是....” 公输破挠了挠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道理很简单，可是，他就是没有想到把相关的机关设置到大黄弩上。 冷锋哈哈大笑：“其实啊，你还是没有学会工匠发明创造的核心精神。” “工匠发明创造的核心精神？” 公输破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对着冷锋拱拱手：“愿意求教。” 不仅公输破，就是吴天等人也拱手。 冷锋微微一笑：“其实就一个字-懒！” “懒？” 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怎么能是懒呢？ 可是公输破却若有所思.... 懒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呢！ 因为懒，人才要发明各种工具，因为懒，发明的工具才是向着“省力”的方向。 所以，不是有点道理，而是很有道理！ 这个时候，吴天等人也恍然大悟，道理其实很简单，就是，怎么说呢，稍稍有点残酷，或者说让人哭笑不得。 公输破对着冷锋点点头：“确实如此！好了，这个赌约，是我输了，要是范坠也输了的话，熩国公打算如何安排我？事先说明，你可是只能招揽我一个公输破！” 公输破和公输家族是两回事，所以，公输破特意说明了这一点，他可不希望这件事把自己的家族也扯进来。 冷锋微微一笑：“当然，我是不可能让公输先生干什么体力活的。说起来，在下也算文院的一个老师，对于文院的学生，我希望他们不仅仅只是去做官，而是各行各业都能出现精英。等第一批学员的文化课结束后，我估计会放出‘工科’这么个选修，到时候，希望公输先生能教他们一些东西。” “教什么？” 公输破有点难受，说到底是自己输了，连人都输给人家当追随者了，人家要求你干什么，你还就得干什么。 冷锋笑道：“自然不是觊觎先生的家学，只要先生按照我们工科的教科书教导学生就可以。” 事情就是这样，只是到时候他忍不忍得住教一点东西，那就看他自己的了，至于他背后的公输家族。 呵呵，小鱼都上钩了，大鱼还会远吗？这些家伙也真是的，闲着没事隐世不出，装什么清高。商业社会取代农业社会后，大唐将会面临一段突飞猛进的建设时间段。不投身加入其中为大唐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怎么行。 公输破没想到自己被冷锋当成了引大鱼上钩的小鱼，只是听到冷锋并不强制他泄露家学，感动的拱拱手。 直到两个人说完话，吴天才敢插嘴：“公输破，公输，您是鲁班的后人吗？” 公输破点点头。 吴天立刻像见到了黄金的穷人一样，双眼大放光芒！ “可是，你别想着报告给你们皇帝，就算报告了，我也不会为朝廷效力的！” 说完这句话，公输破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了滑轮组上，既然熩国公不介意他学的话，那他就要再看看，还要在自己脑海里演算一下，如果是自己制作这个滑轮组和，会怎么搭配。 范坠苦笑的看向吴天：“没办法，这家伙就这个脾气。” 吴天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既然是世外隐士，大抵都会是这个样子，桀骜不驯、白衣傲王侯。就是假隐士，遇到不好的待遇，还要装一下清高呢。不过，皇帝那里还是要报告一下的，好不容易有公输家族的人露面，不报告，估计他会被知情的皇帝给撕碎掉。 给手下打了一个眼色，吴天继续装作热情的往公输破身边凑合。 冷锋看吴天的手下离开，也不阻止，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公输家族的，要是李世民能够出手把公输家族整个给揪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啊! 只不过是半晌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一片问安的声音，几秒钟过后，库房门口出现了一头汗水的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看样子，就知道他俩是骑着快马跑来的。 吴天刚想问安，却被李世民出手制止了，他平缓气息过后，才走到冷锋身边，小声问道：“是真的吗？” 冷锋点点头：“没什么问题，能有一个不逊色于原始八牛弩的床弩设计图；能在打开的瞬间发现滑轮组的自毁装置并制住；在加上现在从研究滑轮组，变成正在改进滑轮组的组合。 除了是公输家族的人，我猜不到还能是什么人。” “另一个人是谁。”李世民指了指一直帮着公输破拉弦、打下手的范坠。 冷锋笑道：“这一位来头也不差，是陶朱公的后人，就是研究了一下银行的构成，就推断出我对付五姓和想要以商业代替农业当纳税主体的两个打算，应该不是假的。” 李世民点点头，眼睛里露出炽烈的光芒。 人才啊！不管哪一个的先祖，都是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要说他俩没什么本事，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世民喜欢人才，也喜欢招揽人才，这从他层出不穷的“夹袋”里就能看出。遇到什么事情，李世民总是能找出合适的人选，还都是高手。 面对眼前这两个家伙，李世民忍不住的双手颤抖。要是能招揽到他们，那可是大荣耀啊！自从公输、陶朱公两家隐世不出，就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发现他们的踪迹。如果他能够招揽到.... 这么想着，李世民却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坐在吴天搬来的椅子上，等着公输破忙完。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直到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公输破才赌气的把一个滑轮扔到地上：“不玩了！怎么弄都不能再提升多少，浪费时间！” 因为公输家族的自傲，他不想就这么被冷锋给比下去，很像在冷锋的基础上，给滑轮组来一次“大升级”。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滑轮组，不仅冷锋推演到了极致，就是皇甫皓，也隔三差五的来实验。如果他短时间能够让它来一次“大进化”，那冷锋就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后世穿越过来的工程专家了。 第496章 拒绝招揽 没了光亮，那么他就没法进行齿轮组的细密组装。 公输破无奈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光，视线随之注意到了一身便服，坐在椅子上不怒自威的李世民、 有些人，就是具备和别人不一样的气势，比如李世民，尽管只是静坐在那里，但是气场氛围会让人不受控制的注意到他。感觉，他才是这个库房里所有人的核心。 范坠早就注意到了李世民，以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如何看不出李世民的身份。 单单是这个人的气势，还有他袖口露出的一点黄色布料，就足矣能看出他的身份了。 皇帝！ 范坠拦了公输破一下，用眼神示意他看向皇帝。 公输破看了李世民一眼，却依然没有在意，装傻着对冷锋说：“今天的时间不够，明日，我还要来这里实验滑轮组。我猜，我至少也能把这个滑轮组的功效，再提高一成!” 一成，很小的数字，可是，放到这个冷锋和皇甫皓为之竭尽全力的滑轮组上，却不是一个小的比例了。 冷锋笑道：“那既然如此，明日咱们再来就好。” 公输破点点头，对李世民理会都不理会，就要往外走。 “放肆！” 吴天大喊一声，带着手下的人拦住了公输破和范坠的去路。 公输破和范坠丝毫不惧，转头看向李世民，竟是都笑了。 范坠笑道：“敢问这位相公，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难道，我们犯了什么律条不成？” 公输破冷哼一声：“就是犯律条，你还想管我们世外之人不成？” 李世民对二人的顶撞丝毫不以为意，站起来，对二人笑道：“律条是不曾犯过的，但是，二位说什么世外之人，就有些错误了吧。二位身在大唐，吃的是大唐的米，喝的是大唐的水，呼吸的，是大唐的空气。凭什么说自己是世外之人？” 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 不过确实也是，皇权至高无上，只要是大唐的土地，上面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他的。这话，放到整个儿大唐估计都没几个人反对。 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吃他的粮食喝他的水，呼吸他的空气。这么说，这俩人还真的欠他的。 冷锋有点想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理由，却让两个人哑口无言。 范坠低头想了想，拦住要说话的公输破，对李世民拱拱手：“您应该是皇帝陛下吧，虽然您是世间最有权势的人，可是，您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人，不想进入尘世。或者说，我们，最不想进入朝堂，您应该明白为什么。” 李世民点点头：“朕知道你们的顾虑，可是，朕自认不是什么糊涂人，朕也自认大唐的朝堂，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不堪。 如今，隋末战火刚刚熄灭，大唐百废待兴。二位都是奇人，难道就不想为大唐的盛世降临，贡献自己的一点力量？” 范坠和公输破面面相觑，说实话，从目前来看，大唐确实是个不错的朝代，皇帝官员也不全是昏聩的。但是，历史长河上，印下了多少朝代的由胜转衰？ 一个朝代创立初期，皇帝官员们都是乱世出来的，自然知道“与民休养生息”、“轻徭薄赋”等。但是当朝代进入繁华的阶段，却总会由盛转衰，走到末路。 这就是一个怪圈，以前的朝代，没一个能避免。就是光武帝刘秀，一番挣扎过后，也不过是给汉朝延续了不到二百年整的光阴。 它们都是如此，大唐，能避免吗？ 范坠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只能看向公输破。 公输破也不是一个硬脖子的人，他对着李世民认真的拱拱手：“皇帝陛下，请恕我二人还是不能接受您的招揽。” 就是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过后，公输破看着李世民，期待他的反应。 李世民并没有生气，避世的人，难免都会对朝廷带有抵触情绪。更何况，招揽这样的人，不经过几次拒绝，也没法证明他们确实有本事啊！ 刘备请诸葛亮还要三顾茅庐呢，而在李世民看来，盛世之前的鲁班、陶朱公后人，他们的重量不比乱世中的诸葛亮差。 “既如此，那就不打扰二位先生了，朕今日的政务还没有处理完毕，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李世民对两个人点头示意后，带人离开了军器监的库房。 范坠和公输破目送李世民离开后，俩人一起恶狠狠的看向冷锋.... 冷锋耸耸肩：“这不关我的事，是军器监的人报告的。眼下还没关城门，咱们还是快马回我家吧。” 二人点点头，话说，自从早晨出来后，他们就没吃东西，现在，都要前胸贴后背了，怎么也该先果腹才对。 冷锋他们一人一匹快马，因为长安到天下庄园一条路都是水泥路的缘故，速度很快，等三人到达冷府门口的时候，天光还没有彻底消散。 李泰满脸黑色的痕迹，哭丧着脸守在门口，看到冷锋回来，想跳起来，却没跳动。 “师父啊！我的飞天灯又烧着了！汽油这东西，根本不适合当飞天灯的燃料啊！” 冷锋曾经答应过李泰要帮他实现飞天的研究梦，正因为如此，才把汽油这个东西放了出来。热气球想要稳定的热力来源，用汽油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冷锋拿袖子擦擦李泰脸上的灰尘，笑道：“研究这回事，哪有那么简单的。师父倒是知道所有的答案，但是如果全部告诉你，那你就没有乐趣可以收获了。” 公输破刚下马，听到李泰的话，疑惑道：“飞天灯？难道就是孔明灯？那玩意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李泰并不知道公输破的身份，见他语气傲慢，当即不满意道：“你知道个屁！孔明灯有什么好玩的，本王要研究出一个能带着人上天的孔明灯，上天！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吗？” “用孔明灯带人上天？” 公输破惊呆了！ 孔明灯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可是，借着孔明灯带人上天，这个想法，似乎，很有可行性啊！ 第497章 有意思的情报 孔明灯能够借着火焰的热气，向上起飞，其力度甚至能带起很长的一截蜡烛。 如果孔明灯够大，热气够强，说不定真的可以带着人飞起来呢！ 想到这里，公输破对着李泰拱拱手：“想不到你有这样的梦想，在下公输破，为刚才的话像你道歉。另外，请务必让我一起研究这个飞天灯！” 飞天啊！这是人们从诞生灵智之时，就一直不曾磨灭的梦想，公输破想明白道理以后，居然特别特别想试试。 冷锋笑着看向公输破：“有你加入帮他的话的话，那就不是问题了。” 虽然滑轮组那里，公输破已经露了两手，可是，这两手并不能满足冷锋对公输家族的好奇心。 他很想看看，公输家族还有什么样的本事，至于被华夏历史传颂得神乎其神？ 李泰本来还以为这一位是什么无关人士，可是听到他自报姓名后，都惊呆了。 公输.... 好久之后，李泰才回过神。 “您是鲁班的后人？” 公输破点点头。 李泰立刻像看见新大陆一样，凑到公输破身前，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公输先生，能得到您的帮助，本王能肯定这个飞天灯能成功。对了，听说，贵先祖曾经制作了一个木鹊，在天上飞了三天三夜，是不是这样？” “这个....” 公输破无话可说，说实话，现在的他都不确定，先祖是不是曾经制造过这样的东西，虽然《墨子·鲁问》等典籍里都有相关的记载、民间也有这样的传说。 但是，说实话，这项技术并没有流传下来，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啊！ 不好说.... 公输破汗颜，只能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小王爷你要知道，其实我在族里，也不是什么核心的族人的。” 信你个鬼了！ 冷锋瞥了公输破一眼，还是选择了不拆穿。 能够有大黄弩那样设计图的，如果说是一个普通族人，谁信啊！ 李泰不知道这些，听到他只是一个普通族人后略有点失望。可是，想想传说中公输家族的神奇，他又有了点信心：“公输先生，眼下已经黑天了，明日一早，我就来找您，咱们一起研究飞天灯好不好。” 公输破点点头，随后看向范坠：“我明天要完善滑轮组和研究飞天灯，你有什么做的吗？” 范坠点点头：“说实话，虽然粗略了解了银行的构造，但是，我还是想彻底了解一下。明天我进银行观赏，也有事做。” 公输破点点头，其实，遇到皇帝的招揽，他们应该立刻选择离开长安的。 可是，他们俩都和冷锋立下了赌约，赌约没有结束，擅自离开就是失信，所以只能在长安找点事情做。 幸好，在长安，不想他们游历别的地方时，那么枯燥乏味，两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招待公输破和范坠大吃一顿，给他们安排到前院的客房长住，冷锋才回到了后院的那个密室。 影一影二已经在等着他了，在密室内唯一的一个桌子上，摆着大量的资料。 看到冷锋进来，影一和影二拱手施礼后，一人拿出了一张纸，交给冷锋。 冷锋的视线在上面扫了几下后，忽然指着其中一块问：“确定，是外族人？” 影一影二点点头：“确定了，不仅形貌特征像，就是和咱们唐人很像的，身上也有明显的羊膻味。” 拉过椅子，冷锋看着纸上的线条大皱眉头。 那是影卫密切观察长安周边时记录的东西，让人疑惑的是，惊雷司原本的位置周边，经常出现这些异族人的探子。 看样子，他们不仅在边境施加压力，想要逼大唐用处火药武器，还依旧贼心不死，想要偷到？ 等等，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 冷锋一把将纸张拍到桌面上：“查！这些人凭什么能够找到惊雷司曾经的位置！那里人迹罕至，而且，就是知道惊雷司原本位置的，也没有多少人吧！” 影一和影二对视一眼，苦涩道：“主人，这个，我们怎么查？” 虽然冷锋对他们的要求是不得违抗命令，但是，还是有一条，不能做到的事情，不得隐瞒。 说起来，后面这一条还是很好的，至少他们不必像别饿人的死士那样，多苦的苦果都得老老实实的吃下去。 冷锋无奈道：“要是什么事情都要我教你们，那我还要你们有什么用，想一想啊，你们不是说影三很聪明的嘛？问他去。” 影一影二施礼后告退。 冷锋看着桌上的资料，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这些资料，是影卫和他的情报部门收集起来的，如果没什么事儿，冷锋会事无巨细、抽时间认真看一遍。 有些时候，很多的大事，都能够在小事里面推断出来，从古到今都是如此。比如，看到眼前这个五姓的收购临街的铺面，和大量购买水泥、招募工匠的消息，冷锋就能推断出，五姓似乎，也想开银行。 真是有意思，难道，五姓以为银行是那么好开的？连银行的内部构成都不稳定的话，可是特别容易出事的。 说到底，银行是一种权威性的信誉机构，说实话，冷锋丢觉得自己凭借天下楼和自己的脸皮就能撑起银行，都是托了蝗灾的福。 更何况，银行看似就那么一个产业，实际上，在李世民的参与下，内部人员都是签了生死契约的。大概就是乱伸手者，不论情节轻重，都是一刀。再加上冷锋的高薪策略，才成就了现在的盛世银行。 不是吹牛，五姓这么搞，特别是还是集合了七家的力量一起搞，真的容易出大问题的！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吸引去人，就是开起来了，凭什么保证七家不会因为利益产生纠纷？ 真是有意思！经济这东西，要是出了事，都不用我再用时间消磨你们，你们就把自己玩废了！ 拿起那份情报，冷锋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帮他们一把。 都是大唐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说人家是来抢生意了，但怎么也得帮一把手，助力一下啊。 第498章 必定成功的飞天灯 走出房间，冷锋吹了一声口哨，就有两个戴着黑面具的影卫成员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冷锋把情报交给其中一个人，说：“影万千他们，现在应该没什么活要干吧，那就告诉他们带着这个情报去找老元和张围，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两人点头，拿着情报钻进了密室，不一会儿，就出来两个体态丰腴的富商，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 看到这俩人，冷锋敲了自己脑门一下。 夭寿，自己教的手下，现在自己都要认不出来了，这俩人，戴着面具，所以第一时间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影卫成员，结果，他们就是影万千啊。 影万千，影卫里最独特的俩人，这俩人专精化妆乔扮，甚至经过冷锋的亲自教导。有他们两个人在，再加上老元和张围，嘿嘿.... 这么想着，冷锋回去继续看情报，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的年代，没事玩玩情报战，鼓捣点事情，当一下长安另一个黑手也是不错的。 至于第一个黑手.... 自然是皇宫里面那一个，百骑司的渗透力真的让人心惊，好多对皇帝心怀怨怼的官员，第二天就被革职查办，吓得官员们现在都不敢胡乱要皇帝赏赐的美女、不敢随便到人市买奴隶了。 冷锋这里还好些，为了不会混入别人的探子什么的，冷府的仆役都是老李从极其偏僻的乡下寻找，并非从奴隶市场买。进府后，还会被仔仔细细的观察一段时间，确定没问题以后才能干下去。 这件事，老李是明目张胆的干的，可能正因为如此，百骑司的手才没有伸向这边。 撕碎一张写着“程咬金和李绩大打出手”的情报，冷锋哑然失笑，这个程咬金，还真的是个惹事精，总会给李世民添堵，可是，他越这样，李世民反而越对他放心。 其实，朝堂上的自保之道很多，李靖那样把自己当小媳妇缩起来，其实是下策；像程咬金这样，大事不犯，小错不断的，才是最正确的。 把情报看了一遍，已经是深夜了，冷锋伸个懒腰，踩着细碎的月光，走向书房。 书房里有人。 看着抱着孩子、坐在床边打盹的刘淑雯，冷锋忽然感觉有点心酸。 最近，因为五姓的事情，他实在是太烦心了，甚至因为这件事，让刘淑雯也为他担心，这样不对啊。 说到底，现在自己在大唐奋斗的意义，好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她们娘俩。 要是把家外的事情带回家来烦恼，是很不对的行为。 这么想着，冷锋摸了摸摇篮里的被褥，确定不潮湿以后，唤醒了刘淑雯。 “您回来了，妾身实在是困倦，就睡着了。” 冷锋微微一笑：“没什么事了，今天就在书房睡吧，明天咱们回卧室。” 刘淑雯点点头，抱着孩子放回摇篮。 小小的冷月舞，只是扭了记下身子，就继续沉睡。 见孩子没有闹，刘淑雯就看向冷锋：“夫君，妾身还是想给您生个男孩....” .....分割线..... 早晨，公输破鄙视的看着晨练完额头全是汗水的冷锋：“按理说，我不该多嘴，可是你应该也知道，房事不宜过多，禁欲才是养生之道。” “屁！” 冷锋白了他一眼，率先向餐厅走去。 今天的早餐是武媚做的，小米粥熬得到位，就是咸菜有点咸。不过，对一个小孩子要求这么多，就不太好了。 看着两只眼睛闪亮的武媚，知道她需要夸奖，冷锋对她伸出了大拇指：“挺不错的，很好吃，就是咸菜要少撒点盐。” 武媚嫣然一笑，点点头：“知道了，师父。” 李泰直到这时才醒，边进餐厅边咕哝：“师父，我昨天晚上梦到了一条喷火的火龙，那火喷的可远了。 您说，飞天灯的火焰，是不是改成长的，会更好一点？” 冷锋抬起头：“改长的、喷，这两条的思路是对的。” 李泰立刻笑了出来：“就知道我梦到火龙不是随便梦到的，真好！” 公输破奇怪的看向冷锋：“不对啊，怎么，我听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根本就知道所谓的飞天灯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范坠点点头：“肯定是，刚刚魏王殿下说出来的时候，这家伙很明显是回忆的表情，说明他不仅知道怎么制作，估计还亲眼见过！” 喜欢研究人面部表情的人最讨厌了！冷锋嫌弃的看了范坠一眼，但还是承认说：“对啊，我就是见过，说起来，我还用过它呢，怎么了？” 公输破无奈道：“你既然知道，还用过，为什么不直接造出来，反而让你徒弟研究？” 李泰接话说：“为了学习啊！” 就是为了学习？公输破疑惑的看一眼李泰，再看一眼冷锋，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看样子，冷锋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帮他的徒弟学到很多的知识啊！ 这么说起来.... 公输破忽然惊呼出声：“这个飞天灯，其实根本就是能制造出来的，是不是！” 冷锋面无表情的点头。 “....” 公输破无语的看向冷锋。 说实话，对于飞天，他只是觉得，这个道理很可能是对的，想飞天，是可能成功的。只是可能！ 毕竟，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飞天，但是，却都无功而返，甚至不少人为此搭上了性命。 利用孔明灯，听起来有可行性，但是，公输破一开始其实就是抱着不成功的心态的。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可是，他没想到，冷锋这家伙，居然是拿着必定的结果，来.... 气人！ 喝了一大口粥后，公输破一抹嘴：“吃饱了。冷锋，说吧，如果让你现在就交出飞天灯的制作图纸，你想要什么！” “？” 冷锋奇怪的看向公输破：“你要图纸？干嘛？” 公输破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家现任的族长是我亲爷爷，跛脚，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研究飞天，跌断了腿。如今他老人家行将就木，我希望能用飞天灯，全了他的愿望。” 第499章 两家的惨状 飞天梦，是所有人都忍不住做的梦。 作为中原工匠们最崇拜的家族，公输家族自然更加渴望实现飞天的梦想。 冷锋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单单一个改进的八牛弩，是没法让公输破感到有兴趣的，也是不足以勾引出他背后那个真正的主事者的。 如今，公输破明确表示他的族长爷爷对飞天最感兴趣，那么.... 冷锋还是摇头：“这个还是不行，你想要，就得等我徒弟靠自己把它整个推导出来、实验成功才行。在一些大方向上，我可以指点你们一下，但是，你们别想着我直接说出来，那样，多没意思。” 公输破更加无语了，他现在很怀疑冷锋有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冷锋，这样吧，我可以做主，把我家族最核心的机关术，送你一份。你不是要教一些学生学工学吗？这些机关术，足够他们学习很长时间的了。” 冷锋还是摇头！ 范坠嚼着嘴里的咸菜，叹息一声对公输破说：“你还没想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分明是想用飞天灯，把你的族人都勾引现世。皇帝昨天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多半也是用官职、爵位、金钱美什么的利诱你们。 可是，现在，冷锋却是用飞天灯引诱你们，想要让你们出世啊！” 公输破挠挠头，说实话，飞天梦是他们家族研究了好多年的东西，如今看到梦想可行，就是他也忍不住。 更不要说他那个一门心思想要飞起来的爷爷了！ 这就是诱惑！ 红果果的诱惑！ 冷锋放下碗筷，对李泰说：“快点研究飞天灯，然后，和师父一起研究飞机，飞天灯算什么，飞机才有意思。 飞天灯只能借助风移动，没有风，就和老太太一样。要是飞机研究出来，嘿嘿，以后天空就是咱们大唐的领地了！还有....” 范坠看着心像猫爪挠的公输破，嗤笑出声，冷锋现在哪里是在和徒弟说飞机的事情，分明是在诱惑公输破。 听着冷锋讲解飞机的厉害之处，不仅公输破觉得心里像猫爪挠，就是范坠也不禁幻想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鸟一样的机械，能够带着人像鸟儿一样在高空自由自在的飞翔？ 好久之后，公输破才叹了一口气，对依旧在装作和李泰聊天的冷锋说：“好吧，冷锋，我输了，明天我就写一封家书，告诉我族人这件事情。但是，公输家族究竟入世不入世，还得是我爷爷说的算的，这一点你要清楚！” 家族里，说了算的永远是族长，这一点，冷锋还是清楚的。 于是，冷锋转过头：“只要你写一封家书，让老爷子动心就好，余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公输破苦笑道：“不得不承认，你给出的诱惑，确实足够强，但是，你想让我们公输家族入世，估计有些难度。” 一个隐没了这么多年的家族，怎么也不会轻易的就被引诱入世，否则，为什么历史上没有记载哪个朝代时，公输家族出现了？ 说实话，公输破对家族隐世不出，也是有点怨言的。 公输家族的荣耀，分明是能够让世人都为之羡慕的。 但是，自从隐世不出后，却仿佛变成了贼偷一般。族地尽量远离人烟不说，就是子弟结婚，都只能找偏僻山村的姑娘。 久而久之，家族的人数居然逐年在减少，频繁的搬家，还遗失了很多的家学传承。 没准，用不了多长时间，公输家族就会沦落成一个带着“公输”姓氏的普通家族了，还谈何荣耀？ 可是，这话，他没法说，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的爷爷大伯和大哥是何等的顽固。那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臭石头！ 没法说！ 可是眼下，却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熩国公冷锋！ 这家伙，不知道是哪个神秘隐世家族的人，会的东西又多又精，这样的人都出世了，难道公输家族还要继续避世不出嘛？ 冷锋点头：“这个，估计确实有点难度，不过，只要你们能够显露人前，相信老人家也会忍不住出世的。再说，我也没准备把你们推到朝廷里面当官。你觉得，到我们文院来，当先生怎么样？” “当先生？”公输破一摸下巴.... 当官是断然没什么意思的，事实证明，朝堂就是一个风暴的海洋，醉心其中权利争夺的家族，很容易就会遭受灭族之灾。 但是，如果当先生的话.... 远离朝堂纷争，还能借着桃李天下的路子壮大家族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想着，公输破点头：“既如此，我这就给家里修书！” 冷锋给老李递了一个眼色，老李领意，带着公输破去书房写信。 等公输破离开后，冷锋又看向范坠.... 范坠苦笑出声：“我就知道，挂着我先祖陶朱公的名头进入长安，就免不了被人招揽。不过也罢了，相比较入朝当官，还是寄人篱下比较好。这样吧，你在盛世银行给我找个活儿做，我先打工吧。 说起来，我还是欠你一条命的。前年的水灾，如果不是天下楼慈善堂募集了很多的捐款，不仅我这个范家最后一人要饿死，就是公输家，也要饿死很多人。 虽说是避世不出，但是其中的酸苦，也不足为外人道啊！” 冷锋听出了一点不太对劲的话：“你的意思，其实你们陶朱公后人直系一脉，就剩你一个人了？” 范坠艰难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家族的惨状，就是催生公输破想带着家族出世的催化剂。 陶朱公的后人，理应也很会做生意，但是，不知道从哪一代起，家里居然立下了不得再经商的规矩，导致他们这一脉，虽然继承了很丰富的家学，但是，却一路破败到了他这个境地。 看看族谱，昔日的繁华，都演变到只剩下他一人这个程度了，现在还要谨守族规干什么呢？ 冷锋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你们两家居然这么心酸，这样吧，你也不必给我打工，我借给你一笔启动金钱，你还是经商吧。” 第500章 嫁妆和彩礼 范坠是陶朱公的后人，经商的本事一定不赖，说实话，如果不是“商人”这个职业在大唐实在没什么好名声，冷锋都想开设一个经济学院的。 而范坠，就是最好的老师人选。 范坠没想到冷锋会这么说，可是随即他就苦笑道：“在下多谢熩国公美意，可是，在下现在，实在是没有抵押啊！” 向人家借钱，除非是特别熟的，否则就得有抵押。 冷锋摇摇头：“你算是一个特例吧，我可以不用抵押借给你钱，但是利息，得是盛世银行正常利息的两倍，怎么样？陶朱公的后人，不会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再说了，你还和我有赌约在，要是你输了，以后可就是我家的家臣，你制造再多的产业，到时候也会是我冷锋的。” 范坠感激的对冷锋拱拱手。 说实话，盛世银行的利息本就很低，就算是两倍，也不算什么。虽然他和冷锋有赌约在身，而且很可能是稳输，但是.... 但是，冷锋此时的行为，不仅仅是给自己盈利，还是对他的一种支持，一种帮助他重获信心的支持。 这是一份情谊，利息好算，情谊却不好算。范坠站起来，一丝不苟地给冷锋拱手说：“尽管如此，在下还是多谢熩国公的情谊。” 冷锋笑道：“这没什么，钱的事，你找老李说就行，今天我打算带孩子出门溜达溜达，就不招待你们两个了。” 自从冷月舞出生以来，冷锋抱她的次数都数的过来。 昨天半夜的时候，孩子哭闹，刘淑雯刚哄的孩子不哭，结果，当冷锋接过孩子后，孩子又哭了出来。 这是不认爹了呀.... 这可不行，生出来的娃不认爹，就像武士彟一样，那，这个爹不是白当了嘛！ 于是，冷锋准备抽出一些时间来，多陪陪孩子。 眼下的事情，其实不需要他过多参与。 说起来，文院有韩崇文等人的管理，如今书香弥漫；天下楼等产业有老元的管理，一天比一天红火；盛世银行的张围，虽然还很手生，但是，这个人很有能力。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盛世银行撑起来。 至于惊雷司.... 目前张仲清的热情也转移到了飞天灯上，整天都往李泰这里跑，有一天还突发奇想的想要用火药当动力源，被冷锋一顿狂批。 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事情真的需要他认真参与嘛。说到底，还是他不放心，总是害怕搞事情的人会把事情搞砸。 其实都是瞎操心.... 老元等人，其实都是很有能力的，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不放心而已。 天下庄园周边，没有什么风景秀丽的地方，但是，空气清新，还有一些小溪。潺潺流淌的流水边，躺在老爷椅上咸鱼着，接受着老婆和小姨子的殷勤，真的相当享受。 刘淑菡挖了很大一块冰淇淋，塞到冷锋嘴里，还傻乎乎的问：“姐夫，好吃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刘淑菡这样，一定是有话要说。冷锋也不说别的，就是点点头。 刘淑雯笑着看着这一切，见妹妹一脸郁闷，忍不住对冷锋说：“您也是的，明知道淑菡有话要说，也不给她一个台阶下！” 冷锋笑了，把遮着眼睛的两片绿叶拿下来，看向气鼓鼓的刘淑菡：“我不问，就是等你说出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刘淑菡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说：“那个，姐夫，要是我出嫁，你会不会替我置办嫁妆啊！” 冷锋笑了，原来就是这事啊。虽然刘淑菡已经没了娘家，他是一个姐夫，但是，要是她出嫁的话，嫁妆的事儿，怎么也是落在他身上的。 不过呢.... 冷锋点点头：“当然会给你置办，但是啊，要是你想嫁给黄泽睿的话，我是一定不会给你置办嫁妆的。” “啊？”刘淑菡无奈道：“为什么啊，那个，为什么到了黄泽睿就不了？” 冷锋仰头向后看，果然，黄泽睿那小子就在不远处，看起来是在尽忠职守，实际上耳朵眼睛都盯着这边。 “因为，别人还知道叫个德高望重的人当媒人，这小子，就会等，还让你一个女孩子过来打探我的意思，你说是不是很差劲？” 刘淑菡赶紧说：“不是这样的，那个，其实，其实是我不让他说的。我想先看看您是什么意思呀。” 冷锋笑出了声。 很有意思啊，这就是恋爱中的男女，虽然身在古代，但是，却和后世很像很像。 刘淑雯不满道：“行了吧，夫君，您乐也乐了，您还没说黄泽睿怎么样呢。” 冷锋止住笑意，对刘淑雯说：“其实啊，黄泽睿还不错，出身虽然不高，但是至少，是个很有信誉、很有勇气的一个人，还不错。” 黄泽睿加入龙牙军，其实是因为一个赌约，说实话，龙牙军的辛苦，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冷锋一直等着黄泽睿受不了，然后过来耍赖。 可是，没有，黄泽睿完美的适应了龙牙军的节奏，承受着和龙牙军士兵们一样的训练，甚至于后入的，依旧和李二牛等人打成了一片。 包括后面的万竹，也是如此。 能够做到这些，就足以证明他们是有资格成为龙牙军的一员的，这样的人，说实话，冷锋也很放心把自己的小姨子嫁给她。 冷锋要过刘淑菡手里的冰淇淋碗，说：“去把他叫过来吧，这事儿，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刘淑菡点点头，跑过去把刘淑雯叫了过来，不仅黄泽睿，就连万竹也跟着跑了过来，一来就问：“老大老大，你打算给淑菡置办什么样的嫁妆？怎么说你也是堂堂熩国公，不能寒酸了吧！” 冷锋最讨厌万竹这一副贱贱的样子，皱眉说：“嫁妆？咱们先不说嫁妆，先说说彩礼的事情吧，怎么样？” “....” 万竹第一时间闭上了嘴。 黄泽睿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老大，这个，其实，那个....” 第501章 公输家出山 “什么这个那个的！” 冷锋翘起二郎腿：“你就直说，你是不是喜欢刘淑菡？” 黄泽睿深吸一口气：“是，老大，我喜欢刘淑菡，想娶她！” 一听这话，刘淑菡的脸更红了，一头扎进刘淑雯的怀里，打死也不准备抬出来，惹得被刘淑雯抱着的冷月舞还以为有人要和她抢地方，哇哇大哭。 冷锋微微一笑：“那就行，这个，你也知道，想娶媳妇，是要彩礼的。你老大我，可看不上一般的彩礼。” 黄泽睿无奈了，老大确实是贼有钱，富可敌国说不上，但是富敌长安还是没问题的。这样的话，他那一些军饷、得到的奖赏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啊。更扎心的是，就他那些存钱，还是从老大这里挣得.... 见黄泽睿不知道说什么，冷锋笑了笑，决定不再难为他：“算了吧，你小子，肯定没什么家产。彩礼，我就要一个，那就是你小子以后对刘淑菡好着点！要是你动手打她什么的，我就打断你的腿！” 黄泽睿还是点点头：“老大放心，我知道淑菡小的时候吃了很多苦，我会疼她的！” 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冷锋挖了一口冰淇淋，把没开封的一碗塞给早就偷着流口水的万竹，继续说：“嫁妆的事儿，你不要指望太多，估计也就够你们衣食无忧几十年的。以后想养孩子的钱、想给孩子留的家产，还得你自己去挣。” 黄泽睿嘿嘿一笑：“其实，咱能娶到淑菡就已经就已经很不错了。咱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不能总想着不劳而获不是！” 冷锋点点头，这样才对嘛！ 说实话，冷锋是很讨厌联姻的，刘淑菡作为刘淑雯的妹妹，跟他关系很近，文武百官、就连李世民，也有向他提亲的念头。 这下他们不用想了，就是想，也只能盘算刚认识不几个字的刘淑雅。 刘淑菡跟着现在是龙牙军小队长的黄泽睿，虽然很可能会守寡，但是，她能避开高门大院里的勾心斗角。这样，其实也不错的。 “明天，去文院找韩老先生那样的大儒来提亲，说到底，淑菡也是已故泰山的女儿，身份还是有的，面子工作，你也得做好喽，不然，会被人笑话。” 黄泽睿点点头：“知道了，老大。” “嗯，行了，滚蛋吧！” 赶走黄泽睿，冷锋把两片绿叶盖到眼睛上，继续自己的咸鱼大业。 好久没有这么一心一意的就为了休息了，人啊，少想一点乱七八糟的事情，才能在不经意间获得自己的快乐。老元来信，说他和1张围商量好后，已经探讨出了一份对付五姓的方法。 但是，冷锋没有听，而是放任老元和张围处理。 老元是个商业奇才，张围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能够被李世民派来挑起银行大业的，应该不是一般的角色。这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无功，也不会有过的。 冷锋这边可以放下心事，一心一意的咸鱼，公输破这边却心急如焚。 他已经尽可能的用自己的语言描述飞天灯、飞机的事情了，也把冷锋想要请公输家族出山，当文院先生的想法写在了信里，成与不成，还真的没法猜出来。 他只能祈祷，祈祷他爷爷的飞天梦，能够战胜他的顽固。 信发出去，差不多满四个月后，搬到文院对面住的他，看到了他的爷爷-公输黎。 公输黎今年已经八十多岁，这个岁数，见到皇帝，都能随便耍而没人定罪。 八十多岁的老头子虽然跛脚，但是走路依然不用拐杖，瘸着走到公输破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兔崽子！知道老子看了你的信后有多煎熬吗？ 你大伯说，你小子，多半是没禁受住朝廷的诱惑，这是对咱们的勾引，得搬家。要不是老子知道你小子从不说谎话，而且你说的东西也很有道理，才不会带着全族来长安呢！ 告诉你，老子咽气前，你要是飞不起来，老子做鬼也要附在你身上等着飞天灯成功！” 公输破知道自家老爷子说话就是这样，也不在意，指着自己桌子上的图纸说：“爷爷，这就是我和魏王构思出来的东西。之前我们的实验失败了无数次，最后那个熩国公说，什么时候我们把喷火的东西搞定了，什么时候他就把所有东西告诉我们。” 飞天梦比教训孙子重要得多，公输黎松开公输破的衣领，拿起那张图纸看了看，只是三四眼，就把图纸撕得粉碎。 “什么破东西！就这玩意，能保证喷出来的火够高、还稳吗？就你这东西，保不齐会把你自己烧死。” 撕了公输破的喷火装置，公输黎又注意到了画着飞天灯顶部的图纸，看了几眼，又是撕得粉碎。 “方形？也不用你的脑子想想，方形的东西，到了天上能稳定吗？行了，给老夫拿纸和笔来，老夫这一路都在想飞天灯的事情，有一些设想，要是你说的汽油真的有那么神奇，或许，真的能带人飞起来。” 在公输黎面前，公输破永远没有说话的份，只能给老头子找来纸笔凳子，然后站在一边等老头子发话。 公输破的大伯公输辉偷着戳了戳公输破，小声问：“兔崽子，你确定那个熩国公说的是真的？可别是引诱咱们家族出来的诱饵啊！” 公输破摇摇头：“不是，熩国公这个人还是很有信誉的，我觉得，可以相信他。” 没过多久，公输黎就完成了自己的图纸，拿着图纸欣赏一会儿后，他看向公输破：“兔崽子，把那个什么熩国公叫过来，让他看看，老夫这个图纸，是不是已经能飞起来了。” “这个....”公输破无奈道：“熩国公现在就在家陪妻子孩子，告诉我们说，没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要去打扰他。” 公输黎愤怒道：“难道说，老夫都不够资格让他见一面吗？” 第502章 讨价还价 公输破无语，说实话，他还真觉得自家老爷子不太够格。 因为隐居山野的缘故，公输家族此时来的族人们，一个个都是山野村夫的打扮，好多人甚至衣不蔽体，看起来都让他觉得臊的慌。 看人家熩国公，那才是真贵族啊，别的贵族要么装穷，要么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养个豹子当宠物，拿金杯银盘当食具。 而熩国公，人家家里很普通，但是干净的一尘不染，煮茶什么的，虽然用具简单，但是比穷讲究的人要好得多。住在他家里，怎么说呢，总能感受到一种平淡的感觉。 平淡，才是贵族该有的日常生活。 公输黎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打扮，老脸微红，不满道：“老夫虽然邋遢点，但是岁数摆在这里，请他熩国公过来一叙，怎么了？” 拿年龄当筹码，已经属于不要脸的行径了，公输破虽然无奈，但还是出去派人给冷锋送信。 没多久，冷锋就带着李泰进了公输破的屋子，师徒二人都是一身麻布衣服，上面还沾着土，似乎是在干什么工作，连衣服都没换就跑过来了。 看冷锋没有一点隆重的意思，坐在凳子上的公输黎不满道：“熩国公是吧，老夫怎么说也是公输家的族长，怎么你来见我，却一点也不谨慎？” 冷锋本来是挺兴奋的，毕竟，他的鱼饵勾引到了大鱼。 可是，听到公输黎这么说，再想想公输破“我爷爷是个老顽固”的话.... 冷锋立刻换作一副傲慢的样子，连拱手礼都没有，就说：“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那一套俗礼，再说，你一个糟老头子，凭什么值得我的认真对待？” 想要搞定一个顽固的老头子，那么就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不然，这个顽固的老家伙就会反客为主，甚至颐指气使。 公输黎没想到冷锋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当下愤怒道：“我还以为你熩国公是个什么人物，原来也是个庸俗世人，哼！老夫是公输家族的家主，难道还不值得你隆重对待？” 冷锋摇摇头：“皇帝来我家都是没有仪仗迎接，直接进门的，了不起帮他开开正门，你觉得你比皇帝还要强？” “你....” 公输黎本来想说“我一个鲁班后人族长的身份....”，但是，却被他憋回去了，因为此时冷锋的表情，好像就是等他说出这句话似的。 拿先祖荣光当自身的光环，确实不妥当啊！想了想，公输黎才说：“你引诱我们公输家族出山，据说是想让我们当你文院的老师？你信不信，老夫只要一句话，整个公输家族的族人，没一个会接受你的招揽。”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了！ 然而，冷锋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冷锋当即拍拍李泰的后背：“早知道，就不来了，还是帮你烧陶瓷汽油罐比较重要，走吧。” 说完，冷锋师徒俩人就要走。 公输黎傻眼了.... 这什么人，一言不合就要走？ 这是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啊！ 要是放在以往，公输黎肯定也会一拂衣袖，说声“走好不送”。 可现在的情况是，知道飞天灯是怎么回事的，只有这一个人。利用孔明灯飞天的想法，他也有过，可是一次次的实验都失败了。 目前，只有这个人声称知道所有的东西，能够制造出飞天灯，要是走了，他上哪找人实现自己的梦想去？ “等等！” 公输黎见冷锋都要走出房门了，赶紧叫住他。 冷锋一只脚走出去后，才转过头：“怎么，族长大人还有什么指教嘛？” 这话一出，李泰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 此时此刻师父的嘴脸，和带他们去东市买东西、和小贩讨价还价是一样的。 东西贵，你还不还价，那我走还不行嘛？ 这样，往往客人前脚刚走，小贩就说：“唉，行了，赔钱就赔钱吧！就你的价，给你了！” 一样的道理，其实用到其它地方，也是很有用的。比如现在，公输黎哪里是气愤冷锋不对他以礼相待，分明是想抬高身价，好让公输家族得到更大的利益。 从他叫住冷锋这一刻起，冷锋就知道，这老家伙，分明就是已经想带着公输家族出世了。 看着冷锋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公输黎谈了一口气：“行吧，老夫确实有意带领公输家族加入你说的那个文院但是，老夫想要公输家族得到该有的待遇！不然，出世又有什么用呢！” 冷锋和李泰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不干了”这个方法，百试不厌啊！ 既然人家都把话说出来了，再玩这一套就没什么意思了。 直到冷锋踏出门外的那只脚在公输黎的视线下中收了回来。公输黎才松了一口气。 “说吧，你想怎么安排我们公输家？事先说好，虽然老夫很像实现自己飞天的梦想，但是你想用这个逼迫我，是不可能的。怎么色，老夫也是一族之长，要替整个家族考虑！” 冷锋点点头，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我可以保证不会让公输家族卷入朝堂的纷争。” 公输黎点点头，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公输家族避世不出，就是怕卷入朝堂纷争。如今冷锋第一条就做出了保证，那么说明他是很有诚意的。 “第二，公输家族能够得到很好的待遇，但凡担任先生的，都会得到不菲的酬劳，不会因为工匠的身份受到区别对待。” 说到底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当先生，还是教人识字的更受欢迎。公输家族虽然久负盛名，但实际上也是工匠。 只要是工匠，就是介护商人和百姓之间的尴尬人群，是属于没有什么身份的一群人。 他们能够获得和大儒一样的待遇，说实话，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 公输黎对着冷锋拱拱手：“熩国公说的这一条，足见诚意！” 冷锋收起第三根手指，很无奈的说：“至于第三....你们能不能别藏着掖着的，该教什么教什么啊，总是藏一手，很容易丢的！” 第503章 行将就木时的愿望 最讨厌的就是现在的门第传承了，有什么好东西，比如过去的传承，总要藏着掖着。就是铁匠打铁，都得是孝顺的徒弟才会认真教。 韩崇文老先生帮别人印刷书籍，经常会加上要他们家里一本孤本善本的要求。华夏自汉朝起就有了纸张，可是，好多典籍依旧丢失了。 为什么？ 就是这种教一手、藏一手的行为造成的。 公输家的家学，最主要就是木工和机关术，这两样，在陆丰看来，就是最早的机械化，要是能把这些东西普及了，那么，大唐能够更早的进入工业革命那样的飞快发展时期。 可要是他们打着哈哈教学问，那就不一定了。 公输黎没想到冷锋第三件事是向他们提出来的，一时间有点迟疑。说实话，传授别人公输家族的家学，确实让他觉得舍不得。 可是，想想桃李满天下的儒学，这一点，似乎也不是不能答应啊。 这么想着，公输黎伸出手：“如果熩国公能够做到以上两条，那么，老夫以公输家族家主的身份保证，第三条，也能做到！” 冷锋也伸出手，和公输黎三击掌。 这就算是两个人达成了协议，其实真正的当权者，约定的话，只需要两方确认即可，甚至于根本不需要文书约束。 三击掌过后，公输破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熩国公搞定了他爷爷，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与爷爷说家族兴亡的问题。 这样，就很好了，入世、成派的公输家族，只要不卷入权利的纷争，那就一定可以成为五姓那样传承久远的家族。 三击掌过后，公输黎笑了出来，拿着他那张图纸给冷锋看。 “熩国公，你看看，老夫的设想，是不是已经接近成功了？说实话，当初实验孔明灯的思路，只要老夫能坚持下去，其实没准也能找到对的思路。 可惜啊，就是没有坚持下去。” 冷锋打开公输黎的图纸看了看，说实话，公输黎画的图，已经和热气球有八分相像了。 但是.... 冷锋指着上面的球体说：“这个不对啊，唉！你们怎么总是想着用纸糊呢？改成用丝绸多好啊。” 公输黎疑惑道：“丝绸？那东西不成的，见火就着，那就不是飞天灯，是火球了。纸多好，虽然一样易燃，可是，只要糊的够厚实，估计飞一次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这样的飞天灯有什么用？那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嘛。” 冷锋拍了一下额头：“就用丝绸，还要织的厚实的那种丝绸，这样的话，只要喷火处罩上一层石棉网，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石棉网？”公输黎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冷锋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说实话，对这东西，他只有小时候胳膊碰它后瘙痒难耐、脱了几层皮的记忆。 这个东西，就是最普遍的防火材料，既然有石棉矿这个词。那它在应该也是存在的。 想要寻找一种东西，那么，没有比在天下楼公告栏张贴告示更合适的办法了。天下楼的公告栏，是商人们最关注的地方。只要张贴某种告示，行脚四方、见多识广的商人们总能提供很多的线索。 比如石棉就是这样，冷锋不过是让老元打听打听，结果第二天就有一个商人说他家就有这个矿，只不过觉得没什么用处，一直不当一回事而已。 暴殄天物啊，只要热气球能够实验成功，石棉矿一定会变成大金矿，甚至于禁止私人开采。所以老元直接就和那个商人说明利害，拿下了这个矿。 冷锋让矿工准备好全面的防护后，才派他们去那个矿开采石棉，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开采出来了。 所以，现在热气球研究的重点，其实是在汽油喷灯上。 “只要有石棉网，那么丝绸就不怕火焰的直接烘烤，所以....” 冷锋拿手指指球体的下端：“现在的重点在于，究竟怎样才能让火焰稳定的输出，咱们得把这个东西，就叫它汽油喷灯吧，咱们得把汽油喷灯弄出来才行！” 公输黎接过图纸，想了想才说：“既然你那个石棉网这么神奇，那么，你就专心研究石棉网。汽油喷灯的事情，就交给老夫吧！” 说完，他不好意思的看向冷锋：“老夫知道你最近想在家悠闲，可是，老夫实在是太想实现梦想了。 老夫今年已经八十有五，感觉上，每一天醒过来，都已经是赚的了。这样的岁数才遇到梦想实现的契机，老夫实在不想看不到飞天灯带人上天，就这么死去，那样，老夫真的会死不瞑目啊。” 说完，公输黎对着冷锋认真的躬身行礼。 公输黎都这样了，公输破和公输辉干脆就跪倒在地。 冷锋赶紧让李泰去拉那两个跪倒的，自己亲自去扶公输黎。 公输黎这个岁数，确实可以说是行将就木了。这样一个老人，虽然顽固，虽然冷锋和他刚刚见面，但是，该帮的，也得帮， 这是对一个长辈人物该有的尊敬。 “公输先生，该帮您的，晚辈一定会帮，您这样，不是嚷晚辈折寿嘛！” 公输黎这才直起腰，笑道：“既然你肯帮，那老夫就争取多活几年，什么时候引言看到飞天灯的成功，什么时候，老夫就能毫无牵挂的去死了。” 八十五岁，这个年纪的人，已经看透了世间百态，经历的够多，对生死就不是那么的看重。或许年轻人谈之色变的“老死”，在他眼里，就是很简单的解脱而已。 公输破走过来抓住公输黎的手：“爷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孙子还等着让你抱小重孙子呢，再说，不是还有一个飞机吗？飞天灯算什么，飞机那样自由自在的飞翔，才是您应该追求的啊。” 虽然对自己的爷爷很有成见，但是涉及到生死，公输破就显得很孝顺。 年轻人就是这样，小的时候恨其不死，长辈真的到岁数了，就会舍不得，到谁身上都是一样。 第504章 降落伞 公输黎拍拍公输破的头：“爷爷的梦想很简单，只要能飞起来就行，像鸟雀那样自由自在的飞翔，那就该是你们的梦想才是！好了，滚蛋吧！爷爷要研究那个汽油喷灯了！ 你去把咱们的族人安顿好，你大哥是个木讷的老实人，做不来这些事，所以，就得你去。” 这话的意思有点深意，公输破看向大伯，他爷爷这话的意思，分明有点想要改变继承人了。 公输辉对此却没有一点意见：“这样也好，说起来，公输破也该成家了，什么时候成家，就直接隔代继承就好，也让我悠闲悠闲，哈哈。” 公输家族的族长，现在也只能传给公输破了。暂且不说是因为他才让公输家族出山的，就是和冷锋的关系，也是公输破比较合适。 确定了继承人的事儿，公输辉就轻松了很多，甚至不再那么拘谨，对着冷锋拱拱手后说：“熩国公，在下有句话想问，不知可不可以？” 冷锋点点头：“但说无妨。” 公输辉指着头顶说：“熩国公说过，飞天灯是能飞到山岳那么高的，这么高的高度，要是飞天灯坏了，人可就摔成肉酱了啊！” 公输黎本来都打算动笔画图构思了，听到儿子的话，不满道：“就你事多，都飞起来了，摔死就摔死呗！那叫死得其所!” 不敢想像上飞天灯的人都是必死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冷锋笑道：“这个，其实飞天灯还是很稳妥的，只要上天前检查一下，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人用飞天灯上天，上去时缓慢，下来时还是缓慢，不会摔死。至于半空中出什么问题....只要制作出降落伞，就没问题了。” “降落伞？那又是什么东西？” 公输黎好奇万分，说实话，家学丰厚的他，自从见到冷锋以后，忽然发现自己白活了八十多年。什么汽油喷灯、什么石棉网、什么降落伞，都是闻所未闻的东西啊！ 冷锋也不多说话，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展开后，把它四角都绑在一根笔上，然后高高抛起.... 虽然笔有点重，掉下来的速度依然有点快，但是和笔单纯的下降速度，还是有点差距的。 公输黎一拍桌子！ “原来是这样！” 看到这一幕，他想到了雨天、刮大风时，举伞人的样子。一个伞面，或许真的可以让人从高空掉落时，也减缓速度呢！ 或许真的可以啊！ 冷锋笑道：“降落伞的事儿，也交给我们吧。说实话，我不仅想着弄出降落伞，还想试试能不能造出更厉害的东西，嘿嘿，这里就让我先卖个关子。” 公输黎本来想问什么东西，会比降落伞更“厉害”，可是，既然冷锋说了卖关子，他也就不打算再问。 干什么都要脚踏实地才行，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汽油喷灯弄出来。 “熩国公，别忘了让人给老夫弄些汽油过来，老夫还没亲眼见过汽油，虽然有想法，但是不实验怎么行。” 冷锋点点头，带着李泰走了出去。 公输黎现在是一刻时间都不想浪费啊，这么一个为了飞天，把腿都摔断的老爷子，很容易让别人想着帮他完成愿望。 再说.... 冷锋微微一笑，刘淑雯说她的月事该来却没来，很可能是又怀上了。几个月的咸鱼生活，能造出下一个孩子，冷锋还是很满意的。 跟老元老李说好，让他们安顿公输家族的族人后，冷锋带着李泰和李恪开始研究降落伞，至于李承乾.... 最近李承乾又被他老爹叫回皇宫听政，而且，东宫属官的任命权，直接交到了李承乾自己手里。 也就是说，李承乾完全可以自己挑选自己的属官。 得到皇帝老爹的支持后，李承乾雷厉风行地把东宫的官职整个推倒重排。 在这之前，东宫的官职，那可是和朝堂差不多的繁杂。 太子太师、太傅、太保和太子少师、少傅、少保是太子的导师，这就六个人了。 另设太子宾客作为太子侍从官，这些职位，其实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就相当于普通家族的门客，甚至算不上“家臣”。 詹事府总管，左春坊负责侍从规谏，右春坊负责文书启奏，左春坊之下设崇文馆，典膳局、药藏局、内直局、典设局和官门局。 以为这就到数目了？没有！还有另外设立的东宫三寺，即家令寺、率更寺和仆寺，负责东宫具体事务的执行。 所以说，东宫的那些职位，真的，多到多余。 这么多的机构，难道人数还会少了吗？朝廷在减少无功勋的贵族数量，在减少官职数量，希望节约朝廷的开支，那东宫也该如此。 于是乎，李承乾按照各项机构的职能，把东宫的官署整合到了一起，还精简了各处的人数，一时间，好多闲散的人因此而“失业”了。 这其中，不乏朝中各个势力偷着塞进去的人。 太子是一国储君，是未来的皇帝，所以，自然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李承乾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往他身边安插人，但是，他很讨厌那些闲散官位的人，一天天什么事都不用干，就能得俸禄。 特别是，还总是会塞给他一些“魏王轻狂”、“蜀王意图染指军权”等情报，说是留待后用.... 知道他们的想法，大概就是想确保他的太子地位，等他当皇帝后也能凭借功劳，来个一飞冲天。 对于这些人，李承乾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让他们去崖州钓鱼！ 他的父辈，就是刀兵血海之中争夺皇位，他不希望到了自己这里还是如此。更何况，不管是李泰还是李恪，虽然是太子位的最佳竞争人选，但是李承乾并不认为这两个弟弟会来竞争。 因为目前来看，李泰一心沉迷什么“科学”里，妄想着夺取大自然的力量，妄想着解除人身上被老天爷限制的东西，比如巨力、飞天。而李恪，则是一心想上战场，当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这两样，要是当了皇帝，可就没机会去做了。 第505章 马周 所以，李承乾从来不觉得两个弟弟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这段时间，他们三个兄弟之间的情谊，竟然让他感觉很迷醉。彼此信任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所以，李承乾也愿意用最坦诚的姿态对待他的弟弟们。 东宫大变的事情，是隐瞒不了的，于是乎，一些实在是被清的太狠的人，就怂恿着自己家族不太重要的朝堂成员试着上了奏折，弹劾太子肆意胡为。 针对太子肆意改变东宫制度，裁员的事情，朝堂之上分成了鲜明的两个派系。一派是以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为首的支持派。 他们认为，太子此举是正确的，东宫裁员，减少了朝廷不必要的开支，同时也让懒散的东宫氛围为之改变。 而另一派，是以魏征、孔颖达等人为首的反对派。魏征就是旧太子手下的人，他认为，旧太子的失败，其实跟他自己没有接受好正统的太子教育有关， 而孔颖达，则认为东宫的官职制度，是祖宗留下来的法度，不能肆意更改，更何况，这个更改还是年幼的太子自己做出来的。 年龄，就是李承乾的硬伤，魏征等人还因为理论牵扯到旧太子不好多说什么。而1孔颖达，觉得自己只要抱紧祖宗法度不可更改这一条，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两方的人各执己见，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改变这个格局的，是一封奏章，中郎将常何的奏章。 奏章里，详细阐明了两方的理论特点，还写出了两方的利害，站在一个局外人，甚至一个仲裁者的角度上，将这件事分析的底掉。 这个奏章，让朝堂上的争吵声消失了，两方的人，因为自己的理论被找出不足，都无法反对这个奏章的最后观点。 “裁员之事，势在必行，但是，相关官职的精简和任命，却必须由朝廷来商讨。” 这个奏章，就是李承乾自己，也没有办法反对。对她而言，趁机把那几个舌头长的家伙清除出东宫，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东宫官职的任命？ 他又不是经常住在东宫，设置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朝堂上，李世民看着常何的奏章，看一眼舒服一下。 说实话，这件事，吵得他都觉得头大，两方都有道理，但是，却没办法折中。如今有这个奏折，算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是.... 李世民合上奏折，问常何：“这个奏章，道理说的头头是道，还有颇多引经据典的地方，想必，这不是你一介武夫写出来的吧！” 常何恭恭敬敬的说：“启禀陛下，这个奏章是微臣所写，但是内容，则是在下的一个门客所作。” “门客？” 李世民又翻看了一下奏章，说实话，这个奏章，确实很不错，很有文采。同时，也能体现出作者的满腹经纶。 这样的一个人，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了，如果，他确实有大才，他也不是不可以给这个人一个当官的机会。 想到这里，李世民又说：“你不要对你的门客说实话，就说，朕要百官上书议论朝政得失。朕想要看看，这个人对朝政，是不是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常何领命。 第二天，李世民得到了常何的门客-名为马周者创作的奏章。奏章内一共有二十条，每一条都说得特别符合李世民的心意。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沦落在常何家中仅仅只做一个门客，实在是太浪费了！ “传旨召见马周进宫，朕要当面考校他。” 皇宫距离常何的家中，距离还是很远的，更何况，一个山野村夫上朝面圣，怎么也要梳洗打扮一下，还要验证身上有没有武器什么的，麻烦的要死。 为了让马周尽快出现在朝堂上，李世民连续派出了四次宦官传旨，免除了一些不必要的过程，直接让马周进宫。 没过太长时间，一个衣服穿的松松垮垮、头发粗粗扎起来，还是湿漉漉的、身体极度消瘦的书生走进了大殿。 一看这家伙就不知道规矩，仪表不得当不说，明明宦官已经叫停他了，他还是往前走了几步。 就因为那个地方有大殿柱子的影子，可以避免被阳光直晒。 这是很失礼的，但是李世民却丝毫没有生气，还伸手制止了想要训斥他的无名。 虽然行为失礼，但是他好歹知道这是御前，跪地伏首的礼节一丝不苟。 “草民马周，马宾王，见过陛下。” 李世民打量了他几眼，看他身材消瘦，就问：“马周，朕见你身材如此瘦弱，可是有什么病？” 马周点头：“启禀陛下，草民患有消渴症，求医问药多年，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消渴症，其实就是糖尿病，只不过古人对这个东西不是很了解，就以为大补就好。 于是乎，李世民说：“传旨，内务府选高丽的高丽参等补品，给马周补补身子。” 这话一出，朝臣们都对马周刮目相看。这个家伙好运气啊，第一次面圣，就能得到赏赐。 而且，看样子皇帝对这个人很中意，想要重用.... 一些人不由得对马周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马周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得到皇帝的关心，说到底他是一个落魄书生。虽然在老家骄傲狂妄，但是，到了长安，到了朝堂上，却没了狂妄的资本。 所以，他连连对着李世民叩首：“草民谢陛下恩赏！谢陛下恩赏！” 看着反应剧烈、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皇恩的马周，李世民忽然很愉悦。 而且，冷锋关于官员。特别是地方官员最好是选自寒门学子的话，实在是太正确了。 马周对于朝政的一些看点，无一不是从实际出发，个个切中要害。这就是眼界的问题，京城富家子弟，个个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们怎么能体会百姓的疾苦？ 而且.... 看着被宦官制止才停止叩首的马周，李世民想到了另外一点：寒门子弟，突然得到提升，才会异常感激皇恩，他才能很好的收买人心。 如此可见，科举制度的扩张，确实是一个正确的思路啊！ 第506章 热气球实验 现在，李世民越想越觉得，冷锋说的话有道理。 于是乎，正在研究石棉网的冷锋，莫名其妙收到了李世民一壶陈年好酒的馈赠。 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壶陈年好酒的冷锋，差点就要想到李世民想要用毒酒赐死自己了。 真是的，莫名其妙的送一壶酒干毛！ 石棉矿的开采很顺利，虽然这东西对人特别不友好，但是，在冷锋的要求下，开采石棉矿的矿工都被武装到了身体每一处。 再这样的防护下，只有几个擅自拆卸劳保用具的蠢货受了伤害，其他的人并没有什么事。 石棉确实是开采出来了，可是如何使用它，却让冷锋发了愁.... 看着一堆堆棉絮一样的石棉，冷锋想把它变成石棉网，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解决，于是，冷锋给江南布坊的掌柜去了信，送去1一些石棉，说明利害后，要他帮忙想办法。 没过多久，陈坤就送来了百十个奴隶织工和一份样品。 在冷锋这边看来无从下手的石棉，到了人家手里，只能乖乖的变成石棉布。 陈坤送来的人，都是奴隶，是签了身契的。大唐的奴隶制度依旧是落后的，对于没有人权的奴隶，奴隶主要打要骂要送人，都没人管。虽然唐律上写着无端打死家仆者杖三十，但是乱葬岗的孤魂，却没有一个能得到昭雪的。 陈坤的意思很明确，自己根本不想掺和进这个高度机密的事情里，但是冷锋有要求，他也只能送来一些奴隶和奴隶身契，然后远远的避开。 有了专业人士，冷锋要求的石棉网很快就制作出来了。 有它护着丝绸的热气球球体，那么，火焰就不再是危险的。 在冷锋多日的努力下，公输黎李泰等人才把“飞天灯”的称呼换成了热气球。虽然飞天灯叫着也不错，但是冷锋实在受不了这种违和感。 同样来自江南布坊的厚丝绸也已经到位，在冷锋的指挥下，那些奴隶按照他的要求把厚丝绸缝制成了中间宽、两边窄的长条，最后再缝制到一起，完成了一个巨大的拉长球体模样。 准备工作，到这里就已经完成的差不多。 剩下的，就看公输黎能不能制作出汽油喷灯了。 说实话，在这个没有多好的密封材料的现在，冷锋很怀疑公输黎能不能造出合适、安全的汽油罐。 事实证明，公输家族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在经过十几次的爆炸后，公输黎把成功的汽油喷灯带到了冷锋这里。 为了热气球的秘密实验，冷锋等人专门在惊雷司附近又开辟了一片土地。 看着开始组装吊篮绳索等东西的工人们，公输黎一手捂住胸口，颤抖着对冷锋说：“熩国公，这个热气球，能成功吗？或者，能不能让老夫亲自上去试一试？” 知道这次的实验对老人家而言是实现梦想的机会，但是，冷锋还是觉得，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先不安排人实验比较稳妥。 “老先生，这东西还只是第一次实验，咱们不能着急的，第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实验，否则是极其不人道的。这个....其实我安排了一头猪上去，呵呵，呵呵。” 明明人家公输黎老先生想要上去，自己却安排了一头猪上去，这话，怎么，怎么听起来像是侮辱人的呢？ 公输黎没想那么多，见冷锋坚持不让自己上去，他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瘸着腿走向组装的地方，亲自检查绳索是不是长短一样、系得是不是牢靠.... 对他而言，这个热气球，可是他实现梦想最后的机会了。 至少，熩国公肯定这个热气球能够上天，但是，那个飞机，却不是一时半会之间就能够研究出来的。在他八十五岁高龄的这个时候，他不渴望见到能够自由自在飞翔的飞机。 只要这个热气球能够飞起来就好！ 因为今天热气球试飞的缘故，李承乾特意代表自己的老爹来围观，见师父和公输黎停止了对话，他凑到师父身边，问道：“师父，这一次朝堂上因为我整顿东宫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怎么不见您出面帮徒弟啊！” 冷锋微微一笑，摸摸李承乾的头：“你还是看不清朝堂上的势力划分啊。文武不是一家，文官们因为你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但要是师父代表军方发言支持你。 呵呵，你信不信，原本力挺你的房玄龄等人会立刻倒戈和魏征等人站在一起，到时候，那可就是文武之争了。”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朝堂上，分明是有理该占理的事情，却不一定是有理的一方胜利，怎么说呢，朝堂就是一个没有是非黑白界限的地方，乱哄哄的。 他的皇帝老爹说，什么时候他能学会帮有理的获胜，也能帮没理的获胜，什么时候他就能当好一个皇帝了。 说实话，这话，他总是觉得怪怪的。 “师父，那个马周，弟子觉得很不错，想把他召来东宫帮徒弟评论时政，您觉得怎么样？” “马周啊....” 冷锋想了想，自己对马周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就记得这个人似乎很有能力，当过宰相。 但是，他和王勃一样，算是短命的，所以在大唐盛世，并不是非常的出名。 能当上宰相的位置，说明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 “这个人不错，但是，估计不会长命，所以，该讨教的时候，就要讨教，该施加恩惠的时候，也不要小气。就，对他好一点吧。” 李承乾奇怪的看向师父，这个马周才出现不过几天，怎么师父对他这么了解？据他所知马周患有消渴症，这算是一种不治之症，患病的人将会越来越瘦弱，直到元气不足死去。 师父，是怎么会知道这个家伙命不长的？ 冷锋没说什么，说实话，很多事情，在现在的人看来，他都能预知。 来自后世，特别是补了一段时间的唐史，他知道太多的事情了。这份预知，可是比李淳风袁天罡的推背图要直接的多。 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微风虽有，却不怎么明显。 这个天气环境，最适合热气球的试飞了。 一头百十来斤的猪被人抬进了热气球下面的篮筐，两只前腿还被人套上了降落伞，预备热气球出故障，顺便试验一下降落伞会不会出大问题。 还是那个“人道主义”的问题，虽然影卫有好多家伙挣着抢着要帮冷锋实验降落伞，但是冷锋依旧没有同意。 死一只猪才多少钱，要是因为实验死了人，那可是无法计算的损失。 第507章 惨死的猪 篮筐的高度，让猪并不能翻出来，确定猪没什么问题后，众人开始原地生火，用最早的“鼓风机”向热气球里输送热气。 最开始，那个热气球的球体还是半死不活的。可是随着输送热气的管子数目增加，渐渐的，热气球越来越鼓，直到彻底撑圆。 圆圆的球体打着转的升了起来！ 当球体抵达篮筐的正上方，公输黎激动的说：“点火！” 篮筐附近的公输破转动阀门，汽油喷灯开始向外输送油气，就是偶尔会出现一串液体的汽油，说明它还是不完善的。 不过，眼下是唐朝，说实话，公输黎他们能够弄出最早的汽油喷灯，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样小小的失误，不算什么。 汽油喷灯被点燃，向上喷火。 感受到头顶有火焰，篮筐里面的肥猪嗷嗷叫了起来。 不过，它注定是无法反抗的。 在众人的视线中，装着一头肥猪的篮筐，动了！ 又动了! 离地而起了！ 看到这一幕，公输黎哈哈大笑，对篮筐边的公输家族族人说：“好了，撤沙袋！准备放牵绊绳索！” 坠在篮筐边的沙袋被一个个的撤下来，每撤一个沙袋，热气球都会上升几分。 这是即将成功的表现啊！ 直到地上的人再够不到篮筐，众人都抓住牵绊绳，等着看热气球能飞多高。 十尺、五十尺、百尺.... 直到牵绊绳快要到头，热气球都没出现什么问题。 没出问题，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热气球飞起来了！ 它带着一头和人差不多重的肥猪飞起来了！ “真的飞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输黎大笑一阵儿后，在众人猝不及防中倒了下去。 冷锋离得最近，赶紧一伸手扶住老头子。 老头子没晕，就是有点懵。 他孩提时代就有的梦想，如今行将就木之下终于实现，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公输黎喘息好几下才重新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看着天上的热气球，他微微一笑：“熩国公，下次，就让老夫亲自....” 轰！ 公输黎的话还没说完，空中的热气球就炸了。 不，应该说，是热气球的汽油喷灯炸了。 说到底，它的密封做的还不够好，幸好它坚持到现在才炸，要是在地面炸，估计会伤到不少人。 爆炸的汽油喷灯带起不少火焰，四处飞溅，甚至于点燃了热气球的球体和挂着篮筐的绳索。 这要是有人在上面.... 眼看热气球着火，公输黎对那些抓着牵绊绳索的人大喊：“赶紧把热气球拽下来啊！拽下来救火啊！” 老先生这就是关心则乱了，热气球的造价虽然高昂，但是，现在拽下来已经于事无补了。更何况，热气球现在上升的力量，可不是这几个人能够对抗的。 冷锋按住老先生的肩膀，对众人说:“松手吧，这个热气球咱们不要了，多少费一些钱的事情，咱们再造一个！” 听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命令，众人还是选择相信冷锋的话，松开了手里的牵绊绳。 失去了底下的力量，燃烧着的热气球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直到底下的人看热气球只有大概一个脸盆那么大的时候，篮筐和球体之间的绳索，最先烧断了。 篮筐里的大肥猪，惨叫着摔了下来。 不过，它背着降落伞，降落伞控制开启的一头，绑在篮筐上，肥猪下坠没多高，降落伞的伞体就被激活了。 但是.... 眼看着高空中的降落伞打开了，却没有起到一点的作用，冷锋大急，对众人大喊：“跑啊！当心被猪砸到！” 要是谁被高空坠落的大肥猪砸死，那可真的能以奇异的死法千古留名了。 冷锋和李承乾架起公输黎，所有人都疯狂的开始逃窜。 不知过了多久，重物坠地的声音.... 看着高空中依旧燃烧着的热气球，冷锋根本不好意思去看那头惨死的猪。 得了，不仅热气球的汽油喷灯出现了问题，自己已经很努力的重现的降落伞也没起到一点的作用。 看样子，热气球的成功，还遥遥无期啊。 公输黎拍了拍冷锋的肩膀：“没关系，失败了就失败了吧！哈哈，老夫今天，已经看到了飞天的可行性。只要咱们把各自的东西做好，再实验实验就好了啊！” 公输黎活了八十五年，要问他哪一天过的最快活，他绝对会说是热气球实验失败的这一天。 虽然这一天，热气球的实验失败了，但是，他是切切实实看到了，看到了利用孔明灯的思路，确确实实可以带人飞起来啊。 最打击人的不是失败，而是，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如今，眼看热气球成功升空，公输黎坚定了继续下去的信念。 剩下的，不过是完善那个该死的汽油喷灯，让它不至于使用一段时间之后就要炸裂而已。 至于降落伞，那就是熩国公冷锋的事情了，不关他的事。 眼看公输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瘸着腿向外面走去。公输破以为爷爷气馁了，赶紧快走几步追上去：“爷爷，咱们的热气球不是起飞了嘛，这事儿能成啊！您老人家去干嘛？” 公输黎转过头，老脸上带着很久都没出现的笑容：“兔崽子，去叫人抬老头子回去，老头子我要继续研究汽油喷灯！奶奶的，死之前，老夫一定要亲自上热气球上，然后飞天一次！” 公输破见爷爷不是气馁，而是从所未有的坚定了信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没气馁就好，只要老头子最后的这段时间，能够开心，那对他们来说，就算是尽了孝道。 “师父....” 大吐特吐过后的李泰，拿着那个染血的降落伞走过来，声音都带着哭腔：“咱们的降落伞，失败了啊，根本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啊。” 李承乾拥抱了弟弟一下：“别气馁，失败不要紧，师父不是说，这个降落伞其实道理是对的，必定能造出来的吗？咱们继续研究就是了！” 李泰点点头，对他而言，这个热气球只是人们向“飞翔”挑战的第一步而已。 第508章 老头要上天 有了哥哥的鼓励，李泰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的梦想就是在有生之年把飞机也造出来。 师父说过，飞机他只知道理论，并不像热气球这样，只要简单的完成几个部件，就能真正成功。它甚至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可以。 李泰不这么想，他对自己很自信，确信自己能够在短短的一生之中完成飞机的制作。自己有这么厉害的师父，有很多现成的理论，难道还不能把飞机造出来？ 开什么玩笑啊！ 因为幻想着以后要研究飞机，所以李泰对降落伞就格外看重，毕竟，这是一个会影响到他今后飞机试验时，实验员安全的东西。 至于亲自实验.... 原本李泰还抱着一点幻想，但是今天看到热气球实验失败的情况，亲眼看到那头可怜的肥猪、自高空坠落后的惨状，他就不敢了。 死分很多种情况，他可不想变成一地的碎-肉。 热气球的第一次实验，就这么宣告失败了。李承乾把失败的消息带回了皇宫，出他意料的是，他的皇帝老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说起来火药武器虽然有样品，但也是经过无数次的改造后，才真正投入战场的使用。 前线尉迟恭和刘弘基对着三方势力的联军，开展了疯狂的报复，这个报复，甚至把新土叛逆的牧民包括在内。 大批军团使用下的火药武器，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但凡军队经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是留下一地浅坑。 火药武器，真正的投入军团使用，不仅敌人被打的闻风丧胆，就是尉迟恭自己，也对自己的武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火药武器的出现，可能真的宣告个人勇武的时代过去了。掌握火药武器的人没，哪怕只是一个孩子，也能彻底发挥出它的力量。 这个力量，单单是最简单的，就足以震惊四方。 多少次检查地级惊雷，说实话，尉迟恭都已经害怕将它的力量展现出来。 他听李靖说过地级惊雷的威力，那是凡人没办法想象出的威力啊！ 该死的冷锋，怎么就鼓捣出了这种东西，不仅吓敌人，还吓自己人！ 正在苦苦构思降落伞构造的冷锋，没缘由的打了一个大喷嚏！ 研究这件事，其实就是烧钱，江南布坊的丝绸，被李世民强硬的下旨、全部扣下，不许对外出售。 陈坤也感受到了这件事的非同寻常，对此是一句话不敢问，只要天下楼来人取丝绸，他就默默的出售，绝不多问一句。 惊雷司的火药武器制作工作都停了下来，库存满了是一回事，热气球这边的实验，缺人手也是一回事。 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有十几头肥猪摔成了肉酱，或者被烈火烧死。 半年的时间，十几次的失败。 但是，哪怕公输黎，都没觉得气馁。 看着渐渐高飞，却没有一点故障产生的热气球，公输黎对着冷锋微微一笑：“开始吧，要是你的降落伞也成功了，咱们，就可以试一下载人飞天了。” 冷锋点点头，对拽着机关绳索的李泰点了点头。 自从汽油喷灯彻底不会出现大问题后，篮筐就被改造成了在底部一拽就开的那种，用来试验降落伞。 不过可惜，这个机关，至今为止导致了十几头肥猪的凄惨死亡。 今天这一头，能不能幸免于难呢？ 随着李泰奋力一拽，高空中几乎只能看到一个黑点的热气球，底部的篮筐打开了.... 这个高度，众人昂着头是看不见肥猪怎么样了的，只能迎着风避开，避免被肥猪砸到，死的太“精彩”。 好久之后，拿着望远镜的李恪看到了打开的降落伞和张大嘴似乎在惨叫的大肥猪。 貌似.... 没有加速下降！ 真的没有！ 兴奋的李恪立刻高喊出声：“师父！师父！降落伞奏效了！猪下降的速度，并没有一直加快！” 冷锋还好些，李泰直接蹦了起来！ “太好了！降落伞也成了！来人！给本王看着点肥猪，看它要飘到哪里去，别让它跑了！今晚本王要吃了它，哈哈哈！” 众人大汗，这头猪，怎么也是个“有功之猪”吧，怎么您不赏它一个自然死亡，偏偏还要吃了它啊！ 不过，王爷的吩咐还是要照做的。 一些护卫和公输家族的人，开始骑着马追着天空中惨叫着、飘荡着的肥猪，等着它落地。 公输黎让人在地上下打上桩子，栓住热气球，不让它随风飘走。等汽油灯的火焰彻底消失，热气球就会慢慢降落，还能回收下次接着用。 松了一口气，公输黎对冷锋说：“熩国公，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真的可以看到飞天的梦想实现的一天。老夫在这里，谢过熩国公的帮助了！” 说完，老家伙就要对冷锋行礼。 冷锋赶紧拦住他：“公输老先生实在是言重，您八十多岁的高龄，对我行礼，可是折煞我了！” 公输黎顺便抓住冷锋的手，说：“熩国公，老夫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下来。” 请求？ 冷锋用脚后跟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绝对是想要亲自上热气球飞一下。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公输老先生，天上不仅和吐蕃人那里一样有气疫，还像冬日一样寒冷。您老人家的身体，就扛不住的。” 公输黎微微一笑：“这个，其实老夫早就知道，寒冷，其实只要带上你的白熊皮，就不是什么问题。至于气疫的问题，你觉得老夫这些年，身体为什么没出现大问题？就是一直保持锻炼来着，不过是气疫，不算什么事。” 说完，公输黎见冷锋还要拒绝，就作势欲跪，彻底把冷锋的话堵了回去。 冷锋扶住老头子，叹了一口气：“您这又是何必呢？再说，您也得为儿孙着想一下啊，你上天，他们在下面多揪心啊。” 公输辉和公输破都摇了摇头，两个人一起对冷锋说： “答应我父亲吧。” “答应我爷爷吧。” 出人意料的，两个人居然对公输黎上天，保持着支持态度。 第509章 有惊无险 见鬼了！ 这俩人怎么回事，都不劝劝这老家伙的嘛？ 公输破叹息道：“熩国公，我爷爷他早就安排好了后事，他这辈子，一直想着能飞天，看看天上有什么。您就成全他老人家这个愿望吧。” 公输辉也说：“熩国公，就让我爹上天吧，公输家族，一定会承您这份情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冷锋还能说什么？ 再拦着他，那就是不近人情了。 冷锋叹了一口气：“唉！既然这样，老先生可以试试，但是如果升空中坚持不住，您必须下来，我不想亲手送一位老先生上去送死。” 公输黎点点头：“这个是必须的，熩国公大可放心。明天吧，就明天，老夫就上天看看！完成这个心愿！” 四人商议好以后，李泰派出去的人已经带着肥猪回来了。 倒霉的肥猪虽然替人上天走了一遍死门关，但是，却还是免不了好吃的李泰给它安排的命运。 这一次因为同时要实验热气球的称重重量，挑选的是一头近乎三百斤的大猪，宰杀了，正好够在场的人吃一顿。 热气球升空实验成功的消息，必定说是要传递给皇宫里的李世民的。 但是有些事情，其实最好不要牵扯到皇帝，有皇帝参与的事情多半会变味。 比如，明明第二天只是公输黎老先生一个人的飞天实验，但是在李世民的旨意下，却又1多加了一个人—袁天罡。 看着一身道袍打扮，浑身一尘不染的袁天罡，冷锋试探性的问了一下：“你来干什么？上天拜神仙？” 袁天罡不好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低声说：“见仙求长生。” 听到这句话，冷锋的心咯噔一下。 见神仙？求长生？ 这件事绝对不是袁天罡想要做的，因为这家伙比谁都坚定无神论。说起来也可笑，好多祭拜三清的道士，其实是最不信这个的。 袁天罡上天求长生，多半是被宫里那一位逼的。 长生啊！ 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各个英明神武的帝皇，却都傻呵呵的去信呢？ 就是李世民，虽然表面上坚定无神论，但是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丝的侥幸，认为自己想的其实是错的，神仙是存在的，长生也是存在的。 “真的是....” 公输黎见冷锋意志低沉，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就笑呵呵的走过来说：“其实，你没必要因为这个苦恼，皇帝嘛，都是恨不得再活1千万年的，这个，谁都不能免俗。 但是，只要他的长生心，不至于发展到祸害百姓，也就让他这样吧。当今的皇帝，算是皇帝里比较英明神武的一个了。” 冷锋点点头，把自己的白熊皮递给公输黎：“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定要尽早减小火焰，等热气球下降，人在缺氧的时候是会昏迷的。 另外，酒也不要多喝，虽然它会给人温暖的感觉吗，但是其实会加速人身体热量的流失。 要是实在感觉不行了，就赶紧挂上降落伞跳下来。” 公输黎笑着点头，冷锋对他的关心，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尘世之中，不都是一些觊觎他们公输家族的名声，想要利用他们的人。 至少，眼前的这个熩国公就不是。 没过多久，李泰他们已经把热气球升了起来，篮筐稍稍离地的时候，袁天罡硬着头皮站了上去。 公输黎拍拍族人们的肩膀，一瘸一拐的走上了热气球，扭动了汽油喷灯的阀门。 汽油喷灯的火焰一下子变得猛烈起来，只不过十几息的时间，就离地三尺了。 其实袁天罡上去也有一个好处，比如，他能干一些体力活。在公输黎的指导下，他开始一面一个的往下扔沙袋。 失去了配重，热气球开始缓缓的向上升起，牵绊绳被拽的笔直。 这一次，足足有三百多人加入了拽着牵绊绳的队伍。除此之外，另一根牵绊绳还连接着一个绞轮，另一边是十头牛。 在必要的情况下，底下的人会尽可能的拽动牵绊绳，帮天上的热气球加快下落。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热气球渐渐的升起，从众人的视线中越变越小。 今天还是有点小风的，但是有牵绊绳拽着，热气球并不能飞得多远。 底下的人，哪怕有着望远镜，也是看不到上面的情况的，众人只能等着上面传递信号。 一柱香、两柱香.... 半个时辰过后眼睛最尖的张仲清看到了高空中出现的红色穿云箭烟雾柱。 这个信号，是他们约好情况紧急、没法等热气球自己降落的时候发射的。 上面出事了！ 众人的心都是咯噔一下！ 公输破立刻大喊：“拽绳子！拽绳子！把热气球拽下来！” 在皮鞭的挥动中，十头牛开始拽着绳子试图把热气球拽下来。 但是，包括冷锋在内，都忘记了一件事情。 热气球为了保证篮筐的稳定，和球体是用绳索连接的， 那些绳索，或许能承受热气球升空的力量，但是，却怎么也承受不住升空+底下硬拽的力量的！ 噗通！ 眼见几头牛跪倒在地，眼见众人手里的绳索变松。 冷锋和李泰面面相觑，师徒二人都想到了一个可能： 篮筐.... 掉了！ 那.... 只能， 看降落伞能不能奏效了！ 要是降落伞再出事情，那么。公输黎和袁天罡的下场，绝对不比那十几头肥猪好多少。 现在，只能祈祷公输黎知道拽降落伞的那根绳子。因为，篮筐多半掉落的现在，只能靠手动拽那根绳索了。 好在，公输黎似乎没出现问题，高空中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降落伞伞面，降落伞被激活成功了。 而且，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出问题。 “来人，追着降落伞的方向，第一时间救助两个人。” 在冷锋的吩咐声里，众人骑马的骑马，跑腿的跑腿，都向天上的降落伞的降落地点追去。 万幸的是，出问题的不是公输黎，而是袁天罡。 老道士的身体，居然还不如公输黎老先生好，只是上天后没多久，就缺氧昏迷过去了。 看到冷锋的第一时间，公输黎反而是笑着对冷锋说：“看样子，咱们的热气球还有待改进啊，上升的太猛，一时半会之间减小火，都不能快速降落。” 冷锋无奈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热气球的事情啊！” 公输黎哈哈大笑：“这热气球，是老夫这一生的毕生夙愿，如今老头子我也上天了，还从天上掉下来一次，知足了！哪怕明天就嗝屁，也没什么遗憾了，哈哈哈！” 张仲清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过来：“老先生，热气球的完善，还需要您出力呢，说什么死不死的？” 第510章 扎根文院 张仲清很喜欢热气球这个东西，因为他发现，火药武器因为它的特性的缘故，居高临下才是最能发挥威力的办法。 而热气球的出现，则能帮助作战的士兵无视地形，随意占据制高点。甚至于，放弃牵绊绳、维持中低空飞行，还能跨过敌人的城墙.... 如果能把火药武器和热气球结合起来，火药武器的应用，将会向前跨进一大步！ 公输黎点点头，现在，他毕生的心愿完结了，他已经可以死而无憾。但是，要说他对飞机没有憧憬，那是不可能的。 还是得使劲活啊！ 虽然明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活到那个时候，但是公输黎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憧憬。 袁天罡只是缺氧昏迷，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没一会儿他就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是躺在地面上，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上天，刚开始他还觉得热血沸腾，眼睁睁的看着脚下的人越变越小、视线能看的更远。 可到达一定高度后，温度就越来越低，喘息之间甚至能看见白雾。公输黎还有冷锋的白熊皮护着，但是他却只有一件普普通通的道袍。 而随着高度增加，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渐渐的头晕眼花，直到忍不住昏厥过去。 在这期间，他见到了白云，白云之上，没有恢弘壮丽的天宫。过后如果皇帝问他见到了什么，他的回答就只有一个—白云。 天上，除了白云什么也没有嘛！ 吩咐人们把冻得够呛的袁天罡带下去，冷锋看着天上越飞越高的热气球，发起呆来。 热气球的成功，算是人们双脚离开大地的第一步，有他的介入，不知道大唐走出大气层，进入宇宙空间的速度，会不会提前？月球上（切切实实）留下的第一个脚印，是不是大唐人的？ 李泰见师父对着天空发呆，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 冷锋摇摇头，只是拍拍李泰的肩膀，就什么都不说了。 李泰才是科学进步的领导者，哪怕冷锋自己，都没法领导时代的进步。 什么时候蒸汽时代来临，就代表着大唐彻底成为这颗蔚蓝行星上面的霸主。 热气球的成功，和火药武器一样，依旧成了朝廷的机密。 在李世民看来，热气球这种实现了“人窃天权”的东西，怎么也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公布出来。 向百姓们显示国朝的力量是必须的，这个展示，需要一个契机。 虽然一时半会，不会公布出热气球，但是，参与厄齐球研制工作的众人，怎么也该有所嘉奖。 李泰已经是身份尊贵的“魏王”，冷锋已经是开国国公，再升就是传世的国公，有点太早了。 所以，这两个人就算了。 但是，公输黎等人却必须要嘉奖。 热气球这个东西的出现，让李世民难得的大度一回，大笔一挥，给了公输黎一个传世羽国公的爵位，并且声明，这个爵位，以后就是公输家族的了。 也就是说，公输辉继承家主的话，会是羽国公，公输破继承家主，还会是羽国公。 这是热气球的嘉奖，最重要的，它也是李世民对公输家族抛出的橄榄枝。 公输黎知道这层意思，但是，他还是选择接下了这个爵位。 公输家族既然已经决定出世，那么，怎么也要给当朝皇帝面子。 在经过一场盛大的仪式过后，公输黎回家就把族长和羽国公的位置塞给了公输辉。 这个行为，彻底表明了他的立场，公输家族，不参与政治，只要把自家的学问传承下去就好了。 因为李世民下令封锁热气球消息的缘故，张仲清想要带一个热气球去京北道战场试验一下的想法胎死腹中，只能回惊雷司一边研究汽油的燃烧弹，一边逼迫铁生赶紧造出他想要的大炮炮身来。 因为公输家族入驻文院的缘故，文院又要迎来一次大的建设，如今的文院，已经具备了一点大唐最高学府的派头。 连绵的高楼、成片被吸引来定居的人，使得文院这里在短短的几年间，发展成了相当繁荣的一个地段。 原本的国子监、弘文馆，现在根本没法和文院比肩了。 看着建设中的文院，韩崇文老先生对冷锋笑道：“老夫从来没敢想过，文院能够发展得这么壮大。说实话，原本我们百十来个老头子还觉得学生太少，教的没意思。 但是现在看来，等这第一批学员毕业，一部分填充师资力量后。文院将会迎来无比辉煌的时代。” 冷锋笑道：“老先生，其实，我建立文院的最初目的，可不是让这里成为单纯教孩子识字的地方。我要的，是把毕业的学子扩散出去，让他们建立文院的分院。 而文院，则是成为分院毕业的精英，在某个专业专攻的地方。” 韩崇文点了点头，自从公输家族入驻文院以后，文院就新增了一个土工分院，等今年最早一批学子毕业后，武院也会启动。 说实话，文院发展的如此迅速，都有点让人目不暇接了。 完成飞天梦，去掉了家主和羽国公的身份后，公输黎反而越来越有精神。自从飞天实验期间喝了天下楼的美酒后，他就彻底爱上了这个东西，总是没事儿就嘬一口。 看到冷锋和韩崇文坐在文院花园的亭子里说话，就凑过来听两个人说什么。 看看公输黎手里的酒壶，冷锋皱眉道：“虽说少喝点酒，对养生是有帮助的，可是你拿着酒壶一直喝，似乎有点过量吧！” 公输黎坐到石凳上，笑道：“你管老夫这么多，就是儿孙都不管我，你在意这么多干什么。” 韩崇文见冷锋皱着眉无话可说，就笑道：“公输先生可是咱们文院目前年纪最大的一个，什么时候活到九十岁，也算咱们文院的一块招牌啊。” 公输黎笑道：“够了啊，老夫很喜欢文院这个地方，眼看着公输家族在这个地方扎下根来，现在感觉每活一天都是赚的，每活一天都是舒坦的。” 第511章 这才是万世不移 冷锋无奈道：“像你这么想，小心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行了，我看你除了腿脚不怎么方便以外，还是很有精神的，不如等土工分院开课，你去当先生吧。” “当先生？教徒弟？” 公输黎酒壶都放到嘴边了，却没喝下去。 这个.... 当先生的话，意外的很不错呢。 人老了，就喜欢朝气蓬勃的孩子，说实话，当先生对公输黎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公输黎看着文院巨大的花园，点了点头：“也行，说到底公输家族算是卖身到了文院了，随你们安排喽，就是抓我这个老头子做苦力，也是可以的。” 这么说着，公输黎却把酒壶挂到了腰上，看样子，是不想再喝了。 韩崇文忍不住对冷锋伸出了大拇指。 要说干什么最能陶冶情操，那就一定是当先生了，手底下一片求识若渴的学生，怎么也会端正自己的言行，给自己打气。 此时正是午休的时间，三个人都静静的在凉亭歇着，学子们看到这里有人，还是大人物，就会下意识的避开。 但是有些人不会避开，比如李泰。 李泰拿着一个大食盒，走到桌子前，边往石桌上面加菜肴边说：“师父，师母怕你不吃中午饭，就让我到天下楼给您带了一些吃的过来。” 冷锋嘴角上扬，刘淑雯如果担心他没吃饭，只会亲手做饭让李泰带过来。怎么可能让李泰到天下楼带东西？ 这兔崽子在说谎！ 只是.... 看看韩崇文，再看看公输黎，冷锋不确定这家伙想恭维哪一个。 摆完菜肴后，李泰又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韩崇文身前：“老先生，这是孙神医泡的药酒，据说很是养生，您虽然不好饮酒，但是也应该尝尝。” “哦？是嘛？那得尝尝。” 韩崇文也知道李泰对自己有事相求，但是，他没有说破，而是先接受了李泰的殷勤。只有这样，才能知道这小子想要干什么。 果然，等三人都动筷后，李泰笑嘻嘻的对韩崇文说：“院长啊，文院给我们研究院的资金实在是有点少，您看看是不是要多加一点？” 韩崇文笑了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子聪文院有了自己的产业，有了自己的收入后，分配资金的权利就到了他的手里。 研究院虽然很重要，但是，就目前阶段来说，还是建设比较重要，所以他就缩减了研究院那边的资金，这让正在琢磨着尝试研究飞机的李泰难受透顶。 “青雀，研究院这个地方，说到底就是烧钱的。你们不研究点实际的，研究飞机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嘛，飞机的研究，一时半会急不得。 你想想热气球咱们就花费了多少钱财？那可是在师父我知道各部分原理的情况下。 飞机，师父也就记着一点点东西。要想研究飞机，怎么也得等人数够多，大家一起研究才行啊。可是，目前就咱们这些人，根本不够用的。 你还是等文院的学子，学习物理的人够多了再说吧！” 公输黎微微一笑：“魏王殿下，好高骛远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得学会脚踏实地才行啊。” 李泰叹了一口气。 热气球出来了，他也想上天飞一圈，但是，他知道，没人会同意自己这个想法的。 飞天的愿望不能达到，他就只能寄情于研究飞机上。 可是，刚刚燃起的飞机梦，却也被否定了。 冷锋伸手揉了揉李泰的头：“脚踏实地啊，别去想飞机了，你先带着那些公输家族的精英，想着做一些容易点的事情。我不是和你说过机械流水化的事情吗？你们为什么不去研究一下怎么把印书坊的印书机，变成只需要一个人就能使用、而且速度飞快的东西呢？” 李泰点了点头，公输家族入驻文院，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家的一些机关术拓印，用于土工分院的教材。 说实话，印书坊的印书机，是最适合和公输家族的机关术结合起来的东西。 “那好吧，徒弟这就去弄个印书机去研究院。” 对着三人施礼后，李泰离开了凉亭。 目送李泰离开后，冷锋看向公输黎：“想不到，你这顽固的老家伙，居然会把机关术毫无保留的公布出来，是什么让你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机关术是公输家族的核心机密，原本冷锋把公输家族安排到文院，是想着让公输家族慢慢适应，然后套他们的机关术的。 可是没想到，公输黎这老家伙，居然一开始就毫无保留的抖了出来。 公输黎哼了一声：“我知道，公输破那兔崽子，一定说老夫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吧，其实，最初我也是想着等过一段时间再决定要不要把机关术教给外人。 可是，等我真的认识文院以后，却发现，这真的是一个值得公输家族加入的地方。” 韩崇文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公输黎嘿嘿一笑：“因为老夫发现，文院这个地方，地位居然比朝廷还要安稳。” “安稳？” 韩崇文疑惑了，文院，只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怎么还成了比朝廷安稳的地方？ 公输黎笑道：“对啊，就是安稳。历代帝王都想着能够成就完万世的基业，但是，却很难真正做到。现在大唐的皇帝虽然英明，但是没人能保证，之后的皇帝也会保持下去。 文院不一样，它是一个纯粹的教书育人的地方，对所有人而言，它都是一个没什么威胁性的地方。 老夫听说科举制度扩张，文院的学生能直接参与考试？学生参与科举要是过了，怎么也会保持着对文院的情谊吧。 要是文院的规模持续扩大，今后，大唐到处都会有文院的学生。 就凭这份师生的情谊，文院的地位，就会是皇帝都要敬重的。除非是外族入侵，如果大唐内乱，哪个缺心眼的敢对文院下手？ 这才是真正的任你朝代更迭，我自万世不移啊！五姓什么的豪族，谨守着那点破学问，只能渐渐沦落。” 第512章 打入敌人内部 “万世不移....这....” 韩崇文震惊的看向冷锋，公输黎这话，他怎么听怎么觉得有道理。 可是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他只是简单的想教书、实现天下无白丁的愿望而已。不过，如果是冷锋的话，应该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的吧！ 果然，冷锋笑了出来！ 冷锋拍拍手：“老先生才到文院半年，就看出了这么多，厉害！” “我确实想着，把文院打造成地位永固、万世不移的地方。但是，这不代表我对大唐今后的发展一样保持悲观的态度。 朝代更替的原因是什么，很少有人能够切切实实的说出来。但是我觉得，还是因为内部太松散，百姓、朝廷，一直是处于半对立的状态。 什么时候，百姓们对朝廷真的产生了归属感，什么时候，百姓切切实实的把自己的命运，和大唐的命运结合在一起。那么，大唐就能成为万世不移的国家。 可是，百姓们凭什么对朝廷产生归属感？就要消除，不，不能说消除，就要减轻阶层的隔阂。不能一代是种田的，世世代代都是种田的，总要给他们一个能当官翻身的机会。 而文院、科举制度，就是形成这个机会的！” 现在是大唐，不是后世，冷锋没法说出把权利下发到百姓手里、或者消除阶层划分的话。虽然他很想把大唐变成所有人都当家作主的样子，但是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就是阶层划分的得利者，要是背叛贵族阶层，说什么人人平等的话，绝对会被所有人当成疯子。 为当代平民百姓的孩子争取到当官的机会，这已经是他尽最大努力的结果。 往后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 只要他能让大唐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保持它在世间的超然地位，不让内部轻易出现分散，就已经算是成功。 公输黎没想到冷锋的野心，不仅仅是让文院地位屹立不动，还要让大唐也永世长存。 这个目标..... 恐怕只有真正的世外高人才会产生的吧。 公输黎对冷锋这个人下得标签，就是“神秘”，说实话，他实在是想不出，冷锋究竟是来自哪里。 热气球的研究过程中，每次冷锋提出“杠杆原理”、“离心力”、“气压”等东西，他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 这么高深莫测的学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家族，才能遗留下来？ “万世不移的文院，万世不移的大唐吗？那该是怎样一副场景啊！” 韩崇文忍不住放下筷子，憧憬起那样的场景。 他虽然不修史学，但是也知道过往的朝代，每一次的更迭都会唤起一场腥风血雨。 多少文化传承，就是因为无休止的纷争才失去的，要是大唐能够长治久安，那么，就能迎来一场盛世。 不仅仅是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还是文学鼎盛的盛世。 眼看着公输黎和韩崇文一个陷入沉思，一个陷入幻想，两个人一时半会儿是醒转不了的，冷锋就放下筷子，决定去天下楼见老元，问问五姓那边怎么样了。 之前半年，他都忙于实验热气球，对付，不对，帮助五姓银行的事情都交给了老元和张围。 再有不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今年过年，怎么也得给五姓送上一份大礼才行！ 很巧，张围就在天下楼的三楼和老元商议事情，见到冷锋过来，张围笑道：“熩国公可终于抽出时间来了，您是不知道，这盛世银行....” 冷锋坐到椅子上，示意二人先坐下，才说：“你不用跟我说，我也知道盛世银行绝对是越来越红火了。这样的一个机构，如果不赚钱才是没天理。 我今天来不是想知道盛世银行怎么样了的，而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帮五姓建立他们的银行？” 说起这个，老元和张围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帮了，您派来的那两个人，和我们演了一场苦肉计以后，被五姓‘收买’过去了。 现在，那两个人，是五姓的‘永世银行’长安总店的掌柜。大权在握啊，有我和老元提供的一些门道，他们这半年来，也吸引了一些商人客户。” “也吸引到了客户？果然！” 冷锋就知道，五姓还是有建立银行的信誉和实力的。 豪族，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他们的家底，永远没人知道真正有多少。再说，五姓的族地，本来就是比较繁华的州府，能够建立起资金的流动，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其实，他们如果不建立银行，冷锋还不会想到帮他们，只会对他们冷眼旁观，等着他们被时代所抛弃。 可是他们建立了.... 那就有意思了，难道他们真的以为，银行这种东西，是几个家族能够撑起来的？就是他冷锋，不也是仅仅建立一个框架，到最后还是要交给朝廷的。 有意思啊，影万千居然当上了永世银行的掌柜，看来，五姓对银行，是根本不了解啊！ 老元对冷锋拱拱手：“老爷，您今天问永世银行的事情，是不是需要我们下手了？” 正所谓“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五姓的那些蠢家主，就没感觉他们的永世银行，建立的太容易了吗？ 或许他们觉得，就凭简简单单的一些“违约条款”，凭借着永远比盛世银行多一点的分红、少一点的利息，就能真的招揽到无数客户？ 还不是....呵呵! 冷锋想了想才说：“差不多准备收网吧，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样的安排，我就想在年底，看到五姓的家主们发狂。 哎，说真的，他们越难受，你俩今年的年终奖金就越多哦！” 不管天下楼还是盛世银行的工资制度，都是冷锋制定的，年终奖这么个东西，绝对是工作人员无比渴望的。一个半年奖，一个年终奖，足以让所有的员工卖力工作，不喊苦不喊累。 张围和老元对视一眼，虽说他们不怎么在意什么年终奖，但是冷锋当初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信任，他们就必须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第513章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没有人比他们俩更了解永世银行的构造，没有人比他们俩更了解永世银行的情况。 虽然永世银行是五姓开的，但是，他们本来就对银行不怎么了解，之所以他们的银行能够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开起来，并且吸引到客户，实在是因为—影万千。 影万千俩人这一次伪装成了盛世银行的小主管，在五姓家主们发愁这么建造银行的时候，张围把他们俩投进了大牢，罪名是做错账吸金。 原本一筹莫展的五姓家主们，果断的把视线盯到了影万千两人身上。 刑部大牢，本来是很严密的地方，但是，在五姓的关系影响下，影万千两个人还是被死囚替换了出去。 在五姓的威逼利诱下，影万和影千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银行构造都说了出去，还被！赶鸭子上架的当上了永世银行的掌柜。 说实话，影万千俩人根本搞不来银行的，永世银行之所以能够撑住，还是因为张围和老元经常的送密信过去支招。 也就是说，其实永世银行的掌柜的，其实还是张围和老元。 听着老元讲述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冷锋不由得连连点头，他把影万千俩人派过来，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什么事情，比全部掌控对手的动向更奇妙的了。 听完老元的故事，冷锋微微一笑：“既然永世银行其实纯粹是你们两个经营的，那你们说说，怎么才能用它，让七家的家主栽个大跟头？” 张围笑道：“熩国公，咱们盛世银行是最先开的，永世银行虽然和咱们打价格战，但是，怎么看怎么有跟风的嫌疑。 正因为如此，五姓的信誉虽然很坚挺，但是，他们却很难把咱们的客户再吸引过去。为了能吸引到客户，我和老元可是操碎了心。” “咳咳，哈哈。” 冷锋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的，五姓开银行，居然让老元和张围操碎了心。 真是，怎么说好呢！ 就像闹剧一样，五姓自以为很顺利的召开了银行，却不知道，这根本就是自己这边希望看到的。 衰是一个意思，盛极而衰又是一个意思。 五姓开不起银行，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但是，他们偏偏开起来了。 就像冷锋之前说的那样，金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他自己都如履薄冰，甚至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以永世银行现在的规模，要是出现什么问题，啧啧啧。 止住笑声，冷锋对张围说:“你继续说，后来你们是怎么帮五姓银行吸引到客户的？” 张围笑道：“我让影万千，提出了一个违约条款，不是针对借钱不还的客户，而是针对银行本身的。大意就是如果某个客户取钱一时半会却取不出来，永世银行就要赔付多少钱这个样子。” “这么狠？” 冷锋有点傻眼，永世银行能发布这一条约，可真的是绝了。 “那你们，是不是就想从这个条约上下手？不对，该不会五姓那边的客户，都是你们找的托儿吧。” 老元摇摇头：“不，托儿只有最开始的几个，之后的就不是了。郑阳、荥阳、太原这些地方，本来就很繁华。商人的数量其实也是很多的。 我们是这么想的，永世银行....” 听完张围的话，冷锋伸出了大手指：“有意思！不过，成与不成还是未知数，另外，定期存款的想法，是谁想出来的，这个想法真的不错啊！” 张围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原本冷锋是不想这么早就把“活期存款”、“定期存款”什么的概念交给张围的，可是没想到，他自己居然就琢磨了出来。 没话说了，真的是没话说了，张围这家伙，简直天生就适合当银行行长！ .... 永世银行内，影万和影千两个人正在算账。 现在的他们，化名陈辉和吴四郎，扮演的是两个被人抓了小辫子，然后，又被人不计前嫌的收留的—狗。 真的是狗，虽然薪水拿的很多，但是，五姓的小管事，却能对他俩这个掌柜呼来喝去，两个人也装作很怂的样子，唯唯诺诺，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今天是月底发薪水的日子，当薪水发放完毕以后，那些小管事就围了过来：“两位掌柜的，您看这都发薪水了，您二位不如请我们去天下楼吃喝一顿？怎么说，我们这个月也很辛苦嘛！” 陈辉很想说，你们整天游手好闲的，根本不算账，辛苦到了哪里了？ 但是，吴四郎却拦住了他，不让他多说什么。 两个人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都特别的到位，就是冷锋在这里，也绝对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吴四郎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今晚咱们就去，今晚咱们就去，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把账目计算清楚喽。” 说完，他还生怕陈辉说什么，拽着他的袖子往账房里面走。 走进账房后，吴四郎顺手的就关了账房的门，没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算盘的声音。 自文院兴起的算盘算数方法取代了筹算，现在哪个掌柜要是不会噼里啪啦的打打算盘，那算是一种耻辱。 听见算盘的声音，来自七家的管事们才点了点头，有这两个任劳任怨的家伙，他们的生活是真的轻松。 账房里，陈辉，也就是影万双手随意的拨着算盘，看向正在奋笔抄录的影千：“只要把账目改成这样的，他们就会忍不住撤资先回本？张掌柜这么确定？” 影千头也不抬的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不要说本来就彼此之间只是共享一个名号的七家了。这个账簿，就是元掌柜也确信没什么大问题，那就一定能成功的。” 影万叹了一口气：“你说主人怎么给咱俩找了这么一个差事，整天只要装孙子，那些人就不会对咱俩产生怀疑，真的是简单。” “简单吗？” 抄完这一页最后一行字，影千翻开下一页，动笔前说：“不简单啊，五姓要是对咱们卸磨杀驴，啧啧啧，那就是死啊，不过好在他们觉得咱们还有点利用价值，没有痛下杀手。” 第514章 装死 说实话，他们两个，是真的在拼命。 虽说他们的身手也不弱，但是，身在敌营，就是身手再好，也没什么用啊。 幸好，五姓的家主们还觉得他们有点作用，没有对他们下手。不然.... 抄完七家的账本，影千笑道：“唉！原以为是个多难的工作，结果，呵呵，结果他们这些管事根本不关心这些东西，任凭咱们随便写。” 影万点点头：“确实啊，让咱们请他们喝酒？这是机会啊，怎么样，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出局？” 影千微微一笑：“可以啊，在自己的地盘，做事情还容易点，就今晚，咱俩装死退出。” 商量好方法、记完账簿后，已经是下午，长安晚上有宵禁，所以不能等天黑再吃晚饭。非要最后一顿聚聚的，都会选择下午就开始。 二人把七家的账簿拿了出去，按账簿上面的标号，分给了那些管事们。 发完后，吴四郎笑道：“诸位，今晚咱们就去天下楼，我做东，不醉不归啊。” 李家的管事问道：“吴四郎，我们可都是海量，天下楼的酒，又是出了名的贵，你到时候，可别舍不得啊。” 吴四郎笑道：“这个自然不会，走吧。” 众人一起到了天下楼，要了一个大间，叫了一桌子的饭菜酒肉。看桌子上丰盛的菜肴，几家管事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个吴四郎，生性懦弱，那个陈辉，虽然倔强，但是却不敢真的说出来。这两个兔子一样的人，只要吓唬吓唬就会任劳任怨的干。 说实话，他们都觉得家主给他们开那么多薪水，都是浪费，饿不死就行了，给那么多干嘛。 还不如给他们这些自家人加加薪水呢！ 虽然这顿宴席是吴四郎掏钱的，但是几家的管事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火辣辣的高度酒，一个人能喝多少？ 在七个人的轮流敬酒下，吴四郎根本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陈辉眼见吴四郎都打晃了，到底忍不住说：“你们到底是来吃菜的还是来灌四郎酒的，这么喝下去，四郎都要被你们灌死了！” 郑家管事撇撇嘴：“什么叫灌？难道我们没喝吗？我们是看大掌柜辛苦，才这么敬酒的，你个不喝酒的多事什么！” 陈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吴四郎拦住了。 吴四郎摇摇头：“陈辉，不必多说了，那读书的人不是说过，喝酒喝死，那可是风雅，哈哈哈，来，咱们继续，要是喝死了，也是一桩美事啊！” 听见吴四郎的胡话，管事们彼此交换眼色，心底里都在大笑，这家伙，是真的喝多了！ 陈辉一把抢过吴四郎的酒杯：“别喝了，当心真的喝死！算了，还是我替你喝吧！” 说完，陈辉拿着吴四郎的酒杯，怒道：“你们谁还想喝？我奉陪到底！” 王家管事笑道：“就凭你？还想和我们拼酒？我们可都是多年的酒客，就这，也扛不住天下楼的酒，你一个不喝酒的，当心一杯没下肚，就倒了！” 陈辉撇撇嘴：“怎么？你们不敢吗？” 陇右李家的管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怎么？我们还能被你一个不喝酒的吓到？来啊！” 觥筹交错中，吴四郎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桌子上，一动不动，陈辉拼了两圈后，也步上了吴四郎的后尘，甚至站不稳中，倒在了地上。 看着醉倒的二人，管事们哈哈大笑。 有的人，遇到软弱的人，就会不自觉的想欺负欺负他，这样的欺负，很可能会上瘾。 这些管事就是这样，灌倒吴四郎和陈辉，能给他们带来很强烈的愉悦感。 没了外人的干扰，七个人喝的就不那么急了，而是专心的对付桌子上的菜肴。天下楼的美食，一直都是长安人津津乐道的东西。 虽然天下楼各样菜肴的食谱，没有当宝贝，反而公布出去，但是，别的人按食谱做，却怎么也做不出天下楼这样的火候，做不出天下楼这样的美味。 直到酒足饭饱，王家管事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到吴四郎身边大力的拍了他一下：“起来，你该去结账了！” 没反应？ 郑家的管事走过来：“他都喝醉了，你拍他有用吗？看我的！” 说完，郑家掌柜的一脚踹在吴四郎的腰部：“醒醒！” 醉酒后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他这一脚，居然把吴四郎踹到了椅子下。 可是，这样，吴四郎还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醉到这种程度了？ 王家的管事凑过去看了看，可是几道刺目的殷红，却让他的酒醒了大半！ 只见像一坨烂泥一样的吴四郎，七窍出血，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另一边试探陈辉的管事，也差点惊呼出声，倒在地上的陈辉，头下好大一摊血，脑袋下，是一个破碎的、染着血的酒杯。 似乎，他倒地的时候，不偏不倚的把脑袋砸到了一个杯子上？ 要不要这么倒霉？ 怎么两个人喝个酒，都能喝死？ 话说，是他们灌醉他俩的，他们不会摊责任吧！ 郑家管事咳嗽一声，小声说道：“走，咱们出去，不要惊动别人，出去后咱们趁还没有宵禁，赶紧出城门！” 王家管家结结巴巴的说：“说到底他们是被咱们灌死的，咱们逃跑，有用吗？” 郑家管事点点头：“有用，别忘了，这两个人是已经被刑部问斩的，他们本就该死，现在死了，咱们最多落一个包庇的罪名。更何况，离开长安，回到族里，他们官吏想抓咱们，必须得考虑考虑！” 众人纷纷点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单间，还顺手把门给关上。 小二看到这个包间出来七个人1，就笑呵呵的过来问：“几位客官，可是要结账？” 郑家管事摇摇头：“里面还有两个人，正喝的兴起，你们不要派人进去打扰。” 小二点点头，这样的情况常有，所以他也就没当回事。只是替里面还在喝酒的两个人觉得不值。 看样子，他们是被坑了！ 直到感觉到包间里面没了人，一直屏息装死的两个人才睁开眼睛。 装死也是一个力气活，为了不让几个人产生疑惑，他俩期间都没敢换气。 第515章 大义灭亲 两个人都站起来后，影千搓掉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无奈道：“早知道就不用鸡血了，一股子腥味，这要是他们之中有一个变态一点的，摸一下，就露馅了。” 陈辉拿湿布巾擦擦头发上的血迹，笑道：“早就跟你说用猪血，比鸡血好用一点，行了，咱们去见主人吧。” “不用找我了，我来了。” 单间的门被推开，两个人一见是冷锋，立刻单膝跪地：“主人！” 冷锋拉出一把椅子坐上去，无奈道：“你俩怎么想了这么一个抽身而出的馊主意？丫的，天下楼里出了人命，还怎么做生意？” 后世那种现代背景下，出了人命的地方都会让人避而远之，更不要说更加迷信的唐朝了！ 俩人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只有在天下楼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才有机会假死脱身啊，放到永世银行那样的地方，估计他们假死不被看穿，也会被那几个管事给埋掉。 那就是真的死啦。 见两个人一副委屈的样子，冷锋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俩都是有功的，也不宜太多说他们。 “行了，去老李那领自己的赏钱，可劲儿逍遥一阵子吧，你们留下的烂摊子，我找人帮你们收拾！” 赶走两个人后，冷锋看向门口：“老元，这个烂摊子你收拾吧，我很想去看看盛世银行推出新政策后，会是怎样的场景。” 定期存款啊，现在的唐人不是能接受新奇理财观念的现代人。说实话，银行能够这么快的建立起来，主要还是因为它的方便性，不然，没多少人敢把钱交给别人保管。 定期存款的话，估计只有一些大商户能够接受，也不知道能不能影响到永世银行的那些客户。 .... 荥阳郑家。 郑延得讯，设立在长安永世银行的管事，居然跑了回来，还惹上了人命官司，立刻把他叫来询问。 了解事情的始末后，郑延无奈道：“你们几个真的是疯了，居然到天下楼去，还灌死了那两个家伙？别的地方也就罢了，你们居然去天下楼，真的是....” 自从上次王傅和王羡在天下楼交易、被揭穿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敢往天下楼凑合了。 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都是扯淡！到了天下楼，他们只能招来天下楼从上到下的密切关注罢了！ 郑家管事无奈道：“我们就是灌他俩酒而已，怎么知道他俩就死了啊。” 郑延挥挥手：“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你打算怎么办？” 郑家管事跪倒在地：“族长，您可得帮帮小的啊。” “帮？”郑延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怎么帮你？放在以往，保你一个人，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现在....” 郑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原本隐隐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五姓七家，现在已经被皇权压了下去。明明，明明之前五姓七家在朝堂里有无数人脉，想要左右政事，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然而现在，别说放话左右正事，就是找刑部的自家女婿捞个人，那边都是忍无可忍之下才答应。事后，还放话说，这次之后，和你们郑家再没有一丝瓜葛。 都在躲着他们，往年，青年才俊无不以娶到五姓女为荣誉，现在，多久没人提亲了？ 不复当年荣耀啊！ 郑延苦涩的笑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看着趴在地上颤抖的管事，郑延无奈道：“来人，把他扔出去，踢出族谱，从今天起，他和咱们郑家再没有一丝关系！” 郑家管事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得到庇护，还被赶出了家门，这，这。 以往，家里不是这样的啊！ “族长，您怎么能这样啊！我是郑家人啊！我是直系血脉，不是旁支啊！您怎么能这样？” 郑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郑家，确实如履薄冰。 以往，朝廷三令五申不得擅自动用私刑，但是大家族对此却只是回以一笑。 都觉得，朝廷也就是说说，谁会闲着没事儿来管世家大族啊！ 可是前些日子，洛阳的一家豪族，动用私刑，受刑的人忍无可忍之下报了官。 大家以为朝廷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坐视不理，但是.... 没了！ 几百年的豪族，就这么被朝廷给轰散了！ 真是噩梦一样的场景啊！大族的直系被问罪，分支都都吓到脱离家族，甚至举家搬迁。 多么明显的杀鸡儆猴的行为啊！ 自那以后，再没有一家敢再动用私刑，估计不少人连家法都给烧了。 “挑衅朝廷”，就这么一个罪名，只要你世家大族犯罪，朝廷就敢把这个名头安到整个族群上。 郑家，虽然是五姓之一，但是，现在的郑家，还真的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包庇一个犯了事的族人了。 说实话，仅仅只是把他踢出家门，郑延都觉得不妥当。 见管事在家将的手里剧烈挣扎，郑延忍不住说：“等等！” 走过去，从一脸喜色的管事怀里拿出账本后，郑延才继续说：“好了，不用把他赶出去了，你们把他绑起来，押送到长安，交给刑部处理吧。” 明哲保身，哪有大义灭亲来的痛快啊！ “啊....额！” 郑家管事本来以为自己绝处逢生，但是，没想到，自己迎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这个打击太大了，以至于他当场就昏了过去。 郑延看都懒得看管事一眼，示意家将把他抬出去，然后翻开了账簿。 之前七家的商议中，都隐约觉得银行，似乎就是熩国公用来对付他们的武器。可是，他们实在不知道，熩国公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知道一家忍不住想要存款，却被明确拒绝后，他们才看出了一点端倪。 似乎，是想让他们没法享受快捷的便利？ 真是开玩笑了！我们七家的家底雄厚，怎么可能因为这个被你们拖累到出问题！ 既然你们开银行，那我们也跟风来呗！ 第516章 釜底抽薪 说起来，这个银行，虽然比不上直接经商，但是，还是挺赚钱的呢。 这个熩国公，虽说帮助皇帝对付他们，相当的惹人嫌。但是，这家伙在经商一道上，真的不输古之陶朱公。 银行，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出来的！ 郑延本来在想冷锋这个人，可是翻看几下账簿后，他看出了一些小问题。 继续翻看余下的账簿，翻完后，他不信邪的又翻了一遍。 账簿上记载着七家每一家的资金流水，但是，似乎，另外六家，每个月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调走一些钱。 唯独他们郑家没有！ 把每个月的数粗略的加加，郑延不由得流了一背的冷汗。 另外六家，在竭尽全力的回本！ 说实话，开设这个银行，七家是投入了很多很多的，达到了伤筋的程度。 没想到啊！老子想着共富贵，你们却想着先回本，看我们一家吃亏？ 郑延把账簿撕得粉碎，当即坐到书桌前写信让长安的家人赶紧也回收老本。 你们不仁，凭什么我不能不义？ 同样的事情，在七家共同上演着.... “定期存款不可提前取出？这一条有毒啊！干这行的，你不能想着限制客户，得为客户考虑。你想想，要是人家突然有事，想要用钱怎么办？ 所以啊，这一条要改成：定期存款可以取出来，但是定期的利率作废，还是改成活期的利率。” 因为张围想出和后世银行一样套路的原因，冷锋对这件事也格外的上心。 现在，只有保养狙击枪和参与到银行建设中，才能让他深深记住自己是来自和大唐这个时空不一样的后世。 时间，总能不知不觉的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曾几何时，他也会因为大唐的这个环境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是现在，他也习惯了没有牙膏牙刷，出门没有汽车飞机的大唐。 张围点点头，认真的把这一条记了下来。现在离年关越来越近了，如果他和老元的策略奏效，那么，七家这个时候，应该是表面和睦，内心却大骂对方的状况了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七家虽然并称“五姓”，但终究不是一家人。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坑了，他们为了面子不会直接质问别人，而是先想着把自己的本钱捞回去。 不，或许不止想要捞回去，还想着自家赚一点。 很简单的离间计，但是，效果，很可能比他们预想中的要好很多。 七家纷纷撤资的话，必然导致永世银行的资金缩水，这样，盛世银行再退出“定期存款”，一定能吸引一些永世银行的客户到盛世银行来。 这样巨大的流量，永世银行的金钱库存，能够支撑吗？ 不能！ 毕竟，他们不仅撤资，还放出了好多的贷款。 一时半会之间拿不出钱，那就只能耍赖或者.... 按照违约条款，再给客户赔钱。 那个违约条款，才是老元和他给永世银行设下的最大的绊子！ 说实话，现在的张围，都觉得自己和老元，给违约的赔付率，设置的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有种惋惜永世银行的感觉啊！ 说起来真的，真的对不起七家，永世银行，其实就是他用来实验银行经营策略和条款的地方。 拿别人的产业，实验自己的想法.... 连不苟言笑的张围，都被自己的无耻恶心笑了。 “你记东西就记东西呗！傻笑什么呢？” 张围见冷锋在看自己，不由得大囧，连续几笔把条款写下来，说：“我只是觉得，我给五姓下得绊子实在是太大了，会不会把五姓的家产给一次坑没了？” 冷锋摇摇头：“不会，但是让他们断一臂还是差不多的，也让他们长长记性，跟风，是那么好跟的吗？” 张围把条款又看了一遍，才对冷锋说：“熩国公，我看条款差不多已经完善了，要不要现在就发出去？” “你随意，你才是银行的掌柜，问我干什么！” 张围笑道：“早在来接手银行事宜之前，陛下就对我说，要我做好您随时当甩手掌柜的准备，现在看来，您还真是喜欢当甩手掌柜啊。” 冷锋翘起二郎腿：“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国公，怎么也该腐朽一下，有事情，吩咐你们去做就行了，何必事事都躬力亲为？” 经过这次的事件过后，冷锋算是彻底认可了张围的实力，这个很有心计的家伙，很适合成为银行的管事者。能把五姓的银行建立起来，再一手摧毁的话，他绝对有能力，靠自己继续摸索下去。 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银行的规模就足矣开启下一波对二线州府扩张的计划了。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啊，同样想要辐射全国的文院，快四年了，还只是刚刚要毕业一批学员而已。 文院有韩崇文，惊雷司有张仲清，天下楼有老元，盛世银行有张围，冷锋发现，其实古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至少，这四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都可以和后世人叫叫板。 所以，现在的他，只剩下指导李恪练武这一件事需要上心了。 “有好消息，就给我个信儿，我回天下庄园了。” 眼见冷锋要走，张围忍不住问道：“熩国公为何要远离长安居住？虽说您不喜欢上朝，可是，住在长安，怎么也比住在乡下好很多吧。” “好吗？” 冷锋转过头：“有时间的话，你应该来天下庄园看看，说实话，我不觉得长安有什么比天下庄园好的地方。” 这是唐朝的长安，不是后世的西安，虽说长安城有好多巍峨雄浑的建筑，但是，出了朱雀街，却还是土路。 到了饭点，各家各户还是会冒起炊烟。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下水道，各家各户不管是淘米洗菜的水，还是昨夜的尿桶，都是往门前的水里一倒就完事。 八水绕长安，但是，这八条河，啧啧啧。 反正冷锋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碰到这八条河里面的水的。 相比较而言，天下庄园，才是最贴近后世的地方。 第517章 大崩溃 天下庄园的农户们，已经习惯了庄主要求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最初，他们所求的，只不过是少教一点租子罢了。 可是，后来他们发现，庄主收租子，更像是一种形式，好些时候，他们不主动交租，李管家都忘记收了。 至于水泥铺路、挖排水沟、修建公共厕所、打造垃圾桶.... 这些事情根本不用他们操心，都是李管家做好后，再通知他们该怎么做。比如，刚铺的水泥地不要上去踩，污水什么的，必须往排水沟倒、地势高的那一家，必须每天用干净水冲排水沟、不许随地大小便，在家进自家厕所，不在家急了，就去公厕。 生活垃圾，不会乱飞的，就倒进门口的垃圾桶，会乱飞的像草木灰，就得倒到庄园外面去。 很繁琐的要求，虽然大家都心有不满，但是考虑到庄主也是为他们好，就忍了下来。 自从习惯养成以后，他们就不怎么觉得这样繁琐了。 相比之下，他们发现，天下庄园，已经成了十里八乡都惊为仙境的地方。 和天下庄园相比，别处的村庄，简直就不是住的地方，和身在荒郊野外的流民，有什么区别啊！ 正因为这样，相比长安城，冷锋还是更喜欢住在天下庄园。虽说没什么大的娱乐，但是，至少不会晚饭后出去溜溜腿，都有武侯过来询问是不是大官，还会说“国公大人也体谅一下我们，现在宵禁着，还是早点回府吧。” 长安的宵禁，真的很恶心。就是老元，都有意把天下楼迁出，搬到文院附近。 这样，至少不用天一黑就要关门，顾客也可以彻夜痛饮。冷锋也有想过要不要把天下楼迁出，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等等再说， 毕竟，目前天下楼的顾客，都是官员和商人，而这两类人，大多都喜欢居住在长安城里。文院附近虽然也有很多商人定居，但是，要是搬过去，却要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啊。 天下楼，最主要的功能，还是商人聚会的场所，坐落在长安城，很多事就特别容易做到。 比如现在，盛世银行推出“定期存款”的选项，天下楼自然要在公告板上贴好大一张公告。 看到天下楼的公告更新，商人们进去前，甚至是路过的，都习惯性的看了一遍。 “定期存款？呵呵，弄不起弄不起，我家的钱都不够花，还想着去贷款一点呢，哪有钱存定期啊。” 旁边的人也说：“定期存款，这不是给自己套枷锁嘛，要是临时有事，想要用钱怎么办？” 河洛的一个大商人撇撇嘴：“一看你们就没仔细看，底下明明写着要是取出来，定期的利率作废，还是按照活期的来。哼，一看你们平时就没有积攒家业。真的商人，还用去贷款做生意？呵呵，我这就去盛世银行去存点定期的，哈哈。” 面对天下楼张贴的告示，商人们议论纷纷，好多对盛世银行有信心的商人，都想要存一些定期的存款。 就是犹豫的，也因为定期存款很高的利率心动。 心动的不止盛世银行的客户，就是永世银行的那些客户，也觉得这个定期存款很不错，想要换个银行试试。 好多商人，排着队的进了永世银行，要求取出自己账户里所有的钱财。 但是.... 新任的永世银行赵掌柜一摊手：“永世银行目前没这么多现钱啊，诸位能不能宽限一点时间？” “宽限？” 一个商人气急败坏道：“怎么还得让我们宽限你们几天？你们当初不是说，不管多少钱财，都会即时取款吗？怎么现在又让我们宽限你们时间了？” 赵掌柜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不想的，可是永世银行的东家们要钱财，他能不给嘛！ 一家要，两家要....七家都要，长安的永世银行钱款再多，也撑不住七家一起要啊！ 现在一个两个的客户要部分取款还能勉强坚持，可是这么多人都要全部取走，就是把银行仓库里面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也不够用啊！ 一个商人一拍桌子：“既然你们要我们宽限几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也要履行那个惩罚的条款吧！” 永世银行创立之初，曾说要是出现这种没法即时给钱的情况，就要对客户要取钱的金额做出一些赔付。赔付的比例，是一半.... 也就是说，永世银行，要赔付给这些人，一点五倍的本金才行。 血亏啊！永世银行创立到现在，不过半年，虽说赚了不少，可是要是真的赔付，不仅没赚，还要倒搭很多很多。 “诸位，这件事，还请让在下和七家的家主商议一下，是否赔付，说实话，这也不是老夫能够做主的事情啊！” 商人们集体皱起眉头，怎么还要向七家家主请示？这么费事的吗？ 长安到五姓七家的距离可是不近，就是去快马，最近的，来回也要十几天才行。 这么想想，真的是费事！ 我们把钱交到你们这里保管，你们收的痛快，怎么要取钱的时候，却这么费劲？ 一个商人拂袖而去，临出门的时候说：“我把钱存在永世银行，是看在五姓七家的豪族面子上，可是，没想到也这么不靠谱。当初我可是把钱存在盛世银行的，人家就干脆的多，不仅钱给的痛快，就是利息也结算的清清楚楚！相比之下，哼！” 赵掌柜为难的叹了一口气，盛世银行，那可是熩国公开设的，人家熩国公的信誉有多坚挺，天下谁人不知。 相比之下，七家.... 唉！ 余下的商人见已经有人离开了，也不再多加纠缠。 既然你要请示就去请示吧，堂堂五姓七家，怎么也不至于耍赖吧！ 这次我们就给你们一个面子，给你们准备钱的机会，呵，但是，别指望我们会再往你们这里存钱了！ 随着这些商人的铩羽而归，永世银行“不信”的消息不胫而走。 原本对着盛世银行的定期存款无动于衷的永世银行客户，听闻这件事以后，也纷纷去永世银行要求把钱取出来。 信誉这东西，建立起来很难，但是崩溃，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伴随着赵掌柜给七家家主去信的，是长安永世银行无信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后，就是七家族地开设的永世银行，也接到了客户们要退出的消息。 这是七家信誉的一次大崩溃！ 哪怕他们按违约的规定进行赔付，他们也没法再挽回这些客户了。 大唐的商人最重视信誉，你七家的一次无信，就已经打上了“无信”的标签，这个标签，将会是永远贴着的！ 第518章 冷锋的念头 本来还在为自己拿回本钱、甚至多捞了很多的七家家主，得知长安发生的事情后，震惊不已！ 他们不过是刚刚收回自己的本钱，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不对，现在的问题是，好多客户因为长安永世银行不能即时取钱，已经对他们的银行失去了兴趣。连带着，对他们已经没有了信任。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们还要按照当初的约定，赔付违约的钱。 没有一家想着要耍赖，说到底七家的脸面还是要的，要是真的耍赖了，那七家以后还怎么在大唐混？那将是从上到下举国看不起的场景啊！ 赔钱！必须得赔钱！ 而且，还要试试能不能挽回这些客户啊！ 无奈的七家家主，只能抛弃运钱的马车，亲自骑上快马，先到长安找客户解释一下。 等速度最慢的郑家家主也到长安后，七家的家主，齐聚一堂。 虽说相约是要商量怎么办，可是几句话过后，就变成了甩锅大会。 郑延：“这件事，你们怪不到我的头上，要不是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犯糊涂的时候，都不会发现你们居然偷着往家里捞钱！” 王羡站起来，把手里的茶杯摔得粉碎：“郑延，你还要不要脸了！什么叫我们往家里捞钱，你难道就没干？说实话，要不是看到账簿，我都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样的伪君子。 当初说好的共赚钱呢？怎么一个个的如此的自私自利！” 陇右李家家主李思敏也愤怒道：“你少含血喷人，分明是你家抽钱抽的最凶，现在居然还反咬我们一口，我看，你的无耻已经没有下限了！” 王羡大怒道：“你说谁抽钱最凶呢！” 李思敏毫不示弱，站起来指着王羡说：“说的就是你，怎么？不承认？想来你这小人也不会承认！” “你....” 眼见王羡要跳过去动手，七家跟随家主过来的人赶紧上前拦住。 大佬们吵架他们是没资格插嘴的，但是这都要打起来了，拦一拦还是要的。 不止王羡和李思敏要打起来，别的家主也都面色不正常，像随时爆发的火山一般。 这会议再继续下去，就要变成群殴大战了！ 郑延大声喊道：“够了，先回家准备钱财把咱们银行的漏洞堵上再说。赵掌柜那边就要计算出总数了，咱们均摊，零头归我行不行！” 李思敏大叫：“郑兄，怎么你承担零头？要承担也该让王羡这个混蛋承担才是！” 郑延不耐烦道：“够了！咱们都是世家大族的一族之长，因为钱的事情争执，说出去丢不丢人！要是因为这个打起来，信不信，这比咱们赖账还要丢人！” 郑延的话让众人都能冷静下来。 确实，争吵也没个结果，眼下先收拾烂摊子才是要紧事。 等七家的钱财运到长安，把客户们的钱和赔付都交出去后，新任掌柜赵掌柜看着画满了叉叉的客户名单，欲哭无泪。 一个没剩！永世银行的客户，全都跑去了盛世银行，明明他们得到了本金和赔付，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盛世银行。 完蛋了，永世银行算是完蛋了！ 和崩溃绝望的赵掌柜不用，张围现在可是乐开了花。 永世银行的客户名单，他也有一份，当他和新客户名单逐个对比过后，惊喜的发现，永世银行的客户，居然一个没剩。 一个都没剩啊！ 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张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按理说永世银行崩溃，他应该高兴才是，但是，当想到信誉的重要性以后，他却笑不出来了。 之前就说过，永世银行是他进行实验的地方，永世银行现在的惨状，就是失信之后的盛世银行的下场。 看来，信誉，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道倒吸一口凉气，张围开始给天下庄园的冷锋写信汇报情况。 如今，五姓算是吃了很大的一个亏，给所有的客户都赔付一点五倍的钱过后，他们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天下庄园-冷府-后花园 如今无所事事的冷锋，开始认真的教导李恪的武艺。李恪身材匀称，还很能吃苦，是很好的练武坯子。只要他能接受冷锋所有的训练，未来一定能成为沙场上很厉害的一位将领。 为什么说很厉害呢？ 因为，有了火药武器的现在，个人的勇武，已经算不得特别重要的东西了。说实话，冷锋都觉得教他怎么发挥火药武器的威力，都比教他武艺好。 “胳膊！别乱动！再乱动，中午没饭吃！” 听到师父的话，李泰赶紧把胳膊抬起来，继续蹲马步的姿势。 李恪接受训练，李泰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参与了进来。 另一边的李恪已经习惯了蹲马步，如今的他扎好马步后，一个半时辰内都不会感觉到疲惫。 影卫的人送过来一封信，冷锋看完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早就坚持不住的李泰干脆就凑过来问：“师父，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我看你很开心啊！” 冷锋斜眼看了李泰一眼，虽然明知道这家伙是想偷懒，但是却还是和他说了五姓是怎么被坑的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和人谈话也是有艺术的，比如李泰，就抱着相当程度的好奇心，冷锋开始说计划，却不说破的时候，他会心急的追问；冷锋说出结果的时候，他会惊叹。 要是换了一个人，还真的就觉得李泰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了。 但是冷锋不会，享受够了徒弟表示的崇拜后，他还是指了指李恪的旁边。 李泰惨叫一声过后，只能回去继续蹲马步。 人心情愉悦的时候，总能遇见好事，比如冷锋刚准备去喝一壶茶，却在石板路的边下发现了一枚铜钱。 这枚铜钱没有生锈，应该是朝廷新发布没多久的。 擦擦上面的尘土，冷锋忽然动了念头，喊来老李，冷锋拿着铜钱说：“老李，我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五姓，他们一手搞起来的银行，现在一个客户都没有了啊！” 第519章 熩国公，非人哉! 老李笑道：“这不正是您希望看到的场景嘛？” 冷锋点点头：“确实啊，但是吧，他们这一次，赔的实在是有点多啊，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李疑惑道：“那您打算怎么做？” 冷锋想了想，拿起那个铜钱：“老李，二牛他们最近在干什么？” .... 永世银行 原本空旷的大厅内，现在堆满了银子铜钱。 永世银行这一次，真的是赔惨了，但是，他们当初既然选择了用这个惩罚来招揽客户，现在就要闭上眼睛把这个苦果吃下去。 没办法的事情，七家这么多年来累计的信誉威望，不能毁于一旦啊！ 忙碌的赔钱工作进行了四天半，第五天下午的时候，那个商人才拉走了属于他的存款和得到的赔付。 这几天，一样忙碌的还有盛世银行。 从永世银行出来的客户，都是直接带着钱款，去盛世银行存款。有的是受定期存款的诱惑，想要跟风试一试；有的则是彻底被永世银行搞得没了信心，还习惯了存款给自己带来利息的好事，并且见盛世银行像个样子，才要换一家。 但愿盛世银行，不要像永世银行这样吧！ 盛世银行自然不会像永世银行那样，各地的盛世银行金库都常年储备足够的钱款，说实话，就算是遇到和永恒是银行一样的客户大面积销户的情况，也不会拿不出钱来。 一边欢喜一边忧啊，永世银行的萧条配上盛世银行的盛况，很好的表现了商场的此起彼伏。 决定彼此是不是能够笑到最后的，不仅仅是吸引人的条款，还有最基本的东西-信誉。 王羡的家中，此时尽是一些空箱子。 在他来长安前，里面还装满了铜钱和银子，现在，什么都没了！ 心疼啊！ 永世银行开了半年，本来借着盛世银行的路子，就算是存款利息比盛世银行高、放贷利息比盛世银行低，依旧挣了很多钱。 可是，现在，他们不仅没赚到钱，还赔了好多进去！ 谁能想到，从赚钱到赔钱，只不过是短短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郁闷的喝了一大口酒，看看手里的酒壶，王羡忽然把它扔到地面上，愤怒地说：“谁给我拿的天下楼的酒！” 王家长安别院的管家灰溜溜的走进来说：“老爷，是您说要我给您准备好酒的，放眼长安，没有比天下楼的酒更好的了啊。” 王羡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从这个熩国公出现以后，五姓的地位就开始直线下滑，直到现在，甚至染上了污点。 这个人，夹杂在五姓和皇帝之间，碍眼的很，五姓对皇权的进攻，总是会被他挡下来，皇权对五姓的压迫，经过他以后，总会放大。 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这个熩国公到底做了什么，这就奇怪了！ 想一下永世银行破产的前后，王羡怎么也想不到熩国公会对永世银行做出什么事情。 唯独，盛世银行开了那个什么定期存款，吸引了一些永世银行的客户换银行而已。 一壶酒下肚的王羡有点发晕，对管家说：“备车马，老夫要去永世银行看看，对了，通知另外几家一起过来。” 管家点点头，就出去准备马车，派人去另外几家通知。 永世银行内。 七家的家主齐聚一堂，李思敏烦躁道：“王羡，你叫我们过来，想干什么？” 王羡一拍桌子：“李思敏，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针对我！我叫诸位过来，是想研究一下，看看永世银行怎样才能开设下去，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就这么废弃了啊。” “呵呵，开设下去？你好继续捞钱？” 面对王羡的话题，李思敏嗤之以鼻。 卢正阳无奈道：“思敏兄，王羡虽说有过错，但咱们也不必逼迫过甚，说到底现在他也在为永世银行想办法呢嘛！” 李思敏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郑延捋捋胡须，说：“还能开下去吗？说到底，咱们还是失信了，哪怕咬着牙按照赔付把钱给客户了，但还是失信了啊。” 李诚点点头：“其实，我觉得，开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咱们怎么也得把那个违约条款去掉吧！要是客户存款没法即时的给清，就要赔一半！当初是哪个混蛋提出来这个东西的！” 听到这话。郑延老脸一红，其实是他从刑部搞出了两个被盛世银行治罪的家伙，那两个家伙提出来的。 他们说，这个东西是盛世银行提出的废案，他们觉得可以用来吸引客户，他也觉得这个东西设立了，对正经的运营不会产生什么阻碍。 可是谁曾想，出了这档子事儿！ 最烦人的是，那两个家伙，被七家的管事们灌死了，想找他们麻烦都找不到了！ 直到现在，郑延等人都不曾怀疑影万千扮的两个人，是不是假死。 一是他们想不到会有人用假死脱身，二是，天下楼没有隐瞒这件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公开报案追凶，还为此设立了限酒令，限制客人一次性的饮酒量。 冷锋到底还是以现代人的想法推测古人的反应了，喝死，真的是一种“风雅”的死法，天下楼的客人们不仅没有感觉到不舒服，还争先恐后的预订喝死了人的那个单间。 吴四郎和陈辉“死了”，也就没怎么引起七家的家主们的警惕，而账簿，他们要么气急之下撕掉，要么就是没办法开口提起。 都是“君子”，毕竟后来他们自家也往回捞钱了，实在没法理直气壮的提起，就是李思敏，也只是抓着王羡多捞这一点说话而已。 郑延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名单，递给旁边跪坐的李诚说：“你们看看这个吧，这是永世银行的客户名单，现在，原来的客户，已经一个不剩了啊。没了客户，银行还开着干什么？” 李诚翻看着名单，忽然注意到最后那个没有被划掉的名字，问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吗？李二牛，这家伙很有眼光嘛！证明他还是信咱们的！” 郑延叹息一声，摇摇头：“你想多了，这个李二牛，是熩国公手下的一个家伙，那天，他全副武装的来永世银行存款，硬要存一个铜钱。” 说完，郑延从怀里拿出一个铜钱扔到桌面上：“呐，就是这一枚。” 铜钱落到桌面上，滴溜溜的弹转几圈后才归于平静。 七家的家主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铜钱停下后.... 李思敏忽然用力一拍桌子：“熩国公简直欺人太甚！非人哉！” 这是赫裸裸的嘲讽啊！一个铜钱，也值得开个户头？一个铜钱，连开户时开具出的那几张纸都买不来。 不对，重点不在于这，重点在于，他就是想嘲讽自己这些人啊！ 简直不要太落井下石！ 王羡也是一拍桌子：“这熩国公太过分了！真以为我们王家是好欺负的？先是王傅，后又是卖煤，后又是清了咱们御史台里的族人，到了现在，居然....” 卢正阳听见王羡这么说，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很讨厌熩国公，但是除了那次动用御史台的族人弹劾熩国公以外，他还没有明目张胆的对付熩国公。 现在看看王羡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更加庆幸了。 第520章 大胜归来 李诚无奈道：“我就好奇了，你们王家为什么和熩国公就过不去了，都吃了一次大亏了，不长记性也就罢了，还要吃第二次第三次？” 王羡一时语塞，他没法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扳倒熩国公的话，其实，他能赚很多很多，直接就能让王家在五姓中脱颖而出。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根本就忍不住。 就是这次的惨败，也不能打消他对付冷锋的想法。 郑延捏起桌面上面的铜钱，无奈道：“放弃吧，别开了，你们还没看明白吗？不管是之前王家和天下楼关于煤的商战，还是这一次的开银行，但凡是和熩国公在经济上较量，都比不过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熩国公在商业方面，真的是接近无解的存在啊！ 惹不起！ 还是躲着吧！ 王羡愤怒道：“难道，咱们就这么认了？” 郑延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你不想认，你自己和熩国公掰腕子吧，呵呵，老夫家里穷困，这次算是元气大伤了，就不奉陪了。” 随着郑延起身的，还有其他五个家主，他们也选择吃了这个闷亏。 见七家中的六家都选择了退缩，王羡虽然气愤，却没法说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地位，“龟怂”的话，他实在是不能说出口。 “你们就真的认了？” 李思敏转过头：“蠢货！要继续你自己继续吧！” 眼看着七家的家主不欢而散，永世银行的一个小厮微微一笑，决定把他们主动认怂的消息，报告给主人.... 眼下年关将至，了却热气球、五姓银行的事件后，冷锋唯一担心的就是惊雷司地址泄密的事情。 影卫的排查工作进行的很困难，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后，还是查出，泄密的，似乎是军方的人。 因为，这些外国的探子，居然是堂而皇之的从边关过来的，甚至没用到什么商人艺人的掩护身份。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冷锋不由得用审视的眼光排查起知道惊雷司旧地址的人。 但是，他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 表面上风平浪静的长安城，背后似乎不止有一只黑手在搞事情。 这种出卖国朝利益换取什么东西的行为，真的很无耻，虽然很难找，但冷锋还是决定把他找出来！ 大唐这一棵未来的参天大树，现在容不得有任何一个蛀虫存在！ 自从开始咸鱼生活后，冷锋一直都没有去上朝，但是小年这一天，他还是不得不参加朝廷的宴会。 因为，北上收回失地的尉迟恭和刘弘基回来了。 这一次出兵，可是把草原的突施。突利、还有高丽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唐国的士兵本就精悍，再加上火药武器作为大杀器，真的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庆功宴上，在经过皇帝的赐酒后，尉迟恭就溜到了冷锋身边，和武将们分享自己使用火药武器的心得。 “熩国公和河间王说的那些，确实是正确的，火药武器的范围杀伤性，就决定了应用在不同敌人上的效果。 草原人各自为战，骑兵部队散散乱乱，拿火药武器作战，真的是有点浪费。 而对付高丽军队的时候，嘿嘿。” 刘弘基接过尉迟恭的话：“对付高丽的时候，根本不用心疼武器，惊雷箭惊雷扔过去，一炸就是一片，很快就能打散他们的部队。 不过可惜啊！这一次给我们的火药武器还是太少，要是多点，也不用死那么多士兵了。” 冷锋无奈道：“你还想要多少啊，别忘了你们可是军团。一支惊雷箭，你们点火、射出就完事了，但是制作的时候，一个普通的工匠，却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打造一支。 说实话，要不是惊雷司有很多的库存，都不敢给你们军团配备。” 刘弘基鄙夷道：“话说的好听，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北上的时候，配备的可是基数十五的武器呢，你在草原狂轰滥炸的时候，怎么就没心疼？” 冷锋无奈道：“我人少啊！你们几万人要和我几千人比比？” 刘弘基耸耸肩，不再说什么。 尉迟恭笑道：“你俩在这吵吵什么，对了，棉花真的是个好东西，有了它，我们一直打到冬天都没问题，倒是草原人受冬天的影响，只能放弃。” 李孝恭点头：“确实，听熩国公说山东很适合种棉花，到时候，就多种些，争取让咱们的士兵，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件棉衣，一条棉裤，甚至得到一个棉被。” 冷锋点点头：“确实得种，明天你们谁起个折子，跟皇帝说说这件事呗。” 李靖无奈道：“怎么是我们起折子，你还真想离开朝堂啊！不是我说你，大家都是要让家族壮大的，你虽然还没儿子，但是不在朝堂混功劳，以后你儿子怎么接受你的荫庇？你还真想让他就是干得你的国公位置啊！” 这话就没法说了，说实话，冷锋还真的觉得这个国公的爵位没什么用处。但是，现在的人却对爵位趋之若鹜，哪怕是个空头爵位，似乎得到了也能益寿延年一样。 说实话，冷锋不怎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什么让人敬仰的大人物，只要女儿嫁给一个好人家，儿子能每天不愁吃穿，能快乐的过好每一天就行。 有的时候，简单，反而是很多人追求不到的。 冷锋摇摇头：“别说这个了，哎，老刘，我记得渊盖苏文和突利家族不是闹起来了吗？怎么这次居然联手了？” 刘弘基喝了一口酒，微微一笑：“你确定要知道？说实话，刚知道原因的时候，我可是很惊讶的。” “其实，那个死掉的突利使节科查布，根本就是突利的巴利捆起来，送给渊盖苏文杀的，这样的态度，足以让渊盖苏文抛弃前嫌，和他联手了吧！” 冷锋一口茶水喷到了身后的宦官身上：“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战争，其实是巴利挑起来的？” 这人，除了命硬以外，也太阴魂不散了吧！ 第521章 造反 舍去一个手下，换取高丽大对卢渊盖苏文的好感，确实是划算的买卖，这个巴利，真的是有一个枭雄心的家伙。 张俭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这个该死的渊盖苏文，不仅和草原合兵攻打京北道，还发兵攻打胜州，他们高丽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信心了？” 张俭因为身先士卒、力抗高丽敌兵的功绩，也被叫到了长安接受嘉奖，功劳仅次于收复京北道的尉迟恭和刘弘基。 尉迟恭笑道：“老张你这次可算是白捡到了功劳啊！我感觉，高丽的退兵和我们的连胜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你小子得请我们一顿啊！” 听见尉迟恭这么说，张俭只能苦笑，见文官们都在对诗作乐，没注意这边，他才说：“咱们都是熟识，这话我才会对你们说，什么功劳啊！ 你们知不知道，只要高丽再坚持三四天的进攻，胜州的城就破了啊！你们觉得我在胜州守的很轻松？” “差三四天，就城破了？” 李靖等人惊讶的不能自已，胜州城虽说比不上洛阳等地城防坚固，但是，抵御一个高丽，至于这么费劲吗？ 张俭也知道李靖他们在想什么，就说：“那个渊盖苏文，真的不简单啊！进攻胜州就是他亲自带兵攻打的，他似乎看出咱们除了京北道的军队以外，不能轻易再派军队。 进攻的那叫一个凶猛啊！高丽的军队，是真的悍不畏死，现在，我似乎明白当初隋朝的进攻为什么三次都无功而返了。” 李孝恭点点头：“当年我也参与过和高丽的战斗，高丽的士兵，勇猛真的不逊色于草原人，士兵彼此之间的配合，有的时候比咱们中原人还要强一点。” 不能以鄙视的目光看待大唐周边的国家啊！大唐周边，也只有室韦靺鞨最弱，别的国家，哪怕是薛延陀什么的，也是不弱的。 张俭苦笑道：“说实话，这功劳我拿着都烫手，但是，陛下却说，不管怎样，我都是守住了胜州，这就算是功劳，生生羞死个人啊。” 冷锋笑道：“估计皇帝是不想传出对朝廷不利的消息吧，差点城破了和死守到最后，根本是两回事。” 京北道刚刚丢失，大唐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夺回来，甚至捎带着夺取了他们一些领土。 这是大功，在这个值得庆祝的情况下，确实不适合传出负面的消息。 李孝恭和张俭碰了一杯后说：“这功劳你就收着吧，哈哈，你知道，渊盖苏文为什么突然撤兵吗？” 张俭挠挠头，他还真的不知道，按理说，只要攻破胜州边防，一州之地就会归于高丽所有。可是，偏偏就在城破之前，渊盖苏文却退兵了。 李靖也很好奇，就问：“你知道原因？” 李孝恭笑道：“其实啊，让渊盖苏文撤兵的是高丽王高建武。哈哈，渊盖苏文这一次应该是被气的半死了，就因为高建武的龟怂，白白错失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张俭无奈道：“我倒是要谢谢高建武的龟怂了，要不是他的龟怂，我这人头估计都不安稳。” 破城失地，一向都是大罪，这不是说你努力了，就不会受到处罚的。朝里，估计也只有顶头的几个人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张俭只是侯爵，功勋不够，很容易就没脑袋了。 “渊盖苏文回去后，高建武让他入朝，但他拒绝接受惩罚，号召东部的家族势力，造反了。” “造反了？你怎么知道的？” 冷锋奇怪的看向李孝恭，按理说，这消息，朝廷都还没得到，怎么李孝恭先知道了？ 李孝恭笑了笑：“这个，其实我家在高丽境内办了一个商铺，倒腾倒腾一些大唐和高丽都稀缺甚至没有的东西，不怎么赚钱。 渊盖苏文造反的时候，他们是最先受到冲击的一批人，那狗日的居然号称要杀掉高丽境内每一个唐人。吓得我家的掌柜拼了命的往回跑。 朝廷没有得到消息，可能是还没有送到吧！” “还真的造反了啊！” 李靖惊奇的看向冷锋，原本，他觉得渊盖苏文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冷锋的预测很难实现。 结果，这家伙还真的造反了。 “呵呵，高丽内部动乱，是咱们期盼看到的，至少三五年以内，东北那边的边境，不用太担心了。” 刘弘基奇怪道：“那咱们为什么不趁机打他们呢？那话怎么说的来着？鹬蚌相争，钓鱼的得利嘛！” 李靖摇了摇头：“不成的，他们内乱归内乱，要是大唐介入其中，你信不信，渊盖苏文和高建武会顷刻间休战，共同对抗大唐。” 高丽的内乱是因为政权的冲突，但是要是有外患，那再怎样的冲突，都可以暂时和解。 李孝恭也说：“咱们就坐山观狗斗就行，反正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打去吧！” 对现在的大唐来说，没什么比周边国家内乱更好的消息了。不过三日后，朝廷不仅收到了高丽内乱的消息，还收到了倭国内乱的消息。 得到大唐兵甲支持的苏我次郎，在接到渊盖苏文造反的消息后，到底也忍不住造反了。 这是两个本来就有野心的人，大唐做的，不过是给他们的造反找个理由罢了。 一个桀骜不驯，却偏偏连番被施压。 一个即将没落，却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在高丽和倭国的地图上画了一个叉以后，冷锋才松了一口气，只要高丽内乱，那么今后对付突利、突施两个草原家族就会容易很多。 只有打通向北的道路，才能随时迎接回来的刘源。 冷锋不曾忘记，也不敢忘记。在地球的另一端，还有一队冒着各种危险，在寻找能够让大唐变得更加富强的农作物。 他不认为刘源会死在半路上，那是一个意志坚定得像顽石一样的人。 他也不希望刘源失败，大唐彻底转化成为商业为本，需要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就是农业丰收到近乎消耗不光的地步。 而这个条件，仅凭糜子什么的，是做不到的。 第522章 年底的订婚 有人上门了。 是韩崇文老先生。 冷锋没想到黄泽睿还真的能把韩崇文给请来当媒人。 韩老先生把一只尾巴很长的山鸟塞到冷锋手里，然后无奈道：“现在是冬天，没有大雁可抓，你就将就点吧。就这个鸟，还是他们百十号人抓了好几天才抓到的，毛都没掉一根。” 冷锋无奈道：“冬天没有大雁，那就等来年呗，怎么抓了一只鸟就来上门提亲了。” 韩崇文喝一口茶，呸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呸茶梗还是呸冷锋：“还来年，你小子是不愁，当初皇帝皇后巴不得你和你夫人在一起，估计不管怎么样都会答应。 可是人家小伙子压力大啊，姐夫是自己顶头老大，怎么办都觉得不得劲。要不是老夫开导他，他就得难受到来年。 谁说提亲一定要用大雁了，王侯家还有用鸡的呢！给你抓个好看的山鸟，已经够了昂！” 冷锋无奈的一笑，打开鸟笼，把山鸟放飞，这种山鸟，被捉后一般不会吃东西，最后会把自己活活饿死。 意思到了就行了。 冷锋又给老先生倒了一杯茶，问道：“老先生，那您看，什么时候订婚比较合适？” 韩崇文哼哼一声：“老夫看今天就很不错，早点订婚，你家也能多个人过年嘛！” 之前刘淑雯的月事不知怎么晚来了几天，她还以为又怀上了，结果.... 事实证明，孩子，不是想要就能要得到的，还是得看概率。 今年过年，其实，没韩崇文老先生觉得的那样冷清。至少会多老元和老李两家子。 老元和老李就是家臣，既然成了家臣，那么，就是虽不同姓，却和主家是一家的人。老李和老元在天下庄园也新建了住所，过年的时候，也会来冷府守岁。 今年的新年，应该会很热闹的。 循声看向客厅门口，冷锋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应该是刘淑菡和刘淑雅。 这丫头想必也很着急的吧！ “您既然都说今天了，那就今天吧。” 唐朝，两个人自由恋爱对眼了，这可是很少见的情况，冷锋觉得还是有必要支持一下的。 韩崇文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准备酒席吧，我们一些糟老头子，这些日子正愁没地方聚聚呢！正好到你这来蹭一顿，哈哈。” 因为文院的原因，老先生们都把家搬到了文院附近，平日里习惯了有一群孩子追着问问题，现在放了寒假，老先生们都觉得很落寞。 要来他这里聚聚，也是难得的机会了，毕竟，平日里大家也没什么由头聚到一起喝喝酒什么的。 “听到了吧？要订亲的话，你怎么也该出面亮相一下的，还不找你姐姐梳洗打扮去？” 听到冷锋的话，门口的刘淑菡甚至都没答应一声，就跑掉了。 虽是订婚宴，但是，刘淑菡和黄泽睿地位不是很高，能邀请的也没有多少人。就像韩崇文说的那样，这不过是给大家找找聚聚的理由罢了。 军方几个关系好的都叫过来，大家年前聚在一起喝喝酒也不错。 但是，事情的计划和变化往往赶不到一起。 比如，当某个特殊人物一来，冷府的餐厅内，吃饭人的规模，就能开朝会了。 这个人自然是李世民。 住在宫里，临近年关只有一些歌舞看的李世民实在是觉得没意思，他也需要一个借口出宫，刘淑菡订婚这个不大不小的理由刚刚好。 黄泽睿没想到自己的订婚宴会变成这样，在他看来，自己一个没名的小人物，估计也就是和未来大姨子和未来大姐夫一起吃顿饭罢了。 订婚宴上，黄泽睿拿着一个酒壶，双手颤抖，都不知道先给谁倒酒好了。 没见过世面的就是这样的，冷锋拍拍他的肩膀，指指皇帝：“傻小子，当然从皇帝开始啊！别的人你先倒酒，他们也不敢接啊!” 黄泽睿点点头，哆哆嗦嗦的走过去，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世民也注意到了他，一口喝干杯里的酒，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倒吧。” 黄泽睿给李世民倒了一杯酒，挠挠头，挠挠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草民感谢陛下赏脸，那个，祝陛下，那个....” 李世民哈哈大笑：“行了行了，你小子不善言辞，就不用说了。你好运气啊！朕本想着把刘淑菡许配给自家的兄弟，没想到被你这个小子给抢了！” 黄泽睿只能干笑，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刘淑菡真的愿意嫁给自己。 挥手让黄泽睿闪开，李世民对冷锋说：“找个乐子吧，朕这几日在宫里，憋的都发闷，到你这里就是喝酒，也未免太无趣了。” 冷锋让黄泽睿出去后才说：“乐子有很多，当年我和手下的士兵就玩过一种，就看你们要不要玩，玩不玩的起了。” “玩不玩的起？” 冷锋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都是地位不低的，要说“玩不起”，那可就有点意思了。 长孙无忌问道：“熩国公可是要赌？还是，产业的那种赌法？” 现在餐厅里的众人，除了魏征等几个老家伙以外，大家哪一个不是家大业大的，寻常的赌法，谁都不会心疼，左右不过一些钱财而已。 但是如果是产业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算是皇帝，丢一个产业都会心疼，也只有赌产业，才能让人觉得“玩不起”。 冷锋摇了摇头：“赌博多没意思，咱们玩点更刺激的，咱们赌真心话，怎么样？” “真心话？” 李靖第一个反应过来：“就是上次咱们喝酒时，玩的那个，只要是输了的人，就必须不撒谎的回答问题的那一个？” 听了李靖的话，没玩过这东西的文臣们都来了兴趣。 必须不撒谎的回答问题？这个有点难度啊！ 朝堂上待久了，好多人都能练就一本正经撒谎的本事，大家平日里都生活在半真半假的环境里，突然让人真的说实话，确实很突兀。 尤其是.... 众人都看向皇帝，这个游戏，要是让皇帝参与进来，那才有点意义啊！ 第523章 军功优先 李世民见朝臣们都在看自己，微微一笑：“既如此，朕也可以玩，朕也玩得起。” 说实话而已，没什么值得纠结担心的。 更何况，也未必就是他输呀。 这么想着，李世民问冷锋：“你说，输的人要说实话，那么，怎么决胜负？” 冷锋微微一笑：“不如就转酒壶吧，这样简单，免得这么多人还要比来比去的。谁要是觉得问题不能回答，就喝酒抵过，不过，得喝一壶！” “转酒壶？” 李世民很意外，这个选人的方法....有点意思哦！ 之前他在军队里的时候，就经常用转头盔的方法和士兵将领玩耍，虽然市井、简单，但能收获很多的快乐。 眼下也是如此。 因为准备订婚宴席的缘故，冷锋定做了一张很大很大的桌子，刚好可以让当朝大佬们坐开。 一个酒壶被放到了桌子中间，冷锋拿着一根棍子，说：“谁要是不想玩的话，可以离开座位，酒壶的瓶口对着谁，谁可就要回答我的问题了。” 虽然都觉得说真话有点困难，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却，都是要面子的人，要是这个时候怯场了，还要不要在朝堂上混了！ 见没人离开，冷锋就拿棍子在酒壶底部抽了一下，酒壶开始旋转起来，虽然有位移，但是终究没有掉下桌子。 最后，瓶口对着的，是.... 房玄龄。 房玄龄丝毫没有变脸色，非常淡定的说：“问吧。” 冷锋想了想，才问：“话说房相，您觉得，长安城里哪家青楼的姑娘更....嘿嘿！” 这个时候去青楼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家里有一位喝醋夫人的房玄龄，也偶尔会去青楼转转。 去青楼，算是风雅，被看到不是什么事儿，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问出来，就有点那啥了。 特别是冷锋最后的“嘿嘿”，是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朝臣们都忍住笑意看向房玄龄，看他会不会说出口。 就算是老房，这个时候都保持不了淡定了，尴尬的咳嗽两声：“咳咳，这个嘛，平康坊的春风阁就很不错。好了，老夫可以保证说的是实话，不信你们可以问夔国公，那家就是他开的。” 刘弘基本来在啃一个猪蹄，听到房玄龄的话，差点被噎死：“咳咳咳！房相原来是春风阁的常客呀，这些该死的家伙，居然没跟我说，您去的话，我绝对不让他们收钱啊！” “哈哈哈哈....” 众人的大笑声里，老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刘弘基。以前常去，经过今天的事儿，还怎么去？ 冷锋也笑了，等众人笑完后，把棍子交给了房玄龄。 被人取笑了的老房恶狠狠的抽了一下酒壶，酒壶差点飞出桌子，但还是在李靖的前面停下、旋转。 最后，壶口正对着的是.... 刘弘基！ 刘弘基都傻眼了，桌上这么多人，怎么偏偏转到了他？要说老房故意的也不可能，只能说....造化弄人？ 老房哼哼一笑：“夔国公，你说说，你能记住多少被你睡过的女子的名字？” 这就算是突破底线了，老房居然都问出这样的问题了。 刘弘基也有点发愣，他没想到，老房居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他这辈子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哪会记下她们的名字，家里那几个能领朝廷俸禄的，他都没记住。 就是他正房的夫人，他现在也快忘了她的本名了。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老房就知道刘弘基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干脆的向老李招招手：“去，给他取一壶酒来，哼哼！” 刘弘基自知自己只能栽了，很干脆的喝光了一壶酒。 酒壶继续旋转，这一次，壶口对着的，变成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用很异样的眼神看了刘弘基一眼，不得不说长孙无忌还是很有气场的，当即就把兴致勃勃的刘弘基吓得不敢作妖了。 “那个，赵国公，您就说说，您现在最讨厌的人是谁吧。” 长孙无忌扫视一遍众人，指指魏征：“自然是魏大夫，一纸‘盐铁不得私造’的奏章，就想让我们长孙家的作坊都变成普通铁匠铺。” 魏征冷哼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长孙家把持着冶铁的行业，这是个相当赚钱的行当。俗话说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魏征这个奏章会惹得长孙无忌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件事，李世民没有答应。说到底，长孙无忌也是他的老友，更何况还是他的大舅哥，该有的优待不能少。至少，有一个特别赚钱的路子，就可以在朝堂的权力上少给他一些。 从刘弘基的手里接过棍子，长孙无忌打了一下酒壶，酒壶在撞倒一个酒杯后停了下来，壶口对着的是.... 李世民！ 群臣都惊讶的看向长孙无忌，谁都想抽到皇帝，谁都想听一下皇帝的真话。 长孙无忌却有点发愁，虽然他也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但是，在这里明目张胆的问出来，显然不妥。 怎么问，问什么，确实是个大问题。 想了好长时间，长孙无忌才问了一下：“陛下，今后的爵位，必须要有大功才能获得，微臣想问，需要什么样的大功，才能获得爵位？” 经过李世民几次的废除、降级后，爵位从武德年间的不值钱，变成了稀缺品。现在，爵位才是真正的和个人功勋相匹配。 度过了开国的时期，举国安定之后，爵位必然不能轻易获得。长孙无忌这个问题，不止他好奇，就是其他的朝臣也很好奇。 李世民微微一笑，就知道这个问题，很受人重视，之前他没说，是没有想好。现在他想好了，说出来也没什么。 “军功！政绩！军功优先！” 说完这句话，李世民就向长孙无忌要木棍，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朝臣们都注意到了“军功优先”这四个字。 看样子，皇帝还是偏向军方一点啊，往后，如果自家子侄想要获得爵位，就得向军方发展。 政绩虽然也能得爵位，但是，想要取得能够获得爵位的政绩，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524章 真的，假话 除非是把羁縻州那样的土地，彻底变成大唐的领土，否则，还真的没什么政绩能够比得上裂土开疆。 有不少人已经在心里盘算把家族里的子弟都送到军方历练了。 大唐周边的国家有很多，到现在为止就覆灭了一个东突厥，还有好多国家。 这些国家包围着大唐，大唐想要扩张领土，必然要进攻他们。也就是说，在周边的薛延陀等国家都被大唐拿下以前，还有功勋可以捞。 要是等它们都被剿灭，那爵位就将成为真正的稀有物品。 得到皇帝肯定的答复后，大家都开始沉思起来..... 李世民见众人都在想事情，就和长孙无忌要过棍子，很随意的抽了一下那个酒壶。 这一次，酒壶对准的，是程咬金。 李世民烦躁的叹息一声，其实他想要让酒壶对着冷锋的。他有很多的问题想要知道答案，今天是个好机会。 程咬金嘿嘿一笑：“陛下，您想问俺老程啥？” 李世民把棍子直接交给程咬金：“朕没什么问你的，你就喝一壶吧！” 在李世民的印象里，程咬金这个人，在朝堂上胡闹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假的，但是真的问他问题，他从来都会说实话，没有一点隐瞒。 因为自己觉得功劳太小，甚至明目张胆的和他要功劳的家伙，会说什么谎话？ 李世民不讨厌程咬金这种胡搅蛮缠，事实证明，皇帝也喜欢说实话的人，功劳不够，你可以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也可以说出来。 他最讨厌的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 程咬金不知道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皇帝要他喝酒，就是毒酒他也得喝啊！ 于是老程很干脆的喝了一壶酒，随后一棍抽在酒壶上。 倒霉的酒壶继续旋转，这一次，壶口对准了魏征。 这就没意思了，众人都知道，魏征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作为谏官，他要是撒谎，就不太妙了。 程咬金无奈地问道：“魏大夫，您也说说，现在你最讨厌谁啊吧。” 魏征毫不犹豫的指向程咬金：“当然是你，看看你，皇帝在的酒宴，本应该庄严肃穆，你坦胸露背的成什么体统！” 程咬金不好意思的把腰带扎起来，掩盖上了自己的胸毛。他这样喝酒，已经算是给皇帝面子，要不是有文官在，他早就光着膀子喝酒了。 木棍又到了魏征的手里。 看着魏征手里的木棍，众人、包括李世民在内都祈祷着不要抽到自己。 魏征是出了名的毒舌，问的问题，也必定不是胡闹，一定是发人深省或者戳人痛脚的。 酒壶的口对上了.... 李世民！ 李世民见酒壶的口对着自己，一时间竟然把肉丸子都掉到了地上。 要不要这么现实，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啊！该死的魏征，怎么偏偏转到了朕？ 魏征也错愕的看向皇帝，他其实就是想随便转一下，找个人随便问一下问题就可以的。 但是既然转到了皇帝.... 魏征沉疑一下后问:“陛下，微臣想问，您心里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普通，却也不普通。 李世民想了一下后才说：“皇位！” 听到这个答案，众人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才是真正的答案，才是李世民不加任何掩饰的答案。 对皇帝来说，最重要的确实是皇位，什么体恤天下万民，这都是在保证皇位的前提下的感情。 魏征也觉得这个答案并不让他意外，觉得皇位重要，没什么，只有重视皇位的皇帝，才不会胡乱造作。 木棍又到了李世民手里，李世民随意的抽了一下，酒壶转了一圈多一点，最终指向了冷锋.... 冷锋无奈的看向李世民：“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酒壶才转了一圈，说明李世民根本没怎么用力气。 李世民无奈道：“朕说朕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他刚刚，确实只是手滑了一下，才没有把酒壶打得快速旋转。 冷锋叹了一口气，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问什么，这个容朕想想。” 李世民无意识的抓着木棍，手从这边抓到那边，再从那边抓回来，反反复复十几次过后，李世民才看向冷锋：“你到底来自哪里？” 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 最开始，他只是以为冷锋是一个避世不出的书生，和终南山隐居的那些人差不多，但是眼光要高一点。 可是见识了冷锋那没有记录的、千奇百怪的学识过后，他又认为他是像公输家族那样隐世家族派出来的前锋。 但是，当他见识了手枪、狙击枪过后，就是这个非常令他确信的答案，也动摇了。 没有什么隐世家族能够神奇到这种程度，古老如公输家族，李世民也敢肯定，他们绝对造不出手枪这种东西。 所以，冷锋究竟来自哪里，就成了他心头最大的疑惑。 曾经不止一次的，他想到冷锋是天上贬落凡尘的神仙，但是，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热气球成功飞天后，他又产生了“冷锋是神仙”的想法，而且愈演愈烈。 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但是，偏偏就不能给这个问题找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不仅李世民好奇，就是在场的众人，包括老李在内，也很好奇，大家都用求知的眼光看向冷锋，期待着他的解释。 冷锋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 直接说我来自一千多年以后就好了。 但是，这个答案，没人会相信。就是自己，如果不是切切实实的穿越了时间线，穿越了千年，也只会以为这是网络小说里面的桥段。 不好回答啊！ 冷锋刚要仔细想想，魏征就开口了：“直接回答，不要想，你不直接回答，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编制谎话？” “不是编谎话。” 冷锋耸耸肩：“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这个问题我是很难给你们解释的。这样吧，你们可以理解为，我是从属于这个世界，却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地方来的。” 第525章 让人不人不鬼的东西 “从属于这个世界，却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地方来的？” 听到这句话，众人大半都陷入了沉思。 这句话的意思很模糊，很惹人遐想。在场大部分的都是聪明人，但是聪明人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喜欢钻牛角尖。 越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们越喜欢钻研。 因为这一句话，餐厅里大多数人都开始思考起来，有的是回忆地图，有的则是搜肠刮肚的寻找古籍里面的字句。 只有几个人没有多想，比如程咬金。 “说的这么邪乎，有什么用，俺老程就问你，你是不是汉人？” 冷锋点点头：“我自然是汉人，怎么，难道你还怀疑我是外国的蛮子？” 程咬金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就比李世民的问题直接一点。纠结那么多干嘛，只要冷锋是汉人，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啊！ 另外，其实是不是汉人，也没什么，当今的皇帝，不也有鲜卑血统嘛! 可是李世民却还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他不耐道：“你就不能不要说的这么云里雾里的，直接了当的说不好嘛。” 冷锋无奈的一笑，这件事，怎么直截了当的说出口嘛！ 这么尴尬的时候，就需要有什么事情来送一个助攻。 比如无名，送的助攻就很及时。 就在冷锋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无名没有通报，就钻了进来，貌似焦急。 这是有大事发生的节奏。 果然，无名走到李世民身前：“陛下，耿国公来京朝觐，现在人已经到了洛阳。” “冯盎？他怎么来了？” 李世民很意外，冯盎算是....藩王吧，他要进京，怎么也应该提前告知一下的，怎么突然就来了，还是赶在年底？ 这顿饭算是吃不清闲了，就是问冷锋的问题，也不能追根揭底了。 反正，李世民觉得，冷锋这个人，还是可以信任的。追究那么多，也没什么大用处。 如今，冷锋已经 冯盎再一次进京，这可是比第一次进京还能表明心迹的行为。 最开始，李世民觉得冯盎想要占地自立为王，一心想要攻打他。但是魏征劝阻他，认为冯盎不会造反。 后来，冯盎进京朝觐，还把儿子送到长安，表示自己不会二心。 如今冯盎再次亲自进京，彻底打消了李世民心里那一点点一点点的怀疑。 洛阳到长安只有一天的路程，但是冯盎因为带了很多东西，走的又是陆路，直到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才进京。 这一次，李世民亲率百官等在长安城门口，算是对冯盎礼遇到了极致。 冯盎也没想到皇帝会亲自出来，看清楚排场后，他远远的就下马，一路步行到了长安城门前。 这让冷锋一顿腹诽，古人就是这个样子，好多礼节，其实都是把简单的事，往复杂里弄。 冯盎对李世民施礼后笑道：“想不到陛下竟然亲自来迎接我这个山野村夫，真的是让微臣如何报答才好啊！” 只要你不造反就行了！ 这话当然不能说。 李世民笑道：“既然你想报答，那今天的酒宴，就多喝点酒，不到醉倒，可不算结束！” 说完，李世民抓着冯盎的胳膊，把他带进了长安城。 冯盎进京，必然是有一番奏对的。不过眼下朝廷各部分官衙已经封笔封印，准备过年。朝会是不能开了，有话要说，还是在酒桌上比较合适。 李世民干正事的时候，别的东西都不能干扰他，哪怕他最喜欢的肉丸子也不行。 在给李世民解答了南方番邦的势力情况后，冯盎又说：“陛下，微臣得讯，春后，像林邑真腊等地方，会派使节过来朝觐。看来，大唐的威名，已经达到让万邦臣服的地步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这个马屁，拍的他身心舒畅，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比让外国敬畏，更能凸现他英明了。 “这些小国，既然来朝觐，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唐是如何的繁华，哈哈。” 两个人都心情畅爽的互敬了一杯酒。 一杯酒下肚后，冯盎在自己怀里拿出两个布包，交给宦官呈交给皇帝。 李世民接过布包，打开来看，只见一个布包里面是稻米种子，另一个布包里面却是一些黑色的条状物。 “这是稻米，朕知道，那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冯盎笑道：“这个稻米，就是熩国公要的占城稻了，老夫远航，在真腊寻找了三个月才找到。至于黑色的东西，是阿芙蓉，是一个海商献给微臣的东西。 据说在极西之地，这东西可是什么上帝都喜欢的东西，能治疗很多的疾病。臣记得陛下有风疾，每次犯病，都头痛难耐，只要吃一点这个阿芙蓉，或者吸一点它燃烧产生的烟雾，就能起到很好的.....熩国公。你怎么了？” 冯盎本来夸夸其谈，但是他发现他旁边位置的冷锋，忽然窜起来，跑到了李世民的身边，貌似焦急。 怎么了？ 这个问题，李世民也很迷惑。 冷锋一把抢过他面前的布包后，整个人都很....愤怒？ 愤怒到了脸都有点扭曲了！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冯盎带来的东西！ 冷锋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很眼熟，听了“阿芙蓉”的名字后，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但是，听了冯盎的形容后，冷锋几乎可以确信，这个什么阿芙蓉，特么的分明就是鸦片！ 李世民见冷锋面目扭曲，小心翼翼的问道：“冷锋，你怎么了？” 这个东西是什么？怎么让冷锋发出这么大的反应？ 冷锋把布包裹起来，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想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就可以用这个东西治疗你的风疾。”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这个阿芙蓉，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人变得不人不鬼？ 冯盎也很吃惊，怎么明明是治病的良药，到了冷锋这里就成了会让人不人不鬼的东西？ 而且....冯盎后背有点湿，因为他发现，朝臣们，对他的眼色都很不友善.... 第526章 和五石散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是他献给皇帝的，也就是说，他怎么都得受一个“意欲对皇帝不利”的罪名。 这样的罪名，和刺杀有什么分别？ 他不由得求助的看向冷锋，如今，除非冷锋帮他，他才能好受一点。 李世民没有关注冯盎，说实话，他从没看过冷锋这么失态，脸色这么难看。 “不人不鬼，是什么样子的？这东西是毒药？” 冷锋摇摇头：“它不是直接置人于死地的毒药，而是一种折磨人的东西。虽然它确实也可以用于医药，但是，长期使用它的人，会对他上瘾。酒鬼喝不到酒还觉得了无趣味，吸食这东西上瘾的，要是突然断了，就会痛不欲生。 这还不算什么，长时间吸食这东西的，身体会逐渐消瘦，逐渐变得体弱多病。吸食过量的，会直接暴毙。” 说着，冷锋拿着那个布包走到冯盎身前：“这是来自地狱的花朵提炼出来的东西，你不认识，所以你没错。 但是，从今往后，我不希望看到这东西出现在大唐境内。你们岭南今后会发展航海业，肯定不少往西域跑，要是把这东西带进大唐....” 冯盎打了一个寒颤，按照冷锋对这个阿芙蓉的形容，要是这东西流入大唐，后果简直不堪想象啊！ 李世民也明白了，感情阿芙蓉这东西，和魏晋时期的五石散很像啊！ 魏晋时期的五石散，可谓是臭名昭着的东西，无数名士们为之癫狂，就连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贤，也是吸食五石散的常客。 五石散是由矿物类的药物制成，所以在服用之后，人们会感到发热，出汗，而且这时候的肌肤会特别的敏感，一刮就会出血。所以那时候嗑药后的人们通常都是穿的薄衣，然后服散之后还不可以静卧，一定要走路。所以这一行为又被人们称之为‘行散’就是为了让药力可以发挥。 魏晋好多名士放浪不羁的形象，好多都是五石散带起来的。 还有就是要喝酒，喝烈酒，借酒气来挥发五石散，还有就是洗冷水澡，可以想一下，吸散后的竹林七贤，七个男人在一个澡池子里洗澡的情形，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还只是表现，吸食五石散，也会让人容易感染各种病症，好多英年早逝或者半身瘫痪的，都是吸食五石散导致的。 吸食五石散的名士，是魏晋时期永远抹不去的一个误点。 魏晋过后的纷乱，导致五石散的配方失传了，不然，谁也不能保证，大唐会不会再出现什么“松林七贤”、“柳树林九贤”。 这样的话，这个阿芙蓉，说能让人变得不人不鬼，没有一点夸张的意思啊！ 想到这里，李世民一拍桌子：“冯盎接旨！” 冯盎离座而出，跪倒在地：“臣冯盎接旨。” 李世民沉凝道：“冯盎，你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朕也就不治你的大罪。但是，等你回岭南后，要牢牢看紧海关，中原要是出现这个东西，你一个人的脑袋可平不了朕的怒火！” 冯盎赶紧答应道：“微臣领旨！断不让这东西出现在大唐！”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冯盎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这件事也不是他的过错，不能真的对他下罪。 这么想着，李世民见冷锋看着布包出神，不由得问道：“冷锋，既然这个东西如此可怕，为什么还不让宦官拿去销毁？” 冷锋摇摇头：“这东西虽然可怕，但还是有点用处的，比如，麻沸散就有它当主料之一，孙神医正想着重现三国华佗的麻沸散，能用得上这东西。” 很多东西都是双刃剑，鸦片这东西，虽然恶名很高，但是，还是有点用处的。 看看布包里面的鸦片，冷锋问冯盎：“这东西的种子你有吗？有的话，可以送给孙神医用。” 冯盎摇摇头：“没有，那个海商只说，等我从长安回去，可以去他家里找他拿，他还有很多。” “等你回去，可以找他拿？” 冷锋捏着下巴思考起来，这句话的含义，似乎有点深啊！ 为什么偏偏给冯盎一包？为什么是等冯盎从长安回去后，才能继续拿？如果一个人一次吸食一个小丸那么大的一点鸦片的话。 冷锋看向桌上的布包，这些鸦片的量，刚好够吸食长安到岭南一个来回的。 难道.... 李世民见冷锋在看自己，就问：“你看朕干什么？” 冷锋摇摇头：“没什么。” 似乎，有人对皇帝起了意思。 很难想象李世民对鸦片上瘾后会是什么场景。谁也不知道李世民能不能戒掉这东西，估计很难吧。 有了这么一闹，酒宴的气氛就很难回去了，冷锋见众人都没什么兴致，就清了清嗓子说：“其实，耿国公带回来的占城稻，是一个非常好的良种，抗旱能力很强，产量也不低。司农寺怎么也该尽快培育、推广才是。” “良种？抗旱？真的？”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自然是魏征，良种就意味着农业的发展，自从知道只要农业多年丰收就能实现农无税以后，他对农业的事情就很上心，有事没事就忘往司农寺跑。 “自然是真的，所以，耿国公还是有功劳的啊！” 刚刚差点坑了冯盎，现在这么也得给他找找功劳才行。 冯盎笑道：“只不过是出海寻找一个种子而已，算不上什么功劳啊！” 李世民摇摇头：“朝廷的宗旨就是有功就赏，有过就罚，献良种是大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吧，朕封你家次子为安南县伯，怎么样？” 李世民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明明前日还说爵位不好获得的，没想到此时就放出来了一个，看来，获得爵位还有引进良种一种啊！ 不少人开始盘算起派人像张骞一样去西域找点大唐没有的好东西了。 见众人的模样，冷锋忍不住说：“我跟你们说，不是什么东西都适合大唐的，要是某种东西不适合生长在大唐，就会泛滥，到时候，不是一点人力物力就能平的！” 第527章 老孙，你 生物入侵可是很严重的事件，现在就得跟他们说好了。 李世民什么也没说，给不给爵位，还是他说了算的事情，跟风就能获得爵位？ 怎么可能! 这个爵位，说到底还是看在冯盎面子上才给的，换成是别人，就未必了。 冯盎独自镇守大唐南方，在大唐初立的时候没有趁机自立为王，而是选择归顺，这样的人，给什么嘉奖都不为过。 冯盎笑呵呵道：“那臣，就多谢陛下美意了！” 一门两个爵位，可是少有的荣誉，房玄龄拿起酒杯对冯盎说：“耿国公次子也能得到爵位，真的是荣誉啊，且饮胜！” 冯盎拿起酒杯，很痛快的喝了一杯。 有了封爵的事，气氛总算是回来了一些，众人一直喝到大醉倒地才散席。 第二天一早，冷锋就带着鸦片去了孙思邈的医学院。 老孙拒绝了冷锋让他去冷府过年的邀请，带着一些无家可归的学生在医学院自己过。 因为小时候过的日子苦的原因，孙思邈更喜欢选孤儿当学徒，这样，有了一技之长，那些孤儿至少不会担心吃不饱饭。 打开布包，捏起鸦片闻了一下，孙思邈点点头：“确实是阿芙蓉，明明张骞出使西域后就带回了这东西，但是在三国时期的动乱中，它也失传了，偏偏这东西在西域才有。” 冷锋笑道：“这不是给你找来了吗？冯盎说岭南还有一些，想必皇帝不会放过的，今天早晨我已经给百骑司送了信，要是他们查获鸦片，都会送过来给你用。” 孙思邈点点头：“如此甚好！老夫实验过很多所谓的‘麻沸散’的方子，效果都不是很明显，但愿有了鸦片，能造出来。” 老孙已经开始研究人体的内里了，去年甚至完成了一起骨折的手术。 但是，麻醉的事情，却是硬伤，上一例手术的患者，是被老孙灌醉了以后开展手术的.... 留下鸦片以后，冷锋就回去准备过年的事宜，今年他没想到冯盎会在年前跑来长安，还死皮赖脸的要住在自己家，有他在，食宿用度方面怎么也不能慢待了。 唐朝的过年，其实很没意思，就是吃喝。唐朝人庆祝节日或者好事，最直接的庆祝方式就是吃喝一顿。 小事小吃喝，大事大吃喝，遇到过年这种好日子，怎么也得吃得撑得慌，喝到呕吐才行。 冯盎难得进京一次，他要喝酒，冷锋怎么也不能推辞，所以，冷锋只能陪他喝到酩酊大醉。 新年夜过了以后，就是登门拜年。冷锋在唐朝没什么直系长辈，朝里几个胡子都白的家伙，也是和他称兄道弟，用不着登门。 倒是李承乾哥三个得上门给他问安，文院的学子们也会登门拜访一次。 毕竟，冷锋还是教过他们的。 了却了一些俗事以后，冷锋才有时间去医学院看看老孙的麻沸散研究的怎么样了。 很奇怪，冷锋居然被医学院拒之门外了.... 看着尴尬的两个守门学生，冷锋认真道：“你们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别跟我隐瞒！” 说到底看门的是两个学生，他们没法承受冷锋的压力，只能说出了实情。 原来，孙思邈研制麻沸散后，先是用的动物实验药量，到了实验人的药量时，又犯了混，居然又拿自己做实验。 可能是麻沸散里的鸦片含量有点多，他不小心上了瘾.... 这个心善的老混蛋啊！ 冷锋的眼睛有点湿润。 早在之前研究青霉素的时候，李世民就给老孙送来了一些死囚犯，让老孙在他们身上实验。至于什么“不人道”的罪名，他可以替老孙担了。 但是，孙思邈却没有答应，宁可往自己身上泼凉水，用自己实验药量。 如今，实验麻沸散，他又这么干了。 很难想象老孙喝了麻沸散后，拧自己，甚至动刀子的场景。 这是一个很纯粹很纯粹的医者！ 冷锋的眼眶湿润了，至于李泰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冷锋不顾两个学生的阻拦，硬是闯进了老孙的卧室。 老孙好洁，房间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但是此时，他的屋里，却都是碎瓷盘和碎凳子。 五条锁链把他困住，让他没法随便活动。 吸食鸦片上瘾的人，为了再吸食鸦片，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不是说你的意志有多坚定就能避免的，鸦片，能把一个道德君子变成龌龊小人，也能把一个铁汉变成没有任何尊严的人。 十几天不见，老孙瘦了一大圈，道袍穿在身上都直晃荡，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此时的老孙没犯瘾，正盘膝坐在地上念经。 吸食鸦片的人都会变得有点“神经质”，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数倍的放大。 冷锋刚推开房门，孙思邈就说：“别送饭了，吃了也是吐，还是等我今天的疯狂过去后，再灌我一点米汤吧。” 冷锋没让李承乾他们进来，关上房门后，他走到老孙面前，踢干净地面，和老孙一样席地而坐，无奈道：“你这又是何必呢？用死囚不行吗？非得把自己弄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听到是冷锋的声音，孙思邈睁开了眼睛，叹息一声：“医者，就该有父母心，明明是研究治病救人的东西，为什么要用死囚，给这件有意义的事情平白无故的添上污点呢？” 冷锋叹了一口气，问道：“第几天了？” 孙思邈没有隐瞒：“第三天，你不要说什么看我难受要给我阿芙蓉的话，老道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定力的，不至于戒不掉。” 说实话，要是孙思邈都戒不掉，那别的人就都戒不掉了。 “坚持吧，等你戒掉了，别研究这个麻沸散了，不就是疼嘛，想要治病，怎么也得付出代价的。” 孙思邈笑而不语，但是下一刻，他的额头上就平白无故的出现了很多细密的汗珠。 这是又犯瘾的表现！ 咬紧牙关，孙思邈坚持保持笑容对冷锋说：“出去吧，待会儿，你认识的孙思邈，就会变成地狱的恶鬼，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 第528章 黑手是谁 知道老孙不想让人看到他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冷锋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 关上房门，里面很快就传出了野兽一般的怒吼声，还有铁链哗哗响的声音。 听着里面的动静，冷锋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鸦片的出现实在是太突兀了，而且，目标也实在是太明显了。 虽然同情李世民，但是冷锋本来是没打算多管的。 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皇帝，要是被人谋算了，只能说明他本事不行，虽然到不了“活该”的地步，但就是那样。 但是，如今，孙思邈却因为鸦片吃了这么大的苦，那就不行了！ 对冷锋来说，唐朝对他而言一直是陌生的，但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只有一些人对他而言是必须守护的。 老孙就是其中之一！ 背后鼓捣鸦片的人，最好，最好不要是和谋算惊雷司的是同一批人！ 否则！ 李承乾从未见过师父的脸色那么难看，只能出声询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冷锋摇摇头：“没事，孙神医这里，咱们还是封锁消息，不要让太多人过来打扰他比较好。他现在需要的是清静，等他好转了，咱们再来看他吧。” 李承乾点点头。 李泰泪眼朦胧的对冷锋说：“师父，这个什么鸦片，真的这么可怕吗？” 冷锋叹了一口气，华夏人屈辱史上排名首位的屈辱时期，就是这个该死的东西导致的，似乎，可怕都不足以形容它了！ 看向李承乾，冷锋一字一句的说：“我管不了以后，但是如果在你当皇帝的期间，大唐要是流行起这个东西，你就给我从皇帝的位置上滚下来！” 李承乾从未听过师父说这样的话，但是事实证明，这个鸦片，真的是一种来自地狱的东西。 “弟子知道，请师父放心！” 冷锋点点头，等到房间里的嘶吼声渐渐平息，只剩下低沉的喘息声以后，才离开。 老孙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但是他不需要有人陪着，只要安静就好。 冷锋唯一能帮他做的事情，就是让鼓捣这件事的人，都尝受一下世间，最可怕的痛苦！ 冯盎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冯智戴在长安期间，又给他生了一个孙女。 儿子足够、孙子足够的情况下，冯盎对孙女反而上了心，一心想要在长安给这个孩子定个亲。对他来说，最大的遗憾就是冷锋第一个孩子是个丫头。不然，要是和冷锋定亲了，他做梦都能笑醒。 看到冷锋推门而入，脸色还不怎么好看，冯盎就知道，鸦片的事情肯定又出了变故。 虽然冯盎很讨厌别人难看的脸色，但是相比较阴险小人，他更希望看到冷锋这样不加掩饰的表情。 “怎么了？可是鸦片的事情又有什么反复？” 冷锋坐到冯盎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随后才说：“不是鸦片的事情有什么反复，而是孙神医研究麻沸散的时候着了它的道儿，现在正在经历非人的痛苦戒毒瘾。” “孙神医着了它的道儿？怎么可能！” 冯盎吓得差点抱不住孙女，赶紧把孙女交还给奶娘抱着。 孙思邈也是他敬重的人，更何况他知道孙思邈对冷锋有救命之恩，也难怪冷锋此时的脸色这么难看了！ 又喝了一杯酒后，冷锋问道：“现在从长安往岭南去，往返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冯盎想了想说：“哪怕用最快的速度，也要半年吧，怎么了？你想去岭南？” 冷锋摇摇头：“我不去，我要派我的手下去。鸦片流入大唐，还差点坑害了皇帝，百骑司肯定已经行动起来了。但是这一次，我要先百骑司一步，把人抓起来。” “先百骑司一步？” 冯盎有点失神，百骑司是什么？那是皇帝的爪牙，先百骑司一步抓人，那不是抢百骑司的饭碗吗？ 这位爷真是个狠人！ 冷锋点点头：“对，就是先百骑司一步。你来之前，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想要玩幕后黑手的家伙。我很怀疑，这个鼓捣鸦片的家伙，很可能和妄图得到火药配方的是同一个人。” 想要对付皇帝的人很多，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付皇帝的，估计很少见吧。 遍观朝堂，冷锋还真的很难找出是哪个家伙这么大胆，但是，其余的人，估计也很难出现这么大胆，还有实力的人吧！ 自之前派出影卫开始调查，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引渡草原人、高丽人进入长安的，只查出似乎是边境的一个武将，但是这个人的具体身份，还是没有查出来。 这个人，隐藏的很深很深，甚至于，还工于心计，对好多事情的谋划都很到位。 比如，仅仅是化妆后的影卫几次尾随后，那些外国的探子就消失了，就像不曾出现在长安一样。 然而，“等风头过了”以后，那些人再一次出现了.... 就像牛皮糖，很粘，很粘。 很让人反感啊！ 冯盎问道：“你找我，是不是要我给你一个向导？” 冷锋点点头：“没错，我要你给我的手下安排一个向导，必须在百骑司到岭南前抵达岭南。” 冯盎一口答应下来：“这个自然可以，你要派迅队的，还是猛队的人去？” 冷锋微微一笑：“两个都不派，我要派我手下第三支队伍，小心点别给我露馅了，这可是我偷着培养起来的。” 冯盎微微震惊，想不到冷锋除了迅猛两队明面上的，居然还有暗地里的一支队伍。 如今他明目张胆的把这个队伍告诉他，这是对他不设防的表现啊。 被人信任的感觉总是美好的，冯盎朝屋外喊了一声，就有一个全身贯甲的人走进来，单膝跪倒。 冯盎指着他说：“冯五是我的心腹，你让他带你的人去岭南，还可以去我家调集人手帮忙，物资什么的也不用愁。” 说完，冯盎对冯五说：“冯五，熩国公安排的事情，你一定要做好，做不好的话，就不用回来了。” 冷锋看了看冯五，点点头，说：“你跟我来，有事情交给你做。” 第529章 张仲清失踪 冯五知道自己主人对熩国公是如何的态度，点点头，就跟着冷锋离开。 有一个向导，影卫去岭南才能万无一失，半年的时间啊。 冷锋微微捏拳头，半年的时间过后，但愿押解过来的那个人，有点用处，不会让他的折腾都是无用功吧！ 今年似乎是个很好的年头，年前下了几场大雪，年后又补上了两场。 瑞雪兆丰年，对农民们来说，虽然冻得慌，但是想到来年是个好年景，心里就充满了盼头。 前年是蝗灾，去年是干旱，连续两个不怎么好的年头。 但是，作为最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却没有受多大的苦。 老百姓们就是这样，只要朝廷能够让他们吃饱饭，那他们就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当顺民。 司农寺的告示下发了，耿国公冯盎在海外带回了良种，如果有想要尝试的，可以到官衙领种子试种。 这在往年，就算是已经确定能够丰收的种子，推广起来都很费劲。但是，这一次，却有不少百姓冒着没收成的风险，愿意试种新种。 “多么和平的景象啊！外敌难以入侵，战火烧不到大唐的土地上。百姓们虽衣食有忧，但是依旧能坚持着过下去。什么时候真的能做到天下人衣食无忧，咱们的盛世，也就来了！” 很讨厌跟着李世民微服出巡，因为不管他穿着怎样的装束，说什么样的话，都像是一群人里的带头大哥。别人想要在他的气场里撑起一点空间，简直难到了极点。 微服出巡的李世民最喜欢显摆，偏偏还对百姓没有什么架子，见一个老农领了一袋子的种子，笑着离开官衙，李世民就迎了过去。 “老人家，您这领的是新种子？” 老农见一个衣着讲究的人拦住自己去路，还很恭敬的样子，猜到他多半是商人，就说：“没错，听说是岭南的耿国公从蛮子那里弄来的好东西，干旱的年景都能保收很多。” 李世民笑道：“朝廷的司农寺可没保证这一定是培育合格的种子，您就不怕白种一回？” “怕？”老农呵呵一笑：“朝廷的告示写的清清楚楚，要是新种子产量低下，会给种新种子的农户补偿。有这一条，老汉还怕什么？ 现在的朝廷说话算数，前年说不收税就不收税，去年说少收税就少收税。今年既然说了这件事，那老汉就一定也能得到补偿，怕个什么！” 说完，老农提着包裹就要走，李世民赶紧给老农让开去路。 可能是见李世民很有礼貌，老农又站住脚，说：“看你年纪轻轻，还很懂礼貌，老汉劝你一句，别干辱没祖宗的经商买卖了。现在圣明天子在位，种地又饿不死，经什么商啊！” 李世民笑着对老农拱拱手：“老人家说的是，老人家说的是！” 等老农没了踪影，魏征才笑道：“掌柜的，所谓盛世，不仅仅是外无忧患、官仓填满。民心所向，才是最根本的一条，如今看来，大唐已经具备一点盛世的模子了。” 李世民点点头，能够亲手缔造一个盛世，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骄傲的了。 “盛世的出现，不止是皇帝一人的功劳，当然，也不是皇帝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情，诸君，共勉啊！” 房玄龄等人都点头称是。 难得出来溜一圈，还心情畅快，李世民走进长安城，走到天下楼门前的时候，忽然看向要脱离队伍的冷锋：“熩国公，今日难得有点兴致，不如，就在你这天下楼饮宴一场，如何？” 冷锋一阵无奈，都到门口了，他能怎么说？今天跟着李世民的人不少，肯定又是他做东，请他们吃饭喝酒了。 “呵呵，既然都到天下楼门口了，那我就做东，请诸位大人一次吧！” 虽然此时还在正月，但是天下楼依旧没有关门。正月的应酬比别的时间更多，天下楼的生意远比平日红火。 天下楼里最大的一个包间已经包出去了，老元只能拆开一个普通隔间的中墙，让两个隔间并起来。 虽然来吃饭的是皇帝，但是天下楼向来以信誉为本，怎么也不能把包出去的包间换给皇帝用。 李世民对这一点还是有点不满意的，没等上菜，他就调笑道：“想朕一个堂堂的皇帝，连一个大包间都混不上，真的是掉面子啊！” 房玄龄等人只能干笑，看向冷锋，等着看他如何解释。 冷锋对此却并不以为意，见李世民有点不满意，就说：“其实，皇帝作为天下第一人，最应该遵守秩序，你可以凭借你的身份，让定了那个包间的商人让出包间，却不能用你的身份强行夺过来。 只要你这个皇帝能够做到不用强权，那么下边的人也不好意思这么干，久而久之，就不可能出现强权压迫的事情了。 你觉得，这个换包间的举措，值不值得？” 李世民哈哈大笑指着冷锋说：“你这个嘴啊，总能说出很多歪理！” 但是，魏征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这个，似乎不是歪理，其实很有道理。” 见皇帝止住了笑意，魏征才继续说：“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楚王好细腰，后宫多饿死。 这两句话都能说明，皇帝的言行举止，对下面是很有影响力的。” 见魏征都这么说，李世民忍不住低头沉思起来。 在他心里，皇权就是至高无上的，陡然间给这个皇权加上一点枷锁，这让他很难接受。 如果真的按照冷锋所说的这样，确实对大唐的稳定很有帮助，但是，这相当于强制性的给皇权套上了一层枷锁，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没有的啊。 酒菜上来时，李世民还没有从这个怪圈里面走出来。 等酒菜上齐了以后，老元忽然出现在包间门口，貌似焦急。 冷锋注意到了老元，就走出去问他：“怎么了，什么事能把你急成这样？” 老元擦擦汗：“老爷，刚刚张家的管家来信说，他家老爷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张家？张仲清？” 第530章 张仲清妥协了 老元点点头：“对，他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惊雷司也不见他去，会不会？” 冷锋点了点头：“没准啊！” 老元的意思他明白，张仲清很可能会灵感突发，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实验去了。 和孙思邈一样，张仲清在自己的职业上也有一点自毁的坚持。火药武器那么危险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怕，哪怕多次出现实验事故，多次与阎王爷擦身而过，他也没有对火药武器试验产生畏惧感。 如今他两天没回家，没准还真的是跑出去实验去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这就告知皇帝，咱们还是派人找找他比较好。” 因为张仲清的事，酒宴是没法继续下去了。因为担心他出什么事情，必须得赶紧派人到处寻找才行。 长安周边的荒山野岭，到处都是禁军、龙牙军等士兵，他们一遍遍的喊着张仲清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 张仲清是去做实验了吗？ 没有，此时的他，正在承受着各种各样的酷刑。 对，就是酷刑。 皮鞭抽击的淤痕，被泼上盐水后，就是他也疼的不停低吼。 两个蒙面的壮汉把他的头拽起来，让他正视前方。 盐水蛰眼睛，让他的视线相当模糊，所以他只能看到一个摇着折扇的人，正看着他，却不能看清他的样貌。 “本....我一直以来都是走进了误区，要什么火药武器的实物啊！只要把你抓起来，不就什么都有了？你应该自认倒霉，相比较冷锋，你身边几乎就没什么护卫，抓你，实在是太容易了。 想清楚，交出所有火药武器的设计图，等未来我成了皇帝，依旧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张仲清哈哈大笑，不过因为经受了太多折磨，他的声音似乎都有些沙哑：“你觉得，我会出卖陛下吗？当年在陛下手底下混的，到现在都没出现一个松口透露机密的，你觉得我张仲清和他们比，就要差一筹吗？” 一阵鼓掌的声音。 “很好，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太早开口，这样会让我失去很多乐趣。行吧，看来简单的皮鞭盐水是撬不开你的嘴，那你要不要试试烙肉？或者，你还没有孩子吧，刀子架在你生孩子的家伙上，你会不会开口呢？” 张仲清还是大笑：“你觉得呢？” 虽然以后可能没孩子，让柔姬守活寡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是张仲清还是不打算开口。 皇帝待他不薄，更何况，作为火药武器的研究者，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火药武器使用泛滥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战火燃烧在外敌的土地上，火药武器爆炸在外敌的土地上，才是最合适的。 要是它用于大唐内乱.... 张仲清想不到那是怎样一副场景。 所以，和千疮百孔的大唐土地比起来，他个人的苦难，真的不算什么。 才想起要咬舌自尽，但是抬着他头的一个汉子，却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把一块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坐在前面的那个人合起扇子，对审讯他的人说：“给他两天时间思考一下，第三天，他要还是不识抬举，就切了他！” “是！“ 两个人答应一声，把瘫软的张仲清解下刑架，关进了牢房。 地牢里阴暗潮湿，似乎不止关押过他一个人，污秽的地面散发着阵阵恶臭，让平时很讨厌邋遢的张仲清呼吸都成了一种受罪。 刚刚那个人，自称的时候，说了一个“本”字。 本官、本王、本侯、本伯....除此以外，基本没什么人会自称“本什么”了。 这么说的话，朝廷里，有人想要造反！而且，还把目标定在了火药武器上。 会是谁呢？ 边想着会是谁，张仲清边用鞋子里藏的小铁丝撬自己的锁链。 锁链上面的锁是最普通的锁，只要一根铁丝就能撬开，这个不怎么难，要是换了铁生按照冷锋画的图打造的新式锁，他绝对就放弃希望了。 锁链不是什么难题，难的是怎么出去，之前他就记得自己回家的路上被人敲了一棍，半昏迷的状态下，他被人扔上马车，一直带到这个地牢里面。 这里，似乎还没有离开长安境内。 地牢的守卫，怎么也是极度森严的，他想要出去，简直困难重重。 难道，他注定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吗？ 想起家里的娇妻，想起惊雷司仓库里还没有研究成功的火炮，想想自己有朝一日乘坐着热气球，在战场上肆意射箭、扔雷的梦想.... 张仲清把铁丝又藏回鞋面，把打开的锁又合了上去。 只有莽夫才会和敌人硬刚，想要安安稳稳的出去，怎么也得苟且一下才行啊！ 挣扎着爬起来，张仲清爬到牢门的门口，喊道：“我要吃肉！我要伤药！告诉你们主人，我可以教他火药的配方！” 两个蒙着面巾的黑衣壮汉走了过来，虽然看着张仲清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但还是笑呵呵的说：“你这些要求都不是问题，前提是，你得证明你拿出来的配方，得是对的！” 张仲清点点头：“这个自然，我会给你们拿出成品的，我需要一些材料，这个，得你们准备。” 一个壮汉点点头：“可以，说出你要的东西吧。” 张仲清想了想才说。 两个壮汉一丝不苟的记住张仲清的话，确定记下来以后才问他：“就这些？” 张仲清点点头：“就这些，另外，我希望见一下你们的主人，可不可以？” 一个壮汉摇了摇头：“我们的主人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还是先把配方弄出来再说吧！还有就是奉劝你不要耍花样，我们这里的守卫足足有几十人，里三层外三层，你想拿火药武器当武器闯出去，根本不可能！” 张仲清点点头，话说他本来也没打算呈匹夫之勇。 现在，他只盼望冷锋或者皇帝早点发现他失踪，早点派人过来解救他。 要是晚点，他就要鼓捣出一个大个儿的惊雷，和这些人同归于尽了。 第531章 故意给的线索 张仲清这边正在争取机会，冷锋这边在遍寻无获以后，也想到了张仲清被绑票的可能。 没办法，惊雷司就是在张仲清的管辖下，大唐的火药武器，也是张仲清一手研发的。说起来，就是冷锋都不如张仲清知道的多。 再联想到那些诡异的外国探子，冷锋很担心张仲清现在的处境。希望他不要紧守着火药的配方，自找苦吃吧！ 冷锋已经开始带着人出长安城寻找了，就是怕张仲清冲动之下会干出什么傻事。 以前以为什么“咬舌自尽”都是吹吹，但是，到唐朝一段时间以后，冷锋发现，敢咬舌自尽的人，还真的可能不止一个。 最明显的就是李世民手下的那群五蠡司马，他们对皇帝的命令真的是言听计从，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估计皇帝让他们杀了全家，他们也不会皱皱眉头。 作为血誓的参与者之一，张仲清这个汉子，是绝对敢自杀毁灭敌人得到火药武器配方的目的的。 遍寻无获！ 现在不是遍地监控的现代，想要找到一个人真的无异于大海捞针。 晚上，在天下楼门前，冷锋见到了同样满头大汗的张文。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有线索了嘛？” 见对方的问题和自己的一样，两个人都只能各自沉默。 “陛下震怒，百骑司所有的密探都调出来参与搜寻，但是，却依旧找不到一点消息。看来，张仲清还真有可能是被人抓走了。” “这是最坏的可能啊！” 冷锋叹了一口气，从打探惊雷司的探子都是外来者来看，很可能发动这件事的是贼心不死的巴利或者渊盖苏文，抑或两者皆有。 要是张仲清真的是被这些人盯上，很可能会被押解出境，那样，才是真正的完蛋了。 “找一个人，就这么难，看来，百骑司的框架，还是不够细腻啊！” 张文颓废的坐在地上，百骑司是他从张仲清手里继承的，但是此时用于帮助张仲清却什么作用都没起到。要是张仲清出了什么意外，他还怎么继续领导百骑司？ 冷锋也蹲到了地上，要不是他把火药的配方公布出来以后就当了甩手掌柜，张仲清也不会出事，要是他坚持让张仲清配备护卫，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颓废的情绪在两个人之间弥漫着，等禁军首领再一次通知没找到人以后，冷锋也坐到了地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冷锋忽然一拍地面:“张文，你百骑司在长安的一些店铺里面有没有探子？” 张文点点头：“按理说这件事是不能告诉你的，但是，既然是非常时期，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长安的药铺等地方，确实有我们百骑司的探子。” 冷锋一拍手：“那就行，你吩咐下去，让你的手下密切注意购买木炭、硫磺、硝石这三样的人，特别是大量购买的。我怀疑，大量购买这几样的人，很可能就是绑架了张仲清的人！”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火药武器，那就不可能不让张仲清制作。要是张仲清没有被绑架得太远，没准，能够顺藤摸瓜的找出他来。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张文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如今有了冷锋的指示，至少百骑司不需要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飞，结果不仅找不到人，还把自己这里弄得一团糟。 一团糟的不仅百骑司一个地方，李世民的御书房也是一片狼藉。禁军首领的额头正在往下滴血，但是他却丝毫不敢擦拭。 就在刚刚，他向皇帝汇报过后，他的皇帝陛下就赏给了他一个砚台。 “废物！都是废物！一群废物！找个人都找不到，朕这些年来养你们是养猪呢？事情就发生在长安城，离宫墙不远，你让朕怎么放心把皇城的安全交给你们守卫？” 禁军首领根本不敢搭话，皇帝发火，只要不是缺心眼的，就不会搭话，什么时候等皇帝的火发过了，才能雨过天晴。 果然，在把龙案上面的东西都丢到地上以后，李世民才松了一口气，捂着额头坐在了凳子上。 他有风疾，最忌讳生气，如今怒火勃发之下，头立刻就疼了起来。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龙影忍不住走出来，却被李世民挥手赶走。半晌过后，李世民才缓解了一点，说：“去找御医看看你的伤，回去继续派人找！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付朕的人！找到后，朕要把他们活剐了！” 禁军首领松了一口气，皇帝既然还关心自己的伤，那就说明自己是不会获罪的。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然没错啊！ 战战兢兢的退出御书房，禁军首领相当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 等人走了以后，龙影才站出来：“陛下，不如，我也出去找找吧。”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你老大都在焦头烂额，你去又有什么用。对了，你出去也可以，调查一下最近有没有采购火药三样原材料的人，朕怀疑买这三样东西的，很可能就是掳走张仲清的人。” 龙影点头，重新隐没在柱子后面。 冷锋想到的问题，李世民也同样想到了。 冷锋和李世民都想到的问题，正是张仲清想要让他们发现的。 看着眼前的东西，张仲清叹息一声，开始假装配置火药。 火药的材料其实只有三样，但是，最重要的却只是“硝石”一样。 而硝石，张仲清没有透露出去。 在装模作样的把配料加在一起，搅拌了一段时间以后，张仲清拿铁棒在铁桶的桶壁上用力划了一下。 就这一下摩擦，便引燃了桶里的东西，一股浓雾和恶臭味顿时弥漫而出，监视着张仲清的两个壮汉都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但只是一下过后，两个人就窜到张仲清身边把他牢牢地抓住：“你想干什么！” 张仲清也干呕着，挣开一人的双手，他捂住口鼻才说：“这是正常现象，不然你们觉得惊雷司的选址，为什么要远离人烟？这算好的了，要是再继续下去，还容易爆炸呢！” 第532章 寻找 张仲清的理由很充分，两个壮汉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撤开的时候，警告他不要瞎鼓捣。 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张仲清偷着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配方，是他曾经鼓捣出来的东西。没什么特殊的特点，就是味道特别特别刺鼻，能传到十几米之外。 如果不是孙思邈给了他一个中药的催泪弹的配方，他就把这个做成催泪弹了。 但愿这个味道能够传出地牢吧！ 这么想着，张仲清开始制作次一级的火药，在没有硝石的情况下，爆炸的威力会受到很大的限制。但是，炸死一屋子的人、或者说让他很痛快的死去，还是没问题的。 他知道侥幸心理害人，所以，虽然一半渴求着能有人来救他，但是却还是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当然，能带上他们的那个什么主人，就更好了！ 配置了一段时间以后，张仲清又刻意的引燃了实验材料，浓重的烟雾升腾而起。 这一次，看守地牢的人还是很痛快的打开了地牢门通风，让烟雾出去。 看到这一幕，张仲清有点失望。 他们既然敢把烟雾放出去，说明他们还真的不怕他这个手段，地上，一定是荒山野岭或者是有什么掩护啊！ 无奈的继续配置火药，张仲清心里仅存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地上，长安城中，张仲清住宅前。 冷锋拿着一张长安的地图，低头正在画着什么。 李承乾见师父专心的思考问题，就遣散众人，让他们驱赶行人，避免干扰到他。 许久之后，冷锋才抬起头：“走，咱们先去兴德酒坊！” 李承乾见师父终于不再思考问题，还直接的说出一个地名，忍不住问道：“师父，您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去兴德酒坊？” 冷锋指着地图说：“他们不可能在街道上抓人后，再带着人出城，前几天正好赶上冯盎进京，进出城门的马车都要严查，他们几乎不可能带着张仲清出城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冷锋看向身后，原来是带着黑眼圈的张文。 因为张仲清的事情，张文已经好久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冷锋把地图递给张文：“咱们都太着急了，根本没有认真地去想这件事。其实还有一点，他们要把张仲清带出境的话，期间肯定会有很多变数，还不如就在长安城内关押他。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这么说吧，最开始，咱们谁把视线落在长安城内了？” 就连张仲清，也因为自己不随便出城、认为长安城内是安全的，而吃了大亏！ 张文看地图上繁多的线条问：“你画这些线干什么？” 冷锋微微一笑：“我是把自己放在绑架者的身份上考虑，绑架张仲清得手以后，在哪里安置他最合适？长安城这么大，但是想要避开咱们视线，还能掩盖火药武器试验的地方，可不多啊！ 兴德酒坊，因为天下楼的缘故已经废弃很久了，而且它本身就有很浓重的酒气，掩盖点火药燃烧的味道，是很容易的。” 张文点点头：“确实，咱们立刻包围这个地方？” 冷锋摇摇头：“你傻啊，一旦他们有什么地道那样的退路怎么办？一旦他们情急之下撕票怎么办？” “撕票？什么意思？” 冷锋一愣，这才想起张文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就是杀了张仲清的意思，咱们是救人，可不是逼他们杀人。” 张文点点头：“确实如此，那咱们怎么做？” 冷锋看向兴德酒坊的方向说：“我先过去看看吧，要是他在里面，我试试能不能救他出来，要是我能把他救出来，你们再包围那里，不要放走一个。 这件事，人数越少越好，还是我一个人进去合适。更何况....” 冷锋看向地图：“兴德酒坊只是我标的第一个地方，只能说这个地方很有嫌疑，但是就未必是这里啊。” 单身营救的训练冷锋训练了很多次，现在虽然没有很多的先进机械帮忙，但是，估计现在，在一群古代人手里救一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从李承乾那里要来军刀，冷锋一人一刀沿着街道走向兴德酒坊。 看冷锋已经出发，张文赶紧去寻找百骑司的精英，准备随时接应冷锋，或者抓人。 但是.... 从兴德酒坊出来后，冷锋看向周围伪装成商贩的百骑司成员，摇了摇头。 不是这里，废弃的酒坊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人经过的痕迹。这样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拿来关人。 第一个地方，废掉了。 张文打开地图，看向第二个地方，问道：“冷锋，这里是乞丐们的聚集区啊，他们关人怎么可能把人关到这里？” 冷锋摇摇头：“这里的乞丐很多，虽然看起来不可能，但是，要是应用得当，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掩护，再说，除了兴德酒坊，也就这里的味道能够掩盖火药燃烧的味道了。” 金水河边的这个破落房区，是长安乞丐的聚集区，平日里大家都对这个地方避之不及。 唐朝人有有骨气的，就有没骨气的，这里，就是没骨气的人聚集的地方。 都是有手有脚的人，却偏偏要靠乞讨为生。 冷锋曾想过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置办田产什么的做回农民。 但是这些人得到钱以后只是在短短的几天里就花光了，随后继续过着乞讨的生活。 没骨气的人怎么扶都扶不起来，就好像现在，明明聚集区里面都是刺鼻的味道，却没一个乞丐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依旧打盹的打盹，吃东西的吃东西。 破破烂烂的枯草堆里有很多人挤着睡觉，他们甚至于懒得生火取暖或者热食物。 冷锋也化妆成了一个乞丐，顶着冬日里依旧刺鼻的味道、拿着一个破碗在这里来回寻找。 突然，一个怪异的味道进了他的鼻子。 是硫磺燃烧的味道！ 火药的材料里面，就有硫磺这一种，乞丐们生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烧硫磺？ 第533章 还得靠糊弄 循着硫磺的气味，冷锋看到了一个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的一个地方-一个帐篷。 帐篷周边有两个土丘，看起来像是冬日前新堆砌起来的。 一个乞丐们聚集的地方，怎么会有牛皮帐篷？ 再看看那些泥土，冷锋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帐篷下面，很可能是一个地牢。 就是不知道，这个地牢的通风口是在哪里啊。 循着帐篷走了一圈，冷锋本想再靠近一点看看，却被一个老乞丐拦住了。 “新来的，你是不怕死还是怎的？” 冷锋看向抓着自己胳膊的老乞丐，疑惑道：“老人家，怎么回事？” 老乞丐拽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新来的你不知道啊？这个帐篷底下有金矿，那些人是官老爷派来挖金子的，要是咱们靠近的话，会被他们弄死的。” “还有这种事？那怎么没人报官？” “你以为呢？那本来就是官老爷派来的人，官官相护你不知道？敢报官？不要脑袋了？” 冷锋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就更可能是关押张仲清的地方了。 虽然兴德酒坊找错了地方，但是这里，估计就没错了。 见老乞丐要走，冷锋赶紧拉住他问：“老人家，我怎么闻着这里有一股子硫磺味？” 老乞丐指指帐篷：“就是这两天，从这里面传出来的，行了，别问那么多，出去以后也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多说话！” 冷锋点点头，眼光却盯上了帐篷。 之前百骑司关注那些贩卖硫磺木炭硝石的店铺，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看样子，是这些人自己就准备了很多的材料。 真是谨慎啊！ 这样的对手，很不好对付，谁能保证帐篷底下没有别的出路？进去后，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一定，更不要说还要带一个多半半残的张仲清了。 还得合计合计啊！但愿张仲清这个老家伙能够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此时地牢中的张仲清，已经配出了很多的残次火药，正在小心翼翼的把它们分门别类的装在瓷罐子里。 这些不仅仅是会爆炸的残次品火药，还有能够让人睁不开眼，甚至对眼睛造成很大伤害的熏烟火药，还有能够剧烈燃烧的爆燃火药。 提心吊胆的把爆燃火药装好后，张仲清看向那两个壮汉：“我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步，现在你们可以去叫你们的主人了吧。 他既然要和我合作，怎么也该有点合作的样子是不是？” 两个壮汉对视一眼，一个壮汉点点头：“好，那我这就去请我家主人，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张仲清见其中一人转身离开，微微一笑，他能耍什么花招？只要他们那个主人一来，管他什么身份，都跟老子一起死吧！ 抓着小铁棒的手微微颤抖，张仲清知道，自己脚底下的那堆火药，哪怕只是铁棒大力摩擦出现的一点点火花，也能瞬间引燃。 再之后，关押他的这个地牢里，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冷锋啊冷锋，老子都给你放出两波讯号了，你怎么还没找到老子！你等着，老子死了以后，绝对去你的梦里闹一闹！ “谁又念叨我呢！” 在通知了百骑司、龙牙军暗中包围这里后，冷锋又回到了帐篷附近，抱着碗和那些乞丐一起打摆子喊饿，眼睛却一直盯着帐篷。 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帐篷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全身黑衣蒙着面巾的壮汉走了出来！ 而且，就他一个！ 不可多得的机会啊！ 冷锋把碗放到地上，趁他经过，鬼魅一般的从乞丐堆里窜了出来。 壮汉刚感觉好像有人靠近自己，肋下就被冷锋狠狠的打了一拳。 这里是一个穴位，打中以后，被击者会一时间喘不上气，更不要说有什么剧烈运动了！ 从背后绞住他的双臂，踩住他的腿，冷锋附在他耳边问道：“张仲清在哪？你们的主子是谁！” 壮汉刚喘过气来，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只要稍微用一点力气，双臂就传来撕裂一般的痛苦。 刚要张口大叫，送给他的却是砸在他颈部的一拳。 “杀人了！杀人了！” 眼见壮汉在冷锋的一拳下，颓萎的跌倒在地，乞丐们都疯狂的大喊着，朝外面跑去。 冷锋扯下壮汉的衣服，换到自己身上，再蒙上面巾，朝帐篷走去。 帐篷里是一个类似地下室台阶一样的入口，底下还不时传来阵阵的硫磺味还有一股更刺鼻的味道。 闻起来有点像催泪弹，这更加让冷锋确信张仲清就被关押在这里。 台阶下灯火通明，还有三个守卫，他们听到有人进来，抬起头向上看，却被帐篷外透进来的光晃的睁不开眼。只能隐约看到走进来的似乎是刚刚出去找他们主人的头头。 一个守卫干脆转过头，避开天光，问：“头儿，你不是找主人去了吗？还有，外面那些臭乞丐在喊什么？你....额。” 回应他的是冷锋的一刀！ 接连三刀过后，台阶下的三个守卫都捂着喉咙跪倒在地。 再往里走，是一个类似地道的甬道，甬道两边，是一间间的牢房，大多都堆砌着金银珠宝等物，甚至还有几间里面囤积着铠甲刀剑。 甬道的尽头还有转折，倒握着军刀，冷锋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里。 居然还有一个挂着黑线的铜铃机关。 冷锋不屑的一笑，和红外探测比起来，这个机关实在是太辣鸡了！ 靠在尽头的墙角，冷锋拿军刀稍稍探出一点，看另一边的情况，军刀这几年来被李承乾保养的很好，依稀能够看清另一端的情况。 甬道转折后，最里面只有一间牢房，门口有四个全身甲胄的守卫。 尴尬的是，到了这里还是不能看见张仲清，不知道牢房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情况下，贸然进去，不太好啊！ 还得靠糊弄嘛？ 冷锋伸手在衣服的几处地方折了一下，让自己的身材看起来强壮一点，才走了过去。 还行，那四个守卫并没有看出他的别扭，并没有关注他。 第534章 必须反击 打开牢门走进去，冷锋果然看到了在最里面配置火药的张仲清。 另一个黑衣壮汉正在怡然自得的喝酒，看到他进来，疑惑道：“这么快的吗？主人呢？” 回应他的，是冷锋亮出来的军刀！ 壮汉桌上就扎着一把割肉的匕首，见冷锋亮出军刀，他第一时间的想要拿匕首。 他没能如愿。 冷锋手里的军刀划出一个弧线钉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掌，刀尖甚至扎穿了薄木板。 不等他惨叫出生，冷锋就捂住了他的嘴。 这一切没，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就连里面的张仲清都没有发现。 等他发现事情不对时，冷锋已经把那壮汉制住一动不能动。 盯着他的眼睛，冷锋问道：“不想死的话，就闭上嘴别发声，听明白的话，就眨两下眼睛！” 壮汉眨了两下眼睛。 冷锋尝试着放开他的嘴，但是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这是要大喊的征兆啊！看他这么不识相，冷锋拔出插在羊腿上的匕首，割开了他的喉咙，打断了他要喊出来的话。 不管倒在地上挣扎的壮汉，冷锋快步走到张仲清身边问他：“你怎么样？” 张仲清上下打量眼前的人几眼，疑惑道：“冷锋？” 冷锋点点头，扯下了面巾，无奈道：“还以为你丫的受尽折磨也不会妥协，看你这样，是怂了？” 张仲清将铁棍仍在地上愤怒道：“你特娘的才怂了呢，火药的配方我可没真的泄露出去！你看看这些东西，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就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冷锋拽起锁住张仲清的链条看了看，边琢磨怎么帮他打开边说：“知道你是个汉子，怕你干傻事，我们才这么着急的找你呢！得，我没工具，弄不开，还是先把外面的人料理了吧。” “哎，等会。” 张仲清叫住冷锋，找出自己那根铁丝，熟练的打开了锁链。 冷锋见他这动作一阵无语 “你都能解开铁链，为啥不逃跑啊！” 张仲清拽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遍布鞭痕的前胸：“你以为我解开锁链还能跑掉是怎的，行了行了，赶紧把外面的人处理掉，然后来扶我出去，我自己走路都费劲。” “好吧。” 冷锋提着军刀，走了出去，好久之后才又走了进来。 张仲清知道以冷锋的身手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估计他多半对那些人审讯了。 “怎么样？问出他们头头是谁了嘛？” 冷锋摇摇头，那四个全身甲胄的，也是一样的嘴硬，甚至于一心求死，这样的死士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所以，他只能把那四个人也送去地府。 背起张仲清，冷锋边往外走边说：“话说，你被抓好几天了，就没见过他们头儿？” “嘶....慢点走，疼。” 等冷锋放缓走路的速度，张仲清才说：“见过，不过，那个时候我没看清他的样子，就听到他口误说了一个‘本’字，说明是朝廷内部的人啊！” “本？这个范围可就广了啊。” 这个人既然有胆量在长安搞事情，那么身份应该不一般，又或者，是很多人组成的一个组织？ 张仲清的那些残次火药用不上了，等冷锋把张仲清背出来后，百骑司的人进去，开始清理地牢里面的东西，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结果，什么都没有，不管是那些金银珠玉还是刀剑甲胄，都不能得到哪怕一点点的线索。 这更加坚定了冷锋“对手是个极度狡猾的人”的猜想。 孙思邈还在戒毒中，所以冷锋只能把张仲清运去皇宫，找御医帮他疗伤。 一直焦急着的柔姬看到张仲清满身的伤疤时，差点哭得闭过气去。 那是一道接一道的鞭痕，张仲清伤得最重的后背，几乎都没一块好皮了。据御医说，他的内腑也有伤，估计要好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看完张仲清后，李世民走出房间，问冷锋：“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吗？” 冷锋摇摇头：“不知道，就地牢那几个看守他的死士，都是一心求死的家伙，不可能透露出来的。” 张文不满道：“熩国公你就不该着急杀了他们，把他们交到我们百骑司手里，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冷锋无奈道：“你以为我的手段比不上你们百骑司？该试过的我都试过了，没用的。” 李世民拍拍张文的肩膀：“能把仲清救出来已经是万幸了，你们继续查，查不出来暂时就算了吧。朕不信他们以后不会继续露出马脚，只要他们稍稍漏点面，哼哼。” 张文叹息一声，下去安排人手关注地牢那里，背后的人多半会派人过去查探情况。地牢里一无所获，要是再抓不住来看情况的人，那就真的没什么机会了。 而冷锋则注意到了李世民的表情，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愤怒。 难道.... 不等冷锋多想，李世民也离开了这里，他的政务还没有处理完，此时见张仲清伤的虽然重，却没有性命之危，也就放下了心事。 冷锋本想回家，但是柔姬却在后面叫住了他。 “熩国公，拙夫有请。” 冷锋看看双眼通红的柔姬：“他叫我？” 柔姬点点头，等冷锋进房间以后关上了门。 床上的张仲清此时满身都是绷带，看起来像个木乃伊，要是他身上的鞭痕都留下疤，再配上他本来就毁了的容貌，他可就真的不人不鬼了。 张仲清给皇帝打工，还真的挺不容易的呢。 “你小子不老实睡觉休息，叫我进来干什么？” 张仲清举起一样裹着绷带的胳膊说：“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惨状，怎么可能睡得着！” 冷锋笑了笑：“你现在这副惨状也是你自己找的，我让你配备一些护卫，你就是不干，现在怎么样？自讨苦吃了吧！你的事我已经告知孙神医了，他最近忙着，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给你开药，疼也忍着吧！” 张仲清摇摇头：“不是身体疼，主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必须要回敬反击他们才行啊！” 第535章 不敢想象 “反击？你都不知道头头是谁，你怎么反击？” 张仲清恨恨道：“之前你跟我说，有一些外国的探子在打探惊雷司是不是？这个绑架我的人一时查不出来也就罢了，还是有办法坑那些寻找惊雷司的探子的，你觉得呢？” 冷锋无奈道：“你想坑人，我就帮你呗，现在你是病号，只要你心情好，都依你。” 张仲清大笑道：“那行，那你帮我跟皇帝说说，能不能让我用一个地级惊雷？” “地级惊雷？” 冷锋傻眼了，这张仲清疯了？坑人还能用上地级惊雷？ 地级惊雷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大建筑级别的武器，平掉一座大殿都绰绰有余，就用来坑人？ 更何况，把持着地级惊雷制作权和使用分配权的是李世民，想要制作或者调用地级惊雷，都得经过李世民的同意才行。就为了炸几个人就用地级惊雷，以李世民的性格，应该不会答应吧。 “我就帮你问，但是成与不成，还是看皇帝的。” 张仲清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们最好准备一个废弃的房区，然后....” 听完张仲清的计划，冷锋苦笑道：“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也不用非得在地上炸个大坑出来发泄吧！” 张仲清无语：“挨打的又不是你，被威胁切了子孙根的也不是你，你当然感觉没什么了，行了，是兄弟的就去安排，别这么多废话昂！” 冷锋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见冷锋答应，张仲清才松了一口气，龇牙咧嘴的叫起痛来。 门外的柔姬听到张仲清的声音，赶紧开门走进来，拿毛巾擦拭张仲清的额头，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不打扰人家两口子秀恩爱了，冷锋退出门外，替他俩合上了房门。 往皇宫外面走着，冷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个幕后的人物，还真的棘手啊！ 居然一点尾巴都没留下来，简直就像是反侦探能力点满了一样。 这样的人就像是藏匿在荒漠沙堆的蝰蛇，也像是青翠树枝上盘着的竹叶青，稍不留意，就会咬你一口。 而且，最恶心的是，这个人还在长安。虽然长安地方小，但是有头有脸的人实在是太多，这就给揪出他的难度提升了不少。 先是孙思邈，后又是张仲清，但愿这两件事的主导者不是同一个人，否则，冷锋绝对不会让他享受正常的牢狱之灾。 要知道大唐的律法，已经去除了凌迟等刑罚，只是简单的斩首或者绞。 就这么死了，简直是对这种人的慈悲。 另外.... 走出皇宫的时候，冷锋回头看了一眼。 守门的卫士赶紧问道：“熩国公，可是有什么吩咐？” 冷锋摇摇头，他刚刚那一眼，看的是李世民。 李世民出人意料的，没有震怒。这说明，他很可能知道幕后主使，或者已经怀疑上了某人。 然而，他没说。 皇帝都是工于心计的生物，鬼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骑马向医学院赶去，冷锋觉得是时候去看看老孙怎么样了。 戒掉一个让华夏最后一个朝代崩溃的东西，其难度可想而知。 还好，老孙已经不需要铁链绑缚，换回床上躺着修养，冷锋到时，他正抱着一碗稀粥滋溜滋溜的喝，看起来有点贪婪。 见冷锋进来，孙思邈放下粥碗，让徒弟们退出去，对冷锋说：“老道的吃相难看点，你不要笑话。” 冷锋拽着凳子坐到孙思邈床前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已经恢复了。刚开始戒毒的人，吃东西是感受不到什么滋味的。” 孙思邈点点头：“确实如此啊，当时老道还以为自己的鼻子舌头都废了，吓得半死。咦？不对。” 孙思邈疑惑的看向冷锋：“你怎么知道戒毒的人的感受？莫非你见过对阿芙蓉上瘾的人？” 冷锋无奈的一笑，他总不能跟老孙说自己曾经经常跟吸1毒的家伙打交道吧！ 国际上的杀手，有好多人都吸1毒，冷锋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忍住了诸多同行对自己的诱惑，对那个地狱一般的东西敬而远之的。 孙思邈见冷锋不说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冷锋有很多的秘密，他不说，他也就不追问。 “刚开始的时候，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整个人就像是飞在云端之上。等那股劲儿过了以后，就会感觉浑身难受，什么药方，什么药材，都不关心，就想追求那种感觉。 老道我自认心智还算坚定，但这样，依旧差点沉沦！这东西，说是来自地狱，真的不是夸张。虽然它可以用于医药，但是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很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所以，你得报告朝廷，在大唐境内全面禁止这种东西，另外，制作的方法，也得保密！” 冷锋笑道：“这件事，我早就告诉皇帝了，放心吧，你的担心，也是我们的担心。” 孙思邈这才松了一口气，之前他得到过五石散的配方，五石散最初也是用于医药的，但是被曹操的女婿乱搞之后，却变成了“壮阳药”、“风雅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相比较它的害处，那点益处实在是不算什么了。所以孙思邈把五石散的配方烧掉，并且告诉每一个他遇到的大夫：以后，遇到五石散的配方，最好焚毁，不要流传后世。 阿芙蓉虽然同样有害，但是相比较于它的用处，还是留着的话比较好。 “既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你给我的那些阿芙蓉，我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能不能再找点过来，最好干脆把种子带过来。之前我已经把配方研究的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能重现麻沸散了。” 不敢想象麻沸散被孙思邈重现以后会是怎样的场景，估计到时候，满大唐的大夫，都要开始学习做全麻手术了。 要是真的这样，那么大唐的人均寿命，绝对能提升一些，还有战场的死亡率，绝对会大大的降低。 第536章 搞事情啊 “那你就再等半年吧，我已经派手下去岭南找了，种子的话，就算找不到，也能托海商到西域带。” 孙思邈点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冷锋站起来，把凳子摆回原位，对孙思邈说：“看你已经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事要做，这段时间就不来看你了。” 孙思邈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个医师，自己的身体还是能照顾好的，你就放心吧。” 冷锋这才转身出门，关上孙思邈的房门后，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对他来说，孙思邈是很重要的，就像亲人一样。他很难想象孙思邈出了事他会怎么办。 该死的鸦片！ 该死的筹划者！ 还有最多半年，等影卫抓的人回来，就有机会知道是谁在搞事情了！ 回到家里，冷锋就撞见了有说有笑的往家门口走的黄泽睿和刘淑菡。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订婚了，但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出门，被人看到还是不合适的。 黄泽睿和刘淑菡发现冷锋就在门口看着他们，不由得都低下头，像做错事被抓个正着的小孩子一样丧气的走过来。 走进了，黄泽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老大，我俩就上山玩玩，没干别的。” 冷锋一巴掌拍在黄泽睿的后脖子上：“你还想干什么？等出了正月，你俩就成婚吧！省的两个人见个面都被人说没规矩！” 一说这件事，刘淑菡就脸红，喊了一声姐夫，剁了一下脚，就钻进了府邸，走的还是正门.... 黄泽睿见刘淑菡跑进去了，只能憨笑这面对冷锋。没办法，这种事，只能是他扛着，毕竟是男人家嘛！ 冷锋拍了他一下，就算是把事情揭过去了，并不打算多说。 招呼着黄泽睿一起进家，冷锋边走边说：“龙牙军这些人已经差不多都成家了，作为你们的老大，我算是比较称职的吧。现在，好像就你师兄还没成婚，什么时候你师兄成婚了，咱们龙牙军才是全员脱单。” “老大，你怎么对我们这些下属这么关心？就连婚事都这么上心。” 黄泽睿其实很早就想问了，别的部队，领头的将军，只有战时和战后分功才会关注下属。 这已经算是尽到了份内之事了。 但是他们老大，却比其它的将军都要关心下属。 冷锋拍拍他的肩膀：“我和很多将军都不一样，他们觉得，只要军功分配到位，就算是尽到了自己的义务。但是我觉得，将士们上战场厮杀，本来就是吃亏的。不仅要给他们相对应的功劳，还要在生活等方面了却他们的后顾之忧。成家立业有孩子了，将士们也能更尽力的厮杀，不是吗？” 黄泽睿点点头。 “死了也不怕，娘老子有老大帮着照看呢”。 龙牙军的一些士兵，就是这么说的。 哪怕跟着老大一千多人打对面近乎两万人，他们也没有一个胆怯的。 铜锤两人战死，家人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没有一家对老大有怨言的。甚至于他们还特意上府邸拜谢老大，能够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 看着迈步走进餐厅的老大，黄泽睿忽然感觉，能够成为老大的妹夫，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 餐厅里已经摆好了晚饭，菜式很简单，三素一荤而已，刚好够冷锋他们吃光的。 虽然冷锋现在已经背上了“大唐第一富”的称号，但是他依旧没有学会铺张浪费。 有传闻说一些富人，家里甚至有专门切葱的厨子，冷锋很难想象那是怎样一副场景。 见黄泽睿就是傻站着，冷锋不由得笑道：“坐吧，以后你也算是这一家的了，那么拘谨干什么。” 黄泽睿干笑两声，坐到刘淑菡旁边，刚对她笑笑，想想又不妥，灰溜溜的站起来坐到了冷锋身边。 等动筷以后，老李从餐厅外面走了进来，说：“老爷，我们已经选好了地方，西北方向的山里有一个山洞，本身就很合适，您看是不是就选它了？” 冷锋点点头：“就那里吧，你叫上惊雷司的人，你们一起布置，布置的像样点，别被看出端倪，能引诱多少人过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跟李世民要一颗地级惊雷不算什么，难的是怎么把那些人勾引过去。 探子这种东西，都是见小利就上前，见大利则让步的。 造陷阱，也不能造成“真的”惊雷司，那样只能让他们望而却步。 弄一个惊雷司的废址就好了，那样，绝对能把所有的探子都吸引过去。 晚饭过后，冷锋习惯性的出门溜腿。 虽然已经日落，但是却没有烦人的静街鼓，还有好多庄户刚刚砍柴归来。 他们见到冷锋，无一例外的主动问好，还殷勤的问冷锋要不要他们砍得柴。 冷锋可不要他们的柴禾，天下庄园的庄户虽然依靠着养殖场还有玻璃作坊什么的都富裕起来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舍得买煤用的。 现在是冬天，他们就靠着这些干柴取暖呢。 天黑了才回来的不仅有庄户，还有冯盎父子。 冯盎本来打算年后就走的，但是因为鸦片的事，他只能留下来等事情了结以后再南下。 皇帝虽然没说不让他走，但是，他留下来至少能直接证明自己内心没鬼。 在冷锋这里住着也没什么乐子，冯盎就带上弓箭上山打猎。 他的箭术可是大唐顶尖，普通猎户可能上山一天遍无所获，他就没这个担心。 父子二人空着手，但是他们身后的护卫却人人都抬着东西。 只要是附近山里有的猎物，冯盎几乎打了一个遍！ 让护卫把猎物堆到庄园街道上，冯盎笑道：“今天一时兴起，就多打了一些，正好给你的庄户们都分分，哈哈。” 冷锋奸笑道：“知道你在长安待的没意思，这两天我准备搞点事情，你要不要一起？” “搞事情？” 冯盎见冷锋的表情，一拍手：“好啊好啊，我正没意思呢！” 冷锋既然要搞事情，那就一定是很好玩的，不然也不会叫上他。 第537章 守株待兔 冷锋刚想说什么，却看到猎物堆里面有一头獐子，獐子肉是真的好吃啊。 刚刚他见黄泽睿吃饭吃的多，就没有多吃，此时要是来份夜宵，也是不错的啊！ 指指獐子，冷锋说：“咱们把它烤了吧，咱们边吃边说呗！” 冯盎点点头，吩咐护卫去河边把獐子清洗了，抬到天下庄园外面的土地上烧烤。 天下庄园里面都是水泥路，要是堆火堆，容易熏得一片黑。 架起火堆后，冷锋对冯盎说了孙思邈和张仲清先后出事的经过，还说了接下来为张仲清出气的计划。 听完以后，冯盎叹了一口气：“你之前还是太单纯了，就我岭南那点破地方，还有好多土家族和我勾心斗角呢，更不要说长安了。” “你明面上能看出来的斗争，很多时候都是小打小闹。真的斗争，从来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冷锋拿木棍扒拉着火堆说：“我也是才发现，朝廷里居然有这种无耻到对外妥协的人，说实话，我都有点被吓到了。” 对外妥协，都是委婉的说法，不管这个人答应了突厥高丽等外国什么条件，他都是彻头彻尾的卖国贼。 冯盎微微一笑，在这个话题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虽然有耿国公的爵位，但是很多人对他的印象还是“外邦”，该有的防备都不曾少。 只有时间，才能消除这个隔阂。 “对了，你说的那个地级惊雷，和惊雷有什么区别吗？” 冯盎见过人级惊雷，却没有见过地级的，对地级惊雷很好奇。 冷锋攥起拳头：“人级惊雷你是见过的，那个能杀伤三四个，甚至六七个人，而地级惊雷啊，能把我半个冷府给炸平，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这么厉害？” 冯盎觉得惊雷箭地级惊雷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可怕的武器。 看来他当初没选择自立为王真的是个明智之举，之前大唐立足不稳时或许收拾不了他。但是放在现在，只要这个地级惊雷一响.... 估计这仗就没法打了！ 战争都是实力相当，或者实力相差不多的两方才能打起来。要是他对上唐朝军队现在的力量，根本没有一丝丝的胜算，还不如投降呢！ “虽然你要给张仲清出气，但是最好还是留下活口，你总要尝试审讯一下的不是吗？” 冷锋摇摇头：“能审讯早就审讯了，之前抓住几个，结果他们都自杀了。这些人都是死士啊，留活口也没用。” 把一块肉串到竹签上后，冷锋说：“你以为地级惊雷威力能控制啊，只要在它爆炸内圈范围的，就算是找到掩体的人，也不可能活下来。单单是那股震荡之力，就能把人的肺腑都震碎。” “厉害了....” 冯盎感慨一声以后，在自己的竹签上串了獐子的腰子。长安的平康坊是个很热闹的地方，他在那里耗费了不少精力，感觉自己需要补补。 第二天，冷锋收到了百骑司成员“诱饵准备完毕”的消息后，带着人和装备去了诱饵山洞对面的山上，在一片冰雪上建起一个白色的帐篷，每天有人用狙击镜和望远镜看对面的情况。 诱饵山洞方圆十几里之内，都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痕迹。 比如深深的车辙印，道路边掉落的煤渣。 只要那些探子不是傻子，多半能根据这些痕迹找过来。 裹在一堆棉被里的张仲清放下望远镜，问冷锋：“他们会上钩吗？” 冷锋摇摇头：“这都是不确定的事情，之前惊雷司的遗址周边，几乎被这些人摸了一个遍。由此可见，他们是真的想找到惊雷司。” 张仲清无奈道：“特娘的，找到惊雷司又有什么用，他们还能闯进来？” 现在的惊雷司周边，整整有五千全副武装的玄甲军精锐看守，周围连一只老鼠都进不去，更别说外国的探子了！ 再说，火药武器，就算得到以后，也只是能推断出硫磺和木炭两种，其中的硝石，是不可能看出来的。 而没有硝石的助燃，他们最多造出一些冒火花的玩具。 只能看看而已.... 从炭盆上拎起水壶，冷锋泡了一壶茶，递给张仲清后说：“问你个事啊，要出气，是用不上地级惊雷的。我已经把地级惊雷安装到了山洞里，我也按照你的要求，找公输破帮忙弄了一个机关，只要他们打开角落里遗落的那个箱子，地级惊雷就会点燃。 现在你能说为什么非要我跟皇帝要一颗地级惊雷了吧。” 张仲清抱着被子笑道：“其实，我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地级惊雷爆炸的场景而已，之前实验的时候，就躲在防护屋里，根本没敢看。后来想看了，结果陛下说不能随便动用，唉！ 其实我最想看到的是地级惊雷在战场上爆炸的场景，那场景，才够热血沸腾啊！” 张仲清心里的战场梦一直都没有退却，哪怕在北上旅途中的战斗，他都曾拿武器杀过敌。 冯盎笑道：“战场上的老油条都是这副德行，刚开始怕死怕得都睡不着觉。等杀的人多了，不能杀敌的时候，心里就像猫爪子挠一样。经历过几年沙场的，还有谁会想着下一场战斗会不会死啊！” 张仲清笑道：“冯公说得对啊，来，我敬你一杯！” 两个人就拿着茶水碰了一杯。 看着西斜的太阳，冷锋无奈道：“今天是没什么机会了，等明天再看看吧。” 因为要隐蔽的缘故，帐篷里不能生火，冷锋他们只能尽可能的不让帐篷出现缝隙，然后缩在一堆棉被皮毛里面睡觉。 如此等候四天过后，外围的岗哨终于送来了消息。 有几个砍柴人打扮的人沿着道路找了进来！ 架起望远镜和狙击镜，冷锋冯盎和张仲清一起寻找着目标。 过了一会儿，冯盎指着一个方向说：“你们看那几棵柳树下边，果然有人啊！” 冷锋和张仲清看去，那里果然有三个砍柴人打扮的人在沿着车辙印走。 明明山口就有很多的枯树，他们为什么非要进来？ 除了是探子，还能是谁？ 第534章 那一声轰鸣 张仲清笑道：“还真的来了，你们说能勾引到多少人进去？” 冷锋摇摇头：“不清楚啊，我手下的人发现的外国探子，就有三四十个，但是现在才不过出现了三个。但愿这三个人不会贸然进去吧。” 一颗地级惊雷，要是就炸死了三个人，简直是血亏啊！ 嘛，反正拿一颗地级惊雷放响儿，本来就是败家行为了。就是不知道只死三个，张仲清会不会舒坦点？ 三个人都眯着一只眼睛看那三个探子的行动，他们摸到山洞附近以后，并没有选择进入，而是做好记号，离开了这里。 看到他们离开，张仲清兴奋的拍了一下手：“哈哈，果然，他们还是要叫人一起进去的！但愿一会儿来的人多一些！” 冷锋放下望远镜说：“人数多的话，他们肯定能发现那个箱子。现在咱们是不是想想办法保护保护咱们的安全？” 山头距离山洞的距离也就几百米，地级惊雷炸响带起来的沙石，估计能达到这边。 张仲清也说：“确实得准备防护，咱们这个距离也在波及范围内，不安全啊。” 关于火药武器，张仲清是专家，听他的准没错。 冷锋对李二牛等人说：“搬家！咱们再把帐篷往后撤撤，或者移到树后面，帐篷顶也要架木架子挡一下。” 当老大就这一点好处，想要干什么，只要吩咐下去就有人帮着干。 没多久后，众人把帐篷挪到了三棵树后面，还搭建了木架子挡住帐篷顶部。 万事俱备，只等鱼儿上钩了。 但是，这一天，却没人来.... 日落的时候，张仲清才放下望远镜，无奈道：“这群龟孙不会是不敢来了吧！他们要是不来，咱们不是白布置了？” 冷锋拍拍他的肩膀，却引来他的痛呼。 “抱歉啊，我忘了你有伤。” 冷锋尴尬的收回手，继续说：“今天不来，只能说明明天会有更多的人来，你担心个什么。” 看着西沉的太阳，张仲清问：“他们不会是打算晚上借着天黑摸过来吧！” 冯盎摇摇头：“就是我都知道火药这玩意儿不能离火近，晚上他们来难道就是靠手摸？” 张仲清松了一口气，这些他明明都知道，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陷阱就要被激活，就着急上火。 钻回被窝，张仲清的声音隔着被子传了出来：“晚饭我不吃了，明天早晨早点叫我起床。” 不吃晚饭可不行，这病号还得喝药呢啊！ 于是冷锋干脆出帐篷抓了一把雪，威胁张仲清又钻了出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冷锋等人吃过早饭后，继续架着望远镜观察路口。 如果他们是住在长安城里，那么他们只能等城门开了再进去，要是他们住在长安城外，那么天一亮就能出现。 根据他们过来的时间，大致也能推断出他们居住的地点。 大约巳时，一个车队出现在山口，一眼望去，足足有三四十人。 这人数.... 张仲清兴奋的拍了一下手：“这才够劲儿嘛，三五个人怎么行，怎么也得三五十人才行啊！” 冯盎惊讶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还有马车。他们以为能搬走一些东西？” 冷锋也有点震惊，这家伙的，马车都上来了，这些人也太想当然了吧！ 当初惊雷司在文院附近，后来搬了地方，搬家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把地皮都扫一遍带走，生怕留下什么线索。 就算他们找到了惊雷司的废址又如何？除了建筑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那群人一直前进到山洞附近，先是派了那三个樵夫打扮的同伙进山洞探探路，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继续前进。 眼看还有几个人散开查看四周，张仲清焦急道：“怎么不全进去？在外面的话，很可能就炸不死了啊！” 冷锋无奈道：“你还真想能把他们一窝端啊！他们这是正常的行动，干偷偷摸摸的事情，怎么也得让人家有放哨的机会吧！” 冯盎一直没有放下望远镜，看到又有几个人进去后，他才说：“现在进山洞的人已经有大半了，你那个陷阱，有这么深吗？你不怕他们搜寻无获，就放弃这里？” 冷锋微微一笑：“自然不怕，我给他们设置了一些诱惑，他们只会继续向里找的。” 当年心理学家斯金纳设计了一种实验装置:他将饥饿的小白鼠放进箱子里，箱子墙壁上有一块可供按压的拉杆，只要小白鼠按压拉杆，就有一定的概率会掉出食物，这个装置便是后来鼎鼎有名的斯金纳箱。 之后的变化不再赘述，但是斯金纳箱的道理，利用的就是不仅仅存在于人类身上的侥幸心理。 山洞里，刚一开始，只是一些破木头，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是往后，就会出现一个破碎的惊雷箭箭头啦，没装火药的惊雷外壳啦，反正总有一些东西能够让发现的人窃喜不已。 这样，他们就会继续深入，直到发现那个箱子。 就算他们打开箱子、激活地级惊雷后立刻逃跑，也绝对来不及。 当然，他们想撒尿滋灭也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张仲清鼓捣出来的防水火药引信能够一定程度上避免被浇灭，就是地级惊雷的引信，现在也变成了内嵌式。 至于地级惊雷能不能被激活.... 冷锋觉得，要是机关出现了问题，估计公输破自己就得卷铺盖滚出文院。 三个人都搓着手，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地级惊雷的轰鸣声。 现在他们的心态，就和小孩子冬天拿着二踢脚去河边炸冰冰一个样。 好久之后.... 冯盎忽然奇怪的看了冷锋一眼：“老夫怎么感觉，那个山在动？” 冷锋点点头，然后和张仲清一起给一边耳朵塞上棉花，空闲的手捂住另一边耳朵，张开嘴。 冯盎见他们都这么做，赶紧学他们的样子一样施为。 透过望远镜，能够看到，原本“安安静静”的土山一边，像是打寒颤的人一样颤抖起来。 随后，就是喷出来的尘土。 最后，山洞上方的山体塌陷了！ 这一切，不过是短短三秒之间而已。 直到山体塌陷的一刻，那一声轰鸣才传了过来！ 第535章 居然是他! 冯盎此生听过的最大的霹雳声都比不上这一声轰鸣。 要不是他学冷锋和张仲清堵上一边耳朵，又捂上了另一边，他很怀疑自己的耳朵会不会因此而出血。 真是太可怕了！ 继轰鸣声过后，就是溅落的土石。看着帐篷前那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冯盎很难想象是怎样的力量能够把它弄到这里来。 地级惊雷，真的和人级惊雷不是一个层次的大杀器啊！ 看着帐篷前的石头，张仲清问冷锋：“你要过来的不是标准型号的地级惊雷吧，普通地级惊雷没这样的威力。” 冷锋耸耸肩：“皇帝说可以拿一个用，然后我就挑了仓库里最大个儿的那个，啧啧啧，这威力，果然惊人！” 张仲清一阵无语，之前他想要给地级惊雷也弄个分级，就造了一批各种大小的地级惊雷。 原本他觉得加大惊雷的外壳、提升火药的量，就能达到冷锋说的“天级惊雷”的程度。结果发现，火药还是是有它的局限性的。 达到一定威力后，单纯的添加火药或者加大外壳已经不能再提升威力，再增加，甚至还有威力倒退的迹象。所以，张仲清就按照地级巅峰的标准制造了一个“plus”版本。 这个地级惊雷，他是打算用于对外最艰苦的战役，一炸定乾坤的。 但是，被冷锋给祸害了.... 冷锋斜了张仲清一眼：“别这么看我啊，你又没和我说，玩了就玩了呗，你再造一个不就行了？” 张仲清愤怒道：“你知道那个地级惊雷造起来多费劲嘛！单是外壳的铸造就要废掉十几个才能成一个，更别说往里面填火药了！” 现在张仲清像死了孩子一样的心疼，惊雷司排行第一的惊雷啊！就这么被放掉了！ 冷锋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想起他的伤还没好，只能作罢：“别气了，咱们走近点看看去。” 张仲清哼了一声，才一步一步的走到担架边躺下，让下属抬着走。 他的伤虽然不至于丢掉性命，但是此时已经全部结痂，走一步路都是折磨。 远看是一回事，近看又是一回事。 原本的山洞看不见了，半边山坡上多了一条沟壑，这是山洞塌方造成的。 沟壑两边的土石还在不时的掉落，灰尘还没有散尽，空气中还有火药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一脚踢飞半个手掌，冯盎感慨道：“真不愧地级惊雷之名啊！大地都为之颤抖，这样的武器，虽然不足以引起天怒，但是引起地怒还是可以的。” 张仲清撇撇嘴：“你可是说对了，这个惊雷，我本来就给它取名‘大地之怒’的。” 冷锋微微一笑，张仲清取得这个名字，还真有点中二的味道呢！ “那边，有个碎片。” 张仲清指着一个方向，让人把他抬了过去。 一块石头上，扎着一块黝黑的铁片，这一定是那个地级惊雷的碎片。 亲手拽下那个碎片，张仲清看了看，决定收藏一下。 外围的岗哨都回来了，李二牛走到冷锋身边说：“老大，一共六个逃脱的，一个没剩，都被我抓回来了。” 冷锋点点头，看着被龙牙军士兵按倒在地的那些外国探子，说：“给你们个机会，谁要是说出接应你们的唐人官员，我可以饶他一命。” 没一个回应的。 这些人断然是能听明白唐话的，但是他们不回答，是铁了心不打算多说了。 冷锋又看向张仲清：“怎么办？” 张仲清挥挥手：“一刀杀了吧，估计他们是不会说的，我现在已经出够气了。” 冷锋点点头，对李二牛挥挥手，李二牛就带着人把那些人带到了沟壑边，一刀下去后把人推下了沟壑。 一群外邦的人，就没必要让他们入土了。 张仲清抓着碎片，问冷锋：“到现在，你还是没找出那个幕后的家伙，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冷锋摇摇头：“冯公的人带着我手下去了岭南抓人，我很怀疑，绑架你和谋算皇帝的是同一个人，半年，再有半年的时间，就能见分晓了。” 冯盎笑道：“中原到岭南的水道已经改善了很多，其实他们只要日夜兼程，还能更快点的。” “最好如此啊。” 冷锋又看了一眼沟壑，招呼众人撤退。 底下断然不可能出现活人的，根本不用管。 出了正月，冷锋让黄泽睿和刘淑菡完成了婚事。 家里三个丫头，已经送出了一个，还剩下一个刘淑雅和冷月舞。 这两个，还没长大，等长大以后，没准比刘淑菡要操心的多。 在等着影卫人手从岭南回来的这段时间内，冷锋和刘淑雯终于“努力”出了第二个孩子。 就在文院第一期学生临近文化课毕业之际，去岭南的影卫才回来。 他们不仅成功的带回了部分鸦片，还带回了罂粟花的种子。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个海商也被带到了长安。 临时搭建的审讯室里，冷锋和海商就隔了一个桌子坐着。 这个海商很明显不是死士，在他得知自己对面的是一个国公后，就如坐针毡，豆大的汗滴不停的往地上掉。 冷锋什么都不说，就是盯着他看。 在这样的压迫下，海商终于开口了：“熩国公，您想问什么，就问吧，您这样盯着小人，小人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终于等到你开口了！ 冷锋扭扭脖子，直接问：“指派你把鸦片，不对，把阿芙蓉给冯盎的是谁？” 海商的瞳孔明显的缩小了，但是他还是说：“熩国公说笑了，没人指派小人啊。” “嘴硬？呵呵。” 冷锋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之前他抓到的人都是毫不犹豫自杀的死士，可见幕后之人的严谨。如今好不容易捉住一个不是死士的，要是撬不开他的嘴，那影卫这一趟可是白跑了！ 从桌子底下拿起一个烙铁扔进炭盆，冷锋对不停咽口水的海商说：“考虑清楚啊，你说实话，我能保证你会安然无事，我的信誉，你们商人圈子应该是知晓的。但是你还嘴硬的话，呵呵。” 说完，冷锋又拿出一块鸦片：“烙铁你不怕的话，我还能请你试试这个阿芙蓉。你去过西域，应该知道瘾君子想要阿芙蓉的时候是个什么德行，想不想试试？” 海商的汗水从冷锋把烙铁扔进炭盆的时候就没停过，从那时开始到现在，他至少咽了十几口唾沫。 这是“欲言又止”的表现。 为了加强他的信心，冷锋又说：“你可以想想，要是你是被皇帝的人抓去，会是怎样？指派你的人可曾想过你的死活？” 冷锋的话像是巨石，砸开了海商的心理防线，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离座跪倒在地：“熩国公，小人可以说，您一定要护住小人啊！指派小人的，是一个来自汉中的家伙。小人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个人现在....现在....” “这个人现在在干什么？” 海商用尽全部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现在，他是汉王的门客，专门为汉王办事！” “汉王？” 冷锋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汉王，不就是李元昌那个败类吗？ 居然是他！ 这个家伙，居然敢对他那强大的哥哥下手？ 怎么可能？ 第536章 文院初期毕业 在冷锋的印象里，自从李世民上位以后，各个王爷都老实的像羔羊一般。且不说造反，就是欺男霸女都不敢，老实的像小媳妇一样，堪称历代王爷的典范。 李元昌这个人虽然本质很是恶劣，但是，现在李承乾可不会跟他共誓谋大事，他怎么也该老实点才对。 怎么这鸟货还是动了歪心思？ 难道长乐王李幼良的死还是不够给他们敲响警钟？还是.... 只要是皇家的人，就都免不了的羡慕那个硬邦邦的位置？ 海商见冷锋沉默不语，以为他要变卦，就膝行到冷锋身前抱住了冷锋的大腿：“熩国公，您可是说好了要保我的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大群族人需要养活啊！” 冷锋可不想让刘淑雯和武媚联手给他缝的衣服沾染到鼻涕眼泪，赶紧把海商的脑袋扒拉开：“行了，我是说话不算是的人吗？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写下来，签字画押，然后你就可以回岭南了。” “就这样？” 海商有点不相信，这也太简单了吧！ 冷锋无奈道：“你还想怎么样？赶紧的，最近我正忙着，没时间跟你多费口舌。” 如今文院第一批的学生就要完成学业毕业，他们的去向可让冷锋伤透了脑筋。 李世民觉得朝廷需要对京北道加强管理，为了不发展出地方势力，就只能考虑从寒门学子中挑选任命。 能坚持着自学成才的寒门子弟的数量可不多，所以李世民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盯上了文院的毕业生.... 但是，韩崇文等老先生却不同意，他们教了四年，都想着把这些学生发散出去组建文院的分院的，看着大唐的地图再看看名单，他都因为人少感觉头疼，更别说要给朝廷送去一些当官了。 李世民就是愣要，老先生们就是不给，君臣在朝堂上差点骂起来。 最后，两方只能不约而同的把冷锋从家里揪出来，然后让他说怎么办。 一边是对文院学生垂涎已久的李世民，一边是受不得气的韩老夫子，冷锋只能两边相加除以二。 要人可以.... 但是，名额嘛，得商量着来。 本来冷锋以为会是很简单的事情，但这个结果，却成了第二波舌战的导火索。 两方在意的，都是寒门学子。 李世民不希望京北道出现地方势力，也不希望那一片新土被国内的势力划分，那他只能选择寒门的学子。 至于本来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人家也看不上县令什么的小官，来文院，顶多算是来“镀金”，出去后有资格说自己是有学问的人罢了。 正因如此，第一期毕业的官宦子弟学员，只有很少的一些人选择继续进修，剩下的都领了毕业资格证书后，开始按父辈给他们安排的路走下去。 但是寒门学子，却有一小半选择继续进修。大约百分之二十五。这是他们的选择，就是李世民也不好干涉，所以，他就把视线盯上了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五上。 一口价！百分之五十！ 这个百分之五十不是剩下人的一半，而是直接从百分之七十五里要了百分之五十！ 韩崇文老先生也毫不示弱，也是一口价，百分之十五，多一个他也不给。 就这样，冷锋夹在中间传话，搞得两头不是人，不管是去哪一边，都会被认为是帮对方说好话去了。 李世民更是干脆，直接禁止冷锋进宫，面都见不到了，你总不能来说服我了吧！ 拿着海商的供词，冷锋到了皇宫门口。 守门的护卫也是个识相的人，见到冷锋过来，他赶紧上前拦住：“熩国公，这个，陛下不允许您进宫，您就不要难为小的了，您有什么话，小的帮你代传可不可以？” 冷锋摇摇头甩甩手里的纸张：“这东西可不能交给你，你还是叫个能管事的出来吧。”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护卫答应一声，就派人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龙影走了出来。 “老大，陛下说，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让我决定要不要告诉他。”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要是说的是分配学员的事儿，龙影就不必跟他说了。 冷锋把供词放到龙影手里：“这是鸦片事件的供词，你给皇帝看看就行。” 龙影看了下第一页，点点头，然后说：“老大，你也得想想办法了，继续夹在陛下和那些老夫子之间，你多难受啊！” 冷锋耸耸肩：“我能怎么办？只能干受着啊，这两边哪一边是好说话的？” 龙影也很无奈，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他干涉不来，只能老老实实的看着。此时出声提醒老大一句，已经算是难得了。 见龙影把供词带了进去，冷锋不由得微微一笑。 供词的最后，他夹带了私货，把新得到的文院那边的最后底线写了进去。 百分之二十五！ 这是韩崇文于焕之等老夫子商议过后得出的结果，要是皇帝还不知足，那他们就要叩阙哭殿。 还让不让人活了啊！我们几个老头子就是想看到天下无白丁的一天，眼看着第一批“种子”就要传播出去，皇帝你上来抢算怎么回事？ 李世民确实收到了那份供词，也回应了文院，可以答应老先生们百分之二十五。 但是.... 怎么处理李元昌，或者说这件事怎么办，他却没有回应冷锋。 这个行为，也印证了冷锋之前的猜想。 其实，李世民应该是猜到了这个幕后的黑手是谁，但是，他没说，也没处理。 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估计就是养蛊之法呗！” 既然查出了真正的黑手，那么冯盎也就能回岭南了。 离开的前一天，冷锋给冯盎设送别酒，喝多了的冯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要知道，自古以来的皇家，都是充满了尔虞我诈。有几个最初的太子就能安然继承皇帝位的？再说，你觉得皇帝对太子的教育，就是简单的学学诗词歌赋、谈论一下国家大事就可以了？ 屁嘞，这样培养起来的太子，以后怎么应对暗潮迭起的朝堂？” 冷锋惊讶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第537章 文院出去的，我罩着 冯盎微微一笑：“不知道你听说过‘养蛊之法’不？这是南疆的一种异术，把五毒关在一个罐子里，最后出来的一个，一定是最毒的。 换作皇帝培养太子也是如此，好多的盛世太子为什么也会遇到波折？就是因为他们的皇帝老子不准备让他们安生的当太子。总要给他找点难题的....” 听着冯盎的话，冷锋忽然感觉自己对皇家，还是不那么了解。 想想李承乾也是挺惨的，才十几岁，就要开始承受他父皇的摧残了。 估计李世民一点也没对李元昌生气，反而会很开心。 一个现成的反派角色出来了。 你不是打算搞死皇帝自己上位吗？好啊，那我先粉碎你的幻想，顺便想办法把你的目标导向太子。 你先想办法过了太子这一关吧！你先想办法折腾折腾太子吧！ 李世民既然没明说那么估计就是不想让自己出手帮李承乾。 冷锋叹了一口气。 罢了，不帮就不帮呗！反正也是时候检验一下李承乾的心智了。反正冷锋不觉得被自己教成一块海绵的李承乾会承受什么太大的挫折，甚至一蹶不振。 有些话说出来，就应该转眼不认帐。 反正冯盎是这么干的，拆穿皇帝的想法后，他就岔开话题邀请冷锋去岭南玩。 虽说岭南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但是，冷锋现在还真的脱不开身。 近了有文院毕业的事情还没处理，远了，等朝廷这两年连续出征的压力缓和一些，对草原的战争就要起来了。 这一次战争，至少也要打通向北的道路，方便开采极北荒原的矿产，也正好迎接刘源的回归。 至于会不会顺便多打一点土地，那就要看看李世民的野心有多大了。反正有火药武器这种利器，不用白不用。 战争，冷锋是不怎么向往的，他最希望的是把刘源接回来。 只要刘源能够找到那些种子，大唐就绝对不会再随便饿死的人。 最重要的是橡胶树种子，有了它，蒸汽机就能造出来，能够推动大唐先那些番夷一步，进入工业时代。 这一夜，冷锋和冯盎都喝多了。 所以第二天，一个根本就没送人，一个根本就是被下属抬着离开的.... 酒醒之后，冷锋就去了文院。 如今文院的毕业生都有了选择或者出路，才开毕业典礼。 文院第一次的毕业典礼，自然邀请了皇帝前来观礼。 李世民并没有因为名额的事情和文院闹情绪，欣然答应前来。听说有“演讲致辞”这个环节，他还自告奋勇的要上台演讲。 毕业典礼的当天，毕业了的学子都穿着平日的装束，哪怕官宦人家的子弟也是如此。 文院新建的会议室，撤掉所有座椅后才勉强容纳第一期的学子和家属。 高大的演讲台空落落的，直到人都到齐了后，韩崇文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了讲台。 当他在演讲台桌子前站定后，场内立时鸦雀无声，一如平时他上课前的场景。 清了清嗓子，韩崇文笑道：“毕业了啊，时间过去的真快啊。 说实话，老夫从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能教出这么多学生的一天。看着你们现在英气逼人的样子，老夫又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老夫此生能够把你们教出来，已经无憾了。 这些年来，老夫亲眼见证了你们是怎么从一字不识变成现在的学富一车，也见证了你们的努力。 有的人可能要问了，为什么是学富一车呢？这里你们要想想熩国公说过的一句话：‘活到老，学到老啊！’ 你们现在毕业了，但是，也只是认识了足够的字，会很多的算术而已。那些古籍你们看了多少？圣贤书的道理，你们参透了多少？ 还得学习啊孩子们！不管你们是离开文院还是继续深造，都得继续学下去啊！ 文院会一直在，老夫还能再活个五六年。老夫是多么希望，哪天拿着小茶壶在花园里喝茶，还会遇到你们拿着书本向老夫请教的场景啊！” 说到这里，不仅韩崇文忍不住擦眼泪，场下也有很多的学子泣不成声。 对他们来说，在文院里最常见的一幕，就是学子拿着书本向先生讨教。面对他们的求教，不管哪一个老先生，都会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就算是再笨的学子，老先生们也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解释。 这是外面的一般先生，根本比不上的！ 韩崇文说的就这么多，他擦着泪水走了下去，接下来上台的是于焕之。 于焕之这些年来给学子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几乎在他上台的一瞬间，台下的学子们就止住了哭泣。 于焕之老先生教训学子的时候，最讨厌学子哭了。 见场下的学子们都停止了哭声，于焕之叹了一口气：“老夫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今天是毕业典礼，该哭的就哭吧，老夫难道还会管你？” 于焕之话音一落，台下的学子们反而笑了起来。 听见学子们笑了于焕之反而板起了脸：“不过啊，你们要记住，出去以后，也要和在文院时一样严于律己，不能浮躁，不能被世俗的污秽沾染，不能丢了学问人的方正。 要是谁做了丢人的事儿，就别说是我文院出去的！” 听到老先生的话，底下的学子们无不拱手称诺。 于焕之满意的点点头，离开了演讲台。 接下来上台的是冷锋，虽然冷锋之前给这些学子们留下的印象很阴森，但是经过手抽渊盖苏文护短的事件过后，不管哪一个学子都对冷锋钦佩万分。 于是乎，冷锋刚刚站定，底下的学子们都鼓起掌来。 冷锋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们停下。 “知道你们喜欢我护短，说实话，我也喜欢护短，所以啊，你们以后在官场上遇到什么以势压人的，都可以来找我。 我要告诉那些混蛋，我文院出去的人，有我罩着，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熩国公，六六六！” 以唐瑾为首的学员们，都用球场上称赞的方式表示对冷锋表示支持。 第515章 武院开启 听到冷锋的话，李世民微微一笑。 今日有冷锋的话，估计文院这批去京北道当官的学子，就没多少人敢下手了。 这个下手，包括排挤威压和招揽。 接下来，京北道必定是要纳入大唐的管理的，去那里任职的官员，要是被各个势力招揽，绝对会耽误京北道的发展。 李世民希望的，是在李承乾接任前，京北道变得和内地一样安稳，不再会三天两头有牧民闹事不服。 京北道的发展，就看这些文院的毕业生，是不是真的在文院学到了东西。 在一片掌声里，冷锋继续说：“你们将来，会有不同的人生，会有不同的经历。我希望，不管你们是处庙堂之高还是处市井之间，将来我冷锋和友人散步看到你们时，能拍拍友人的肩膀，自豪的说‘这个人，可是我文院出来的’！” 学子们自然拱手称喏。 冷锋过后，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了。 学子们都没想到，今天皇帝陛下居然会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这可是无上荣光啊！ 当李世民走到讲台上时，台下好多老农都想跪倒磕头。害得他们孩子还得劝解父亲，眼下不是正式场合，面对皇帝陛下只需要鞠躬拱手就好。 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一片人，李世民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拍拍手过后说：“今天是文院第一期学子毕业的日子，朕来就是想看看，未来能够帮助大唐日渐强盛的栋梁之才，会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对那些被选中去京北道当官的学子来说，以你们的资历，学问，是不够的。朕之所以铤而走险，不仅仅是给熩国公面子，也是相信韩崇文等老先生不会误人子弟。 京北道的牧民，虽然渴望大唐对他们的物资流通，但是对归属于大唐还是自心里抗拒的。另外，草原人对京北道那片草原可是虎视眈眈啊！ 朕不打算再把京北道失去，也希望大唐能够扩张一下领土。所以啊，这就需要你们的手段了。只要你们能够有所为，朕就会对下一期的文院毕业生另眼相待。 也就是说，你们的成绩，直接决定了朕对文院学子的印象。大唐的发展快速无比，等京北道安定下来后，就是对两湖和长江两岸的开发。 也就是说，还有很多很多的官位所以啊！被朕选中当官的学子，你们要努力啊！” 被选中的学子们听到这个，一个个的都惊奋莫明。就知道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原来陛下这么直接的给他们官做，目的是为了验证文院学子的学问和能力！ 他们的成绩，竟然会影响到后期的师弟们能否继续“白捡这个馅饼”。 还能怎么说？拼了！绝对要让陛下另眼相待！文院出去的，必定都是好样的！ 一个学子领头喊道：“请陛下放心！吾等必定不负所望！” 听着台下小半数学子们铿锵有力的声音，李世民懊恼不已。 韩崇文等老先生不愿意给他更多的毕业学子，京北道的官位还有很多的空闲，到底还是要放给世家大族一些啊！ 当李世民的演讲完毕后，就是毕业告别的仪式。 韩崇文等老先生都忍不住泪眼滂沱，这种送走自己得意弟子的感觉，和嫁女儿没什么两样啊！ 再深沉的悲伤都有结束的时候，当文院这边毕业带来的悲伤过去后，等待了四年的武院，终于打开了大门。 不仅武院正式允许学子入学，孙思邈的医学院、公输家族的土工分院，也打开了大门。 这是三个已经具备教学实力的三个分类，除此之外，别的分类例如生物学，虽然也开启，但是因为没有专门任职的教师，只能是冷锋带着几个学员，先争取把他们教导成老师。 文院初期的文化课结业以后，学子们可以选择一个分类继续深造。 武院担任教师的，是战场经验丰富的将军们，他们会不定时的来武院，给武院的学员讲解战斗的要素。 土工分院担任教师的，是公输家族。仅凭“公输”两个字就没人怀疑这个分院的含金量。 至于孙思邈的医学院，孙神医都坐镇的地方，还能差劲？ 三个分院的开学，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 但是，想要进入这三个分院，前提就是要认字、要会算数，而且是文院教学达到毕业要求的那种程度。 于是乎，文院新一期学员的招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响应。当年第一期开学，来的人达到了“人山人海”的程度。 而这一次，都快找不到形容词形容文院门前的热闹了。 文院那边异常热闹，但武院这边，却像死一般的寂静。 原因就是此时上课的，是冷锋，而冷锋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学会沉稳。 武院毕业的学子，今后必定是要上战场的。 战场上，学会沉稳才行，像程咬金尉迟恭那样大大咧咧的武将，在战斗中都没有浮躁过。 偌大的一间教室内，落针可闻，冷锋端坐在讲台边，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还在起伏的胸口，程处嗣等人都会认为这位文院第一笑脸已经挂掉了。 长时间的坐着，一动不动，正常人难以坐到，更不要说最是好动的程处嗣了。 几乎是在他的手指微微蜷曲的下一刻，他家的家法就被冷锋抬起来了.... 程处嗣无奈，只能继续保持那个动作。 深呼一口气，冷锋站起来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听到结束的声音，学子们立刻东倒西歪，纷纷抱怨起来。 唐瑾问道：“熩国公，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对我们有什么用处？” 冷锋笑道：“战场上最忌讳浮躁，这么训练你们，不仅能够训练你们潜伏时的沉稳，时间久了，你们遇到突发状况，也不会轻易着急上火，你说有没有用？” 和文院不同，武院这边的教育，更偏向于实践。 目前边疆没有什么战事，不然，冷锋绝对要带他们上战场。 纸上谈兵的故事说明，兵法这东西，会和会用，分明是两码事儿。 第516章 儿子 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事，但是，小规模的战役还是可以找到的。 于是，武院的实践课，就变成了戍边。 自从上次御史台联合弹劾冷锋的事件过后，龙牙军扩张成为龙牙卫的事情就被无限搁置了。 可能，李世民也觉得，有自己的军队，也算是对冷锋的福利政策吧。 长时间呆在京城过安稳日子容易长肉，所以冷锋干脆带上龙牙军和武院的学生，邀请了李孝恭、李靖，一起去京北道和突厥之间“戍边”。 大唐和突厥的冲突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每年都有。 草原物产力低下，对牧民来说，最难度过的就是漫长的冬天，每年冬天都会有很多牧民饿死冻死。 为了像松鼠一样准备过冬的物资，每年秋天，牧民们都会组织起来在大唐边境劫掠，这就是边境边的马贼。 目前大唐突厥没有大规模的战斗，但是牧民的劫掠，却不会断绝。 有龙牙军士兵的保护，这些学子不会出任何问题，冷锋和李孝恭、李靖则会经常给他们讲解战场上容易发生的情况，甚至交出指挥权，让他们自由发挥。 秋天的草原，牛羊肉最肥美，冷锋和李孝恭、李靖都围在桌子边涮羊肉，很是悠闲。 李靖吃了一片羊肉后说：“这批学员不错啊，特别是那个唐瑾，用得一手好枪，之前几次战斗，还能临时做出正确的判断，是个人才。” 李孝恭笑道：“唐俭家都是书呆子，没想到居然出了一个名将坯子。” 冷锋摇摇头：“谁说唐俭家都是书呆子？唐瑾他父亲就是军旅的，还是一个校尉呢。” 李靖摇摇头：“一个校尉还不足以培养出这样的儿子，还是他天生适合干这一行啊！我听说陛下对他也很关注？他以后的仕途也会很顺利，看来有必要重点培养他一下。” 皇帝对他关注？自然关注了！那可是一起打老虎的交情。 冷锋疑惑道：“我怎么感觉你们是要培养他，给军方补充血液呢？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打算把担子交给儿子？” 李孝恭无奈道：“我家的崽子还是可以的，李靖家那个只能说一般，说起来，我们这些人的孩子，也就老程家那个还将就，剩下的....” 剩下的，还真没什么出色的。 刘弘基本身虽然是市井无赖出身，但是带军队还是有点本事的。尉迟恭的儿子尉迟宝林，虽然跟他父亲一样一身腱子肉，但是却更喜欢当文官，如今跑到了土工分院进修，似乎是想当地方官。 而柴绍的儿子，简直就是长安城里的纨绔头头，整天要么不是无所事事就是到处招惹是非。 秦琼本身是个名将，但是儿子们却没有一个出挑的。秦琼身体不好，那些混蛋没等老爹咽气，就开始因为家产的瓜分反目了。 ………… 都不怎么样，正好印证了“一代强一代弱”这个道理。 李靖现在想的事情，大概就是培养出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军方扛把子，还是不受皇帝猜忌的那种。 想清楚李靖的想法后，冷锋点点头：“可以培养，唐瑾这个人，我也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 此时正在营地周边巡逻的唐瑾，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军方的巨头们相中了。 因为没什么大事可做的缘故，冷锋干脆就到武院，长任武院院长。 做老师，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度过漫长的时间。 贞观五年春，冷锋本来正在教室内教学生们地形图的画法，教室的门却被老李一把推开了。 看着焦急的老李冷锋放下地形图，问道：“这么着急干嘛？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老李焦急道：“老爷，夫人，夫人要生了！” “要生了？” 冷锋这才想起，孙思邈说过这个孩子的产期就在这个月下旬。 “走，回去！” 吩咐学生们自习后，冷锋骑上马疯狂的往家跑。 这是他第二个孩子，和第一个孩子时不同，如今的冷锋已经彻底适应了唐朝，不会再习惯性的产生梦幻的感觉。 这是另一条时间线了，他的过去，已经变成独属于他的过去。 产房内的刘淑雯，依旧要经历煎熬，此时她不过是刚刚腹痛，距离正式开始生产还有一段时间。 这一次，冷锋不顾产婆的阻拦，硬是闯进了产房。 床上，刘淑雯正抱着一件小衣服，闭眼喘息着。 那是她给她的儿子做的衣服。 虽然冷锋表示自己不在乎生儿还是生女，但是她还是渴求着给冷锋生一个儿子。 蹲到床边，冷锋握着她的手说：“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这一胎还是女儿也没什么的。” 听到冷锋的声音，刘淑雯睁开眼，边推冷锋边焦急道：“夫君，男人家进产房会沾染晦气的，您快出去啊！” 冷锋笑道：“你夫君才不怕这些东西呢，好了，说好了，这一胎要是女儿，不许自责哦！” 见刘淑雯点头，冷锋才出了房门。 他之所以一再强调，实在是两胎都是女儿的概率，不是一般的高。在后世两胎女儿都要遭受无数白眼，更何况现在了。 第二次生孩子要比第一次快很多，不过两个半时辰后，产房里就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稳婆还是那个稳婆，这一次她笑得就像报喜的喜鹊，钻出产房就大笑道：“恭喜公爷，贺喜公爷，是个小公爷！” “咦？居然是儿子哦！” 冷锋放下手里已经被攥得不能再硬的纸球，笑了出来。 和只是微笑的冷锋不同，老李和听到消息后赶来的老元，原地跳起来狂笑。 对他们家臣而言，小主人的诞生，就代表着不仅他们有效忠的对象，今后他们的后代，也有倚靠的人了。 不理会两个快要疯了的家臣，冷锋迫不及待的钻进了产房，看到了哪怕脸色苍白也在笑着的刘淑雯和床边的一个襁褓。 对他来说，虽然生儿生女都无所谓，但是能够有儿子，也是不错的事情。 至少，此时他对早逝的父母，也算有了一个交代。 第517章 联姻 传承，是中华大地上几千年来，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血脉的连接，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关系。 看着襁褓里哭累睡着了的孩子，再看看刚刚被抱进屋里的、那个大一年多的丫头。 冷锋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种“分流了”的感觉，似乎，自己血管里的血液，不再是只为自己而流淌一样。 冷锋长子的出生，惊动了整个长安城。 说到底这还是一个最看重儿子的年代，不仅家主希望有一个儿子继承家业血脉，就是有关系的人家，也会重视这一点。 比如老李和老元，他们两个是冷家的家臣，侍奉的是冷锋。 而他们的儿子，也会继续效忠冷锋。什么时候冷锋去世，他们两家的后代还会继续侍奉冷锋的后代。 这就是家族，这就是家臣。主仆之间的关系，不仅仅存在于第一代，而是一直向下传承，除非出现大的变故。 而朝廷里的人，对冷锋的长子一样看重。迎娶人家的女儿，事实上还是比把闺女嫁过去要差一点的。闺女进入冷家，一定程度上，能够促进两家的关系。 这就是联姻。 而冷锋，作为朝堂里最独特的一个存在，看好他的，可不仅仅是皇帝和相近的几家。 李世民对此懊恼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冷锋的第二个孩子出现的这么快。 长孙皇后的肚子，最近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他想要通过联姻绑住冷锋，仅仅是一个亲事是不够的。但是，眼下没有嫡女，他根本没有办法张口。 嫡庶之分，很重要。 这是冷锋的嫡长子，那么他想要嫁闺女，就得嫁嫡女，这样才能显得他够庄重。 而之前的几个公主，都已经和几家订了婚约，这个也没法反悔不是。 孩子百天的时候，是应该大庆的。 之前冷月舞的大庆，因为家主不在的缘故，各家只是送上了不菲的礼物，人却没有来。 而如今冷锋在家，这个孩子还是嫡长子，那么.... 百日的这一天，天下庄园的庄户们都离冷府远远的，根本不敢往前凑合。 一辆辆豪华的马车，从冷府的门口排到了牌坊外，领头的八匹马的明黄色大马车，一看就是皇帝的车驾。 再看看各处晃来晃去的甲士，傻子才往前凑哦！ 参加百日必不可免的就是“展示”孩子，把孩子给诸位国公看一圈以后，刘淑雯把他交到了李世民的怀里。 李世民看着这个孩子心里五味陈杂，他可是失去了把这孩子变成自己女婿的机会。 看着孩子，李世民问冷锋：“这孩子，叫什么？” 冷锋微微一笑：“冷竞，竞争的竞。” 给孩子取名字真的是个力气活，冷这个姓氏，取名字更是艰难，冷锋也是想了好几天，废了百十来张纸以后，才偶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冷竞、冷静。 冷锋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冷静的面对一切，不做一个焦躁的人。另外，也要心怀大志，懂得竞争，拥有自己的成就。 而不是坐吃山空，像京城里那些纨绔一样，只知道坐吃山空，等着老爹嗝屁了好继承爵位。 李世民点点头：“字呢？怎么也不能和你一样，冷锋，字锋吧！” 李世民这话一出，朝臣们都笑了出来。 当初冷锋对王普松的话，却被史官当成了真的，记载冷锋时也是“冷锋，字锋”。 本来是一个玩笑一般的事情，却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个潮流，好多人都觉得像冷锋一样字同名，很个性，改成了和名一样的字。 冷锋摇摇头：“还没取，我觉得吧，现在对孩子寄予厚望，对他是不公平的，以后，我希望他能按照自己的爱好做自己的事情。比如这个字，就按照他自己的志向选择吧。” 房玄龄无奈道：“哪有当爹的不约束着孩子，任由孩子自己发展的？” 在场的人纷纷摇头，现在，谁不是拼了命的给孩子安排发展的道路？就冷锋这么独特的嘛？ 刘弘基却笑道：“我怎么觉得，当熩国公的儿子，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实在混不下去了，还有父亲无数的财富可以继承。” 李绩挤眉弄眼道：“那你干脆认冷锋当爹得了！” 众人都是大笑。 虽然大家都是一类人，但还是有区别的。 冷锋就一个儿子，除了妻子儿女以外没了其他的亲戚，实在是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谁家不是三亲六故的一大家子人等着安排，靠着顶头的领着“发家致富”，而冷锋就没有这么个忧虑。 就是家臣家将，也没见有几个。 这样的家族环境简直不要太好。 酒宴上，众人都喝的起劲时，李世民对旁边的冷锋使了一个眼色，小声问道：“问你个事，你儿媳妇，准备选哪一家？” 没有嫡女的李世民注定不可能和冷锋结亲了，但是，他还是很好奇，冷锋究竟会选择和哪一家结亲。结亲，就意味着朝中将会有一个很大的势力出现，他有必要提前知晓一下。 冷锋疑惑道：“孩子才百日，为什么现在就要考虑结亲的事情？我没打算给孩子定娃娃亲，等他长大了，自己看着来吧！” 最受不得这个时候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两个要走一辈子的人，可能洞房前都不曾见过彼此，这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冷锋也没打算牺牲掉儿子的幸福，和哪一家结亲巩固自己的地位什么的。 李世民鄙夷道：“人家父母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差不多给自己的孩子找好了结亲的对象，怎么到你这就这么无所谓？” 冷锋也鄙夷道：“你觉得我需要和哪一家结亲拉帮结伙吗？” 李世民本来想对冷锋嗤之以鼻，但是听到冷锋这个问题，却不由得思索起来。 对冷锋而言，可能真的不需要什么联姻了。 虽然他的家族正式而言，甚至不如一个民间大院人数多，但是，这个家族的影响力，着实不低。 最直接的就是民间。 民间的百姓们，真的是统一的认为冷家是一个好人家。 第518章 一晃眼的时间啊 天下楼的慈善，不是白做的。 或许好多善款都不是天下楼的，但是百姓们都知道组织的，是天下楼。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是不对的。 随着百姓们的口口相传，现在大唐境内哪怕山野村郭，都流传着长安城里的天下楼的故事。 在有百姓们认可的情况下，天下楼，或者说冷家，真的是大唐最不容易垮的一个家族。 甚至于，就连五姓七望也是拍马难及。 毕竟，他们只是在士林有很大的影响力，在民间，实在是不怎么滴。 “你说的对，你还真的不需要靠联姻巩固自己家族的地位。对了，朕听说，李靖很看好那个叫唐瑾的小子？” 冷锋点点头：“没错，我们都很看好他，准备把他培养成贞观年代的无敌统帅。只要大唐的国库恢复，下一轮的领土扩张就要开始，草原的战场，就将是他的温床。” 李世民点了点头，草原，是中原的心腹大患。单是他们“改不了”的南下入侵，就是很严重的问题。 既然他们改不了，那么就干脆把他们打垮！ 而且不管怎样，北上的道路都是要被打通的。李世民也没有忘记，有那么一些人，承载着大唐的梦想，靠自己的双脚，走向至今甚至都没有记载的远方。 总要去迎接他们的。 冷竞的百日宴会过后，冷锋依旧是继续担任武院的院长，只是，他缩短了自己在武院那边的工作时间，给自己足够的亲子时间。 哺乳期能够怀上孩子，概率实在是不够高。两个孩子相差不过一岁，这给刘淑雯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往往一个孩子还没喂饱，另一个孩子又哭饿了。 而冷锋，偏偏还不许她请奶妈。 冷锋实在不明白这个时候的孩子为什么要吃奶吃到三岁。后世的孩子，哪个不是等牙长全了就开始招呼米粥、鱼肉什么的。 所以，冷锋不再让刘淑雯喂冷月舞，让她就管冷竞就好。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抱着冷月舞去武院上课。 从一开始的推婴儿车带着，到抱着，到偶尔会牵着她的小手陪她走一段，到渐渐领着.... 两个孩子！ 三年的时间，恍然而过。 三年间，盛世银行逐渐开始向各个州发展，已经有一部分的州开设了银行分部。 三年间，文院的分院终于从长安发散出去，洛阳、襄阳等长安周边的大地方，都建立了文院的分院。 三年间，冯盎带回来的占城稻成功得到了所有百姓的认可，新式的耕种方法，也验证了有效果。 三年间，大唐没有再出现什么很重的天灾，各地风调雨顺，连续的丰收，让国库建国以来第一次这么充裕。 如今，整个大唐的商人都在等着银行的普遍，只有银行普遍了，他们才能彻底放开金钱流通的顾虑，到各地发展。不用担心钱太多，搬运困难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但是这种美好，不能达到州级，实在是可惜。 如今，整个大唐百姓都在等着文院分院的普遍，只有文院普遍了，他们的孩子才能有机会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才能有机会光宗耀祖。 但是，这还是建立在文院分院能开设过来的前提下。隔着太远，文院的分院是不会接收学子的。 如今，整个大唐文官群体，都在等着当年北上的刘源能够安然返回。占城稻的丰收，证明熩国公冷锋确实是个很有眼界的人。既然真腊的占城稻真的丰收了，没道理那什么美洲的东西，就没用吧！ 但是，说实话，刘源这一路，实在是危机重重。虽然大家都对他寄予厚望，然而这件事，实在是九死一生。 如今，整个大唐武将团体，都在等着对草原发起战争。如今既然国库充足得稍稍有点过头，别说突利突施家族，就是西突厥他们也敢挑衅一下试试。 但是，需要等待啊！申请发起战争的联名奏折上去了十几道，然而皇帝都选择了无视，不知道他在等着什么啊！ 冷锋知道皇帝在等着什么，他在等着武院的毕业考试！ 武院的毕业考试，不是对着一张卷子默写什么东西，而是实刀实枪的上战场。 武院的学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们是不能避开战场的。与其让他们顶着武院毕业生的光环，今后却掉链子，还不如在毕业前就剔除掉一些不适合的人。 武院大门前，程处嗣、唐瑾、李得誉等人都背着手跨立，等着冷锋等任课教师的教育。 冷锋带着龙牙军的士兵们走进来，让龙牙军的士兵给他们一人送上了一套盔甲武器。 冷锋坐到队伍前面的凳子上，笑道：“你们也到了毕业的季节了啊！但是啊，在真正毕业前，你们还有一次考试，那就是这一次对突利突施两个突厥家族的战争。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一些人，因为父亲是有功国公侯爵，现在身上就带着封勋官职。但是你们自己应该也知道，那只是你们父辈对你们的荫庇，是你们自身白得的。 所以啊，我干脆就让皇帝把你们现在的官职一笔抹掉了。是不是觉得很难受？” 四年间的军事化管理，让这个队伍整齐划一的回答道：“不难受！” 冷锋点点头，继续说：“你们和文院初期就毕业的学子不一样，他们直接担任县令主簿那样的官职，要是做不好，能直接撤销官职，没什么大的影响。 你们是要上战场的，直接把士兵交给你们掌管，你们要是发了昏，死的可不是你们自身一个。 所以啊，我干脆就把你们调成了小兵，你们现在是龙牙军的副属，想要功勋，就自己去拼搏吧。不能从一个小兵变成元帅，只能说明你们是废物而已，你们觉得呢？” 队伍依旧回答的整齐划一：“我们不是废物！” “是不是废物，可不是你们嘴上说出来的！现在一本正经，上战场不要尿裤子才好哦！” 程咬金难得的正经一回，程处嗣的官职，还是他亲自找皇帝要求削去的。 第541章 秋日北上 作为朝臣，他这个顶门的国公可以选择当咸鱼，不表现出自己对权势的追求，借此向皇帝表示自己就想本本分分。 他的嫡长子，却必须要积极向上，受父辈荫庇得来的东西，虽然也能算是荣耀，但是既然同学们都是被安排从最低做起，就他一个人还保留着，不管怎样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武院这一期的毕业生只有三十个，原本的学子在这些年里，被冷锋等人逐个剔除。 军方和文官不一样，这个职业实在是容不得马虎，所以冷锋宁可带着惋惜让某个学员转学院，也不会苟且。 当武院的毕业考试申请递交到皇宫里后，武将们等待已久的战争消息终于公布出来了： 贞观七年秋，唐军北上，苏定方为主帅，牛进达、冷锋为副帅。 这一次的目标只是把突利突施两个家族驱逐回旧西突厥的国土，把曾经东突厥的土地彻底收为大唐的领土。 当年国力衰弱之下、为了对付东突厥而和西突厥一些家族签订的盟约，被李世民直接撕得粉碎。国与国之间就是这样，哪怕是盟约，都不曾有一点束缚力。 盟约是否成立，还是强者决定的事情。 曾经大唐只是和西突厥差不多，但是如今有了火药武器的装备，有了充足的国库做后盾，大唐上下，谁也不觉得西突厥有什么可怕的。 战争的发起，从来不是说打就打，但是，如今的环境，实在是天赐良机。 曾经属于突利突施盟友的高丽，如今内乱不断，渊盖苏文刺杀高建武失败后，高丽东部西部彻底决裂，两个人带着所属的兵力在高丽境内打红了眼。 三年过去了，双方从开始的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变成了现在的对峙。除非是大唐准备进攻高丽，否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握手言和。 至于隔壁的室韦靺鞨，说实话，大唐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战令下达后，苏定方特意举办一场酒宴招待整个军方。 这一次他是主帅，说实话，没有人想到这次居然会轮到他。 一个没什么大功劳的人上位捞功，也是皇帝传来的一个信号。 李靖、李孝恭、程咬金、尉迟恭等人的功劳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他们只能选择沉淀。 “熩国公，这次北上征伐草原，您还要多多指教啊！” 酒过三巡，苏定方端着酒杯走到冷锋身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冷锋知道，苏定方这是向自己妥协了。说起来冷锋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副帅也是没他的，但是为了方便，他硬是找李世民要了这么一个任命。 “定方这话可就错了，你也是战场上出来的老将了，我有什么能指教你的？我自己的学生还教不过来呢。” 来到大唐这么多年，冷锋多少也学会了暗喻。 苏定方说请教，不外乎怕他这个副帅指手画脚，跟他争夺主帅的职权。至于另一个牛进达，苏定方从来不担心他会越庖代俎。 而冷锋这么说，意思很明显，就是不会干涉他，只会带着自己的学生打过场。 没办法，朝堂就是这样，大家都打着比喻说话，这种云山雾绕的说法，才是正常的，要是突然出现一个直白的说实话的，大家都会用奇异的眼光看他。 听到冷锋这么说，苏定方才放了心。 他也没想到冷锋会变成他的副帅，别的人当他的副帅，他都不会关心，但是冷锋的话，说实话，苏定方觉得，到时候他说话的重量绝对要重于自己。 要是一个主帅被架空，完全是一个副帅带着部队打赢一场战斗，那他以后还怎么混？ “熩国公，您既然要带着学生上战场，可需要我调派一些兵力帮您保护他们？” 冷锋摇摇头：“这个倒不必，且不说这次上战场，本来就是让他们生死有命的，就是需要的时候，也有龙牙军的人，你不必担心，专心打自己的军团仗就好。” 这话一出，李孝恭立刻凑了过来：“龙牙军？陛下还没把龙牙军收回？” 李孝恭这么问，就是因为龙鳞军已经被皇帝收回，拓展成了龙鳞卫，专门负责拱卫京城。 原本不是说好了的龙牙军和龙鳞军一起拓编的嘛？怎么龙牙军没事？ 冷锋笑道：“没有啊，不过龙牙军现在是武院的守卫，以后我要是不当武院院长，也不能指挥他们了。” “呸！” 李孝恭对冷锋的话嗤之以鼻，龙牙军成了武院的守卫？那么一个都不如文院大的地方还用龙牙军守卫？这很明显是皇帝给冷锋开的小灶。 龙牙军，到现在还是冷锋的私人武装啊！由此可见，冷锋和皇帝的关系，是怎样的铁。 秋风裹挟着黄叶不停坠落，无数马蹄踩着黄叶，向北前进。 放在以往，秋天发起战争，是最愚蠢的做法，但是，放到现在，却不算什么了。 三年时间里，棉花在山东的产量惊人，质量也出奇的高。此次北上，从元帅到火头兵，每人都配备了厚厚的棉被和棉衣。就算战事发展到冬天，吃亏的也只是草原人而不是他们。 这是红果果的欺负草原人。 冷锋这一次并不打算领兵打仗，所以根本就没骑马，而是坐着刘淑雯的那一辆马车，悠闲的坠在队伍后面，美其名曰殿后。 给冷锋倒了一杯茶后，李恪兴奋道：“师父，你说的是真的？我这次真的可以上战场了？” 对李恪来说，没有什么比让他上战场更让他兴奋的了。 冷锋点了点头，嘬一口茶水后说：“差不多了，你现在的身手，就算杀不了多少敌人，但保命还是没问题的。我打算让你进学生的队伍，你和唐瑾都身手不凡，多少也能照应一点那些家伙。” 这三年来，李恪一直跟着冷锋训练，而且是绝对的一对一特训。 如今的李恪，虽然看起来还很生涩，但是论身手，也就龙影能和他打个平手。 说起来，李恪才是那个真正得到了冷锋所有教导的人。 第542章 这不就是…… 李恪点了点头，只要能让他上战场，没什么安排是他不能答应的。 队伍继续前进，当追上前队队尾的时候，冷锋遇到了两个抢茶的家伙—张仲清和公输黎。 最近一年张仲清和公输黎不知道怎么就凑到了一起，两个人据说是在研究机关术如何和火药武器结合到一起。研究到了火热的地步，张仲清甚至废掉了火炮的研究方案。 公输黎认为，火炮这种笨重的东西，实在是浪费材料，只有少数人就能操控的火药武器，才是最适合战争的。火炮？还是拿来开山用吧！ 两个人抢了冷锋的茶壶，一人一杯的喝的特别畅快。 喝完以后，张仲清才苦笑道：“我们明知道要到草原来，怎么就忘了带点茶叶菜干什么的，这些天来一直吃肉，都快吃吐了。快说，你这次带没带菜干？分我一点！” “没有！谁让你自己不想着了！” 冷锋抢过茶壶，刚才公输黎居然揭开茶壶盖，一副要抓茶叶出来尝尝的样子，简直.... 张仲清嘿嘿一笑：“放心，不白要你的菜干，这次我们随军出来，就是要实验惊雷司新研究出来的几种火药武器，其中一种，啧啧啧，绝对能让你都大开眼界。” “让我都能大开眼界？” 冷锋撇撇嘴，他还真的想不出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大开眼界，蘑菇云他都见过，难不成张仲清还能研究出反物质炸弹？ 公输黎不满道：“你别撇嘴，我跟你说，这个新式武器，可是结合了我们公输家族的机关术造出来的，你觉得，机关术加火药武器，还不够让你开开眼界？” 机关术应用到火药武器上？ 冷锋挠了挠头，他还真的想不出机关术怎么引用到火药武器上，这分明就是两码事嘛。反正他不认为这么两年，张仲清和公输黎就能鼓捣出枪械来。 张仲清不耐烦道：“跟你说了能让你开眼界，你就等着得了，赶紧的，把你带的菜干什么的交出一份来。” 冷锋无奈，只能给了张仲清一袋白菜干一袋萝卜干。 能晒干还能方便运输的东西还真的不多，也就白菜和萝卜两种，但是在没有多少蔬菜的草原，这两样就是无上的美味了。 有了张仲清和公输黎的加入，旅途多少有了点意思。 等前方的草地彻底变成枯黄的以后，冷锋他们才“珊珊来迟。 此时突利突施的联军已经和大唐的军队拉开了架势。 这一次大唐进攻突利突施，高丽因为内乱无暇顾及，而室韦靺鞨和西突厥的其它家族，则是畏惧大唐的火药武器，选择了观望。 突利突施两家虽然兵肥马壮，军队也有足足八万，但是，大唐这一次，足足派出了五万军队。 五万对八万，看起来差距相当大，但是当这五万人都装备着基数三的火药武器时，那八万的数字，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少。 这就是火药武器带来的战力差异，仅仅是基数三的火药武器，就足以抹去三万的兵力差距，甚至反过去威胁到突利突施。 正式的战争，都是双方排兵布阵准备妥当以后，才会真正开始对战。偶有奇兵得胜的，少之又少。 不过，这是内地的规矩，草原人的作战风格一向是说打就打，说退就退，根本不会恋战。 “曾几何时，他们也开始排兵布阵了？” 透过望远镜看清对面的阵营后，冷锋问道。 苏定方努力的把自己的口水咽回去，这几天他一直头疼怎么派人靠近些打探草原人的情况，但是苦于对面的警惕，一直没能得手。 没想到熩国公过来后，只是拿出两个管子一样的东西，就把对面的情况尽收眼内。 真是神奇的东西啊！ 要是.... 得，咱还是不想了！ 又咽了一口唾沫，苏定方无奈道：“我也是疑惑这个问题，这一次，草原人带了大量的补给，还建立了营寨，看样子真的是打算放弃他们游击的长处，和咱们打阵地战了。” “他们不知道咱们的火药武器，最喜欢的就是密集的阵容吗？这不是找死嘛！” 牛进达和冷锋一样是这一次的副帅，他疑惑道：“他们该不会是拿阵地当部落，想要和咱们对峙到寒冬，然后等咱们退回吧！” 冷锋摇摇头：“不应该啊，咱们有棉花的事情没有保密，跟咱们对峙直到寒冬，吃亏的是他们啊，阵容、对峙，两个都是找死的行为，对面的主帅是怎么想的？” 事出反常既有妖，草原人虽然粗矿，但是其中也不乏聪明人，特别是这次两方的统帅很可能是哪个阴魂不散的巴利。 巴利这个人很是狡诈，不应该干出这么傻的事情啊。 “等！咱们后面还有柴薪补给，到了寒冬肯定不会是咱们吃亏，说不定还能等到对面不攻自破呢！” 冷锋和牛进达对视一眼，觉得苏定方的这个决定没什么问题。不过，就算是有问题，他们也不能在现在说出来，阵前质疑主帅是最忌讳的事情。 更何况，苏定方本来也算是名将，用不到他们两个人参与决策。 就这样，大唐的军队和草原的军队就这么对峙起来，除了斥候的小规模冲突以外，根本没有大规模的战斗发生。 没有战斗，就不能实验武器，这让张仲清很是不满，但是他来战场算是客卿，他也不能对主帅的决策多嘴，只能干着急。 深秋的一天中午，他到底还是等不下去了，把冷锋叫去他的营房，准备炫耀一下自己新式的火药武器。 在张仲清的房间，冷锋看到了他一直嘴头炫耀的武器。 那是一个.... 怎么说，算是大号的人级惊雷，只不过上面多了一块小铁板，看起来不是拔的。 张仲清指着这个惊雷说：“你一定猜不出这个惊雷是用来干什么的，我跟你说....” “不就是埋在地里的嘛，敌人踩上去就会炸啊，是不是？” 张仲清张大了嘴，剩下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不应该啊，冷锋没有拆开看到里面的激发装置，是怎么猜出它的效果的？ 第543章 再见了，巴利 冷锋指着顶部的小铁板说：“这个东西，表示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不是用来拔的，那一定就是用来触发的。” 火药延伸开来的武器也就那两样，张仲清虽然鼓捣出了地雷，但是冷锋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知道这是地雷后，冷锋对这个东西就失去了期待感。 什么结合了机关术，大概就是增加了一个踩踏激发装置，最多再加上一个弹出弹体的弹簧什么的，没什么新鲜感。 事实证明，人的发展性思维都是差不多的，后世的人能够研究出地雷，唐朝的人也能。 看看地雷的大小，推断一下它的威力，冷锋摇了摇头：“这东西，还是不要大规模应用了吧，最多当路障使用。” 张仲清点点头：“你的顾虑我知道，是不是怕没办法回收，会坑了之后的人？这个我早就想到了。” 听见张仲清这么说，冷锋松了一口气。 钻研火药武器的张仲清，并没有一味的追求杀戮，这就很好。冷锋放出火药最初的目的，就是让大唐少死人。虽说外族的死活，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杀的人太多，终究也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战斗，张仲清就没法实验他的武器，当草原上的所有草地都变得枯黄以后，胜州的情报送到了大军之中。 得到情报的苏定方，笑得差点原地打滚，当他把情报共享给众人后，就是冷锋也笑了出来。 明白了。 突施突利之所以摆出一副坚守对抗的样子，其实就是等着苏定方自行撤军。 原因，就是高丽的渊盖苏文再一次对胜州发起了进攻。 典型的围魏救赵，或者说，他们盘算着看住大唐的大军，然后拿下胜州？ 看样子渊盖苏文的实力还是比高建武强一点，不然他不可能在对抗高建武的时候，还有余兵对胜州发起进攻。 当年胜州险些被攻破，让大家都以为胜州是大唐东北方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胜州被攻破，甚至会连带着身后的三个州受到牵连。 这已经是大唐的要害关口了。 但是.... 他们印象中的胜州，那可是三年前的胜州。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城墙。 原本胜州的城墙，好多地方都是土墙，一些身手灵敏的士兵，不用梯子也能攀爬，根本没什么防御力。 但是现在的胜州城墙，则完全用水泥浇筑而成，要害地段的城墙上，甚至还浇嵌了铁刺。 破城？做什么美梦呢！ 更何况，当年的差一点惨败给张俭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张俭离京回胜州的时候，几乎是抱着皇帝的大腿耍赖要走了一些火药武器。 火药武器最适合守城和攻坚，所以当自信满满的高丽军队抵达胜州城下的时候，见到的却是水泥城墙和弓箭手弓上搭着的惊雷箭.... 冷锋把情报放下，说：“这个渊盖苏文，果然是和突施突利有联系的，不然，他们也不会选在这个档口进攻胜州。” 苏定方笑道：“张俭有火药武器坚守，应该没什么问题，咱们这边，是不是也应该有所动作了？要是过了冬天，春季缠绵的春雨，对咱们的火药武器多少还是有影响的。” 张仲清哼了一声：“何止是没有问题，估计张俭他们躲在城墙内，根本就是接近单方面的屠杀高丽人。” 牛进达点了点头：“该进攻了，不知道胜州的消息有没有传递到草原军队，要是传过来，他们会不会保持这种坚守的阵型还是一个问题。” “那就进攻吧！” 苏定方把情报接过来，传令三军准备战斗。 第二天一早，草原军队的探子见到了唐军整齐列阵离开了营地的军队，疯狂的回去禀报。 冷锋猜的没有错，此时担任突施突利联军主帅的，正是连番侥幸存活的巴利。 虽然没了一条胳膊，但是巴利依旧没有让自己的地位受到任何影响。 可能也是残疾带来了暴戾，他的兄弟们只要敢于产生对付他的想法，就会被他彻底的搞死。 “唐军要进攻咱们？怎么可能？渊盖苏文不是传讯过来，他的军队已经进攻胜州了吗？” 不敢置信的巴利走出帅帐，果然看到了远处霜地上黑压压的军队。 大唐的军队列队得整齐划一，看起来不是简单的虚张声势啊！ 看到这个，巴利立刻下令：“离开营地，彻底散开，咱们不能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了，对付唐国的新武器，不能保持密集的阵容！” 但是，他的命令下得有点晚了。 无数的爆炸声出现在营地后面。 一个突厥士兵飞快的跑过来报告：“首领，后面有唐人的骑兵向咱们射箭！” 巴利急匆匆的走到营帐拐角向后望去。果然，有一队唐人的骑兵队伍正向他们的营地射箭。 马上的骑士全都没穿铠甲，只是背了箭匣，没有太多负担的马匹跑的飞快。从远处加速飞奔靠近营地，一轮齐射后，他们就会划出一道弧线一般的再骑马离开，准备下一次的重复。 他们根本不需要准头，只要把箭射出去就好。 草原坚守的阵营，却成了束缚他们自己的樊笼。 “散开，不要营地了，不要营地了！” 眼见营地内的士兵们乱成一团，巴利只能选择让队伍彻底散开。虽然这样会导致队伍涣散难以指挥，但是相比较被人家摁着打，涣散不算什么啊！ 唐军这边提前放出的骑兵部队，任务只是射光他们的惊雷箭，尽可能的对草原部队进行杀伤的同时，还要引起他们的混乱。 军队最忌讳混乱，混乱的时候，就会忘记很多事情，比如.... 已经越来越近的主要部队！ 当骑兵队伍带来的骚乱结束后，原本离草原部队还有数里之遥的大唐军队，已经欺进三里以内！ 就在唐军的投石器顶部，冷锋在狙击镜里找到了巴利的身影。 十字准星稍稍上移，冷锋微微一笑：“命硬又如何，这次，我看你怎么活下去，再见了，巴利！” 第544章 混战 扳机扣动！ 但是狙击镜里并没有出现巴利“爆炸”的场景，只能看见他向前扑倒在地。 这是一个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就在冷锋扣动扳机的瞬间，他转过身，还向前走了一步。 本该打中他脑袋的子弹，打中了他后背的盾牌上.... 要是一般的狙击枪，他今天还真的又一次就幸免于难了。 但是，冷锋用的是巴雷特，这狙击枪的力度，不是幸运女神普普通通的庇护能够保佑得了的。 虽然盾牌帮他挡了一下，但是子弹依旧打中了他的身体，活下来？几率为零！ “巴利死了。” 听到冷锋开枪的声音，张仲清对苏定方说了这么一句话。 “死了？怎么可能？咱们不是还没正式发起进攻嘛？” 苏定方并不知道冷锋有狙击枪的事情，但是张仲清知道，当初他对冷锋的狙击枪可谓是馋得夜不能寐。 可是在要过来研究一段时间后，他却只能放弃。因为不管是枪械的制作工艺，还是子弹，现在都不可能造出来。相比较而言，可能还是魏王的那种单人火炮靠谱的多。 “反正我告诉你了，信不信随你喽。” 说完这句话，张仲清就带着自己的人去实验惊雷司新研究出来的武器。 前有惊雷箭为蓝本，那么所谓的“地级惊雷箭”，也不是不可以造出来。 粗大的箭矢内蕴火药，经过八牛弩射出去，那威力，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大！ 冷锋从狙击镜里看到巴利身下一地的鲜血后，才放心的把视线转向龙牙军那边。 虽然口头上说对那些学生不论死活，但是冷锋还是对他们放心不下。 都是经历了武院各种苛刻考验的学生，他们本身其实已经很优秀了，现在要看的，就是他们对战场的适应能力。 在龙牙军和自己的双重监护下，他们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苏定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张仲清，巴利死掉，对方暂时没有统帅，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先锋营冲锋！后续部队跟进！骑兵队伍换装完毕后，向后封死敌军撤退路线。” 部署部队完毕后，苏定方的手按到了刀柄上。 他也渴望上去厮杀，但是此时他是唐军主帅，除了战事胶着或者需要突围外，不能擅自离开中军。 相比较而言，李恪是幸运的。 本来以他皇子的身份，就算是上了战场，也是当观众的份。但是在冷锋的影响下，就算是苏定方也没法过来阻拦他上战场或者给他加派护卫。 龙牙军虽然归属于冷锋指挥，但是上了战场，他们也得听苏定方的安排，毕竟苏定方是主帅，而且战场上最忌讳令出多门。龙牙军要是东奔西突的，很容易影响到大部队的行动。 而苏定方也根本不客气，他很干脆的把龙牙军调到了先锋营之后，等先锋营冲开敌人的阵型后，龙牙军就能成为横亘在战场上的炮塔，第一时间倾泻火力。 反正龙牙军的火药武器配备是基数十，富裕的很！ 先锋营得令之后，第一时间向敌军发起了冲锋。 龙牙军虽然被安排在先锋营之后，但是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出发，却是和先锋营一起和敌军接触到。 许久没有上正式的战场，可是把群牛群狗憋得够呛，他们这一次甚至抛弃了马匹，干脆当起了步兵。狼牙棒挥舞间，李二牛就砸飞了一个没来得及上马的草原人。 李三牛同样不甘示弱，熊肩一靠，就把一个突厥人撞翻在地，看他捂着胸口喘不上来气的样子，根本都不用补刀了。 撞翻突厥人后，李三牛拍拍自己肩膀的铠甲，边砸人边对李二牛说：“老大给咱们设计铠甲的时候，就该在肩部装个短矛刀刃什么的，这样才够劲儿嘛！” 二狗子一刺刺倒敌人，吐槽道：“特娘的，装了那玩意儿，你要扛队友的时候怎么办？在他身上戳个窟窿？” 一杆长枪像灵蛇吐信一般戳中一个突厥人的咽喉，拔出后立刻横扫。刚刚上马的另一个突厥人连人带马的扑倒在地。 补了刀后，唐瑾才说：“可以设计一个能拆卸的嘛！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啊！” 边聊着天边战斗，唐瑾显得和龙牙军士兵一样的游刃有余。 这几年他不仅把家传的枪法练习的到了位，还总是在课下找龙牙军的士兵比武。 现在他的一招一式再不是像之前一样用力十分，而是学会了力出七分，留三分保命的战场打法。 程处嗣的马槊也是家传的路子，大开大合之间丝毫不逊色于他老子。马槊前指，他的目标却被李恪先一刀砍翻。 “蜀王好刀法！” 不温不火的称赞了李恪一句以后，程处嗣开始向李恪那边靠近。 正式的战场上一个人也能够杀得天翻地覆的，只有极少极少数，和队友靠得近点，互相照应才是保命之道。 整个龙牙军中，显得弱一点的大概只有几个平民家庭考入武院的学子。尽管如此，他们的战绩依旧不弱于上了战场几年的老兵。 唯一有别于程处嗣等人的，大概就是他们苍白的脸色。 这是战场，他们是在杀人，有几个还是第一次杀人，这个时候的他们根本享受不到什么热血沸腾的感觉，只是单纯的想吐。 摇摇头，冷锋叹了一口气，看来以后武院平时的课程里还真的得加入“杀人”这一项。 单纯的指导，根本不能让学子们适应战场杀敌。 也就是他们心智坚韧没有吐出来，要不然还真的给武院丢脸了。 最开始，龙牙军的士兵还能射箭扔雷，但是战斗进行到现在，却没了这个机会。 敌我区域分明变成了混战，扔雷什么的，不仅会杀敌，还容易搞死自己人，那样火药武器还有什么用处。 草原人最擅长的是骑射，虽然他们的摔跤也很厉害，但是这是战场，更多时候比的是刀子，而他们的弯刀偏偏不怎么适合地面战斗。 战斗发生的太快了，他们能上马的不到一半人，都是被迫的从骑兵变成了陆战兵。 第545章 六千换两万 而陆战，那可是中原人的拿手战斗方式。 刀兵碰撞的声音响彻天空，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叶、皑皑的白霜。 倒下的不仅是草原人，还有很多很多的大唐府兵，更多的大唐辅兵。 府兵好歹还有像样的盔甲，而辅兵，甚至有混不上一件厚衣服的。拿的武器也是千奇百怪。 有菜刀，甚至还有扁担。 辅兵府兵，同音不同字。府兵是注册在案的农民，闲时务农，战时当兵。而辅兵，则是民间想要混功劳，甚至于仅仅只是想混一口饱饭的人自发性的集结参加战争的。 眼看着辅兵群体接连死人，李恪着急的跳脚，不管不顾的杀了过去。 李恪一动，程处嗣也就跟着动，演变到最终，战场上出现了一个横向移动的团体。 他们渐渐移动到了辅兵那边，帮助辅兵抵抗进攻，带着辅兵缴获敌人的弯刀当成武器，从倒退，变成了主动进攻。 苏定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投石机顶部，对冷锋说：“蜀王临场改变战斗方向，在战场横冲直撞，算是违背军令吧！” 冷锋把眼睛从狙击镜上移开，说：“不是算是，就是违背军令。但是，我觉得，他的行为并不至于承担过错，你看。” 苏定方凑过去，通过狙击镜看到了辅兵那边的场景。 原本颓废的辅兵队伍，在李恪加入后，就像焕发了生机一般。刚刚还是唐军辅兵一面倒的战局，变成了草原敌军一面倒。辅兵在得到武器后，其骁勇，竟然不弱于府兵。 战场上不能因为一点的同情心就打乱战局，这是一个必须服从命令，容不得半点违背的地方。 但是，这也是一个胜利为最大理由的地方，要是有人为了胜利而违背了命令，那么他不会被惩罚，但相对应的，也没有奖赏。 苏定方点了点头：“蜀王此举无功无过。” 他是元帅，身下挂着一个王爷最是头疼的事情，想要处罚，根本没那个胆量，还得向蜀王的师父冷锋请示一下。 “不过李恪虽然没有功劳，但是辅兵，还有我龙牙军士兵的功劳，你可别给我去掉了！” 苏定方点点头：“熩国公放心。” 功劳而已，他当元帅取得胜利就是最大的功劳了，冷锋直接这样给自己的部下要功劳，并不算什么。 草原人是骁勇的，哪怕明明处于颓势，却仍旧没有出现大溃逃的迹象，仍旧在死死坚持。 辰时发动的总攻，打到了未时依旧没有结束。 秋日的太阳，哪怕在草原也依旧落的很早。 再这么打下去，肯定要打到深夜。且不说战士们能不能坚持下去，就是黑夜里没法分清敌我也是要命的事情。 苏定方犹豫再三，在天光消散前，还是主动选择了鸣金收兵。 两方军队在发起战斗时，前进的凶猛，在撤退时，也撤退的果断，只要不是已经决定生死的战斗，两方都会“愉快”的散开。 从鸣金收兵到双方都撤离战场，只过去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苍茫的草原上，留下了无数尸1体。 以前冷锋以为“血流成河”只是一个夸张的词语，但是今天见到这个战场，才觉得这个词语没什么不妥当的。 战场真的是血红色的，到处都是血泊，可见这场战斗究竟有多么激烈。 持续了七个多小时的战斗，就是龙牙军的士兵都扛不住，更不要说一般的士兵了。 所以在上战场的士兵们归来后，苏定方立刻安排没有参加战斗的一万人上前顶上，防止草原部队临时起意进攻。 冷锋看到李恪的时候，他正抱着一个水囊痛饮，整个人都像是在血里面捞上来的一样。 足足喝了大半，李恪才放下水囊，见师父在看着自己，就抹一把盔甲上的血说：“我没事，师父，这都是敌人的。” “我知道你没事，我就是想问你感觉怎么样？” 李恪在这之前也没有经历过杀人训练，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 李恪摇摇头：“我没什么的师父，之前上过几次战场，虽然只是旁观，可是该看的我都看过了，吐也吐过，现在已经能忍住了。” 相比较有过经历的李恪，那几个平民家庭的学子就凄惨一点，他们下了战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角落哇哇大吐，明明什么都吐不出来，也要弓着身子干呕。 好多老兵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还有一些觉得自己有心理辅导师潜质的，走到他们身边开导起他们来。 刚上战场就是这样，就是天生的杀才，第一次杀人也会感觉到不舒服。 冷锋对他们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呕吐归呕吐，至少他们没有在战场上掉链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接受过龙牙军士兵的帮助。这已经很难得了，要知道这场战斗可是持续了七个小时，就是一些老兵都坚持不下来。 火头兵早就准备好了饭食，很简单，就是小米掺糜子的米饭，浇一勺子肉汤而已，每人都是一大碗。糜子这东西扎嗓子，但是饥饿之下，就是李恪都吃的津津有味。 饱饭过后就是休息。 今天的战斗，大唐虽然只是出兵四万，却以六千多的死伤，足足干掉了草原人两万的兵力。 这是一场大胜！ 更何况联军的统帅巴利已经被冷锋干掉，谁也不能确定明天他们会选择战斗下去还是果断撤退。 帅帐里灯火通明，普通士兵已经睡下，但是苏定方等人不能睡，他们还要研究接下来的策略。 看着地图，苏定方画出了一个西面缺口的方形，说：“咱们的兵力还是不够，现在的四万多人，没法形成逼迫他们西行的口袋阵型，怎么逼迫他们，还得好好想想。” 牛进达画了画后说：“北面和南面，其实不用设置军队的。” “为何？” 苏定方只是在地图上看了一眼，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北面是荒原，草原人再扛冻，也不可能向北移动，而南下，是大唐的京北道。 虽然京北道是新收草原，但是经过之前的沦落后，京北道的守军足足有三万之多，他们南下，只能是自找没趣。 第546章 一起背黑锅 “所以咱们现在，只需要在东面拉起战线，逼迫他们向西就好。” 冷锋的手指在室韦靺鞨两个地方点了点，这两个国家，根本不敢干出和突利突施夹击大唐的事情，完全可以放心。 苏定方点点头：“那咱们明天就改变部署，只是这仗，还打不打？” 今天白天的一场战斗，大唐损失了六千兵力。虽然六千换两万属于大胜，但是，怎么说那也是大唐的士兵，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要是再这么折损下去，哪怕这次战役打赢了，也相当得不偿失。 哪怕苏定方再怎么渴望胜利，他也必须为士兵的生命着想，这是一个统帅最起码的操守。 牛进达把视线转到了冷锋的身上，要想折损少的赢得胜利，大概，也只有火药武器能够做到，而火药，正是冷锋发明出来的。 冷锋见两个人都看着自己，不由得挠挠头：“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说实话，火药武器在对付草原人的时候，效果不是很大的。今天咱们是占了他们阵型的便宜，但是今晚过后，草原人一定会吸取教训，恢复他们散乱的打法。” 火药武器对付密集阵容的时候效果最好，但是只要敌人阵容分散，虽然依旧奏效，但是，效果却要大打折扣。 “就没个办法了吗？” 苏定方急躁的开始抓头发，这个时候要是想不出一个办法，那么明天很可能就要继续战斗，虽说草原军队是血亏，但是要是再伤亡六千人，战损就达到两成多了。 超过三成，就算是胜利，也将是惨胜。 到时候，就算是有赏赐，他也没脸接。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三个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一直站在冷锋身后的唐瑾忍不住开了口：“熩国公，元帅，琅琊郡公，那个，可否容学生说个办法？” 冷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办法？” 苏定方抬起头笑道：“年轻人总是会有很多新奇的想法，但说无妨。” 唐瑾这才说：“草原人都是自带口粮，马匹就地为食，所以他们没有粮草。口粮他们都是带在马鞍上，咱们抢不来，但是马匹吃的草，咱们或许能够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你要烧草原？！” 三个人都不傻，直接听明白了唐瑾的意思。 烧草原的话，他们的马匹确实没得吃了。但是，这么干.... “会不会太狠了？” 苏定方现在很方，说实话，这个办法确实很诱人，但是太狠了。 战争中杀人可以，但是放火、奸0淫、绝粮这些，都会被内外指责。 草原一望无际，要是真的放了火，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熄灭的。甚至于，这火还会影响到京北道的草原。 这个.... 苏定方不停的搓手、搓手。 这个办法实在是太诱惑了，虽然放了火的影响会相当恶劣，但是.... 人都是这样，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的，但是只要有利益，都会自己说服自己去做。 牛进达也很纠结，他看出苏定方动了心，说实话，他自己也很动心，但是，就是没法第一个说出支持的话。 冷锋无奈的看了唐瑾一眼，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黑心了，这办法，是能随随便便就想出来的嘛！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嘛！ 他转过头对唐瑾说：“给京北道去信，那里的文院学子知道隔离灭火的方法。” 只要火烧不到大唐的土地上，管他呢！ “你这算是认同了这个方法？” 苏定方和牛进达一起看向冷锋，他们三个人里，冷锋最适合干这件事。 不是他们两个想让冷锋背黑锅，实在是这个黑锅有点大，他们两个的小肩膀还真的背不下，单单是那些迂腐夫子的责难，他们就挡不下来。 冷锋知道他们的想法，干脆就点了点头：“对，我认同，而且，这个办法....” 冷锋看向坐在门口貌似悠闲的五蠡司马：“这个办法是我提出来的，也是我带人做的，别忘了给我记一个违背军令的罪名。” 五蠡司马本来就是个旁听，但是听到冷锋这话，他也不能保持沉默了：“熩国公，在下知道您的意思，可是，这个罪过，您一个人背，是不是太大了啊！” 苏定方也说：“熩国公，让你承担放火的罪名已经是我们对不起你了，要是你把罪过都背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在军方混？” 唐瑾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却要自己的先生背黑锅。 冷锋无所谓道：“左右都是罪名，与其大家一起背，都要受到影响，还不如我一个人背下来，就臭我一个人呢。” “可是....” 牛进达还想说什么，却被冷锋打断。 “琅琊郡公，别的话你们就不必说了，就这么决定了。唐瑾，你看看他们睡觉没，你们以我的名义写信给京北道的学子们，让他们准备防火的工作。信送出三天后，咱们就放火。” 唐瑾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冷锋坚定的目光，也只能告退。 干这件事还真的有很大的影响，第二天一早，张仲清就窜进了冷锋的帐篷，焦急道：“你真的要这么干？有没有想过回到长安，你会受到怎样的责难？” 冷锋无所谓道：“就是一些风言风语而已，别人怕，我还怕什么？” 他之所以这么自信，就是因为他自身的声誉还是很不错的。 再说，他这是对外心狠手辣，最多被一些夫子指责“有伤天和”什么的，他们也只能嘴皮子上过过瘾，真的要给他安个什么罪名，是完全不可能的。 张仲清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坚持，那我也就不说什么，放火的事情算我一个吧，我也只能和你一起分担点罪过了。” 冷锋哈哈大笑，这个罪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张仲清肯和他一起担着，说明他真的是把冷锋当成朋友看待的。 这一刻，冷锋很开心，他是孑然一身穿越到唐朝，但是如今不仅有了携手走过一生的另一半，还儿女双全，特别是在这个朝代，他和张仲清、李孝恭、李靖、公输黎等人混的很不错。 还能要求什么？ 第547章 放火 见冷锋坚持不让他帮着背罪过，张仲清也就不再坚持，想起他要放火，就说：“放火这件事，没有什么比燃烧瓶更适合的了，有燃烧瓶，就算一个人放一道火线都不是问题。” “你把燃烧瓶也带来了？” 冷锋很诧异，张仲清这小子是真的不把突厥人当人看啊，什么武器都拿来实验了。 张仲清微微一笑：“那你看，你的燃烧瓶，我可是狠狠改良了的，那威力，啧啧啧，一会儿我放一个给你看看。” 不过，今天张仲清是没机会在敌人身上实验了。 早晨的时候，草原那边来了信使，传递他们新主帅的意思，这三天不开战，只是收敛阵亡的将士。 战场是尔虞我诈的，但是战场也是特别讲究信誉的一个地方。就好像相约停战收敛将士，这个时候两军都不会趁机进攻对面。 深秋的草原已经很冷，对于这个时候阵亡的士兵们来说，他们还是比较幸运的。毕竟不是容易引发瘟疫的夏季，再加上这一次随军的有天下楼楼主这样的大金主，他们的遗体不需要火化，可以装在粗陋的木箱子里运回大唐。 这可是一个强大的消息，出来当兵的，最害怕的就是尸骨都没法回归故土。冷锋的举措赢得了军队所有人的欢呼，哪怕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也不再担心身后事。 收敛过后，就是对峙。 不同于之前的对峙，这一次草原人打死也不继续保持密集的阵容，好多士兵宁愿裹着羊皮在外面冻着，也不和同伴挤一个帐篷。 之前唐军的骑兵部队来得太出其不意了，他们好多同伴都是来不及穿上皮甲，走出帐篷，就被一发惊雷箭全部炸死。 帐篷那么狭小的空间里，惊雷箭的威力，会被无限放大。 草原选择对峙，唐军也乐得如此。 如今大唐国库充足，粮草足够四万多大军在草原消耗一年的，反观草原人，只要寒冬来临，大雪降下，他们就彻底废了。 但是，冷锋等人显然没有这个耐心等候。 “草原防火信”在短短的十几天里传遍了京北道。 冷锋怎么说也是文院第一批毕业生的老师，有这一份师生情谊在，他们都把冷锋的要求摆在第一位。 在很短的时间里，他们就指挥牧民收割了牧草，或者挖土沟制作出隔离带。 大火的燃烧需要介质，没有了牧草，大火很难烧到京北道。 当最后一个学生的回信送到后，冷锋在地图上画了一根线条，对苏定方说：“差不多了，只要大片的地区不会出事，另外一些没多少人的小地方，也不必管了，今天晚上，咱们就放火！” 唐瑾一直跟在冷锋身后，听到冷锋的安排，他疑惑地问道：“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晚上放火呢？白天放不是更好？” 苏定方和牛进达已经习惯了冷锋身边跟着唐瑾也看出冷锋要培养这个小子的意思。 牛进达解释说：“小子，白天放火，人家不就看见了？虽说这火是咱们放的，但是，咱们也要偷偷摸摸的，不能被人发现。” 唐瑾疑惑不已，左右都是放火，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 苏定方哈哈大笑：“小子，以后你带军队干坏事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虽然干了坏事，但是连你自己都不承认这坏事是你干的才行。 换个说法，咱们现在是在放火，最好的做法就是放了火以后帮着草原人一起救火。这样，你觉得草原人还有办法指责咱们放火吗？” 听着苏定方的解释，冷锋一脸黑线，他就是觉得晚上放火能够给草原人更大的恐慌感，哪想了这么多？ 再说，这行为，也忒无耻了点，救火？不浇油草原人估计都烧高香了吧！ 夜色逐渐降临，张仲清带来的燃烧弹，被拆瓶分成了汽油和瓶体。 张仲清对燃烧弹的改进只有两点，第一是他把瓶体改成了刺刺球模样，利用上了燃烧瓶没摔碎情况下爆炸的特性。 第二，他在燃烧瓶里加入了白糖.... 白糖有一点粘性，附着在物体上轻易不会掉落。更何况它还有重量，会飞溅，要是瓶体爆炸的话，它会带着火焰四处乱飞。 看清楚燃烧瓶的构造后，冷锋忍不住对张仲清伸出了大拇指：“娘的，你是一个天生的武器研发专家！” 得到冷锋夸奖的张仲清直接昂起头，相当得意。 燃烧瓶不多，全部拆瓶口后，也不过倒出半桶，这个量，也只能拉起一百多米长的火线。 “还是不够，咱们至少得烧出一条五百步的火线，才能威胁到对面军队，让他们溃逃。剩下的，就得让士兵点火了。” 黑夜下乌漆麻黑的，只有点点火折子微弱的火苗能照亮两三个人的身影。 “最好是同一时间点，这样才能整齐的让火焰推过去。” “下令让士兵们散开，看到汽油燃烧的火线出现以后，立刻就点火。” 黑夜里众人悉悉索索的说话，就像一群野鬼。 今夜无月，实在是个放火的好日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一条火蛇像从洞中爬出来一样，逐渐的蜿蜒爬行，延续了一百多米长，之后，就是一点一点的火焰出现。 几道火线逐渐的连到一起，如果此时从高空看的话，看起来很像风靡一时的贪吃蛇游戏。 点着火焰以后，放火的人都撒腿狂奔。 草原的牧草已经枯黄，再加上晚风的帮助，火焰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北的移动，要是耽搁的久了，这些放火的人也要交代到草原上了。 因为，他们放火的地方是在两军正中，和自己这边营地还隔着好远。 傻子才在唐军这边放火呢！ 直到跑过防火沟，程处嗣才松了一口气，点着“粮仓”后开始扯着嗓子大喊：“着火啦！快救火啊！” 无月的黑夜里，火光特别明显，草原人那边的岗哨第一时间发现了无边的火焰和唐军那边着火的粮仓。 着火了？这大秋天的，怎么突然就着火了？ 火焰在草原上蔓延的速度特别快，草原人岗哨赶紧下去通报，要是晚一点，火就烧过来了！ 第548章 打到老家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草原人忙着整理东西逃离，火焰就在他们身后追赶，他们只来得及上马逃跑，余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吞噬了他们散乱的帐篷。 不过他们还是庆幸的，唐军那边似乎也受到了火灾的影响，粮仓都被烧了，他们应该不会追过来吧。 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只不过是第二天一早，唐军就整理完毕，战马踩着草灰追击突利突施的军队。 苏定方很自信的把军队分成了两半，一半汇集了全部的火药武器追击突利突施的军队，另一半则是带着最普通的武器，向突利突施家族的各个部落发动了进攻。 军队只是一个方面，想要占领这片土地，还要把他们的牧民驱赶离境。 西突厥不同于东突厥，西突厥的家族印记实在是太深了，大唐可不敢收编西突厥的牧民。 “只要土地，不要牧民俘虏。” 这是李世民在大军出征前特意强调的一句话。 飞奔的战马上，苏定方意气风发的对冷锋说：“熩国公，现在突利突施的军队都向西逃跑着，你说咱们能不能把他们全部歼灭？” 冷锋摇摇头：“不可能的，他们向西，进入西突厥原本的土地后，会得到其它家族的帮助，到时候你敢向整个西突厥开战？” 阿史那阿伊曾经对冷锋提过他们祖先签订的盟约，突施突利两个家族和大唐开战，他们可以不帮助，但是大唐对他们穷追不舍的话，他们却必须要出动军队帮忙。 乱七八糟的盟约啊.... 想要在突利突施家族军队身上拿军功，只能在他们进入西突厥境内之前。 冰凉的草灰逐渐变得有点温度，冷锋知道，他们已经距离火线很近了。 果然，战马继续奔跑了不到一柱香，众人看到了前面天际线的火焰。 草原着火，最开始只是一道火线，之后就会变成大片的火焰区域，人畜停留在里面绝对会因为窒息而死亡。 所以，草原军队只能背靠着火焰持续奔跑，他们甚至不能找到迂回的路，只能被火焰追赶。 勒住马缰，苏定方忍不住拿布巾捂住了口鼻，离火焰近了，能够闻到一股动物粪便燃烧的恶心气味。 草原的牧草下面可不都是土地，更多的地方是马粪羊粪。 “不能再向前了，咱们只要跟着火线，确保火焰不会熄灭，确保他们不会回头就好吧。” 牛进达点点头：“不能继续追了，再说近了咱们的战马容易失控。” 冷锋拿望远镜看了一眼，望远镜里甚至能看到登马继续奔跑的突利突施军队。 他们是被火追着跑的，只能在跑出很远的距离后才能停下休息会。 要是他们能够和唐军一样早早的准备好防火沟，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看着四周一望无垠的黑土，冷锋忽然产生了一点罪恶感。 这次还真的玩的有点大，这把火放的啊！ 唐瑾也有点心惊，他最初只是想烧光对面战马吃的草，但是他忘记了点火容易灭火难。如今火放了，却没人知道它何时能熄灭。 “先生，您....您是不是已经猜到了现在的场景？那您为什么还要做？” 冷锋无奈的一笑：“这其实是一个好办法啊，咱们要的是土地，不是牧民，甚至不包括牛羊，这一把火过去，明年夏季之前，这片草原上都不可能再有牧民放牧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就是草，这一把火只是暂时的把草原变成了焦土，只要明年的第一场雨过后，草原还能焕发生机。 但是，至少在夏季之前，这片草原是不能放牧了。 以放牧为生的草原人，还怎么回来？他们打回这片土地又有什么用？ 冷锋决定在这里设立一个营地，甚至带人北上迎接刘源，突利突施总是贼心不死的想把土地抢回来可不行。 追赶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天过后，火焰熄灭了。 早就发现草原着火的西突厥牧民挖了防火沟，成功的阻挡了火焰，保住了他们的草原。 当冷锋他们追上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突利突施军队时，也看到了装备整齐的西突厥各个家族的军队。 最前排的首领里还有熟人—阿史那贺鲁、阿史那阿伊。 几年不见，阿史那贺鲁脸上最后的青涩都已经褪去，变成了草原上最常见的壮汉。 阿史那阿伊倒是没什么变化，披着白狐裘皮的她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和老头子中间显得格外养眼。 “一别数年，熩国公别来无恙？” 苏定方看了冷锋一眼，决定把说话的机会让给冷锋。 冷锋驱动战马往前几步，说：“一晃眼的时间啊，倒是阿史那公主别来无恙乎？”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格外动人。 “熩国公这一次可是来势汹汹啊，居然追赶突施突利家族的军队到了这里，不知道您是不是打算继续追呢？” 看着眼前至少十万的军队，冷锋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追了，有你们护着，我们怎么追？就此告别吧。 对了，那片土地，现在是我们大唐的了，虽然我们暂时不打算使用它，但是只要突施突利再意图染指，我们也不介意向你们发动战争！” “狂妄！你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你们这支军队灭了！” 看着嚣张的阿史那贺鲁，冷锋和苏定方、牛进达对视一眼，随后都哈哈大笑。 阿史那阿伊阻止了阿史那贺鲁继续说下去。 冷锋他们必定是相信的，但是，能灭了又如何？仗打完，这边要战损多少人？ 阿史那阿伊见过唐军的火药武器，她甚至还用过，眼前的军队不过两万多人，但是他们的装备都是齐全的。 灭了他们，这边的伤亡，至少也是他们数量的两倍以上。 这仗怎么打？ “熩国公，那片土地的争端，我们不会掺和，我们也没法代表突施突利两个家族，我只想代替整个突厥问一问你们，你们打算把这两个家族的牧民怎么样？” 军队都被打到原西突厥这边，两个家族的牧民，可就没有一点依靠了，唐军有五万人，眼下只有两万多，另外的两万人干什么去了，很明显。 第549章 再回荒原 草原入侵中原，从来都是杀戮为伴的，如今中原人打到了草原这边，阿史那阿伊很担心中原人也会如此。 苏定方冷哼一声：“别把我们唐人想的和你们草原人一样血腥，我们只会把牧民驱逐，并不会杀戮。” 杀了那些牧民并不能得到什么，甚至会惹怒西突厥。虽然不怕和西突厥开战，但是眼下，实在不是一个开战的好时机。 突厥众贵族都点了点头，只要那些牧民没有遭遇毒手，那么他们也就可以不必和唐国开战。 原本在草原人看来懦弱无能的中原人，在这几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得不承认，面对现在的唐国，他们根本硬气不起来。 话讲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冷锋驱动踏雪转身回去，唐军根本没对身后的西突厥军队设防，堂而皇之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离去的唐军，西突厥的贵族们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能不打起来，最好还是不要打起来啊！ 阿史那贺鲁忍不住问阿史那阿伊：“姐姐，这火分明就是他们放的，咱们的牧场也差点被点燃，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和他们拼了？” 阿史那贺鲁愤恨道：“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吃不下他们吗？那奇怪的武器再厉害又如何？” 听到阿史那贺鲁的话，很多贵族都笑了出来。 战争，从来都不是以歼灭敌人为胜利的。 消灭了这么多大唐军队，这边再赔进去四五万，再赔本的战争买卖也没有这样的吧！ 阿史那阿伊也无奈的看了弟弟一眼。 其实这个弟弟不笨，就是好多时候都喜欢意气用事。意气用事是当一族之长的大忌，很容易就能把一个家族带向灭亡。 不然，她也不可能继续把持着权利，还没有全部交到阿史那贺鲁的手里。 从西突厥国土往东走，沿路都是漆黑一片的草原，好多地方到现在还有微弱的烟雾冒起。 渐渐的，前方开始出现了牧民。 那是突利突施两个家族的牧民，失去了他们家族军队的庇护，在大唐军队的横刀下，他们只能选择放弃牛羊，只带着一些东西向西迁徙。 看到这副场景，冷锋不禁疑惑道：“咱们留他们的牛羊干什么？这里已经没了牧草，留下也是饿死啊。” 苏定方笑道：“虽然没了牧草，但是眼下已经深秋，牛羊肉不会轻易变质，咱们可以宰杀了送回中原嘛，再便宜，也能赚不少的。” 大唐连续三年丰收，就是一些家里地多的百姓，都有了吃肉的资本，整整两个草原家族的牛羊牲畜，送进中原，就不算什么了。 而这笔钱，好大一部分会算到军队头上。 多好。 冷锋没想到苏定方第一次当元帅就开始考虑给军队赚钱了，这要是真的搞成，这次来草原的士兵，都会得到很多的战后赏赐。 唐军的营地周边都挖好了防火沟，点燃空的粮仓，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如今突利突施的军队被逼迫到西突厥国土内，牧民也都被赶过去，这片本该在贞观一年就属于大唐的土地，终于回来了。 接下来大军要做的，就是分两路，大的一路盯紧西突厥，防止突利突施打回来，小的一路盯紧室韦靺鞨和高丽，防止他们趁火打劫。 这种耗时间的事情冷锋就没有参与的兴致了，在带全补给之后，冷锋带着自己这帮人向北出发，准备到极北荒原等待刘源的归来。 按正常的行程来看，今年的冬天，他们就该穿越白令海峡回来了。 要是没回来.... 冷锋打算自己去美洲一趟，现在银行发展的已经差不多，纳税主体的改变需要农业的大丰收为前提。 但是单单凭借占城稻还有新式的种植方法，是不足以达到那种程度的。 再一次北上，至少比上一次要容易很多。阎立本研究的变形车很好用，即能当马车用，又能变形成为雪橇。 上一次挖煤的地方还在，供暖方面没什么大问题。 在左转右转找到当初刘源他们走上海面的地方后，冷锋下令扎营，在这里等着。 如果白令海峡冰化了之前，刘源还没回来，冷锋就要给家里写信，亲自带着人过去了。 一天两天，半个月过后，极北荒原迎来了大雪。 躲在帐篷里喝着茶，冷锋对李恪说：“回去以后，记得勤练武艺，你的身份有多微妙，不用为师跟你说你也应该知道。所以啊，正式上战场，你只能等着你大哥上位以后才可以了，在这之前，你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藏拙。” 李恪听到师父这话忍不住手抖了一下，这是交代后事一样的话，说明师父真的是想过洋去那个什么美洲啊！ “师父，我看过那个地图，那么远的路，您真的要去走一次啊！” 冷锋点了点头，不去也不行了，眼下大唐对纳税主体的改0革都进行着准备，要是重中之重的土豆玉米不能到位，那进度绝对要延后几十年。 人生有几个几十年？反正冷锋是等不下去的。 “既然这样，那徒弟陪您一起去！” 看着身材强壮匀称、目光鉴定的徒弟，冷锋忽然很有成就感。 这就是那个死的无比郁闷的皇子啊，但是经过自己的介入，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改变了。 如今的他，是如此的精神，如此的神采奕奕。 他家里那个小崽子才刚刚会喊“爹爹”，以后，是不是也能变得像他师兄这样呢？ 想起家里的孩子，冷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交通是如此的不发达，明明还在亚洲，但是回长安的时间却要用“月”来计量。 冷竞是幸运的，他出生到现在，冷锋还没有离开长安过，而冷月舞，她只是刚刚满月，冷锋就开始了第一次北上。 从怀里掏出手机，冷锋打开屏幕看了一下他和两个孩子的自拍照。 以前自己是一个人的时候，无牵无挂，现在不仅有了妻子，还有了两个孩子，每当没什么事的时候，就会想起他们。 第550章 刘源归来 从自己时间线带来的手机，因为时间久了的缘故，电量有点缩水，但是除此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原来已经忘了它，这一次出来前，冷锋才想起来，用它给自己和孩子拍了一张合照，用来缓解思念。 在荒原上是非常没意思的，幸好下了一场大雪，无事可做的龙牙军士兵们就干脆用雪建造城墙，又玩起了打雪仗加攻城的游戏。 这个游戏还是有一点用处的，所以冷锋就把李恪和唐瑾等学子派了出去，让他们带着龙牙军的士兵进行攻防游戏。 见他们打的热闹，公输黎干脆挑一方以客卿的身份加入，做出快速团雪球的工具和张仲清对抗。 有了事做，就不会特别无聊，等下一场大雪到来之际，至少没有出现情绪郁闷的人。 虽然下着大雪，但是冷锋还是命令龙牙军士兵白天生烟，晚上架篝火。 这是为了给可能活下来的刘源等人送信号。 雪越下越大，帐篷里的人甚至需要隔一段时间就出去清理一下帐篷外面的积雪，篝火烟雾那里，众人顶着雪建造了一间屋子，还需要一直有人照看着。 冷锋的命令还是有用的，就在众人聚集在一起打牌消遣时光的时候，负责守门的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帅帐：“老大！老大！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什么？” “啥？” 冷锋手里的牌散落一地。 张仲清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真的....真的回来了！ 众人赶紧走出帐篷，顶着风雪向营地门口跑去。 营地门口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上，屹立着十几个黑漆漆的人，唯一一个躺着的，正伸手向冷锋挥手致意。 刘源！ 这老不死的，真的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冷锋快跑几步走到担架边，招呼道：“走，先进帐篷。李二牛，让做饭的多弄点姜汤过来。” 担架上的刘源追加道：“米！有米饭的话给我们多弄点过来，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哪怕是龙牙军，也没有随军携带酒的习惯，好在有酒精，虽然酒精掺水不伦不类，但是对此时的刘源等人来说，已经很不错很不错了。 最最普通的小米饭，刘源等人吃的却津津有味，每个人都吃了一大盆，肉是一口都没动。 冷锋一直等到刘源吃完饭才问道：“老刘，你的腿....” 从营地门口冷锋就想问了，刘源的左腿，此时已经是空荡荡的一截裤管。 刘源拍拍自己的右腿：“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能保留一条腿已经不错了啊！这一路，唉！”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单单二百武艺高强的人，只剩下十几个，就知道这一路究竟有多么艰辛。 冷锋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刘源说话，一个从九死一生中走出来的人，迎接者最好还是当一个老实的听众比较好。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这是咱们大唐人的营地，想吃什么喝什么都行，明天也不用早起了。” 听到刘源的话后，那些汉子都一言不发的离开帐篷，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这些人，真的是汉子啊！这一路，哪怕是最艰难的环境，他们也没有骚乱，哪怕我的腿摔断了，他们也没有抛弃我，把我抬了回来。” 冷锋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皇帝派给刘源的，由此可见皇帝那边出来的人，质量有多高。 可以说，这一次的成功，多半都是因为他们。 解开厚重、臃肿的棉衣羽绒服，刘源从自己肚子那里掏出来一个大包裹，递给了冷锋。 那是他们这一次的收获，因为被抬着的缘故，刘源就取出一部分的种子，把它们紧挨着自己肚皮取暖，再裹上层层的衣物，生怕它们被严寒害死。 冷锋接过包裹，打开看了一眼。 滴溜圆的那个家伙，可不就是土豆嘛！ 黄橙橙的圆柱，可不就是玉米嘛！ 虽然这个时候的它们，远远比不上后世经过科学改良的品种卖相好看，但是，至少它们到手了！而且看现在的样子，也能保证很大很大的产量了！ 包裹里还有一些长长的东西，冷锋捏起一个一看，啧啧啧，花生！想不到刘源把这家伙也弄过来了！ “你手里拿着的豆子，跟其它豆子不太一样，炒熟以后味道简直美妙，所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你要的橡胶树种子，就在这个豆子下面。” 冷锋伸手一掏，果然掏出了几个鹌鹑蛋蛋一样的东西，想必就是橡胶树种子了！ 捏着橡胶树种子，冷锋微微一笑，有了这个东西，蒸汽机的出现应该就不远了！ “辛苦了，这一次，整个大唐都欠你们的人情！” 刘源点了点头，这次旅途归来，他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不为虚荣心，就为了自己的拼命，能有意义一点。 “哈哈哈，你们都觉得老夫这一次回不来，结果怎么样？你要的东西，老夫可一样都没少给你拿过来，甚至老夫还带了另外的一些东西，但愿它们的种子在随身的包裹里，不会被冻坏吧！” “应该不会吧，除非你们是从墨西哥那里弄来的东西，否则应该都抗冻才是。” “墨西哥？那是什么地方？” 刘源摇了摇头：“算了，不说它们了，我跟你说，那些什么安人，真的很彪悍，我们....” 久不见人群的人就是这样，肚子里憋了无数的话想要说，冷锋很好的当了一个听众，一直等刘源说累了，睡着了，才离开帐篷。 没经历过的人，是没资格说理解刘源他们这趟旅途有多么艰难的。 第二天一早，李二牛黑着脸跟冷锋说：“老大，那些回来的汉子，有两个在昨晚的睡梦中死掉了。” 一直紧绷着心弦，一直保持高强力的运动的人，一松懈下来，就容易崩溃。 冷锋点了点头：“把他们收敛了吧，遗体带回长安，怎么说他们都到了咱们这里，那些死在美洲的不算，他们，咱们总要把他们带回去的。” 相比较这两个死掉的人，刘源算是幸运的，虽然他摔断了一条腿，但是，他就没有这种过劳松懈死的忧虑。 第551章 第二个魏国公 早饭是小米粥和咸菜条，因为突利突施已经被赶走，冷锋等人不必再担心物资太多影响速度，所以就带了足够足够的补给。 刘源昨晚吃了一大盆小米饭，但是早饭还是一个人喝了一盆粥，咸菜吃了至少有七八碟子，活脱脱一副几个月没吃饭的样子。 刘源感觉到众人都在看他，不好意思道：“分离后不过半个月，我们就把粮食吃光了，再往南，也只能打猎为生。 遇到没有野兽的地方，我们不敢乱吃不认识的东西，只能吃草叶为生。后来火折子火镰都废了，钻木生火不是次次都能成功，我们甚至于吃上了生肉。 想想这段时间，过的真的是野兽一样的生活啊！我做梦都想吃到米饭，如今吃到了，一动口就停不下来了。” 冷锋摇摇头说：“我不是心疼你吃饭，是担心你这样暴饮暴食会不会伤了胃。” 刘源满不在乎：“伤就伤呗，我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嘴里没东西吃也能把人折磨的半死，要不是有那个豆子能够解解馋，没准我比现在吃的还多。” 刘源现在是宝贝，想干什么都可以，经历了那么艰难的旅途，就算是回到长安，皇帝也会惯着他，放任他。 多吃点东西而已，就算这么干对肠胃不好，冷锋也不准备多管他了。 让刘源和那些汉子休息了五天以后，冷锋才下令回长安。 要是动作快一点，没准能赶在耕种的季节到家。 实验田已经连续养了好几年，现在那里的土肥沃的一攥都能出油。 在这片天地里，冷锋将会把土豆玉米两样作物都种植出来，直到它能够扩散到全大唐。 从白令海峡向南走，虽然之前已经走过一次，但是这一次还是出了差错，导致冷锋他们抵达长安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春耕时节。 刘源急得甚至没有去见皇帝，就催促着冷锋去种土豆的地方。 试验田的苜蓿没有清理，哪怕招募了农民工，依旧费时费力。 看着包裹里已经发芽的土豆，刘源大急，对冷锋说：“熩国公，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地找一块地种下去吧！可不能让它死了啊！” 冷锋拍拍刘源的肩膀：“你可放心吧，土豆这东西皮实的很，单单它的果实供给养分，就能存活很长时间的。” 哪怕召集了几百个人手一起清理实验田，也足足用了三天才把土地彻底清理干净。 冷锋切土豆的时候，刘源的身体随着小刀切土豆，一下一下的发抖。 他只知道土豆可以把一整个埋土里种植，但冷锋却执意说要切，他也只能交给冷锋来处理。 半米一株，刘源带来的土豆只有七八个，全部分解后再种植，也不过三十多棵。 玉米有两根，算一算也有六百多粒种子，也不多。 天有不测风云啊，看着地里的土豆秧和玉米地里的垄沟，冷锋攥紧了拳头，说：“这里必须日夜有人看护，我不管这么干是不是太过了，大唐就这点种子，要是没了，还得去美洲取一次！” 坐在步辇上的刘源点了点头，就算冷锋不说，他也会找人看好这块地的。 他拼死拼活弄来的种子，要是被野兽祸害了，或者被天灾....那不是白拼命了嘛！ 因为种子稀少的缘故，冷锋甚至让老李给这块地暂时建起围墙，还准备了油布。 要是下冰雹或者暴雨，还能把这两块地保护起来。 一直到土豆扎根、玉米发芽.... 刘源才离开了实验田，进皇宫报道。 徒步跨越冰洋、徒步走到遥远的天边、徒步带回能够让大唐再无饥馑之忧的种子。 这样的大功劳，李世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慢待了。 于是乎，刘源一行人，得到了远甚于草原战役大胜的待遇。要知道，苏定方驱赶走突利突施，夺下小半旧东突厥的土地，这可是灭国级别的功劳。 苏定方回来以后，只是得到了侯爵的封赏，而刘源，却得到了一个国公的爵位。 魏国公，这个自裴寂那里剥夺下来的爵位，因为魏王李泰的一再反对，之后并未有人得封，但是这一次，就是经常耍小性性的李泰，都没反对，甚至因此而感觉到荣耀。 而那些跟随着刘源去美洲的人，却销声匿迹了.... 这样的功劳，那些人得封侯爵都没问题，但是不知道李世民怎么想的，却把他们都藏匿起来了。 能够不动声色的去掉这些人的封赏，说明这些人确实是李世民的死士。 可见李世民的死士，质量有多么高啊。 朝堂上的见面，李世民是真的走下御座，拍着刘源的腿痛苦失声。这让朝臣们唏嘘不已。 晚宴过后，李世民在后殿召见了刘源和冷锋。 看着刘源抱着拐杖的样子，李世民问冷锋：“熩国公，你有办法治一治魏国公的腿吗？他以后这样，怎么离府？” 刘源笑道：“微臣谢过陛下的美意，微臣不过丢了一条腿而已，有您这样的英主，微臣就算丢了脑袋，也是心甘情愿的！ 微臣这是断了一条腿，除非是真的仙家手段，不然，以后也只能这样了啊！” “未必啊！” 冷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着茶杯微微一笑。 李世民惊异的看向冷锋，让冷锋想办法只是他顺口一说，就是安慰一下刘源的心，告诉他自己没有忘记他的付出，没想到冷锋似乎还真的有办法？ 刘源也惊喜的看向冷锋，虽然他已经看淡了自己没有了一条腿，可是穿着朝服，却只有一条腿立在朝堂之上的样子，就是自己都觉得碍眼。 熩国公应该是有办法，不然他不应该说出这句话。 想到这里，刘源不禁用渴望的眼神看向冷锋。 冷锋被刘源看的直起鸡皮疙瘩，赶紧说：“你别以为我能让你断肢重生或者把别人的腿给你接过去啊！那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神仙，我最多能帮你变得和正常人差不多，也就是说，我能用工具帮助你接上假肢。” 第552章 假肢 “用工具帮我接上假肢？” 刘源幻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想出是什么样子的。 李世民大致知道冷锋的想法，问道：“你不是说那种在断腿上接一根木棒那样的吧，那样还是很寒颤啊！” 大唐有很多的残疾人，这些人很多都是在战场上断肢，还从伤兵营熬过来的。其中一些断腿的不愿躺在床上自生自灭，就给自己的腿接上了一根木棍，看的人心酸。 他们之中的好多都不是被刀剑砍断的肢体，而是伤口发炎恶化后，不得不截肢。 李世民是经过无数战场的统帅，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看重白药和青霉素。 冷锋摇了摇头：“既然要接假肢，那就不能那么寒酸。这么说吧，穿上鞋子什么的，只要没人碰，就不会发现那是假肢。要是魏国公锻炼的勤奋，虽然可能跑不起来，但是像正常人一样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刘源焦急道：“能像正常人一样走也行啊！” 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步辇和拐杖简直厌烦透顶。 一个需要别人抬，另一个则怎么样也走不快，还时不时的摔跟头。 冷锋喝了一口茶后说：“反正魏国公最近没什么公事了，不如就去我文院的科研院做客如何？我和魏王、公输家族的人一起给你打造一个假肢，有了它，别说走，你以后一个人下-乡看农情，甚至于干点农活都不是问题。” 没了一条腿，刘源就没法再担任朝堂中的实权职位，也就是说，他现在虽然被封为魏国公，但是之后很可能也会变成空头爵位。 固然得到种子的大功，能够庇佑刘源一家从今以后都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朝廷的俸禄。 但是冷锋知道，刘源还是不甘于从今往后变成一个废物的。 刘源兴奋道：“可以，明天我就搬到你们文院去住！” 李世民认真的看了冷锋一眼，以他对冷锋的了解，这件事一定大有可为，不，应该说是百分百能够做到。 “熩国公，如果能够造出这样的假肢，那朕出资，你给大唐所有的残疾士兵都造一个吧！” 这几年李世民把持的一些生意大赚，不仅国库充盈，就是他的小金库也多了好几处。如今见冷锋有办法造假肢，不禁就产生了花钱的念头。 看过天下楼的一些行为后，李世民觉得，国君的钱，不应该只顾着皇族的发展，一些时候用于民，也是很有用处的。 固然这是一种白送钱的行为，但是，只要能够为皇家积累声誉，这钱花的就不亏。 听到李世民的话，冷锋不由得微微一笑，吝啬的李世民能够主动出钱给平民办事，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当然可以，咱们可以把这个弄成永例，只要是在战场上受伤截肢的士兵，都由朝廷出资给他们造假肢。相信这样的话，朝廷以后就不用弄什么征-兵令了。” 到那个时候，估计好多人就能放下顾虑，主动参军了。 李世民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天一早，冷锋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散着步走进了文院。 从他们会走路起，冷锋就要求刘淑雯不要一直抱着他们。虽然以前没有想过怎么教育孩子，但是冷锋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更独立一点。 直到看到冷月舞头顶的汗，冷锋才弯腰抱起了她。 冷竞见冷锋抱起了姐姐却没抱他，就拽了拽父亲的衣袖。 很好，至少这小子没哭喊着要抱着。 冷锋很满意，就又抱起了冷竞。 两条胳膊，一边一个三十斤的孩子，也是一种力气活儿，所以当冷锋见到刘源的时候，额头也出汗了。 “熩国公如今也是子女双全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冷锋微微一笑：“是不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刘源点了点头，他离开的时候，长安好多地方还有贫民区，如今，长安城里的贫民区很少看到了，曾经农民居住的地方，都被商贾或者官员买下盖起了府邸。 长安大换样啊！ 冷月舞指着刘源对冷锋说：“爹爹，这个人怎么没有腿？” 冷锋一脸的黑线，熊孩子就是这样的！ 刘源哈哈大笑：“童言无忌嘛！小丫头，叔叔的腿丢了，这不是找你厉害的爹爹给叔叔造腿来了嘛？” 冷月舞立刻用崇拜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爹爹。 冷锋无奈道：“行了行了，不要骗孩子，我从来都是对孩子有什么说什么的。” 两人说话期间，李泰推着一个轮椅、拽着一个轮椅走了过来。 推着的是公输黎，这糟老头子明明还有精力跑极北荒原耍，但是回到文院以后立刻装起了迟暮老头。 李泰这几年都在致力于吃透公输家族的机关学，如今已经差不多吃光了。 把一个轮椅推给刘源，李泰笑道：“魏国公，您最近还是坐这个比较好。” 刘源也笑道：“那在下就多谢魏王的美意了！” 一个魏王碰到一个魏国公，这可是很喜感的事情。 李泰见师父额头都出汗了，就过来替师父分担了师弟。 冷竞格外喜欢这个经常带自己偷冰淇淋吃的三师兄，也喜欢被他抱着。 公输黎这个时候也不用李泰推着了，自己双手用力转动轱辘，给刘源演示了一遍如何前进后退刹车和拐弯。 教会刘源后，公输黎说：“冷锋说的那个东西造出来并不难，难的是让你和正常人一样，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差异。 这就需要很长时间的实验了，你得做好准备。” 刘源笑道：“只要是能和正常人一样走，什么都不是事儿！” 公输黎点了点头，其实公输家族曾经有人造过假手假腿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制作工艺却失传了，他也只能自己想办法制作这个东西。 假腿比假手好做多了，只不过是第一天下午，公输黎就弄出来一个。 虽然它是直的，还没有装饰，但是刘源装上以后，至少还真的不用拐杖也能走两步了。 “配重不够，因为他腿是在膝盖上方断了的缘故，装上这个假腿，他不能蹲下去，这个咱们还得研究啊！” 第553章 韩崇文的报社 “不用它研究了，我戴着它都能走路了，还研究什么啊！” 刘源现在爱死了自己断腿上接的木头腿，虽然连接的地方不仅硌得慌还勒得慌，但是凭借这个，至少他可以摆脱拐杖了。 冷锋按住他的肩膀：“行了，明明能更好，为什么要将就？咱们的目的，可是想办法让你甚至能跑起来。” 放在后世很简单的东西，在唐朝制作却很艰难，因为没有那么先进的制作工艺。 简单的假肢不难制作，公输家族的手艺非常精湛，制作出来的假肢和刘源的另一条腿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这条腿是直直的，戴上以后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挪着走罢了。 这怎么行啊。 所以在刘源痛苦的目光下，李泰和公输黎又把他的假肢给拆了下来。失去了、又得到，再失去的感觉是极度痛苦的。 但是李泰和公输黎没有让他等太久，只不过是一个时辰过后，就给他调整好了配重。 配重调整好以后，刘源走路终于缓解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一点瘸，但是只要走得多了，就会慢慢适应过来。 看着刘源走路的样子，公输黎感慨道：“娘的，看他这样，老夫都想把瘸腿给锯掉了！” 公输黎的腿是旧患，一直以来努力更正，也没有更正过来，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冷锋看着刘源的“现在的重点就是能不能造出一个类似于膝盖的机构，要是能造出来，估计刘源想跑起来都不是问题。” 这个东西冷锋也没法给太多建议，还是要看公输家族能不能造出来。 走了一圈的刘源满头大汗，听到冷锋的话，他笑道：“熩国公，这件事不必着急，现在这个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公输黎给他造的这个木头腿，只要穿上抹袜什么的，真的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了这个假肢，他就不必蜗居在家里，偶尔想看看土豆长的怎么样了，还能到地里看看。 用自己的力量，走着去看。 李泰的科研院不仅要完善假腿，还要制作假臂，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事情。 刘源长住在文院，冷锋想了想自己除了给公输黎“弹簧”的想法外，居然没法派出什么用场。 还不如去实验田关注土豆和玉米长得怎么样了呢！ 带着两个孩子，冷锋本来想去看看实验田，但是经过印书坊的时候，却被门口的一个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摞摞薄薄的小册子，封面写着“院报”的字样。 冷锋忽然对这个东西产生了兴趣，忍不住走过去拿起一份看了起来。 院报上面有获得奖学金的名单，考试第一名的采访记录，朝廷最近的政令，甚至还有坊间传闻。 活脱脱的就是一份报纸嘛！ 方书印看到冷锋在门口看院报，赶紧走出来问好。 冷锋把小册子合上，对方书印说：“很不错的东西，挺有意思的，谁想出来的？” 方书印笑道：“这个东西最早是一个平民学生仿照天下楼告示板弄出来的，最早就是写一些文院里发生的重要事件贴在墙上。 后来院长知道了，就结合朝廷的邸报，弄了这个院报出来，不仅是给学子们看，还卖给有识字人的各个小村子、长安的市坊。” “这样啊！” 冷锋不由得对韩崇文伸出了大拇指，没想到他能够根据邸报发展出报纸来。 虽然现在这个院报还不算什么，但是等大唐识字的人变多后，这又是一个全国性的产业。虽然比不得李世民的食盐利润高，但是对支撑文院的开销而言，已经能够抵很多了。 “老先生真的是精明啊！” 冷锋一拍手，自从印书坊归文院后，韩崇文老先生也展现出了很强大的经济头脑。 一辆轮椅从印书坊里出来了，轮椅上的是韩崇文.... 自从公输黎鼓捣出这东西以后，文院的老先生们都喜欢上了这个方便的代步工具。毕竟都上了岁数，每天爬楼上课都已经很辛苦了，不给自己找点便利怎么行？ 或者说，他们很享受文院内有无数学子争抢着帮他们推轮椅的感觉？ “还行，没听到你小子说老夫的坏话，怎么样？你可是天下楼的楼主，对我这个院报有什么指教不？” 说完，韩崇文从地上抱起冷竞和冷月舞，让他们和自己挤在轮椅上，给冷锋减轻一点负担。 看着对轮椅一脸好奇的冷竞，冷锋忽然很想给这个崽子弄一辆四轮的脚蹬车玩玩。 “指教谈不上，但是老先生可以考虑掺和一点奇闻怪谈，配上插话，估计很多平民都会买账。” “方正，方正啊！院报里怎么能掺和这种东西？还不如另开一个名字呢！” 听老先生这么说，冷锋知道，他还是心动了。 世界上最有消费能力的，其实还是平民，固然他们有一点穷，但是架不住他们群体大啊，就李世民那食盐的生意，简直获利爆表。 见老先生推着车往食堂方向去，冷锋就知道，老先生绝对是有事情对自己说，索性就走到轮椅后面，推着他们去食堂。 文院的食堂依旧是那么简单，不过是两个素菜而已。只有每周的周一周四，食堂才会加上一道肉菜。 就是教书的先生也是如此。 文院外墙的菜园也改成了大棚，所以哪怕此时刚刚开春，也有菜吃。 给两个小孩子一人一小碗饭后，冷锋坐到凳子上，问道：“老先生，您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韩崇文很干脆的点了点头，说：“连续三年的毕业生，其中很多的平民学子都到外地开设了文院的分院，所以啊，老夫想问问你，文院是不是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升级了？” 冷锋之前的目的是把文院打造成大唐的最高学府，培养各科的人才，并不是单纯的教学子识字算数。韩崇文也觉得，只是学会算数识字后就让学子毕业，有点不妥。 京北道当官的学子，甚至有才十四五的。 第554章 想当掌柜 不过好在这些学子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少年担任大官有点强人所难的意味，但是他们硬是挺了下来，没有一个传出不好的消息的。 特别是王玄策，这个家伙没有选择进修，而是选择了最靠近突利突施的边境当官。大唐能够根据突利突施的兵力做出准备，分路的士兵能够把那片草原的牧民一个不落的驱赶走，就是靠王玄策提供的情报。 草原战役大胜，王玄策也因为提供情报有功，一屁股坐上了边州别驾的位置。 要知道，边州的别驾，已经是七品的官员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有能力干大事的，就算他们既定的人生轨迹被人更改，他们还是能够干出别的事业。 在考察了王玄策在边境做的事情后，冷锋认定，这个家伙，就算以后出现在朝堂前列，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十四五，确实有点少，虽说有了学问，但是好多人情世故都不了解，这也就是我出言罩着他们的原因。 咱们文院到底是要向朝廷输送一些官员的，您必须承认，一个文学鼎盛的地方，不培养出几个高官显宦，是不足以彰显声名的。” 韩崇文点了点头，要是文院教出来的都是教书匠，那跟弘文馆国子监都比不得。 虽说如此，但是韩崇文还是心疼，草原的战役胜利后，李世民可是预约了下一批平民毕业生的百分之五十。 当然，皇帝也没有得了便宜，在韩崇文理直气壮的要求下，从今以后，但凡是文院的产业，都不必向大唐缴纳赋税。 而且，朝廷要承担文院学习成绩优秀的学子该得的奖学金。 学习成绩优异的学子得到朝廷的奖学金，本身就会对朝廷亲近起来，李世民自然乐得为之。 “既然如此，那就改0革吧，下一期开始，咱们就不招收一无所知的学子了，改而直接招收子院的毕业生，没有完成进修的，也不能输送给朝廷。” 韩崇文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就怕冷锋得了京北道缺官员这件事的便宜，对学子的教育放松要求。 虽然不曾有人说过，但是韩崇文还是觉得冷锋才是文院的首脑，大事要向冷锋咨询一下才行。 在食堂吃了饭后，冷锋离开文院，去实验田看了一阵儿。 刘源带来的土豆玉米都很好的在大唐扎了根，至少现在看起来，它们长得跟后世的土豆玉米没什么两样。 吩咐好看守土豆玉米花生等作物的士兵，晚上最好也要有人值班守夜后，冷锋架上一辆小驴车回了家。 没办法，两个孩子还不能走那么多的路，而冷锋也不可能一直抱着他们。单单从文院到实验田这边，就差点把他两条胳膊累断。 看来养孩子，真的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刘淑雯就等在门前，看到冷锋居然是赶着驴车回来，不由得笑道：“堂堂熩国公，带着两个孩子坐驴车，也不怕别人笑话。” 冷锋对此却丝毫不在意，把冷竞抱给刘淑雯，他抱着冷月舞进门：“笑话就笑话去吧，我现在儿女双全，也该过了要面子的年纪了。” 自从有了冷竞以后，刘淑雯才终于有了点当家主母的味道，在这之前，她都是怀着一种担心、焦虑的心态度过的。 虽然冷锋说了不在意有没有儿子，还经常开导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幻想有一个儿子。 母凭子贵，只有她给冷锋生了儿子，才有脸面出去在贵妇的圈子里面以熩国公夫人的身份自居。 要不然，只能成为笑料。 生不出儿子的当家夫人，算什么当家夫人？ 如今，她也算是子女双全，出门也有了很大的底气。 毕竟，真的不是所有的当家夫人都能生出儿子来。 一家四口，准确的说是一家五口在餐厅享用了武媚做的凉拌野菜。 如今初春，很多野菜都很鲜嫩，武媚现在的厨艺也算是很不错了，野菜被她拌得格外有滋味。 放下筷子，冷锋对武媚伸出了大拇指：“很不错，看来你真的很适合当厨师啊，上得厅堂下的厨房，现在你算是毕业了一项了。” 对冷锋的夸奖，武媚一向是很受用的，她跑过来抱着冷锋的胳膊说：“师父，我做菜做糕点什么的都已经做厌烦了，那个厨子，有的时候还没我火候掌控的好，徒儿想当掌柜，行吗？” “当掌柜？像老元那样？” 冷锋吓了一跳，这丫头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原来她想当糕点师，没想到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她就厌烦了。 不过.... 由得她去吧！毕竟是剥夺了她以后当皇帝的命运，冷锋对她还是抱着一种补偿的心态的。 “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师父都由得你。” 摸摸武媚的头，冷锋笑道：“不过想要当掌柜就得会算数，简单的几加几可是不够的。从明天开始，你得先跟着师父我学算数，行不行？” 武媚点了点头，她已经明白了金钱的意义，而且最近她看老元就觉得格外眼热。举手投足间就和老李商量了那么多钱的去留，真是气派！ 刘淑雯见冷锋答应下来，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说。 等该睡觉的时候，她才问冷锋：“夫君，妾身怎么觉得您对武媚那个孩子太放纵了？当掌柜的，有女子当掌柜的嘛？” 冷锋躺在床0上笑道：“怎么没有？永康坊外街不是新开了一家女子成衣店嘛？掌柜的不就是女的？” 刘淑雯拍了冷锋一下：“那能一样吗？” 伸手还击后，冷锋才说：“想要做一个当家的女主人，不仅要贤良淑德，还要能操持家产的运作才行。你不能因为你不喜欢这个，就不让武媚学吧！” “哼，那不一样。” 和别家不同的是，她亲自操持，是完全不如老元老李操持的。更何况老元老李办事谨慎，账簿从没有出现过纰漏。 这样，她与其不懂装懂的把持大权，还不如交给老元老李来做。 毕竟他们还是家臣不是。 第555章 就这么几个人啊 武媚可能本来就是一个天才，一样的课程，当初冷锋教李泰他们都费了一点力气，教武媚却根本不费力。 九九乘算表，只是一夜的时间，武媚就背了下来。十位数的乘法运算，她一开始就不需要列竖式，就能默算出结果。 这样的天才，就是冷锋也无话可说，只能把她送到张围那里。张围的心算很不错，估计也只有他最适合教武媚。 冷锋的四个徒弟，大徒弟李承乾，现在已经在中书省观政，老房评价太子：“眼界宽广，处事谨慎”。 其实，在李承乾被派到中书省前，来问过冷锋应该怎么做。 冷锋给他的建议就是“看”，全程看，不管怎样都不要发表自己的看法。 中书省是老房的地盘，李承乾虽然是太子，可是指手画脚的话，也会招来老房的厌恶。 只有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的，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不，李承乾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老房的高度赞誉。 而二徒弟李恪，草原的一场战斗让他过足了瘾，但是，军功里却没有他半份功劳。如今，他被冷锋塞到了文院进修，不然，他就要回封地就藩。 因为血统的缘故，他只要有一点上位的心思，就会招来好多有心之人的追随。所以，他想圆他的将军梦，只有等到李承乾继位才行。 三徒弟李泰，如今是文院科研院的扛把子，也不知道李泰给李世民灌了什么迷魂汤，给他派去了很多不输公输家族的能工巧匠。 徒弟们都有事情做，只有自己不知道该干什么。 冷锋偷偷的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两天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啊，怎么也不该亏待自己是不是？ 刘源的假肢制作已经差不多了，公输黎和李泰设计的假腿，竟然造出了两个关节一样的构造。虽然不能做到像真人关节那样的灵活，但是相比较之前那个硬邦邦，直挺挺的假腿，好了不知道多少。 继假腿之后就是假臂，假臂因为要替代手臂和手掌的缘故，比假腿更难制作。 万事开头难，可在公输黎李泰等人的努力下，假肢的制造，可能并不是特别特别难。 当刘源的新式假肢确定不影响他快速走路以后，李靖出面盖了一个假肢的作坊，专门制作假肢，分给军方的将军们，然后免费发放给因为战争残疾了的士兵。 朝廷这一次的举措，赢来了天下百姓的赞誉。 从没有哪个朝代，能够这样关心百姓，关心士兵。 虽说养活受灾的百姓是朝廷的职责，但是从没有哪个朝代能够做到大唐这样。 有很多的老人，经历过隋朝，前后对比一下，就能发现大唐是多么的好。 只有这样一个朝代，才能缔造一个不亚于汉代时的盛世。 听着马路边百姓们的谈论，冷锋很满意。 每个朝代之初，皇帝都知道要对百姓好才能让自己的朝代长治久安，延续万世。但是时间久了，却总会出现“败家子”，他们不会在意百姓的死活，只要自己能过的逍遥就好。 这就是一个怪圈，没有哪个朝代能够避免，要是真的避免了，那么.... 所谓的万世，并不是不可能。 这一天冷锋没带着孩子，就一个人骑着马往文院的方向去。 长安到文院的这段路程，已经都修上了水泥路，踏雪的蹄子在上面踢踢踏踏的，很有韵律，可能它也喜欢这个声音，就没飞奔，而是用一种撒欢儿的方式往前跑。 难得它一匹马能够给自己找到乐趣，冷锋就不管它，任由它自己玩耍。 只有临近岔路的地段才开始有人家，在这之间距离的两边，都是草地。 可以说这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但是，也不能用来干坏事啊！ 看到前路上有一排拿着横刀的蒙面人，踏雪忍不住打了一个响鼻，提醒冷锋前面有人。 “熩国公，我家主人有请！” 冷锋不由得微微一笑：“你家主人请我？就让你们这些人来请？” 领头的一个壮汉不耐烦道：“您现在就一个人，虽然传闻您的武艺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肩的，但是，我们这里都是好手，您一个人，还没有武器，也很难应对吧。” 冷锋跳下马，拍拍踏雪的屁股把它赶走，对面前的十个壮汉笑道：“你们觉得你们人多、有武器，就能吃定我了？” 反正冷锋是不打算束手就擒的，待会儿战斗起来，伤了踏雪可就不好了。 领头的壮汉点点头：“为什么不呢？” 说完，他抬起了手里的横刀。 “熩国公，我家主人也不愿意伤害你，你还是配合点为好！” 回答他的，是冷锋脱下外袍后，从衣袍袖子里拔出的匕首。 唐朝的衣袍，袖口很宽，要不是刘淑雯强烈要求他穿一件套着，防春雨，冷锋才不会穿着这件衣服。 宽阔的袖口，实在是太适合藏点什么东西了。 身为杀手，冷锋已经习惯了随身带一件武器，哪怕只是一个刮胡刀的小刀片。 壮汉看了看冷锋手里长度不过一扎的小刀，哈哈大笑：“熩国公，您是要梨子嘛？这样的小刀....” “灭掉你们足够了！你们就这么几个人啊，真是没意思，我以为你们会出来个二三十人抓我的呢。” 这些天来，冷锋早就发现自己似乎被人盯上了。 起初他还以为是五姓贼心不死，但是看了影卫的报告后，却认定这些人是李元昌派出来的。 真是冥顽不灵啊！ 先是孙思邈，后又是张仲清，现在，居然把矛头对准他了！ 先前地牢的事情过后才多久，这家伙就又有了小动作！ 冷锋最近也是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就把孩子放在家里，遣散了身边跟随的李二牛等人，甚至让影卫也回缩。 今天他在长安小巷子和周边晃悠，为的，就是勾引这些人动手。 结果.... 他们还真的出来了！ 旋转着手里的匕首，冷锋邪魅的一笑。 这十个家伙，还是有点少啊！ 习惯了“熩国公”、“夫君”、“爹爹”等身份后，再回味一下当年杀手的感觉，真的不赖！ 第556章 监察使 想要回味当年的感觉，单单杀掉几个喽啰是不够的。 冷锋这么想着，边旋转着匕首边钻进了那十个人之中。 两把横刀对着他拍了过来，之所以不砍，是他们想要抓活口。 不过，就算他们不留手，冷锋也是一点也不怕的。 匕首在横刀上只是一挑，两把横刀就撞到了一起。 只是一瞬间，冷锋就和他们错身而过。 紧接着，两股殷红喷涌而出。 没有人发现冷锋是什么时候下手的，那两个率先出刀的壮汉，喉咙处就多了一股血泉。 “这....” 领头的壮汉看到这一幕刀都有点抓不稳了。 他刚刚看得清楚一点，但是也只是看到确实是熩国公挥了两刀。 但是，为什么这么快？ 为什么这么悄无声息？ 在他们印象中，熩国公的武艺高强，但是也应该和朝廷里的将军们是一样的路子。 可是现在他们发现，熩国公的武艺，不是那种大开大合，战场无敌，而是特别诡异的一种感觉。 双手伸出扒拉倒两个注定活不下来的家伙，冷锋看着领头的壮汉微微一笑：“现在还有八个....” .... “把血迹也清理一下，怎么说这里也是大路，别吓到行人。” 指挥着影卫把痕迹都清理掉后，冷锋拿死人的衣料擦干净了他的小匕首。 毫不费力！ 哪怕在大唐他也没有放松过自己的身体锻炼，所以今天出手，较以前而言，甚至还有一点增强。 十个人，不过是三十秒，这其中还包括追杀那个领头的家伙的时间。 影一看了看现场的情况，大致也能想得出自己的主人是如何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处理掉了这些人。 真是鬼魅一般的速度啊！ 反正影一自认一个人是没办法风轻云淡的把这些人干掉，甚至吓得转身而逃的。 “主人，这些死0尸怎么办？” 冷锋看了看马车上的尸0体，无奈道：“怎么说也是咱们唐人，找个地方埋了吧，也不必追查了。” 这几个家伙的身手和之前关押张仲清的人差不多，绝对是李元昌的手下。 李元昌啊，这家伙人在封地都不老实，在长安还有这样的势力，说他是一个人搞得阴谋，冷锋是绝对不相信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还击一下，怎么对得起他对孙思邈和张仲清干的事儿？ 但是，冷锋是一个国公，国公想要对付藩王，根本没得渠道，甚至于还不如言官。 比如魏征，朝廷上下包括皇帝在内，他都有办法对付，只不过是一纸奏章而已。 干掉十个小虾米，冷锋的心情好了很多，难得的去惊雷司探望了一下张仲清，帮他改良了地雷。 看着被逼跑向雷区的野狼被地雷炸的粉身碎骨后，张仲清点了点头，看向冷锋：“您老人家主动来帮我的忙可是稀奇事，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冷锋揽着张仲清的肩膀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没事我还不能帮帮你了？” “得了吧，你是什么人我怕还不清....咦？” 张仲清拍掉冷锋的胳膊，鼻子嗅了嗅，疑惑道：“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冷锋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怎么可能啊，他明明没有沾到血的，怎么张仲清就闻出来了？ 狗鼻子？ “你这是狗鼻子吧！怎么就闻出来了？” 张仲清无奈道：“我最近都在配火药，鼻子闻的都是那种刺鼻的味道，突然闻到别的味道，就特别敏感。等等，别说没用的，你是不是杀人了？反正我觉得你一个国公不至于干屠夫的活计吧！” “杀了十个人，李元昌的手下。” 关于幕后黑手，冷锋没有对孙思邈和张仲清隐瞒，老孙是毫不在意，张仲清则是有怒气也没办法发泄。 他总不能把地级惊雷丢到汉王府去吧。 听到冷锋的话，张仲清呸了一声：“这孙子又盯上你了？真是贼心不死啊！” “所以我想找个机会对付对付他，你有什么办法没？” 张仲清之前是百骑司的头头，对朝堂应该是了如指掌的才对。 张仲清摇了摇头：“正常情况下，是没办法的，怎么说他也是身份尊贵的藩王，而且太上皇和他母亲孙嫔现在还活着， 不过....” 冷锋拍了他一下：“别大喘气，有办法就说！” 张仲清笑道：“办法是有，但是你得自己想办法争取。咱们朝廷有些时候会派出朝廷大员到诸道察情，是为监察使。 上一次是魏征在关内道巡查，你可以想办法去河东道巡查一下啊。” “巡查？” 冷锋只是想了想就明白了监察使这个职位是干什么的了，不就是钦差大臣加后世的那啥嘛，这个职位，很不错啊！ 大权在握，才能可劲儿的恶心李元昌。 这个，真的得考虑一下。 张仲清见冷锋真的思考起来了，忍不住说：“喂，我就说说，你要是真的去了，可别真的把李元昌怎么样喽。自从息王刺王过后，太上皇对藩王的问题可敏感的很。” 太上皇现在简直是长安最大的霸主，就是李世民也得给他三分薄面。真的惹了他，就算不会真的怎么样，也会搞得一身狼狈。 更何况冷锋和太上皇的关系一直还算不错，突然破坏了也不太好。 冷锋挥了挥手：“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如果我没猜错，这家伙是皇帝留给我大徒弟料理的。当师父的怎么也不能抢了徒弟的猎物不是？” 听到冷锋这么说，张仲清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想起自己遭受的非人痛苦，他又吸了一口气：“你既然想对付他，就使劲的恶心恶心他，把我那一份也算上！” 想起那天那家伙的话，张仲清就想砍人，最近柔姬终于怀上了孩子，他张仲清八九个月后也要当爹了。 要是冷锋晚点去救他，他连个后代都不可能有。 那段时间，正好是李元昌返京探望他母嫔的日子，也正好坐实了他的罪过。 冷锋拍拍张仲清的肩膀：“放心吧，我一定把你那一份也算进去的。” 第557章 你悠着点啊 其实冷锋就是讨厌李元昌这个人而已，之所以对他感到厌恶，是因为孙思邈和张仲清。 因为鸦片，老孙可是经受了非人的折磨，张仲清虽然只是单纯的身体受伤，但是，养伤期间，也不比老孙受的苦少。 冷锋关系最近的两个人，都被弄成了这样，冷锋要是不对付对付他，自己都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不找点事情做，还真的特别没意思。 “想找事情做的话，可以来上朝啊，兵部尚书的位置，朕可一直给你留着呢。” 冷锋本来是想要找李世民要监察使的官儿当当的，但是李世民和他聊了一阵儿后，却要让他当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现在不是杜如晦嘛，难道你要把老杜踢下去？” 李世民无奈道：“这几年来，克明虽然没什么大差错，但是也没给兵部带来什么新气象。朕觉得，你来当这个兵部尚书，就很合适。” 冷锋急忙摆摆手：“这个可不行，你也知道，我最讨厌上朝什么的了，让我当兵部尚书，你还不如杀了我呢！” “那要是朕允许你随便上朝还是不上朝呢？”李世民端起茶碗：“这御书房内就咱们两个人，朕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你要是不同意当兵部尚书，朕是不会让你当河东道的监察使的。”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 冷锋无语的看向李世民，本来他以为就他一说，李世民一点头的事儿，结果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世民也很无语，这大唐国土内，他不管对谁说让他当兵部尚书，他估计都会喜出望外。 就算他不想，也没办法违抗皇帝的命令。 唯独冷锋！ 想让他当个兵部尚书，都得拿事情威胁着来。 冷锋想了想。 其实在朝堂里找个职位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以前他不想踏足朝堂争端，是因为朝堂的暗潮实在是太多了。而现在，他才有了底气，面对任何的阴谋诡计。 因为冷家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地位，真的已经高到了一定境界。 火烧草原，这可是很大的罪过，大到苏定方张仲清都想帮他一起扛。但是等冷锋回到长安后，却没有遭到任何的责难。 火烧草原的消息传回长安后，百姓们都鼓掌喝彩。 从来都只能听说谁谁谁打了胜仗，但是从没有这么直接的知道唐军干了什么事儿的。 草原人在中原人心目中的印象一向是野蛮凶残的代名词，不止一家人的祖先经历过草原入侵的战争。代代相传之下，对草原人就格外讨厌。 然而，熩国公让人解气啊！一把大火把草原烧个精光，这才是大唐将军该有的样子嘛！ 民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弹劾的奏章烧了个精光。 现在入局朝堂，才是最稳妥的时间段。 想到这里，冷锋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可以当兵部尚书，不过事先说好，大祭祀等大活动，我绝对不参加啊！” 那些活动动辄就要站一整天，冷锋才不喜欢那种活动。 李世民点了点头：“可以，朕答应你！” 直到拍手以后，李世民才笑了出来。 让冷锋入局朝堂，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只有离得近了，他才会对冷锋这个人彻底放心。 但是让冷锋当什么官，却一直让他纠结，直到最近皇后建议，他才觉得，让冷锋当兵部尚书，就很合适。 首先，大唐军队如今战无不胜的火药武器，就是他发明出来的。而且，军方的很多将军，都和他关系好。 这样，不管是士兵们还是将领们，都会服从他，这样，对军方的和谐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就算冷锋不适合当兵部尚书又如何？反正还有杜如晦在嘛，李世民打算把杜如晦降职为兵部侍郎，暂且辅导冷锋一段时间就好。 都做好了打算，就等冷锋点头了。 可是，让冷锋就范，可是很难的事情，就在李世民再度一筹莫展之际，冷锋自己有求于他，送上门来了！ 冷锋见李世民笑得开心，忍不住问道：“你算准了我会答应你？” 李世民摇了摇头：“不是，朕只是赌一赌，赌你很想去找元昌的晦气，这才拿这个威胁你的。” 冷锋并不意外李世民能够看出他的意图，很多事实证明，这个帝国内，眼睛最明亮，耳朵最好用的，就是他。 “说到李元昌，我想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谋划那些事情的，是他的？” 这个问题冷锋很早就想问了，但是一直都没能问出来。 李世民想了想才说：“大概就是仲清救出来以后第三天吧，百骑司查出了一些苗头，朕就猜出是他了。毕竟，诸多藩王里面，他是开销最大的一个。” 藩王虽然有食邑，但是，因为朝廷提倡节俭，他们一般都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富贵生活。唯独李元昌，在汉中，他可是花天酒地，飞鸡斗犬，什么事情都干。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的食邑，也不应该消耗的一干二净吧！ 而且是每年都消耗的一干二净，甚至于，每年到长安拜访太上皇和他的母亲孙嫔，他还要耍手段要走很多。 搞得李渊都以为李世民对兄弟们有多刻薄，还专门训斥了他一顿。 “这样啊，那我去找找他的晦气，你应该是支持的吧!” “李元昌的食邑消耗的如此之快，确实有点问题，你去的话，最好查一查。” 李世民虽然没有明说的支持，但是，他既然一针见血的给冷锋指明了方向，那他也一定是支持的。 冷锋不由得偷笑，看样子，这个李元昌，就算不会被李承乾干掉，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行了，那我最近就动身，我带着龙牙军去，你不会反对吧?” 谁也不知道李元昌那边的班底怎么样，冷锋觉得，还是带着自己的手下一起去。不仅能够防范李元昌狗急跳墙，还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听到冷锋想要带着龙牙军去，李世民吓了一跳。 带着龙牙军去？他想干什么？至于要带着龙牙军？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悠着点啊！特别是火药武器，你可别在大唐境内放。” 第558章 地球就是足球这样的 冷锋无奈道：“那得看你的兄弟识相不识相了，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干巴巴的过去吧。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他给承乾留着的。” 听到冷锋这么说，李世民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能够看出他的目的，冷锋这个人，什么时候对帝王家的传统也看的这么透彻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就是李渊给李建成的鞭策。不过可惜，李建成没有那么果断，还偏偏行一些歪手段，最终，自己把自己推下了太子位。 “那你带着承乾一起去吧，这些日子，虽然他没说，但是朕知道，观政让他觉得很没意思。你出去，正好让他也散散心。” 在李世民看来，自己的这个儿子已经很不错了。既然注定要他继承大统，那么在他和自己一样困居皇宫前，还是对他放松一点比较好。 “可以啊，我可以带着他们三兄弟一起去。” 不仅李承乾会觉得没意思，估计李泰也是如此。 假臂的研发已经到了尾声，各项机关都很方便从残疾人生活所需。剩下的，就是单纯的美化它罢了。 离开皇宫后，冷锋去了一趟东宫，把李承乾叫了出来。 “师父，我还以为您老人家都把我这个大弟子给忘了呢！” 冷锋两次北上都没带着李承乾，他对此特别想吐槽一下。 冷锋拍拍李承乾的脑袋：“也不看看你的身份，你看过太子能随便出皇宫的？就算有，你看过有太子能随便出京城的?” 李承乾无奈的笑了笑。 曾经，他也为自己的太子身份感到光荣，感到庆幸，毕竟，普天之下身份最尊贵的人是他父亲，往后则会是他。 但是这段时间的观政，却让他无比的疲累。 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怎么处理那么多的国家大事，还能给自己抠出娱乐时间的！ “观政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收获吗？” 冷锋和李承乾钻进一辆马车后，冷锋想问问李承乾的想法。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要说收获的话，我猜到，以后我当皇帝，会被累死算不算？” 冷锋直接给他后脖颈来了一巴掌：“别皮，说正事。” 李承乾捂着脖子怪叫两声后才说：“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变化吧！常言道朝令不可夕改，可是有的时候，为了应对大唐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情况，一样的政令也要变化很多。 另外的收获，可能就是马周吧，这个人，眼界真的很宽广，让他做我的属官，好多时候他都能给我提出特别妥当的建议。” “马周啊....” 冷锋点了点头，但凡是他在史书上能够看得到的人名，怎么也会有两把刷子。 马车一路把冷锋和李承乾送到文院，这里，还有他的两个徒弟要“打包带走”。 李恪名义上是在文院这边学习，实际上是到武院那边当了教官。 和文院这边八九成的毕业率不同的是，武院的淘汰率达到了八九成。 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经受住武院这边的训练和硬性要求的，但是，能够全部承受下来、毕业的，却注定会不平凡。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唐瑾。 因为李世民对他的看重，在他毕业之际，李世民就直接许给他校尉的官职。 校尉虽然不怎么入流，可是唐瑾的老爹奋战一生，才得了这个职位，可见它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唐瑾拒绝了皇帝的封赏，选择从一个小兵做起。 吐蕃的一个部落因为不服某布的统治，向大唐境内发动了侵略。 朝廷派遣了唐瑾所在的右威卫前去，唐瑾在战斗中，只是带了十几个人，就把一百多吐蕃小队打得落花流水。 那是此次战场上，唯一一个能把彪悍的吐蕃人吓退的壮举。 仅仅这一次战斗，就把他推上了校尉的位置，而且整个右威卫上下，没有一个不服的。 第一期毕业生，从来都是标杆。唐瑾的表现，说明武院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所以这一期，报名武院的学员格外的多。当然，被淘汰的也不在少数。 此时武院的大操场上，学员们正在绕圈跑步，李恪作为教官并没有歇着，而是带头跟他们一起跑。看他们衣衫湿透的样子，估计都跑了二十几圈。 看到冷锋和李承乾在操场门口看着他，他就拽出一个学员当领头的，自己跑过来。 “师父，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李承乾拍了拍李恪短袖处露出来的肌肉，说：“师父说我最近太懒散，让我来看看你是怎么勤奋的。” 冷锋又拍了李承乾一下，对李恪说：“我要去河东道巡狩，其实是去找李元昌的麻烦，正好带你们三兄弟出去散散心。” 李恪点了点头：“师父你来的正好，今天青雀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自己拿着纸笔不停的画圈圈，早饭午饭都没吃。” 李泰会不吃饭？ 这可是大事故啊！ 冷锋赶紧带着李承乾和李恪去看李泰，这小子不吃饭，只能说明他在什么研究的关口卡死了。 推开李泰的房门，冷锋扯起门口地面上的一张纸看了看。 纸上画的就是两根横线，一根标为“天”，一根标为“地”。 天地？ 伏在桌面上画东西的李泰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一看是师父来了，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似的跑过来：“师父师父，你来的正好，您一定知道天地是怎么一回事吧？” “哈？” 冷锋有点傻眼，什么叫他一定知道天地是怎么一回事？ 李承乾也听得一脸懵b：“青雀，你说的清楚点啊！” 李泰无奈道：“李淳风那家伙造了一个什么混天黄道仪，他还认为‘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蛋丸，地如鸡中黄，天内充满了水，天靠气支撑着，地则浮在水面上’，我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 冷锋这才听明白，原来李泰是在想什么“天圆地方”的问题啊！ 这个好办！ 冷锋在室内看了一圈，最后注意到了桌子底下的足球上，拿起足球对李泰说：“咱们居住的所有地方，天空、海洋，大海，可以统称为地球，而地球，其实就是足球这样的。” 第557章 李泰的航海梦 “地球就像是足球？那师父，星辰呢？是不是镶嵌在足球表面的东西？” 见师父果然知道答案，李泰立刻兴奋起来。 冷锋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样，其实，我们看到的星辰，都是和太阳一样的存在，只不过距离咱们实在是太远了，所以看起来只有一点而已。另外星辰什么的，也不是在天穹上运转，它们的真实体积，可能比咱们地球还要大无数倍呢。 其实，咱们的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李恪，你去外面多拿几个足球过来。” 吩咐李恪去外面拿了很多的足球后，冷锋就用足球组成了一个太阳系的模型，给兄弟三个讲解太阳系究竟是怎样的，宇宙究竟是怎样的。 听着冷锋的讲解，兄弟三个都被震惊的体无完肤。 在他们印象里，师父是无所不知的，但是，偏偏师父讲的东西太.... 太可怕了！ 原来人类不是万物之灵，只不过是浩瀚到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尘埃而已。 讲了很多东西后，冷锋坐在李泰的椅子上喝着茶，等着兄弟三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许久之后，李泰第一个回过神来，伸出两根手指：“师父，我有两个问题。” 冷锋点了点头。 “第一，既然咱们都是在一个圆球上生活，那底下的不就掉下去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冷锋拍拍手：“这个也是未来我准备教给你的东西，这个是咱们脚下的地球给咱们带来的重力。重力会把任何圆球表面的东西牵扯在上面，就像一个圆形磁铁吸附铁砂一样。以后你要研究飞机，就要想办法和这个力量对抗。” 冷锋的解释算是很形象了，李泰的疑惑顿时得到了解决。 紧接着，他又问道：“第二个问题，师父，您这么说，咱们总没办法飞到天外面看看，来印证您的说法吧！” 冷锋哈哈大笑：“其实证明这个东西的办法很简单，不是有个成语叫南辕北辙嘛！南北都是特别特别冷的极地，南北方向就算了。等什么时候蒸汽机研究出来，咱们可以造一个特别特别大的轮船，然后沿着海岸线一路向西。相信师父，船从岭南出发，最后一定能回到苏杭的。” “还能这么干啊！” 李泰瞪大了眼睛，师父既然都有印证的办法了，那么，师父说的这些话一定是正确的。 李承乾和李恪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他们似乎在师父这里得到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天机？ 李泰抓着手里的纸，忽然产生了一种印证一下的想法。 造一艘蒸汽机为动力的大船？只要等到橡胶树长成不就可以了？ 想到这个，李泰忽然很想去岭南看看那些橡胶树长得怎么样了。 因为长安不满足橡胶树生长条件的缘故，那些橡胶树的种子都送到了岭南冯盎那里，还特别要求冯盎拿它们当命看待。 也不知道那些橡胶树要多久才能长大啊！ 可能是不知不觉之间说了出来，李泰听到了师父的回答：“怎么也得五六年吧！” 五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其实说短也不短啊。 “好了，你们三个都收拾收拾，这两天咱们就动身去汉中。” 说要收拾，其实也没多少需要收拾的东西，兄弟三个只要带上自己的护卫就够了，所有路上需要的东西，那些护卫都会给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其实冷锋一开始还是想带着儿子丫头出去玩玩的，但是考虑到李元昌很可能狗急跳墙，也就坐罢。 第二天一早，朝廷发布了“熩国公代天巡狩关内道”的告示。 这个告示，在朝臣们看来特别诡异！ 关内道那边，并没什么大事件出现，就算有，前去的，也不应该是熩国公这个闲人吧！朝中能人多了，为什么偏偏要派熩国公去？ 但是，命令是皇帝下发的，底下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龙牙军一众在惊雷司补充了基数八的火药武器！ 本来张仲清要给冷锋基数十的火药武器傍身的，但是在那个负责惊雷司的五蠡司马抱头痛哭下，只能变成基数八。 但是另外的两成，张仲清把它们换成了他的汽油武器。 和火药武器一样，张仲清把汽油也造成了燃烧弹、燃爆弹、还有燃烧箭的样子。 内部摸了一层蜡的木质箭杆，里面全是汽油和一些糖霜、小木块，要是点燃后射出去，只要一箭，就足以引燃一栋高楼。 装备整齐的龙牙军离开长安，向着汉中浩浩荡荡的前进。 沿路上，商贾行人都纷纷避让，就是一些州府，也只有在验证了冷锋的身份后，才敢打开城门。 没办法啊！虽然这些人只有一千多，但是他们兵甲精良，个个看起来都是精悍的士兵。更何况，一千多人的军队，什么时候能装配八牛弩了？ 那大杀器，远远的看着都觉得可怕。 虽然是扣城要求入内驻扎休息，但是在守城的士兵们看来，这些家伙更像是来攻城的。 对于八牛弩，冷锋也是无奈，张仲清造的燃烧箭确实威力巨大，但是，也有弊端。 就是因为它不是弓的箭，而需要八牛弩才能射出去。 离开前，冷锋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军器监要了一个八牛弩出来，吴天那一脸痛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冷锋是拿着八牛弩干坏事去了呢！ 这一次不是出军战争，所以冷锋也就没有专心赶路，对下属的要求也不高，整个军队上下都是在游山乐水中前进的。甚至于为了去太白山看看，冷锋等人经过首阳山后还绕了远路。 世界上的名山大概都是一个样子，听传闻什么的都觉得很优美壮丽，但是实地看了以后，却会发现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爬山是必须的活动，白天的1爬山耗费了李泰全部的体力，以至于他刚一回营地，倒头就睡。 “哈哈哈哈，老子以后一定要围着地球转一圈。” 听着睡着的李泰说梦话，李承乾和李恪都笑了出来。 第558章 因为我胆子小啊 李恪笑道：“青雀听了师父的话，现在一定幻想着能围着地球航海一周呢！” 李承乾无奈道：“但是他注定是很难有机会的，父皇母后都特别的宠爱他，根本不可能让他出海的。” 兄弟姐妹里，李泰是嘴最甜的一个，所以不管是李世民还是长孙皇后，都特别宠爱他。或许，这也和他注定没法当皇帝也有一定的关系。 李恪点点头：“是啊，但是，说一句不孝的话，等父皇母后都百年以后，他不就有机会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恪就盯着李承乾看。 三兄弟里，李承乾会继承大统成为皇帝，李泰能不能去航海，就要看他同意与否了。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不管是你要当将军，还是青雀想要航海，说实话，我都是反对的。战场凶险，海洋诡异，动辄就有性命之忧。当哥哥的就想你们能平安长寿，但是吧，如果你们坚持，那我也只能同意了。” 李恪这才微微一笑，就知道他的太子大哥会选择支持他们。 现在想想，有一个未来的皇帝罩着，其实比当皇帝要有意思多了。 第二天一早，冷锋刚出帐篷，就看见李承乾和李恪架着耍赖的李泰出帐篷的场景。 兄弟三个一个耍赖两个训斥，看起来格外和谐。 就在帐篷门口看着这一幕，冷锋不由得微微一笑。 以目前这三兄弟的交情来看，什么“杀子传弟”，什么冤死，都不可能出现了！ 这样就很好，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至于为了它兄弟反目，甚至杀的血流成河？ 兄弟三个也看到了师父，刚刚还在耍赖的李泰立刻没了睡意，挣脱哥哥们的手，对着冷锋干笑。 李泰很懒，没人监督，都是睡到日晒三杆才会起床。 这一点冷锋是很清楚的。 走过去拍拍李泰的肩膀，冷锋说：“想睡懒觉就睡，咱们这次出来也算是散心，没必要早起。不过你得上马车睡觉，不能耽误大部队的行程。” 李泰干笑道：“那个，师父，我就是起来的时候这样，这会儿已经清醒了。” 见李泰这样，李承乾和李恪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什么这会儿已经清醒了，绝对是这小子有求于师父，才这么摇尾巴的。 果然，队伍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李泰抓着一只活的山鸡跑过来问冷锋：“师父师父，你说山鸡是怎么对抗重力飞起来的啊！” 冷锋看了看那个半死不活的山鸡，再看看李泰护卫疲劳的样子，就知道李泰是早有这个问题，特意找护卫给他抓的山鸡。 “自己研究去啊，什么都问师父，得到现成的结果不是很没意思嘛！” 赶走了李泰，冷锋叹了一口气。 这小子在自己画的大馅饼前面都快疯狂了，不管是航海还是飞机，这家伙的求知欲和科研欲都达到了一定程度。估计现在李承乾心甘情愿的把太子位给他坐，他都嫌麻烦。 他最初的目的达到了，可是现在他居然有点方。 照李泰现在的学习速度，用不了几年，冷锋就没什么可以教给他的了。 难道以后拿着登月什么的当大饼忽悠李泰？ 要真是这样，那时候他这个师父可就差劲到了一定境界喽！ 带着对教导李泰的焦虑，冷锋领着队伍一路前进，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磨蹭到汉中。 冷锋代天巡狩的消息，早就通知了山南道各处，特别是汉中，朝廷特意去信说熩国公会专程去他们那里一趟。 熩国公的大名，大唐谁人不知？ 梁州刺史安社稷不知道熩国公为何选定要来汉中，但是监察使出京城，哪个不是来势汹汹！ 所以，他早就安排好一切，等着熩国公的到来。 可是....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的时间！ 他很难想象熩国公是怎样耽误行程，才能比既定抵达时间晚了两个月的。 梁州城外，梁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站在城门两边，等着熩国公的到来。 远远的，就能看见一条钢铁洪流在路的尽头出现。 梁州城的士兵看看那些士兵的盔甲，再看看自己的，都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队伍一侧的雄壮士兵，他们的盔甲真是坚固啊！看起来就像一个铁罐头！ 大唐士兵对盔甲的审美，就是看它够不够厚，是不是能遮住所有要害部位，至于颜色造型什么的，就不在他们欣赏范围之内。 安社稷看着这钢铁大军，特别是中央那架八牛弩，差点就落荒而逃。 这熩国公究竟是来代天巡狩的，还是来攻打梁州城的？至于用这样的阵势出京？ 冷锋就在队伍的最前面，安社稷远远的就带人拱手行礼，直到冷锋抵达才起身。 冷锋在马上大笑道：“你想必就是梁州刺史安社稷吧。” 唐朝人见面，都喜欢大笑几声，好像不这么干，就会很尴尬。 冷锋最初不习惯这样，可是跟那些动不动就大笑开头的家伙相处久了，也学会这样了。 安社稷看了看冷锋身后那些士兵，无奈道：“熩国公，您是代天巡狩，不是出征，怎么带了这么多的士兵？还....” “还带了八牛弩？” 冷锋笑道：“这个，刺史大人要体谅一下，我这个人胆子小，在京城出门都要带很多的护卫，这离开长安，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不带这么多人，就会害怕的。” 害怕个屁呦！您是五姓豪族都敢对着干的狠人，还会害怕？ 虽然明知道冷锋是在撒谎，但安社稷也没办法揭穿，只能就认了冷锋“胆子小”的理由。 “熩国公这一路辛苦了，在下已经给熩国公安排了住处，今夜会有很多梁州的乡绅勋贵来赴宴，熩国公不妨休息饮宴几天，再巡查汉中不迟。” “既如此，那就有劳安刺史带路了！” 安社稷点点头，带头引领冷锋等人入城。 一开始他也没想到熩国公会带这么多人过来，准备的不充分。 不过，这么多人，也注定没法都好好安排，只要找一处开阔的地方当军营就好了。 第559章 混吃等死 梁州城地处商路，算是比较发达的地区，城内干道两边都是运载货物的马车，络绎不绝。 见冷锋看着路两边的干路出神，安社稷就说：“熩国公见谅，本来您来梁州，我应该清空街道的。可是梁州地处商路，往来货物极多，要是清空街道，不知道会耽误多少商人的行程。” 看来这个安社稷，并不是什么阿谀奉承的人物。 冷锋摇摇头：“这个没什么，咱们快走吧，不要继续占着主道了。” 安社稷大喜，看来熩国公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好说话，这就好，这就好啊。要是遇上一个蛮不讲理的监察使，根本都不知道要不要那个....一下。 安社稷给冷锋安排的住处是他家的一个别院，小院子不是特别大，但是装修精致典雅，一看就知道是主人精心布置过的。 “熩国公，您赶路一定累了，不如暂且休息半日，等下官处理完政务，再来陪您，如何？” 冷锋点点头：“那安刺史就去忙吧，只要记得给我们大军安排食宿就好。” 说完，冷锋丢给安社稷一袋银子。 一千多人的食宿安排下来，肯定要靡费不少金钱。这个安社稷看起来不是什么贪0污狡黠之徒，就没必要蹭他的那点俸禄。 安社稷接住钱袋，感受了一下钱袋的份量，苦涩道：“熩国公自长安以来，下官尽一尽地主之谊是本分，您这是干什么？” 李泰忍不住插话说：“给你的，是安排大军的资费，我们几个的花销，还是要落在你身上的。” 这样的安排，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唐朝人都爱面子，要是远来的人自费，那可是很让接待者掉价的事情。 听见李泰这么说，安社稷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最好了。 看着离开的安社稷，冷锋问李承乾：“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李承乾道；“这个安社稷，算是不错的一个刺史，廉洁却不迂腐，圆滑却不奸诈，比单纯的贪0官和单纯的迂腐官员要强很多很多。” 冷锋点了点头，李元昌的食邑消耗的那么快，他本来以为和梁州刺史脱不了关系，但是现在看来，安社稷的嫌疑就小了不少。 赶路是不可能累的，因为马速根本都没有提升到极致，众人每天都是用遛马的速度前进，自然不可能感到多疲倦。 这处别院配备着很多的侍女、仆役，连厨子和管家都有。在享受了汉中的地方美食后，冷锋对外宣称要休息，实则是召见了一个商人。 汉中商人刘闯，自称是刘邦后裔，在商人圈子里算是有很高影响力的一个，之前他也是资金暂时紧张，在盛世银行贷款过，因此和老元熟识。 早在来汉中之前，老元就给他来信，让他帮忙探查一些东西。 看着冷锋屋里竹制的桌椅，刘闯不屑道：“这个安社稷就是小气，安排您的地方怎么也该大气一点。熩国公，要不您到我家里吧。” 冷锋很无奈：“人家把自己家的别院贡献出来，已经是很有诚意了，我还挑剔什么？对了，之前老元吩咐你调查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刘闯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放在冷锋面前说：“查了很久，汉王一年的消费都在这里了。” 冷锋拿起纸张看了看，顿时觉得头大。 虽然现在商人们都流行起表格记账的方法，但是，零零碎碎的很多数据，让他看起来就头疼。 放下纸张，冷锋直接问刘闯：“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刘闯点点头，从纸张里抽出一张说：“别的都很正常，唯独补品和女人这里不正常。这汉王是得有多虚，一直买高丽的高丽参？这汉王是得补到什么程度，一天居然需要十几个女人？那青0楼的女人是得多好看，陪汉王一天要那么昂贵的价格？” 肆意挥霍的行为，要是挥霍的过了劲儿，也会引人怀疑。 李元昌的食邑很多，在李渊的要求下，李世民只能给他的兄弟非常高的待遇，再加上他经常到皇宫打秋风，他能攒出地牢里那些家底，并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 冷锋看了看纸张上“高丽”的字样，陷入了沉思。 大唐这边成功的逼反渊盖苏文，那个家伙，会不会也要谋算一下大唐？如果真的是他的话，能给李元昌一些支持，也不是什么怪事。 要真的是这样，这个李元昌，真的是死不足惜啊！ 刘闯见熩国公陷入沉思，就蹑手蹑脚的离开了书房。 直到黄昏的时候，冷锋才被李承乾从沉思中唤醒。 安社稷来喊他们参加宴会了。 这一场宴会，估计李元昌也会出席，冷锋对这个阴险的家伙，还是很好奇的。 “承乾，今晚的宴会，你们三个就不要出席了。” “师父，我们不用出席？” 李恪很好奇，怎么师父居然不带着他们？ 李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三哥你傻啊，估计今晚李元昌也会出席，到时候，咱们几个要不要给他问安？” 不管怎么说，李元昌都是他们三个的长辈，他们见了李元昌，怎么也要问候的，不然就是违背孝道。 虽然孝道是这么规定的，但是他们三个，一个太子，两个皇子，给一个废物藩王请安，脸皮还要不要了？ 说起来这个李元昌也是很尴尬的，虽然他是李世民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是他却都不如李孝恭。固然有一个王爷的封号，可是满朝堂的人，哪个不知道他是靠着李渊的血脉混吃等死。 李恪这才点点头，现在看来，他们三个还真的不适合出席啊。 带上李二牛、二狗子，和最好嘴的万竹，冷锋四人骑着马去了湖边。 也不知道安社稷怎么想的，居然把宴会安排到了湖上游船里。 湖上游船，可是饮酒中比较忌讳的地方，因为喝醉了的人，没有护卫看护，很容易失足落水。 按理说安社稷不应该想不到这一点的呀.... 抵达湖边，看着眼前的所谓“游船”，冷锋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安排了.... 第560章 这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游船，分明是画舫。 这种饮宴的场合，不应该是安社稷安排的，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了—李元昌。 只有这小子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冷锋的猜测没有错，因为安社稷就等在船下，手足无措。 “熩国公，这个，这个，不是下官安排的，实在是汉王坚持，才....下官明明是给您安排的翠竹居....” 文人都爱风雅这一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那个什么翠竹居，才符合安社稷的性格。 冷锋跳下马，拍拍安社稷的肩膀：“无碍，这里也一样，咱们进去吧，看看这个汉王想干什么。” 安社稷松了一口气，引领着冷锋上了船。眼下已经跟熩国公说了事情的始末，再有什么事情，他就不必背锅了。 毕竟是汉王强行要求的不是？ 船内的空间很大，人也很多，但是开着窗，湖风吹进来，没有一点人多带来的燥热。 毕竟大家都对冷锋很感兴趣，所以安社稷只是一招呼，不管是乡绅勋贵还是富商，都欣然应邀。 但是.... 李元昌却坚持要把宴会开在这里。 实话说，大家都不是什么老实人，但是招待一位国公，特别是声誉很高的国公，在这种场合，就实在不合适了！ 特别是一些饱学隐士，要不是他们实在想见一见大名鼎鼎的《阿房宫赋》作者，绝对要拂袖而去。 安社稷走到舱房门口，对里面喊道：“诸位，熩国公到了。” 听到安社稷的话，众人都离席起身行礼。 冷锋也一一还礼。 但是，有一个家伙没有站起来。 冷锋可以确定，这家伙就是汉王李元昌了！ 李元昌手里拿着一壶酒，正在灌身边一个女子。 恶心人归恶心人，他这样对冷锋置之不理的样子，摆明了是不打算给冷锋面子。 安社稷忍不住看了看冷锋的脸色，见冷锋冷笑着，不由得心跳加速。 本来他境内有一个汉王就已经很闹心了，如今要是熩国公和汉王闹起来.... 那他夹在中间，可是最要命的。 不仅汉王他惹不起，就是熩国公，也远远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到时候帮哪边？ 他又忍不住看了汉王一眼，汉王对熩国公的到来充耳不闻，仍旧一个人沉迷美色之中无法自拔。 虽说皇家没能当上太子的王爷都会变成废物，可是废物到了这种程度的，还真的是少见。 冷锋见李元昌不想搭理自己，干脆就也不搭理他，专心跟身边围过来的人打招呼。 “呦，赵掌柜，没想到在汉中还能遇到你啊。” “这位....哦，原来是汉水居士，久闻大名，这次皇帝陛下还特意嘱咐我来看望看望您老人家呢！” 在古代跟陌生人怎么交流？冷锋觉得，大概就是“久仰久仰”这样子。不管认不认识，先抬高对面一下就好。 果然。冷锋的交流方式得到了很大的成功，几个老夫子推开商贾，跟冷锋谈论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这种悲天悯人的思想。 他们认为全篇也就这一句话最有营养，最好流传后世，永世传唱.... 直到和所有人寒暄一遍后，冷锋才找到了自己的桌子。 不管怎么说这场酒宴他都是最重要的客人，他的桌子不仅比别人的大，菜品也更丰富。 “来，二牛，你力气大，帮老大把桌子抬到这里来。” 李二牛答应一声，就把桌子换了地方。 本来众人都是笑吟吟的，可是看到熩国公的护卫搬桌子后放的地方，不由得止住了笑意。 熩国公让护卫把桌子搬到了汉王前面，占据了主位的方向。这是要喧宾....也不对，这是打算不给汉王面子啊！ 好事者不由得看向李元昌，不知道这一位对熩国公的行为会有怎样的反应？ 很快他们就失望了，因为汉王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两个人就像把彼此当成了空气一般，谁也不关注谁。 冷锋打开酒壶闻了一下，还好，不是天下楼的烈酒。闻起来像是最普通的米酒，这种酒少喝一点还是有利于心脑血管的。 倒了一杯酒，冷锋举杯笑道：“在下此次来汉中，虽然是代天巡狩，但是还是要多游玩一阵儿的，到时候，还要劳烦诸位当向导啊！” 一个富商当即大笑道：“熩国公放心，只要是您在汉中的食宿，在下都包了，诸位可别和我抢啊！” 刘闯忍不住嗤笑道：“老张，这里是个人就想招待熩国公，怎么也不能轮到你吧！听说你家的马车特别舒适，熩国公来汉中，恐怕还没有代步的车辆，不如你就贡献出来吧！” 张掌柜大笑道：“这个自然！” 虽然冷锋没有坐马车的习惯，不过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和众人齐齐喝了一杯后，冷锋又专门和他们两个喝了一杯。 两个隐士又一人端起一杯酒，对冷锋说：“原本只是听闻熩国公的文采，这几年来，各方百姓都口口相传熩国公的仁义信誉。我二人对熩国公慕名已久，今日得见熩国公神采，实是人生一打快事，不知熩国公能否与我二人饮酒一杯？” 人家都这么说了，怎么也得给人家面子啊！ 冷锋端起酒杯笑道：“都是一些虚名而已，哈哈，且饮胜。” 两位隐士和冷锋喝了一杯后，都很开心，仿佛能和熩国公喝酒，是得到了很大的面子一样。 冷锋也有点汗颜，没想到自己一个时间线跳进来的孤家寡人，如今在大唐也混到了全民皆知的程度。 要是每个人都敬一杯酒，冷锋非得喝到从船上掉下去，于是冷锋只能再倒一杯酒，敬给众人。 就在众人都乐陶陶的时候，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有酒怎么能没姑娘？老鸨子去哪了？死出来！把你们那个头牌叫什么依依的，叫出来陪熩国公喝酒！” 这个声音，自然来自李元昌。 众人本来都挺开心的，但是听到这个声音，都统一的把脸拉了下来。 冷锋转过头和李元昌对视一眼，随后.... “卧槽，这是个什么东西？” 第561章 你能打得过? 冷锋刻意抬高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大家都看向冷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李元昌。 这是....什么东西？ 李元昌也听清了冷锋的话，脸上顿时出现不正常的潮红色。本来，他都打算打破僵局，主动搭理这个冷锋了。 结果，这家伙却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打得还特别用力！ 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啊！ 推开身边的女人，李元昌怒道：“熩国公不远千里的从长安而来，结果就是这么对待招待你的人？” 冷锋微微一笑：“汉王的招待，我等还真的受不起啊，更何况，这样的招待，汉王还真是有心了。” 哪有直接带远来客人来画舫上饮酒作乐的，而且这个乐子还是从女人身上找。 李元昌哼了一声说：“熩国公真是难伺候啊，这可是整个汉中最豪华的地方了，比起你们天下楼在长安的影响力，也丝毫不弱。本王实在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让熩国公觉得掉价了？” 掉价吗？ 冷锋看了看舱房内的装扮摆设，还真的差点说掉价了。 都是普通的木头，哪怕用点檀木什么的，也能称为“奢华”了。诸人用的餐具，都是瓷器，还是刚出窑不久的新瓷，哪怕用古瓷也行啊。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你要摆阔，好歹也要找点金银的餐具再来摆阔啊。 整场酒宴的东西都是普普通通的东西，有本事和天下楼一样时不时的搞一个海鲜专场啊！ 就几盘子肉而已，就觉得自己花了大价钱？ 万竹对冷锋桌子上的炖肉垂涎不已，趁冷锋和李元昌针锋相对的时候，夹了一大块塞到了嘴里。 只不过下一瞬，他又吐了出来：“呸，什么破东西，一点香料都没放，厨子是用不起盐？” 刘闯听到万竹的吐槽大笑道：“不是所有地方的厨子都能和天下楼比肩的，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哪一家能做出天下楼的味道。” 刘闯一开口，商人们纷纷应和。天下楼，绝对是最能满足口腹之欲的地方。 李元昌一脸的黑线，他忘记了，天下美食出天下楼，这场宴席，不管他怎么安排，都不可能压住熩国公的。 失算了！ 冷锋见李元昌无话可说，就对满场的宾客说：“实在不是在下嘴叼，汉中的美食，有一些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和天下楼的菜比起来，它们还差一点滋味。 所以啊，这次离京，我带了一个天下楼的厨子，明日晚间，就在安刺史说的那个什么翠竹居，我设宴款待诸位如何？” 刘闯等人尽皆点头应允，难得熩国公带了厨子，在汉中也能享受到美味。今晚的酒宴，实在没什么吃头。 更何况，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要不是给熩国公面子，谁会来这里！ 李元昌见当下的场景，脸拉的更长了。 自从他就藩王以来，这些人就对他的结交不屑一顾，似乎都认定了他是一个废物一般。 该死！ 等我....的那天，一定要把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家伙统统杀头! 感受到点点的杀意，冷锋转过了头。 李元昌看了冷锋一眼，回以一声冷哼！ 冷锋则是微微一笑。 这个李元昌，实在是傻，只要顺着他皇帝哥哥的心，他怎么也能继续混吃等死。虽然混吃等死很难听，但是，殊不知有多少人都向往着这样的日子。 当皇帝就能让人很开心，那李世民为什么还每天吐槽政务太多？ “哼，无趣至极，本王要去就寝了。” 李元昌在身边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进了更里面的房间。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是去干什么了，所以在场的人都没了吃饭的胃口。 冷锋微微一笑，说：“诸位，不如今日就散了吧，明日再聚，如何？” 安社稷尴尬道：“这个，熩国公，怎么说您远来是客，让您做东，我等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明日，还是让我等掏腰包吧！” 只不过是一些食材的钱而已，这个安社稷掏一点还是承担得起的，冷锋也就不与他客气，答应下来。 今日的酒宴实在是不尽兴，不过好在明日还有一场，所以众人都是有说有笑的散场。 人去船不空，刚刚钻进里间的李元昌，并没有干什么坏事，而是和一个黑衣人席地而坐，说着什么话。 “熩国公这一次来，怎么看怎么有种来势汹汹的味道，更何况今天他那么拆你的台，该不是你安排到长安的人暴露了吧！” 李元昌抓着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口后说：“不可能，我那些人都是死士，他们宁可自杀，也不可能被抓，宁可受尽折磨，也不会透露一个字。 更何况，要是真的暴露了，我的人头，这会儿估计都已经搬家了，还怎么和你说话！” 黑衣人点了点头：“看来，很可能是熩国公怀疑到了你的身上，这个人，真的很诡异，也很难对付。接下来的时间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昌无奈道：“还能怎么办？继续玩乐，演好我这个混吃等死，奢华无度的形象呗！” 说完，李元昌攥了攥拳头，说：“你有没有想过，熩国公现在不是在长安，咱们为何不....” 李元昌并指如刀，用力往下一挥！ 黑衣人摇摇头：“你是真的傻，熩国公在这里出事，你难道就能洗脱嫌疑？更何况，熩国公可是带着龙牙军，龙牙军有多可怕，你难道不知道？再说了，他们还有火药武器，你要找死就带着你的人上，别带着我们的人送死！” 李元昌叹了一口气：“难道，就真的任由他在这里胡作非为？我总感觉，他要对我下手！” 黑衣人无奈道：“下手？他怎么对你下手？你母亲孙嫔还活着，太上皇也活着，但凡他对你有什么想法，你觉得他还能搞死你？醒醒！你怎么说也是一个汉王！” “混吃等死的汉王？” 李元昌叹了一口气。 他的皇帝哥哥太强大了，强大到哪怕如今他已经定下篡位的谋略，也感到胆战心惊。 第562章 还真有这么一号人 黑衣人站起来，对李元昌说：“怎么做，你自己拿捏好了，哪怕你暴露了，也最好不要暴露我家主人的身份。” 李元昌狐疑的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补充了自己没说完的一句：“我们会力保你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李元昌才点了点头。 和他结约的那个家伙，虽然野心很大很大，不是单纯的帮他。但是，当前，也只有他会帮他了！ 汉王？呵呵。 都看不起我是不是？总有一天，我李元昌会屹立在这片土地的巅峰，让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包括.... 看着离开的黑衣人，李元昌在心里加了一句： 包括你的傻冒主人！ 冷锋并不知道李元昌对他甚至动了杀心，就算知道，也不会改变他对付李元昌的打算。 刘闯的报告，如今都摆在冷锋的桌子上。 其中，翠风楼和高丽人的商队被冷锋画上了重点的标记。 这两个地方，是李元昌花费最多的两个地方，一个是专门找姑娘、包场子，另一个则是频繁购买高丽参等东西。 就算李元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找女人，每天把高丽参当饭吃，也不应该把他的食邑都消耗一空。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洗钱”这个名词。 不同的是，洗钱是暗转明，李元昌这则是明转暗。 这家伙，还真是个天才！ 冷锋放下笔，看向抠门的李承乾。 李承乾小声的说：“师父，安社稷来了。” “让他进来。” 安社稷畏畏缩缩的从门外溜了进来，看着书桌前的冷锋，眼神充满了迷惑。 熩国公这是要干什么？居然这样秘密的把自己召过来？ 冷锋指了指身前的椅子：“安刺史坐，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安社稷点头，小心翼翼的坐到椅子上，注意到了书桌上平铺着的表格。 冷锋笑道：“看吧，这就是我叫你过来的原因。” 安社稷拿起表格开始看，从第一张起，他的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等最后一张的总结看完，他的脸简直都变成了黑色。 放下最后一张表格，安社稷离开椅子跪倒在地：“熩国公，在下实在是不知道汉王竟然在把食邑全部转化成黑钱啊！只要汉王要，下官就得给啊！再说....” 安社稷叹了一口气才说：“再说，太上皇找人托了信给下官，要求下官不得短缺汉王的供给，下官怎敢忤逆太上皇啊！” 藩王的食邑，本来就是他们富贵生活的保证，只要他们要，负责赋税的官员就得给。 这就是规则，就算太上皇不叮嘱他也得这么干。 只不过....他不知道其他地方藩王有多老实罢了。 冷锋没想到安社稷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这个什么监察使，对地方官来说，真的是朝堂魏征一般的存在啊。 站起来扶起安社稷，冷锋无奈道：“我就是告诉你一下，让你帮忙捣毁这几个地方。供给藩王食邑是你的职责，你最多有点失察的罪过罢了。” 这两天经过查探，冷锋才确定这个安社稷真的是一个好官，从不贪污辱下，公正廉明，很得梁州百姓的爱戴。 这样一个好官，就算是那一点失察的罪过，冷锋也不准备追究。 听到冷锋这么说，安社稷才松了一口气。 “熩国公，下官实在是不知道汉王在通过这种行为换黑钱，只是见除了花天酒地什么的之外没有强抢民女的行为，就以为他算是一个比较安分守己的王爷了，怎知道会出这样的差错。” 冷锋拍拍他的肩膀：“不去计较这些了，我就问你，这两个地方能不能下手？我想彻底捣毁这两个地方。” 安社稷摇摇头：“翠风楼可以，但是高丽的商队，咱们只能抓，不能处死啊，除非....” “除非您确定要动刀，毕竟您是监察使，有这个权力。” 冷锋点了点头，虽然跟李世民要来了这个官儿，但是他对监察使的职责权力还是不怎么清楚的。 经过安社稷的描述，冷锋才明白过来，原来监察使就相当于有了“便宜行事”的圣旨，只要不乱搞，基本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出决断。 杀几个高丽人，简直是小事一桩。 “安刺史，你回去以后....” 听了冷锋的话，安社稷点了点头，保证日落之前会处理好。 等安社稷走后，李承乾三兄弟才钻了进来。 李恪不确定的问道：“师父，原来李元昌还真的想造反啊，他不怕死？” 李泰感慨道：“为了皇位，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啊！” 李承乾两手乱动，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算是在算数。 许久之后，他才说：“师父，您有没有发现，地牢里那些物资，大概也就刚好和李元昌的食邑吻合，但是偌大的一个王府，上下开支什么的绝对也不少。” 冷锋哈哈大笑，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难得这小子能自己思考问题，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确实如此，更何况，李元昌虽然能通过高丽的商队洗钱，但是他是不能在边境关卡有什么影响力的。所以啊，他一定还有个盟友，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盟友是谁....” 冷锋低下了头，要说军方有这么一号人物的话，他开始是绝对不相信的，但是，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被他遗忘许久的人。 要是李元昌和这个人勾搭到一起的话.... 还真的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李承乾注意到了师父的神色，问道：“师父，您是不是想到了谁？” 冷锋点点头：“有个人有嫌疑，但是这一直以来，我还真没发现有什么证据能够和他结合到一起。” 李恪愤怒道：“谁啊，居然这么恶心！” 在他看来，军人就应该保家卫国，如果军方有这么一个恶心的家伙，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搅臭了一锅汤。 冷锋摇摇头：“这件事你们就别掺和了，对你们没什么好处，再说了，就算知道，你们能做什么？” 李恪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承乾拦住了。 在李承乾看来，只要师父的话，就是有道理的，不让他们掺和，他们就不应该掺和。 第563章 看好他 摆平了好奇心过剩的三兄弟，冷锋就招呼厨子开始准备晚上的宴席。 汉中繁华的很，厨子要的材料，在汉中基本都能找到。 所以在宾客们如约而至的时候，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刘闯对众人说：“一闻这味道的就知道是天下楼厨子的手艺，唯独长安的天下楼，菜品才真正堪称色香味俱全啊！” 众人都进了翠竹居。 翠竹居的大厅如今都清空，摆上了案子。 案子排放的整整齐齐，上面的菜都是一样的。 这让商贾们觉得很有面子，昨夜汉王安排的酒席，商贾面前的菜比起别人的少了不少。 冷锋就坐在主位，对众人说：“都坐吧，咱们这就开席，晚来的，得罚酒。” 安社稷当仁不让的坐上了第一个座位，在他旁边，是别驾等官员。 这座位，不是大人物是不可能靠前坐的，众人心里都有数，都默默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有几个迟到的进来看到众人已经坐好，当即自认的喝了罚酒。 安社稷从昨天起就特别好奇天下楼的菜究竟是怎么样的，见到冷锋已经动筷，也毫不犹豫的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嘴里。 然后就是第二块....第三块.... 看到自己盘子里的鸡块已经没有了，安社稷才老脸一红。 “难怪刘闯等人对天下楼的菜推崇备至，今日一尝，果然是味之极致啊！” 冷锋笑道：“今日的主题就是吃，所以诸位都不要不好意思，觉得哪个菜好吃，叫厨子再做就是。” 刘闯当即问道：“熩国公，不知那厨子可能做蛋糕？在下早就想带一些蛋糕孝敬老母亲，怎奈路途遥远，春夏带会变质，秋冬又会影响蛋糕的味道。” 冷锋点点头：“自然可以，明日你来我住处直接取就是。” 众人看到熩国公如此好说话，当下也不拘束，一顿饭酒没喝多少，个个却都吃的沟满壕平。 酒宴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外面却有不速之客抵达。 李元昌！ 听到门卫说李元昌来了，一众人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这个汉王，平日里虽然说不上胡作非为，但是也不老实，在场许多人都明确的拒绝了他的招揽。 跟着一个废物王爷，能有什么作为？造反去？ 李元昌丝毫没有自觉的笑着进来：“熩国公真是的，准备酒宴怎么能不通知本王呢？本王今日不请自来，熩国公应该不会不欢迎吧！” 不会吗？ 冷锋无语的看向李元昌，虽然他猜到这是会不知廉耻的过来，可是这家伙真的来了的时候，却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不叫你来，你自己就不能有点b数嘛！ “来人，给汉王上一张桌子，上一壶茶。” 不一会儿，仆役过来给李元昌也搭了一个桌子，上了菜后，还给他上了一壶茶。 一壶凉茶。 人走茶凉，这是很明显的催人离开的暗喻。 但是，李元昌却对此丝毫没有反应，反而称赞茶水味道不错。 这就是赖上这个酒宴了！ 众人相当无奈，幸好此时众人都已经吃饱，宴会算是接近尾声。要是从一开始汉王就来搅和，那就谁都没有享用美食的心情了。 吃了几口菜，李元昌赞叹道：“确实是美味，比那家画舫弄得好多了，熩国公，不如把您的厨子送给本王如何？” 勋贵之间，小妾都能换，更不要说厨子了。 但是，冷锋却不想换，因为这个厨子要是跟了李元昌，掉脑袋的可能性更大啊！ “汉王说笑了，我家的厨子，并不想跟别人，哪怕这个人是个王爷也是一样！” 李元昌惋惜的叹息一声：“既如此那就算了，不知道熩国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汉中？”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都迷惑起来，怎么听起来，像是汉王在对熩国公下逐客令？ 这不对啊，人家是监察使，想什么时候来就能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关你一个藩王什么事？ 冷锋也没想到李元昌会问这个问题，迷惑道：“汉王因何说这样的话？可是厌烦我在汉中待着？” 李元昌点点头：“说出来可笑，自从熩国公来了以后，本王就睡不着觉，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啊！” 睡不着觉？睡不着就对了！ 冷锋笑道：“走是一定要走的，但是，还要完成一些事情以后才能走。” 冷锋话音刚落，二狗子和李二牛就走了进来。 两个人尽皆浑身浴血，血腥味令人作呕。 看这样子，是杀人了？ 汉中有什么大事，至于需要杀人？ 熩国公此次来汉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满堂宾客的猜疑下，两个人单膝跪倒在地：“老大，您让我们办的事情，我们都办完了！” 冷锋点点头，对着李元昌笑道：“汉王正好也在，本公就跟你说说吧。 汉王知不知道，你这几年，都是被翠风楼和高丽商队忽悠了？翠风楼的姑娘，对别人都是很便宜的价格，到你那里却变成了很贵的。至于高丽的商队，那根本就是拿白萝卜当高丽参卖给你用。 天天吃白萝卜补身体，也不知道汉王你是怎么想的！” “这....” 李元昌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怎么这个冷锋来了不过两天，就把事情查的这么清楚？ 这两个地方，正是他把食邑转换成地下钱财的地方。 再看看两个满身是血的士兵，李元昌问道：“你....你干了什么？” 冷锋微微一笑：“自然是把他们都清除掉了，愚弄我大唐王爷的人，我还能留着他们的性命？汉王放心，整个梁州城的物价，我都给你打听好了，以后....” 看着面如死灰的李元昌，冷锋一字一字的说：“你花钱，就不会这么浪费了！” 李元昌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面上.... 完了，底都被揭了！ 以后可怎么鼓捣钱？ 没了钱，怎么组织兵力，怎么造反？ 难道单靠那家伙一个人？ 那他，岂不是注定了哪怕当上皇帝，也会是那个人控制着的一个废物傀儡皇帝了？ 第564章 傻子 这一刻，李元昌忽然感觉自己的梦想被击打的粉碎！ 看着满屋子的宾客，冷锋的声音变得冰冷：“诸位都是梁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后可千万看好了汉王，免得他再被奸人愚弄啊！”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看看两个士兵，看看一脸灰白之色的汉王，再想想熩国公的话，顿时把事情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啧啧啧，这个汉王还真的是作死啊！ 众人纷纷拱手应是，只不过是监督汉王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冷锋也点了点头，只要有整个梁州城的看着李元昌，他再想像以前一样胡作非为，就不可能了。 酒宴进行到现在就算是结束了，没人管已经半死的李元昌，都起身离开了翠竹居。 第二天一早，冷锋到刺史府给安社稷规定好了李元昌的食邑供给，才开始准备离开。 昨夜，冷锋把二狗子派了出去，于是第二天汉王府里就传出汉王上吊未果，把自己吓得半死不活的消息。 自0杀的人，一般就一开始有这个想法，但是经历过以后，别说自0杀，你要杀他他都不愿意。 让李元昌彻底当上废物王爷，粉碎他的阴谋，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了。 想必现在的李元昌，是极度混乱的吧！ 带上安社稷送的一些汉中土特产，冷锋率军离开了汉中。 离开梁州城后，李承乾骑马追上冷锋，问道：“师父，您觉得李元昌会善罢甘休吗？” 换上了一身铠甲的冷锋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从翠风楼搜到的账簿里，有很大一部分的钱财，是用来买粮食的。我怀疑，汉中有李元昌暗中组织的一支军队，人数可能不多，但是都是精锐。 咱们给了他这么大的打击，他要是能够憋住这口气，我倒真的佩服他是个当枭雄的材料。” 单单看地牢里那些护卫的素质，就知道李元昌手下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对于可能到来的袭击，冷锋是不担心的，让他担心的，是整串事件真正的策划者。 不管是李元昌还是那个人，都不是玩阴谋诡计，或者能够培养死士的人。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人策划了这一切。 只有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 汉王府内。 昨夜自0杀被二狗子干涉结果失败的李元昌，如今仍旧在床上病着，根本没有走路的力气。 一道白绫，就是他自0杀的道具，可是就在他将死之际，二狗子却用一把飞刀把他救了下来。 经历过那种窒息感的人，都不可能第二天什么事情都没有。 如今明明已经临近夏天，但是李元昌却感觉透骨的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黑衣人查看了李元昌的情况后，愤怒道：“只不过是一个熩国公，就把你吓成了这样？还上吊？” 李元昌的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哭腔：“那我能怎么办？我的财路都被冷锋给断了，你是没看到安社稷给我的食邑，那点钱，够我吃喝玩乐，但是怎么够我准备谋反的？” 黑衣人差点嗤笑出声，这个李元昌还真的以为造反大业，就凭他那点食邑就能做到？ 要真的是这样，那满天下的人都去造反吧！ 选上李元昌，只是因为这个人比较傻，比较好控制而已。等让他扯着旗号造反成功以后，他还真以为自己能够一直当皇帝？ 深深吸了一口气，黑衣人说：“你放心吧，我们还会支持你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你内心的恐惧都驱赶走，要是被一个熩国公就吓到卧床不起，你以后怎么当皇帝？” 李元昌尝试着掀开被子，却又狠狠的盖上，被窝里传出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该死的冷锋！来人，传死卫，让他们全部出动，去把冷锋给弄死！” 黑衣人无语至极，死卫才几百人，怎么和熩国公的一千二百精锐打？ “汉王，你这是让他们送死去啊！龙牙军，是几百人就能突破的？” 李元昌大吼道：“这些人不是学过暗杀吗？去暗杀冷锋啊！我不管，冷锋不死，我是不可能从恐惧中走出来的！” 黑衣人着急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元昌从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你要是再劝，我就把你也搞死！” 黑衣人立刻闭上了嘴，傻子是经不起劝的，要是把命丢在李元昌手里，他不就成了更傻的一个？ 不过是几百死卫而已，本来这些人就是拿来给李元昌乐呵乐呵，坚定他的信心的，死就死了吧！ 虽说几百的数目不是很大很大，但是黑衣人还是心疼，那些人可是费了他很大功夫才培养出来的，如今，就因为这个傻13的想法没了！ 黑衣人拂袖而去。 所谓的死卫，就是由死士组成的一个队伍，李元昌的食邑，有部分就是用来养这些人的。 从黑衣人把他们交给李元昌的那天起，他们就归李元昌指挥。虽然杀死冷锋的命令是必死的，但是他们依旧坚定不移的选择服从。 第二天，李元昌仅存的私房钱，都变成了他们胯下的骏马，几百死士，只是带着最简单的武器，就追向龙牙军。 迅猛两队，是冷锋培养出来的，龙牙军，是迅猛两队发展出来的，所以这支军队，所有人都会了侦查和反侦查。 龙牙军驻扎休息，不用冷锋指挥，士兵们就会自发的组织巡逻队，挑选担当暗哨的人。 夜晚，当大部分人都陷入沉睡之后，营地最外面的暗哨，发现了四面八方趁着夜色摸过来的人。 于是，一支惊雷箭毫不犹豫的就被他射了出去。 惊雷箭的响声，惊动了所有人。 李恪全身铠甲，握着长剑，第一时间从帐篷里跳了出来。 “师父师父，还真的来人了！” 冷锋也没有睡熟，推开帐篷门帘走出来后，瞪向李恪：“这么晚了，来的还是精锐，你精神个什么劲儿！滚回去，不许出来！” 兴奋的李恪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醒来的士兵第一时间投入了战斗，经过一番刀光剑影.... 第565章 毁掉耕地? 龙牙军只有十几个士兵受了伤，有几个虽然狼狈，但是伤不至死，还能自主行动。 看着刺客们的死状，冷锋无语道：“你们这些杀才，是不是想上战场都憋疯了？下手这么狠！” 李二牛和二狗子都尴尬的笑笑，虽然之前上草原打了一场，可是他们都没过够瘾，如今就想认真的战斗一次。 这些刺客，虽然很厉害，可是与他们战斗和正式的战场厮杀比起来，还是不够刺激。 狼多肉少，那些受伤的，其实是怕自己杀不到人，太着急才.... 李承乾走过来看了看，问冷锋：“师父，这些人就是李元昌全部的人手了吧！” 冷锋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就算不是全部，也差不多了，这次，李元昌算是真的破产了。” 没了财源，手下还死了这么多，李元昌还有什么凭借能够使用？ 没有了吧！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废物王爷了，就算有什么后续的手段，那也是李承乾能够应付的。 其实这也是冷锋要来汉中走一趟的原因，怎么说李承乾都是自己的亲大徒弟，他这个当师父的，得帮着徒弟一点。 “挖个坑把他们埋了吧，怎么说也是走投无路的大唐人，入土为安就好。” 当死士的，大多都是走投无路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能够“贩卖”的，只有自己的生命。一些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第二天一早，在埋了这些死士后。冷锋带着军队继续前进。离开汉中后，他还不想直接回长安。 监察使要巡视一道，可不能单单看完梁州就完事儿。虽然这个职位是冷锋在李世民那要来，专门为了恶心李元昌的。但是，既然已经当上了，就得把这个工作做好。 监察使不仅要巡查官员是否廉洁敬业，还要给地方谋福利，借此给地方百姓传达朝廷“爱民”的思想。 梁州不远处就是一个叫做“三泉县”的小县，这个地方算是汉水的发源地，很适合发展河运，但是因为河里暗礁什么的太多，没有商船敢走。 这可不行啊，汉水就连着长江，多好的河运条件，怎么能因为几处暗礁就作废了呢？ 三泉县的县令常寿早就得到了监察使会到他这里来的消息，所以冷锋并不意外这家伙会带着人迎接自己。 县城门口，常寿准备了足够大军饮用的凉水。至于茶水，也只能给熩国公、太子和两个王爷一人准备一壶。 就这，已经是他两三个月的俸禄才能办到的。 喝了一杯茶，冷锋无奈道：“天下楼的茶叶，价格可是不低，我又不是来找你晦气的，你至于这么破费？” 常寿大笑道：“熩国公这就说错了，您要是来找下官晦气的，下官会脱了官帽等着您审问。但是，三泉县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您专门到这里来，一定是要带民致富，下官怎敢慢待！” 对于冷锋的到来，常寿这些天都乐得睡不着觉。民间都传闻天下楼主是财神爷下凡，虽然他看不出自己这个小地方有什么能够赚钱的，但是只要熩国公来，总会有办法的。 李承乾暗笑，从怀里掏出一袋铜钱递给常寿：“安社稷就没告诉过你我们都是自费的？这些钱你拿去，多出来的，就接济一下贫苦的百姓。” 常寿苦笑道：“太子殿下这是干什么，一些茶叶而已，下官还能买得起的。” 李承乾摇摇头：“这是孤的命令，你可要抗命？” 事实证明，太子离开长安，还是能当半个皇帝的，常寿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接下来。 三泉县比不上梁州城，好在冷锋早就有准备，让龙牙军带着他们的帐篷，只要找一块平整一点的地方，就能扎营了。 中午的时候，冷锋带人到汉水边看了看。 河道很宽，水也很深，足够用于河运的，但是水面上偶尔出现的小石头，却让人无奈。 水面上看是一点小石头，下面却可能是一大块礁石或者更加凶险的三角锥形状。 见冷锋第一个就是看汉水，常寿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忍不住说：“熩国公，河运虽然是个赚钱的买卖，可是这河道里的暗礁太多了，就是有人游着拿铁锤砸，也不可能清空的。” 冷锋摇摇头：“锤子砸能砸多少？遇到更大的怎么办？所以啊，咱们得想个别的办法。” 说完，冷锋看向李泰：“明天你带着人把周边的地形图画出来，师父有用。” 李泰埋怨道：“师父，李恪也会啊，为什么不让他去画？” 李承乾哈哈大笑：“你还不明白吗？师父这是觉得你又胖了，给你找运动的工作呢!” 对于冷锋的命令，申诉无效后，李泰只能咬着牙去做。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第二天去干，而是直接带人开始。李泰要是工作的话，从来都是直接就干的，这和他平时的拖拉完全不一样。 足足十几天后，李泰才把完成的地形图交给了冷锋。 这份地形图上面标记的特别详细，可是当冷锋拿着地图看了一阵儿后，却痛苦的捂住了额头。 对于处理礁石，他有个想法，可是此时一看地形他却发现，他的想法要想实施，就要把那一大片农田都干掉。 这对三泉县的百姓们来说，可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啊！ 毕竟百姓们对土地简直是抱着一种病态的执着，要是毁了他们的地，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骂他呢！ 这可怎么办？ 李泰注意到了师父的神情，忍不住问道：“师父，怎么了？” 冷锋叹了一口气：“要想去掉礁石，就得用火药，要想用火药炸礁石，就得降低汉水的水位。可我看周围只有那一片低洼的地方能够用来分流汉水，偏偏那一片洼地都是三泉县的耕地。” 李泰看了一下地形图，才发现真的是这样。 这可怎么办？ 虽说河运给这里带来的收益远远超过耕地，可是，毁掉耕地，这可是很过分的事情，估计这里的百姓都不会答应啊！ 第566章 炸礁石 冷锋把地形图放在桌面上说：“把常寿叫过来吧，这件事还得他来想办法，毕竟他是这里的县令。” 没过多久，常寿就到了冷锋的帐篷。 看过冷锋的地形图，听了冷锋的想法后，常寿也发愁起来。毁掉耕地？百姓们死也不会同意的！ “熩国公，下官知道这么做，一定能让我们这个地方变成繁荣的地方，可是，毁掉耕地，这种事是不可能得到百姓们的同意的。下官倒是不怕，可是您是监察使，要是官逼民反，对您有很大的影响的!” 冷锋和常寿都叹息起来。 过了一阵儿以后，李泰忽然说：“师父，您有没有想过，要是把那片耕地买下来呢？” 常寿连连摇头：“不可不可，为了我们这里，怎么能让熩国公破费呢？” 李泰按住常寿：“你先听完，等河运发展起来以后，你这个地方的税收，一定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从你们的税里抽出钱来，再还给我师父不就可以了？这买耕地的钱，就算我师父借给你们三泉县的，怎么样？” “这....” 常寿心动了。 三泉县空守宝山却不能依仗它变得富裕，这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病。如今好不容易能够实现他的梦想，他决定赌一把！ “好，下官这就立下文书！” 买那么大一片耕地的耗费绝对不低，这件事还是立下文书比较好。 很快常寿就立下了一张“借钱”的文书教给冷锋。 “熩国公，您现在身上肯定没带那么多的铜钱，这....” 冷锋笑道：“谁说身上没带钱就没钱用了？你等着吧，用不了三天，钱就来了。” 常寿疑惑不已，难道熩国公还有办法三天内从长安调过来那么多钱？ 没用三天，只是两天后，一辆辆拉着铜钱的马车就驶入三泉县。 从长安调钱是不可能的，但是，冷锋完全可以从梁州找个有钱的，让他掏钱，之后只要让天下楼把钱打到他的户头上就好。 刘闯！ 作为梁州最大的商贾，刘闯的身家无数，只不过是买耕地的钱，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清点完钱财后，刘闯问道：“熩国公，听说这些钱，到时候要三泉县用税钱还您？” 冷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怎么了？” 刘闯笑道：“其实在下也有一点自己的打算，不如这钱就算在下的买地钱吧，在下打算在三泉县买块地盖个仓库，您觉得怎么样？” “买地？” 常寿很疑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买地干什么？ 冷锋却忍不住看向刘闯，差一点就伸出大拇指了。 这家伙，还真的很有商业头脑，三泉县要是开通了河运，无数的商人就要在这里运输货物，他在这里盖一个仓库，以后一定会大火。 到时候赚的钱，可不是现在能够比拟的。 “可以，但是，你这些钱够！” 常寿疑惑的看向冷锋，那些钱他可看了，足足有几千贯，这么多的钱，还不够买一块地的？ 刘闯对此却早有准备，对常寿说：“这样吧，后日，我在带五千贯来行不行？” 常寿差一点就点头了，五千贯，这么多钱足够三泉县干很多的事儿了。但是，他还是克制住，看向冷锋。 在他看来，涉及到交易的事儿，让熩国公决定绝对没问题。 冷锋想了想才说：“六千贯，而且，你悠着点圈地。” 刘闯立刻答应下来，别说六千贯，就是再掏一万贯他也愿意。在这里买下一块地，可是能惠及子孙的买卖。这种好事，要不是熩国公，他还遇不到呢！ 钱有了，接下来买地的工作就是常寿的了。 常寿没有撒谎，把用途都跟百姓说了。 不少老人纷纷指责常寿：“虽然那些地不怎么肥沃，但是怎么能就这么毁了呢？” 常寿把发展河运的事情说了出来，却被众人嗤之以鼻。本本分分的种地就好了，弄什么河运？ 在他们看来，任何不种地的行为，都是不务正业。 虽然百姓们对毁耕地的行为特别抵触，但是在黄灿灿的铜钱面前，还是选择了妥协。 再说那里的地本来也不怎么肥沃，产出很低，留着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经过十几天的时间，常寿才彻底说服地主把土地卖给他。当最后一块土地的交易完成以后，李二牛带人炸开了上游早就挖好的河道，汉水的河水顺着河道流到了低洼的地方，汉水下游的水位顿时下降了不少。 河水灌进了耕地，虽然耕地已经卖了出去，可是地主还是心疼的无法呼吸。 那可是能种粮食的地方啊！这一灌.... 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熩国公冷锋，但是他们没法反对，且不说他们已经得到了补偿，就是人家国公的官位，也不是他们敢对抗的。 随着冷锋一声令下，龙牙军的士兵们都拿着凿子，乘船开始找有威胁的礁石，只要是需要炸的，都会用凿子凿出一排排的小孔，方便放置惊雷和引爆。 惊雷用来炸石头还是差一点力道的，所以他们只能事先凿出印记什么的帮助惊雷炸礁石。 这样的事情最是耗费时间，转眼就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两个月后，龙牙军才开始正式炸礁石。三泉县的百姓都涌到了河岸边，见识熩国公是如何炸礁石的。 其实很简单，只是把惊雷的引信用长引信串联起来，然后按个洞塞进去，点燃引信就好。 点燃总引信后，河道上传来无数的惊雷爆破声。观看的百姓无不发出惊呼声。 原本他们还以为熩国公要用最老的烧火泼水的方法弄碎石头，还准备嘲讽一下熩国公，河道里的石头，是那么好烧热的嘛？ 可是，今天他们开了眼界，原来熩国公还有此等神器，居然能把石头直接震碎。 害怕惊雷不够用，冷锋专门给长安去信，让张仲清又送来了一些加了料的惊雷。 因为事先凿好了洞，再加上惊雷是加了料的，所以这些惊雷完全可以把礁石炸开。 第567章 意外的收获 炸一整条河道的礁石，难度很大，耗费时间很长，如果单凭龙牙军，估计要弄到猴年马月。 于是，冷锋又向李世民求援，把龙鳞卫调了过来。 哪怕有龙鳞卫的帮助，也是一个月以后，汉水到长江这一段河道才彻底清理完。 当分流的河道被重新堵死后，常寿看着河面平坦，再没有一个漩涡的汉水热泪盈眶。 这是壮举啊！以人力改变自然环境，还只是用了这么短的时间，这个熩国公，难怪能直接当上他奋斗一辈子都混不到的爵位。 此时的常寿不由得对朝廷的各个国公敬佩无比，这出来一个监察使就有如此手段，那其他人估计也不弱啊！ 当河道分流的口子被彻底堵死，确定不会被河流再次冲开以后，冷锋对常寿说：“准备好升官吧，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要被任命到州里任职了。” 常寿疑惑道：“升官？熩国公，这份功劳是您的啊，下官不过是完成一些后勤工作，怎么就能升官呢？” 冷锋看了常寿一眼，还是没把真相告诉他。 河道疏通，河运必定会得到发展，三泉县会逐渐变成周边最重要的县。这么一个商业要道，怎么能让一个不怎么懂得商业的县令管辖？ 最正常的安排，就是把常寿调到州里，升官，然后派一个懂行的人过来当县令。 以后，三泉县的县令，估计会成为和一州刺史差不多重要的职位。 “虽然这件事是我做的，但是毕竟是在你任职期间发生的，所以你升官不是什么稀奇事。好了，事情已经差不多办完，我也该启程边游历山南道，边回长安了。” 常寿拱手道：“熩国公关心三泉县的发展，可是，三泉县上下无以为报，连能拿出手的礼物都没有，这个....” 冷锋大笑道：“要是求回报的话，那岂不是改变了本公来这里的初衷？就这样吧！哦，对了，我也要在三泉县买一块地，趁着你还在，把这件事办了吧。” 之前老元来信说也想在三泉县建立一处中转站，方便运输玻璃作坊、水泥作坊的货物。 之前这些作坊就像是批发商，不少商人都利用运输赚差价，捞了不少钱。在探查出这中间的利润后，老元也起了自行运输，把货物运出长安，直接赚大钱的心思。 有一个随时想着帮主家赚大钱的家臣，是非常不错的。趁着常寿还没升官，冷锋也想买下一块地。 常寿连忙摇头：“熩国公要一块地的话，怎么能掏钱呢？只要您说一声，三泉县哪里不都能给您一块儿地？” 冷锋还是摇头：“还是公事公办的好，你去给我找一些泥瓦匠，在我离开前，先把地基打好。” 常寿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改变熩国公的想法的，所以也不再说什么，立刻下去准备文书，找泥瓦匠去了。 等常寿离开，李承乾才钻进来，问道：“师父，其实常寿不是升官，算是一种变相离任是吧。” 冷锋微微一笑：“看出来了？其实，这一次，常寿虽然有功劳，但是并不大。但为了倒出位置还不伤了他的心，就只能安排他升官。 以后你会是皇帝，要学会这种套路，不管什么时候，不能让属下寒心，只有他们全心全意的为你效力，你才能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们做。” 李承乾点了点头。并认真的记下了这个道理。 冷锋选地方自然不会是一般的地方。就在汉水河边，他圈了很大的一块地，不仅能够盖一间很大的仓库，还能建立一个不大不小的码头。 常寿对此根本没有意见，毕竟一万五千贯的买地钱，足够以后的三泉县干很多事。 就在工匠们打地基的这段时间里，被淹的那片低洼处，水都蒸发掉，露出了淤泥。 偶尔路过那里的人惊奇的发现，原本是一块贫瘠的低洼耕地，此时却被淤泥碎石块填平了。 不仅如此，汉水里的淤泥，比起那里原本的土，要肥沃的多。虽然有很多的碎石块，但是只要把石头挑出去，那就是一片上等的田地。 这也就是说，熩国公放水淹耕地，不仅没有毁掉耕地，还给他们带来了一块更好的地。 原本卖地的人后悔不已，土地卖掉以后，就算是国有的了，就算如此肥沃，也会被县衙分配给别人。 冷锋也没想到自己毁耕地的行为，却变成了给耕地升级，但是这块耕地怎么处理，还是一个问题。 在实地看了那块地方后，冷锋对常寿说：“如果有想要地的，就把那些百姓的钱要回来，把地还给他们吧。” 常寿蹲下身，抓了一把土说：“熩国公，这地已经可以算是上等田地了，就这么白白的还给他们不太好吧！” 冷锋笑道：“百姓嘛，能让他们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要是有不要地的，那就卖出去。三泉县今后要发展，免不了需要金钱。” 常寿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熩国公要主动让百姓占便宜，但是事实证明，听熩国公的准没错。 果然，耕地还给那些百姓后，熩国公和三泉县令不和百姓计较的名声传了出去，三泉县的百姓们自发的找人写了万民书，要交给朝廷。 万民书是百姓们对某个官员的高度认可，得到万民书，是每一个离京官员的夙愿。 这说明冷锋这半年在三泉县没有白忙活！ 当朝廷关于三泉县县令的升官和新县令的任命下来后，冷锋才率军离开了三泉县，在山南道粗略的走了一圈。 乱世之后，官员一般都勤勉有加，山南道的百姓还算是过的不错。 走遍山南道后，就是回京，回去的路上，冷锋问李承乾：“走了这一遍，感觉怎么样？” 李承乾回答道：“有点难受，因为一般的百姓，追求的不过是饿不死，不光腚而已，只要满足这两样，在他们看来就是很难得的。至于吃肉喝酒什么的，他们还是享受不到。” 冷锋点了点头：“这就是咱们今后的目标啊，其实百姓们衣食无忧，已经算是盛世的雏形了。” 第568章 擅动者诛九族! 所谓的“文景之治”，其实不过是官仓填满了粮食，对外的战争不吃亏罢了。 可是现在的唐朝，已经和文景之治差不多，特别是对外战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战败的。 就算是差点被攻破的胜州，之后的战斗中也狠狠的打击了高丽军队，让渊盖苏文的军队死伤无数，间接的帮助了有点弱势的高建武，使得高丽的内战，到现在也没有决出真正的胜利者。 这样的国内环境，已经称得上是盛世了。 但是，冷锋的想法却远不止如此。 百姓们吃不上肉，喝不起酒，平时都不能出村子，不识字，这样的环境，算得上盛世？ 在冷锋心目中，只有后世那样的场景，才是真正的盛世。 但是这个目标，得从现在就开始做起，甚至于还不知道在他有生之年能不能够实现。 京畿道跟山南道相邻，在第一场霜降下来的时候，冷锋带着龙牙军和龙鳞卫抵达了京城。 长安还是一样的热闹，作为大唐的首都，不管是商人还是游历的学子，都会情不自禁的来这里看看。 说起商人，冷锋想起了还跟自己有“家臣之约”的范坠，之前这家伙自己创办了一个水运商行，利用长安的“八水”，进行长安城内的货物运输。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有经商的头脑，在通过水运得利、又问过老元后，他又转而干起了茶叶批发。 天下楼的炒茶声名在外，但是却不怎么流通，以至于离开长安，市面上千金难求。 但是这家伙却看中了这一点，干起了这一行，还把茶叶分成上中下三等，供应不同的人群消费。 短短的几年时间，他的生意就做得风生水起。不仅还了天下楼本金，他的家财还越来越多，甚至还娶了老婆，生了一个闺女。 如今已经降霜，土豆什么的应该成熟了。 冷锋相信这东西能够震惊到大唐，只要把它们推广开来，冷锋不信灾年时还会有人跑寺庙去抢观音土吃。 自从土豆玉米的秧变得枯黄以后，刘源就再也没离开实验田，生怕它们会出什么问题。 直到看到冷锋，他才送了一口气，无奈道：“这东西和咱们认识的麦子谷子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它要长多久，你回来的正好，咱们现在能不能收获了？” 冷锋想了想才说：“既然它们的植株都枯黄了，那么应该能收获了吧！” 其实他也不太确定，据他记忆，老人们都说玉米那东西，就算半枯黄了，玉米也还能“再上上”，让顶端的颗粒再饱满一点。 这个得扒下来一个看看才行。 不知什么时候，看守实验田的多了玄甲军。 作为皇帝最得力的军队，他们的出现也表明了李世民对这些种子的重视。 最烦人的就是玄甲军的五蠡司马，冷锋想要扒一穗玉米看看情况，这家伙都疯了一样的拦着不让。说第一个必须皇帝陛下来才行。 跟五蠡司马讲道理，估计很难，因为他们的道理就是皇帝的话，皇帝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绝不会出现“通融”。 “那你就去信告诉皇帝，赶紧收种子了啊！再晚土豆就要被冻土冻住了！” 再冷锋一再的催促下，五蠡司马才给朝廷去了信。 第二天一早，皇帝先是带领百官祭拜了神农庙，随后才朝衣冠服的来了实验田。 众人都走到一株玉米前，李世民看着玉米的样子，指指玉米说：“这个就应该是果实了吧！这么大！” 说着，李世民扒开外皮，成功的掰下一个玉米。 掂量掂量，在文武百官探求的目光中，李世民说：“这....亩产得有一千三百多百斤吧！”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而魏征当场就失控，几步走到李世民身边抢过玉米，掂量了好久才说：“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啊！这是什么样的至宝，竟然能达到如此的产量！” 李世民对魏征的行为恼怒至极，他掰下来的玉米，怎么能被这魏老贼抓着，于是他又抢了回去。 魏征两手抓了又抓，这一刻对他来说就像是在做梦，如果手里不抓着点什么东西，他很怕这场梦会醒过来。 不过好在地里还有其它的玉米，老魏立刻自己掰下来一个，抓着玉米哈哈大笑！ 他的这个，份量个头比起皇帝来都要大！ 眼见魏征都动手了，文武百官都不在意自己穿着朝服，一股脑的钻进玉米地，哄抢着把所有的玉米都掰了下来。 当所有的玉米都被放在一起，成一个小堆后，众人看着黄橙橙的一片，感觉就像是在看黄金一般。 真的是等重量的黄金都不换的宝贝啊！ 有了这东西，只要推广开，大唐还怕百姓挨饿吗？ 李世民扯扯冷锋的衣袖：“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么遥远的地方有这种宝贝的，单单就这一种，就足够实现天下人都能吃饱饭的梦想了！” 冷锋摇摇头：“其实这东西，当粮食有一点点牵强，咱们再看看土豆吧。” 土豆的收取，依旧是李世民第一个动手。 他对冷锋递上来的铁锹嗤之以鼻，自己就动手刨土，靠着自己的双手生生抛出了一个大坑。 这一次，百官等皇帝开始动手后就一人找了一块地方，都像土拨鼠一样刨起土来。 很快，李世民就掏出了三四个拳头大的土豆，没等他嘚瑟一下，房玄龄那边却挖出了一个羊头大小的土豆，举起来后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这一次魏征的运气不怎么好，只是挖出了三四个拳头大小的土豆和一串葡萄似的小土豆。 尽管如此，他依旧乐得开心。 就目前来看，这土豆，竟然能达到一千五百多斤的亩产。 这样的作物，真的是天赐啊！ 为什么这东西不生长在大唐的土地上？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震惊、愉悦中时，坐在地上满身泥土的李世民没源由的喊了一声：“来人，包围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继续挖，朕觉得还能挖到！之后把这些天赐宝物收回皇宫，擅动者，诛九族！” 第569章 偷吃 有史以来产量最高的作物出现了，凭着这两个东西，大唐绝对能成为这片土地上第一个全民能吃饱饭的国家。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李世民还是觉得，现在这些东西的价值，比他这个皇帝还要高。 玄甲军一向是最快执行李世民的命令的，他们都抽出了武器，蛮横的把看热闹的百姓驱逐开。 百姓们离得远，看不清楚，也猜不到产量，虽然好奇是什么东西让这么多官老爷失态，但是敢于探究的，终究是没有。 土豆地被疯狂的官员们掀了一个底朝天，直到最后一个土坷拉被捏碎，众人才看着那一大堆土豆出神。 亩产一千五百斤啊！就算这玩意儿水分有点多，但是，再缩水能缩到什么程度？就凭这东西，让百姓们吃饱饭还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更不要说还有一种玉米了！ 魏征抚摸着土豆和玉米，就像在摸金子一样，眼神充满了狂热。之前冷锋说这几样作物的时候，他还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是如今亲眼见到，他才发现是自己太不敢想了！ “收起来，收起来，找地窖储存好，明年这些都要作为种子，可不能损坏了！程咬金！就是你，你手里那个都破皮了！天杀的！放心朕砍了你啊！” 李世民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士兵官员把土豆玉米运上车，整个人都有点癫狂。 在场只有冷锋一个人是冷静的，他找一个口袋，装了五根玉米和几个土豆，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边下溜了出去。 只不过，在他离开前，对着李世民笔出了一个手势。 虽说饿死爹娘，不食种粮。但是冷锋也眼馋土豆玉米好久了，要不是那个死人脸的五蠡司马拦着，他绝对要煮一锅吃。 虽然现在才几百根玉米棒子，但是只要四五年后，长安周边就能种满它，这个时候没必要太小心。 回到家，把这两样东西的做法教给厨子，冷锋换了一身衣服，接见范坠。 当朝廷把土豆玉米运回皇宫妥善保管后，就对天下发布了公告。这样的东西，绝对能让朝廷收获很多的声望。 如此机会，朝廷怎么能就这么放过。 客厅里，范坠已经等了一段时间，见冷锋进来，范坠立刻拱手：“先前的赌约，是在下输了。今日在下就履行赌约，认您为主！” 冷锋伸手扶起范坠：“范先生说笑了，我怎敢收你为家臣呢！贵先祖也算名垂青史的大人物，要是唯一的后人跟了别人做家臣，实在不妥当。” 所谓的家臣，是永生永世为臣，虽然还保留着自己的姓氏，但是却被烙印上了主家的印记。范坠要是成了冷家的家臣，今后所有后代都会是冷家的家臣。 跟范蠡就没什么关系了！ 范坠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他毕竟和冷锋有约在前，只能问道：“熩国公，您的意思是？” 冷锋笑道：“把赌约的条款换一下吧，我聘用你当我家生意的顾问，免费的那种，并且要你一个承诺，如何？” 范坠问道：“什么承诺？” 冷锋认真的说：“未来我或者我的后代有所需，哪怕你破家也要帮忙。” 哪怕破家也要帮助冷家一次和当冷家的家臣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范坠立刻答应：“这个自然可以，今后但凡您有什么事在下都会尽一些绵薄之力。” 冷锋点点头，能够得到范坠的一个承诺，也是很赚的。 送走范坠后，冷锋被两个娃子缠住，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他们一起剥花生。 花生刘源也带了一袋子，种下后收获也很多，相比较土豆玉米，冷锋更喜欢花生，只要油炸一下，这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之一。 冷月舞不过比冷竞大一岁，却很有当姐姐的样子，见冷竞剥的花生不彻底，还帮着冷竞一起剥。 冷锋其实很羡慕冷竞，天底下做弟弟妹妹的一般都很幸福，因为有哥哥姐姐照顾，还有父母的疼爱，在家里是最轻松的一个。 等冷锋和孩子们剥了半袋花生的时候，老李才过来禀告说，皇帝夫妇来了。 李世民吃好吃的都会带上长孙皇后，看来这一对儿还真的是模范夫妻，恩爱的很啊！ 走进餐厅，坐在客位的李世民笑道：“看你鬼鬼祟祟的，就知道种粮也逃不过你的毒手，正好，朕也打算尝尝那两样天赐作物的味道就让你得逞一回！” 冷锋笑道：“就怕你吃完管不住自己的馋虫，总想着再吃一顿。” 冷锋见李世民坐在客位就知道他今天是偷着跑出来的，所以也不客气，坐到了主位上。 冷月舞很喜欢皇后阿姨，腻到长孙皇后的怀里跟她要她头顶的凤簪，冷竞震惊于姐姐的大胆，但是看一眼李世民，却不敢像姐姐一样。 从他懂事那天起，就知道不能离这个叫皇帝的叔叔太近，不能随便跟他说话。能这么干的，皇宫外只有自己的老爹了。 李世民这一次出来，除了吃好吃的以外，还有一件事： “用不了十年，天下农业就会丰收到浪费的程度，这一点可以预期。但是关于纳税主体改变后的制度，朝廷这边还没有提前建立。 商人这个职业，很复杂，哪怕是金部侍郎，估计也不怎么清楚。就算你冷锋是天下楼楼主，估计也不怎么了解其它地方的商业吧！ 所以朕打算让杜如晦、房玄龄、魏征你们一起出去游历一下，只有看得多，才能制定出合适的制度来，你觉得怎么样？” 冷锋无奈道：“这件事正是我提起的，我有得逃避吗？” 反正在家呆着也是呆着，能跟那几个老家伙公费到各处旅游一下也不错。 很快，油炸花生米就被摆上了桌子。 李世民看着盘子里的花生米疑惑道：“这就是那个像黄豆的花生？这玩意儿能直接当菜吃？” 冷锋早就等不及的挖了一勺，放在自己盘子里等变凉。 “别看它卖相不怎么样，你信不信，以后有酒岂能无肉后面，就要加上一条有酒岂能无花生米！” 第570章 上任 李世民不确定的看了看花生米，也不嫌烫，捏起一个就塞到嘴里。 虽然被烫的直呼气，但是李世民还是伸出了大拇指：“这东西的味道，真的很不错啊！实话实说，花生你收获了多少？分些给朕！” 冷锋指指门口的小袋子：“就那点，剩下的还要留着当种子，咱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一人一半？ 李世民无语的看向冷锋，这话也就冷锋能说出来，别的人估计就是全送了，还要问够不够，不够种子也交出来。 看看小袋子，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这么点，估计也就够吃四五次的，种子少的时候就是这样，恨不得它第二年就到处都是。” 没等李世民和冷锋把花生米抢完，又是两道菜端了上来。 一个是牛肉炖土豆，另一个则是松仁玉米。 李世民对土豆炖牛肉大加赞赏，认为这是美味，但是却不怎么喜欢松仁玉米，认为这就该是妇人儿童吃的东西，把它和剩下的花生米送给了早就眼馋的冷竞。 两个人吃土豆炖牛肉吃的大汗淋漓，再配上酸梅汤，更是痛快。但是当烤玉米上来的时候，冷锋却发了愁。 当植株枯黄后掰下来的玉米，各个邦硬，虽然他已经尽可能挑选嫩一点的，但是依旧硌牙。 李世民却很喜欢这样吃，咯吱咯吱的嚼个不停。 “其实在植株还有点绿的时候，掰下来煮着吃或者烤着吃最合适，但是那个时候五蠡司马差点把我家老李给挂到旗杆上，说是种粮不能动。” 李世民笑道：“本来就是，饿死爹娘，不食种粮。咱们两个吃了这么多，来年就少种了不知道多少。” 冷锋无奈道：“反正过些年也能吃，这会儿吃也就是浪费一点而已。对了，你可得把这两样东西看好喽，要是流到外国....” 李世民点点头：“这个你放心，保证不会出差错的。” 李世民夫妇一人啃完一根玉米后，才回皇宫。 这样瞒着所有人，出宫干别人认为是大罪的事情，居然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点刺激和愉悦。 冷锋偷的土豆和玉米不多，除了一样给孙思邈一个，满足他实验药理的要求外，也只够和最亲近的几个朋友尝一顿。 张仲清从来都是实话实说：“都说饿死....” 冷锋瞥了他一样：“那你先把你嘴里的土豆块抠出来再说。” 张仲清哼了一声，咽下土豆后问：“前几天你们忙着收割，我还没问你山南道一行怎么样了呢！” 李孝恭笑道：“还能怎么样？要是没帮你出气，他敢堂而皇之的回来？” 冷锋点点头：“不知道把他逼得上吊自杀算不算够了？” 张仲清立刻伸出了大拇指！能把人折腾得自杀，这已经足够他出气了。 冷锋趁机说：“等年后，我可能还要离开长安，跟老房老杜魏老头一起走的话，龙牙军也得带着。这一次，你可不能给我缩减火药配备了吧！” 张仲清无奈道：“你们几个出长安，防护自然不能弱了。不过先说好，你要是还想炸个礁石什么的，可别拿武器制式的惊雷去浪费！来信告诉我，我给你造！” 之前冷锋要炸三泉县水道的礁石，可是把龙牙军带着的惊雷浪费个精光，直到后来有加料的惊雷送过来，才加快了速度。 李靖和李孝恭对此大笑不已。 等笑声消失以后，李靖才说：“昨天杜如晦突然被降职成了兵部侍郎，把兵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看样子，是要任命新的兵部尚书，你们对此有什么小道消息吗？” 李孝恭摇摇头：“没有，皇帝守口如瓶，就是杜如晦，也只是笑笑不说话，还说我绝对猜不出是谁，我猜了一天，发现还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冷锋敲了敲桌子，指指自己。 三人一起看向他，异口同声问：“你知道？” 冷锋点点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李孝恭瞪大了眼睛：“不是吧！” 李靖手里的酒杯都倒在桌子上：“真的假的？” 张仲清则是直接说：“你？怕不是让你去祸害兵部吧！” “怎么就成了我祸害兵部了！” 冷锋很意外，怎么张仲清不表示祝贺，还说了这话？ 张仲清嗤笑道：“你心里就没点数？你看看你干什么事，不是当甩手掌柜？文院你甩给了韩崇文老先生，惊雷司你甩给了我，天下楼你甩给了老元，银行你甩给了张围。你现在有什么是你直接管的？到时候你进了兵部，估计也得甩给杜如晦，让他白让位置！” “屁！那咱们就看看！” 冷锋最讨厌别人看不起自己，不就是个兵部尚书吗？ 可是第二天，他正式接手兵部的时候，却傻眼了。 兵部管理所有和战争、士兵有关的事情，就是边境的换防，也得兵部同意以后才能换。 杜如晦站在冷锋身边苦笑道：“就是这个样子，所以这段时间兵部尚书都是我们文官担任，寻常武人，看这些折子都要头昏眼花了。” 冷锋打开一张折子，只见上面写着：草原边军驻守已满一年，申请换防。 冷锋不可置信道：“一年就换防？” 杜如晦点点头：“没错啊，草原那地方鸟不拉屎的，将士们在草原可算是饱受折磨，所以就一年一换防。” 冷锋摇摇头：“不行啊！换防以后，新去的士兵还得适应草原，对边境的突厥人也不怎么熟悉，这不是错误的做法吗？” 杜如晦无奈道：“可这些都是陛下定的，咱们只要签署就好了，管那么多干嘛。” 冷锋摇摇头：“这不行，这件事可不是能将就的，明天朝会上，我要启奏这件事。” 杜如晦劝解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干，将士们会很埋怨你？” 冷锋点点头：“那就想办法改善一下他们的驻守环境得了，草原缺少的，不外乎蔬菜，我家有很多大棚，挑些不会冻坏的蔬菜给他们送过去就好了。” 这可是关乎边防的大事，不能马虎啊！ 第571章 谋福利 杜如晦无奈道：“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政策可是陛下定的。就是李靖那种兵法大家都没多说什么，你要是提出反对的声音，那可是不给陛下面子啊！” 李靖自然是明白这种规定是不合适的，但是他不说，就是因为他“老实”，不想和皇帝对着干。虽然皇帝说自己虚怀纳谏，但是从魏征死后的下场来看，就知道其实他也很讨厌别人说自己的不是。 虽然如此，但冷锋还是认真道：“不能因为考虑皇帝的因素，就把这带有隐患的问题忽略啊，国防就像堤坝，千里之堤，都能溃于蚁穴，更何况关于国朝命运的边防了。” 杜如晦叹息道：“既然你坚持，那就上书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可是你当兵部尚书的第一天，朝堂里。没准有不少人等着你犯错，然后参你一本呢！” 现在朝廷里还有不少的五姓官员，虽然五姓在银行事件中一败涂地，但是他们的实力毕竟还在。当他们隐匿在暗处，反而更不好对付。 冷锋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杜如晦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但是冷锋认为，这样的大事，还是当朝说出来比较好。 第二天的朝会，惯例是李世民询问有谁要启奏。 冷锋本想直接站出来，但是魏征却先他一步出来，询问什么时候才能把土豆和玉米发放到平民百姓手里，消息已经发出去，但是百姓们并没有见到实物，会有人怀疑是不是朝廷学着隋朝搞得什么“麒麟”的祥瑞噱头。 李世民只说土豆玉米的种子还不足以全民推广，让魏征告诉百姓们再等两年。 等魏征回班后，冷锋刚要站出来，却又被房玄龄抢了先。 房玄龄觉得文院教导的制表方法，很适合推广到大唐各地州府。 这样一来，像税收什么的，就能比之前好计算很多。 李世民也见过制表，觉得这种方法很合适，就准许了房玄龄的建议，并下旨要求文院制作一个制表教学的文案，发到大唐各地。 等老房回去坐下后，这回终于没人抢了，冷锋站了出来，可是没等他启奏，李世民就说话了。 “哦，对了，诸卿，今后担任兵部尚书的将会是熩国公，朕都忘了下圣旨，真是的！” 房玄龄等人立刻站起来对着冷锋拱手庆贺，冷锋也一一还礼，这一番下来，就把他累得够呛。 等还礼完毕后，冷锋说：“陛下，我想问你一件事。” 就这话一出，众人就都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这是在朝堂，这位狠人，不仅自称“我”，还对皇帝称呼“你”，真是可怕。 李世民却早已经习惯了冷锋的称呼，他点了点头：“你问吧。” 冷锋拱手道：“敢问陛下，你觉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句话有没有道理？” 李世民点点头：“有道理，任何大事的变化，都是小事堆积起来的，先贤的道理，都充满了大智慧。” 见李世民点头，冷锋就质问道：“那为什么，边境一年一换防这样明显是错的做法，却没人指出？试想，要是草原人趁着换防的时候进攻，新去的将士对对付草原骑兵的办法还不熟练，那不是自减战力嘛！” 李世民道：“朕也知道，但是，草原煎熬，将士们在那里生活就是受罪，朕也带兵守过草原边境，自然知道那里有多难熬。” 冷锋撇撇嘴：“草原难熬，不外乎吃的都是肉食，吃不到蔬菜而已，只要朝廷给边军供应蔬菜，不就可以了吗？” 长孙无忌出班说：“熩国公，你可曾想过，给边军送蔬菜，可要靡费多少人力物力？只因口腹就这样靡费？ 这之间的消耗，还不如扩充一下编制，给边军增加一点兵甲呢！” 直到长孙无忌站出来，冷锋才想明白朝廷为什么明知道这样自减战力，却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就是怕花钱! 往草原边境送蔬菜，其靡费肯定非常惊人，朝廷舍不得这么多钱，宁可一年一换防。 虽然也算是给将士们考虑一下了，但是，依旧让冷锋无可奈何。 想了一下，冷锋才说：“反正我觉得这种自减战力的方法不可靠，实在不行，那就我出资送蔬菜给边军，边军的换防改成三年一次吧，而且是一次换防一半！” 整个朝堂里的人都用奇怪眼神看向冷锋。家与国，从来都是两回事，就是皇帝，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私产参与到国家大事中来。 这一位，就不知道这一点嘛？ 李世民也被冷锋这话逗笑了，他连连挥手：“熩国公为国担忧的心情，朕是知晓的，可是这件事....” “这件事，要么朝廷出钱，要么就我出钱，反正我钱多，我出的起！将士们在外面戍边，家里可能连衣冠冢都安排好了，这样，还不够资格改善一下口粮？” 冷锋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偏偏这么说了，就是要羞一羞以长孙无忌为首的文官、负责朝廷财政的人。 抠钱眼都抠到了将士们的口粮上面了，处处省钱，也不见国内得到了怎样的发展。 长孙无忌笑道：“熩国公不要胡搅蛮缠，这件事....” 冷锋看向李世民：“你觉得我在胡搅蛮缠吗？” 李世民忍不住沉思起来。 以他对冷锋的了解，他从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这么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冷锋也去过两次草原，应该对那里很了解，他既然说只要送蔬菜就能缓解将士们的煎熬，那就应该是可以的。 至于他不看别的地方的边防，偏偏这么看重草原.... 李世民问道：“熩国公，按你的意思，周边国家里，咱们从现在起，就要重点提防草原？” 冷锋点了点头。 大唐周边的国家很多，对中原入侵最频繁的，就是草原。 不知道几百年后，某个懦夫朝代，不就是被草原民族给终结了？ 更何况目前，突施突利受了重创，逃回西突厥。 有他们的加入，西突厥的力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抛却火药武器不提，他们是唯一能够跟大唐直接叫板的。 第572章 要权 这个时候，军方有了能够直接说话的主心骨，就都活跃了起来。 李孝恭站出来说：“陛下，咱们的火药武器，在对付草原人的散乱阵容时，是最吃亏的，咱们除非把边境城池的城墙都连接起来，建立一座新的万里长城，否则，今后和草原的战斗，还是不可避免。” 冷锋说：“建立新的万里长城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实证明，单纯的关隘，不足以抗拒敌人。只有在人心里建立万里长城，才能够让大唐屹立在世界之巅。” “这话说得好！” 魏征忍不住连连鼓掌，他出班说：“陛下，臣附议！只有让边境的将士们都过的好一点，才能加强他们的信心！” 老魏不是一个纯粹的文官，作为言官，他算是不文不武，因为不管文官武官，都很怕他。 李世民想了想，发现冷锋说的居然很有道理，他忍不住看向李靖：“卫国公，你怎么看？” 要是李靖这个墙头草都支持冷锋的话，他也就准了。 李靖站起来说:“陛下，您曾经也是统帅，安不知将士们为什么冲锋陷阵，百死无怨？” 战场都是要死人的，但是很少听说大唐那个军队因为死的人太多就崩溃了。 将士们冲锋陷阵，不仅仅是因为为了身后的父母儿女，更多的是因为统帅，或者说朝廷、势力。 只有能让他们产生归属感的地方，他们才能全心全意的效忠。三国时期，为什么蜀国就能比魏吴得到更多能人的支持？因为他们能够让效忠的人，得到归属感。 李世民点点头：“既如此，那就准奏，今后边军三年半换防，每月还要定时补给蔬菜，所需费用，均由国库负担。” 李世民这话一出，武将这边顿时个个眉开眼笑。 不知道熩国公是怎么成了兵部尚书的，这实在是太妙了！单单今天这一次，就给军方争取到了福利。 等拟旨的官员离开以后，李世民疑惑的看向冷锋：“你怎么还站在那？” 冷锋迟疑了一下，还是说：“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后关于军方的制度定制，我想成立一个参议团，只有这个参议团通过后，再具体实施，如何？” 这话一出，群臣大惊，李靖刚想坐回去，蹲到一半就一屁股砸到了地上。 卧槽！ 他们听见了什么？ 虽然话里没有，但是意思不就是跟皇帝要权力？ 李世民也被冷锋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冷锋笑道：“三个臭皮匠，抵得过一个诸葛亮，只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才能让政策决定的完美。虽然你曾经是统帅，但是也不能保证你所有的决策，都是正确的啊。” 李世民迟疑了。 因为他曾经是统帅，而且兵部尚书的任职一般都是文官的缘故，所以他习惯了自己制定军方的一些政策。 然而，此时冷锋却直接跟他要这项权力.... 皇权就是中央集权，他巴不得自己掌控的权力更多些，臣子的权力更少一些，但是偏偏此时跟他要权力的是冷锋.... 给还是不给呢？ 今天他看到冷锋居然很认真的干起了兵部尚书的活儿，是很高兴的，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想让冷锋彻底成为朝堂的一员。可是放权，这件事，还是不能轻易就能答应的。 “这件事，容后再议，你先回去吧。玄龄，三泉县新县令的人选，你想好了嘛？” 这就算岔开话题了，冷锋微微一笑，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李世民的反应在他的设想之内，跟皇帝要他的权力，不可能这么简单。 房玄龄站起来说：“陛下，臣已经想好了，臣的一个远房侄子，曾经在扬州当过小吏，对水运一道很精通，很适合成为三泉县的县令。” 房玄龄这是明目张胆的内举不避亲，但是他的面子还是在那里的，李世民并不抗拒，点头说：“那就他吧。” 普通的朝会很简单，一般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当没人再出班启奏后，李世民就直接宣布退朝，不过，他却让冷锋到御书房见他。 等李世民一走，武将们都围了过来。 程咬金大笑道：“没想到成了兵部尚书的居然是你，这下好了，你和陛下的关系好，咱们军方也能在朝堂多说几句话了。” 李靖则说：“你刚刚跟皇帝直接要权力的做法，有点不妥，或许你可以纠错，但是这么直接要....” 冷锋摇摇头：“这个没什么，你放心吧。” 和军方的将领们告辞后。冷锋跟着无名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桌子上，就摆着一盘花生米，皇宫里的厨子还开创性的给花生米裹上了一层鸡蛋面粉脆皮，看起来居然还不错的样子。 李世民招呼冷锋坐下后问道：“朕知道你想在兵部干出一点成绩，但是你不知道，权力放出容易，收回却很难吗？” 作为皇帝，李世民对权力的分散是特别抵触的。 事实证明，很多朝代后期的皇权中落，都是因为皇帝的话语权被削弱了很多，甚至会出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情况。 冷锋无奈道：“所以我才说成立一个参议团啊，这个参议团的人员，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只要掌控任免权别的你还怕什么？ 虽然你之前曾经率军多方征战，但是，时间是流逝着的，你之前的想法，未必就适合现在。就像火药武器的应用，你选择整个大军均摊，但是，其实只有把火药武器集中起来，成立一个专门使用火药武器的特战队，才是最能发挥它攻坚效果的做法。” 李世民想了想才说：“你可能说的对，朕对火药武器应用到战争确实不怎么了解。真想到战场上看看啊....” 冷锋笑道：“可以啊，不是可以御驾亲征嘛！高丽现在正内战的火热，等什么时候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征战高丽，一次出动，怎么也要把乐浪四郡拿回来才行。” 李世民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当皇帝的，就得待在皇宫里，平时出个宫都有人上谏说朕这是肆意胡为，更别说御驾亲征了。” 第573章 一模一样的批复 当皇帝并不是那么顺心的事情，可以说他是世间最快乐的人，因为这个时候任何的王、皇，都是取天下用于自身。 而他也是不开心、不自由的，因为他只能被各种原因束缚在皇宫里面无法动弹分毫。 御驾亲征这种事，还真的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冷锋无所谓道：“那就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了，反正三五年内，高丽是咱们必须对付的对象。” 冷锋站起身，离开了御书房，走到门口时，他回头说：“参议团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啊！” 李世民随便答应了一声，其实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幻想里面无法自拔。 不止一次他做梦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沙场饮血的年代，更何况高丽，实在是一个适合他御驾亲征的国家。 曾经隋炀帝三征高丽，不仅没有缓和国内的矛盾，反而因为三次远征的惨败而加速了隋朝的败落，一时间群雄并起。 百万大军征一小国而惨败，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对着隋炀帝骂骂咧咧的李世民，并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中，他也失败了三次，不比杨广少。 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最终他成功了。 结束了朝会，是朝廷官员用午膳的时间，好多要在自己官署干活的官员都会留下来吃饭。这顿饭是朝廷出的钱，所以.... 也就别想着它的味道有多好！ 看着碗里的白菜豆腐，冷锋无奈的放下碗。 白菜豆腐这种最廉价的菜，他没什么抵触，但是，就不能多放一点盐吗？这滋味，怎么吃？ 丢掉饭碗给茶房收拾，冷锋决定到唐俭那里蹭一顿。 在他认识的人里，唐俭是最能吃的之一，三天两头的天下楼就能收到来自唐俭的外卖订单。 今天的鸿胪寺很热闹，想不到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在，侧厅的桌子上，伙食还很精致。 房玄龄见冷锋过来，就对唐俭笑道：“得了，又来一个蹭饭吃的，茂约，你的米饭够不够？” 唐俭笑道：“自然是够的，来来来，今日正好都聚在一起了，咱们也聊聊。” 房玄龄和杜如晦可不是来蹭饭吃的，他们有正经事找唐俭。 四人边吃着饭边说话，把食不言的古训丢到了天边。 “大唐周边外出的商路大概也就这几处，余下的，虽然也有，但是形成不了规模，也就没必要去查看。” 杜如晦和房玄龄也收到了要巡查各地，然后制定新商律的消息，这俩人把第一个目标定在了通外的商路上。 各地都有商业活动，但是最获利的，还是对外贸易。毕竟在大唐很简单的瓷器、茶叶、还有玻璃等东西，只要运出去，那都是天价。 “就是这样，目前商业里最暴利的当属对外贸易还有....你的天下楼，所以老夫觉得，还是先针对这两样制定一下规定比较好。” 出乎老房预料的，冷锋对他的直接并没有抵触。 “这个自然，天下楼干的就是暴利的买卖，我称呼它为奢侈消费，也就是花钱买痛快。当年要不是我要求对天下爱楼征收最终成品税，朝廷连毛都捞不到。” 大唐征收实物税，一块猪肉，不管做成红烧肉还是糖醋里脊，收的都是猪肉的十二分之一的税。 那点钱，简直难看死。 “要征收就要狠一点，我看成品的十分之一就很不错，也不会逼的商人提高价格来涨利润。” 房玄龄和杜如晦面面相觑，这冷锋是不是没有懂他们的意思？他俩之所以这么明说，就是给冷锋一个面子，让他赶早改变一下天下楼，不要站在风口浪尖上。 或者找皇帝走走门路，少收一点。 毕竟，那可都是钱啊！ 然而....这位怎么有一种要自切一刀的感觉？ 冷锋笑道：“你俩别这么看我，反正我觉得这种纳税很妥当，并不觉得多。” 有的时候，钱太多也是一种苦恼，比如冷锋现在，根本数不清自己有多少产业，只是机械的在账簿最后面签个名就好了。 这么多的钱，冷锋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怎么花出去，就是张围也经常来他们家提醒他，银行里存了你家太多钱了，你想办法花花啊！ 积财太多，也会引来祸患，所以前阵子冷锋甚至把老元买下来的那块地，便宜卖给文院盖高楼，收租子。 那块地就在文院对面，随着文院的发展，今后那里必定成为最值钱的地皮，冷锋都不敢想能有多少收获。可能就是冷竞玩命的败家，也败不完。 唐俭忍不住说：“其实熩国公这是以退为进，也是为人先，。天下楼带头改变，接受商律的变化，其它的商人还能怎么说？”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了！ 定好大唐边境各处巡视的先后顺序后，三个人才乐陶陶的告辞，谁不是还有一堆奏折需要处理。唯一悠闲的可能就是冷锋了，因为有杜如晦的帮助，再加上他眼界够宽，所以各地兵部的文件他都能处理得出来，只有寥寥几个才做好标记送给皇帝批阅。 挺简单的活儿嘛！弄完所有的文书后，冷锋就哼着小曲出皇城回家，虽然现在他当了兵部尚书，但是他还是不打算把家迁到长安城里来。 .... 李世民是劳累的，他刚刚处理完积压的奏折，新的一摞子奏折就又送到了他的龙案上。 无奈的把各处的奏章分开，但是当他分到兵部的奏折时，却发现往日高高一摞的奏折，却变成了寥寥几本！ 这是什么鬼情况！ 把别的奏章丢到一边，李世民先看兵部的奏章。 奏折上详细标注了那些是他不能决定的，哪些是他犹疑不定的，仅有的几处批复，都特别的精彩。 看到这里，李世民忍不住找无名去兵部再拿一些奏折来看看。 他发现冷锋和他批复的简直一模一样。 “奶奶个腿！这点破事以后别写奏折，等回京述职的时候再说。” “特娘的，不过是几个小部落，怕什么，他敢组织马贼，你就拿他们祭刀，朝廷不给你们算功劳还是怎的？” 第574章 慷慨大气的上司 .... 每一句的回复，都仿佛市井无赖一般，动辄就骂娘奶奶腿的。 这些话，搁杜如晦身上是断然不可能写出来的，但是冷锋偏偏这么写了。 其实啊，给文官写回复，就要文绉绉，给武将写回复，就要直白骂娘。这一点，冷锋似乎很清楚。 把所有的批复看了一遍以后，李世民看向为他送来茶水的皇后：“观音婢，你说的不错，冷锋这个人，真的很适合当兵部尚书。” 皇后笑道：“妾身也就随便一提，您怎么就真的信以为真了？” 李世民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皇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因为害怕有人说她后宫干政，给他提建议的话，都是当时说，过后就不承认。 但是不得不承认，长孙皇后的很多建议，对他都有特别大的启发。 皇帝还要批完奏折才能和皇后腻歪，但冷锋已经和刘淑雯腻歪到了一起。 如今两个人也算是子女双全，冷锋觉得很知足，但是刘淑雯却觉得两个孩子太少了，谁家的主母不是五个六个的生？ 可是，自从冷竞过后，她的肚子就像失灵了一般，再没了动静。 这让她很是恼火。 可是孩子这回事，根本就急不得，所以冷锋总是给她开导顺便奉上一夜劳累。 第二天一早，冷锋是被儿子女儿给鼓捣醒的。两个娃娃在冷锋的要求下都没有养成熬夜疯玩的臭毛病，总是日落就睡，日出就醒。 每天的晨练并不可少，但是在冷锋伸展了一段时间的身体过后，却不由得揉揉有点发酸的腰。 冷竞看到了老爹的动作，忍不住问道：“爸爸，你那里是不是疼啊！” “爸爸”的称呼，是父子父女三人之间的秘密，只有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俩才会喊。 冷锋闹了一个大红脸，无奈道：“爸爸这是累到了，昨晚和你娘亲一起给你们造小弟弟小妹妹来着。” “造？”冷竞瞪大了眼睛：“爸爸，你也教教我怎么造呗？” 你还这么小，怎么教？ 冷锋只能叉开话题说：“你还小，现在吃饭才是重要的，走，吃饭去。” 顺利的骗了两个小的吃饭之后，冷锋就骑马“上班”。 兵部的事情不比别的地方少，最恶心的就是好多将领都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说的云山雾绕的，全靠猜才能明白他们的意思。 没办法啊！他们都是一些粗人，能够认识几个字，就已经算是同行里面的翘楚，指望他们说明白话，委实有点难。 还是武院好，那些小崽子至少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明确。比如眼前的这一个奏章，就很让人开心。 奏章的署名是邱明，西南的一个将领，但是奏折上那苍劲有力的字，却分明是唐瑾写的。 唐瑾觉得吐蕃人近期不敢下高原，想要调到草原戍边一段时间。 这个自强的家伙，凭借自己的勇猛和机智，得到了西南所有将士的崇拜，现在已经积功到了致远校尉的等级。 别的武院毕业生虽然也混的风生水起，却怎么也比不上他。 这小子，如此急切的想要去草原，那就一定是还想证明自己。 冷锋笑了笑，这种看着自己弟子知道上进的感觉真的很不赖。 拿起笔，冷锋写下：“兔崽子，现在你家院长大人是兵部尚书，所以你的要求老子答应了，但是去草原之前，先滚回长安待一段时间，也给你的学弟们立一个榜样。还有就是，院长我的三棱刺枪快要生锈了，你拿去上战场，给它尝尝血....” 奏章空白的地方被冷锋写满以后，冷锋才想起没地方盖大印了，只能在表皮盖了一个，顺便写上快递常见的话：“这人是我徒弟，你们抓紧送！” 皮一下很开心，可是当冷锋看到东北胜州的奏折后，却乐不起来了。 胜州的奏折表明，渊盖苏文居然一改颓势，狠狠的赢了高建武几场。 这可不行啊！ 冷锋支起下巴，高丽那里，只有让他们不停的内战，消耗国力，大唐才好捡漏。要是渊盖苏文赢了.... 老天，率领高丽三次击败大唐的，就是这孙子。 在这个奏折上重点标注好以后，冷锋写了一些自己的建议，夹进奏折，放到要给皇帝的奏折堆里。 一人处理完兵部的奏折，已经是中午，茶房已经知道了这位新的兵部尚书是哪位神仙，恭恭敬敬的进来说：“尚书大人，天下楼送来了一个特别大的餐盒，小的给您热了一下，您看？” 冷锋伸伸懒腰说：“去多带回来几碗米饭，让左右公事房的侍郎什么的，都过来吃顿饭。” 虽然当了兵部尚书，但是冷锋对自己的手下还都不怎么了解，怎么也得认识一下。所以，他特意让老元送了一顿不错的小宴席过来。 兵部有左右侍郎，杜如晦成了暂时的右侍郎，左侍郎是一个叫长孙和的家伙。 看到他这个姓氏，就让人不得不联想到长孙无忌身上。 都说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冷锋算是见识到了，长孙无忌的族人，都钻到兵部来了，还占据了这么明显的一个位置。 李世民断然不可能糊涂到给外戚大权的，莫非？这家伙是在钓鱼？ 也不是不可能哦！ 看着桌子上的美食，小吏们都快把口水流到地面上了，但是杜如晦却对此很担忧，说：“熩国公，你该不会是想把每天的午饭都搞成这个样子吧！” 作为天下楼的主人，冷锋一日三餐都吃大餐都不是问题。 冷锋摇摇头：“这个是不可能的，也就一周一次，一周你们知道吧，就是文院建立的五行阴阳七天计日方法。只要这七天内，你们没有在公事上出差错，而且都完成的很出色，我就请你们到天下楼大吃一顿，酒都随便喝。 兵部我头最大，所以你们不必担心别人指责咱们什么的，我都给你们担下来，怎么样？” 有一个慷慨大气的上司，才能调动下属的激情，冷锋的办法很奏效，中午的饭过后，所有人都干得比平时更加卖力起来。 第575章 钝化 兵部的变化瞒不了其余的三省五部，大家虽然羡慕兵部的福利，可是敢于向上官提出意见的，终究没有。 这些年来房玄龄从一开始的兢兢业业变得有点和事佬的感觉，继兵部以后，老房的中书省也加了聚餐福利。 这样变化的结果就是，李世民发现自己要处理的废物奏章居然越来越少，只有真正需要他决策的，才会送到他的龙案上。 当深秋来临时，冷锋向李世民提出了新的要求。 他要求给北方边境的士兵都配上棉裤棉衣。 这又是一个非常让朝廷肉疼的要求，不过在冷锋的坚持下，这个政策还是得到了同意。 一时间，军方的将领们更加庆幸是冷锋当上了兵部尚书。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和冷锋在经过两个月的商议以后，才决定了今后周游大唐的路线。 起点就是草原，第二站是敦煌。 当兵部尚书的日子还是有点乐趣的，至少，冷锋可算是把满大唐的将领都骂了一个遍。不过，没人因为这个对他生气，反而都期盼着这位新的兵部尚书多骂骂他们。 没见草原的将领被数落的狗血淋头后，撞大运的得到了朝廷的御寒补给？ 再又写了一篇骂人的话后，冷锋把毛笔洗干净，搁进盒子里。今天是腊月二十二，过了今天，朝廷官署就要封笔休年假了。 茶房走进来把已经干了的茶水重新注满，问道:“尚书大人，他们都托小的问您，这周不满六天，还有宴会吗？” 冷锋点点头：“有的，只不过这一次我问了别的官署，恰逢封笔，咱们三省六部一起聚会一场，然后回家过年去。” 茶房顿时乐了起来，下去给众人传达这个强大的消息。 三省六部的官员小吏何止几百，所以天下楼这一天被彻底包场，专门供朝廷官员狂欢。 冷锋没去，因为这一天恰好有个家伙回长安，他得亲自接见才好。 武院的院长办公室内，一个面庞带着还没消退的红晕的小伙子探进了头。 冷锋笑道：“进来吧，让我看看武院最值得骄傲的毕业生是个什么模样。” 唐瑾钻进来，走到冷锋身前的椅子上坐下，嘿嘿直笑：“院长大人您就不要捧杀我了，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清楚？” 冷锋推给他一杯茶，唐瑾一仰脖就喝干，从西南赶回长安，他几乎是昼夜兼程的。 “该骄傲的时候，还是得骄傲，武人嘛，目中无人才是应该的。你以为你这样的成绩，一个致远校尉就能匹配？还不是皇帝怕你升的太快，变得浮躁。” 冷锋又给唐瑾倒了一杯茶，想了想，干脆把茶壶直接递给唐瑾。 唐瑾也不矫情，对着茶壶吹了一壶。 喝完水，唐瑾长舒一口气：“这个学生还是知道的，院长，你看我什么时候去草原比较合适？” 冷锋摇摇头：“不去草原了，我准备把你安排到胜州去。” “胜州？”唐瑾跳了起来：“院长，胜州可是高丽边界，再说了，现在高丽内战，根本不可能和咱们大唐打起来的。那我....” 冷锋坐回椅子上笑道：“谁说胜州就没机会获得功勋了？戍边的功劳，在哪里都一样。在胜州虽然目前没什么事可做，可是谁能保证以后也没什么事情做？你等着吧，最少三五年，最多七八年，咱们大唐必定会对高丽发起战争。 这一次，将会是灭国的战争，灭国啊！这样的功劳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分一杯羹，岂是草原上一些小马贼能够比得上的？” 唐瑾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那，那我就去胜州，另外，院长，你说你要把您的三棱刺枪给我？嘿嘿嘿...” 对冷锋的三棱刺枪，唐瑾可算是垂涎已久，这些年来他训练、杀敌，不知道折断了多少枪杆，就是最坚固的枣木枪杆，也折了两根。 而冷锋的三棱刺枪，枪杆是铁管的！ 冷锋笑了笑，从自己的办公桌底下费力的抬出一个大箱子，箱子里一层是三棱刺、螺旋折叠枪杆，下层则是一套黝黑的盔甲。 唐瑾看了看上层，疑惑道：“院长，这个三棱刺是您的不错，怎么枪杆看起来是新的?” 冷锋微微一笑：“这个枪杆，是铁生特意给你造的，我那个枪杆也就能挑起两个人，再多就会让螺纹磨损，你这个，挑一匹马都没事。” 在学会了“扫”字诀以后，冷锋可是亲眼见识到，唐瑾很轻松的就把一棵手腕粗的树扫断。 所以他的枪杆，怎么也强化一下才行。 以铁生的技术，也是经过十几天的锻造，才粗粗弄出螺纹，还能让上下两端完美拼接到一起。 唐瑾把三段都掏出来，组装成一把长枪，就在冷锋的办公室里舞动起来， 见唐瑾乐不释手，冷锋不由得提醒他：“别光顾着枪，看看铠甲，我跟你说，这铠甲才是好东西。” 唐瑾顿时停了下来，看向箱子里的铠甲。 头盔很一般，看不出什么奇特的，铠甲.... 漆黑漆黑的，看起来和龙牙军的鱼鳞铠差不多，怎么就是好东西了？ 他不由得疑惑的看向冷锋。 冷锋微微一笑：“这套铠甲不仅比鱼鳞铠坚硬了一倍有余，而且经过钝化处理，再也不用担心生锈了。” 这段时间李泰的科研院也没有闲着，一群妖魔鬼怪各种乱搞之下，居然搞出了一种什么“蚀铁水”。 冷锋经过一番测试之后，才确定它其实是硫酸。 有了硫酸，只要是经过钝化处理的盔甲，不管怎么淋雨都不用担心生锈，省了很多保养铠甲的功夫。 李泰特意拿这个东西作为李世民诞辰的礼物，让李世民开怀大笑，并且要求以后明光铠的制造，也要加入钝化的工艺。 唐瑾摸了摸铠甲，忽然哽咽道：“院长，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冷锋笑道：“你别瞎感动，这不是你独有的，以后只要是给武院长脸的毕业生，都有这种奖励，你只不过是第一个罢了。 好了，赶紧换上这一套去操场，你的学弟们都等着你呢。” 第576章 至少我不认同 好的偶像能够激励人奋进，一个成功的毕业生，能够激励学弟们更加认真。 换上一身纯黑铠甲，手持三棱刺枪的唐瑾威风凛凛，单单是经过很多次战场后出现的沉凝的气势，就不是这些还只在操场上跑圈的新生能够比拟的。 唐瑾对怎么激励学弟们早就在路上就打好了腹稿，一番很现实的演讲，激发了那些学子的热血。 唐瑾说的话很简单，战场，没有不死人的，只有学会了足够的本事，才能让自己活下去，才能让自己的部队少死人。 完成了演讲后，唐瑾被冷锋带回了家里。 他父母不在长安生活，今年唐俭安排人要把他父母接到长安来。 等年后，冷锋前去草原，还能捎带着他。 第二天就是小年，在这个日子，冷锋要查看今年的账簿，顺便接受几个新的家臣。 老元的大哥元宗，这几年在洛阳经营的很好，甚至发展出了一家天下楼分楼和天下客栈。 因为老元和他都已经成家，老元成了家臣，并不能连带着元宗也成为冷家的家臣。 在看了账簿上巨大的数字过后，冷锋看着跪在地上的元宗说：“其实我是不想收你为家臣的，你们老父只有你们俩儿子，要是你们都成了家臣，今后，要是冷家倾覆，你们这一脉可就断了传承了。” 元宗笑道：“熩国公多虑了，这个世道，就算能自由着，哪个还过的轻松了？小人也觉得冷家是值得托付身家的人家，不觉得有什么担忧的。” 说完，元宗就在自己的胳膊上割出了一个口子。 冷锋无奈，只能再给自己割一刀。 这些年元宗也很辛苦，更何况成为家臣，吃亏的还是人家，冷锋实在是没理由拒绝。 完成誓言后，元宗也成了冷家的家臣。 至此，冷家有了三个家臣。 至于家将，目前还没有。 冷锋觉得，古人这种非血脉，非君臣，却重要无比的关系，不能太随便，宁缺毋滥才好。 算算数字，冷锋说：“照常，从今年的纯利润里抠出十分之一用于年终奖，今天就给咱们产业的所有员工发下去，过了小年就不杀生了，要是咱们产业的员工，过年买不到肉吃，才丢人。” 冷锋手底下的产业，福利一向很全，这也就导致根本没有跳槽或者不满的员工。 和气才能生财！ 当处理好所有的琐事后，剩下的，就是单纯等着过年。 每一年，都是美好的。这个时候的过年，不似后世每人一个手机，静静等着午夜，每家每户都会有很多的活动，大家都满怀欣喜的庆祝又活了一年。 要是恰逢乱世，过年，还要带给人更多的喜悦。 除夕守岁，当子时到了后，李泰鼓捣出来的鞭炮在皇宫和冷家一同响起。 刘淑雅、冷竞、冷月舞。武媚一起跪下给冷锋磕头贺岁。 虽然冷锋很抵触孩子动不动就磕头，可是这个时代，孝道大于天，他不喜欢也得受着。 冷锋从怀里掏出四个金锁，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笑道：“都快点长大，我可是期待着你们让我操心的那天。” 拿着手里的金锁，武媚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冷竞他们的，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都是一样的。 年前她跟着商队回家奔丧，在哀愁父亲早丧之余，还见识到了母亲和姐姐的惨状。 等压岁钱发完，冷锋打发几个孩子去睡觉的时候，武媚趁没多少人，问冷锋：“师父，‘乱0伦’是什么意思？我娘跟我哭着说了很多不明就里的话，好多次都有这个词。” 听到武媚这么问，冷锋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武士彟死后，他那两个魔鬼儿子真的干了丧尽天良的事情。武媚回家却没事，多半也是那俩家伙怕惹恼他熩国公吧！ 摸摸武媚的头，冷锋叹了一口气：“这个词的意思，等你以后就明白了，现在明白对你没好处，你只要知道，这里就是你的家。 等年后，你写一封信，为师会安排人把你母亲和姐姐接到长安来，你不用担心她们在那边过的不好了。” 只有真正见到，冷锋才发现，其实武则天对兄长那么残忍，不是没有道理的。 既然决定收武媚当徒弟，那当师父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母姐深陷地狱也不去搭救。 大年初一，冷锋就安排了一些影卫去利州。 正月的事情，大概就是拜访、应酬。 原本冷锋觉得出了正月后，就能启程开始公费旅游，但是他还是小看了朝廷的事务。 纷纷扰扰的各种决策、任命、核对、朝会.... 等他都忙活完，长孙和才暂时接替了他的工作。 至于房玄龄、长孙无忌那边，更是忙，只有一个魏征算是悠闲很多。 等他们五个人都忙活完，已经是二月二龙抬头了。 约好出发的日子后，冷锋才和他们告辞回家，对于这次出行，冷锋有一些自己的小打算，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准备。 刚出宫门，冷锋还没招呼久等的李二牛回家，就有一群人围了过来，除了为首的一个，余下的看起来都是哪家的仆役。 为首的人对冷锋拱拱手：“熩国公，在下是永嘉公主的管家，前些日子，贺兰越石的妻子被人掳走，多方打听之下，原来是熩国公的手下办的，这等夺人妻子的事情，熩国公办的实在不妥当啊！” “贺兰越石？就那个越王府的法曹？他和你们永嘉公主....哦！” 冷锋明白了！ 永嘉公主现在虽然是窦奉节家的，但是，她之后会嫁给贺兰僧伽。 从永嘉公主私生活不检点来看，可能这个时候，她就已经跟贺兰僧伽勾搭上了。 贺兰僧伽，贺兰越石，啧啧啧，这条关系线，还真的不好发现。 冷锋摇摇头：“贺兰越石，是配不上武顺的，她一个应国公长女，之所以嫁给一个破法曹，就是因为....算了！反正你们只要知道，这段婚姻不成立就对了！至少我是不认同的！” 管家傻眼了！ 不成立？ 都已经成亲了，还不成立？ 您当您是谁？ 月老？ 第577章 拉勾 就是月老也只是牵红线，管不了人家分家吧！ 这分明就是胡搞！ 想到这里，管家无奈道：“熩国公，这件事，你可是不占理的，就算闹到了金銮殿，那也是你的不是。在下也不愿与熩国公结怨，还请熩国公交出武顺，小人也好对永嘉公主有个交代。” 交出武顺？ 冷锋斜眼瞅了管家一眼：“让她继续回去接受那个酒鬼的家暴？” 若是武士彟还活着，贺兰越石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武顺下手。 可是，主持婚姻的是武姓的两个小畜生，那就另当别论了。武顺被接到长安的时候，身上的疤痕还有没痊愈的，检查她伤势的孙思邈就说了一句：“没被打出残疾真是万幸。” 这样的遭遇，就算是冷锋也看不下去，要不是贺兰越石也算是个官吏，他早就安排人把他弄死了。 什么样的人，就会和什么样的人凑合到一起。 武元爽兄弟和永嘉公主凑合到一起，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冷锋摇摇头：“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公主，不对，应该是你们公主的姘头贺兰僧伽要是觉得不高兴，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会好好跟他讲讲道理的！” 听到这个，管家顿时麻爪了，自家公主养面首、偷情都是偷着进行的，就算是家主窦奉节都没有发现，怎么这个熩国公就知道了？ 冷锋注意到管家不自然的表情，微微一笑，看来自己还真的猜对了！永嘉公主这个时候就和贺兰僧伽搞上了！ 翻身上马，冷锋见管家还要纠缠，就一拽踏雪的缰绳，踏雪立刻双蹄腾空，对着管家面前的地面踩了下去。 管家被吓得连连后退，被那些仆役搀扶住，才没有坐倒在地。 李二牛从旁边走过来，狼牙棒在地面上一顿，砸出两个火花：“你们是个什么身份，最下贱的一群人罢了，也敢拦住兵部尚书熩国公的去路？当心老子一棒一个把你们砸成肉酱！” 不得不说全身新式甲胄的李二牛简直就像是真正的魔神，吓人无比。 管家和仆役们连狠话都不敢撂，灰溜溜的就跑了，甚至还有人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些液体。 吓尿了。 冷锋看了看李二牛的铠甲，无奈道：“有火药武器，你们能近战多长时间？给自己的盔甲搞成这样干什么？你穿着得劲？” 之前他们就琢磨要在铠甲的肩部鼓捣一个短矛什么的，后来在闲暇的时候，李二牛亲自找铁生给他们设计了新式的铠甲。 还是一样的铁皮罐头，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铠甲都加装了可拆卸的部件。额头、肩部、肘后、膝盖、小腿外侧，都装上了短矛或者刀刃，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又或者，中二气息十足？ 李二牛抖抖铠甲：“老大，你不觉得这套铠甲上了战场特别有用？头撞、肩撞、肘击、膝顶，样样都致命。在这套铠甲成型后，我们可是进山找狗熊实验过的，凭借这套铠甲，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一个狗熊。 敌人总不能各个都比狗熊厉害吧！” 见李二牛洋洋自得的样子，冷锋叹了一口气，决定不管了，反正穿铠甲的是李二牛他们，只要他们觉得方便就行。 回家给老李安排了需要准备的东西后，冷锋到偏院看望杨氏和武顺。 这是两个命运悲苦的女人。 杨氏虽然血脉高贵，可是现在是唐朝贞观年，她原本高贵的血脉似乎都变成了原罪，武士彟对她不冷不热，等武士彟死后，他的两个儿子还.... 至于武顺，更是凄惨，她根本就是被武元庆武元爽卖给贺兰越石的。 贺兰越石一个走关系混吃等死的家伙，还偏偏好酒，醉后就喜欢打她。古代女子顺从的“品德”让她只能忍气吞声，要不是影卫的人行事果断，把她接回长安，也不知道她要受多少苦。 看到冷锋在小丫头的接引下进来，杨氏拍醒了病榻上的女儿，两个人一个在地，一个在床，一起跪倒。 “感谢熩国公的救命大德！” 冷锋让武媚过去扶起她们，说：“你们两个不用这样，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武媚的母姐，我这个当师父的，该帮她就得帮她。” 杨氏慈爱的摸了摸武媚的脑袋，她也没想到，帮助她们脱离苦海的，是这个小女儿，如果不是她和熩国公有缘，熩国公才不用犯大忌讳帮她们。 冷锋见武顺已经没什么大问题，才说：“今天，贺兰越石找上了永嘉公主的路子，要我把武顺交出去。” 听到这个，武顺的脸顿时变得灰败无比。 一个公主都牵涉其中，难道她们最后的避难港也不能护佑她们周全吗？ 冷锋见武顺变了脸色，接着说：“永嘉公主，我还不放在眼里，主要是你和贺兰越石算是正式的夫妻。一女不侍二夫是常态，我可以帮你和贺兰越石和离，但是你今后恐怕就得守寡了。” 武顺重新跪倒：“熩国公，妾身宁愿守寡一生，也不愿意再看见那个魔鬼，请您帮帮妾身吧！妾身来生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听见姐姐这么说，武媚也走到冷锋身边，拽着他的衣角说：“师父....” 冷锋低头摸了摸武媚的脑袋，对武顺说：“行，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帮你。经过这样的事情，你们住在中原怎么也会遭受非议，不如跟我们去草原吧。天下楼在草原买了很大一块草场，要养一些牛羊，你们母女在草原，远离中土，还能过得无拘无束。” 听到冷锋这么说，杨氏和武顺喜极而泣。对她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合适的安排了。 离开偏院，武媚忽然拽住冷锋，问道：“师父，帮我娘亲和姐姐，是不是会让您付出很大的代价？” 冷锋回过头，看了看泫然欲泣的武媚，笑道:“师父不骗你，代价是有的，可是谁让你是我徒弟，师父就是帮徒弟遮风挡雨的。现在师父帮你，等你长大了，也要帮师父才行啊！” 武媚点点头：“师父放心！到时候武媚也会帮师父的！” 说完，她伸出了小指。 冷锋也伸出小手指，跟她拉了勾。 第578章 炸公主府 老李是很合格的管家，冷锋不过是下午回家给他吩咐的事情，他傍晚就报告说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老房他们。 不过在冷锋等着老房他们都传来出发的消息时，一个不速之客却登门了-永嘉公主！ 民间有一句戏言是：太上皇的女儿不偷人，那还是亲生的嘛！ 李世民的姐妹中，除了李秀宁以外，余下的大多都私生活不检点。 她们觉得自己的原配不知道，还在享受偷偷摸摸的刺激，殊不知，窦奉节等人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搭理罢了。 遇上一个贤良淑德的公主，还能好好过日子，遇上这样的，那就是请来一位菩萨，平时没事看看死没死，生了孩子欢欢喜喜的装作很高兴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离得远一点，还能过自己的小日子，逍遥快活啊！ 但是今天，窦奉节却很难受，他有小把柄落在永嘉手里，不得不帮她上门和熩国公讨要说法。 跟熩国公讨要说法？开玩笑了！虽然同是国公，但是窦奉节根本不敢面对冷锋。且不说他是左卫将军而人家事兵部尚书，就是人家的圣眷，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幸好他只是答应要说法，没答应别的，一会儿见势不妙，他完全可以撂狠话就走，事后找熩国公解释一下就好了。 都是一起喝过酒的交情，应该不会闹太大。 不久后，冷府的大门打开，冷锋散着步走了出来。 等他刚一走出来，大门就死死的关上，门后还传出上门栓的声音。 软轿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咳嗽声，窦奉节叹了一口气，下马走过去。 没等他开口说话，冷锋就说：“呦，酂国公，你来的正好，我这刚吃了晚饭肚子撑得慌，你陪我溜溜腿吧！” 窦奉节答应一声，跟着冷锋一起走，两人转眼间就消失在街口。 右转，再右转。 两个人就从冷府的后门进入。 带窦奉节到餐厅，冷锋吩咐老李带上酒肉，然后问道：“怎么了，这是打算兴师问罪了？” 窦奉节无奈道：“都是自家兄弟，你也应该知道这并非我所愿，谁让我有把柄在那贱人手里。” “哦？” 冷锋很好奇，窦奉节能有什么把柄在永嘉公主手里？ 在他一再追问下，窦奉节才说出了实情：“还不是我外面有人了，那女人与我虽然没有名分，但是，至少生的孩子是我的，至于永嘉上一个孩子，我一年碰都没碰她，能是我的种？” 冷锋哈哈大笑，戴绿帽戴到会分析，真的是难为窦奉节了！ 窦奉节对冷锋的开怀大笑不以为意，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反正他在外靠的是左卫将军、酂国公的面子，而不是什么驸马都尉。 笑完后，冷锋拍拍窦奉节的肩膀：“行了，当兄弟的明白你的苦楚，今天你也就来走个过场得了，明天离公主府和通化县男府远点，小心沾上灰。” 听到冷锋这么说，窦奉节大惊：“你要干啥？我跟你说，太上皇可是很宠这个女儿的，你可别整大发喽！” 冷锋无奈道：“咱不占理，那就只能无理取闹，一个公主而已，居然跟我叫板，还有那个贺兰僧伽，要不是永嘉，我都想不起来的小人物。 就这两个，也敢威胁我？也敢跟我得瑟？不收拾收拾他们，真以为靠着太上皇就能为所欲为了！” 见冷锋坚定信心要找永嘉和贺兰僧伽的晦气，窦奉节也不过多劝阻，只是说：“对公主府下手的时候小心点后花园的假山，我就那点私房钱，都藏在那里。那可是准备留给我亲儿子用的。” 不一会儿，酒菜端了上来，心怀大畅的窦奉节没喝酒，倒是饭菜吃了不少，临走时还给自己的眼睛来了一拳，对冷锋说：“行行好，就说这一拳是你打的昂！” 看着从后门狼狈而逃的窦奉节，冷锋叹了一口气。 早知现在如此狼狈，当初为啥傻呵呵的尚了公主。 对于这个“尚”，在冷锋看来，分明是嫁给公主。 正常夫妻，哪有混成这个样子的，公主的公婆还要给儿媳妇下跪，这算哪门子的婚事。 晚上给李世民写一封信，第二天一早，冷锋就穿上盔甲，带上龙牙军浩浩荡荡的就去了长安城。 龙牙军士兵们各个都是全副武装，甚至还都佩戴了火药武器。 守门的士兵要不是早就得到皇帝旨意放行，这个时候恐怕得屁滚尿流的关城门点狼烟了。 清晨等候开城门的商人行人不少，可是看到城墙外的军队，各个都面色苍白的让出一条大路来。 这是怎么了？ “很快你们就知道怎么了。” 在天下楼三楼凭栏远望的窦奉节哈哈大笑。 龙牙军所到之处鬼神避易，等到了永嘉公主府门前，冷锋冷笑道：“把目标对准花园、屋顶，小心点，别真的炸死了人，到时候你们老大我会很难搞！” 冷锋话音刚落，就是整齐划一的开箭匣、点火、拉弓、射箭的声音。 第一波箭矢，射了出去！ 当第一波箭矢扎到屋顶的时候，前门后门的龙牙军同时拉起了第二波箭。 冷锋也射了一箭汽油箭，他这一箭，是射的牌匾。 轰轰轰轰轰轰.... 第一波的箭矢引信长，第二波的引信短，所以它们几乎都是同时被引爆。 第一波的箭矢炸的瓦片乱飞，第二波的箭矢则是把前后门门洞炸碎，把“永嘉公主府”的牌子都炸得粉碎。 整个公主府都炸天了！ 除了窦奉节的仆役因为被安排了事情离开府邸外，余下的公主仆役们都尖叫着从房门里冲出来，像没头的苍蝇四处乱跑。 隔着大门的火焰，甚至还能看到几个光（月定）的粉面小生，想必他们昨晚过的很不错吧！ 再继续下去，就容易炸到人了。 确定没有再炸的惊雷箭以后，冷锋一挥手：“下一波不必了，容易炸死人，咱们去通化县男家走一遭！” 在看热闹的长安百姓交头接耳中，龙牙军又开拔，浩浩荡荡的去了通化县男府。 第579章 舆论 公主府的动静惊动了整个长安城。 就算离得远，听不到声响的，也在亲朋好友的呼唤中跑去公主府看热闹。 火药武器对百姓们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经过草原战场的，回家后都会宣扬朝廷的新武器是如何的厉害。 看看屋顶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公主府，百姓们都不由得感慨这种武器的强大。 听说，熩国公只是一挥手就把公主府搞成了这副摸样。 厉害啊！ 百姓们在看热闹，禁军、城检司等相关部门也在看热闹。他们得到了皇帝的旨意，只要事态没有扩大，他们就没必要出现。 朱雀门的城墙上，李世民特意搭了一个高架，用来看这一场动荡。 站在他身边的皇后忍不住问：“陛下，您就认同了熩国公的胡来？这不像您的性格啊！” 李世民摇摇头：“这没什么，冷锋应该能把握好度，你知道他说了什么，朕才答应他胡闹的嘛？” 皇后摇摇头。 这一场，简直就是胡闹到了一定程度，她很难想象冷锋拿出了什么代价，才让自己的皇帝夫君同意。 李世民微微一笑：“他说，他想在长安城立威。” 李世民一直希望把冷锋牢牢地禁锢在大唐的土地上，如今冷锋想要在长安城立威，正是他扎根大唐的信号。 对李世民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冷锋彻底留在大唐，留在长安更重要的了。 “还有就是，永嘉她们真的得敲打一下，她们这么肆意胡来，对皇家的声誉造成了太恶劣的影响，朕不希望自己的丫头也被冠上‘面首三千’的恶名。冷锋想要找永嘉的麻烦，也是一个契机。” 皇后点了点头，一个两个的也就算了，那么多公主胡搞，民间的评价已经从某某公主变成了“皇家公主”，这要是她的孩子们出嫁，影响确实恶劣。 公主府的硝烟还没彻底升腾起来的时候，龙牙军已经抵达了通化县男的府邸。贺兰僧伽现在还只是一个承蒙祖父贺兰让荫庇的官三代，官职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云麾将军。 他的上位，完全是在娶了永嘉以后才开始的。 龙牙军彻底的包围了通化县男府，惊雷箭上弦，就等着老大发话。 冷锋没有下令攻击，而是等着贺兰僧伽出来。 没过多久，府门中门大开，还处于宿醉状态的贺兰僧伽走了出来。 他到底是军人世家出身，对眼前的阵仗丝毫不惧。 打个酒嗝后，贺兰僧伽找到了冷锋的身影，拱拱手：“熩国公，不知在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还请您先说清楚，免得咱们真刀真枪的干起来，在下还不知道原因。” 这话一出，冷锋和龙牙军的士兵们都大笑出声。 冷锋从马上跳下来，拿起自己新打造的三棱刺枪说：“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有胆子找永嘉公主那个骚0货去恶心我，没胆子承认？还有，真刀真枪的干？你凭什么？只要我一声令下，我的手下能够在一柱香的时间里炸平你的院子。至于真刀真枪的干，估计你得张罗几天人，才够我兄弟们砍的。” 贺兰僧伽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和永嘉公主的私情不可能隐瞒。原本他觉得熩国公会卖永嘉一个面子，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永嘉在熩国公心里，还抵不上他那个女娃徒弟。 贺兰僧伽抬起头：“看来熩国公今日是真的要找找在下晦气了，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领教一下您的高招？” 打架吗？冷锋微微一笑，拿武器打架，也只有程咬金他们自己对付起来特别难，贺兰僧伽？要是他有那么厉害，史书上怎么就没留下他的名字？ “可以，你要是觉得自己状态不行，我也可以在宫门口等你醒酒以后再来。” 冷锋昂起头，一副我不屑占你便宜的表情。 贺兰僧伽咬咬牙，说：“那好！到时候，宫门口见！” 他刚转身想要回府，却发现熩国公还是拿起了弓箭！ 又是一波箭雨！ 冷锋亲自射的汽油箭点燃了“通化县男府”的牌匾，燃起一片大火！ “你！” 贺兰僧伽避开火苗，愤怒的看向冷锋。 冷锋收起弓，冷哼一声：“不管咱们谁输谁赢，你的家我是一定要炸的。对了，我还要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去越州，贺兰越石的两条腿也要不保。一个法曹而已，竟然层层找关系找到了长安，这种事，以后发生一次，我就炸一次！” 说完，冷锋带着龙牙军转身离开了通化县男府。 有些臭毛病不能惯着，今日一个法曹能够找到公主出面，明日一个主簿就能找到一个皇子出面。这样下去，是个人就会习惯性的找靠山，找来找去像一群傻0逼一样。 冷锋带着龙牙军到宫门口等着贺兰僧伽，老李则致力于把文院新印刷的传单发放到长安各处。 带兵炸人家，这样的影响是极度恶劣的，所以冷锋需要给自己找个理由。 只要得到舆论支持，就算他的行为再过分一点，也不会招致满长安人的反感。 文院印刷的传单很简单，就是讲述了事情的始末，没有一点夸张，特别是孙思邈那一句评语，招来了所有人的愤怒。 不少人都打婆娘，但是最多也就是气急随手一拍罢了，哪里有这样往死里打宣泄愤怒的？就知道熩国公不会无缘无故抽风，这件事，搁谁知道了也会忍不住！ 于是乎，冷锋带兵在宫门口设立擂台后不过半个时辰，宫门口就聚集了一群百姓，他们自发的围着擂台，等着贺兰僧伽的出现。 他们都希望看到熩国公暴揍贺兰僧伽的一幕。 直到日上中天，贺兰僧伽才带着手下的家将抵达宫门口。 看着眼前的阵势，贺兰僧伽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过后，贺兰家的脸面，算是彻底没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熩国公导致的！ 透过层盾，贺兰僧伽看到了擂台中央的冷锋。 冷锋也转过头看向他，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啥也没摩擦出来。 第580章 打断腿 边缘地带的士兵让开道路，贺兰僧伽全身甲胄，拎着一杆马槊钻了进去。 马槊是这时候将军们都会耍耍的武器，贺兰僧伽的主武器也是马槊，看起来比冷锋的三棱刺枪要大了不止一号。 两个人在场内站定，贺兰僧伽黑着脸说：“熩国公，我为自己人出面，天经地义，倒是你，为了一个徒弟就和我闹到如此地步，有没有想过自己如何收场？如何面对....太上皇？” 冷锋微微一笑：“那就不是你担心的问题了，把话说清楚，我从心底里讨厌你这个人，所以我打算打断你两条腿，你觉得怎么样？” 贺兰僧伽冷哼道：“虽然都说你拳脚功夫比卢国公等人都强，但是拿上武器，就不一定了！也不知道你那身薄薄的鱼鳞铠，能不能挡住我的马槊！要是把你弄残废了，可就不好了吧！” 双方都撂下了狠话后，场内顿时安静下来，一股沉凝的气息弥漫而出。 冷锋抖抖三棱刺枪，吸引了贺兰僧伽的注意，随后欺身而上！ 贺兰僧伽丝毫不惧，马槊前指，也迎向冷锋。 两人的武器根本没接触，就在各自的躲闪中错身而过。 虽然贺兰僧伽是个酒徒，但是他的武艺却不是盖的。 错身而过后，冷锋毫不犹豫的又是转身一刺。 没刺中，贺兰僧伽的枣木槊杆挡开了这一下，还用尾端把冷锋逼退。 见冷锋后退，贺兰僧伽不由得嗤笑道：“熩国公不是很厉害的嘛？怎么还后退了？” 冷锋再次后退两步，对贺兰僧伽的嘲讽丝毫不理会，而是拆开枪头，把三棱刺卸了下来。 用枪，他就是要借助它长的特性，说起来，只有短短的三棱刺，才是他最称手的兵器。 眼见冷锋换了三棱刺，贺兰僧伽不由得大笑出声。 在他看来，冷锋放弃长枪选择短兵器，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他根本不会给冷锋近身的机会！ 换了三棱刺后，冷锋再一次冲向贺兰僧伽，这一次，没了枪杆的拖累，冷锋的躲避更加得心应手，只不过是两下闪避，就到了贺兰僧伽身边。 贺兰僧伽也没想到冷锋的动作会一瞬间变得如同鬼魅，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殊不知，冷锋玩的就是他的惯性思维。 你以为我拿长枪的时候和你武艺差不多，换短的三棱刺就吃亏了？大错特错！ 三棱刺的锋锐割开了贺兰僧伽的手臂，伤口很浅，但是贺兰僧伽却瞬间感觉自己胳膊的肌肉不受控制了，往往再重的伤势，他也不会松开武器，但是这一次，他抓不住马槊了！ 一脚踢飞掉落的马槊，冷锋把三棱刺顶在贺兰僧伽的喉咙处。 尘埃落定！ 冷锋换了三棱刺后，贺兰僧伽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抵抗一般，只是一瞬间就落败！ 观战的龙牙军士兵们同时用武器敲击自己的甲胄，庆贺老大的胜利，百姓们则纷乱不一的鼓掌喝彩起来！ 贺兰僧伽感受到自己喉咙处肌肤传来的刺痛，虽然不敢置信，但还是很坚定的说：“我输了！” “嗯！” 冷锋答应一声，随后朝李二牛和李三牛招了招手。 两头蛮牛一人拎着一个粗木棒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贺兰僧伽焦急道：“熩国公，你还真要打断我的腿不成！” 放狠话归放狠话，怎么就玩真的了！ 冷锋却丝毫不以为意：“刚刚我说了要打断你两条腿，那就要做到，大庭广众下说的话，你要我食言自肥不成！” 贺兰僧伽慌了，他想要逃，但是他才刚要移动，顶在他喉咙的三棱刺就深入了一点点，一丝血丝顿时流了下来。 他丝毫不怀疑，他要是再动，这个怪模怪样的武器会刺进他的咽喉。 这个熩国公，是认真的！ 李二牛和李三牛走到贺兰僧伽两边，问道：“老大，怎么个打断法？” 打断腿也分两种，这两种他们都会。 冷锋无视了贺兰僧伽求饶的眼神，说：“能养好的那种就行，不用太重！” 这话一出，贺兰僧伽的家将们都拔出武器，想要冲过来。 可是，一千多把武器也随之出鞘。 十几个家将，面对一千多龙牙军，这简直就是鸡蛋威胁石头！ 贺兰僧伽叹息一声，大喝道：“都退下！” 喝退家将后，贺兰僧伽看向冷锋：“我用我所有的家产....” 冷锋微笑着摇头：“不行！” 随着李二牛和李三牛砸下的木棒，贺兰僧伽的双腿都传来清晰可辨的骨裂声。 贺兰僧伽还算一个汉子，虽然扑倒在地，满头汗水，但是到底没有惨叫出声。 此时他的内心是一片冰冷的，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他都变相服软了，怎么还是被打断了腿？这个人不知道留一线的嘛！ 冷锋不得不冷酷对待，因为他不想让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上演，特别是现在居然有规定“以民告官，先是有罪”。 这是什么狗屁规定！ 围观的人里，不只有百姓，还有各个府邸的管家，他们都被熩国公微笑着摇头的动作吓坏了。 太狠了！ 千万别惹到熩国公头上，否则就是付出代价求妥协的机会都没有！ 不再看地上已经流了一地汗水的贺兰僧伽，冷锋带着人离开了宫门口。 冷锋这次出手简直就是一次碾压，狠狠的碾压了永嘉公主和贺兰僧伽。 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要迎接来自太上皇的压力。 现在的太上皇是长安最大的霸主，什么理都是他的，要想说服这个老家伙，可不容易啊！ 龙牙军走到天下楼的时候，冷锋见到了笑吟吟的窦奉节。 窦奉节大笑道：“熩国公今日可算是风光无限，可是，你可想好了怎么收场？” “怎么收？以理服人呗！” 冷锋叹了一口气，虽然李渊是最不讲理的一个，可是要想摆脱他带来的压力，还是得跟他讲理。 窦奉节拱拱手：“熩国公今后若是有什么吩咐，在下绝对不含糊！” 冷锋想了想，说：“或许，我还真的有点事儿需要你帮忙啊！” 窦奉节一愣，这么快就有事找他？ 第581章 哭出来了(唐乐生日加更) 冷锋轰炸公主府和通化县男府，打断通化县男两条腿的消息，成了长安人津津乐道的讨论话题。 文院的传单大家都看了，文院是教书的地方，那里的相公定然不会撒谎，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孙神医，孙神医都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就在长安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冷锋接到了太上皇的邀请。 邀请很普通，就说最近打麻将没有敢玩大的麻友，忽然想起冷锋是有数的有钱人，想要邀请他打麻将。 打麻将？ 冷锋微微一笑，带着一箱黄金就去了皇宫。 鬼才信！ 李渊现在可算是舒心，什么都不用干，就专心的给自己找乐子就好，反正不管他怎么花钱，他的皇帝儿子都会给他。 曲江池附近冬暖夏凉，李世民专门给李渊盖了一个新式的水泥宫殿，还是请公输家族设计施工的。 冷锋抵达宫殿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同样让随从抬着赌钱的窦奉节。 不出他所料，李渊还真的把他也叫上了。 窦奉节走到冷锋身边：“你说的靠不靠谱？可别害我啊！” 冷锋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没事的，就看你装的像不像了。” 两个人进了宫殿。 宫殿内装饰华丽，还有很多漂亮的宫女，就这些宫女都比皇宫里面别处的宫女好看。 大殿内没有其它多余的摆设，就中央一个麻将桌，还是很稀少的黄檀，仅这一个桌子，就足够李渊当作今天的赌资。 麻将要四人玩，第四个人正是皇帝。 此时李渊和李世民已经坐好了位置，就等着冷锋和窦奉节。 冷锋和窦奉节给李渊和李世民行了礼，也各自落座。 李渊是东家，拿起骰子边掷骰子边说：“这两年，朕的身体大不如前，想要打个羽毛球都腰酸腿疼，大概大限之日不远矣！” 听到这话，李世民的脸顿时黑了，说要死了，不就是从侧面说他的日子过的不好吗？ 冷锋边抓牌边和李渊说：“太上皇多虑了，您看我文院的公输黎，天天嚷自己都快死了，结果呢？随军北上，甚至去了一趟荒原，回来的时候还不是活蹦乱跳？” 窦奉节敬佩的看向冷锋，此时也就这位还有胆量搭话了，没见皇帝都默不作声？ 李渊打出一张牌：“公输黎啊，朕知道他，日子过的舒心无比，不像朕，子女没欺负了，都没能力帮帮他们。” 冷锋也打出一张牌说：“当老的护着小的是应该的，为人父母的职责之一就是当子女的靠山。” 李渊点点头：“既然你也了解，那朕就跟你明说了吧，你得给朕一个理由，凭什么去山南道对付汉王李元昌，害的他甚至上吊寻死，凭什么炸了永嘉的公主府，吓得她衣不蔽体就横冲直撞？今日你要是不给朕一个说法....” 李渊瞥了李世民一眼：“朕就拿老命换你的命！” 李渊现在没有任何权力，他想要干什么，只能和李世民耍赖。如今李世民全力护着冷锋，他要想做什么，还真的得拿命拼才行。 听到李渊的话，李世民急忙说：“父皇，怎至于此啊！” 李渊瞪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只能闭上嘴，不敢多说什么。至于窦奉节，已经恨不得把屁股钻到椅子下面，让自己离开众人的视线。 夭寿啊！怎么偏偏让他遇到这样的场景！ 冷锋并不害怕李渊的话，他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的牌，好久之后才打出一张四条：“太上皇，您确定要听？理由我是有的，可是您听了以后能不能接受，还是一个问题啊！” 李渊拿起冷锋的四条，又推倒自己两个四条，微微一笑：“朕就知道你憋不住要放出来，哈哈！” 听到李渊这话，原本低沉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连窦奉节都有点无语的瞅了李渊一眼，怎么冷锋放出一个四条你就开心了？ 又打出一张牌以后，李渊说：“朕还是了解你的，你是一个挺正义的人，有什么理由就说，朕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受过。” 冷锋边打牌边说：“其实就是谋反，你的儿子不满足自己汉王的封号，觉得自己也有君临天下的能力，就密谋获得火药武器的配方，甚至还抓了张仲清。原本吧，这样的罪名，杀头都是应该的，可是某人怕你伤心，硬是让我去吓唬吓唬李元昌就完事，就这样！” “真的？”李渊看向李世民。 怕他伤心，赦免必死之罪的李元昌，估计也只有李世民会这么干。 虽然没说过这话，但是李世民还是点头承认了。 李渊叹了一口气，皇位的诱惑性有多大他是知道的，李元昌这么干李世民能够饶他一命，还保留了他的汉王封号，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点点头，李渊说：“既然是谋反，就算你把他折腾到自杀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他能留一条命都算不错的了，那永嘉是怎么回事？而且....” 李渊还看向窦奉节：“朕怎么听她说，那天你是明知道冷锋要炸她公主府，还没告诉她？夫妻本一体，缘何你独善自身？” 趁李渊看着窦奉节，冷锋赶紧给窦奉节使眼色。 窦奉节先是结结巴巴的说了两个“我”字，随后直接哭了出来。 那是真的哭了，泪水哗哗的往下流，用葱姜蒜一类的熏眼睛都不可能达到这个效果。 跑到李渊身边跪下，窦奉节号啕大哭：“太上皇！您可得给微臣做主啊！” 李渊被窦奉节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牌都掉到了地上，他想要拽窦奉节起来，却怎么也拽不起来。 李渊拍拍窦奉节的肩膀：“起来，堂堂一个武将，哭出来，多丢人！跟朕说说，难道永嘉说的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窦奉节喘息两声，把眼泪收回去，说：“太上皇，您也知道微臣，堂弟就在眼前被突厥人砍成两截都没哭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这就是冷锋吩咐窦奉节干的事儿，别管要说什么，先哭出来就得了！ 一个往日的硬汉哭出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表示自己委屈的了。 第582章 傻傻的魏征(唐乐生日加更) 窦奉节哽咽两声以后才说：“太上皇，您知道，当我迎娶永嘉公主的时候是多么的欣喜，这算是您对我的承认啊！可是微臣出征两年，刚回家就被告知永嘉已经怀孕三个月，您说，这对微臣来说，可亚于晴天霹雳？ 微臣想着，永嘉和外人有染就有染吧！可是，看着别人的孩子长大，最终还要继承微臣用命换来的爵位，您说，微臣上战场的功劳，是给谁拼的？太上皇，微臣现在....只想，只想把爵位传给自己的亲生孩子啊！” 说到这里，窦奉节动了真感情，这一回是真的哭出来了。 这种给别人养孩子的惨案，是个男人就接受不了。 李渊深吸一口气，拍拍窦奉节的肩膀：“这件事错不在你，朕不怪你了，你先回去吧！” 等窦奉节哽咽着回到座位上以后，李渊又看向冷锋：“这是酂国公的家事，要惩罚永嘉也该他亲自来，你掺和进来干什么？” 冷锋耸耸肩：“他戴绿帽本来不关我事的，可是谁让永嘉出面帮贺兰僧伽对我放话了！就昨天被我弄断两条腿的那个家伙，他就是永嘉的姘头之一。 要不是他有个通化县男的爵位，我昨天砸碎的就不是他的腿，是他的脑壳了！就这样！” 李渊拿着手里的牌，一时间失去了打牌的兴致，他的子女，没一个省心的，之前是那哥仨自相残杀，如今又一个造反一个没一点妇德.... 叹息一声，李渊看向李世民：“二郎，还有什么，一并说给朕听，不要隐瞒。” 李世民想了想才说：“长沙长广她们，也是一样的情况，怕您伤心，就一直没说。” 李渊把手里的牌都推到桌子上说：“不玩了，朕有点乏了。” 摇摇晃晃着站起来，李渊离去的身影有点萧索。 今天对他的打击有点太大了。 李世民担心的追了上去，就留下冷锋和窦奉节面面相觑。 冷锋伸手戳戳窦奉节，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你刚才是真哭了?” 窦奉节哭笑不得：“你觉得我装哭能哭出来？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真哭了！你们没经历过，怎么知道我的感觉？明明气的恨不得把永嘉给剁碎喂狗，但是还是得装作毫不关心的样子接受你们的调笑，唉！” 冷锋只能拍拍窦奉节的肩膀，摊上什么不好，偏偏摊上男人家最耻辱的事情。 麻将是打不成了，冷锋就吩咐李二牛和李三牛把黄金抬到盛世银行去存起来。 冷家还真的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所以张围让他减少存款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很快，皇家对这次事件的处理就下来了： 兵部尚书冷锋肆意胡为，罚铜百万，撤去兵部尚书，反省两年。 通化县男贺兰僧伽，削为平民，终生不能回京畿道。 永嘉公主妇德有失，着令出家为尼，其嫡子贬为平民。 其它一些面首之类的人，因为上不了台面，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消失了。不是从长安消失，而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罚铜百万，听起来很了不起，其实也不过是一千贯而已，这点钱，冷锋还不至于放到心上。至于革职反省两年.... 他马上就要离开长安开始公费旅游了，两年的时间有点短，他觉得可能还要延长一段时间才行。 永嘉公主的事情给其它公主敲响了警钟，这使得其他的驸马的日子变得好过了很多。 而且在这之后，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是驸马的爵位，不必按照传承长子的硬性规定，而是愿意传承给谁就给谁。 都是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或者积功不凡的功臣，就是李世民也不忍心让他们把爵位传给别人的血脉。 就在这些消息发布出来以后，龙牙军护送着一个商队离开了长安。 看起来是商队，其实运输的都是大军和大军护送人的旅途生活所需。 刘淑雯的那架马车空间很大，足够冷锋一家五口挤在一起，所以冷锋干脆就把他们都带上，独留下老李在家里守着没了主人的冷府。 或许也不会，因为李泰和李恪偶尔也会跑冷府住。 对冷锋带着妻儿的行为，房玄龄等人腹诽不已，都是出来公干，怎么就您老兄带着妻眷？要带着早说啊！我们也带啊！ 大军前进不必遵循军规，所以在经过一处不错的县城之时，冷锋干脆下令包一家客栈居住。 张围不是让他花钱嘛！那他就学着大手大脚呗！ 餐桌上，房玄龄笑道：“到底是在长安待久了，这坐一天马车都腰酸腿疼的。” 长孙无忌拿饭碗指着冷锋说：“你要是觉得受不了，可以上他家的马车，啧啧啧，将作监大匠制作的马车，后来又经过了公输家族改良，就算马车走山路，你也能在上面睡得很香！” 房玄龄摇摇头：“不得不得，人家马车上还有娇妻孩子呢！” 冷锋咳嗽一声，知道这几位又开始调笑自己了。 其实冷锋这一次带他们出来，就是打算让他们也能周游大唐，不至于以后困居长安而没了时间。 “您几位就饶了我吧，要不然这一路您几位任何的开销，我都包了，如何？” 房玄龄惊讶道：“真的？” 他最喜欢坑冷锋的钱，要是冷锋真的答应下来，那他们这一路可能就有意思多了。 冷锋点头：“真的，不管你们干什么，我都掏钱，不过说好了，只能用于你们自身啊！要是赵国公想往家里带点铁矿什么的，我可不掏钱！” 长孙无忌哈哈大笑：“那倒不至于，就是这一路的吃喝玩乐就好。” 一边一直沉默不言的魏征说：“人家带着妻儿，花的也是自己的钱，你们怎么还因为这个趁火打劫?” 杜如晦拍拍魏征的肩膀笑而不语。 这几人里面顶数魏征穷，谁出门不是带了不少票据金银，就这一位，只是带了一大包干饼，寒颤死。 房玄龄他们坑冷锋，其实是给魏征找一个接受的借口，哪知道这位还傻傻的不领。 冷锋说：“就这么决定吧，其实也没多少钱，今后咱们未必有这样周游大唐的机会了，且行且珍惜啊！” 第583章 王玄策的政绩 龙牙军和队伍悠闲的前进，沿路遇到商队，冷锋等人都会下车和商人交谈，询问经商的情况。 刚开始，这个活儿是冷锋的，可是每当冷锋下车，总是有商人一眼认出他来，然后热情的畅聊。 久而久之，房玄龄认为让冷锋问有点太招摇了，干脆就他和长孙无忌四个轮流下车询问。 这一下，商人们就不一定能够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这反而让房玄龄等人很尴尬，怎么冷锋出了门就天下皆知，他们几个就默默无名？ 一路走一路问，当抵达草原上冷锋的牧场时，长孙无忌1对这些结果进行了总结： “中原和草原的贸易，就是茶叶那几样，而带回来的商品，则是牛羊皮货。茶叶什么的在中原不怎么值钱，反倒是牛羊，很值钱，特别是牛，哪怕咱们攻下了大片草原，也还是有很多村庄没有牛用。” 魏征感慨道：“还是少牛啊！但愿打下草原，能够补充一下咱们中原的牛，也让百姓不至于只是用人力播种。” 魏征就是这样，三句话离不开百姓，在座的各位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龙牙军扎营后，冷锋找到了杨氏和武顺。武顺的身体已经彻底痊愈，就是一路颠簸，看起来有点疲惫。 “就是这里了，不出几天，冷家的人就会来这里建立营地、牧场，你们在这里，应该能适应吧。” 杨氏点点头：“有劳熩国公费心了，这里就很适合我们母女，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经营好牛羊的。” 唐朝人的坚持，有恩必报，虽然冷锋觉得这么做没什么，但是杨氏却非要给自己找一个报答冷锋的机会。眼下冷锋要建立牧场，她就承担了牧场主的职责。 “要是觉得这里不好，就给长安来信，我也可以把你们安排到岭南冯盎那里。” 杨氏笑道：“这里就很好了，妾身就是北方人，未必受得了南方的气候。倒是二丫头，得您多照顾了。” 冷锋点点头，在杨氏和武顺的跪送中离开了她们的帐篷。 留下两个，还要送走一个。 第二天，唐瑾也要去胜州任职。 拍拍唐瑾的铠甲，冷锋说：“给你弄一个介绍信什么的，你一定不喜欢，所以我也就不告诉张俭照顾你了，在胜州先好好培养自己的队伍，等高丽战争发起，那才是你一飞冲天的机会！” 唐瑾点头，用力的扣了一下自己的胸甲：“院长放心，学生必定不会给您丢人的！” 说完，唐瑾就上了马，独自一人赶往胜州。 三天后，冷家的工程队到了草原，他们立刻开始在草原盖房子。因为冷锋找的牧民都是汉人的缘故，不可能让他们住毡房什么的。 不过，话说回来，此时的草原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木屋土屋，不仅是来草原的汉人，就是一些牧民也有往定居发展的趋势。 这是好事，这说明京北道的草原人已经开始被汉化，什么时候他们从游牧变成了畜牧，他们就再也不可能变成之前的样子。 房玄龄也发现了这里的变化，他不由得说：“看样子咱们得起草一份奏折回京，开放粮食对草原这里的输送了，定居下来的草原人，将再也没有威胁！” 草原人是不会无故定居的，送走奏折后，房玄龄开始寻找草原人这么做的原因。 第三天，一个人上门拜访，才揭开了这个谜团。 王玄策！ 王玄策还是那副猴子一样的身板，草原这段日子的肉食根本没让他胖起来。 “诸公，正是在下劝草原人定居的，去年熩国公在草原上放的一把大火，至今仍没让草场恢复元气。牧民们见无处游牧，也就安心的就在周边的牧场放牧。再加上下官教给牧民储存牧草的办法，他们平稳的度过了一个冬天。 今年能这么过，不代表来年不能，所以下官就劝说他们定居下来，还承诺中原会送来足够的物资。” 长孙无忌斜眼说：“你倒是敢保证啊！你是吃定了我们会发现这一点，然后稳住这边的变化？” 王玄策并没有被长孙无忌吓到，他微微一笑：“下官的这么做，是为了大唐，朝廷没理由不答应吧！” 杜如晦笑道：“这个保证没什么，你做的虽然有点错，但是成效是能看得到的！文院出来的学生，就是不一般啊！” 王玄策笑而不语。 武院的得意毕业生是唐瑾，文院的得意毕业生就是他。同样都是担任县令主簿什么的小官，但是在京北道，却有无数的县令同学都对他信服。 如果要建立草原上的州府，这家伙绝对是不二的刺史人选。 冷锋拍拍王玄策的肩膀：“既然来了，就带我们在这里逛逛吧，对了，我们来路上看到了不少来草原的商人，怎么到了草原，却见不到多少？” 王玄策拱手道：“先生，这也是学生定的规矩，只有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商人们才能在官府的监视下组成集市和草原人交易。为的就是把交易监控起来，之前甚至有往草原运输刀具的商人，差一点就能当武器使用。 学生认为，只有等草原人彻底定居，成为大唐的子民，才能放开对他们的限制。” 冷锋点了点头，王玄策这么安排很有道理，草原不是别处，这里的交易，确实要监控起来才让人放心。 “你的决策都是很有用处的，让你在这地方当县令，确实委屈你了。” 王玄策笑道：“先生说错了，学生知道自己的资历不足，能够当县令已经是受了先生们的光。” 王玄策不骄不躁的样子，得到了长孙无忌等人的认可。 踏实肯干，才是一个外地官员该有的样子！ 距离初一还有三天，于是冷锋决定看一下草原的交易以后再去高昌。 草原的交易分成两类，一类是对京北道新土的交易，一类是对西突厥外国的交易。这两个，都需要看一看才行。 草原的特产就是牛羊肉，晚上，冷锋让人生了一大堆篝火，烤全羊！ 第584章 缺德的办法 草原的集市，比中土的要大得多，牧民们和商人们语言不通，但是比划着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比如这一对正在交易的，两坛子烈酒，商人要一头牛加一只羊，牧民则执意要两头牛换四坛子，彼此争锋数次后，还是商人妥协。 看了看马车上“天下楼”的字样，长孙无忌对冷锋鄙视道：“感情你天下楼的资产都是这么来的啊！” 冷锋面不改色的说：“商品的价值，是消费者自己定义的，只要他觉得一头牛值一块砖，我为什么不换？” 烈酒，哪怕在长安都是好东西，更不要说草原了。只要把它从长安带到草原，换一头牛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看完集市的交易，对经商草原的商人收入有了一定认知后，冷锋等人又启程去高昌。 虽然是第一次出远门，但是冷竞冷月舞和刘淑雅都没有难受的反应，反而还能在路面平整的时候到冷锋的马上蹭一会儿。 从京北道到高昌这段路，就要小心了。因为地处边境，很可能会遇到马贼。不过因为龙牙军的存在，倒不至于担心那么多。 可能是嗅到了龙牙军危险的气息，一路上就算是有大队的马贼，也是远远的就避开这边。 经过很长时间的跋涉，众人才抵达高昌。 曾几何时，高昌还是一个地级惊雷一下炸出一个城墙缺口的地方。 但是，现在的高昌，却成了一个灰色的军事要塞。 纯水泥的高大城墙，城墙上还有反攀爬的曲线外墙，对草原人来说，除非他们能够找土垫出一条路，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攻破高昌的！ 继胜州之后，高昌也得到了火药武器的使用权，高昌的军库里，甚至还有一颗地级惊雷。仅凭这个大杀器，绝对能让突厥人的信心减少一大半。 新的高昌郡守是唐潇，曾经在西南担任刺史。虽然来这里当郡守算是贬职，但是就这里的重要性而言，反而算是升职。 唐潇带人接待了众人，看着高昌城内繁华的景象，杜如晦感慨道：“几年不见，这里就有如此大的变化，想不到啊！” 唐潇笑道：“都是莱国公打下来的底子啊！不管是西域的商人还是极西之地的商人，都会选择在这里入关，因为是大唐第一道关口的缘故，这里每年的税收都很高。” “突厥那里，有什么动静嘛？” 相比较税收，冷锋最关心的还是西突厥的动静。 突施突利失去了土地，回到西突厥，必然会有争抢地盘、或者西突厥群狼瓜分两个家族的事情发生。 唐潇知道冷锋想要知道什么，想了想才说：“很诡异，自从突施突利回到旧土后，并没有争端出现，不止如此，就是平时他们各个部族之间的冲突，也少了很多，怎么说呢，现在的西突厥，居然有一种和平的氛围出现。” “和平？” 冷锋挠了挠头，不应该啊！西突厥各个家族各自为政，再加上他去年放的那一场大火，还是波及了一些西突厥的牧场，今年他们应该争斗的更凶才是，怎么反而出现了“和平”的氛围？ 房玄龄忍不住说：“大唐！” 听到房玄龄的声音，冷锋直接明白了。 原因就是大唐。 如今拥有火药武器的大唐，是周边国家中的霸主，从提防周边，变成了对周边虎视眈眈。就是原本国力强于大唐的西突厥，此时要是真的和大唐发起战争，胜率也不超过三成。 西突厥各个部族之间，没有渊盖苏文和高建武那样撕破脸皮的大仇，在大唐捕猎的眼神下，他们也只能聚拢起来，把力量最大化。 就是说，他们发现了，他们之间任何的争斗，都是大唐乐得见到的！ “这样可不行啊，得想办法啊....” 冷锋独自一人找了一个角落沉思起来。 土豆玉米已经到手，大唐到了最重要的发展时期，这个时期内，是不能发起战争的，就算有，也不能是和西突厥这样的国家发起的大战。 在大唐闭门发展的时候，外国最好都是在打架，比如高丽，比如倭国。 但是如何挑动西突厥各个部族打起来，还是一个问题。 没有人打扰冷锋，因为他们知道，冷锋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安静。 直到夜深后，冷锋才站起来，走到唐潇的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 把信交给一直等候的唐潇，冷锋说：“这封信，动用红翎急报，送到长安冷府，老李看到信后，会知道怎么做的。” 唐潇点点头，就下去安排人连夜送信。 长孙无忌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有点缺德的办法。”冷锋耸耸肩：“大唐在至关重要的时期，我可不想哪天和突厥打起来，只能缺德一点了。” 见冷锋不愿意说，长孙无忌也就不再追问。 冷锋的信经过红翎急报被日夜兼程的送到了长安，读完信后，老李召见了影一影二。 影一影二拿着冷锋的信看了一遍，找到其中的密令后才问老李：“什么时候？” 老李想了想说：“七天后吧，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家主也不是，所以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了却俗家事，要钱什么的，尽管跟我说，七天后，就是你们为家主效死的时候了！” 影一影二都点点头，其实他们被冷锋从绝境中挽救出来时，就已经把自己的命卖给了冷锋。 这些年，冷锋虽然经常给他们安排任务，却很少有这种需要他们拿命去赌的。死士就要有死士的觉悟，他们决定，这一次，绝对要把恩情还清。 在给影卫调出一大笔金钱后，老李又带着冷锋信的下半部分去了莒国公唐俭的家里。 影卫如何动作，如何选定目标，还要唐俭安排才行，因为没有人比唐俭更了解西突厥的情况。 或许，皇帝除外。 唐俭看了冷锋的信后久久不言，好久之后，他才提笔写了两张纸，把其中一张装进信封后，唐俭对老李说：“让你们的人按照我写的做就好，这封信你交给你家主人。虽然这是他给我的私信，但你要理解，这样的事情，我是必须要上告诉皇帝的！” 第585章 三年 唐俭能够帮冷锋1，是因为他和冷锋是朋友，但是他却也必须上告皇帝，因为冷锋这个动作，着实大了一点！ 冷锋这边离开高昌后，又前去蜀中，蜀中不仅在中原内部的商业中占据很大的比重，就是对外贸易，也很重要，因为他们经常与吐蕃进行交易。 游历大唐各地，是很费时间的，再加上冷锋他们着重查看对外贸易，这就要围着大唐走一圈。 草原-高昌-蜀中-岭南-扬州-胜州。 等他们游览一圈以后，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三年的游历，让四人彻底了解了大唐的商人，了解了各处的商业构成。 这也使得房玄龄等人对纳税主体的改变，充满了信心。 如今的胜州，特别的热闹，往来的商人都在经营一样东西—高丽人！ 特别是高丽的女人。 高丽持续六年的战火，导致很多高丽百姓流连失所，他们不得不离开家乡，到外地寻求一丝活路。高建武那边的，往新罗百济逃跑，渊盖苏文这边的，则是往大唐逃。 虽然来到大唐免不了卖身为奴，但是和动辄就死相比，他们反而觉得当奴隶要更好一点。 连城侯张俭接待了冷锋等人。 看着熙熙攘攘的卖人市场，杜如晦忍不住说：“这都打了六年了，还没分胜负啊！” 张俭笑道：“哪儿那么容易，咱们这边可是密切盯着呢。渊盖苏文的实力本来就比高建武要强一点，只要高建武陷入败境，咱们就会对渊盖苏文施加一点压力。 这样一来，他们也只能一直打下去。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还能偃旗息鼓，但是打了这么久，打还是不打，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了。” 房玄龄笑道：“打吧，都是贱裔，狗咬狗一嘴毛的事儿！” 离开人市，进了胜州刺史府，坐下后，冷锋问张俭：“之前有一个叫唐瑾的，来你这里，怎么样？” 张俭笑道：“就你那个得意门生？啧啧啧，真是一个好苗子啊！他到胜州不过一年，就立出了自己的威风。我派兵偷袭渊盖苏文给高建武减轻压力，这家伙可好，带兵越过兵线直突渊盖苏文老巢，吓得渊盖苏文把所有的兵力回收保卫自己。你猜猜他带了多少人？不过是五百多人而已！” 冷锋点了点头，唐瑾能够有这样的成绩，他是有预感的。他那一期十几个毕业生里，就他得到了李靖的小灶培养。而李靖，是最喜欢用奇兵致胜的。 “倭国那边怎么样了？” 张俭拿出一张地图，指着地图说：“得到咱们大唐的支持，苏我家算是意气风发，把推古的兵力挤压到了这个叫做‘九州’的地方苟延残喘。年前苏我次郎又派了一波使臣来大唐，想要得到咱们大唐的技术，礼物带的都是金银，还带了大量的纯银换兵甲武器。” 说到这里，张俭忍不住笑了出来。 前年朝廷建立了水力冶炼厂，大唐的制甲技术得到了飞跃一般的增长，不少部队都换上了新的铠甲。淘汰的那些，自然就高价卖给倭国人。 一个愿意卖，一个乐意买，这生意做得舒心啊！ 离开胜州，回到长安。 当长安高大的城墙出现在眼前时，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三年时间大多都是在路上度过的，辗转三年，现在就是最好动的冷竞，也只想回家待着，不必再马车吃、马车睡。 冷锋等人回来的消息早就传达到了长安，所以在他们抵达城门口时，见到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李承乾。 三年不见，李承乾长高了一截，看起来居然有了一点成年人的样子。 看到冷锋，李承乾拱手道：“师父，一别三年，身体可还安康？” 冷锋抽了他一下。 李承乾捂着脖子傻笑，他知道师父讨厌他这样客套的说话，这么说，他就是逗逗师父罢了。 “三年不见，你那俩兄弟怎么样了？” 李承乾说：“李恪还是一如既往的暂代您的院长位置，至于青雀....” 说到这里，李承乾苦笑道：“青雀瘦了一大圈，现在他正拽着公输黎一起研究什么蒸汽机，两个人整天围着烧水的锅瞎转悠，前几天他们的实验室还炸了一次，青雀受了一点伤。现在父皇正勒令他休养，让他等您回来再继续研究。” “瘦了一圈？” 这个倒是让冷锋很意外，李泰是易胖体质，就是不吃多少东西也瘦不下去，但是他却偏偏瘦了一圈，只能说明他研究蒸汽机实在是太认真了。 蒸汽机的原理冷锋跟李泰说过，他能依靠那些原理自己钻研，冷锋并不觉得意外。但是，没有足够好的密封材料，蒸汽机的研发1是很难成功的。 “你去告诉他消停几年，等岭南的橡胶出来再研究不行？非得现在研究干嘛！” 李承乾点了点头。 魏征走过来问道：“太子殿下，玉米土豆种的怎么样了？为何我等这一路没听到推广的消息？” 李承乾苦笑道：“郑国公，哪有这么快啊！三年的时间，那些种子也就是传遍了长安周边而已。父皇下令长安周边专门种土豆玉米，估计明年，就能把种植范围传递到咸阳洛阳，这样，只要再过三五年，种遍大唐不是问题的。” 听到这个，魏征才松了一口气。 离家归来总是心切的，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甚至没跟李承乾搭话，就跑回家去了。 三年时间，长安简直是天翻地覆，原本低矮的平房都看不到了，从进城开始，干道两边就都是两层以上的楼，酒楼、商铺比比皆是。 “啧啧啧，三年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啊！” 李承乾见师父在感慨环境的变化，忍不住说：“您要是到文院那边看，才震惊呢！长安这里就是高楼变得多了点，文院那边，原本也就几百户落户，现在都上千户了。父皇最近都在想要不要给文院那边独立划成一个县呢！” 时间啊！ 时间足以让很多东西改变。 第586章 收家将 比如，冷锋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家伙会是他那个圆滚滚的徒弟李泰！ 李泰的身高原本是哥三个里面最矮的一个，但是他后来居上，这三年居然长高了一大截，甚至隐隐有超越他大哥的意思。 看到冷锋的第一眼，李泰就怪叫一声，从府门中冲出来说：“师父师父，你快管管师妹吧！再让她在我科研院胡作非为，下回您可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李泰很无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公输黎就被师妹给收买了，她在科研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没人管。前几天就是她乱动了一个气阀，才导致了爆炸的发生，李泰研究半年的第六代蒸汽机，就毁在她手里。 “你师妹？” 冷锋不由得看向老李身后的武媚，大概，不对，只能是她了吧！ “武媚，你不是跟着张围学算数和经商吗？怎么跑到你师兄的科研院去了？” 武媚从老李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张围的心算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后来，他还没我算得快，至于经商....” 老李苦笑道：“老爷，武媚小姐跟老奴要了三百贯，老奴觉得没多少钱，就给她了，结果三天后，她给了老奴一千贯。” “啧！” 冷锋震惊了，三天时间把三百贯变成一千贯，哪怕是在大唐最富裕的长安，也不是那么好经营的。就这手段，绝对堪称点石成金了。 “那你也不该去师兄的科研院胡闹啊。” 冷锋走过去拍了拍武媚的头，就当作是惩罚。 不过下一刻，冷锋惊讶道：“你，你不会是又想学你师兄那一套吧！” 六年前，武媚要当糕点师，三年前，武媚想当掌柜。结果都是三年后，她就学会，还失去兴致，想要学别的，如今就算她想要学科学，冷锋也不意外。 武媚点了点头：“师兄说蒸汽机很重要，所以我就想帮帮他嘛！” “这....” 冷锋无言以对，他有四个徒弟，偏偏就这个最小的不省心，总是想跳槽。 “那就帮吧，不过你得跟着师父，别乱闹！” 得到冷锋的承诺，武媚立刻雀跃着进了府门。 李泰一脸的黑线：“师父，你怎么就答应她了啊！” 冷锋摸摸李泰胳膊上的绷带说：“有师父在呢，也省的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好了，师父要休息了，等师父休息够了再帮你一起研究蒸汽机。” “行！”李泰答应一声，跟着冷锋进了冷府。 进家后，冷锋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去了影卫的小屋。 三年前他把影卫派出去，也不知道他们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原本都是影一影二一起出现的，可是冷锋在小屋里只看到了断臂的影二。 “影一呢？” 影二单膝跪地，说：“主人，影一没有完成任务，死在突施家族，不过他到死都没有泄露身份。虽然没能杀死突施家族族长，但是他也把突施家族的怒火引到了巴那家族头上。” 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自己一定成功，哪怕经过冷锋的训练，影卫也不能百分百完成任务。 “死了啊....” 冷锋叹了一口气，三年前，他想出的办法就是通过暗杀栽赃激化西突厥的矛盾。 西突厥有很多家族是世仇，只要稍稍挑动一下，他们就会撕开和平的面纱，直接暴动。 看了看影二的断臂，冷锋说：“告诉所有人，收拾收拾东西走吧，你们欠我的，已经彻底还清了。” 他到底还是硬不下心往死里用影卫。 影二这一次换成了双膝跪地，说：“主人缘何说这样的话？从您将我们从绝境中拯救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发誓用命报答您的恩情，如今我们还没死，您怎么就嫌弃我们了呢？要是您执意赶走我们，那我们也只能一死以全誓言了！” 冷锋坐下来，看了影二一眼。 此时的影二面色通红，单独的一只手还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冷锋不怀疑他会拔出匕首给自己的脖子来一刀。 无数事实证明，唐人对誓言是绝对忠实的。 “把手拿开，不愿意走就留下来吧。对了，影一有没有儿子？” 影二点点头：“有三个，当初影一就是因为养着三个儿子，老母没钱看病才加入影卫的。” “那就把他大儿子叫过来吧，死士这个身份不怎么适合你们，刚好我还没有家将，就收你们做家将吧！誓言依旧，只不过你们换了一个方式向我效忠而已。” 听到冷锋的话，影二如遭重击！ 家将？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成为冷家家将的一天。家将、死士，虽然都是舍命效忠家主，但是待遇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怎么样？你愿意赌上自己所有的后代吗？” 影二立刻咬着匕首给自己的胳膊来了一刀！ 这样的机会不把握住，那是傻子啊！ 影卫这一次就活下来五十多人，再加上死去影卫的后代，三天后，冷锋跟他们所有人定下誓言，粗粗包扎好胳膊后就去了长安。 离开长安三年，回来后冷锋要做很多事，最首要的就是和长孙无忌等人先制定一部商律出来。 御书房里已经准备好了六张桌子，李世民和冷锋等人讨论确定以后，就会有书记官记下来。 看到冷锋包扎着的胳膊，长孙无忌笑道：“想不到熩国公又有了新的家臣家将，可喜可贺啊！” 有的时候，家臣家将的数量，也是贵族身份地位的象征，像皇帝那样的，不知道有多少忠心耿耿的手下。 冷锋笑道：“就那么几个混得熟的手下而已，让赵国公见笑了。” 这种事不好明面说。 李世民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想法，冷锋收家臣家将，也是彻底定居在大唐的一种表现。 清清嗓子，李世民说：“说说吧，你们这一路都想到了什么样的商律？” 冷锋第一个说：“首先是收税的根本，像现在这样征收实物税是不应该的，一样东西，制作方式不一样，包装不一样，价格也会不一样。所以，咱们应该....” 第587章 万事俱备 “应该征收成品税，或者说，是征收利润税，对不对？” 冷锋对李世民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关于最初的税率，我觉得还是十二税一比较好。但是，这个税率是可调的，根据今后的情况，还能多收或者少收。” 魏征问道：“这样的话，会不会导致今后的皇帝缺钱时肆意妄为？” 既然税务不再想以前一样定法就多少年不会更改，但是要是皇帝肆意胡来，增加税率，那一定会导致新的税律体系崩溃。 李世民很愤怒：“你难道就对朕这么不放心？” 魏征拱拱手：“陛下，非是臣对您没有信心，而是臣怕今后的皇帝未必能像您一样英明。” 面对生气的李世民，就是魏征也得稍稍拍一下马匹。 果然，李世民对“英明”这个词没有多少抵抗力，顿时没了怒气。 房玄龄说：“所以，这个税率的变动，还是得交给群臣共同商议为好。” 李世民只能点头，虽然他很想拿下这个权利，但是他实在对今后的皇帝不放心，这么看来，把权利交给群臣，也是不错的选择。 很快，书记官就记下了这第一条： 大唐商业税率十二税一，取商人盈利，税率更改需朝堂讨论后再施行。 冷锋又说：“商业也分很多种，根据盈利、成本，可以分成普通商业和暴利商业，对于暴利商业，我认为可以加收三倍的税，你们觉得呢？” 房玄龄摇了摇头：“三倍太多了吧，这可是直接变成了两成五分的税，不妥不妥！” 房玄龄不知道冷锋为何这么狠，明明他自己的天下楼就属于暴利行业呀！这不是切自己一刀嘛！ 倒是长孙无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因为朝廷建立水力冶炼厂的缘故，他家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长孙冲和家臣商量后高价买文院的蚀铁水，开始打造精良的铠甲武器。 经过钝化处理的铠甲和他们独家冶铁技术打造的武器，可都是天价，偏偏生意还非常不错。 这也属于暴利行业，冷锋的要求，可是把他也波及进去了。 偷偷的看了皇帝妹夫一眼，长孙无忌还是忍不住说：“三倍太多了，就两倍吧，实在不行，就和第一条一样，也可以更改。” 杜如晦点点头：“就两倍吧，六税一，已经非常高了！” 他家也有暴利产业，四税一，简直让他心疼。 李世民看了看长孙无忌，再看看杜如晦，明白了一些什么，也点点头：“那就两倍吧！毕竟人家赚暴利的钱，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都是他的心腹，他也不想太亏待了他们。 冷锋也知道李世民的心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接着，冷锋逐条说，六人讨论，逐渐完善了一个新的商税律法。 当最后一条说完后，冷锋又补充道：“最后再加一条，纳税人的财产受到大唐的保护，任何人不能私占，这个私占包括皇帝。” 李世民不满道：“这一条多余了吧，皇帝为什么就让你们这么提防？哪个皇帝会私占商人的财产啊！” 冷锋无奈道：“你不占，不代表以后的皇帝不会这么干，虽说皇权至高无上，可是要是人家纳税着，你还占人家的财产，这就说不过去吧！” 见冷锋坚持，李世民也只能答应这一条。 书记官把最后一条录进去以后，把整本的律法拿给李世民看。 李世民看了一遍后说：“差不多了，只要明天在朝堂上再公布出来查缺补漏一下就能用了。对了，冷锋，银行，是不是该交给朝廷了？” 银行建立之初，冷锋就说过，它的最终去处只能是朝廷，任何个人都不能拥有它。 “是时候了，今年银行就能建立到所有的州，它已经彻底成型了。” 银行在最开始的助力下，发展的特别快，已经有不止一个商人对张围说自己手里的人手已经不够用， 是时候让它加入朝廷的体系，彻底发挥它的潜力了。 “货币的改革，也是时候进行了，你们觉得呢？” 冷锋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沉思。 早在六年前，冷锋就说过货币的改革，可是那时候他们觉得银行不可能发展的这么快，也就没那么认真。 谁曾想，银行在短短的六年时间就几乎把大唐占领，就是最偏远的岭南，都建立了一个银行。再这样的环境下，货币的改革，比最初要方便了不知道多少。 既然这样.... 李世民抬起头说：“金银的数量倒是勉强够，但是铜还是一个问题，咱们要改革货币，必然是要一边回收一边重铸的，这最初的铜去哪弄？” 大唐缺铜，这是导致铜器尊贵的最初原因，货币的改革，需要大量的铜支撑，要是没有足够的铜，改革还是只能雷声大雨点小的进行。 冷锋微微一笑：“有一个地方有铜，就是不知道要不要去取。” 李世民明白了冷锋的意思：“你说的是，外国？哪里？” 房玄龄说：“南蛮，岭南西南方，就有铜矿，还不少，我们到岭南的时候，还派人去看了看。” “那就打下来！” 李世民毫不犹豫的就砸了一下桌子：“现在只要不是突厥，还有什么小国能够经受住咱们大唐军队的摧残？”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南蛮有铜，就这一条，就足够大唐对它开战了。 见李世民丝毫不犹豫，冷锋就说：“动作要快，货币的改革对大唐的商业发展有很大的好处，新商税律的推出，最好是和货币改革一起进行才好！”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缺铜，攻略南蛮，再把铜开采、运回长安，差不多准备了六年的货币改革、纳税主体改变，就要真正进行了！ 当农民不再因为吃饱肚子发愁，不再背负赋税的时候，除非当皇帝的瞎搞到一定程度，否则大唐是绝对不可能像别的朝代一样崩溃的。 只要大唐内部不起火，那么，这个时候，这个星球上，还有哪个国家能够和大唐叫板？ 第588章 狄仁杰 第二天的朝堂上，不仅公布了新式的商税律，还传旨岭南冯盎进攻南蛮，用的原因是南蛮不敬大唐，这么多年都没有入朝朝贡。 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是没人反对皇帝，因为房玄龄等人都没有反应，就是一直反对大动刀兵的魏征，这一次也没有出来力谏皇帝，这就表示其中必定是有内情的！ 三年来的辛苦，如今结出了果实，房玄龄和冷锋四人因为这份功劳，每人得到了金千万、丝绸百匹的奖励。特别是冷锋，居然破天荒的得到了一千户的正式食邑。 要知道，在这之前冷锋是没有食邑的，熩国公，没有任何地方叫“熩”的国公爵位。没有封地自然就没有食邑，但是这一次李世民把天下庄园和文院周边划成了他的食邑。 并且，还重新划文院周边为“盛世县”，和长安、万年、蓝田一样都归属长安的县。 以一个县为食邑，那么冷锋的国公，又成了县公的待遇，这样矛盾的做法，着实有点荒唐。 冷锋研究了好久也没研究出李世民想要干什么，索性也就不理不睬，重新过上了兵部尚书的忙碌日子。 上午是他固定处理奏折的日子，而下午则是和李泰研究蒸汽机。 李泰研究的蒸汽机密封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橡胶，李泰就用了牛皮。 牛皮虽然也有一定的柔韧性，但是它还是不适合用于密封。在没有橡胶的情况下，研究蒸汽机也就是给以后积累失败的经验。 蒸汽机的道理很简单，但是涉及到机关压力等东西，反而困难无比，在公输家族的帮助下，好久之后才重新建立了一个新的蒸汽机模型。 看着烟雾缭绕中缓缓运动的部件，冷锋无奈道：“不行啊，功耗还是太大了，这和密封不好还是有关系，咱们现在研究蒸汽机，最多能探究出外部的结构怎么设置，内部的蒸汽机还是不能用啊！” 李泰无奈道：“可是，不研究蒸汽机，我最近没什么可干的啊！” 这三年里，李泰还是偷着研究飞机了，但是他的飞机却没有一个能飞上天的，所以他只能换成了研究蒸汽机。 冷锋拍拍李泰的肩膀:“青雀，师父知道你想要创造出自己的成绩，但是，你不能总是盯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啊！师父离开长安的时候，在书桌上放了一个播种机的构图，你绝对看到了，但你为什么不去研究播种机呢？” 李泰挠挠头：“播种机那种种地的东西，哪有蒸汽机重要？” 冷锋拍了李泰一下：“这可不行啊，且不说种地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发明创造，也是贴合生活实际才更好。你想想，蒸汽机研究出来，关百姓何事，要是你把播种机研究出来，不仅自己得到了百姓们的崇拜，还能帮助你父皇获得百姓的爱戴，何乐而不为呢？” 李泰想了想，才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叫上自己的班底，对冷锋说：“那，师父，我去研究播种机了，什么时候橡胶成熟了，您可一定要催冯盎送到长安来啊！” 看着跑掉的李泰，冷锋摇了摇头。 李泰这个家伙，要是有拍皇帝父亲马屁的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所以冷锋就说出了以上这一番话。果然，这家伙立刻放弃了蒸汽机，去安心的研究播种机。 离开科研院，冷锋决定去文院见识见识来自并州太原的一个神童。 这位可是以七岁的年纪，就完成了文院子院的学业，考入文院。 不过，更吸引冷锋的还是他的名字。 狄仁杰。字怀英。 神探狄仁杰，历史上最有名的宰相之一啊！ 能和他拼的，估计只有铁面无私包青天了，这.... 这得见识见识啊！ 透过文院的窗口，冷锋看到了最前排坐着加高凳子和一群青年坐在一起的狄仁杰。 在同龄人还在学抓笔的年纪，这家伙就考上了文院，看来有些人真的是天生聪慧啊！ 下课的钟声响起，韩崇文领着狄仁杰走了出来，给他介绍道：“你不是一直好奇熩国公是什么样子的吗？这个就是了！” 狄仁杰上下打量了冷锋几眼，疑惑道：“不是说熩国公是天下首富吗？怎么他这么瘦？” 虽然学识是够了，但是他判断事物的方式还是那么孩子气。 冷锋蹲下，对他说：“谁告诉你富商就一定是个胖子?我姑且还算是一个将军呢，怎么没有一脸的络腮胡子?” 狄仁杰挠了挠头，然后说：“我听说熩国公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你想要证明自己是熩国公的话，就得回答我两个问题。” 韩崇文说的话，还不足以说明它的真实性？ 冷锋微微一笑，这小子分明是已经确信他是熩国公，却非要问他问题，要么是确实求知，想要得到答案，另一个可能就是他想要考倒自己，证明自己的聪明。 不管是哪一样，这小子都不是看起来这么的童真啊！ “问吧。” 收起笑容，冷锋很想听听他要问自己什么问题。 狄仁杰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列子》中两小儿辩日的故事你应该知道吧，你知道答案吗？” 冷锋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原来就是这个啊，这个答案我知道啊。太阳的大小差异是因为参照物不同，就像一个不胖不瘦的人，他站在瘦子旁边显得胖，站在胖子旁边显得瘦。这是一样的道理。 至于冷热差异，这是因为照射角度不同，气温也因为阳光照射的时间不同而不一样。好了，你问下一个问题吧。” 狄仁杰想了一会儿后，发现冷锋的回答居然无可挑剔，于是他赶紧伸出第二根手指:“那你告诉我，光的速度有多快？” 在狄仁杰看来，不管什么样的光，都是一瞬间就出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冷锋又是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够刁钻，但是他偏偏知道答案啊。 “一眨眼的时间里，它能够跑三万万步，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一步！” 说完，冷锋在狄仁杰目瞪口呆中，在地上走了差不多一米的一步。 第589章 狄爷爷上门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狄仁杰许久，他从未想过有人居然能够回答出来，还是这么的果断。 熩国公断然是不会骗他一个小孩子的，难道说，光的速度真的是这个三万万步？ 韩崇文也迷惑的看了太阳一眼，他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人能够说出光芒的速度。 狄仁杰立刻问道：“那熩国公，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光的速度还有测量的方法？” 听到这个问题，冷锋顿时一脸黑线。 光速他知道是知道，但是怎么测出来的，他还真不清楚，他又不是物理学家，能够记住这个数字已经很难得了好吧！ “这个问题就很难了，我也不知道这个速度是怎么测出来的，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个数字，跟真正的结果是差不多的，怎么测速，估计得学物理的同学今后自己想办法了。” 没办法，对于学问要诚实，冷锋可不想瞎糊弄学生。 韩崇文鄙夷道：“你不知道印证的过程，怎么能信誓旦旦的直接把答案告诉学生呢！没一点学问人的方正。” 冷锋无奈道：“这也不怪我啊，知道印证过程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只知道结果，就已经很不错了呀。” 对不起了现代物理，反正时间线已经错开了，说你死了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韩崇文无奈，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现在你相信这就是熩国公了吧！” 狄仁杰立刻点了点头：“信了！” 说完，他立刻双膝跪地，对冷锋说：“熩国公，我相信您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您能不能收我为徒？我想成为天下第二聪明人！” 听狄仁杰这么说，冷锋哈哈大笑：“什么天下第二聪明人啊，快起来，我已经有四个徒弟操心了，再多你一个，绝对更糟心。” 徒弟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李泰，现在就已经把冷锋知道的那一点物理学识掏的一干二净，已经走上了自主探索的道路。 这个狄仁杰才七岁就考上了文院，由此可见，他的资质绝对比李泰更强。一个个徒弟都跟吸血鬼似的，当师父的可怎么混啊！ 在冷锋的拉扯下，狄仁杰站了起来。刚刚还一脸兴奋的小脸变成了灰败色。 被明确拒绝了啊！ 冷锋不再关注狄仁杰，转而问韩崇文：“我昨天让印书坊帮我印新商税律，怎么他们都推辞说没有日程，还推到了半年后？文院在印刷什么这么浪费时间？” 韩崇文咧嘴笑道：“印书坊的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大事，能把你的事推到半年后？当初文院联合朝廷各部官员要撰写一本贞观百科全书，如今，终于撰写完成。这样一本巨着，绝对热销，印书坊不趁这个机会打捞一笔怎么行！” 冷锋哈哈大笑。 现实啊！现实能够让很多人为之改变，就是韩崇文也免不了因为文院变成一个“商人”。你看他把握机会如此的精准，这可不是一般商人能够做到的。 韩崇文也知道冷锋为什么大笑，老脸不由得一红。没办法，全文院的学子们都指望着他吃饭用笔墨呢，他不想办法多赚钱怎么行？ 狄仁杰见两个大人物已经对话完毕，才插话问冷锋：“熩国公，您真的不收我为徒？” 冷锋看了看狄仁杰，但还是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也很想收狄仁杰，但是，有李泰，特别是武媚的前车之鉴，他实在是怕了聪明的徒弟。 见冷锋摇头，狄仁杰只能叹息着回了教室，马上就要下一堂课了。文院的老夫子比起子院的小先生来，讲的东西深奥的多，就是他跟着也很吃力。争强好胜的他可不想把自己第一的宝座拱手相让。 告别韩崇文后，冷锋去了印书坊，得到了崭新的一组贞观百科全书。 受到印刷技术限制，贞观百科全书无法印成字典那样，只能是装在木匣子里的一摞十四本书。 贞观百科全书啊，虽然它现在的作用，有点鸡肋，更多像是拍李世民的马屁，可是，随着教育的发展，它终究会发挥出它的效果。 白拿走一组贞观百科全书后，冷锋决定把它放到家里珍藏起来。任何东西，只要上了年数都会值钱。要是把这个第一批的贞观百科全书收藏起来，六七百年以后，在长安周边换一套房子还是没问题的吧！ 抱着百科全书，冷锋回到了家里。 上午他要上班，下午就是他的个人时间了。 家里两个娃如今都已经该读书写字，他这个当父亲的得负起责任才行。 就在冷锋教冷竞和冷月舞认字的时候，老李敲门而入，说：“老爷，有拜帖，送帖的是尚书左丞狄孝绪。” “狄孝绪？这人谁？” 冷锋虽然当了好久的兵部尚书，但是朝堂上除了顶头的大佬，他都不认识，这个狄孝绪.... 难道是狄仁杰他老爹？ 带着疑问，冷锋出门迎接狄孝绪。 虽然两个人的身份不匹配，但是人家官职不低，还是送上拜帖的正常拜访，他不出门迎接是一种傲慢的体现。 没一会儿，门口过来一个简易的马车，证明着主人的简朴。 马车上下来一个皓首老者，看他的样子，冷锋确定了，他一定不是狄仁杰的父亲。 狄孝绪对冷锋拱手道：“居然烦劳熩国公前来迎接，真是惭愧！” 冷锋还了一礼：“客来主待，是传统，狄左丞要来，我怎么能在屋里等着呢。” 说完，冷锋邀请狄孝绪进了冷府。 两个人在客厅落座后，狄孝绪直接说明了来意：“熩国公，文院的狄仁杰，是在下的次孙，今日他请假回府邸，可是找在下好一顿哭诉啊！” 冷锋苦笑，狄仁杰估计是说被拒绝拜师的事情了。 果然，狄孝绪继续说：“熩国公，仁杰这孩子很聪慧，对您也很崇拜，您怎么就不愿意收他为徒呢？” 狄孝绪并不觉得冷锋是看不起他们狄家，据他所知，熩国公的第四个徒弟就是已故应国公武士彟的丫头。 按理说，名师都应该喜欢聪明的学生，怎么.... 第590章 分封诸侯 怎么熩国公偏偏不想收他孙子当徒弟？难道他真的看重缘分？这也太虚无缥缈了吧。 冷锋苦笑道：“不是我觉得狄仁杰不聪明，实在是他太聪明了，当师父的，也怕徒弟太聪明，把自己的学识掏空，那样多尴尬。” 狄孝绪尴尬了，原来是因为狄仁杰太聪明啊！ “熩国公，您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难道还怕自己的学识被掏空？” 冷锋给狄孝绪倒了一杯茶，边倒边说：“我可没说过我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啊，也不知道是谁安上的，害人啊！” 狄孝绪接过茶杯，心里五味陈杂。 在他看来，熩国公这分明是藏拙。 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为何能一遍就写出《阿房宫赋》那样的宏伟巨着？ 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为何皇帝对他那样荣宠，就是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对他信服？ 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为何天下楼在短短的数年之间就腾空而起，成为所有人羡慕的产业？ 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那银行、火药武器.... 想到这些，狄孝绪确定了冷锋是在藏拙，他忍不住说：“熩国公，要是在下出足够的束修，您....” 冷锋无奈的看了看狄孝绪破旧的朝服一眼，出门拜访别人都穿这么一身，可以想象，他根本没有别的衣服。这样的他，能拿出多少束修？ 估计得拼了老脸到处借吧！ “唉！算了，都说望子成材，望子成材，你这是望孙成材啊，也罢，不用束修，我收了狄仁杰了！” 狄孝绪听到冷锋答应下来，大喜过望! 能够把狄仁杰送入熩国公门下，那他今后的道路可以说是一马平川了！ “熩国公这话就不太对了，束修是规矩，一定要的，您且暂等几日，在下去给狄仁杰准备束修。您放心，一定让您满意！” 冷锋连连摆手：“都说了不用束修了，就算你要给，也不要贵重的，当初蜀王李恪拜师，杨妃不过是送来一个毯子罢了，只要心意到了足矣。” 狄孝绪能有多少钱？看惯了年尾账簿上的天文数字，冷锋已经不觉得能有多少钱财能够让他心动了。 狄孝绪点点头：“既如此，那，不知熩国公哪日收狄仁杰？” 冷锋想了想，说：“就明天吧，另外狄仁杰也不用在文院上课了。文院子院教的东西，已经足够生活所需，虽然目前文院的学问很高深，可是学了，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就让他跟着我吧。” 在冷锋看来，与其进文院钻研学问，还不如报科研院等地方，为发明研究贡献一份心力。学富五车，能用于实际的有几本？ 第二天，狄仁杰拜师。 再之后，冷锋身后就多了一个新的跟屁虫，不管他去哪里，都有一个小孩子拽着他的衣角问这问那的。 不过，对冷锋来说，带着狄仁杰也有好处。这个小子总能在最细微的地方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草原传递来的地图，他就能从突施突利家族的地盘变动，看出他们想要对某个家族动手。 阿史那！ 在突厥无处立身的突施突利，在跟宿敌家族连战几场以后，元气大伤。他们想要地盘，就只能彻底攻略下一个家族。而周围人都看不顺眼的阿史那家族，再合适不过了.... 年中的大朝会，冷锋本来不想参加，但是在李世民的一再强调下，他不得不坐在朝堂上打盹。 大朝会一般都是处理最大的国事，这些东西冷锋根本不想插嘴。 然而.... 这一次大朝会，他作为兵部尚书，军方的领头人，也不得不和房玄龄等人一起抵制皇帝的想法。 李世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想出要给朝廷要员分封刺史，算是兼职。比如长孙无忌，是兼职赵州刺史，程咬金，是庐州刺史。 分封刺史没什么，反正有正牌刺史在，各位在自己身上多挂一个职衔也不赖。但是，要求家族的发展要转移到各自的州，这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这是想模仿周朝的分封诸侯，让各个家族拱卫长安皇室。可是，长安是大唐最繁荣的地方，家族发展重心不在长安的，都死命的想要拉过来。皇帝却反其道而行之，这不是制衡各个家族的发展吗？ 人都是被利益驱动的生物，李世民的想法，被满朝堂、不分文武的官员抵制了！就是往日都站在他身边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都不同意。 冷锋的封地算是文院周边，所以这件事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这个众志成城的时刻，他也只能反对李世民。 “朕不过是为大唐的安稳着想而已，什么时候就是倒退了？” 长孙无忌出班启奏道：“陛下，导致春秋战国纷战不休的是什么？不就是周朝的分封制度吗？难道您也希望看到大唐变成诸侯割据的样子？” 长孙无忌不得不反对李世民，赵州其实是个穷地方，要是长孙家族跑到那里，估计没多久就会淡出朝野。而无法立足朝堂的话，再大的家族也只能慢慢衰落。 李世民气愤无比：“诸侯割据？朕什么时候分封诸侯了？再说，朕是信任你们，才做出的这样的决定。信任你们，换取的却是你们的反对？” 冷锋叹了一口气，就是他也看出了李世民的意思。分封刺史，和分封诸侯，明明就是一码事，只是表现的不同罢了。 站起身，冷锋说：“陛下，分封刺史的行为明显是多此一举，我知道你想要让大唐长治久安，万世不易，可是，分封刺史根本达不到这样效果的啊！” 李世民看了冷锋一眼：“怎么你也这么说？” 冷锋一时语塞，我不这么说怎么说？一千多年的历史证明，再精密的朝廷制度，也有分崩离析的一天，只有权力从顶端一直分散到最底层的百姓手里，形成一个整体，才能真正的万世不移啊！ 杜如晦站出来说：“陛下，咱们还是先说货币改革的问题吧，这件事容后再议可好？” 第591章 为臣之道 这就算是暂缓矛盾了，李世民也不想多和长孙无忌等人生气，干脆一挥龙袍：“那就明日再议吧，朕乏了，退朝！” 李世民的分封制度，最终在朝野的一片反对声里无疾而终。 回到后宫，李世民越想越气，只能叫御膳房送来一壶酒，借酒浇愁。 每当他烦闷的时候，皇后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今天也是如此，皇后带了两个凉菜和一盘花生米放在李世民的桌子上。 “陛下，您只喝酒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还是吃点东西再喝吧。” 李世民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然后忿忿的把筷子拍到了桌面上：“一个个的，都不顺着朕的心！朕也知道，把他们家族的重心调离长安，会让他们家族的发展受到影响。但是，只要他们这么做了，不仅大唐能更加稳固，就是地方也会因为他们的搬迁受益。他们怎么就不明白这个呢！” 可能是说话太急，李世民忍不住咳嗽起来。 皇后拍拍李世民的后背帮他顺气，说：“本来这种朝堂大事，妾身是不应该多嘴的。但是陛下，您有没有想过，朝臣们大多是跟着您打天下的，劳苦功高，现在富贵的日子还没享受够，怎么可能愿意离开长安呢？” 李世民点点头：“这个朕知道，可是就算到了地方，朕还能亏待他们吗？” 皇后笑道：“您不亏待他们，不代表您的子孙不会啊！您还是不明白，他们想的，是永远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而到了地方，可没有这个机会啊！” 李世民拿起筷子想要夹菜，但是刚夹起来，就把筷子放下，郁闷道：“还是气！” 他从来没有被朝臣联手抵制过，这其中还包括他的大舅哥、他曾经最得力的手下，还有他最信任的冷锋。 这一次，他们都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气死！ 皇后见皇帝还在喘粗气，就说：“陛下，要不臣妾去长兄家中和冷府走一趟吧。” 皇后知道，其他人还好说，最主要的是她哥哥和冷锋的抵抗。最信任的两个人反对，皇帝一定不好受。 在皇后看来，满朝文武都反对皇帝，分封刺史一事绝对不可能成功，但要是皇帝连个盟友都没有，直接在与文武百官的交锋中惨败，那也太没面子了！ 李世民想了想才说：“估计你去也没什么结果，唉！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朕今天心烦意乱，先去休憩一会儿。” 撂下筷子，李世民叹息着离开了桌子。 从没有哪一天想像今天这样让他觉得烦躁、失望。 明明是为了大唐好，为什么这些人就为了一点个人的利益偏偏不愿意呢！ 看着皇帝萧索的背影，皇后也叹了一口气。 现在皇帝明显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明明这个政策就是错的，但是皇帝偏偏觉得是对的，深陷分封刺史后大唐的长治久安中无法自拔。 吩咐宫女准备銮驾，皇后觉得，自己应该帮自己的皇帝夫君一把，不仅仅是不让他败得更惨，更是让他早点认清分封刺史的不可行。 銮驾出皇宫，笔直的去了赵国公府。 但是，皇后扑空了，因为大朝会象征着半年的结束，同时也是三省六部官员们大聚餐的日子。 天下楼三楼的拍卖行今天没开，偌大的拍卖厅里，多加了一个桌子，冷锋、长孙无忌等人就在这个桌子上边饮酒边谈论今天的事。 “皇帝这是急于求成了，周朝分封诸侯的制度，早就成了天下必乱的标志，怎么他偏偏要搬到大唐来用？” 房玄龄叹息道：“我等固然是不会谋反的，但是，谁能保证今后家里不会出现不孝之徒？人离都城远了，总会萌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就像豳州的罗艺，老夫不信，他在长安待着，还能萌生造反之心？” 杜如晦摆摆手：“也不一定是这样，不是说离长安进就不会造反。但是，分封刺史是真的行不通啊！” 长孙无忌喝了一杯酒，红着脸说：“皇帝也就是几天的兴致，过去了就好了，这几天里，咱们一定要坚决抵制皇帝，绝对不能让他有一点能施行的侥幸！” 说完，他还特别看了冷锋一眼。 冷锋：“....” “赵国公，您看我干什么？” 长孙无忌悠然道：“我们里面，就属你的封地安全，离长安特别近，特别是你可是经常站在皇帝那边。如今可是很紧张的时期，你可要坚定‘臣’的立场啊！” 冷锋无奈了，他也是成了兵部尚书以后才知道，所谓的为臣之道，不仅有忠心为主，还有全力对抗皇帝。 朝堂的大臣，其实是皇帝的制衡，皇强臣弱，就会出现暴君昏君，皇弱臣强，就会出现权臣乱朝野的情况。 只有权力相当，朝廷才不会出现乱子。 当皇帝出现错误的时候，臣子就要全力劝谏。 分封刺史是错的，那么，就要联合抵制皇帝，也只有整个朝廷全力抵制，才能对抗皇权。 “我知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身后可是有军方的无数勋贵呢，他们没法说话，就得我顶杠子。” 冷锋不仅仅是兵部尚书，也是武将中唯一一个在文官这边有话语权的人。像这种制度的改变，武将们一般都插不上什么话，所以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到了冷锋的身上。 魏征的饭量小，早就吃饱在那里喝着茶，听到长孙无忌和冷锋的话，就说：“冷锋你们放心，大是大非之前他怎么也能站稳脚跟的，现在，咱们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劝谏皇帝收回想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百官联名上表，百官联名上表，不管什么事，皇帝都没有反对的余地。但是，要是这么干，皇帝将会没有一丝颜面，史书上也会记载这么一笔。 在不损伤皇帝面子的情况下让他收回想法，有点难！ 冷锋忍不住说：“要不我进宫找他说说？” 李道宗立刻说：“别想了，皇帝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当心他气头上把你骂的狗血淋头！” 李世民好怒，而且大怒起来简直六亲不认。可能这也就是魏征死后被鞭尸的原因。 光顾着生气了，谁还想着会不会留下不好的影响。 第592章 悲伤的皇后 正因为如此，虽然明知道皇帝是错的，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是房玄龄等人没一个愿意进宫劝皇帝。 都怕触霉头！ 就在众人都苦思对策的时候，老元一脸慌张的跑上楼，附到冷锋耳边说：“老爷，皇后来了，吩咐老奴要秘密见您和赵国公。” “啥？” 冷锋手一抖，杯子差一点掉到桌子下面。 皇后来了？ 皇后这个时候来天下楼干什么？ 他看了看长孙无忌，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长孙无忌：“？？？” 看着冷锋起身借口如厕离开，长孙无忌也起身借口离开，虽然不知道冷锋叫他干什么，但是他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老元引领着冷锋和长孙无忌穿过后厨，到了后院的草地上。 路过后厨的时候，长孙无忌特意看了看。 天下楼的后厨墙上都贴着陶瓷的方块，看起来整洁无比，和别的酒馆乱糟糟的后厨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走出后厨，冷锋看到了一身常服，戴着锥帽的皇后。 长孙无忌也看到了她，虽然不知道见的是谁，锥帽还挡住了她大部分容貌，但是长孙无忌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的亲妹妹。 “皇后，你怎么到我们天下楼来了？还这样见面？” 冷锋很难想象，皇后是怎么忍着后院里一边杀猪，一边杀鸭子的环境，选择在这里见面的。 皇后摘下锥帽，叹息道：“天下楼里满是朝臣，不在这里见面，怎么见面？” 说完，皇后看向长孙无忌：“兄长最近身体可安康?” 私下里相处的时候，长孙皇后并不会对哥哥等亲族端皇后的架子。 长孙无忌点点头：“还好，但是如果你是当皇帝的说客，那我可能就不好了！” 上午大朝会刚和皇帝闹了不愉快，现在他的皇后妹妹就出现在这里，她来干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皇后也明白，自己的哥哥是聪明人，肯定把她的来意猜到了，干脆就直接说：“兄长，如今满朝野都和陛下为敌，您作为他旧时的知心好友，怎么就不帮帮他呢？哪怕只是站在他身边帮他减缓压力也行啊！”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长孙无忌冷哼一声：“果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啊！还真的是帮你皇帝夫君说话来的！站在他身边？要是分封刺史真的施行了怎么办？赵州是个什么地方你是知道的，长孙家到赵州发展，能发展成什么样子？你也是长孙家的人，就不知道为长孙家着想一下吗？” 皇后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也如此的不可理喻，就说：“兄长，我不是让你....” 长孙无忌一挥手：“皇后娘娘不必多说了，臣还有应酬，就不多陪了，告辞！” 拱手过后，长孙无忌摇晃着回了天下楼，独留下被震惊的体无完肤的皇后。 她听到了什么？皇后娘娘？臣？ 这是亲兄妹私下里说的话嘛！ 冷锋也有点震惊，长孙无忌这么说，这是明摆着要和皇帝对立到底了，就是亲妹妹说话，都不管用。 皇后抽噎两下，把泪水憋回去，又看向冷锋：“熩国公，你知道我不是来给陛下当说客的，我只是....” 冷锋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只是不想皇帝在这场君臣博弈中输的太难看罢了，但是，涉及到大唐的制度问题，可不能因为面子不面子的就站错队啊！ 更何况，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者赵国公要是站在皇帝那边，将会受到怎样的压力？” 现在是群臣合力对抗皇帝，要是这个时候有两个人离开大队伍，改而帮助皇帝，那他们就会打上“墙头草”的标签，甚至更甚，打上“皇帝狗腿子”的标签。 整个朝堂啊！那是怎样的压力，这个世间除了皇帝以外，根本没人敢尝试对抗。 皇后叹息道：“我又如何不知，可是....” 冷锋见皇后的样子，忍不住说：“这件事，不是你应该掺和的，你还是避开点比较好，不管是哪一方赢了，你的处境都会不太妙啊！” “后宫不干政”，这是千古戒条，掺和到这件事里，对皇后没有一点的好处。 皇后见冷锋也坚定立场，只能告辞离开。 就像冷锋说的那样，不管是谁赢了，对她都不好啊！ 皇宫里如同鬼域，就是太监宫女走路，都恨不得踮起脚尖走。往常这样，必然是皇帝大怒之下波及到了旁人。 皇后回到两仪殿，皇帝就在那里等着她。 看看皇帝身边大气都不敢出的宦官，皇后问道：“您可又是处罚下人了？” 坐在桌前拿筷子无聊的扒拉花生米的李世民点点头：“都是一群笨手笨脚的，端一盘花生米都能撒出来，不知道这东西还很少嘛！” 说完，他又看了皇后一眼：“无忌怎么说？” 皇后只是摇了摇头。 李世民把筷子戳到盘子里，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长舒一口气说：“朕还有政务，今晚可能要通宵，就不在你这留宿了，免得打扰你，早点睡吧！” 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皇后的眼泪到底没忍住，落了下来。 二人相濡以沫多年，她如何不了解皇帝的性格，他越是平静，就越是愤怒。 至于叮嘱她早点睡.... 以前他通宵的时候，不也是到她这里睡觉的？这种客气的生疏感是怎么回事？ 皇后身后的宫女翠烟见皇后落泪，忍不住说：“皇后娘娘，您不要伤心，陛下只是在气头上啊。” 气头上吗？再生气，也不该对她说这样的话啊！ 皇后擦干眼泪，说：“本宫没事，回去准备一下，本宫要到九成宫避暑。” 翠烟疑惑道：“皇后娘娘，不等陛下一起吗？” 往常九成宫避暑，都是帝后一起去的，再加上有了惊雷司的冰，这些年除非实在酷热，已经很少去九成宫避暑了。 皇后点点头：“不等了，这就去！” 一边是她的亲哥哥，一边是她的夫君，如今两边对立，还都对她这个夹在中间的有了成见，她能怎么办？ 与其留在长安受气，还不如离开，去九成宫避暑，还能落个清静！ 第593章 一意孤行 皇后前去九成宫“避暑”的消息，没有引起皇帝和长孙无忌任何一人的关注。 唯独刘淑雯，在跟冷锋讨论过后，带着两个娃子追随皇后的脚步去了九成宫。 受了这么大的气，但愿皇后不要气出毛病来。 自从皇后离开后，皇宫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静中。以前皇帝发怒，都有皇后帮他们承担雷霆暴雨，如今皇后不在，谁知道哪一晌皇帝就会暴怒砍了他们。 作为皇宫里最底层的人，死一个两个的，就连魏征都不会多管。 说到底，后宫是皇帝的后宫，能够稍稍左右皇帝想法的，只有皇后。而此时皇后偏偏不在皇宫里面.... 和寂静的后宫一样，朝堂也寂静的可怕，以往还会有君臣相争的情况出现，但是现在皇帝不争，臣子不争，朝会更像是发布会，只要有人说话，就能通过。 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只要哪一方提出分封刺史的事儿，就会引爆这一堆火药，爆发出剧烈的纷争。 冷锋对这个情况也是无能为力，李世民都把皇后给气走了，他一个外人能够做什么？能劝什么？什么都劝不了啊！ 这样的寂静保持半个月后，不知道是不是李世民私底下召见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忽然称病不朝，李世民则是直接宣布民部尚书换了褚遂良，还给长孙无忌开了一年的“病假”。 作为旧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在朝堂上从来都是和气的，不管哪一方有需求，都能得到另一方的支持。 但是如今，两个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翻脸一般。 长孙无忌称病不朝后，原本寂静的朝堂更加寂静了，不论君臣都是大眼瞪小眼，半天才说一句话。 这样不行啊！死气沉沉的朝堂怎么能保证大唐各部分的运作？ 为了终结这份寂静，冷锋硬着头皮进了皇宫，决定找李世民好好聊聊。 御花园内，李世民半露着胸膛，左手拿着酒壶，右手边是一大盘花生米，对面，则是一群衣着清凉的舞姬。 看到这一幕，冷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李世民很少喝酒，除非是极度劳累或者应酬，才会来一点，平时，他都需要保证绝对冷静的头脑。至于舞姬，原本皇宫里是李渊那里才有的东西。 看到冷锋过来，半醉的李世民就说：“来人，再拿一壶这三十年陈酿来给熩国公。哈哈，冷锋，当时你说的果然不错，这花生米和酒简直是绝配，朕现在就离不开这东西了！” 冷锋坐到李世民对面，叹息道：“就是一个破制度的事儿，至于把你们变成这样？你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 李世民把酒壶递给冷锋：“说那些破事干什么？来，陪朕喝点酒，看看舞蹈多好，啧啧啧，你看那个舞女，身段多好，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话朕今晚就临幸她了！” 冷锋实在受不了这种话题，接过酒壶后摆在一边，说：“说正事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分封刺史的事儿.....” 李世民把酒壶砸在桌子上，不满道：“喝酒呢！说这事儿干什么！” 冷锋也不满道：“有话你就说出来啊！不说话，就跟群臣冷战，大唐怎么办？这马上就要进行货币改革了，我看你们没一个关心这件事的啊！” 李世民摆摆手：“冯盎还是有点能耐的，南蛮那一点地方，大概一个月他就能攻略下来。” 说完，李世民重新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后说：“你让朕说？朕说什么？明明朕是为大唐的长治久安考虑，你们就为了那一点家族利益就反对朕，朕能怎么办？嗯？” 家族利益？可能占六成的原因吧！但是还是有四成原因是因为分封刺史的制度根本行不通啊！ “你只是关注到群臣家族利益受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分封刺史这样的制度，根本和分封诸侯是一样的，根本行不通？” 李世民摇摇头：“不一样啊，周朝的分封诸侯失败了，原因就是诸侯对封地的控制力太大，大唐不一样，你觉得，地方能够得到多少权力？” 正因为分封诸侯的影响，秦始皇才会那么注重中央集权，一直演变到现在，皇帝永远是世间权力最重的一个。 “分封刺史，他们的权力不足以掀起风浪，有他们在，不仅能够带动地方的繁荣，还能够把大唐变成坚固的几块，不管是外敌来袭还是内部造反，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 不得不说，李世民还是很能忽悠的，按照他说的，冷锋都有点相信分封刺史有用处了。 可是，他还是发现了致命的一点：“按你这么说，大唐哪还是一个整体，分明就是无数的小国拼凑出来的一个国家嘛！” 李世民不满道：“大唐还是大唐，怎么就成了拼凑的了？” 冷锋说：“你要想施行这个制度，你的后人就要保证皇族，保证长安是整个大唐最强的一个，还必须是最强的一个，只要稍稍露出一点颓势，就会导致乱局的发生。” 李世民鄙夷道：“你以为我们李家能衰败？想什么呢！” 见李世民盲目自信的样子，冷锋就想抽他一下，然后告诉他，要不是老子改变了历史轨迹，你儿子过后就要被人篡位成功了！ 而且差一点夺取你们李家江山的，还是一个女的！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这么多人说刺史制度行不通，你怎么就不信呢！” 李世民撇了撇嘴，就是这个动作，让冷锋彻底失去了劝李世民的兴致。 现在的李世民根本就是钻进了死胡同，越是有人反对他，他反而越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冷锋对李世民拱拱手：“陛下，微臣告退！” 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说了，等他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看着冷锋离开的背影，李世民把手里的酒壶把都捏的变了形。 又一个，又一个明显不支持他，还逃避他的人！ 长孙无忌也就罢了，怎么皇后和冷锋也如此？ 明明.... 朕想的是为大唐好啊！ 第594章 自责的李世民 虽然皇帝和群臣的冷战还在继续，但是朝廷机器还是勉强运转着，并没有出现故障。 岭南的冯盎对得起李世民的夸奖，南蛮不过分布到漫山遍野的抵抗了半个月，就被冯盎尽数驱离，把那几个含有铜矿的山脉占据。 既然铜矿已经入手，那么再打下去就没有必要了。于是冯盎一边派人开采铜矿，一边派人巩固边防。 因为极度自信，他甚至没有多攻略一些土地用于敌方入侵的缓冲。 开采出来的铜矿不需要提炼，就被运到河道以及海里的船上，借着风，驶向长安。长安的水力冶炼厂，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把它们提炼出来。 接到铜矿后，冶炼厂和铸币局日夜加班，把铜矿制成了第一批的铜币。 新式的铜币，舍弃了之前的中空结构，就是边缘有点齿轮模样的圆币。和之前最大的不同，是这些铜币不再是一个一文，而是根据大小划分成一文、五文、十文、二十文。 本来冷锋的提案中还有五十文和一百文的币值，但是文武百官考虑到百姓容易丢失钱币的问题，不想铸造这么大面额的铜币。 和铜币一样，国库、银行和倭国的银子都被制成了银币，面额和铜币一样，只不过一个铜币顶一百铜币。 不管是铜币还是银币，都印上了复杂的图案，防止有人造假。水力巨锤配合铁生独家的超硬合金，普通人还真的没办法仿造出来。 至于金币.... 上面只有一个李世民策马扬鞭的图案，币值只有“一”，顶一百枚银币。这是李世民极度自恋之下的安排。 货币的改革昭告天下，从新式钱币流出开始，将会慢慢的收回旧式的钱币，同时，绢布丝绸不再具备货币的性质，贬低成为一般的货物。 放在往常，货币的改革可能要持续一代皇帝才能完成，但是，在银行的帮助下，货币的更换，只需要按照铸币局的速度来就行。 反正商人们从银行提出去的都是新式货币，新式货币会随着商人们的商业活动慢慢扩散开来，并不需要朝廷刻意助力。 对于朝廷的货币改革，平民百姓并没有什么表示，反正就是比之前多了一个顶好几个的铜币，一个样子，就是二十面额的铜币，没法栓绳子保存，让人不禁害怕会丢掉。 对于商人，特别是大商人来说，货币的改革可就有用处了。之前金银只是作为一种货币的象征，并不被官方承认。但是遇到大宗的交易，还是得用金银抵铜钱。 如今金银被官方承认，还赋予了币值，对他们来说简直不要太幸福。之前交易是金银交易，或者拖着一大马车的铜钱，银行开设后，他们不用拖着一车铜钱跋山涉水了。而如今，他们彼此交易，终于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再大宗的交易，也不过几个金币而已，钱袋里揣着就行了。要是怕路遇劫匪，完全可以交易完后存进银行，等到了家附近再取出来，或者干脆存在里面，等有需要的时候再取。 反正就算是活期存款，也有利息拿！ 朝廷的货币改革，顺利的进行着，商税律的宣传手册，也排上了文院印书坊的队，土豆玉米，在长安周边的各处土地里，静静的生长着。 万事俱备啊！就差正式施行了！ 但是就在这个关口，皇帝偏偏和文武百官在闹别扭，不管是皇帝还是文武百官，都在闷声想办法对付彼此，根本没人关注这些。 文武百官怎么对付皇帝？很简单，消极怠工！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偏偏送给皇帝决断，明明是很清晰明了的事情，偏偏画上一圈弯弯绕让皇帝懵逼。 明显感觉到自己工作量加大了的李世民，也对文武百官做出了还击。 在这之前，文院、国子监、崇文馆的毕业生不足以满足大唐的官职空缺，空着的职位，还是得举荐填补。 自从五姓的影响力在朝堂中衰败后，这些举荐的名额都被李世民给了新兴贵族，比如房玄龄他们。 但是，在这之后，李世民依旧是吧把这些名额给他们，但是位置却变化的乱七八糟。 本来应该到京北道任职的房家子弟，偏偏被李世民弄到了岭南，本来应该到河北道任职的杜家子弟，偏偏被李世民弄到了山南道。 这样的行为让房玄龄等人无奈至极。把这些家族子弟安排到那些位置，必然是对他们家族有好处的，可是经过李世民这么一折腾，完全乱套了。 特别是岭南，老房在岭南有个屁的基业啊！那个房家子弟，根本就是在家主和皇帝的争锋中变成了受罪者。 原本那潮涌动的朝堂，变成了波涛汹涌，皇帝和文武百官的矛盾，似乎越来越深。 在这样的环境下，冷锋却稳如泰山。 对付皇帝的行为，并不被官员群体约束，所以他还是照常处理兵部的事务。而且他1也没什么族人安排，李世民的火也撒不到他的身上。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老婆和孩子。 眼看秋老虎已经没什么气力了，天气就要转凉，但是九成宫的皇后还没有回宫的迹象。 九成宫海拔很高，群山环绕，适合避暑，但是很不适合过冬，虽然刘淑雯是去陪着皇后放松心情，但是，冻到他们就不好了。 特别是他那俩崽子，因为从小家里就有暖气，很不禁冻，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得了。 于是，退朝后，冷锋赶紧招呼老元准备御寒的物资，并打算派遣一个工程队去九成宫加装暖气。 就怕皇后真的打算在那里过冬啊！ 工程队前脚刚离开长安，后面就跟上了一队的宫女宦官，一样带着很多的物资。 循着宫女宦官出现的地方找去，冷锋看到了一辆普通马车中的李世民。 李世民并没有避着冷锋的打算，见冷锋取代车夫坐到马车上，就说：“朕要谢谢你，有淑雯陪着，皇后的心情应该好很多。” 冷锋无奈道：“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自己妻子都气走了，还坚持自己的想法。” “妻子吗？” 李世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皇后称呼为他的妻子，不过想来也是，皇后，不就是皇帝的妻子吗？ 想起皇后走时的心境，李世民不由得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这个世间，大概也只有皇后一人，能够让李世民这么快的就自责起来。 “朕也知道皇后不好受，所以也就任由她离开了，夹在朕和她兄长中间，她是最难做的一个。” 彻底掀起马车的门帘，李世民说：“去天下楼吧，把无忌他们叫来，朕打算听听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595章 太嫩了点 因为怀念皇后，李世民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错了，所以他想和自己的臣子们好好谈谈。 看样子，分封刺史的事情不解决，皇后是不会回来的。 习惯了每天晚上批阅奏章劳累时有人送来夜宵，习惯了结束政务筋疲力尽之时有人按摩肩膀。 习惯，是一个很强大的力量，至少皇后离开后，李世民只要到了晚上就会觉得浑身不得劲。 冷锋则郁闷的看了李世民一眼，他坐上马车，只是方便和李世民说说话，可是这家伙居然真的把自己当成车夫使唤了。 也罢，既然你有变好的意思，我给你赶车也没什么。 拿起马鞭，冷锋驱赶着马车向天下楼驶去。 他的驾车技术实在不咋滴，下车的时候，李世民揉着腰说：“以后你赶的车，朕是绝对不敢坐了！” 把李世民送进天下楼后，冷锋让老元给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送信，就说想要聚一聚。 如今的情况，要是以李世民的名义邀请他们，他们多半不会理睬，所以冷锋只能想办法把他们骗过来。 熩国公的面子还是足够的，就连称病不朝的长孙无忌，也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天下楼。 最后一个进包厢的长孙无忌一见皇帝，顿时对着冷锋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就要走。 李世民郁闷道：“朕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长孙无忌转过身，故意咳嗽两声说：“微臣有病在身，唯恐过继给陛下，那样微臣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就是这样，微臣告退！” 见长孙无忌执意要走，冷锋赶紧拦住包厢门，说：“赵国公，皇帝要和你知心交流一下，你走了，还怎么交流？这段日子整个朝堂气氛都在低迷，难道你就忍心就称病在家看着？” 长孙无忌耸耸肩：“朝堂气氛低迷关我什么事，造成这一切的又不是我长孙无忌。”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挑一个直试看不到李世民的座位坐了下来。 李世民叹息一声，说：“今天让冷锋把你们叫过来，就是说一些朝堂以外的话。分封刺史的事，是朕考虑许久才提出的，你们为什么就这么抗拒呢？” 房玄龄忍不住说：“分封刺史，跟分封诸侯分明就是一回事，周朝演变战国的前事，还不足以为后世示警吗？” 李世民皱眉道：“朕说了，分封刺史和分封诸侯是两回事，分封的刺史，没有诸侯那么大的权力！” “只是一开始吧陛下！”杜如晦拱手道：“陛下，周朝建立之初，姬姓也是权力最大，镇压全部诸侯，后来又如何？权力不是皇权给才能获得的，它是从最底层向上产生的！诸侯在外地，还不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皇权想要对付他们，不还是鞭长莫及？” 杜如晦的话惊醒了李世民，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啊！怎么自己以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鞭长莫及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就像是岭南，哪怕冯盎自立为王，长安也要几个月后才能收到消息，等做出决断以后，没准彬州已经被攻打下来了。 李道宗忍不住说：“陛下，就像当初我们私下里说的那样，我等对陛下忠心耿耿，但是没办法保证骨化后，后人不会出现不孝之徒，到时候，咱们的骨灰，恐怕都要在战马的奔腾下颤抖啊！” 何止骨灰颤抖，要是打到激烈，再出来一个曹操那样的人，估计在场的人坟头都不能安稳。 李世民伸出手想要拿杯子，但是颤抖的手却始终不能抓到它，只能作罢。 一个人陷入空想的时候，就会忽略很多东西，明明显而易见的道理，偏偏视而不见，只向往着美好。 见皇帝震惊到双手颤抖，长孙无忌忍不住说：“陛下，分封刺史的事，咱们就此揭过吧，微臣等人，可以忘掉您说过的这个制度。” 到底是旧友，长孙无忌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怎么帮李世民下台。三省六部现在都团结一心，只要顶头的吩咐下去，下面的可以跟着头儿一起忘掉皇帝的一些话。 只要没人再提这件事，没有群臣联合上表的事儿，就不会被记载到起居注里面去，也不会往李世民的脸上抹黑。 就当从没发生过就好。 李世民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说：“你们可以忘，朕却不行，这件事应该给后者立为戒条啊！” 见皇帝承认了自己是错的，房玄龄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们也很忧心，特别是冷锋从皇宫里受挫出来后，连他们劝谏的心思也被打消了。 这样就好，维持着原本的格局就很好，没事换什么制度啊！ 站起身，房玄龄说：“陛下，微臣还有政务没有处理，一些不重要的都积压了好几天，请陛下治微臣懈怠之罪，微臣这就去处理。” 听他们一个个的都请求皇帝处罚，冷锋顿感无奈。 自己还是太嫩了啊！房玄龄他们虽然懈怠，但是重要的事务还是没有丢下，就拿一些小的积压着，准备随时引为罪责。 皇帝犯错了，臣子们也要一起犯错，总归不能皇帝一个人错了不是？ 杜如晦就坐在冷锋身边，见冷锋震惊的目光，忍不住说：“你还是离朝堂远了点，贞观初年的时候，这样的事儿也有几次，虽然不大，但是我们都是这么做的，学着点吧！” 冷锋点了点头，都说官场如战场，看来还真的是那么回事儿啊！ 果然，见群臣主动请罪，李世民的心情好了很多。 “治罪就算了，今年封笔的时候，三省六部的聚会，朕出资，以后也定成永例吧，就当是朝堂的福利。” 皇帝可以错，但是这个错永远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就像刚刚，李世民嘴里没有出现一个“错”字。 出资供三省六部聚会，其实算是李世民的赔礼。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没人点破，反而感谢皇帝的慷慨。 好像用皇帝的钱吃饭很有面子？ 今年是冷锋任职兵部尚书的第五个年头、真正任职的第二个年头。 看着和乐融融的君臣，冷锋发现，自己在朝堂上还是太嫩了点.... 第596章 烟花 持续数个月的君臣冷战转瞬间就回归当初的样子，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货币的改革依旧不紧不慢的进行着，当冷锋买了几头猪，屠夫找给他的却是新式铜币的时候，他知道，货币的改革，几乎已经接近尾声了。 如此顺利的货币改革，银行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唐朝商人信誉的坚挺，让冷锋愿意铤而走险地让各地富商参与到银行的建设里来。 事实证明，他们的信誉确实坚挺，那么大的资金流水，一直到跟朝廷交接，各地都没有出一点岔子。 银行现在的信誉，不仅仅是长安一个银行建立起来的，还有那些商人的功劳在。 让龙牙军的士兵们用大马车载着猪，冷锋去了文院。 买猪是韩崇文开的先例，原本文院一个周只有一次吃肉的机会，但是韩崇文见很多贫民家庭的孩子都馋肉，就用自己的钱给学生们买肉，把一周一次变成了一周两次。 文院的先生们，轮着掏这一次的钱，冷锋好歹也挂着一个客串教师的身份，买肉也有他的份。 让龙牙军士兵们把肉带到食堂去，冷锋则去科研院看看李泰的进度。 按理说播种机他都画出草图了，李泰不至于弄不出来吧！ 科研院的大院土地，如今全是沟壑，李泰带着他的手下正牵着一头牛，让它拉后面的机器。 正是冷锋画出来的播种机。 不过和冷锋的草图相比，李泰的这一个明显进行了改进，两边甚至加装了辅助轮，让播种箱保持直线的前进。 看到冷锋过来，李泰笑着跑过来，说：“师父，你看我弄的改进版播种机怎么样？” 冷锋点点头：“很不错，至少改进了很多，可惜没有实验的机会，不是把种子弄下去就算是成功了啊，播种的深浅也很重要的。” 李泰之前被冷锋带着种过地，知道这些，就点点头：“等明年春耕，我一定通过种地把这个机器弄的尽善完美。” 冷锋围着播种机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是他的视线却被旁边树底下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铁管，铁管并不让人惊讶，铁生那里虽然弄不出标准的铁管、螺纹什么的，但是弄个差不多的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重要的是，铁管上面那一截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引信。 这是个什么东西？ 冷锋走过去，拿起铁管看了看。 铁管上面用一层薄纸蒙着，玩过烟花的冷锋并没有伸手去戳。 “这是烟花？”冷锋问李泰。 李泰走过来，看清冷锋拿的东西后，说：“这是张仲清鼓捣出来的东西，说是晚上放特别好看，还不会炸，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跟他要了一个，名字还没取呢。” 张仲清什么时候不鼓捣杀人的玩意，鼓捣起这种玩乐的东西了？ 带着疑惑，冷锋去了惊雷司。 如今惊雷司又换了地方，搬到了一处深山，正址和外界隔着一个铁链桥，只要那边一断铁链，凭着无数的火药武器，就能抵挡任何进攻。 这是张仲清被绑架事件带来的后遗症，为了火药武器的安全，如果能上天，张仲清绝对会把惊雷司弄到天上去。 刷脸进入惊雷司后，冷锋看到了制造部里所有人都闷头填装烟花的场景。 原本他以为张仲清就是弄来玩玩，现在看来，不是玩玩那么简单啊！ 冷锋到来，门卫必定要通知张仲清，所以没多久，冷锋就感受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张仲清苦着脸说：“就知道魏王带走一个烟花会把你给吸引过来，你可别说我浪费啊，让我这么干的是皇帝。” 木炭硝石还好弄一点，硫磺那是很稀有的东西。 冷锋摇摇头：“我现在不疑惑你鼓捣烟花了，我疑惑的是你为什么知道‘烟花’的名字？” 每一样火药武器，就像惊雷，都是张仲清取的名字，要是张仲清管烟花叫“臭屁”冷锋都不意外，直接就叫烟花，这也太巧了吧！ 张仲清嘿嘿一笑：“你记不记得去年咱俩喝酒喝多的那一次？你醉醺醺的时候，可是说了很多的话，还说和真正的武器比起来，我的惊雷和惊雷箭就像是烟花。还跟我说了烟花的美丽，嘿嘿嘿。” 醉酒的人都容易失言，冷锋也不例外，想不到自己喝多了，居然跟张仲清说了那么多东西。 “所以呢？皇帝让你造烟花干什么？” 冷锋觉得自己有必要叉开一下话题，不然张仲清绝对又要吐槽他知道更厉害的武器，却不告诉他制作方法了。 张仲清耸耸肩：“都说了是皇帝吩咐的，我哪知道要干什么用？好了好了，你难得来一次，跟我去看看我新制作的隐蔽雷，我跟你说，只要是丛林战争，这隐蔽雷绝对能发挥很大的效果....” 听着张仲清的吹嘘，冷锋不用看也知道他弄出来的是饵雷，其实没什么神奇的，就是给拉发的惊雷挂一根线，设置好以后等着倒霉鬼把手雷激活罢了。 这玩意儿，冷锋拆掉了不知道多少。 果然，冷锋猜的丝毫不差，张仲清的隐蔽雷就是饵雷，没一点技术含量。 看着洋洋自得的张仲清，冷锋无奈的拿起一块石头，隔着很远就激活了饵雷，爆炸带起的泥土甚至到不了他的脚下。 “要阴人你也弄一根细一点的线啊！这么粗，我隔着老远都发现了。还有啊，你就不能把线弄得低一点，用野草掩盖一下。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把惊雷内部的引信弄短一点，这要是个跑着的人，也不会被惊雷炸到啊！....” 张仲清丝毫不在意冷锋狂轰滥炸一般的吐槽，他就知道，不管他弄出什么样的火药武器，都会得到冷锋的建议。 找细线、制造新的惊雷，重新布置好以后，张仲清问冷锋：“这样就好了吧！” 冷锋重新看了一下后才说：“这样还差不多，这样绝对能阴死很多人。不过，话说回来，烟花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你真的不知道？” 张仲清无语的看向冷锋，这家伙是认定他知道了！ 第597章 股市就算了 事实上他确实知道，而且，用烟花的建议还是他给皇帝出的。 不过，这件事要是告诉冷锋，冷锋管不住自己嘴告诉别人怎么办？ 别的人就算了，要是魏征知道了，皇帝绝对会不好受。 见张仲清不说话，冷锋就拍拍他的肩膀：“老张，你要是透露一下，我就告诉你一个地雷的用法，绝对够阴，信不信。” 关于地雷，张仲清已经觉得尽善完美了，如今听到冷锋还有地雷的用法，顿时期盼起来。 但是.... 见张仲清有一瞬间的犹豫，冷锋赶紧说：“其实，并不用战争检验，你找我就行，不管你研究出什么东西，我都能帮你把它变得趋于完美，只要你说，以后不管你研究什么东西，我都能帮你改善，怎么样？” 对于张仲清来说，这个诱惑，有点大！ “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 反正当上兵部尚书以后，冷锋不会再随便去外地蹦哒，与其没公务的下午没什么事做，还不如偶尔帮帮张仲清完善一下他的各种武器。 至少在冷锋看来，张仲清鼓捣出来的好多东西，都是不适用于正式战争的。 张仲清低下了头，懒人冷锋第一次提出这样的条件啊！说不心动都是骗人的。 但是.... 不但是了！就这样了！下一次让冷锋答应这件事，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皇帝让我制造烟花，其实是想去迎接皇后，当初皇后负气去了九成宫，皇帝想要让她回来，总不能下一道圣旨吧！” 毕竟皇后是他妻子，皇帝也要给皇后一定程度的尊重。 “原来是为了皇后啊！” 难怪这么偷偷摸摸还不让人知道了，皇帝向皇后示软，这样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张仲清赶紧说：“知道了就把嘴闭上，不要对任何人说，要是泄露出去，陛下恼羞成怒之下一定会收拾我的！” 冷锋点头：“放心吧，满大唐你找不出比我嘴还严实的了，走，我教你怎么用地雷阴人。” 张仲清的地雷还不到现代化地雷那样的灵敏，只要敌人细心点，还是能拆下来的。关于灵敏度，冷锋没法给出建议，但是阴人的办法，他知道的太多了。 只要在一颗地雷上再摞一个，敌人拆上面地雷的时候，就会激活下面的，到时候，被拿起来的那个地雷也会被引爆，绝对是最简单，却也是最阴的手段。 看着冷锋画的图，张仲清说：“想对付它也有办法啊，只要像你之前那样提前引爆不就好了？” 刚刚看到冷锋投掷石头引爆他的隐蔽雷时，张仲清就发现了这种激发式火药武器的缺点，那就是敌人可以远远的触发，就能踩着坑洞通过。 “你傻啊，上面那个你弄成哑火型的不就行了？” 就这样，张仲清久违的得到了一次追着冷锋询问的机会。 从惊雷司出来后，冷锋也就不回家，去长安新的府邸住。天下庄园的冷府，没有刘淑雯和两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在，他就是回去也会觉得没意思。 更何况，为了“上班”方便点，他也得在长安鼓捣一个家了。 长安的冷府也是建立在修德坊，跟天下楼隔着不远，因为家里没什么人，冷锋就到天下楼吃晚饭。 到了晚上，天下楼就显得冷清了一些，因为宵禁的缘故，要是非得晚上吃饭的人，也会边看着天色边吃。静街鼓一响，就得回家。 不然，巡夜的武侯就会对他们做出处罚，可以的人甚至会被关进大牢审讯一下。 虽然冷清，但是还是有一些人的。冷锋路过一个包厢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是两个熟人。 范坠和郝文财。 范坠也看到了冷锋，赶紧把半开的包厢门打开，邀请冷锋进去：“这快宵禁了还能看到熩国公，稀奇啊，熩国公没事的话赏脸进来喝一杯如何？” 冷锋进了包厢，找一个位置坐下来说：“喝酒就算了，除了大事以外我从来不喝酒，倒是想蹭你们一顿饭吃。” 郝文财大笑道：“这可是求之不得啊，熩国公想吃什么我们请了。” 等侍者给冷锋送来碗筷后，冷锋问道：“你们两个在这研究什么呢？” 范坠拱手道：“其实我们在研究怎么把水泥运到南方去，水泥用船运输容易进水，陆运又太耽误事。” 冷锋点了点头，就因为这两点，北方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水泥路、水泥房子，但是南方还没有出现。 范坠最开始搞的生意就是河运，从他俩凑到一起来看，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水运。 “那你们打算怎么解决水泥进水的问题？” 冷锋很好奇，没有塑料布什么的，他们怎么防水？ 范坠笑道：“其实很简单，开楼船就行了，三层的楼船，把水泥放在中层，就不怕船下的水和天上的雨了。就是这样有点靡费，所以水泥运到南方可能要升高价格。” 楼船的话，遇到水流平缓的地方，甚至需要纤夫拉才行，他们不是官员，没法动用朝廷的“调”，让纤夫拉船，得给人家钱才行。 “熩国公，我们打算合伙把水泥的南运市场打开，您要不要入一股？” “入股？” 冷锋赶紧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往南方卖水泥，一定是一笔大买卖，他现在还愁自己挣的钱太多呢，干嘛入股？ 范坠忽然说：“熩国公，您有没有发现，其实拉人入股也是一个赚钱的门道。只要有资金，就能推动一个买卖的快速发展，但时候，只要给入股的人分成就行，您说要不要根据这一点....” 冷锋：“....” 他能说不愧是范家后人吗？股市这东西他也能想出来。 “这种赚钱的方法还是不要了，别忘了，做买卖可不一定是单纯的赚钱，也可能赔钱，一次尝到甜头的人，下一次很可能压上全部身家，要是买卖失败了，入股的人就要倾家荡产。” 范坠点点头，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吗？ 冷锋接过侍者带来的蛋炒饭，边吃边说：“你这算是提醒了我，以后新商律里得加上这一条，任何人不能弄....股市吧，就叫这个，任何人不能弄股市，我可不想看一群人上吊的场景。” 第598章 皇帝去避暑了 股市这东西是吃人钱不吐的魔鬼，冷锋可不想让这东西太早的出现。现在大唐还只是新生，特别是现在还处在税收主体改变的重要关口，可经不起股市的折腾。 范坠不知道冷锋为什么这么讨厌股市，但是以他对冷锋的了解，对方说的东西，绝对是有道理的。 既然他不让弄，那就不弄呗！ 吃着饭，冷锋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对范坠说：“有时间把朝廷接下来的动作跟郝文财他们说说，到时候，我还指望你们起到带头作用呢。” 银行的建设，就是借助各地大商人的力量才能这么快的，朝廷要是改商税，也得他们带头，才能更快的让大唐商人适应。 范坠点了点头，把税收主体要改变的事情跟郝文财说了一遍。 听完后，郝文财苦笑道：“没想到我们商人也有取代平民百姓成为纳税主体的一天，这么说，以后我们商人的身份地位也能增加一点了？” 唐朝经商，那是被称作辱没祖宗的行为，不得做官，不得穿丝绸，就是近几代有当商人的祖先，都会让后代抬不起头。 都是娘生爹养的人，为什么商人要接受这种歧视？ 这是很多商人的疑惑，但是在“商人是贱业”的社会舆论下，他们也无力改变。 冷锋微微一笑：“能，但是，得需要一段时间以后才能，你们商人总要给大唐办一点事才能让身份地位升一下吧。在这之前，蚂蝗可是你们的代名词啊。” 郝文财知道冷锋不会骗他，就说：“既如此，最好不过了，我的儿子虽然在文院毕业，却因为我是商人的原因没法当官。只能等着继承我的事业，这样的惨事，但愿不会在我孙子身上上演啊！” 郝文财的想法很简单，不过是想要家里出一个当官的光宗耀祖一下罢了。 郝家在太原也是一个大姓，但是族人一般都是平民百姓，和王家那样的大族和狄家、武家比起来完全排不上号。郝文财也是被迫无奈才当上商人，因为经商的缘故，他甚至一度差点被驱出族谱。 只有商人不再像狗屎一样臭，他才能真正站起来。 吃了一碗蛋炒饭，冷锋擦擦嘴说：“放心吧，商人的地位一定能提升一下的，甚至可能不用到你孙子辈。” 说完，冷锋招呼老元过来免了两人的单，天下楼毕竟是冷锋的，他这个主人都不请客，那不是太难看了。 第二天一早，冷锋顶着寒露进兵部开始新的一天的公务。 此时已经秋天，四方边境的守将又开始了哭穷大业。 没办法，将士们就是这样，演起来比文官还要没底线。 就像草原的这一位，说自己连个不漏洞的衣服都没了，属下更是有很多光屁股的，今年的棉被棉衣，怎么也要有他们一份才行。 这就属于不要脸的范畴了，草原皮毛多了，羊皮不能保暖？更何况，早在三年前他们就得到了部分补给，虽然没都得到，但是仅仅执勤的人穿，还是够的。 看样子一个个的都发现棉衣比羊皮好穿多了，棉衣虽然不如羊皮的御寒效果好，但是好处是穿着棉衣比穿羊皮更方便。因为这个，好多冬天忍不住当马贼的草原人吃了草原防军的大亏。 也罢，现在草原才是大唐的心腹大患，让这些人得逞一下也不是问题。 于是，冷锋在公文上写：“一万套，多了没有，再要老子掏钱给你们买！” 没办法，虽然银行已经纳入朝廷，但是这两年还是有地方发生灾害，国库想要保证充足，就不可能给兵部批准太多的军备钱，一万套，冷锋已经是准备豁出面子到朝堂上耍赖了。 “熩国公，这样可不行啊，一万套，你觉得长孙无忌那个抠门的家伙能给你？” 杜如晦拿着一个小茶壶，边嘬着边往里走。 拿小茶壶嘬着喝的喝茶法是冷锋发明的，一开始朝中好多老夫子都批评这种饮茶法有辱斯文，但是李世民却觉得这样喝很洒脱，大加提倡，然后就火了起来。 现在朝堂顶头的大佬里面，就属杜如晦悠闲，他是兵部右侍郎，只需要处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公文，重要的还是要冷锋甚至是皇帝处理。 冷锋笑道：“耍赖呗？上次长孙无忌不是敞怀躺地上说国库没钱吗？大不了我穿一身睡衣上朝，我就不信他不给。”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堂生活，冷锋也学会了一些东西，单单是以理服人，并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有的时候也得学会耍赖才行。 杜如晦把另一只手的茶壶放在冷锋桌面上，说：“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军方那些粗坯知道是你当兵部尚书的时候会是那么狂喜了，你这分明是在惯着他们啊！为了将士们御寒，你连脸都不要了。” 杜如晦给他拿来的茶壶是温热的，正适合直接喝，冷锋放下笔拿着茶壶边嘬边说：“有的时候，将士们忠心报国的热血，不是一些话就能激起的，我一直觉得，只有对大唐感恩，将士们才愿意真的豁出性命上阵杀敌。 都说养兵千日用于一时，不把将士们养成公牛，怎么应对以后的战斗？” 杜如晦找个看不到公文的位置坐下来，笑道：“就你道理多，耍赖也耍的彻底，我来就是有个问题要问问你啊。” 冷锋点点头：“你问。” “皇帝前段时间抽闲暇时间自己把天子田的土豆玉米收获了，还感慨说不亲手收获不足以体会那种喜悦，让咱们都去亲手收获。话说秋收大典之前皇帝就把自己天地的东西收获了，到时候还不出席。我怎么都觉得他想干什么事，还要瞒着咱们，你有头绪吗？” 分封刺史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杜如晦是真怕皇帝又脑子一抽，整出什么事情。 “他抽闲暇时间把自己的地收了？” 这倒是让冷锋很吃惊，要知道今年因为春耕大典种的都是土豆玉米，皇帝特意把百官的地都扩大了十倍，以前一个人一天能收获的作物，今年可能要十天以上。 这么干.... 杜如晦见冷锋在沉思，就问：“是不是有了头绪？” 冷锋点了点头：“没错了，皇帝要去九成宫避暑几天。” 第599章 朕也要疯一下 “啥？” 杜如晦一脸蒙逼，去九成宫避暑？现在都秋天了，各个高门大户都在抢购冬天御寒的煤炭，怎么皇帝还要去九成宫.... 原来如此啊！ 杜如晦想起了九成宫的皇后，当初皇后负气出走，现在也是时候把皇后接回来了。 冷锋笑道：“知道了也不要传出去，我可是见你嘴牢，才跟你说的。” 杜如晦对冷锋点点头：“你放心，谁不知道我杜如晦的嘴最牢靠，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冷锋嘬了一口茶，见杜如晦出门，又叮嘱了一句：“千万别说啊！” 杜如晦回身冲冷锋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第二天的朝会，冷锋真的是穿着睡衣上朝的，这让杜如晦一脸黑线。 李世民也很惊奇，就问：“冷锋，你为何穿着这么单薄就来上朝了？难道是睡迷糊了？” 不过就算睡迷糊，也不至于穿成这样吧！ 冷锋听见皇帝叫自己，就赶紧抓住机会说：“陛下，昨日收到边关将士的文书，说还没有御寒的衣物，我汗颜啊！既然不能给他们调御寒的衣物，那就跟他们一起挨冻吧，我也只能这样了！” 李世民笑道：“胡闹！将士们都有制式的衣甲，还有帐篷，怎么可能挨冻？” “那在外巡逻的呢？他们可没有帐篷御寒啊！没有棉衣棉被，他们巡逻就是受罪，我怎么也是兵部尚书，是军方表率，所以我就想，我也穿薄点好了！” 李世民听冷锋这么说，就问长孙无忌：“无忌，边军今年的御寒之物还没发过去吗？” 长孙无忌出班苦笑道：“陛下，熩国公索要的可是一万套啊！要是答应了，好不容易充足的国库，就又要少很多钱。” 冷锋很无赖的说：“我不管，一万套，少一件我就一直穿着睡衣上朝！” 李世民也是苦笑不已，他算是看明白了，冷锋这是又给兵部谋福利呢，还用的是最无耻的耍赖方法。 堂堂熩国公、兵部尚书穿着睡衣上朝成何体统？李世民笑道：“一万套就一万套吧，今年国库没什么太大的支出，承担这个还是没问题的。” 长孙无忌点点头，原本他又想敞怀说没钱的，但是今年国库确实充足，他也没有借口，只能作罢。 没办法，不是他抠门，保证国库充足就是他的任务，所以遇到能省下来的地方，他就得抠着放钱。 达到目的后，冷锋从柱子后找出了自己的衣服穿上，此时已经是秋天，大殿还没升暖气，他也觉得冷。 处理了几个小事后，李世民咳嗽一声说：“昨日朕说要你们亲手秋收，不如明日就开始吧，朕的地已经都收获了，所以朕进秦岭开始秋猎，等你们收获完毕再来，如何？” 魏征第一时间跳出来说：“陛下，如今年景好，秋猎的事微臣并不太反对，可是秋猎之时，没有文武百官陪同，您的安全....” 李世民说：“朕会带着龙牙军、龙鳞军、禁卫一起的，这三军在一起，就算是草原打过来，朕也会安然无恙的。” 魏征刚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房玄龄拦住了。 房玄龄乐呵呵的说：“陛下，您只管安心秋猎就可，微臣等会收获好，并散种子给百姓们的。” 这一次散种，就要散到洛阳周边，这可是大工作，没有十几天不可能完成，再加上文武百官亲手收获的时间，那就是接近一个月啊！ 怎么老房看起来像是在帮皇帝延长时间？ 按理说，皇帝要去九成宫接皇后的事，就我和杜如晦知道啊! 冷锋疑惑的看向杜如晦，杜如晦则第一时间瞅起大殿顶端的装饰来.... 没错了，就是他泄露了，这家伙，不是说自己嘴很严实吗？ 冷锋完全忘记，正是自己把皇帝的心思泄露给了杜如晦。 有房玄龄的掺和，就没人敢阻拦皇帝了，于是这件事很快的就被敲定下来。 冷锋本来以为自己也要亲手去剥玉米、挖土豆的，但是龙牙军出动的命令，却是“熩国公率领龙牙军....” 也就是说，冷锋要陪同皇帝一起去的。 把文武百官坑到地里后，李世民在大军的簇拥下离开了长安。 这一次，因为身边说的上话的就剩下冷锋一个，李世民连马车都丢弃了，骑着一匹马在大军中跑来跑去。 李世民弓箭玩的很溜，骑马的技术也很高超，一上午的路程，冷锋都觉得自己屁股疼，李世民却像没事一样。 大军扎营生火，李世民坐到冷锋身边问：“朕带着大军不去秦岭，而是向别的地方走，你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冷锋正烤着一只兔子，边转木棍边笑道：“不奇怪，再过一段日子就要下雪了，我不信你能狠下心让皇后住在九成宫。” 李世民坐到冷锋身边，见还有一只剥了皮的兔子，就插在自己的天子剑上，放到火上烤。 “被你猜出来了啊，朕跟观音婢相濡以沫多年，那天，是朕第一次对她生那么大的火，观音婢有多难受，朕还是知道的。” 冷锋微微一笑，并不接话，现在的李世民就是想说点什么，给自己打气而已，他完全不用接话的。 “朕登上天子位后，无忌一直想当尚书右仆射，是观音婢拦着，他才屈居尚书之位....” 听着李世民的讲述，冷锋也不由得敬佩起皇后来。 长孙皇后真的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后宫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来没出现过争宠内斗的事件，就是长孙无忌外戚那边，也有她的牵制。 任何朝代，外戚都是朝廷里最大的势力之一，因为长孙皇后的存在，长孙无忌的地位才只是比杜如晦等人高一点点。 就一点点，连房玄龄也比不上，这也就是长孙无忌一直诟病的地方。 烤好了兔子，李世民边吃肉边对冷锋说：“还记得文赌会的时候，你当众给淑雯唱歌，朕这次也想疯一下，哈哈哈！” 这段日子，李世民只是偶尔到杨妃阴妃那里住一晚，很少去别的妃嫔那里。 睡的妃嫔多了，他才发现，其实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皇后。 第600章 灿烂的烟花 也像当初冷锋说的话，皇后，其实就是他的原配正妻啊！ 两个人一人吃了一只兔子后继续上路。 长安到九成宫的道路一直都是维护着的，比一般的官路都要容易走，三天后，李世民和冷锋抵达了九成宫的山外。 九成宫周边都是丘陵沟壑的地形，海拔还很高，这也就是九成宫夏季可以用来避暑的原因。 不过此时是秋季，比起山下，九成宫这个高度已经有了深秋的味道，好多树木已经开始落叶。 看着这一幕荒凉的景色，李世民心里更不是滋味，可能皇后离开的时候，心境和这里的景色是一样的吧！ 冷锋看着身后队伍带着的马车，忍不住提醒道：“小心点，现在是秋天，别点着了山火。” 李世民忽然转过来说：“其实不是你猜的，是张仲清告诉你的对吧。” 冷锋苦笑一声，这家伙不是在观秋悲情嘛，怎么还是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李世民撇撇嘴：“烟花都在油布下面，你又没看，怎么知道要预防山火？算了，张仲清和你交情深，透露给你也是正常的，朕就不治罪于他了，倒是你，要不要给朕打打头阵？” “打头阵啊....” 冷锋看着不远处的九成宫，知道皇帝这个时候心里很打鼓，就答应下来：“我去吧，你等天色黑了，看我的穿云箭行事。” 李世民点点头，开始命令惊雷司的人连接烟花，吩咐军士们都散开到各处提防可能出现的山火。 他来是放烟花给皇后看的，不是来放火烧山的。这么多士兵散开到各处，可以有效提防烟花引燃枯草。 在落日的余晖中，冷锋带着几个龙牙军的士兵进了九成宫。 九成宫是离宫，此时皇后又生活在这里，所以有一支专门的部队守卫。 看到守门人后，冷锋不由得笑了出来，熟人！ 张文看到来的是冷锋，笑着迎上来：“怎么了？憋不住了？不是兄弟说你，收个小妾多好，就能避免这样的情况了。” 冷锋跳下马，撇撇嘴：“就你喜欢多管闲事，淑雯和皇后还好吧。” 张文点点头：“都很好，就是你家娃子昨天爬树摔了下来，头摔了很大一个包，啧啧啧，那么大的包，我看着都疼，结果你家娃子愣是没哭出来。” 冷锋微微一笑，从冷竞冷月舞很小的时候，冷锋就有意不让他们轻易哭出来。特别是冷竞，将来他是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没事就哭一鼻子怎么行。 九成宫很大，当冷锋找到厨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了。 很惊奇，皇后居然亲手在炖鱼，刘淑雯在灶膛生火，三个孩子都围着锅问什么时候熟之类的问题。 第一个看到冷锋的是冷竞，他从小凳子上跳下来，喊了一声：“爹爹！” 听到冷竞的声音，冷月舞也扑了过来。 刘淑雯从灶膛站起来，甜甜的叫了一声“夫君”。 李治对着冷锋拱拱手：“熩国公。” 皇后也转过身，见是冷锋，也就没说什么，继续看锅里的鱼。 冷锋抱起冷竞，到冷月舞时却无能为力了，现在俩孩子都很沉，他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一边抱一个走路，只能放下冷竞再抱起冷月舞。 走到刘淑雯身边，冷锋伸手抹去她脸上的一丝黑灰，笑道：“生火怎么不用竹筒？脸都黑了。” 刘淑雯笑道：“这不是忘记了嘛。” 把冷月舞交给刘淑雯抱着，冷锋随便对李治拱拱手：“晋王。” 没办法，李治不是他徒弟，所以就得意思意思。 皇后拿筷子戳了戳鱼，可能是觉得熟了，点点头，问冷锋：“熩国公，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鱼是不是熟了？” 冷锋凑到锅边看了看，鱼肉很好熟，有些鱼肉已经有点脱鱼骨，这是熟透的标志。 “熟了，不过皇后，你们怎么自己煮鱼了？我记得我让老元给你们派来一个厨子呢啊！” 皇后笑道：“九成宫这里没什么意思，所以本宫就起了自己动手做饭的心思，熩国公吃过了吗？没吃的话尝尝我们的手艺。” 看看窗外的天色，距离完全黑下来还有一段时间，冷锋就答应下来。 别说，皇后的手艺还真的不错，至少不弱于天下楼的厨子。 简单的吃了两碗饭后，冷锋看向早就放下碗筷的皇后，问道：“皇后有心事？” 皇后笑了笑，边给李治挑鱼刺边说：“怎么没有，正好今天你来了，我想问问你，分....分封刺史的事儿平了吗？” 虽然在九成宫待着，但是皇后还是担心分封刺史的事儿，在她看来，皇帝的行为，可是把勋贵们都得罪进去了，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朝堂上最剧烈的动荡。 冷锋点点头：“过去了，皇帝发现了自己的错。” “那就好。”皇后松了一口，又看向冷锋：“如果是皇帝派你来接我的，明天就回去吧，九成宫装上了暖气，我在这里住也没什么的。” 啧，看样子她还在生皇帝的气啊！ 冷锋只能摇摇头：“我是来接淑雯他们的，这么久了，我很想他们。” 听冷锋说不是奉命来接她的，皇后又叹了一口气。 她不希望冷锋是皇帝派来的，却也希望他是皇帝派来的。 如果冷锋是皇帝派来的，她会很失望，但是听到冷锋说他不是皇帝派过来的，她却更失望了。 摇摇头，皇后心里很纠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冷锋见皇后失望的表情，就说：“虽然我不是皇帝派过来的，但是皇帝却让我给你捎一句话。” “什么话？” 皇后希冀的看向冷锋，但是嘴上却说：“他要是让我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冷锋站起身，走到门外，接过二狗子递来的弓箭，拉满后射了出去。 张仲清研发的黑夜穿云箭带着红光飞上了天空。 转过头，冷锋笑道：“皇帝说，他给你准备了很好看的礼物。” 冷锋的话音刚落，九成宫周边就响起无数像惊雷引爆的闷响声，但是和惊雷爆炸声不同的是，这些声音又不够大。 下一刻，九成宫上方的天空，出现了无数爆炸的花朵，映的九成宫都一闪一闪的。 第601章 新的税法 这样的场景，绝对比流星雨更加美丽。 相比较流星雨的一闪即逝，烟花存在的更久，也更密集。 更何况，张仲清还把穿云箭的想法加入到了烟花里。所以，空中出现的烟花，色彩缤纷，十分好看。 就在这无数烟花的点缀中，九成宫宫门口跑进来一匹健硕的骏马，李世民就在骏马之上，说不出的洒脱。 等骏马停在皇后身前的时候，冷锋带着媳妇孩子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保不齐皇帝要所什么肉麻的话，还是避开一点比较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冷锋果然看到了欢声笑语的皇后。 所以说，女人这种生物，只要哄，就没有哄不好的。 李世民也很得意，问冷锋：“如果不急的话，就再住几天，等秋收差不多结束以后再去秦岭秋猎吧！” 九成宫这里没有群臣，李世民也想试试皇后煮鱼的手艺。 反正文武百官都在掰玉米、挖土豆，就算他去别的地方溜一圈，也没人管他。 就这样，李世民足足又在九成宫逍遥了三天，才带着皇后一起回了长安、秦岭。 今年的秋猎和往常一样热闹，就是李渊没有来。 虽然李渊有保持运动，但他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今年入秋后，他的腿疼又犯了，只能缩在暖房里面，催宦官死命的生暖气。 秋猎其实就是朝廷的野炊活动，对于冷锋来说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秋猎过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平淡，这种平淡，原本是要新年才能打断的，但是，随着朝廷新的税律推出，长安商人们第一个炸锅了！ 原本十二税一，改成了十税一，这还不算什么，实物税改成了利润税，这可就要了他们老命了！ 前后一算，他们可是比以前多交了好几倍的税。 好几倍啊！ 虽然这不足以动他们的本，但是在这样的税率面前，商人们纷纷反对。 毕竟，谁也不嫌弃自己赚的钱多。 但是在一片片的反对声里，却掺杂了一些响应的声音。 首先是各个勋贵，作为朝廷的一部分，不管朝廷怎么改税，他们也要第一个响应。其次就是一些大商户，他们是最先收到小道消息的一群人。 朝廷这么干，其根本的原因是想把商人换到纳税主体的位置上，这样对于提升商人地位，是有帮助的。 没有商人不想自己的名声好听一点，所以天下楼的慈善堂，每一次募集捐款都能得到各方响应。 朝廷这一次的动作太大了，以至于商人们私下里总是要和好友聚一聚，谈论一下这件事。 天下楼自然是极好的去处，所以不管哪个时间段，天下楼都是爆满。 一楼的一个小隔间里面，一群商人聚成一团，谈论着这次的事件。 “要我说，咱们只要一直反对，朝廷一定会收回新税法的。” “反对？你怎么反对？小心酷吏给你按个‘造反’的名头，那你可就危险了啊！” “造反不至于，这么大的罪名怎么也不该往咱们头上砸....” 好久之后，一直没说话的一个商人开口了：“你们就想着新的税法会收更多的税，但有没有想过，这段时间，咱们占着税收的漏洞，多赚了多少钱？再说了，朝廷建立银行，存钱还会给咱们分利息，就是利息钱，也是白得的吧！ 就算收税多了，能有多少？银行的利息就弥补一部分了，做人要知足啊！” 听到这个商人说的话，众人都是一愣，如果算上银行利息的话，似乎，他们损失的还收回了一些。这么一想，怎么就不这么抗拒了呢？ 见商人们都不说话了，最后发言的那个商人松了一口气。自家大掌柜安排的任务就是让他劝说别人接受新税法，现在他完成了任务.... 有关新税法的谈论渐渐从长安蔓延到大唐各处，不过有穿插在商人之间劝说的人存在，抵抗的势力还没成型，就消散了。 朝廷规定，从明年起，就要开始施行，所以，他们还能享受低税收大概两个月的时间。 放出新税法是房玄龄提出的，他觉得，与其从一开始就改变税收主体，不如先两边都收着，等确定商税确实能支持国家的运作后再减免农民的税收。 这是很保险的做法，所以年前，朝廷就放出了新税法。 当新税法带来的热潮消退以后，长安冬日的第一场雪降了下来。 雪从正午开始下，等冷锋踩着脚踝高的雪回家后，大雪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这么大的雪，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化，所以冷锋很开心的决定明天罢工了！ 不仅仅是因为兵部没了什么大事需要处理，也不仅仅是因为雪大路滑，最主要的原因是冷竞和冷月舞想要爹爹陪他们堆一个大雪人。 儿子丫头的要求，当老子的自然要答应，所以第二天一早，冷锋带着五个裹成棉花球的孩子一起堆雪人玩。 堆成一个雪人后，冷锋问武媚：“你不是要帮你师兄吗？怎么又回来了？” 武媚很难定下心来，但是这个时间不是三年为一个周期的吗？ 武媚把铁锹插到雪人身上当作它的一只手臂，沉默了好久才说：“师父，我想我娘和姐姐了，现在是冬天，也不知道她们在草原上怎么样了。” 冬天的草原是最难熬的，武媚担心她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冷锋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咱家的牧场环境很好的，她们不会冻饿之忧。你要是想她们了，等开春就找影卫护送你去草原看看。” 武媚点了点头，开心的去继续堆下一个雪人。 等武媚走了，狄仁杰才窜到冷锋身边说：“师父，老元来信说商人团体并不怎么抵制新的税法，我总觉得房相有点杞人忧天啊！” 冷锋笑道：“杞人忧天？不是啊，小子，你还是小看你了朝廷里那些家伙，做事留一手是他们的本能，前进的时候留一条退路是他们的习惯，只有学会这两样，才能说差不多的立于不败之地。为人处世也是这样，给自己留下退路，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第602章 和亲是不可能和亲的 新税法的推出，虽然没人觉得会失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商人团体没法成为纳税主体，那么大唐就要危在旦夕。 毕竟，朝令不可夕改，朝廷既不能增加税率，也不能重新加大农民的税收。 自从天下楼出现后，朝廷也越发重视自己在平民心中的“信誉”。事实证明，信誉坚挺的朝廷，才能得到百姓们的支持。 一人堆好一个雪人后，冷锋招呼刘淑雅他们一起进屋暖手。原本的冷府只有冷锋和刘淑雯两个主人，特别冷清，后来虽然多了李承乾三兄弟，但是他们也不能经常住在冷府。 现在，算上狄仁杰和武媚，冷府有五个孩子，比以前热闹了不少。 因为下雪的缘故，冷锋有机会偷懒，干脆一个周都没去“上班”，最多有几个稍稍急着处理的奏折，会由小吏送到冷府来。 对于冷锋的懒散，李世民也无可奈何，当初让冷锋当兵部尚书，他答应的条件之一就是“不强制要求他出勤”，再加上兵部入冬以后确实没什么大事，也就听之任之。 但是一周过后，冷锋却又上朝了，原因就是吐谷浑和突厥居然派遣使节团来长安，要求迎娶大唐的公主。 和亲。 和亲是寻常事，华夏历史上中原不知道和多少国家和亲过，只不过多半是示弱。 但是在现在的环境下，吐谷浑和突厥主动要求和亲，却是主动向中原示弱的表现。 没办法，现在的大唐太强大了，不仅东突厥被大唐灭了，就是突施突利家族也被打得没法还手。西突厥虽然吓退了追击突施突利的军队，但是谁都知道，真的要和大唐冲突起来，西突厥都不占多少胜算。 不过是短短的十年，大唐就从一个羸弱的国家翻身成了这片土地的霸主。 现在是大唐当家作主的时代，要想平息大唐的野心，他们只能搬出以前中原的手段，主动要求和大唐和亲。 和亲的事儿，其实冷锋是很讨厌的，特别是想到一个公主要离开大唐，到异国他乡孤独到死，冷锋就为她们觉得不值。 昭君出塞虽然是佳话，但是，却没人想过王昭君是不是能在匈奴过得开心。虽然韩邪单于是向大汉称臣，但是昭君出塞的行为，更像是一种政治上的“安抚”。 不管昭君时是怎样，反正冷锋觉得大唐不用和亲的手段，你们谁不服要么憋着，要么来打，和亲的话，把你们的公主弄过来啊！凭什么要我们的公主嫁过去？ 带着这样的想法，冷锋上了朝。 冷锋这边是这么想，朝堂上其他人却是另一种想法。 在他们看来，吐谷浑突厥主动要求和亲，这是盛事啊！ 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盛世，这个，值得朝廷文武百官聚一聚，喝几杯，然后留下流传后世的绝世佳文.... 听着虞世南的话，冷锋终于忍无可忍，对杜如晦说：“就两个弟弟要求和亲，就把他们高兴成这样？人家可没向大唐称臣啊！” 杜如晦耸耸肩：“没办法，能够压迫得草原民族主动示弱，这在历史上已经很少见了，说实话我也有点自豪的感觉，你难道没有吗？” 冷锋果断的摇了摇头，没把人家的军队打散、土地占领、人民收编，他根本高兴不起来。这不是胜利，只有真刀真枪换来的才是真正的胜利，只有站在敌人血河上的狂欢，才是真正的狂欢。 在这之前，什么都不是！ 李世民听马屁听得身心舒畅，趁势问道：“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和亲之事可以答应吗？” 虞世南还没退下，立刻说：“陛下，答应啊！为何不答应？” 见李世民有点头的意思，冷锋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不答应！要答应也是让他们把他们的公主送过来！” 百官不少人都等着皇帝商讨和亲的公主人选了，如今听到反对的声音，不由得循声望去。 这是哪位大佬？为什么不答应？ 李世民也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等他看清是冷锋的时候，不由得不满道：“熩国公，为什么不答应？境外公主远嫁中原，虽有先例，但是并不多啊！” 冷锋也皱眉：“难道你们不觉得把公主嫁出去，本身就是一种示弱的行为吗？怎么？打不打不是咱们决定的吗？送公主出去，根本就是签订停战协议，咱们大唐需要这个？” 虞世南走过来拍拍冷锋的肩膀：“熩国公不要胡闹，不要一天天想着战争，如今草原主动求和，已经是盛事了，为什么非要打呢？” 冷锋一动肩膀，把虞世南的手甩下来，继续说：“草原主动求和是盛事？我怎么觉得他们主动投降，当大唐的顺民才是真的盛事呢？就草原主动和亲就让你们满足了？要是西突厥稳定下来，兵肥马壮，你觉得他们会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不进攻大唐？” 根本不会！隋朝就和颉利和亲过，后来颉利不还是整天做着侵略中原的美梦？ 褚遂良也走出来说：“熩国公，以后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吐谷浑和突厥示弱，咱们庆祝一下，难道有错吗？” “自然有错！” 一声大喝的不是冷锋，而是魏征。 魏征站出来对李世民说：“陛下，居安思危啊！一点小小的胜利怎么就能让您欣喜如狂？突厥狼子野心，一直都是中原北方的一匹饿狼，只要有机会就会咬一口。您指望放下尾巴的狼能像家犬一样再摇两下尾巴？” 李世民见魏征出来顿时头疼无比，在对外的问题上，魏征简直不像一个文人，一直都是保持强硬态度的。 如今魏征和冷锋一起反对，那就代表朝堂半数以上都反对了，毕竟，不管冷锋说什么，军方的将领们都会支持他。 而文官这边，魏征也带着他的御史台反对了。 “熩国公，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就是你开始说的那一句。” “和亲是不可能和亲的，非要和亲，就让他们把公主嫁过来！” “让他们把公主嫁过来？” 李世民挠了挠下巴，似乎，真的可行？ 反正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女儿，觉得把谁送去和亲，他都会觉得心疼。 第603章 你们敢不带吗? 舍不得的话，就不嫁了！反正他们把公主嫁过来也是和亲，凭什么非要把我的丫头嫁过去！ 想到这里，李世民点头说：“既然这样，那就不嫁了！反正他们把公主嫁过来也是一样，我大唐养着他们的公主，他们还有什么意见？ 传信吐谷浑和西突厥，我大唐没有年龄合适的公主，他们要想和亲，就把他们公主送过来！朕吃点亏，可以让他们和朕的兄弟结亲。” 李世民别的都很少，就兄弟姐妹多，这也和李渊广泛的“播种”有关，就是去年，他还添了两个弟弟，让他头疼无比。 对于这些兄弟的婚配，李世民也很头疼，因为他们身份的缘故，李世民最多就是安排他们混吃等死，王妃也不能是朝里位高权重的大臣之女。 要是吐谷浑和突厥把公主嫁过来，那就好办了，这些光棍还等着混吃的王爷，就是最好的和亲对象。 身份1足够，地位没有，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冷锋也没想到李世民把目光放到了他兄弟身上，不过，这样安排，确实很合适啊！ 敲定了主意，李世民就说：“召见突厥和吐谷浑使节。” 不一会儿，一直在殿外等候的吐谷浑二长老和突厥各个家族联合推选出来的使节巴彦鲁特走了进来。 不卑不亢的行礼过后，二长老问道：“尊敬的唐皇，不知道您愿不愿意与我们吐谷浑结亲呢？要下嫁哪位公主呢？”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不用想也知道，所以二长老直接就问了第二个问题。 巴彦鲁特也问道：“尊敬的唐皇，不知道我们突厥能迎娶哪一位公主？” 原本吐谷浑和突厥是没串通的，但是双方使者却偏偏撞到了一起，在巴彦鲁特看来，突厥的地位远胜吐谷浑，唐国必定要下嫁身份尊贵的公主，才能彰显他们突厥的强大。 御座上的李世民微微一笑：“两位使节，结亲这样的好事朕自然答应，可是，朕的公主们都有了婚约，实在没有人选，所以，不如你们两方把公主嫁过来吧，朕的兄弟们可有很多未曾婚配的，朕吃些亏，只要嫁过来的公主必成王妃，如何？” 李世民刚说完，群臣就奉上了“陛下英明”的马屁。 “没有公主了？” 吐谷浑二长老很懵，不应该啊，他听说唐国皇帝也是有很多公主的，怎么都有婚约了？ “没有公主，那就解除一个婚约吧！至于解除婚约，我突厥会给驸马送上满意的赔偿的！” 巴彦鲁特觉得，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是事！ 他这话一出，长孙无忌、程咬金、房玄龄等人都皱起眉来。他们家都有和皇帝的婚约，这么说要和他们一家解除了？ 凭什么！迎娶公主，可是自身实力的一种象征，迎娶到公主的，和没有迎娶到公主的勋贵，那是两个层次。 房玄龄站出来说：“使节的话未免太猖狂了吧！解除婚约？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中原人最在意的就是约定？婚约是那么容易解除的？” 虽然唐朝没有宋朝那样立贞洁牌坊的破习惯，但是，只要是婚约，男方阵亡或者病亡的，女方也会把闺女送过去守寡，能不能改嫁，那得男方长辈说了算。 守约是最重要的，这不仅仅关乎颜面的问题。 巴彦鲁特不满道：“难道几个小官，就想和我们突厥对比吗？” 和亲代表的是两个国家，不是皇族和勋贵结亲能够比拟的。 这也是巴彦鲁特敢这么说的信心。 “不好意思，别说一个小官，就是一个平民，本官也觉得比你们突厥要重要的多！” 巴彦鲁特循声望去，随后，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熩国公！ 对于熩国公，突施突利家族可谓是恨之入骨，先前熩国公带着一支小军队横穿他们的领土，还对他们一顿轰炸，后来还是他率军火烧草原，把他们逼回了西面的故土。 更有传闻说，使得大唐军队所向披靡的火药武器，就是这个人研究出来的！ “熩国公是吧，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蔑视我们突厥吗？” 说这话的时候，巴彦鲁特压低了声音，就是身上的肌肉也收缩起来，高大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蓄势待发的猛虎，向冷锋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冷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更加强大的气势碾压过去：“怎么的，吓唬人？有胆子你就过来，我保证把你打成残废！” 一边的吐谷浑二长老缩了缩身子，后退几步让开熩国公和巴彦鲁特视线的交锋。 不管是大唐还是突厥，都是他们吐谷浑惹不起的存在，这个时候他最好的做法就是闭上嘴。 巴彦鲁特没想到自己一个威胁丢过去，对面丢了一个更直接的威胁过来。 他不由得想起家主离开前对他的千叮咛万嘱咐：“遇到熩国公，直接避让，千万不要惹到他的头上！” 连五姓之一的家主都敢当朝踹死，打残他一个使节的事，他也必定敢干出来。毕竟，按家主的分析，这是一个近乎疯子一样的人，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的1 放松身体，巴彦鲁特继续说：“熩国公说一个平民都比我们突厥重要，是什么意思？” 冷锋微微一笑，也变回平常的样子，回答说：“本来就是，你们突厥跟我们大唐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我们大唐的平民，还要上缴赋税，你们突厥可不交吧！” 巴彦鲁特说：“我们每次派遣使节来大唐，都要带很多的礼物！” 就是这一次，他也带了很多的宝马美女，只不过是算作一部分的礼金罢了。 冷锋仍旧是回以微微一笑：“你们敢不带吗？” “说得对！你们敢不带吗？” 六个字，却引来程咬金等人的疯狂欢呼！ 过往敌强我弱的时候，中原没少给各国送“岁币”一样的东西，如今我强敌弱，突厥凭什么不给大唐送东西？ 强弱的转换就是这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要以为你们草原民族就是天生强我们中原人一头的！ 汉时能压制的你们服服帖帖，现在唐朝一样可以！ 第604章 无能为力 巴彦鲁特此时心里五味陈杂，熩国公嘴角永远保持着的那一点淡淡的笑容，就像是一把弯刀斩在他的心上。 他说的没错，如今内乱不断的突厥，根本没底气挑战大唐，就是之前他们那短暂和平的时期，众族长坐在一起讨论得出的结果，也是不再招惹大唐。 短短的十年间，大唐就像是被群狼欺负的小狮子，成长成为真正的草原之王，曾经欺负过它的突厥狼族，现在根本不敢再招惹它。 是啊，他不敢不带，因为在边关的时候，他就是凭借着那些礼物敲开了高大的水泥城关，边军守将的神情告诉他，如果他这一次不是带着礼物，就连边关都进不去。 族长的叮嘱仍旧在耳边环绕，巴彦鲁特只能低下头。 族长让他低头，他不想低头，但是现在看来，突厥曾经的辉煌，和现在辉煌的大唐相比是那么微不足道，他根本没有昂起头的底气。 见巴彦鲁特低下了头，冷锋才不屑的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国与国的交锋中，永远是胜利的一方讲话，失败的一方听着。大唐有胜利者的底气，能和亲已经是看得起他们突厥了，提什么要求！ 见巴彦鲁特低下了头，吐谷浑的二长老也低下头，甚至腰都弓了下去，没办法，这里是长安，不是他的吐谷浑。 御座上的李世民微微一笑，问道：“两位使节，既然这样，你们就回信吧，朕等着你们的公主被送到长安来。” 二长老和巴彦鲁特只能点头，不过，他们要想回去，只能是等雪化或者开春了。 本来他们从突厥和吐谷浑来大唐的一路都很顺利，除了冷些都没什么，但是却偏偏赶上了这一场大雪。最后的这一段路，他们几乎是用命拼过来的。 然而，他们用命拼出来的，却是惨败啊！ 二长老和巴彦鲁特被宦官接引着退出了大殿，李世民又开始询问新税法公布的问题来。 以往的新税法，是以长安为中心扩散传达的，但是因为银行的存在，李世民想要试试定个日子，让全天下的商人同一时间开始缴税.... 听着群臣的讨论，冷锋知道，最早的经济通信渠道已经成型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诞生出网络这个既方便又罪恶的东西来？ 朝会结束后，冷锋被李世民叫到了后宫。 长孙皇后的两仪殿，现在是李世民下朝后必去的地方，不仅仅因为皇后住在这里，更大的原因是李明达公主也住在这里。 因为先天发育有缺陷的缘故，李明达从来都是瘦瘦小小的模样，只要到冬天，就会生病，这也是皇后只带着李治去九成宫的原因。如果可能，天气转凉以后皇后甚至不想让这孩子出殿门一步。 因为先天病弱的缘故，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给这个孩子倾注了更多的爱，不仅把最尊贵的“晋阳公主”的名号给了她，就是她的名字，也是请各处佛寺的高僧合力取的。而李世民，则给她取了一个“兕子”的小名，祈愿她能和兕一样强壮起来。 看到皇帝和冷锋同时进入，兕子抓着一副字笑着跑过来：“父皇，您看看兕子写的字怎么样？” 见兕子奔跑，李世民赶紧紧跑两步接住她：“傻孩子，跑什么，小心喘不过气来。” 也在写字的李治走过来，给冷锋行礼后和妹妹一起展开纸给李世民看。 冷锋还了一礼，跟着李世民一起看兕子的字。 在李世民和皇后全力的溺爱下，兕子依旧没有养成心高气傲的怪脾气，从三四岁开始就学着写字，特别是书法，她写的字跟李世民的简直如出一致。 反正冷锋自认是写不出这种“飞白”的别扭字体。 李世民看了看，笑着说：“很不错，就是这个字写的歪了一点，下次注意。好了，父皇和熩国公还有事情谈，你们去后殿玩。” 李治领着妹妹去了后殿，皇后给皇帝和冷锋一人倒了一杯茶。 喝了一口茶后，李世民叹息道：“你说孙神医可能有办法，可是这药都吃了两年了，兕子除了病少了一点，身体还是那个样子。孙神医说兕子是先天不足，他只能治后天的病，还说非要找解决的办法，只能来找你。” 没想到孙思邈把这个问题又踢回来了。 看着李世民希冀的目光，冷锋也很头大。 兕子这是先天不足，就是现代的医疗也没办法，最多续命的手段比现在的汤药有效果而已。 他也是有两个孩子的人，很了解李世民的心情，这种看着孩子病弱的感觉，不亚于万箭穿心。 “我也没办法，这是先天的毛病，后天能做的只有弥补，却不能治愈。” 对于兕子的病情，冷锋只能报以无能为力。 希望越大，失落也就越大，李世民不愿意在冷锋身前展现出更多的情绪，也只能一声又一声的叹气。 他身后的皇后，只能按着李世民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其实李世民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没有青霉素，没有冷锋的介入，李渊早在去年就要嗝屁，皇后也在今年六月的时候就要撒手人寰，留下幼小的李治和李明达给他独自抚养。 相比较正经的历史，李世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皇后的风疾已经很久没犯，李渊虽然喊着腿疼，但是看样子短时间里也嗝屁不了。 “祈福吧，开春后，朕打算大兴佛事，给兕子祈福。” 李世民这就是病急乱投医了，祈福只能换来心安，剩下的却什么都换不过来。 冷锋忍不住说：“还是算了吧，你也该知道，祈福都是无用的。有钱给和尚道士烧着玩，你还不如以兕子的名义给平民做点事。至少，会有人记住她。” 皇后也说：“就听熩国公的吧，大兴佛事，朝廷里的言官必然要谴责，要是牵扯到兕子身上就不好了。” 不得不说，皇后是最能劝李世民的存在，李世民只是看了皇后一眼，就答应下来。 说完兕子的事，李世民又问道：“听说你不仅收了武士彟的丫头，还收了狄孝绪的孙子为弟子？李治现在也长大了，你要不要教导李治？” 第605章 盛世 在李世民看来，冷锋一身的怪学问，就算李承乾李泰李恪三个人，也不能全部学透，应该还有东西留着。 冷锋却有点头疼，收李治的话，他能教导他什么东西？最多也就是修身养性的生物学罢了。毕竟李治是晋王，今后会作为亲王，看守李家的老家。 最多，也就是他比李恪处境好一点，不用处处提防会被人猜忌。 “李治跟着我的话，也没什么能够学习的，其实，我更希望他直接跟他哥哥李泰学习，李泰现在已经可以出师了，完全可以教导他弟弟。” “李泰已经可以出师了？”李世民很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年前的时候，李泰给他看了他研究的播种机，还给他看了能粗粗控制飞行方向的热气球，据他说说，这都是他研究出来的。 能够研究出一样东西，或者对热气球进行增强，已经说明李泰具备了很深厚的学问，说他能够出师，李世民并不觉得意外。 “既如此，那就让李治跟着青雀吧。” 敲定这件事后，李世民去后殿陪自己的兕子去了。 孙思邈说过，他也没办法推测出晋阳公主的寿元，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让兕子在世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离开皇宫，冷锋回家继续自己的“罢工”大业，见到为兕子头疼的李世民后，他也觉得，在孩子没有成家立业、还小的时候，还是多陪陪他们比较好。 入冬以后，几乎没有什么缺心眼的国家会在边境挑衅，冷锋在秋季的安排，就足以让边境在冬天平淡的过去，所以三省六部就数兵部悠闲，就连左右侍郎也能轮换着“上班”。 一个月过后，是新年。 贞观十年的新年。 转眼间，冷锋已经在唐朝生活了十年。 十年间，大唐可谓是完全脱离了它原本的历史轨道。 十年间，大唐从那个百姓穷困，兵力衰败的新建国家，成长为威震四海的强国。 只要它的内部不出什么变动，那么，它将永远屹立在亚洲之巅，甚至是世界之巅。 今年的过年很热闹，狄仁杰没有去爷爷家，选择在冷府过年，李泰李恪也不知道给李世民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也被放出来，在师父这里守岁。 漫长的守夜很无聊，在把能玩的节目都玩完后，冷锋带着李恪李泰和狄仁杰进了书房，开始教他们拼音。 拼音很简单，师兄弟三个就是研究一会儿就能读懂很多冷锋写的拼音信。 李泰写了好久才写出一句拼音：“师父，这是一种密文吧，您为什么要教我们这个？” 冷锋提笔用拼音回复道：“就当是咱们师徒之间的小游戏吧，外人看到这个，绝对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着师父的回复，狄仁杰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因为，就连武媚也没有得到学习拼音的机会。 学问传男不传女是古训，师父教他们这个，一定有什么深意。 带着疑惑，狄仁杰他们度过了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是拜年走亲访友的日子，如今冷锋也没有了四处闲逛的机会，他得在家等着文院武院弟子的拜访。 学子给师父拜年是惯例，文院的弟子到他这里就是路过，最终会到韩崇文老先生那里留下吃饭，而武院的弟子则要留在他家里聚餐。 偌大的餐厅挤得满满的，三年间，武院毕业了很多的学子，有第一届毕业生的榜样在前，武院的淘汰率大大降低。 文院武院都不兴学子给师长送重礼，猴精的学子们自然知道自己该送什么礼物。 “成刺史了？王玄策这家伙还真能干啊！” 看着信，冷锋很吃惊，在他看来，王玄策虽然很有手段，可是他资历不足，怎么也该再担任几年的县令再升职的，没想到已经升职成刺史了。 “熩国公，不仅王玄策成了刺史，学生也沾了一点光，成了北州别驾，虽然不如王玄策官儿大，但是学生却可以轻松来京述职啊！” 北州别驾方思，也是很聪明的家伙，只是光芒一直被王玄策掩盖，展露的不清楚而已。 “当了大官，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你们应该知道，你们这算是荣升，自身的资历还是不足的，在任的时候，多为自己的职责考虑，别跟风搞一些有的没的。” 方思拱手道：“师长放心，我等必定尽忠职守，绝不辜负师长的栽培！” 不管是王玄策还是方思，都是卡在朝廷需要官员的节点担任官职的，骤得高位，他们需要的不是奋进而是沉淀。 送走文院的弟子后，冷锋又接待了武院的毕业生。 武院的毕业生就苦的多，他们都是从一个小兵当起，再加上这三年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战争发生，他们好多人还都是小兵。 不过，加入龙鳞卫和禁军的几个家伙，却得到了提拔，最差的一个都当上了小队长。 这样看着自己学生都发展得不错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这一天，冷锋难得的喝多了，最后是老李代他送走学生们的。 当生活的模式固化以后，就没了什么出奇的地方，贞观十一年，也是在一片平静中度过的。 唯一不平静的是这一年，朝廷完成了纳税主体的替换。商人团体的纳税，完全可以支持大唐的运转，甚至比起单纯的收粮食，还要多。 一年的时间里，百姓的纳税一降再降，最后只剩下半成的收税用来做样子。 这对百姓们而言，简直不要太幸福。 以前种地担心的是缴了税后还能不能剩下自己吃的东西，现在担心的是今年国库从他们手里收粮食的价格是多少。 在满足了“吃饱”的愿望以后，就是最普通的百姓也渴望手里能攒一点铜币。 这放在十年前，是完全不敢想的，饿不死就行了，还想有钱？做梦呢？ 路边的两个老汉，正商量着秋后国库收粮食的价格问题。 “要我说，收粮食的价格不会太高，你没见税都降低到几乎没有了吗？国库掏钱收粮食？怎么可能高，税少收的那部分，还不得从收粮食上面找回来!” 另一个老汉说：“低就低吧，怎么也比那丧天良的粮商强，不是我说，现在税这么低，咱们全家都能吃饱饭了，一天三顿小米饭，老汉我吃的都夭寿，更别说能拿多余的粮食换钱了。 三四年前，那个文绉绉的县令说，盛世要来了，老汉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今年老汉才算是明白了，老百姓吃饱了饭，有衣服穿，娃子甚至还能不掏钱就进县城的小学堂学认字。这样的世道，可不得叫盛世嘛！” 第606章 铺路 最先说话的老汉点点头，深以为然。 两个老头不远处坐在路边歇脚的李世民也点了点头，笑的很开心。 此时是朝廷的秋收大典，在忙碌了一上午后，他决定出朝廷的田地，看看百姓的秋收怎么样。 于是，在一众人的陪同下，李世民就钻出了大军合围的田地，悄悄的凑到了两个老汉不远处。 来秋收的李世民没穿华丽的衣服，穿的是和百姓们一样的麻布衣，头发也是用一根木棍随便扎起来，再加上他脸上手上都是掰玉米时划开的小口子，根本没人能认出他就是皇帝。 把两壶酒倒进粗坛子后，李世民拎着坛子凑了过去。 “两位大叔，要不要喝一点？” 凭借着酒，李世民强势的插入了两个老汉的话题里。 两个老汉一个姓张，一个和李世民还是本家。 张老汉喝了一口酒，惊讶道：“这不是天下楼的烈酒嘛！后生，你这可就够败家了，天下楼的烈酒是咱们平头百姓能喝的？” 李世民低头受教：“大叔说的是，我这也是朋友送的，平时都不敢想的。” 嗯，反正是冷锋无偿给文武百官叫的外卖，说是送的也没毛病。 喝到烈酒的机会对普通百姓来说可几乎是没有，一坛子酒很快就被两个老汉喝光了。 喝人的嘴短，所以两个老汉对李世民问的一些问题可算是知无不答。 “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现在家里都能吃饱饭了，可是穿的还是麻布衣服，住的还是土房子，看人家大户和商人穿的住的，就忍不住羡慕啊！什么时候咱也能住水泥屋子，有暖气就好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百姓们的心愿还是那么简单，衣食解决以后，自然而然的就是住。 “那你们为什么不让家里的后生去水泥作坊做工？朕....至少人家水泥工坊免费给员工盖水泥的房子啊。” 李老汉摇摇头：“水泥厂是那么好进的？现在谁不知道熩国公的产业对员工都好，做工一年比种地得的钱多了，这样的好事谁都想，可是晚了呀，最先进去的已经是正式员工了，轻易不会换的。” 听李老汉这么说，李世民不禁看向身后正摆弄泥土的冷锋。 冷锋遮住半边脸转头对李世民说：“看我也没用，水泥作坊就需要那么多人，再建的话，没人用，就要堆积很多的水泥。所以这些人想要做工，就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冷锋不得不遮住半边脸，相比较神秘的皇帝，他这个都被人立庙的更容易被人认出来。 李世民听冷锋这么说，不禁思考起来，百姓们想要更多的钱，经商是不可能的，都去经商了，谁还种地？所以，就剩下做工这一条路可走，可是做工的话，就得建立作坊，现在有什么作坊能扩建？ 张老汉忽然笑道：“人呐，就是不知足，明明吃饱饭、有衣服穿都是八辈子享受不到的了，求什么住的好啊！” 李老汉也笑了起来：“就是就是，有个土房子住淋不到雨就不错了！” 听着两个老汉的调笑，李世民却笑不起来。 在他看来，百姓们继吃饱、有衣服穿之后，“住得好”这样的愿望，还是那样的纯朴，作为皇帝，他有责任为这个想办法。 对两个老汉拱拱手，李世民说：“我那边还有地没手完，就不配两位大叔聊天了。” 看着离开的李世民和冷锋等人，张老汉说：“这个后生有点意思啊，还学学问人拱手。” 李老汉则惊讶道：“你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瘦高个，像不像熩国公？” 张老汉瞪大眼睛看过去，刚好看到和皇帝说话时转头露出半边脸的冷锋，点点头：“还真是熩国公啊！那刚才和咱们说话的是？” 想到那个可能，张老汉和李老汉不由得一起打了一个哆嗦。 皇帝啊！也只能是皇帝！这下回家跟街坊邻居有得吹了！我们可是和皇帝聊了半天，还喝了一坛子酒呢！ 钻进大军合围的朝廷土地后，李世民说：“熩国公，朕记得你说过，国家的变化，农过后是商，但是中间还夹着一个分层，你说的分层，应该就是‘工’吧！” 冷锋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工，百姓们想要在商业社会里致富，除了经商外就是做工了，但是，目前咱们大唐可没有多少工业。” 大唐现在能够称为工厂的，只有天下楼旗下的玻璃作坊、水泥作坊，还有朝廷的盐场、冶炼厂。其余的都是小打小闹，完全不到能招工的级别。 李世民想了想才说：“多建立一点吧，水泥朕有用处，之前只是主要关口建立了水泥城墙，其余的关口还没有，再说京北道草原也没有关防，建立一个城池也是不错的。” 中原人就是这样，没有城墙，总是觉得不安全。 虽然在草原上建立城池不伦不类，但是，至少对抵抗突厥还是有点用处的，冷锋并不反对李世民这个想法。 城池的建立比建房更需要水泥，到时候水泥工坊完全可以扩建。 “其实不止城池，铺路也能用到水泥的，就像长安到天下庄园那里。” “水泥铺路？那也太靡费了吧！” 长孙无忌只要是听到花钱的话题，就要过来插一嘴。 “不靡费，你们想想，百姓们生活需要什么？衣食住行，等住的问题解决之后，不就是行的问题嘛！更何况，水泥铺路，还能促进交通，是有益的。” 商业的发展，跟交通是密不可分的。 长孙无忌还是说：“不行不行，太靡费了，天下道路何止1千万条？都铺的话，那可是难以想象的数字啊！” 李世民倒是笑了：“道路千万又如何？只要咱们一年一段儿的铺下去，终有一天能够铺满的，愚公能够移山，我们还不能铺路？” 房玄龄等人都躬身行礼表示受教，只有冷锋支着下巴在想其它的事情。 似乎，现代马路铺路的材料就是沙石和石油提取的残余物，石油就是现在的石漆，如果大规模提取汽油的话.... 第607章 雪前耻 或许，油漆路也能铺出来啊。 就是提炼出来的汽油不知道这么处理，大唐没有汽车，能用到汽油的地方只有燃烧弹。 想想张仲清的燃烧弹爆破的场景，冷锋不觉得这东西适合多储存。 油漆路就不想了，在这之前先铺水泥路就很好。 秋收过后，李世民召开了一次关于建工厂的朝会。 想要给百姓们提供做工的机会，就要扩建各种类型的工厂，而在短时间里就建立工厂，就需要勋贵们的力量了。 虽然当官要远离商贾，但是为了过上富贵的好日子，朝廷勋贵里除了较真的魏征等小部分人外，哪个不是家大业大。 工厂不是凭空建立出来的，相比较朝廷一个一个的费劲建立，如果把工厂的建立分摊到勋贵身上，不仅能够加快工厂建立的速度，还算是给勋贵们的一份福利。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不管是房玄龄家的粮行还是杜如晦家的药材铺，都能摆脱贼名声，从暗地里转正了。 对于皇帝的决定，魏征反对的声音被满朝堂的同意声彻底压了下去。都想过好日子，如今皇帝好不容易放开了官员勋贵经商的口子，能光明正大的经商，谁愿意偷偷摸摸的进行？ 朝会过后不久，文院的科研院和医学院可是狠狠的发了一笔，因为李泰最近的一年都在研究一些生活中实用的机械。 当初长孙无忌想要钝化的工艺，就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硫酸的制作工艺。如今房玄龄想要扩展自家的粮食生意，也要花大价钱买“玉米脱粒机”、“风力水力磨盘”等粮食加工机械。 褚遂良家里做的是雕刻生意，而偏偏科研院研究出来的新式钻头刻刀什么的让人眼馋，所以他也不得不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两样工艺。 杜如晦想要扩展自家的药材生意，就得学习更多的药材加工工艺，甚至在自家药材铺里安排两个坐堂大夫。而这一切，没有比向医学院求经更方便的了。 而冷锋，则趁这个机会转手了玻璃作坊给张亮。玻璃作坊刚出现的时候可谓是大火，而且利润特别高，但是经过最初的大火后，玻璃的生意已经进入了平缓期，虽然远处也有商人订货，但是周边已经没了大需求。 只有人家玻璃碎了，才会换，至于平民百姓，依旧是用不起玻璃窗户什么的。 再这样的环境下，玻璃作坊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卖给张亮，换换交情。 张亮是大唐东海水军的统领，虽然大唐的水军和“水军”一个模样，但是未来的高丽战争中，他们可是运输补给的核心。 更何况，冷锋还打算给这个水军改造一下，在高丽战争中发挥更大的效果。 惊雷司山外的试验场地，张亮眼睁睁看着一潭清水，被熩国公一个火把点燃，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就是这个样子，现在的船都是木头的，经不起火烧，火攻虽然是对付船只的最佳办法，但是只要对方没有傻到像曹操那样把船并联起来，基本都没什么效果。 但是咱们这武器不一样，就算是掉落到水面上，还是能点燃，啧啧啧，要是直接附在船身上....” 张亮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那就直接废了，水都浇不灭的火，简直是无敌啊!” 小水潭的汽油烧光后，冷锋才邀请张亮进了小木屋，两个人相对而坐。 张亮小心翼翼的问：“熩国公，远征高丽是确定了吗？” 如果兵部尚书是其他人，张亮是断然不敢询问的，但是冷锋的话，他就敢试探一下。在一众武将眼中，冷锋比起杜如晦等人要好说话的多。 最多被训斥一下罢了，不可能因为刺探机密获罪。 冷锋没有隐瞒的意思：“已经确定下来了，明年年初，等气温回升，积雪化光的时候，就要进攻高丽，这一次，不仅要拿回乐浪四郡，还要让高丽为他们的猖狂付出代价。” 冷锋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前隋进攻高丽惨败而退不说，阵亡的十余万将士的遗体，还被高丽人砍下头颅，堆成了人头京观。 这种事情，和小本子的njts行为有什么区别？ 前隋失败了也就罢了，失败的人就要接受耻辱。但是现在已经是贞观十一年，改朝换代这么多年了你还保留着京观，那不是打我们大唐的脸嘛！ 都是中原人，大唐的人不可能对隋朝的士兵视而不见，他们的亡灵仍旧盘旋在京观周边哀嚎，大唐完全有责任迎回他们的尸身，或者，顺便完成他们生前的任务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多年的内战，渊盖苏文和高建武耗费了高丽全部的精气神，胜州的张俭甚至都没对渊盖苏文发起几次进攻，就悄然间得到了高丽两个城池。 实力缩水的太厉害，渊盖苏文只能收缩兵力，把两座城池拱手让给大唐。 自从得知渊盖苏文的兵力甚至不能兼顾所有的城池后，李世民就有意彻底收拾掉高丽了。 和其它的国家不同，高丽带给中原的屈辱实在是有点大，甚至比突厥还要可恨一点。前朝隋炀帝挥师百万进攻高丽结果三次大败，这简直是中原历史上最屈辱的事件之一。 如果东征高丽的话，他就可以和隋炀帝一样御驾亲征，时隔多年再次体验一把战场的热血。 前隋的耻辱在大唐抹去，这样的理由，完全可以支持他御驾亲征。所以，在东征高丽的话题上，李世民一反常态的强硬，完全不理会长孙无忌魏征等人的建议，从今年起就有意安排兵力往东北的方向汇集。 在这之前，东海水军更像是混吃等死一般的存在，可能是保持着废物利用的心态，李世民答应了冷锋的要求，把东海水军划归龙牙军之下作为副属。 嗯，五千人副属一千二百人。 对于皇帝的安排，张亮没什么意见。 这些年来龙牙军的战绩说明，这是一个真正以一当十的精锐部队，哪怕他人多副属人少，也丝毫没有意见， 这不，刚来长安交接没多久，他就用很小的代价拿下了玻璃作坊。 第608章 战略 有一个慷慨的头头，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那熩国公，我们完成补给的运输过后，就专门对付高丽的水军吗？” 看到燃烧瓶后，张亮第一的反应就是他们需要对付高丽的水军，毕竟相比较陆战，燃烧瓶在水战中更能发挥威力。 冷锋摇了摇头：“这一次不一样，咱们有更艰难的任务，高丽水军算什么，咱们的任务，是拿下苍岩城！” 说完，冷锋把手点在自己和张亮之间的桌面上。 “苍岩城？为什么是这里？” 张亮吓了一跳，苍岩城他知道，那是高丽最坚固的城池之一，曾经渊盖苏文攻打苍岩城，足足损失了一万五千兵力才彻底拿下这里。 苍岩城是渊盖苏文和高建武地盘之间的城池，易守难攻的特点使得它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渊盖苏文的一万五千兵力没有白损失，拿下苍岩城之后，就算大唐出兵骚扰他，他对高建武的兵线也没有撤退到苍岩城以后。 易守难攻的苍岩城，就像是一个盾牌横亘在渊盖苏文和高建武之间，拿不下苍岩城，高建武只能被动挨打，根本不能反攻渊盖苏文。 能够左右两个兵团战局的城池，张亮虽然没见过，但是猜也能猜出它是多么的巍峨坚固。 拿下这样的城池？开什么玩笑？ 再说，拿下苍岩城又如何，东海水军和龙牙军加起来不过是六千多人，能在渊盖苏文和高建武两方压力下坚持多长时间？ “熩国公，这是找死的行为啊！是谁想出的这个战略？简直就是胡闹嘛！不，已经不是胡闹的等级，这是完全想坑死咱们俩啊！” 冷锋苦笑道：“刚听说这个战略的时候，我也觉得很疯狂，可是制定这个战略的人，却把我说服了啊！” 制定这个战略的人，是李靖。 李靖最喜欢用奇兵，就在整个军方和皇帝在一起研究高丽的时候，李靖提出了这个战略。 苍岩城不仅是渊盖苏文和高建武之间的盾牌，也是大唐到高建武那边的阻碍。而且，没人觉得渊盖苏文能够抵挡大唐军队的进攻。 苍岩城立于渊盖苏文和高建武之间，西北是渊盖苏文的地盘，东南是高建武的地盘，不管这两个方向哪一个，都布满了兵力。 但是，它的西南方，一直到海岸线，都没多少兵力，只要打败高丽的水军，就能够长驱直入，抵达苍岩城。 苍岩城确实不好攻下来，但是，只要拿下它，那么西边的渊盖苏文就失去了东边的退路，甚至被两面夹击。 而高建武就算能放下这么多年大战的仇恨，统一战线抵抗大唐，他的兵力也没法经过苍岩城。 苍岩城处在交通要道，要想绕开苍岩城，就要多走两天的路程。两天时间看似不长，但是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了。 现在难的就是如何拿下苍岩城，拿下后如何守住苍岩城。 由于高丽的前车之鉴，李世民并不打算分散兵力，打算以纯粹的数量、质量碾压了渊盖苏文。也正因为如此，拿下苍岩城的重任就安排到了龙牙军身上。 一千二百人，在国家级的战争中，是很难翻起大浪的。苍岩城的守军大概只有一万人，说实话，在李世民三十基数的火药武器许诺下，冷锋并不觉得攻下苍岩城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但是难就难在拿下后怎么守。 一千两百人守住一个城池那就是做梦，所以冷锋把东海水军要了过来，顺便把李世民的“三十”变成了“六十”。 六倍的全武装，在有船运输的情况下并不会成为太大的负担。六倍的火药武器，就算渊盖苏文和高建武两方面的进攻，冷锋也敢在城内睡个好觉。 坚城+火药武器=无敌！ “信我，咱们这一趟，绝对能行。退一万步讲，就算咱们打不下苍岩城，不是还可以撤退嘛，只要咱们撤回到海上，难道高丽军队还能游泳过来打咱们？....” 听着冷锋的劝解，张亮心里也出现了信心。暂且不论这次的任务有多么凶险，身陷囹圄，力抵两边压力，只要最终能够坚持下来，那功劳绝对是巨大的，绝对能够排进功劳排行榜前三。 这样的功劳，足够让他让他转职成为实权的国公了吧！ 没错，张亮虽然是“勋国公”，但是因为他这个人胆小，干过好几次阵前逃跑的事儿，到现在还是一个守着几条船，几千人，混吃等死的虚权国公。 要不是他有咬紧牙关抵抗无数酷刑保守李世民秘密的功劳，早在贞观初年那段时间的“朝廷减肥”中就被撸成侯爵甚至是伯爵了。 这一次的高丽战争，让他闻到了飞黄腾达的味道，刚好，他竟然被熩国公挑中，作为副属参与到高丽战争中。 张亮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了！ “拼了！熩国公，承蒙您看得起我，选我做了副属，这次玩命的任务，我就跟您干了！” 冷锋微微一笑，说：“你有信心就好，召集你的船队先租用民船来长安运输物资吧。” 张亮疑惑道：“熩国公，您不是说要明年开春以后进攻高丽吗？为何咱们现在就准备物资？” 冷锋很无奈，他能说他实在看不起东海船队那几条破船吗？就单看张亮回京坐的那条船，就知道东海水军的船，绝对也是河船稍稍改造一下就进了海。 这样的船，连一些海商的船都比不上，凭什么承担“军舰”的名字？ 说实话，这样的船，冷锋都怕撤退的时候没被高丽人射中，它自己就漏水沉了。 刚好岭南冯盎那里的造船厂造了第二批海船，冷锋就直接让李世民出点钱买了下来，还在登州建立了一出新的造船厂。 等把火药武器和军器都运到登州后，先着手给那些海船改造一下才是正理。 “多余的话你就不要问了，赶紧让你的手下行动起来吧。哦，对了，因为你们也要参与守城的缘故，你那些手下分批来长安，我让龙牙军的士兵教他们怎么用火药武器，不用箭无虚发，只要懂点火后射出去就行。” 第609章 登州致富 目前火药武器的使用已经普及到了普通军队身上，或许他们大多数人没有亲手点燃过火药武器，但是他们至少都知道怎么用。 但是东海水军却从没接触过火药武器，冷锋可不想到时候这些蠢货拖了龙牙军的后腿。 远征高丽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借着秋日最后一段不结冰的日子，冷锋带着六倍基数的火药武器顺着水道东去，一直抵达登州。 龙牙军和东海水军的行动没有公布，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冷锋的打算，余下的只知道熩国公是去登州巡查海关。 登州的造船厂里，张亮见到了冷锋口中的“真正的海船”。见到海船的一瞬间，张亮恨不得跳过去亲吻它的甲板。 这才是真正的海船，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用于战争的军舰啊！ 高大的船跟他的船比起来就像开天辟地时的巨人，清一色的檀木，比一般的木材更加耐腐蚀，撞角是包着铁皮的铁木，单是看着都感觉到了一股肃杀的味道。 张亮毫不怀疑，这样的船，哪怕到天涯海角，也是最可怕的船。 根本没有船能够比上这船！ 看着张亮大惊小怪的样子，冷锋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这样的船就让你惊讶了？我跟你说啊，这个船只是一个坯子，不武装强化一下，怎么能真正用于战争呢？” “还要武装？” 张亮傻眼了，目前这船在他看来就已经足够用于战争了，粗大的撞角，估计只要扯半帆，就能把敌人的蚱蜢舟撞成两截，再加上它船身高，跳帮作战占据着天然的优势。 张亮实在想不出它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改善。 冷锋点点头：“自然要武装，我要的可是让敌人的舰船消失在咱们的视线尽头，什么跳帮作战，那是野蛮人才干的事情。” 随着冷锋一声令下，公输家族和惊雷司、军器监的工匠们开始了对海船的改造。 什么时候冷锋设定好的改造都完成，它才配叫“战舰”。 走出造船厂，冷锋对尾随着的登州刺史周骄说：“今后造船厂将是登州守卫最严密的地方。这次跟我来的工匠，有一部分会留在这里，负责军舰的改造和维护。虽然这样说有点不近人情，但是方圆五十里以内，我不希望有人家。 至于他们搬迁的费用，我可以出。” 周骄点了点头，这种重要的地方，周边确实不适合有平民的存在。就算是强制要求平民搬走，他们也得搬走，如今熩国公愿意给百姓出搬家费，那就更好处理了。 登州位于海边，特产就是海货，唐朝人吃螃蟹的办法就是拿糖腌，吃鱼就是直接煮，至于海参，就没多少人吃。 河运没有发展好，就导致登州的海货没法运到别的地方，再加上登州一般都是盐碱地，种庄稼很难得到收成，所以登州是大唐有数的穷地方。 一顿海鲜过后，周骄不好意思的向冷锋拱手道：“熩国公，下官知道您有陶朱公的本事，随便说几句话都能变成金子，不知道对于登州您有什么指点的地方吗？” 说完，他还奉上了一盒驳杂的银块。 登州还没有设立银行，本土也没有什么大商人，所以新式的钱币还没有扩散到这里。 看着盒子里驳杂的银块，冷锋叹息道：“这些银子，是登州百姓凑出来的吧！” 早在来登州以前冷锋就调查周骄的履历，他是个不错的好官，不可能贪污。此时他能拿出这么多钱，只能说明是众筹来的。 周骄苦笑道：“是的，下官相信您一定有办法。” 办法嘛，自然是有的。 冷锋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银子，说：“只不过是几句话罢了，这个价钱就够了，余下的你送到造船厂，让他们制造一些雪橇。” “雪橇？” 周骄一脸疑惑，说登州致富的事情呢，跟雪橇有什么关系？ 张亮喝的半醉，见周骄一脸疑惑，就说：“跟你说什么，你照办就行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冷锋瞪了张亮一眼，然后继续说：“登州的特产不过是海货一样，但是受制于河运，没法保证新鲜。这个问题，放到冬天就能解决了，只要把海货冰封起来，就能运输到内陆。 冬天的时候河道会结冰，船只没法通行，但是雪橇就没问题了，结冰的河道就是你们的坦途，一个雪橇就能运输大量的货物。我再给天下楼写一封信，让天下楼最先出售和海货相关的菜，很快，你就会发现，你们登州的海货，在长安周边绝对能卖出大价钱！” “天下美食出天下楼”，这是目前流传最广泛的一句话，天下楼时不时会放出一些菜的菜谱，只要天下楼放出一个菜，民间短时间里就会特别流行这个菜。 冬天捕鱼困难至极，运输也困难之极，在这两样的影响下，登州冬天运到长安周边的海货，绝对可以卖一个好价格。 周骄心里一盘算，发现这个办法还真的可行啊！ 冬天捕鱼虽然危险，而且费事，但是捕一批用于发卖还是可以的。以往，人们都拘束于“冬日不捕鱼”的习惯，从没想过冬天的天气，就是天然的保鲜啊！ 有寒冷作为保护，登州完全可以以海货跻身中原的商场。 想到这里，周骄离席起身，整理衣冠后一礼及地：“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下官代表登州的百姓，拜谢熩国公的点拨！” 说完，似乎还要下跪？ 冷锋一挥手，二狗子扶住周骄，没有让他跪倒。 “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周刺史这样就过了，如果要感谢本官的话，记得给天下楼送货打打折扣就是！” 周骄连连点头：“一定的，一定的，别说打折扣，就是白送，下官也心甘情愿啊！” 决定了，第一批的海货，绝对要无偿送给天下楼。 只有天下楼为他们打响名号，他们的海货才能更容易的卖出去啊! 海鲜宴结束以后，冷锋给老元写了一封信，信里记载了炸带鱼等海产品的吃法。 只要天下楼推出新菜品，那些老餮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尝试尝试。 第610章 这也不是无敌 天下楼的菜虽然好吃，但是也贵，尝试了登州的海货后，食客肯定要第一时间看自己家能不能制作，满足平时的口腹之欲。 这样，登州的海货，绝对就会热销。 眼下已经入冬，河水有了结冰的趋势，只要河水彻底结冰，登州的百姓们就可以往长安送货。 作为大唐最大的交通枢纽，把货物运到长安，再考虑发散售卖，才是最方便的做法。 写完给老元的信，冷锋又提笔给家里写信。 这一次的任务冷锋没有对刘淑雯透露，只说要到登州查看适不适合作为海关开展海运。 以前的刘淑雯对冷锋充满了信心，现在虽然依旧如此，但是有两个孩子牵绊着，她也总会想一些不好的地方。 有时候云雨过后，她甚至会让冷锋不要再上战场了。 实话说，单单以火药武器的功劳，冷锋就完全可以混吃等死。但是涉及到远征高丽这样的大事，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参与其中。 打废高丽水军，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攻克苍岩城，这样的任务很艰巨，不是冷锋自夸，除了龙牙军以外，根本没人能承担这样的重任。 给刘淑雯写了信后，冷锋又给李泰写了一封拼音文的信，让他开始准备蒸汽机的研制。岭南第一批橡胶树凝的橡胶随这批船送了过来，虽然质量有点差，但是完全可以承担密封的重任。 在这海船的设计图纸中，冷锋还加入了蒸汽机的预留位置，只要蒸汽机研究出来，这些海船就能衬上一层铁皮，取消船帆，成为真正的军舰。 这样的军舰，绝对可以称霸海洋，真正的威震四海！ 第一艘军舰的改造，在工匠们加急之下，也足足到年前才完工。有了第一艘打底，第二艘改造的速度就要快很多。 看着船坞里的黑色怪兽，张亮摸了摸下巴，还好，还好，它没脱臼！ 他从没想过，一艘船还能改造成这个样子。 原本的海船就已经让他赞叹不已，如今它彻底武装以后，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 魔神! 这是魔神一般的战船！ 原本空置的甲板，如今都安置了四周是铁板的小屋子，屋子里是最强的远程武器-八牛弩。而且，这些小铁屋还能旋转，所以八牛弩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度旋转攻击。 原本的船舷都装上了狰狞的铁刺，这让本就不容易的跳帮作战彻底成了空想，哪怕敌人想靠绳索爬上来，也要先用尸体把铁刺串平了才行。 原本他以为这样就已经很那啥了，可是当他看到一袋袋的三角锥地刺被带上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八牛弩射出的不是普通的弩箭，而是火药箭或者汽油箭，再加上八牛弩那铁板木屋防护，这就导致远攻根本没人能够打得赢。 如今，就是跳帮作战，也被限制到了极点。 张亮丝毫不怀疑，敌人要是真的、幸运的上了船，还要面对满地的三角锥地刺。 “真是，真是....” 张亮“真是”了好半天，才对冷锋说：“真是太欺负人了！” 冷锋哈哈大笑，拍着张亮的肩膀说：“战争，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要是代价小换来的胜利，那叫大胜，要是一点损失没有换来的胜利，那可是全胜！事先说好了，你们瓜分敌财的时候，别忘了给老子留一份！” 以张亮的身份，是不够获得这种级别的武装的，如果不是海船没法进入河道，李世民都不会答应冷锋对东海水军的改造。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这样的军舰数量扩展到一定级别，完全可以封锁一个沿海国家的海面。 就凭这些武器，不管是大食人还是呕洲的那群辣鸡，在大海上只有扯满帆逃命，祈祷他们↑帝保佑的份。 船坞的闸门放开，海水汹涌着进入，停在沙地上的军舰浮了起来。 搭上木板，张亮跟着冷锋上了军舰。 船长室里，张亮看到了一个插满握把的木轮，冷锋就抓着这个木轮，不知道在干嘛。 “这是船舵的控制杆，控制这个就能控制船的方向。” 张亮不敢置信的走到冷锋身边看，果然，只要冷锋往左转轮盘，船就往左前方前进。 神奇啊！ 刚刚上船之前张亮还在疑惑为什么船尾部没人控制船舵呢，原来是通过机关传导到了船长室。 只要在船长室就能控制船舵，简直不要太方便啊！ 张亮接替了控制盘，亲手控制着军舰在海面上移动着。 前进不久，海面上就出现了两艘废船，冷锋对李二牛和二狗子说：“去，把左面那艘船炸了，右面那艘船点了。” 二狗子和李二牛答应一声，就去甲板上操作八牛弩。 没一会儿，两只八牛弩的弩箭飞了出去，一支射中靶船后爆炸开来，在船身上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另一支箭射中靶船后也爆炸开来，虽然爆炸的威力比起上一支箭小了很多很多，但是随着爆炸，它释放出了一蓬火焰，点燃了小半船身。 特别是船上的船帆，因为抹了桐油的缘故，第一时间就燃烧起来。 “没有什么能比直接实验更能表现这艘军舰的战斗力，勋国公，你觉得这军舰比起你之前的船怎么样？” 张亮苦笑出声：“怎么样？简直是光屁股的娃娃和全副武装的将军之间的差别啊！有这船，咱们大唐在海上可是真正的无敌！” 冷锋摇了摇头：“说无敌还为时过早，现在这船只能说是称霸海上，你要知道，大食人也有石漆，虽然他们的石漆不像咱们汽油这样燃烧猛烈，但是还是很恶心的。 只要他们学赤壁之战那样不计代价的过来和你拼命，这船还是避免不了沉掉。” 张亮不屑道：“这样的代价，就怕他们付不起吧！” 冷锋摇头说：“低调点啊，等文院科研院有新的研究成果出来，这船再升级一下，才是真正的无敌。” “还能升级？” 张亮张大了嘴巴，这....这船还不是熩国公心目中无敌的军舰？这战力还不足以称为无敌？ 第611章 出发 冷锋默不作声，眼前的战舰虽然很猛，但是它只有一些关键的地方才衬上了铁皮。但是换成发蒸汽机的动力后，它就可以变成铁板材质。 包一层铁皮和直接用铁板，哪个更猛，就不用多说了吧！ 开船回航，冷锋下令造船厂不得休息，继续改造战舰。 一直到正月的时候，整个舰队，一共十五艘船才彻底改造完毕。只是海水已经冻结，最后几艘船虽然造好，但是没法下水。 这是属于公输家族等工匠的完美胜利，竣工的那一天，冷锋下令给他们一人发了五枚金币的奖励。 “万事俱备，就等开春海水化开了！” 张亮深吸一口气，他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对自己充满信心。在十五艘世间最顶级的舰船的帮助下，他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可怕的敌人。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和冷锋探讨登陆的路线，还带着士兵们跟着龙牙军模拟了几次急行军。 苍岩城是可怕，但是张亮相信自己的兵能啃下这个城池。 “保密的工作要坐好，登州和高丽只隔着一片海，咱们进攻的机会也只有一次，不能因为走漏消息而失败。只有咱们占领了苍岩城，大唐这边才能彻底放开手脚进攻渊盖苏文，要是咱们失手，这边还要重新拟定战略，那可要耽误很多的事啊！” 张亮点了点头，虽然去年的新年士兵们都是被关在军营里过的，但是士兵们并没有怨言。 东征高丽啊！这是一个多好的捞功劳的机会！ 例行的巡视军营过后，冷锋回到帐篷里查看长安那边给自己的回信。 李世民没发圣旨，写了一封私信，信里满是关于自己重上沙场杀敌的幻想，整封信看起来前言不搭后语。知道这家伙的心思，一个皇位，把他牵制在皇宫里已经十一年了。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御驾亲征的机会，估计他的天子剑都要被他磨掉两层了吧！ 杜如晦的回信是公文，用密文详细的介绍了大唐兵力即将做出的部署，还给冷锋提出了正式攻略苍岩城的建议时间。李世民把他安排成兵部右侍郎，其实根本就是“副兵部尚书”。 原本李世民觉得冷锋并不能专心当兵部尚书，打算让杜如晦和冷锋轮流做的，但是他没想到冷锋居然很适应兵部尚书的工作，除了因公离职外，根本没不耐烦过。 李泰也用拼音写了回信。橡胶的密封性超出了他的预期，在他准备好框架后，蒸汽机只是第一次实验就推动一个小磨盘完成了很久的运动。 接下来，他要研究的就是怎么把蒸汽机的效率加大。 老元老李的回信里第一次反驳冷锋的命令，他们很不理解，为什么冷家要出面承包大唐主要城市之间的道路建设，还是穿山越岭的尽可能铺成平路，尽可能的取直。 最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要用小块沙石作为路基，底铺上好的木材，还要装上两根百炼钢的铁轨。 这样的工程，以冷家的家财做起来，都要艰难不已，家底都支撑不了，只能靠着每年的盈利一点一点的填这个无底深坑。 冷锋没法直接告诉他们，蒸汽机研究出来后，火车将会取代红翎急报，成为陆上最快的运输方式。大唐商业欣欣向荣，抓住运输这个关键，冷家至少几百年里都不愁吃喝了。 写信，强硬的要求他们按照自己说的做以后，冷锋打开了冷竞的回信。 这封信被他留在了最后，为的就是好好看一下这小子写得怎么样。 冷竞很聪明，四岁起就开始学写字了，如今他能亲手写信，冷锋并不意外。 打开信，信纸上都是大白话，但是字写得还算不错。 信里表达了自己和母亲、姐姐对父亲的思念，希望父亲能够早点回家。 冷锋收起信，提笔给冷竞写回信。 “傻小子，你爹爹我要尽职呀，国与家之间，一般来说还是国重要一点，放心吧，爹爹今年过年以前应该能回去的。” 他和冷竞之间并没有这个时代父子之间的巨大鸿沟，他从来都是把儿子放在和自己差不多的地位相处的。 这一次大唐针对高丽，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态，从惊雷司突然开始连夜工作来看，李世民是想掏出所有的底子，一次性的克敌制胜。 在火药武器的帮助下，大唐对高丽不可能失败，挫掉高丽的主要力量，大概只需要一年，再之后的收尾工作，就不关冷锋什么事了。 写完回信后，冷锋出帐篷到雪地里散步。 就等开春了！ 大海结冰结的快，去的也快，当远处的渔民开始高喊着“开海了！”之后不过十几天，海面上的浮冰就消失了大半，余下的零零碎碎，并不能对舰队的前进造成影响。 是时候出发了！ 随着冷锋一声令下，六千多将士们开始登船，有条不紊的搬运物资、检查船体。 六倍基数的火药武器，也只有在有船运输的条件下，才能装配。 检查完毕，十五艘狰狞的战舰借着海上南风驶向高丽。 一直到战舰消失在视线里，周骄才放开渔民出海的禁令。不知道高丽水军船体的残骸，会不会飘到登州这里来？ 龙牙军的士兵都是中原人，好多人上了船都晕船，就连身体素质最好的李二牛，都小心的避开船舷的尖刺，往海里大吐特吐。 丢脸呀！冷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群家伙居然晕船。 东海水军的将士们见李二牛等人晕船，都忍不住发出善意的笑声。 战力顶天又怎么了，到了船上还不是要露馅两个！ 对于龙牙军，东海水军是敬佩的，在奔袭训练里，就是最菜的龙牙军士兵，也能甩他们好几里地。 要知道，龙牙军的负重，可是他们的两倍啊! 龙牙军里只有万竹和黄泽睿根本不受海浪的影响，甚至于还敢在腰间栓一根绳子，跳下海抓海鱼。 战前尽量放松自己，是龙牙军的传统。 直到远远的看到地平线，龙牙军的这种放松气氛顷刻间消失无踪。刚刚还趴在船舷吐苦水的李二牛，立刻站的笔直，如果不是苍白的脸色，没人相信前一刻这家伙还在晕船。 第612章 暗箭 任何一个龙牙军的士兵，都不会让自己的小毛病影响战局，此时进入到战备状态，李二牛宁可反复咽苦水，也不会吐出来。 开海后，不管是渔民还是水军都要检查船体有没有暗伤，检查完毕以后，最好还是在岸边近海行驶一圈。 所以，在看到高丽地平线后不久，冷锋就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一百多艘船，船上的旗帜是三个爪子的鸡。 这就是高丽水军了！ 想不到居然就这么撞到了，正式出发前，冷锋还怕他们缩在岸上，有漏网之鱼出现呢！ 如今正好，只要在海上，那么这些人没一个能活着上岸通风报信。 “熩国公，下令吧！” 张亮是副帅，并不能下发进攻的命令。如今他光着脊梁，身上就穿着一个裤衩，腰间的皮带子上夹着两个鱼叉。 这是跳帮作战常见的装束，大唐的战舰甲板高，跳高丽的海船再轻松不过。 “跳什么呀，咱们十五艘战舰，完全可以包围他们，接下来就是完虐了。” 十五艘战舰包围对面一百多艘船，没毛病。 冷锋拿起信号旗，对着船帆上望远台的四狗子打出旗号。四狗子看清后，对着其余的船打旗号。 每一艘船上都有龙牙军的士兵，接受到冷锋的命令后，十五艘船变换阵型，变成了“区”字排列。这样的阵型就像是一张巨口，等着吞噬前面的鱼虾。 离得近了，高丽水军也发现了这边来的舰船，船上高高挂起的“唐”字大旗，充满了气势汹汹的味道。 面对大唐舰队的入侵，高丽水军第一时间吹响号角，统一调转方向，对着这边疾驰而来。 他们，有一百多艘船！ 冷锋看到高丽水军不退反进，也有点懵，他都准备调一艘船靠岸，让上面的士兵截杀高丽水军了，可是此时他们如此彪悍的迎过来是什么情况？ 张亮笑道：“他们没有熩国公这样的望远神器，远看并不能看清咱们的船有多大，还以为咱们有多好欺负呢！这样正好，再拉近一点距离，他们最后一丝上岸的机会都没有了！” 冷锋笑着说：“难得人家这么体贴，送上门来，接下来咱们就不用火药箭和汽油箭了吧！” 不用这两样武器，还能更大程度的避免打草惊蛇。 近了，更近了，冷锋放下望远镜，如今仅凭肉眼已经能够看清高丽水军的海船。 高丽水军的海船都是龟船，看起来特别像乌龟，他们船舷也加装着铁刺，防止有人要跳帮作战。 但是，这样的防护，在张亮看来根本没有用处。 我们的船本来就比你们的高，就是跳帮，也不是挂你们的船舷啊！只要绳索钉到桅杆上，完全可以落到你们的甲板上，你们这些铁刺，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不过，虽然跳帮上大唐这边占据优势，冷锋却并不打算让他们跳帮作战。 当高丽水军看清楚大唐这边战舰的奢华配置后，顿时响起了低沉的撤退号角。 不过，晚了！ 大唐战舰前行的时候，为了晕船的龙牙军士兵能够好受一点点，挂的是半帆，但是当高丽水军彻底进入视线后，冷锋就下令所有战舰改挂满帆， 满帆的战舰就像打了鸡血一般速度飞升，高大的船首撞碎一个又一个海浪，不过一百多息就追上高丽水军，完成了包围。 一百艘船，被十四艘巨无霸战舰合围，彻底成了瓮中之鳖。虽然高丽水军有一百多艘船，但是此时他们就像是被野兽包围的小孩子，打上了“绝望”的标签。 包围高丽水军以后，冷锋并没有下令进攻。 猫捉到耗子还要戏耍一番呢，这么痛快的干掉他们，岂不是非常无趣？ 一艘看起来大一号的高丽龟船围着包围圈行驶了一圈，最后停在冷锋这艘主舰前面。 海浪翻腾中，一个看起来是将军模样的人站到船首，扯着嗓子用大唐话喊：“我是高丽荣留王麾下水军将领崔秀元，敢问对面可是唐国勋国公张亮？” 张亮看了冷锋一眼，随后走到船首回答说：“你小子知道的挺多嘛！就是本公，怎么样？只要你投降，老子可以让你死在岸上！” 抛尸海上，是最残酷的死法，因为鱼虾鲨鱼会让死者死无全尸，能死在岸上，那是比陆战“留个全尸”还要高级的待遇。 虽然一样是死。 崔秀元皱了皱眉头，继续扯着嗓子说：“在下虽是高丽人，但是与勋国公可是神交已久，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和勋国公喝一杯？” 身处对立的阵营，却不能阻挡一些主将相交，西晋的羊祜镇守襄阳，陆抗则作为吴国大都督镇守荆州，与之对敌。 两人虽然互为敌手，却惺惺相惜，彼此信任对方的人格。陆抗生病，久病没有寻得良医，11派人南下，给陆抗送药，而陆抗也没有怀疑11，接到药就吃了下去，两个人的事迹传为一代佳话。 实话说，如果不是正式的战斗，张亮并不介意跟崔秀元喝一杯，交个朋友，可是眼下好不容易包围了高丽水军，张亮可不想节外生枝。 “那个崔什么的，可惜啊，我奉命进攻高丽，不能手软，如果你能活下来，咱们....” 嗖！ 叮！ 张亮的话还没说完，高丽龟船上就有一支冷箭射来，早就有防备的冷锋拿匕首挡了一下。 尽管如此，那支冷箭还是擦破了张亮的腮帮子，有血丝出现。 暗箭！ 崔秀元大吃一惊，随后对身后怒吼道：“谁放的！给我出来！” 张亮摸了摸腮帮子，感激的对冷锋拱拱手。如果不是冷锋挡了一下，那么这支箭会射中他的胸口，此时他没穿铠甲唉，基本是十死无生啊！ 冷锋撇撇嘴：“想玩跨阵营的惺惺相惜，也要跟咱们唐人玩呀！跟一群棒子比心，你是蠢吧！” 张亮不知道“棒子”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也不是好话。 看着大发雷霆的崔秀元，张亮不屑道：“接着装！老子就不信你手下都听得懂唐话，你这还在跟老子演！四狗子，进攻！” 按理说进攻的命令不该是张亮下达，但是四狗子见老大点头，就拿出红色的旗帜，发出进攻的信号！ 第613章 欺负小孩子 眼看对方发出了进攻的信号，崔秀元不再伪装，一声令下，隐藏在船舱里的弓箭手纷纷钻出，箭像不要钱一般嗖嗖射出。 但是.... 冷锋带着人只是后退几步，就完全避开了箭雨。 甲板高，高丽士兵想要射中人，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当进攻的命令发出后，十四艘船开始有条不紊的变换队形，两艘船就像离弦之箭从队形中钻出，一往无前的扎进了中间。 铁木包铁皮的撞角，就像死神挥舞的镰刀一般架在高丽船队的脖子上。 速度加坚固，本身就是大唐战舰最野蛮的武器，两艘战舰就像锥子一般轻易的扎进高丽船队中，撞角轻松的就能撞碎高丽龟船的船身。 不管撞哪里，撞就是了，反正不管是撞船尾还是船身，高丽的龟船都免不了沉没。 船与船之间的远攻只有弓箭和投石机，但是高丽士兵射出的箭甚至很少能射到大唐战舰的甲板上，投石机投出的石块，只能耗尽动力无力的掉进海里。 这就像是小孩子跟成年人打架，不管是伸胳膊还是蹬腿，都打不到人家。 张亮在自己脸上涂了一点酒精，看着高丽一艘艘沉没的海船，忍不住说：“太欺负人了！” 这是完全没有实力对比的一场战斗，并不是高丽人不勇敢，正相反，明明大唐的战舰根本不怕弓箭投石机，他们依旧顶着沉船的压力在拼命射箭、投石。 拼命有用的话，这十五艘战舰不是白制造了！选自南方最好的木材造船，熩国公亲手画制造图，大唐最顶级的工匠施工。可以说，这是一个奢华的阵容打造出的奢华战舰。 相比之下，高丽的龟船，不过是玩具罢了！ 十四艘战舰十二艘维持着包围圈，两艘不停的在圈内穿插。 刚开始的时候，那两艘战舰还能很快的就完成一个来回的穿插，但是后来，却缓慢无比。 因为，包围圈内，已经满是高丽船的残骸和落水的高丽士兵。大唐战舰前进变得困难无比，虽然眼前只有十几艘船还在浮着，但是想要撞沉它们反而困难无比。 看着船下漂浮的船骸，冷锋忽然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完了！” 张亮蹭到了望远镜，正美滋滋的看落水的高丽士兵挣扎，听到冷锋的声音，不由得问道：“熩国公，怎么了？剩下那些船，沉没也只是时间问题啊！” 冷锋无奈道：“这些龟船，如果缴获的话，可以卖给登州的百姓啊！虽然没法跟他们要个高价，但是这也是钱啊！” 张亮：“....” 可能这就是我是穷逼，您是富豪的根本原因吧！ “打都打了，沉了这么多，剩下的也没什么意思，就别留了吧！” 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张亮还是选择把高丽水军全部干掉！ 高丽没沉的十几艘船里就有崔秀元的座舟，看着海面上无数的船体碎片和落水挣扎的士兵，崔秀元高声大喊：“勋国公，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他一个人的声音无力的很，所以整艘船上的士兵都跟着他一起大喊。 这仗没法打下去，人家的船这么猛，他们拿什么打？ 除非.... 他们成功了，张亮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熩国公，要收俘虏吗？” 张亮也萌生了发财的念头，要是接收这些俘虏，等回大唐就可以把他们当奴隶卖掉，接近一千人啊！这可是一大笔财富。 冷锋摇头：“刚才还没吃够亏？你信不信，这家伙抱着的想法是上咱们船以后夺船，继续战斗。” 投降？高丽的士兵要是这么容易投降的话，他们凭什么能击退隋炀帝，甚至是李世民三次进攻？ 张亮也明白过来，狠狠的吐一口唾沫：“这群反复无常的小人！” 冷锋微微一笑：“其实我是很欣赏他们这种做法的，堂堂正正是一种打法，阴险狡诈是一种打法，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是没错的。” 说完，冷锋对着四狗子打出一个旗号。 四狗子领意，对着所有舰船发出了信号。 在崔秀元惊喜的目光中，所有的大唐战舰都推开了船舷的铁刺，看起来，是准备接收他们当俘虏了。 “都精神点，上了他们的船，就立刻夺船！再不济也要砍掉他们的船帆，咱们才有逃掉的机会！” 崔秀元手下的士兵们齐声答应。 大唐战舰的船舷铁刺移开后，出现的不是绳索，而是.... 持弓的士兵！ 水战用弓箭，很容易就没法收回，所以一开始冷锋宁可让战舰去费劲的撞，也不愿意下令用弓箭。虽然普通弓箭不如惊雷箭值钱，但是没法回收，那就是亏的。 如今大部分的高丽士兵落水，再用弓箭就值得了，因为他们在水上很难躲避。 看着大唐士兵整齐划一拉开的弓，崔秀元眼里充满了绝望。 嗖！嗖！嗖！ 数百支箭离弦而出，海里的高丽士兵根本没法躲避，有聪明的潜下水逃过第一波，但是上水面换气的时候却又被射中。 海面只是十几个呼吸之间就被染的血红，没有被射中要害的士兵抓着箭杆在水面上惨叫着。 冷锋接过二狗子递来的弓箭，瞄准了崔秀元。 嗖！ 箭矢飞速而过，但是却钉在崔秀元面前的甲板上。 这么远的距离，还有海风的影响，估计也只有张文才能射中目标。 张亮见冷锋失手，忍不住说：“熩国公，这么大的风，您能射近目标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冷锋丝毫不以为意，把弓扔给二狗子，对李二牛说：“把我狙击枪拿来。” 不一会儿，李二牛拿来一个木盒。 木盒里，是冷锋保留至今的狙击枪。 尽管冷锋给狙击枪子弹创造了最好的保存条件，但是时至今日，它已经过了保质期。 所以，这次出发，冷锋带上了所有的子弹。 与其让它们彻底报废成为摆设，还不如让它们发挥应有的功能。 架起狙击枪，冷锋锁定了崔秀元。 能死在狙击枪底下，这家伙也是够幸运的。 第614章 失算了 跨越了一千多年的武器，在这个古老的年代，发出了它的怒吼。 狙击枪的开枪声甚至盖住了海面上高丽士兵的惨叫。 正指挥着士兵抓起浮木板抵抗弓箭的崔秀元，只觉得自己身体像泄了气一般。 低下头，在痛苦的讯号传递到脑海的前一刻，崔秀元看到了自己胸口巨大的空洞。 随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张亮一直拿着望远镜，眼看崔秀元的铠甲都开了一个大洞，忍不住说：“这....这是神器？” 冷锋抖抖酸疼的肩膀，苦笑道：“现在它是神器，但是很快它就是废铁了。” 没了子弹的狙击枪，确实是废铁，唯一强一点的地方，可能就是它的材质比较好，寻常刀剑砍不动？ 染红的海面，在上午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妖异无比。在这红色背景的衬托下，大唐士兵射箭射的更快，射的更准，每一波箭雨都会带走至少十几条生命。 鲜血不仅能调动战士的情绪，还会招来一些不怎么友善的东西。 比如。 鲨鱼！ 看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背鳍，冷锋也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现在“鱼翅”这项美味还没有流行，鲨鱼作为海中的霸主，那数量可不是一般的多！ 张亮看着在鲨鱼大嘴下惨叫着的高丽士兵，对冷锋说：“不用射箭了，有这些鲨鱼在，高丽水军不可能留下活口了。” 这还只是第一波鲨鱼，随着血腥味的传递，将会引来更多的鲨鱼。 冷锋对四狗子发出了停止攻击、继续前进的信号。 十四艘战舰改变阵型，一字排开，碾压着高丽士兵、船的残骸，还有凶猛的鲨鱼，冲向了高丽仅余的龟船。 平推！ 战舰无情的碾过去后，开始减慢速度。 临近海岸，船底部的血腥味已经散光，不然引来鲨鱼，就会给上岸带来巨大的阻碍。 船尾的逃生木筏放下，张亮带着人用木筏上岸。他们手中都抓着一根绳索，只要他们在岸上固定好绳索，物资和士兵就能顺着绳索滑过来，比坐小船上岸快了很多。 一箱箱的物资被运到岸上，冷锋也带着人顺着绳索滑行上岸。 当分配好物资，整顿好队形后，最先上岸的黄泽睿带着人也回来了。 “老大，高丽水军船坞仅余二百多人，已经处理了。” 在包围高丽水军船队之前，冷锋就派黄泽睿带人上岸。高丽水军基地必定也有留守，不能让他们走漏风声。 “好了，带上你们的装备，咱们开始急行军。” 吩咐黄泽睿他们准备前进后，冷锋又对着舰队发出留守的信号。 还留在船上的一千人是临时召集的水军，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海岸边等待，如果登陆作战失败，这是龙牙军和东海水军的退路。 舰队缓缓离开海岸线，隔着一段距离巡航，见后来的黄泽睿等人已经带好了装备，冷锋下令所有人开始玩命狂奔！ 海岸线距离苍岩城还有二百里的距离，这段距离，是生死线，一旦渊盖苏文或者高建武的军队发现他们，他们只有撤退这一条路可以走。 第一天，平安无事。 第二天，平安无事。 第三天，当冷锋下令停止急行军，改为慢行军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高丽骑兵的队伍！ 看他们的旗号，居然是高建武一方的。 下令士兵们隐蔽起来后，冷锋无奈道：“失算了，想不到会遇到高建武的军队，看样子高建武对苍岩城又有动作啊！” 张亮笑道：“或许咱们不用太急，等高建武攻打苍岩城过后，咱们再上，不是更好？” 冷锋摇摇头：“虽然咱们有机会捡漏，但是我怕苍岩城的战斗，会把这一片都变成战场，这里是平原，咱们六千多人的部队，可不容易躲啊！” 战场总是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李靖给武院弟子上课的时候，冷锋也旁听过。 李靖说过，战场上，从来没有一环套一环，瞬息万变的情况下，就是再英明的主帅，也不能料到所有的变化。所以，该出手时就出手，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从长远来看，也是值得的。 “决定了！等高建武的部队进攻苍岩城，咱们就出动，一次性打他们两个！” 张亮还是忍不住说：“熩国公，等他们打完，咱们捡漏不是更好吗？就是赌一赌的事儿，大不了咱们就先撤退呗？” 冷锋摇了摇头。 撤退不可取，大唐边境已经完成了部署，他们这一退，还会导致大唐边境做出调整。 时间不等人啊！ 这个时候长安的李世民估计已经准备出发了，当他抵达边境，就是战争发起的时间。 “不能撤退，咱们撤退了，将会导致很多变动，时间不等人，咱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李二牛！” 李二牛凑了过来：“老大。” 冷锋拍拍他后背上的大杀器，说：“必要的时候，给他们来一发！” 这是攻城战，自然少不了地级惊雷。 因为难以携带的缘故，这次冷锋就带了两个地级惊雷，由李二牛背负。两颗地级惊雷，也只有李二牛才能带的动。 李二牛嘿嘿一笑，拍拍胸口：“放心吧老大，我会看准机会的。” 张亮见冷锋坚持，也没法继续规劝。他是副帅，如果不是冷锋带队，他甚至没有发言的权力。 决定好行动后，冷锋就下令让部队彻底隐藏起来，派二狗子等人去探查敌情。 连续三天，高建武的军队在不断增加，很快就达到了两万的数量。这么多人的聚集，要说他对苍岩城没想法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堆枯草内，冷锋收回了望远镜，对张亮说：“捡漏吧，但是不能等他们撤退再捡漏，得等他们打得火热的时候，咱们冲进去搅局。” 两万的军队啊，要是解决他们再攻城，火药武器绝对要消耗两倍基数，得不偿失啊！ 张亮嘿嘿笑道：“捡漏！捡漏！捡漏好啊！” 没有什么是比捡漏更美好的了。离开了无敌的战舰，张亮又忍不住发怵起来。 他没有用过火药武器，判断胜利的标准还是人数，反正他觉得自己这边六千人，实在不够多。 第615章 唐军! 高建武的军队越聚越多，从两万慢慢变成了三万的数量。这么多的士兵，更加坚定了冷锋的想法。 如果是龙牙军和东海水军进攻苍岩城的话，伤亡是避免不了的，甚至可能会重创。但是如果有高建武的军队打头阵，那么伤亡就会降低很多很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啊！ 更何况，高建武的军队，人头也会算成龙牙军和东海水军的功劳，如果苍岩城的守军数量高于一万，那么，仅仅这一场战斗，就能收获特别大的功劳。 同样的想法，出现在所有士兵的脑海中。 这是发家的机会啊！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高建武的军队对苍岩城发起进攻。 一处河滩，成了众人的藏身之所，这里怪石嶙峋，没有哪个缺心眼的主帅会让军队驻扎在这里。只要藏身在这里，剩下的就是等待罢了。 冷锋带着二狗子等人，换上吉列服摸到了苍岩城不远处。 苍岩城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势，从东南往西北走的话，穿越这个峡谷是最快的路径。如果绕开的话，就要多两天的行程。 苍岩城是一座石城，取材就是峡谷中的大石头和花岗岩，本身的坚固程度就堪比水泥城墙。 这样的一座军事要塞，单纯的兵力是不能攻破的，想要攻破它，只有以命换命这一条路可走。 当初渊盖苏文攻打苍岩城的时候，就是用四万兵力一点点磨下来的，城破，四万人就剩下了一万五千多人。 可以说，这是一个堪称绞肉机的关口。 冷锋拿着望远镜仔细看了一遍地形，对张亮说：“可惜啊，咱们的物资里没有热气球、降落伞和绳索，如果有这三样，咱们就能给他们玩一出天降奇兵。” 张亮无奈道：“你以为高丽人射箭的技术很差啊！从天而降，那就是活靶子。” 冷锋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惊雷司的武器中有一种催泪雷，只要扔一批下去，他们能不能睁开眼睛还是问题呢，怎么可能有机会射咱们。” 可惜啊，负责送情报的那个皮货商人不懂得画图，要是提前知道这里的地形，冷锋说什么也要准备这三样东西。 又是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高建武的军队就对苍岩城发动了进攻！ 看着高丽军队悍不畏死的模样，冷锋对张亮说：“实话说，高丽人还是有点血性的，你看看，明明城门那里去一个死一个，他们仍旧没有害怕，还在冲击城门。” 张亮不屑道：“这分明是愚蠢！” 冷锋耸耸肩，其实愚蠢到了一定程度，也可以称之为力量，曾几何时，面对西方列.强的洋枪火炮，不是也有一群民间的人用大刀赢得了胜利？ 城门处的战斗激烈无比，在高建武方士兵的拼命下，城门被撞开了一道裂缝。 再坚固的城，城门也是弱点，只要城门破了，那么城墙的坚固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渊盖苏文方的士兵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城墙上的阻击力度小了很多，大部分的人都去城门处顶城门。 随着城墙上的压力减轻，高建武方的士兵开始往城下堆沙袋。 看到这一幕，冷锋不由得笑道：“看来高建武那边还是有点人才的嘛，苍岩城城高，架梯子根本没法攻城，但是堆沙袋的话，就稳妥很多，只要沙袋堆到城墙的高度，城的优势也没了。” 张亮点了点头。世上的君主，大多都不是蠢货，高建武也是一样。他手下要是没有几个人才，怎么可能和渊盖苏文斗争这么久。 看着城门处的战况，冷锋忽然拍了张亮一下：“去，让咱们的人准备！” 张亮惊讶道：“现在还不是加入战局的机会吧，他们两方战损也就四五千啊！” 冷锋把望远镜递给张亮，指着城门说：“你看，城门居然是木头的，连铁皮都没包，咱们只要直冲城门，就能破城而入，进去以后，只要一发地级惊雷，就能堵死城门，剩下的，就是肃清城内了。” 张亮连连摇头：“不行啊！炸了城门，咱们就要完全应对城里的人，我看了，城里的兵力可是有一万多呢！” 六千的兵力，绝对是银行是硬伤啊！ 冷锋微微一笑：“一万多人而已，等下进程城后，你只要带你的人接管城墙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虽然守军有一万多人，但是在这个局限了的战场上，对龙牙军来说，可能也就是刚刚开胃！ “疯了，你是疯了！” 虽然害怕的双手发抖，但是张亮还是选择执行命令。 如今大唐已经不是刚刚建立的时候了，吃老本的勋贵注定要被淘汰，他张亮的老本，本就不多，要是吃光了，只要皇权更替，他就是第一个被拉下马的。 虽然害怕，可是和家族未来相比，他还是选择拼命。 很快，龙牙军和东海水军就被调到了冷锋所在的位置。 冷锋看着各个臃肿的龙牙军士兵，说：“卸了你们的火药武器，交给水军的人带着，接下来你们要当先锋，攻下城门，护送物资进入城内后，还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城内清理干净，懂了吗？” 二狗子和李二牛同时点头！ “勋国公，上城墙以后，不要太吝啬，火药武器可劲儿用，务必把高建武的军队吓退。” 张亮点了点头，他接管的是最轻松的任务，自然没有意见。 “准备，咱们先摸过去，什么时候暴露什么时候杀进去！” 下令后，冷锋把自己的三棱刺枪拆掉，一手拿着三棱刺，另一只手拿起了一个盾牌。 和杀敌相比，保护物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些物资可是六千多人固守苍岩城的资本，不容有失。 城墙外的战斗依旧十分激烈，战斗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可是高建武方的士兵依旧悍不畏死、不知疲倦的冲击着城门。 城门处的尸体已经摞了三层，后来的人只能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 攻城战，永远是攻城的一方吃亏。 高建武麾下的士兵忽然发现，在战场的侧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装备着远胜他们的盔甲，还有一些人推着大车，正往城门的方向去。 这是....援军？ 不，不是！ 高建武方的元帅朴秀忠用高丽话大喊一声：“那是唐军！那是唐军！” 朴秀忠见过大唐军队的铠甲，这个忽然出现的军队，就是大唐的军队。 可是，怎么可能？这里不是边境，这里是高丽中心啊！为什么出现了唐军？ 他们是怎么过来的？渊盖苏文那边没传来消息，难道他们是飞过来的？ “别打了！先打唐军！” 第616章 入城 不管唐军是怎么出现的，只要唐军出现，那么他们的内战就必须停下，先打唐军才是道理！ 朴秀忠的命令传递下去，没有投入战场的士兵像疯了一般扑向唐军。 看着刹那间暴动的高建武军队，冷锋擦了一下冷汗。 他也没想到，直到他们抵达战场边缘，才被敌人发现，看来，他们实在是太投入了啊！ 一挥盾牌，冷锋大喊道：“龙牙军，冲锋！” 听到老大的命令，龙牙军的士兵们的双腿同时发力，飞速插进战场。 最前方是猛大队，他们的任务就是冲，不管敌人有没有被干掉，也是冲，没死的人，会由后面的迅大队补刀，他们只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冲到城门就够了。 唐军的突然出现，把守城的士兵也吓了一跳，但是相比唐军，正在堆沙袋的高建武军队对他们的威胁更大，所以那些士兵仍旧朝着报沙袋的士兵射箭。 看着城墙上的守军无动于衷，朴秀忠目呲欲裂，下马在地上跳着脚大叫：“你们这群蠢货！为什么不打唐军！傻了吗！！！！” 但是，他的声音没法传递到城墙上。在守军的帮助下，运输的队伍承担的压力小了很多。 最前方的猛大队已经抵达城门，迅大队撤回，和剩下的人一起护送物资，接下来是争分夺秒的前进。 只要城门打开，物资队伍必须尽快进城，要是时间久了，局势将会转到对大唐彻底不利。 到时候，这六千人，估计都要交代到这里。 抵达城门的李二牛，顿时开始对门洞的屠杀，城门洞内几十个士兵，在十几根狼牙棒下只能无奈的倒下。他们的刀剑，甚至不能扎透李二牛他们的盔甲。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李二牛看了看眼前的城门。 可能是破了一次的缘故，城门还没有完善，只是大腿粗的木材弄的城门。 李二牛嘿嘿一笑，握紧狼牙棒狠狠一棒砸了上去！ 叮！ 狼牙棒的一根铁齿被撞断，城门纹丝不动。 “奶奶的！是铁棒钉的！” 李二牛捂着自己的胳膊咒骂道。 如果只是普通铁钉或者是椽子固定的城门，他完全可以一棒子砸出一个缺口，但是如果是铁棒钻眼连接的，那他就完全没办法了。 “一起来！” 扔下狼牙棒，李二牛直接上手。 在他身后的猛大队士兵们都上手推城门，原本这是攻城锤的工作，但是在群牛的大力下，依旧产生了效果。 原本就开了一道缝的城门，开得越来越大。 在高建武方士兵撞断门闩后，守城的人只能搬一堆石头之类的东西堵住城门。 但是这些东西，又怎么是群牛蛮力的对手？ 而那些在缝隙中捅出的刀剑，根本奈何不得群牛的铠甲，有做工差一点的，甚至就那么断了。 冷锋带着运输队也进了城门，后方的士兵们已经动用了火药武器，给开城门的人争取时间。 扔下盾牌，冷锋拉起弓箭，下令道：“对里面射！” 城门内不仅有石头挡着，还有很多的士兵用一样的方式堵着城门，甚至还有人等着城门破了以后来一波箭雨。 事实证明冷锋的猜测是对的，只是一波惊雷箭，城门内就传来无数惨叫，城门在一刹那间就被李二牛他们推开了。 “龙牙军进城清理敌军，东海水军上城墙，李二牛？李二牛?” 一身血的李二牛跑了过来“老大。” 冷锋从他后背的背囊里抬出一个地级惊雷，向城门外跑去。 就是破城的这一点点时间，东海水军就阵亡了一百多人，哪怕有火药武器的压制，高丽人仍旧在拼了命的进攻。 和草原人相比，高丽人简直就是疯子。 点燃地级惊雷后，冷锋把它放在了城门口，然后带着人玩命的狂奔。 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里离开城门洞的这条线，单是震荡的力量就能把人震碎。 当最后一个士兵离开城门洞的直线方向后，地级惊雷炸响了！一声怒龙咆哮般的巨响传遍战场，数十个高丽士兵被炸得死无全尸，石卒尸在震荡下喷出城门洞，甚至还砸死、砸伤了很多高丽士兵。 城门洞，塌了！ 冷锋松开手，哪怕他堵上了耳朵，仍旧被震得头晕，听张亮的声音都像是从天边传来。 没办法，他只能组上三棱刺枪，对着二狗子李二牛打出进攻的手势。 哪怕进了城，依旧是与时间赛跑，龙牙军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肃清城里。 一千对一万！ 一枪戳死一个看起来职位不低的家伙，冷锋强顶着头晕冲进城内。现在不是等头晕好转的时候！ 张亮这边带人冲上了城墙，干掉所有城墙上的守军后，火药武器得到了居高临下发挥威力的机会。 城外的高建武方士兵根本没法近前，城下只有两百多个士兵躲在火药武器抵达不了的死角，在爆炸中瑟瑟发抖。 朴秀忠已经跳的腿抽筋，骂的嗓子沙哑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在他做的最荒诞的梦里都没有出现。他们久攻不下的苍岩城，在唐军几千人的突然插入下，破了！ 守城的人是吃屎长大的吗？ 而且.... 看着爆炸，朴秀忠只觉得喉咙发甜，想要吐血。 这是唐军的“天神武装”啊！ 如今他们攻占了苍岩城，有这天神武装在，他们根本没法攻城，去再多人也是送死。 他还记得唐军那几辆手推的大车，里面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良的东西。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城内的守军能够干掉这些唐军，毕竟城内有一万多守军呢。 他失算了。 如果是一般的大唐士兵，这些人钻进城内很可能要阵亡一大半。但是，城内，有一千多龙牙军士兵！城内的人，只是他们就能够全歼了！ 冷锋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发昏的脑袋已经恢复清明，沾满鲜血的三棱刺枪变得滑不溜的，他只能戳死一个连铠甲都没有的士兵，用他的衣服擦干净长枪，然后拆下三棱刺。 目前视线所及，就剩下了龙牙军士兵还在站着，外围已经肃清了，剩下的就是钻进屋舍里的敌人。 肃清城内，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第617章 交换 朴秀忠已经吐了两口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喊的嗓子出血还是被唐军气的。 唐军的武器实在是太可怕了，尽管士兵们仍旧敢进攻，但是朴秀忠能够看到他们从眼睛深处透出来的恐惧。 再让他们进攻是不人道的，虽然不甘心，但是朴秀忠还是下令收兵。 收兵后，城墙上也就不再射出那恐怖的武器，朴秀忠坐等右等，也没有等到渊盖苏文那边的军队攻上城墙。 一个荒谬的可能性，浮上朴秀忠的脑海.... 看着敌军撤退，张亮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看着自己被弓弦割破的手惨笑。 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快把自己的神经绷断了，每一箭，他都要确保点燃，确保射中人，确保射的方向有很多人。 这些完全是在下意识间完成的，甚至不能多想。 城外的人撤退了，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他能调集一些人手帮熩国公去了。 “来人，叫一些人手....”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满身是血的冷锋已经登上了城头。 “熩国公，你没事吧！” 张亮赶紧迎过去。 冷锋摇摇头，但是却甩到张亮脸上几个血滴。 “我没事，都是敌人的血。” 说完这话，就是冷锋也一屁股坐在城墙上。 送唐瑾后新打造的三棱刺已经满是豁口，这是他头发昏的时候跟敌人硬碰硬造成的，不然，清醒状态下，他会尽可能的寻找敌人的弱点出手的。 不一会儿，瘸着腿的李二牛和正往胳膊上缠绷带的二狗子也上了城墙。 “老大，一共一万一千三百四十六名敌人，已经全部处理完。” 李二牛的声音是低沉的，但是听到这话的张亮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万多人啊！就这么被一千多龙牙军干掉了，看李二牛和二狗子的伤，还只是皮肉伤而已。 熩国公的军队，简直不是人！ 冷锋点点头，看了一下李二牛的腿，问道：“怎么搞的？” 李二牛嘿嘿一笑：“他们砍不动我的铠甲，结果就一群人扑上来把我按倒，一个家伙拿大石头砸，要不是二狗子帮了一手，挨砸的就是我的脑袋了。” 少打多的时候就是这样，哪怕李二牛也是有自己的极限的，十来个人把他给压倒，他也没法反抗。 二狗子指着自己的胳膊笑道：“二牛你可欠我一刀，要不是为了救你，我可不会受伤。” 李二牛哈哈笑道：“等回去我请你一顿！” 见李二牛和二狗子没什么事，冷锋就问：“有战损吗？” 说起这个，李二牛停下了笑声，黯然道：“死了四个弟兄。” 一千二百打一万一千，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冷锋叹了一口气，二狗子和李二牛也叹了一口气。 这让旁边的张亮凌乱无比。 他的东海水军阵亡了将近二百人，这还是在他们只是攻城墙的情况下，龙牙军干掉城内大头的守军，完成了这近乎传说的成绩，怎么这仨人还是叹气！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啊！ “收拾他们的遗体，火化以后带回去。” 这是龙牙军的传统，冷锋不打算让它消失。 二狗子点头，下去火化战友，李二牛则拆掉腿部铠甲，查看自己的伤势。 虽然他腿没有受到明伤，但是这几天也不适合战斗了。 连李二牛都这样了，剩下的人冷锋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个个带伤。 不过，苍岩城。 拿下了！ 看着城外的战场，冷锋苦笑道：“但愿这些人知道利害，不然今晚咱们是别想睡了。” 尽管从出发到此时攻城成功不过两个半时辰，但是冷锋都觉得自己身体被抽空了。 张亮摇摇头：“不可能的，有火药武器在，咱们是以逸待劳，他们得蠢到什么程度，才会继续进攻？” 冷锋撑着站起来，说：“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勋国公你安排城防，我去看看城内的情况。” 张亮点点头，如今拿下苍岩城，就有了立身的地方，接下来干什么都好说。 张亮这边安排还有精力的人换防，冷锋则去看城内的粮仓。 这一次为了多带一些武器，他甚至舍弃了粮草，如果苍岩城里没有粮食的话，那可就惨了。 事实证明，冷锋的运气不错，苍岩城的粮草储备很足，足够他们吃一年的，再加上城内甚至开辟了一小块耕地，他们甚至还能种一些白菜什么的改善伙食。 什么都好，就是城内一堆一堆的尸体，实在是不好处理。都烧掉的话，要浪费很多的柴禾。 正在冷锋为尸体头疼的时候，张亮传来消息，高建武那边的副帅只身前来，要求对话。 冷锋清洗了身体后，才到城墙上对话。 城下，只有一人一骑，这种只身前往敌军城下对话的活儿，非大智大勇者不能担任。 冷锋到城墙上后，张亮走过来说：“看过了，没有射雕手。” 所谓的射雕手，和狙击手干的是一样的活儿，都是找准机会射杀敌人的大人物。吃了崔秀元一次大亏后，张亮不吝用最险恶的心揣测高丽人。 冷锋走到城墙边，说：“我就是唐军统帅，你有什么话说？” 马上的副帅对着冷锋拱了拱手：“装配着天神武装的部队，您应该就是熩国公了吧，在下荣留王麾下金慧贤，十分佩服熩国公的骁勇果决！” 见面送马屁，必定是有求于人了。 冷锋心里暗自发笑，回答道：“客套话就别说了，你们的统帅有什么话要你带，你直接说吧。” 金慧贤没想到对面不吃自己这一套，只能直接表明意思：“熩国公，城内的守军，应该都....都不在了吧，虽然有些唐突，但是能否允许我们接收他们的尸体？” 虽然身处不同阵营，但是他们也得为他们收尸。 “这样啊....” 冷锋心里一喜，但是表面上却没有表达出来。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是你们要付出什么呢？” 金慧贤心里一梗，付出？要己方阵亡将士的遗体，还要付出什么吗？ 不等金慧贤回答，冷锋就指着坍塌的城门说：“如你所见，我们是不打算出去了，城外有我们士兵的尸体，所以，你们也得把我们士兵的遗体交还。” 没了城门，想要运输尸体就只能用绳索吊了。 张亮感激的看了冷锋一眼，对冷锋拱拱手。东海水军的将士则是单膝跪地。 城外都是东海水军的阵亡士兵，冷锋这是在帮他们的袍泽能够拥有“回家”的机会。 金慧贤立刻点头：“本该如此，那么，熩国公，接下来的一天，咱们双方都停战如何？我等以金乌的名义保证绝不进攻。” 冷锋点了点头，就算他们进攻，也攻不进来啊！ 第618章 李承乾的行动 完成双方将士的遗体交换后，双方陷入了对峙中。 在火药武器的威慑下，朴秀忠根本不敢随便进攻。 城门爆炸的那一幕依旧让他胆寒，那样威力的武器，鬼知道他们有多少。相比较渊盖苏文的军队，唐军更加难以对抗。 可能是因为苍岩城守军没有送信出去的缘故，另一边渊盖苏文的军队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战斗，就是己方的胜利，在这段和平时间，冷锋带人把坍塌的那一段城墙修补好，还把另一边的城墙堵死，让苍岩城彻底无懈可击。 接下来的时光，就是等待唐军的到来了！ 晚上的时候，冷锋取出一支特制的穿云箭，用大弩把它射向天空。 接受到讯号的海边舰队探子，回到海上，分出一条船报信。 边境的张俭，收到“熩国公已攻下苍岩城”的情报后，手一抖，差点把信弄掉。 “还真的拿下了啊！娘的，这活计，我都不敢想，结果人家熩国公给办到了！难怪老子混了这么久就是个侯爵！” 收好信，张俭又把它封起来，送去皇帝那里，皇帝已经从长安出发，收到这封信，估计会龙颜大悦吧。 事实是，李世民根本没有欣喜如狂。 早在定下这条战略，并把它交给冷锋的时候，他就对冷锋充满了信心。如果冷锋失败了，他才会觉得奇怪。 正在煮茶的李恪见父皇看了自己一眼，赶紧低下头。 李世民笑道：“知道你好奇，别装了。你那师父，如今已经拿下苍岩城，正躺在里面睡大觉呢。” 李恪倒了一杯茶给李世民，笑道：“儿臣自然是对师父充满信心的，就是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接师父出城。” 李世民接过茶，吹了一下，可能是觉得烫，并没有喝。 “新年前！这次咱们举全大唐之力进攻高丽，断然不可能失败！” 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又想起了他在五个热气球的引路下出征的场景。 把热气球留在现在才公之于众，就是要物尽其用。 长安的百姓们眼见国朝有飞天的手段，对这次战争根本没有抵触心理，甚至还有很多第一次征兵没有入伍的人争抢着参军。 高丽，该拿下了！ 见李恪要走，李世民就说：“下次上朕的马车，就不用解下兵甲了，你是朕的护卫队队长，就得一直带着武器才行。” 李恪点点头，才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本来这次战争还是没他的份的，但是在李承乾和李泰的帮助下，李恪还是得到了机会。 按李承乾和李泰的话来说，就是父皇远征，儿臣不能跟随，心里不放心，李恪武艺高强，正好一人带着三人之心.... 虽然李世民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护卫队，但是见他们两个这么为兄弟着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唐军这边普通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就差皇帝亲自领导的龙鳞卫和大量的火药武器了。 这一次出征，李世民搬空了惊雷司的库存。 隋炀帝三次东征三次惨败的往事历历在目，李世民誓要一次就把高丽拿下来！ 皇帝御驾亲征，诏令皇后监国，太子和房玄龄辅佐。 虽然命令是这么下达的，但是归根结底皇后没法干涉太多，都是太子和房玄龄的工作。 在例行的朝会后，李承乾邀请房玄龄留下吃饭。 房玄龄自然乐得接受。 简单的三菜一汤，但是它们都是从天下楼叫来的。 吃完饭后，房玄龄放下筷子，等着太子发话。 突然留他吃饭，太子绝对有话跟他说。 果然，李承乾放下筷子后，让手下的人都出去，还关上了殿门。 “房相，不知道您手下有多少力量？” 房玄龄眯起眼睛，这句话，含义有点深啊！ 太子要干什么？ “太子殿下，老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承乾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给了房玄龄。 房玄龄接过去，看了一眼，纸上都是一些看起来是西洋文字的东西，他一个都看不懂。 李承乾解释道：“这是师父写给孤的信，信里说，父皇御驾亲征，大唐将会有一些小人起歹心，虽然孤手下有很多人，还有师父的人手，但是孤还是觉得不够。” 房玄龄点了点头，皇帝御驾亲征，必定会有一些人起歹心，但是，太子的话，他还是有点信不过。仅仅是一封鬼画符的信，不足以获得他的信任。 李承乾见房玄龄看着自己，不说话，就微微一笑：“且把酸醋作美酒，醉过一宿又一宿。” 房玄龄：“....” 没错了，这句诗，这个世间只有冷锋一个人知道。 他宴请百官的时候，有人提起了他夫人的事情，醉酒呕吐时，他跟扶着他离席的冷锋说的这句诗。 喝醋夫人的事，外界爱怎么传怎么传吧，他就糊涂着就好。 听到李承乾说出这句诗，房玄龄点头说：“老臣家中，有二百死士，还有五百可效死的家将，尽皆可以交给太子支配。” 李承乾点了点头，房玄龄这家将的数量，绝对堪称超标了，但是，此时说出来，说明他对大唐是忠心耿耿的。 “既如此，就请房相亲自指导他们，孤会找机会让他们混进皇宫，如果师父所料不错的话，很快，那些不安分的人就要有所行动了。” 房玄龄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皇帝把长安托付给他，他就不能让皇宫出任何事情。曾几何时，皇帝面对举报他谋反的密信能够嗤之以鼻，现在，就是他回报皇帝信任的时候！ 对李承乾拱拱手后，房玄龄就转身离开，回家安排事项。以太子的淡定来看，估计已经有了目标，既然太子不说，他也不好直接发问。 虽然太子年幼，但是从这些天太子摄政的成绩来看，这又是一位英主啊。 送走房玄龄后，李承乾对着大殿屋顶说：“最近皇爷爷的身体不好，很少出屋，那边孤就交给你一个人了，如何？” 空无一物的屋顶传来龙影的声音：“太子殿下尽管放心。” 李世民离京，并没有带着龙影，而是把他安排给了李承乾。 见一道黑影溜下柱子，李承乾起身前去两仪殿。 父皇离开长安这么干脆、这么放心，皇宫里遗留的力量肯定不止龙影一个。估计，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力量，都在母后手里。 这么想着，李承乾让两仪殿门口的宫女进去通报。 说是通报，其实就是走个形式，李承乾跟着宫女走了进去。 两仪殿内，皇后正在跟兕子一起刺绣。不得不说兕子干什么都很认真，绣出来的竹子很有神韵。 皇后把针扎在绷子上，笑道：“开完朝会，你就该回御书房处理奏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已经长大了，该处理的政务，都得自己尝试着处理。母后虽有监国之责，但是却更希望你吃几次亏。” 长孙皇后的话里，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孩子的期望。 李承乾挥了挥手，宫女们识相的走出宫殿。但是有两个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宫女依旧停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走的，必定有不走的理由。 李承乾不再关注她们，认真道：“母后，虽然唐突，但是儿臣想问，您手下有多少力量？”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你要接这个烂摊子？” 第619章 安逸的苍岩城 对于李承乾察觉到有人起不该起的心思，长孙皇后并不意外。 事实证明，虽然这个孩子还没有成家，但是已经具备了储君的所有条件。 从他完美处理的一些政务来看，这个太子，正在从守成之君，向强爷胜祖的方向成长着。 对于这个变化，皇后是十分欣慰的。 李承乾认真的点了点头：“父皇把长安交给儿臣，儿臣自然要守护好，不能让任何风波影响到它。” 皇后收起笑意，认真道：“那么，你跟母后说说，你自己有什么力量呢？” 以往太子都有太子六率，但是李承乾的太子六率却交给了皇帝管理，这次出征，也被调走。 除此之外，李承乾不可能有任何的力量。作为李承乾的生母，长孙皇后对他的任何事都能断言。 李承乾想了想，但还是说：“师父的家将，还有其它力量，都归儿臣掌控，至少，整个长安，儿臣还是监控得了的。” 皇后心里暗暗吃惊，虽然她和皇帝猜到熩国公手下有很强大的力量，但是没想到这份力量竟然足以监控整个长安。而且，这样的力量，居然还直接交给了李承乾来掌控。 “你有一个好师父啊！” 皇后感慨一声后，对身后的两个宫女挥挥手：“你们去百骑司，让杨翼把所有的人手交给太子掌管吧，本宫乐得清静。” “皇后娘娘。”一个宫女躬身道：“太子....” 皇后点点头：“本宫的儿子，本宫自己清楚，你们就接受太子的调遣吧。” 宫女只能点头。 母后手里的力量也拿下了！ 李承乾心里暗自窃喜，如今，他已经集齐了长安城里最强大的五股力量之三，余下的两个，就看青雀的了。 皇帝离开后，长安城里最强大的力量不过五个，皇宫-熩国公-梁国公-公输家族-惊雷司。 以李泰和公输家族、惊雷司张仲清的关系，得到两方的支持，也不是什么问题。 李泰这两天，就在公输家族和惊雷司奔走。 张仲清自然不必说，不管是冷锋的面子还是皇帝的面子，他都得全力支持李承乾和李泰。 而公输黎.... 公输黎彻底成了人瑞，九十来岁的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年龄纵横大唐，哪怕在太极宫里拉粑粑，也没人奈何得了他。因为律法就规定他这个岁数“便溺无忌也”。 九十岁的公输黎，虽然已经不再是公输家族的家主，但是他的话，公输家族没人敢违背。 听了李泰的要求后，公输黎哼哼两声说：“魏王放心，不过是一些宵小之徒罢了，您要多少人直接说。托熩国公和陛下的福，公输家族才能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还能延续以前的辉煌。只要公输家族能出力，就是死剩最后一个人也不会反悔！” 李泰大汗，拼命的另有其人，找公输家族，其实就是让他们安置一些机关陷阱罢了。 不过，公输黎这份心，李泰还是很感动的。 “黎公，具体的事，就不烦扰您老人家了，学生跟公输破先生讨论就好。” 离开公输家族后，李泰赶去皇宫，跟哥哥汇报。 完成了五大力量的集结，李承乾从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的强大。 “青雀，惊雷司的火药武器军队就交给你指挥了，你御外，我御内。” 李泰点点头，如果不出所料，长安城内也会有人不老实，相比较城外，还是城内更重要。 毕竟，不管是皇宫还是师母、师弟师妹，都很重要。 相比较紧张的李承乾和李泰，冷锋就要安逸很多。 苍岩城失守的消息到底是传递到了渊盖苏文那里，但是，渊盖苏文也不敢轻举妄动。 火药武器是目前世间最强大的武器，苍岩城是高丽境内最坚固的城之一，两样结合起来，驻守在城内的冷锋，就差把“无敌”两个字挂起来了。 张亮没想过自己的任务居然这么简单，除了最开始的拼命外，剩下的就是待着养膘。 简直不要太轻松。 关于战斗的情报偷着发了出去，过了一段时间后回信到了，还是皇帝的亲笔回信。 皇帝居然还相信了冷锋报上去的战绩，那可是三万的杀敌人数啊！ 三万的杀敌数，均摊下来每个人能有三个还要多，仅仅是这三万的杀敌数，他们东海水军这次就没有白来。 其实事实上，算上城墙外高建武方的死亡数，整个苍岩城周边也不过有两万冒头的人头罢了。 有了功劳在身，自然开心，所以不管是张亮还是东海水军的士兵，都拒绝了龙牙军士兵值班的请求，让他们安心养伤。值班守卫城墙的任务，他们来就好了。 冷锋一开始觉得没意思，就搜刮了整个苍岩城，把他们的武器，例如巨弩之类的给强化了一下。 虽然达不到八牛弩的程度，但是装在城墙上，还是能起到很好的威慑作用。 完成这些工作后，就是冷锋也找不到什么可干的了。 虽然一边是高建武的军队，一边是渊盖苏文的军队，两方都对他虎视眈眈，但是，有苍岩城在，众人根本感受不到一点压力。 无聊啊！ 杨柳渐渐返绿，看着几棵榆树，冷锋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奶奶家吃过的什么榆钱布洛，就采摘了很多蒸起来。 城里只有不几棵榆树，所以能吃到它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 喝着高丽人的酒，张亮无奈道：“真是悠闲，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敌军深处，咱们这简直是在度假。” 搁别的军队，别的环境，张亮要是喝酒，绝对会被一顿军棍，但是在这里，他完全可以开怀畅饮。 冷锋也无奈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会玩命的进攻苍岩城，咱们得血战一场以后才会震慑住他们的。可谁知道，他们都被炸怕了，就是盯着咱们，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 这样的日子无趣至极，冷锋都想到城墙上挑衅一下高丽人了。 皇帝的回信这么快就到，说明他已经很接近边境，大唐对渊盖苏文的战争很快就要发起。 但愿，败退的渊盖苏文会选择强攻苍岩城吧。 第620章 正式开战 李世民那边已经抵达了胜州。 以前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变成了兵马未动，先打钱。早在长安发兵以前，银行就把钱款打到了张俭这里，由张俭负责就地筹粮。 一直到皇帝抵达，张俭已经筹到了足够的粮草，完全可以支撑二十万大军一年的使用。 是的，就是二十万。曾经隋炀帝号称雄师百万，其实也不过三十多万的兵力而已，李世民并没有将大唐全部的兵力调过来，在他看来，二十万的军队，已经足够碾压高丽了！ 下了马车，李世民瞥了单膝跪地的张俭一眼，然后问：“高丽边境可有异动？熩国公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张俭回答道：“禀陛下，渊盖苏文并没有发现咱们兵力的集结，倒是调集了很多兵力南下，似乎是要进攻苍岩城。熩国公前日传来一则消息，说....” “他说了什么？” 重回战场的李世民全身似乎都在散发着威压，让张俭感觉很不适应。 “熩国公说，要微臣给他送一些赌具什么的过去，他在苍岩城没乐子....” 在张俭看来，这要求简直荒唐，苍岩城位于渊盖苏文和高建武两方势力之间，熩国公不思自卫，还想着赌博，简直那啥。 “赌具？呵呵，他倒是悠闲。” 李世民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熩国公要赌具，其实是传递一个消息：苍岩城太难啃，不管是高建武还是渊盖苏文都没有胆量攻打。 “他要赌具，那就给他送去，顺便给他们送一些物资过去，传令苏定方等人来帅帐。虽说咱们有御寒的物资，但是也要争取在辽东苦寒到来之前结束大规模的战斗。” 夜长梦多，李世民决定要用最暴力的方式破除高丽所有的抵抗，用一种无敌的姿态向世界宣告大唐的强大。 一切的一切，就从眼前这个白石城开始吧！ 皇帝御驾亲征，所以统帅自然是皇帝，制定策略，李靖等人也只是参考罢了，所以众人对皇帝的战略没有任何的意见。 第二天一早，大唐的军队浩浩荡荡的离开胜州，分散战线，各自为战。高丽边境一共有三座城：白石城、松林城、卧龙城。（杜撰） 李世民选择了最中间的白石城，另外两座城则分配给了李靖等人。 三路大军气势汹汹的向高丽挺进，一路上的高丽探子心脏都要吓炸了！ 早在几个月前，大唐就禁止所有高丽商人入境，还禁止所有大唐商人出境，表面上的说法是要断绝和高丽的贸易往来，治渊盖苏文和高建武的不敬之罪。 对于这件事，没人理会。唐国的国君暴怒无常，没准过几天就解开关禁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紧闭数个月的城门打开后，涌出的不是见钱眼开的商人，而是无数的大军！ 唐国，要进攻高丽了！ 李世民没有坐战车，而是骑着一匹马。他也没有骚包的穿黄金战甲，只是穿了一套长孙无忌进献的黑甲。 虽然骑着马，但是他周围的防护依旧强大，尉迟恭、程咬金等没有分配到任务的将领，都围绕在他身边。不管是护卫队还是这些将军，都收刀入鞘，拿着一个巨大的盾牌。 这些盾牌是公输家族画设计图，惊雷司和军器监大匠联手打造而成，只要持盾的人足够强壮，就是八牛弩的箭矢也不能穿透盾牌。必要的时候，这些盾牌还能组装到一起。理论上来说，就是几百米外的地级惊雷爆炸余波，都不能奈何得了它。 大军根本没有隐匿，就是那么堂堂正正的前进。所以当李世民带队抵达白石城城前三里的时候，看到的是整体戒备，紧闭城门的白石城。 看着白石城那用白石和糯米等铸就的城墙，李世民眼里满是不屑：“张俭，朕给你一颗地级惊雷，你派人去把他们的城墙炸了吧！” 说完，李世民撇给张俭一个令牌。 张俭接住令牌，下马单膝跪地：“诺！” 对于统帅一般的皇帝，张俭知道，他的皇帝陛下一定更愿意听“诺”的回复，而不是“遵旨”。 果然，听到张俭军方的领命方式，李世民笑得很开心，眼前征伐高丽，可能是他此生最后一次上战场的机会了！ 张俭领命后，去军需营凭令牌领了一颗地级惊雷，交给手下唐瑾。 虽然唐瑾是军方暗地里想要培养的人才，可是人才就是要经历磨练的，只有给他最艰难的任务，才能让他更快的出彩。 而眼下，皇帝在，这更是一个机会了！ 得到地级惊雷的唐瑾双手都颤抖起来，他能出现在战场最前端，是熩国公给他安排的机会，如今，这个机会出现了！ 他不反对有人帮助自己，但是，在这个前提下，功劳，也得是他凭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才行！ 地级惊雷很重，所以唐瑾没有背负它，而是搭在了马背上。这些年的战场和训练，让他把骑术和枪法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 驱马前行，他带着自己的小队向白石城发起了冲锋。 这支小队是他仿照龙牙军，自己训练出来的小队，虽然只有三十多人，但是凭着这三十多个人，他甚至敢跟五百人的队伍叫板。 看着只有三十多个人冲锋，李世民不由得看向张俭：“连城侯，就派出三十多个人，你不觉得太儿戏了吗？” 张俭回答道：“陛下，这个小队是仿照熩国公的龙牙军组建的，带队的是熩国公的得意门生唐瑾，微臣觉得，出动他们已经足够了。” “唐瑾？”李世民想了一下，才想起那个曾陪他打虎的少年，时间过得真快，曾经那个拿着木棒还有点吓得发抖的少年，都已经上战场了吗？ 拿起望远镜，李世民开始无奈的调整起来。 他手里这个望远镜是阎立本制造的，虽然同样能达到望远的效果，但是不管从操作还是清晰度来看，都和冷锋的相差甚远。 最恶心的是它还容易出倒影，每次变换远近，都需要好一顿矫正才行。 第621章 空投呦 调整了好久之后，李世民才看清了城墙附近的场景。 白石城城墙上都是弓弩手，不过可能是看只有三十多人过来，以为是谈判的，并没有射箭，而是等着他们近前。 唐瑾也很意外，但是他并没有降低速度，三十多个人，就在满城墙的高丽士兵眼皮子底下，跑到了城门下。 然后。 点火。 扔雷。 扔下地级惊雷后，唐瑾并没有再闷声跑回去，而是弯弓射箭，对着城墙上的人射箭！ 这一箭，就像激起了马蜂窝，遭受到攻击后，高丽士兵毫不留情的发起了还击。 一波，就是几百支箭! 但是，唐瑾并不慌乱，而是指挥着士兵架起盾牌，在白石城的侧面，骑马奔跑起来。 而且，还是卡在弓箭的射击范围内引诱，根本不忙着回营。 这三十人的战马都全身批着铁甲，马上的骑士只要架起盾牌，就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击中。 放下望远镜，李世民疑惑地问道：“张俭，他们在干什么？怎么还不跑？” 张俭哭笑不得道：“唐瑾就是这样，据说是受熩国公影响的，他总觉得一次的出动总要干点什么成绩出来，估计，他是相中了白石城守军的箭矢，想要让箭矢避免被地级惊雷波及到吧。” 射出去的箭没法收回，那么，等地级惊雷爆炸后，这些箭矢就要姓“唐”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冷锋教出来的学生也是这么极品，好了，让前排的士兵起盾吧。” 在望远镜中，李世民看到唐瑾的小队已经亡命的飞奔回来，想必，地级惊雷就要引爆了。 果然，唐瑾的小队回归不到一半路程，就有一道明亮的光芒出现，随后，正在奔跑中的唐瑾小队被冲击波集体推倒。 拿着望远镜的李世民看清了地级惊雷爆炸后的场景。 那是一股透明的冲击波，如果不是裹挟着灰尘，甚至看不清它。城门一瞬间就被轰开，随后，城墙上的士兵们.... 飞了！ 不仅起飞，还在空中的他们就鲜血四溅，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白石城坚固的城墙，此时已经垮塌，出现了一个可以长驱直入的路径。 这颗地级惊雷，可比冷锋放的那一颗，要高四个级别！ 爆炸的威力到达军前的时候，就已经几乎不存在，前排的盾手只是感觉到一股微风，就没有然后了。 唯一让他们能感受到地级惊雷威力的，恐怕也只有前方跌落的小石块了。 一雷之威，竟至如此！ 好多没有真正见识过火药武器的将军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武器已经达到了毁天灭地的威力，那武力还有什么用？ 收回望远镜，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 冷锋说过，火药武器应用起来，就是以很小的代价，甚至零代价对敌人造成毁灭的打击。 不过，他不准备不付出代价。 如果一路都是用火药武器横推的话，难道功劳都分给惊雷司和龙鳞卫？ 那二十万军队不得炸锅？ 所以，城破以后，李世民就直接下达了自由进攻的命令。 从白石城一直到下一个城池之间，都是一马平川，已经用不着什么细致的安排，只是碾压就好。 至于下一座城池，呵呵，依旧只要一雷开路，然后平推就好。除非高丽人研究出应对地级惊雷的方法，否则甚至不需要动用惊雷箭或者人级惊雷。 三天后的苍岩城。 在指挥第一批伤愈的迅队制定计划、去渊盖苏文和高建武两方军队大营娱乐一圈后，冷锋看到了回撤的渊盖苏文方军队。 这个信号，很明显，是边境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看他们是真的撤退后，张亮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开始了，熩国公，您说如果咱们如果出城追击的话....” 冷锋撇了撇嘴：“那咱们就没有掩体依附了，只要渊盖苏文的军队掉头对付咱们，你们估计要玩完。反正我是有信心带着龙牙军突围到海边的。” 张亮嘿嘿一笑，这个他自然知道，但是面对离去的军队，他还是舍不得，那些，怎么说也是人头啊！ “接下来咱们将会有一段时间的缓和，渊盖苏文那边必定会先和唐军主力大战一场，只有被打得体无完肤，他才会考虑到撤退，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扛住他们的进攻。” 再强大的武器也有它的极限，冷锋这次虽然带了六倍基数的火药武器，但是之前已经用了一倍的基数，剩下的，或许能够给予渊盖苏文或者高建武的军队重创，却没法把他们杀绝。 只要他们不计代价的进攻，苍岩城能不能守住一整天都是未知的。 现在冷锋的依仗，就是火药武器那“天神武装”的威名，让高丽人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冷锋的这一点点担忧，在中午的时候，荡然无存。 因为，补给，到了！ 远处的空中，出现了三个喷着火焰的怪兽，离得近了，还能看到它们篮筐的四个方向，都有一个手动旋转的风叶格子，就是这个东西，让热气球一定程度上可以做到自由移动。 当然了，如果是大风天，它们还是不能抵抗风力。 不过，今天，没风！ 看着突然出现的热气球，朴秀忠大吃一惊。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这是什么？唐人新式的武器？ 在他的命令下，军队瞬间戒严、分散起来。 事实证明朴秀忠不是菜包，能够在高建武手下混的风生水起的，怎么也有两把刷子。他敏锐的发现了火药武器的弱点，或者说缺憾，那就是无法对大范围的人造成杀伤。 让朴秀忠戒严的热气球，在快要路过苍岩城上方的时候，丢下了一根绳索。 早就看到热气球的冷锋立刻指挥士兵等着抓绳子。 抓住绳子以后，三个热气球之中的一个熄了火，在地面绞盘的作用下开始下降，另外两个则开始往下抛带着降落伞的物资。 最让朴秀忠觉得吐血的是，他还眼睁睁的看到一只活羊被热气球丢了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唐人用了这样能飞天的恐怖武器，就是为了往苍岩城里扔一支羊？ 自然不是！ 随着羊扔下来的，还有一袋袋的大米、一个个的箱子，就是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扔下这些东西，哪怕两个热气球已经熄火，但还是拔高了很多很多。 当最后一个箱子被抛下后，它们转动着风叶，离开了苍岩城。 唯独剩下的那个热气球，落地的时候，篮筐里只有一个士兵。剩下的空间，塞满了厚布袋。 士兵跳下来后，并不让其余士兵靠近，而是大声喊道：“熩国公呢？熩国公在哪？” 冷锋走过去说：“我就是，你这热气球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第622章 驻跸山 士兵见到冷锋后，单膝跪地：“院长，学生周富裕，是今年热气球班毕业的学生，被分配过来给您送火药材料的。陛下特意嘱咐过，这些材料，只有您才能指挥搬运，外人不得插手。” 武院前两年加了一个热气球班，为的就是训练合格的热气球驾驶员，从这小子刚才的飞行来看，估计成绩是最好的一批。 不想这个，冷锋凑到篮筐里看了一眼。 果然，篮筐里是满满的小布袋，有些透出黄色的粉末，想必就是硫磺了。另一些，应该是硝石。只要他再弄一些木炭，那就能自己制造火药。 就眼前这满满一篮筐的硫磺和硝石，足够再制造一批简易惊雷的。 “二牛，找人把东西搬到一个屋子里，避光避水保存，任何火种不得接近它二百步以内。” 见冷锋分配好了物资，周富裕又指着那只羊说：“陛下说，您和勋国公劳苦功高，别的东西送不进来，只能给你们送一只羊了。” 看着那个还在惨叫的羊，冷锋无奈道：“就这么小一只，难道要我们吃，将士们看着？” 虽然皇帝是好意，但是行军中最忌讳的就是主将吃独食，虽然将士们不可能有什么反感，但是始终没有将军这么做。 大米也不多，最多也就够全军将士喝一顿大米粥的，那些箱子里，是伤药、绷带一类的东西，最要命的是，居然还有一些针剂。相比较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是这东西靠谱一点。 收起空投的物资后，冷锋叫上二狗子和李二牛打下手，开始配置火药。皇帝既然冒着风险给他送来这么多原材料，说明边境那边的动作将会很大，很可能用不了多久，渊盖苏文就会被追到苍岩城来。 原本还对苍岩城有一点想法的朴秀忠，这一次彻底放弃了进攻苍岩城的打算。 苍岩城内有山泉，从没有大火来看，粮草也没有被守军烧掉。如今唐军还有能飞天的神器送补给.... 苍岩城，傻子才继续盯着呢！ 其实李世民派热气球给苍岩城送物资，目的之一就是演戏，借此减缓苍岩城的外部压力。 出动一次热气球，甚至还需要东海舰队配合，才能抵达苍岩城，指望热气球一直送物资是完全不可能的。 另外，留下来的一个热气球，也是李世民留给冷锋和张亮的一份保障。必要的时候，至少他们两个可以保全。 不管他们会不会用上，至少他的这份心意是到了。 白石城这边，仅仅是三颗地级惊雷，就让三座坚固的城池变成残亘断壁，城内的抵抗，在每路六万多军队眼里，是那么的微弱。 三座城被攻克后，李世民继续带队前进，越早一分，渊盖苏文的军队就越少集结一分，高建武和渊盖苏文联手的可能也就更弱一分。 虽然他不怀疑这次战争的结果，但是能够加快战争进程，他也是愿意的。 大军一路推进，遇到关口，就是重复：炸关-入关-清理-继续前进这个过程，伤亡虽然有，但是都在正常范围内。 再加上大唐的军医都是经过医学院培训的，对于战场上的伤处理的很好，只要不是在战场上或者半路上直接死掉的，回到伤兵营，六成左右的人都保住了性命。 这在以往，是完全不敢想的事！ 军队继续推进，接连破关，一直推进到了驻跸山。 驻跸山是一处险地，山脉怪石嶙峋，易守难攻，依托天险的城关，比寻常城池难攻得多。 驻跸山的守军已经得到了火药武器的一些消息，不仅堵死了城门，还加高了城墙， 地级惊雷破城时，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如果它不是在城门洞炸响，是无法有效摧毁城墙的。如果让城墙横面迎接爆炸的冲击，很可能几颗地级惊雷都无法达到一颗的效果。 看着眼前驻跸山城关的样子，李世民嗤笑道：“看来是有防备了啊。” 李靖比量了一下城墙的高度，说：“陛下，这个城墙的高度，惊雷箭、惊雷虽然能抵达城墙，但是无法抵达城后，破关，有点难啊！” 说完，他还看了李孝恭一眼。 众人中要说谁对于火药武器的应用最有发言权，当属李孝恭。 李孝恭见李靖看着自己，就说：“简单的地级惊雷开城门洞已经不能奏效了，这驻跸关的城墙，下半部分分明是整块的天然岩石，再多的地级惊雷，也没法短时间里炸出一条路。” 李世民皱眉道：“难道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吗？” 李孝恭迟疑道：“办法还是有的，就是....” 李世民看向李孝恭：“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 李孝恭把余下的话说了出来：“就是需要敢死队，爬上城墙，在半截那里，就是他们天然城墙和自筑城墙的交界处，填入地级惊雷。等城墙解体后，坍塌的碎石还能填充高度差距，咱们只要垫一些沙袋，就能入关了。” 早在见到地级惊雷的那一天，李孝恭就知道，这玩应免不了会演变出人肉炸弹。 他刚刚的迟疑，就是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个方法说出来，毕竟，这个方法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李世民拿起望远镜，查看城墙的构造，按照李孝恭的说法，或许真的可行？ 让普通士兵去送死的事儿李世民还是干不出来的，不过好在他不缺少死士，指使三五十个去赴死还是可以的。 五百名龙鳞卫士兵和五百名玄甲军士兵组成一攻一守的阵型，向驻跸关发起了进攻。 他们的任务是吓退城墙上的守卫，给那些死士创造机会。 但是，驻跸关的守卫显然不想轻易撤退。 投石机，这样最原始也是最可怕的武器，在驻跸山城墙高度的加成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再加上投石机的数量足够，只是一波投石，就让玄甲军和龙鳞卫损失小半。 玄甲军的铠甲，根本抵挡不住投石机投出石块的力量。 眼看着玄甲军和龙鳞卫受挫，李世民赶紧召回他们。 时间再久点，这一千人都得交代到哪里啊！ 第623章 朕要一个不留! 第一次的试探以失败告终，玄甲军和龙鳞卫撤回后，城墙上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可能是觉得远处的大军看不到，笑得没意思，他们还扯起横幅，上面用汉字写着“哈哈”二字。 殊不知，远处的李世民，手里就拿着望远镜，把守卫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那两个大字，李世民气得喘起粗气，愤怒道：“谁给朕拿下驻跸关，朕重重有赏！” 陪同的将军们都跳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愿往！” 这是个主辱臣死的年代，不管谁这个时候都要表现出一副和驻跸关不共戴天的样子！ 李孝恭拱手道：“陛下，驻跸关地表难以攻破，但是他们头顶可没有城墙，只要热气球升空，从空中攻击，必定能拿下！” 杜如晦皱眉，忍不住说：“但是，驻跸关不是军城，关内还有很多的百姓呢，这样，很容易误伤到百姓吧！” 任何屠杀百姓的军队，都不是正义之军，不仅会受到对手的谴责，就是本国的百姓也会很反感。 李世民摇摇头：“朕就想拿下驻跸关，所以热气球攻击城墙就好，不会攻击别处的。” 隔了一段时间，唐军军中升起五个热气球，缓慢的飘向驻跸关。 热气球上，载满了惊雷箭和惊雷，只要引信留得合适，就能坠落到城墙上再爆炸，这种来自天上的攻击.... 当热气球上的士兵开始向下方射箭、扔雷，李世民透过望远镜看到了城墙上的异状。 守军似乎对这样的进攻方式早有防备，一个个蒙着铁皮的方格子被推了出来，士兵们只要躲进里面，惊雷箭和惊雷都无法突破它的防御。 而投石车，也被拆掉保护起来，这一次热气球的出动，最多也就是炸毁他们一些巨弩罢了。 又失败了！ 等热气球无功而返后，城墙上，又举起了“哈哈”的横幅。嚣张到了极点！ 热气球回归，李世民和将领们都陷入无计可施的境地。 这驻跸关就像是一个缩进壳里的乌龟，坚固到了极点。要想破关，还得用第一个办法，但是，那样损失也太大了。 难道说，无往不利的火药武器，真的拿它没办法了吗？ 唐军陷入了僵直.... 接下来的一整天，唐军都没有再进攻驻跸关。 这，让驻跸关的守军以为，唐军无敌的姿态，就到此为止了，眼神好的人看到了唐军中的龙旗，知道李世民就在其中。 于是乎，一张由几百块布缝起来的巨大横幅出现在了城墙上：“李世民，龌龊小人，你能奈我高丽何？” 不仅如此，守军还召集了百姓，一起聚集在城墙上高声大喊这句话，声音很大，哪怕唐军隔着很远都能依稀听到。 这是不给李世民留一点面子啊！ 拿驻跸关无可奈何的李世民，气急攻心，许久没复发的头疾复发，连马都骑不了了。 将军们自然也是个个义愤填膺，但是面对高大坚实的驻跸关，却也是无可奈何。 打是肯定能打下来的，二十万唐军不可能被这一道关口难住，但是，拿下它的代价，绝对会很惨重。 马车上，李世民拿一根布带绑住头顶，气得青筋爆起，如果不是军医中有一个孙思邈的亲传徒弟，恐怕此时他已经被气昏了。 “打！给朕打下驻跸关，关破以后，不管城内的守军还是百姓，朕要一个不留！” 暴怒状态的李世民，没人敢招惹，哪怕魏征也不敢。 李孝恭等人都围在马车周围，听到皇帝的话，李孝恭回答说：“陛下权且休息，微臣等人必定想出一个法子攻破驻跸关。” 等皇帝累到睡着后，李靖才碰了碰李孝恭：“这里面，你是最熟悉火药武器的，难道就真的没法子，只能用兵力填了吗？” 李孝恭懊恼的揪了揪头发：“办法一定有，就是我想不出来而已，对了，我有一个主意！” 李靖急忙问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程咬金也说：“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就说啊！” 李孝恭指指东南方：“熩国公！熩国公的话，一定有办法！” 程咬金不满道：“但是冷锋那厮，离咱们可远着呢！咱们怎么找他？” “热气球！”一直闷不做声的尉迟恭说：“虽然去一次要费很多汽油，但是这个关口，不是心疼汽油的时候。” 李绩踌躇道：“冷锋....能有办法吗？” 苏定方摆摆手：“试试，总要试试，反正我是不愿意随便就让士兵们拿命往里填。” 以前拼命是没有破关的利器，如今有了火药武器，再热血上头的拿人命冲，就是傻了。 李靖点头：“那就出动吧，我亲自去！但愿冷锋真的有办法。” 众人无计可施的时候，冷锋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高丽-苍岩城 苍岩城的日子依旧是那么和平，朴秀忠也退走后，除了常备的守城士兵外，剩下的人彻底开始了狂欢。 有求上进的东海水军，羡慕龙牙军士兵的强大，请求接受龙牙军的训练。 没什么上进心的，就跟着他们的老大一起，和冷锋赌博，各种各样的赌博。一天下来，输的多的就要守卫城墙。 正式战场那边打的热火朝天，苍岩城里却是安逸无比。 今天他们玩的项目是抓兔子，一只兔子被扔进城内，数百个人就赤手空拳的抓兔子。哪一方的人抓到兔子，哪一方的人就获胜。 数百个人，在城内翻墙上房，玩的不亦乐乎。 在热气球上的李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无奈至极。 驻跸关打的热火朝天，这边居然都玩上了。 在热气球降落之前，冷锋成功的抓住了兔子，再加上之前的两胜，明天负责守城的，依旧是东海水军一方。 热气球降落后，负责交接的李二牛认出了李靖，这才把冷锋叫了过来。 “驻跸关久攻不下，你有没有主意？” 见到冷锋的第一时间，李靖就说明了来意。 冷锋见到李靖还以为边境已经快要打过来了，结果，是被阻拦在驻跸关外了？ 第624章 飞到前线 “你们怎么搞的？连一个城关都攻破不了？” 冷锋觉得很意外，有火药武器在，破关是很简单的事吧。 李靖无奈，只能把驻跸关的情况说了一遍。 驻跸关的城墙，比起苍岩城也只是差在地形和位置上，结合着苍岩城，冷锋也大致了解了驻跸关的情况。 想了一段时间以后，冷锋低声道：“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很靡费，还不一定成功，你要试试吗？” 李靖急忙点头：“听！只要不是用人命填，怎么都行！” 驻跸关如此难攻，要是用人命填，至少得两三万的人命才行，两三万啊，再加上平时的战损，那么远征高丽，就让大唐军队重创了。 重创之下换来的胜利，绝对要变味很多。 冷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李靖听完后合计了很久，才说：“这个办法可行，但是，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去军前比较好，怎么样？” “啥？”张亮瞪大了眼睛。 还带这样的？ 李靖无奈道：“反正你们这里也没有战事，你一个人看守苍岩城还能出错不成？大不了等驻跸关破了，再把他送回来。” 有热气球在，苍岩城虽然已经成了死城，但是简单的一两个人还是能出去的。 看着空空的热气球篮筐，李二牛嘿嘿笑道：“老大，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一听李二牛的话，龙牙军的士兵们都齐齐的看向冷锋。 苍岩城让人闷的发慌，除了最开始破城的时候堪称刺激外，余下的都是打发时间。 如果能去最前线，就意味着能够上阵冲杀，那样多刺激！ 看着部下的眼神，冷锋无奈道：“李二牛你的伤还没好彻底，老老实实呆着吧，李三牛，三狗子，万竹，黄泽睿，你们四个跟着我去。” 李靖坐的热气球不是运货类型的，最多也就坐十个人。 上了篮筐，换了汽油罐后，热气球开始返程。 张亮等人只能看着热气球渐渐飞起，最终离开视线。 因为风叶是人力操控的缘故，哪怕众人轮番出力、日夜不休，也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才返回前线。 下了热气球，冷锋不管程咬金等人的迎接，先是钻了茅厕。 热气球上除了冷，就是没法方便了，这一路可是把他憋的够呛。 从茅厕出来后，冷锋看着包围了自己茅坑的人，无语道：“你们都这么喜欢闻味道的吗？” 李孝恭尴尬道：“这不是急着破城吗？这都七天了，陛下的头疾都好了，驻跸关还好好的在那里，你说我们能不急吗？” 冷锋拿起自己的望远镜，看了一下驻跸关的样子。 说实话，如果驻跸关立在交通要道上，还真的能取代苍岩城成为高丽第一城。 城墙上仍旧挂着那横幅，只不过看起来处处是坑，想必是李世民觉得难受，又派人去炸横幅了。 笨呀，你越在意，人家不就越开心？ 看完驻跸关的全貌后。冷锋看向李孝恭：“地级惊雷还有多少？” 李孝恭摇摇头：“火药武器由军需营专门管理，我们可不知道具体数量。” “三十四个，普通十个，中级十个，高级十个，特级四个。” 人群外传来李世民的声音，众人赶紧让路。 李世民走到冷锋面前说：“有办法就赶紧说，朕要驻跸关寸草不生！” 许久没有复发头疾的李世民，这一次又体验了那头痛欲裂的感觉，眼前的驻跸关不破，他绝对要郁闷死。 “三十四个啊。”冷锋想了想才说：“我要十个！” 李世民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递给冷锋：“你要多少都行，只要能破了驻跸关！” 冷锋点点头：“对了，我还要龙鳞卫和热气球听我的指挥。” 李世民挥挥手：“都可以！只要驻跸关破了，朕可以答应你任意一件事！” 皇帝的承诺，可不是随便出的，单单这一项，就是最高的奖励。将领们看着冷锋的眼神都变得羡慕了。 为了攻破驻跸关，李世民现在什么代价都愿意出！ 有了李世民的授权，冷锋立刻开始安排。 首先出动的就是龙鳞卫，扩展成一卫后，龙鳞卫的人数达到了一万四千人。 在冷锋的命令下，耿雨泽和霍行云开始带兵出动，在八牛弩的射程位置，用八牛弩的火药弩箭，轰炸城墙！ 没错，就是轰炸城墙。 高丽人见唐军又开始出动这个加强版的爆炸弩箭，都躲了起来，但是，没有一根弩箭是向城头射击的。 唐军，傻了？ 所有的守军都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 驻跸关的城墙，那都是巨石垒砌的，唐军的这种武器虽然杀伤力巨大，但是，能拿城墙的巨石怎么样？ 最多掉一些石屑吧！ 在高丽守军的疑惑下，唐军整整炸了城墙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才停歇下来。 整整一下午的轰击，城墙外围也就是出现了一个个的小坑洞罢了。 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诸位将领，他们不明白熩国公为什么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但是，他们终究也没有发声。 在人家真的失败前，任何的质疑，都是愚蠢罢了。 第二天一早，朝阳的光芒穿透驻跸关城墙的间隙，在城墙的阴影中形成无数的小星星，看起来十分好看。 热气球的驾驶员杜明，看着自己热气球上的大家伙瑟瑟发抖。 冷锋拍拍被木架子固定在一起的地级惊雷，笑道：“别害怕，别紧张，反正有我陪你呢！” 杜明赶紧说：“学生不怕，就是....咱们真的要跳伞？” 虽然经过跳伞的训练，但是，这一次可是往敌营里跳啊！ 冷锋笑道：“怕什么，还有我在呢，你怎么都不会有事的，好了，加大火力，咱们升空。” 在冷锋的鼓励下，杜明控制着阀门，把汽油喷灯的火力调到了最高。 火焰呼呼的响声中，热气球慢慢的升向高空。 底下的唐军，都准备好了冲锋，就连李世民也穿上铠甲，拔出了长剑。 哪怕群臣竭力反对，他还是要上战场。 驻跸关，是他的耻辱之地。 耻辱，只有血才能平复！ 第625章 战场白袍 整军待命中。 众人都等着高空中的热气球，只有它摧毁了驻跸关城墙，才是他们进攻的时机。 热气球在全火力的加持下，飞到了半空中，这个距离，不管下面的人这么攻击，都不可能打到他们。 升空后，冷锋一手拿着纸，一手拿着炭笔，计算着引信的长度，推下惊雷的角度、位置.... 计算完毕后，冷锋回头对杜明说：“保持这个高度，保持这个前进速度，一会儿我跟你说跳的时候，你千万不要犹豫。” 杜明点了点头，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背着的降落伞。 虽然上课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知识都牢牢记住了，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真的跳伞啊！ 可能热气球的驾驶员里，他都是第一个跳伞的吧！ 抓紧背带，杜明等着院长大人的命令。 城墙上的守军也看到了这个热气球，这个孤零零的热气球让他们疑惑不已。 上一次唐军的飞天轰炸攻略不是失败了吗？怎么又来？再说这一个能干什么？ 虽然疑惑，但是他们还是推出“龟壳”保护好自己。如果不是他们的“光兴王”渊盖苏文关注着这边的战场，想出了对付火药武器攻城的种种策略，这种来自天上的攻击会让他们头疼不已。 “差不多了。” 感觉差不多到预定位置后，冷锋点燃引信，用力的把这集束式地级惊雷推了出去！ 如果不是架子下有小轱辘，冷锋根本推不动这个大家伙！ 被冷锋推出去的集束式地级惊雷，加速着朝下方坠去。 没了地级惊雷的重量，热气球顿时拔高，而且越升越高！ 冷锋抓着篮筐，等待着....等待着.... 一道亮光出现，冷锋大喊着对杜明说：“跳伞！” 为了运输地级惊雷，热气球的燃料罐燃料已经所剩无几。而且这个高度，空气已经很稀薄了。 与其等着热气球热力渐失，还不如现在就跳伞。 轰ong！ 那是地级惊雷在城墙内侧爆炸的声音，因为爆炸时间不统一的缘故，轰鸣声后似乎还带着余韵。 跳伞中的冷锋紧闭着双眼，哪怕他距离够高，依旧感受到一股气浪像石头一样砸在他的胸口。 不出所料，城，该破了！ 没错，城，破了！ 看着向自己这边轰然倒塌的城墙，程咬金忍不住说：“奶奶的，怎么就这么倒了？还是冲着咱们这边的？” 可能是说话时嘴张的太大，灌进了土，说完后程咬金咳嗽起来。 “是城墙。” 一直渴望着破城的李世民说：“高丽的城墙，还是糯米水和黏土泥填缝的，这样的连接，或许能抵挡风吹雨淋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抵挡不了火药武器。惊雷箭等爆炸时，会产生很强大的震动，会让原本成为一体的巨石重新分散。 或许它还保持着整体，但是呢么多地级惊雷的冲击波下，它还是得解体。” 说完，李世民又想起了冷锋跟他提的要求，又说：“熩国公说了，他破城，但求朕不要随意杀伤高丽百姓，改朕旨意，老弱病残、妇孺不杀，青壮投降的不杀！守军及负偶顽抗的青壮，杀无赦！” 先前震怒之下说的话，李世民也后悔，但是圣旨已经下达，他也不能收回，如今，冷锋恰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台阶下。 待传令官开始从前向后传达命令，李世民天子剑前指：“杀！” 垮塌的城墙，就如之前预料的一样，成了唐军的阶梯的基石，只要前排部队再堆上一层沙袋，那就是坦途。 眼看着皇帝策马狂奔，尉迟恭等人都紧随着皇帝，生怕跟丢了。 对于皇帝要上战场的要求，尉迟恭等人腹诽不已。 虽说皇帝御驾亲征是为了提升士气，但是干嘛非得亲自上战场？敌军伏尸百万，但只要皇帝嗝屁了，那就是敌军的胜利。 而且，哪怕皇帝伤到一点油皮，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乎，不管是将领们还是护卫队，都紧追皇帝，有马速快的，还冒着不敬的罪名冲到了皇帝前面。 地级惊雷，之所以叫地级惊雷，就是在它威力范围内，断然不会有一个活口。 不仅城墙坍塌了，就连近处的民舍，都被冲击波夷为平地。在杀伤范围内，根本不用看，也知道不会有一个活口的存在。 唐军借着城墙的缺口，终于攻进城内。最前排的唐军士兵，在亮出武器前，还不忘说一句：“军士外投降者，可免除一死！” 但是回应他的，不仅仅是刀枪，还有一块块石头和一排排的木棒。 早在唐军到来之前，守军就联系了百姓，若城破，全民皆战！ 随手戳死一个高丽士兵，踹翻一个老妪，唐瑾忍不住想要吐槽这些高丽百姓。 都说了投降免死，怎么还执迷不悟？ 他的战马缴获自草原，比李世民的御马都要强壮，所以他是第一个冲进城内的。 第一个进城的，必定会受到最猛烈的攻击，不过唐瑾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一个全身穿着骚包白的家伙。 战场上敢穿成白色的，要么是蠢到了一定境界，要么是自信到了一定境界。 很明显，这个家伙属于后者。 因为，笨重的方天画戟在他手中就像芦苇一样挥舞自如。所到之处，敌人无不被扫飞，颇有一种吕布重生的气势。 战场上，需要的就是这样有标兵作用的人，只要他们还在战斗，那么后来的士兵，哪怕是新兵蛋子，也会热血上头，战力飙升。 唐瑾大笑一声，再也不用戳字诀，而是用起扫字诀，蛮横的冲进了敌阵。 那人一身白色衣袍，亮白色铠甲，唐瑾一身黑色衣袍，漆黑如墨的战甲。 两个人就像子弹一般肆无忌惮的杀入敌军阵营，甚至把大部队抛到了最后面。 看着最前方，被唐瑾二人混乱的高丽士兵，后入城的李世民大喊一声：“好！这二人是谁？若幸存，朕有重赏！” 许久不临战场，李世民就想看到热血厮杀的场景，眼前这两个张狂至极的将领或者是士兵，让李世民看足了瘾。 狠拍战马，李世民也向前冲去！ 第626章 高惠真之死 自从当上皇帝，除了能秋猎时猎杀一些野兽外，他都没有手刃过敌人。 现在，也有可能是他此生最后的机会了，怎么能错过？ 杀入敌军，李世民手里的武器已经从长剑换成了马槊。 此时他在马上，那把金黄的天子剑就是用来发号施令的，要是拿来战斗，特别是马上战斗，那得多缺心眼儿。 虽然多年不曾上战场，但是李世民的武艺依旧没有落后太多，大开大合间，不仅杀敌凶猛，就是能近他身的都没有。 眼看皇帝依旧骁勇，尉迟恭也回想起了当初和皇帝并肩作战的场景，不由得扔掉巨盾，跳下马，拔出了他的双鞭。 虽然马槊才是他的主武器，但是看到皇帝不打算下马，他就决定充当皇帝的马下护卫。 这个组合同样犀利，两个人杀的兴起，居然不知不觉间杀到了唐瑾和那个白袍人附近。 李世民趁没人的间隙，看了二人一眼，唐瑾他认识，也听说过他的武艺如何。而另一个，却没有一点印象。 “那白袍的，你叫什么？归谁统领？” 白袍人听到有人叫自己，转头一看，却差点被敌人的刀砍中。 他看到了什么？问他话的居然是当今皇帝！ 几戟扫退敌军，白袍人回答道：“禀陛下，小人薛仁贵，为英国公帐下一小卒！” 说话期间，他见皇帝在高丽士兵的攻击下不小心落马，赶紧疯狂前去救援。 皇帝亲临战场，众人自然紧紧关注着，不仅薛仁贵赶了过去，唐瑾、程咬金等人也立刻集合，在李世民外围组成了一个防护圈。 在李恪的帮助下站起身，李世民看着体力明显下滑，正苦苦坚持的尉迟恭等人，感慨道：“都年纪大了啊！” 将军白头，是最令人惋惜的事儿。 曾几何时，尉迟恭等人都是驰骋沙场的猛将，连战三天两夜依旧生龙活虎。 如今，不过是冲入驻跸关，战斗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疲累了。 “父皇，你没事吧。” 看着连大汗都没出一滴的李恪，李世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情绪，既有欣慰，又有期待。 拍拍李恪的肩膀，李世民说：“父皇没事，去，杀敌去！别在这待着！” 李恪见父皇没什么事，就提着长剑加入了外围的战圈。 喘息几口气后，李世民再次加入战斗。 既然已经不适合战场了，那就让它完美的落幕吧！ 用鲜血，给自己的战场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驻跸关城墙的缺口中不断有士兵冲入，高丽军民开始节节败退。装备上的碾压，让他们往往需要用很大的代价，才能换取唐军微弱的伤亡。 薛仁贵的白袍已经染成了红袍，烫金漆黑如墨的铠甲也加上了红色的脉络，看起来狰狞无比。 当一个人沉溺到厮杀里的时候，是很容易短暂失智的，所以当唐瑾的枪和薛仁贵的方天画戟碰撞到一起后，两个人居然对了两招后才发现是打的友军。 互相哈哈一笑后，唐瑾看着周边的大唐士兵，对薛仁贵说：“薛兄，战后不如与我共餐一顿？” 虽然薛仁贵只是个普通士卒，但是他的勇猛，却让唐瑾起了结交的心思。 薛仁贵哈哈大笑：“当然可以，不过，在下还能再战一会儿，还想多立些功勋。” 唐瑾也笑道：“我也还能再战，走，追上去。” 两个人都随便找了一匹马，骑马继续向另一边追去。 一个时辰不到，城墙边已经遍地是死0尸，高丽军民的勇猛，在大唐士兵的装备碾压、人数碾压下，是那么的脆弱。 继续打，驻跸关的兵力只会羊入虎口，当务之急，是要弃城逃走，保存力量。 丢下一城的百姓，这样的事儿一般人是干不出来的。 所以，高惠真边骑马跑着，边痛哭流涕。 作为渊盖苏文手下第一大将，他何事干过这种注定被唾骂的事儿！ 不是他领兵不力啊！ 不是他手下的士兵不够勇猛啊！ 但是，唯一能够抵挡唐军的城墙破掉后，领兵再准确，士兵再勇猛，又能怎么样呢？ 唐军有十几万，而且各个兵甲精良，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兵，都有铁叶的铠甲，反观他们高丽，士兵们穿的都是布甲，或许能够抵挡一下刀剑的挥砍，但是遇到长枪，跟没穿布甲没什么区别。 他是高丽的神箭手之一，不知道多少高建武手下的将领死在他箭下。 刚刚，他抓住机会，射了那个该死的黑甲将领一箭。 但是，箭矢只是在他的盔甲上激起一串火星，就无力的跌落在地。 没用！ 这仗没法打！ “快跑！到金城后，有了高延寿的十万大军支持，咱们再把家夺回来！” 没人响应他，因为大家都在抽咽着奔跑。 城破了，他们的父母妻儿，一定难逃一死。就是不死，恐怕也要为奴为婢。 奔跑中的众人，丝毫没有注意，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伏着两个怪异的凸起。 虽然颜色跟草地融为一体，但是这两个凸起，怎么看怎么像是两个人。 “找到他们头儿了吗？” “还没有，都是穿布甲的士兵。” “那就接着看。” 深吸一口气，其中一人把枪口重新隐匿到草丛里。 这两个人，正是跳伞的冷锋和杜明。 下坠到一半的时候，地级惊雷带起来的气流把他们带到了东南方的城外，这倒是让冷锋始料不及。 虽然不能加入战斗，但是隐匿在后方，找机会干掉对方的主将，还是值得的。 安全着陆的杜明荣幸的成了冷锋的观察手，此时正拿着望远镜看前方奔逃的士兵，寻找其中的大人物。 过了大概十几个呼吸，杜明忽然低声、急促道：“十一点钟方向，有一个骑马正哭着的，是铁铠甲！” 作为观察手，只要他说出前六个字就够了。 冷锋把狙击枪转到十二点到一点钟的方向，做好了准备。 果然，一个身穿铁盔甲的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高丽冶铁落后，一般士兵都是穿的布甲，能够穿上铁盔甲的，绝对不是普通人物。 “就是你了！” 冷锋坚决的扣下了扳机！ 正骑马奔逃的高惠真，被一股巨力撞下了马，上半身和下半身差一点就撕裂。 相比崔秀元，他要倒霉的更多.... 第627章 坚壁清野 落马的高惠真，第一时间失去了气息。 甚至于，没人发现他落马。 士兵们都沉浸在悲伤和对唐军的恐惧之中，没人在意自己脚下踩到的是什么。 至于刚刚那一声枪响，被地级惊雷震得到现在都耳鸣的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 看着这一幕，冷锋忍不住说：“都轻点踩啊，我还想拿他的人头换点功劳呢！” 在一旁的杜明都惊呆了，熩国公这暗器，也太可怕了吧！ 他可是从望远镜里清晰看到了高惠真的死状，这威力，就是一般的人级惊雷都比不过啊！ 一直到士兵们都跑掉，冷锋才从草丛中站起来，前去拾取战利品。 追上来的薛仁贵见前面有两个浑身绑满草的人，毫不犹豫的就是一画戟！ 在他身边的唐瑾赶紧出枪拦住，没见其中一人拿着望远镜，另一人背着神器？ 这一定就是熩国公和那个驾驶热气球的人了！ 割下高惠真的头颅后，冷锋看向二人：“追什么，他们兵线那么散乱，要是追到了人家城池附近，当心疲兵落败，还不回去！” 面对冷锋的训斥，唐瑾嘿嘿笑道：“那啥，我就是追一段，不会追太远的，学生这就回去。” 说完，唐瑾转向后方，开始命令士兵回城。 马上的薛仁贵听到唐瑾自称“学生”。疑惑的看向冷锋：“您....您是熩国公？” 冷锋也看了这个红袍将领一眼：“没错。” 薛仁贵赶紧跳下马，单膝跪地：“英国公帐下士卒薛仁贵，见过熩国公！” “薛仁贵？” 冷锋吓了一跳！ 这家伙的风头可不比程咬金他们弱，堪称盛唐时期的高级将领，想不到，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兵。 冷锋强作镇定点点头：“行了，起来吧，大战一场，你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薛仁贵没有起来，而是继续说：“熩国公，在下早就向往天下武院，奈何身在军营，还错过了入学的岁数，您能不能....” 天下武院的威名，已经在军中流传开来。从来没那个军营，能得到名将的指点，还是每天不间断的。实施也证明，武院走出的学生，哪怕只是一个小兵，也比别的小兵高一头，甚至于会得到顶头将军的重视。 薛仁贵就想进武院学习，但是进武院，必须要完成初等文院的教学，他已经身在军中，自然没了这个机会。 冷锋无奈道：“后门是不可能开的，武院不要目不识丁的学生，这是铁律。” 听到这话，薛仁贵的表情顿时灰暗起来。 “不过....” 冷锋想了想还是要给他一个机会：“你要是真的想学，可以去旁听，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也要升官了。” 虽然安市城被地级惊雷一雷爆破，但是，驻跸关却依旧是薛仁贵的舞台。 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能展现自己。 寻常士兵还会计算杀敌人数，到了唐瑾和薛仁贵身上，根本没法数。 天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人？ 冷锋步行回到驻跸关的时候，城内已经开始清理战场。 阵亡的高丽士兵，先让城内的百姓认领，有人认领的，就交还，没人认领的，扔进城外挖好的大坑里，埋起来。 这么做不仅仅是对高丽阵亡士兵的一种尊重，也是为了预防瘟疫。很快天气就要变热，要是发了瘟疫，唐军这次可真的就大亏了。 因为除了分出去应对小城的几万士兵外，十几万的士兵都聚集在一处。 城内的百姓完成尸体认领后，都被赶出了城池。 接下来唐军要拿驻跸关作为一个据点，卧榻边，总不能留着一群高丽的百姓。 士兵们正在肃清城内，而李世民等人已经准备庆祝了。 见到李世民的时候，他正和一群将军一起喝酒，用的还是他头顶的头盔。 头盔盛酒，他们还喝的有滋有味。 冷锋提着人头，往李世民他们面前一丢：“这是谁？你们谁认识？” 拿着头盔的张俭凑到人头前，用脚尖把它正过来，说：“这不是高惠真嘛！奶奶的，当初领兵进攻胜州的就是这孙子，熩国公，这是你干掉的？” 说完，他还喝了一口酒。 作为沙场老将，这样的场景连他吃饭睡觉都不耽误。 冷锋点头：“跳伞的时候出了意外，掉到城另一边了，所以我就等着，看看能不能钓一条大鱼，没想到还真的钓到了。” 张俭立刻伸出大拇指：“厉害，来，熩国公，剩下的酒都归你了！” 看着张俭递过来的头盔，冷锋连连摆手：“还是别了，你喝吧。” 经历一场大战，头盔上绝对沾了不少汗，就这，这些人还喝的津津有味？ 似乎是看出了冷锋的疑惑，李世民笑道：“其实，当年虎牢关大战的时候，朕就跟他们用头盔喝酒过。虽然军规不让喝酒，但是每人一口还是没问题的！” 如今再上战场，李世民不由得追忆起往昔的岁月。 这次战争之后，他可能真的就要一直困守皇宫了。 看着正奔走安排扎帐篷的李恪，李世民似乎有了自己的打算。 头盔里的酒被轮流喝光后，军需官紧张兮兮的跑过来，禀告说：“陛下，驻跸关的粮仓，根本没有粮食，就连武库，也没有军资，他们什么都没留下啊！” “什么？” 李世民大吃一惊，攻略城池，要的就是城池内囤积的物资，有了这些物资，就能减少国内调来的军需。 如果驻跸关没有物资，那，虽然说不上亏本，但也是巨大的遗憾啊！ 军需官之后，刘弘基也跑了过来：“陛下，屋舍什么的都搜过了，没有一点财物，奶奶的，驻跸关里连一块碎银子都没有！” “这....” 李世民惊呆了，驻跸关作为高丽境内主要城池之一，必定是有很多物资财物的，怎么现在什么都没了？ “坚壁清野啊！” 冷锋感慨了一声。 渊盖苏文连丢数座城池，不可能没有预防，估计，不仅驻跸关，就连之后的城池，也是这一副德行。 没了物资的城池，攻略下来还真的有点点无味。 第628章 封赏 李靖说：“没关系，拿下城池，对咱们来说，本来就是有好处的！” 城池并不是万里长城那样连在一起的，为什么军队还要费劲的去攻略城池？ 其实，城池就是用于屯兵囤物资的，如果绕开城池，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正因为这样，唐军进入高丽以后，主力都是对着主要城池前进的。另外的小城和普通地方，都是交给那几万的兵力处理的。 李世民把头盔戴回去，可能是觉得酒气熏眼睛，又摘了下来，说：“别不满意了，朕就不信，他们能把物资什么的送给高建武，只要打下去，咱们该得到的，仍旧能得到。 今日你们都累了吧，明日休息一天，再继续前进。” 众人都躬身领命。 一场大战之后，就是整顿，受伤的士兵需要送回边境伤兵营休养，死掉的士兵需要火化，把骨灰收集起来送回大唐。 只要是战争就免不了死人。 这次大战，驻跸关内高丽士兵死了两万多，唐军也有三千多的死伤。 攻城战取得这样的成绩，绝对可以载入史册。 第二天一早，李世民召见了唐瑾和薛仁贵。 这两个人给李世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李世民已经上了年纪，武力依旧，但是耐力却远不如当年了。看着这两个人纵横战场的一幕，李世民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样子。 更何况，昨天的战场，他也看出。就是尉迟恭，也体力下滑了。旧一代的将军们，将会渐渐退出战场这个舞台，所以也是时候准备接替的人了。 被皇帝召见，这可是荣耀，唐瑾还表现的好一点，薛仁贵可是紧张的很。 报名、交出武器后，两个人钻进了帅帐。 “末将唐瑾士卒薛仁贵，见过陛下！” 两个人整齐的报名后，一起单膝跪地。 李世民笑道：“都起来吧。” 两个人这才起身。 唐瑾看向侧边，那里坐着他的院长。 此时冷锋正微笑着看唐瑾。 战场历练许久的唐瑾，已经没有了那种青春活力，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的沉凝，脸虽然黑了，但是比之前要男人的多。 李世民挥挥手，就有两个宦官走过去，解下了薛仁贵的铠甲。 薛仁贵的铠甲是旧铠甲，好多夹缝都起了锈迹。 卸下铠甲后，宦官又端来一副新的铠甲，正是昨天李世民穿的那一套。 等薛仁贵穿上铠甲后，李世民才说：“白袍确实威风，但是你那个铠甲，实在是有点落伍。这件铠甲是朕昨天穿的，来自长孙家，寻常刀剑甚至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朕如今赐给你，望你战场上再创佳绩！” 一听这铠甲是皇帝昨天穿的，薛仁贵赶紧双膝跪地，大喊道：“陛下隆恩，士卒薛仁贵必万死以报！” 李世民笑道：“仅仅赐给你铠甲，不足以表彰你这次的功绩，所以朕升你为游击将军、云泉府果毅，赐马二匹、绢四十匹及俘虏十人为奴。若接下来的战斗你还有佳绩，朕还有赏赐！” 从一个普通士卒直接跳到将军，可以说是荣升了。 薛仁贵激动到不能自已，只能拜服在地。 让宦官扶起薛仁贵以后，李世民又看向唐瑾，笑道：“怎么样？是战场刺激还是老虎刺激？” 唐瑾也笑了：“还是老虎那会儿刺激，手里就一个木棒，本事还不够，只能发抖，硬着头皮上去。如今学成，对战场就不那么恐惧了。” “哈哈哈！” 李世民大笑，对冷锋说：“当初他拒绝了朕的赏赐，朕就觉得他必定成才。朕前两天他组建了一个特战队，是仿照龙牙军建立的？” 冷锋点头说：“是的，我也看了，那个特战队还是不错的，只要历练够，完全可以达到龙牙军的程度。” 系统的进行训练，确实比普通的训练更能激发兵士的潜能。 龙牙军学到的东西，唐瑾在文院的时候也学到了，只要专业的知识都到位，他的小队，跟龙牙军比起来，欠缺的就只是经验和规模的问题罢了。 李世民微笑道：“唐瑾，当初朕对你的赏赐，你拒绝了，如今你有大功劳在身，朕想要提拔你，让你来领导龙鳞卫，你觉得如何？” 领导一卫，不管本身官职如何，那都是一跃而成为大唐顶级军官之一了。就是朝堂里的房玄龄等人，也会重视起唐瑾。 唐瑾想了想，还是坚决的摇头：“谢陛下美意，但是末将知道，能够飞升，还是托了院长的光，末将本身的资质还是不够的。所以，微臣斗胆请陛下换一个赏赐。” 听到唐瑾的话，薛仁贵大急。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怎么这家伙就不要呢？ 沾了熩国公的光怎么了？能够沾光升职，那也是能力的一种啊！ 更何况，在他心目中，唐瑾，还是能够胜任这个职位的！ 李世民收起笑意，看着已经单膝跪地的唐瑾，说：“给朕一个理由。” 唐瑾认真道：“当初翼国公给末将上课的时候，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说，骤处高位，上不知天高，下不知地厚。但若是从最低的队长，一直到最终成为大将军，将会对军队有一种切切实实的体验。 末将就像把这个流程走一遍，亲身体会军队从低到高后，能有什么收获。” 李世民皱了皱眉，如果说领兵打仗，军方李靖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但要是说对军队的了解，没人敢说超过秦琼。因为他是真正的从低到高，把军队看得特别透彻。 想到这里，李世民说：“既然你有追求，朕就收回成命。不过，这次你有功，朕还是要奖赏你的，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唐瑾毫不犹豫道：“陛下，末将想要在高丽境内，统领五千兵马，不跟随陛下的大部队行动！” 不受掌控的五千军队吗？ 五千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在高丽境内，五千却又不是一个大数目。如果遇到两万以上的高丽军队，这五千人可真的危险很多很多。 李世民想了想，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唐瑾是个刚刚展翅的雄鹰，李世民不介意给他一点助力，哪怕是把他推下万丈深渊。 雄鹰，只有经历过跌倒，才能真正的展翅翱翔。 第629章 金城 冷锋插话说：“既如此，那薛仁贵，不如你也跟着唐瑾一起行动吧，游击将军打游击，很合适。” 作为唐瑾的老师之一，冷锋自然知道唐瑾的打算，不外乎打游击罢了。五千人想要在高丽境内有所作为，那就根本不能硬碰硬，只能避重就轻。 薛仁贵忍不住看向皇帝，话说，跟着唐瑾一起征战，他很向往，一定很有意思。 李世民想了一下才说：“可以，但是，必须得等攻略金城之后。” 金城是高丽边境到腹地之间最后一个大城，银城虽然与金城齐名，但是，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城墙，都无法与金城媲美。 渊盖苏文如果想要抵挡住唐军的脚步，金城，是他最后的机会。 薛仁贵自然领命。金城，是最后一场大战，也是他最后一个捞大功绩的机会。 等唐瑾和薛仁贵出去后，李世民问冷锋：“你觉得，给唐瑾五千人，合适吗？” “不合适。” 冷锋毫不犹豫的说：“想要发挥出五千人的效果，最好是给他配轻骑兵，机动力足够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他们的效果。”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向冷锋发问，就是确认一下。毕竟，他也不知道唐瑾的打算。 驻跸关修整两天以后，李世民继续率军前进，直逼金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甚至于已经不需要李靖的机变。 任其城坚人众，我自一力降十惠。 大军前进到金城前方两里后开始驻扎。 前面几座城池都吃了大亏，就连驻跸关这样的雄关都无法抵御火药武器的威力。金城，自然也不行。 看着加高的城墙和城墙后密密麻麻的投石机、组装投石机的木材，冷锋说：“渊盖苏文算是看出来了，应对火药武器，只有硬碰硬，缩在龟壳里是没用的。” 凭投石机等武器，高丽跟大唐还能拼一阵儿，换取一些死伤，如果他们只是龟缩防御的话，那就只能挨打了。 李世民收起望远镜，笑道：“还算高丽人有点胆量，只是，他们为了提防投石机被毁坏，准备了这么多的木材，没想过，会自取灭亡吗？” 众将领也纷纷大笑起来。 看到木材，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火。 而放火，还有什么比燃烧弹更适合？ “传令苏定方，率领三万士兵绕后，左翼尉迟恭率领两万，右翼程咬金率领两万。朕要彻底拿下金城。但愿，渊盖苏文就在其中！” 实力足够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遵循围三缺一的攻城之道，只要一把大火，就能逼得他们跑出来。 等七万大军开始行动后，李世民又安排军需营准备燃烧弹。 就在众将士紧张的准备攻城的时候，城墙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吊篮，一个士兵顺着绳子落到了地上。 这是打算对话了？ 李世民吩咐弓箭手不要攻击，等着他近前。 在经过检查后，士兵只穿着里衣，走到了李世民身前，拱手问道：“您可是唐国的皇帝？” 李世民点了点头：“不错，怎么，你们打算投降了？” 士兵连连摇头：“我们不打算投降。” 李绩一马鞭抽在战车上：“那你过来干啥来了！” 李世民瞪了李绩一眼：“闭嘴。” 李绩赶紧闭上嘴。 士兵被李绩吓得不轻，好久之后才说：“唐皇陛下，将军命我向您询问，高惠真将军，是不是已经身死了？” 高惠真死于狙击枪下，再加上驻跸关的士兵们都在奔逃中，根本没人注意他的落马。等到了金城，全军上下，哪里都没有高惠真的身影。 所以，高延寿怀疑，高惠真很可能已经死于唐军手中。 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李世民点头说：“没错，他的头颅，已经被朕封装起来了。” 听到这个，士兵赶紧说：“那唐皇陛下，我们可不可以换回高惠真将军的遗体？我们将军愿意付出让您满意的代价。” 高延寿和高惠真都是渊盖苏文手下的大将，虽然他们平时各自为政，甚至偶尔还会吵架，但是，这个时候，赎回高惠真的尸0体是高延寿义不容辞的责任。 李世民皱眉道：“你们金城危在旦夕，还有时间考虑这个？你回去吧，高惠真的头颅，朕要带回长安供奉祖庙，不可能交换的！” 不仅高惠真的头颅他要了，就是高延寿的头颅，他也要定了！ 士兵颤颤巍巍道：“那，唐皇陛下，可否允许我们把驻跸关过来的百姓送出城？百姓是无辜的啊。” 因为唐军来得太快，金城还没有安排百姓的转移。 唐军的火药武器太猛烈了，很容易误伤到百姓。 高丽的百姓是无辜的，更何况，要是杀太多的百姓，那单单要高丽这片土地有什么用处？收其地，编其民，才是一次战争能够得到的最大收获。 想到这里，李世民点头说：“可以，朕允许你们放走百姓，大唐士兵不会阻拦他们，也不会攻城。” 一个皇帝亲口作出的保证，还是有可信度的。士兵对李世民拱手后，返回了金城。 他这次来交涉的两件事，至少完成了一个。 城墙的另一边，开始有吊篮不断的送百姓出城，有李世民的命令在，后方苏定方率领的军队并没有阻拦百姓们离开。 等所有的吊篮都收回后，苏定方才下令兵线合围，堵死了城内士兵们所有的退路。 四面包围，这是一场血战。 因为高丽士兵们都没有驻跸关时的退路。 李世民抽出了天子剑：“进攻！” 随着他的命令，一共六个热气球飞起来，向城内飘去。 热气球上装满了燃烧弹，这些燃烧弹，本来李世民是准备派热气球，偷烧高丽军队粮仓用的。 但是渊盖苏文坚壁清野的策略下，自驻跸关后，所有的粮草都被运走，燃烧瓶就没了用武之地。 但是如今，金城为了对付唐军的火药武器，准备了大量投石机和制造投石机的木材。打定主意要用投石机尽可能的换取大唐士兵的伤亡。 第630章 火烧金城 或许，高延寿根本不打算活着离开金城，而是要拿命换命，尽可能的拖住唐军。 然而.... 他注定没有机会了！ 六个热气球升上高空后，并没有向下射箭扔雷，而是扔下一个个带着火光的玻璃瓶。 看到热气球向下丢东西，缩在铁格子里的高延寿赶紧喊道：“躲起来！都躲起来！” 唐军这种会爆炸的武器威力有限，只要不是破城那个级别的，只要厚铁皮就能抵挡大半威力。 躲进这木格子外套铁皮的防护里，高丽士兵不仅能躲避火药武器，还不耽误射箭。 就是射击的范围有点小而已。 但是，这一次，他们迎接的，不是爆炸，而是火光！ 持续的火光！ 是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唐军要朝他们扔火把，但是，火药武器都不能奈何得了他们的防护，火把又能怎么样呢？ 这么想着，高延寿很快发现，从铁皮格子射击口，开始不断出现黑烟，味道特别怪异。 同时，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怎么回事？ 高延寿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那个负责移动铁皮格子的士兵，忽然惨叫一声。 “怎么了？” 当高延寿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那个士兵抱着一只手高喊：“烫！烫！烫！将军，外面的不是火把，全是火！” “怎么可能！” 高延寿刚要反驳这点火怎么可能把铁皮格子烧得烫手，忽然各处都开始传来士兵的惨叫声。 不只是他们这里。 “快！打开！”高延寿和士兵们顶着烫手的铁皮格子，把它掀开。 视野开阔后，高延寿傻眼了。 此时他转过身，视线之所及，到处都是火焰！ 铁皮格子在燃烧，投石机在燃烧，准备组装投石机的木材在燃烧，房屋.... 就连路面都有好多地方在燃烧！ 不少不幸被燃烧瓶直接砸中的士兵，哪怕不停的脱布甲，那火焰也没有离开他的身体。 有腿快的找了一处战马饮水的槽子，一跃而进。 然而，火并没有熄灭，甚至连水面都没火光遮盖了。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这，是鬼火！除了鬼火，什么火能不怕水？” 有士兵不再奔逃，而是跪倒在地祈求他们的金乌保佑，最好是降下神威，灭了这些火焰。 高延寿见这么做的士兵越来越多，一刀砍了最先跪下的士兵大喊道：“什么鬼火！再有妖言惑众者死！用沙土覆盖这火！先灭城墙，抵挡唐军进攻，再抢救投石机！” 高延寿还是有点见识的，他看出这火焰应该是猛火油一类的油性燃烧物支持燃烧的，就是比猛火油更危险而已。 这样的火焰，只有用沙土覆盖才能灭火。 看着城墙上渐渐消失的火焰，李世民皱眉道：“这个高延寿，有点手段嘛！” “但是他再聪明又怎么样，全城的火，他灭得过来？” 冷锋丝毫不以为意，沙土确实可以有效灭火，但是，那也得看是什么地方着火，着火面积多大。 像投石车的木材已经被汽油渗透的情况下，扑灭它，谈何容易？ 高延寿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李世民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 毕竟，他不想让自己的士兵去送死。 只是一轮抛投，金城近乎半数的屋舍被点燃。 热气球返回补充了燃烧瓶后，又开始了第二轮的放火。 燃烧瓶的储备，足够将整个金城所有的屋舍都点燃，能用燃烧瓶给敌人巨大杀伤的话，李世民不准备让士兵们去拼命。 第二轮的燃烧瓶扔下去了，整个金城彻底成了火焰的海洋。 到处都在着火，到处都是惨叫声。 大火不仅会导致局部区域的气温飙升，单热气就能灼伤人的皮肤、呼吸道，还会抽掉氧气，让大火环绕下的人呼吸艰难。 高延寿此时汗如雨下，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还在指挥士兵灭火。 此时的他心如乱麻，明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跟唐军拼一个鱼死网破，给后方的主公争取时间了。但是，鱼倒是要被烤焦了，网却还在城外，一动不动。 从始至终，唐军就是出动了那些能飞天的神器啊！ 但是他们城内的士兵，却受困于自己堵死的城墙，连突围都困难无比。 这城内的四万军队，难道真的难逃全灭的结局吗？ 终于忍无可忍的高延寿跑上城墙，上半身都倾出城墙，扯着嗓子大喊：“李世民，你个屠夫！你个屠夫！” 高延寿嚎叫的声嘶力竭！ 拿着望远镜的李世民看到了已经被熏黑的高延寿，问冷锋：“有没有把握干掉他？” 军队到城墙的这段距离，他的弓箭无法企及，否则，他会亲手射杀高延寿。 冷锋点头，接过了李二牛递过来的狙击枪。 不足一千米的距离，他完全可以保证自己的准头。 就是不知道这些过期了一段时间的子弹会不会掉链子。 砰！ 一声响彻军队的枪响。 正抓着城墙大骂李世民的高延寿应声向后跌倒。 通过望远镜，李世民隐约见到他没了半边肩膀，像是被无形的凶兽啃了一口。 高丽名将高延寿，和高惠真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恐怖至极！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冷锋手上狙击枪的威力，但是李世民还是忍不住感慨道：“只有它，才禁得起‘神器’的称谓啊。” 冷锋收起狙击枪，苦笑不已：“这东西，等咱们回长安的时候，就要报废了。它出现在大唐都已经十二年，要是再不用，就没机会用了。” “为什么？” 李世民很意外，关于子弹的事情，冷锋没有瞒着他。哪怕这些年冷锋多次用过，但也至少余下五十发呢吧。 冷锋拿下弹夹，取出一颗子弹说：“这东西，也有保存期限的，过了期限，不仅杀不了人，反而可能伤到自己。所以这一次的高丽战场，我想把剩下的都用掉。” “那朕的呢？” 李世民很紧张，手枪他贴身携带了这么多年，平时坐下要没个东西咯他一下，他都不习惯了。 冷锋笑道：“你的不用担心，至少还能保存十几年吧。” 冷锋记得那些手枪子弹是自己出任务前新买的，保质期应该很近才对。 听到冷锋的话，李世民这才放下心来。 第635章 李承乾的书房 还能用就好。 话说自从得到手枪以后，他也不过用了两次，这次他也带了很多子弹，要不要....浪费一下？ 考虑着这个问题，李世民继续拿望远镜看金城内的情况。 现在他拿的是冷锋的望远镜，比他那个败类望远镜要清楚多了。 但是，看了一会儿后，李世民就忍不住放下了望远镜。 如今的金城浓烟滚滚，士兵们早就放弃了救火，一部分人捂着口鼻在浓烟中穿梭寻找一片净土；一部分人惨叫着爬上城墙，开始向外面放绳索，似乎是要出城。 在城内留着，那是死路一条。 可是，出了城又如何？城外可都是唐军啊！ 看着那些乌漆麻黑、疯狂咳嗽着奔跑的士兵，李世民忍不住露出了残忍的笑。 他说过，驻跸关的士兵，他不准备放过一个。 既然驻跸关的残兵都逃到了金城，那么，也不用分辨了。 金城的士兵们，要怪，你们也只能怪被驻跸关的士兵拖累了吧！ “弓弩手准备，朕不要活口！” 随着李世民的命令，弓弩手前进，对着跳城的士兵展开了死亡收割。 军器监仿照改造版八牛弩，给弩也进行了改装，这样一来，弓弩手就不必一定要找力气大的军士。 看着不断倒下的高丽士兵，杜如晦忍不住说：“陛下，还是留些活口吧，屠城的凶名，对您不利啊！” 李世民摆摆手：“无需多言，朕意已决。” 见皇帝丝毫不打算改变主意，杜如晦只能说：“那陛下，不如让微臣承担这个罪名吧，这样于您的圣名无损。” 一个大臣和一个皇帝，虽然都是承担屠城的罪名，但是大臣最多是被说成是血腥，而皇帝就要被打上“暴君”的标签。 李世民不屑道：“屠城而已，以前朕又不是没干过，想当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能混为一谈。” 冷锋插话说：“这个罪名，你们俩一个皇帝，一个文臣，都不适合承担，还是我来吧。” 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在草原都放火烧草原了，如今在高丽烧城也没什么。 “这....” 杜如晦想了一会儿才说：“这样也行。” 说实话，他还真的害怕担上这一份凶名。 随军的书记官见皇帝三人都点头，只能把记载皇帝命令的那一页撕掉，改成“熩国公下令火烧金城....” 城内的大火越来越大，跳墙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虽然明知道跳墙会死的更快，但是他们依旧飞蛾扑火。 跳城墙，至少能留个全尸，或者死得痛快点，在城内，那是要活生生烤死或者憋死啊！ 眼看着城墙下已经堆了一堆尸体，李世民吩咐张俭说：“金城接下来不需要这么多的士兵，你带队去银城吧，把弓箭营和五千兵马留下给朕就好。” 以金城如今的惨状，已经不需要太多的士兵包围着。 金城沦陷以后，苍岩城往西北方，再没有雄关坚城。 张俭领命，带着大部分的兵马前进，前往银城。 唐瑾也过来，报告说：“陛下，金城已经不足为虑，末将请求带兵离开，自由作战。” 李世民自然点头应允。 金城已经不足为虑，就连剩下的城关，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高丽战争，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进行到一半。渊盖苏文，很快就要成为过去式。 就连高建武....哼哼！ 看着城下的惨状，李世民笑得很阴森。 大唐-长安 监国的李承乾，没有上御座，而是在阶下放了一个桌子，进行朝会。 “太子殿下，老臣以为，这惊雷司第一批出产的火药武器，应该送给西南边境。陛下那里暂时应该没有忧虑。反倒是兵力空虚下，吐蕃很可能有大动作。”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可以，第一批武器先供给瓜州张守珪吧。瓜州的城墙破裂，张守珪兵行险招用空城计骗得吐蕃撤兵，智勇可嘉。孤会秉明母后，下懿旨表彰他，等父皇班师回朝，另有嘉奖。” 大唐挥师东进的消息瞒不了太久，吐蕃得知后，自然要发兵试探一下。 随后。 瓜州守将王君涣战死，李承乾只能临时调张守珪去镇守瓜州。瓜州的城墙还不是水泥城墙，在吐蕃的进攻下，居然倒塌了一截。 就在这个时候，吐蕃的第二波进攻来了。张守珪也是无奈，只能大开城门，和将士们喝酒吃肉，边上还让乐师吹拉弹唱。 演一出空城计！ 结果，吐蕃人还真的被唬住了。 皇帝不在，就不能对张守珪进行官职上的封赏。但是表扬一下还是可以的。皇后的懿旨权威性仅次于圣旨，由皇后下旨，张守珪也会感知到朝廷的重视。 房玄龄点点头：“如此甚好。” 李承乾的安排没什么问题，所以房玄龄这段时间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点头，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如此甚好”。 待禀告皇后的宦官离开后，李承乾退了朝，留住房玄龄说：“房相，不急着离开，孤有些话要与你商量。” 被留下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房玄龄并不以为意。 等朝臣都散开后，房玄龄跟随李承乾进了东宫。 自从东宫被李世民彻底放权交给李承乾自己安排以后，这里简直换了一个样子。 曾经的东宫破旧无比，还美其名曰“只有太子知晓苦中苦，日后才能成为皇上皇”。 接手东宫以后，李承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师父给自己的压岁钱，给东宫来了一次大改造。 看着如今简单却不失素雅的东宫，房玄龄笑道：“太子这里简直是大变样啊！” 李承乾笑了笑，不说话，就是邀请房玄龄进他的书房。 曾经李承乾的书房都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堆满了有用的、没用的书。而如今，书房的书架都没清除，只有书桌上还摆着一个小书柜，上面放着几本书。 房玄龄抽出一本，只见书封面上写着《梁书》，撰写人是姚思廉。 “梁书啊，还是值得一读的。姚思廉写的书，语句精简，但是其中却有很多金玉良言。” 第636章 你以为孤很弱? 李承乾给房玄龄搬了一个椅子，说：“简之先生的书，我已经读了不下三遍，每一次看，都有不同的体会。父皇说，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这句话很有道理啊！” 房玄龄把书放回书柜，坐下后问道：“太子殿下叫老臣留下，可是有政务商量？” 李承乾摇头，拿出一张纸递给房玄龄。 房玄龄展开后.... 一脸懵逼！ 纸上还是那个鬼画符，他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李承乾这才想起来：“这是魏王给孤的信，信里说，师父的手下，在惊雷司山外，发现了探子的踪迹。” “又是惊雷司！” 惊雷司，总是会被人觊觎。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惊雷司几次换地址，为什么总是会被人找到？ 究竟是哪个环节透露出去的消息？ 作为大唐如今第一要害部门，惊雷司绝对不能出现差错。 房玄龄严肃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承乾摇头。 他只知道，消息的走漏一定和军方有关系，但是，从几年前到现在，怎么走漏的都是一个谜。 他的小师弟对这个谜很有兴趣，跟他要了一些人手，信誓旦旦的要解开。 一个孩子而已，李承乾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考虑到师父不会随便收徒，就稍稍的给了他一点信任。 一旦、万一、也许查出来了呢？ 房玄龄也知道狄孝绪那个孙子，皱眉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太子殿下给一个孩子查，有失妥当吧。” 李承乾苦笑：“其实孤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不成的话，就当是小孩子的玩乐吧。” 把手里的纸还给李承乾，房玄龄说：“老臣家里有几个是在军方任职的，老臣会让他们查查看。惊雷司的事儿，怎么都感觉和太子殿下一直以来防备的有关系。” 李承乾说：“孤也不确定。” “那我可以确定的告诉太子殿下，房玄龄说的没有错。” 一个声音突兀的从书房外传来。 随后，书房的门打开，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黑袍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是很多全身甲胄的军士。 这些军士，都在右臂绑着一根红色的布条，用来区分敌我。他们的刀，都架在东宫仆役的头上，吓得那些仆役瑟瑟发抖。 “你是什么人！” 房玄龄第一时间站起来护在李承乾身前，还抄起了桌上的砚台。 这人，来者不善！ 太子房中只有这个砚台，勉强有点杀伤力吧。 挡在李承乾身前的房玄龄，已经身怀死志。 但愿，但愿他这把老骨头能够给太子争取一点逃离的时间。 李承乾从房玄龄身后露出半边身子，看着黑袍人说：“你是谁？” 黑袍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平凡的脸。 “在下孙伟光，太子殿下一定不认识我这等小人物，不过，我家主人的名字您一定是知道的....” “侯君集是吧！” 孙伟光惊讶的看向太子，他怎么知道的！ 李承乾不屑的一笑：“孙伟光，你的原名是孙隐吧。你本是王世充手下第一谋士，王世充被独孤修德杀掉后，你就没了踪迹。孤没想到，你居然投靠了侯君集。” 啪！ 啪！ 啪！ 孙伟光鼓掌，笑道：“太子殿下果然不凡，居然能查出我的真实身份。说实话，您把我的过往抖得底掉，还真是吓了我一跳，以为事情败露了。” 说完，他还回头看了门外一眼。 太子东宫一切如故，连守卫的数量都没有增加，这说明太子对他们的行动绝对一无所知。 李承乾问道：“侯君集呢？你们这样，是想造反吧，为什么侯君集不来？” 孙伟光连连摇头：“太子殿下言重了，怎么能是造反呢？当今天下百姓对李家无比信服，任何造反的人都得不到多少响应。起兵造反，要么激不起多少水花，要么就是不知道给谁做了嫁衣。” 李承乾推了一下房玄龄，没推动。 看着脸都紧张成猪肝色的房玄龄，李承乾说：“没事的。” 房玄龄见李承乾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让开。 走到房玄龄身前，李承乾继续发问：“那你们想要干什么？” 孙伟光一拍手：“您问的正好，这正是小人要跟您说的事儿。我家主人，如今正带兵前往高丽，迎接陛下的遗体。等他回来后，您就可以登基为帝了。” “是在你们的辅佐下吧！” 听到这句话，李承乾彻底明白了侯君集的想法。 现在的环境，明着造反是不可能的。侯君集只能在他的身上做文章。 只要皇帝死掉，侯君集就能胁迫着他登基。只要控制了皇宫，天下短时间里虽然还不姓侯，但是却成了侯家的后花园。 彻底明白了！ 孙伟光见李承乾点头，就说：“太子殿下，看来您是同意了？” 李承乾撇撇嘴：“你以为孤傻啊！在你们的辅佐下登基，还不是任你们摆布？” 孙伟光让开身体，指着房门外说：“太子殿下，您没得选择，小人可以毫不夸张的告诉你，皇宫内，一共进了两千人，不止您这里，皇后那里，太上皇那里，都有人去。您要是配合点，小人可以保证，至少皇后是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又笑道：“太子殿下，您看看房相多识相。” 此时的房玄龄，已经把砚台放回书桌，正拿着桌子上的毛巾擦拭袍服。 刚刚拿砚台拿的太急，他没注意到砚台里还有墨，弄了自己一身。 “呵呵。” 李承乾笑了一声：“你往后看看吧。” 孙伟光一愣，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去。 门外，本来应该在刀下跪着、瑟瑟发抖的仆役们，如今都站了起来。 而他带来的士兵们，却都倒地不起。从他们扭曲的脖子和瞪大的双眼来看这一切都是在一刹那发生的。 还悄无声息！ 失算了！这些仆役，不是普通的仆役！ 来不及多想，孙伟光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冲向李承乾。 如今，只有抓住太子当人质，才能平安出去！ 看着扑过来的孙伟光，李承乾不屑道：“你以为，孤很弱？” 第637章 无声惊变 孙伟光自以为快速的一扑，却撞到了李承乾的脚上。 一股大力传来，孙伟光被李承乾一脚蹬了出去。 随后，他看到了一抹亮光。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手里的匕首就被击飞，手腕出火辣辣的疼。 如果李承乾用的不是刀背，恐怕他这只手都要飞出去。 这不可能！ 孙伟光跌倒在地，惊讶道：“你....你居然有如此武艺？” 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太子一直都是以温文尔雅的形态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怎么可能，连他这个上过战场的人，都不是对手？ 李承乾挥挥军刀，让假扮成仆役的影卫控制住孙伟光，才说：“你以为孤从师父那里传承的就只是一些学问？你以为孤不适合继承师父的武学，就一点没学？你也太天真了吧！” 虽然冷锋没有手把手的教导他，但是他可以向专门学习的弟弟偷学。李泰懒得练武，但是李承乾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锻炼，甚至找个军士切磋两下。 虽然从没有在人前显露，但是李承乾甚至有跟李恪较量三五回合的自信。 对付孙伟光，不要太简单。 孙伟光的眼睛一瞬间失去了色彩：“太子殿下，您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事？” 李承乾摇摇头：“不是孤，是熩国公。在离开长安的时候，师父就给了我一封信，记载着侯君集有可能要造反。但是，孤一开始还真的不敢相信啊！” 房玄龄也问：“到底是为什么？” 孙伟光哈哈大笑：“为什么？不为什么，自古成王败寇，为什么还不是你们胜利者谱写！吾主！在下办事不力，先去也！” “拦住他！” 李承乾喊得晚了一步，孙伟光已经咬碎了嘴里的什么东西，正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他。 只是几秒中后，他就面色潮红，在剧烈的喘息中失去了生命。 “死了。” 一个影卫试探了孙伟光的脉搏后说。 “这是什么毒，这么猛烈！” 李承乾1很惋惜，孙伟光算是侯君集手下一个重要人物，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房玄龄看了看孙伟光的脸，再联想之前孙伟光的反应，说：“老臣听闻，海外有一种毒木，名为箭毒木，它的汁液，堪称见血封喉。抹在箭上，中箭者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心力交瘁而死。看来，就是这个了。” “这么毒？” 李承乾看着地上那把匕首，忽然怪叫一声：“母后！” 然后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太子殿下！” 房玄龄自然不能放任李承乾乱跑，可是他根本追不上李承乾的步伐，只能催影卫们跟上去。 两仪殿前，是一片盖着白布的尸体，有些白布都被鲜血染红，看起来很扎眼。 成群结队的宦官宫女正拿着水桶拖把清理台阶上的血迹。 李承乾顾不上查看那些死尸，也不避开台阶，就踩着血水冲进了两仪殿。 直到看到皇后安然无恙，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 “就是一百多个人而已，看你，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忘了母后怎么教导你的了？” 李承乾喘匀了气才说：“君者，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山河枯竭而不撼。可是母后，您可是孩儿的母亲啊！” 皇后笑了笑，说：“这里没什么事，你还是去看看太上皇和你弟弟吧。” 太子、皇后、魏王、太上皇，这四个人是目前长安城里最重要的，造反者要下手，必定是冲着他们四个。 皇宫里早有防备，通过禁军混入的五百多人都没有逃掉，被一网打尽。 确定皇宫安全后，李承乾才带着人去了冷府。 刚一进冷府的大门，李承乾就看到了李泰。 李泰手里拿着他的人级火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大哥，你来了，哈哈，宫里没事吧？” 李承乾打量了一下冷府的环境，问道：“侯君集没对师娘和你下手？” 李泰撇撇嘴：“就三百来个人，都被影卫和公输家族的机关搞死了。孙神医最近打算研究人的内里，我想，这些人的尸体送去给孙神医，正好物尽其用，所以就让人送去医学院了。” 看到冷府也没事，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好在有师父的提醒，他做好了准备，否则，这些人还真的有成功的可能。 也是事发之后，他才发现，原来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长安城防、皇宫禁卫，是这么的漏洞百出！ 看样子，是时候对他们进行一次大清洗了！ 皇宫和冷府发生的事情没有惊动到旁人，所以第二天的朝会还是一日既往的平静。 当例行的事宜结束后，李承乾说：“诸位，按理说，孤作为太子，只能监国，不该多管闲事。可是，昨日的危机，现在思考起来都让孤胆寒。堂堂长安城防、堂堂禁军，居然能放近一千叛贼死士入宫！难道，孤要等父皇回来再处理吗？” 此言一出，众大臣都惊讶万分！ 叛贼？ 死士？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个人就很光棍的自觉走了出来。 常何。 李承乾冷哼一声，站起来说：“不打算装下去了？” 常何也不跪倒，就直愣愣的站着说：“成王败寇，没什么可说的，太子殿下不管怎么处置，微臣都接着就是了。” “这....” 李承乾也没想到常何会这么干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房玄龄出班，冷哼道：“常何，你以为你有助陛下登基的功劳在身，就可以脱离死罪了？呵！痴心妄想！” 常何曾经担任玄武门守卫，还担任过中郎将。虽然改成了太中大夫，但是他在禁军中依旧有影响力。 当年李世民就是用金钱贿赂常何，“买”到了他的忠心。如今，恐怕侯君集也是用一样的路子收买了他。 说完，房玄龄对李承乾拱手说：“太子殿下，微臣愿意为太子殿下做保！任凭太子殿下如何处置于他，等陛下班师回朝，微臣自会与陛下交代！” 常何瞪大了眼睛看向房玄龄。 怎么回事？怎么房玄龄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第638章 突然出现的军队 如今皇帝不在，太子能做什么？最多把他关起来，等皇帝回来再发落。 进宫的人虽然没成功，但是，侯君集却未必会失败。等侯君集收服军队归来，他就会没事。 异姓王啊！侯君集许的承诺实在是太诱人了！和侯君集想比，李世民简直就是吝啬！ 玄武门事变的关键在于他，但是事成之后，他不过被封为太中大夫，除延州诸军事延州刺史，进爵武水县开国伯。 连个侯爵都不是！同样参与事变的人，就是出谋划策的房杜，都被封国公了啊！ 嫉妒，让常何面目全非。 更何况，他想过。就算侯君集失败了，他有那么大的功劳在身，难道皇帝还能把他砍了？最多也就是贬为平民罢了。 “房玄龄，陛下不在，我常某人还轮不到你发落，哼！” 看着张狂的常何，李承乾肺都要气炸了！ “戴胄何在？” “臣在。” 看着走出来的戴胄，李承乾忽然又后悔了。 戴胄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死脑筋，常何有罪，最多就是关押起来，等皇帝回来发落罢了。 但是，他想让常何死！ 虽然后悔，但是李承乾还是说：“戴胄，你说说，怎么办？” 戴胄看了常何一眼，拱手说：“太子殿下，大理寺大牢没有多余的地方，恐怕没地方关押他。”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的李承乾，听到戴胄的话不由得眼睛一亮。最近没有官员违法，大理寺不可能没有地方关押人啊！ 紧接着，戴胄又说出了让满朝官员震惊的话：“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是君在外，臣子自然也可以自作决断。房相愿意支持太子，我戴胄也愿为太子做保！” 最不懂得变通的戴胄。 今天变通了！ 李承乾不可置信道：“戴卿说的可是真的？” 戴胄点头！ 眼看戴胄都点头，常何大急：“李承乾！你只是区区太子！你不能随便发落我！” “呵呵呵。” 李承乾坐回去，挥挥手，就有两个内卫出现，叉住了常何，任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 “孤是区区太子，可是，日后，这大唐江山都会是孤的！把常何关进囚车游街示众，随后，菜市口斩首示众！戴胄，剩下的事，孤交给你了！” 常何谋反，罪及全家，这些都应该走正常的流程。 两个内卫面无表情的拖着常何往外走。 常何依旧大叫道：“李承乾！你个区区太子不能处置我！你不能处置我！你....” 直到常何的声音消失，李承乾才微笑着看向大殿内的群臣：“孤知道，侯君集胆敢谋反，有你们之中一些人的支持，孤给你们个机会，上表告老吧！迟了，哼哼。” 留下这句话以后，李承乾就起身离开，根本不给群臣开口询问的机会。房玄龄也很机智的跟着李承乾离开。 两个人走后，群臣都陷入迷茫之中。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接受到了爆炸一般的消息。 侯君集谋反?常何牵涉其中？死士入宫？ 甚至.... 大家都狐疑的看着身边的人。 甚至，还有其他人也有关联啊！ 就在群臣们彼此猜疑时，房玄龄和李承乾已经在后殿喝上了茶。 听着外面的议论声，房玄龄笑道：“太子殿下这是在钓鱼啊，老臣可不信您知道都那些人牵扯其中。” 毕竟百骑司全力查探，才不过查探出常何一个而已。 李承乾喝了一口茶，说：“孤确实不知道，但是，诈唬之下，未必就没人招供。” 房玄龄笑道：“高，只是告老的惩罚，那一定会有人招供的。” 李承乾放下茶杯，叹息道：“孤现在对哪些人牵扯其中，并不在乎。孤在意的是，侯君集到底有什么依仗，敢去高丽？二十万大军合围下，父皇怎么可能会出事？” 房玄龄也苦思起来，许久之后，他一拍脑门：“高丽、新罗、百济、室韦、靺鞨！” 大唐内部，侯君集断然是不可能有太大力量的，他的力量来源，只可能是外敌。 一听这话，李承乾焦急道：“那，高丽....” 房玄龄安抚道：“太子殿下不必心急，陛下东征高丽，身边有二十万兵马。更何况，他有全部的火药武器，就算这几个小国都联合起来，也不是咱们大唐的对手的。” 听房玄龄这么说，李承乾才放下心来。 但是。 他们都不知道。 皇帝为了效率，把大部队派遣到了银城，身边只有不到一万兵马。 金城的大火烧了两天两夜，第三天黎明的时候，黑烟依旧不绝。 已经不再有士兵跳城逃生了。 当城内最后一座倔强的民居也垮塌后，李世民才放下望远镜，说：“差不多了，朕说的话已经做到，也就无憾了。” 下令士兵们都继续前进，去银城查看战况后，李世民忽然又拿起望远镜看向后方。 那里，出现了一道黑线。 是密密麻麻的人！ 通过衣着，李世民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室韦靺鞨人！ 这数量，怎么也有十多万！ 如果大部队在这里，李世民自然不惧，但是，偏偏他附近只有不到一万人。 一万人打十万，没有火药武器，怎么打？ 冷锋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军队，疑惑道：“你不是说，室韦靺鞨已经答应不插手高丽的事了吗？他们变卦了？” 李世民催促战马加速前进，边跑边说：“朕也不知道，室韦靺鞨疯了？朕不顺道收拾他们，已经不错了，怎么他们还变卦？全军听令，全速前进，去银城，与大部队汇合！” “晚了！” 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李世民只觉一道劲风袭来，正骑着马的他只能趴在马背上，避过了背后袭来的一矛。 在他后方，管理弓弩营的将军常若正好收回长矛。 “哈哈哈，李世民，你完了！李靖他们在银城会受到渊盖苏文和高建武联合的对抗，他们绝对抽不开身，而且，会有军队拦在金城银城之间。你今天，注定要死！” 战马依旧在奔跑，李世民转过头，面沉似水：“你要谋反？” 常若大笑道：“谋反又如何！家父在京，必定已经控制了太子，只要你....” 砰！ 常若的话，没有说完。 第639章 追杀 因为，他的脑门上多了一个血洞。 李世民收回手里的手枪，看也不看坠马的常若一眼。 常何这个人，是个典型的墙头草。连李靖都不如，至少李靖是不参与争端，谁赢了就效忠谁。而常何，骨子里就带着造反的心。也正因为如此，房玄龄等人因为从龙的功劳，一跃而上，而成为大唐的高层。 而常何，只是一个伯爵，甚至一度被流放成刺史。 看着常若，冷锋不由得问道：“不抓住他吗？” 李世民摇摇头：“没用，朕早就料到常何会不老实，只是没想到，他们不仅针对朕，还要对付承乾。” 冷锋回头看了后面的追兵一眼，笑道：“我可不信你没有安排。” 李世民也笑了：“朕也不信，你没给你的大徒弟留后手。” 一父一师父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仿佛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并不是什么大事。 奔跑到半途的时候，前方道路上，还真的出现了高丽军队，似乎就是等着李世民自投罗网。 常若没有说谎。 勒住马缰绳，李世民看着前方同样黑压压一片的军队，苦涩道：“这么多啊。” 山的哪一边战火连天，一定是李靖他们发现了不对，正要全力赶回来护驾。但是，在高丽不计代价的拦截下，哪怕是火药武器，也很难破除阻碍。 前后夹击，只能从侧面跑了。 但是，侧面是山，骑马肯定不行。 弓弩营的副将走过来，跪地道：“陛下，您弃马逃走吧，末将会带着兄弟们给您争取时间！” 李世民不屑道：“逃走？那是朕干的事儿？无需多言，准备进攻吧。” 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就只能对准前路冲锋突围。 只要能和大部队汇合在一起，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只要皇帝安全，那么，不管怎么打，都好商量。 冷锋也明白这个道理，干脆把狙击枪挂在马上，拿起了长枪。 突围过去，海阔天空，突围不过去，那就得想办法跑路了。 “弩箭准备，一波齐射后，毁掉弓弦！” 这些士兵大部分是弓弩手，弓弩在近战时，根本无用，还不如远远的来一波齐射后丢弃的好。 一波的齐射，给高丽军队正前方造成了慌乱。 士兵们按照李世民的命令，用匕首割断弓弦弩弦后扔到马下。之后的马蹄，会把它们踩得粉碎。 宁可毁掉，也不能留给敌人。 高丽的军队洪流，跟冷锋他们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不到一万人的军队，瞬间就没他们淹没。 这还是室韦靺鞨的军队没有抵达的前提，如果汇合，那这一万人，根本不可能突围成功。 李世民已经换了马槊，他那把唯一标志着他天子身份的长剑被他扔到了半路。 这个时候，傻子才会挂着这剑找死呢！ 重新温习了战场的李世民，战力丝毫不弱当年，虽然没了防护，一时半会儿之间竟然也没有露出颓势。 冷锋这边也是一样，参与几次战场后，他已经总结出了战场战斗的要点，杀得凶猛，却没有太多浪费体力。 但是，那些弓弩手就倒霉的多。 他们的长处是射箭，近战能力与普通士兵相差很多。只是交接的第一时间，就死了很多人。 连续挑飞两个高丽士兵，李世民靠近冷锋大喊：“你开路吧，朕掩护你，这样纠缠下去，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目前所有人之中，就还有冷锋不嫌累赘的带着火药武器。 那是十支惊雷箭和十个惊雷。 虽然在敌军数量面前，这些火药武器根本不起眼，但是李世民相信冷锋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出它的威力。 一把抓住一根长矛，随后一马槊戳死长矛的主人，李世民双手持着武器，左右开弓，尽可能的为冷锋缓解压力。 冷锋扔掉右手的一把破刀，点着了火折子。 他的弓也扔掉了，但是这并不耽误他用惊雷箭。 打开箭匣，掏出一支惊雷箭，点燃，冷锋就将它当作短矛扔了出去！ 砰！ 惊雷箭的爆炸声出现，前方几个士兵惨叫着趴倒在地。 点燃第二支惊雷箭，冷锋对李世民说：“跟我突围侧面撤退吧，咱们耗不下去了。” 刚开始战斗的时候，他们身边还有很多的士兵，但是只不过几分钟过去，唐军就被彻底分割了。 他们不同于龙牙军，龙牙军在战斗的时候会刻意保持阵型，除非是他们想，否则彼此之间不会被分隔太远。 军团作战，彼此实力相近还好，敌强我弱之下分散开来，就像掉进绞肉机的肉，迟早要完。 李世民也知道这一点，这一万的军队，注定是没救了，他现在只能自救。 不是他没有血性，而是这场战斗，这场远征高丽的战斗，只要他死了，那么哪怕高丽被彻底攻略，也是大唐的失败。 想明白的李世民丢掉长矛，掏出了手枪。 保命的时候到了，虽然他想找机会把手枪的子弹用掉，但是他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再次丢出一颗惊雷后，冷锋和李世民并驾齐驱，对着山那边发起了突围。 他们两个人武力都是顶尖，再加上火药武器和手枪开路，虽然狼狈，可还是钻出了合围。 最后几个士兵等皇帝冲出去后，义无反顾的回身，疯狂的反攻，给皇帝和熩国公争取时间。 反正都是死，他们把赌注压在了熩国公的身上。听说熩国公给战死的将士赏赐很丰厚.... 山下是一个小断崖，踩在马背上勉强可以抓到那崖边的小树。 冷锋摸了摸马上的狙击枪，虽然爬山它是个累赘，但是，没准以后还能发挥作用呢！ 背上沉重的狙击枪，冷锋跟李世民同时跃起。 只差一点！ 背着狙击枪的冷锋只差一点就能抓住小树。 好在李世民反应快，扔掉右手的马槊抓住了冷锋。 两个人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爬上山坡。 当他们站起身，正好看到最后两个士兵在高丽士兵的乱刃下倒地。 军中似乎有一个认识冷锋的人，伸手制止了弓箭手。 “熩国公，您身边这位就是皇帝陛下吧！只要你交出皇帝，我可以保证....” 砰！ 一枪开出，冷锋把手枪还给了李世民。 “你什么也保证不了！” 第640章 漫山遍野的追兵 一个喽啰而已，跟他废话干什么？ 打死他后，冷锋和李世民躲着如雨的箭矢，向山上跑去。 这座山很陡，马是上不来的，所以只要他们比其它士兵跑得快，就能摆脱追杀。 奔跑的时候，冷锋还不忘记点燃唯一的一支穿云箭扔出去。虽然没法射到天上，但是，给李靖他们讯号还是可以的。 他想的没错，得到皇帝那个望远镜的李靖，看到了远处山上出现的一团紫色烟雾。 “紫色？李二牛！你们龙牙军里紫色是什么意思？” 李二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对敌的时候代表摸近或者缓慢后退撤兵，平时代表十天内不用集合。我家老大，应该是突出重围，安全了。” 听到李二牛的话，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李恪，他最担心。本来，他应该在李世民身边做护卫的，可是在战斗的诱惑下，他还是申请随军行动。 甚至于，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冷锋还把李二牛他们派给了他。 然而，谁能想到，高丽居然有军队绕到他们身后。不为偷袭，就为了进攻皇帝？ 而且，该死的室韦靺鞨人，没有闲情逸致收拾他们，他们自己撞上来了！ 程咬金怪叫道：“卫国公，咱们放掉银城吧，先救援陛下要紧！” 李靖回头看了一眼银城。 说实话，他不太愿意！ 银城被攻破，也就是旦夕之间而已，如果坚持下去，银城绝对会攻破。 但如果撤兵，那不就白打了这么久了！ 见李靖有所犹豫，杜如晦赶紧说：“卫国公，时间不等人啊！陛下身边那一万军队，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李靖这才咬咬牙，说：“撤兵，先去保护陛下。” 进攻银城的军队，停止了进攻，和救援的部队一起，对那突然多出来的高丽士兵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谁都知道，要是皇帝出了事，他们迄今为止的所有战功，都要完蛋，至少也会大打折扣。 李靖这边正努力的向西北方向前进，冷锋和李世民也在向西北方向奔逃。 他们身后是疯狂追击的三国士兵，只要他们停留太久，就会陷入重重包围中。 高丽的荒野，连路径都没有，冷锋和李世民穿梭其中，没多久就耗尽了体力。 毕竟，他们都穿着铠甲。特别是冷锋，还背着狙击枪。 爬上一个山头后，李世民一屁股坐倒在地，拿望远镜看了一眼身后，苦涩道：“漫山遍野的追兵啊！” 冷锋也看了身后一眼。 大唐皇帝的人头可以说是世间最值钱的人头了，特别是对于现在的周边各国来说。如果有一个士兵抓住了李世民，不用想，他能立刻一跃而上，成为大人物。 看着西沉的太阳，冷锋深吸一口气，拍拍李世民的肩膀：“接着跑吧，混进他们之中的路子行不通，但愿咱们能遇到好一点的藏身之地。” 冷锋会一点棒子国和新鲜国的语言，但是这个时候是一千多年以前，至少渊盖苏文说的好多话，他都听不明白。混进追兵里，很可能会暴露。 在太阳彻底落山以前，二人找到了一个山洞，隐蔽好洞口后，他们才放下心的瘫倒休息。 喘息中，冷锋解开自己的胸甲，掏出两条风干牛肉，递给李世民一条。 风干牛肉浸满冷锋的汗水，都有点泡发了。 但是，饥饿无比的两个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三两口就下了肚。 忍着干呕，李世民戏谑道：“你还是朕见过的，第一个在铠甲里塞食物的将军。” 冷锋苦笑道：“习惯啊，每次上战场，我都会随身带一点点吃的，随身带火种，随身至少带着一样武器。” 李世民点点头：“朕以前也有这个习惯，但是，当了皇帝这么多年，那些习惯都忘记了。” 说完，李世民掏出手枪：“现在倒是随身带着这个，但是，子弹，朕就带了四十发。” 他铠甲的腰带上，就挂着一个牛皮革囊，本来他觉得带四十发子弹有点多，但是此时此刻，他都后悔为什么不都带出来了。 刚刚突围，那是他第一次打空弹夹里所有的子弹，随手一抠扳机，就有一人倒下的感觉，简直不要太酣畅淋漓。 打开革囊，压子弹。 把弹夹装满后，李世民把手枪递给冷锋。 冷锋疑惑的看向李世民：“干嘛？” “你拿着吧，把你的枪给朕，朕还是不习惯这个神器。估计只有你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吧。” “这样啊。”冷锋接过手枪，把他的三棱刺枪给了李世民。 想想也是凄惨，他俩一个堂堂大唐皇帝，一个堂堂熩国公，此时的武器竟然都不够用。有了手枪和狙击枪的冷锋，虽然短暂堪称无敌，但是子弹耗光后，手枪就成了废物，甚至还不如狙击枪。 狙击枪抡起来还能砸死人呢。 交换完毕后，李世民想了一下地图说：“继续跑吧，银城的位置，跟咱们大唐很近，行走的话，四五天就能抵达边界。要是能抵达边界，咱们就安全了。” “四五天吗？” 冷锋想了想，决定听李世民的。 现在的情况是援军追着敌军跑，敌军追着他们跑，只有他们停下来，援军才有机会正式进攻敌军。 就像大鱼吃小鱼一样，很搞笑的场景，但是他们却必须跑。 休息了一会儿后，两个人继续前进。 黑夜不是他们真正的庇护。 果然，只是上了一个小山头，李世民就用望远镜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火把，有几个居然就在他们附近。 只能接着跑了。 当黑夜过去，黎明来临的时候，他们很幸运的遇到了一条小河，河里的鱼，就是他们的早餐。 生吃一条鱼后，李世民忽然笑了起来：“朕以为自己是世间最有权威的一个，天之下，所有人之上。但是离开了军队，朕才发现朕一人之力，甚至不如咱们两个人。” 长途的奔跑，早就达到了李世民的体力极限，如果不是身边有人陪着跑，李世民敢肯定。 早在山洞里，他就没有跑下去的欲望。 那时，估计他会转身拼命，杀几个敌人后，再自杀吧。 第641章 陷阱 吃了鱼的李世民体力恢复了不少，接下来还有四五天的脚程，期间要说不休息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想要休息，怎么也要跟追兵拉开足够的距离。 为了拉开距离，大路是不能走的，两个人只能穿越深山老林。走最艰险的路。 一天两夜后，冷锋才确定他们已经和追兵拉开了距离。 “能睡两个时辰了，珍惜这段时间，睡吧。” 冷锋坐在树下，倚靠着大树进入了睡眠状态。 曾几何时他都以为自己这该睡就睡的本事已经不存在了，但是现在看来，它还没有消失。 冷锋睡着了，李世民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无力，坐在御座上的他，谈笑间就能决定一个小国的生死。 而现在，没了军队，只剩下他和冷锋两个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脆弱，每次都是他说走不动的时候，冷锋才会停下来跟他一起休息。 拿着望远镜，李世民想要站起来看看远处有没有敌军。 但是他刚起身，就有一个铁东西顶到了他的脑门。 手枪。 看到不敢动弹的李世民，冷锋苦笑道：“不好意思，习惯了。你不睡觉要干嘛去。” 李世民示意了一下望远镜：“朕睡不着，想看看有没有追兵。” 冷锋也坐起来，叹息说：“咱们两个，是不是太败家之犬了？被这么多人追着跑，连睡觉都睡不安生。” “你能怎么办？咱们可就两个人，朕和你加起来，最多也就堪称百人敌，一千人的话，咱们就不行了啊！” 冷锋摇摇头：“不是，我是想，反正咱们都是跑，为什么不给自己的逃跑找点乐子？比如....” 冷锋捡起一根树枝，用匕首把它削成了尖刺。 看着冷锋手里的木刺，李世民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此时此刻，金永秀也困得迷迷糊糊的。 唐军中线人的情报没错，唐国皇帝确实落单了。 但是他们三万的军队，追了快两天了，还是没有捉住他。如果不是猎狗一直没有传递跟丢了的信号，他很怀疑那个皇帝是不是早就摆脱他们了。 前些日子，渊盖苏文和他们的荣留王暂时和解，集中兵力，绕到唐军身后，借助攻击唐国皇帝，成功解决了银城的危机。 唐军太强大了，强大到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抵抗。 现如今，恐怕只有帮助那个将军当上皇帝，才能拯救高丽了吧。毕竟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现在的唐皇一死，唐军都不可能再继续进攻高丽了。 猎狗在一个草堆转了一圈，金永秀走过去查看，在草堆发现了有人躺过的痕迹。 看样子，唐皇在这里休息过。 这是一个好现象，休息过的唐皇，绝对被他们拉近了距离，毕竟，他们可是从没休息过！ 兴奋让他的疲惫一扫而空。 “咱们加快点速度！唐国皇帝，可能离我们不远了！” 金永秀用来振奋军心的话刚一说完，前面一个士兵忽然惨叫出声！ 金永秀还以为遇到了野兽，赶紧拔刀过去查看情况。 只见那个士兵，正抱着腿惨叫，他的腿上，扎了一根细长的木签。木签从他的脚跟上方扎入，一直穿到膝盖后方。 好恶毒的木签！ “都小心点！可能还有！进草丛的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有一个士兵惨叫出声，这一次的士兵幸运点，他就是穿了脚而已。 “进草丛的时候，先用武器扫一遍。” 说完，金永秀率先用刀探草丛，探过后才会走。 这样一来，他们前进的速度大大缩减了。 “该死的唐国皇帝！” 金永秀暗骂着，但是并不打算放弃。 只要捉住唐国皇帝，他的高丽就能保存。他也能一跃而上，成为荣留王手下第一人！ 前进不远后，又一个士兵惨叫出声。他只是下一个斜坡的时候随手扶了一把树干，手就被扎了一个洞。 不仅地上有，一些树干上也有木刺，而且，它们设置的位置，还是人一般都要触碰的地方。 真是阴险无比！ “看着点！不仅下脚要小心点，下手也要小心点！” 金永秀疲惫不已，让这些陷阱一耽搁，他们前进的速度又下降了不少。 但是，迎接他们的，远不止这些，一些枯叶遍布的地方，只要他们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大坑。踩下去的人甚至来不及惨叫出声，就没了气息。 那坑里，是无数的木刺，让看到的人都胆寒。 有的人只是拿刀探了探草丛，就感觉自己似乎碰断了什么东西。 随后，就有一块绑着树皮绳子的石头从天而降，最幸运的人，也要被砸的头破血流。 这还怎么走！ 看着气得跳脚的高丽士兵，李世民哈哈大笑。尽管他的手因为搓树皮绳子破了好几处，但是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些追兵的惨状，他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朕以为就是一些小陷阱，但是他们人多，反而特别容易就触发，这下，他们可就不敢追得太快了吧！” 冷锋点点头，说：“咱们接着走，下个山头之间不用设置陷阱，再之后的地方再设置就好。” 人都是有惯性思维的，下个山头之前，他们绝对不敢快速通过。等他们发现自己被唬住了，再想加速的时候，就会发现，下个山头，又有陷阱了.... 这样下来，设置陷阱的他们两个可能要费很多时间，但是追兵却绝对要比他们更费时间。 扩大这个时间差，他们就可以美美的睡一觉了。 又是一天。 夜晚降临的时候，冷锋开枪射死了一只鹿，两个人终于吃了一顿热食。 如今是黑夜，沿路上他们留下的陷阱更不好预防，追兵就算眼睛尖发现他们，也不敢追上来。 一顿饱餐过后就是深沉的睡眠。 持续两天两夜的奔跑，耗尽了二人的体力精力，如今放下吊着的心弦，疲劳顷刻间就把他们吞没。 第二天，直到太阳彻底出现，冷锋才第一个醒过来。 第642章 因为你不配! 本来他给自己定下的苏醒时间是差不多天刚蒙蒙亮的，但是这段时间来的疲劳战胜了他的生物钟，直到他感受到太阳光才醒过来。 推醒李世民，冷锋说：“咱们得加快步伐了，睡过界了。” 李世民睁开睡眼，想要起身，却不由得惨叫一声。 他养尊处优多年，虽然也没落下锻炼，但是身体还是落后了。两天两夜的持续奔逃，搁以前，都不耽误他继续作战的。 但是如今，只是睡了一觉，再起时，他就感觉自己全身都要碎了一般。 简直不要太难受！ 喘息半天，李世民才站起来，说：“还有一多半的路程了，要是朕坚持不下去，你就自己走吧。回长安后，记得保承乾继位，朕....” 冷锋苦笑道：“你那儿子，要是知道他师父把他老爹丢下了，估计再也不理我了。行了，对自己有点信心，你怎么说也是盛世帝王呢，坚持下去。” “盛世帝王啊！”李世民幻想了一下真正盛世的场景，不由得重新坚定了信心。 当初秦岭药庐，冷锋说过要让他成为口口相传的帝王，他还有点不信。想不到，那个目标，就快要实现了。 现在的大唐，战力无双，国内的百姓都很满意，很支持大唐这个政权，不是普通的服从。 这样的大唐，古往今来，有哪个朝代可以媲美？ 我李世民，必定超越秦皇汉武，成为千古一帝！ 那么，岂能在这里倒下？ 给自己打气后，李世民撑着三棱刺枪开始走。 疲劳过度，睡后的浑身酸疼，只要运动一下，就能减轻很多。走下山，李世民的身体好了很多。这一次不用冷锋说，他就找树枝，剥树皮，开始帮着冷锋制造陷阱。 有陷阱的牵绊，后面的追兵就不能快速前进，确定了安全距离后，他俩还能再好好休息休息。 完成了陷阱的布置，二人又生火烤肉。 现在的生火，完全是为了吸引敌人，不能让他们偏离方向。毕竟，以他们二人之力，也不能布置太多的陷阱，必须要影响敌人的前进路线才行。 美美的吃了一顿烤鹿肉，李世民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他遇到侯君集。 漫无目的的钻山，到底让他们钻到了一处大路，而侯君集就像是能预知一样，就在大路中央等着他们。 在他身后，是一千多装备精良的家将。 杀气腾腾！ 李世民艰难的笑了笑，对冷锋说：“朕怀疑，侯君集这厮，来者不善，并不是来救援朕的啊，你觉得呢？” 此前，侯君集一直镇守洛阳，远征高丽，没他的份，他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 冷锋也苦笑：“其实，我一直怀疑他会谋反，如今，见到他如此精准的猜到了咱们前进的路线，我已经能够确定了。” 虽然撞见了，但是转身跑断然是不可能的，刚刚他们下坡的时候，安装了很多的陷阱。转头上山，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或者说插了木刺扎自己的脚？ “怎么办？” 李世民看向冷锋，如果说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逃出生天的话，就要听冷锋的了。 冷锋就说了两个字，然后迎着侯君集走了过去。 二百步，这个距离恰巧是普通弓箭手无法精准打击的位置。 冷锋站好身体，说：“潞国公，别来无恙啊！” 为首的侯君集皮笑肉不笑的说：“真是别来无恙啊！上次见熩国公的时候，您在朝堂上和房老匹夫据理力争，驳斥得房玄龄无地自容，好不风光，如今，怎么混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的冷锋，除了身上的甲胄还保持着完整外，可以说是狼狈到了极点。去了铠甲，能直接混进叫花子堆了。 冷锋哈哈大笑：“这不是被一群狗追了吗！潞国公来的正好，不如帮我把那些狗打死？” 侯君集微微一笑：“好啊！兵部尚书的要求，本将还是要听的。来啊，去接接熩国公和陛下。” 说完，就有十几个骑士骑着马缓慢的靠近二人。 他们的刀没有收入刀鞘。 按照惯例，见到皇帝，士兵们要弓下弦，刀入鞘。 但是他们没有！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等被这十几个人包围后，说：“侯君集，朕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谋反？” 听见一直缄默的皇帝说话，还一语点破，侯君集也不伪装了，他狞笑道：“为什么？倒是我要问问你了，李世民，我侯君集哪里对不起你了？为什么房玄龄等人能够叱咤朝堂，权力身份一把抓，我却只能镇守洛阳一地？ 凭什么远征高丽，你的旧将，包括病得快死的秦琼都能随军、分功劳，我却还要镇守洛阳？我鞍前马后的跟了你这么久，只混了一个检校吏部尚书，还因为跟这个狗屁的熩国公冲突，第二年就又被你调到洛阳镇守。 朕还想问你呢！李世民，凭什么！” 最后一句，侯君集以“朕”自居，算是跟李世民彻底撕破脸皮了！ 李世民也不气，哈哈大笑道：“你问为什么？朕告诉你，因为你不配！你看看程咬金他们，但凡朕安排的，他们都接受，哪有你这样的愤懑之情？ 朕刚刚继位，便把你们都提升成了国公。朕对不起你们吗？国公啊！多少人求一辈子都求不来的爵位啊！难道这还不足以表示朕对你们的信任？ 前朝遗老、五姓官员、太上皇提拔的官员，你以为他们就对朕的安排满意？之后，但凡有战事，朕不是都想着你们，希望你们用战绩说明，你们配得上朕超格的提拔？ 但是你是怎么做的？就为了那点钱，把高昌治理得民不聊生！五蠡司马不过说要参你，你就一刀把他杀了。干这事儿的，哪怕换了李靖，也免不了一刀。结果到你呢？ 你知道多少人觉得朕的处置不公吗？整个朝堂！要不是军方的人还为你松点口，朕为了救你，就要挨一身的口水！ 这样，你还不满足？你有看过知节敬德他们下了东南雪山后满身的冻疮吗？你有看过克明从高昌回来后咳血的惨状吗？他们凭什么配得上朕的提拔？” 侯君集大笑道：“说这么多干什么？李世民，朕既然已经站在你身前，你今日必定难逃一死！” 说完，侯君集又看向冷锋：“冷锋，朕也不说假话，如果你离开李世民，站到朕身边来，朕可以忘记你曾经对朕的不敬。只要你作证，李世民是死于高丽人手里，朕可以保证，你的爵位依旧如故，如何？” “哦？你有这么好心？怕不是另有目的吧！” 看着得意洋洋的侯君集，冷锋只是一猜就猜出他的想法了。 第643章 放弃朕吧 侯君集要造反，从他对李承乾有所行动来看，他必定是起了控制先李承乾，再找机会上位的心思。 这样，他就必须想办法让所有人相信，杀死皇帝的不是他，而是高丽人，把这祸水东引。 只要他和侯君集两个人作证，就能骗过大多数人。 更何况，背靠天下楼和文院的他，可不是侯君集随便就能杀的。控制李承乾，就可以控制宗室和朝廷。再控制了他，就能控制商贾甚至平民。 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掏出手枪，指向李世民。 冷锋无奈道：“他的条件很诱人，所以....” 砰！ 砰！ 砰！ 轰！ 三声枪响和一颗惊雷爆炸的声音响起。 冷锋快速的三枪两枪击落了包围着他的两个骑士，另一枪则是打向侯君集。 而惊雷，则被他扔在一边，不为杀敌，就为了吓一下这些马匹。 扯落一个骑士，冷锋上了那匹受惊的马，就这么被疯狂的马匹驮着狂奔。 李世民也没有错过机会，抢了另一匹马，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马改到和冷锋一样的方向。 众将士好不容易才安抚好战马，随后飞奔追人。 被冷锋打了一枪的侯君集，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刚刚，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赶紧低头。 如果不是他低头的快，那么，此时的他绝对和那两个家将一样，脑门开洞而死了。 尽管如此，子弹还是击中他的头盔边缘，头盔的碎片在他脑顶割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哗哗的流出，让他看起来分外狰狞。 该死的，就差一点！ “追！不管是皇帝还是熩国公冷锋，朕都要他们碎尸万段！” 根本不处理脸上的伤口，侯君集带着人疯狂的追去。 李世民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追上冷锋，追上的第一时间，他就问：“侯君集死了吗？” 冷锋顶风摇摇头：“应该没有，我是最后打他的，他似乎躲过去了。” 哪怕是冷锋，也不能保证一瞬间内用手枪杀死三个不同方向的人。 对侯君集开的一枪，最多就是碰碰运气罢了。 把身上的火折子和火药武器递给李世民，冷锋说：“咱们两个已经又一天一夜没睡觉了，骑马奔逃，体力耗不起，得想办法把追兵都干掉。” 李世民点头，把箭匣背到了背上。箭匣里还有四支惊雷箭，腰带上还剩下最后两个惊雷。怎么用，至关重要。 毕竟，追兵有近乎一千人。 跑着跑着，李世民忽然苦笑道：“朕发现，咱们两个还真是倒霉，刚觉得把敌国追兵甩掉很远，就遇上了侯君集的人，这一千人，可比那几万敌国追兵要难甩的多。” 这些家将都是全身甲胄，虽然不是龙牙军那种精良的铠甲，但是打起来也比对付高丽兵难上数倍。 更何况，能成为国公的手下，这些人怎么也有两把刷子。战力，最起码也是玄甲军级别的。 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他们得到了马，不用再靠自己的双腿跋涉了。 战马路过一处山口，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心顿时凉了。 虽然冷锋用惊雷惊了他们的马匹，但是，他们依旧追了上来。 看他们战马口吐白沫的样子，估计他们用了什么极端的手段催促战马。 “冷锋，他们追上来了。” 冷锋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收起手枪，拿起了狙击枪。 他们的阵型特别集中，这样，狙击枪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砰！ 马上用狙击枪，冷锋还是第一次，巨大的后坐力差点把他顶落马下。 不过，他这样作死的开枪，效果还是起到了。 他的一枪，打中了马队中央的一匹战马，倒地断气的战马，连累的后面一排战马都扑倒。 这样速度下，战马跌倒，不仅战马会受重伤，马上的骑士要活命也很难。 一枪得手，冷锋并不休息，扛着肩膀的剧痛又开了一枪。如果不是他的狙击枪装备了制退器，单单一枪过后，他就没法继续开枪了。 第二枪的效果微乎其微，就是弄倒三四匹战马而已。 这样的情况下，再用狙击枪就是浪费了。 更何况，这次出来，他虽然带了所有的子弹，但是，一大部分都在李二牛身上，此时此刻，他随身带的子弹，还剩下四发而已了。 在后面追兵疯狂的追赶下，距离开始被不断拉近，冷锋揉着麻木的肩膀，对李世民说：“用火药武器。” 李世民点头，点燃一颗惊雷后扔到地上。 爆炸的惊雷声又一次拉长了距离。 接连两颗惊雷，终于耗尽了追兵的马力。那些战马停下后倒地不起，任由骑士们再怎么用刀扎它们的屁股，也不愿再起。 拉开距离了。 两匹战马奔跑了大半天，也是累的精疲力竭。 在找到一处小河让战马饮水，找了一处野草摊让战马饱餐一顿后，冷锋带着李世民到了一处高一点的地方休息。 一天一夜的陷阱制作过后，是大半天的骑马奔跑，两个人坐倒在地后，李世民第一时间陷入了睡眠之中。 冷锋强撑着睁开眼皮，架上狙击枪查看周边的情况。 现在的形式，他和李世民只能有一个睡觉的。 侯君集有一千多人，虽然不如那几万人人多，但是他们只要沿着大路搜索周边，总能找到他俩的踪迹。 不得不防啊！ 直到三个时辰后，夜幕降临，冷锋才叫醒李世民，让他值守。 就这样，两个人一人睡一会的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李世民看着冷锋憔悴的面色，黑黑的眼圈说：“实在不行，你就放弃朕吧。你有天下楼和文院，侯君集不敢把你怎么样的。长安朕有留下后手，侯君集得逞的可能不大。等你恢复状态，再为朕报仇不迟！” 因为他的缘故，已经拖累了冷锋好多天了。 说实话，当时冷锋举起枪对准他的时候，他还真的以为冷锋被侯君集说动了。 逃命途中能有冷锋陪着，李世民才能坚持下来。 如今看着面色苍白，肩膀时不时抽搐一下的冷锋，李世民实在有些内疚。 第644章 你注定会成为千古一帝的 冷锋抬起眼睛看了李世民一眼，说：“要丢下你的话，早在面对高丽等士兵追击的时候，我就能丢下你了。现在说这个丧气话有什么用？你可是皇帝，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命令我好好保护你的吗？” 李世民苦笑道：“皇帝？就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朕怎么当皇帝？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没有朝臣，没有百姓，我这个皇帝，什么都不是啊。 实话说，我一直以来，都很怀疑你。相比较房玄龄侯君集他们，你是大唐最适合造反的一个。我之前那么信任你，任由你胡作非为，其实就是对你的一种试探方式。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造反的心思。 直到今天，我可以断言了，谁都可能谋反，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冷锋白了李世民一眼：“造反干什么？是天下楼的美食不好吃？还是长安城里不够热闹？当了皇帝可没法享受这些吧。” 李世民很无奈，冷锋说的确实有道理，天下楼的美食远近闻名，但是他平时吃的最多的还是粗茶淡饭。因为他是皇帝，要起到表率作用，带头节俭。 长安城逢年过节有很多的节目活动，但是他很少能出宫，因为只要暴露，就会有大臣就着皇帝龙体的由头上谏言。 当皇帝大权在握，但是，自由，却也是没有了。 “话说，当年在秦岭药庐的对话，我仍然记忆犹新。你确实帮着我正在成为百姓口口相传的帝王。如今，没有朝臣，咱俩还命悬一线，我想问问你，你到底图什么？” 到底图什么？ 冷锋坐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十几年前，他意外的穿越到了一千多年之前的，现在。 时空隧道这种东西，简直是科幻中才存在的东西。有的人一辈子也遇不到，他遇到了一次，但是，就连他也不相信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 没成家的时候，他只是想帮着李世民这个苦命人改变一下命运。父子反目成仇，儿女们个个造反，年纪大了收个年轻妃子，都被自己儿子绿了。 这样的命运，实在是太那啥了。这样的话，顺便帮着大唐强大起来，也不是什么难题。 得过且过吧。 就是冷锋之前的心态。 但是成家后，特别是成为兵部尚书后，冷锋是真的融入了大唐这个年代。 虽然这不是他的年代，但是，他接触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在这个朝代，他有了自己的妻子，有了自己的儿女，有了自己的徒弟，有了李孝恭、杜如晦等人这样的朋友。 甚至于，就连此时看着他等答案的李世民，大概也能算是他的朋友。 大唐，以前对他来说，是个一千多年以前的朝代，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国家。 “我图什么啊？大概，我图的就是成为圣人？那种舍己为天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那种？” 得到冷锋这个答案，李世民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那你是真的傻！要是我有你的学识，你现在的成就，肯定也要再造反一次的。我就讨厌有人在我上面压着，哪怕这个人是我亲哥哥也不行。 恐怕，就算是他当初不迫害我，我也会把他扳倒的。” 这算是真心话了。 冷锋看着李世民说：“有你这样的弟弟，李建成也是够糟心的。” 听冷锋这么说，李世民笑得更大声了，似乎一路以来的疲惫都消失不见。 停下笑声，李世民说：“实在不行的话，你就....” “闭嘴！” 李世民猝不及防之下被冷锋一把推到了一边。 就在刚刚，离他们不远的马路上，出现了三匹马，马上的骑士，怎么看怎么想是侯君集的家将。 他们似乎注意到了这边，调转马头就要跑。 这不是大部队，只是三个探子，绝对不能让他们跑掉！ 冷锋不顾自己已经红肿的肩膀，架起狙击枪，一枪干掉了一个骑士。 这一枪，让他本就红肿的肩膀承受了更大的压力，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汗如雨下。 不能再肩顶射击了。 忍着疼，冷锋趴在地上，开了第二枪。 虽然他们已经跑远，但是冷锋的第二枪依旧精准的爆了一个骑士的头。 还有一个！ 退掉第二个弹壳，冷锋扣动了扳机。 但是.... 没响。 撞针撞击在子弹尾部的声音冷锋听得很清楚，但是，子弹没有被触发。 这颗子弹。 失灵了。 眼看着那个幸运儿逃出了狙击枪的射程，冷锋面沉似水。 到底，还是被子弹坑了啊！ 李世民也注意到了冷锋的脸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冷锋叹息一声说：“找山吧，咱们不能再骑马了。用不了多久，侯君集就会再追上来的，有先前的亏，这一次咱们几乎不可能再甩掉他们。” 无奈之下，冷锋和李世民只能放走战马，又开始爬山。 马匹是没办法上山的，凭借双腿，他们还有甩掉追兵的可能， 这一次的山比之前的陡峭的多，这说明，已经很接近大唐和高丽的边境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体力消耗，两个人爬山爬的困难无比，再一次跌倒后，冷锋摸了摸身后的狙击枪，忽然很想就这么把它丢下了。 李世民看出了冷锋的想法，说：“要不给朕吧，朕还有力气。” 冷锋摇摇头，李世民的体力完全没法跟他比，能从最初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拒绝了李世民，冷锋掏出狙击枪，不再保护枪口，学着李世民的样子，拿狙击枪当登山手杖，爬上眼前的高坡。 当两个人登上山顶的时候，都不由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在他们眼前，是一处峭壁。 这座山，山头就像是被二郎神或者沉香的亲戚劈了一刀，中间有很深的一道沟壑。山头的两边，隔了差不多五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此时的李世民和冷锋来说，不亚于天埑。 “荡秋千吧。” 冷锋从后背解下树皮搓成的绳索。 这段绳索，哪怕是最危机的夺马时刻，他都没有扔下。 现在，它派上了用场。 把绳索绑在崖边的一棵树上，冷锋把另一头绑在李世民的腰间。 “一会儿，我会用力的推你，你一定要抓住另一边的崖壁。” “那你呢？” 李世民看了看绳索的长度，然后说：“朕懂了，等我上去，就绑上另一边。” “嗯....嗯！” 冷锋的嗯声变成了闷哼声。 就在他想要推李世民的时候，一个箭头，从他右胸处钻了出来！ 鱼鳞铠，防刀，却不能绝对防箭。 特别是，射箭的人，还是侯君集手下第一大力士。 “冷锋！” 李世民看到了山下不断摸上来的士兵，想要解下绳索。 但是，他的手，被冷锋塞入了手枪。 把装着子弹的革囊和装着最后一块鹿肉的小口袋塞进李世民的怀里后，冷锋朝旁边咳了一口血。 “你注定会成为千古一帝的，别让我失望。” 冷锋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随后，一脚踹出！ 这一脚，把李世民踹出近乎两米。 李世民也没想到冷锋会突然踹他一脚。 腰间拴着绳索的他，在冷锋这一脚的帮助下，成功的荡到了山的那一边。 一把抓住一块锋利的岩石，李世民顾不得掌心的疼痛，赶紧看向另一边。 那里。 是冷锋一个人。 和。 数不清的侯君集家将。 第645章 绝境 而且，看他抓住石头后，冷锋解开了绳索，把下端的一截扔下了山崖。 看着扔绳子的冷锋，李世民大急：“冷锋！你扔绳子干什么！” 看着山坡上正不断上山的家将，冷锋微微一笑：“跑！” 山风很大，李世民没有听到，只能大声喊：“你说什么？” “跑啊！” 冷锋只能张口大喊。 用力喊出声的情况下，他中箭的地方传来更大的疼痛。 听清冷锋喊话的李世民，只能抓着岩石往上爬。 等他爬上山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冷锋单膝跪倒在地，被团团围住的场景。 满脸是血痂的侯君集最后一个出现在山头。 看着中箭跪地的冷锋和山头另一边的李世民。侯君集残忍的笑道：“李世民，朕还是小看了你啊！你手下总是有一些愿意为你死的人，哪怕这个熩国公也是一样。” 说完，他大力拍了拍冷锋的肩膀，惹得冷锋又咳了一口血。 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咳血的冷锋，李世民忽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挪不动双脚。虽然明知道侯君集的目的就是干掉自己，但是，李世民却无论如何不能说服自己先跑。 一支箭忽然射出，李世民拿三棱刺枪挡了一下。 粗大的箭矢和枪杆碰撞，激起一个火星。 是那个擅长射箭的家将，也正是他射出了一箭足以穿透鱼鳞铠的箭矢。 冷锋看着山对面的李世民，说：“跑啊！愣着干什么！” 说完，他调转狙击枪枪口，一枪干掉了那个擅长射箭的家将。 这是最后一颗子弹。 刚刚他单膝跪地，看似不堪重伤，实际上是用小木棍在清理枪口的泥土。 最后一颗子弹，在那个射手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 突然出现的变化吓了侯君集等人一跳，他们没想到冷锋穷途末路之下还有这样的能力，一个个的都侧身隐蔽在树后，生怕也遭到反噬。 撑着狙击枪站起来，冷锋看向山那边的李世民。 只是一眼后，他就卸掉狙击枪的无用配件，转向了侯君集那边。 李世民知道那是冷锋最后一颗子弹，他本来以为这颗子弹是冷锋准备穷途末路的时候留给自己的。但是，此时，冷锋却把这颗子弹用于对他最大威胁的射手身上了。 深吸一口气，李世民狂叫着朝山下跑去，途中甚至摔倒翻滚了一圈。 眼见李世民走了，冷锋才松了半口气。 那支箭无毒，但是，却射穿了他半边肺部。此时，吸气呼气对他来说就像是最残酷的折磨。 虽然知道这样的感觉，但是亲身体会，却还是第一次啊！ 直到这时，侯君集等人才壮着胆子从树后走了出来。 看着冷锋胸口那还在滴血的箭尖，侯君集叹息道：“李世民好运气啊，有你这样的手下。朕很欣赏你，冷锋，不过可惜，你站错了队伍。 来人，给他留个全尸。” 说完，他挥挥手，就有两个家将持刀前进。 面对这样的冷锋，他已经没有了招揽的心思，只能背过身不看他的死状。 两个家将走到冷锋身前，持刀奋力的捅过去。 既然要留全尸，那就只能捅死他了！ 然而，他们的刀却捅到了空处。 只是一个侧身，冷锋就躲过了两把刀。 啪！ 啪! 像是拍皮球一样的声音。 侯君集转过身。 只见那两个家将倒到了一边，每个人头顶都有凹陷的痕迹。就在刚刚，他们两个被冷锋用狙击枪抡了两下。狙击枪本就沉重，在冷锋的大力挥动下，不亚于一个铁锤。 砸死两个人后，因为动作太大，冷锋又咳了一口血。 胸口的箭他不能取出来，取出来只会流更多的血。但是，挂着这箭，他每一个动作，哪怕只是转头，肺部都传来剧痛和烧灼感。 想要平复在这个烧灼感，他只能用力喘息。 至于用力喘息.... “呵呵，百足之虫啊。” 说完这句话，侯君集留下十个家将，带着剩下的人下了山，他还要追李世民，没时间浪费在冷锋身上。 看着眼前十个拔刀的家将，冷锋苦笑出声。 如果没有中箭，他对付这十个人，只要一只手就够了。 但是，现在.... 用脚提起地上的一把横刀，扔掉狙击枪，他顶着疼痛深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冲过来的家将们，冷锋迎了上去！ 想杀他，最起码也要把这十个人都交代在这里吧！ 一刀！ 只是一刀，就砍倒一个家将。虽然冷锋就试过几次横刀，但是这并不耽误他出刀的准确性。 横刀灵巧的在那个家将的脖子上一闪而过，带起一道血线。中刀的家将捂着脖子，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一击得手，冷锋成功的震慑住了剩下的九个家将。 “呵，侯君集的人，就这水平？” 甩甩刀上的血，直到这时冷锋才松出那口气。 眼见那个捂着脖子倒地的家将已经没了气息，九个人都有点紧张，有心智不足的人甚至倒退了两步。 一个家将对着冷锋拱拱手说：“熩国公英勇，我等佩服，但是我们各为其主，只能得罪了！” 说完，他们九个人开始围着冷锋行走，形成了一个圆圈。 全方位的围攻。 冷锋再提起一把横刀，双手持刀，环视周围的家将们。 双拳难敌四手，更不要说九个人了。 哪怕是他，此时也没了活下来的侥幸。 他能做的，恐怕也只有把这九个人都干掉了！ 转圈停止，九个人同一时间冲了过来。 冷锋深深吸了一口，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口的气，也不坐以待毙，向前方冲了过去。 两刀，一瞬。 直直的横刀，捅进了他最前方两个家将的喉咙。 不给他们握住横刀的时间，冷锋拔出两刀，格挡开两侧的两刀，并在两侧的家将铠甲上划出两串火花。 来不及收刀，冷锋就半蹲下，让后背承担砍向他双腿的刀。 一瞬间，他只能做这么多了。 后方的五把刀同时砍到了他的后背，砍掉了不少鱼鳞铠的甲叶。这没什么，但是，砍到那支箭的人就有点缺德了。 箭矢的扭动，让冷锋眼前一黑，差点就疼昏过去。 从中箭到现在，他不仅失血着，更是有些缺氧。 再这么下去，他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昏倒。 绝境.... 第646章 捞上来一个皇帝 这些家将似乎不想直接杀死他，只想制服他。 冷锋借着这五刀的力气，向前踉跄几步，看似是被砍飞，实际上是走到了两个家将身前，张开双臂。 投怀送抱？ 不是！ 冷锋紧紧抓着刀柄，站起的同时用横刀的握柄末端狠狠的撞击在两个家将咽喉处。 人体咽喉这个位置，哪怕不是利器，也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两个家将痛苦的捂住咽喉，倒退数步，倒地不起。 回过身，冷锋看向呆若木鸡的五个人，隐晦的咽了一口血。 重伤之躯依旧两招之内杀死四人.... 五个家将看向冷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鬼怪。 其中一个家将咽咽口水，对身边的人说：“别留手了，想杀了熩国公，不认真是不行的。” 说完，他又看向冷锋：“得罪了！” 话音刚落，五个人齐齐的冲了过来，他们要以数量，直碾压冷锋！ 冷锋再次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他不再动。 想要干掉这五个人，他不能再纠结于会不会受伤了，也不能再乱动了。 五个人，一瞬间干掉，是不可能的。 想明白这一点，冷锋一刀递出，插到了一个家将的胸下。横刀插在他的铠甲上，却再不得寸进。 一击得手，冷锋便松开手，另一刀灵巧的挑开一个家将的横刀，划开他的喉咙，空出来的手伸手抓住了已经靠近他面门的横刀。 顾不得手掌的疼痛，冷锋一脚踹在刚刚脱手的横刀上。 在他这一脚的加持下，横刀穿透了那个家将的铠甲。 一瞬间，他只能做这么多了。 死两个，受制一个。 另外两个家将的刀，一个成功捅在冷锋铠甲最薄弱的腹部，没入刀尖，一个扎在冷锋的大腿上。 顾不上疼痛，冷锋把那个横刀受制的家将拽到身后，左手的横刀接连挥出。 四刀。 足足用了四刀，他才杀掉身前的两个敌人。 等他看向身后的时候，却没了一点力气。 虽然叭横刀从冷锋的手里抽出，但是那个家将却怎么也不敢再靠近。 一地的同伴，一地的鲜血告诉他，哪怕他上前，也是九死一生。 费尽全部力气拔出肚皮和大腿上的刀，冷锋侧着躺在了地上。 没力气了啊！ 哪怕他对着自己的身体，下达着最坚定的指令，他的身体也不再起反应了。 这个时候，冷锋不再关注那个还活着的幸运儿，而是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幼年时代的他，是那么的无拘无束，他是独子，受尽了父母的宠爱。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就不会步入杀手界，也不会因为出任务钻进秦岭，跑到这个地方来。 如果....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既然活了一回，那就不能白活。 哪个名人说过来着？人活一辈子，与其想着自己没得到什么，不如想想自己创造了什么。 我创造了什么呢？ 祖国-将军的赞誉、唐朝百姓的笑脸、李承乾三兄弟的和睦.... 一幕幕的画面在冷锋面前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一片明亮的刀光。 似乎是战胜了心里的恐惧，那个家将到底还是大着胆子凑到了冷锋身边，挥刀而下！ ...... 山下-竹筏上-李世民 逃下山的李世民很幸运的遇到了一条小河，还有小河边的竹筏，当下他毫不犹豫的上了竹筏。 先不管河流通往哪里，他的当务之急就是逃离。 三棱刺枪做撑子，一块破木板做船桨。 上了竹筏的李世民顾不得会不会掉下水，抱着三棱刺枪陷入了昏睡。 梦里的画面，都是冷锋一脚把他踹走的动作，还有那一句： “你注定会成为千古一帝的，别让我失望。” 有人拍他的脸！ 李世民惊醒，想要抓三棱刺枪却抓了一个空。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艘海船上，在他面前，是几个赤着上身的汉子。 看起来是渔民。 他的三棱刺枪，如今在另一个渔夫手里，正对准他的咽喉。 “醒了！快说，你是唐人还是高丽人！” 拍醒李世民的黑脸汉子手里也拿着刀子，随时准备着扎下去。 “朕....我是唐人啊！你看看，我的铠甲，那是高丽那些土鳖能打造出来的？” 汉子见李世民说的一口流利官话，这才相信他的身份。 扶起李世民后，黑脸汉子说：“俺是海生，附近渔村的，你这汉子怎么趴在木筏上，飘到了海上？要不是俺们发现的早，你就进海深处啦！” “朕....我到了海上？” 看着船外的水面，想起十死无生的冷锋，李世民不由得悲从心来。 “打仗来着，别的你就别问了。” 海生立刻闭上了嘴，打仗的事儿，他一个普通百姓问不得。 “俺看你这铠甲厚实的很，一定是个将军吧！” 李世民木讷的点点头。 海生等人立刻肃然起敬，大将军啊！他们方圆十几里地参军的，就没一个能混上军官的。 活生生的大将军啊！ 海生赶紧弯腰说：“俺看您是打仗打得精疲力尽了，要不要到小的家里休息休息，吃一碗面？” 吃的东西吗？ 李世民掏掏自己的胸口，最后掏出了那一小袋鹿肉。 那是离别前，冷锋塞给他的。 收起鹿肉，李世民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舍不得吃它了。 跟着海生上岸，李世民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登州！ 天知道他在竹筏上睡了多久！ 到海生家里，喝了一碗鱼片粥后，李世民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发胀了。 外面熙熙攘攘的似乎有人聚集，李世民不由得握紧重新填弹的手枪，走到门口看外面。 来人是登州刺史周骄。 周骄也很疑惑，有渔民报告说他们在海边捞了一个远征高丽的将军。但是据他所知，朝廷早就打到了高丽腹地，为什么海边出现了一个将军？ 怕不是.... 看到李世民本尊后，周骄双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随后赶紧跪倒在地：“微臣登州刺史周骄，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啊！” 周骄述职的时候，曾经得到过李世民的召见，如今看到皇帝，他差点吓得昏过去。 周骄的话吓了周围人一大跳。 本来以为捞上来一个将军，结果捞上来的是个皇帝？ 李世民走到周骄身边拽起他，说：“朕在这里的事，不要声张，你派人去胜州，通知胜州留守张贺来接朕。” 侯君集谋反，不知道多少人牵涉其中，现在李世民信的过去的人，除了长安和高丽境内的一些人外，就只剩下胜州的张贺了。 张贺是张俭的儿子，忠诚度方面没有问题。 在周骄的安排下，张贺带着一队人，秘密的到登州，迎接李世民。 第647章 流泪的李二牛 见到张贺的第一时间，李世民就问：“高丽那边怎么样了？” 张贺单膝跪地：“禀陛下，您和熩国公被高丽、室韦。靺鞨人追击的消息，和侯君集谋反的消息，微臣都已经知道了。现在侯君集带着他的叛军逃窜到了室韦境内，李靖忙于散兵寻找您和熩国公，也疲于应对。” 张贺硬生生的把“熩国公在哪”的问题咽到了肚子里，他第一次见皇帝这么失神憔悴，熩国公，恐怕.... 李世民勉强站起身，说：“送朕去前线。” “陛下，万万不可啊！” 周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您刚刚遭受大难，怎么能再上前线？微臣斗胆，请陛下返回长安，陛下要是执意再回战场，请陛下踩着微臣的尸体过去！” 说完，周骄很光棍的往李世民身前一趴。 “哼！” 李世民冷哼一声，就那么踩着周骄的身体走了过去。 “朕心意已决，再敢多言，朕真的砍了你！” 周骄没想到皇帝居然真的玩真的，赶紧闭上了嘴。劝皇帝回长安，是他为人臣子的本分，要是真的因为这个丢了脑袋，那就太不划算了。 张贺也不敢劝皇帝，虽然现在的皇帝看起来很失神，但是偏偏是这个状态的皇帝，最是惹不得。 不得已，张贺只能护送着李世民回前线，并提前派人告知李靖等人皇帝安然无恙。 安市城，这个被地级惊雷一发破城，旦夕之间失守的军城，如今驻扎了所有的军队。 皇帝出事，必须要避免军队哗变，所以，临时成为总元帅的李靖，就下令收缩战线，把军队集中起来。 搜索皇帝和熩国公是必不可免的，但是李靖只派遣了龙鳞卫一军搜索，皇帝和熩国公走失的消息依旧隐瞒着。 迎到皇帝后，李靖左右看了好几眼，问道：“陛下，熩国公呢？” 李二牛、二狗子、万竹和黄泽睿也不顾礼节，冲过来问道：“陛下，我们老大呢？” 李世民想过怎么公布冷锋的死讯，他组织了很多的措辞，但是此时面对焦急的众人，他发现，他竟然说不出口。 从马上取下三棱刺枪，李世民双手捧着，递给了李二牛。 李二牛傻傻的接过三棱刺枪。 三棱刺枪经过这段时间的磨损，到处都是划痕，枪杆中间连接的地方，已经弯曲。特别是三棱刺，锋刃都因为削树枝而变钝，刺尖都因为挖坑等磨平了。 拿着这杆三棱刺枪，就能体会到皇帝和冷锋这一路的艰难。 不过，现在不是体会艰难的时候。 皇帝这么面色沉重、郑重其事的把三棱刺枪交给李二牛，只能说明一件事.... 握紧三棱刺枪，李二牛仰头看天。 二狗子连连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老大不可能，不可能....” 万竹一屁股坐倒在地，黄泽睿本想掺师兄一下，可是一想起那个可能，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杜如晦等人低下了头，唯独李靖和李孝恭没有。 李孝恭顾不得礼节，走到李世民身边直接问道：“陛下，您是亲眼见到熩国公....” 李世民摇摇头：“没有，但是，赶路精疲力竭到极点，右胸中箭的情况下对上侯君集近乎一千家将，冷锋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 听到这话，李靖和李孝恭也沉默了。 胸口中箭，中箭者的气力会顷刻间消失殆尽，哪怕是力有千钧，也很难用处一线。 更何况，以一敌千.... “一千个又怎么了！” 一直抬头看天的李二牛看向李世民：“陛下，我老大说过，百人敌，千人敌，靠的都不是力气，是脑子。老大他那么聪明，未必就一定死掉！请陛下说明您和老大分散的地点，微臣想寻找一番！” 看到李二牛的时候，就是李靖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李二牛他还是了解的，这是一个硬汉，死都不会皱眉头的那种，但是，此时的李二牛，却哭的像月子里的娃。 想哭的时候仰头看天，眼泪，是不会渗回去的。 李世民叹息道：“那一路地形复杂，朕也不能保证能在群山中重新找到那个山头，不过，朕必须要找到它。李靖。” 李靖单膝跪地：“臣在！” 李世民看着城中的士兵，说：“朕要五万兵马，去寻找熩国公，你只能统领剩下的五万多。五万多，朕要你打到新罗！” 李靖一惊，五万人打到新罗？那不就是灭了高丽吗？ 前隋三十万人没能完成的任务，他用五万多人.... 抽搐许久，李靖才一咬牙：“可以，但是，微臣要所有的火药武器，包括后方送过来的！” 直接要这么多火药武器，李靖可以说是鲸鱼张嘴了，要是拥有这些火药武器，他要造反，可比侯君集要容易的多。 但是李世民毫不犹豫道：“准！” 二狗子喃喃半天后，抬起头对李世民说：“陛下，微臣斗胆，请陛下动用热气球把我们旧迅猛两队的队员接出来。如果老大逃脱，找僻静的地方疗伤，那么你们肯定很难找到他。只有老大亲手教出来的迅猛两队，才有可能找到老大。” 虽然这个可能，几乎不存在，但是，面对哭泣的李二牛，低落的二狗子，坐倒在地失神的万竹师兄弟。 李世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军队重新前进，在金城银城之间的旧地，李世民找到了那个站在马上就可跃上的小断壁。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李世民亲自带人沿路寻找起来。 高丽这边开始寻找，而关于冷锋的消息，也传回了长安。 看完急报，李承乾只觉眼冒金星，视线发黑，差点趴到桌子上。 满朝官员吓了一跳，离李承乾最近的房玄龄急跑两步走到李承乾身边，大喊道：“先退朝，传御医来！” 见李承乾还有意识，房玄龄赶紧问道：“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陛下他？” 皇帝和冷锋走失的消息，满长安只有他和李承乾两个人知道，如今太子这反应，房玄龄想到了那个最坏的可能。 第648章 李承乾在撒谎 李承乾摇摇头。 经过宫廷惊变后，他对房玄龄还是很信任的，就把急报递给了房玄龄。 房玄龄扫了一遍，随后揉了揉眼睛，又不确定的看了一遍。 “怎么可能？” 房玄龄吃惊无比，在他印象里，谁都可能出事，唯独冷锋不可能。这个男人，对于未来有一种近乎预知的本领，怎么可能陷入这种十死无生的境地？ 急报上面写的东西没有经过修饰，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对冷锋的存活不抱希望。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看向房玄龄：“房相，孤能否让皇弟监国？” 房玄龄知道李承乾起了亲自前往高丽的念头，连连摇头：“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多想了，您是太子，不能随便离开长安。更何况陛下不再，您才是朝堂的顶梁柱啊。” 李承乾烦躁的站起来，围着桌子转圈。 对于师父，他一向是充满信心的，但是这一次，这样的场景，他对冷锋的那些信任并不足以抵消他的忧虑。 “得封锁消息，不能让师母他们知道，也不能让青雀知道啊！” 师父为了高丽的战略，连年都没在长安过，青雀已经多次跟他说，师母在打探师父到底去哪了。 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再说，没有亲眼见到师父死了，那么就不能下定论。 想到这里，李承乾忽然莫名的烦躁起来。 房玄龄见太子的额头全是汗，忍不住说：“太子殿下，如果您难受，不如去皇后那里休息一下吧。” 看着急躁不安的太子，房玄龄只能希望皇后有办法安抚他了。 “也好。” 李承乾停止踱步，去两仪殿，他还要把父皇平安的消息告诉他的母后。 自从皇后知道皇帝失踪后，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依旧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但是，熟悉她的人依旧能感受到她心底隐藏的担心。 看完急报后，皇后叹了一口气说：“承乾，母后知道你想要去找你师父。但是，你是太子，侯君集谋反，虽然长安没有动荡，但是不远的洛阳可是翻了天。你不如暂时忘记你的师父，去处理谋反的事宜。 你师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李承乾点点头，离开了两仪殿。 他失态退朝前，群臣正在商量处理涉及到谋反的人。 之前他诈唬群臣，说掌握了参与谋反的人的名单，结果，还真的诈出了几个。 他知道，真正参与其中的肯定不止这几个，所以他只能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理几个只是有许牵连的人，试试看能不能钓出更多的人。 离开两仪殿后，李承乾强打着精神，打算出宫去冷府。 在师父不知生死的情况下，他只能先骗师母了。 李承乾出宫，龙影自然跟随，出了宫后，龙影进入李承乾的马车，双膝跪地说：“太子殿下，微臣请求离开长安，也去高丽寻找老大。如果不能找到老大，微臣就把侯君集那老贼剁碎了喂狗！” 李承乾也知道龙影怀里的圣旨，见龙影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就问：“自从知道你那个怪异的圣旨后，孤就一直好奇，这张圣旨你会用来对付谁。如果孤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用来对付侯君集的吧！” 龙影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当初老大为我要来这张圣旨，我就是为侯君集准备的，老大说，侯君集总有把自己玩死的一天。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也满足了老大的要求，所以，我想实现这张圣旨。” 听龙影这么说，李承乾松了一口气。 从这一点来看，师父应该是在很早的时候就预见了侯君集的造反。既然预知了，那师父不可能不做准备。 预知，预见，预先做准备，才是他记忆中的师父嘛！ 经过一番自我安慰，李承乾发现自己的心情大好。 “既然你要去，就去吧，孤给你一道手令，你可以去惊雷司取一套武装。” 龙影接过令牌，对李承乾拱手后，站起来翻身出了车外。 抵达冷府的大门，李承乾下车，从侧门走进了冷府。 按理说，冷锋不在，李承乾是完全可以走大门的，但是，只要到了冷府，李承乾就会丢下所有太子的架子。 老李远远的迎过来，问道：“太子殿下可吃了？要不要老奴给你准备点吃的？” 李承乾摇摇头说：“我现在有点渴，你去让厨子弄一碗冰淇淋来。” 老李领命离开，李承乾不用接引，自己走到后院，进了后院的客厅。 客厅内刘淑雯正在刺绣，经过好多人的指点后，她的刺绣长进了不少。看到李承乾进来，她撅嘴说：“啧啧啧，太子殿下来了，妾身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恕罪啊！” 李承乾走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个梨子吃起来，苦笑道：“师母你就别编排我了！我这不是来您这请罪了吗？” 刘淑雯放下刺绣，说：“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师母，你就老实说，你师父到底去干什么了？是不是上战场了？” 李承乾放下梨子，擦干手后从怀里拿出一份奏折，走到刘淑雯面前，展开给她看。 “师母，师父确实是上战场了，不过，师父夺取了高丽的腹地苍岩城，正缩在里面睡大觉呢！” 刘淑雯识字，看了一下奏折，果然是这样。 老李这时候送上来一碗冰淇淋给李承乾，李承乾收回奏折，端着冰淇淋吃起来。 刘淑雯松了一口气：“既然你师父没事，上战场就上战场吧，你现在公务繁忙，只要找人跟师母说一句就好了，干嘛亲自跑一趟？” 吃完冰淇淋，李承乾笑道：“这不是怕师母不信嘛，那啥，我下午还有一个小朝会，就不多待了，师母勿送。” 说完，李承乾站起来，快步的离开了客厅。 李承乾走后，老李走进来，问道：“主母，看来主公没什么事，我们都担心过头了。” 刘淑雯点点头，但是却不小心刺了自己手指一下。 嘬着手指，刘淑雯却陷入了沉思.... 李承乾，在说谎！ 她也算是看着李承乾长大的，对李承乾很了解。 李承乾说谎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来掩盖慌张。 这还是冷锋发现，并当成小笑话讲给她听的。 最重要的是，李承乾给她看的那个奏折，她没有看内容，而是直接看了日期。 描写着日期的那一段，被写上了黑色的评语，其中几笔恰到好处的掩盖了日期。 也就是说，这个奏折是真的，但是，时间却不对！ 看着染血的刺绣，刘淑雯只能把它丢在一边。 对于冷锋，她一直是充满信任的。 但是，信任，却不能阻止她乱想。 她没有告诉别人，前几天的夜晚，她梦到了冷锋。 梦到他满身是血的走到她身边，用沾着血的手摸了一下她的脸，眼里全是不舍。 第649章 看谁先饿死! 她知道这么下去，她可能会被自己逼疯，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今天李承乾对她撒谎，反而加重了她的恐惧感。 但愿是我胡思乱想，夫君他没事吧！ 刘淑雯这样想着。 但愿冷锋他没事吧！ 行走在苍山野岭中的李世民，这样想着。 他的鞋子上已经有了血迹，那是血泡磨破后得不到休息的结果。 任由群臣劝谏，李世民也没有转身回去，而是亲自带着士兵在山涧之间寻找。 李六牛无意间发现的一根木签，成了点燃众人希望的火把。 只要找到木刺，就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了李世民和冷锋曾经经过的路线，剩下的，只是循着路找就是了！ 跟着陷阱和敌军留下的痕迹，众人成功的找到了那座造型奇特的山峰。 然而，当李世民在李二牛的背负下上了山顶、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却差点昏过去。 曾经遍地青草的山头，如今一片狼藉。 或者说，一片狼粪。 依稀可以看见草丛里的散落铠甲部件和武器，那些东西，是狼吃不下去的。 狼的消化能力很强，所以曝尸荒野，且倒霉的遇上狼群的，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树边竖立着的一截铁棍模样的东西，看起来让人觉得很熟悉。 迅猛两队队员疯了一般扑上前去，最终是万竹成功的得到了它。 那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它的综合威力，堪称神器。 狙击枪！ 如今狙击枪还在，但是，它的主人却不见了踪迹。 万竹抱着狙击枪，低声啜泣道：“娘的，你答应老子战后要请老子吃天底下最高级的美味，鱼翅的，怎么就爽约了！” 黄泽睿也哭了出来，如果没有老大，他现在可能还是那个在河里打渔的孤独少年。又怎么有机会经历这么多？ 李二牛走过来，怒道：“哭个锤子！你看这满地的铠甲，有老大的吗？” 师兄弟停止哭泣，看了看周边，果然，虽然满地都是散乱的铠甲，但是没有老大的鱼鳞铠铠甲。 这说明，干掉这些人后，老大并没有立刻那啥，很可能是离开了。 李二牛背上的李世民也不相信冷锋会死，就说：“你们不是说，如果你们老大逃离的话，你们能找到你们老大吗？” 二狗子点点头，对众队员喊道：“都精神点，找老大！三狗子，四狗子，你们俩去崖底下看看。五狗子，六狗子，你们俩....” 随着二狗子的吩咐，众队员都行动起来。 耿雨泽走到二狗子身边说：“二狗子，给我们也指明一下方向吧，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们的搜索方式，但是人多点，还是有点用处的。” 二狗子感激的拱拱手：“那你们尽可能的沿着陛下他们和侯君集遭遇的那个大路找找吧，后方，我还没安排人。” 耿雨泽点头，带着他的人开始原路返回。 冷锋教导过龙牙军野外求生，其中就包括重伤之下，怎么用有限的力量求生。 训练他们的时候，冷锋可是让人绑了他们一条胳膊一条腿后让他们在秦岭中活过三天。 野外求生，最重要的就是食物和水源。重伤之下，还需要安全的庇护之所。 李二牛没有投入搜索，他拿着望远镜，背着两箭匣的穿云箭，指导队员们搜索。 搜索的时间没用多少。 只是半个时辰后，就有了回应。 一支属于队员回应的火红色穿云箭出现在空中。 看到这箭的众人，不少都跌坐在地。 对于回应信号，只有两种。 红色和绿色。 绿色表示找到了人，而且万事大吉。 而红色.... 追着信号的方位，所有人都疯狂的奔向那里。 那是一条小河。 小河边，坐着发出信号的四十六狗子。 此时的四十四狗子，正抱着一堆铠甲部件恸哭。 那些铠甲部件，是鱼鳞铠。 看到这铠甲的第一时间，龙牙军的队员们都哭了出来。 哪怕时至今日，他们还记得老大的教诲： “哦，对了，你们都换了新装备了，对于迅队来说，我之前教导你们的一条要改改了。重伤逃命之下，猛队的铁罐头必须丢掉，减少负担。 但是，迅队的鱼鳞铠可不能丢掉啊！你们没发现甲叶被我要求设计成菱形了？穷途末路之下，它们可能发挥很大的作用，比如，和树枝组合，可以变成箭矢....” 如今，铠甲发现了，人不在。 只可能.... 李世民不知道发现单单的铠甲是什么意思，但是见龙牙军的队员们都痛哭出声，就知道了结果。 到底，是失望吗？ 冷锋的狙击枪此时到了李世民的手里。 李世民仿照冷锋的手法卸下弹夹，把李二牛身上的子弹装进弹夹。 只要有子弹，这武器依旧是神器！ “但愿，侯君集还活着！朕，要亲手复仇！” 天空似乎都被龙牙军队员们的哭声感染，开始下起小雨来。 众人就在河边挨着雨浇，没有一个人寻找遮蔽.... 一样的冷空气，也给室韦境内的草原带来了降雨。 一个个干裂的嘴唇，顾不上雨水是肮脏的，都张大了嘴接雨。 从三天前开始，他们就没再遇到河水，水壶的水只是持续了一天半，就都干了。 草原上，没水没吃的，将会很快成为草原狼的美味，或者牧草的肥料。 但是，这支队伍并不打算撤退，等战马休息完毕后，继续催促它们前进。 是游击军。 薛仁贵揉揉肚皮，对唐瑾说：“兄弟，咱们再跑下去，可能真的要饿死了。这片草原没有室韦人，只能说明这里没有水源。再追下去，咱们不是渴死就是饿死啊！” 唐瑾抖开一块油布，接一些雨水后就倒进嘴里。 喝了一口后，他继续等油布里积蓄雨水。 听到薛仁贵的话，唐瑾苦涩道：“这次是兄弟坑你了，你要是扛不下去，就带着兄弟们回去吧，我继续追。 熩国公对我而言就是恩师，如今熩国公生死未知，都是侯君集这逆贼害的。如今好不容易发现了他的踪迹，我如何能放过他？草原很大，我就不信侯君集运气能那么好，看谁先饿死！” 第650章 逼婚 一样的雨，点缀着山谷里众人的悲伤，灌溉着饥渴的游击军，也击打在草庐的茅草上，给草庐里带来清凉。 在这一片清凉中，沉睡许久的冷锋，“撕”开了双眼，随后又快速的闭上。 地狱里还有亮光？ 这是冷锋沉寂许久的脑海，首先浮上来的念头。 眼睛不太适应光亮，身体各处还传来腐朽了一般的感觉，冷锋只能稍稍睁开眼睛，等适应后再整个睁开。 经过最初的模糊后，他看到了眼前的茅草屋顶。 脖子不听使唤，稍稍转动，似乎都要传出咔嚓卡擦的声音。只是四十多度的转头，就让他心生一种无力的感觉。 转过头后，他看到了一个火塘，火塘上是一个吊锅，锅里冒着白气。 他闻了很久，才分辨出那是鱼肉的味道。 普普通通的鱼肉，但对此时的他来说，却像是世间最顶级的美味一般。口水不受控制的分泌，肚子第一时间发出了抗议。 一个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似乎隔着木墙。 “那家伙又饿了，你去喂他吃东西，顺便看看他又那啥了没有，给他清理掉，省的咱们也闻到臭味。” 是一个老头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出现的却是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约莫十六七岁、俏丽的小丫头。 小丫头看到冷锋，特别是冷锋睁开的眼睛后，怪叫一声，碗都丢到了地上。 “爷爷，爷爷，他醒了！” 下一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出现在女孩旁边，看了一眼冷锋后，他慢慢走了过来。 “醒了？啧啧啧，那么重的伤都能醒过来，你丫的还真是命不该绝啊！” 冷锋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老头儿看了看地上的碎碗，瞪了小丫头一眼，然后走到后面重新找了一个碗。 锅里的鱼肉，被煮成了粥，老头儿盛了小半碗鱼肉粥，又往里面掺了大半碗水，这才扶起冷锋，喂他吃东西。 一碗鱼肉....水下肚，冷锋的精神好了一点。 清清嗓子，冷锋问道：“这是哪儿？” 老头儿让冷锋重新躺回去，说：“这是你昏迷的地方，往西南走两天的地方。” 回想起那一道刀光，冷锋又问：“我没死？” 当时的他没了所有的力气，根本没法抵抗那一刀才对。 老头儿哈哈大笑：“自然是老夫救了你，当时那个傻孩子，还以为能轻松弄死你，笑得比夜枭还难听，于是老夫就一竹竿敲死他喽！” 老头儿笑得很开心，冷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是他第二次感觉生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对于一个杀手而言，生命不被自己掌控，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老头儿掀开冷锋的被子，戳了一下他的胸口：“还疼不？” 冷锋摇摇头。 “你是老夫见过最猛的人，右胸中箭，还能弄死十个人，说实话，你们打死打活的关我屁事，不过见你这么猛，老夫实在忍不住出手救了你。说吧，你打算给老夫什么报酬？” 冷锋毫不犹豫道：“黄金万两如何？” “啥子？” 老头吓得从床上坐到了地上。 小丫头走到老头儿身边扶他，同时问道：“爷爷，什么叫黄金万两？” 老头站起身，搓搓脸，然后认真道：“老夫不缺钱，不对，老夫不喜欢钱，也不对，老夫不要这个报酬。” 冷锋随即又说：“良田千顷。” 老头又张大了嘴.... 见老头不说话，冷锋无奈道：“钱、地你要是都不要的话，那你就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不可能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的。” 这是纯纯粹粹的救命之恩，冷锋不在乎老头提什么报酬。 老头合上了嘴巴：“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朝廷的大官？” 想了好久，冷锋才觉得这么回答，老头才能听懂。 老头挠了挠头：“大官？能有多大？不对，是大官就不行啊。” 冷锋奇怪的看向老头，似乎，自己是大官，给老头带来了很大的困惑？ 老头在床边走了几步后，看向冷锋，一拍脑袋：“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样的报酬，都可以是吧！” 冷锋点头：“对，不过必须得是我办得到的。” 见冷锋点头，老头嘿嘿笑着坐到了他床边：“那就好办了，我想让你当我孙女婿，行不行？” “哈？” 冷锋看看旁边的小丫头，再看看老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我有妻子了！” 憋了半天，冷锋只能说这么一句话。 老头无奈道：“有就有呗，老夫又没让你休妻，只要你给我孙女一个平妻的名分就行。” “可是我不想啊！” 冷锋一耸肩，却牵动了胸口的伤，顿时疼了一身冷汗。 老头儿一跺脚：“老夫不管，你昏迷这十几天里，都是我孙女给你擦身子换药什么的，该看的都看过了，你以为她还有得嫁？” 一听老头的话，小丫头捂着脸就冲了出去。 冷锋一脸黑线.... 怎么有种中了仙人跳的感觉？ “老人家，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你不觉得你孙女嫁给我很吃亏？” 老头儿看着冷锋，就像在看稀有动物。 这个世道，十八佳人嫁八九郎的时候都有，三十多岁，简直不要太年轻好吧！ 老头摇了摇头：“老夫不管，反正你必须得娶她。我看你是个武将吧，放心，娶我孙女你不吃亏，这丫头尽得老夫传承，别看她看起来娇弱，要是放在你那天的情况，她用竹竿就能干掉那十个人的。” 对老头的话，冷锋并不意外。 从老头出现起，冷锋就发现他很不一般，谁家的老头，走起来步伐矫健，气息平缓悠长的？ 还有那句话，一竹竿敲死一个侯君集的家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能办到这件事，绝对堪称高手。 努力抬起上半身，冷锋拱手问道：“还未请教老人家大名？” 老头想了想才说：“老夫是个出家人，早就忘了自己本名叫什么了，之前在出云观住过一段时间，你就叫老道出云吧！” “出云观？” 冷锋忽然感觉这个词，很熟悉，他可以肯定，这个词还是他在唐朝生活的这段时间听到的。 第651章 抢人头 思索许久，冷锋才恍然大悟！ “李靖！” 当初，亲眼见过李靖的身手后，李靖曾跟他说过，他见过一个武学宗师，受过指点，就在出云观。 出云也恍然大悟：“你说药师啊，那小子得到过我的指点，听说他发达了，老道还想着去他家里骗吃骗喝来着。” 说完这话，出云又头疼起来，他没记错的话，李靖现在成了朝廷顶尖那一小撮大官。这小子直呼其名，看样子，在朝廷的地位也不低啊！ 大官的话，一般都其妻妾成群，老头儿忽然有点动摇自己的想法了。孙女嫁过去，能过好嘛！ “你的伤不致命，就是失血过多。再加上你当时本来就劳累过度，伤了元气，经过这一下，很可能半年之内都恢复不过来。” “半年啊....” 冷锋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李世民有没有逃跑成功。 侯君集必定是成功不了的，这一点他从不担心。 但是，如果他半年不出现，估计不管谁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吧！ 家里会成什么样子？ 看了看床边，冷锋问道：“道长，我的铠甲和武器呢？” 出云正在盛粥，就说：“当时就老头子我一个人，能把半死不活的你弄回来已经不错啦！你那铠甲挺沉的，老道就把它扔掉了。至于武器....老道我就拿了一把刀过来。” 冷锋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出云没注意到他的狙击枪啊。等身体好些的时候，他得抓紧去把狙击枪拿回来。 李二牛身上还带着子弹，子弹没有彻底坏掉或者用光前，狙击枪依旧能用。 肚子还在叫，但是冷锋并不打算再吃东西。 他昏迷了十几天，这个时候不能多吃东西，否则会加重身体的负担。 出云很体谅的把那一锅鱼肉粥弄了出去，免得浪冷锋闻到会馋。 等屋里就剩下自己一个的时候，冷锋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伤势。 胸口的箭伤已经结痂，但是肺部明显没有恢复，他现在还是觉得胸闷，喘息时还会引起痛感。腿部那一刀没有伤到骨头和大动脉，但是伤口没有缝合，估计会留下很大的疤痕。 又填了两个！ 哪怕在唐朝生活了十几年，冷锋依旧没有改掉自己的习惯，看着这两个疤痕就觉得难受。 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啊！ 晚餐依旧是鱼肉粥，老道士不知道往里面填了什么草药，吃起来一股子苦味。病人是没有选择权的，冷锋只能捏着鼻子享受这“药膳”。 一餐过后，白天跑掉的小丫头又拿着一个小木桶出现在屋里，红着脸说：“那个，你要不要那啥？” 冷锋也不由得脸红，昏迷的时候也就那样了，此时他已经醒转，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做这种事？ “你放在墙角吧，我自己可以的。” 下丫头点了点头，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小彩，彩色的彩。” “我？我叫冷锋，寒冷的冷，锋锐的锋。” “嗯。” 小彩答应一声，放下尿桶后跑了出去，还关了冷锋的房门。 等她走出去后，冷锋试着提气下床。 他从没体会过这样无力的感觉，哪怕在孙思邈的草庐里养伤时，也没有这样无力。 那是一种纯粹的空虚感，所有的肌肉似乎都不听指挥了。 出云说的休养半年，真的不是说笑啊。 床边有一个竹椅，撑着竹椅，冷锋才勉强完成方便。 重新躺回床上，他带着一身的汗陷入了沉睡。 现在他不能想太多事，养好身体才是当务之急。 被出云嫌弃沉扔掉的铠甲，却成了冷锋死亡的证明。 对高丽的战争，不可能因为冷锋的死而停止。苍岩城已经解放，渊盖苏文和高建武的联军，面对唐军不计代价的猛攻，只能节节败退。 高丽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但是，李世民已经没有了迎接胜利的心情。 冷锋死了，回到长安，他该如何对刘淑雯等人交代？ 带着纠结，李世民亲自带领龙牙军整体，进入了室韦人的草原。 侯君集就是逃进了室韦，而且唐瑾率领的游击军最后传回来的消息表示，他们发现了侯君集的踪迹。 导致这一切的，是侯君集！ 马上的李世民不由得看了一眼狙击枪。 出兵前他试了一次，这狙击枪还能用。 他如今，或许只能用狙击枪结果掉侯君集的性命，作为对冷锋的祭奠了！ 因为耽误马速，李二牛等人都把盔甲丢掉，换上了和迅大队一样的鱼鳞铠。 经过最初的低沉失落过后，他们都咬紧牙根，重新焕发斗志。 老大的仇，不得不报！ 侯君集手下还有不足一千的人，这些人，甚至不够他们一人一个的！ 每一个龙牙军士兵都咬紧了牙关，没命的催促战马。 因为是一人双马，且日夜赶路，龙牙军前进的速度非常快，只是五天后就找到了唐瑾的游击军。 经过断水断粮的游击军看起来颓废无比，好多士兵都脸色蜡黄，看样子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龙牙军带来的补给分给了他们，李世民还下令让他们都撤回去。 见到皇帝的第一眼，唐瑾就问道：“陛下，院长呢？” 李世民叹息一声，这些天来，他回答了无数次，每一次，他都会难受无比。 李二牛跳下马说：“接下来没你们的事儿了，都回去吧！高丽的国土还有小半，唐瑾，你不要让老大在天之灵，也要失望！” “在天之灵？” 唐瑾内心咯噔一下，差点坐倒在地，还是薛仁贵眼疾手快搀扶住了他。 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唐瑾挣开薛仁贵的搀扶，说：“不，我不走！院长既然....那我就要亲手剁下侯君集的头祭奠院长！” 李世民哼了一声说：“你打算跟朕抢？” 唐瑾丝毫不怕，回答说：“陛下，到时候，就看您能不能赶在我前面了！” 看着倔强的唐瑾，李世民无奈道：“既然这样，你就跟着吧，多准备一匹马，双马轮换，才能更快些。” 对侯君集的脑袋，李世民已经志在必得。他手里有冷锋的神器，估计没有人能比它更快。 侯君集，你或许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项上人头啊！ 第652章 你丫的还真信 遣返游击军，李世民带着龙牙军继续追人。 这片草原很荒凉，牛羊都看不到，这样也就方便他们查找侯君集等人的踪迹。 倒伏的牧草、新鲜的马粪，都是很醒目的指引。 如今，高丽战场已经牵动不了这些人的心弦，只有一场复仇的杀戮，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 然而，他们以为死掉了的冷锋，如今却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过的很舒服。 当然，除了出云老头隔三差五的逼婚。 自从得知冷锋只有一个正妻后，出云就给他打上了“洁身自好”的标签，“推销”起他的孙女更是卖力起来。 甚至于，冷锋还在自己的药膳里面，发现了淫羊藿的影子。这东西，曾经他和孙思邈一起采摘过，特别熟悉。 淫羊藿这味草药，能补阳气，但是，也容易催情。冷锋真的不知道出云是打算给他补身体，还是打了什么鬼主意。 不过，从一些用药来看，出云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或者说，这个时候的道士，都懂点医术？ 三四天的时间过去后，冷锋已经能够长时间的下地行走，个人卫生也不需要外人帮忙。但是，他的体力还是不够，从屋里走到院子门口，就会力竭。 一样的经历，早在到达唐朝的时候就有过。所以冷锋也不着急，每天固定的进行体力恢复。 随着他的恢复，饭量也逐渐递增，晚上的时候，出云老道居然搞来了一头山羊，交给小彩烤羊肉吃。 冷锋注意到，出云并不忌讳荤腥，甚至偶然还会动手杀生，这和孙思邈有很大的不同。 孙思邈不吃肉，也不杀生，甚至于不会亲眼见杀生。他在孙思邈那里养伤的时候，想吃点肉，都需要亲自动手，还不能在老孙的附近杀生。 带着疑惑，冷锋向出云问了这个问题。 “其实，我们道士们也有很多的流派，各种习惯纷乱不堪。不过，这又算什么呢，只要我们都是清静无为，敬畏自然天理就好了啊。” 冷锋点了点头，虽然道教的清净无为理念不太对，但是他也没法出声纠正，对于道士，冷锋还是很尊敬的。 难得有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机会，冷锋就问道：“道长，李靖跟我说过，在他遇见的人里，只有你是达到了宗师境界，我想知道，宗师境界到底是什么？心境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曾经困惑了冷锋许久，不过，这十几年来，他没有再思考这个问题，也就不曾再迷惑。 如今见到了出云，冷锋很想知道自己师父说的心境、宗师，是不是真的存在着。 早在穿越前，他就感觉自己的武力，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再怎么锻炼，也没法突破。 本来他以为所谓的心境、宗师，都是骗人的。但是偏偏，见过李靖的身手，再听说李靖也打不过出云后，冷锋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出云本来在生火，听到冷锋的话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想知道？” 冷锋点头。 这对他很重要，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是印证师父的话。 如今的他，对曾经时间线最深刻的回忆，就剩下这一个了。 出云递给冷锋一根细竹竿，自己也拿了一个，说：“来，咱们试试。” 冷锋的腿虽然没好彻底，但是手臂还是勉强恢复了灵活性。找个台阶坐下来，冷锋朝出云戳了一下。 虽然是他先出手，但是，出云却在一瞬间伸出竹竿，和冷锋的竹竿前端顶在一起。 虽然冷锋还没彻底恢复，但是他这一戳，也不是常人能够准确点到的。 老头儿，深藏不露啊！ 出云收回竹竿，示意冷锋继续。 这一次，冷锋盯紧了出云，直到他忍不住眨眼，才出竹竿。然而，出云却无视竹竿变动的前进轨迹，依旧准确的点到了。 如此反复十几次后，冷锋问道：“为什么？” 他的出手，就算是李靖应对起来都不应该这么轻松写意吧！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老家伙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出云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是不是觉得老夫的速度，比你快上很多？” “没错，但是我有点不信。” 冷锋不相信，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家伙，出手速度能比他还快。岁月的力量最是无情，如果这家伙的速度真的比他还快，那么什么“宗师”一说，就不是幻想的产物了。 出云哈哈大笑：“什么狗屁的宗师，什么狗屁的心境，都是扯淡，你丫的还真信，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孙女婿的份上，老夫肯定也要忽悠你，哈哈哈！” 看着开怀大笑的出云，冷锋忽然感觉这个老道士很不靠谱。 笑完后，出云才说：“其实所谓的心境，所谓的宗师，都是一些武学传承用来忽悠人的。所谓的宗师与不宗师，其实就是强己和观敌的差别。 强己的人，不外乎训练自己的速度、力量，而且有的时候，两者还不能兼顾。所以啊，打架这回事，除了提升自己以外，还有一个路子，那就是观敌。 说白了，跟算命先生是一个路子。你刚刚只是一抬手，我就知道你要从那个方向攻击我了。你的前臂和手腕变化多端，但是你的大臂，不会变。只要看着你的大臂，老道就能猜到你最终的进攻方向。 虽然老道后发，但是先至，懂了吗？” 冷锋点头！ 任何神奇的东西，揭开神秘的面纱之后，其下的现实，都是那么的索然无味。 他本来以为很神奇的心境、宗师，其实就是简单的“后发先至”而已。 另外，其实这种武学思路早就有了，比如单刀看手啦，双刀看走啦.... 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出云的这一手还真的挺神奇的。 两人对话间，小彩已经带着处理好的羊肉走了过来。 羊肉都被她切成了细小的长条，串在竹签上，忽略它的形状，倒是很像烧烤。 没有香料什么的镇压，羊肉的腥味很重。但是眼下身处深山，冷锋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如今的他不用禁餐，三个人足足吃了半只山羊。 第653章 陛下，可否让我来 冷锋吃的羊肉虽然腥膻，但是好歹能烤一下。但是侯君集等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饥渴多日的他们，最先是杀了几匹代步的马匹喝马血，吃马肉。那一场范围极大的雨，给了他们水，如今，他们很幸运的遇到了一群羊。 吃战马这样的事情，寻常将士根本做不到，战马是将士的第二生命，怎么能吃？ 但是极度饥渴的情况下，哪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羊群的出现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没有柴禾，他们干脆就吃生肉。 虽然生羊肉味道让人难以下咽，还有点想呕吐，但是比起吃战马的那种背德的扎心，要好的太多太多了。 侯君集一人吃了半支羊，才堪堪吃饱。 抹一把嘴边的羊油，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幻想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是无比的残酷。 大唐周边的国家，除了西域的，他暗中都联系了。 但是，这一次的行动，突厥人没有参与！ 仅凭室韦靺鞨高丽新罗百济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阻拦唐军的计划失败了，控制长安、控制李承乾的计划失败了，杀死皇帝的计划也失败了。 从头到尾，他只是搞死了熩国公一个人。 成就吗？ 不，这是梦魇！ 从他进入室韦开始，身后那个尾巴就根本甩不掉。 领头的人，侯君集认识，不过是冷锋教出来的一个小娃娃而已，就敢追着他深入室韦草原。 李世民没死，不，不管李世民死没死，他都成了逆贼，根本不为大唐所容。 成王败寇。 可惜，他没想过失败会怎么样。 从没想过。 吃饱了的家将们都倒地睡去，听着周围的呼噜声，侯君集才产生了一点睡意。 这些人，都是他忠诚的下属，本来，他能带给他们无限前途的。但是，失败了啊.... 带着懊恼和不甘，侯君集也陷入沉睡。 这么久的奔波，如果再不睡一觉，不管人马，都要累垮。所以今晚虽然月光皎洁，但是他们也不得不入睡。 “朕还有一些盟友，如果找机会集结起来，未必就注定会失败！” 夜，寂静。 只有微微吹拂的晚风，会带给草原一些草叶摩擦的沙沙声。 这样静谧的氛围没保持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来人了！ 侯君集几乎没有经历迷糊的翻身而起、扣上头盔、拔出横刀，完成了战斗的准备。 他手下的家将也不是泛泛之辈，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和他们一样庞大的一个队伍出现在他们视野中，随后行程一个包围圈，把他们包了起来。 一人两马，只要适当的换骑，就可以大大延长奔袭的时间。以往侯君集能够甩唐瑾很远，让他无法追上。但是，遇到李世民这种富贵的赶路方式后，他们的这段距离，直接被宣告无效！ 侯君集抓紧了横刀，等着这个队伍的领头人出现。 很快，他就看到了双眼血红的李世民。 这段时间以来，就是李世民，也没有休息，而是带着龙牙军，疯了一般的赶路。 追上了！ 李世民环视着圈内，找到了侯君集的位置。狙击枪前指，李世民淡然道：“侯君集，你还有什么话说？” 侯君集哈哈大笑：“能有什么话说？成王败寇，就这一句，古往今来，所有的历史都是由这句话主导的。我侯君集棋差一招，输了，还能说什么？求你放我一命？呵呵！” 连侯君集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自称，已经不再是“朕”了。 李世民送出一口气，说：“侯君集，你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辜负了朕对你的栽培啊！原本，如果你没有弑君，没有害死熩国公，朕还能饶你一命，但是如今，你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你跟随朕厮杀这么多年，你可以对朕狼心狗肺，朕却不能忘记你的功劳。所以，朕留你最后一个上路。” 说完，李世民轻轻一挥手：“杀！” 早就忍耐不住的龙牙军士兵，几乎是疯了一般跳下马、扒下身上的火药武器，玩命的冲向侯君集的家将们。 用火药武器，根本没法宣泄他们内心的怒火，只有让他们在利刃下哀嚎，带着痛苦的死去，才能让他们的恨抵消万分之一二。 李二牛抡圆了自己的狼牙棒，甚至不管它是不是也撞到了自己的队友。 两声咔嚓过后，在他前面的一个敌人，双腿就变成了扭曲的形状。 放倒后，李二牛并没有补刀，而是继续前冲。 紧随他后面的迅队队员，也没有补刀，而是在他不致命的身体部位来了一刀。 然后，第二刀、第三刀.... 直到死去！ 这是一场虐杀，一场堪称惨无人道的虐杀，但是，李世民并不打算出手阻止。 因为，他很清楚冷锋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如何，父兄也不过如此！ 面对龙牙军魔神一般的进攻，侯君集也被吓得面色苍白，他从没见过哪个军队能凶狠到这种程度的。 人数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他的家将们，完全成了被虐杀的对象，更不要说反抗了。 李四牛经过侯君集身边，扫了侯君集一眼后，他一狼牙棒横扫了过来。 侯君集赶紧架刀抵挡，但是，他虽然体格强壮，却远远不是李四牛的对手。 只是一棒，就让他虎口发麻，连退一步，手中横刀差一点就飞出去。 为什么是一步？ 因为他的背后，二狗子早就等着了。 面对后退的侯君集，二狗子踹住他，随后半拳砸在他的肩膀缝隙处。 这里，只要不是砸中穴位，并不致命，偏偏会带给人很大很大的痛感。 剩下的半拳，二狗子砸在了铠甲上，虽然手指传来裂声，但是他却笑了出来。 随后，让出了身后的李二牛！ .... 不堪羞辱的侯君集好不容易躲过了四十八牛的狼牙棒，等他得隙看向周边的时候，目眦欲裂！ 他的家将们，要么已经没了声息，要么就带着满身的伤，在地上哀嚎。 这是炼狱！ 侯君集怒笑出声：“有本事给老子来个痛快的，李世民！有本事你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外圈的李世民毫不犹豫的高声回应道：“可以啊！” 就在李世民已经抬起狙击枪，瞄准侯君集的时候，他身后忽然有人伸手按下了他的枪。 “陛下，可否让我来？” 李世民循声看去，只见同样是双眼血丝、满身汗水的龙影，正拿着一张圣旨。 那张圣旨他还记得，是冷锋专门给龙影要的。 只是，曾经空着的被挑战人的地方，却已经填上了侯君集的名字。 第654章 你猜的不错 李世民惊讶的看向那张圣旨。 月光下的圣旨，字迹很清楚，甚至可以依稀分辨出圣旨上“侯君集”的字迹。不是新写的。 重点是，上面的字迹，还是出自冷锋之手。 “这圣旨，这名字，是什么时候填上去的？” 龙影把圣旨交到皇帝手里说：“陛下，早在老大要来这个圣旨后，就替我填上了侯君集的名字。他说过，侯君集这个人，将来必定会走上歧途。” 看着圣旨上的字迹，李世民收起了手里的狙击枪。 既然让龙影挑战侯君集，是冷锋安排的，那他必须给冷锋这个面子。 见皇帝收起了狙击枪，龙影跳下马，一步步走向侯君集。 侯君集看着龙影微笑道：“能预见后事又如何，他还不是死在了我手里，那么，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龙影朝六狗子一伸手，六狗子就把三棱刺扔给了他。 六狗子的三棱刺棱角很淡，更像一把剑。 这些人里，只有六狗子和龙影用的三棱刺是一个款式。 龙影也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声掺杂了一点哽咽的声音。 “多少年了！侯君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是否还记得侯思齐？” “侯思齐？” 侯君集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他那个小儿子啊！想不到你们家还跑了你一个。” 龙影怒笑：“看来你还记得，侯君集，我就想问你一句，难道我父亲在你手下立的功劳，你都忘记了？” 侯君集哈哈大笑：“对，你爹是立下了不少功劳，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举报我，对于这种噬主的手下，我留他何用？” 龙影三棱刺前指，说：“和你这种人，根本没法交流。虽然惨遭灭门，但是我不觉得我父亲做错了。你一个大将军，私吞战没，本就是重罪。我父亲没有收你的散钱，选择举报你，这是大义，我以他为傲。 不过，现在我并不想为父亲报仇，而是要为我老大复仇。如果没有老大，我甚至没有和你站在一起，向你挑战的机会。侯君集，来吧！” 侯君集活动活动肩膀，也不再废话，冲向了龙影。 龙影手持三棱刺，也冲向侯君集。 月光下，二人挥起了弯月。 一瞬，只是一瞬，侯君集的人0头就飞了起来。 同时飞出去的，还有龙影的半条手臂。 出招的一瞬间，侯君集完全是想着以命换残，逼迫龙影收招。 龙影本来有机会躲避的。 但是，他没有躲。 不管是为了他的父亲，还是为了冷锋，他都没有退缩。 头臂落地。 一击必杀。 奔波许久，根本没怎么休息的龙影，把自己所有的力气凝固在这一刺上。手臂飞出后，他第一时间昏过去了。 二狗子速度最快，他找一根绳子，帮着龙影止血，李二牛则收集士兵们的白药，凑出一个药包也绑在龙影的手臂上。 唐瑾过去捡起了侯君集的脑袋，问皇帝：“陛下，要收起来吗？” 李世民厌恶的看了一眼，说：“扔掉吧，朕本来还打算给他一个全尸，但是现在....” 尽管龙影和侯君集只是对话了几句，李世民还是听出了故事的始末。 侯君集这个人，道德品质太差了！ 当初侯君集对他有多忠心，现在就有多狼心狗肺。 留全尸？ 多余！ 唐瑾扔掉了侯君集的脑袋，看着眼前的修罗场，叹了一口气。 造反这回事，不仅会让自身难保，还会波及到很多人。 他可以想象，侯君集的妻儿家臣家将，都将无法幸免于难。 帮助龙影止血后，龙牙军护卫着李世民返回了前线。 侯君集只是一个方面，他们没有忘记，当初高丽军队，室韦靺鞨的军队也掺和进来了。 既然要复仇，那就要复仇到底！ 室韦靺鞨，也继高丽之后，加入到了唐军讨伐的黑名单。 长安-天下楼 “确定吗？” “确定！这是师弟我查了所有银行账目后得出来的名单，不可能有错！” 李承乾看着名单，攥紧了拳头。 之前有几个自首的官员，他都小惩大诫的处理，为的就是引出更多参与叛乱的人。 可是，这些人，根本不自觉，自以为对侯君集的支持，神不知鬼不觉。 银行！ 这个近乎掌控了所有金钱流动的地方，但凡是涉及到大规模资金的流动，就会在这里留下蛛丝马迹。 哪怕是打着正经交易的幌子也是一样！ 狄仁杰很精准的定位到了银行，并抓住侯君集的户头流动，揪出了所有支持者的名单。 这些人，或许只是抱着投资的心态的，当上了墙头草。但是，大唐的朝堂，不需要墙头草的存在！ 收起名单，李承乾拍拍狄仁杰的肩膀：“辛苦了，师弟，剩下的就交给师兄来处理吧。” 狄仁杰点头，见李承乾要出去，就扯住他的袖子：“师兄，师弟有件事想问您。” 李承乾回过头，努力露出笑容：“什么问题？师兄一定知无不尽。” 狄仁杰深深吸了一口气：“师父，是不是....” 李承乾的心跳错漏一拍，但是，他还是很快的就正了自己的脸色，笑着说：“师父没事啊，他现在在苍岩城安心的睡大觉呢。有最坚固的城墙，还有最犀利的火药武器....” 狄仁杰摇摇头：“师兄你就不要骗我了，当初师父经常带我出入兵部，兵部的人一般看到我都不会阻拦。今天，我见兵部最新的消息，是大军已经快要打到新罗了，师兄你告诉我，苍岩城在哪里？” 苍岩城在高丽正中央，李承乾的谎言，不攻自破。 李承乾的脸色变了三变，才问：“你有没有告诉师母？” 狄仁杰摇头：“我怎么敢告诉师母，您是太子，平时都很注重仪容，但是您这两天却一直像刚哭过的样子，您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让你哭出来？” 李承乾坐到椅子上，泪水不由控制的落了下来：“师父总跟我说，你是一个很聪明很聪明的孩子，看来是真的。你猜的不错，师父他，确实已经不在了！” 第655章 投降了 确认自己“胡思乱想”是真的后，狄仁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想不出，为什么师父那神一般的人，也会陨落。 难道说，真正有实才的人，都要短寿吗？ 李承乾抹掉眼泪，说：“师母那里，能瞒一天是一天吧，什么时候大军回来，什么时候再让她知道为好。” 狄仁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不出来，明明很难受，但是眼泪就是不出来。 听到李承乾的话后，狄仁杰喃喃道：“那师弟师妹呢？” 李承乾想想才说：“师弟还是告诉吧，毕竟他是师父唯一的骨血，师父不在了，偌大的一个冷家，需要他撑起来。咱们几个既然是师兄，就得帮着师弟。” 狄仁杰点头，然后像提线木偶一般走出了包间。 看着熙熙攘攘的天下楼，狄仁杰不由得为师弟头疼起来。 他才十岁，如何能扛得起这么大的家业？ 等狄仁杰走后，李承乾叫来了老元和老李。 冷家的基业，虽然是师父一手打造的，但是脊梁却是他们两个，必须得告知他们啊！ 得知家主的死讯后，老元老李出奇的寂静。 “家主不在了，我等就得拥护少主。当初我们既然立下了誓言，就一定不会违背。太子殿下可以放心，家主留下的基业，老夫二人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别人瓜分一点的！” 李承乾震惊无比：“怎么可能会有人敢瓜分师父的产业？他们不想活了？” 老元惨笑道：“太子您还是年轻啊！老元我在长安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的是是非非。好多繁华的家族，不是自身出问题，而是外部的人想着法的拆散它。家主在时威风凛凛，没人敢有这个想法，但是家主走后，少主不能镇压场面，就会出大事啊！” 李承乾愤怒道：“孤倒是想看看谁敢！” 老元老李相视苦笑。 皇权，有的时候也不是万能的啊！ 离开天下楼后，李承乾又去了惊雷司，前线突然要求大量的火药武器，数目惊人，不用想，就知道室韦靺鞨也上了大唐的餐桌。 “前线的将士们拼命，我们惊雷司必定不会让武器短缺，太子殿下放心，火药武器的供给不会出问题的。” 见到张仲清后，李承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张仲清双眼满含血丝，看起来疲劳到了极点。 不用说，他必定也得到了师父的死讯。 确定了火药武器的供应数目后，张仲清说：“太子殿下，微臣请求随这一批火药武器上前线。” 李承乾疑惑道：“为什么？” 张仲清领着李承乾进了惊雷司的库房。 那里，是一尊纹着火红色纹路的大炮！ 拍着大炮的炮身，张仲清大笑道：“冷锋总是嘲笑我搞不出大炮，结果呢？老子还是搞出来了！老子要到他死的地方放几炮，让他死了也不安生，哈哈哈！” 看着狂笑的张仲清，李承乾心里很不是滋味。 师父的好友很多，得知师父的死讯后，孙神医寒着脸，独自一人进了秦岭，至今没有找到。而张仲清，则是不眠不休的搞出了大炮，也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样？ 重要的人死去，伤心的情绪只有宣泄才能缓解。 李孝恭自认是冷锋的好友，所以他上了前线，哪怕胳膊中了一箭，仍旧奔走在前线指挥进攻。 李靖自认也是冷锋的好友，所以高丽小小的地图上，画满了线条。他正考虑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攻下高丽，然后对室韦靺鞨挥起屠刀。 出云老道士却自认是冷锋的爷爷，掐着威严的调调训斥了小彩一番，大意就是没有妇道人家是避着夫君的，你得往他跟前凑才行。 这个没什么，但是，在三个人的饭桌上说这话，就有点不太对劲了啊！ 听了出云的话后，小彩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塞到桌子下。 她的腰，柔韧性很好，还真的把上半身钻进了桌子，让出云很无奈。 放下饭碗，冷锋无奈道：“老东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娶小彩是不可能的，你也不看看我们差了多大岁数。”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冷锋彻底熟悉了出云老道士。 这丫的就是一个神棍加地痞无赖。 所以冷锋对他的称呼，也就自然而然的从“老先生”、“道长”，变成了现在的“老东西”。 出云搬着凳子坐到冷锋身边，一把揽向冷锋的肩膀。冷锋本想避开，但是还是被老道士揽了一个正着。 老道士的后发先至，听起来很简单，但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才能做到他这样的随心所欲。 无奈的被老道士揽住，冷锋说：“等我恢复的差不多，就要回长安了，要是他们真的以为我死了，还不知道要搞出多大的事儿呢！” 出云拍拍冷锋的肩膀，惹得冷锋一阵咳嗽。 “回长安？你先把你的肺养好再说吧！” 肺部的贯穿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如今冷锋的大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但是气还是不够用，走一段距离就会气喘吁吁。 拍掉出云的手，冷锋看向长安的方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高丽战争很快就要结束，接下来要攻略哪个国家，还是未知数呢啊。” 此时的冷锋并不知道，大唐接下来已经定下了进攻的目标，就是室韦靺鞨。 进攻他们的理由，也是因为他。 高丽还有十三座城，但是，李靖制作的攻略战术却没了用武之地。 因为。 高建武投降了！ 听到使者说的话后，李孝恭一拍桌子:“凭什么投降？你们高丽人不是很硬吗？继续打啊！告诉你们的荣留王，他要是个爷们就打下去，别特么投降！” 使者被李孝恭吓得不轻，连连后退。 他想说，他的王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大唐的进攻，实在是太凶猛了，士兵们的进攻，在火药武器面前是那么的无力。 更何况，本来已经放弃谋反的渊盖苏文，如今却带着手下的精锐跑了，没了小半的兵力，还是精锐的兵力，还怎么打？ 杜如晦把李孝恭按了回去：“河间王你消停点，你想杀敌，不是还有室韦靺鞨呢吗！” 第656章 高建武之死 他知道李孝恭心里的火焰还没有消去，但是如今高丽投降，正好是减少损失的机会。这个时候闹脾气可是不应该啊！ 经过杜如晦的劝阻，李孝恭才坐了回去。 对于李孝恭的逾越，李世民并不在意，其实哪怕是他，也不愿意让高丽就这么投降了。 但是，身为帝王，他已经意气用事好久了，如今再意气用事，不妥当。毕竟，他要为麾下的将士们考虑。 “既然如此，让你们的王出来受降吧。让你们的城门都打开，叫你们的士兵放下武器。不要觉得我们仁慈，朕可以保证不滥杀，但是如果有负偶顽抗的人，朕也不会约束手下将士。” 使者赶紧说：“应该的，应该的。” 带着满头的汗水，使者离开了唐军大营。 使者一走，李世民就愤怒的掀了桌子。 高丽方面参与追杀他们二人的军队，就是渊盖苏文的，和侯君集里外勾结的，也是渊盖苏文。 如今，渊盖苏文居然跑了！ 他原本想要用侯君集、渊盖苏文和三国国主的血来祭奠冷锋，如今却偏偏少了一个。 李靖拿出地图，看了好久才说：“陛下，渊盖苏文要逃的话，只可能走海路。走海路，他要么会南下去倭国，要么会上岸，去靺鞨。” 李世民点了点头，传唤道：“唐瑾，薛仁贵！” 帐外的二人听到传唤，赶紧钻进帅帐，跪地听命。 “你二人兵分两路，看看能不能追到渊盖苏文的踪迹，如果找到，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的人头带给朕！” “是！” 唐瑾和薛仁贵领命而出。 走出帅帐，薛仁贵就问唐瑾：“兵分两路，你选择南还是北？” 唐瑾毫不犹豫的就说：“南！” 薛仁贵疑惑的看向唐瑾。 以他对唐瑾的了解，他从来不会赌博似的做出决断。既然他选择了南边，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为什么？” 唐瑾看向单独存放着冷锋的鱼鳞铠，还摆上供桌的帅帐说：“当初，武院上课的时候，院长曾经给我们讲过概率的问题，也见过第一印象的问题。他说过，只要是概率超过五成，且觉得对，就不能再犹豫。 我觉得渊盖苏文会向南走，所以，我要去南边，砍下他的人头！” 薛仁贵点了点头，虽然唐瑾觉得南边的可能性更大，他也没有和唐瑾换方向的想法。 毕竟唐瑾向南不是为了追求功勋，而是为了给熩国公报仇啊.... 幽怨的看了供奉的帐篷一眼，薛仁贵叹了一口气，本来熩国公都答应他，让他进武院旁听的，他还想向熩国公多多请教呢。 怎奈，天妒英才啊！ 薛仁贵和唐瑾出兵追渊盖苏文的下落，大军则控制了高丽最后十三城。 流云城内，高建武脱下自己的王冠，带着王室成员和大臣们走出了城门。 高丽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啊！ 年少时，他就立志奋发图强，争取让高丽在他手里，成为一个不必再向中原俯首称臣的国家。 但是，仅仅是十几年的时间，想不到就到了亡国的境地了！ 渊盖苏文，你注定要成为高丽传承千古的罪人！ 带着内心的咆哮，高建武接受士兵们的搜身，带着人走到了李世民的马前。 “高丽末代君主荣留王，率众向唐皇请降。” 李世民也不下马，高声道：“准！” 高建武叹了一口气，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微微拂动。 回过头，看了自己的妃子、子女、大臣们一眼后，他疯了一般扑向一个唐国士兵，要抢他手里的横刀。 但是，饱经折磨的他，怎么是健壮的大唐士兵对手，只是一脚，就把他踹到了大臣们中间。 李世民瞪了士兵一眼：“放肆！” 虽然是出言训斥士兵，但是那个士兵却分明发现皇帝陛下是笑着的。 大臣们纷纷抱住高建武，用高丽语说着说着什么。 李世民听不懂，但是大概也能猜出是劝阻高建武不要寻死的，或者请求同死的话。 挣脱大臣们，高建武抬起头看向李世民：“唐皇陛下，本王已经请降，能否给本王一个自裁、保留颜面的机会？” 作为一个亡国之君，只有自裁，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别的人可以接受统治，他不能。只有自杀，他才能有脸面对高丽历代的君主。 否则，他就要在大唐的看守下，混吃等死，甚至于偶尔被叫出“猪圈”作为李世民的荣耀展览一番。 何等的耻辱！ 李世民挑挑眉，笑道：“自裁？保留颜面？你觉得，你能有自杀的机会？你们高丽联合室韦靺鞨，偷袭朕。这没什么，战场之上什么手段都是可以的。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你，你们的所作所为，却害死了熩国公。 你以为能够免死？想多了吧！朕要拿你的命祭奠熩国公的在天之灵！” 说完，李世民根本不给高建武反应的机会，就架起狙击枪对准了他。 砰！ 一声响彻城前的巨响。 狙击枪的子弹穿透了高建武的胸口，甚至还连带着穿透了他身后两个大臣的身体。 三个人倒下，血流一地。 收起狙击枪，李世民大声道：“高建武为高丽末代王，死于大唐皇帝李世民手中。朕给他面子，你们这些人，只要本本分分，就有继续当官的机会；百姓们只要不反抗，朕就不会屠城。” 留下一片哀嚎着的高丽大臣等人，李世民把这摊子事儿交给了长孙无忌来处理。 手刃高建武后，他忽然感觉很疲惫。 接下来的安抚镇压高丽军队百姓的事，就不需要他这个皇帝亲自参与，包括对室韦靺鞨的战争。 现在，他只想带着冷锋的遗物回归长安。 曾经，他很厌恶大唐有一个富甲天下，还深得百姓支持，甚至屡屡对他不敬的人。 但是当这个人不在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很难受。 特别是被追杀的那段时间，冷锋一直没有放弃他。 哪怕是在山崖上，也很坚定的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 “你注定会成为千古一帝的，别让我失望。” 这句话又出现在李世民的耳边。 千古一帝吗？ 第657章 甲归长安 或许，不，不是或许，朕一定会成为千古一帝的！ 高丽的安抚交给了文院毕业弟子张柬之，讨伐室韦靺鞨交给了唐瑾和薛仁贵，而行军总管，他委任给了李恪。 将军们已经老了，像程咬金，以前只是嘴上油滑，现在，只要天气进入寒冷，就会浑身难受，坐卧不安。 这是早年间征战，风霜雨雪下作战留下来的病根，哪怕是李世民也觉得膝盖酸疼无比。 接下来的岁月，将会是属于这些年轻人的，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培养好下一代，让他们成为合格的统帅罢了。 四万九千名士兵，组成长长的队伍，跟在一架马车后面。向长安前进。 马车上的不是李世民，而是烟熏环绕中缓慢前进的、冷锋的那一套铠甲。 在先入为主的以为冷锋死无全尸的情况下，冷锋的铠甲就成了他本人的替代品。 李世民并不介意给这套铠甲怎样的荣光。 他出长安东征时，下旨沿路城镇最多给他准备一些补给，不得铺张浪费。 但是如今护送冷锋的铠甲回长安，他却要求沿路必须以帝王的礼节迎接，黄土垫道、净水撒街，每路过寺庙道观，李世民都会下马进去，上香祷告。 没人觉得皇帝是在作秀，一个为了保护皇帝而陨落的人，皇帝为他准备怎样的礼节都不过分。 大军前进的很慢。 但是消息却传递的很快，皇帝的队伍不过才行至太原，“熩国公保护陛下战死、尸骨无存，仅余一副铠甲”的消息就传到了长安。 李承乾没想到消息的传递会这么快，不等他下令封锁消息，就被师母叫去了冷府。 带着忐忑的心情，李承乾推掉了朝会，走进了冷府。 府门前，他的师弟师妹已经在等着他了。 冷月舞梨花带雨，哽咽着说：“太子师兄，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和娘亲，连弟弟你都告诉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李承乾很无奈，一边的冷竞也无话可说。 因为从小就心智远超常人，冷竞很坚强的接受了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再经过最初的伤心难过后，并没有在母亲妹妹眼前表露出来。 想不到，流言才是最无孔不入的渠道，本来他们打算等皇帝护送铠甲回归的时候，再公布真相的。但是流言，却把这个过程提前了一个月还要久。 安抚好师妹，李承乾走进了冷府的客厅。 原本冷府的陈设已经都换成了白色的格调，客厅已经被改成了灵堂。 如今的刘淑雯，跪坐在一个灵牌前，安静的看着灯烛火焰跳动。 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承乾苦涩的喊道：“师母....” 刘淑雯回过头，除了脸色苍白外，并没有看出哭过的痕迹。 “承乾，师母不怪你隐瞒，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淑雯的声音有些沙哑，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李承乾看了看师妹，又看了看面色惨白的师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 听完李承乾的讲述，刘淑雯除了脸色更白了一点外，并没有哭。 或者说，此时的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哀莫大于心死。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师母....” “母亲....” 李承乾和冷竞见刘淑雯已经转过头，只能离开客厅。 冷月舞没有离开，而是慢慢走到母亲身边，和母亲依偎在一起。 一个月后，回归的队伍终于抵达了长安城门口。 因为消息已经传到长安城的缘故，皇后亲自下令全城挂灵幡，用仅次于“帝王死。天下缟素”的礼节迎接。 文院武院罢课，学生们都身着白袍，守在城门两边。好多长安城的百姓、富贵人家，也自发的加入迎接的队伍中。 无声的迎接。 本来，远征高丽，大胜，这是灭国的功勋。但是，熩国公死了，相比较这样一位人物的陨落，收服高丽，显得那样的索然无味。 队伍一直前进到冷府。 刘淑雯就带着孩子等在门前，秋风吹拂中，一身白衣的她就像是柳絮一般，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李世民跳下马，走到冷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刘淑雯说：“朕，亏欠你们！” 刘淑雯摇了摇头，绕过皇帝，走到马车前，掀开了马车的门帘。 马车里，是那副铠甲。 铠甲上的剑痕、箭孔，都还保留着，等刘淑雯把它抱出来时，还看到了铠甲后背上堪堪没掉的甲叶。 只是看着这副铠甲，就能体会到，冷锋当时究竟是经过了怎样的战斗。 如果不是上面的血迹已经被雨水洗去，可能更要形象一点。 冷竞走过来，想要帮母亲一起抬盔甲，却被刘淑雯拒绝了。 就这样，刘淑雯抱着铠甲，缓慢而坚定的走进了冷府。 冷府门前的众人，就这样看着，心中不约而同的涌上一股酸涩。 眼前冷府门前的场景，也是这次高丽战争过后，大唐各地，战死士兵家门前的缩影。 战争，从来都是双方都要付出代价的。 冷竞和冷月舞担心母亲，跟着进了冷府。 看着冷府门前缠着白绫的“熩国公府”牌匾，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问李承乾：“青雀呢？为何不见他？” 李承乾回答说：“青雀聪明，早就猜到了，如今他和狄仁杰、武媚一起，正在研制蒸汽机。他们想完成蒸汽机，以此祭奠师父。” 李世民向冷府中走去，边走边问：“你的弟弟、师弟们都有自己祭奠师父的方式，你呢？” 李承乾跟在父皇身后，默不作声。 李恪是武将，他可以以敌人的血祭奠师父。 李泰、狄仁杰、武媚三人聪明绝顶，他们可以完成师父研制蒸汽机的愿望，以此祭奠师父。 而他，虽然是太子，但是想要祭奠师父，却有些力不从心，不知如何下手。 见李承乾纠结的样子，李世民呵了一声后说：“你不是已经查出了那些人参与谋反了？放手去收拾他们吧，大唐的朝堂，总要见见血才能纯粹一点。” 第658章 失语的刘淑雯 大唐平静了十多年，如今就有野心家想要搞事情。 那么以后呢？难道要隔几年就要折腾一次？ 所以，李世民决定，这次侯君集的谋反，就要小错大惩，用铁血的手段震慑住所有的野心家。 李承乾也知道乱世用重典的道理，就点点头。 狄仁杰的名单他已经又核实了一遍，但凡那名单上的人，都有罪。 既然有罪，那就重罪改死罪，小罪改重罪就好。 父子二人进了冷府的客厅。 此时的客厅已经改成了灵堂，只不过没有棺材，只有已经被刘淑雯挂起来的铠甲和“熩国公冷锋”的灵牌。 李世民取过香，第一个上香。 李承乾侧行几步，跟冷竞站在一起。 冷竞跪地给李世民磕头回礼，李承乾则拱手回礼。 他是作为冷锋的大弟子和冷竞站在一起的，冷竞磕头还礼，是给父亲积阴德的行为，李承乾以太子之尊拱手还礼，算是尽了大弟子的责任。 李世民欣慰的看了李承乾一眼，就离开了灵堂。 本来他应该是直接回皇宫的，改路来冷府已经于礼不合，有李承乾替代他主持冷锋的白事，正好。 李世民走后，李孝恭也上前上香，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上一炷香，虽然他的胳膊还没好彻底，但是室韦靺鞨的战场还需要他。 这一次，大唐要用实际行动警告周边的小国： 老虎进食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 上完香以后，李孝恭拍拍冷竞的肩膀说：“以后有时间，多来伯伯府上坐坐，该帮你的，伯伯不会袖手旁观。” 冷竞点了点头：“知道了，伯伯。” 曾经父亲教导他亲近远疏的时候，就曾告诉他，河间郡王李孝恭是冷家最亲近的人家之一，不是以利益权力为相交理由的。 继李孝恭之后，是李靖。 他和李孝恭一样，也是到长安打个转儿就要回边境。 上香过后，他一样安慰嘱咐了冷竞。 冷锋不在，冷家就剩下了寡妻幼子，他们这是明面上的给冷竞提供庇护。 在李靖之后，这一次随军出征的大臣将军们都来上香。 这次东征高丽，高级的将领就没了熩国公冷锋一个，如何不让人戚戚然。 除了府内的灵堂外，还有府外设立的香灰炉子，不够资格进入府邸的百姓商人，可以在这里上香焚纸。 整整七天，熩国公府周边的香烟不断，哪怕夜里，也有巡逻的武侯到府外的香灰池看一眼，如果有快烧尽的，他们会再续上。 听说，熩国公是为了保护皇帝陛下，独自一人力战一千多人给皇帝争取时间，才不幸战死的。 这是大忠大勇啊！值得所有人敬佩。 而李世民回到皇宫后，先是大睡了三天，又休养了三天，才彻底恢复精神。 第七天，也就是正式意义上冷锋头七的日子，经过朝堂上的一番剧烈争吵后，朝廷发布了一份圣旨，也是一份公告。 “兹熩国公冷锋，力护朕而陨，着改封熩国公冷锋为传世护国公，谥号文正、武忠，朕感其忠，特赐其女为文郡主....” 这份圣旨，或者说公告引起了所有人的热议。 熩国公改护国公，还是传世的！冷家现在的家主冷竞，会承袭他老爹护国公的爵位。等他有了孩子，依旧不用降级，还是承袭护国公的爵位。 也就是说，护国公这个爵位以后就姓冷了！ 而谥号包含文武两样也就罢了，还是最顶级的两种之一！要知道，文武官员的顶级谥号分别是“文”和“武”两个单字，但是，想要获得这个谥号何其艰难！ 因此，文正、武忠已经是最顶级的谥号了。皇帝不仅一次给俩，还是最顶级的俩，看样子，传闻真的没错。护国公冷锋，确实是以一己之力庇护了皇帝很久很久啊！ 否则，为何皇帝这么大方的放出两个顶级谥号？ 至于赐其女为郡主，就有点意思了。 郡主，那是皇族旁系王爷的女儿的封号，给一个国公的女儿郡主的封号，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所以有心人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含义。 可能，皇帝最先是想封护国公为王的啊.... 相比较长安城里的议论纷纷，冷府却沉寂无比。 冷竞和冷月舞只是接了圣旨，就继续了沉默，连所谓的升爵宴都没办，而出殡的消息，也一直没有传出来。 按理说，入土为安。 但是，作为主母的刘淑雯却拒绝了给冷锋立衣冠冢的建议，那件盔甲，就那样在香火缭绕中挂着。而刘淑雯，每天都会仔细擦拭一遍。 这个过程，她甚至不允许冷月舞插手。 刘淑雯不许，那么就不能立衣冠冢。这些天冷竞都处于焦虑之中，不是因为外界对已故护国公连衣冠冢都不立的议论纷纷。 而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母亲说话了。 就连拒绝立衣冠冢的话，都是她写在纸上的。 母亲，失语了！ “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当初我刚遇见你爹的时候，就是闭着嘴不怎么说话的。” “可能这样的我，你爹也喜欢吧。” 看着纸上的字，冷竞崩溃了！ 父亲已经没了，如果母亲再出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他只是一个孩子，虽然心智远超旁人，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焦灼不安的他，只能去找师兄们帮忙。 听到师母失语，就连着手处理谋反案的李承乾，也推掉了手里所有的事，过来商议。 李泰的身上还满是木屑，在冷府的书房里走来走去，掉了一地。 走了几圈后，他才说：“师母这应该是心病，孙神医曾说过，世间病症千万种，他最不了解的就是心病。曾经我知道师父是知道一点心病的治疗方案的，可是....” 提到这个，他的眼眶就红了。 冷竞站起来，坚定道：“那就找孙神医，总比在这干呆着强，我去找二牛叔叔他们！” 孙思邈进了秦岭，苍茫的秦岭间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所以冷竞只能召唤龙牙军的众人一起。 第659章 出云死了? 狄仁杰摇了摇头：“小竞你不能去，你承担不了秦岭跋涉的，还是我去吧，你在家看好了师母，师父不在了，师母绝对不能出事了！” 冷竞点了点头。 李泰嘀咕了一声：“这个时候要是李恪在就好了。” 听到李泰提起李恪，李承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次部分大军回归长安，李恪却没有回来。 或许，他觉得不消灭室韦靺鞨、抓回渊盖苏文，没脸回来给师父上香吧！ 师兄弟几个决定好后，就再次分来，狄仁杰带着龙牙军进秦岭寻找孙神医。李泰李承乾则进宫先寻找御医寻找方案。 他们来自不同人家，但是却因为同一个人成了亲如手足的师兄弟。虽然师父不在了，但是他们的关系反而更近。 师兄弟们几个为了师母各自奔波，而远在大唐高丽边界的冷锋，也终于决定开始往长安走。 虽然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但是，恢复的过程放在路上就可以。 这期间，出云下山了一次，听说高丽已经被彻底打下来，回来后告诉了冷锋。 冷锋实在难以想象，李世民带着他的死讯回长安后，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无月的一夜，冷锋收拾出一套衣服，带了一个匕首，趁着没有月色，离开了这个山间小院。 离开的时候，他用匕首在桌子上刻了一行字，告诉出云，之后他会让人给出云带来足够的报酬。 救命的恩情，不可估量，但是冷锋实在接受不了出云的逼婚。 夜，无月。 行走在漆黑的树林中，冷锋时不时的需要停下来歇息歇息。中医的“元气”一说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比如此时的他，腿部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胸闷的毛病也缓解了很多很多，但是，相比较他之前的体力.... 擦干额头的汗水，冷锋在身后靠着休息的树上又刻下一个记号。 这里是荒无人烟的林海，想要找到老道士的住所特别艰难，他说要给出云报酬不是说笑的，总要留下记号才行。 感觉走了很远的路后，冷锋找了一个石台，穿上另一套衣服抵御晚上的寒冷。 平安的一夜。 早上起来后，冷锋继续赶路，向前走了一段路后，一股清晰的血腥味引起了冷锋的注意。 循着血腥味找去，他看到了倒在草丛里的几只狼。 这些狼都口鼻溢血，背部的脊骨都断裂，身上还有奇怪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像大象一样强壮，却又像虎狼一样有着利齿的野兽攻击了一样。 离开疑窦重重的草丛，冷锋不由得拔出了身上的匕首。 现在的他身体很虚弱，遇到老虎或许还能幸免，但是如果遇到狼群，几乎是死路一条。 白日，无事。 冷锋遇到了一颗野梨树，吃了几个熟透的梨子，算是补充了体力。 夜晚来临前，他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内似乎没有什么野兽占据，在山洞里，他经过了第二夜。 第二天白天，他就有些倒霉，连果子都没有遇到，也没有遇到什么野兽，只能饿了一晚。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似乎上天眷顾，冷锋遇到了一个“死于非命”的鹿。 那只倒霉的鹿整个身体穿在一根断裂的树枝上，旁边是一个小山崖，看起来像是从山崖上失足坠下，刚好撞断树枝，被树枝插死。 冷锋耗尽力气取下了鹿，拖着它进了一个山洞。 最原始的钻木取火不仅耗费力气，还需要运气。不过好在冷锋知道用那种木材更容易生火，只是不到几分钟就升起了火堆。 把鹿肉架在火上烤，边烤着，冷锋边朝山洞外面喊：“你吃不吃？” 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冷锋才说：“你不觉得，你做的太明显了吗？那几匹狼，背上的伤口根本不是犬牙造成的。今天这只鹿，明明都被树枝穿透了，但是地上却没有多少血。最重要的是，树枝穿透鹿的地方，利器造成的伤口太明显了。” 直到冷锋说出这些话，洞口才有了声音。 把一堆干柴丢在冷锋脚下，小彩走到火堆的另一边，抱着膝盖。 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说话了。 冷锋递过去一块烤好的鹿肉，问：“你自己跑出来的？” 小彩接了鹿肉，却不说话。 她不说，冷锋也不好意思接着问。 毕竟，他是“逃婚”逃出来的。 山洞里的气氛有点尴尬，吃了鹿肉后，冷锋把自己那件多余的衣服递给小彩，然后抱着胸口睡觉。 尴尬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冷锋醒来时，看到的是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熄灭的火堆对面，已经没了小彩的身影。 叹息一声，冷锋收拾了几块鹿肉，继续往山外走。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地形，但是只要是往西南的方向走，肯定能正式进入大唐的土地，找到人烟。 小彩依旧不见身影，但是当三天后吃光鹿肉的冷锋看到一头和鹿一样死状“奇异”的野猪后，顿时哭笑不得。 这丫头，或许不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故啊！ 处理了野猪，冷锋又故技重施，把小彩叫了出来。 两个人围着火堆吃烤肉，吃完后，冷锋看着火光对面的小彩，忍不住说：“再跟着我，你怎么找回去的路？你爷爷年纪那么大，一个人生活很难的吧。” 火堆对面的小彩，慢慢把头低了下去，好久之后才说：“你走的那天晚上，爷爷他就羽化了。” “死....不是，怎么可能？” 冷锋很惊讶，怎么这么巧？ 小彩抬起头，此时的她满脸是泪水：“我试了，爷爷没气了呀，我按照他的吩咐，把他抬到了屋后的地窖里，把他埋了。” 道士死后，是不入棺的，所以把他放到地窖里埋起来，就算是入葬了。 小彩的哭泣不像是伪装，冷锋只能走过火堆，抱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出云说过，小彩是他在河北的一条小河里捞上来的。 那时候的河北，久经战乱，是大唐最贫穷的地方之一。好多人家连儿子都养不活，更不要说一个女娃了。 第660章 绑架县令 出云怎么也有八十多岁了，别的老人已经行将就木的年纪，他却身体强健，步伐如飞。 冷锋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会死的这么直接。 又或者，老不死的是在装死？ 很有可能哦！ 以他的脾气之古怪，很有可能会在地窖里留条小道，装死，就是为了逼迫冷锋就范。 拍拍小彩的后背，冷锋只能说：“跟着我吧，我不赶你走。” 在冷锋的安慰下，小彩睡着了。 松开她，冷锋把衣服铺在她身上，躺在她身边也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冷锋醒来的时候，身上果然又多了那件衣服。不过这一次，小彩没有离开，而是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早饭。 野猪肉的味道实在不咋滴，但是，小彩却用了两样香气浓郁的草药，稍稍盖住了猪肉的臊性味。 看样子，这丫头还学会了出云的医术。 吃了一顿稍稍好点的烤肉过后，冷锋和小彩结伴踏上了路途。 山路最是耗费体力，冷锋需要走走歇歇，像一个肺痨鬼一样。而路上遇到的野兽，不管是野狼还是老虎狗熊，都是由小彩出手驱赶的。 小彩的身形很瘦弱，但是偏偏力气特别大，出手的时候，爆发力十足。细细的一根枣木棒子，在她手中舞动起来像绣花针一样轻巧。哪怕是老虎在挨了几棍子后都不愿再恋战，而是灰溜溜的逃跑。 在小彩的护送下，冷锋几乎是悠哉悠哉的就出了山林。 走出山林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无人区。 当冷锋看到海边后，才终于有了寻找人烟的办法。 只要沿着海走，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抵达登州。 登州刺史周骄怎么也是认识他的，只要见到周骄，他就能让周骄传递消息给长安。 到了海边，就不用再吃枯燥无味的野猪肉。 小彩似乎没吃过海鲜，在冷锋的劝说下才吃了一只沙闷螃蟹。闷熟的螃蟹和蒸熟的滋味差不多，小彩很容易就喜欢上了这个横着走的东西。 两个人在海边结伴玩耍，总是会让人忘记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冷锋遇到了人烟。 海边不缺少渔民，特别是地形能够保证房屋不被潮水侵蚀的坡地，至少有几十家渔民再此落脚。 在打听了最近的县衙后，冷锋带着小彩进了一处破旧的县衙。 都说当官不修衙，从这个县衙就能看出来，这个时候的官员对修官衙的行为很忌讳。 最外围的墙上好几个大洞，只是用泥土堵上，好几处看起来还是新堵的。 牌匾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门口的通鼓都有一个没法用了。 拿起鼓槌，冷锋带着玩味的心态敲响了完好的一个通鼓，还打的很有旋律。 鼓声一响，本来都在海边编渔网的渔民们顿时闻声聚集而来。喜欢看热闹是华夏人铭刻在骨子里的爱好，唐人也不例外。 鼓响，却没有什么“升堂”的声音，不小的一个县衙，里面甚至都没个人出来。 见鬼了！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 一个胖胖的中年人钻过人群，出现在冷锋面前。 他手里还抓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冷锋打量了他好几眼才注意到他脚上的官靴。 “你是县令？” 老头点了点头：“老夫卢学海，是这里的县令，你敲鼓干什么？可是有什么大事？” 说完，他手里的一条鱼尾巴一拍，就飞出了他的手，卢学海手忙脚乱的才把鱼重新捉住。 冷锋啼笑皆非的看着卢学海说：“既然你是这里的县令，那就好办了，麻烦你找个人告诉登州刺史周骄，就说我是熩国公冷锋，在这里等着他，有事情商量。” “熩国公冷锋？” 卢学海上下打量冷锋几眼后，忽然用力的把手里的鱼扔在地上，对周围的人大喊道：“给我把这两个骗子抓起来！押解到州府去！” 周围的渔民听了卢学海的话，顿时拿起手里的鱼叉渔网，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冷锋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这是？ 小彩拿起枣木棍子，挡在冷锋面前，一个横扫就吓退了渔民们。 冷锋按住小彩，对卢学海说：“你等等，干嘛呀你，我是熩国公冷锋，有什么不对吗？” 卢学海也拿起一个鱼叉，胡子都快吹起来了：“你个该死的骗子，你敢假冒护国公，非人哉！你看看你身后的告示，护国公冷锋大人已经战死，皇帝陛下都发布了公告，缅怀他的忠勇，你居然敢假冒他！” “？？？” 冷锋回过头，果然看到了公告板上张贴的公告。 看完公告，冷锋一脸无奈。 就知道晚出现会出大事，看看，李世民连谥号都给他上好了！ “拿下他们！” 卢学海一声令下，渔民们再一次蜂拥而起。 冷锋叹了一口气，拍拍小彩的肩膀：“别把他们伤的太重。” 小彩点了点头，就握紧枣木棍子迎向了愤怒的渔民们。 一根枣木棍子，在小彩的纤臂下幻化成一片虚影，专门攻击渔民们的手腕双腿和肚子。 虽然渔民很多，但是小彩的力道依旧控制的十分精准，被她打中的渔民，都会捂着身体的一个部位惨叫，但是受了重伤的，依旧是没有。 小彩一个人是没法挡住所有人的，卢学海带着几个渔民绕开小彩，大叫着朝冷锋扑了过来。 冷锋无奈，躲开扔过来的渔网，两拳撂倒两个青壮，避开一棍，拔出手里的匕首架到了卢学海的脖子上。 “都给我停手！” 渔民们见县老爷被人拿刀架了脖子，赶紧收手。 卢学海大喊道：“停手什么！给老夫上！拿下他们！” 冷锋一个暴栗敲在卢学海的脑门上：“给我闭嘴！就你事儿多！小彩，给我拿个绳子来，哦，还有一块布。” 小彩应了一声，就从地上捡了一根绳子过去。 至于布，直接从卢学海身上割就好。 把卢学海捆起来，再塞上布，顿时感觉清静了。 一个渔民小心翼翼的说：“好汉，你想要什么就说，别伤害我们县老爷，你是不是要钱？我们可以给你凑！” 第661章 您没死啊! 冷锋给卢学海找了一个阴凉地，然后问道：“你们这个县老爷，很不错？” 那个渔民点点头：“县老爷在前朝就是我们这里的县令，这些年来，断了不少案子，跟我们也没高低之别，经常帮我们百姓干活儿。别处的县老爷可不这样。 好汉，我们给您凑些银钱，您拿钱就走好不好？我们绝对不报官！” 冷锋啼笑皆非，拍拍卢学海的肩膀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入民心的好官呀。” 卢学海只能嗯嗯几声，瞪视冷锋。 冷锋坐在卢学海身边，擦了一把汗：“行了，我不要钱，你们去个人，把登州此时周骄给我叫来就行。哦，对了，有没有米饭？给我弄来点，我都想死米饭了！” 在山里那段时间，他吃的都是野米，味道和普通米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渔民点头，带人进州府找刺史。余下的人则把县衙团团包围，甚至还有渔民陆续不断的加入包围圈。 很快，一份米饭送了进来。冷锋检查过，确认没有下了什么东西后，才让小彩先吃。等她吃完，他才把匕首交给小彩，自己吃剩下的。 登州府离这个县很远，晚上的时候，冷锋绑架着卢学海进了县衙，和小彩轮流休息。 期间，卢学海在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还差点跑掉，幸好冷锋没有睡深，又把他捉了回来。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县衙外出现了马蹄声，还有弓弩上弦的声音，想必周骄已经带人到了。 渔民们都等着刺史老爷把自家的县老爷救出来，一晚上的时间，他们都没睡，丝毫不给里面那两个江洋大盗逃脱的机会。 周骄看着大开的县衙，大喊道：“里面的人听着，老夫就是周骄，有什么话，出来说可好？” 说完，他给一个士兵递了一个眼神。 这个士兵的箭法很好，只要里面的人露头，绝对不给他伤害卢学海的机会！ 没人出来，里面就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登州的海货供货渠道，准备的怎么样了？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只要入冬，你们就该往中原送货了吧！” 听到这个声音，周骄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还是他身边的别驾眼疾手快，才扶住了他。 “熩！熩！熩....” 登州别驾惊讶道：“hu？hu什么？” 周骄手忙脚乱的下马，对包围县衙的士兵和渔民们说：“都散了，都散了！别驾，你跟我进去！” 不顾别驾的阻拦，周骄一个人火急火急的跑进了县衙。 大堂之上，冷锋就坐在县令的位置上，此时卢学海已经被解绑，正懵逼的看着跑进来的周骄。 他的刺史大人，因为跑的太急，甚至鞋子都丢了一只。 直到看到冷锋，周骄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哭笑不得：“我的护国公大人，下官都以为您战死了，给您立牌位祭拜了一番，想不到您还活着啊！” 冷锋无奈道：“我也没想到皇帝闹的这么大，还公告天下了，搞得我公布身份，还被当成了骗子。” 卢学海走到周骄身边，扶起他，迟疑不定的问道：“刺史大人，这人真是....” 周骄点点头：“没错啊，这位就是护国公。” 卢学海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转坐为跪，说：“护国公，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请您恕罪啊！叫人围攻您的是下官，还请护国公只处罚下官一人！” 冷锋示意周骄扶起他，说：“错不在你，谁都不用接受惩罚。哦，周骄，你带钱了吗？给外边受伤的百姓报一下医药钱。” 卢学海连连摆手：“这个倒不用，我这的百姓都厚实，禁打。” 冷锋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记仇的小人。” 周骄从怀里掏出一袋铜币交给卢学海，让他出去发钱，然后向冷锋询问事情的经过。 听完冷锋的讲述，周骄叹息说：“您这真是绝处逢生啊！还好您没事，您可不知道，为了您，军队后期都打红了眼，单单登州这里接手的伤兵，就有一万多人....” 听着周骄的讲述，冷锋大致也知道了自己昏迷过后，和养伤期间的事儿。 当听说高建武投降，渊盖苏文遁走后，冷锋皱眉道：“这家伙，还真是难办！” 一番谈话后，已经是下午。 周骄看着冷锋额头上的汗水说：“护国公大人，您还是跟下官进州府吧，下官给您找个名医看一下身体。” 冷锋摇摇头：“不看了，你给朝廷发一个急报，说明我的状况，然后安排点人送我回长安就行。” 周骄点头，但还是坚持道：“这回长安也不急于一时，您还是在州府歇息两天吧！” 周骄不是大夫，但是他还是能发现冷锋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虚弱感。 虽然没听到太多的细节，但是周骄知道，护国公这一次几乎去了大半条命啊！ 冷锋没有坚持，答应了周骄的安排。 从大山走出来的他，此时一身狼狈，确实需要在登州待两天。 在回登州州府的马车上，一直沉默的小彩忽然对冷锋说：“既然你有办法回家了，不如我就离开吧。” 有点困意的冷锋眯着眼看向小彩：“你要走？” 小彩点点头。 “还是别走了吧，要是出云老头真的....不对，你爷爷已经不在了，你该去哪？” 小彩沉默了。 隔了半晌，冷锋问道：“你为什么忽然想走了？” 小彩想了一会才说：“之前觉得你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连县老爷和大县老爷都听你的。我感觉....” 冷锋笑道：“觉得自己是个野丫头，不配跟着我？” 小彩先是摇头，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冷锋笑了：“其实你没必要自卑的，跟我去长安吧，我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让小彩一个人走。 虽然现在不是乱世，但是冷锋还是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要怎么生存下去。 不到午夜的时候，马车进了登州城。 一个时辰后，一封冷锋的亲笔信，被急报送出了登州。 第662章 加价和入股 只要这封信送到长安，那么这些闹剧就该结束了。 进了登州城后，冷锋先是给自己彻底的清洗了一遍，特别是要把胡子刮掉。 处理完个人卫生，再换上丝绸长袍，冷锋这段时间，从没感觉自己如此里外通透，仿佛虚弱感都消失了很多很多。 和他差不多待遇的还有小彩。 换上长裙、梳洗过后的小彩，不再是山间野丫头的感觉，反而更像是大家闺秀，只是举手投足间的英气，却和娇弱的大家小姐不一样。 见到小彩的冷锋稍稍吃惊，见到冷锋的小彩也吃了一惊。原本胡子乱糟糟的冷锋，整理干净后，反而更像是一个公子哥。 周骄换上了常服，笑呵呵的对冷锋说：“护国公，您的身体不好，下官找大夫给您炖了药膳，您还是先吃了饭再休息吧！” 对周骄来说，护国公不仅是京都的大佬，还是给他们登州百姓开了财源的恩人，自然不敢懈怠。 冷锋自然听从周骄的安排。 在登州城休息了两天后，周骄亲自带人组队，护送着冷锋回长安。 急报还在路上，此时的长安众人，还不知道冷锋还活着。 孙思邈被龙牙军的士兵们请了回来，秦岭采药的这段时间，把老道士折磨的更加清瘦。 见了刘淑雯，并且问诊过后，孙思邈把冷竞和李承乾叫到了身边。 “是心病，心病这个东西，老道实在捉摸不透，如果冷锋还活着，他或许知道一些方法。心病还需心药医，老道无能为力。不过，你们还有事做。冷锋说过，失语的人，如果长时间不说话，听力也会衰败。你们要多跟她说话，免得她听力也倒退。” 听了孙思邈的话，李承乾和冷竞头疼无比。 虽然知道孙神医可能也没什么办法，但是当听到他真的说没办法后，俩人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冷竞拱拱手说：“孙神医，麻烦你了，我等一定会记住的。” 孙思邈拍了拍冷竞的肩膀，说：“你爹我俩，算是至交好友，如今他不在了，留下你们幼儿寡母，唉！以后有什么事儿，就直接来找老道，但凡是老道能够帮你的，绝对帮你。” 冷竞感激的点点头。 虽然父亲走了，但是他也留下了好多。同样的话，冷竞听了不下十句，而且他清楚，这些人说的话，都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送走孙思邈后，冷竞独自一人进了书房。 曾经在这个地方，他总是会赖着不走，直到父亲“发怒”，揪起他拍几下屁股。 如今，他还想故技重施，但是，已经没有了耍赖的对象。 他见过很多士兵的家庭，挂着白色，亲人痛哭流涕，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那个高大的简直能承担起一片天空的男人，也会就这么走了。 敲门的声音响起，冷竞擦了擦泪水，强自发出成熟稳重的声音：“进来！” 门开，老元和老李走了进来。 老元老李一丝不苟的弯腰拱手：“家主。” 冷竞笑道：“元爷爷，李爷爷，你们两个不是普通的家臣，以后不用这么拘礼的。” 老元认真道：“家主，您虽然年幼，但是依旧是冷家的家主，主仆之分不可混淆，不然您今后怎么在家臣家将里立下威严？” 老李也说：“老元说的是啊，家主，您没必要对我们两个老头子保持尊敬，您现在年幼，嚣张跋扈才是您应该有的样子，否则，外人还会以为咱们冷家好欺负，会明里暗里的动手脚！” 听了老李的话，冷竞一惊，问道：“可是家里的产业出了什么事？” 老李点点头，示意冷竞坐下，他和老元把自己拿着的账簿放在桌面上，一页一页的翻开，给冷竞看。 看着账簿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1数字，字还没认全的冷竞只觉头昏脑胀。 “我也看不懂啊，两位爷爷，你们直接跟我说发生了什么吧。” 老元并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指着账簿上的数据细细的给冷竞讲解：“家主你看，这里记载的是进货的清单，咱们家的石灰窑和水泥作坊，一直是赚钱的买卖。石灰烧制的材料，不外乎白石和煤炭，所以，太原那边的煤炭，就是这个产业的重中之重。 原本，咱们的煤炭，三成是从郝文财那里，当分利运来的，七成是太原一些小的煤炭商人送货。但是从老家主的死讯公布出去后，他们统一的抬高了价格。” “这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冷竞知道老元是在教导自己，就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老元继续说：“自然有不对之处，咱们的煤炭收购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为什么他们要求提价？而且提价的幅度还这么大？自然是认准了咱们不会答应，会主动解除约定。那么，他们和咱们解约后，会把煤炭卖给谁？” 冷竞摇摇头：“不知道。” 老李直接说：“五姓，王家。家主不知道，曾经老家主狠狠的坑了王家一把，让他们伤了元气，后来又通过银行，让五姓集体断了一臂。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五姓这样的大族。老家主一死，他们立刻盯上了煤炭的买卖。 这一行买卖，只要他们能够得到发展，哪怕不能加入银行，也能富裕起来。” 冷竞仔仔细细的听着老元和老李的分析，生怕漏过一点。 冷家的家业很大，大到哪怕皇帝都眼热，这一点冷竞是知道。仅凭他一个人，根本不足以维持这个产业链。 不过幸好，父亲给他留下了两个得力助手，老元老李。 分析完太原那边，老元又拿出几封信，想了想还是给了冷竞。 “这是什么？” 冷竞接过信，只能认出上面“刘弘基”、“李绩”等字样。 老元叹息说：“这些人给您的信，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入股天下楼，还是包含天下楼旗下所有产业的那种入股。最重要的是，他们给出的入股钱，估计也就乞丐瞧得上眼！” 老李也说：“呵呵，他们话还说的好听，说是入股了天下楼，今后冷家有什么事，他们都不会袖手旁观，真是笑死个人。” 第663章 有意思! 天下楼如今的产业，都是大唐最挣钱的行业。想要入股，估计得一个普通侯爵的身家才够。刘弘基等人，完全是打算空手套白狼来着。 更何况，天下楼是家族产业，很早很早的时候，冷锋就说过，天下楼不接受任何人的入股。 早期的时候，虽然天下楼接过程咬金等人的入股，但是等天下楼正式建起以后，早就没人提这回事了。 那投股，其实是程咬金尉迟恭等人的一份人情，冷锋也不提撤股的事情，也不还钱，其实就是认可了这一份人情，今后如果他们几家有什么大事，冷锋不会袖手旁观。 这才是真正的结交人情的路子，刘弘基等人的空手套白狼，完全是耍无赖。 冷竞忿忿道：“难怪父亲之前对我说，人这一辈子，真正能结交的好友，一般都不会多。有些人可以共富贵，但是不会共患难。果然如此啊！” 老元把信排开，和老李一起看着冷竞：“家主，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他们想看看，冷竞面对这样的事情，会选择怎么做。 冷竞看着桌面上那一排信件，陷入沉思。 他想起了父亲曾经跟他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道理是绝对通用的，那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不要笑，这个真的是一种道理。” 父亲是绝对不会骗我的！ 确认这一点后，冷竞把那些信收起来，丢到火盆里，吹着火折子后，就把它丢进了火盆。 “拒绝，我冷竞还不到花钱求庇护的时候。” “回信，就说，明的暗的我都接着！” 听到冷竞的回答，老元和老李都笑了出来。对！只有这样的少主，才值得他们拼了老命继续追随！ 很快，老元和老李就写好了回信，信的末尾，只要冷竞签上名字就好。 很快，这些挑战书似的回信就发了出去。 看着冷竞的回信，女人堆里的刘弘基哈哈大笑：“有种！” 虽然气愤，但是，他却丝毫不急。 这一次，只是一个试探而已。 一个家族，特别是一个有钱的家族，如果没有顶门杠子，很快就会被诸多势力瓜分、吞噬干净。 刘弘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于，他还为自己确实保持着对冷竞的庇护之心而得意。 同样的事儿，发生在长安城各处。 他们都是在试探。 没人敢直接对冷家下手，毕竟，此时的皇帝，还保持着对冷锋这个人的愧疚之心。如果冷家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皇帝这种生物最是无情，他们的愧疚，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等皇帝的愧疚之意消散，不再关注冷家，才是他们真正下手的时候。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也要做好准备。 不做好准备的话，到时候他们连毛都捞不到一根！ 因为这件事，冷竞根本没法认真上学，只能困守在家，提前接受老元和老李的教导。 商场的知识，对于冷竞来说，还是太复杂了。所以，冷竞经常一个人在书房熬夜，消化老元老李留给他的知识。 书房的蜡烛还在烧着，冷竞很困，但是，他却强迫着自己不能睡着。偌大的一个冷家，需要他一个人撑起来。 他并不觉得这是残酷，他是男人，男人就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这是父亲一直教导他的道理。 一碗粥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冷竞抬起头，之见姐姐正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姐，你怎么了？” 冷竞赶紧站起来，拉住冷月舞的手。 冷月舞啜泣道：“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爹爹死了，娘一直对着爹爹的铠甲出神，你也天天不找我，学什么商战的知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冷竞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父亲离开的不是时候啊！ 拍拍姐姐的手，冷竞强自欢笑着说：“姐，我不累的，你也有你能做到的事情啊，娘亲已经不会说话了，孙神医不是说，咱们得多跟她说话吗？你得多跟着母亲啊！” 说着说着，冷竞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他毕竟还小，很多事情，不是他想承担，就能承担的。 姐弟二人在书房里哭着。 不一会儿，疲惫的冷竞就睡着了。 冷月舞费劲的把他抱到书房的床上，替他掖好被子，静静的走了出去。 她心目中有两个人选，或许，这两个人能够随便出面的帮到冷竞。 冷府里，刘淑雯依旧在对着铠甲出神，冷竞累到睡着，老元老李凑到一起苦思对策，冷月舞正叫家仆开门，她要连夜去文院。 同样的一夜，已经抵达贝州的冷锋，却遇到了麻烦。 有人趁夜偷袭他的营地。 来者不是山贼野寇，而是训练有素的刺客，或者说是死士。这样的人，只可能是大唐境内某个家族的力量。 周骄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但是他还是双手紧握横刀，两股战战的护在冷锋身前，看着自己的人跟刺客厮杀。 “护国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看着营地里的黑衣人，冷锋笑道：“看样子送信的人是凶非吉啊！想不到，大唐境内，居然有人恨我不死，想要在我回长安前把我杀死啊。” 看着手下的人不停的倒下，周骄艰难道：“护国公，不如您先撤吧，下官一定会拖住他们的。” 冷锋摇头：“叫你手下的人撤回来，听我的指挥，咱们得突围啊，就算是我走了，你们也会被灭口的。” 当务之急，就是突围，另寻办法。 写信通知别人，特别是通过朝廷的渠道通知长安自己还活着是行不通了。 况且，冷锋此时，无比想知道是谁恨自己不死。 假死，是个好办法。 脱下衣服，冷锋走到一个中箭战死、且脸被火盆熏得面目全非的士兵身前，给他换上自己的衣服，还把自己新打造的三棱刺塞到他手里。 完成这一切后，冷锋换上普通士兵的衣服，指挥着所有人突围。 这一次，有了小彩的加入，突围就顺利的多，一直到甩了追兵，冷锋才笑出了声：“有意思，有意思！” 第664章 龙牙军出京 不管是谁要他死，这个人，或者说那几个人，他都不打算放过。 经历过侯君集的事儿，冷锋才明白，最可怕的不是敌人的力量，而是背后人给的一刀子。 大唐内部，总是有些蛀虫，宁可损坏国家的权益，也要保证自己，或者自己家族的富足前程。 这些人，或许单单的“蛀虫”二字都不足以表达，称呼他们为“蛆”，或许要更贴切。 带着周骄的人冲出包围圈的第二天，冷锋想了想，让周骄又通过官驿发出了一则消息。 “护国公死于刺客突袭....” 发出急报后，周骄就重新钻进了山里。 “护国公大人，您为什么要发出这一个消息？咱们不是应该向朝廷求援的吗？” 找到空隙，周骄对冷锋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冷锋拍拍周骄的肩膀说：“这不是明摆着嘛，之前你帮我发的信，中途就被人拦了下来，如今你再发求援的信也是一样。至于我让你报我的死讯，其实就是想引出暗地里存在的敌人，让他们露出马脚。只要抓住他们的马脚，哼哼。” 听着冷锋那自带冷气效果的哼哼声，周骄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 本来以为他只要把护国公送回长安，就是一件简单的功劳，现在看来，似乎要牵扯很多很多啊！ 也不知道他这个刺史的脑袋够不够份量担下来。 避开大的城镇，冷锋专门带着人走小路。 直到在贝州城外遇到一支商队，冷锋才托人帮他给长安送去两封信。 信送出后，冷锋就带着周骄一众人，在贝州城外的一处远离人烟的山谷扎营等待。 商队带着信函，一路到了长安城，两封信，都被送到了天下楼。 信封上就写了“老元收”和“知名不具”两行字。 收到信后，老元本以为是那几个想要占便宜的人家发来的信函，都想撕掉，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看看。 拆信。 当看到第一封信纸上那一堆鬼画符一般的字后，老元瞬间吊起了心。 这种鬼画符他认得，是老家主和徒弟们用来交流的一种密信。因为难以掌握，甚至都没教如今的家主。 是谁写的？难道是如今在室韦境内的蜀王李恪？ 老元不敢耽搁，急忙带着两封信进了皇宫。 太子，绝对认得这字。 李世民回来后，李承乾本以为自己能够歇息歇息。但是，皇帝想要静心休养，他还要监国。 此时正好是晚膳时间，还在进食的李承乾接待了老元。 “太子殿下，这封信，您看一下，很可能是蜀王殿下发到长安来的。” 李承乾并不认为李恪能出什么事情，虽然他身在战场，但是有李靖等人在，除非他自己作死，否则根本不能出事。 所以，李承乾淡不经心的拿起信纸，按照拼音的办法开始读。 只是一句，他就把嘴里的饭都喷了出来！ 随侍的宦官吓了一跳，赶紧走到近前，想要看看他的太子殿下有没有噎到。 但是，李承乾却一脚把他踢开：“别过来，滚出去，没有孤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来！” 宦官站起身，赶紧带着宫女往外跑。 老元也吓了一跳，赶紧问：“太子殿下，可是蜀王出事了？” 直到这时，李承乾才纵声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 看着满嘴饭粒大笑着的李承乾，老元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应该是好消息，只要是好消息就行。 李承乾拿袖子擦擦嘴，把信认真的看完，再打开第二封没有署名的信看。 看完后，李承乾示意老元走到书桌前。 点燃火盆后，李承乾在纸上写：“师父没死！” 只是这四个字，就差点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元惊呼出声。 看着死死捂住嘴的老元，李承乾把纸丢进火盆，然后继续写：“师父给二牛二狗子也写了一封信，稍后我写成正文，你给他们带过去。切记，不要声张。” 老元点点头，主动把这张纸扔进了火盆。 李承乾又在第三张纸上写：“师父说，咱们先不要公布这件事，他想要....” 两个人就这样在纸上一句一句的交流，每写完一张，都会烧掉，不留下一点痕迹。 老元闭目回忆，确保自己记下所有的东西后，就点点头。 李承乾把第二张信纸展开，按照上面的拼音，转换成正文写在纸上。 等老元收起信，李承乾说：“孤会给龙牙军出去的理由，家里那边，你暂时也不要透露了吧。” 老元皱眉道：“一般人不告诉是应该的，主母那边....”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先瞒着吧，咱们的敌人，要看的就是死气沉沉的冷府，咱们不能露出马脚。如果师父说的你都做到了，那么用不了年前，咱们差不多就能把冷府的敌人全部找出来。” 老元叹了一口气，随后认真道:“太子殿下放心，老奴绝对不会辜负家主的委托的！” 看着离开的老元，李承乾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把自己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 他就知道，师父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死于敌手！哪怕是绝境之中，师父也绝对能开出一条坦途的！ 老元带着信，去了武院。 收到命令后，振奋的龙牙军士兵们连夜奔赴惊雷司，武装完毕后就离开了长安。 第二天一早，重归旧任的兵部尚书杜如晦就启奏说：“太子殿下，昨夜有守城士兵报告说，武院的龙牙军突然携带大量的火药武器离开了长安，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冷锋死后，能够指挥龙牙军的就剩下了太子和冷家那个小娃娃，再加上惊雷司需要皇帝印信才会给外人分配武装。那么可以肯定，出动龙牙军的，就是太子无疑了！ 自从冷锋死后，龙牙军就成了香饽饽，杜如晦几次争取要把龙牙军扩展成龙牙卫，都被李承乾拒绝了。 龙牙军，既是香饽饽也是要害。毕竟，龙牙军一千人可当一万人，没人会觉得夸张。 李承乾微微一笑：“这就是孤的私心了，蜀王李恪，如今正代替父皇监军，进攻室韦。孤担心他的安危，就把龙牙军给派了出去。” 第665章 一千多道伤口 李承乾和李恪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满朝野都知道他们两个的交情胜似亲兄弟。太子担心蜀王的安危，派龙牙军去护卫，合情合理。 杜如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能继续说：“太子殿下，老臣还是想说一下。龙牙军是已故护国公亲手培养起来的军队，战力非凡，哪怕是陛下的玄甲军，也自愧不如。这样的军队，只要能扩展开，那么咱们大唐就能拥有一支无敌的军队，为什么您就是不同意呢？” 房玄龄也站出来说道：“太子殿下，老臣也觉得有道理，龙牙军如今受您和冷竞两个人的指挥，恕老臣直言，这岂不是成了您和冷竞的私军？” 见朝臣们都有站出来附议的意思，李承乾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这些人，在师父还在时，绝口不提龙牙军像是私军的事儿，如今师父一“死”，就都觉得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想着把龙牙军变得正式化。 但是，他们错了啊！ 李承乾笑道：“诸位爱卿说错了吧，孤几时说过龙牙军是孤的私军了？” 杜如晦和房玄龄对视一眼，满脸的问号。 见几人都不说话，李承乾就说：“孤没记错的话，龙牙军是属于武院的吧！师父不在了，孤代理武院院长又如何，说到底，孤是以武院院长身份指挥龙牙军的，并无不妥之处吧！” 刘弘基忽然站了出来：“太子殿下，您别忘了，之前冷竞可是指挥过龙牙军，您可以说您是武院院长，那冷竞调动龙牙军，您又怎么解释？” 李承乾笑呵呵的看向刘弘基。 虽然他不好代表皇家直接庇护冷家，但是还是知道，刘弘基想要对冷家下手的事儿。 在他看来，之前师父代表军方的时候，这家伙只会在后面呐喊助威，本身就是无胆鼠辈。如今又玩这些幺蛾子，看样子为了钱财，他是完全不要老脸了啊！ “夔国公说笑了，那一次，分明是孤下命令调动龙牙军寻找孙神医，冷竞只是代为传达而已，你还有别的意见要说吗？没有就回去吧！” 刘弘基看着脸色变冷的李承乾，只能回了队伍。 太子毕竟有很大可能是今后的皇帝，要是得罪了他，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个时候还是暂避为好。 李承乾又看向杜如晦和房玄龄。 二人只能暂退。 没人敢直接跟太子闹不愉快，哪怕他们两个，也只能细水长流的想办法让龙牙军转正。 李承乾在给龙牙军通关文书的同时，也给了他们任意调动官驿马匹的权力。 在李二牛等人日夜兼程、两日一休、马不停蹄下，只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就抵达了贝州。 再按照详细的说明，两天后，李二牛找到了山谷中驻扎着的营地，也见到了那个正在练习攀爬的老大。 冷锋此时正在腰间拴着绳子，爬树锻炼身体。 听到大规模马匹逼近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滑，他就被绳子吊到了树上，还打着转儿。 本来正酝酿着悲壮情绪的李二牛，被冷锋这操作直接逗乐了。 也不下马，他干脆就骑着马跑到冷锋下面，笑着问道：“老大，你这是练得什么神功？” 冷锋被转的晕头转向，赶紧说：“废话少说，赶紧把我放下来！” 后到的二狗子直接从马上跃起，一刀割开绳子。下边的李二牛接住冷锋，并把他放到地上。 双脚落地的冷锋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道：“不行了，以前爬树半天都能坚持，现在都混到要给自己栓绳子了，真是的。” 李二牛从马上跳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刚接住老大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曾经的老大虽然肌肉不是爆炸性的发达，但是每一块肌肉都很坚实。刚刚他抱住老大的时候，首先感到的就是硌得慌。 原本健壮的老大，竟然瘦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李二牛就忍不住想哭。 老大究竟经受了什么样的磨难，才能变成这样。 见李二牛红了眼眶，冷锋就皱眉道：“行了啊，大男子汉动不动就哭算怎么回事？我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嘛！” 虽然这么说，但是冷锋也红了眼眶。 因为，他看到，迅队的狗子们，好多人脸上都带了伤。 很明显，有一段时间，这些人绝对是失去了理智，疯狂的战斗，才会让脸上带了伤的。 能够让冷静的迅队成员都变得疯狂，也只可能是他的死讯了。 “老大！” 一个显得有点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冷锋身前。 冷锋看了两眼，才认出这个断了一手的人，居然是龙影！ “龙影，你的手臂怎么搞的？” “老大，我现在回龙牙军了，我现在，还叫猴子！” 猴子笑嘻嘻的露出自己的左臂：“被侯君集砍的，前阵子公输家给我装了一个机械手臂，虽然我现在还不怎么习惯，但是，装上它以后，可能会让我战力更进一步呢！” 看着笑嘻嘻的猴子，冷锋心里一阵苦涩。 他亲自带出来的迅猛两队，到底还是出现了第一个伤残者。 “姐夫！” 黄泽睿跑了过来，想了想才说：“姐夫你怎么不直接回长安？大姐她....” “淑雯怎么了？” 冷锋的心第一时间揪了起来。 他最害怕的，就是刘淑雯冲动下会做什么傻事。 黄泽睿叹息道：“大姐她珠池完您的祭礼后，就不会说话了，孙神医说是心病，估计只有您回去了，才能好转！” “心病啊....” 冷锋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女人别干什么傻事就好。 “暂时还不能回长安，我要等老元把对我有意见的人都揪出来，然后咱们大干一场，让所有人胆战心惊！否则，下次要是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些人就不会老实！” 冷锋话音刚落，就见龙牙军的士兵们大多都单膝跪地，拔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刀。 李二牛目光灼灼的看向冷锋：“老大！请收我等为家将！” 冷锋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干啥！疯了啊！快起来，都不够丢人的！成了我的家将，你们还混个屁的仕途！” 第666章 示弱 李二牛认真道：“老大，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如果您真的不在了，我们也会效忠您的孩子。当官儿，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大家都抱成团，才能更好的让后代传承下去。 您答不答应？不答应我们就再来一刀！” 冷锋无奈，只能给自己来一刀，跟李二牛和二狗子进行溶誓。 其实，二狗子他们的选择也不能说是目光短浅。站的越高，摔得越惨，这是古今通用的道理。好多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够在保持地位的同时，流传千年，就是因为他们的规模够大。 和一千多人溶誓后，冷锋的胳膊都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当完成最后一个后，冷锋看向不想溶誓的人。 黄泽睿不用，因为他本身已经和冷锋是亲戚。 万竹不想，因为他最崇尚自由，成为家将，多多少少都算是一种束缚，哪怕是和冷锋也是一样。 有一些玄甲军选上来的士兵没有溶誓。 许冰露出自己左臂上的疤痕，无奈道：“今天我们也不装了，其实我们是陛下派来龙牙军的。” 对于这些人的存在，冷锋并不感到意外。 李世民不可能那么没缘由的信任龙牙军，那么龙牙军里必定有他的眼线存在。 之前，他都没有主动的寻找过，因为没必要。 找出来又如何，徒留尴尬而已。更何况，冷锋其实早就有线索了。 许冰和徐兵二人的箭法，实在不是一般士兵苦练就能达到的程度，这俩人绝对多多少少接受过张文的指点。 略过这些人，冷锋看向猴子。 大仇得报的猴子，每时每刻似乎都是笑着的。 “咱是想，可是胳膊没了一个，当老大你的家臣多让你掉价？” 冷锋走到猴子身前，递上了自己染血的胳膊。 猴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冷锋，随后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铁臂给自己右臂来了一刀，跟冷锋的伤口贴到一起。 誓约成！ 一边的周娇一直沉默着观礼。 他的内心此时震撼无比。 一千多家将啊！哪怕是国公的爵位，也绝对超标了！ 更何况，这些家将都是经过溶誓环节，最最正式的家将。哪怕是当初的侯君集，拥有的也只是名义上的家将而已。 可以想象，如今护国公拥有了这么多的家将，单单是家族的潜力，就能一跃而成为大唐最顶级的一个，连皇家都比不上。毕竟，皇家讲究血脉，不可能容纳外姓。 小彩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一些人自残，也会让周骄看得唏嘘。 自残过后就是治伤，大家都一起傻呵呵的拿绷带绑着胳膊。 如今成了冷家的家将，他们就算是没了更进一步的机会，成了“寄人篱下”，但是，他们对老大有信心。活着，不一定非要风风光光的，否则，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商人？ 传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有让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才是不白来世上一回。 都绑好绷带后，李二牛长舒一口气说：“老大，你说吧，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冷锋微微一笑：“等！等承乾老元他们给咱们送信。对我不服，对冷家有想法的人，不好好整治他们一顿，他们永远不知道老实两个字怎么写！” 李二牛和二狗子顿时哈哈大笑。 整人的话，他们也不嫌没意思。如今老大没事，正好他们在长安待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到处闹闹。 周骄一直不敢说话，这种层次的争斗，他完全不敢掺和。他现在算是捅了马蜂窝，只能寄希望于冷锋的身上。只有冷锋能够罩得住他，他才能回登州继续当他的刺史。 贝州城外，冷锋带着龙牙军和登州的士兵们扎寨，等着长安的消息。 长安城内，此时只有老元李承乾两个人知道冷锋未死的消息。 得到冷锋的指令后，老元立刻开始着手准备。 七月份的收税，老元特意耍了一些手段，伪装成计算的错误，少交了很大一笔。 这样的错误，就连税吏都没有发现。 但是，早就知道的李承乾却主动抽查税收，还揪出了这个错误。 于是乎，户部全体都被罚了俸禄，天下楼也被勒令缴纳三倍的赋税，掌柜老元，需在天下楼公告板公布“自省书”。 这是很平常的一次错误，但是牵扯到税收大户天下楼，才会小题大做。 毕竟，天下楼的一个小数点，就抵得上几个县的税收。 户部对此并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有失察的罪过。 天下楼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信奉的就是严谨和信誉。 但是在一些有心人看来，这像是一个信号。 一个太子殿下对天下楼不耐的信号。 自古无情帝王家，护国公毕竟是太子的恩师，想不到护国公死后，太子殿下对天下楼根本没有庇护的意思，罚起来这么狠，直接就是三倍。 老元和李承乾精心上演的一出“周瑜打黄盖”，就连休养中的李世民也被惊动了。 “承乾，天下楼虽然有错，但是毕竟只是一个疏漏，没必要抓得这么紧吧！你师父仙去没多久，你要多关照一下冷家和天下楼，免得别人都觉得你薄情。再说，老元也是你师父手下的老人了，你多少给给他留点颜面。这么光明正大的折他的脸面算怎么回事？” 如今的李世民，其实身体并没什么问题，就是精神有点颓废。 与冷锋一起的逃命，让他第一次对帝王的力量产生了怀疑。这导致他明明回到了长安，依旧提不起精神。再加上李承乾处理朝政已经有模有样，他也就乐得清闲，非大事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李承乾无奈道：“师父留给天下人的印象就是信誉，天下楼出这么大的纰漏，其错就在老元身上。为了师父的名誉，我也得好好处罚老元一顿。不过既然父皇为老元开恩，儿臣就让他把自省书撤了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 李承乾再次拱手过后，就离开了养居殿。 “承乾有什么在瞒着咱们。” 李承乾走后，皇后从后殿走出来，对皇帝说。 李世民皱眉道：“瞒着咱们？为什么这么说？” 皇后走到皇帝身边坐下，说：“承乾虽然大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妾身的儿子，妾身太了解他了。如果是平时，承乾根本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毕竟跟秘而不宣相比，昭告天下更会损害他师父的名声。” 李世民拿起茶壶，嘬了一口后，微微一笑：“管他呢！他怎么也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再正常不过了，之前侯君集谋反的时候，他不也是把宫内和长安城安排得井井有条？处理谋反者的时候，他也处理的很好。既然这样，就不管他了。朕倒是很好奇，他到底谋算着什么。” 第667章 离奇事件 “龙影？” 李世民刚一出声，大殿的柱子上就滑下一个全身隐没在黑布中、只露出一个眼睛的人。 猴子断了一臂后，向李世民请辞，李世民也很大度的放他走。 猴子走后，李世民已经习惯了随便一喊就有心腹帮他处理私事，干脆就让百骑司又选出了一个人。还是叫龙影！ “你去告诉张文，盯一下太子的动向，看看他想干什么。” 龙影点头，随后就离开殿内。 喝着茶的李世民微微眯眼，这种研究自己儿子打算的感觉，意外的很不错呢！ 虽然李承乾让老元撤了“自省书”，但是毕竟它已经挂出来了，所以该起到的影响也起到了。 于是乎，几乎是同时的，冷家又收到了一堆书信，都是变着法的想要入股天下楼的书信。 其中最嚣张的一封，被老元特意封存起来，挑出一个影卫，让他送去贝州。 影二十三很迷惑，他不知道老元为什么要让他把一封信送到贝州去。还一脸神秘的告诉他这是一趟单程，到了贝州就知道为什么了。 带着忐忑的心情，影二十三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贝州。 当他看到山谷内那本应该去室韦的龙牙军时，就知道自己上了“贼船”。 知道他见到冷锋的时候，更是被震惊的体无完肤！ “行了，嘴别张那么大，没好东西给你吃。” 冷锋接过信，打开后看了一遍。 这封信，是洛阳陈家家主的信。 陈家，是仅次于五姓的家族，五姓被打压后，二等的陈家，甚至隐隐有超过五姓的苗头。 这样，陈家也就更加得意，甚至得意到了想要染指天下楼的地步。 真是不自知啊！ 把信撕得粉碎，冷锋伸了伸懒腰。 天下楼这样的产业，够资格伸手的，也只有侯爵以上的贵族，一个普通的家族，家里还没个正经顶梁柱，凭什么敢对天下楼动手？ 看样子，老元这是先挑出了一个最好捏的给他热热身啊！ 影二十三无奈道：“家主，那，我是不是就要跟着您了？” 冷锋看了他一眼说：“这倒是不必，你只要记住，别把我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就够了，你回去告诉老元，下次多送几封信，最好是把一个地方的攒一起送来。毕竟，我还打算过年的时候回家呢。” 影二十三记下后，就上马返回长安。 看着地方的碎纸，冷锋想了想，对二狗子说：“你挑几个人，去陈家，想怎么闹怎么闹，不闹出人命就行。” 二狗子嘿嘿笑道：“把陈家家主捉起来，吊着打行不行？” 冷锋点头：“必须的，这个算成定例。” 李二牛又问道：“那老大，当回贼偷行不行？你也知道，兄弟们也不是人人都富裕啊！将来总要养一大家子的。” 冷锋还是点头：“随便，你们能搬多少就搬多少！搬不动的，也别给人家留下，闹嘛！有底限可不行，怎么乱怎么闹！” 李二牛顿时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很快，二狗子就挑出了十个人。 一个普通的家族而已，十个人足够了！ 既然老元已经开始挑人，冷锋干脆也就带着龙牙军前进，到了洛阳周边。 很快的，老元开始送来更多的信，龙牙军的士兵们也被派遣一空。 剩下的，就是长安城内的大家伙了。 冷锋并不急，长安城内的人都跑不了，等外面的处理完后，长安城的一次性处理就好。 很快，各地就传来了各式各样的离奇事件。 洛阳，陈家。 陈家的家主半夜失踪，等家人找到他的时候，他被人吊到了洛阳城门，还被打得鼻青脸肿。同时，陈家的宝库被人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破开，宝库里的金银都被搬运一空，珠玉都被砸碎。 更奇怪的是，从那以后，洛阳的百姓们，总能在自家院落的一个角落发现几枚金币或者银币。 盗窃的人，似乎是有意的“散财”？ 陈家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太原五姓之一的王家也出了大事。 他们囤积起来，准备重新开始贩卖的煤，不知道怎么回事自燃了！ 自燃了！ 面对燃烧着的煤山，王家的管事急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 噩耗还不这一样，王家的家主王羡，同样也是在族地，离奇地失踪，等人们发现他时，他被吊在坟地里，差点被夜间的山风冻死。 同样的事情，在大唐各地上演着。 一起两起，也就罢了，偏偏各地都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时间，朝廷都为之惊动！ 听着大臣们的种种推理，李承乾差点憋不住笑。 他很清楚，这是师父干的，但是，他却偏偏要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群臣讨论许久之后也没个头绪，房玄龄到底还是忍不住站出来说：“太子殿下，不如还是请示陛下吧。” 李承乾俺耐住笑意，不满道：“房相可是怀疑孤处理不了这样的事？” 房玄龄无奈道：“非是老臣看不起殿下，实在是这样离奇的事情，轻则让百姓怀疑陛下德行不修，重则会危害大唐社稷啊！兹关重大，还是找陛下出面比较好吧。” 李承乾没有办法阻拦房玄龄，只能让房玄龄去求见。 李世民没有出面，而是让宦官带了一句话。 “静观其变，很快就清楚了。” 这个答案，让房玄龄等人摸不清头脑，也让李承乾紧张起来。 难道，父皇，他发现了什么？ 很快，他就被皇帝召见。 带着忐忑的心情，李承乾进了养居殿。 此时的李世民正在保养狙击枪，听到李承乾的声音，头也不抬的说：“差不多就让龙牙军回来吧，他们对天下楼下手确实不妥，但是，你也不能这么闹。如果被查出来火药武器的痕迹，你就直接暴露了。” 李世民对火药武器很熟悉，别人没有注意到“破开宝库”这四个字，他注意到了。 在他看来，破开宝库，还有什么比惊雷更合适的东西？ 龙牙军的离开，实在怪异，至于派去守护李恪，在李世民看来纯属多余的行为。 首先，室韦人的战力根本比不上高丽，更可况，李恪自己也有护卫队，而且也有往龙牙军方向培养的意思。 这样的情况下，李承乾派出龙牙军，岂不是多此一举？ 第668章 脸不是别人给的 所以，这段时间大唐各地出现的怪事情，多半都是龙牙军做的。毕竟，不可能出事的人家，都巧合的对天下楼有想法。 李世民目光灼灼的看着儿子：“所以，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什么人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这么胡闹？” 李承乾知道自己的动作、心思隐瞒不了皇帝老爹，就说：“就像父皇您说的那样，只要过一段时间，就能知晓真相了。在这之前，请恕儿臣隐瞒之罪。” 李世民认真的看着儿子，见他面无表情，就微微一笑：“行啊，朕就等着看你在鼓捣些什么。” 等李承乾走后，皇后出现在李世民身边，说：“陛下，您这样是不是太纵容承乾了？一旦他做过了怎么办？” 李世民向后躺倒，慵懒道：“管他呢，朕心里有一个推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 剩下的话李世民没有说出来，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推断太不切实际。 大唐各地的奇事，仍旧在不断上演，如果有心细的人，就能发现，这些事件，都是从大唐边沿，逐渐向着长安汇聚的。 刚进冬月，长安就下了一场大雪。 但是在一些商人的自发组织下，交通要道的积雪都被清空，露出水泥的路面。 就在这光滑的水泥路面上，一支军队踏着散落的积雪，慢慢的抵达长安城门前。 一支一千人的军队，早就引起了城门守军的注意。 看这支队伍杀气腾腾的样子，恐怕来者不善啊！ 于是乎，今天负责城防的程咬金，赶紧命令守军关闭城门，虽然不知道这支军队的来意，但是总要先问清楚比较好。 很快，军队就抵达了城门前，当看清楚军队的旗帜后，程咬金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龙牙军啊！ 不过，没等他这口气松光，他又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发现了什么！ 此时军队最前面那匹马上的人，怎么那么眼熟？ 冷锋脱下头盔，对城墙上的程咬金笑道：“卢国公，别来无恙啊！” 程咬金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是吧！你还活着？娘希匹的，你丫的该不会是在地狱里把阎王爷揍了一顿吧！” 冷锋哈哈大笑：“虽然不是，但也差不多了，关城门干什么？” 程咬金边让士兵开城门边说：“这不是没看清军队的旗帜嘛！皇帝让我们轮流负责城防，我们哪一个都不敢掉以轻心啊！” 说完，他就下城墙，先是吩咐一个士兵去皇宫报信，然后到城门口亲自接冷锋。 冷锋诈死的这段时间里，程咬金并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和李孝恭等人一样给了冷家支持。 这是恩情，冷锋绝对会记住。 城门打开后，程咬金大笑道：“奶奶的，见鬼了，你居然没事！我就说嘛，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凭着一副铠甲判定你死了呢？” 冷锋跳下马，跟程咬金来了一个熊抱后鄙视道：“马后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家里最好的那一坛子酒倒在我灵牌1前了？” “哈哈哈哈。” 程咬金只能无奈的大笑。 笑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啥，这些日子各地的怪事，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冷锋并不隐瞒，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干的，今天，也是时候给这件事画一个句号了。我听说，除了李绩外，刘弘基、长孙顺德等人都在长安？” 程咬金点头，随即苦笑道：“你还真的要把麻烦找全啊！” 冷锋呵呵一笑：“怎么？你想说情？还是算了吧，别人对我们冷家下手就算了，长孙顺德和刘弘基居然还下手？刘弘基这些年做生意亏本，还在银行贷款无数，是谁给他免的？ 长孙顺德收受贿赂，满朝文武没人敢为他说情，长孙无忌找到我，还不是我为他开脱，他才能只是贬为刺史？后来泽州闹饥荒，还是天下楼募捐，才平息下来。他因为这个功劳，重回长安，也不想想要承谁的情？ 好嘛，都觉得我死了，不等那些仇家动手，他们两个就动了歪心思。还美其名曰关照冷竞。呵呵。” 程咬金叹了一口气，刘弘基是无赖出身，长孙顺德是出了名的大手大脚，这两个人的毛病，改是改不了了。 “唉！既然你坚持，就随便找他们晦气吧，但是别太过啊！要不然以后面对同僚都不好相处。” 冷锋自动忽略了程咬金后半句话，带着龙牙军前进，直取太平坊的薛国公府。 这一路，早就有人认出了冷锋，顿时“护国公死而复生”的消息就传开了。 这样的奇事，比之前流传的要奇异多了，百姓们都争先恐后的跑出来看热闹。演变到后来，一些商贩都丢下货物跟着去看热闹。 龙牙军带着无数的尾巴，抵达薛国公府门前。 看着那面崭新的牌匾，冷锋就觉得生厌。 二狗子给冷锋递上弓箭。 冷锋如今的体力已经恢复大半，力气也恢复了大半，至少开弓不是什么问题。 拉弓、射箭！ 惊雷箭狠狠的射进牌匾里。 一声巨响过后，牌匾四分五裂！ 后方围观的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冷锋这么猛的直接搞人家牌匾，顿时一起大喊：“好！” 牌匾是一个人家的门面，直接对牌匾下手，那就算是撕破脸皮喽！ 惊雷箭的声音引起了薛国公府下人的注意，不一会儿后，长孙顺德就穿着常服、阴着脸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领头的冷锋时，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确定了！就是冷锋本人！ 冷锋把弓扔给二狗子，冷笑道：“长孙顺德，怎么样，很意外吧，我还活着，还活的很好，所以，你准备给我个什么交代？” 长孙顺德看看龙牙军整齐划一挽起的弓箭，再看看跟随在龙牙军身后的长安百姓，低声道：“护国公，做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难道今天你不打算给我留脸面了？” 冷锋哈哈大笑：“脸面？脸面这东西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长孙顺德，你觉得你要脸嘛？” 第669章 不接旨 长孙顺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他不说话，冷锋继续说：“我这次是真闹心啊！也就是没死成，要是我真的死了，看着你这样的人，理所应当的忘记往日的恩情，对我那幼子威逼利诱，想侵占他老子留给他的活命产业。你觉得，我会不会半夜飘到你家，掐着你的脖子质问？” 长孙顺德低下了头。 当初，确实是冷锋的帮助，才让他避免了罢爵，只是外放刺史。他在泽州担任刺史的时候，也是沾了天下楼的光，才成功回到长安。 这确实是恩情，他没办法反对。 但是，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抬起头，长孙顺德低声道：“一个家族没了主心骨，自己衰败，被别人瓜分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更何况，老夫也仅仅是入股天下楼，并没有强夺吧！” 冷锋哈哈大笑，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扔在地上：“你看看，这是你的亲笔书信吧。一千枚银币，要天下楼的二成股份？想屁吃呢吧你！我天下楼拔一根汗毛都不止一千枚银币了！你这，跟强夺有什么区别？” 围观的百姓们总算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这不就是变着法的抢人家的产业嘛！ 想明白后，不知谁第一个走到龙牙军侧面，对着长孙顺德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随后，越来越多的百姓照样施为。 不久后，薛国公府门前的地面，就布满了口水。 见到这个场景，长孙顺德脸都憋成了红色。 但是，他没法反驳。 是非公道在人心，这么多的长安百姓都听到了，他更没法狡辩。 人群分开一个通道。 穿着白熊皮的长孙无忌走了过来。 他家离长孙顺德家不远，这么大的动静，他自然听得到。 一直走到冷锋身前，长孙无忌才掀下帽子，说：“护国公，差不多就行了，大家都是国公，在这里争吵，都不够丢人钱。不如就此息事宁人，改日登门请罪可好？” 冷锋跳下马，认真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长孙无忌一脸坦诚，但是，唯独没有震惊的神色啊！ “赵国公，当年我也是看在你面子上才帮了他一把，今日，你又要让我给你面子，放过他？” 长孙无忌认真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叔叔，此时也一把年纪了，同为长孙家的人，老夫怎么也不忍心看着他被这样羞辱。这样，我也很难看不是。” 还有一句话长孙无忌没说，但是在场的人，除了小彩以外都明白。 长孙皇后也会很难看。 实话说，冷锋根本不怕什么皇后。事实也证明，长孙皇后在一些大是大非面前，是讲理的，哪怕犯错的是她的族人。 “呵。” 冷锋微微一笑，回过头看向龙牙军的士兵们。 “放！” 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忌同时跳了起来：“住手！冷锋！！你敢！！！” 冷锋耸耸肩，在轰鸣声里对二人说：“不用喊这么大声，我知道我敢！！” 龙牙军的士兵们根本没有停手。 他们在听到冷锋的命令后，就松开了弓弦。 住手？不存在的！老大没让住手，住手干什么？ 惊雷箭齐齐的射向薛国公府的大门、外墙。 一支惊雷箭不算什么，但是在数量的加持下，它们依旧有很大的威力。 仅仅是三波，薛国公府的大门就变成了废墟，外墙也倒塌了半截。隔着废墟，还能听到内院仆役等人的尖叫声。 长孙顺德跌坐在了地上。 长孙无忌怒视冷锋：“你这个疯子！老夫必定要参你一本！” 冷锋伸手，让众人停手。 “赵国公，有一句话你不知道听过没有？” 不等长孙无忌回答，冷锋就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之一，就能允许长孙顺德对我的家产动歪心思，就不许我以眼还眼？这是什么道理？长安城很大，但是....” 冷锋上马，边走边说：“你们长孙家一只爪子遮不了天！” 看着冷锋离开的背影，长孙无忌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出话来。 家族之间的对话，不就是应该你来我往，互相妥协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冷锋根本就不遵守这些？ 如此另类的人，为什么偏偏能立身在长安？ 长孙顺德过后，就是李绩家。 李绩本人不在家，但是，冷锋依旧不打算放过他们家。仅凭李绩的瘸腿儿子，根本不足以跟冷锋交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门脸被摧毁。 下一个，刘弘基家！ 长按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刘弘基作为最后一家，自然有所准备。 冷锋带着龙牙军抵达刘弘基家里的时候，见到的是顶盔惯甲的刘弘基和他的一百多家将。 刘弘基也不废话，直接踹开一个箱子，箱子里是满满的银币。 “冷锋，老子家底就这么多了，你看着顺眼就拿去买茶败火，看不顺眼就找几个家将，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赢的人说了算，怎么样？” 冷锋看都不看那箱银币，说：“我出四箱银币，总能让你这些家将以后哪怕断手断脚也会衣食无忧！二狗子，李二牛，你俩每人带九个人！给我废了他们！” 二狗子跳下马，对身后喊道：“十二狗子之前的，出来，猴子留下！” 李二牛嘿嘿一笑：“一样一样，十一牛之前的出来。” 二十个人，对一百多人。 但是，他们都没有担心，反而摩拳擦掌的盯着那一百多家将，估摸着自己能不能拿到五个以上的目标。 刘弘基苦笑，但是只能指挥家将们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一匹白马忽然从宫墙的方向飞奔而来。 马上的，是一个宦官。 宦官尖锐的嗓音响起：“住手，护国公接旨！” 冷锋一伸手，就有士兵拦住了宦官的去路。 宦官大喊道：“护国公，陛下的圣旨！陛下命令你....” 宦官没有说下去，因为，马上的冷锋又拉开了弓，箭就指着他。 “闭嘴！不接！滚回去！” 宦官无奈，看着此时的护国公，他不怀疑自己只要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射死。 第670章 离开长安 此时的护国公，全身上下充满了戾气，让他都不敢直视。 看着宦官收起右手高举着的圣旨，刘弘基凄惨的一笑。 本来，他就幻想着皇帝会出面制止冷锋。 如今皇帝确实出面了，但是，今天的冷锋，居然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这样的话.... 刘弘基戴上头盔，拔出了自己的横刀。 这样的话，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家将，能够击败眼前这二十个人吧。 文人之间，以诗词歌赋和学问分强弱，武将之间，就要以动手分高低。 只要他和家将们拿下这二十个人，那么他就能拿回一点主动权，损失也会少很多。 但是。 那么容易吗？ 几乎是在交手的一瞬间，局势就一边倒。 虽然一百多人是二十人的五倍还要多，但是，在这二十人的相互配合下，反而是刘弘基这边的家将正在一个个的倒下。 倒地者，最轻也是被废一臂。 一面倒。 看着这样的战局，就连围观的百姓们都长大了嘴巴。 二十个人打一百多个，还能打成这样？ 看到护国公就派出二十个人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护国公是在托大。但是如今看着仅余的刘弘基，和依旧站着的二十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喝彩。 当事实震撼人心的时候，喝彩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李二牛踹开脚下一个惨叫的家将，回头问：“老大，这个怎么办？” 冷锋看了看满脸汗水，两股战战的刘弘基一眼，调转马头：“一个月下不来床。” 李二牛答应一声，就嘿嘿笑着走向刘弘基。 没过多久，刘弘基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 冷锋没有看刘弘基怎么样，而是骑马走到宦官身前：“皇帝的旨意是什么？” 宦官展开圣旨，想了想还是合上，直接说：“陛下要您停止报复，先回冷府，稍后陛下会亲自驾临。” “就这个啊！” 冷锋撇撇嘴：“你回去告诉他，不用来了。余下那些小货色，还用不到我亲自出面。而且接下来我也不回冷府。” 说完，冷锋离开了夔国公府门前。 刘弘基怎么也是武将的一员，窝里斗的太狠，会让文官看笑场，废了他一百多家将，已经足够了。 至于夔国公府的门脸，还是给他留着吧！ 看热闹的百姓让开一条道路，冷锋带着龙牙军的士兵们，离开太平坊，回修德坊的冷府。 冷府门前，冷家的一大家子都等候在门前。 不等冷锋下马，刘淑雯就和两个孩子一起扑了过来。 随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得知冷锋的死讯后，刘淑雯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但是此时再触碰到夫君的身体，她却忍不住的大哭。 冷锋也抱紧了家人。 其实想想，人活这一辈子，其实没必要把自己活成圣人。为了大唐，害了家人，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爸，还是你在好，你在的话，别人就不敢欺负咱们冷家了！” 冷锋无奈的笑道：“把你脸拿开，鼻涕都快蹭到我衣服上了。” 等冷竞松开手，冷锋才拍拍他的脑袋：“小子，我听老元说了，面对那群饿狼，你没有妥协，好样的！” 一个孩子，你还能指望他什么？能够坚守住骨气，就已经很难得了。 冷月舞抬起头说：“爸，我找了武媚姐姐，她说大的她也没法，小的她有的是办法整治。她说的是不是那些对咱们冷家有想法的人？” 冷锋捏了捏她的脸：“没错，你武媚姐姐应该是已经有所行动了。” 回长安前，冷锋收到了老元的信。 武媚和狄仁杰，跟老元要了三万多银币。 三万多银币，已经是天下楼半年的盈利，有这么一笔钱在，可以想象那些对冷家有想法的普通商人会怎么样。 冷锋又看向老李：“咱们家，还剩多少家仆？” 家族出现动荡，最容易叛变的就是家仆，特别是没有卖身契的。 老李笑道：“一个没有！” “赏！然后，收拾行囊，咱们回天下庄园去，在这里住着，怪恶心的。” 老李点点头，就进冷府吩咐下人收拾东西。 冷锋抱着妻子儿女，厌恶的看了看东北方向的皇宫。 长安城，真是个龌龊的地方。 这里，是权力的中心点。表面看起来，一个个的都是正人君子，但是暗地里，谁知道哪一个是狼心狗肺？ 相信觊觎天下楼产业的，不止长孙顺德他们三家，余下的，没准哪一家是在观望，或者只是限制于底气，不敢出头参加这场“盛宴”罢了。 都是一群饥肠辘辘的饿鬼啊！ 天下庄园的冷府，一直以来都没有荒废，所以需要搬运的东西也不多。 当老李带着仆役们准备好东西，马车开始前进后，冷锋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冷府门前的牌匾。 “传世护国公府”这五个字，在阳光下，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说到底，所谓的爵位，就是一个名头罢了。真正支撑起一个贵族的，还是权力、家产、实力、人脉。 权力这个东西，冷锋不打算再沾。 当初没有担任兵部尚书的时候，也不见谁敢对冷家放肆，这就说明，最重要的还是家产、实力和人脉。 很巧，这三样，他一个也不缺。 既然如此，干嘛去当那个兵部尚书，在朝堂上揣测人心，浪费口舌就为了天下楼拔一根毛就能办到的事？ 真是.... 在全城人的关注下，冷锋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长安。 皇宫宫城的城墙上，许久没有出现的李世民，就立在黄罗伞下，看着冷锋带人离开长安。 “唉，朕知道，他对朕也寒心了。” 站在他身后半步的皇后叹息道：“这件事怪不得您，护国公不明白，皇家也是家族之一，是没办法一直庇护另外一个家族的。您一直等待的时机不到，又怎么能轻易出手呢？” 李世民转过身，说：“你出宫一趟，让你叔叔离开长安吧，天下何处不能安身立命？出了这样的事，只要他还在长安，就会面对百姓的指责，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第671章 杜如晦来访 皇后无奈道：“妾身的这个族叔，确实做的过分了，而且哥哥他也不该维护他的。” 李世民转身边走边说：“传旨，封护国公之子冷竞为归德中郎将，赐御剑一柄。” 事已至此，李世民只能试着弥补一下冷锋。 冷锋已经是传世国公，再往上就是王爵，纵观古今，能有多少异姓封王？就是之前，他以为冷锋已死，想要追赠一个王位，都遭到了大臣们的殊死抵抗。 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在冷竞的身上想办法。 圣旨进了天下庄园，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冷锋接了圣旨，但是却没有一点感恩的意思。 正常来讲，大臣升官或者升爵，都会上一封感恩的奏折。但是到了冷锋这里，自然而然的就没了这个东西。 一道圣旨过后，天下庄园就再没了动静。似乎，冷锋铁了心要跟外界断绝来往。 说是断绝，也不太准确，因为冷锋并没有宅在家里，而是经常去文院看李泰等人的实验进展。 小彩，被他留在了家里。 重伤之后的事情，冷锋都对刘淑雯讲了。 在他看来，若是出云真的死了，那么他就只有娶小彩这一条路可以走。但是偏偏，他不止一次的对刘淑雯说，这辈子就她一个就够了。 娶，是食言。 不娶，还是食言。 两难之下，冷锋只能避开这个问题，让它在时间的流逝中，得出正确的结果。 科研院，现在彻底成了仙境。笼罩整个科研院的白雾，让不明真相的百姓以为这里是不是在炼仙丹什么的。 如果不是韩老先生嫌弃科研院的蒸汽飘到了文院，估计李泰还要搞更大的规模。 七十四台蒸汽机！ 为了更快的实验出合格的蒸汽机，李泰干脆建造了七十四台蒸汽机用于实验。只要有一个出现故障，他就会带人就着这个坏掉的机器一顿改造，直到出现一个坚固耐用还安全的成品。 带着冷锋进入科研院，李泰指着烟雾缭绕中的一台蒸汽机说：“就是这个了师父，这台蒸汽机抗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每天六个时辰的运作，弟子正要让它不停歇的运行，看它的极限在哪。” 冷锋围着蒸汽机转了一圈。 他也没亲眼见过蒸汽机，但是看这个大家伙外部传动装置的飞快律动，就知道它已经有了雏形。 “不错了，青雀儿，你能凭着一个小模型，研究到这一步，师父为你自豪！” 此时的李泰，瘦了一大圈，自从知道李泰不日不夜的研究，就是想要完成蒸汽机祭奠师父后，冷锋就憋着一句夸奖的话。 到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李泰嘿嘿的笑：“那啥，师父，其实狄仁杰1和武媚也帮了我很多的，没有他们，我也不能这么快的就把蒸汽机研究出来。” 冷锋点点头：“知道了，不过那俩人正在对那群不知好歹的商人使坏，就先不打扰他们了。” 走出蒸汽机的工作范围，冷锋抖了抖自己的袖子。 原本是干着进去的，现在出来就变成了湿的。 李泰也是一样，他穿着麻布衣服，沾水更严重，走路的时候都往下淌水。 “就是这个样子，现在天气冷，雾气特容易变成水。不过，和它带来的便利相比，还是值得的。” 边说着，李泰边带着冷锋进了一个屋子。 这个屋子里有一个工作中的重锤和一个大碾子，完全是外面的两台蒸汽机给它们带来的动力。 经过冷锋仅仅一次的提醒后，李泰就学会了务实，他没有先研究蒸汽火车，而是先弄出来利于生产和利民的两样东西。 看着重锤和碾子，冷锋就知道，蒸汽机，很快就能用于火车和船了。 离开科研院，冷锋又到文院和武院逛了一圈。 文院依旧是那么荣辱不惊，大唐第一学府的帽子戴上去后，与以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虽然不当兵部尚书了，但是冷锋还是继续当武院的院长。经过高丽一场战争，全军火器装备已经成了必然。 再这样的情况下，军队急需一批新鲜血液的加入。 总不能，出征一个将军，连火药武器的射程都把握不好，让惊雷箭在人家门前炸响吧！ 已经无所事事的龙牙军士兵们，被冷锋安排了教官的责任，轮流进武院任教。 今天带着学员训练的是二狗子和三十七牛。 发现老大在旁观，二狗子就喊停队伍，跑过来。 “嘿嘿，老大，你今天咋想起来武院了？” 看着气喘吁吁的学生们，冷锋脱掉外袍，说：“来锻炼，一个人锻炼和一群人一起锻炼，是两个感觉，行了，该怎么练就怎么练，我跟他们一起。” 听说护国公要跟他们一起训练，学生们差点就炸锅了！ 护国公的名头，他们自然知道，他们也知道护国公受了重伤，还在恢复中。想不到居然有幸能和他一起训练！ 见冷锋进了队伍，二狗子就吹响哨子：“兔崽子们，咱老大可都加入你们了，谁要是再喊累，嘿嘿....” 学生们纷纷打了一个寒颤。 “来吧，先围着操场十五圈热热身！” 随着二狗子一声令下，学生们和冷锋都奔跑起来。 跟这些孩子一起训练，确实比平时自己一个人锻炼要有意思的多。十五圈，冷锋强自坚持着跑了下来。 “接下来，是五圈蛤蟆跳....” 夜幕降临，冷锋很没形象的和学生们一起趴在地上，喘粗气。 二狗子赶紧跑过来，递给冷锋一壶水。 冷锋没接，而是跟着学生们一起去澡堂子冲澡、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饱饭后，冷锋叫二狗子告诉家里自己年前都不回去了。 在小彩的事情没想明白，得出结果前，冷锋是打定主意躲着家里喽！ 晚饭过后散步，在武院的花园里，冷锋遇到了杜如晦。 “原来是杜尚书，草民见过尚书大人。” 杜如晦一把拍掉冷锋的拱手礼：“老夫可没掂心你家的家产，你不用这么寒颤老夫吧！” 冷锋哈哈大笑，示意杜如晦往花园外走，边走边问：“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第672章 关我屁事儿 杜如晦笑道：“这不是想你了嘛，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听说你正在恢复身体？” 冷锋点点头：“正在恢复中，这次真的是去了大半条命啊！” “死里逃生，怎么也要脱一层皮的。” 两个人说着话，走进了武院的院长办公室。 给杜如晦倒了一杯茶后，冷锋才说：“你可别跟我说你就是来看看我的，说吧，什么事？” 杜如晦苦笑：“好吧，其实我来是有两件事。第一个，室韦现在已经被彻底拿下，靺鞨也只是垂死挣扎，但是这两个国家，不管哪一个也没有渊盖苏文的影子，这就说明，他很可能逃到了倭国。” “然后呢？倭国的苏我次郎是不是死不承认？” 杜如晦点头。 大唐在攻略高丽的时候，苏我次郎就已经结束了倭国境内的战争，甚至统一了周边的几个小岛。 这一次，苏我次郎学乖了，继位之后，他不再号称天皇，而是改成了“大日皇”，更是在立国只时，就尊大唐为长辈。 但是，这样的面子活儿，却不耽误他们背着大唐鼓捣点什么事儿。 包庇渊盖苏文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想要找倭国的晦气，还是有难度。 大唐和倭国之间隔着大海，寻常的船只，不知道航线的话，根本过不去。 就是东海舰队的战船，也是普通的木底船，经不起礁石的撞击。 冷锋无奈道：“渊盖苏文必定是在倭国，但是，咱们还真没办法对付他。” 大唐攻下高丽之后，之所以没有再进攻新罗百济，不单单是因为这一次他们比较老实，更因为他们离倭国近。 新罗断然是不敢进攻大唐的，有他们在，还能牵制倭国，何乐而不为呢？ 杜如晦笑道：“对付不了就对付不了吧，暂时咱们也没办法不是。至于另一件事，就是吐蕃彻底统一了。” “你怎么知道的？” 对这个问题，冷锋很好奇。 吐蕃的地理位置，就导致了大唐不可能向他们那里渗透探子，就是经商，一般也是他们下高原寻找商人。对他们来说，打仗是打仗，交易是交易。他们虽然野蛮，但是却从没有打着交易的幌子进攻大唐。 既然商人也不能成为消息来源.... 冷锋看向杜如晦，等着他的解答。 “没什么，其实是吐蕃派使者来求亲了。上次的足球赛，吐蕃连前三都没进去，吐蕃大相安鲁本就年纪大，戴着狐狸尾巴回去后更是直接一命呜呼。现在吐蕃的大相是禄东赞，很有锐气的一个人。” 禄东赞这个人，冷锋只是有一点点印象。虽然只是一点点印象，但是也足以说明他是个人物了。这个年代，没干过什么大事，根本没资格计入史书，也就不可能让自己也觉得熟悉了。 “禄东赞啊，应该是个人物。不对，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关我屁事儿啊！” 杜如晦无奈道：“你现在清闲了，我还没来的及转职，就又被塞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上。面对吐蕃求亲，文官群体都是赞成，武将群体依旧反对，我在这个文不文武不武的位置上，根本不知道站哪边好。 吐蕃不同于草原高丽，他们身处高原，大唐是不可能对他们下手的，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主动挑起事端。所以啊，安抚他们才是上策。 但是，有你之前说的话在，武将们都觉得跟吐蕃和亲，会显得大唐弱。就连刚被你臭揍一顿的刘弘基，都上表坚持不和亲。 你说说，这让我怎么办？” 说完，杜如晦希冀的看向冷锋。 这个时候，最适合冷锋帮他拿主意了。 但是。 他换来的却还是冷锋的那句回答。 “你说这个干嘛，关我屁事儿呀。” 冷锋耸耸肩：“我现在是个还在恢复期的病人，除了挂着个护国公的名头用来吓人玩，我能管什么事儿？你和我说这些朝堂里的事儿也没用的。和亲不和亲，不还是皇帝和你们大臣说的算？至于您这个兵部尚书，还是自己拿主意呗。” 说完，冷锋打了一个呵欠，就站起身往外走。 杜如晦两步追上：“护国公，我这不就是让你给个建议嘛！” 冷锋边走边摇头：“没建议，没建议。” 杜如晦还想追过去，但是前面房间传来的味道差点把他熏一个跟头。 前面是武院学员们的寝室。 因为今天有护国公的加入，学生们都玩了命的训练，全程坚持了下来。 这样的运动量过后，他们换下来的衣物味道可想而知。 此时那些衣服就挂在院子里，等学生们醒后自己清洗。 冷锋打开寝室的门，钻了进去。 既然要跟着训练，睡觉的时候也不该跟他们分开。 见着已经进门的冷锋，杜如晦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文院。 他来这里找冷锋，就是想从冷锋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在满朝文武意见分歧的情况下，他一个人是左右不了的。 只有拉到冷锋，才能彻底定下结论。 不管和亲还是不和亲，只要冷锋说了，他就能在朝堂上说：“护国公的意见是....” 估计这样，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会消停消停。 结果，冷锋就一句话.... 骑马返回长安城，凭借令牌夜入城门后，杜如晦没回家，而是先进了皇宫见皇帝。 在叙说了冷锋的身体情况后，杜如晦苦笑道：“关于和亲的事儿，微臣跟他说了，但是他就回了‘关我屁事儿’这么一句话，” 李世民苦涩道：“关他屁事儿？呵呵，看样子他是看穿你的去意了。唉，看样子他是真的厌倦了朝堂，甚至不想跟朝堂沾染一星一点的关系。” 杜如晦试探性的问道：“那陛下，您觉得，要不要和亲呢？” 案子后的李世民嘬了一口茶：“朕也在摇摆，和亲的话，朕已经有了人选，远支中有一个女娃，朕可以测封她为公主。但是，就像当初冷锋说的那样，和亲，总会显得大唐弱势了一点。” 现在的大唐，凭借高丽、室韦。靺鞨三场战斗，足够在这片土地上称霸了。 第673章 木火车 这样的大唐，已经不需要和亲这种虚的方式。 吐蕃不服?有本事就下高原！ 高丽战事结束后，大唐的火药武器不再那么紧缺。最新产出的火药武器，都调给了草原边军和瓜州的守军。 原瓜州守将张守珪，本来已经被封男爵，得到了很长的休息时间，但是听说要给瓜州送火药装备后，愣是喊着要亲自护送它们前去瓜州。 有火药武器在，进攻吐蕃人还是不可能，但是守着瓜州，看来犯的吐蕃人集体逃跑，绝对是人生一大快事。 毕竟，吐蕃人战时的条例，是哪个士兵后退，就要挂上狐狸尾巴。 吐蕃人的悍勇，对大唐已经造成不了威胁。 这样的情况下，和亲，就有点多余。 摇摇头，把纷乱的思绪甩开，李世民对杜如晦挥挥手：“回去吧，明天记得进宫来，取一份补药，以你的名义送给冷锋。估计，要是朕送的，他就是收下，也会送进库房吃灰了。” 杜如晦拱手倒退。 不一会儿，李承乾走进了养居殿。 看到他手里的奏折，李世民就知道他又遇上了难题。 “父皇，这里有三封奏折，儿臣不能擅专，特送来给您审阅。” 李世民指指自己身前的案子：“放下吧。” 李承乾放下奏折后，一言不发的就往外走。 “等等。” 叫住李承乾后，李世民直接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朕没有庇护你师父家，对朕有怨言？” 李承乾回过头，拱手：“是！” 对于皇帝老爹，李承乾觉得掩饰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因为这些年他发现，对于自己老爹来说，几乎不存在能掩饰过去的谎言。 李世民指指自己身前，示意李承乾过来坐。 等他坐下后，李世民说：“朕和你不一样，你发现有人企图侵夺你师父的产业时，想到的是直接报复。朕想到的，却是等所有人都露出野心，开展实际行动的时候，一次性出手。 小子，当皇帝和当统帅一样，最需要的就是沉得住气。你以为你和老元演一出戏，就把所有人揪出来了？差的远了！忍不住的，只有一些按耐不住野心的蠢货而已。 不过还好，你师父还活着，而且以雷霆手段报复了这些人，不仅吓破了他们的胆子，更是震慑了那些还没有浮出水面的鲨鱼。” 李承乾疑惑道：“父皇，什么是鲨鱼？” 直到李承乾发问，李世民才发觉儿子从出生以后，就出了长安城一次而已.... “是海里的一种鱼，相当于陆地的猛虎，闻见血腥味就会发疯。” 李承乾点了点头。 皇帝老爹的意思，他也明白了。 其实，父皇还是向着师父的，就是，没有及时出手而已。 想明白这一点，李承乾解开了心结，站起身说：“父皇，儿臣还有一些奏折没有处理，这就回去。” 李世民又喊道：“等等。” 李承乾回过头，看向皇帝老爹。 李世民伸了一个懒腰，说：“明天起朕就不休息了，年后，等靺鞨的战争到了尾声，你带足护卫和犒赏，去边境迎接一下李靖他们。然后，朕给你一年的时间，你可以巡查大唐各道。”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承乾顿时兴奋起来！ 他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得到出长安的机会！ “但是，一年之内，你必须回来，你的太子妃，也该有着落了！” 此时的李承乾，已经十九岁。 其实早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大臣们就申请让皇帝为太子选妃，但是被冷锋以“我门下弟子，不可二十岁之前成亲，这是铁律”为由，给拦了下来。 一年后，李承乾就要满二十岁，也是时候成亲了。 李承乾自然答应：“儿臣遵旨！那，今晚的奏折....” 李世民挥挥手：“你能处理的，就处理掉吧！” 看着走路都有点发飘的儿子，李世民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给个甜枣，是最快消除芥蒂的办法。 第二天，杜如晦带着补品去武院，却扑了一个空。 十二狗子告诉他，老大不知道去哪里了。 无可奈何的杜如晦，只能先离开武院。 冷锋干什么去了？躲避杜如晦？ 不是。 他要看看李泰联合公输家族制造的火车。 蒸汽机的耐久试验还在进行，但是急性子的公输黎，就催促着制造了一个火车的模型。 这个模型是木制，大小和正式的火车差不多。 公输家族亲自出手制造的木制火车，其质量绝对够承担测试的责任。 为了实验，公输黎还自掏腰包建造了一段铁轨。 看着正在组装的火车，轮椅上的公输黎大笑道：“老夫虽然是个瘸子，但是此生能够凭借机械，飞得比鸟高，跑的比马快，真是有趣！” 九十多岁的公输黎，现在是公输家族、文院、科研院三方的吉祥物，只要他说的话，没人敢直接违背。 不过，他要实验火车，是正经事，不可能有人反对。 看着运上火车的煤炭，冷锋笑道：“这也就是实验，否则以后火车的乘客，都得担心火车会不会跑着跑着烧起来。” 李泰哈哈大笑：“那才是真的成了火车喽！” 蒸汽机的核心部分很快的就组装到火车上，剩下的就是让蒸汽机的传动部分和模型的机械连接到一起。 直到正午时分，所有的组装才宣告完成。 公输黎兴奋的拍着轮椅的扶手：“快，把老夫推上去，老夫要当第一个骑火车的！” “噗！” 冷锋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老先生，火车跟马车一样，是用来坐的。” “别管那么多，快点，怎么没人来推老夫？小青雀！” 李泰走到公输黎身边说：“老先生，这第一次不能随便上啊，您忘了当年实验热气球时您的惨状了？还是先让身手好的人上去实验一下，您再上吧！” 公输黎无奈，只能放弃。 上了九十岁以后，他那本来除了瘸并没什么毛病的腿，彻底造了反，以至于他平时，真的需要轮椅代步了。 实验火车的人选，很早就定了下来。 百骑司的杨翼。 这家伙的身手，目前堪称大唐第一，哪怕火车出事故，他也能尽量避免自己受伤。 第674章 幕后的真凶 再次跟杨翼讲了蒸汽机的操作方式后，李泰下了火车，期待的看着车头的杨翼。 试验开始。 杨翼先是生火，点燃淋了汽油的木材，再往里面添加煤炭。 .... 折腾了很久之后，蒸汽才开始出现。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蒸汽机的传动杆才开始动作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了！ 杨翼找到操控杆，用力的一拉！ 蒸汽机的传动杆无缝连接到了火车的动力机械部分。 一排排的齿轮、木杆开始律动起来。 停在铁轨的上的火车，动了！ “动了！动了！” 众人都惊喜的看着这一幕，等待多年，火车终于动了！ 公输黎大笑道：“死而无憾，真正的死而无憾啊！不对，上一次老夫就死而无憾了，哈哈哈哈！两次死而无憾，还有谁能比老夫的人生有意义？” 看着速度越来越快，疾驰而去的火车，众人赶紧通过缆车上山。 这截儿铁轨在两山之间，长达十里，只有登高，才能看得更清楚。 很快，火车就跑了一半的路程。 毕竟模型火车是用木材制作的，重量比钢铁轻的多得多。 这也就导致不是很大的一个蒸汽机，却能给它快要飞起一般的动力。 但是.... 看着即将到达轨道尽头的火车，冷锋疑惑道：“你们没给火车安装制动系统？” 李泰和公输黎一起回过头：“啥？” 冷锋叹息道：“刹车，闸啊！火车不用减速停止的嘛！” 直到这时李泰才用力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完了，忘了这一茬了！” 火车上的杨翼也很绝望，尽管他聪明的关了传动，但是火车速度已经起来，他也无可奈何。 速度降不下来，就是他有通天之能，也没法护住自身安全啊。 不过，这家伙还是很幸运的。 铁轨的尽头，是一片湖泊。 虽然忘了装刹车，但是李泰还是考虑到了失控，所以把尽头选在了湖泊边。 就这样，火车模型带着极快的速度冲进了湖里。 有水做缓冲，杨翼虽然受了轻伤，但是好歹是把命保住了！ “成了，下一个就是钢铁制作的火车。只要钢铁火车能够运行，就可以加快铁轨铺设的力度了！” 公输黎感慨道：“这真是比马车还要方便的工具啊！只要火车上的蒸汽机足够力道，那么长安到东海，朝发夕至不是梦想。” 公输家族的族人和科研院的工作人员已经组织人手去打捞模型。 虽然它是个失败品，但是在它的身上，他们还是能得到很多的启发。 公输黎让李泰推着他，边走边对冷锋说：“你家在铁轨的铺设上，投入了海量的金钱，想必等火车制作成功后，要打捞一笔吧。” 冷锋并不隐瞒：“自然。衣之一道，已经被江南的世家近乎垄断，食和住之一道，一些富裕的百姓都不愁了。但是行之一道，还没人走上去。只要火车能够在南北东西形成一个十字交叉的线路，嘿嘿，您就等着看我家财源滚滚来吧！” 公输黎并不意外，也不嫉妒。事实证明，只要冷锋确定了的事情，就绝对会实现。 人家是凭本事挣钱，还能说什么呢？ 更何况，跨越地域级别的铁轨铺设，除了朝廷以外，也只有冷家有这个底气了。 “利润很大，你一家吃不下。” 公输黎留下这一句话后，就让李泰推着离开了。 对于这句话，冷锋自然明白意思。 吃独食是很忌讳的事情，火车刚刚兴起的这一段时间，绝对堪称血赚。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十年以内，就能让冷家的家产翻个番。 利益是要均摊的，至少不能一人一家消受。 不过，既然赚钱，为什么不拉着自己人一起赚？ 于是乎，回到武院自己的书房后，冷锋就提笔给李靖、李孝恭等人写信。 李承乾到访，这让冷锋很意外。 师徒见面后，李承乾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欣喜。 “师父，父皇准许我犒劳远征军后周游大唐了，虽然只有一年，但是也能经历很多有趣的事情啊。” “犒劳远征军？那正好，你把我的信给他们带过去。” 信封还没封，所以李承乾就取出里面的信看了一下。 “要带着卫国公他们一起？” “没错。” 冷锋展开一张地图，指着自己画出来的火车线路说：“这线路，连通了大唐最重要的几处州府，只要通车，不管是货运还是载客，都是一大笔钱，这笔钱，冷家一口吞下的话，容易噎到。” 李承乾点头，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在商讨了火车的线路，和周游大唐的路线后，李承乾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放在了冷锋的桌子上。 “师父，这就是徒儿找出来的名单，几乎可以确定了。” 冷锋拿起名单看了一眼。 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长孙无忌，早就知道他没死。 因为，那封送往长安的信，就是长孙家族的一个官员拦截下来的。 也就是说，出动刺客的，或者说真正想要他死的人，就是长孙无忌。 出人意料。 在冷锋的记忆里，似乎自己和长孙无忌并没有过节，两家之间，也没有实际上的利益冲突。 为什么这老小子偏偏恨自己不死？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师父，要不您跟舅舅谈谈？” 一面是亲娘舅，一面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师父，李承乾宁可自己没有调查出这个结果。 冷锋摇摇头。 谈是不可能谈的。 之前去长孙顺德家里找场子，不仅让长孙顺德颜面扫地，连带着长孙无忌也受到了连累。 虽然不知道之前有哪里惹到了长孙无忌，但是现在，一定结下了仇怨。 谈？谈什么？ 没什么可谈的。 长孙无忌既然敢做绝，那么就说明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要争斗的话，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兵部尚书，但是冷锋也不觉得自己会怕了谁。 “这件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好准备你的周游计划吧，记住师父的话，不要太正式，只有随心所欲的出游，你才能了解真正的大唐。” 第675章 禄东赞来访 在冷锋看来，李承乾游历大唐，是好事。 虽然曾经他经常带着他在长安周边逛，但是，长安周边不代表整个大唐。 只有亲身经历过，李承乾才能知晓什么是百姓，什么是百姓的生活，怎样做，才是对百姓有利的。 李世民继位后，之所以能够连番推出百姓赞誉的政策，就是因为他见得广。 一个国家的继承人，要是连自己管理的国家是个什么模样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四角的宫墙，这不失为一种悲哀啊！ 李承乾点头：“徒儿知道，另外，那个....” 他踌躇半天才说：“师父，父皇说等我回来就要选太子妃，您有时间帮徒弟物色物色？” 冷锋哈哈大笑：“怎么了，你还想挑媳妇不成，想得美吧你！” 皇家的婚姻，要想不带功利性，几乎是不可能的。 皇子皇女的婚姻，都是皇家与外部大臣之间联系关系的方式。太子是下一任皇帝，他的婚姻更是重中之重，这直接就关系到了将来的朝堂格局。 冷锋想让李承乾能自由恋爱，但是，在这个时代陈旧、顽固的枷锁下，想，终究也只是想而已。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哪怕是师父都帮不到自己。 对于太子妃的人选，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要长得可以，脾气好点就行。 看着带着郁闷离开的李承乾，冷锋不由得笑了。 如果他没记错，李承乾娶的是秘书丞苏亶的女儿。原本的时间线，李承乾成婚很早。本来冷锋都觉得苏亶没机会成李承乾的老丈人了。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苏亶的女儿也是一直未嫁。 如果说这不是李世民早就安排好的，他才不信呢。 既然苏亶的女儿很可能会成为太子妃，那就找机会看看人家闺女呗。 虽然这个时候，未出阁的女子不会轻易见人，但是对冷锋而言，办法嘛，多的是！ 没一会儿，冷月舞跑进冷锋的书房：“爸，你找我啊！” 冷锋把冷月舞抱到身边说：“爸爸给你一个任务....” 听完老爹的话，冷月舞嘻嘻笑道：“您还真是给太子师兄操心啊！没问题，女儿一定办到。” 见丫头打了包票，冷锋就打开柜子，把手机交给了她。 冷锋是没办法见到本人的，只有同为世家小姐的冷月舞才可以。 但是这个小丫头也不会画画，所以只能由她带着手机进苏府，想办法拍一张苏亶女儿的照片。 十多年过去了，手机的电池不可避免的出现问题，待机时间大幅度缩减。 估计再不给它找点事情做，就要报废了。 反倒是那个太阳能充电宝，居然很坚挺的挺到了现在，依旧能给手机充电。本来冷锋还以为它会是最先嗝屁的一个来着。 第二天一早，冷锋刚起床锻炼，就有拜帖送到。 是杜如晦的拜帖，还有吐蕃使节、吐蕃大相禄东赞的求见帖。 杜如晦的拜帖，冷锋并不意外。 拜帖是相约主人见面的，之前杜如晦去武院求见的时候，冷锋不在，今天提前送拜帖，不让他跑掉，这很正常。 但是禄东赞这个，就很值得玩味了。 出于好奇，冷锋没有参加训练，而是改到文院与二人见面。 武院有很多训练的设施，甚至还有火药武器的模型，这些杜如晦看到也就看到了，但是绝对不能被禄东赞看到。 很快，杜如晦就赶到了文院。 为了把皇帝的东西送给冷锋，他今天还翘了早朝。 “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啊！” 见到冷锋第一面，杜如晦就抱怨。 “哈哈，昨天有实验要看，一大早就离开了，这也不是故意躲着你啊！” 杜如晦指挥着仆役把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指着盒子说：“都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补品，你现在正在恢复身体，这些东西你用得到。” 冷锋打开一个盒子，只见里面是高丽参。 不过，高丽参上绑着的黄色丝带是什么鬼？这不是皇家专用的东西才能带着的嘛。 哪怕赏赐给大臣，这些黄色丝带也会被换成红色丝带。 如此说来.... 冷锋合上木盒：“这些，是皇帝让你以自己的名义送来的吧！” 杜如晦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这是我家的珍藏啊。” “别装了，你家药材敢用黄色的丝带？我怎么不信。” 杜如晦见隐瞒不下去，只能承认了。 “这确实是皇帝让我给你送来的，他怕你不接受，就....” 冷锋让文院的仆役们收下补品，说：“为什么不接受？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虽然我用不上，但是孙神医用得上呀。” 杜如晦苦笑，果然是这个处理方式。 “老夫不管了，反正东西你是收下了，老夫也能回去交差喽！” 冷锋抓住杜如晦：“别急着走，反正你现在去早朝也迟到了，不如就留下陪我跟禄东赞过过招，看看是个什么人物。” “禄东赞？” 杜如晦止住脚步，捋捋胡子：“这个禄东赞可是个人杰，接待他的宴会上，这家伙的谈吐不凡，对武将们的刁难，也是镇定自若。很难想象，这个人居然是从吐蕃走出来的。” 仅凭杜如晦的片面之词，冷锋对禄东赞还是不怎么了解，只能等着这个人的到来。 太阳刚出山头的时候，禄东赞带人来了文院。 说实话，禄东赞跟身边的吐蕃勇士并没什么不同，都是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 但是就是这个武将外表的家伙，偏偏堪称一个足智多谋的谋士。 “护国公，久仰大名啊！些许礼物，不成敬意！” 随从的吐蕃人抬出两个大箱子。 一个小一点的箱子里是玉壁。 高原的山石夹层里，不缺这个东西。 箱子虽然小，但是里面的玉壁不是原石，而是已经经过粗粗打磨的料石。只要交给玉匠，就能雕刻出上等的玉饰。 另一个箱子里，是一块石板。 杜如晦皱着眉，不知道这些家伙送石头干什么。 难道是用来取笑护国公的？ 冷锋倒是走到石板前，仔细的看了好久。 第676章 文院游 杜如晦见冷锋看的认真，就知道这一定不是普通的石板。 于是乎，他也凑过去看。 这一看不得了，只见石板上的图案，分明是一只造型奇怪的飞鸟。 如果说这是自然形成，那一定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这是？” 冷锋让仆役过来接下箱子，吩咐他们小心运进文院博物馆。 “这是化石，和博物馆里的三叶虫化石一样，都是洪荒年间遗留下来的宝物。” 杜如晦倒吸一口凉气。 三叶虫他知道，曾经他也看过介绍牌，甚至还幻想自己能不能也有这样躯壳石化，长留人间的机会。 禄东赞笑道：“这是前大相安鲁大人托我给护国公送来的礼物，他见过那个什么三叶虫化石，知晓护国公对此很有兴趣。在下这次来，也是想亲眼看看你们这里的那一块，不知可否？” 冷锋作出邀请的手势：“自然可以，请进。” 虽然不知道禄东赞所来为何，但是人家是带着重礼登门，冷锋自然不能慢待了他。 好在禄东赞看起来不是给安鲁找场子的，并没有桀骜，甚至于还吩咐侍卫牵着马留在文院外面，只带了两个随从步行而入。 禄东赞的唐话讲得很溜，甚至还能偶尔引经据典，可见他对中原文化很是了解。 参观了化石、进教室参观了一下学子们的课堂后，禄东赞说：“今日一游文院，果然如安鲁所说，唐国是个好地方啊！我们吐蕃百姓，每天都在跟气候对抗，为食物发愁，哪有这样静静聚集一处，安心学习的机会？” 这家伙在卖惨，还是在哭穷？ 冷锋回道：“但是这样的艰苦，不也塑造了你们吐蕃士兵的悍勇？论士兵的素质，恐怕就是草原人也要略逊一筹吧！” “哈哈哈哈。” 禄东赞仰天大笑：“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会信的。” 余下的话禄东赞没有说，但是在场的杜如晦和冷锋都明白他的意思。 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第一的位置，就是大唐士兵的了。 冷锋传出去的练兵法，最开始因为消耗的问题，并没有真正的全军推广，只是简单的普及。 而如今，大唐不再缺粮，训练得精疲力尽的士兵不会担心能不能吃饱，自然可以正式开始训练。 这样一来，唐军的战力，自然会飙升。 想不到这一路，禄东赞连这些都知道了。 既然没法藏拙，那就直接扬威吧！ 冷锋当即笑道：“确实如此，用不拿u了多久，大唐的士兵也会一样悍勇起来，当初他们吃不饱饭都能打胜仗，如今吃饱饭，那就更能打胜仗了。” 禄东赞笑笑，并没有接这个话题。 如果接下去，不就是承认吐蕃勇士们要比唐军弱了？ 一行人继续参观文院，走到食堂边的时候，禄东赞忍不深深嗅了一口飘来的香气。 冷锋带着众人进了食堂：“今天知道大相要来，文院可是难得的炖了肉，大相不如就在文院就餐？” 禄东赞说：“求之不得。” 今天的菜是土豆炖牛肉，全体师生，哪怕禄东赞这个客人都是吃的大灶。 吐蕃人就是吐蕃人，冷锋和杜如晦只是一人吃了一碗饭、两勺菜就吃饱了。而禄东赞三人，单单是菜就已经重装了三四次。 全食堂的文院弟子都把视线盯到了这三个吐蕃人身上。 禄东赞察觉到周围充满嘲笑的目光，依旧不为所动。 等他彻底吃饱后，才放下饭碗。 “让护国公见笑了，我们吐蕃人地处艰难之地，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遇到能吃饱的机会，都是力求吃撑。” 冷锋摇摇头：“不见笑，一个种族有一个种族的习惯，这没什么可笑的。” 看着餐桌上的土豆，禄东赞想了想还是说：“自从下高原以后，在下就一直听闻土豆的神奇，想不到居然是如此美味的佳肴。我们吐蕃土地贫瘠，只能种植青稞，每年都有饿死的人。不知道，我能不能把土豆引种到吐蕃？” 能才怪了。土豆这种东西，能随便外送吗？ 在这个全民饥荒的年代，粮食就是国力的根本。 正因为如此，但凡种土豆玉米的人家，都要立下协议，绝对不能让外国的探子偷到种子。 “且不说这等利国神物不能想送，就是送了，你们吐蕃也养不活它啊！你们那里太冷了。” 禄东赞叹了一口气。 “这次下高原，在下不仅为了给我们的赞普求亲，还要为我们的百姓寻找安家乐业的方法。不知道护国公大人有什么高见？” 这次下山，老相安鲁就告诉他，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能够帮到他们吐蕃，那这个人一定是熩国公冷锋。只要把熩国公打发乐呵喽，他一定有办法。 冷锋摇摇头：“你们的环境，就决定了生存的艰难，我能想到的，也唯有扩张两国交易这一项。” 禄东赞笑道：“只要咱们两国结成姻亲，今后必然能够加大贸易来往。而且，我可以保证，将来我们吐蕃的赞普，必定是大唐公主的儿子，如此，我们两国绝对能一直保持友好的。” 听着禄东赞梦呓一般的话，冷锋和杜如晦笑而不语。 杜如晦是笑禄东赞太想当然了，皇帝现在还没决定好要不要答应和亲呢，不过，不答应的可能要占大半。 什么保持友好，所谓的保持友好，只能是两个国家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才能说的。而现在周边的国家，应该祈求大唐对他们仁慈才是！ 冷锋则是笑吐蕃是注定要被大唐吞并的。 吐蕃人的社会不似大唐，他们是一个一个部落，共同构成的。弃宗弄赞虽然统一了吐蕃，其实也就是拿到了第一话语权。若是大唐进攻吐蕃，必定也是横扫。 吐蕃的百姓根本不可能离开族地西迁，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接受统治。 禄东赞见二人微笑，以为他们也认可自己的观点，不由得开心起来。 面对接连灭了高丽、室韦的大唐，一些人想要结合草原，共同对付大唐。 但是，在他的劝说下，他们都改变了观点。 与其跟大唐对立，其实不如结好。 第677章 吐蕃圣草 反正相比于草原等地，吐蕃是对大唐而言最没用的土地。 吃过饭，禄东赞笑道：“之前安鲁大人曾找孙神医求医术，回去后治好了不少病人。所以他拜托在下给孙神医送一些我们高原的圣草。不知在下能否见一见孙神医？” 冷锋点点头：“当然可以，正好老孙这两天也催我去他那里呢，咱们正好一起同去。” 自从回来后，老孙就催他去看看身体。不过冷锋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再加上一直忙着，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杜如晦也说：“入冬这么久了，老夫也要去孙神医那里看看，虽然这些年肺疾都没有复发，但是该防范的，还是要防范防范。” 三个人既然都有目的，那自然还是一起走。 医学院这些年的发展很迅速，大唐的合格大夫很少，这也就导致很多心怀慈悲的医生需要行脚四方给病人看病。“走方郎中”这个词儿就是这么来的。 百姓得了病，得不到医治，病死率居高不下，也是人口一直很难起来的原因之一。 老孙开医学院，他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不愁前路。 有梦想的，进军队当军医，总能获得很大的功勋。就是胆小点的，行走四方或者在一地安家立户，不仅赚钱，还能立名。 所以，如今医学院的经费彻底由朝廷接手，规模已经快要赶上文院了。 此时的老孙正在上课，讲的是诊脉。 老孙的诊脉，可不是后世那种瞎诈唬的诊脉方法，人家是确确实实的本事。根本不用询问病情，上手摸一会儿，就能直接把病情摸出来。 跟那些先问病情，猜一猜，再装模作样摸脉、肯定病情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禄东赞对这个课程很有兴趣，居然靠着门框坐下来，认真的听。 吐蕃没有医生，百姓们得病，要么靠土方子治病，要么找神神叨叨的上师看病。 那些传达什么万物神旨意的上师，才是真真切切的忽悠人。 病人好了，就说神宽恕了你。病人没好，就说你的诚意不够，神对你的惩罚还没有结束。 很愚蠢，但是百姓们偏偏相信。 这让不信神灵的禄东赞等人头疼不已。 如今遇到真正的神医讲课，禄东赞哪有放过之理。 杜如晦和冷锋没有打断禄东赞。 虽然禄东赞学医，对吐蕃有利，但是，医者父母心，医道是没有大唐吐蕃之分的。 这一点，从讲课的老孙刻意把内容讲得通俗易懂就能看出来。 下课后，老孙走出教室，白了冷锋一眼：“之前就让你来，你总是推脱有事，今天跑来了，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冷锋笑道：“你是知道我的，我不讳医，之前确实有事情。” 老孙点点头，随即看向禄东赞：“学会了多少？” 禄东赞老老实实的说：“就明白一点，其它的都听不懂。” 老孙并不意外，挥挥手说：“明天再来，从最基本的学起。我既然答应过安鲁，让医术传到吐蕃，就不会食言。” 说完，老孙率先走向办公室。 五大三粗的禄东赞，则像个学生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在老孙后面，特别乖巧。 杜如晦扯扯冷锋：“这样不好吧，吐蕃有了医术，那....” 冷锋指指孙思邈：“你有本事说服孙神医啊！” 杜如晦连连摇头，他都是老孙的病人，根本不敢开口。 走进老孙的办公室，禄东赞已经在跟老孙炫耀他们的圣草。 “神医，这就是我们吐蕃的圣草，它生长在山野之间，还不起眼，所以极难获得。我们吐蕃所有的土方，几乎都和它沾边。 一直到我启程前，安鲁大人就收集了这一箱，不过您放心，只要我们收集到一整箱，就一定派人给您送过来。” 孙思邈拿起吐蕃圣草，毫不犹豫的就吃了一块，闭上眼品尝味道。 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杜如晦看到。 杜如晦差点跳起来，急忙跑过去：“孙神医，您怎么随便就吃吐蕃人的东西！” 他想伸手抢夺，但是却被禄东赞拦住，不得寸进。 “莱国公，在下虽然是吐蕃人，但是断然不可能谋害孙神医的！这确实是我吐蕃治病的良药！” “他说的没错！” 说话的是冷锋。 冷锋也拿起一个所谓的吐蕃圣草，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 什么圣草啊！分明是冬虫夏草！ 这玩意儿冷锋也没吃过，如今看到最原生态的，自然忍不住来一根尝尝滋味，看是怎么个价比黄金。 杜如晦见冷锋也吃，就放下了心。 孙神医可能被蒙骗，但是冷锋这小子绝对不会。 正在闭目的孙思邈睁开眼睛，拿着手上被他咬了一口的冬虫夏草问：“你认识这东西？药效是什么？” 冷锋搜肠刮肚的想了好久才说：“我记得，这是一种补药，对我这种体质虚弱的人来说，绝对堪称圣草。而且，你记得我跟你说的那种身体造反的绝症吗？这东西，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抗那种病。” 所谓的身体造反的病症，就是癌症。 孙思邈曾经接诊一个病人，久治难愈。冷锋见那人在很短的时间就从一个胖子，变成一个瘦子，而且呕血、痛苦难耐，就知道这家伙多半是得了消化系统癌症。 古代不是不存在癌症，而是没人知道而已。 癌症这个病症，一直以来是孙思邈的一个梦魇。他从没有听冷锋那么肯定的说这个时候得了癌症必死的话。 “那这种药，当真是无价之宝啊！” 一边的禄东赞哈哈大笑。 他们吐蕃的圣草，得到孙神医和护国公二人的认可，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他兴奋的了。 孙思邈把箱子推给冷锋：“既然这药对你有用，你就收着吧！” 冷锋从里面抓了一把，把余下的又推了回去。 “我抓一把估计就够用的了，剩下的你用吧。” 孙思邈对冷锋总是信任的，就把箱子放到一边，示意冷锋伸手。 冷锋老老实实的坐好，把手腕递了过去。 许久之后，孙思邈叹了一口气。 第678章 大食人 “你的肺伤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身体还是阴虚得很。你最近在锻炼？效果是有的，但是，还是吃些补药比较好。正好你上午送来好多补药，老夫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去按时煎服就好。” 冷锋点点头，对于孙思邈，他是完全信服的。 他过后是杜如晦。 孙思邈诊脉过后说：“没什么问题，虽然没有病症，但是你还是得偶尔吃药预防着。毕竟你这病不发则以，一发就容易不可收拾。” 杜如晦点了点头，虽然说是药三分毒，但是他实在是怕了自己的肺疾。 孙思邈先给杜如晦写了一份药方，让杜如晦自己去药堂找人抓药。 写到冷锋的药方时，孙思邈犹豫了一下，才说：“老夫给你开的这个药方，会有一点壮阳的效果，服药期间，你最好憋住喽。否则，效果会弱化很多。” 冷锋没想到老孙会说的这么直白。 不过，近期他就是想兽性大发，也没有机会啊。 现在的他，正像一个出了轨的男人一样，在外边躲着。 拿了老孙的药后，冷锋就回了武院继续锻炼身体。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当小年临近的时候，冷锋就算是不想回家，也不得不回去了。 一个偌大的家族，临近年关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他这个主心骨不回去怎么行。 首先是祠堂。 祠堂，是一个家族必须具备的地方。 曾经的冷锋不愿意建立祠堂，但是如今，冷家规模彻底成型，再没有祠堂，实在是让人笑话。 摆上爷爷奶奶和父母的灵牌后，冷锋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很别样的感觉。 祠堂过后就是族谱。 世家大族的族谱不同于一般的家族，家将家臣的名字，也会出现在族谱上。主家和家臣家将的名字共登一谱，才算是正式成为一家人。 今年新收的家将有点多，所以聚会也特别热闹。 龙牙军的士兵们大多都已经成家，甚至有一些人孩子都可以走路。 冷家这里断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妇人不得登大雅之堂”的规定，所以冷锋让老李准备了两边宴席，一边是冷锋主持的男人家的宴席；另一边，则是刘淑雯和小彩一起主持的女人家的宴席。 嗯，没错，就是小彩和刘淑雯两个人。 冷锋回到家，看到的不是针锋相对的场景。 反而很和谐，和谐到了他都成了第三者一般。 这让冷锋十分不解。 或许，刘淑雯这算是一种默许？ 不得而知。 心虚的冷锋只能选择沉默。 小年的这一天，是大聚会。 冷锋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看账簿。对于老元和老李，冷锋根本提不起一点的怀疑。 一千几百个汉子一起喝酒，那气氛，别提有多热闹。 虽然没有喝酒，但是宴席散后，冷锋还是睡得特别死。 以至于，错过了迎接冯盎。 冯盎此次进京，一是为了接儿子回去，二是汇报南海的局势。 冯智戴在长安生活了数年，冯盎用这些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忠诚。留不留冯智戴，已经没有了意义。 腊月二十四，本来朝廷已经休假封笔。 但是因为冯盎的到来，却不得不临时组织朝会。 因为，冯盎在南海，竟然发现了大食人的战船，还与之交了手。 “十二年六月十四，微臣照例派遣一些海船出海，记录海图，然而，在南海海面上，却发现了外国人的战船。 那些胡子蛮不讲理，见到微臣的海船就直接进攻。好在微臣的下属都骁勇善战，虽然战损不少人，但终究是击败了敌人，仅逃走一艘残船。” “可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李世民很担心，大唐周边的国家，似乎并没有在航海上厉害的，这支船队究竟是哪里来的？ 冯盎回答道：“禀陛下，他们是大食人！” “大食人？” 李世民很意外，大食人距离大唐很远，只存在于西域商人的描绘中。因为他们不和大唐接壤，李世民也就没怎么关注他们。 想不到，大食人航海能力居然不弱。 “对，而且他们在海战的时候，也用石漆，虽然他们的石漆不易点燃，但是他们却用的特别频繁，微臣下属的死伤，就和石漆有关。” 这时，房玄龄忽然站出来说：“陛下，护国公说过，石漆这个东西，咱们大唐很少，但是大食人却有很多。有些地方，甚至随便挖几铲子，就能挖到石漆。所以他们会用石漆做武器，微臣并不奇怪。” “这样啊！” 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大食不与大唐接壤，但是骤然接触，他们就直接开战，实在是怪异。 按理说，大食人与大唐有商贸往来，应该先表现友好的一面才是啊！ 冯盎拱手道：“陛下，南海之上出现大食人，不得不防。微臣听说东海舰队，所向披靡，所以微臣斗胆请陛下调东海舰队南下，守卫沿海。” “东海舰队不能南下，且不说东海舰队的士兵都是北方人，受不了南方的气候。而且朕留东海舰队，是为了提防倭国。” “可是陛下，南海亦是大唐边疆，不得不防啊！” 冯盎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来长安请援。南海的海船虽然能出海了，但是它们只能用于打渔和商用。 面对大食人的海船，南海海船实在是吃力。 但是军船不同于民船，想要建造军船，必须得朝廷同意才行。 李世民想了想才说：“此事，估计你还得找冷锋去，东海舰队的战舰图纸，长安只有他知晓。东海舰队南下必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在南海组建南海舰队。” 李世民毫不犹豫的就把冯盎甩给了冷锋。 想要安心闲赋在家？ 朕如何能让你如意？ 早朝解散后，冯盎直接去了冷府。 冷锋对冯盎的到来很是意外，听完冯盎的话后，他也很是吃惊。 对于大唐，他也只是了解周边的几个国家，想不到，远处的大食人，居然有远超之前大唐的航海技术。 “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战船犀利，老夫也不会特意跑一趟长安求援。” 第679章 张仲坚 大唐的领土很重要，但是大唐的领海一样很重要。 如果说大食人的海战能力很强的话，那么南海确实需要一支舰队。 冷锋当即画了一份东海战舰的图纸交给冯盎。 但是他想想不妥，又把图纸拿了过来。 看着冷锋重新画的图，冯盎惊讶道：“这是什么？” 图纸上的图案，依稀可以看出船的样子。 但是，冷锋后画的船，却没有船帆。 甚至.... 看着船上厚厚的甲板，还有标注的材料，冯盎无奈道：“铁甲？开什么玩笑，铁船能在水面上浮起来？” 冷锋并没有理会冯盎的碎碎念，而是专心的画图。 蒸汽机既然已经能够投入使用，为什么不装在船上？ 只要装在船上，那么帆就几乎没有存在的必要。 如果蒸汽机稳定性够好，或者船上配备一个专门的蒸汽机维修工，那么铁甲船下水，就不是梦想啊！ 画完最后一笔，冷锋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作品。 有模有样。 如果能够建造出来，那么铁甲船，将会是海面上纵横无敌的存在。 冯盎见冷锋已经收笔，就继续问道：“冷锋，你是不是傻了？铁甲船，能浮起来嘛？” 冷锋点点头：“当然能，你想想，烧水的铜壶，不是也能浮在水面上？铁甲船只要制造正确，也是能浮在水面上1的。 你不是觉得大食人无休止的用石漆火攻很麻烦？现在不用了。铁船，任由他们烧去吧！” 冯盎又看了一遍图纸，问：“船帆呢？没有船帆，船怎么动？” 冷锋在图纸上、船的尾部一点：“有蒸汽机就够了，它能够给船提供动力。” 冯盎知道蒸汽机，这样一想，发现冷锋讲的确实有道理！ 冷锋拍拍冯盎的肩膀：“放心吧，行得通的。咱们大唐的石漆少，以至于军队都不敢普及燃烧弹。大食人有很多的石漆，只要你能在海面上把他们打服，就能让他们把石漆运到大唐来。” 战争的胜利者，永远是最有话语权的一个。 蒸汽机已经制造成功，冷锋并不怀疑自己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发动机。 大唐裸露或者接近地表的石油很少很少，所以这个时候，完全有必要为后代子孙的燃油谋算一下大食。 冯盎收起图纸：“既然你有对策，老夫就乐得清闲。眼下就要过年，今年老夫又要赖在你这里过了。” 冷锋哈哈大笑：“乐意之至。” 唐朝缺少娱乐，但是偏偏这个时候的新年，却让人过的有滋有味。 除夕守岁过后，冷锋抱着毯子，进了书房。 没办法，老孙交代吃药期间必须要禁欲。 而且，刘淑雯这段日子以来，似乎要把他忽略一般。 所以，他也只能进书房过夜。 铺好褥子被子，冷锋刚想入睡，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是刘淑雯。 她也不说话，就是钻进冷锋的被窝里。 直到这时，冷锋才想起，自从自己回来，居然还没有跟刘淑雯好好说说话。 一丝愧疚，出现在冷锋心头。 “大过年的，抱着被子钻书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主母成了母老虎。” 听到刘淑雯主动说话，冷锋只能无奈道：“没办法，做了亏心事，只能躲着。” “你还知道亏心？妾身收到您死讯的那一刻，心都没了。整天幻想着你没死，回回来。结果你人是回来了，却还带了一个小的回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说起这个，冷锋也只能干笑。 刘淑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别装可怜，房夫人说过，男人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小彩是你的救命恩人，照顾你许久，还陪了你一路。你要娶她，我没什么意见。” 终于得到答案，冷锋才放下了心。 只要刘淑雯不抗拒就好。 实话说，来到大唐这么久，他属于现代人的心态，也在一点一点改变着。 短发的他，蓄起了长发。 被下人一口一个“老爷”的叫着，从最初的反感，变成了现在的适应。 别的穿越者都是尽自己的能力改变新世界，到自己这里，虽然改变了大唐，却也被大唐改变了。 自嘲的一笑，冷锋沉沉睡去。 贞观十三年了！ 新的一年，自然要以新的气象迎接。 看着老李备好的礼物，冷锋突发奇想的想带着孩子一起去亲近的几家拜年。 首先是李孝恭家。 李孝恭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他不在，郡王府并没有能平等招待他的人存在。 所以，冷锋只是留下礼物，就离开了他们家。 程咬金、杜如晦、尉迟恭.... 一家一家的登门拜访，一直到正午的时候，冷锋赶巧的进了李靖的家门。 李靖不在，李得誉也因为公事不在家，按理说，留下礼物走人就是。 但是红拂女注定不会和河间王妃等妇人一样，她居然出面挽留冷锋留下吃饭。 如果只是红拂女要求的话，冷锋不会留下，人言可畏啊！ 但是得知一直站在红拂女身边的黑壮虬髯男子的姓名后，冷锋却不得不留下来。 虬髯客，张仲坚！ 这是一个只存在于演义中的人物，想不到居然真有其人。 据说他也曾在隋末起兵，但是遇到李世民后，自觉不如，就遣散家财赠给李靖，自己出海打天下。后来成了扶余国主。 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够遇见他。 带着好奇，冷锋答应了红拂女的邀请。 李靖不在家，结拜兄妹的大兄自然要担负起招待的责任。 虬髯客端起酒杯，笑道：“早就听闻护国公之神奇，今日终于得见，算是了却了心中一愿啊！” 冷锋不能喝酒，只能拿茶代替酒，喝了一杯。 “张兄，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虬髯客挥挥手：“自然可以，听闻你与药师是至交，咱们自然不见外。” 见虬髯客这么说，冷锋就放了心，直接问：“我听闻你隋末就出海打天下去了，为什么突然回了大唐？” 虬髯客是风尘三侠之一，如果说他在原本的历史上回过大唐，那么民间传记之类不可能不记录。 但是此时他却偏偏出现了，只能说，历史的车轮，确确实实的在彻底偏离原本的轨迹。 他这个蝴蝶煽动的翅膀，在很多角落，都引起了变化。 第680章 谈判 张仲坚并不意外冷锋知道自己的事儿，就说：“海上打疆土，哪有那么容易。早些年，我占领了扶余周边七十二岛，好不痛快。 本来，我都以为就要吃这口饭一直到老了。但是，去年，忽然有一个船队，对我们发起了进攻，把我的疆域都打下来了。 你应该知道，做海上买卖的，其实就是抢劫杀人而已。我来自中原，自然不会对咱们大唐人下手，甚至还会庇护他们。平时，我们劫掠的都是高丽、新罗、百济、倭国这些国家。也正因为如此，我算是把他们得罪个底掉。 于是乎，招来了高丽和倭国的合力围剿。” “高丽和倭国？” 冷锋很意外，去年的时候，高丽和倭国搞到了一起？怎么可能？ 且不说高丽水军已经覆灭，就是大唐大军逼近，他们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对付张仲坚啊！ “你确定是高丽人和倭国一起？什么时间？” 张仲坚想了想才说：“错不了，就是高丽人和倭国人，至于时间，大概是六月十五左右。” 那就已经是高丽大规模沦陷之后了。 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海上的人，只会有一个！ “渊盖苏文！” 冷锋一拍桌子。 渊盖苏文这个家伙，在高丽战争中，甚至没有直接露面过。六月十五那段时间，刚好和他出逃的时间差不多。 本来以为他逃到倭国做了客卿，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借着倭国的力量自己又搞到了一片儿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既然能击败张仲坚，那说明他船队的战力也不弱。 有意思，怎么一个个的都在海上使力气呢？ 张仲坚问道：“渊盖苏文？这是谁？” 红拂女说：“高丽的一个叛贼，跟高丽王高建武打了好久。高丽覆灭的时候，他带着自己的人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想不到他居然把算盘1打到了大哥你的身上。” 张仲坚继续说：“战败后，我就带着手下仅余的人，向大唐逃来，结果，在东海海面上，却被东海舰队活捉。幸好勋国公张亮与我相识，才没有遭遇牢狱之灾。” 冷锋笑道：“你应该庆幸你们就只剩下一艘船，要是两艘船，还是明显的战斗船，估计东海舰队就把你们击沉了。” 建立东海舰队的时候，冷锋同时也建立了一个舰队守则。 其中一条：遇到明显为战船，且无视警告，仍旧派遣两艘以上的船靠近的。都将视为入侵者，并且直接击沉。 并且，立下这个守则后，冷锋特意强迫张亮把它背了下来。毕竟，海战不比陆地战争，一方不敌，还有突围的机会。 但要是已经靠近，不管是火攻还是跳帮作战，都会是不死不休。 东海舰队的战舰虽然堪称无敌，但是，它们还是木头包铁皮的船体，火攻依旧能奏效。 红拂女忿忿道：“是哪个家伙定下的这个规矩，难道就不怕打错人？” 张仲坚示意红拂女闭嘴。 身为海上谋生的人，他很清楚这个规矩是基于现实的最佳规定。 毕竟，海上的战斗，只有生和死。 “护国公，明人不说暗话，我对东海舰队的舰船很有兴趣，听闻那些舰船是你督造的，不知道我可否求一份图纸？” 冷锋狐疑的看向张仲坚：“你还想造船东山再起？” 张仲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碗碟都略微虚浮：“没错，我张仲坚居然被一群乌合之众打败，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护国公，我知道你是富甲天下的富豪，但是如果你能给我图纸，我必定会送给你一份满意的报酬！” 既然他知道冷锋是富豪，看不上一般的财富，还敢夸口说这句话，那么他一定是有打动冷锋的自信！ 但是，冷锋还是摇头：“不可能的，舰船的构造图给你可以，但是外装甲、还有武器构图不可以。毕竟，那是大唐最高级的机密。” 红拂女不满道：“给东西为什么不给全？亏我家老爷还拿你当至交，如今大哥有难，你作为老爷的好友，就不能支持一下？” 冷锋并不在意红拂女的跋扈，而是看向李得誉：“你学过木工分院的课程，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李得誉刚才一直不敢插话，如今冷锋问起，他才说：“娘，护国公确实不能把那些武装也一并给大伯。东海舰队的武器，是改进版的八牛弩。这东西，想要学习的人，甚至都得签署生死协议。 讲课的老师说过，这样的武器，图纸根本就不能流传出去，一旦流传，那么天下必定会不安稳。” 力量，容易使人萌生野心。 改进过后的八牛弩，危险无比，危险性完全可以比肩现世的枪支。正因为如此，它的图纸才会被严格保护。 新改进的八牛弩，核心就在于它那安着保险措施的滑轮组，所以，图纸就显得尤为重要。 红拂女不满道：“既然图纸不能给，那分一些总是可以的吧。” 冷锋哈哈大笑：“我又不是军器监的人，更何况，这样的武器，它的调用甚至得皇帝审批。所以....” 冷锋看向张仲坚：“所以你不应该在我这磨着，应该去找皇帝商量。” “找皇帝？李世民？” 张仲坚犯了难。 实话说，他并不愿意见李世民。 虽然当初他对李世民自愧不如，但是他并不想向任何人服软。今天能够向冷锋开口，还是在冷锋跟李靖关系好的前提下。 红拂女连连摇头：“不行的大哥，你之前是扶余国主，如今虽然落魄，但也不能向皇帝低头。更何况，我很怀疑，您进了皇宫，就很难出来了啊！” 冷锋笑道：“皇帝这个人还是很讲道理的。如果说你这些年曾向大唐的海船下手，那么你绝对逃不了一死。 但是，你不是说，你还庇护过大唐的海船？看在这一点上，你能谈成的概率很高。” 虽然张仲坚远离大唐，自立国土，但是他依旧是中原人。中原人在海外遭受到了高丽和倭国的欺负，自然得帮一把啊！ 第681章 武器店 张仲坚又想了想，才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去见见皇帝。护国公，不如你我同去？” 冷锋赶紧摆摆手：“不去不去，今天要不是来拜年，我甚至不会进长安城一步。你要是心里没底，就等李靖回来，你们一起去。” 如今的李靖已经淡化了自己在皇帝眼中“墙头草”的形象，作为军方如今的重要支柱之一，他完全可以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 红拂女大大咧咧道：“夫君也快回来了，那大哥不如就再等等吧。” 张仲坚也觉得有个人陪着会比较好，就对冷锋说：“那我就依护国公之言，等药师回来以后再见皇帝。” 饭已经吃的差不多，冷锋便起身想要告辞。 离开府门前，冷锋回过头问张仲坚：“你有没有想过，去南海发展？” 张仲坚疑惑道：“护国公何出此言？南海是冯盎的地盘，如果我去了南海，岂不是注定要和冯盎对立？到时候，恐怕朝廷也会对我有意见的吧。” 冷锋微微一笑：“张兄有时间不如来我府里坐坐，冯盎此时就在我的府上做客。实话说，咱们大唐东边的海洋虽然辽阔，但是却没有多少地方。南海海域一直往南，却有很多土地。 而且，那里的人，呵呵，都是野人。” 唐代时期，某尼西亚某宾那里的人，确实堪称野人。更何况，再向南还有澳太利亚，那里，是一片不比初期大唐土地少多少的土地。 那里，还没有人占领。 如果说张仲坚有称王称霸的野心，那么南海，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与其放着那片土地干看着，还不如送给张仲坚，看他能不能占下来。 如果他真的占下来，那么今后，中原人的两个国家做邻居，或许会有摩擦，但是很难燃起战火。 张仲坚拱拱手：“那改日，在下一定到护国公的府上登门拜访！” 冷锋回礼，领着冷竞离开了卫国公府。 跟着父亲走在长安的大街上，冷竞忽然问道：“爸，你不觉得，长安乌烟瘴气的吗？” 冷锋一愣，随即看向天空。 此时刚过正午，好多人家的烟囱还冒着烟。 自从煤炭成了最方便的燃料后，长安的勋贵和富商，都懒得出钱再股买干柴。更何况，炉子、暖气，都需要煤来做燃料。 自从大唐的商人不再受到强烈的限制后，好多人都忍不住做了商人。而原本畏惧长安的富商，好多人也在长安城内安了家。 冬日的长安城空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雾，这就是煤烟。 护卫冷锋的四十二狗子说：“老大，冬天确实不适合待在长安。还是咱们天下庄园好一点，通风好，几乎没什么煤烟。” 看着高空中的煤烟，冷锋微微叹气。 煤炭的提前使用，可能要让华夏的土地，提前进入污染时期。 不过，这样也好，后痛不如提前痛。 如今整个世界只有大唐进入了工业时代，并不会形成后世那种全球升温的格局。只要度过这段时期，大唐人自己就应该能意识到污染。 修德坊居然开了一家神兵阁。 看着“神兵阁”三个大字，冷锋笑道：“啧啧啧，这家店倒是张狂。” 距离日落长安静街还有好长时间，于是冷锋带着冷竞进了神兵阁。 神兵阁内装修典雅，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茶馆，而不是售卖武器的地方。 冷锋一进门，就有一个仆役迎过来：“客官，您....护国公？” 看清是冷锋后，仆役大吃一惊，赶紧对里面大喊：“掌柜的！掌柜的！护国公来了！” 里面的掌柜听到仆役的叫声，也是一溜烟的跑过来。 确定是冷锋后，掌柜笑道：“在下姓张，护国公叫小人张掌柜就好，不知护国公大驾，有失远迎啊！” 冷锋已经习惯了被这么对待，也不意外，问：“这是谁的店？” 张掌柜笑道：“这是赵国公府上的店铺，卖些佩剑之类的武器，赚几个铜币，让护国公笑话了。” 长孙无忌的店？ 冷锋这才想起来，长孙家曾经买走了钝化工艺，制造精良铠甲营业，想不到，如今他们连武器也搞上了。 冷锋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张掌柜赶紧叫人倒茶。 “我要一把三棱刺，看看怎么样，另外，再看看有没有稍稍细一点的棍。” 张掌柜点点头：“护国公稍等，小人这就去后院看看有没有存货，如果没有的话，这就传话家里的工匠开炉锻造！” 等张掌柜走了以后，冷竞问道：“爸，你要棍子，是想送给二娘吗？” 冷锋一愣，随即说：“是啊，你娘又不会武艺，所以就没有你娘的。” 这一瞬间，冷锋有一种在亲儿子面前给小三买礼物的感觉，总之特别别扭。 冷竞没有注意到父亲的尴尬，而是搬着凳子坐到冷锋身边：“爸，那你能不能给我也买一个武器？之前我想练武，但是娘亲不让。” “当然可以，一会儿我就让掌柜给你也找一个。” 虽然冷竞还小，但是，他也应该学一些自保的手段。同样年纪的孩子，在其它府里，可能已经见过杀人的场景了。 冷锋也是到了大唐以后才知道，古代大家族的孩子，特别是长子，都不是想像中的那么无忧无虑。 那些声色犬马，全力败家的，一般都是庶子或者次子。 真正的嫡长子，那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从小开始就要接受各种家学，经历各种培养。 反正，怎么心狠手辣怎么培养。 在冷锋看来，一个好的家族继承人或许并不一定要学会心狠手辣。 只要把家里经营的有团结力，对外足够强硬，这个家族就不会衰败。正因为如此，冷锋才没有让冷竞经历一个凄惨的童年。 要知道，程处嗣等人，可是几岁的时候，就见过杀人的场景。十几岁还没成家，手上就有了至少几条人命。 很快，张掌柜就拿来一个锦盒，放在桌子上给冷锋看。 冷锋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一把很华丽的三棱刺。 第682章 上辈子的小情人? 很华丽。 就是华丽的都有点过喽！ 看着三棱刺上美丽的镂空、条纹、倒刺，冷锋差点没忍住让四十六牛把它掰断喽。 武器的制造，只要能杀人、耐用就好，余下的东西都是多余。 这把三棱刺很华丽，但是更适合钉在墙上当装饰品。 张掌柜见冷锋把玩着三棱刺，不说话，忍不住问道：“护国公，有什么问题吗？” 再次确定三棱刺的材质很好后，冷锋才把三棱刺放回锦盒。 “这个三棱刺我不喜欢，去看看棍子找到合适的没有，顺便找一个适合我儿子用的棍。” 冷竞既然想学，那么跟随小彩学习就好。 古武和冷锋的杀手手段相比较而言，古武变化多端，也适合强身健体；而杀手手段，则是用于必杀，更适合筋骨已经成型的大孩子修习。 张掌柜见冷锋并没有直接表示不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看到护国公的第一眼，他还以为人家来踢场子了。 不一会儿，两个仆役又拿着两个长长的锦盒走进大堂。 看着装木棍的盒子，冷锋不由得冷汗直流。 感情长孙无忌这么早就参透了奢侈品生意的最高境界。 那就是....包装！ 用最普通的材料，造出最华丽的包装，无形中会让一样的商品，显得很有价值。 装在锦盒里的棍子，以后要用的时候，不也是得经受风吹雨淋？ 张掌柜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棍子，介绍道：“护国公您看，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棍子。中间的木材，选自枣木，还是取的最直的枣木。两端是千炼钢，硬度绝对足够。” 冷锋接过棍子，不由得嘴角抽搐。 这棍子和三棱刺是一样的毛病，两端的金属部分，装上了很多倒刺。但是使用的话，看起来杀伤力很大，实际上却屁用没有。 棍，要的就是一砸即走，打的是钝性伤害。倒刺确实可以带给敌人很大痛苦，但是除了要害以外，并不能致命。 最恶心的是，要是遇到敌人的衣料结实，这个倒刺就很可能勾在敌人身上。 然后.... 鬼知道会导致什么状况。 这个设计武器的人，绝对没脑子！ 伸手摘下棍子上的倒刺，看着安装倒刺的基座，冷锋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嘛，棍子上多一些凸起才是正经增加威力的方法嘛。 张掌柜见冷锋拆下了倒刺，不解道：“护国公，您拆它干什么？有它在，这棍才更有威力不是？” 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为有点像买椟还珠。 “棍子的钱，一会儿找老元去要。” 冷锋把棍子塞进锦盒，再同样处理了儿子的小棍后，就带着人离开。 虽然这件武器设计的很脑残，但是材质什么的都是上乘。买下来，也不错。 走出神兵阁后，冷竞才问道：“爸，你为啥把倒刺都拆下来了？” 四十六牛笑道：“少爷，你应该见过我们的狼牙棒吧。实话说，那倒刺我们的狼牙棒倒刺差不多，只不过我们不怕挂到人，那个倒刺挂到人就完蛋了。你想想，要是拽着一个人，那棍子就失去了灵活的特性喽！” 冷锋笑道：“长孙无忌的店，真的不怎么样，明天你去惊雷司给铁生送个信，让惊雷司也建一个精品武器店，保证比长孙无忌赚钱！” 离开长安，进入天下庄园，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很多。 此时已经是傍晚，家家户户都在生火做饭加取暖。炊烟袅袅，但是山风却很大，烟雾并不会聚集不散，而是随风而去。 下了车，回后院。 正式来说，这还是冷锋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的进家。 后院花园里，小彩正拿着她那根木棒练武，刘淑雯则带着妹妹和冷月舞在小亭子里旁观，还大声叫好。 冷竞也对二娘的武艺很钦佩，看得入了神。 正好一家子都在，还对练武很有兴趣，冷锋也就在兵器架上取了一根棍子，跳进了练武场里。 小彩本来想停下，怕误伤到冷锋。 怎奈冷锋这一棍虎虎生风，根本不似作假。 无奈的她只能还击。 啪！ 啪！ 木棍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 眼见两个人打得精彩，就连一些搬东西的仆役，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得入了神。 出云说小彩得到了他全部传承，不是吹嘘。 后发先至，精准预判已经成了小彩的潜意识，不管冷锋怎么虚晃，她都能不落先机。 确定小彩也会出云的本事后，冷锋就放弃了假动作。 既然人家能预测到你的准确动作，那假动作就完全没有意义。 破除它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堂堂正正的进攻！ 木棍终究是木棍，在冷锋和小彩手里木棍的又一次碰撞后，两根木棍同时折断，断的一截甚至插到了不远处的泥土里。 “不打了不打了，手都麻了！” 小彩第一个扔掉了手里的棍子。 冷锋擦擦额头的汗，笑道：“其实是棍子不结实，我看你还是有余力的。” 一番对战，冷锋自己都气喘吁吁，额头出汗了，但是小彩却还是没事儿人一样。 这丫头看起来这么瘦弱，真不知道她的力气都是哪来的。 刘淑雯走进练武场，说：“你们两个，也不小心点，刚刚棍子飞出去那么大力道，伤到孩子怎么办！” 小彩尴尬的笑了笑，走到刘淑雯身边抱起她一条胳膊：“这也不是我的错呀，要怪就怪他！” 刘淑雅也说：“没错，是姐夫主动打架的！” 冷月舞看了看已经败了三票的老爹，无奈的走到老爹身边。 冷锋抱起丫头，还是丫头好，都说丫头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如今一看果然不错。 可谁知道，冷月舞直接揪了揪他的脸：“爹爹，下次你别在我附近打架，我跑的慢呀。” 得.... 冷锋哭笑不得。 什么小棉袄呦，居然向着她娘.... 自家后宅果然还是阴气太重了。 “行，下次我不在你附近打架！” 刘淑雯走过来，递给冷锋一块毛巾：“您也真是的，身体还不好呢，就和小彩动武，快去洗洗，别受了风寒。” 第683章 崩溃的王家 自从参加文院锻炼、开始吃老孙给的药后，冷锋的身体恢复的越来越快。 至少，此时的他只是额头后背出一点点汗，比刚到长安时强了不知道多少。 看着和谐的不似作伪的刘淑雯和小彩，冷锋偷偷松了一口气。 只要后院不起火就好。 晚饭是一大家子一起吃的，饭后，本来冷锋想钻书房的，但是发现书房换了锁，管钥匙的老李偏偏不在家。 他想回卧室，但是不管他怎么敲门，刘淑雯都不开。 儿女的小床，就算了吧。 无奈的走向小彩的屋子，冷锋知道，今晚他一定是被刘淑雯给套路了。 小彩的屋里没人，冷锋刚要离开，却听见房檐上有人喊了一声：“我在这。” 抬起头，只见小彩就坐在屋顶，看着弯月出神。 这个高度.... 冷锋知道自己抱着盒子上不去，只能搬了一个梯子。 “怎么在这？多冷啊！” 冷锋坐到小彩身边，把自己披着的棉衣脱给她。 小彩看着弯月说：“我在想爷爷，以前，我和爷爷都是发现山外面的人过了年，才会回家庆祝一下。我俩都没有守时的过一次年。” 冷锋也看了一眼弯月：“其实过年就是一个形式，庆祝又活过了一段时间。哪一天不重要，只要有人陪就行。” “你会陪我吗？” 小彩转过头看着冷锋，明灭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自从到了长安，你跟我说的话，一共才十五句。” 冷锋尴尬的挠挠头：“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把说服淑雯的事儿直接推到你身上的。这不，我给你买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打开盒子，冷锋把棍子掏出来，递给小彩。 小彩哭笑不得的接过棍子：“你....你可真有意思，哪有送女孩子棍子的？” 冷锋抓住她的手，移动到棍子中间：“你摸摸看。” 小彩摸了摸，棍子的中间，似乎有字。 但是，她却不识字，只能迷惑的看向冷锋。 “上面写着咱们的名字，是我刚刚雕刻上去的。以后，咱们大婚的日子、生孩子的日子、值得庆祝的日子，我都雕刻上去，怎么样？” 冷锋知道，自己这个撩，特别尬，但是短时间里，他也只能想到这个，还有.... 冷府外传来一声声闷响，无数火线升上高空，随即在空中炸开美丽的花朵。 烟花。 小彩看着四周绽放的烟花，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丽的东西。 冷锋抱住小彩的肩膀，说：“嫁给我吧。以后，我是你新的家人。” 小彩推开冷锋：“我本来也是你的未婚妻啊！” 说完，她拿着棍子、红着脸跳下屋顶，果断钻进了屋。 冷锋笑笑，也顺着梯子下了屋顶。 但是当他想推开房门的时候，却发现小彩也在里面插上了屋门。 “....” 似乎不太对啊！ 二狗子翻墙而入，走到冷锋身边笑着说：“老大，我点火的时机准不准？” 冷锋拍拍二狗子的肩膀：“挺准，但是，你家有没有空屋？” 丢脸啊！堂堂护国公没有媳妇收留，还不如翻墙出去在二狗子家住一晚呢！ 平淡无奇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冷锋就直接去了武院继续锻炼。 既然小彩已经答应，剩下的就是找个成婚的时间。 正月成婚的，几乎没有，只有出了正月才行。 武院只有除夕当天和初一的两天假，文院的假期虽然比武院长一点，但是学子们一般都不会回家太久。 经过一天的训练后，冷锋带着一身的臭汗，跑着往家里走。 到达村口的时候，他看到了迎接他的狄仁杰和武媚。 大年初一，这俩孩子没有来拜年，而是忙着整理战果。 年前，俩人向之前对冷家露出獠牙的商人动手，也不知道怎么运作的，居然好几家家主都哭晕在银行门前。 “师父，结果出来了。” 狄仁杰笑着迎接冷锋，武媚则递上了一块毛巾。 冷锋边擦汗边问：“怎么样？亏了多少钱？” 武媚娇笑着说：“一个银币没剩，还多亏了五千多。” 冷锋并不在意，实话讲，这些钱拿出去，就是用来花钱买痛快的。 不管浪费了多少，只要能换来痛快就行。 “废了几家？” 武媚拿给冷锋一个名单：“这上面的，都关门或者把产业转兑了。” 冷锋仔细看了一遍，最令他惊讶的是，名单上居然有“太原王家”！ “王家？你们能打垮王家？这个写错了吧，还是说，你们打垮的是王家的一个旁支？” 狄仁杰笑道：“没写错，师父，对付王家的，可不止咱们啊！” 冷锋把名单还给武媚，敲了狄仁杰一下：“说说，你们对王家做了什么？一个五姓之一，不会这么容易垮掉吧！” 五姓虽然因为银行事件一落千丈，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毕竟还有底蕴，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废了吧！ 武媚回答说：“对付王家的，还有范坠和郝文财。郝家被王家欺负了几百年，如今有翻身的机会，郝文财怎么能放过？ 范坠近几年和郝文财有很多合作，俩人成了好朋友，所以，对付王家的时候，范坠也出手了。至于余下自行跟风的太原商人、官员，徒儿懒得记。” 冷锋耸耸肩：“啧啧啧，多行不义必自毙啊！王家的今天，就是其它四家的明天啊！” 五姓在初唐何等的风光无限，五家联合，就是皇帝都要让五分面子。可是，只是信誉的一次崩塌，就导致他们走上了下坡路。 世家大族影响巨大，风光无限，但是也会树立很多敌人。以前受打压的一些小家族之类，敢怒不敢言。 只要有人举起第一个火把，他们就敢群起而上，一起烧掉世家最后的力量。 很不巧，太原出了一个大商人郝文财。 也正因为如此，王家，成了五姓里第一个断气的家族。 “干的不错，值得奖励。” 冷锋也没想到狄仁杰和武媚不仅成功扳倒了一些小商人，还干掉了王家。 第684章 分蛋糕 带着两个孩子，冷锋回到了家。 刘淑雯正在指挥丫鬟晒被子，冬天的被子晒晒才不会那么潮湿。 看到冷锋回来，她忍不住凑过来问：“夫君，您昨晚怎么....” 狄仁杰和武媚还在，刘淑雯只能问半句。 冷锋无奈道：“她把房门关了，我还能冲进去不成。好了好了，去给我熬药。” 孙思邈给他开的药还剩下一些，冷锋决定还是吃完。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除了文院和武院的事情外，冷锋并不会外出，就连皇帝主持的一些活动，也是直接无视。 上元节过后，李靖等人终于回到了长安。 也是在他们回归的这一天，对东北方的战事才是正式宣告结束。 高丽全部沦陷，室韦整个沦陷，唯一幸运的就是靺鞨，他们的皇帝逃到了极北冻土。那里，不适合军队进入，李靖也就打消了追击的念头。 这一次的胜利堪称空前，功劳之大，以至于侯爵都直接多了五个。要知道，现在的爵位，绝对不会轻易给人的.... 唐瑾获封博陵县子、游击将军，一时间风光无限。 得到爵位的他，依旧低调，只是回老家一次后，就又回了边境。 从一无所有到封爵，唐瑾的成就都是自己换来的。 在一场狂欢后，一切归于平静。 李靖不再闭门不出，而是大大方方的出门办事，包括携带重礼去天下庄园，也没有藏着掖着。 “火车货运这个行业，可以想象，绝对赚钱，特别是初立这段时间，参股火车货运，咱们几家三代无忧啊！” 冷府的客厅里，众将军齐聚一堂。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携带了大量的礼物，还每人准备了一张银行取钱的契约。 冷锋虽然只说要带着他们一起开展火车货运，但是他们自然知道带钱入股。 在听冷锋的介绍过后，李靖就认定这是个赚钱的买卖。最重要的是这个买卖长久，不止他们一代能受惠。 在官场这么多年，他们该看开的都看开了。虽说爵位能够传给子孙，可是爵位都不如官职实在，没了他们的庇护，子孙未必就能在朝堂站住脚。 还不如准备产业，就是子孙再败家，也能多败几年。 冷锋拿竹竿点着地图说：“其实，我弄铁路连接南北，还有一个用处。比如北方的铁路终点，我选在草原，东方铁路直通登州。这样一来，不管是草原人来犯，还是倭国人来犯，军队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赴边。” 李靖拿竹竿比量了一下后才说：“我之前就疑惑于你家铺铁路，为什么傻呵呵的遇山凿山，遇涧填涧，原来是为了尽可能的取直。 路线没问题，剩下的就是速度了，你说的火车，真的跑的比马快？” 冷锋摇摇头：“速度方面暂时还不能超越马匹，最多和骏马同速，不过，它可以无视地形，不知疲劳，长安到洛阳，朝发夕至还是没问题的。” 程咬金见李靖皱眉，就拍拍桌子：“行了，这速度你还不知足，更何况，这速度，还是在拉着军队物资的情况下。” 尉迟恭补充道：“还有啊，如果那个火车确实是钢铁打造而成，那就是移动的城墙。” 李靖摇摇头：“我现在担心的不是火车，是利益。火车速度快，运货量大，确实挣钱，但是，这样一来，难免会有人眼热。” 冷锋吩咐老李去准备酒宴，随后笑道：“眼热就眼热吧，蒸汽机是科研院研究出来的，别人想用也行啊，给科研院专利钱。不多，也就三万银币而已。” 三万银币，那可就相当于之前的三万贯。 不是所有人都能付得起的，就算付得起，铁轨也是一大笔钱。 这样的事业，估计也只有天下楼负担得起。 程咬金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和一张契约，凭借这两件东西，就能去银行取钱。 “没什么说的，十万银币，老夫要两成股。” 冷锋阻拦说：“十万太多了，五万就行。” 尉迟恭拿出自己的令牌和契约：“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你的意思，不外乎报答我们庇护冷家的情谊罢了。情谊归情谊，生意归生意，我们也不能让你赔太多，就十万吧，我也要两成。” 李孝恭笑道：“这样正好，咱们五家，一家两成，不过老夫带的有点多，剩下的五万银币，老夫想给河间郡修建一条铁路过去，哈哈。” 最主要的两条铁路建设完成后，接下来肯定是连接其它城市的小线路车道，因此李孝恭算是提前预定了一条。 侍女端上来一块烤好的蛋糕，冷锋拿刀把蛋糕切成了五份，分给李靖他们。 李靖看着空空的盘子，问道：“冷锋，你确定，就咱们五人吃了？不分给皇帝一块？” 冷锋知道李靖的意思，就说：“本来我是打算分皇帝一部分的，但是，只有咱们吃撑的时候，才适合让皇帝，或者说朝廷帮咱们消化。” 现在的铁路建设很重要，冷锋可不想让朝廷掺和进来。因为事实证明，好多事情只要朝廷掺和进来，进度就会变慢。 还不如等他们建立出铁路模板以后，让眼热着的朝廷接手呢。 程咬金吃着蛋糕，对李靖说：“有的吃就不错了，就你挑挑拣拣的，真是。” 此时的李靖等人对冷锋相当佩服。 就在他们还在琢磨怎么搞点生意的时候，人家冷锋的大生意已经干起来了。 招呼着众人上饭桌，酒过三巡，李孝恭忽然问道：“你要建铁路，跟工部商量过了吗？” “商量过了，他们说，铁路也算是路的一种，既然修路，就是好事。荒山野岭我随便占用，至于农田屋舍，就要我自己和百姓商量着来，呵呵。” 程咬金哈哈大笑：“工部就是缺心眼，他们还以为你这是单纯的做善事呢！哈哈。” 冷锋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工部的官员，是老元接触的，之间的事情他都没有过问，等知道结果后，他才傻了眼。 这样一来，铁路的建造，真的就只剩下搬迁占用款和材料人工费了。 省了一大笔钱。 第685章 果然没死 尉迟恭无奈道：“工部尚书现在是李大亮，算是咱们军方一脉的人，你们多少给他留点面子，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呢。” 军方的人能够拿到文职，还是三省六部之一的位置，这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冷锋笑着说：“行了，大不了到时候多交一点税就好。” 大唐的律法也罢，人心也罢，遇到一些新生事物，还是不能很快接受。适应。 就是新的商律，还有待修改啊。 和火车运输行业的四位股东吃了一顿饭后，冷锋派人送他们回家，唯独李靖选择留下来。 冷锋知道，李靖要留下来，多半是因为张仲坚的事情。 果然，李靖等老李上了茶、出去后才说：“冷锋，我兄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说让我带着他见皇帝，你确定你这不是玩笑？” 冷锋摇摇头：“怎么可能是玩笑，皇帝还真的有很大的可能会答应，你忘记苏我次郎的事情了？” “可是，这不是当炮灰嘛！虽然我不知道大食人战力什么样，但是能把冯盎打到求援的地步，一定不好惹。你确定不是叫我大哥去送死？” 冷锋哈哈大笑，确定客厅的门是关着的才说：“你以为冯盎这么菜啊！他那里的海船，其实改装成战舰很简单的，他之所以装作险胜，其实就是想要朝廷的火器支援。” 早在冯盎来长安的时候冷锋就在怀疑了。 大食人用的是石漆，他们的石漆不经加工，就算能在海面点燃，能有多大的威力? 所以啊，估计是冯盎在哪得到了东海舰队的情报，眼热了，这才装作险胜的样子来长安求火药武器的。 装备上火药武器的舰队，才是海上的霸王。 李靖无奈道：“但是，火药武器这个东西，我看皇帝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松手。你也知道，皇帝对火药武器一直都很上心，不可能轻易调动大批火药武器给外人的。” 除了高丽战争外，就是调给边军的火药武器，都只是应急所用。 冷锋笑道：“之前的话，他不会给，但是只要东海舰队最先换成蒸汽船，那么冯盎也能换，也能得到火药武器。至于你兄长，也得等到东海舰队舰船换代结束啊。” 皇帝这个生物，自古以来都是多疑的。他们只有在自己的力量足够的情况下，才会分给别人力量。 火药武器就是这样，张仲清的火炮实验很成功，除了难于运输外，已经能够应用于实战。正因为如此，皇帝才故作大方的分给了边军很多火药武器。当然，火炮占了比重的一半。 同理，只有东海舰队形成规模，其力量足够镇压冯盎和张仲坚的时候，他们两个才能捡漏。 李靖点点头：“明白了，看来还得等一段时间啊！” 冷锋递给李靖茶壶：“没错，等东海舰队的舰队升级换代完毕，你大哥就是直接朝皇帝要换下来的舰船都是可能的。” 李靖点点头：“看样子，我得让大哥出海把他身家带回来了。” 张仲坚虽然是什么“扶余国主”，但是其实就是海盗。他的资产定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消失。 两个人正合计着拿多少钱贿赂皇帝的时候，冷锋身边的铃铛忽然响了响。 冷锋拽了四下铃铛后，老李才推门而入：“老爷，外面有一个老道士，说要找卫国公。” 李靖疑惑道：“老道士？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卫国公是他徒弟，徒弟给师父养老天经地义。” “师父？” 李靖想了想：“我没有什么师父还在世啊，估计是个骗吃骗喝的吧！” 冷锋却想起了一个人，如果是这家伙.... 一把按住李靖，冷锋说：“你先迎接他进来，我躲躲，如果不出我所料，这老道，我也认识。” 李靖点头同意，冷锋就藏身在沙发后坐好，等着老道士进来。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哈哈，药师小儿，还记得老夫不？” “记得记得！道长的指点之恩，李靖怎敢忘记，道长还请坐。” 接着，冷锋感受到自己藏身的沙发的上面坐了一个人。 “废话不多说，老道老了，走路都走不动了。唯一养的孙女，还跟着人跑了，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 “道长这就算是看不起李靖了，您怎么说也指点过我，我自然会让您余生衣食无忧的。” 隐藏在沙发后面的冷锋差点笑出来。 声音没差，这个老道士，就是出云。 该死的老家伙，一生不知道忽悠了多少人。 什么宗师？都是扯淡。 小彩什么时候跟人跑了？分明是他诈死。 现在冷锋很怀疑出云是想顺便偏偏他，让他不得不娶小彩，只是恰好赶上他决定出走罢了。 “李靖，你们长安有没有一个叫冷锋的官员？老夫问了一路，都没人知道。本来想直接去你府上找你的，你媳妇却说你在护国公家里，还说到这里我就能知道冷锋是谁了，害的老夫又跑了这么远。” “噗！” 李靖喷茶水的声音。 直到这时，冷锋才忍不住喘了一口气，站起身。 “老家伙，糊弄，接着糊弄啊！” 坐在沙发上的出云，听到冷锋的声音直接跳起，奔向客厅。看这手脚，哪像一个将死的老头！ 但是他的算盘打错了，客厅的门早就在冷锋的吩咐下在外面封死，里面根本打不开。 推不开屋门的出云，只能转过头。 没看错，是冷锋！ 原来护国公就是冷锋！ 出云不知道的是，冷锋的名字，只有朝廷的一些人知道。哪怕现在，长安百姓都只是习惯“熩国公”、“护国公”、“天下楼楼主”这几个称呼。 冷锋看了看出云一身邋遢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老家伙是一路化缘才来到了长安啊。 出云被抓了一个现行，不由得叹息一声：“唉！老夫咽气后，阎王爷见我放心不下孙女，就让老夫....” “接着编！” 冷锋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我就猜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咽气，说说吧，我都告诉你可以找我要报酬了，为什么打听我却不直接来我家？” 第686章 养老 出云无奈道：“小彩跟了你，那是嫁出去了，老头子我哪好意思到你家来养老。” “啧啧，还挺倔强。” 冷锋笑道：“且不说我答应的报酬没给你，就是小彩的聘礼，那也是很大一笔钱。还不够你养老的？” 出云坐到沙发上，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老夫有手有脚的，要养老钱干什么，小彩这丫头命苦，只要她能嫁一个好人家，这辈子不吃苦就好了。” 李靖插话道：“别人家我不敢保证，道长，进护国公家，您孙女绝对能过的舒心。哈哈，说实话，我都想把丫头嫁到他家来呢！” 长安城里的贵族，每天头疼的都是结亲的问题。以前五姓是首选，皇家次之，现在，是皇家首选，护国公家次之。 只是，护国公就一个老婆，孩子也只有两个，实在有点僧多肉少的意味。如今多一个老婆，就多了结亲的机会啊！ 冷锋并不知道李靖在想什么，门外已经传来小彩的声音，他只能控制铃铛让外面的老李打开客厅的门。 小彩早就眼角带泪，进了客厅就扑进了出云的怀抱，哭的撕心裂肺。 出云也是一脸无奈，他准备用假死让孙女安心的，但是没想到又被抓到了。如今看来，他估计真的要在孙女婿家养老喽！ 冷锋和李靖离开客厅，让爷孙俩说话。 走出客厅，进书房后，冷锋递给李靖一份合约。 “这是什么？” 李靖打开合约，只见上面写着“退休合约”的字样。 冷锋笑道：“这是文院武院的退休合约，不管是在哪个院教书，等老了、教不动了，哪怕不上课，每个月都有钱拿。” 李靖展开合约仔细看了一遍后说：“这个对文院那些夫子有用，那群老家伙没个谋生手段，不教书就没地方挣钱了。特别是注定接替那些老先生班的新先生，辛苦教书一生，总不能晚年没了下场。 不过，你这东西，对武院的人来说，就没什么用了。武院目前还没有常驻的先生，至于教兵法的我们，也用不到这个东西啊！ 至于以后，我觉得还是保持这种领兵打仗过的人讲课的传统比较好。兵法这东西，如果是单纯的文章，那就是纸上谈兵，还是结合实际讲比较好。 你之前不是让唐瑾回来讲课过嘛？以后依旧这样不就好了。反正那帮小鬼在军里混起来，也愿意回武院嘚瑟。” 冷锋想了想才点头，李靖说的没毛病，兵法不能形成教科书那样的，只有结合实际，才能让学生更正确的应用。 沈括兵法确实厉害，可是纸上谈兵说的就是他，背再多的兵法有什么用。就像李靖，他总是干一些背离兵法的事儿，但是事实却证明，他的“剑走偏招”，偏偏很奏效。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来讲课的，武院总得意思意思吧，讲课费还是要的。” 李靖奇怪的看了冷锋一眼：“学生回学院讲课，本就是报恩，还要什么讲课费？” 冷锋无奈的笑笑。 没办法，他还是用后世的目光看待现在了。对于这个时代的师生来说，几乎是大半的父子关系，就像出云，凭借着几句指点就能找到李靖要求养老，李靖也不觉得亏什么。 “既如此，那就取消吧，改成一个奖项，成就高，讲课好的学员，可以添为武院的名誉教练。” 既然不能物质，那就名誉吧。唐朝人对虚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一个皇帝的题字，都能让他们几代人当宝贝看。估计一个所谓的“名誉教官”，也会让他们疯狂吧。 毕竟，这段时间他和学生们一起训练。没少听他们说以后要是有机会回武院调教后生就好了的话。 李靖点点头：“名誉教官可以，这个就够他们疯狂了。话说，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退休条约的？” 冷锋耸耸肩：“昨天得到消息，韩崇文老先生突发中风，一条手臂和腿近乎残废。没法上课的老先生，居然不要文院开的工资。 他家两个儿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老先生自己存下那些钱，吃药都不够，偏偏老先生宁可病死也不要老孙送给他的药，也不知道耍什么呢。” 这人一老，就会越来越脾气大，倔的谁都说不听。所以冷锋就干脆弄出来一个退休的合约。 跟李靖探讨完善合约过后，冷锋就把它装订起来，等着明天去文院的印书坊印出来。 文院建立最初期的老先生们有很多都教不动书了，但是他们依旧强自坚持着不离开。 舍不得教学是一方面，养家糊口也是一方面。 毕竟，文院是他们光明正大用学问挣钱，还不受人诟病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文院的教师数量已经足够了，老先生们也不用一个人上一整天的课。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都退休，拿着养老金干些教书以外的事情。 如果实在想教教书，客串客串，文院也不会不欢迎。 第二天一早，冷锋就带着合约进了文院。 印书坊的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合约就扩印完毕。 方书印看着合约，笑道：“这几天大家都在头疼韩老先生的事儿，想不到护国公直接就找到了解决办法。这样也好，老先生们的付出，没有白费啊！” 冷锋拍拍方书印的肩膀：“放心吧，不仅老先生们，你们工作得认真，以后也有得养老钱的资格。” 方书印不可置信的看着冷锋：“护国公，您没说笑？我们这些下苦人也能摊上这好事儿？” 冷锋笑道：“那是自然，别那么没自信。” 留下傻笑的方书印，冷锋带着合约进了教学楼的院长办公室。 韩崇文病倒后，院长成了于焕之老先生。 于焕之老先生也早就过了八十高寿，也是舍不得文院，总是不愿意离开。 冷锋进办公室的时候，老先生正在泡茶。 看到冷锋进来，老先生笑道：“啧啧啧，来的真巧，老夫正打算享受一下学生的孝敬，被你赶上了。” 第687章 文院会议 学生的孝敬？ 冷锋凑到办公桌前，只见上面摆着一罐茶叶，老先生说的孝敬，应该就是这个了。 “贞观十年那一期学生，有一个回了嵊州老家当官，这是他亲手制作的茶叶，托商人送过来的。” 冷锋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嘴都是草腥味。这茶叶，实在制作的不咋滴。 “难喝吧，但是老夫却乐此不疲，哈哈，怎么也是学生的一份心意。” 冷锋喝完一杯茶后说：“难喝归难喝，怎么没有我的一份？” 于焕之鄙夷道：“还有你的一份？呸，你这甩手掌柜，打从贞观五六年往后，你就没来文院上过课，还指望贞观六年入学的学生记得你？” “哈哈哈哈。” 冷锋干笑，随即从怀里拿出合约，放到老先生的桌子上。 老先生戴上老花镜，打开合约看了一遍。 放下合约，老先生认真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们教书得钱也就罢了，怎么退休了，还能拿钱？” 冷锋就知道老先生会觉得不妥：“我觉得很正常啊，当先生不比干苦力容易多少，特别是坚持到退休的先生，不知道要为文院付出多少心力。 既然咱们文院有钱，为什么不能给这些先生养老？留在户头上，没什么大的支出，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自拥产业的文院，这些年沉淀下来的财富比天下楼还要多。毕竟，天下楼开始建造铁路，花费实在是很多很多。 这么多钱，真的就是在银行存着而已，而且文院没有大的支出，存款只会越来越多。 于焕之想了想才说：“作为一个文院的先生，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东西很有诱惑力。老夫也想干悠闲也能拿到钱，但是，咱们还是开一个学院会议吧，到时候对老韩说的时候，咱们也有足够的理由。” 于焕之人老却不糊涂，他知道，冷锋不会无缘无故的整出这个合约，多半是为了最近被迫退休的韩崇文。 文院的学院会议，需要所有的先生，还有每个班学子的班长代表全班在场。这样的规模，就为了正式，只有涉及到文院整体的问题，才会开启这个会议模式。 会议在会议室举行，先生们对冷锋的到来很诧异。 在他们看来，冷锋出现，就意味着很大的问题。 毕竟，冷锋可是文院最重要的创始人。虽然现在文院已经经济独立，但是院史第一页可是明确记载着文院是“熩国公（今护国公）建造”的。 等人到齐以后，冷锋就把合约的问题说了出来。 不出意料的，这个合约引起了所有人的沉思。 “不劳而获”一直是所有人鄙视的词语，但是这个退休合约，却是着的让人不劳而获。 一个学院创立初期的老先生举起手：“这件事，很好。但是老夫觉得，还是让年老、子孙不孝不养老，或者家庭困难的先生再获得吧。另外，老夫等人虽然是文院第一批先生，但是教书的时间太短了，得到退休金不太合适。” 一个新毕业的年轻先生站起来说：“十多年了啊！孙老先生，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更何况，你们都是文院最艰难时期的先生，论功也得论个头功吧！为什么你们不能获得？” 他的话引起了很多新先生的响应。 他们都是在场的老先生们教出来的，遇到这种对老先生们有利的东西，自然举双手双脚答应。 不止他们，就是各个班级的班长也表示答应。 以往的会议，他们一般都是闷声，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此时，他们必须要为老先生们争取福利。 这个时候，会议室内的观点，已经同意占据主流了。 冷锋伸手让新先生们和班长都坐下，随后对于焕之笑道：“您看到了吧，会议其实是有点多余的。” 于焕之冷哼一声，边往台上走边说：“那也得开会，保证它的权威性。另外，既然今天开了学院会议，老夫再跟你们商量个事儿。” 冷锋把位置让给于焕之，到下面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于焕之扫视会议室一圈后笑道：“韩崇文那老家伙倒了，老夫不比他小，不定哪天也会倒下。所以啊，老夫觉得与其让德高望重的人当院长，还不如换一个年轻点的。” 一听到于焕之要转让院长的位置，底下的新先生们都慌了。 “先生，这院长的位置怎么能让我们年轻的当呢？恐怕我们当不能服众啊！” 冷锋伸手让他们闭嘴，让他们听于焕之说完。 于焕之笑了两声，才说：“这就是老夫的私心了。也不怕你们笑话，老夫之前也怕退休了没钱养家糊口，才一直坚持着。既然能够退休也拿钱，老夫干嘛还当这个院长，还不如四处游玩一下。既然文院现在不缺老师，偶尔有兴致了再回文院上上课，岂不妙哉！” 于焕之的话引来了老先生们的嘲笑声。 但是，他们都知道，于焕之说的是实话，很真实。 于焕之敲敲桌子：“好了好了，关于新院长，你们有什么想法？护国公这懒虫就算了，老韩的徒弟去洛阳当初级学堂的院长，也不能继任院长，还有谁合适？” 被指名说懒，冷锋却一点也不在意，而是转头看众人的反应。 文院的院长，不仅仅是一个职位，更是一个责任。 继任的人，很重要。 一个老先生指着一个新先生说：“孙乾，就你了，你有没有兴趣？” 孙乾苦笑道：“先生，我是去年才毕业当先生的，威望绝对是不够的啊！在我看来，白林很适合啊！” 名为白林的先生吓得从椅子上掉下，坐到了地上。他赶紧站起来说：“诸位先生，同僚，我也不合适啊！你们知道的，我偶尔还要去科研院参加研究，不能两头兼顾啊！” 冷锋对这个白林有印象，似乎蒸汽机实验时，奔波在蒸汽机机组里面奔走测量的，就有他。 想不到是个对科研也有兴趣的先生。 于焕之不耐道：“当了院长，又不是就关了监牢，你要去科研院研究，没人会拦着你啊！” 第688章 退休后 白林无奈，只能说：“于老先生，这当院长得服众啊，您看我像是能服众的人嘛！” 最先被提名的孙乾赶紧说：“我就很服气啊，白林学长您当年在文院学习的时候，就一直是奖学金的获得者，学问绝对是够的，我就服气！” 有一个支持的，就有无数跟着支持的。 在一片支持声里，于焕之敲了敲桌子：“既然这样，下一任院长就是白林了。” 院长交接完毕，于焕之第一个签署了退休合约。 当他按下手印过后，他就彻底成了退休的老人。 等所有的先生都签署合约后，于焕之拉着冷锋的手，急匆匆的就去了韩崇文老先生的家。 他们两个扑了一个空，因为文院分给老先生的房子，被老先生卖掉还药钱了！ 于是二人又赶紧回长安城，去老先生大儿子家里找他。 路上，于焕之说：“这老家伙，之前发的工资，都拿去照顾贫苦人家的孩子了，到老了，自己都没留下钱。” 冷锋点点头。 韩崇文老先生才是真的担得起德高望重这四个字。 文院建立以前，他就躬身市井之间开设学堂，文院建立以后，也是在他的领导下，才能一直蓬勃发展，至今没有走上歪路。 这样的老人，绝对不能在晚年没了下场。 长安城的“城中村”，是贫寒人家的聚集地。老先生的两个儿子虽然爱好学习，但是早年间为了生计只能老老实实的当农民。 如今长安城的发展，还没有覆盖到他们这里，否则，再卖掉祖宅，他们还能换一些钱。 韩文正很意外，他没想过会在家门口看到护国公和于焕之老先生。 “行了行了，我们来看你爹的，让开。” 推开韩文正，于焕之钻进了屋，没一会儿，他就推着韩崇文老先生走了出来。 中了风的老先生不良于行，说话都不怎么清楚。 不过好在他能听能看能写。 看完合约后，老先生提笔写道：“这是你们专门为了老夫弄出来的东西？” 于焕之摇摇头：“不是单纯为了你，我们都签了。你说说这人活一辈子为了啥嘛！你韩崇文在文院拼死拼活十几年，总不能连晚年都要在这小木屋过。还是搬回去，咱们几个老家伙闲来无事喝喝小酒，听听曲儿，钓钓鱼，岂不快哉！” 签了退休协议的于焕之，再不复之前的方正，居然有一种名为“老流氓”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不给韩崇文反对的机会，冷锋直接抓起老先生的手，沾点朱砂就按在协议上。 按完后，冷锋把其中一份协议交给韩文正：“拿好了，以后每个月都去文院给老先生领工资。文院的工资不少，你和你弟弟可以有一个不种地，就伺候老人家的。” 韩文正接过协议，连连拱手：“感谢护国公！感谢护国公！” 冷锋叹了一口气。其实应该说感谢的，是他才对。 文院的创立，他只是提供了构思和钱财，说到底，真正劳心劳力的，还是初期的老先生们。而韩崇文老先生，更是其中付出最多的。 不由老先生反对，冷锋和于焕之就指挥人帮老先生搬家。 买老先生家的，是一个商人，那商人根本不敢擅住，冷锋还给他钱后，他就把房契还给了文院。 韩崇文的病是老年病，但是依旧不能疏忽，只有住到医学院附近，冷锋才能放心。 孙思邈虽然不能根治中风调动症状，但是可以减缓恶化。 忙完韩崇文的事情后，冷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虽然有钱，却没法改变整个大唐。但至少，他能保证自己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快乐一点。 退休协议签署完毕后，很多老先生都收拾行囊，准备回老家一趟。这十几年，他们都醉心于教学中，连祭祖都是子孙代替。 文院的寒假暑假都很短，不仅牵绊了学生，也牵绊了这些先生。 余下家不远的老先生，先是难得的休息了一段时间。整天四处乱逛。但是休息够了以后，他们的教学瘾又上来了，只能回文院偶尔插讲一节课。 也幸好，他们的房产，都是在文院附近。 忙完文院退休事宜，冷锋才回家找出云算账。 老家伙居然诈死，简直过分。 但是当他回家的时候，却被告知，出云被袁天罡给接走了。外来的道士会念咒，更何况出云当年在中原道0教本来就很出名。 因为银行的出现，一些寺庙善款以外的收入严重降低，相比较以往，他们需要更多的信徒。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得道高僧开始举办法事，举办经会，本来沉寂的南北派又有了争斗的意思。 放下手中的情报，冷锋嘲讽的笑了一声。 南北派的争论，最多再争论几年就要停止了。远去天竺的玄奘，会带来最正宗的经书，让所有的争论都消失。 但是现在重要的不是玄奘会不会按照原本的历史时间回来，而是佛道之间，突然充满了火药味啊！ 对于他们来说，不能依仗地下产业创收，就剩下信徒的钱可以收喽！关于信徒的争夺，必定要引起两方的争斗。 把情报烧掉，冷锋决定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两个信仰的争端关他什么事，在这波争端中，独善其身才是正确的选择。 出云可能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叮嘱小彩不要随便去道观看他， 很明显，老家伙怕牵扯到冷锋。 这样的争端，哪怕是冷锋插进去也会惹得一身骚。 有这样的媳爷爷，也不错嘛！ 推导出出云的意思后，冷锋对他就不气了。 身体的恢复，让冷锋开始闲不住，于是乎，他每天都会跑到文院写新的教科书，或者跑到科研院帮着李泰完善蒸汽机。 蒸汽机不是一成不变的，面对搭载对象的不同，它的形状都要进行改变。 特别是火车的车载蒸汽机，不仅要安全，还要动力足。足足经过五十多天的探索，蒸汽机火车一号才被彻底研究出来。 第689章 令人畏惧的大唐 在火车用蒸汽机研制出来的第二天，钢铁火车的车头也组装了出来。 这一次，大部分的机械部件都换成了钢铁，钢铁的传动轴等东西，不易损坏，更能发挥蒸汽机的动力。 实验钢铁火车头的这一天，不仅科研院和文院的学子，就连文武百官也来围观。 当他们看着一个冒着黑烟的铁家伙在铁轨上疾驰如飞、哪怕拉着一箱箱装满石头的厢货车都能移动时，都忍不住对冷锋递上敬佩的目光。 之前天下楼想要修建铁路，他们都觉得天下路是在做善事，都没往心里去。 甚至于，知道路是小石块垫基、上等木料做枕、钢铁为轨的时候，他们还暗地里嘲笑了冷锋一顿。 真是有钱没处花了！ 但是如今看到火车，再盘算一下依靠它能够获得的利益，他们不由得都羡慕起来。 物离乡贵，导致这一点的不是货物本身的价值，而是距离。洛阳的东西，在长安的售价也就比洛阳多一点。但是，如果是岭南的东西，啧啧啧，那就不得了喽！ 岭南一个铜币买一把的东西，在长安可能卖到一个银币一个。 如今护国公弄出火车这样比骡马快很多很多的运输方式，可以预见，只要是远处的商人，都会求爷爷告奶奶的摆脱他帮着运。 这样一来，他们货物的价格，完全可以比同行下降一大截。 而两地之间来返的护国公，也能捞一把笔钱！ 杜如晦走到冷锋身边捅了捅他：“哎，缺钱不，你那铁路铺设之靡费，绝对惊人，老夫有兴趣参一股，给子孙留个吃饭的产业，怎么样？” 冷锋微微一笑：“莱国公你可是来晚了，卫国公卢国公等人已经入股，股份我都分光了，要是您有经营铁路运输的意思，我跟科研院打个招呼，让他们少要点。” “呵呵，那还是算了吧！” 杜如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看出来了，铁路运输，难的不是寻找客户，也不是这个制造火车头的技术，而在于铺设铁轨上。 不是每一家都有胆色投入海量金钱铺设铁轨的，一旦无用，那可是最直接的浪费！ 至于合伙，实话说，还真没几家人能好到倾尽家财合伙的地步。 李世民走到冷锋身边：“你早就知道蒸汽机能够成功，才铺设铁路的是不是？” 冷锋点头：“我对我的宝贝徒弟有信心。” 说完，他就招呼学生们回去上课。 这是自从冷锋回到长安以来，俩人第一次对话。 就一问一答。 看着离开的冷锋，李世民叹了一口气。 冷锋这是真的打算离开朝堂了！ 不过这样也好，冷锋在时，朝堂局势泾渭分明，就剩下了“对”和“不对”。这样确实和谐，但是，他作为皇帝，还是喜欢势力零乱一点的朝堂。 只有这样的朝堂上，他这个皇帝才有最高的权力。 至于冷锋.... 终究有他重回朝堂的时候，那时候，他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自以为谋算了冷锋的皇帝并不在意冷锋的不理不睬，要求科研院把火车的图纸送军器监一份后，他就带着文武百官回了长安。 这一次的实验，他下令没有避着禄东赞和草原等地方的使者。 火车，这是一个不亚于火药武器和热气球的威慑。 打完高丽和室韦靺鞨后，大唐短时间里就要开始发展人口、挖路修桥改善民生。 经过这些年户部统计的变化，李世民才明白，单纯的劝农桑、鼓励生育，是不能刺激人口增长的。 原本大唐刚过乱世，百姓吃喝都是问题，这样的情况下，谁敢轻易生孩子。 现在不一样了，随着商税的递增，农税开始一点一点的下降，到今年，已经降到了十税半。再加上土豆玉米的推广、新式农业的耕种方法.... 去年远征高丽，山东三州大旱，颗粒无收。 这放在往年是大事件，但是这一年根本没用朝廷赈灾，相邻的州调一调粮食，这一年的大旱就完美解决了。 当饱肚不再是问题后，原本不敢生孩子的人家，不再担心吃饭的问题，仅仅是去年一年，记录在册！的新生儿就有三十几万。 三十几万啊！没有记录在册的又有多少？历史上哪个朝代能有这样的新生儿出生数？ 回长安的马车很颠簸，但是却不能打破李世民的美梦。他已经在幻想这些孩子健康长大，其中一部分人会成为士兵，然后这些健壮的士兵会带着无敌的武器，摧城拔寨，将大唐的疆土拓展到天尽头。 一股豪气不知不觉的诞生在李世民的胸膛，敲敲车窗，龙影出现在马车内。 李世民笑道：“去告诉宗正，不用给那个丫头改册了，朕不打算跟吐蕃和亲，要和亲，也该是他们的公主嫁过来，或者他们的王子上门入赘才是！” 新的龙影人很机灵，知道皇帝此时心情很好，就说：“陛下，这上门入赘，就有点过了吧，咱们大唐不需要异族人当女婿呀，那些蛮子都很能吃的。” “哈哈哈哈，咱们大唐还缺那点口粮？去吧！” 派出龙影后，李世民干脆就在车上构思跟禄东赞的对话。 如今的禄东赞，也在回鸿胪寺的路上，思考着对策。 他知道，皇帝不会无缘无故让他们看这个什么火车的实验，多半是为了立威。 不得不说，他很成功。看了火车后，禄东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今后不能随便进攻大唐了。有了这种神奇的车，大唐给边军运输补给会比以前快不知道多少。 而且，从他提出和亲过后，皇帝就没有明确的答复，再结合今天的事情，恐怕.... 恐怕如今的大唐连应付性地结亲的想法都没有了啊！ 他又能怎么办？原本的大唐虽然强大，但是吐蕃却一点也不畏惧。 但是如今，除非脑子坏掉的家伙，才会对大唐有想法。 现在的大唐，真的是强大的让他这个无畏的吐蕃人都为之颤抖啊！ “去叫草原各个特使来我屋里，就说我有事和他们商量。” 第690章 两个极端 现在的大唐，如果想要与它博弈，单纯的一个国家，恐怕已经不行了。 现在，不管是草原人还是高原人，都不再能令中原人颤抖。 他们，需要重新审视一下与中原人相处的模式了！ 火车的实验很成功，嗅觉灵敏的商人，当天就涌到天下楼，要求签订火车货运的契约。 哪怕线路还没有铺设到他们所在的地区。 这个契约，以拍卖的形式，让商人们竞价。 毕竟，地区的商人是有竞争性的，铁路还只有一条线路，绝对满足不了所有的商人。 沉寂一段时间的天下楼拍卖行，重新活跃起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铁路的运输契约，呵呵，能挣钱，也会得罪很多人啊！” 长孙家的管家说完，又一次举起牌子：“每年一万枚银币，外加所运货物的两成价格！” 众商人没想到长孙家的管家这么狠，连抽成的条件都提出来了。看样子，辽东那边，契约肯定要落到他们家喽！ 一片沉寂，没多少人能够出的起一万银币的价格，也没人敢抢赵国公的饭碗。 拍卖会的隔间里，冷锋边看着外面的竞争，边享受狄仁杰和武媚的按摩。 武媚边按边说：“师父，咱们这样，可能会一片地区得到一家支持，却得罪余下的所有啊！” 狄仁杰松开手，去给冷锋倒茶，边倒茶边说：“师父，师姐说的不无道理啊，您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狄仁杰和武媚不同，武媚只会相信自己推导出来的，而狄仁杰则是近乎崇拜的相信师父所有的话。在他看来，师父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冷锋接过狄仁杰递过来的茶杯，笑道：“其实，我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逼迫小商家合并。 现在大唐的商业替代农业成了纳税主体，零零散散的商家，彼此竞争，导致的结果是都不能盈利。他们不能盈利，税收就无法提升。 现在这样多好，跟铁路合作的，就能脱颖而出。得到合作资格的，为了发挥出运输的效果，肯定会吸引小商家一起合作，而小商家为了这个顺风车，也会主动的要求合并。 这样一来，地区同样的行业整合，更能促进商税的收入，这不是有利的嘛！” 听了冷锋的话，狄仁杰对武媚笑道：“听见没，我就知道师父不会随便做事的。” 武媚只是冷哼一声，就不再理会狄仁杰，而是抱住冷锋的胳膊：“师父，蒸汽机完成以后，我又没什么好玩的了，您能不能让我进文院学习去？” “嗯？不行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干嘛！要学东西，师父就可以教你啊！” 冷锋被吓了一跳，文院那是能让女子进入的地方？这个时代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一家女子了不起就是会点琴棋书画，写信能写出来、读出来，就已经是特异的存在了。 惊雷司等要害部门的人员娶妻，首选的就是一点不认识字的农家妇女。 至于研习学问，啧啧啧，想都别想，这是有违纲常的事情。 武媚立刻撅起了嘴：“我之前问了师母，师母和您一样的反应。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学学问、当官儿？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养孩子、刺绣什么的？” 冷锋和狄仁杰对视一眼，师徒二人一起耸了耸肩。这是社会的固定思想，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改变的，哪怕是皇帝也很难。 “媚娘，这个不是师父说了算的，你跟师父说也没用啊。” 见武媚低下头，有点失落，冷锋就说：“既然长安没有有意思的东西，你可以去草原啊，你也有一段时间没去草原看你母亲和姐姐了吧。” 武媚撅撅嘴：“草原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不如....师父，不如你派人送我去太子师兄那里吧，我跟着师兄周游大唐。” “这个....” 冷锋看了看狄仁杰，见狄仁杰疯狂点头，就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能给你太子师兄找麻烦啊！” 武媚疯狂点头。 叫老元给她安排人后，武媚跟着老元离开了包间。 直到武媚走后，狄仁杰才松了一口气。 “师父啊，你早就应该让太子师兄带着她走的。” 看狄仁杰一瞬间获得了灵魂的样子，冷锋不由得笑道：“啧啧啧，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我看有点相爱相杀的意味？” 狄仁杰疯狂摇头：“师父你就不要挤兑我了，我跟她？怎么可能？我就是感觉看不惯她的性格，她也觉得我别扭。 我俩每次见面，都会因为某件事争执。有的时候她不占理，她就拿师姐的身份压我。师父啊，你当初是想什么，才收了一个女徒弟？” 冷锋挠了挠下巴，收武媚为徒弟，说实话，就是为了叉开时间线。反正李世民说什么也不可能选妃选到他徒弟身上。至于李治，恐怕他连皇帝都当不上喽！ 狄仁杰见冷锋只是挠下巴，也不说话，只能叹了一口气。 在研究蒸汽机期间，他不知道和武媚争执了多少次。好多次他都是秉承着“好男不和女斗”的想法才没有和她吵的更凶。 冷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拍大腿，对狄仁杰说：“不如你也跟着你太子师兄一起玩去吧，师父给你放一年假。” “啊？” 狄仁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师父，我，我不去啊！那个啥，对了，魏王师兄不是还要研究铁甲舰船嘛！他需要帮手啊！” 同时，狄仁杰还在心里呐喊了一声：“好不容易摆脱了这女人，怎么能在扎到一起？” 冷锋笑了笑：“其实武媚你俩，也是挺互补的嘛，仁杰你做事喜欢谋定而后动，武媚则是雷厉风行。做事方面，你们两个都是极端，只有中和一下，才不会错失机会或者直接做错事啊！” 狄仁杰忽然抬起头：“那啥，师父，我怀疑，你是不是，想给我俩牵红线？” 冷锋赶紧摇头：“怎么可能，你想多了，我就是希望你们两个互相学习一下，没想那么多。” 第691章 天可汗 狄仁杰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他才说：“还是不去了吧，魏王师兄要去登州，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大海。师父，我还是去登州吧。” 冷锋起身，边往外走边说：“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师父不管你。” 放养的方式就是这样的，狄仁杰和武媚此时的年纪，该有的正确价值观，都已经培养出来了。剩下的，就是知识的积累和见识的拓展。 把他们困在长安是不对的，只有放出去，才能增长他们的见识。 师徒二人离开天下楼的时候，拍卖会依旧持续着。 离开长安后，冷锋就去了武院，丝毫不知道此时的鸿胪寺是多么的热闹。 聚集了草原众部落、新罗、百济等国家的使节后，禄东赞直接说明了想法。 “诸位，咱们得商量一下对策了，唐皇让咱们看火车的实验，这是很明显的示威行为。” 草原部落的一个使节不屑道：“示威又如何？哼，难道他还敢跟我们突厥发起战争？” 禄东赞冷哼道：“你以为你们突厥还是武德年间让中原人畏惧的时候？醒醒吧，现在的大唐，就是忙着搞国内的建设，要不然，你以为大唐就怕你们突厥？” 新罗的使节拼命点头。 当初大唐进攻高丽，他们收到了高丽的求援，但是他们没敢答应。 他们派出去的探子，每一个都是吓得屁滚尿流跑回来的。 在他们的描述中，唐军有雷霆一般的武器，任何高丽城墙，都禁受不住。连城墙都扛不住，更何况人呢！ 高丽也是大国，之前隋朝时期，隋炀帝那么进攻，都没拿下高丽，可是在唐朝，高丽却那么不堪一击。 高丽都这样了，他们新罗更不行了！ 新罗使节颤颤巍巍的说：“您的意思我们都明白，如今的大唐，强大的不可战胜。但是，您今天叫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禄东赞拿出一张画满符号的羊皮说：“这是我们吐蕃的盟约，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份盟约带回去交给你们的王。大唐太强大了！他们对付我们就像打死一头猎物一样简单。所以，咱们只能统一起来。不管大唐对我们之中的哪一个下手，我们就一起进攻大唐！” 倭国使节站起来说：“这个可以，哪怕是大唐，也不敢同时对抗咱们所有人。不如，咱们干脆就结一个进攻大唐的盟约吧，趁大唐刚刚打完高丽，虚弱的时候，咱们把大唐打败！平分掉！” 几个草原的使节也兴奋的站了起来。 “坐下！” 禄东赞一声大喝，让他们所有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认真的看了倭国使节和草原使节一眼，禄东赞说：“打大唐？你们是疯了？你们要知道，大唐对付高丽都没有尽全力。我们边缘部落那个蠢才，以为大唐进攻高丽，可以趁人之危，结果呢？在瓜州足足折损了一万多人！ 对，咱们结合起来是不怕大唐，可是，在大唐的抵抗下，咱们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到最后，恐怕会便宜了一些小人吧！” 禄东赞说完，众人都齐齐看向倭国使节。这些国家里，只有倭国和大唐隔着海域，大唐不能直接对他们展开报复。 倭国使节低下了头.... 禄东赞举起手说：“大唐如果不进攻咱们，咱们没必要自找晦气。唐皇我见过几次，我可以肯定的说，这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只要咱们给他戴一顶高帽，他就一定会得意忘形。” 新罗的使节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们的善德女王学会了中原的刺绣，就刺绣了一封国书，国书上狠狠的拍了唐皇一顿马屁。 结果，唐皇很高兴，还反赐给他们好多中原的东西。可见，唐皇确实是个喜欢马屁的人。 禄东赞笑了笑说：“不如，咱们就整体夸一夸他，给他戴一个‘天可汗’的帽子怎么样？” 草原的使节愤怒道：“天可汗？这怎么行！可汗之名是随便的嘛！” 禄东赞皱皱眉：“又不是真的可汗，就是一个虚名而已，我敢肯定，这个帽子绝对能让唐皇得意忘形。只要他当着天可汗，他绝对不会对咱们产生进攻的念头。” 薛延陀大长老点点头，他也觉得禄东赞说的在理。 “既然这样，咱们就回国吧，拿下咱们的国书后，咱们再回来，一起给唐皇上国书！” 御书房 “未几，使皆回，相约次日同归。” 合上奏折，李世民嗤笑出声。 鸿胪寺是个要害部门，怎么可能对这些使节没有一点监控。禄东赞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房间的一根柱子下，有一根可以窃听的铜管。 他们不管说什么，铜管另一头的窃听者都能记下来，并送给寺卿或者送到皇宫。 皇后托着一碗热粥走进御书房，把粥放到了皇帝桌子上。 “陛下，什么事情让您笑得这么开心？” 李世民指指奏折：“你自己看看吧，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皇帝让看，皇后也就不避嫌，打开奏折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看完奏折的皇后也笑了出来：“臣妾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他们商量着拍您的马屁。” 李世民拿小勺子搅粥，边搅边说：“朕确实好大喜功，不只是朕，是个皇帝就不会不喜欢这个。但是，他们想要让朕得意忘形，却是想多了。” 皇后坐到皇帝身边，笑道：“确实，您不同于好多皇帝，这江山是您亲自用汗水和血打下来的。说您是真正的开国皇帝也不为过，可能以后的皇帝会得意忘形，但是您绝对不会。” 李世民喝了一口粥，可能还是觉得有点烫，就继续搅拌。 “重点不在于这里，而是在于他们最先说的誓约。大唐现在举世无敌，但是，其实也是举世皆敌。高丽打下来没什么，室韦靺鞨更是容易。但是，这次战争过后，再要想拓土，就不容易了！” 皇后掩嘴笑道：“您这就又是给后代操心了，现在大唐疆域广阔，好多地方都是没人居住的荒山。足够了，至于需要更多的疆土，那是子孙后代头疼的事儿，您着急什么？” 第692章 质子 李世民转头看了皇后一眼，随后说：“确实朕确实是在为后代子孙考虑。就像先前的分封刺史，不过可惜，分封刺史注定不能起到作用。 朕就想着一个人建立合适的制度，后代子孙只要遵守，就能维持大唐江山的稳固。” 皇后推了推粥碗，示意皇帝都吃掉。 李世民端起粥碗，一仰脖就把它喝掉。 “陛下，您不是神仙，不可能预知所有的事情的！” 李世民摇了摇头：“朕确实不行，但是朕怀疑有一个人可以。” “护国公？” 李世民点点头，目光转向西北方天下庄园的位置。 “朕从没见过像冷锋这样的人，不管什么事情，他仿佛都有先见之明。火车这东西，朕让军器监的人遍查古籍，却不得只言片语。他怎么就知道火车一定能成功、还果断的提前修建铁路？” 皇后也皱起了眉头，李泰就是蒸汽机的制造者，蒸汽机制造有多困难，她是最了解的。曾有多少次儿子拼尽全力实验的蒸汽机，都毁掉，她都觉得蒸汽机就是一个幻想罢了。 但是，如今蒸汽机不仅实验成功了，还成功的应用于火车。 要说这护国公有先见之明吧，这先见之明也太过分了点吧！ “陛下，还是不要想了，您有疑惑，为何不直接找他问？” 李世民摇了摇头，虽然他是帝王，但是他并不想以这个身份去压迫冷锋。从之前一问一答的对话来看，他还是有点不待见他。 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李世民把粥碗推给皇后：“明天晚上换冰淇淋吧，马上就要进入热天了，朕都想着撤掉暖气了。” 皇后端着空碗往外走，边走边说：“只能一小块。” 看着皇后离开的身影，李世民也很无奈。 他是天下一人的皇帝，却偏偏拿皇后没办法。跟其它帝后关系不同，他是真的把皇后当成自己的半身对待。 这边冷锋回了家中，吃过晚饭后，继续阅读影卫整理出来的情报。 可能是觉得家主没事情做，影卫还加入了一些奇闻异事，让冷锋看着乐乐。 比如，某胡人寺庙意外起火，官府查的结果是天干物燥，自动起火，但是影卫却知道，点火的是另外一个胡人宗0教。 “狗咬狗一嘴毛的事儿”。这就是情报员写下的批复。 冷锋用手指在这句话上点了点，随即无奈的一笑。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小事啊！ 虽然胡人宗0教之间互撕，确实是狗咬狗。但是从他们已经从暗地里的较量，转为明面上的进攻来看，很可能是他们受到了压力。 这个压力，只可能是来自民间各种信徒。 或者说，其实就是来自大唐信仰界的两个巨头—佛道。 惹不起惹不起，这种涉及到平民的信仰争执，谁掺和进去都会变成臭的，还是避开为妙！ 某个自以为很小心的人，踮着脚走到了冷锋身后，用力一抱却抱了个空。 冷锋直起上半身把那两条手臂夹在后背和椅子间，笑道：“想偷袭我？别闹了，从你进门起，我就发现你喽！” “您怎么能这样啊!您就不能不躲？” 冷锋放出那两条手臂，转过头。 书桌旁是脸红的刘淑雯。 “要不是听出来是你，恐怕刚才我就抽刀了。” 虽然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到巅峰，但是，冷锋的警觉性却提高了不知道多少。 刘淑雯无奈道：“这是在咱们家里，您还这么警觉干嘛呀！您就不能放松放松？” 这一次刘淑雯抱住了冷锋。 她总觉得夫君是劳累的，虽然看起来每天都轻松无比，但是刘淑雯知道，为了维持这个家，为了对付潜在的敌人，夫君很累。 去年的一场误会，她真的是不想再经历一次。 冷锋只说是受了重伤，养好了后就回来了。 但是她知道，真实的情况，绝对不是这一句话那么简单。能被所有人都认为死掉的伤势，只能是简单的重伤嘛？ 冷锋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湿，回头一看，不由得慌了：“这好好的，你哭什么啊！” 刘淑雯擦擦眼泪，轻声说：“没什么，就是进了尘土。不说这个，夫君，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小彩过门？虽然她名义上是妾，但是您也不能让她寒酸了不是。” 冷锋想了想才说：“婚礼的事儿，我有个想法，不如咱们离开长安，去大唐周游一圈，途中找个名山什么的地方举行婚礼吧！” “离开长安？” 刘淑雯很是疑惑，这好好的离开长安干什么？ 冷锋拍拍手，不等刘淑雯回答就说：“就这么决定了，离开长安，周游大唐。这第一站，就是登州吧，青雀要造铁甲船，我这个当师父的，怎么也得帮他一把。” 说完，冷锋就拿出纸笔开始思考出门需要带什么东西。面对即将到来的混乱，想要保持自身清洁，就必须离开长安这个是非窝。 不仅他一家要离开，青雀、李恪也得跟着。他们是皇子，还是很有影响力的皇子，保不齐会有什么人对他俩动歪心思。 好在李承乾已经离开了长安，他才是最需要避风头的一个。 离开长安不能不给皇帝写信告诉一声。 冷锋干脆就写了一封很简短的信：“想带全家出门到处玩玩，给个合适的身份挂着，” 这封信被连夜送到了皇宫。 本来都准备就寝的皇帝，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由得头大万分。 冷锋要离开长安，还是带着全家？他这是脑子抽风、闲得发慌，想要出去玩，还是对大唐或者说尘世已经厌倦，要归隐山林？ 拿不定主意啊！既然这样.... 很快的，他也写了一封回信：“各道巡狩监察使，不过，冷竞要进宫给晋王陪读。” 同样的连夜送出皇宫。 收到皇帝回信的冷锋，看着“陪读”二字也是头大如斗。 他知道想要带全家出门，会很难，皇帝会阻拦。 但是他没想到皇帝居然是这样的阻拦方法。居然是让冷竞当质子！ 怎么能这样！ 冷锋立刻提笔写回信：“不行，一个不留！给不给，痛快点，我就是出去玩一圈而已。” 第693章 看准了? 信被送了出去，但是在皇宫门口就被拦下。 冷锋叹了一口气，皇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留下冷竞，确保他离开长安后不会乱搞。 没办法，皇帝，就是不信任人的。 难道真的要把冷竞留下来？ 看着皇帝的回信，冷锋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老元回家求见。 冷锋曾经让他开一家武器铺，如今终于有了结果。 新的武器店叫“神兵堂”，跟长孙家的店铺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打造神兵堂武器的，却是惊雷司铁生教导出来的铁匠，负责设计的，是公输家族和冷锋。 第一批推出的兵器，第一批上了天下楼的拍卖会。 如今，东西值不值钱，得上天下楼的拍卖会才能知道。 第一件武器是一把双功能横刀。 横刀的主体采用新的冶炼法，不管是硬度还是柔韧性都超过市面上一些普通的锻造方法。 横刀一面为刀，刀背为锯，一刀双用，还不会互相影响。 第二件武器，是一把折叠长枪。 其实早在冷锋使用折叠长枪后，这种枪就已经很吸引人了，不过一些人不知道折叠的技术是怎样，一直没办法得到。 新的折叠长枪，应用了木匠的技术，两端卡扣过后，只要塞到中间一个长条的楔子，就能让它十分稳固。 和粗螺纹相比，这样的折叠技术虽然费事，但是却比螺纹的稳固。毕竟冷锋用的长枪只是走轻灵路线，要是一直硬碰硬，很容易损坏。 第三件武器，是软剑。 曾经在拍卖会上昙花一现的软剑，如今终于固定了锻造方法，不再是碰运气锻造。能够伪装成腰带的软剑，比所有的防身武器都受欢迎。 第四件.... 是一个小铁盒，打开后，里面有钻子、小刀、小剪子....物品。它们都浓缩在小铁盒里 神兵堂在拍卖会上，反响很大很大。 人们不由得都对这个神兵堂好奇起来。 神兵堂出品的兵器，绝对是实用的。甚至一个小小的刀具组合，也能各种应用到生活中。 一些边远地区的商人，直接发现了商机，开始大量订购刀具组合。 大唐不严禁刀剑，但是大批量订购绝对会出事。这种新鲜的商品，一定能在远离长安的地方，卖个好价格。 因此，冷锋设计的便携刀具组合，成了最受欢迎的商品。 神兵堂，在很短的时间里，风光无限。 冷锋鼓捣出神兵堂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抢长孙无忌的生意。一些不会武的商人文官之流，有的时候也喜欢买一把武器收藏。 冷锋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从长孙无忌家的深坑中跳出来。武器，哪怕是收藏品也应该是实用的才对嘛！ 神兵堂背靠天下楼、公输家族和惊雷司，就算是明目张胆的跟长孙无忌抢饭碗，他也得受着。 既然知道了要对付自己的是长孙无忌，冷锋没想过让他好受。 啪！ 一个茶杯被摔得粉碎。 赵国公府里，长孙无忌被气的浑身发抖。 那天他得到神兵阁的消息，说护国公登门买东西，他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发生。 这么久过去了，一直没动静，就连他也以为冷锋就是闲的无聊进去逛逛而已。 结果，他刚刚放松警惕，神兵堂就横空出世！ 长孙冲被父亲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说：“父亲，你消消火，神兵堂不过是和咱们一样的生意，不至于让咱们丢饭碗吧！” 长孙无忌怒道：“你知道什么！天下楼，现在是商人圈子的巨头，只要经过天下楼宣传，哪怕是卖竹筷的，别人都会以为他们家的筷子比别人家的结实。 神兵堂横空出世，卖的东西材质都不比咱们家的差。更何况，有护国公隐隐在神兵堂之名的后面，你以为别人给不给他面子。该死，卖武器，怎么他们就出那样的低价！” 面对神兵堂的低价，长孙无忌很无奈。 他最先发现的“奢侈品武器”这个商品路线，而且，他也确实从中牟利了。成本价最多不过一个银币的武器，只不过是打造的华丽点，就能卖出一千银币起步的价格。 这，不是暴利是什么？ 结果，神兵堂，该死的神兵堂，卖的最贵的软剑，不过才两百枚银币。 简直丧心病狂！ 这么干，他家的奢侈品武器，还怎么卖？ 至于奢侈品铠甲，估计神兵堂也会搞，而且价格绝对不会像他家这样高。 这是红裸裸的抢饭碗！ 长孙冲见父亲气的喘粗气，忍不住说：“父亲，护国公绝对不可能这样抢人饭碗的，他随便想一个发财路子，不就比卖武器挣钱？您....” 长孙无忌转过头，怒视长孙冲：“你的意思是你爹我没发财的脑子了？” 长孙冲哭笑不得：“爹，您怎么能这样说啊，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做什么事惹到护国公了？比如叔爷爷那件事。” 提起这个，长孙无忌就不再喘粗气。褐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危险的意味。 冷锋这个人，他很了解，不可能是因为他护着长孙顺德就对他有了意见。 很可能.... 很可能他知道了什么啊！ 长孙冲走到长孙无忌身边说：“爹，冷锋老师我很了解，毕竟以前我还当过他的课代表。他这个人，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心存芥蒂的。不如改日，我带一些礼物去护国公府....” “不必了！” 长孙无忌抬起头：“如果为父所料不错，咱们家跟他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你去通知管事们，既然奢侈品武器咱们搞不了了，那就想一个新的路子。 辽东那几个最大的铁矿都是咱们家的，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人手不足，才开采有限。他冷锋不是在建设钢铁之路吗？不怕他用不到。 让管事们多召集人，多开采铁矿。等什么时候他护国公的铁路建设到辽东，咱们就能在他那狠赚一笔！” 铁矿石不同于其它商品，因为难运，铁矿石一般都是就地冶炼，才会运输。 长孙无忌看准了冷锋的需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还真的能大赚一笔。 第694章 英雄迟暮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再看看家里有多少余钱，去修德坊买些地皮吧。为父发现，修德坊的地皮价格一日三升，咱们买下一些，以后倒手卖出去，也能赚不少差价的。” 神兵堂在修德坊也开设了一处店铺，店面不大，但是生意很红火。 修德坊虽然靠近皇宫，但是因为位置靠边，武德以前一直都很萧条。 结果自从天下楼开设后，修德坊的地价就开始提升，再加上后来的银行总行等一系列的开设，修德坊早就超过了东西二市，成了长安最繁华的地方。 寸土寸金啊，神兵堂单单是买地皮就花了不少钱。 如果这里持续升值，谁能预算以后能有多值钱。 长孙无忌打定主意短时间内绝对不出手！ 长孙冲点点头，离开去办理这些事。 长孙无忌做到椅子上闭目养神，有侍女走进来收拾破碎的茶杯。收拾的很轻，生怕打扰了他。 许久之后，长孙无忌重新睁开眼，决定还是去睡一觉。 人的年纪大了，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早年间他也是持续风餐露宿，如今和好多将军一样，身体都走了下坡路。虽然他也经常去医学院和孙神医讨教养生之道，但是养生和犯病并不冲突。 已经连续好多天没法安稳入眠的事，长孙无忌谁都没告诉。 冷锋此时吩咐好了家里准备出门所需，随后到武院参与聚会。 这次的聚会是程咬金发起的，名为“酒肉会”，就连病怏怏的秦琼都被他叫去了。 秦琼身体有病，自从贞观年间过后，身体状态就一直下滑。如果不是有孙思邈在，恐怕去年就不在人世了。 今天的聚会，他的参加，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对于这位将领，虽然家里的势力不大，但是没人敢轻视。 早年间，论冲锋陷阵、论流血，没人比得上秦琼。如果不是早年间受创太多，他的身体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武院这边，秦琼只是参与了一些兵法的撰写，并没有讲过课。这一天，他居然上讲台讲了一课。 讲的还是“尽忠无悔”： “武院是个好地方，你们这些人，可以在这里直接得到兵法的传承，很幸运啊！要知道，现在朝廷里的武将，大多都是凭借战场厮杀，杀出来的经验，杀出来的兵法。有着正经传承的人，也就卫国公一个罢了。 当兵啊，想不流血不流汗是不可能的。想不受伤，更是不可能。我秦琼的武艺，也算是高超，但是纵横战场这么多年，不还是落下了一身的病。所以啊，想要从军，就要有受伤流血甚至是没命的准备。 想一下吧，如果没有这样的准备，就不要参军。因为被战死吓到的人，就会后悔。只要后悔了，什么投敌投降的事儿，都能干出来....” 看着台上坐着轮椅，精神颓靡的秦琼，众人都被他的话感动了。 不过他所说的，注定是没用的。因为武院入学第一学期就要淘汰至少一半人。留下来的，都是悍不畏死的滚刀肉。再经过最后一期的战场试炼，最后留下来的人，绝对能够完美适应战场的残酷。 讲课讲完，冷锋亲自推着秦琼去武院的花园。 花园的草地上已经准备好了炭火和烧烤架。 自从烧烤问世以后，长安人不管是盛夏还是隆冬，都想烤点什么吃。 而天下楼秘制的烤肉腌料、蘸料，甚至形成了一个小产业。 在程咬金看来，煮肉怎么够意思，怎么也得烤肉才好玩。 今天的聚会，刘弘基也有参加，不过他很有眼色的挑了一个冷锋看不到的角落。 至于李绩，也因为心中有愧，刻意避着冷锋。 虽然现在的冷锋除了一个爵位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之前展示出来的力量却不容小觑。 能够让全大唐各地家族，几乎同时的被收拾，鬼知道冷锋手下的人有多强悍！ 今晚的宴会，还有一个不速之客-皇帝。 李世民当了皇帝以后，没人敢轻易请他。 毕竟请皇帝吃一顿饭要押上全家老小的脑袋，不划算。 但是，皇帝如果主动来，那也没人能反对。 李世民自己拿了一串玉米，交给龙影让他烤。李世民很喜欢烤玉米，觉得烤着吃才是最香的吃法。 “有人说你们要聚众谋反，朕过来看看怎么个谋反法。” 皇帝很随意的一句话，却透露出一个危险的信号。 朝中，有人居心叵测啊！ 程咬金大大咧咧道：“造反？我们是吃饱了撑的，要造反？哪个舌头欠剁的人说的，改天我老程到他府上做客。” 李世民摆摆手：“不用你去，朕已经让他告老了。” 李世民很多疑，但是对于这群打江山的手下，他还是很信任的。 众位将领听到皇帝的回答，都很舒心。毕竟他们如今都准备开始养老，不想在这个档口出现被人污蔑的事情。这种被皇帝信任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说完这件事，李世民又走到秦琼的身边坐下，见他在喝酒，就说：“爱卿，朕觉得孙神医不让你喝酒的，怎么今天突然喝酒了呢？” 秦琼笑道：“陛下，末将跟随陛下征战多年，陛下难道不知道，末将其实也是一日不能无酒的酒徒。只是这些年来一直吃药，也就戒了。前些日子孙神医给末将看了身子，就说了日薄西山这四个字，也没有给末将再开药，让末将想吃吃想呵喝喝....” 听着秦琼的话，众人都悄悄叹了一口气。 孙神医的医术堪称出神入化，既然他都不再给秦琼开药，还说出了想吃吃想喝喝的话，那就说明秦琼的身体真的回天乏术了。 李世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招呼一声冷锋：“护国公，你有办法吗？” 他记得孙神医说过，孙神医治不了的病，有的时候冷锋知道怎么治。只有他们两个都束手无策的病，才是真的绝症。 冷锋摇了摇头。 秦琼的症状，很像多器官慢行衰竭。去年的时候，秦琼就已经快要不行了。 第695章 往事追忆 那时候的秦琼，连小便都不能正常进行。寻常的医师或许就对他下死亡通知了，但是孙神医却用马钱子，采用以毒攻毒的方式，生生给秦琼续了一年的命。 半个月前，秦琼又一次病倒，这一次，哪怕是孙思邈也没办法给他续命了。 这样的病症，只能是肾衰竭。这个病不是绝症，但是在这个年代，去哪找透析的机器，怎么做肾移植手术？ 冷锋不想说出这个病，多少年以后可以治的话，这在外人看来可能是高大上，但是对秦琼来说，可能就是打击了。 “翼国公这病，我也没办法治。” 听了冷锋的回答，李世民深深叹了一口气。 既然冷锋都说没救了，那就是真的没希望了。 秦琼笑着给李世民倒酒，边倒酒边说：“陛下，末将一个将死之人都没放在心上，您又何必伤怀。 末将这一生，够精彩了。早年间在来护儿手下任职，就已经显露了名声。后来奔走诸王之间，最终跟随了您。这一生经历了两朝，经过数次足以名留青史的战斗，足够了啊！” 秦琼这一生，恰逢乱世，乱世之中的人，只要不死，最终一般都能名留千古。 李世民感慨道：“咱们这一生，其实都值了！来护儿我见过，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是却是个聪明人。实话说，他要不是愚忠于隋炀帝，哪怕到现在，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将。” 秦琼笑道：“陛下懂得欣赏天下将领，这也是我们愿意追随您的原因啊。” .... 眼看着众将领开始追忆往事，冷锋虽然不清楚隋末的事情，但是也忍不住的跟着听。 隋唐年间，天下大乱。其实这段时间的故事，丝毫不亚于三国的精彩。 特别是眼前这些人都是历史上的真人，他们的话，才更贴近真实。 从大业十四年宇文化及兵变，到武德三年对付宋金刚。这期间的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 特别是说到武德二年十二月，永安王李孝基于夏县战败，唐俭、于筠等人被尉迟恭俘虏的事情时，众人甚至忍不住的起哄要把唐俭给叫过来喝酒。 尉迟恭大囧，抓着酒坛叫嚣要把所有人喝倒。 秦琼笑道：“当时各为其主，你们就别调笑尉迟了。后来他得胜后返回浍州途中，我和殷开山不是在美良川还干掉了他们两千多人嘛！” 尉迟恭还嘴道：“那时候还不是你们占据着地势，如果不是你们居高临下，老子未必就会输！” 嘴硬完毕，尉迟恭和秦琼相对而笑。 翻一翻陈年旧事，才发现居然是如此的有趣。 两个昔日的冤家说的兴起，还忍不住干了一杯。 又这个引子，将领们都忍不住的翻起了陈年旧帐。 李世民手下多是降将，大家昔年都彼此敌对过，如今再回想一下，都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是一场翻前事的酒宴，不过没有争端，只有对昔年的怀念。 这样的聚会更是耗酒，没多久，程咬金准备的酒就被喝光，酒兴不减的众人干脆就叫自己的家仆回家去拿珍藏的好酒。 躲开一群酒兴正浓的酒鬼，冷锋和李世民都到烧烤架上烤肉。 可能是觉得不说点什么太尴尬，李世民开口说：“昨晚，你没给朕的那封信，写了什么？” 冷锋边烤肉边说：“没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就是出长安玩玩？你以为我会撇下天下楼的产业浪迹天涯啊！” 李世民认真道：“还真的有可能！朕发现你虽然喜欢挣钱，但是却不是守财奴。就拿铁路来说，它确实挣钱，但是前期的投资也很巨大。没有把你家的钱抽空已经很不错了吧！” 冷锋撇撇嘴：“不过是铁路而已，还不至于把我家抽空，再说，我不是拉了尉迟恭他们一起投资了？” “朕看你就是在分利益。” 烤好了一串羊肉，李世民只是撒了一些孜然就开始吃。开了一坛子葡萄酒，想了想才没给冷锋一坛子。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气力还不如以前耐久，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回来的。” “哦....” 三两口把羊肉吃光，李世民才说：“你出去，是不是觉得大唐宗0教之争，你会牵扯其中？你出去就是避难去了吧。” 冷锋点点头：“没错，不过，换个说法，我出去旅游也可以啊！大唐大好河川多了去了，我这辈子很难看完，但是挑几个重点看看还是没问题的。 宗0教争端，你是皇帝，也就劳劳心。我就不同了，没有实权，偏偏声望一大把。袁天罡这老小子早就想在我文院开一家什么道家分院了，要不是老先生们啐了他一脸，还真有可能成功。 慈恩寺的和尚，有事没事就在天下楼和天下庄园晃荡。我猜啊，他们很希望我剃个秃瓢。 在事情没有真的起来之前，我还是避开比较好。这样，也方便你处理不是。反正我小老婆的爷爷是道士，他老人家要是真的开口，我不保证我不会支持道家。” 李世民点点头：“你离开确实是对的，不过，冷竞或者冷月舞你也必须留下来一个。李治就要进文院学习，他习惯了皇宫的优越生活，朕怕他不习惯文院的艰苦。不如，就让他住在你家吧。” 冷锋皱眉道：“什么叫习惯了皇宫的生活，进文院，就是要吃苦的。你看看那些富商的胖儿子，不也是整天等着食堂煮肉？你直接说你还是不信任我得了。” 李世民无奈道：“不是不信任你，是怕你再遇到什么危险。你1冷家总得有个继承家业的人存在吧。不要想上次一样，有人起了心思，你就大闹一场。” 冷锋想了想，才说：“行吧，我把冷竞留下来。不过你也别说我做的过了，这事儿，搁谁都忍不了。我拼死拼活把你送出敌手，结果呢？到最终出手的就承乾一个。” 李世民笑了，他就怕冷锋不提起这件事。 “你别往朕身上泼脏水啊！朕那是打算等所有对你家有想法的人都出来，然后一网打尽的。” 第696章 就是对着干 “可是谁知道，你不等所有的人浮出水面，就发动了报复。王家煤山被你付之一炬，陈家家主差点被打死，你手下所到之处鸡犬不宁。哦，大概百姓应该开心点，因为他们都得到了散财。 不过你也不想想，你带着手下人干这事，那是逼近造反的动乱啊！朕没治你的罪，已经很罩着你了好吧！”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喽！” 冷锋把一串烤好的豆角递给李世民，却被李世民拒绝了，随即拿起一串串好的肉丸子。 他最喜欢肉，尤其喜欢肉丸子，对于蔬菜之类的东西，只有平时养生他才吃一些。 架好肉丸子，李世民才说：“谢谢倒不用，反而是朕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朕不可能活下来。朕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大唐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的繁荣富强。” 冷锋松了一个懒腰。 他没想到李世民会忽然和自己说这些，不过，被人感谢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至少一些付出不算是徒劳。 “行了，我回家了，准备准备东西，明天我就走。” 拍拍衣服，冷锋对着李世民摆摆手，就离开了花园。 此时喝酒的将军们已经有一些耍起了酒疯，更有甚者痛哭流涕。 这场聚会，与其说是程咬金开的普通烤肉聚会，不如说是秦琼的送别会。 这场聚会过后，秦琼就要回到府里计算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无力回天，只能等死。 这对一个曾经叱咤沙场的将军来说，是最残酷的。 此时在场的都是军方一脉，他们用一场狂欢，送别了秦琼。再见，只能是灵堂里了。 走出武院后，冷锋点燃了马车上的油灯，撕开一个信封， 这封信是秦琼悄悄塞给他的。 “冷锋贤弟如晤：君见此信时，余必日薄西山矣。昔年顺水情，今日盼报之，实属羞人。然，可怜天下父母心，余子怀道，文武不就，仅填为绵州司士参军，从七品下之职，亦遗漏百出....” 看完这封信，冷锋把它凑到油灯上，烧掉了。 这是秦琼脆弱一面的体现啊。英雄一世，等到寿命将尽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担心后代。 秦怀道算是二世祖里面比较菜的一个了，虽然有老爹的威名罩着，但是连一个从七品下的官儿都当不好。 秦琼死后他固然能传袭爵位，但是，这样一个没功勋没手段的爵二代，也只会带着父亲的荣光，让自己家逐渐败落。 昔年天下楼成立，所用的钱财都是尉迟恭他们借给冷锋的。这算是一份人情，虽然没人点破，但是都记着。如今秦琼走投无路之下，甚至想起了这个，不得不让人悲哀。 把火盆里的灰倒出窗外，冷锋深吸一口气，对窗外的二狗子说：“去告诉影卫的人，等秦怀道传袭翼国公的爵位后，就把他丢到武院，不成个样子不要放出来。” 既然秦琼开口了，冷锋必定不会辜负他的托付。秦怀道固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只要扔进武院折磨一番，怎么也能有点变化吧！ 马车驶进冷府，不等冷锋下车，就有人掀开了门帘。 是小彩。 “冷锋，姐姐说的是真的嘛，咱们要到大唐各地游玩，在外地成婚？” 冷锋点点头，钻出马车，摸了一下她的头说：“没错，咱们找个景色好的地方成婚，虽然不隆重，但是胜在有意思。只是，到时候估计你爷爷不能参加了。” 小彩摇摇头：“爷爷跟我说过了，现在他不能跟你有太多交集。不过没关系的，等风头过了，还是一样的。” 冷锋笑了笑，跟着她一起去餐厅吃饭。 冷家没有家主不在家就不开饭的破规矩，所以餐桌上只有简单的一碗饭，和一个菜。 冷锋在武院花园就吃了几串烤肉，只能算是塞牙缝，如今再补上一碗米饭，才是差不多的晚餐。 餐中，冷竞和冷月舞钻进了餐厅。 冷竞兴奋的说：“爸，咱们真的能出去玩啊！” 冷锋懒得一直解释了，干脆就说：“问你小娘去。” 冷月舞瞪着大眼睛坐到冷锋对面，只是看着他，却什么都不说。 这么被人盯着，能吃得下饭才算怪了。 冷锋放下筷子，端着饭碗坐到冷月舞身边，问：“宝贝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爸爸说？” 冷月舞一条胳膊垫在桌子上，歪着头说：“爸，你是不是要把弟弟给撇下？” 冷锋笑了：“你说什么呢？” 冷月舞努努嘴：“我帮娘收拾你书房的时候看到了，皇帝伯伯写信说，要你把弟弟留下来。娘说过，皇帝伯伯说的话，没人敢不听的。” 冷锋放下饭碗，扭了扭冷月舞的鼻子：“可你不知道，你老爸我却经常不听皇帝的话啊！咱们要出去玩，怎么也得是全家一起，把你弟弟留下来是怎么回事！放心吧，你弟弟不会留下来的。” 留下冷竞当质子，怎么可能！ 冷锋深知这个时代消息闭塞、道路艰难的可怕。好多长安人，可能从出生到老死都没去过洛阳那么远的地方。 作为冷竞的父亲，冷锋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困守在长安，没有外出的机会。 冷月舞这才笑了，跑到冷锋面前，亲了他一口：“老爹最好了！” 说完，她蹦蹦跳跳的离开了餐厅。 冷锋笑了笑，继续吃饭。 冷月舞很有做姐姐的样子嘛。 吃完饭，冷锋叫了老元和老李过来。 他要出门，天下楼还有冷家的事情，就都要托付给他们两个人。 “等我出门后，冷家里外，就得你们两个负责了。铁路的建设是重中之重，不管怎么样，建设的钱要投到位。参与铁路建设的民工，他们的工钱绝对不能积压，一个月都不行。至于其余的产业，除非是有余钱，再考虑扩展的事情。” 说完，冷锋又想起了长孙无忌：“哦，对了，神兵堂的扩大，一定要支持。还有啊，我说的那个鞍山的地方，必定有丰富的铁矿，你们再找些经验丰富的矿工去找找看。不管赵国公府干什么，咱们家就跟他们对着干就行了。” 第697章 离开前 冷锋既然决定要对付长孙无忌，必定不会让长孙无忌好受。 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长孙无忌这个人，喜欢的不外外乎家财和权势。 权势方面。冷锋没法对付，也对付不了。 毕竟，长孙无忌是外戚。外戚这个群体，本身就比其他的大臣优越。更不要说长孙无忌本来就是皇帝的旧友，俩人的关系也很铁。 外戚虽然注定被打压，但是在李世民在位期间，长孙无忌是不可能倒下的。 至于家财.... 长孙家从立国之初到现在把持的就一直是钢铁这一个行业。 起初部分军备都是长孙家锻造的，后来科研院研究出高炉流水线炼铁法，比寻常的锻打要高很多很多效率。朝廷成立了三四家大型的炼铁厂，这就导致长孙家就剩下铁矿这一条大的生计。 后来，长孙无忌不知怎么搞上了奢侈品铠甲和武器，但是这两样注定要被神兵堂给挤兑掉。 至此的话，长孙家就剩下一个铁矿可以维持产业喽！ 辽宁鞍山，钢铁之都，冷锋不相信后世占据钢铁行业很大比例的鞍山，铁矿的储备会很少。 只要拿下那里，长孙家就得被迫的和天下楼打价格战。 而价格战，天下楼怕过谁？ 虽然不能玩的太过分，让长孙无忌家的铁矿彻底破产。 但是，让他难受还是可以的。 如今长孙家的生活虽然算不上豪奢，但是也是朝堂数一数二的。 这样的生活，需要很多金钱的支撑。 如果他的产业受挫，从富豪变成小康。 呵呵，这样的落差绝对会让这老小子难受死。 “修德坊地皮的收购情况怎么样了？” 老元拱手道：“还有三家不愿意出手，他们看准了咱们天下楼要地皮的决心，一直等着咱们主动加价呢。” 冷锋摆摆手：“剩三家就算了，让他们卖给别人去吧。你们可得把地皮看好喽。如今的修德坊和文院周边的地皮最值钱，都有发展空间。文院的就算了，咱家不能和学生们抢饭钱，修德坊的地皮绝对要拿好。记住了，只能出租，绝对不能彻底卖出去。” 老元笑道：“家主放心，老奴还是有心眼的。这么好的一块地方，这是下蛋的金母鸡啊！” 冷锋点点头，随即看向老李。 老李拱手道：“家中事宜，老奴一定不会出差错，家外，家主可有什么叮嘱的吗？” 冷锋想了想才说：“我们这一出去，不知道要几年才会回来。平常的来往，我在大唐各地就能进行。过年过节的礼物，还有太上皇、皇上、皇后的诞辰礼品，你看着来，不用太豪华，也不要太寒颤。 翼国公可能就要不久于人世了，葬礼的时候，多掏点，如果翼国公府人手不够，可以让天下楼暂时歇业，去帮忙。我这次离开，实在是有点失礼，能挽回多少，就看你怎么做了。” 老李点了点头，涉及人情世故，最是需要认真思考。 交代家里的事情，很费时间，在约定好跟家里不断书信联络后，冷锋才让老元老李回去。 刘淑雯端着一大杯果汁走了进来。 接过果汁，冷锋只是喝了一口。 “这大棚里的果子，就是没滋味。” 刘淑雯笑道：“你以为这是岭南啊，长安这个时间就有果汁喝，您还不知道享福呢。” 冷锋苦笑，现在的大唐，陆路河运都是最原始的阶段。不像后世，想吃什么，一般都能在大超市买到。 朝廷最近有修建水泥官路的意向，就是长孙无忌为首的一些官员觉得这样做太费钱，才一直僵持不下。 “这群傻子啊，要想富，先修路不知道？” 刘淑雯听到冷锋在嘀咕着什么，就凑过来听。 冷锋微微一笑，只能再重复一次：“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养猪啊！” 刘淑雯这一次听清了，不由得脸红的打了冷锋一下：“您这又是无聊了，咱家养殖场的猪都快够整个长安人吃了。您要是觉得孩子少，找你小媳妇生去！妾身可是不想再闯那鬼门关了。” 冷锋知道，刘淑雯这就是嘴硬。自从冷竞以后，她的肚子就没了动静，这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哪家大户人家主妇不是五六个那么生的，而皇后，更是生了七个。 生几个，几个带把儿的，都是妇人圈子里比拼的项目。而刘淑雯，毫无疑问是里面的末游。 但是吧，生孩子这件事，又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冷锋站起身，拿着果汁拽着刘淑雯往外走：“你就受着吧，走，今晚就跟我努力一下！” 刘淑雯半推半就的跟着冷锋离开了书房，虽然情动，但她还不忘把书房的门锁上。 第二天一早，冷锋是扭着腰出门的。 禁欲之后的放纵，总是容易过度，害的他现在都不怎么想锻炼了。 不过，懒归懒，锻炼这东西，贵就贵在坚持。 把丫头小子都轰起来，父子女三人就在冷府外面开始了锻炼。 虽然此时太阳还没升起，但是已经有庄户起来开始劳作了。 冷家建立在天下庄园的循环农业得到了很大的成功。养殖场猪鸡都长得快，稻田、地里的庄稼，也一直是长安周边丰收之霸。 老张头已经八十多岁，但是他还坚持着每天去河边给自己家里的牲畜割草。 看到冷锋带着孩子跑步，老张头停下脚步，给冷锋行了一个滑稽的拱手礼。 大唐年过八十的老人，哪怕见到皇帝都不用行礼。冷锋赶紧还礼，两个小的也凑到他旁边喊“张爷爷”。 “老张头，你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出门割草啊！” 老张头张开没牙的嘴笑道：“这人呐，只要还能动弹，就不该停手啥也不干。家里的孩子们也不愿意让俺出门，但是俺这手脚利索的，一天不干点什么心里不舒服。您看看，这长安周边，就咱们这的老人不用愁吃喝，连干活都是觉得是挣的。” 老一辈子的农民就是这样，哪怕老了也不愿意放下劳动。 冷锋上前接过老张头手里的镰刀绳子，说：“正好我们父子三人也没什么干的，就帮您割草吧。” 第698章 偷渡 老张头赶紧摆摆手：“这怎么可以呢，您和小少爷小小姐都是金贵的人，怎么能帮老汉干这下等活儿呢！” 冷锋无奈的一笑。 他是天下庄园的庄主，说的简单点就是地主，只不过，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压迫这些平民罢了。 “什么叫下等活儿，当官的拿笔杆子挣钱，老百姓拿镰刀挣钱，都是动手的活儿，分什么高低贵贱。” 不顾老张头的阻拦，冷锋跟他一起出庄子，到小河边割草。 冷锋割草，冷竞和老张头一起收拾草，再捆起来。而冷月舞，则拿着手帕等着给老爹擦汗。 一直到太阳出头，冷锋才割好了草。 他们人多，割的都是嫩草，满满两大捆一小捆，刚好够三个男丁背的。一直空着手的冷月舞没有继续偷懒，而是抱起了一小捆，并不在意露水和泥土会把衣服弄脏。 这样就很好，冷锋一直以来都不想把自己的儿女养成贵公子大小姐，只有肯弯腰劳动的人，才能在任何环境下，真正饿不死。 庄园门口全是外出劳作完，回家吃早餐的人，看到冷锋和老张头，都上来打招呼。同时，也惊讶于庄主大人居然真的干活儿。 之前在他们眼里，庄主虽然是个和善的人，但也应该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大老爷。如今的样子，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一直把草背回老张头家里，父子三人还在老张头的挽留下，留下吃饭。 如今天下庄园的庄户，住的都是砖瓦房，说不上简陋，至于吃的，也是小米粥，还是浓的。 因为冷锋在的缘故，老张头还让孙媳妇炒了一盘子鸡蛋，这样的菜，他们家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吃得到。平时的鸡蛋之类，都被他们送到长安城发卖了。 “现在的日子，以前根本不敢想，一天吃三顿饭啊，简直都是作孽。老汉如今八十有一，吃得到浓小米粥的日子，都屈指可数，更不要说能吃鸡蛋了。” 老张头拿出一壶酒，给冷锋倒了一杯。 冷锋婉拒后，他就自己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其实也没什么，地里的产出高了，朝廷收的税少了，再加上你们的手也没闲着，除了种地外还养殖做工，日子不好起来才是怪了。” 老张头张开没牙的嘴笑了起来。 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走过来，抱着饭碗跟老张头撒娇，老张头无奈，只能给他夹了一些鸡蛋。 打发走小孙子以后，老张头忍不住说：“按理说，老头子这等下苦人不该有这样的心思。不过，庄主大人，我家孩子真的能考文院，甚至当官？” 冷锋点点头：“为什么不能？朝廷的科举制度扩张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寒门子弟有当官的机会。而且，只要你的孙子好好读书，在文院毕业考试上得个榜首。呵呵，别说科举考试了，当时就有朝廷要员跑到文院来要人。 到时候，就不是当不当官的问题了，而是想当什么官。” 老张头长大了嘴：“真的？” 冷锋认真道：“当然是真的！” 去年文院大考的时候，有一个十四岁就毕业的天才儿童-张柬之，科科都是满贯。这样的成绩，就连皇帝也被惊动，亲自下诏书夸奖他。 其后，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亲自到文院见他，想要收他到手下任职。结果，这家伙居然闷声不吭的跑到清源县当县令去了。 一个天才，不可能傻到大官不做当县令。这个事件中，冷锋嗅到了浓浓的龙骚味。 只可能是李世民，才可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去当县令。 其中的门门道道不必想，想了也会头疼。 吃完早餐后，冷锋就回家准备离开的事宜。 冷竞是断然不能留下当质子的，所以离开长安，就剩下了一个办法-偷渡。 长安城看似很平常的样子，其实，不管是闹市还是最阴暗的平民区，都有李世民的眼线。 这个皇帝就像一个地穴蜘蛛一样在长安城铺满了错综复杂的网，想要在他的蛛网里悄无声息的离开，简直是妄想。 最先离开的是龙牙军。 龙牙军要离开长安，虽然会被禀告给皇帝，但是，也能稍稍把那些暗探的视线转移一下。 很快，龙牙军就声势浩荡的离开武院，刻意经过长安城墙，在很多人的视线中离开了。 龙牙军走后，李泰和李恪也带着自己的人赶到了冷府。 李泰开门见山的就问：“师父，你说咱们要偷着走？怎么走啊！” 冷锋把视线从地图上收回，说：“自然有办法，你就老实跟着得了。咱们离开长安后，第一站就是登州。你对制造铁甲舰有信心吗？” 李泰摇摇头：“没信心，但是吧，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十拿九稳的。特别是研究，就拿蒸汽机来说，好几次我都以为成功了，结果它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问题，烦死人。” 冷锋笑了笑，其实科学研究就是这个样子。研究嘛，至少还有明确的目标，知道最终能够成功。而科学探索，那就纯粹是骑骡子找马，有的时候能找到马；有的时候只能找到驴子；最悲惨的时候，很可能钻进一个死胡同。 铁甲舰应该没那么难，至少近海巡航、战争什么的不是问题。中国古代不管哪个朝代对海域的领主权都不怎么看重，这也就导致了倭寇的出现。如果从唐朝开始就控制海域，恐怕千百年后，没人敢叫嚣什么什么岛是谁的话题了。 等老李带人把东西都搬出来后，冷锋让李泰和李恪的手下把东西都装到马车上，直奔沣水而去。 长安有八岁，八岁绕长安。 但是这个时候并没有人在意这些河流，都是把它当成饮水源使用。最多，也就是一些青0楼弄个画舫，别出心裁的招揽客人。 然而，范坠却发现了这个商机。八水只要清理一下河道，就是最天然的运输渠道。 把握住这一点的范坠，从开始经营到现在，就凭借着河运赚了大钱，身家丰厚的让人羡慕。 第699章 什么鸡定律? 而冷锋想到的偷渡，就是通过范坠的船，光明正大的离开长安。 沣水是八水之一，虽然不在范坠的运货路线上，但是让他把船开到这里，还是没问题的。 很快，马车就抵达了沣水边下。 此时，范坠的空船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看到冷锋身后大车小车还有那么多的人，范坠苦笑道：“虽然给龙牙军安排了船，但是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多带了一些船过来。看来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冷锋跳下马，笑道：“也怪我，应该给你一个差不多的数量的。怎么样，你的船能一路开到登州嘛。” 范坠指着身后的船说：“都是新船，完全可以，就是河道也有颠簸，可能有些人受不了，会晕船。” “那不是问题，晕船的可以上岸，走陆路去登州，就是比水道要慢一点罢了。” 长安到登州是顺流而下，比陆路不知道要快出多少倍。 在冷锋的安排下，众人开始往船上搬东西。范坠给冷锋一家人单独准备了一个大船，船舱都是隔开的，还有床。除了会颠簸外，简直不要太舒适。 不过冷锋没有先上自家的船，而是和李泰以及他手下的一群人上了一条船。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这些家伙连铁甲舰为什么浮在水面上还没搞清楚。 等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以后，船队调转船头，顺流而下。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阻碍。 其实，冷锋还是漏算了。 连房玄龄家里都有皇帝的眼线，他家里怎么可能没有。 关于他的安排，只要透露出一些，再结合皇帝探子的消息，李世民就能把他的想法猜出来。 之所以没有派人阻拦，其实是因为李泰和李恪。 在李世民看来，既然冷锋特意带上了李泰和李恪，那就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也就懒得去阻拦了。 御书房的阳光很充足，不到热天，李世民并不介意阳光直晒。 一个阴影出现，李世民看过去，只见是李治。 李治走到李世民身边，想了想才带着哽咽的声音说：“父皇，大哥他们都出长安玩去了，儿臣也想出去玩。” 李世民哭笑不得，拍拍李治的脑袋：“傻小子，你哥哥们是出去了，可是他们不是去玩了，而是都有事情做。你还小，什么时候等你就藩，你也能离开长安了。” 皇子都有封地，正常情况下，皇子都会完成初级教育、成婚后，就离开长安到所属封地就藩。除了一些重要节日，轻易不会回长安。 但是李泰和李恪是两个例外，他们两个都有自己的事情做，而且他们做的事情，都很重要。至少，不能到封地去单纯的逍遥快活。 正因为如此，虽然二人不去就藩，于制度不合，但是至今为止，也只有一些傻呵呵的言官会上一下表，顶头的大佬们却都避开不谈。 李治想了想就藩的样子，再对比一下现在，忽然哭丧着脸说：“可是父皇，去晋中的话，会很苦的，也会很无聊。还不如待在长安呢，父皇，儿臣能不能不去就藩啊！” 李世民停下笔，笑道：“你想不去就藩，也可以啊。只要你像你两个皇兄那样，有事情做就可以。你看，你青雀皇兄在科研院是院长，科研院最近几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蒸汽机的出现，震惊朝野。 蜀王李恪，现在在武院任职，武院那可是出高级军队人才的地方。别的人不说，你一直好奇的那个游击神将唐瑾，就是武院出来的。 你要想不就藩，就得找一个比就藩还要重要的事情出来。好了，这件事你自己去想，父皇还要批阅奏折，你退下吧。” 李治只能行礼离开。 走出大殿，李治不由得陷入了迷茫之中。什么事情，能让文武百官对他不就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他很的思绪很凌乱.... 此时的冷锋也很凌乱，他恨不得把船上这些最原始的科研人员都扔到河里喂鱼。 铜壶扔进水里能漂浮，这么显而易见的现象，难道还不足以启发他们？ 让他们实验，他们偏偏傻乎乎的还是拿着拴了绳子的铁块往水里扔。 李泰注意到师父的脸色很不好看，就给师父拿来一壶茶。 “师父，您别生气，我们又不是您这样聪明，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明白其中的道理啊。” 冷锋喝了一口茶后，忍不住说：“算了吧，还是我直接把答案告诉你们吧。这个现象算是物理学科精进的一种知识，名叫阿基米德定律。这个定律的内容是：浸入静止流体中的物体受到一个浮力，其大小等于该物体所排开的流体重量，方向竖直向上并通过所排开流体的形心。 你们都上过简单的力学课程，这句话不用我给你们翻译了吧。” 众人赶紧点头，并且把这句话给记了下来。仔细揣摩其中的意思。 李泰则是挠挠头：“师父，后面的我都记住了，只是，这个定律是什么鸡提出来的来着？这鸡难道成精了？” 冷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阿基米德，不是什么鸡。这家伙是八百多年前古希腊的人，只不过，他虽然发现了这个定律，却没有把它应用到造船上。根据这个定理，铜皮水壶能够浮在水面上，那放大到能站很多人的铜皮水壶，也能停在水面上。 你们要造铁甲船，就要按照这个定律造出一个静止时会停在水面上，站很多人依旧停在水面上的铁船。同时啊，这个铁船还得稳定，不能因为小小的撞击或者大风，就直接翻船喽。” 李泰挠了挠头，并且坐到船头，盯着前面的船开始思考起来。 冷锋没有打断李泰的思考。 虽然他能直接告诉李泰很多答案，但是，还是要放手让李泰自己去探索。 就好像阿基米德定律，发现了，和能应用到各方面只有一线之隔。但是如果不能捅开窗户纸，它也只是一个看起来高大上的定律而已。 夜幕渐渐降临，船只开始寻找平缓的河道和适合扎营的河岸。 第700章 卖梳子给和尚 如今大唐国泰民安，好多州府都被治理到了路不拾遗的地步。 以往仅余的一些山贼，都下山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农民。对于这些人，只要不是沾染命案的，官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放过他们。 只要有地种，饿不死，除非是脑子抽了的人，才去山上当山贼挨饿。 正因为如此，哪怕是随便找的一个地方，范坠也没有命人设防。 很快，帐篷就被立了起来，厨子开始取下马车上的东西，准备饭食。 天下楼厨子，不仅小灶玩得开，就是大锅菜也一样驾驭得了。 虽然范坠没有安排防御，但是冷锋还是叫李恪去建立防御线，设立暗哨。 虽然现在是在大唐境内，但是自从经历了境内刺杀事件后，冷锋不吝于把人想的更恶劣一点。 李恪去调集人手，李泰则抱着一个小船傻乎乎的走了过来：“师父，您看看我这个船能不能行？” 冷锋接过李泰手里的船模，手一沉，这居然是个金属船！ 李泰得意道：“徒弟启程的时候，特意带了很多锡土，这样就能简单的做出金属模型了。” 冷锋满意的点点头，招呼刘淑雯把油灯点亮。 借着灯光，冷锋仔细的看了一遍船模。 李泰精神紧张的等着师父的点评。 看着李泰紧张的样子，冷锋叹了一口气。 “唉，这东西，怎么可能用于战斗啊！青雀，等你到了登州，我叫张亮带着他的船过来给你看看。海船和河船是不一样的，海船要是敢把船楼建造的这么高，只要一阵飓风，就能让船倾覆。就算不刮风，打仗的时候，你觉得这么高的船楼，得是多明显的靶子？ 任何用于战斗的东西，首先就要从战斗方面思考。我带着李恪，就是让他看看海战是怎么回事。你再建立船模，先找李恪看看。虽然他没经历过海战，但是应该能给你一些建议的。” 李泰虚心的点头拱手，他并不意外自己第一个模型会被师父吐槽。经历过蒸汽机事件以后，他就习惯了自己的发明出问题。 事实证明，越早出现的问题，反而越省事，要是那种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的问题，还要浪费观察的时间。 幸好有师父在，他完全可以把师父当成纠错器。 看着李泰哼着小曲离开，冷锋不由得笑了笑。 现在的李泰，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科研工作者了。 晚饭是水煮鱼，还是鲤鱼。 古代的统治者都有一个臭毛病，那就是把自己的姓氏名字什么的都当成宝贝。 李绩这家伙原本叫徐世绩，归顺大唐后被赐姓李，就成了李世绩。可是李世民当了皇帝，他就只能自此改名李绩，主要是为了避讳皇帝的“世”字。 而且李渊这家伙，因为自己姓李，就下旨禁止民间吃鲤鱼。 鲤鱼原本是百姓们主要吃的鱼类，结果因为这个，成了河道的霸主，渔夫抓到鲤鱼，还得乖乖的把它放回水里。 这也就是大唐的皇帝姓李，这要是皇帝姓米，那天下百姓就不吃饭了？如果皇帝姓水，那天下百姓还不喝水了？ 都是惯的，所以，冷锋直接把老元红烧鲤鱼这道菜写到了天下楼的食谱上。 李世民获报天下楼多了“红烧鲤鱼”这道菜后是哭笑不得，还忍不住的点了一道带回皇宫吃。 没想到，这一吃吃上了瘾。 百姓们见皇帝吃鲤鱼都吃的这么频繁，也就理所应当的把“不准吃鲤鱼”的禁令给抛到脑后。 鲤鱼刚刚统治河道才十几年，就被迫下位。 两大锅水煮鱼，一大锅辣的，一小锅不辣的，随大家选口味。 冷锋喜欢吃辣的，不辣的水煮鱼，那还叫水煮鱼嘛！ 不过当他看到小彩也过来装麻辣水煮鱼的时候，忍不住拦住了她。 “你正来月事呢，吃这么辣的东西，小心明天疼得起不来！” 小彩的脸顿时红透了，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那啥啊！” 冷锋无奈道：“我怎么也成婚十几年了，这点东西，怎么也是知道的。老实点，去吃清汤的去。” 小彩只能端着碗跑到另一边，和冷竞他们一起吃。 李恪很喜欢吃辣，哪怕辣的忍不住大喘气，也坚持着吃。 范坠吃着鱼，忽然对冷锋说：“我忽然发现，你直接在天下楼推出红烧鲤鱼这道菜，就是曲线对抗禁令啊！与其带着百姓违抗禁令一起吃鲤鱼，不如让禁令的源头-皇帝吃鲤鱼。这样，禁令自然不攻自破了。” 冷锋伸出筷子，先李泰一瞬夹起锅里最后一块鱼肉，放到碗里才说：“其实这也是商业的一个道理，卖东西的时候，不要太教条。我记得有人说过，能把梳子卖给和尚的商人，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你觉得呢？” 范坠大笑道：“卖梳子给秃驴？怎么可能啊！你莫要诓我！” 冷锋摇了摇头：“你的境界还是不够啊，你想想怎么能办到吧。要是商人都能想通怎么卖梳子给和尚，那么赚钱真的不是难事。” 踢了上窜下跳叫厨子继续做菜的李泰一脚，冷锋回到了帐篷里。 范坠低下头思考冷锋这句话的意思，哪怕碗里鱼肉掉到地上都不自知。 范坠晕船，虽然症状不明显，但这也够让冷锋发笑的了。 人晕船，就是因为注意力不够集中，如果范坠能够集中注意力思考问题，那估计他晕船的症状会小很多。 帐篷里的床很大，被子也很大，枕头更是只有两个。 看到这些，冷锋不由得暗笑，估计是刘淑雯忍不住了，才特意安排了这个。 结果夜色越来越浓，外面胃口大的人也渐渐散场，刘淑雯都没有进来。 就在冷锋疑惑的时候，一个人影钻进了帐篷，还显得很手足无措。 小彩。 “那个，姐姐说帐篷不够，让我跟你住一间。我原本想去月舞那里睡的，可是月舞和淑雅一起住，我....我....” “来吧，睡觉。估计这就是淑雯的小手段。” 冷锋很是无奈。 第701章 水怪? 不是无奈于刘淑雯的小动作，而是无奈于，这几天恰好是小彩来月事的日子。 就算他俩同处一室，还能干什么呢？ 小彩红着脸坐到了床边，只是抱着最边下躺了下来。 然后.... 第二天一早，一声尖叫响彻营地。 李恪还以为是敌袭，结果.... 冷锋拍拍胸口的泥土，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一晚上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当小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是睡在冷锋怀里，顿时尖叫出声，还踢了他一脚。 不过幸好这一脚不是很用力。 看着忍俊不禁的李恪和护卫，冷锋皱眉道：“大清早的不锻炼，在这傻笑什么，走，跟我一起锻炼。” 这一天早晨，冷锋没有带上自家两个娃，目的，就是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李恪还好些，他毕竟已经训练出来了。那些普通护卫就没这么好运气。 船离开岸边，重新上路。护卫们则像死鱼一样在甲板上东倒西歪的趴着。 “师父，你这是明显的报复。” 李恪拿着一把弓，搭着绳箭，对准了湖面。 船队晚上吃的鱼肉，就是这样射上来的鱼。 冷锋躺在藤椅上享受着儿女的按摩，笑道：“呵，怎么叫报复呢，是你们不争气，今天早晨这些也只是刚好够龙牙军热身级别的。” 李恪看准了河面，一箭射出。 但是箭矢却只是在鱼的身边一闪而过，根本没中。 李恪挠挠头：“我看那些船夫就是这么射的啊，怎么我就射不到？” 冷锋站起来，接过李恪手里的弓箭。 “我记得物理这门学科你也学了啊，怎么就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水是会反射光的，所以你看到的鱼，位置和实际的不太一样，要更往下一点。看师父的！” 说完，冷锋对着一条被船吓得游走的鱼射了一箭。 叮！箭矢并没有射中鱼，而是射中了一个银白色的东西。 冷锋仔细一看，原来是李泰的锡船模。 船模尾部还拴着绳子，看它大部分已经沉入水里的样子，估计是又失败了。 后面的船上传来李泰的声音：“三哥，你有看到我的船嘛！” 看着被师父拽上船的船模，李恪哭笑不得的回应道：“看到了，不过沉了，哈哈。” 懂得怎么回事是一回事，实际应用又是另一回事。 在没有切实的把理论结合实际，造出一艘能浮在水面上的铁船前，李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把船模扔到地上，冷锋重新射了一箭。 这一次，箭矢成功的射中一条大鲤鱼，随着拖拽，鲤鱼还用力的在水面上拍打着尾巴。 因为之前十几年间没多少人敢违背禁令吃鲤鱼，现在不管哪一条河流里的鲤鱼，都个顶个的大。 冷锋射中的这一条，怎么也有十几斤。 不过箭射不同于钓鱼，冷锋一个人也能费劲的把它拽上来。 “明白了吧，快点射，中午咱们就吃干粮将就一下，等晚上让厨子费点时间，做红烧鱼吃。” 一听说能吃红烧鱼，李恪立刻来劲儿了。 晚上的晚餐是红烧鱼。 吃过晚饭后，冷锋回到帐篷里等待。 果然，今晚小彩依旧“无家可归”。 揉着胸口，冷锋苦笑道：“抱抱就抱抱，干嘛踢我啊！” 小彩红着脸说：“这个，我又没用力啊！” 虽然红着脸，但是小彩还是躺到了床0上。 让冷锋和小彩住在一起是刘淑雯的安排，在这之前，虽然冷锋和小彩都适应了婚约，但是两个人一直没有单独相处，消除隔阂的机会。 在刘淑雯的安排下，小彩和冷锋的距离在慢慢的消除着.... 顺着沣水，再经过几条小河道的变换后，船只进入了黄河。唐朝的黄河，虽然也是混浊，但是比起现代，却好了很多很多，也没有变成严重的“地上河”。 毕竟，唐朝时期的黄土高原，还是一片郁郁青青。水土流失不是很严重。 因为黄土高原的事情，冷锋还专门给李世民做了一次水土流失的实验，给他展示有植被和没有植被的土地，水土流失的差距。 在得知这个实验最终的意义后，李世民毫不犹豫的就下达了禁伐令和禁牧令。毕竟和遗祸子孙相比，现在的禁令，只是短暂的难受而已。 黄河上行船，需要船夫有很高明的技术。 好在范坠找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哪怕行船黄河，依旧很稳。 进了黄河，就不那么容易射鱼了。毕竟河水有些混浊，不好见鱼。 不过吃水煮鱼和红烧鱼习惯后，众人还是不死心的自制钓竿，用蚯蚓当鱼饵钓鱼。 小彩也做了一个，跟着冷锋一起钓鱼。 刘淑雯虽然羡慕，但是听说有的鱼能把人拽下船后，她就不敢了。毕竟她力气不大，还没有水性。 “咱们这样在船上，速度很快的，能钓到鱼嘛！还不如老老实实吃干粮呢。” 冷锋抱怨一声，收上麻绳吊线。 果不其然，鱼钩上面的蚯蚓又没了。 驾船的船夫见冷锋的鱼饵又没了，忍不住说：“官老爷，俺们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鱼饵三次消失不见，就不再钓鱼，您还是别钓了。” 冷锋回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船夫神秘道：“鱼饵消失，可能是水里开了灵智的鱼干的，它们开智以后，就不会直接咬鱼饵。钓鱼的要是在这种开了灵智的鱼周边钓到鱼，会惹上大麻烦。 而且，俺还听说，黄河里是有水怪的。不止一个黄河边的渔夫见过。有的人，还被水怪拖到水里吃掉了呢！” 船夫的话吓了众人一跳，唯独冷锋不动如山，重新装了一条蚯蚓，继续钓鱼。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可是圣人说的话。没事儿别自己吓自己啊！船开的这么快，没准是水流把蚯蚓冲走的呢？什么水怪啊，要是真的有，咱们就顺便为民除害啊！” 冷锋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噗通一声。 李恪惊恐的大喊：“师父！救命啊！” 冷锋扔掉鱼竿，只见是李恪不知道怎么掉进了河里。 搭弓射箭，箭矢带着麻绳射到了李恪身边。 李恪的铠甲很坚固，寻常的箭矢根本射不穿。要不然冷锋根本不敢乱射。 第702章 够吃两天的 李恪抓住绳子，大喊：“师父，拽我！” 冷锋用力一拽，但是河水里的李恪却纹丝不动。 看到李恪另一只手里的绳子，冷锋无奈道：“赶紧松开，你想淹死啊！” 一个水花扑过去，李恪被灌了一口黄汤，却依旧不放手。 “没事，师父，我能憋气，让护卫们射箭！咱们今天把这家伙给弄死！” 能够把李恪拽下水，不管钩子勾到的是什么，都不好对付啊。 一股巨力传来，冷锋差一点也被拽到水里去，还好小彩眼疾手快，一手抓住冷锋，一脚勾在桅杆上。再加上水里的李治，合三人之力，才顶住了一次拉扯。 “什么东西？这么大力气！” 趁着这个空档，冷锋赶紧把绳子拴在桅杆上，并且打上死结。 这个时候船夫早已经被吓到趴在船上，嘴里念念有词，开始了不停的扣头。 “水怪爷爷饶命啊，小的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啊！” 冷锋眼见船已经往岸边靠了，就一脚踹在船夫的屁股上：“起来，把船弄上岸，什么水怪，就算是龙今天我也要把它拽上来看看！” 随着船的运动，李恪不由得惨叫了一声。 他同时抓着两根绳子，两股巨力作用在他身体上，他感觉自己都快被撕裂了。 李泰趴在船头大喊：“三哥，你傻啊！把两根绳子绑在一起啊！” 李恪这才恍然大悟，把双手的绳子牢牢的绑在一起。 直到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游水往岸边靠。 冷锋又射了一箭，送出一根绳子，众人合力把李恪拽上了岸。 看到李恪的双手时，冷锋不由得微微皱眉，他的双手都皮开肉绽，虽然伤口不深，但是满是鲜血的样子十分吓人。 “去包扎一下，记得好好消毒。” 李恪摇摇头：“不急，让护卫把东西拿过来就行，我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兴风作浪。” 此时船已经停在岸边，在冷锋的要求下，船夫还特意让船搁浅了一截。 下船后，众人合力用绳子和楔子一起把船牢牢的固定住。 尽管如此，那水里的家伙依旧把绳子拉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三五个人上去拽，只是拽回一小段后，就又被水里的东西拽了回去。 看到这个，冷锋赶紧阻拦说：“别拽了，小心和水里的东西用力相反，把鱼钩或者绳子拽断。” 余下的船没有上岸，都在水面上巡视，等着水下的东西露头。 许久之后，紧绷的绳子才松开。 就在冷锋以为鱼钩断了或者水下绳子断了的时候，绳子忽然又紧绷起来，朝着上游的方向摆动着。 水下的东西，似乎想靠换个方向来摆脱鱼钩。 “见鬼了，这么久了，都不上来，我还想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呢。” 护卫拿着泡了药材的酒精在清洗李恪的伤口，李恪疼的直冒汗。他可不想让自己的伤白受。 看着绳子上下的摆动着，冷锋皱皱眉，对一个护卫说：“拿惊雷来。” 李恪急忙阻拦道：“师父，不能炸啊，一旦把绳子炸断，咱们不是把它放跑了？” 冷锋摇摇头：“放心，断就断吧。告诉船上的人，准备渔网，在下游拉一条直线，横拦河面。” 李恪见师父坚持，只能让人下去传令。 冷锋拿到惊雷后，先是把引信加长了很多，然后找了一个酒坛子，安置惊雷，还用木头削了一个坛子口，刚好能把酒坛的口堵上。 随后，他用铁丝把一块大石头和酒坛绑在一起，另一边拴在绳子上，却没有栓死，留下了很大的空隙。 准备完成后，冷锋点燃引信，把惊雷塞进酒坛，再用木塞塞紧，把大石头扔进了河水里。 石头很重，完全可以带着空心的酒坛下沉。 眼看酒坛入水，冷锋带着众人躲到船后，笑道：“只要引信不会因为缺氧熄灭，这东西今天算是倒霉了。我就不信一颗加料级的人级惊雷，连震晕它都做不到！” 过了三四息的时间.... 轰！ 一声巨响，河水顿时冒起一个红色的大水泡。 哪怕河水昏黄，那红色依旧是那么明显。 船上拴着的绳子从紧绷变得松弛，一定是因为爆炸被炸断了。 李恪兴奋的大叫一声：“真有你的师父，那玩意儿绝对十死无生！” 过了十几息后，下游的人传来惊呼声，他们的渔网果然抓到了东西。 待众人合力把东西拽上来的时候，都震撼的不能自已。 是一条鱼，不过，这条鱼实在大的有点过分了。 仅仅是目视，这家伙就得有三四百斤。 此时这条鱼半边脑袋血肉模糊，眼见是不活了。 “鲶鱼精啊！这是一条鲶鱼精！” 一个船夫忽然开口喊道。 “鲶鱼？” 冷锋凑到近前一看，果然，这鱼还好一点的半边鱼头，上面有须。 真是一条鲶鱼。 “鲶鱼为黄河恶鱼，看来所言不错啊！” 李恪看向冷锋：“师父，你为什么说这鱼是黄河恶鱼呢？” 一个船夫说：“王爷，护国公说的没错。黄河两岸一直有个说法，鲤鱼为名鱼，鲶鱼为恶鱼。鲶鱼吃肉，甚至吃同类，所以，它们一般都会长的很大。 垂钓的人遇到鲤鱼，一般都能钓上来。但要是遇到鲶鱼，小的能钓上来，大的，只能把鱼竿扔掉保命。 虽然鲶鱼恶名在外，但是这么大的一条，小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恐怕这条鱼也老了，不然，就咱们这船，是奈何不了它的。更不要说您凭借臂力能拽住它了。” 看着这条大鱼，众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吃货的属性，古今一样，看到这条大鱼，哪怕是喊出“鲶鱼精”的那个船夫，也不由得幻想起这条鱼炖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这么大的鱼，够几条船的人吃两天的。 李恪叹息一声说：“我还以为能抓上来一个什么怪物，能送给父皇当礼物，只是一条鱼啊！” 冷锋拍拍李恪的肩膀：“傻小子，这个世界上哪有怪物。你别看山海经什么的写得有鼻子有眼，真要是让人抓一个，谁也抓不到。就算不抓，谁遇到怪兽，就带我去看看啊。不管你信不信，他看到的怪兽，绝不会出现第二次。” 第703章 傲慢的县令 冷竞凑过来问：“所以父亲，所谓的水怪，根本是不存在的对不对。” 冷锋拍拍冷竞的头：“对啊。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不可知之地，等到了登州，爹爹带你看一个神奇的生物，等你看完它，就知道什么水怪，简直是弱爆了的东西。” 不仅冷竞向往起来，李泰李恪也不由得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他们知道师父从来不说大话，既然是能比水怪还要神奇的东西，那就一定很厉害。 河边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吸引人。 黄河边的百姓们报告了官府，所以就在冷锋等人分解大鱼，准备下锅直接做午餐的时候，临河县县令高寿赶了过来。 冷锋三师徒正在研究鱼的鱼鳔，没兴趣搭理他，所以只能是范坠出面迎接。 大唐人一般喜欢“寿喜福禄”这样的字，所以什么王寿、孙延寿....的名字都是烂大街级别的。高寿这个名字，就是占了姓氏的便宜而已。 眼见半天这群人才出来一个迎接自己，高寿有些不高兴，用鼻孔看着范坠：“本官是临河县县令高寿，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搞什么名堂，百姓报告说有雷霆般的响声，是你们闹出来的吧！” 范坠对高寿拱拱手：“原来是县令大人，在下长安商人范坠。刚刚的巨响，是护国公大人在捕鱼，这不，炸上来一条鲶鱼精。” “捕鱼还能弄这么大动静？你这贱商是不是在诓....你说什么？护国公？国公？” 高寿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他确定自己没听错，一定是“国公”两个字眼。 怎么有国公经过这里？还是和商人同行？ 长安城里的国公个个权势滔天，就算是没有实权，人家国公的爵位也不是自己一个县令比得上的。 于是乎高寿赶紧低下头，对范坠拱手还礼：“原来是范兄，下官不知道有国公过境，怠慢了，不知道是哪位国公？范兄可否引见一下？” 范坠撇了撇嘴.... 先是贱商，后是范兄，这县令的态度，仅仅是因为听到“国公”两个字就来了一个大反转。这要是告诉他队伍里还有两个王爷，这家伙是不是会直接晕过去？ 范坠让开身形，指着正在解剖鲶鱼的冷锋说：“那位就是护国公冷锋，你自行过去吧。” “护国公冷锋？先前皇帝陛下发天下诏书的那个？” 高寿见范坠点头，赶紧整理衣冠，表情严肃的走过去。 走到冷锋身边，高寿拱手弯腰：“下官临河县县令高寿，见过护国公大人。” 冷锋没理会他，只是解剖着鱼肉，顺便给李泰灌输一些知识。 “鱼的身体构造，很适合水里的游动。首先，青雀，你看看它的外形，梭形的身体能够很好的减小阻力。你再摸摸鱼肉最外面，是不是有一层膜？这层膜也是它在水里速度飞快的原因。” 李泰点点头，认真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下来，这些对他用于造船参考，都有帮助。 师徒三人完全沉溺在鱼的构造中，根本没理会高寿.... 此时的高寿极度尴尬。 他为了表示自己一个小小县令对国公的尊敬，弯腰弯的是九十多度。这样的姿势要想一直保持着，可是很难的。但是人家护国公没让他起来，他也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 汗水一滴一滴的从额头掉落，高寿虽然很想起身松松腰，但是只能苦苦支撑着。 终于，在断腰和出声之间，高寿选择了出声。 “护国公大人，您有没有听见下官的声音？” “护国公大人？” 直到这时，冷锋才转过头：“咦？来了个当官的，你谁啊？” 高寿本来都回身四十五度了，听到冷锋这话，只能再一次忍疼弯腰：“下官临河县县令高寿。” 冷锋手里抓着匕首随便拱手还礼：“原来是高寿大人，这个，我正在给学生上课，您稍等啊，稍等。” 说完，冷锋继续给李泰讲解鱼鳃的用处。 高寿松了一口气，护国公大人不满他一开始的桀骜，他是看出来了，不过看样子，护国公对他厌恶不深，还有的救啊。 无事可做，高寿只能跟着李泰李恪一起听冷锋讲课，结果，他居然也听入了迷。 “....鱼鳃就是这么让鱼获得氧气的。” 听完这段，李泰拿笔戳戳自己的腮帮子，问道：“师父，有没有可能，制造一个像鱼鳃一样让人在水下也能吸收氧气，取代呼吸的东西出来？” 冷锋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不能，笨蛋，这是生物学应该幻想的东西，你一个精研物理的研究什么。你想想，弄一个罐子，把气体填进去，再造一个管子，不就能让人在水下呼吸了嘛！” 说完，冷锋拍了李泰一下，让他闪到一边去。 高寿见冷锋在打量自己，急忙拱手：“护国公，之前是下官傲慢了，还请您见谅。” 冷锋站起身，接过冷月舞送过来的抹布边擦手边说：“行了，怎么说你也是个县令，对商人傲慢一点也没什么。不过啊，以后就不要这样了。商人以前确实舍本逐利，但是如今的商人可是和百姓一起纳税，还是重税。你以为高丽战争花的是谁的税？以后不要把商人当成下等人了。” 高寿赶紧低头称是。 “行了，你来的正好，这几天我们吃红烧鱼，特费油，你们这百姓家谁有油的，我们可以高价收一些。” 高寿急忙道：“这怎么行呢，这里是下官辖境，怎么能让您破费，下官出钱就好。” 冷锋皱眉道：“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好了。对了，有造船匠也叫一个过来。这鱼的骨头，我准备刷上桐油，送回长安。好不容易弄上来的大鱼呢。” 高寿这才看清这鱼的大小。 “我的天，下官在此任职多年，也没人钓上来这么大的鲶鱼，这，这绝对堪称鲶鱼精啊！” 看着高寿大惊小怪的样子，冷锋不由得摇了摇头。 现在大唐境内的人口还是少，这要是搁在后世，黄河里能出这么大的鱼才怪了。 人口多，吃的也多，不管钓上来多少鱼，都能被吃光。 第704章 门当户对 现在大唐的人口少，黄河里有这么大的一条鱼，不应该是什么神奇的事情。 感慨完毕后，高寿吩咐手下人把鱼骨头小心的收好，运走上油。 鱼骨头吸引了很多百姓围着看，众人都惊讶于鱼骨的巨大，啧啧称奇。 高寿也对冷锋说：“护国公真是好手段，这样的鲶鱼精，恐怕就是一个小船都能掀翻，您居然能把它弄到岸上来了。” 冷锋摇摇头：“鱼是蜀王李恪钓到的，我就是随便炸了一下而已。” “蜀王？” 高寿看向冷锋身后的李恪，不由得提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小小的县令，他没想到自己同一天内不仅见到了护国公，还见到了王爷。 见他又要弯腰拱手，李恪阻拦道：“师父吩咐你的事情，你还不抓紧去办，在这里弯腰装孙子有意思吗？” 高寿赶紧点头：“是，是，下官这就去准备油。” 看着一溜烟离开的高寿，李泰吐槽道：“有人说地方官员油滑，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冷锋笑道：“世间百态就是这样，不过，看样子这个高寿虽然油滑，在临江县还是比较勤劳的。你们想想，咱们经过的黄河路段，好多都有浮木什么的，但是在这个临近县却没有。 而且，你们看，他下达命令后，百姓们也确实没有一点点的抵触情绪。” 李泰伸长脖子看去，发现确实如此。 李恪说：“只要百姓信服，其实就是一个好县令了，至于些许缺点，不关咱们什么事的。” 冷锋拍拍二人的肩膀：“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我看这里离县城不是很远，你们俩要想干什么就趁早去。” 李泰立刻说：“我有几个想法，想要在路上试验试验，这就去买材料，三哥，你跟我去吧。” 李恪点点头，回船上拿起武器护送着李泰进城。 龙牙军不在，他实在不愿意把弟弟的安全托付在这些蠢货守卫手里。 刚刚他坠落河里，要是龙牙军的士兵们，早就跳水准备和“水怪”大战三百回合了，哪会站在船上就会大喊？ 先冷锋他们一步出长安的龙牙军，有他们自己的路线，大概会比船队晚一个月到达登州。 李恪和李泰进城买东西，冷锋则陪着儿子丫头在河边垂钓。清洗鲶鱼的血腥味引来了很多鱼，两个小家伙早就想钓鱼玩，但是因为安全原因，冷锋没有允许。 此时在岸上，就算钓到大鱼，冷锋也能第一时间接手。所以，完全可以让两个小家伙过过瘾。 不仅他们，就连刘淑雯刘淑雅也忍不住找了一根自制鱼竿，加入了钓鱼的队伍。 垂钓的时候，最好是说说话什么的打发时间，于是，刘淑雯开始和刘淑雅说起婚事来。 如今刘淑雅也已经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有冷家的地位在，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和刘淑菡不同，刘淑雅是真的文静，属于那种一天才说几句话的类型。猝不及防的听到姐姐谈起这个，她的脸都红透了。 冷锋觉得自己应该离开点，就搬着凳子往一边挪。 刘淑雯一把抓住冷锋：“您跑什么，妾身家里就剩下我们三姐妹，孤苦无依的，就指望您发话呢。您想一想，长安人家里有没有好的选择？” 冷锋无奈道：“你想想，淑雅是你妹妹，算是和我同辈，朝堂里和我称兄道弟的，哪有合适的。” 地位高，一般年龄也高，冷锋一直觉得自己和国公的圈子格格不入。 房玄龄等人，已经开始步入晚年，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透着一股子腐朽味。以前偶尔也钻钻青0楼的人，现在居然喜欢上了听曲儿。 杜如晦被他邀请了一次，在那之后，曲艺苑隐隐有要被国公王爷之流占领的意思。 唐朝婚姻最讲究门当户对，就算是冷锋有意找一个侯爵当妹夫，人家也未必敢当。 毕竟，当了冷锋的妹夫，就相当于给自己提升等级，这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至于黄泽睿，他就轻松很多。本来他就出身草芥，身处龙牙军，也是尊冷锋为老大。就算娶了刘淑菡，他只要不跻身朝堂，就不担心什么辈分的问题。 刘淑雯为难道：“那您也不能让淑雅嫁到外地吧，淑菡之前住在长安城里，都觉得离得远。后来咱们都搬到天下庄园，她才开心了很多。您交友广泛，不如再想一想？” 冷锋把自己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发现还真的没什么人合适。 “等等吧，等咱们回长安，我再找找，现在不急，淑雅才十八，再拖三五年也不是问题。” “....” 刘淑雯无语的看着冷锋，这个世道，只要是超过十八岁没嫁人的姑娘，一般都会被打上“问题闺秀”的标签。再说，再拖，难道要找一个比她还小的妹夫？ 毕竟男子一般都是十几岁就成婚的，而且，刘淑雯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去做小。就是续弦，也不行。 一个钓鱼竿忽然摇晃不已，冷锋第一时间抓住了冷月舞的钓竿。再晚一秒，傻丫头就要被拽倒了。 “上钩了。”冷锋用力拽着钓竿，把鱼拽离水面。没有滑轮的粗制鱼竿，就这一点不好，特别费力。 很快，一条五六斤的鲤鱼被拽上了岸。 两个孩子大叫着往岸边跑，生怕自己的鱼重新回到水里。 钓鱼的乐趣，就在于沉寂过后的收获。 让刘淑雯看着孩子，冷锋走向岸边。 李泰李恪已经回来，高寿也筹集到了油，正跟范坠少要钱中。 李泰说要买东西，结果，他买来了一堆木板，身后还跟着几个工匠。 冷锋摸不着头脑的问：“这是要干什么？” 李泰笑道：“师父，我研究那个鱼鳔的东西后发现，咱们可以制造一种能够在水下划的船嘛！我想在路上试试，就买了几个木匠，让他们跟着我一起制作。” 木匠是能买的嘛！ 冷锋抽了李泰脖子一下：“胡闹！还不赶快让人家回去。咱们这里离登州远的很呢，难道你要把人带到登州去？” 第705章 所谓以讹传讹 李泰捂住脖子惨叫一声后说：“到时候我会让人把他们送回来的嘛！再说，我给够他们钱了啊！” 一个木匠站出来说：“是啊，大老爷，魏王给够了我们钱，就算是危险点，我们也愿意跟着魏王干啊！” 看着几个木匠诚恳的目光，冷锋还是觉得不管闲事了。李泰一定是给出了他们无法抵抗的价位，看这几位视死如归的样子，哪怕死在半路他们也觉得值。 虽然大唐百姓的生活已经开始变得富足，但是，也就是勉强吃饱而已。一个人用命换来全家温饱无忧，在这个人看来，估计是很值的吧。 木匠们见冷锋没有继续阻拦，就搬着木材上船。 李泰让范坠腾出了一条大的空船，用来实验他的“鱼船”，其实也就是潜水艇。 中午是一顿全鱼宴，因为材料难得，也恰好得到了补给的缘故，厨子整整弄出了八样菜式。 高寿被冷锋邀请来一起吃。 一顿鱼肉宴，让高寿恨不得把舌头也一并咽下肚子。 太美味了！ 冷锋尝了一口水煮鱼，随即点点头。 虽然这条鲶鱼可能确实上了岁数，但是，吃起来却并不老。一些看起来发柴的鱼肉，已经被他剔除了。 吃着饭，高寿想了想才说：“护国公，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下官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冷锋点了点头：“你说。” 高寿指着鱼肉说：“敢问护国公是用什么手段擒获这条鲶鱼精的？您也知道，这鲶鱼吃小鱼，这些年就有百姓说河水里的鱼少了很多，可见这是一个祸害。以后要是再出了这样的鲶鱼精，下官也好把它除掉。” 李泰摆摆手：“算了吧，你一个小小的县令，是不够资格拥有那啥的。” 冷锋却摇摇头：“也不一定，你要是真的为百姓着想，就去找胜州刺史张俭，他也可以帮你。再不济，你可以让县里有天分的孩子，去考文院学堂，初级物理里的滑轮他要是学会了，你带人用最原始的捕鱼方法，也能抓上来啊。” 高寿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他还是认真的记下了这两样。 饭后，冷锋再次嘱咐了高寿把鱼骨标本送回长安后，才下令继续赶路。 有了大鲶鱼这个插曲，众人再垂钓的时候，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在腾出来的大船上，木匠们开始卖力的锯木板、刨木头。在没有像样工具的现在，木匠的劳动最是累人。 不过，在李泰的金钱攻略下，他们在很短的时间里就造出了李泰要的东西-一个棺材模样的船。 李泰钻进去，却因为太胖，根本装不下。再加上他不会水，所以第一次下潜，只能让一个会水的护卫来。 冷锋特意让自己的船跟在后面，看李泰折腾。 冷竞趴到冷锋的肩膀，问道：“爸，师兄能成吗？” 冷锋摇摇头：“成个屁，这个棺材一样的鱼船，也就是把人放下水了，然后呢？还能干什么？” 如果从那个护卫的视角来看，基本就是亮-黑-亮的一个过程，他的下水之旅就结束了。 前面的船上，那个护卫在得到李泰照顾全家的许诺后，才带着悲壮的心情进入“棺材”里，被一大捆绳子绑好，扔进了水里。 “棺材”内部装着石头，外部捆着石头，这就导致木制的“鱼船一代”成功的下了水，还没沉底，被前面的船拽着在水里移动。 不知道那玩意儿的密封怎么样，下水的人会不会被憋死。冷锋终究忍不住说：“拽上来吧，李泰，你自己应该也找到问题了吧!” 木匠和护卫们合力把鱼船一代外面绑着的石头扔掉，鱼船一代就飘上了水面。 不等他们开“棺材”，里面的护卫就自己把它推开了。 木匠的手艺再好，连也会有缝隙，这么短的时间里，平躺的护卫已经快被水淹没了，只能抬着头呼吸。 船上的李泰开始在本子上奋笔疾书，记下缺点后，才钻进船舱继续思考。 倒霉的护卫被救上了船，在李恪的吩咐下，鱼船一代被木匠们重新拆成了零件。 见李泰开始了思考，冷锋才不再关注前面的情况。 准确的说，科研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是推导到接近成功，再通过实验寻找失败。4 但是李泰不一样，这小子有钱，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一次次的实验。 和其它皇子不同，李泰通过撒娇，换来了封地所有的税收，并把这些统统收入囊中，用于实验挥霍。有冀州并州等十个郡的税收撑腰，李泰完全可以随意科研，随意败家。 而且，他的皇帝老子，还乐得看见他败家。 毕竟，不管是播种机还是其它发明，都给朝廷赢来了民心。 民心这种东西，不好定价啊！ 抖抖肩膀，把冷竞甩下去，冷锋摸摸儿子的头：“什么时候，你也能开始败家啊！你老子我钱太多，总得有一个出去败家的儿子啊。” 冷竞看着自己老爹，有点发懵。 败家？这不是一个不好的词儿嘛？为什么老爹让自己败家？ 不等他问，冷锋已经回了自己的仓房，看起书来。 冷竞只能带着这个问题去找母亲。 听了儿子的疑惑后，刘淑雯皱了皱眉。她知道，夫君不会没缘由的期望自己孩子变坏，里面一定有什么道理。 于是，她叮嘱冷竞说：“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去给范先生送饭，请教一下他的看法。他和你父亲一样，都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答案的。” 冷竞撇撇嘴：“范先生？他怎么可能和爹爹一样聪明啊！爹爹几句话，就让他想到了现在，连吃饭都要人送....” 虽然觉得范坠很难有答案，但是冷竞还是决定去问问。 夜幕就要降临，养居殿里点起了灯火。 李世民看着手里的奏折，不时捶捶发酸的腰，痛并快乐着。 不一会儿，龙影钻了进来，不声不响的把一份密保放到龙案上。 是百骑司的密报。 李世民打开密保，只见已经是百骑司翻译好的。 “....饭后，护国公与魏王蜀王顺流而下。” 看完奏折，李世民笑道：“这就是以讹传讹啊，什么江水翻涌，什么白日惊雷。抓一条鱼，居然传成了这样。” 他手里的密报，正是百骑司关于冷锋行踪的报告。 只不过，百骑司的探子抵达临江县的时候，冷锋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在这期间，临江县的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愣是把一个简单的“护国公抓鱼”，传成了“护国公大战鲶鱼精”。 不信？老夫在下小的...可是亲眼见了那个鲤鱼精的。 第706章 抵达登州 不得不说，西游记等民间传说，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而是广大百姓一起创造出来的。 李世民看着奏报，在桌面上铺着的地图上标记了一点。 虽然李泰和李恪跟着，但是他还是要掌握冷锋等人的踪迹才行。 从目前来看，冷锋应该是要带着李泰去登州。登州的造船厂已经具备足够的规模，再加上惊雷司培养出来的铁匠，制造铁甲舰完全没有问题。 看样子，冷锋去登州，就是制造铁甲舰去了。这一点，从冯盎忙不迭的跑回岭南，也能看出来。只要东海舰队完成铁甲舰的更换，就要轮到他们南海建立南海舰队了。 这老家伙！ 李世民笑了笑，但是并不以为意。只要岭南依旧是和中原一条心，冯盎想干什么都不是问题。 十几年的时间，足以展现冯盎的忠心。南海可以建立南海舰队，只是规模不能太大，还得有专门的人管理才行。 五蠡司马是必不可少的。 拿出一张纸，李世民开始打起草稿：“兹有护国公、魏王、蜀王三人率领众工匠于登州造船，命各部官员全力相助，不得懈怠....” 这个命令将会变成圣旨传遍各处。 冷锋三人是在为大唐的战力工作，那么朝廷就要给他们开一路绿灯作为帮助才行。 第二天，圣旨开始发散到与造船需求有关的各处。 长孙无忌也得到了一张，上面命令民部必须供给船期间所有的花销。 造船这样的大工程，靡费不知道要多少，恐怕把现在的国库搬空一小部分都是有可能的。 长孙无忌没有接旨，而是进了皇宫，求见皇帝。 进入养居殿后，长孙无忌开门见山的说：“陛下，护国公造船，为什么偏偏要咱们朝廷出钱？” 李世民几笔写完奏折的批复，疑惑道：“建造铁甲舰，是为了提升东海水军的战力，这难道不是朝廷的事儿吗？为什么不是朝廷出钱？” 长孙无忌焦急道：“可是，之前研究火药武器的时候，都是护国公自己掏钱的啊！” 李世民更加疑惑了：“之前确实是这样，毕竟当时朝廷税收少，根本供不起惊雷司的挥霍。这算是朝廷欠护国公的人情，如今既然国库能够供给造船厂，为什么还要护国公掏钱？” 说到这里，李世民有点明白长孙无忌的想法了。 “辅机，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之前是护国公掏钱的，但是现在既然国库能承担了，为什么还要他掏钱？东海舰队是朝廷的，不是他冷锋的私军。 朕知道你对护国公有点仇富的感觉，但是无忌，天下楼每年已经在缴纳高额的赋税了，咱们不能无端的再压榨天下楼了！” 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 他确实对天下楼，或者说对冷锋有一种仇富的感觉。他苦心经营长孙家经营了二十多年，结果天下楼不过经营了十几年，就让他们难望项背。 冷锋不管想出个什么主意，都能赚钱，而他煞费苦心考虑的，要么行不通，要么干脆就是晚人一步。 明明他看好修德坊的地皮，准备收进一些等涨价的，结果等他筹好钱准备买时，却被告知，修德坊大部分的地皮，早就已经落入了护国公的手里。 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晚，他彻夜难眠。 听完李世民的话以后，长孙无忌只能退下。 在他看来，造船厂这一次又能调动很多的国库金钱，但凡冷锋在这里面伸一手，都能捞一把笔钱。既得利又得名，护国公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下了船的冷锋，没缘由的打了一个喷嚏。 这里已经临近登州，虽然不见大海，但是已经能够闻到海风的咸味。再往前就是河水入海的区域，到了那里有太多漩涡，船只不好操控。 登州刺史周骄已经带人等候在岸边，见到冷锋，周骄大声对身后的百姓们说：“乡亲们，这就是护国公！” 随即，岸边响起了响亮的欢呼声，百姓们自发的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堆在一起，很快就堆出了一个小山。 冷锋领着两个孩子走到周骄身边，看着小山一样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周骄笑道：“禀护国公，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去年登州按照您教的办法，贩卖海产品，渔民们都赚了不少钱。内陆的百姓们虽然没有直接赚到钱，但是州里富裕了，也就有钱请工匠制作水车，汲水冲刷盐碱地。 您也知道，登州这个地方，除了海里面的东西，基本没什么产出了。土地种植三五年，就会慢慢变成盐碱地。盐碱地种粮食，那是真的种一葫芦收俩瓢儿。 所以您是有恩于登州所遇百姓啊！” 冷锋走到小山前，随便看了看。百姓们没什么好东西，大部分都是粮食、鸡蛋、鱼干什么的。 其中一筐黑色的东西引起了冷锋的注意。 居然是海参！ 冷锋挑出这一筐海参，问道：“这是谁的？” 一个汉子站了出来，憨笑道：“国公大老爷，这是俺摸上来的。您要是喜欢吃，俺再下海给您摸一筐。” 冷锋摇了摇头：“这一筐就算是你送我的，下次我再吃，就找你买。这玩意儿生活在海底，就算是水性好的人也抓不到太多。” 汉子依旧是憨笑：“俺怎么敢跟您要钱呢，乡亲们会戳俺脊梁骨的，今年俺攒够钱娶了媳妇，可都是托您的福呐！” 汉子的话引来了周围的哄笑声。 冷锋把筐交给冷竞拎着，对周围的百姓说：“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不过，就这一次啊！让你们赚钱的，还是你们的双手，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没什么功劳的。” 周骄拱手道：“护国公虽然只是几句话，但是却点醒了下官，如何无功？” 冷锋摆摆手：“行了，别客套了，造船厂准备好我们的住处了？” 周骄见冷锋开始说正事，赶紧让衙役组织百姓们离开。 等周围没有百姓后，周骄才回答说：“下官收到您的信后，就通知造船厂开始准备了。您要的水泥船坞已经造成多时。” 第707章 还能卖檀木梳子 想要组装铁甲舰，寻常的沙地船坞肯定不行，所以冷锋调集了一批水泥送到登州来，让周骄着手准备水泥场地。 只有准备好了工作场地，才能到这里就开始实验铁甲舰。虽然看过现代的海船，但是冷锋根本不知道它的结构，更不要说重现了。 所以，大唐要想拥有铁甲舰，只能从最初开始摸索。 说白了就是烧钱！ 队伍开始往周骄准备好的马车上搬运东西，几十辆马车驶向造船厂。 冷锋和李泰李恪坐了一个马车，听他们探讨“鱼船”的问题，并时不时的给他们提一点建议。 李泰的缺点就在于不能快速想到一个东西实用性能在哪里，只要稍稍指点一下，其实他还是能够想明白的。 这一路上，李泰又画好了鱼船二代的图纸，准备当成研究铁甲舰时的娱乐。 冷锋看了一遍李泰的图纸后说：“你们想，人为什么要坐潜水艇，哦，就是你们说的鱼船，人为什么要坐它下水？仅仅就为了好玩？” 李泰想了想才说：“有用处，比如，能用来刺探敌情。水下很安全，就是弓箭，一般也不能对水下造成多大的伤害，这从射鱼就能看出来。至于惊雷，那还是咱们大唐的专利呢。” 冷锋点了点头：“确实，它能用来侦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它也能用来进攻？假如你弄一个大家伙，完全可以带一支军队穿过敌船封锁上岸啊！ 再者，你的鱼船要是能装载厉害的武器，还可以偷袭敌人的船。正因为如此，你的鱼船要够大，还得考虑供氧的问题，还得考虑搭载武器的问题。好好想想吧！这一次就别急着制作模型了，先造好铁甲舰才是正事。” 嘱咐好李泰后，冷锋跳下马车，正好看见范坠跟在车边，似乎是来找他的。 “范坠，你有事找我？” 范坠点点头，随后苦笑道：“你说的那个卖给和尚梳子的问题，我一直没有想明白。现在既然已经到了登州，我很快就要回长安给你们造船厂运货了，你不准备告诉我答案吗？” “你还想着这个啊！” 冷锋哭笑不得，原本就是用来防止范坠晕船的问题，没想到范坠真的想到了现在。 范坠皱眉道：“放心，你不吃亏，前几天你儿子来找我也问了一个问题，我可是用了很长时间才给他解释清楚的。现在到了你这个老子付报酬的时候了。” 冷锋吃了一惊：“我儿子问你问题？他问了什么？” 范坠跟冷锋边走边说：“你儿子问我，你为什么让他做一个败家子。这个问题，很简单啊。你们冷家如今树大招风，你这个老子又特别有声望。这样的人家，肯定长久不了。 就算当今皇帝、下一任皇帝不对你们下手，以后也必然产生祸患。所以啊，你们家需要一个败坏名声的败家子，你现在就冷竞一个儿子，他不败家谁败家？除非你能有第二个儿子，才能换人败家。” 冷锋哈哈大笑。 其实这个道理，他也是近几年才想明白。世家大族，一般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不肖子孙”、“纨绔子弟”，明明他们胡作非为，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家族抛弃。 其实，这就是一种自污的手段。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家族。只有毁誉参半的家族，才能经得起风雨。 那种圣人一般的家族，到头来终究会成为“烂好人”。 所谓“突然干好事的坏人和突然干坏事的好人”的差距，就是这样了。 范坠皱眉道：“我是给你儿子解惑了，你该说说为什么梳子能卖给和尚了吧！” 冷锋见后面有一个没有装货物的马车，就跟范坠坐到马车上。 做好后才说：“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就是换个思维方式。你想想，梳子，难道只能用来梳头吗？” 范坠想了想才说：“虽然梳子也能有别的用处，不过最明显的一个还是梳头啊，而且不管哪一个，都跟和尚没关系。” 冷锋拍了拍范坠的肩膀：“你还是钻着牛角尖啊！梳子，卖给和尚，不一定是和尚用啊！你想想，如果一家寺庙，在信众上香捐钱后，送给信众梳子。就说一句话，说这是梳理三千烦恼丝用的。你觉得会怎么样？” 范坠想了很久，才说：“这个....确实可恶！三千烦恼丝，其实就是把头发换了一个说法。和尚没有明说这梳子是去烦恼的，也没说这梳子能保佑人。 但是信众却会相信这一点。一个人带走了梳子，另一个人带走了梳子。久而久之，这件事传来后，会有很多人来寺庙烧香拜佛，寺庙的香火也会旺盛很多。这样，和尚也会一直买梳子。 日了，经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打算找个寺庙和和尚合作卖梳子了！” 两人相视大笑。 冷锋知道，范坠就是说笑而已，水运这么赚钱，他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卖梳子的钱。 笑完后，范坠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个商品，不仅仅能体现它的用途，还能通过噱头什么的，开拓它的销路。明白了，原来经商还有这样的思路。” 冷锋笑道：“其实啊，这个问题就是让你路上思考，减轻晕船症状的，我没想到你居然一路想到了这里。” “我哪知道你的想法，我就是觉得这个问题近乎无解，才专心思考的，要是我不这么认真，其实我也有答案。比如现在，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冷锋随便拱拱手：“愿闻其详。” 范坠直接说：“我可以用檀木制作梳子，放在佛事物品里售卖。你知道的，檀香是高等香，檀木虽然一直以来都传说有修身养性的效果，但是寻常人家都买不起。 但是梳子不一样，相信檀木梳子在寺庙，不仅有很多人愿意买，还能卖一个好价钱。” 两个人又是相视大笑。 如此言语上的经商，很过瘾，很有趣。 马车停下，开始逐辆检查才能入内。 第708章 咱们自己有矿 现在的造船厂，是和惊雷司一样的要害部门。 造船厂方圆十几里之内，不允许有住户、渔船，如果被逮到，哪怕是大唐百姓，也要关押几天以后才会放走。 之前冷锋带来的工匠，如今已经彻底适应了海边的生活。 工匠头头孙孝全就是其中之一，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吃海鲜，甚至知道怎么搭配酱汁能让螃蟹更好吃。 迎接冷锋一行人的，就是海鲜宴。 登州地处海边，造船厂更是临近大海，众人能够享受到最新鲜的鲜味。 吃完海鲜，冷锋跟着孙孝全进入制造好的造船船坞，查看这里是否能够胜任铁甲舰的制作。 孙孝全手里拿着一个大锤，进入船坞后，他抡起大锤，狠狠的在地面砸了一下。 只是掉了几个小碎片，余下连裂缝都没有出现。 孙孝全笑道：“这也就是护国公任由我们使用水泥、钢筋，我们才能造出这么坚固的船坞。虽然也会慢慢的损坏，但是在彻底报废前制造几百艘船还不成问题。” 冷锋看了看地面，果然，他们把这里造的很坚固，就算会磨损，不过既然能坚持到制造几百艘船，那就值得。 “可以，船坞准备工作你们进行的不错，钢铁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孙孝全有点为难。 看出他的为难样子，冷锋就问：“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孙孝全点点头：“是的，咱们大唐铁矿很多，但一般都是小矿，能支持咱们制造铁甲舰的，只有赵国公。但是，赵国公说登州地处荒远，铁矿的价格，要在基础上提升五成，否则他就要亏本。” “五成？” 冷锋皱皱眉，看向范坠。 范坠掐起手指算了算，才说：“五成高了，他们家的铁矿就在赵州，离这里不是很远，最多也就提三成半。五成，再加上他们家的铁矿价格贵，可以说是趁火打劫了！” 孙孝全苦涩道：“价格这么离谱，咱也不敢自作主张，本来想给您写信，但是有消息说您就要到了，小的这就等着您到了当面说。” “长孙无忌过分了。” 冷锋背着手，在船坞里走了起来。 范坠冷笑道：“过分又如何，人家是国舅，就算是把这件事捅到皇帝那去，估计价格也不会下降多少。” 冷锋看向范坠，说：“你知道之前我是怎么打算的嘛？” 范坠摇摇头。 冷锋伸手比划着说：“我原本是打算，平价购买长孙无忌的矿石，就地冶炼成咱们用的钢铁，然后用你的河运船队送到登州来的。长孙无忌敢提价五成，就是因为铁矿运输不易。但是，要是不用他运输呢？” 范坠苦笑道：“你要是不用长孙无忌运输，你以为他就没办法提价格了？总是有借口的。” “所以啊！” 冷锋一拍手：“咱们为什么非得用他的？用自己的不好嘛。” 范坠和孙孝全等人都瞪大了双眼：“用咱们自己的？” 冷锋点点头，指着鞍山的方向说：“那里有个地方叫鞍山，我已经派人去勘探了。如果我所料不错，那里能够找到很大的一个，甚至好几个铁矿。只要这些铁矿开始开采，呵呵。” 范坠没见过冷锋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个表情，如果翻译出来，大概就是： 长孙无忌那老小子给我提鞋都不配。 范坠揉了揉脑袋，第一个从震惊中醒转过来。 他忍不住说：“我一直都很疑惑，你这个人，就仿佛全知全能一般。这世间哪怕再旁门的东西，你都能至少一知半解。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仙家手段，会掐算什么的？” 冷锋哈哈大笑，随即又尴尬的干笑两声。 他也扪心自问为啥知道的这么多，最后也只能归咎于某度娘。没办法，度娘没事儿就推送一些让人感兴趣的冷门知识。这就导致对于一些东西，他或许不是全知但也是一知半解。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精通，这也是一种尴尬呢。 孙孝全第二个从震惊中缓过来，他忍不住搓着手说：“那护国公，这就说明，咱们可以多造些船了？” 如果按照之前赵国公的价格，估计他们只能造个四五艘船，再多，朝廷绝对舍不得这个钱。 但如果是护国公提供铁矿钢铁，那么，价格上，断然不会高的离谱。 冷锋摇了摇头：“谁说让你多造几艘船了？我想的是等实验结束以后，你们要放开手脚可劲儿造，能造多少造多少。” 如果他所料不错，皇帝必然会答应张仲坚的请求，而且会收获很大一笔钱。 对于海盗来说，金银珠宝什么的只是观赏品，但是落到皇帝手中，这些东西才能发挥它们该有的效果。 有这么一大笔飞来横财，在造船方面，李世民绝对不会吝啬。 毕竟，这是用旧船换新船。 简直不要太赚。 听到不限制数量，放开手脚造，孙孝全不由得更加兴奋了。 造船厂有一个规定，工匠参与建造船只的时候，会得到很大一笔津贴。 这笔津贴对于这些工匠来说，那是幸福的福利啊！ 不然，他们为什么舍弃中原的安稳日子，隐姓埋名接受监管的，跑到登州海边来吹海风？ 造船厂创立之初，冷锋定下了这个规矩。 后来朝廷派来监管的五蠡司马，执掌大权，重新拟定制度。虽然五蠡司马觉得这个规定对工匠们来说太优待了，但是，他也不敢改冷锋定下的规矩。 于是乎，这条规矩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兴奋过后，孙孝全等工匠恨不得现在就拿起工具开始干活。 检查一遍船坞以后，已经是傍晚，远处的岸边有一大堆火焰，分外清楚。 冷锋疑惑道：“这里怎么有人生火？” 孙孝全远眺以后说：“这是渔民堆起来的火堆，用来指引晚归的渔民。护国公，在下一直在想，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也能在晚上照明海面？这样的话，咱们铁甲舰，晚上也能出海战斗了！” 第709章 实验船模 因为海上照明的问题，就算是胆大的人，也不敢晚上出海。一般渔民就算是出海，也会在天黑以前赶回来。 军舰也是如此，看不清敌船，没法航行。遇上大雾天，两艘船只要擦肩而过，基本就看不到了。 冷锋拍了拍孙孝全的肩膀：“这个提议很好，但是，暂时咱们没法解决这个问题。另一方面，你不觉得，照明敌船，同时也是给敌人提供了方向嘛。” 孙孝全想了想，发现还确实如此。 一行人回归造船厂的屋舍，等着明天就开始实验。 回到房间，冷锋在刘淑雯的按摩下小憩了一会儿。 赶路这回事，不是说身体强健就不会疲劳。 离船上岸后，就算是李恪也一头扎在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后，冷锋点亮油灯，在灯光下开始画图。 虽然不知道现代船只的构造，但是大概猜猜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对实验方向约束一下，怎么也能减少失败的次数。 一直到子时三刻，冷锋才画好相关的图纸。 剩下的，就交给李泰完成吧。 如今的李泰，经过多年的实践，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科研工作者。虽然铁甲舰很难，但是，冷锋相信，李泰绝对能坚持到研究出来。 任何事，只要坚持，结果都不会太坏。 第二天一早，睡够了的李泰不用别人叫，就自己起床，甚至还运动了一下。 只要下定决心开始努力，李泰比任何一个人都能坚持。 懒，他是认真的懒。 认真，他也是认真的认真。 吃早饭的时候，冷锋把一摞儿图纸交给了李泰：“看看吧，对你应该有启发。” 李泰接过图纸，一张一张的仔细看。 “龙骨？水密舱？” 冷锋点点头：“没错，别看咱们的新船是钢铁的，风大的时候，依旧会吹翻。所以，不仅平时不能翻，风大的时候，也不能翻。龙骨和水密舱，虽然是木船的部件，但是我觉得，也能用于铁甲舰。” 李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师父，我们最先还是要建立模型，暂时应该用不上水密舱。” 铁甲舰不同于李泰的鱼船，这么大的船，不可能直接造实体实验。最初，还是要建立模型。 早饭过后，工匠们都忙碌起来。 现在他们要各干各的，不管谁先制造出不会沉的船，都将是功臣。 冷竞和冷月舞也被冷锋带了过来。造船模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很考验人的思维和动手能力。既然是教育孩子的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 有两个工匠完成了自己的模型，下水尝试，结果不出意外的都翻了。 漂浮是漂浮了，但是怎么向前航行还是一个问题。 冷竞也做了一个船模，不过他制作的船模用的不是钢铁，而是木头。 冷锋带着冷竞下水试船，虽然冷竞做的船奇形怪状的，但是居然漂浮着，虽然前进的歪歪扭扭，但是好歹是成功了。 李泰也完成了一个船模，下水实验。不过，他的船不等前进，刚进水就翻了。 看到这一幕，冷锋笑道：“翻了呢。” 李泰叹了一口气：“是啊师父，翻了啊。” 冷锋走到李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气馁不？” 李泰深吸一口气：“不气馁，这铁甲舰，必定会成为大海上的霸主。这样的舰船，怎么是蒸汽机这种东西可以比拟的？蒸汽机我既然研究出来了，铁甲舰也必定不远。” 捞起沉了的船模，李泰上岸重新开始制作。 冷竞看着李泰的背影，忍不住拽拽冷锋的袖子：“爸，要不咱们就留在这帮青雀师兄吧。” 冷锋揉揉冷竞的脑袋：“傻小子，你师兄只要建模成功，就离真正成功不远了。咱们等到她建模成功，就能离开。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泰山是什么样的嘛，爹爹带你爬上去，体验一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冷竞高兴的点了点头。 岸边传来掌声，是周骄。 “护国公这是出口成章啊，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只有您这样的人，才有这等胸襟气度。” 冷锋见周骄身边没有随从，就撇撇嘴：“少来，说说，长孙无忌找你麻烦了嘛。” 此时既然是两人相处，就是说真话的时候了。 周骄无奈道：“你们是巨人打架，我这个小蚂蚁，在你们中间容易死，离开你们不就没事了。护国公放心，下官其实已经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只是放心不下登州百姓的致富，才没有直接进京赴任。” 当初送冷锋进京，途中还以命相护。这可是大功一件，李世民本打算把周骄调到长安任职的，但是，当时登州还没有正式开始开拓商路，周骄放心不下。 冷锋带着儿子走到岸上，笑道：“如今登州算是开了商路，之后就是规模和效率的问题。两件大功，估计你到长安，直接就是四品官。” 周骄也不隐瞒，点点头：“下官就是为了这点功劳的，实话说，当时如果下官留在长安，也只是个从四品，如今，可算是够正四品的了。” 冷锋并不鄙视周骄刻意找功劳的行为，至少，人家是真的凭借本事换来的功劳，而不是贿赂。 地方官员，虽然同样品级不低，但是终究没有什么发展。想要在朝廷里占有一席之地，或者说能够让其他人记住名字，只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行。 周骄跟着冷锋往造船厂走，边走边说：“护国公，登州下官开始戒严了。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冷锋撇撇嘴：“你这是多余了，长孙无忌现在不敢再动我。因为，他已经知道我发现了他。这样的情况下，他只会找机会落井下石，你想让他主动，是不可能的。这老狐狸，永远只吃腐肉。” 朝堂里就像四季，演绎着一个个的家族的兴盛荣辱。事实证明，长孙无忌这样老阴b的生存方式，也能在朝堂里占据一席之地。 冷锋不用刻意求权，有些权力，不一定非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比如，京北道的王玄策，已经被调到了礼部.... 第710章 外传章 1－1＊不建议订＊ 外传章节是我用语音码的，本来留着想等我老妈出院我再细致改的，但是今天………… 不建议订，如果有订阅的，可以加书友群，我退还书币。 “嗡嗡嗡” 从刚才开始电话已经响了两三次了，听声音像是视频电话，冷锋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心里面却一点想接这个电话的想法都没有。 到了第四遍，他终于忍受不住这声音的嘈杂，于是顺手便接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电话那头师父严厉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冷锋的耳朵里，让他不禁想起了被师傅支配的曾经。 不过现在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会下意识的紧绷起来，想想应该是这种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面了。 “请师父指使。” 冷锋没有说他在干什么，因为他知道他师父想要听到的绝对不是这种闲言碎语，这次特地给他打个电话过来，应该是有事情要吩咐。 “追缉外逃间谍杰森。” 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边就直接变成了忙音，似乎连多说一句都不愿意。 冷锋在挂断电话之后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开始寻找这个杰森的消息，不过没过一会儿，外面的门铃便响起了起来。 他们这一行，最重视的就是自己居所的安全性，除了少部分人能够知道以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而那仅有的少部分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冷锋，所以不出意外的，门外应该是敌人。 冷锋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冰冷，手上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匕首，面色冷冽的等着门外的人破门而入。 不过等了半晌，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只不过是将门铃，换成了礼貌的敲门声。 这种情况冷锋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向来先礼后兵，他们在意的都是这个兵字，而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是这样，他好像真的是来“找”冷锋的。 冷锋打开了门，但是却丝毫都没有放松警惕，匕首虽然藏在袖口里面，但是一旦门外的人发出异动，绝对能够快速出手一击毙命。 “你好，我叫刃，是…推荐我来的。”刃将口中的那个名字模糊了，不过冷锋能够明白这应该是他师父的指派。 不过他有些不明白的是，明明已经委托了他，为什么还会派这么一个人过来，难道是怕他不能完成任务吗？ “你来做什么？”冷锋没有贸然的就赶走他，毕竟是自己师父让来的，他作为主人，好歹还是得客气一点。 “我来做你的观察员。”刃看着面前这个强大而又自信的男人，感觉自己曾经的优秀似乎在这个人面前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存在。不过给他做观察员，他内心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谁都是天之骄子，若说观察员，那肯定是低了冷锋一头的，虽然他初来乍到，但是这种心情实在是有些难以遏制。 “哦？”冷锋看着面前这个叫做刃的男人，可以看出来他的确接受过优等训练，而且骨子里面也有一种高傲不服输的气质，但是这在他冷锋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够看，或者说…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做他的观察员。 在这其中，刃纠结的是谁做观察员谁的地位低的问题，而冷锋则是觉得他自己强大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观察员。 两个人的火药味在这种看似非常礼貌的场合里面已经硝烟弥漫了，不过还隐隐保持着一种稳定。 “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冷锋对着刃一字一句的说道，要不是放慢实在是不好意思，冷锋都想揉碎了把这几个字塞到刃的脑袋里面，告诉刃，现在他有多不欢迎刃。 刃点了点头，看向冷锋的目光中也有些玩味，他知道这个男人强大如斯，却没想到在平常的生活中，隐隐竟然透露出几分幼稚。 陈锋走到了旁边，却没有进卧室，在没有任何阻隔的情况下，他和他师父的对话才能更清晰的传到刃的耳朵里面。 “师父，我觉得我并不需要这个观察员。”冷锋很少有拒绝他师父的命令的时候，不过在他的这种强大能力的笼罩下，任何的天才人物都会变成庸才。 而冷锋也习惯了独来独往，现在冷不丁的加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他当然无法习惯甚至接受不了。 现在他看着刃的目光，就是他是来给他拖后腿的。 “不，你需要。”师父一个字就将陈锋的话给顶了回去，这个不字就代表着他的心意已决，而且不管冷锋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认为他只是我完成任务的累赘。” 累赘这两个字听得一旁的刃实在是挂不住自己脸上虚假的笑容了，他可没有任何时候被人当成累赘过。 不管是在哪里，他都是引人注目的天才，却没想到接了个任务到这里，成为了别人口中的累赘。 现在就算是冷锋不想让他走，都都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愤怒的情绪已经在他的大脑肆虐，不过暂时还是理性占了上风。 “任何一个狙击手都需要观察员，你会明白的。” 又是这样说完了之后果断的就挂掉了电话，对于这种事情，冷锋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这件事情，是当真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就在刃起身想要和冷锋说，就算是他想要留下他，他也不会给他做观察员的时候，手机上面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不可以走。” 军令如山，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样，就像是冷锋不能够拒绝他的师父一样，刃也不能拒绝这个给他发短信的人。 就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直接被这两道强制的命令绑到了一起，不过在办事的效率上面，两个人还是挺高的。 冷锋打眼就看到了刃的情绪，轻笑了一声说道:“看来现在你也走不了了。” 就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看的刃一阵不爽，想着刚才这人也在他师父那里吃了瘪，立刻反击道:“你不是也得乖乖听话？” 冷锋看了刃一眼，似乎是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如此蠢笨，于是无所谓的说:“反正不过是带这个累赘罢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自此两个人表面上的祥和都懒得装下去，不过这里是冷锋的家，不管是从哪一面上，刃都是落了下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这个道理，虽然比较通用，不过显然在刃这里就是行不通的。 这件事并不是很着急，在这里还能再多停留两天，找一找有关于这个潜逃间谍的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可是冷锋一直信奉的真理。 是夜，冷锋准备进屋睡觉，而刃从今天刚开始进来的地方站着，而且一站就是这么长时间，那样子似乎是不想沾染上冷锋家里面一丝一毫的东西。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吗？”虽然冷锋不是很想让他当自己的战友，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总不能让人在这里站着，这样如果他晚上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没准会把他当成敌人给消灭掉。 其实不管是冷锋还是刃，都是那种不太会和人交流的性格，差不多是一令一动的那种。 如果是去执行任务，敌人在眼里都是死人，而敌人旁边的人都是充当了一个npc的角色。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就是大致如此吧。 不过现在强制性的给你安排了一个同伴，而且还是那种需要你把后背交给他的那种人，暂且不说熟悉，现在就彼此的存在都有些让他们觉得膈应。 “不管你睡不睡，我是要休息了，你在这里站着，是会影响我的休息的。”冷锋感觉这个刃实在是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的那种性格，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急性子，就算是他什么也不说，就愿意在这里站上一天一夜，他也没有意见。 “那麻烦你给我安排一间房间。” 虽说刃也看不上冷锋，尤其是累赘的那个词语深深的刺激了他，不过在这种事情上面，他还是不会逞强的，既然人家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了，他自然也不能那么执拗。 刃和冷锋还有些不太一样，主要体现在他的礼貌性上，现在就算是和冷锋这么的水火不容，这种场景下，他还是依旧用了敬语。 和刚才摁门铃不成敲门一样，都是太过中规中矩的手段。 就光看这一点，冷锋就觉得这个人和他不合适，因为如果在一定特殊的情况下面，他是绝对不会考虑这件事情是否合乎情理和礼仪的，他的非常规手段，向来是一大利器。 而有这样一个人在旁边束手束脚的，让他颇有些头痛。 冷锋给刃安排了住的地方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登录了暗网开始搜索这个杰森的信息。 不过里面的内容不多，看起来也是最近补充上去的，应该是发现了杰森是间谍之后，才增加的内容。 这些大家都能够知道的事情对于冷锋的行动来说没有一点用处，所以一切还是得等到他们真正到了那里之后才能再做定论。 不过陈锋却没打算现在就立刻出发，原因当然是他对这个自己刚刚认识的观察手还不太熟悉。 杀手，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安全。 冷锋向来都是一击毙命，不过如果他一击不能够毙命的话，那么便绝对不会恋战。 没有什么一定要做到的事情，起码在冷锋的心里面是这样的。刺杀目标可以一次不成功，最多也就是第二次刺杀的时候会更麻烦一些而已。 但如果是因为刺杀而丢了性命的话，那可就没有办法真的刺杀成功了。 现在去做这个任务，虽然是师父找的人，但是冷锋却不是很放心能够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现在对于冷锋来说，刃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交心，冷锋自认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面，刃的心里面也是暗潮汹涌的，今天冷锋的那些话没有一丝遗漏的全部听进了他的耳朵。 明明都是一样的顶级杀手，冷锋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向来是别人眼中的强者的刃，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他这次是欠了别人的一个人情，不然以他的骄傲怎么可能会给其他人来做观察员。 想要请他一起行动也就算了，就算是别人给他做观察员，他可能还会考虑考虑，没想到这次直接是在别人的手底下做事，让他觉得非常的不痛快。 “追捕外逃间谍杰森，就这种任务也配让我当观察员？”刃没有注意到别的地方，整个人的心里状态都在要做观察员的这件事情上，就连目标任务的姓名，都没怎么重视。 如果是冷锋在他的身边的话，肯定会让他注意目标任务，而不是专注于这种方面，不过如果是冷锋的话，刃大概率也不会听进去。 一个锋一个刃，就是不知道谁能够锋芒毕露了。 早上冷锋起来的时候，便看到刃已经在沙发上面坐着了，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在说，他起的比较早，就很厉害一样。 冷锋皱了皱眉，当然没管这个在家里面的不速之客，按照正常的生活状态出去跑步，然后在回来的路途中买了早餐。 当然是没买刃的那一份，毕竟他们两个非亲非故的，现在没管他要住宿费已经不错了，现在还想要让他给他买饭，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好冷锋回来的时候，刃已经不在家里了，不过餐桌上面摆着一封邮件，上面写着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中间还夹了一张机票。 那夹的机票肯定是两张，另一张的去向自然是不必多说。 冷锋看到了上面的提示信息，要他们注意隐蔽，突然想到了他的确是应该购入几件比较“隐蔽”的衣服了。 这两天休假，冷锋只带了不少的宽松的适合夏天穿的衣服，毕竟是来享受生活的，没有必要穿的非常的认真。 不过既然是要出任务，当然就不能这么的另类了。 在这里穿这一身当然很普遍，但是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m国，当地的气候条件并没有像现在这里这么炎热。 正常的短袖短裤就可以，没有必要像冷锋这样放飞自我。 正好买完了衣服就直接去机场，能够赶得上飞机的起飞时间。 如果冷锋再在路上耽搁一会儿，回来以后看到这个机票肯定就穿着这身显眼摸衣服就直奔机场而去了，到时候刃就有理由说他不专业，但是逼迫他，让他把射击位让给他。 这点小九九冷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自然还是买衣服。 冷锋到了商场，倒还真是琳琅满目，不过他买衣服一不为了好看，二不为了便宜，所以还是很容易挑选的。 让店员推荐了不少的大众款，他看了能够合的上自己的尺码的就都带走，然后在更衣室里面也换了一件衣服，出来的时候，那周身的气质混放在塑料模特堆里面都找不到这个人。 买完衣服，冷锋满意的离开了，等到了机场看着等在那里的刃的时候，特意避开了他的座位，坐的远了一些。 一开始刃也没发现那个人是冷锋，毕竟他的状态实在是太不显眼，不过从他的肌肉松弛度来看，刃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才确定那个人是冷锋。 他今天早上特意没有通知冷锋这个消息，为的就是到时候能够明褒暗贬他两句，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等上了飞机，冷锋才一副看到了刃的模样，毕竟他们两个是一个座位，好歹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硬是装作看不见，多少都会有点尴尬。 “不管我们之前有什么仇怨，现在都先放一放吧，毕竟任务已经放在那里了，最好还是不要狗咬狗，一嘴毛了。”刃首先按耐不住，他虽然也不想和冷锋妥协，不过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坐上了同一架飞机，两个人就指定都是要去到那个地方的。 既然在一开始没有把冷锋给甩下，之后的情况就更加不可能会出什么问题，所以与其到时候他们两个别别扭扭的，不如现在把事情敞开了说，好歹还能够安稳一点。 “我倒是没意见。” 冷锋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他的目光一直在刃的身上徘徊，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单纯的觉得不信任。 他很难真正的去相信一个人，尤其是像是刃这样的一个他不知道有关于他的丝毫脾气秉性的一个人，这样的话，会让冷锋觉得很危险。 “没意见就好。”刃看到冷锋又是这样一副不愿意交流沟通的样子，也只能硬巴巴的如此回应道。 在刃的眼睛里面，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观察员，但是他和冷锋的地位是一样的，不过就冷锋现在这个非常的拽的样子，就让刃觉得不爽，刚才准备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一旦他们到了m国，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冷锋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是要服从安排的。 既然这样，其实给刃一点面子也无可厚非，不过冷锋就是理智的觉得这个人他…暂且还不能划入自己的范围里面。 这场无话可说的飞机终于停了下来，冷锋和刃下车之后，便分头离开了机场。 虽然他们的目的地是相同的，但是为了保证不让敌人发现他们是两个人，所以一定要用一种他们都是一个个体的方式来麻痹敌人。 尽管，现在他们真的是个体一样的存在。 冷锋刚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便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而且那个人还一直的在跟着他前行，好像一道影子一样。 在这种人流量特别密集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追踪，但是那个人就好像有冷锋的导航一样，一直稳稳的追在他的屁股后面。 现在冷锋还没有用什么逃脱技巧，只是精准的在卡着每一个人的步伐和轨迹，用来麻痹他后面的那个人，不过这样的努力好像用处不大，因为那个人一直没有被甩下。 冷锋想要绕过他看一看这个人究竟是谁，不过为了不要节外生枝，他还是放弃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 在下一个密集的人流的面前，用强大的扫尾技术将那个人远远的甩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上接收到了一条短信。 “看来你度假还不错，起码没忘了自己学的东西。不过这还不过是个开胃菜，接了下来的，你自己加油吧。” 发信人当然是他的师父。 冷锋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地方，明明已经离目标人物这么近了，他的师父居然还能搞这么一个幺蛾子。 而且看这个短信，似乎还有后招的样子。 在屏幕后面的冷锋的师父，正在调配着人员的名单，为了能够让冷锋和刃能够尽快的磨合，他也算操碎了自己的心了。 接下来的路程，冷锋倒是没有遭遇什么，平安的到达了酒店。 就在他进门之后的不长时间，刃也走了进来，不过他看起来就没有冷锋那么体面了，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狼狈，不过要说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倒是没在他的身上发现。 冷锋已经在他师父的身上挨过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手段还是比较熟悉的，而刃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只弄的灰头土脸的已经很不容易了，起码这已经能够证明他的优秀之处了。 “还不错嘛。”这种时候，冷锋是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的，不过在刃的耳朵里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刃刚想反击回去，不过却看到冷锋的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不过那种考验显然不是为他自己一个人设立的，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冷锋应该是比他厉害一点。 这样的认知让刃有些接受不了，只能愤愤的离开了大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冷锋看到他的身影不由轻笑了一下，他就知道他的师父不可能会那么简单的让他们两个磨合，所以他们的住宿是在同一个房间里面的。 他刚才已经把东西放到了那个房间里面，估计刃刚进去第一眼就能够看得到，到时候他的面部表情，估计会很精彩。 实际上和刃斗智斗勇，冷锋也觉得有些无趣，毕竟只有完成任务能够让他稍微得到得到一些快乐，而这种不过是无聊生活里面的调试剂而已。 冷锋不想看一个大男人在屋子里面洗澡，所以出去逛了逛，不由看到在隔壁的楼里面有反光镜的光芒，不由让他眯起了双眼。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么对面那栋楼里面一定有狙击者，那么目标应该也是他们两个人。 在他师父手底下出来的，一定是一些精兵强将。 比如今天追着他的那个人，也比如说今天追着刃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人流的优势，他还不一定能够把他甩开，这样就足以说明这两个人的强大之处。 而刃嘛…能不能把人甩开还是一个问题呢。 按理来说，冷锋的师父绝对不可能会派大批人马来围攻他们，因为这样有可能会造成原本目标人物的警觉。 在察觉到今天背后跟随的人只有一个的时候，以及刚才看到的反光镜的光芒，冷锋就已经可以大致推断出来，这次的行动应该只有这两个人对他们产生狙击和抗力。 尤其是今天晚上，应该是不怎么太平的吧。 冷锋没有告诉刃这个信息，想要成为他的情报员，当然得有点本事，如果碰到这么点小事只会哇唧唧哇的乱叫，还不如趁早就把他结果了，以免后面还会打扰到他的任务。 等到冷锋大致估摸着刃已经完事了，打开门走了进去，看到他果然穿戴好之后，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便抬步坐到了他的旁边。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这还是刃第一次询问冷锋的意见，看起来应该也是已经认命了。 不过冷锋师父的考验才刚刚开始，现在刃问的这些问题，可能不需要冷锋给他回答了。 就在他们两个安安静静的坐着的时候，子弹穿透玻璃的声音在他们两个的耳边炸开，然后直接射击到了冷锋的身旁，如果他刚才反应再慢一点，现在打到的应该就是他的脑袋了。 “这么狠？”冷锋知道他们向来不留情面，如果真的打死了，也不必可惜，因为这样身体素质已经非常低劣的人，是没有颜面继续存在于他们的组织当中的。 原来冷锋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不过由于枪法和预判太准，他如果一次之后便不让他再去了，说是为了维护平衡，其实也就是怕他把那群杀手都给干掉。 “这些是什么人？”刃以为自己是暴露了，不然怎么可能在他们刚刚到来这里的第一天便被人狙击了，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的高度实在太过不利于他们反狙击。 “你以后都不想看到的人。” 因为一旦出现这样的人，就说明师父觉得你现在实在是太闲了有可能忘了自己的功夫，用这种方法敲打敲打你，或者直接送你去见阎王。 “我们现在火速撤离这里，并且找到制高点对他们进行狙击。” 刃不相信他们只会打一枪，不过现在他和冷锋所处的地方都是透过这个窗户看不到的视线盲区角落。 不过看不到，还可以猜得到。 一旦他们确定了几个他和冷锋所处嗯方位，那么这颗冰冷的子弹就很有可能打到他们的身体里面。 “遇到事情不要慌，你不知道吗？”虽然刃已经表现的足够淡定，但是在面无表情的冷锋面前，还是有几分慌乱的成分在。 现在刃自认为低人一截，所以在冷锋反问出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说话，心里面不停地在思考着对策。 而冷锋则是从旁边的兜子里面拿出了自己的狙击步枪。 光是存在反射的。 他们看不到冷锋的位置，那么冷锋自然也就看不到他们的方位。 不过从刚才子弹打过来的角度来看，冷锋能够大致猜得到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哪里。 狙击手的位置一般不会更改，尤其是在他们眼里，目前还占据主导位置的时候。 所以冷锋有信心能够干掉一个成员，不过这样做似乎有点打他师父的脸。 “要不然这样吧，就是稍微的惩罚你们一下。”陈锋故意的偏了一点点，毕竟他刚才瞄准的角度是狙击手的头，而现在则变成了狙击手的肩膀。 “我最多也就做到这样了，如果能让我看到的话，最多也就打你一个衣服。” 刃看着冷锋在那边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听起来好像都是角度位置之类的东西，而且看他拿枪的话，应该是想要反击了。 “你瞄准的角度偏了。”通过冷锋举枪角度的对照，和刃一开始估算的他们所在的位置，直接就指出了冷锋的枪偏了。 能够看出这点的人不多，这确实是一个合格的观察员做的事情。 冷锋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然后说道:“我可没打算让他们现在就死。” 一枪打出去之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打中一样。因为没有哀嚎，对面也看不到有血迹，不过冷锋就是非常自信的自己打中了，并且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接下来考验的东西，就各凭本事吧。如果顺利的话，明天这家酒店再见。” 冷锋背着自己的背包离开了，剩下刃一个人皱着眉思考这件事情。 刃能够看出来似乎冷锋已经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了，而且还能知道这整个的考核内容和考核流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他的师父搞出来的事情。 现在他离开了，而刃虽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但是好歹也算是比较厉害的特工，所以也快速的收拾了东西之后离开了。 趁着对面的那两个人处理枪伤，尽快的解决今天晚上他的住宿问题。 冷锋出来了之后一直在回想刚才的那一幕，虽然这个刃的心理素质还不够强大，不过是能够看出来是一个难得的好面子的。 这样看来，他师父是把这么一个看起来挺优秀的年轻人拨给了他，不过冷锋并不是很想承这个情的样子。 “算了，他能够活下来再说吧。” 刃还没有见识过他们这里面的手段，希望他不要擅自的用自己的证件去找什么小旅馆的地方去住，很有可能会死的很惨的。 而冷锋也不可能亏待了自己，在外面那种又冷风又大的地方住，所以他直接就进到了火车站里面，找到了一个大圆椅，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实际上这么大个地方，如果真的是淹没人海，不动用自己的任何身份信息，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当然那种江湖的百晓生除外。 所以在这种被抓捕的时候，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不动用自己的信息，然后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能够休息的地方。 从前冷锋都是从酒吧门口等着，等那些醉醺醺的人出来，找个男的便去人家家里面住一晚，等到第二天早上，没准人家还能够感谢你。 但是这次这两个“狩猎”他们的人，让陈锋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是他曾经见过的人里面的。 那么就很有可能知道他有这个习惯，然后去酒吧门口堵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隐匿手段，不过在面对这些对自己已经知根知底的人身上，这些独特的技巧很有可能成为暴露自己的弱点。 而这个住在火车站的方法，是曾经冷锋跟着别人学来的。 虽然这个方法和冷锋的不能比，但是好歹还有一个能够躺着的地方，比那些露宿街头的，不能躺着的要强太多了。 冷锋现在有点想知道刃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是被追着跑呢？还是已经横尸当场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等到明天去了酒店，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的。 冷锋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酒店，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出现。 那一对熟悉的男女出现的时候，冷锋露出了一抹了然嗯笑容。 “果然是你们两个啊。”冷锋拍了拍那个男的肩膀，看着他不由呲了一下牙，就知道这个位置是昨天打到他的地方了。 “你下手还真狠啊，差点给我爆头。”那男人还怨起了冷锋，明明是昨天他射出来的那个子弹差点要了冷锋的命，现在受伤倒是大言不惭的说起了冷锋的不好。 “彼此彼此吧。” 他们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冷锋这么激烈的反抗者，从前也不是没试炼过冷锋，不过他表现的还算平静，就是显示出了自己摸水准让师傅放心罢了。 而这次他们的确是体会到了自己的这个同伴的来势汹汹的样子，如果昨天不是常规的躲避操作的考核的话，他们都有点想要躲冷锋的意思了。 “那个怎么样？”冷锋自然9问的就是刃。 而他们两个说到这里也是一脸正色。 “没想到和你搭档的不是什么弱鸡，昨天的考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的智商倒是还在线，我们也没逼他，毕竟不是咱们这种说没命就没命的人。”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冷锋明白，他们是因为这个刃并不是隶属于他们组织摸人，怕杀了徒生事端，昨天应该也不是没有能够杀了他的机会。 他们两个在组织里面可是被称为黑白双煞的人物，怎么可能在追踪里面连个人都杀不死，不过他们在考核里面存在还主要是为了帮师傅考核他们这群人。 如果身体的技能和随机应变还在状态的话，是不会轻易击杀的。 这个刃虽然还年轻吧，但是还是有可发展的潜能的。 冷锋不知道这次的事情能不能让这个年轻人长点记性，如果他不想长的话，过两天的任务里面他也可以帮帮他。 “说曹操曹操到。”女的看了一眼远处，便看到了面色有些不太好的刃，然后对冷锋说了两句话之后便离开了，似乎是没有想要和这个刃交流的意思。 冷锋能够肉眼看得出来刃的疲惫，看起来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好好睡觉的样子。 虽然他们一直都在训练这些东西，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一夜不睡对于身体嗯危害还是很大的，虽然现在不会影响他们的判断能力，不过还是能够感觉到身体的某些机能跟不上速度的。 “你没事吧。” 冷锋决定关心他一下，毕竟现在他已经通过了考验变成了自己的队友，虽然说他心里面还是有千万般不愿，不过他一旦表现出这种情绪的话，他一点都不怀疑下一刻他师傅的电话就会打到他的手机里面。 所以现在还是和善一点好，总比见面就掐架来的强。 不过冷锋给刃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他的脑子里面就是这个人一直不怀好意，而且他这一身疲惫，而冷锋神清气爽，一看就是睡了个好觉嗯样子，他就心里面特别的不平衡。 “你就没碰到什么？” 既然昨天晚上冷锋提醒了他，那么肯定是每个人都会接受考验的，总不能那两个人只盯着他一个人的行动吧。 “当然没有啊。”冷锋这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差点给刃气的都快要吐血了。 他现在认为是冷锋伙同他们公司的这些人想要整他，为的就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让他能够乖乖的听冷锋的话。 不过这种程度的打击在刃的心里面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他心里面对冷锋还是非常的不屑的。 “狼狈为奸。”刃甩出来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回房间去休息了。 冷锋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由轻笑了一声，这个搭档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次，不过他总感觉这个人缺了点什么，或者说他对这个人缺了点什么。 而且冷锋能够感觉到，在他这种接二连三的刺激下，原本刃在心里面对他的不屑和鄙夷，已经变成了一种嫉妒和仇恨，刚才刃看向他的如同淬了毒的目光，让他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别的，恰恰就是嫉妒和仇恨啊。 冷锋不放心将后背交给这么样一个人，不过他也怕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不过既然考核已经结束，那么真正的任务也就拉开了帷幕。 等到刃休息了一天一夜才把这个精气神补足，这速度之慢看的冷锋一阵咂舌，要是他的话最多休息两个小时就会重新回到巅峰状态，不过这个刃似乎…不太行的样子。 这样的话当然在确定了他们是队友之后，冷锋便不会再说，所以他直接将这些不好的言论咽到了肚子里面，然后老老实实的开口说道:“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打探情报了。” 刃似乎不愿意这样被冷锋牵着鼻子走，破有点想提出自己的观点看法的意思。 这种要求冷锋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心里面对于刃即将提出的观点，也是极为不屑的就是了。 “我想我们从网上购买情报，这样既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又能够在确定情报真伪的情况下节约资本。” 刃说的头头是道，但是陈锋却感觉自己在他的话里面听出了几分应试教育的结果。 这种套话太过笼统了，而且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的混合在一起，再加上不知道提供线索的人是谁，很有可能就会翻车。 冷锋在这边认识几个情报头子，虽然不是很好联络的那种，但是起码消息来的准确而且有意义。 “我觉得不行，情报网上面鱼龙混杂，而且上面的人两面三刀，没准我们刚买完这个消息，转眼他们就把我们的消息泄露出去卖给了别人。其他的也就算了，如果导致这次行动失败，我们该怎么办？”冷锋在刃刚说完自己嗯观点和看法之后就立刻给他否定了下来，那语气非常坚决，意思非常明了。 其实听了冷锋的话之后，刃也回过了头来，但是下意识的他就不想像冷锋低头，于是接着说道:“不管是从哪里获得情报都会有危险，我觉得在网络匿名购买情况是最为稳妥摸办法。” 匿名是一个好主意，可是现在这种网络时代，哪有真正的的匿名。尤其是在这种情报头子的眼睛里面，他肯定能够知道自己的雇主是谁，而且还很容易顺藤摸瓜的发现他们想做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这又是一个可以高价出售的内容了。 “我这里有几个线下联系的情报线人，我打算启用他们。”冷锋既然已经让刃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了，那么他也应该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不过在他说完他的内容之后，刃也是一脸不屑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想除了什么好主意呢？你用你这张脸去见人家，谁能不认识你是谁，你这个情报比我泄露的多多了。” 这话乍一听是这个道理，但是实际上冷锋认识的这几个情报人员都是值得信任的人，绝对不可能会出卖他的个人信息，所以他也比较放心的可以去要线索。 “那这样吧，既然我们观念不和，那就分开收集信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觉得怎么样？” 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只会让效率变慢，这是冷锋的深刻体会。 如果他只有一个人的话，现在已经省去了和他在这里掰扯的时间，应该已经去找到那个情报头子了，但是现在由于有两个人，而且意见还没有办法统一，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个谁都没搜集到情报，平白无故的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可以。”刃点了点头，同意了冷锋的说法。 到时候如果他找到了情报而冷锋没有找到的话，那这就是打他脸的最好的方式，刃自然不会拒绝这样一个机会。 而冷锋现在的感觉就是这个刃的年龄还是太小，经历过的事情太少，没有一点的风险防范能力。 不过他也不是刃的衣食父母，没有必要教给他这些东西，不然人家可能还以为他是在炫耀呢。 冷锋叹了口气便和刃分道扬镳了，和在酒店里面就能够操作的情报网的情报交接不同，冷锋想要得到那个情报头子手里面的情报，第一件事得找到他，如果找不到他，一切都是白搭。 这个地方很大，冷锋当然没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这个情报头子，不过他们不管在哪个地方都会设有专门的交易站点，只要将想要交易的东西写上纸条放到那里，自然会有人通知。 冷锋依稀记得这个东西被放置在一个饭店的门口，不过由于经济的发展，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当初他来过的样子了。 那个饭店可能也已经黄了，现在整条大街上面崭新一片，别说找到那个原本收件的报刊亭了，现在就算是想要找到个报刊亭都困难。 冷锋被这一下子弄得猝不及防，想要找到情报头子的路有点难走，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若说其他的办法是什么，那就是一个字——等。 这个情报头子还有一个备用的联络方法，就是当天的晨报上面会有一个小的版面会刊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反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不过在这里面，你能够发展他今天在什么时候，会去哪里的地址，有了这个地址以后，就可以在当天的固定时间里面去找他。 当然什么都不能带，毕竟是买情报，自然是得有诚意的。 像是他们这样的情报头子，或多或少都惜命的厉害，碰到一些刺头，也会用一些方法给处理掉。以免在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之后，对他们产生什么威胁。 冷锋现在由于不知道这个信箱在哪里，现在也就只能像那些人一样，每天在报纸上面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而刃则是飞快的在网络上面联系到了一个情报头子，在确定了他要购买的人的姓名之后，让刃将所需要的金额发给他，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只不过刃不知道的是，在电脑的后面，并不是情报头子，而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他们正设了一个套让刃往里面钻。 就在刃认为自己马上就要赢了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刃已经付完了款，正在等着接受文件，为了防止事情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搭理这个敲门声，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马上他就要接受到文件的时候，门突然被人踹开了，进来了四五个大汉，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那种类型。 就算是刃也非常的厉害，但是现在肯定是两拳难敌四手了。 “你们是什么人？”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人，刃虽然有些慌乱，但是一想到这些人很有可能也是冷锋雇来的就莫名其妙的有了几分底气，看着他们的目光之中也带着些挑衅。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需要跟我们走一趟就行了。”这些人二话不说就把刃给带走了，跟着一起带走的，还有他用作交易的那台电脑。 冷锋还不知道刃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现在还在费劲巴力的等着他的报纸。 不过还好，冷锋还算是幸运，就在第二天。他便发现了报纸上面的信息，明确的标明了在故梦酒吧。 酒吧这个地方，冷锋并不陌生，情报头子大多数都会选择这个地方，一是嘈杂不会有太多人注意，二是如果真的碰到了什么事情，还能够用人多作为掩护快速撤退。 就在今天晚上八点，冷锋丝毫都不想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所以他收拾完了之后，便打算前往这个酒吧。 等到了以后，这里面的灯光晃的冷锋的头有点疼，这里面散发出来的糜烂的气息属实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不过他现在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这是人家要求的交易的地点。 冷锋往里面走，穿过在舞厅上面扭动的男男女女，走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默默地等着情报头子的到来。 到了八点，准时的从酒吧门口进来了一个人，那周身的气质虽然说是一般，但是也是异于常人的。 冷锋感觉自己被骗了，他想要找的绝对不是这个人，不过从前的联络方式不会错，而且这个酒吧里面像他一样等着买消息的不止他一个，总不能大家伙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假的吧。 那人坐定之后，冷锋便走到了前面去。 虽然说他平时非常的严谨，但是伪装这种事情还是信手拈来的。 从刚才的高冷气质一路蜕变，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小赖子的形象。 “呦，您是卖情报的？”冷锋的眼睛止不住的往人家身上的金银珠宝上面瞄，看起来一副非常爱财的模样。 如果没有认识冷锋的人，还会以为他这个人的生性如此。冷锋并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表演，而是连自己的微表情都严格的把控住，为的就是能够活灵活现的表现出其他人的样子。 “嗯。”那人似乎习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所以看到冷锋这样的表情也不觉得很奇怪，反而觉得还挺正常的样子。 “你想要买什么情报啊？”那人的手敲了两下桌子，不多不少正好两下的频率让冷锋的心里面对这个事情也就抱有迟疑了。 冷锋不是第一次买情报了，所以对于这些人的习惯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们这行比较忌讳的事情就是还没有谈价格的时候就敲手指。 因为有些东西不能说，所以都是纸条进纸条出，最好是完事之后就烧了，不留一丝痕迹。 而这个要钱也非常的讲究，当你的所求说出来之后，他在桌子上敲几下手指就要付多少的钱。 五个手指所代表嗯价格是不同的，最低的那个是千起，以此类推。 所以这些情报员在还没有确定这个情报嗯价值的时候，是不会轻易敲手指的。 这样就可以说明这个人有问题，而那个情报头子多半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你有什么问题，你倒是说啊。”这人看着冷锋半天不说话，而且面色上还有一些为难，感觉他问的有可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一点都没有想要给他回答的冲动。 “我…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冷锋是谁啊？” 这人似乎是没想到冷锋能够问出来这个问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对冷锋说:“你准备两千块钱，我把他的资料都给你，下周你带着钱来这里找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人拍了拍冷锋的肩膀，却看到自己旁边的那个人诡异的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啊？” 冷锋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情报只值区区两千块钱，如果不是真的想要冷锋命的人，谁会没事买他的情报看着玩。 而像冷锋这种比较有头有脸的杀手，售价一般都在几十万，几百万左右。 想要得到一份有关于他们的情报，是付出了无数的打探的人的生命的，怎么可能轻易的卖出去。 所以冷锋在试探，试探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情报头子，不管是他看到冷锋的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他，还是之后他说两千块钱要把冷锋额的资料打包送给他的这些事情，他都可以确定这个人有问题。 不过真的情报头子又去哪里了呢？ 冷锋感觉只有面前这个情报头子能够解释的清楚了。 “说吧，我给你个机会，你是谁啊？”冷锋的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把刀，本来看起来有点憨厚老实的那种土老板一下子就变成了忧郁高深的杀手。 他手上无意识的把玩着自己的匕首，而那个危险程度，让情报头子相信，一旦他敢有什么异动，一定会第一时间要了他的命。 “凡事好商量，凡事好商量。”那情报头子也没有先前那个狂拽酷炫的样子了，现在在冷锋的手里面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老实的厉害，看起来应该是特别贪生怕死的那类人。 这样的人居然用来顶替情报头子，冷锋觉得他背后的人也算是挺无脑的。 “是跟我走一趟，还是我帮你跟我走一趟啊。”陈锋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抵上了他的后背。 这个情报头子刚想叫嚷，却发现现在自己的性命已经在冷锋一念之间了，这样的情况，他就一点都不敢轻易嘚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魂归黄泉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能不能放了我？”情报头子看样子不是很想和冷锋离开这里，不过这哪里是他想不想的事情。 其他人虽然也想要和这个情报头子做交易，不过他们看起来武力值就没有冷锋高，自然也就不敢和这个看起来很是强悍的人扎刺。 “走吧。”冷锋推搡这个情报头子到了他住的地方，然后将房门锁上之后，便把刀放回了袖口里面。 那情报头子看着威胁他生命的武器没有了，也就放心了不少，看向冷锋的目光里，也全然不是害怕了。 “你想要干什么？”既然冷锋把他带到这里来，那绝对是有点什么想要的消息的，不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他这么带走。 也幸亏这是一个假的情报头子，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会选择在那里玉石俱焚，就算是把消息吞到自己的肚子里面，也不会给不打算给他钱就想要拿消息的人。 “我想知道真的情报头子去哪了？”冷锋这句话一出，就看到这个情报头子变了脸色，本来还一派从容，现在只剩下慌张和看向冷锋难以言喻的眼神。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这两天利用情报头子的情报信息站混的风生水起的，没有人怀疑他不是真的情报头子，不过这个人，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短短几句，他却确认了他不是情报头子的事实。 这样的人如果变成敌人，真的还挺可怕的。 “因为我就是冷锋。” 情报头子突然想起来了冷锋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内容就是他想要买冷锋的信息。 如果他真的是情报头子的话，那么肯定是对自己的情报非常的熟悉，那么肯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就认出来冷锋。 不过他不光没认出来，而且还打算用低价将冷锋的信息卖给他。 “你最近的所作所为不会真以为没人发现吧，他们不过是想从你这里买便宜的信息，不过我猜消息网还不在你的手里吧。” 情报头子说起来也是一个比较难做的工作，手底下管着那么多的人，每个月还要按时按点的发工资，他们反馈上来的资料还得亲自过目分门别类。 有些秘密为了保证他的严密性，除了调查的人和情报头子之外谁都不能知道，而且还得把这些情报卖出去，不然没有办法养家糊口。 这也就是情报的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不过大家都懂，也就没有什么怨言。 不过最近来了一个愣头青，把自己的信息都便宜的卖出来，还以为自己是赚了多大的便宜，等到这个月结束开工资的时候，冷锋就会觉得这个人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蠢了。 “不过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真正的情报头子在哪里？” 这种冷锋随便一推理就能够明白的事情，他并不愿意所浪费时间。 他甚至都能够知道绑架情报头子的人绝对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某些东西的人，而且这个应该是机密，是情报头子不愿意说的机密。 所以他们便把情报头子抓了起来，然后让这么个东西去代替他，好歹能挣多少挣多少，怎么说也算是钱啊。 “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在某个监狱里面吧。” 这个情报头子只见过那个人一次，而且还是在隔着栅栏的地方见到过。 这监狱的这个名词实在是太笼统了，根本就连个范畴都没有。 这如果让冷锋去找，那就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想要更具体一点的信息。”冷锋自己想不出来，那就只能逼迫这个情报头子慢慢的想了。 他这次想要知道的信息必须依靠情报头子的信息网去调查，不然他完全可以在这个假的手里面买信息。 就是因为这个杰森的可查信息太少，而且现在具体是生死未卜，所以冷锋需要实时消息来告诉他一切事情。 “我想想…他好像是在市郊，被关在了一个仓库的地下。”假的情报头子当然知道那个真的关在了哪里，毕竟那样的地方去过一次之后就不会想去第二次。 不过他为了能够传承这种东西，去了不少次。 不过除了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真正核心的东西他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他现在有点庆幸，还好他不知道，如果知道，现在很有可能又被面前这个杀神去要求调查很危险的事情，到时候搭上自己可就不好了。 “你确定？”冷锋的目光扫过假的情报头子，看他吓得直接一身冷汗，而且面容上面的微表情也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于是便点了点头，带着他出去了。 “我有事情还是会来找你的。”冷锋摸了摸他的耳边，然后将他一直带着的耳钉拿了下来。 刚才在阳光下面，他清楚的看到这个假的情报头子的耳钉上面有一个监听器，要说这种东西在他们这种杀手面前可真不够看的。 冷锋有些粗暴的动作拽的这个情报头子有点疼，不过当他看到冷锋将那个耳钉给破坏露出里面的的电子设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被密切监控着的。 “你现在还是别回去了，自己小心点。”如果没有冷锋发现这一茬，现在他应该就已经回去了吧，到时候等待他的，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冷锋看他还算配合，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弑杀的嗜好，所以放他一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他又不是任务目标，哪里用的着下手这么心狠手辣。 不过这个人所属的组织倒是引起了冷锋的好奇，殊不知他好奇的这个组织正在筹划一场关于他的夺命计划，而他的后背的交付者，则是马上要捅他一刀的人。 “那我现在应该去哪里呢？”现在把选择权交给了他，但是让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现在知道自己的组织也并不信任，而且由于冷锋的这件事情，可能已经被组织厌弃了。 这样的时候，能够抱住冷锋这颗大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要不您带我一起去吧，我能找得到地方。”这下子就不用冷锋说，他直接就毛遂自荐了。 一开始冷锋还觉得地方还挺难找的，毕竟他描绘实在是太片面了，如果真的想要找到这个地方的话，简直就是难如登天了。 但是没想到偶然发现一个监听器，居然还能收获到这么一个小弟，这让冷锋很是欣慰。 有的时候，有所求和无所求的人，当然是有所求的比较好控制。因为好歹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就比如说这个假的情报头子，他想要的就是好好活下去，如果能够有钱那就更好了。 这样，冷锋可以利用他的性格来做成一系列的事情，但是就像是那个刃一样的，冷锋根本看不出来他所求什么，既然无所求，那么久当然非常的难控制了。 既然不能被他控制的，当然都要被他提防。 冷锋现在的进度倒是不快，就是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如果进度比他快的话，倒是一个很好的吹牛皮的机会。 冷锋询问了假的情报头子的名字，他叫做艾琳，这么一个男人起了这么一个像是女孩子的名字，总让人叫着有些别扭。 但是他解释说这是他的父母的衷心祝愿，毕竟冷锋也不太懂m国的风土人情，既然艾琳这么说了，他也就只好随便听一听了。 “前面就是了，要检查嗯步骤有很多，我怕你进不去。”艾琳指了指前面的仓库，门前有六个把手的人。想要硬闯大概率是不太可能的，而艾琳那里的证件只有他自己摸。 突然远方有一辆车正在往这边行驶，冷锋看着那车里面的人应该非富即贵，于是用随身携带的小钉子将那辆车的车胎给扎破了。 “这个地方的石子这么尖锐的吗？”司机下车开始查看，发现只有一个轮胎漏气的时候，连忙拿出了后备箱的备胎给换上了。 而冷锋和艾琳则是成功的坐上了这辆车，原本在车上的那个人则是被冷锋脱干净了衣服，然后塞到了座位的下面。 冷锋换好他的衣服之后，用帽子遮挡了大部分的脸，既然他们能够开车来，也就意味着他们绝对不是那种得下车走过去的那种人。 冷锋想要赌一把，看他们是绝对不会查这辆车的。 虽然说的确是这样，不过在司机开过去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士兵叫停了下来。 那个士兵对司机进行了例行的盘问，但是却没有涉及后座一分一毫，而且对司机提问的非常的简便，就是为了能够让司机能够快点的带着后座的大佬进去。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后面的人已经变成了冷锋和艾琳，而那个大佬已经被扔在了后座上面了。 司机打算将大佬放下来然后去停车。这个时候才通过车里面饿的镜子发现后面居然有两个陌生人。 还没来得及叫喊便让冷锋捂住了嘴，然后也是捆了起来，然后往车上一扔。 为了避免他们在这里会被人发现，于是冷锋将车停到了地下车库，就算是他们一会儿离开也是比较方便的。 冷锋将车门给牢牢的锁住了，而且由于为了保护安全性，这个车窗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他们在这里面待着…非常的安全。 “他在哪？”既然是大牢，那么看守的人肯定更多，这是冷锋是这么想的。不过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冷锋有点奇怪，不过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组织，不了解这其中的构造也是正常的。 “因为外面的安保设施非常的完善，所以里面并不会配备什么警务人员，主要还是怕影响到一些大佬…”艾琳一边走一边说，不过声音很轻。 他们虽然在这里不用担心巡逻队，但是这个区域是大佬经常出入的地段。被那些人发现可比被巡逻队发现要麻烦不少。 冷锋想了想现在还被关在车里面的那个大佬，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然后跟着艾琳的步伐往里面走。 越走越狭窄，好像刚才他们刚开始进来的地方是一个最宏大壮阔的大厅一样，而这个地方则是比较像家里面的厕所，非常的简陋，并且恶心。 “在这里生活真是苦了他了。”冷锋叹了口气，这里的环境和他度假待的地方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他现在都不想多说些什么，毕竟…这空气里面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最可怕的是吃喝拉撒在一起进行，那这个监狱也实在是太恶臭了。 虽然人有三急，而且这个牢房没有巡逻的的队伍能够管束他们，所以在有问题的时候，只能用一些非常极端的办法解决。 也还好冷锋能够憋气的时间很长，不然他极有可能凉在这里。 “他在哪呢？”冷锋已经随着艾琳走了很久了，不过好像还在更里面的地方。 “他属于比较被看中的那种，和外面的那些人不是一个待遇。” 果然过了一定的区域之后，整个位置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好歹没有刚才过来那些味道了。 “到了。”艾琳走进了一个牢房，这上面也没有锁，只不过是把人绑在了柱子上面，看起来非常的凄惨。 这个情报头子现在披头散发的，双眼无神，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一样，虽然这个比喻非常的形象，不过总不能在人家的面前提这样的伤心事。 “我是来救你的。”冷锋以为这句话会让面前的这个人多少有点精气神，不过却是丝毫用处都没有，他那一副样子，好像是已经聋了一样。 “你上次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吗？”这个监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能折磨人的手段也与众不同，不过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一个精神本来健健康康的人现在变成这样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呢？ 冷锋想了半天都没有什么结果，不过他刚才查看了这个情报头子的身体，没有发现有什么致命的创伤，而且整个人看起来还算可以。 他的眼睛里面连偶尔闪过的清明都没有，这样便让人有些费解了。 就算是精神病人有的时候都能够正常一下，这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要死不活一样。 “算了，咱们先把他带走吧。” 情报头子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冷锋，不过冷锋旁边的这个艾琳，当时每天来都是来套他的话的，目的就是得到整个情报网。 他一开始不说，被动用大刑，他一直坚持着没有说，但是几乎只要是他想问的话，那么这顿招呼便一定会挨在身上。 所以但后来他直接学乖了，装疯卖傻总可以了吧，他可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是问他什么他也回答不了，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把他遗忘到这里了。 原本情报头子以为冷锋现在和他们是一伙的。想要从他的嘴里面要到有关于他们如何操纵情报网的问题。 不过没想到他上来还真的是三下五除二要放了他，于是便也不再假装，用非常沙哑的声音说道:“再往前面走三个牢房，然后进去之后，那个牢房里面有一块青石板，把青石板打开，底下有一条路，可以直通外面。” 本来冷锋还在思考要怎么带情报头子离开，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告诉他怎么才能够破这个局，虽然也是为了他自己，不过好歹不装疯卖傻了，让冷锋的心里面也踏实了不少。 他们的出逃很顺利，在走地下通道的时候，上面突然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冷锋他们观察过了，牢房没有相应的措施，那就有可能是冷锋和艾琳挟持的那个大佬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在下车的时候，冷锋一了百了的给那个大佬喂了毒药，现在应该已经毒发身亡了，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过那个飞机却是看过他们两个的脸的，一旦被人指认，在这个国家，冷锋很有可能寸步难行。 “算了先出去吧。” 现在他们已经和这个公司结下了梁子，就算是冷锋没有把情报头子救走，就光说他杀害了一个非常德高望重的大佬的事情，就足够他被整个组织仇杀了。 情报头子安顿下来之后，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冷锋，问道:“你救我，肯定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吧。” 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午餐，冷锋他们冒了这么大的险救他，如果不是有所图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倒不是他利益，就是觉得任何事情都会有个理由，而没有理由的事情，简直不能更可怕。 “我想让你动用你的情报网帮我找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冷锋率先提出了条件，好歹稳定了一定情报头子的颤抖的心。 “这自然可以。”他没有觊觎情报头子的情报网，只是希望他能够帮他找一个人的消息，这个消息对于情报头子来说，当然是没有他的命重要，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您想要谁的情报？”既然冷锋说了需要调查，那么肯定是一个名不见传的人的情报，之前情报头子是这样认为的。 “我想要杰森的情报。” 情报头子听到杰森的名字，快速的在脑子里面回忆了一下，突然想到最近好像有一个关于他的消息。 “你说的那个人是一个间谍对吧。”情报头子看向冷锋向他确认道。 “确实。” 看情报头子这个样子应该是接受过这个人的情报，那么久不用大动干戈的去动用情报网去找这个杰森了。 冷锋第一次找一个人这么费劲，只有可能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他躲在别人家里根本就不出来，所以他们找不到他的踪迹，二是他被抓了，而且看顾他的势力非常的大，让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的走漏。 “我是记得有这样一个人的，不过具体的我可能需要回去问问。对了我叫杰克。” 杰克伸出了他因这两天的牢狱之灾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一个收破烂捡垃圾的。 实际上杰克扮演的角色的确就是乞丐，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瞒过乞丐的眼睛，尤其是他们的目光千千万。 不过也不单单是乞丐，还有很多地主豪绅名媛佳丽什么的，为的当然是了解上层人民的秘密。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会有阶级这种东西的存在，如果想要克服这个阶级，手里面当然要掌握一些东西。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冷锋其实有些着急，在目标尚且不明确的脾气，他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现在还没有找到杰森，已经让步调有些混乱了。 不过还好他已经找到了并且成功救出了杰克，接下来的就是找到杰森嗯藏身之处了。 他们去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破庙，然后杰克挪动了一个小的佛像的位置。然后底下便出现了一道门，然后说着这道门下去，下面都是非常高科技的东西。 先进在这里已经不足为奇，在这种手机网络纵横的时代，秘密这种东西确实遮掩不住，通过网络都会备份到他们的舞台上面，然后将每个人整理汇总，成为一个文件夹的形式。 “我的身价是多少啊？” 还不是艾琳的那个两千块钱刺激到了冷锋，不然他肯定是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 第710章 外传章 1－2＊不建议订＊ “保守估计两千万吧，毕竟你这个人头可是挺贵的。” 杰克开玩笑一样的说道。 然后打开了有关于杰森的文件夹，打开了最上面有关他的文档，然后放给了冷锋看。 上面清楚的写道:“杰森现在暂时并没有被接见，在前些日子被抓，软禁于太阳宾馆。” 在确定了杰森的位置之后，冷锋便不打算更加轻举妄动。毕竟他那边还有一个刃没有启用。 他们并没有约定期限，不过如果冷锋没有猜错的话，刃应该是一直在宾馆里面等着他的。 他选择的情报的获取方式是足不出户的，每天除了吃饭应该都泡在房间里面甄别资料，既然是师父让带着的人，冷锋还没有那么叛逆嗯把他甩到一边。 就在冷锋决定回来的时候，那群人才重新把刃给带了回来。 “查出什么东西来了？”冷锋没打一声招呼的推门就走了进来，他听外面的那些前台说这些天刃一直都没有出门，而且也没有订餐，每天都在屋子里面待着，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虽然说他们这其中有比拼的成分，但是也不至于到这么拼命的程度吧，这完全可以赶得上是废寝忘食的状态了。 “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刃听到冷锋的对话，第一时间不是想要怼回去，而是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像是服软了一样，没有再和冷锋对着干。 不过这场景有点稀奇，让冷锋心里面对这个刃这几天做了什么更加好奇。 不过好奇也没什么用，虽然杰克那边的情报网非常的严密，但是杰克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个情报网就和报废了没什么两样，所以关于刃的行踪，还真是查不到的。 “你呢，查到了什么？” 匆匆几日不见，冷锋感觉刃最近稳重了很多，原来是从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年轻，而现在则是显而易见的长大了。 “我已经锁定了杰森现在在哪里，不过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在行动之前要了解那个位置的地形地貌以及可以逃跑的路线，再加上周围有没有什么适合狙击的地点之类的。 这种东西杰克查不到，只有他们亲自去才能弄得清楚。 “都听你的。” 不光是刚刚奇怪，现在刃说出来这句话之后让冷锋觉得更奇怪了。 这几天刃一定是经历了什么，而他所经历的磨平了他的锐气，甚至还能够跟他低头。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们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的踩好太阳宾馆的点，以免到时候出现什么纰漏。 冷锋看了刃一眼，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心里面暗自提防着，毕竟一个人的变化太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说原来他的喜怒哀乐溢于言表的话，那么现在则是处于一种让人完全看不透的状态里面。 这样的人就像是一条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抓着你就是一口剧毒，直接丧命。 不过在踩点之前，冷锋还得先去杰克那里一趟。 “你有资料对绑架杰森的人是谁做了调查吗？” 冷锋突然想起来现在杰森是被人囚禁了，可是他作为一个间谍，现在最重要的是政府方面致他于死地，或者是像是冷锋他们这样的杀手组织，收了别人的的钱想要他的性命。 但是这伙人却没有什么理由，反正表面上看上去是没什么理由。 “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冷锋说完这句话，刃的眸光紧接着就闪了闪，他明显就是知道其中内情的一小部分人，但是既然他不想说，也没办法。 不过冷锋总觉得，这件事，杰森被抓一事过于蹊跷，就像是知道了他的目标之后，将他摆放在那里，等着他去行动一样。 “你想太多了吧。”刃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好像真的是冷锋想的太多一样。 不过他不了解的是，冷锋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即便是现在情况紧急，他也绝对不可能贸然出击。 冷锋借口说自己想要上个厕所，等到出来的时候，便感觉整个屋子的气压都变了，好像突然多了无数个人一样。 “我们出去待会？”冷锋暂且不知道这些人是被刃调配的还是来击杀他们两个的，不过对方暂时没有动作，那么也就意味着现在生门大开。如果刃不愿意跟他走嗯话，那么冷锋百分之一百的可以肯定刃绝对和这些人有关系。 “好。”刃面色凝重，而且每一步都似乎在留意周围的环境，看上去应该是和冷锋一样有所察觉，只不过一直在耐心的等冷锋出现。 冷锋这个时候才正眼看了一眼刃，他本就生性多疑，但是目前为止，刃都没表现出来他想要害人的一面。这让冷锋觉得这个人似乎还挺不错的样子。 就在他们在街上悠闲的溜达的时候，突然看到地上散落着一张报纸，报纸的上面清晰的有几个字，内容大概就是对冷锋和刃进行逮捕。 这可是国家下达的指令，一旦是启用了，所有的警察都会以此来抓捕并且击杀他们。 冷锋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们会在住的地方感觉到一群人窥探的感觉了，因为只有等到他们从旅馆出来，他们才算是真正的无处可去。 对方在幕后看着他们狼狈的四下逃窜，就像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看着他们在绝望的边缘挣扎。 冷锋之前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假想敌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赤裸裸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让他们的计策得逞。 刃当然是看到了报纸上面的内容，不过他现在是以冷锋为首马首是瞻的，所以下意识的就看向冷锋的方向。 “我们现在暂且放下任务，和这群人来一场狙击战吧。” 冷锋向来是不怕挑战的，他只怕挑战的力度不够不能让他尽兴。 现在正好机会摆在眼前，这么多现成的能够让他试练枪法的活靶子摆在眼前，他哪里有不珍惜的道理。 “明白了。” 他们寻找到了一个高楼，是一个不错的狙击地点，由于位置的优越，所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 别说是在他们的构建下面抓他们，就算是有命出来都很难。 冷锋就在那么冷的地方一动不动的握着自己的狙击枪，就像是面对着一个自己最钟爱的孩子一样，那坚韧的眼神，执着的通过放大镜看向远方。 “来人了。”刃的耳朵旁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这也是他的一项技能吧。大致可以听到最近区域内的声音。 虽然这个对于睡觉睡得浅的人来说并不是很友好，但是在这种为狙击员观察的时候，显得非常的有用。 冷锋将枪口瞄准了刃所提出的方向，一旦看到有人露头就一枪毙命，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接触他们所在的高楼。 其实冷锋自己也能够听得见，但是前提是他需要静下心来仔细辨别，现在有了刃，只用他说哪里就打哪里就行，省了不少的事情。 “不错啊。”这是冷锋第一次夸奖刃，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世人都说患难见真情，冷锋此时也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心情。 他没看到刃的眼光犹犹豫豫，手臂想要抬起来最后又放下的样子，如果他看到了，就会知道这个人其实还在恨着他。 “现在人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多细碎的脚步声传到刃的耳朵里面，虽然他们很厉害，但是子弹却不是无穷无尽的东西。 如果这边的政府真的舍得拼命的话，那么过一会儿，他们也就弹尽粮绝了。 “按理来说，抓我们不需要这么大的排场啊。” 首先冷锋他们还没有袭击国家公职人员，再说了就算是已经袭击了，他们也没道理用这么多人来搞一个人海战术。 这可是完全用生命在和他们比赛啊，这么多的人就算堆都能够堆死他们了。 所以现在冷锋他们和政府之间一定是存在着误会的，不然对方不可能把他们当做不世出的大毒瘤一样穷追猛打。 冷锋想了想，现在最安全的地方还是杰克的信息网那里。几乎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的信息网的位置，也就足够说明那个地点的隐蔽。 不过刃…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带他一起去。 “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刃看着冷锋那些枪的手放了下来，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他的枪，不过却一句话都没有说，有些诡异的安静。 “我们现在需要隐蔽，所以仍旧是要分开行动。”最后冷锋还是决定不要将他们的基地暴露在刃的面前，毕竟现在他这个人还是不确定的因素，如果贸然带去的话，指不定会造成什么样的麻烦。 刃知道他现在还不能够取得冷锋的信任，不过想到对面的任务就是让他和冷锋建立一个比较稳固的关系。 不然他这么多天的伏低做小，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不然很有可能被抓住然后逐个击破。” 刃自然是不愿意离开冷锋的，于是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暂时用的还算趁手。 在冷锋不再向下面狙击的时候，还让他们以为冷锋和刃已经弹尽粮绝了，正打算对他们进行包抄和合围，为避免他们逃脱，阵型非常的完善。 冷锋知道现在如果再不做决定，不光是他们两个，就算是他都跑不出去了。 “那行吧，那你就跟着我。” 现在当务之急只能是这样，就算是刃是叛徒，他也只能够捏着鼻子认栽，而且还暴露了杰克。 刃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笑容，好像能够让冷锋同意他的想法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一样。 冷锋没有选择和外面的那些人硬拼，而是在他们所处楼的附近捡了两身衣服，然后和刃各自换上之后，装作士兵，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因为现在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突然出现两个陌生的士兵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而且冷锋他们一直是在跟着大部队的行动而行动，最后逃跑也是采取尿遁这个大家都避无可避的方式。 等到他们两个跑了出来，冷锋立刻就前往杰克的信息中心，现在他想要获得的消息太多了，而且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来整理他的思路。 而刃则是坐在冷锋的旁边，思考着怎么才能够获得他的信任。 这么多天的相处已经足够刃发现，冷锋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而且警惕性非常的高。如果不是真的和他交心的话，那么是没有办法取得他的信任的。 可是他现在并没有这个契机能够让冷锋对他另眼相看。 就算是今天的被围歼的时候，刃表现出来的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能力，也不过是让冷锋点了点头而已，至于心里上面的警惕，刃能够感觉到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放轻。 “这样吧，你们就先住在这里，接下来的事情就再说。” 冷锋好歹是救了杰克的命，他不可能小气到不接受他们的住宿。 虽然这里是平板信息的中枢核心，不过冷锋的话，杰克是非常的信任的，至于他带来的刃嘛，只要不让他接触最核心的资料就可以了。 冷锋和刃不过是这两天在这里暂住两天，过几日他们就会依旧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至于现在冷锋急切的想要知道关于政府为什么突然袭击他们的事情。 在前方这个时候也传来了消息，杰克打开纸条一看，皱了皱眉，然后递给了冷锋。 “这上面写的是有人说他们两个是恐怖分子，来到这里是为了在国家内部安置炸弹，想要炸掉整个国家。” 冷锋没想到这么扯淡的谎话居然还真的有人相信，要是一个国家真的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能够炸掉并且引起骚乱的话，那么他们现在也就不用在这个地方坐着了。 有这种本事，在哪个国家不是座上宾，还用苦呵呵的在这里调查消息？ “有没有提示是谁走漏的消息？”冷锋感觉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事情绝对不会发现到这个程度。 不过这幕后的主使者还算躲得隐蔽，杰克摇了摇头，表示这件事情他们还没有查到，不过顺藤摸瓜，总有能够查到的时候。 “他们居然这么厉害啊。”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出声的刃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杰克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冷锋眼见着这个说话没有把门的就要和刃攀谈起来，连忙制止了他想要说话的欲望，然后起来对着刃说，他现在有些话想要和他说。 正在冷锋和刃走出总控室之后，他们的画面监控视频千古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接着出现了第二队，不过可能是因为这个基地太过隐蔽，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不过被发现肯定是迟早的事情。 “这些人不会是来抓他们两个的吧。”杰克经常能够看到有人带队来到这里，大多数是想抓住他，然后获取情报。 不过最后都是掏了钱的待遇伺候的。 这群人看着就来者不善，并且身上穿的是国家公职人员的衣服，这让杰克不由警惕了起来。 门外冷锋和刃还没说上两句话，便又被杰克叫进了屋子里面，然后看到监控器上面的画面，感觉这群人还真的是穷追不舍。 不过以他和刃专门锻炼过的技巧，想要甩开他们并不难，更别说被人家精准的定位到这里了。 除非他们的身上…有gps定位导航。 冷锋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上肯定没有这些东西，他连忙摸向了刃，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身上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一看就是来抓他们两个的，但是他们两个的身上还没有思考的定位仪器，那么问题…会出现在哪里呢？ 冷锋打量了杰克两眼，然后在他的身上搜罗起来，结果还真的发现了一个类似于纽扣的定位系统。 “这个纽扣我一直都有，不可能被人替换掉包吧。”杰克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被警察替换掉包，除非他现在的人手里面有警察的卧底。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被抓的时候，这是人家在他的身上留下的标记，就是为了防止他乱跑的。 只不够这些警察是怎么知道他们在一起的呢？ 自从来到了这里，冷锋感觉没有一处不透露着奇怪，反正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警察追踪，如果不能跑掉，他们可就得明杀了。 “他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够发现我们？”冷锋想要让这群警察都命丧于此，不然都对不起他们的执着和坚持。 而且也只有这群警察被灭口，他们才有可能获得一丝喘息的权利。 “我估计应该还有一个小时。” 杰克对自己的地下信息网只有一个小时的信心，由于他们的人数量实在是太多，用地毯式搜索的办法，很容易就能够找到他们的所在之处。 门口的大门能够拖延他们十多分钟，但是决计不可能更多，因为如果用和善的方法打不开的话，他们应该是不介意用暴力解决的。 “够了。”冷锋现在开始要布置一串连环炸弹，就是将人的反应和可能发生的情况计算出来，然后用炸弹将他们圈外这么一个小的方阵里面，直接让他们在这里都魂归九泉。 冷锋开始布置，而刃也在一旁看着，不得不说冷锋的实力真的非常的强劲，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他的第一想法不是硬拼，而是选择了智取。 而且在布置上面，非常的精准，刃自己设想了一遍，如果他踩到了第一颗炸弹，之后的那些他应该都会精准无误的踩上，这还是把他自己的面对情况的左摇右摇算进去的结果。 不得不说还是挺震惊的，对于冷锋拥有这样的对于认知的把握。 冷锋还没布置完，那群人已经冲了进来，虽然时间和杰克算的一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但是显然现在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 杰克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虽然冷锋救了他的命，可是如果冷锋是让他帮忙查些消息什么的，他绝对没有二话，不过要是让他拿着自己的命和冷锋赌，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射击。”就在冷锋正打算要站起来的时候，后面突然传出来了这个命令，一听就是不想让他们两个人活着出去。 在冷锋这个档次上面，只要能够看得到子弹运动的轨迹，他就能够精准完全的躲避开，不过现在他背对着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借子弹的破风声进行有效的闪避。 在他转过头来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里，一发子弹已经朝着冷锋飞了过来，而且那个角度一看就是避无可避的样子。 现在如果冷锋挨了这枪，很有可能后续的行动他就不能跟上了，用一个得病的身体去完成任务，那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抹黑。 不过冷锋却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抬眸一看，原来是刃挡在了他的面前。 说实话他这一刻是五味杂陈的，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现在要做些什么。 他可是从来没有把刃当过战友的，即便他们身处于统一战线，他也一直在提防着他。 不过这个为他挡枪子的这个事情，倒是让他颇为感动，毕竟现在还没有他认识的谁能够为他做到这样的程度。 冷锋想要说出口感谢的话，但是说出来总显得有些别扭，而且这发子弹打到了刃的肩膀上面，现在是他不能够参与接下来的行动了。 “谢谢你。”冷锋费劲巴力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看着在怀里显得有些脆弱的刃，眉头不由自主的还是皱了起来。 刃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冷锋对他态度的转变，不过从骨子里面，冷锋就有谨慎的成分在，现在也不过是把这份谨慎缩小了不少，但是该有的却是没少。 他也没打算通过这件事情就让冷锋对他放松警惕，只是希望能够在他的面前得到一个好歹能够是比较信任的人的地位。 这种想方设法都想要取得别人信任的人，一定是有所图谋的，不过刚才的场景非常的真实，一个不注意还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在赌，所以冷锋根本就没有察觉出来刃这是刻意为之的。 冷锋看着那些想要围拢过来抓他们的警察踩在了他设计好的陷阱上面，在那硝烟弥漫之中直接带着刃离开了。 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背信弃义的人，人家既然已经救了他，他也不可能继续把人家自己扔在那样的情况之下。 而且他们现在医院还不能去，得取出那里面的子弹，尚且还需要费一番工夫。 冷锋把刃带到了一处比较荒凉偏僻的地方，这里四下都是树林，就算是警察追过来，他们也有能够逃跑的地方，所以还是比较放心的。 “一会儿的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你忍着点吧。”他们现在手里面没有什么止痛的东西，只能生生的硬挺着。 冷锋之前是经历过这样的痛苦的，无异于从鬼门关面前走一遭，而且还要忍受刀子在肌肤里面穿来穿去的，但凡是心性没有那么坚强的，都恨不得直接死掉。 “我没关系。”刃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他刚才听冷锋话语里面嗯意思是他应该是经历过的，现在就连他都能够挺过来，刃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开始吧。” 肩膀上面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好像在往刃的心脏上面钻，他甚至忍受不住的想要叫喊出来，但是又怕一动会影响冷锋的动作，于是只能拼了命的挺着。 如果他在挡枪子之前知道他会是这个待遇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往上顶，而是让冷锋自己挨了这下，等到之后他在细心照顾他，应该也能够得到冷锋的信任。 可是无奈的是，他偏偏选择了这么一个蠢笨的方式。现在需要他自己来承担这个恶果。 “好了。”冷锋成功将子弹壳从他的身体里面拔了出来，然后从背包里面拿出消炎药和纱布，简单的帮刃捆绑了一下。 “接下来的任务你就不要参与了，好好养伤吧。” 冷锋觉得这可能是他这么多天对刃说过的最温和的话了，不过刃似乎不是很领情的样子。 “不行，说好了这次的任务我是你的观察手，此次行动必须有我的参与。”刃可不想自己创造嗯机会让冷锋给他扼杀掉，如果不能跟着冷锋一起去，他要怎么抽冷子让冷锋直接去死呢。 “可是你受伤了啊…”跟着去只能是负累。 这句话被冷锋憋在了肚子里面，毕竟在这样一个伤员的面前说这些不太好。 在从前的组织里面，不管是谁的状态不好都要立刻退出，以免影响其他人员的状态。 到时候如果是为了保护他一个人而导致一群人受伤的话，这样的坚持根本没有意义而且还会得不偿失。 不过刃的观念里面似乎就没有这些东西，他不过是反复的和冷锋强调，他要去，他想去，他必须去。 总之这个必须，冷锋也不知道是哪里个必须法，不过既然人家愿意铤而走险，冷锋阻拦无果，自然没有办法。 不过要是刃的心里面抱有让冷锋救护着他的心理，那可能是白瞎了，因为冷锋第一根本不会这么做，其次他向来是以自己的性命优先的。 从刚开始冷锋见到刃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一个奇葩，干他们这行不光穷讲究不说，现在还替别人挨了枪子。 要说熟不熟吧，他们两个根本就不熟，认识也就没两天，为什么能够让刃这么舍身为自己，冷锋也不明白。 他们的思想观念差异太大了，恍惚之间冷锋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 “好吧，我同意，不过我们需要严密的规划，并且你一定要听从我的命令。” 好歹是救命恩人，冷锋还没有那么无情，而且他们这次的任务，不仅仅是击杀这个杰森这么简单，还要从他的嘴巴里面问出来一些事情。 所以他现在被囚禁，还是比较方便他们行动的，就是不知道对方的武力值是什么样的，人数上面多还是寡。 如果刚才警察再晚来一步，这些事情冷锋就都能够从杰克的嘴里面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不过现在杰克已经跑了，再想要找到他，可能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了。而且他们这个据点已经暴露并且炸毁了，等着他再回来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唯一能靠的就是他们自己，踩点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做。 不过现在刃已经负伤了，冷锋总不能让他一个伤员去打探虚实。 于是冷锋将杰克安置在了一处能坐的地方，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 他去市里面，如果能够买到药的话，会给他带点止痛药回来的。 刃在一旁附和着，不过他那苍白的嘴唇说明他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冷锋不再耽搁，于是便出发去了市里。 在冷锋离开之后，突然出现了两个人把刃给带走了。 “这伤多久才能够不影响肩膀？”刃来到了另一个杀手组织的专职医生这里，他早在上次被抓走之后就对这个杀手组织投了诚，现在已经可以算是这个组织里面的内部成员了。 而他之所以能够升迁这么快的原因，完全是他现在在冷锋那里充当着卧底的角色，不管是警察能够精准定位他们，还是发生的其他的巧合，都是他操纵的结果。 现在看着冷锋在他的戏耍之下被溜得团团转，而且还感恩戴德的把他当做恩人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自己想笑的意思。 都说冷锋十分强大，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的样子。 “大概得恢复个一两周吧，虽然没伤到骨头，不过稍微还是有点影响手臂的。”医生查看了刃的情况，给出了他比较专业的意见。 不过这样的恢复速度怎么可以呢？ 按照冷锋的计划的话，他今天踩完点之后应该明天就会行动。 现在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既然已经确定了杰森所在的位置，那么避免夜长梦多，冷锋一定会尽快动手。 而这也是他唯一一个能够置冷锋于死地的机会。 之前的种种试探都让刃对于冷锋的理解多了些层次。 而他派去看守杰森的那些人，都是个中精英好手。 不过通过这两天他观察到的冷锋的实力，这些人最多磨掉他所有的力气，但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最关键的一环还是在他这里，现在冷锋知道他已经受伤，所以在他的身上放的注意力不会很多，因此他才有更大的动手的机会。 “倒是有一种特效药能够快速的治疗你的伤势。”医生斟酌了一下，既然这个刃对于伤口愈合这么的积极，那么自己帮他一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药虽然见效快，但是副作用也是巨大的，他可以在人使用药物的一到两个星期内让伤口对身体完全没有影响，但是之后就很有可能产生溃烂和难以愈合的状态。 “那还等什么，赶紧给我啊。”刃连有没有副作用都没问，他心里面对于这种东西的副作用当然和明镜一样。 但是冷锋这样棋逢对手的角色让他不太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便是承担一些副作用又能怎么样，他可是能够证明他比冷锋还要强。 这种杀手之间的比拼一直都很激烈，尤其是在刃的心里面，他和冷锋孰强孰弱的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不管是在他原来的组织还是在冷锋的师傅的眼中，他最多只能当一个观察手。 凭什么他们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呢？ 刃一直是不服气的，尤其是现在在他的计谋下冷锋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羊入虎口了，这样得意洋洋的大作，最后就缺一条陈锋的命用来收尾了。 刃吃了药之后感觉自己的伤口一下子就不疼了，不过为了不让冷锋起疑，于是又让那个医生用刚来的时候冷锋给他包扎的手法又包扎了回去。 医生看着刃离开的背影，不由轻笑了一声，在他们看来，这种毛躁的年轻人肯定难成大事，不过既然人家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他们又何必规劝呢？ 比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些孩子，刃最多不过就是一个挡刀的替罪羊，他们也想要看看冷锋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能不能对这么庞大的一出戏做出什么符合他的身份的反应。 冷锋在太阳宾馆附近踩点，从白天看到了黑天，他选择的位置很巧妙，是能够观察到整个楼层的位置的。 这样，哪一个房间里面有可能是杰森，他便可以大概确定了。 冷锋数了数在门口的守卫，有八个人，而且体型都非常健硕，看起来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并不是像他们这个类型的杀手需要灵活多变，而是比较更倾向于保镖这样的角色。 用这样的阵容来保护杰森，看起来也是严阵以待的。 “看来得费一番工夫。” 冷锋注意他们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聚在门口，而是双人轮值，有两个人是站在门口的，而有两个人是待在楼梯口的，剩下的四个人则在休息室里面休息。 为了方便交接班，只有一天之中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是八个人共同出现的，只要规避开这个时间，冷锋觉得他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他们虽然厉害，但是论格斗技巧不一定比冷锋强，而且杀手练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手段，他首先得用狙击枪干掉两个人，在他们有防备的时候再进行近身肉搏。 不过冷锋打算率先攻击的，不是那些在外面轮值的人，而是在屋子里面休息的人。 外面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保持着一些警惕，而在里面休息的人则是全身心的在放松，毕竟门口有他们守着，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枪能够打死两个是最低要求，如果能够打死三个或者把他们都打死，那简直是太赚了。 不过这种情况冷锋只是单纯的想一想，他可没把这群人当成可以任他揉捏的软柿子，反而这一个个都是硬茬。 他观察完之后，趁着夜色就回了树林，看到在树林里面修生养息的刃，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明明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但是看起来就是哪里觉得奇怪。 “怎么了？”刃似乎是被冷锋的目光打量的有些不舒服，还以为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端倪，于是打探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里有些不太一样了。” 刃回来的地点绝对没有出错，而且这个地方还特意被冷锋做了记号，所以应该是没有什么改变的样子。 除了…刃离开过这里这件事以外，这里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刃不由对冷锋的敏锐度咂舌，他光凭借感觉就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不过倘若真的让他推理出什么来，他的脸还不得被丢没了。 “没什么不一样吧，我一直在这里待着。” 冷锋皱着眉看了看刃脚底下踩着的地面上面的落叶情况，隐隐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如果一个人一直在一个地方的的话，那么这个位置是很难出现叶子的， 冷锋记得在他离开的时候，刃的脚底下还没有叶子，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他的脚底下已经有不少的落叶了。 由于今天的风力情况来看，中午最大的风的时候，刃应该没在这里。 虽然冷锋现在不是很想怀疑他，但是这一切都透漏着怪异，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对了，我今天中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找了点饭吃。”也幸亏是刃反应快，通过冷锋的眼神，大概猜到了他没有说出来的东西。 这个解释还算是合理，不过这个叶子的堆积程度一看就不是一中午能够出现的，冷锋的脸上再也没露出丝毫的端倪，让刃也不知道，冷锋对他的话是信了几分。 冷锋感觉刃神神秘秘的，而且整个人的状态里面都透露着不对，虽然说刚刚救了他，但是很有可能这些事情都是在演戏。 能够豁出去自己去演戏，该是什么仇什么怨呢？ 冷锋不知道，不过不管是刃想要做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你踩点踩的怎么样？”刃知道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冷锋的观察实在是太过细致，而他并没用把这些细节当一回事，所以如果继续让他在想下去，很有可能会猜到一些什么。 虽然刃的反应也是挺快的，但是架不住冷锋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不过冷锋却没有动作，他想看看，这个一直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观察员”，到底有什么本事。 “已经做好了，就等明天我们去动作了。”冷锋用的词语是我们，这让刃的心中一喜，因为向来独来独往的冷锋居然能用出来这么团结的词汇，对于刃来说已经是一种进步了。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面的伤没有白挨，而且现在他越来越期待明天，冷锋在他的手底下毫无反手之力的垂死挣扎的样子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给你买了药回来。”冷锋差点忘记了他的背包里面还有给刃买的药，怕警察起疑心，所以这些药都是在不同的药店里面买的。 不过现在看刃满脸红光的样子，怎么也不像重伤，应该是已经治好了，用不上这个药了吧。 这个时候刃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病号，而且受得伤还挺严重的，早上还面色苍白，现在就生龙活虎了，总让人会心生怀疑的。 “啊，我中午的时候顺便去买了两片药喝，现在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刃装起来的时候，还真是一个特别纯良的人。 不过这样的伪装让冷锋做，他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出来。不管是什么性格，就没有他们不能拿捏的角色，更别说是这种比较简单，而且没有什么转变复杂的角色了。 “那就好，这些就先给你吧。”冷锋将背包里面的药都交给了刃，然后便打算找一个地方去睡觉了。 想着明天的计划，冷锋还没有告诉他，不过现在如果他问的太积极的话，会不会物极必反，刃不敢打这个赌。所以他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没有问出来什么。 冷锋自己找了一个地方之后，冷漠的看着自己手机上面传递过来的短信，是他的师傅询问他事情的进度完成的情况。 “即将完成，而且发现内奸，决定铲除。” 现在总共就只有冷锋和刃两个人，这个内奸是谁，不言而喻。 不过冷锋留着他还有点用，如果真的是刃安排的人，那么肯定是不会伤害他的，那么到时候还能够让他帮着牵制两个人。 刃以为从一开始冷锋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但是却没想到一直在计划之中的那个人是他。 虽然冷锋没怎么看这个刃的活动，不过怎么可能在网上查证了那么久的消息，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而且还向冷锋服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特征，一旦脱离了这个性格特征绝对就是有问题，所以冷锋在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刃的不对劲。 虽然一开始遇到的时候，刃是那种非常张扬的态度，即便是和冷锋在一起，也丝毫不能感觉到他的弱势，不过在那次调查之后，他整个人显得就非常的的不正常，如果他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冷锋绝对不会相信。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突然转变有多么突兀，还以为自己的做法天衣无缝。刚才在他说明天行动的时候，他溢于言表的欢喜不是假的。 不过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呢？唯一能够想象得到的，就是刃给他设了一个局，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局，不过看起来是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一夜无话，冷锋得到了充分的休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的，非常的舒适。 而刃由于兴奋，所以一夜没睡，现在看起来，还有几分疲惫的样子。除了他的眼睛里面的光芒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剩下的身体状态都不是很好。 “怎么没有好好休息？”冷锋明知故问的关怀了人一下，这让他觉得冷锋信任他的表现。 “当然是今天做完任务之后就能够好好休息了，觉得有点兴奋。” 他们在这种杀手，风里来雨里去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几天是可以休息的。再加上冷锋他们组织非常的变态，如果过度休假的，回来还得接受考核。 一般人都不会选择这样的麻烦，所以他们一直都在刀口上面舔血。 这个任务结束了，另一个任务又开启了，哪里会因为结束了这件事情就觉得兴奋。 不过冷锋可以确定，不光是他们一个组织是这样的，他们杀手也是要吃饭的，如果不接活，生活都难以为继。 所以不管是哪里，不管是有没有考核，应该都不会有完成这个任务就觉得一切都结束了的杀手，这个刃应该是意有所指吧。 “你觉得开心就好吧。”冷锋看着刃的神情，怕他觉得今天还是他在占便宜，而他冷锋则是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过今天过后，他还能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是两说，现在就暂且让他兴奋兴奋吧。 “吃个饭吧，吃饱了好上路。”冷锋觉得刃有点悲哀，不过看在他为了自己挡枪子的事情上，决定在送他走之前先请他吃顿饭，好歹让他走的别那么潦草。 刃没感觉到冷锋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且等到一会儿就是冷锋的死期，他就莫名的兴奋，连带着对冷锋的态度更是好了不少。 冷锋一直是处于一个旁观者的形态看着刃自导自演，这样来看，刃和冷锋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是他自己却毫无所觉，并且为自己的愚蠢觉得沾沾自喜。 他们吃完饭之后，便来到了昨天冷锋踩好点的地方，他需要狙击掉对面的两个人，现在有一个免费的观察员，他当然要物尽其用。 “报坐标位置和风力风向。”冷锋指使着刃干活，不过现在刃巴不得冷锋快点做这件事情，所以对于这种口气也就没多大的怨言。 “位置八点钟，距离大概一千米，风力三风速二。” 别的不说，刃这个观察真的不错，不过冷锋在他报的时候，自己当然也观察了一下。因为如果贸然听信他的话，没能够一下子狙击到两个人，那么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而为什么冷锋能够让刃安然的待着这里呢，因为他心里面的那些小九九已经被他看透了。 刃想要的不是冷锋死，而是想要在他死之前好好的羞辱他。既然是要羞辱他，那么当然不能假手于人，所以这件事只能自己来做，这也就是冷锋确定在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刃还是比较好用的一把刀。 虽然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但是冷锋确定自己有这个实力。 “蹦蹦。”两发子弹连中两个人的脑袋，但是第三发子弹却空了，房间里面的剩下的两个人已经逃了出去，来到了走廊上面。 “你从楼梯上去，牵制住那两个人，我从窗户上去，和那四个人打。” 平常的话刃一定会要求他们一个人三个，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为了磨掉冷锋的体力，和让他所有的招式都用出来，所以刃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好，那就听你的。”刃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意思是告诉冷锋，不是他不想努力，而是身体实在不允许，他能够牵扯住两个人已经非常的尽力了。 冷锋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戏精，所以干脆便转过头去不看他，等他上了楼梯之后，也飞快的的爬上了窗户。 “谁？”刚才的那两声枪响已经让他们草木皆兵了，现在不管是任何地方传出来声音都会让他们非常的紧张。 冷锋从窗户上面跳了下来然后看到他们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轻笑着说道:“你们应该认识我吧。” 冷锋的话还没说完，那四个大汉就攻了上来，不得不说他们之间的配合还是不错的，起码如果是单打独斗，就算是轮着打，冷锋都不会怕他们。 不过现在他们的配合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形式，就不由得让冷锋得认真一点了。 再加上他刚才杀了他们的兄弟，这样的仇恨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忘却的，所以在冷锋的身上招呼的都是杀招，一点留情面的意思都没有。 比起楼上的叮叮咣咣，楼下刃和他们的战斗就显然轻松的多了，只是意思意思打一打，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看热闹了。 冷锋的手段不是假的，那神出鬼没的身形让大汉们吃了不少的亏，一个不留神，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就被抹了脖子，直接躺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另外三个大汉看到这一幕怔愣了一下，然后便又被冷锋杀了一个。 这如同切大白菜一样的手法让剩下两个大汉都有点按耐不住，想着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得杀了这个人。 而在那边和刃周旋的两个人，看到他们居然又损失了两个人，连忙就把刃扔在了一边，然后加入了冷锋这边的战场。 他们的身手配合的也非常的好，刚才冷锋能够杀掉那两个人，不光是抓到了破绽，而且他也用了很大的力气。 打破了四人合围的局势，没想到现在又反转了回来。 刃看着陈锋在他们的围攻下自顾不暇，这些人红了眼的攻击，就算是陈锋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够扛得住，更别说他刚才已经尽力的杀掉了两个人。 如果说待宰的羔羊的话，那么一定就是冷锋了。 刃在一旁悠哉悠哉的看着，没有丝毫想要上前帮忙的意思，而且他还等着陈锋真的无力的那一瞬间，让这些大汉退下，然后亲手把他杀掉。 虽然这不足以证明他的武力，但是可以证明他聪明的大脑啊，比起这种只会怀疑人的匹夫，他这样的智商超绝的杀手才更应该得到推崇。 不知不觉，冷锋居然又干掉了两个人，而刚才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件事情，现在反应过来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这个冷锋的底牌还挺多的，不过再多又能够怎么样，就算是他把最后的两个人也给杀了，赢的那个人也终究是他。 冷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已经有些缺氧了，而且面前是一片漆黑，他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不过还是凭借着一股毅力在战斗。 他能够感觉到这两个大汉的体感也在下降，而且他们没有经历过专业化的训练，所以肯定不能依靠身体本能的做出反应，如果能够打赢他们，就可以胜利了。 冷锋从来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么的狼狈，不过这也能够说明这八个大汉属实是厉害，还好刚开始狙杀掉了两个，要是真的打八个人，他估计连尸体都没地方找去。 突然其中一个大汉露出了破绽，手起刀落，冷锋就把他给解决了。 唯一剩下的那个大汉看着冷锋的身手，不由长大了自己的嘴巴，可能从他出生以来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强悍的人吧。 刚才冷风中展现出来的实力也让他有些觉得自己真的不可能打得过这个人，于是他也在自己嗯怀疑之中露出了破绽，让冷锋直接给杀掉了。 “真厉害啊。” 冷锋脱力的坐到了地上，他的背后就是关押杰森的房间，也就是下一刻，他就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了。 “谢谢夸奖。”冷锋一副不知道刃的话里面是什么意思的样子，甚至还给他扬了扬手，想要让他拉他起来。 “你也太天真了吧，还真以为这么几个货就是终点了？”刃站着看着坐在地上的冷锋，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看着冷锋的目光就像是看着蝼蚁，好像他一伸手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碾碎他一样。 冷锋闭着嘴不说话，不管是刃怎么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眼光都不会看他一眼。 “你就是很厉害的杀手啊，我现在看你就像是一条癞皮狗，还真以为一切都在你手里面掌握呢吧，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是玩智商的那块料吗？” 刃忍了很多天的气终于能够发了出来，看着冷锋这张脸，平常忍下去的话也都止不住的崩了出来。 “不是我说就你这样还想让我给你当观察员，你配吗？你现在在我的脚底下，你不就是个垃圾吗？”刃特别讨厌冷锋中这副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表情。 其实在一开始他被那个组织抓走的时候，刃是有一点后悔的，想着自己为什么没有听冷锋的话，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行动。 不过当他被抓起来之后，并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打，反而是他们开出了很多优越的条件，目的就是让他能够杀了冷锋。 他们提出的这个要求也是他心心念念的，这样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所以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并且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布了一个局。 这个局是太难找出来蛛丝马迹了，起码在刃的心里面，他的计划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尤其是在他帮助冷锋挡枪之后冷锋的样子，让刃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 没想到挡个枪子就能够获得冷锋这样的信任，看起来他应该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傻白甜。 不过他忽略了，能够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即便是有着绝对的武力，没有点智慧和心眼，怎么可能达到冷锋现在的成就。 在他自己给自己的精神加持的蒙蔽下，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得到自己的胜利。 “就让你体会体会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吧。”刃刚刚伸出脚想要踩在冷锋的身上，却感觉肚子特别的疼，然后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早上的饭好吃吧。”冷锋还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刃能够在他的表情里面看到一丝得意，一丝看透了他这个人的得意。 “你下毒害我？”刃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昨天他还是冷锋的救命恩人，今天这个男人就能够下毒害他。 其实也怪刃有点蠢，他们吃的东西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只是他以为冷锋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失去了自己的警惕性。 不过他没有想到，冷锋不仅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且还制定了怎么对付他的计划。 既然冷锋还需要刃，所以肯定不会率先动他，不过这种他打斗完之后脱力的情况他也考虑到了，所以才会在刃的早饭里面增加了慢性毒药。 不是那种需要十天半个月的，而是推迟一两个小时药效发挥的那种。 冷锋还是估计错了他自己的战斗水平，居然比他设想的要早一点结束了。 “幸亏是你墨迹了这么多话，不然我还真的活不下来了。”冷锋看着刃的表情一下子变成青紫，就知道他没两分钟的好活了既然他对他这么处心积虑。那么他肯定是要给点回礼的。 “坏人死于话多，下辈子记得少说两句话哦。”冷锋拍了拍刃的脑袋，然后在他狠毒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走进了关有杰森的房间。 杰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趴在门框上面观战，而他身上都是手铐脚铐，整个人都被控制住了，而冷锋已经没有力气，但是对付这样一个被束缚的人，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 “杰森？”冷锋挑起了眉头，然后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瑟瑟发抖的男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够叛逃的间谍。 “我是。”不过这个人却承认了下来。那么他应该就是杰森了。 “说说吧，你带走的情报是什么？”冷锋坐在床上，顶级杀手的气息就这么流露了出来。而且他刚才在外面杀了九个人的战绩被杰森看在眼里，现在看着他的目光中宛如看着一个杀神。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似乎这不是杰森第一次被人这么询问了，所以非常自然的就表现出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演。 “你想要什么惩罚，哦对，你还不知道我是哪个组织的吧，我叫做冷锋，很高兴见到你。” 或许杰森不知道冷锋这张脸，但是他的事迹可是在他们杀手间谍这一堆人里面，非常的熟悉，并且很多被当成了模范和范本让他们去学习。 当然他的手段也是如雷贯耳的，听说大部分的人都挺不过他的盘问，毕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真的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事情。 “你肯定活不下去了，但是你可以选择怎么死。” 别人威胁都总会说如果你说了我可以让你活着，但是冷锋就是这么的直白，他说他可以选择怎么让他死。 痛苦还是不痛苦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冷锋没有多少时间等着他考虑清楚，毕竟他不知道后来刃进入的是什么组织，他们会在哪里出现，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有多少的人手。 他现在已经脱力了，没有办法经历一场高强度的斗争了。 “我等不及了，我们还是开始审问吧。”冷锋也就差不多给了他两三分钟的考虑时间，然后就站了起来，把杰森绑在了凳子上，然后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不少的小东西。 冷锋从来不觉得那些非常大的东西会给人造成很深的伤害，而越是细微微小的伤口，折磨起来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且如果是大伤口的话，这个人很容易就会完蛋，但是如果是小伤口，那么多弄出来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那人看到冷锋掏出来那么多刑具的时候，冷汗就直直的流了下来，或许他可以硬抗，但是想想都是不明智的。 听说在冷锋的手底下没有撬不开的嘴，现在看到这些刑具，原本不信的心思也信了八分。 “我说的话，能选择怎么死？” 杰森怕自己说完之后也会受到这些折磨，于是率先的问出来。 “你可以选择一枪打死，我的枪法很准。不会有什么痛苦的。”冷锋温柔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像撒旦的微笑，不过同样是死，这样的还比较能够让杰森接受。 “不过你知道我是可以把自己肚子里面的东西变成秘密的。”杰森感觉现在冷锋的态度还算比较友好，于是打算讨价还价，却忘了这个人刚才在他的心里面还是一个魔王。 “我想你是不会想它变成秘密的。”冷锋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妄图想要讨价还价的人，明明是刚才说出来就好的事情，一定要和他墨迹这么多，实在是让人生厌。 刚刚刃的事情就不怎么让冷锋开心，没想到现在杰森居然还想要给他添堵。 眼看着冷锋的刑具就要用到他的身上了，那人赶紧的就投降了。 我说我都说。 冷锋将他说出来的话用录音笔记录了下来，然后塞到了自己的背包里面，然后冲着他一枪便打了过去。 一开始枪声想起来的时候，整个阳光宾馆的客人就都有点害怕，生怕这场无妄之灾牵连到他们的身上，但是后来听到打斗声，并没有殃及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之后，他们也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面，一声都不敢出。 现在又是一声枪响，估计是已经结束了。 冷锋看着地上的这些尸体觉得有些头痛，他最有必要的事情就是清楚现场的痕迹，于是他给宾馆的前台打了一个电话。 “现在让整个宾馆的人都离开这里。”那前台自然也知道酒店内部发生的事情，而现在人家打电话过来，与其说是通知，更不如说是威胁。 前台没有办法做主，于是直接打给了经理。 现在经理也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窝着，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被这个煞星盯上然后丢了性命。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给经理吓了一跳，一看是前台的电话，二话没说就给前台骂了一顿。 骂完了之后才有心情问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个人打电话来说让所有的客人都离开酒店。” 经理也能够猜测的到打电话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刚才在楼上闹出来这么大动静的人，不过他们宾馆里面这么多的客人，想要都给撵出去，那怕是他们酒店不想开下去了。 “嘭。”突然楼上又传来一声枪响，经理似乎品味出来冷锋的意思，于是对前台说:“赶紧发布通知，让客人们都搬出来。” 经理也是怕惹事，所以他在打完电话之后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大厅。 “各位住客，不好意思，由于本店发生一些意外事件，现在暂时需要封闭，请各位收拾好行李之后快点离开。” 前台小妹的声音有点焦急，因为他们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万一晚了一步会怎么样，可是即便大家都知道了楼上的枪击事件，还是觉得那个凶手不会动他们，于是有着急收拾要走的，也有悠哉悠哉不当一回事的。 冷锋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狙击地点，然后观察着这里面住户的情况。 有的拉上了窗帘装作一副没有人的假象，不过陈锋却还是能够看到在窗帘下面的人影。 这种大白天，或者大晚上开灯的时候，这种窗帘当真一点用都没有，反正冷锋是一枪就穿过了那个屋子里面其中一个人的头发，打到了墙上。 原本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人看到这个杀手真的是无差别的攻击，直接慌了神，然后赶紧收拾了自己的包裹离开了，而且走的时候还有点神神叨叨的。 除了这个，其他的几户不愿意走的，也都被冷锋用这样的当时给吓跑了。 整个阳光宾馆看起来一点都不阳光，除了三楼上堆着的几具尸体，剩下生个宾馆荒无人烟。 冷锋走到了宾馆里面，然后用了一些大功率的东西，将里面的东西直接给点着了。 熊熊的大火在宾馆里面燃了起来，没过一会儿激烈的火舌就吞没了整个旅馆，而冷锋在外面冷眼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的感觉。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今天刃赢了，那么他也会是这个下场。他们都是杀手，哪有什么人道主义精神。 冷锋没有牵连整个宾馆里面的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他打算用一种意外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那么这栋楼里面的普通人也都是这火下的亡魂。 不过虽然知道了刃的原因，不过却还是不知道他背后的那个组织是谁，如果是刃和他们一拍即合，那么他们应该也想要他的命。 这个世界上想要他的命的人多了，虽然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不过总有人惦记着自己的小命，感觉也不是很舒服的吧。 杰克又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来到了冷锋的面前，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乞丐，不过现在由于他的整顿，整个m国的情报网已经是属于他的了。 “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他们应该是m国的一个地下组织，都是群上不得台面的臭老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 能够让杰克有这么强烈的怨怼心思的，当然就是那个当初把他抓走的组织了，当时杰克在他们手里面受了多少的折磨，现在就有多憎恨他们。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冷锋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用他动手脚，以现在杰克的地位完全就可以惩处这些人。 毕竟如果许诺给一些人他们想要的信息的话，那么肯定会有很多的人蜂拥而至。其他的也就算了，这可是在挑衅他们情报组织的老大，怎么可能让他们很轻易的活下去。 “到时候再看吧。”杰克的手里面有不少收拾人的手段，而且当时他们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他也绝对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你这是要走了？”杰克看向冷锋，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不过因为冷锋救了他，所以现在还是有一点舍不得的情绪在，毕竟冷锋离开了之后，他又是孤单的情报贩子了。 “当然了，我还得回去享受我的假期呢。”冷锋本来就是被自己的师傅赶鸭子上架来的，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也是时候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刃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干完这件事，冷锋确实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了，虽然观察人是他的毛病，而且他这个人也很难能够和别人做朋友。 不过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世界里面哪有绝对的朋友，都是利益的相撞。 “好吧，祝你生活愉快。” 杰克把冷锋送上了飞机，然后在冷锋的资料上面记上了一笔，也就是冷锋如今的行程，虽然是朋友，不过职业病这种东西还是挺难改的。 冷锋去的地方当然不是度假的位置，而是他师父所在的地方，他手里面拿的录音笔，还得好好的交给他师父呢。 这个地方还是那样的安静，如果冷锋没有猜错的话，又是那群师弟师妹们在练屏气凝神了，因为在他踏入这个林子的一瞬间，他感觉到有挺多因为看到他而破功的。 “你回来了。”那个之前去考核冷锋的女人迎了出来，她应该是这场学业的指导老师，察觉到自己学生们的异样之后，便看到了大大咧咧走进来的冷锋。 “你一回来，他们就又皮了。” 不管是在哪里，冷锋都是传奇一样的存在，尤其是总被师父提起，当做榜样，所以大家对于冷锋也有很多的好奇。 每次冷锋回来的时候，都会被一大群人注目，对于这种特殊的感觉，冷锋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合格的就加练，他们就能老实了。”冷锋看起来挺善良一个人，说出的话来在这些学生的耳朵里面属实是恶毒，现在看到他回来都没有那么开心了，老老实实的练习去了。 “师父在等你。”女子带着冷锋进了一个木屋，古色古香的，但是还有不少的现代气息。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屋子里面有一个老人，如果他不说话的话，根本都让人没有办法察觉到有这么一个人，就算是屋子里面的电视都比他有存在感。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观察员。” 师父刚想再对冷锋说点什么，不过一想自己介绍的那个人居然想要杀了冷锋，劝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那你就随便吧，接下来是在这里待着还是出去玩，你自己决定。”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陷入了归息的状态，似乎不是很想搭理冷锋的样子。 冷锋知道自己的师傅是什么脾气，现在的样子也就是他觉得自己有些无话可说了，并且觉得冷锋的话说的有道理，其他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决定了。 很久没有感受到这山林里面清新的空气了，冷锋有些贪婪的呼吸着这山林里面的气息，然后将自己的呼吸放的深远。 “既然回来了，那就多待两天吧。”那个考核冷锋的那个男的出现在了冷锋的身边，正好他这几天又要出去考核，为了这些预备役能够得到充分的训练，于是他打算来聘请冷锋这个免费的劳工。 “你心里面想什么我们不知道吗？行行行，就当你们两个欠我一个人情。” 他们两个人出去一直都是成双成对的，但是要说真正在一起，还真是没有。 他们杀手都是无心无情的，就算他们现在是好兄弟，但是在任务的过程中，他们就是陌生人。 不管是谁给谁打了一枪，都不会有半点犹豫，所以他们碰到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手软过。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买，不过人情这玩意，我是绝对不会欠的。” 冷锋说这句话不过也是随便开开玩笑，他们的人情哪能是真的说欠就欠的，毕竟到时候有人没有完成任务，师父要求枪决的时候，大叫一声你还欠我人情，那是毙了他还是毙了自己？ 这样的难题，他们都不敢轻易尝试，所以人情这种东西，也不过是平常说来玩的。 “你说会不会师父看着有她给你当观察手，所以也迫切想要给我找一个？不过说真的，你真的觉得观察手有用吗？” 冷锋看着男人，感觉就是他们两个成天在师父的面前晃悠，才让师傅拥有了这种，冷锋也需要一个观察手的错觉。 “我觉得还好吧，多少有点用？”在他们这个层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观察不出来的。尤其是他们从小就锻炼单兵作战的能力，现在每一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 不过有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方便，自然也会需要两个人的配合。 而男子和女子的配合非常的默契，于是也就组了个搭档，但如果说是必不可少的，谁都不会是谁必不可少的那一部分。 “多少有点用不就是没用，不管别的，反正这个观察手我是绝对不会要的。” 冷锋最后这句话声音放大了一些，特意的想要师傅听到。 虽然说他昨天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而且刃差点害死他，但是没准在他师父的眼睛里面，可能单单就是刃一个人的问题，但是归根究底冷锋还是需要观察手的。 尤其是冷锋有点害怕他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想起什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这种话，然后执意要给他安排一个女孩子，他应该就得崩溃了。 女人实在是太麻烦了，他一点也不想接触。 所以现在只能够从根源处让他的师傅死心才是最重要的。 “这小兔崽子，谁还想管他的事情。”师父听到冷锋的话，在屋子里面气愤的回击道，不过这些话冷锋是没有听见的。 不过就算是听见了，也得大喊师傅英明，然后再给师父气的够呛。 第711章 外传章 1－3与2－1＊不建议订＊ 在男女离开的的这段时间里面，冷锋一直在看着这群孩子生长，这次的事情已经归于了他漫长的杀手生涯当中的一环，可能以后，也不太会想起这件事了吧， 不过偶尔能够想起来刃的样子，用他来教导那些孩子们，身为反派一定不要话多，原本你有杀掉主角的机会，到最后因为话多而失败了，得多让人伤心啊。 黑夜中的雨水不停敲打着车窗，冷锋死死踩着油门追着前车，见对方车进了机场，冷锋拉起手刹，猛打方向盘一个干净利落的甩尾漂移跟着进入机场，精准而上，大雨瓢泼之下看不清眼前的景物，黑夜中突兀响起一声闷响，一颗rpg火箭弹迎面而来，下意识反映之下冷锋再次猛拉方向盘，与火箭弹差之毫厘的闭关，车胎在机场柏油马路打滑，整辆车在原地打转好几圈之后，立刻关上了车灯。 紧接着是一大片的枪声，子弹穿过雨幕不断打车上，提上巴雷特与自己的装备就要下车，又是一身闷响，第二颗火箭弹打来非常精追打中车头，轰！整辆车爆炸。 刚下车的冷锋被巨大的爆炸力震倒，身体本能的滚下下坡的掩体，身上的剧痛告诉他已经中弹了，机场里传来了说话声，m国的雇佣兵就要追上来，顾不得流血不止的伤口，冷锋用尽力气再黑夜中几步奔走，借着夜色来到一处高点，准备再次射杀目标，照着自己的血迹，雇佣兵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时间很紧。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冷锋知道的大出血黑严重，要是不能及时治疗活不了多久，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咬着牙拿出自己的巴雷特对准机场，在夜视镜下寻找大雨中的目标，对方的车机场，深吸一口气机场上有很多人，一个穿着黑衣服的m国军火商头目被雇佣兵拥护者进入屋子中，目标的丧失让冷锋怒火中烧。 一个个窗户中有人影出线，军火商头目的身影出现冷锋就要扣动扳机，对方又迅速进入了门后，却也恰好露出了半个声音，冷锋的嘴角带着微笑，朝着门板扣动扳机。 嘭！ 一枪巴雷特打出，子弹稳稳射出击穿窗户，又击穿门板，鲜血溅射而出军火商头目倒地，胸口打出一个大洞，确认目标活不了了，冷锋苦涩一笑，犬吠声响起，雇佣兵已经派出猎狗找自己，冷锋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身体越来越冷，长期在生死间游离冷锋更知道自己的情况快死了。 弥留之际拨通一个电话，几声忙音之后。电话接通。 “喂？” “师傅。”冷锋低声说道，“事情我办妥吧。” “你没事吧？” “我……” “你怎么了？” “……” “喂？冷锋！” “……” “喂？” …… 雨夜里闪过一道雷光，打在山头之上，当雇佣兵来到现场只有一地的血迹，没有发现冷锋。 意识渐渐苏醒，冷锋能够闻到新鲜的空气，还有一些草药味，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像是一个草屋的屋顶，转头看向一旁，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正在端详着带着血迹的子弹。 “你是谁？”冷锋咬牙说道。 “年轻不要激动。”老头子笑呵呵上线，“所幸老夫发现的巧，要不你小子就没命了，贫道孙思邈。” “我没死。”冷锋急着要从床上起身，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更本坐不起来。 “你小子失血太多，被暗器所伤。”孙思邈拿着从冷锋身上取出来的子弹说道，“好在你身子结实，这暗器贫道已经给你取出来了，伤口有些严重，缝缝补补总算是把血止住了，拖着你这个家伙差点折腾坏贫道这把老骨头。” 冷锋的脑子很乱，还在分析现在的情况，贫道？道士？孙思邈？！ “我在哪儿？”冷锋问着。 “这里是秦岭，这座山叫邙山。”孙思邈给冷锋把脉好一会儿，“血气虚，脉搏无力，说来也奇怪流了这么多血一般人早死了，不然就算救回来也醒不来，都是造化呀，老天不收你！” 秦岭？邙山？孙思邈？冷锋越想越不对，“你说你是孙思邈？” “老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孙思邈。”孙思邈长叹一口气，“李家的位置刚刚坐稳，虽然战乱平定了，流离失所的人还是不少，你小子也是当兵的吧，李家到处在收复江山剿灭流寇，像你这样受伤死在路边的人多了去了。” 冷锋沉默不语还在思考孙思邈的话。 气氛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孙思邈站起身说道，“老夫看看能不能抓一只野山鸡给你补补身子，活下来总是好的。” 孙思邈离开了，冷锋闭上眼睛让自己保持平稳的呼吸早点恢复身体，迷迷糊糊睡着了，感觉有什么东西自己撞着自己的木床，冷锋本能反应诈尸般的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只大野猪在草屋里，拱了几下床，它歪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冷锋，打了个响鼻像是很嫌弃，扭头就走。 野山猪？冷锋长出一口气，喃喃自语：“真在深山中吗？” 一直到了帮忙，孙思邈端着陶碗而来，“老朽这把身子怕是抓不了野山鸡了，好在山下村子有户人家，贫道帮助人家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老朽讨了一碗鸡汤，赶紧喝了补血身子加了补血的枣子呢。” 身体动不了，冷锋任由孙思邈给自己喂着鸡汤，这个老头子对自己没有恶意还要救自己。 温暖的鸡汤进入进入喉口，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暖流流过自己的内脏。 喝完了鸡汤，冷锋说道，“谢谢你。” “不打紧。”孙思邈悠哉地再次给冷锋把脉点了点，“好好休养，受了这么中的伤一时半儿也好不了。” “老人家，等我恢复了我一定报答你。”冷锋说道。 “这种话老朽听多了，报答就不用了，多珍惜命吧，这世道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说完孙思邈还在看着从自己身上取出来的子弹，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第二日，冷锋已经可以勉强活动自己的四肢了，孙思邈又去给自己采药，安静的四周还可以听到鸟叫声，看着外面一个硕大的身影又出线了，还是昨天的那只野猪，它步步走来闻了闻地面，走入草庐，抬头又闻了闻，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冷锋，好一会儿，然后趴在床边又不动了，像是睡在这里。 好一会儿，野猪又转醒，用脏兮兮的鼻子闻了闻冷锋就离开。 第二章 孙思邈又在傍晚时分回来，带了不少的草药还有两个干面馒头，冷锋看着他忙活，小泥炉生火，破旧的石锅里煮着草药。 看着两个干面馒头，冷锋咽下一口唾沫，草药味立刻弥漫了整个草庐，有些刺鼻。 等孙思邈把草药煮好端来，冷锋急忙自己支起身子，“这个草药我可以不喝吗？” “怎么？老朽可没有本事天天给你整鸡汤喝。”孙思邈苦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冷锋看着草药汤上还漂浮着叶子，“要不我吃馒头就好了。” “这是被你补血气的药，你现在需要大补，这药材金贵着呢，老朽还舍不得。”孙思邈说道。 “行吧。”冷锋闻了闻一口灌下，然后咬了两口馒头，没想到馒头也有些苦，就这样一口馒头，一口汤药，一顿饭就这么解决了。 晚上，孙思邈盘腿给自己修着草鞋，油灯忽明忽暗。 安静的有些尴尬，冷锋问着孙思邈，“你说你叫孙思邈，李家坐稳了江山？” “嗯！”孙思邈点头，“李渊那个老小子为了坐上那个位置可杀了不少人，老夫看得出来你小子不时一般人，不是个当兵的就是个行刺的。” 孙思邈又指了指一旁冷锋的东西，“你看看你的这些古怪玩意儿，老朽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冷锋笑着没说话，孙思邈简单搭了一个木板床躺在上面就睡着了，夜里又陷入了安静，只有油灯的火照亮脸庞，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的状况，手已经可以握拳使用力气。 试试抬抬自己的腿，肌肉一动又脚又是一阵皮肉绽开般的剧痛，腿上的上还美好，看来一时半儿下不了地。 黑夜中一跳细长的蛇慢慢进入温暖的草庐，看着蛇的模样是一条烙铁头，毒蛇，剧毒！看它朝着孙思邈而去，冷锋说话道：“老头醒醒！有蛇。” 孙思邈呢喃了一声翻了一个翻身没有要起来的样子。 烙铁头朝着冷锋吐了吐蛇信子，再次朝着孙思邈而去，速度更快了，冷锋咬着牙支起身子，手伸向一旁的桌子，身体一动，浑身的剧痛也接着传来，一手拿起匕首，冷锋接着喊道，“老头！醒醒！” 孙思邈睁开眼，就看到烙铁头几乎游到了自己的床上，脸对脸的它吐着蛇信子，人与蛇的距离只有半个手臂远，它无声得张开嘴露出自己的毒牙，冷锋挥动手臂甩出匕首，嘭！一声闷响，匕首刺入床板，蛇头下的三寸被匕首非常精准的钉在床板上，它的尾巴还在不停扭动，好几下之后整条蛇一动不动。 冷锋长出一口气，后颈却一片冷汗。 “烙铁头？好毒的蛇。”孙思邈被吓的不轻，平定惊吓之后拎起已经死了的蛇，“烙铁头的这蛇可毒的很，它蛇胆倒是一个入药的好药引。” “你刚刚差点就玩完了，你注意力一直在它的蛇胆上吗？”冷锋不知道该怎么笑。 “你小子身手不错，要不是你这一下刺死了这个家伙，老朽被这家伙咬一口怕是要一命呜呼。”孙思邈说着开始剥开整条蛇，取出蛇胆放在一边，“这蛇肉紧实，可以去山下换点粮食。” 冷锋一阵无言，这个老家伙差点被咬，现在倒是还有些小高兴。 天亮之后孙思邈给草庐装了一个门，然后就离开了，冷锋又成了自己一个人，闲着无事给自己做着肌肉训练，伸展着手臂，然后起腰坐一会儿，再次躺下起腰坐一会儿，接着躺下，好一会儿后休息片刻，一整天冷锋都在自己做着肌肉训练。 孙思邈还是老样子，傍晚才回来，这一次倒是煮了稀粥，竟然还有几块腊肉。 “那条蛇换了不少东西。”孙思邈说道，“烙铁头这种毒蛇虽然毒，但也少见，而且混身上下都是宝贝。” 喝了粥，冷锋感觉自己整个人舒坦了不少，孙思邈的小泥炉还在熬药，刺鼻的药喂传来，等药好了，他端着药给冷锋，“喝了它。” 冷锋端起陶碗喝了一口，立刻有些咽不下去，“好苦啊，怎么比昨天的更苦了。” “良药苦口。”孙思邈镇定自若说着话，“老夫把昨日的蛇胆给你做药引子了。” “不是吧。”冷锋苦哈哈咽下一口。 “呵呵呵。”孙思邈摇着蒲扇坐在草庐门口，“你小子运气倒是不错，正好来了这么一条蛇，对你这么气血虚的人来说正好补补。” 夕阳的余晖照在孙思邈身上，一头野山猪晃晃悠悠走来，模样憨憨的坐在孙思邈边上。 看着毛色，不是前几日的那只野山猪吗？昨天这么没来，“老头，那野山猪好像听温顺的。” “嗯。”孙思邈点头，“咱们的草庐就是这家伙的领地，当时来的时候老朽和它打了一架，谁知不打不成交。” “说的和真的一样。”冷锋显然不信。 几只麻雀飞过，落在地上啄了几下又飞走，夜里，野山猪也住进了草庐，两个人和一头猪就这么住在了一起。 第二日，冷锋早早就醒了，孙思邈也醒来了，正在编着竹篓。 鼻端有些血腥味，伸手一摸竟然还留鼻血了，孙思邈见到这一幕笑呵呵走来，“看来昨日的药太猛了，来！让贫道看看你的脉象怎么样了。” 野山猪被说话声吵醒，懒洋洋爬起身，推开草庐的门晃晃悠悠离开。 孙思邈给冷锋把了许久的脉，“嗯，回复的不错，基本上血气的亏损已经回来了，你小子身子骨真不赖，现在只要等待伤口恢复。” 冷锋抬了抬自己的腿，发现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我想下地走走。” “也好，慢一点。”孙思邈嘱咐道。 冷锋从床上支起身子，脚刚一沾地一阵酸麻感，像是触电一般。 看到冷锋的反应，孙思邈说道，“怎么样？” “脚麻。”冷锋坐在床上说话。 “腿麻是好事。”孙思邈又拍了拍冷锋的腿，“随便双腿没有废了，哈哈哈哈！” 还是不能下地，不过倒是可以悬腿坐着。 孙思邈拍打着冷锋的双腿说道，“多拍拍你自己的腿，你这是躺多了，双腿的血气不通。” “我知道。”冷锋点头。 第三章 冷锋拍打着着腿直到酸麻的感觉少了之后这才可以站一小会儿，站到自己支撑不住的时候，再次坐下，周而复始好几遍，已经可以勉强走两步了，不得不说孙思邈的药喝了之后原本虚弱的身体有了不少的力气。 野山猪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冷锋看着他血淋淋的伤口，像是被什么爪子给划开了一到伤口，血还在往外流，这样下去伤口会化脓的，冷锋拿起一旁的冷水给野山猪洗着伤口，再拿出一些针线打算给它缝补伤口。 “ 猪哥，你可别怕疼，这个伤口要是不处理好，化脓发炎很容易危及你的生命。” 野山猪扭过头表示不太想理你。 冷锋拿起匕首刮去它伤口附近的毛，给它缝补伤口，野山猪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很温顺，不得不说野山猪的皮确实紧，缝补一个豁口废了不小的功夫补好的伤口，孙思邈这里又不少的草药， 翻找着孙思邈竹篓里的草药，白背茎叶？冷锋知道这个东西，俗话说白背三七，这个东西可是治疗创伤的好药，当年野外训练的时候没少用这个东西给自己治疗创伤，捣碎之后抹在干净的布块上，再加上一点千层可以解毒，也可以防止化脓，用布带着药膏做成了一贴膏药，缝在野山猪的伤口上。 忙活完一切，冷锋冷汗直流，身子做这么一些事情已经是筋疲力尽，坐在地上，冷锋对它说道，“猪哥，哪个不长眼敢来欺负你？有朝一日我一定替你报此血仇。” 野山猪闭上眼睛睡着了。 冷锋闲着无事，迈开一瘸一拐的脚步，一步步走出草庐，走了几步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坐在地上休息好一会儿，接着站起身再走十多步，没走一会儿都要休息休息，走到外面，冷锋看着一望无际的山脉，回头看去眼前有一个村子，村子都是很简陋的屋子，屋顶上都是草顶，没有瓦片，好点的还能糊上一些泥。 看着村子里村民的装束，穿着的都是古代的衣服，我真的穿越了，冷锋心底被深深的震撼，没有马路，没有汽车，在更远处还有一座城池。 观察了许久冷锋艰难的走回草庐。 孙思邈一直到了入夜了才回来，看到野山猪脊背上的伤口说道：“受伤了？” “嗯。”冷锋坐在一边说道，“我给上了一些草药，应该好用。” 孙思邈问了问缝在野山猪背上的膏药，“白背和千层，你也懂些药理。” “以前也没少受伤。”冷锋笑呵呵回答，“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山下有人生病喽，染上了风寒，废了不少功夫。”孙思邈从竹篓里拿出两只已经杀好了的狍子，“今晚有肉吃。” “我来烤，这个我在行。”冷锋提着两只狍子去生活。 孙思邈上上下下打量冷锋，身子骨好的很快，现在可以勉强走路做些事情了。 夜里两人吃着狍子肉孙思邈又拿出子弹，“这个是从你体内取出来的暗器，和老朽说说吧，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冷锋拿过孙思邈手里的子弹，“这个是子弹。” “子蛋？子蛋是什么蛋。” 冷锋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孙思邈又说着话，“贫道看的出这个是用铜做的，你看它的表面，要说整个大唐还没有人可以把铜打造这般精细，光是这子弹上的光泽，没人可以打磨出来。” 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传话基本靠吼的年代，冷锋不知道怎么和孙思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的一千多年以后穿越过来吧，这老头子会相信吗？要是自己说李渊的儿子李二要造反了，然后李二果然造反了，孙思邈会不会被吓坏。 “这是一种很利害得暗器。”冷锋僵硬地解释着。 孙思邈自顾自吃着狍子肉，“谁没有一个说出口的过往，你的手艺果然很不错，这肉烤的的劲道真不错，就是贫道牙口不好，吃着有些塞牙。” 三天之后，冷锋基本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身子骨好了不好，走一两个时辰也不会出现头晕目眩的情况。 冷锋抓了走在山林中，发现自己的陷阱里套了一只也山鸡，今天晚上有叫花鸡吃了，孙思邈今天的运气特别好，挖了一只野灵芝。 “这灵芝能卖不少钱吧。”冷锋煨着叫花鸡。 “不值几个钱。”孙思邈说着，“这种野灵芝也不难见，品性也不好，用来熬汤可以。” “嗷。”冷锋点头应着对于古代的药材价格不是那么的清楚，不过从现代来看一颗灵芝的价格贵着呢，尤其是野灵芝。 吃了叫花鸡，两人吃的一嘴肥油，猪哥每日回来就是睡觉，睡了觉就出去，仿佛草庐是他的寝室，只是用来睡觉的。 清晨的阳光照在草庐上，孙思邈正在收拾着行囊。 “要走了吗？”冷锋奇怪说道。 “贫道去终南山看看。”孙思邈带着自己的行囊背着竹篓。 “我也和你一起去，你个老家伙一个人如果遇到猛兽改怎么办。”冷锋也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穿上自己的原本的衣服，把装备全部整理好，放在身上，背上巴雷特。 “猪哥！”冷锋还在追逐着蝴蝶的野山猪说道，“我们要走拉。” 野山猪很有灵性听到呼唤就步步走来，用鼻子闻了闻冷锋。 冷锋拿下贴在野山猪身上的药贴，已经伤口已经结痂了，看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猪哥，你要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孙思邈苦涩笑笑，两人带着一头野山猪走了一个多时辰，野山猪愣在原地不走了。 “猪哥？”冷锋瞧着它，“你怎么不走了。” 野山猪还是站在原地晃了脑袋。 “它不会走的。”孙思邈低声说着话，“我们住的地方是它的领地，就像是它的家，这里是它最好的归属，你要是带着它走了，它的野性就会失去。” “我明白了。”冷锋摸着它的脑袋，“猪哥，咱们是哥们，你也不是我的宠物，我走了！有机会再来看你，再会！” 野山猪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两人离去，低头闻了闻了土壤，转身过身回到草庐接着睡觉。 第712章 外传3－1＊不建议订＊ 清晨。 本该是个冷清寂静的时刻，但是荒漠沙土上，却撒着一片片血迹。 有些已经凝固，有的还在冒着热气。 拔出匕首，随便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后，冷锋拿出了手机。 是师父的信息。 师父主动联系他，可难得的很。 信息很短，只是给他定了一个暗杀的目标--渡边昊。 渡边这个人，是倭国一个地下组织的长老级人物，是纯粹的右翼分子。 不知道这家伙又干了什么缺德事，甚至惊动师父亲自给他下达任务。 自从出师以来，师父还没有亲自指定过任务给他。 把地上散落枪械聚集在一起，随后丢下几颗手雷。 在这个混乱的国度，枪械武器，是最大的原罪。哪怕对身受战火牵连的普通人来说，也是一样。 这些ak一类的武器，就地销毁就好。只要回到华夏，就能在那里得到武器和装备。 这样，也比较让人放心。 用虚拟的身份购置好机票，冷锋将电话卡取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回到华夏，除了入境外，他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迹。 渡边是岛国底下组织头目，明里暗里保护他的不知道有不少人，这个任务，不容易啊！ 购置这些东西还是得找熟人，他来到熟悉的位置，代号零一三的居所，反复确认周围没有人跟踪或者监视后，将纸条留在书桌上。 纸条上是他需要的武器，还有需要渡边现在的信息。 这是他一直以来和代号零一三的交易方式，看到消息后，二十四小时内，代号零一三就会将来自境外黑市的东西给他准备好。 至于渡边的信息，这种恶名昭彰的人，很多势力那里都会关注着，零一三拿到也不难。 零一三刚开始与他做生意时，还对他十七岁的年纪不放心。不过接连完成几次任务之后，就是零一三也不由得对初出茅庐的他刮目相看。 等待的期间，冷锋到城市里游玩了一圈。 自从境内没了他所有档案后，他反而有种没了根的错觉。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坐船进入公海上的一个小岛，前往和零一三约定的地方收装备。 一个废弃的船厂。 零一三的护卫换了一批又一批，冷锋每次来都能看到不一样的面孔。 这次，守门的是一个看着獐头鼠目的瘦猴子和一个矮胖子。 冷锋走进，瘦猴子拦下他，“干嘛的，这里不欢迎闲杂人等。” 冷锋无语，什么时候零一三这里的人变这么蠢了，这里渺无人烟的，除了你们自己人和敌人，谁会找上门。 如果是敌人的话，恐怕早就shoot了！ “让开。” 他时间宝贵，不愿意浪费在这种新人身上。 “你还挺横，赶紧给爷滚，别在这里碍眼。” 似乎是冷锋那种没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了他，瘦猴子也来气了：“再靠近，当心全家挨砍！我们可是黑帮！” 矮胖子听到这里，赶紧拉了一下他，“别乱说话。这位兄弟，这么晚了，就算是熟人，我们也不能接待了啊！” 冷锋来过这里很多次，现在才20点，不接待人了？ 到底是这两个人有问题，还是他真的来的不是时候。 “进来吧。” 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船厂仓房的大门也在机器的拉动下打开。 走出来的是零一三。 “老大，什么风把您给吹出来了。”瘦猴子上前讨好的说。 “老大。”矮胖子也赶紧上前打招呼。 零一三看了一眼冷锋，又训斥了手下一句，“以后长点眼力劲，二十点之后接触的，是机密中的机密，管好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嘴就够了！” 冷锋进屋的时候，在胖子肩膀拍了拍，零一三看在眼里，却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进屋之后，零一三将门关好。 冷锋打量四周，笑道：“你怎么选了这么个烂地方？” 零一三将准备好的箱子拿出来，无奈道：“空中过不去，你这连人带装备的，只能走黑船的路子。 匕首，我这里最锋利的，三个尺寸，已经伪装好了，你过岛国海关很容易。两把手枪，一把冲锋，我改造过，弹夹容量比一般型号大。” “好。” 冷锋接过来看了看，零一三改造过的武器，磨损大，但是当作一次性消耗品，还是没问题的。 “附送一句，门外那个胖子，有问题。” 冷锋说完，将箱子合上：“你自己处理，我走了。” “等等！先说明白，胖子怎么有问题了？” 零一三一把抓住了冷锋，他了解冷锋，从不会无的放矢。 他既然说这人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 “他走近的时候，我发现他身上通讯器的指示灯，一直处于通话状态。你别告诉我你这里的人都喜欢拿着对讲机长聊。” “这样啊....” 零一三攥紧了拳头：“你也知道我没啥手段，估计这个据点被人发现了。你先帮我处理这里的问题后再走不迟。” 冷锋想了想，才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下次有任务，你给我搞一把巴雷特玩玩呗，黑市上这玩意老贵了，我都舍不得搞一个玩。” 零一三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都好说！” “说说你这里的布防。”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更重要的是，他这里都能被人渗入，冷锋很担心战斗的时候会被人从背后开枪，得知道自己人在什么地方。 “今天我们分了两队，另一队出去交接了。算是比较弱的时候。这边大概还有六十人，一半在........” 零一三事无巨细的将周边的情况跟冷锋说了个明白。 他清楚，冷锋出手的话，与其转移位置，不如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看看对这里有兴趣的是谁。 冷锋快速选出一条路，“你让属下备战，然后从这里出去，一个人都别带，然后在找条船躲在下面。” “我不能走，我想跑了，兄弟们怎么想。” “你干这行这么多年了，难道就觉得只有一个人被渗透了？你待会被自己人干掉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冷锋说完，立刻跃起，在厂房里寻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想了想，零一三还是给手下发出信息，“可能有人进攻，现在开始戒备！” 下达命令后，他赶紧找船躲起来，他身手一般，嗝屁的可能性很大。 冷锋给他找的路，基本是没人会去的，很安全，至于船只，是小船，现在晚上天冷，一般人也不会在船上待太久。 冷锋找了个可以看到门口的地方，胖子东张西望，很焦急的样子。偶尔离开瘦猴子，就会抓紧时间对着对讲机说几句什么。 恐怕他估计的不差，今晚就有事要发生。 零一三这里人不多，虽然可能都是好手，但是敌人在暗，恐怕不好应对。 门外看门很是无聊。 过了一小会，瘦猴子开始找话题，“胖子，你说刚刚那人进去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老大的客人，我们不用管。” 胖子回头看看瘦猴子，见俩人又隔开了一段距离，就对着对讲机快速的说了几句话。 ——————————————————————— 突然，两人的对讲机同时振动了一下，开始发出杂音。 这是信号被屏蔽的反应。 趁着瘦猴子左手去拿对讲机的时候，胖子当机立断，举起枪对准瘦猴子。 砰！ 只是，他还没开枪，右臂就被冷锋的手枪打中。 瘦猴子刚刚余光扫到了胖子抬枪，立刻举起自己手里的枪对准他，“你干嘛？” “你后面有人，他打中我了，真的。”胖子癫狂的喊起来。 胖子与瘦子保持距离挪动地方，看了看子弹来袭的方向，哪里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是厂房里面的顶部。 瘦猴子眉头紧皱，四处张望。 胖子也用没受伤的手打开短信，直到这时他才看到消息。 他被发现了？ “救我，救命，救我。” 胖子边喊着边朝外面跑去。 内奸要是被人俘虏了，肯定是死路一条。 好在他知道，现在这屋子周围的埋伏应该布置的差不多了，既然信号已经屏蔽，那么.... 瘦猴子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当即二话不说，朝着他开枪。 他的运气不错，虽然目标跑远了，但是手枪的一颗子弹还是打中了胖子。 不管胖子生死，瘦猴子急忙进入厂房寻找隐蔽点。 见门口的问题解决，冷锋立刻换了个地方，刚刚他开枪说不定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要时刻保持隐蔽，才能在暗处一招制敌。 没过多久，一群人用火力压制岗哨，直接从大门冲了进来。 带头的是个刀疤脸，冷锋仔细数了数，应该是七十二人。 这些人应该并没有设立狙击手。 进门之后，七十二人就分了两路。 冷锋跟着刀疤脸这队过去，他在后面，前面还有零一三的人，应该很容易打败这伙人。 刀疤脸对零一三这地方很熟悉的样子，带人直接冲船坞。 入侵者和守卫很快撞面，各自找着掩体对射。 冷锋就轻松多了，冲锋枪上装着消音，他只需要时不时循着枪口火光，狙杀一个火力猛的敌人就好。 他枪法很准，大多数情况下一枪就能干倒一个人。 慢慢的，刀疤脸发现自己兄弟居然减了不少，而且都是要害中枪。 可能有狙击手！ “狙击手！后退！换地方！” 想到狙击手的可怕，刀疤脸无奈的招呼人后退。 狙击手在这样乱的地形机动性不会很高。 想走？ 冷锋数了数，自己一共消耗了二十五颗子弹。 人数差不多逆转了。 接着火光找到刀疤脸的位置，冷锋一颗子弹打在刀疤脸脚下，阻止他离开。 刀疤脸惊了，这颗子弹这么准，打在距离他左边鞋子前面，没有穿透鞋子，却紧紧贴着前尖！ 这里居然还有狙击手？！ 只是这个狙击手啥意思啊，也不杀他，也不让他离开。 “阁下要不要出来聊聊。”刀疤脸握紧拳给自己壮壮胆，或许这人是想要其他的，比如，钱。 冷锋再一枪打在他右脚边。 钱这个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刀疤脸更加震惊，对方连开两枪，他居然都没看到对方人影子在哪里，这身法还有枪法，哪里是自己这些杂兵能惹得起的。 情报有误！ 而且，对方已经做出回应不想聊。 刀疤脸紧张的后退一步，脑袋飞快的转动，决定认怂，“我和零一三是竞争对手，这次只是过来吓吓零一三，既然不欢迎我们离开就是了，阁下让我们走吗。” 冷锋没有回应。 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干掉刀疤脸的时候，零一三的声音出现了：“可以！你走吧！” 没有枪声就是好消息，刀疤脸慢吞吞的一步步朝前面移去，也不担心有人射击他了，如果对方想要他的命，十条也不够用啊。 平安移动一段距离后，刀疤脸招呼兄弟离开，“快走快走。” 本来听说零一三人脉很广，接触三教九流很多，刀疤脸打算占据这个地方，收下这个小弟，接管一些生意的。 可是，这水也太深了，那以后都不想再来这里了。 “老大，咱们就这么走了？”一个心腹小弟冲过来，十分不平。 他们准备了好久，这次消耗也大，结果什么都没捞着？ 刀疤脸一耳光扇过去，“你懂个屁，命在就行了。” 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去哪里抢地盘，都不来这里了。 哪怕以后能成为这一代的龙头老大，零一三的生意他也给个面子。 冷锋见这边事情解决，就走到零一三身边，问：“你为什么留他的性命？” 零一三笑道，：“这种军火贩子，虽然碍眼，但是他们的存在对我而言也是一种掩护啊！” 冷锋收起枪械，说：“既然是你的选择，我就不管了。走了！” 零一三点点头，背对冷锋回了厂房。 ———————————————————————————————————————————————— 另一边。 冷锋已经上了前往岛国的黑船。 零一三给他准备的工具箱虽然可以通过岛国的安检，但是，他没有足够合法的身份。过安检的时候，被纠缠就不太好了。 为了更好的完成这次任务，不记名又昏暗的黑船，是最好的选择。 黑船，价格便宜，但是格外拥挤，做上来的是一些没有钱或者没有资格出国的人。 有些是为了避难，有些是为了去国外赚钱。 空气中腥味非常重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每个人都对这里的环境充满厌恶。 冷锋早早的在船舱找了个地方呆着，尽量保持冷静。 可是没过一会，船舱中居然有人打了起来。 起因不知道，但是冷锋看到的结果就是一个国人被两个米国鬼子欺负了。 于是冷锋喊道：“来这边。” 哪怕这个人身处黑船，来路不正，但是，自己国家的人，冷锋没办法亲眼看到他在这狭窄阴暗的船舱，被两个外国人联合起来欺负。 见那个华国人也有同伴，米国人立刻安静下来，二打一他们打得过，二打二就难说，如果惊动了上面的黑船船长，他们四个可能都会被活活打死。 那人看到冷锋时也格外的亲切，赶紧在冷锋周围坐下。 “兄弟，谢谢你。” “客气。”冷锋并没有与他攀谈的欲望。 可是，那人却是个话痨。 “兄弟，我叫张权，要去岛国找个发财的路子，赚了钱再回国，你呢？” 冷锋不说话。 “兄弟，你有点高冷啊，是不是射手座的？” 冷锋无语。 “兄弟，你在岛国有地方住吗，要不要跟着我混？我跟你说，岛国好多地方，都有发财的路子。” 冷锋想给他一拳让他闭嘴，难道这人打算把自己好好坑一把？ 张权见冷锋不说话，小声跟他说起来，“那两个米国人住在岛国北道，我岛国语还可以，听管船的人说要顺路捕几条鲨鱼，我准备认真听的时候被发现了，那两个米国人是为了讨好他们才追着我打的。” 什么？ 鲨鱼！ 冷锋眉头皱了皱，就这一天的路程，顺风顺水的，鲨鱼哪里追得到？ 除非！他们是打算用活人来引鲨。 将放血的活人放下去，然后拖着行走，血腥味会很快在海洋里蔓延开来，才有可能在这个水域引来鲨鱼。 想想船舱里面诡异的血腥味，冷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引鲨鱼他们这是打算就地取材用船上的人了，这还真特么是条黑船！ 在这海上狭窄的船舱，黑移民根本反抗不了。 张权又开口了，语气居然还带着兴奋，“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船上处理鲨鱼，我虽然在岛国呆过几年，但是还没见过料理师处理鲨鱼呢。” 是啊，他们不仅会在船上处理鲨鱼，说不定你还会有幸成为鲨鱼中的一部分。 “今晚不要睡觉。”冷锋语气冷冷的提示。 他不听就没办法了，毕竟，这船舱这么小，他很难保护其他人。 “为啥。” 见他还要追问，冷锋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闭嘴，睡觉，再吵打死你。” 张权咽了一口唾沫，这个人的眼神好凶，好像恶狼看着猎物，一言不合就要咬死他。 他明明智的闭嘴，不过睡觉是不敢睡觉的，在这陌生又危险的地方，冷锋闭目养神好像是睡了，他还是守着吧。 冷锋睡不着也不敢睡，但是只要没有传来惨叫，周围没有太强的光影或者风声，就不用睁眼，多节省点体力保持在最佳状态要紧。 凌晨两点，人一天中最困的时刻，悄然来临。 冷锋拍了拍旁边努力醒着却还是睡着的张权，“起来，找位置藏好。” 张权醒来后很快反应过来，找了很高的草墩，躲在后面。 冷锋一直在船舱最深处，哪里虽然距离进门处最远，但是腥味也最终，不过，在被突然袭击时却有最长的反应时间。 冷锋起身后，飞快朝门口走去。 张权藏好后，再回头看到他的影子已经在门口处了。 而且，冷锋走了一路，脚步声轻的张权压根都没听到什么声音。 冷锋在门口蹲伏着，他刚刚听到一群人脚步声，是朝着他们这个位置来的，那群人恐怕要动手了。 张权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小棉袄，心里非常慌张，冷锋手里隐约间似乎拿着武器，恐怕是要发生大事了。 张权很想把他叫回来，可是他心里特别害怕，一点不敢走到冷锋旁边拉住他。 张权将整个身体隐藏在草墩后面，时不时探头朝门口张望，脚步声有些明显了。 等门传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他一头扎进草墩，一动不敢动，嘴里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我给钱。” 砰砰砰！砰砰砰！ 过了好久好久，声音，他才敢睁眼。 船舱里的众人都一脸惊恐的看着船舱入口的地方。 黑船船长和他手下穷凶极恶的水手们，此时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的被扭断了脖子，有的则是胸口被击碎，还有两个看起来没什么外伤。但是只有靠近船舱的人依稀看到，这两个人似乎是被人击中了太阳穴。 唯一活着的人，捂着他喷血的咽喉，鼻孔张的很大，挣扎似乎想要得到氧气，但是最终只能带着不甘和恐惧趴在地上。 冷锋低下身子，在一个水手身上擦拭匕首。零一三给他准备的东西质量绝对有保证，这个匕首他很满意。 “有没有人会驶船。” 擦完匕首冷锋才发现自己居然没留活口。 眼下黑船的驾驶人员都嗝屁了，船怎么开？ 虽然他也会开船，但是要他去开船简直不现实。 “我会，我会。”那两个殴打过张权的米国人站了出来。 “好，快去，别让我发现你们耍花招，否则。” 冷锋打开手提箱，幽幽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两个米国人赶紧钻出船舱，去驾驶舱驾驶船。 冷锋并不担心他们耍什么手段，眼下黑船在公海上，而且远离一般航线，他们耍手段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别躲着了，出来吧。” 张权知道冷锋在叫他，战战兢兢的探出头：“叫…叫我啥事？” “你挑几个人，把这些人丢下去，船上的人应该都在这里了，你跟我到上面去休息。” 他们这些黑移民在这里一群人挤在一起，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解决，环境简直不要太差。 但是管船的人却是一个人一个豪华单间，他关好门后，甚至可以小憇一会儿。。 “兄弟，他们都没了？那我们去岛国谁能接应？能上岸吗。” “他们的证件我已经拿到了，你不是会岛国语吗？还怕露馅？” 冷锋丢给他其中一张证件，另一张挂在自己刚刚换好的衣服上：“给证件照片沾点水，看不清模样就好。上岸以前，你要管好这些黑移民，别让他们闹事。” 可是张权压根不敢与冷锋分开，万一船上还有敌人活下来被他碰到了，铁定得凉啊。 他唯唯诺诺的说：“那啥，我跟你一起吧，我这连武术都不会，怎么管他们？” 冷锋选了个与驾驶室靠近的房间，这样能随时监视两个人的举动，如果两个人有什么动作........ “他们在说，这个人应该不会找他们要钱，可以省下到岸的费用了。”张权热心的给他翻译着两个人在驾驶室的对话。 同胞死在眼前，居然还高兴的欢呼，只是为了一点点到岸费。 无怪乎冷锋看不起他们。 不过，张权不知道的是，冷锋压根听得懂岛国语，早就知道他们商量了些啥，不然隔得再近有什么用？ 冷锋躺在床上，张权在他房间一个角落蜷缩着，刚才的事他已经想明白了。 这艘船太不安全了，船舱里那些人肯定是岛国人打伤的，他们想要干掉所有人，还是在冷锋旁边安全。 “对了，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张权睁开疲倦的双眼看着冷锋，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冷锋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睡觉。”冷锋没有理他的打算，只是看着同胞情谊照看一下，如果能力有限救不了，可能自己都直接跑了，知不知道名字并没有那么重要。 当然，如果他不幸没了，冷锋可以带着他的灰送到岛国给他的亲人。 张权害怕冷锋又要凶他，果断闭嘴。 经过小半天的形势，岛国到了。 “我会让他们在北道北部停下来，你跟我一起下去。”冷锋望着茫茫江水，仔细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顺道把张权给安排了。 “你也去北道？不如去我家做客啊。”张权似乎觉得二人很有缘分，又一次邀请。 冷锋奇怪的望着他，“你不怕我不是好人？你家里人安危怎么办？” 张权傻呵呵的笑着，“怎么会呢，你是好人，不然不会看到两个岛国人欺负我就帮我。还有，你身手那么好，八成是出自特殊团队，来执行特殊任务的，我帮你也只是出于同胞情谊，希望能给你提供些帮助。尽尽自己的义务。” 冷锋双手抱拳，拖着下巴，这人到底脑补了些什么鬼。 总感觉这么傻的人上岛要丢，自己还是帮他一把吧。 到了北道，冷锋招呼船舱下的人，如果想要下船，可以和自己一起。 大部分人随着冷锋一起下船，小部分人选择留在船上，再走一段路。 不过接下来，船上就是那两个岛国人做主了。 下船后，冷锋将张权的证件摘下来，扔回船上。 两个岛国人高兴的拿冷锋到财神爷拜。 有了证件，他们甚至能见这艘船据为己有，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只是，还没有去买卖船只，所以有些规矩他们是不知道的，冷锋只给了一张证件，谁有证件谁就能得到船只所有权，这两个贪婪的岛国人，最后会如何，可想而知。 冷锋带着张权下了船。 在张权的介绍下，冷锋看了几处合适的居住的地方。 然后趁着张权离开，返回将每一处都租了整整一个月。 这样别人找他不好找，他自己离开的时候躲藏也方便。 ———————————————— 两个岛国人将船上剩下的人送下船，顺便将死去的倒霉鬼没有得到的到岸费收齐。 开船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偶尔掌舵还行，要让他们天天在海上吹风浪受颠簸，他们是不愿意的。 他们打算将船只出手。 船只和汽车这样的交通工具虽然不属于不动产，却是依照不动产的方式管理的。 一番打听之后，让他们高兴的是船只本身，还有行船号都是一大笔财富。 但是转移需要登记，手续繁琐，而他们只有一个人有证件。 拿证件的人，觉得这船理所当然应该是自己的。 另一个人却认为，只是让他保管，这船应该一人一半，甚至于，他才是行船主要的功臣，冷锋这证件本来就是给他的。 两人爆发激烈的争执，最后直接火拼起来。 一个被干掉，一个被打掉一整只胳膊。 活下来的人处理完船只，立刻到了北道上渡边的阵地。 他这次是带着消息回来的，零一三购买了一份渡边的情报，他的地盘又曾经有高手出没，显然是有人要对渡边出手了。 活下来的人见到渡边，立刻就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老大，我们知道消息就立刻赶回来，结果被人发现了，三村兄弟为了掩护我死了，我的胳膊也断了，不过终于将消息给送回来，老大你要当心啊。” 渡边看他惨兮兮的样子，一顿嫌弃，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扶起他，“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到了没人的地方，这人立刻就溜了。 没想到说这么惨，还真断一条手臂，渡边一点钱不给，这小气鬼早点死了算了。 等渡边发现他是回国后受的伤，卖船的钱没有上交，还将消息耽误了很长时间，小命不保，还是溜了吧。 安定下来之后，冷锋才打开零一三给的渡边的资料。 里面有渡边的照片，习惯，还有势力分析。 这小小的岛国，没有多少人口，可是渡边硬生生拉起了三百人的队伍，在这附近烧杀抢掠，还喜欢挑华国人动手。 当地官方都拿他没办法。 不过，因为人多，也不好藏，大家都心知肚明，渡边就在这一代。 岛国官方因为考虑到对周边居民的影响，还有当地的实力，并没采取什么行动。 但是，因为渡边对华国人胡作非为，华国对他动手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想要更详细的资料，还是得考察一下周边的情况，制定一个靠谱的方案。 冷锋宿在张权推荐的一处屋里，一处周围建筑矮而密集，视野比较清晰的地方，这样发生什么变故，他有反应的空间。 第一天比较安稳，没人来打扰，好好休息了一下，缓解了在海上奔波的疲劳。 可是，第二天，张权这小子又来了。 “冷大哥，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给你带了点干鱼来，还有自己做的新鲜的辣鱼干，你尝尝，在这里，是难得的家乡味了。” 还没见到人影，就听到张权嘻嘻哈哈的声音传过来。 显然，他已经忘记了这两天经历过的生死，都不知道距离危险人物远点，还非得凑过来。 冷锋真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开门让他进来，“我不缺吃的，我有钱。” 本来想尽量与他保持距离，以免干掉渡边后被认出来牵连到他，可是这小子脑子缺根筋。 “我知道，不过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别拒绝啊。”张权说着，直接将食物带了进门。 环视一周，将鱼放在合适的位置后，张权在冷锋的桌子前坐好，一眼瞥到了冷锋原来座位前的照片。 “冷大哥，你来这里有啥事吗？我能帮的上的，你一定要跟我说。” 冷锋赶紧把资料收起来，这件事可不能让人知道。 “我不是有意的，不过你照片中那个人我好像见过，是你的朋友吗。”张权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若有所思。 冷锋将资料装进档案袋，“我没有这样的朋友，是个坏家伙，我正好想到他的事情，便拿他的资料出来随便看一下。” 解释的很牵强，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的。 北道这么大，冷锋并不相信张权遇到过渡边，就算真见过，也不见得对冷锋的行动有什么帮助。 “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改天再来找你。”张权菜送过了，坐也坐过了，起身告辞。 不过，他此时的心思全部放在回忆照片上的人物上了，他绝对见过这个人，只是印象不深。 “到底是哪里见过呢？” 一直待在屋子里等待渡边主动来找他显然不现实，渡边没那么傻，他也没那么好的运气。 冷锋给自己准备了一套装备，开始乔转打扮。 一副墨镜，一身老旧的装备，一根导盲杖，佩戴整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他现在就是北道最帅的盲人。 知道他的人不少，他们这种高手浑身的气势也跟其他人不同，但是把眼睛遮住，就会很少有人把他当成防备目标了。 冷锋走出屋子后，周围的老大爷们就开始议论起来。 “这小伙子原来是个瞎子啊，怪不得一天到晚都没出门。” “长得一表人才的，可惜，可惜。” “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这么出门不会出事吧。” 张权推荐的地方聚集的大多是华国人，或者混居的地方，听到这些充满同情和担忧的声音，让冷锋觉得挺欣慰的。 哪怕是在异国他乡，国人也没有忘记同胞，忘记互帮互助的美德，没有被冷漠的文化同化。 只是他没有走多远，就看到张权转回来了。 眉飞眼笑，非常高兴的样子。 见鬼，他不用上班的吗？ 张权看到他的时候还很疑惑的从旁边走过去。 见鬼，怎么说也朝夕相处了一晚上，这都认不出来？ 看来他的高档易容术很成功啊。 冷锋直接走人，不知道这位兄弟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他是不奉陪了。 他一步步，极为缓慢的听着导盲杖的声音，慢慢挪动步子，哪怕曾经有过盲人经历的人都看不出来他是个假瞎子。 道路还算好走，没有特别凹凸的地方，就是两边的人很少。 都遇不到人，更不用提遇到渡边了。 冷锋想找找看，北道这边有没有帮人寻人的地方。 然后，没过多久，冷锋又看到张权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没办法，他是个瞎子走的慢。 张权显然是吃了闭门羹，离开的时候头盯着地面，不高兴三个字挂在脸上。 见鬼，这都猜不到，眼前这个瞎子是他！还见过渡边？信他就有鬼了。 冷锋不动声色的继续丈量北道的街道。 张权心情好一些之后，抬头看路的时候，才注意到原来路边有个瞎子。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冷锋在心里默念。 事与愿违的是，张权跑了过来，“前面是个拐弯，我扶你走吧，不用谢。” 以为被认出来的冷锋，突然有种想给他一拳的冲动。 他自己能走！ 可是，张权不由分说的搀扶上来。 作为一个瞎子，有人提醒那应该是感恩戴德的，非常高兴的。 为了维持人设，冷锋不动声色的由他拉着走。 张权边走边与他唠嗑，“你怎么一个人出来，这路可不好走，得当心啊。对了，你见到过一个年轻人从那边出来吗？哦，不对，你看不见。” ..... 冷锋一句话不说，但是张权一个人聊的很起劲，好在没有泄露他的个人信息。 直到送过两个小路口，张权才与他告别，“兄弟，慢点走，我就扶你到这里吧，我到家了，你注意安全。” 这特么你都不知道我去哪里，就把我带到你顺路的地方，有你这么助人为乐的吗。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活久见了吧。 这个聒噪的人终于走了，冷锋按了按耳朵，庆祝自己解放了，又开始转悠起来。 转悠一天之后，累的不行的冷锋回到屋子。 一无所获。 渡边在的地方应该戒备森严一些，周围的村庄没有发现这样的位置存在，还得继续找。 下次还是不扮盲人了，行动效率太低，太累。 他宁可苦练一天拳法，也不想做第二次盲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权又很是殷勤的来访，这次带来的是一碗粥。 考虑到确实没什么进展，冷峰决定听听他的说法，说不定真有什么好消息。 “你想起来昨天那个人了吗？”冷峰从档案袋中拿出照片递给他。 张权看的很是认真，“昨天我记起来准备过来跟你说的，我见过他，好像在d市那边，具体在哪里，就不记得了，回去也没想起来。” 冷峰在岛国人生地不熟的，只能选择相信他，今天就去d市看一下。 他得到的消息只知道渡边在北道，具体哪个地方，一点点去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希望张权真的没有认错人。 因为第一天的人设已经定了，冷峰仍旧是盲人打扮出门。 不过出门就立刻叫了个车，让司机围绕着d市转悠起来。 司机很是热情的介绍着每一处的风景。 岛国街道规划的很整齐，食宿很方便，大多数时候也井然有序。 直到行到一处小高楼附近时，司机脸色变了，“这里有些不好惹的人，很霸道，尽量不要走这里。” 冷峰泰抬头望去，这一处门口有人站岗，司机的车刚刚行驶到周围，他就觉察无数目光聚集过来。 岛国经常发生小地震，很少有人会修建高楼，但是这里的建筑是平常见的两倍高，建筑的样式也有些古怪，附近还配有四栋差不多高的小楼。 这个小高楼在附近，可以说是占尽地利，如果有人要靠近，会第一时刻发现。 这里住着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附近还有这样高的地方吗？” 冷峰上车后只和司机说了一句话，格外的冷漠，到处转悠的行车单也是通过软件下发的，司机都以为这人不仅瞎而且聋，没想到他突然出声。 可是，他不是瞎子吗？ “附近和这里差不多高的只有通信公司的广播电台了，我带你去感受一下。”司机斟酌着措词，很高兴的调转方向。 他在这里行车压根不敢稍微快一点点，很压抑。 冷峰打算今晚来探一番，这个四角楼里面住的是不是渡边。 如果是，今天就直接动手给他解决了。 白天四个高楼的视线太好，压根没办法靠近，晚上过去，也得想办法上其中一个楼观察附近的情况。 有了大致的方向就不用继续逛了，冷峰直接去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处租房。 网购好了需要的交通工具--摩托车，和一些小物件，开始鼓捣起今天需要带的东西。 将从零一三哪里购买的锋利匕首替代掉导盲杖中老旧的匕首固定牢，又把狙击枪放在有夹层的小盒子里，算是初步完成了准备工作。 现在，休息，等晚上行动。 凌晨两点，闹钟一动，冷峰立刻醒来。 骑上摩托车，到了高楼附近，冷峰立刻下车，缓缓朝着一处角楼摸过去。 这下面应该还有暗哨，只是不走一边，没办法发现他们的位置。 冷峰脚步放轻，每走一步都注意聆听周围的动静。 脚步声、谈话声、呼吸声、虫鸣鸟叫的声音，一样没有放过。 走了一路，快靠近角楼，冷峰终于发现了楼下的暗哨。 两个人，一左一右，脚步同样很轻的在巡视着。 想想也是，凌晨两点，冷到不行，不走动走动很快就冻僵了。 冷峰悄悄靠近其中一个，摸清他步行规律后，在他前行的路上埋伏着。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他发出一点点声响，就会打草惊蛇，下次再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步，两步。 就是现在！ 冷峰突然扑过去，左手捂住他的口鼻，右手飞快的在喉咙上给他来上一刀。 这时候，他就算想发声也没有那个本事了。 冷峰轻轻的将他放下，将自己染血的外衫脱下，包住他的喉咙。 浓郁的血腥味，会让他干掉下一个人的时候被察觉，只能尽量掩盖一下。 冷峰观察了一下这个人的衣着，一身黑衫在黑夜中不易被发现，不过衣服上面绣着的图腾标志却带着淡淡的关。 这恐怕是他们战斗时区分敌人与自己人的方法。 如果自己想要上楼，需要一件完整的衣物，被鲜血浸染过带着色差和味道的衣物显然不行。 对第二个人下手得费一番功夫了。 冷峰用匕首在倒下的人衣服上割下一小块，在上面放上些医用酒精，慢慢向第二个人靠近。 等那人走过来，冷峰手拿着衣服碎片堵住他的口鼻，将匕首抵住他的喉咙，预防他发声。 还配合上言语威胁，“别出声，否则没命。” 那人颤抖了一会就昏迷过去。 冷峰扒下他的外衣，开始观察角楼。 角楼应该是分了两楼，最少有两个人。 冷峰决定上去一探究竟，楼上和楼下不一样。 楼下的声音和动静容易被楼上注意到。 但是楼上发出点什么动静，属于比较正常，楼下就算听到了，恐怕也不会过来问。 冷峰低着头，以那人巡夜节奏的步伐慢悠悠走上去。 楼上的人伸出头看到他身上的衣物立刻缩了回去，很不高兴的说，“这还没到换班时间，你上来干嘛，我今天找不到人帮你执夜。你要是来喝水，就快点喝完下去，老大看到了，我们都麻烦。” 冷峰慢悠悠走上楼，走进背对着他的桌子，估算好距离。 手里的匕首直接飞出去，正中他的喉咙。 那人双手抱着喉咙，一脸惊恐的看着冷峰。 冷峰这时才转过身，快速的扶住他，免得发出太大的声响。 取出匕首收好，冷峰直接拿出消音枪向上一楼走去。 这一层层应该是有等级的，上面那个，恐怕不会轻易让他进去，只能硬闯。 只是，冷峰在楼梯口听了许久，没有动静。 难道没人？ 冷峰没有放松警惕，仍旧缓慢的上楼，轻轻推开门，环顾屋内。 好半天，他试探性的从旁边捡了块石头扔进去。 没有反应。 真是天助我也！ 冷峰飞快进门关门，又重新检查一遍屋内，才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角楼已经很高了，但是主楼更高，而且隐约可见主楼也有四角，都有人在巡查。 带上特质的夜视镜，冷峰发现，角楼居然可以看到那边楼中的情形。 角楼顶楼的高度大概是普通楼层三层高，而那边的二楼，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不是照片上的渡边又是谁！ 这么晚了，渡边居然还在和人有说有笑的谈话。 冷峰架起狙击枪，仔细瞄准。 突然内心升起一种很强烈的不安感，这是他杀手生涯这么多年来没有过的，仿佛他正在做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 他忽略了什么吗？ 冷峰开始回忆起一步步过来的情形。 首先，得到消息，渡边在北道，偶然救下的张权提供消息，他在d市境内。 然后，白天他找到了这栋建筑，晚上成功干掉楼下的暗哨，很顺利的上楼。 现在，他发现渡边就在对面，准备开枪射击。 似乎，这一切过于顺利了。 无论是找寻到渡边的身影，还是现在上楼，能成功架起狙击枪。 张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们的相遇就是个巧合，而且张权已经见过渡边的照片，如果他出卖自己，渡边肯定会直接找人来除掉他。 冷峰灵光一闪，眉头一皱，这栋楼有问题！ 这个设计是很有问题的，边角楼只有这么几个人，居然能够窥探到主楼，难道渡边不怕手下人反了干掉他吗。 然后，是楼里渡边的身影，看着很清晰，但是又有一种模糊的感觉。 他好像听过岛国一种最新的防弹玻璃技术。 这种玻璃是专门针对重型机械的，受到攻击后，虽然也会被穿透，但是会一定程度改变枪弹的方向。 这么一想就合理多了。 这个地点，这栋楼都是个陷阱。 他开枪之后，渡边会立刻发现，嫌疑最大的角楼这边，如果没有提前传过去什么声音，立刻会被包围、扫射甚至炸毁。 渡边这种没有人性的人可不在乎手下的生死。 冷峰松开狙击枪扳机，今天的行动必须放弃了。 作为杀手，不动则已，一击必杀，否则完不成任务不说，自己还会陷入危险。 不过，现在现场必须清理干净了，不然渡边知道这边角楼出了事，必然会有所防范。 看了看楼上的换班表，还有一个小时才会有下一批人来。 一个小时对冷峰来说，处理完这三个人的尸体太容易了。 冷峰臂力很强，将三人运送到自己停车的地方，才将收集来的汽油淋上，烧毁。 大块沾染血迹的地方也早被冷峰用角楼上的棉絮吸的差不多了，微小的痕迹就不用处理了，短时间也不可能处理干净。 只是丢了三个人，渡边可能会有很多怀疑，但是应该不会知道有杀手曾经来过。 做完这一切，冷峰回到了最初租的地方。 渡边的大本营绝对不是刺杀的好地方，但是他肯定会外出的。 必须要调查一下他的生活习惯，然后才好动手。 ———————————————— 今天，张权应该还会来，冷峰决定待在屋子里等他来，看看今天他会带什么来。 他猜会是油条豆浆什么的，这人在国外还想着吃家乡味。 第一天送的鱼冷峰动都没动，张权进屋子应该看到了，不会再送岛国特产。 第二天的粥冷峰也没敢喝，他行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哪怕朋友没有恶意，但是如果他不小心被人利用，也会非常麻烦。 八点整，张权开始敲门。 冷峰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油条和面条，露出微笑。 “冷大哥，原来你也不是一直这么冷啊。”张权将东西给他在桌子上放好，规规矩矩的在对面坐下来，然后凑近一步，指着他的眼睛，“冷大哥，你有点黑眼圈，昨天是不是没睡好，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我给你想办法。” 冷峰后退一步，和他闲聊起来，“我很好，不用担心。对了，你是在岛国定居了吗？” “没有，我之前是被公司指派过来的，做了好多年了，现在也存了些钱，想和家人一起回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张权眼里没有对岛国的不舍，反而很开心。 就算在这片土地能赚几个钱，到底不是自己熟悉的家乡，是这里的少数派，很多时候别人不公平对待只能忍着。 “那你应该不缺钱，怎么会去做黑船？”冷峰有些诧异。 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又不缺钱，不知道做黑船不是闹着玩的吗。 “一言难尽啊，我是被岛国上的人害了到边境去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不做黑船估计也没命了。还好遇到了冷大哥你，不然就喂鲨鱼了，嘿嘿。”张权傻呵呵的笑着。 那您可真是命运多舛，冷峰也不问了。 张权坐了一会，又主动说起话来，“我们一家要回国了，冷大哥如果到港市玩，可以联系我。” “是这几天就要走吗？”冷峰随口问道。 这是刚刚经历过波折，所以明白钱不重要打算回国过普通日子了吗。 “这半个月吧，要处理的事情挺多的，不过国内，我弟弟都安排好了。”张权开心的分享着，回国之后，这几年的漂泊就告一段落了。 冷峰想了想，回应道，“那祝福你，我给你的那张照片你赶紧忘了，安心回国。” 张权点点头起身，“那我走了，冷大哥，你忙自己的事。” 送走他，冷峰就开始发愁，怎么才能拿到渡边的日程呢，他可没有时间一直在岛国耗着。 张权再一次去而复返，跑的气喘吁吁的回来，生怕冷峰像上次一样人又不在了。 冷峰给他开了门，奇怪的问，“你是忘了什么东西？” “没有，我只是想起来，照片上的人很喜欢吃一家面馆，我遇到过他几次了，就在我公司附近，所以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去看看。”张权边喘气边说着。 面馆？ 去的真的是渡边本人吗？ 渡边出行带的人恐怕也不少，这家面馆的地理位置好吗。 一瞬间，冷峰想了很多问题。 “走，我们去看看。”冷峰说完，关门进屋。 张权在门外奇怪的等着，为什么说走，反而是把门关了。 过了好一会，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上次那个被他搀扶的盲人兄弟。 “冷大哥，你是啊？”张权惊呆了。 也有些好奇，冷峰身手这么好，为什么要装盲人。 上次，他搀扶人的时候，丝毫没怀疑旁边就是冷峰。 因为他个人走的很慢，时不时遇到不同的声音还会仔细敲打一阵。 “走，别废话。”冷峰是伸出手，扶着我快点走。 一个人走快了不好，但是有张权在旁边就好说了。 张权一想，他的任务肯定很特别不好跟自己讲清楚，不过只要冷峰对他没有恶意就行。 于是立刻拽着冷峰就出去了。 这一切，周围的闲人都看在眼里。 “这瞎子又出去了，一个瞎子到处跑。” “这小伙子人不错，天天给他送吃的，这么好的亲戚现在不多见了。” ...... 众人还都挺羡慕冷峰的。 上了车，张权让司机开到面馆去，冷峰默默的记住了路线。 面馆位置居然还很威武，被包裹了里三层外三层。 难道第一次来，渡边就在？ 冷峰大喜。 张权小心的搀扶他下了车。 不过下车后，冷峰心里就凉了一大截。 这破面馆周围都没什么掩体，零星几栋房屋，也没有高处。 想在这里用狙击枪，打完一枪绝对被当成活靶子射。 张权也给他介绍起来，“本来这个面馆听说在中心区生意挺好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老板死活不开了，要在这个地方开面馆。而且老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来吃饭，大多数人站着也不吃，但是屋里也不让人进。不过，如果不是开到这里来，我们也没办法吃到这面，够劲道，特地带你来尝尝。” 他们只能在面馆大厅待着。 这时，两个人走上来，对张权说道。 “小子，这是谁？”其中一个面色虚白，脚步虚浮的人厉声问道。 显然，面馆的熟客他们都认识。 张权客气的回道，“这是我亲戚，来岛国修养，我带他来尝尝，大哥，有事？” 虚白脸狐疑的盯着冷峰瞅了好几眼，“眼镜摘下来看看。” 张权磨磨唧唧的不肯动手。 “快点。”虚白脸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张权看着冷峰，“大哥，你看？” 冷峰闭上眼，把眼镜了下来。 还好他今天的“易容”没有偷工减料，不然这一关就过不去了。 只见冷峰眼球上有两道狰狞的刻痕，从左边眉毛到右边眼尾。 虚白脸后退一步，不喜的催道，“带上带上，瞎老子一跳，在边上安静点吃，别恶心到我们老大了。” 冷峰不动声色的把眼镜带好，在张权的搀扶下到一处座位做好。 “老板，两碗鱼纹面。”张权朝着柜台说了一声，然后同冷峰抱怨，“这群人很霸道，我刚刚来的时候就被问在哪里工作了，听说还去我单位查过，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后来好像听说，就是这一带的混混。不过，他们也没找我要钱，就是不让不熟的人来吃。” 如果真是渡边，那这小子是真的谨慎，难怪这么久，还活的好好的。 “你跟我说说，这面馆都有些什么装饰？”冷峰低声问道。 张权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不是都看得到吗？ 不过，环视一周后，还是认真介绍道，“我们刚刚进门的地方，正对的就是收银台，收银台后面是菜单，菜单是类似古代那种客栈的竖着的菜单，这在岛国很常见。然后四面墙都有不同的装饰，正对着的是菜品的大图，看着就让人有食欲，左边是一些挂画，是风景和人物油画，右边是......” “是什么？”冷峰追问一句。 “应该是这碗面的起源，一个小故事，一个身份尊贵的女人很喜欢吃这碗面，但是这个女人死了之后，这家面馆受到了迫害，最后只能跑，走得是水路，走了很长很长时间，最后这家人找到一处定居起来，又开始卖面。”张权简单的将故事起源说清楚。 “进门处有两把刀，一左一右挂着。这个不是岛国常见的武士刀，倒是有点像唐刀，一把锈迹斑斑的，应该有很多年历史了，和起源那整副图中逃亡时用的刀有点相像，还一把样式一样，就是很新。” 冷峰比他看的更加全面和细致，壁画中那个贵妇明显是唐代的妆容，走水路应该是指远渡重洋，这碗面起源是华夏，因为受人迫害，所以不得不远渡重洋逃难，到异国他乡谋生。门口的两柄刀，是唐横刀的样式，这是重刀。 左边拿把从质地和锈迹来看绝对是古董。 右边那边无论是固定用料还是抛光来说，都是现代工艺，看好但是很轻，应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家面馆的主人恐怕不简单，他想干嘛呢？挂个古董在大厅，也不怕人惦记。 ———————————————— 很快，面端上来了。 那香味，简直像是直接钻进人的鼻子里的，都不用嗅，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张权顺手抄起旁边的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冷峰看着张权，又是一股子无语，能不能体谅一下瞎子，给那双筷子啊。 但是埋头苦吃的张权压根不看他。 没把饭，他只能慢慢在桌子上摸索着，寻找筷子架。 还没摸到筷子架呢，那个虚白脸又来了。 这个混蛋，居然直接把筷子架拿走了！ 信不信我咬你。 冷峰继续摸索，吃完一大口，面条几乎吃了一半的张权终于抬头。 那人见没意思，重重的将筷子架放桌上，转身离开。 张权抽出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他，“大哥，拿着，吃。” 冷峰左手抓着碗，右手抓着筷子，准备用餐。 讨厌鬼又来了，还带来了邻座的辣椒粉。 这混蛋又要干嘛？ 张权紧张的站起来，看着他，“大哥。” 结果，虚白脸直接左手从腰里抽出一把刀子，右手放在唇边示意他别说话，并对张权露出一个魔鬼笑容。 张权果断怂了。 任由虚白脸将整小瓶辣椒粉全部倒在冷峰的面里。 小子，给我等着，冷峰再哪里无声的放狠话，面上维持着云淡风轻。 吃呗。 一口下肚，“好辣好辣，水，给我杯水。” 这真不是装的，本色出演。 虚白脸看到这里才算满意的离开。 张权很担心的看着冷峰，“我给你换一碗吧，店家可能送错了。” “记得要清淡点的。”冷峰无力的补充一句。 这样也好，至少以后来，不会被怀疑了。 冷峰冷静的缓慢的吃碗面，“吃慢点，陪我多坐会。” 他还得观察一下吃面的人是不是渡边呢，万一是他的情人什么的，不是白吃一嘴辣椒粉。 张权等的都快睡着的时候，冷峰终于吃完了，整整三大碗，就算他没吃过早饭，也吃不下这么多。 其实冷峰还能吃来着，因为房子里有动静，所以冷峰停下了筷子。 渡边吃饱喝足，挺着肚子出来的。 看到冷峰还特地问了一句，虚白脸上去回答“已经看过了，眼睛那里有伤，确认过了看不见”，这事才算完。 这下亲眼见到，冷峰才放下心，终于有下手的地方了。 就是?这个面馆。 “你去后厨帮我问问，就说我想见见老板，告诉他，我在国内做厨师的，这个面味道跟我家乡陕西有种面有点像，所以想学着做，问他收不收学徒。” 冷峰一个瞎子行动不便，这个事肯定要让张权去跑腿了。 一碗得到皇族赞赏的鱼纹面，还有武艺高强能佩刀，知道来岛国的路线，冷峰估摸着这面应该是起源陕西附近。 地处黄河中游，小河流不缺， 靠近唐古都长安，能够入贵人眼。 还有横刀的长宽，也不是普通人能佩戴的。 张权跑到收银台，问起来。 这家面馆味道是真的不错，不过这家面馆从来不敢管外面的事。 真正属于面馆的，也就一个收银台。 片刻后，张权得到了答复。 大师傅让他一个人进去。 张权只能送他到后厨入口，剩下的路，只能靠他一个人走了。 冷峰摸索着走到一个老年人跟前。 “师傅，怎么称呼？” “我姓杨，你呢？小伙子，眼睛怎么了。”大厨这才注意到他居然是摸着走过来的。 这怎么可能学得会他的技艺，不过大厨还是很同情他的。 “老毛病了，还好。找大厨并不是想学厨，是想问一下门口的唐刀是怎么回事，这东西价值连城，不怕被偷了？您还真心大啊。”冷峰先是善意提醒一下，如果另有隐情，也好套出来。 这样做也很安全，他相信一个敢把刀这么挂出去的人，不是一个惜财的人。 “小伙子好眼力啊。”居然认出刀来，还知道他来自哪里。 大厨看着冷峰的眼光充满了欣赏，不过，这个兄弟眼睛不好使，他也只能口头欣赏一下，不能托付他什么重任了。 “您如果是想找人看刀，为什么不开在闹市区呢？”冷峰又问。 欣赏对他来说没用，每次执行任务，他都能收获一票粉丝，关键是要能给他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面馆老板显然是最合适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来表达自己的友好。 大厨放下手里的厨具，走进冷峰，在他对面坐下来，“小伙子，你想知道什么？看在同胞情谊上，我会帮助你的。至于面馆的事，不是你能解决的，别问了，问我也不会说。” 冷峰还不能完全相信他，努力思考着破局点。 “老板，既然您也是华夏人，那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这刀应该是文物，他不应该在这里异国他乡。如果您是收藏倒也罢了，但是您挂在这里，您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保住他，不如我跟你买下来如何？” 大厨听他这顿训，立刻也有了脾气，“你一个瞎子就能保护住了？我至少还有手艺，有经济来源。何况你要买，还得看我卖不卖，在我心里，这刀是无价的，你多少钱我也不卖，你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冷峰冷笑一声，“不欢迎我，倒是很欢迎那个就知道为非作歹的渡边，您真是我的好同胞。” 大厨一听，气的把厨师服立刻拖了，“你不走，我送你出去。” 说着就要过来扯冷峰。 冷峰忙从怀里套出一张证件，“别急，我只是试探你一下。” 大厨拿着看了一下，看不出所以然来，“谁知道真的假的。” 上面写的驻岛国外交办事处人员，当然是伪造的，但是这人也不可能认出来。 冷峰将证件收起来，“我真的是好心想要帮你，你说了，我说不定就能帮你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你能解决谁，这是岛国官方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大厨说完又重新系好厨师服，倒是不与冷峰置气了。 “接下来我问你答，你为什么要把面馆建在这里。”冷峰平静的询问。 “因为有个人喜欢我的面又担心不安全，天天到我面馆闹，今天发现虫子，明天发现蟑螂，后天发现头发，我没办法了，只能来了这里他给我选的地方。本来，他是想让我给他做厨师，我故意把面做的很难吃，挑位置，才有了来之不易的自由。”大厨回忆起往事，非常挫败。 “那这个人一般什么时候来吃饭？”冷峰干脆直接问起渡边的行踪来。 “周五和周一早晚，在这里吃，不过他怕人下毒，每次都会让人试吃，很久才走，一般这两个时间段都没人来。平时可能会来，不过很快就会走，估计没吃。”大厨回答的倒是很认真。 渡边要是出什么事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他隐瞒行踪。 他也不怕泄露了渡边的行踪，因为这事，只要留心一些，大部分人都能观察到。 甚至，他还觉得，是不是另一边要对渡边下手了，这厮一个地头蛇谁都敢惹，对华夏国也造成了很多不良影响。 现在是周五，下次来是三天后。 三天的时间，应该足够准备充分了。 冷峰想了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祖上是国人，你想托人把这刀带回去？” 大厨愣了愣，左右看了看，“你怎么知道？” “猜的。” 真已经很明显了好吗？ 一把锈迹斑斑的刀，放在吃饭的地方多影响美观。 而且还是与岛国武士刀完全不一样的样式，本地人也不爱看。 只有了解华夏国历史，能判断出这是文物的人，才会对这东西提起一点兴趣。 如果不是执行过几次考古任务，冷峰也看不出来这些。 大厨围着冷峰转了一圈，似乎是想知道，这么聪明的脑瓜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实不相瞒，这东西是我先祖从故国带回来的，我们杨家历代都尽量好好保存着，当先祖的一份荣耀，也提醒我们别忘记故国。直到后来岛国有了战乱，埋在土里一段时间，居然就生锈了。挖出来，就成了现在这样子。虽然品相不好，但也算得上古董。我们这代人不一定回得去，但是这件东西，对故国意义更大，所以，我想把他还回去。” 杨大厨又将自己继承面馆手艺的事情说了一遍。 本来他开面馆之初就把这东西挂出来了，但是不巧的是，他遇到了渡边，直接被赶到郊区了，所以一直没有碰到有缘人。 称呼渡边，他都用上了“狗贼”，“孙子”的字眼，可见对渡边是有多痛恨。 冷峰仔细看了他几眼，“你想回国吗？要不这面馆也别开了，早点回国，周一就走？我给你介绍几个人在机场接你，他们能把你的东西上交上去。” 杨大厨摇摇头，“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了，不一定能适应新的环境，我还是就待在这里了。” 那行吧，反正渡边死了之后，他也应该能自己选个好地方开面馆了。 “那我走了？我这几天都会来，如果你改主意了，直接跟我说就行。那个，对外，你就说我是瞎子没办法学会，你不想教，行吗？” 看到门口似乎有人影闪动，冷峰与他商量起来。 “行，我送你到门口吧。”杨大厨很客气的搀扶着他。 压根不知道他这是个假瞎子。 张权等了好久，终于看到他出来，“大哥，怎么说？” 杨大厨回道，“你大哥眼睛看不见，怎么可能学得会，年轻人，就别消遣我了，赶紧走吧，别惹我烦了。” “对不起大师，我们这就走。”冷峰立刻就驴下坡，拉着张权的手，向门口方向走去，不过表面看起来，还是张权搀扶着他。 出门，坐上车，张权才问道，“冷大哥，你真想吃那个面吗？要不我去学学，说不定我就学会了，以后你想吃了，就去找我，早上给你端去的面就是我亲手做的。” 神色间还颇有几分得意。 冷峰不置一词，比这好吃的面他也吃过不少了，大概是这几天吃不惯岛国的饮食，才会有这种感觉。 等下了车，被张权搀扶进屋，冷峰才与他说起原因。 “那个车是附近的车，我不想别人听到我的声音，知道我的名字。” “哦。”张权理解的点点头。 冷峰想到三天后就要动手，提醒道，“你最好这三天收拾好东西立刻走，不然会有危险。” 三天？有点急啊。 张权很困惑，他又不惹谁，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他还是应道，“那我赶紧回去收拾。” 冷大哥身手那么好，知道的事情也多，说不定是察觉了什么别人没看到的危机，他还是与家人商量一下，尽量三天之内回国吧。 张权走后，冷峰开始回忆面馆内的装饰和周围的建筑。 孤零零的一栋，无论在其他什么地方下手都会很显眼，想要安全离开，最好是将渡边那屋的人全部干掉。 正好趁着这几天吃面，看一下里屋的场景，能容纳多少人，想想刺杀方案。 第三天，张权再次如期而至。 这次倒是聪明了一回，什么都没带，就带了钱，打算去小面馆请冷峰好好吃一顿。 一样的装备出门，上车，下车，进面馆。 今天的人就多出了许多。 包厢也有很多人在用，冷峰当然是选择了其中一间正对着渡边常用包厢的屋子。 这里肯定是渡边的手下人待得，也能大概看清渡边所在屋的情况。 在这里，没办法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动狙击枪，还是得近战，所以了解敌人的分布是很重要的。 第713章 外传3－2＊不建议订＊ 第一章 两边的房屋都很宽敞，渡边能够带足够多的小弟进来。 包厢比较封闭，但是应该会有很多小弟在外面两个屋盯着，想扔个手雷不现实。 在这个公共场所用毒也不现实，会伤到一些无辜的人。 但是，三天时间足够冷峰在渡边常用的这三个包厢布置些装置了。 冷峰对能用的高科技武器，都了解的很清楚，能非常好的运用。 这是杀手的第二条命。 面馆外款里窄，如果能把外面的暗哨解决掉，里面的人相对容易一些，他这次可是有带大弹匣机关枪来的，这种地形，少打多起来毫不费力。 吃碗面，冷峰装作走错路的样子，迈进了包厢。 在这里的，居然是那个虚白脸。 看来，渡边真是小心谨慎到了极致，不在的时候也派人盯着里面，防止人捣鬼。 但也仅仅局限在这个屋。 虚白脸看到瞎子脸色立刻就变了，其他人直接把冷峰推出去。 面馆收银台里姿容虽然普通但是不失清纯，声音甜蜜的的小妹妹立刻过来，“这位大哥，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果然是物以类聚，这个面馆收银也和面馆杨大厨一样是个热心的人。 冷峰在她的搀扶下起来，小妹妹很小声的告诫，“这里面是个大坏蛋的手下，你要小心一点，那个人很凶的，下次你来，我带你走。” 小妹妹将冷峰扶到门口还挥手与他告别，浑然不在意他是个瞎子。 冷峰饶了很远，到了北道边境，花钱如流水，终于找到了本地的军火商。 刺杀的方案他心里已经有数了，但是想要安全离开，单凭他手里这些东西，有些异想天开了。 他还需要一些遥控炸弹，好威慑可能突然到来的岛国官方护卫力量。 此行虽然只是来击杀渡边，但是一定程度上扰乱了岛国的秩序，冷峰必须保证自己不落到他们手上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在深夜，将炸弹埋好，又潜入面馆布置了一些重要装置后，冷峰躺在床上，一遍遍思考计划可能遇到的突发问题。 在岛国，他没有十分可信的交易人，所以购置炸药的信息几天后可能就会被卖出去，如果周一动手没有成功，后面就更难了。 甚至可以说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完不成，下一次来杀渡边的任务会危险百倍。 时间一晃而过，周一这天的早晨，张权来与冷峰道别。 这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冷峰并没有多一秒的时间与他寒暄。 但是张权仍然很耐心的跟在冷峰身后。 “冷大哥，我和家里人今天就要离开了，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我家里人，没去做过客，我挺遗憾的。” “希望回国后有再相聚的机会，你一定要来找我。” “对了，冷大哥，我还不知道你全名呢。” ..... 冷峰凶狠的瞪了他一眼，“赶紧离开，别叽叽喳喳了。” 张权呆住，然后果断同意离开，离开时还在念叨，“冷大哥一定要来找我啊！” 他吃饱了撑着，要去找他。 冷峰有些想不通，他不过就是顺手在船上给他解围，提醒了一下躲起来，为什么在这个人心里，好像两个人感情就非常要好了？ 也许是性格使然，他接触的大多数直来直去的雇佣兵，没有这么弱的，也没有这么墨迹的。 而张权看到他身手很好，就一直很激动的想要跟他做朋友。 冷峰将这些杂事抛开，重新踏上了去面馆的路。 一步，两步！ 丈量岛国这些土地的，是冷峰的瞎子般的步伐。 他怎么忘了让张权送他打个车？！ 到了面馆，提着箱子冷峰溜了后厨，将一套赶紧的衣服藏好，然后拿着导盲杖出门了。 今天渡边这小子带的小弟格外的多，外面巡逻的暗哨必须先拔除了，不然他们火拼起来，外面随便来个人，前后夹击他得费几倍的力气处理。 由于杨大厨手艺精湛的原因，面馆没开在闹市区，生意也极好，为了满足食客的要求，面馆占地面积比较大。 不是规则的四方形，而是两边比较宽，进门的宽度反而相对狭窄，左边是包厢，右边是大厅。 暗哨的分布，也是集中在渡边所在的那一侧。 这样，冷峰就更需要从另一侧开始清理了。 人数要少一些，人员警惕性应该也低。 将面馆外面正在营业的牌子调转过来，变成今日歇业，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来。 然后冷峰开始清理大厅两侧的暗哨。 这边暗哨都是四人一组，两个人休息，两个人来回走动。 冷峰第一步便是靠近原地休息的暗哨，耐心的寻找避开走动的人员视野的地方。 零一三给他提供的武器匕首格外的锋利，对于一个盲人的靠近，大家也没有多少防备。 冷峰的匕首往往在对方的视野死角，就直接割上去了。 他下手极快，这些人倒下的时候，甚至都看不清他的动作，也没办法发出声音。 将这些人解决后，把他们安置在走动的人的视野盲区，冷峰再继续向下走动的人进发。 两人若是在聊天，冷峰便左右手同时开工，一下子解决两个。 两人若是隔的比较远，为了防止这些人发出声音提醒其他人，冷峰便耐心等待二人视线分开的时候，解决完一个，用腿维持他的身体不倒，然后靠近另一个再飞快干掉。 他一视同仁，对待所有人都公平，都是一刀封喉，那一瞬间应该非常痛苦，但持续时间很短暂，这算是冷峰对他们的仁慈吧。 清理完大厅旁的暗哨，冷峰开始处理大厅里面的人。 因为大家都知道周一有恶霸来，所以这天来吃面的人很少。 只有四五个。 他们是无辜的，冷峰不会随便乱杀他们，只是将他们打晕，安置在桌子底下。 对收银员小妹妹也是如法炮制，将他安置在收银台底下。 这时候，又该去清理外面的暗哨了。 面馆的建筑相对封闭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这是没有窗的面馆，可以最大程度保障安全。 而且有暗哨在，渡边也不担心会被突然袭击。 这应该是渡边曾经引以为豪的设计，所以在这里吃面也很有安全感。 但是今天，正是这样的设计，成全的冷峰。 除外面的暗哨时，冷峰压根不用担心被里面的人发现，只用看好周围的人。 这边的人开始多起来，七八个人一组，一共三组。 如果开枪，哪怕是消音枪，里面应该也会有人察觉，跟着渡边这些人，应该是能分辨清楚的。 他只能靠手里和导盲杖的匕首。 这有点不现实。 最少的一组七个人，大白天的，哪里能同时除掉。 好在，对面这一组人最少的里面，有前几天见过的虚白脸在，他要去卫生间。 应该是肾不好，所以喝了两口水就立刻要去排毒了。 冷峰立刻想到了主意。 如果能靠近，然后突然发难，他极限应该能解决掉四个人，或者先叫过来几个人，那各个击破就容易多了。 冷峰用匕首挟持了虚白脸，取出一个炸弹，定好时，放在他面前。 他没有发声，将预先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他看，并且始终保持站在他身后。 “一分钟内让你的兄弟过来四个，一次叫四个，只能巡一个地方的，叫不来炸弹就会爆炸，不要耍花样。” 之前看到虚白脸与渡边接触，而且周末守在这里，应该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挟持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虚白脸直接被吓的尿裤子。 “炸，炸弹！别杀我，我很听话。” 冷峰再次将匕首放在他的脖子下，再点一次纸条，同时将时间调整到十四秒。 虚白脸立刻明白过来，不再多话，取出手机。 “太郎、真树、和真、武蔵，你们四个赶紧过来，我有重要的事说，我在卫生间，立刻马上过来，三十秒内，非常重要，不准和任何人说。” 在生命威胁面前，虚白脸毫不犹豫的把这些人卖了。 四人来的时候只见到虚白脸面对着墙壁，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 “啥事，这么急。” 来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靠近虚白脸。 冷峰此时就端坐在一处长椅上，静静等待这些人走到他和虚白脸中间。 虚白脸脸上瀑布汗，这些人怎么这么蠢，赶紧救他啊。 等四人过去，基本是两人再前，两人在后。 冷峰砍瓜切菜般轻松的把他们割喉，将他们堆在旁边的亭中，稍微抹一抹地上的血迹。 卫生间前面铺了红色的地毯，些许红色的血迹并不明显。 这里也大概不会有人想蹲下来。 如果真有人想蹲下来查看，冷峰会用比他下蹲更快的速度告诉他，什么叫杀神。 阻止炸弹爆炸，冷峰再次调出一分钟。 命令虚白脸继续。 虚白脸哭了，害怕眼泪流下来。 这些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而且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该死，这些人不会全部不在了吧，四个人啊，一秒全部没了声音。 他身后的这个人是魔鬼吗。 他吓得浑身颤抖，却很迅速的拿出电话，招呼接下来的四个人。 三十个人，顷刻之间就只剩下虚白脸一个。 “求求你别杀我，我没干过坏事，就是偶尔欺负人。真的，我只是个传递消息的人。”虚白脸开始为自己辩解，求饶。 冷峰早就想好了，里面那些人可以说都是渡边的心腹，手里沾染的鲜血和罪孽要深重的多，是绝对不能留活口的。 但是外面，他需要一个活口，以防万一可以作为人质。 渡边重重的在虚白脸脖子上敲击，就这一下，没有人解救，以他的体质没有一个小时别想醒来。 悄悄溜进后厨，冷峰取出箱子。 先拿出其中的无线电干扰器打开，以免有人通知岛国护卫。 准备就绪，无线电干扰器开始工作后，冲锋枪上膛，冷峰朝包厢那边冲了过去。 保守估计，两侧小房间加起来大概三十六个人，房间里是六个人。 弹药足够解决其中一大半了。 房间里没有其他的出口，渡边只能率人突围。 但是，枪声会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外面的尸体也可能引来周围人的恐慌，如果有人带年华报到护卫处，十五分钟就会有人来，必须速战速决。 冷峰启动之前安装在两边小屋的装置，然后大力踢开房门。 房间里的装置很简单，是类似闪光弹的高科技产品，会发出耀眼的白光，包厢里面的灯泡光源也会全部破碎，造成里面的人一到两秒的失明。 而他卡着秒数进去，又能借着灯泡这些东西爆炸时的余光看清里面的人员位置，尽可能节省弹药。 里面的人开始哇哇大叫，捂着眼睛，抱怨起老板来。 片刻，冷峰直接开枪扫射。 突突突突突！ 不到三秒的时间，房间一大半的人直接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哪怕是旁边有掩体，在事情发生后意识到不对劲蹲伏着的人，也被冷峰用绝顶枪法射了个对穿。 听到枪声，渡边那个包厢也有了动静。 渡边愤怒又恐慌的质问声盖过了一切，“发生了什么事，外面这些蠢货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随意开枪。” 显然，渡边还以为是手下惹了麻烦，引来了人，他少不得又要花大价钱摆平岛国当地一些吸血虫。 可是，没有了回应他。 甚至没有人前去敲门。 渡边终于觉察到事情不对劲。 冷峰换了手枪，蹲伏在一侧。 门被从里面滑开，但是门口没人。 玩枪的人都懂，如果对面有枪，你正对着出口，那绝对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冷峰同样没有随意开枪。 现在是个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的时间段。 冷静。 必须绝对的冷静！ 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干掉渡边和他身边的人，还有保护这里的文物，保障自己全身而退。 渡边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刺杀，引爆炸药！” 什么！ 冷峰一瞬间绷直了身子。 他并没有探查到炸药的影子，他埋在哪里？ 不多时，耳边便传来两声轰隆隆的响声。 是收银台和后厨！ 还有大厅！ 冷峰握枪的手紧了紧，这个畜生！他居然一直防备着杨大厨和收银台的人，在哪里布置了炸药。 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妹妹，还有那个思念故乡喜怒无常的大厨，还有哪些无辜的食客！ 自己应该将他们转移到更加安全的位置的！ 现在，这诺大的面馆，居然只剩下自己、渡边和他五个护卫了。 冷峰眼眶红了红，今天不誓杀渡边。 第二章 双方僵持一小会，但是冷峰处于更加不利的位置，因为爆炸声绝对会引来一大群护卫们。 冷峰正待更进一步，突然，身后有细微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在地上蠕动。 冷峰拔枪对准，慢慢轻声移动到那物的侧面。 这才看清，那居然是大厨！ 他没有死，但是浑身上下都仿佛浸泡在鲜血当中，显然是活不成了。 冷峰不由自主的上前，阻止他继续爬向唐刀。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带回去的。” 杨大厨眼神轻松许多，面带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哈哈，干得好，一定要杀了渡边这个狗贼！后面，解剖架下面，有暗格，可以藏刀。刀，就交给你了！” 说完，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冷峰的心情也不可避免的笼罩上一抹悲伤。 这位老人家，到死都还记得故土，记得故土的老文物。 他虽然不肯回家，但是冷峰知道，他只是自卑，担心华夏和华夏的人们不肯认可他们。 可是如今，他却再也没机会回家了，就这样狼狈的死在了冷峰面前。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这个该死的渡边。 冷峰不再犹豫，回到能看到包厢门口全部视野的地方，一块盘子向前面扔出。 高手能凭借地上的阴影判断出来者的方位，如果渡边身边是这样的人，那他就一定要速战速决了。 盘子还在空中，立刻有五颗子弹打出来，有一颗正中盘心。 只有一个用枪的高手！ 不过，只是一刹那，冷峰已经看清了子弹来源的方位。 凭借脑海中对包厢的印象，冷峰大致推算出五人的位置。 走到一处让那位高手不太好命中的位置，冷峰起身，朝里面连开两枪。 子弹擦着墙壁飞出去，只听见两声惨叫，还有枪械落地的声音。 渡边眉头紧皱，但凡他们还有开枪的力气，都不可能将现在给他们安全感最大的枪械扔掉，基本可以判断这两人已经丧失战斗能力。 来的人居然如此厉害。 身边的高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在渡边耳边说，“这人是一流杀手，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拖着，等护卫来。” 冷峰快速的在外围腾挪，寻找合适的角度，还有三个麻烦。 再次扔出一只盘子，对比之前的位置，冷峰再次开出两枪解决两个麻烦。 还有最后一个人。 冲进去一定会有危险，不冲进去，时间就会耗尽。 冷峰决定和对面玩一玩心理战。 “交出渡边，我不杀你。” 一出口就是诛心之言。 如果时间足够，冷峰弹量充足枪法精准，里面的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想要快速解决，就必须运用特别的手段了。 里面的保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什么表示。 他们这样的人卖的是命，如果雇主死了他们却活着，后面也没什么人敢用他们，基本与财路无缘了。 特别是如果被人知道他是卖渡边求生，保镖公司为了名誉也会出手解决他。 他是没有丝毫犹豫的。 可是渡边很紧张。 先前听他说不是外面人的对手，现在又他眉头紧皱的样子，难道是真的想着把他弄出去求自己生存。 “你不能把我交出去，我是付了钱的，如果你这么做，我的家人还有保镖公司都不会放过你。只要再等等，等护卫来，我们一定可以安全。等出去后我给你双倍的钱，再给你发一千万的奖金。” 渡边还没说完，冷峰已经行动了。 他等的便是其中一人沉不住气。 高手对决是绝对不能分心的，可是渡边和这人隔得近，渡边的话声音不小，而且就在这人耳边，会影响他的注意力。 再者，还是事关身家性命的事，容不得保镖不由一丝的不满和愤怒。 这一刻，就是冷峰出手的最佳时机！ 扔出一个盘子做掩护，冷峰从另一侧冲进来，一枪正中这位高手的头颅中心。 现在，该干掉渡边了。 冷峰枪指着他，一步步走进。 第三章 渡边颤抖着笑着，虽然已经害怕的要死，还是尽力寻找自己的生机，“你们华夏人都是像你一样偷偷摸摸的吗？就靠着偷袭才敢来动我？前几天晚上我角楼的人也是你杀的？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大岛国是有决斗制度的，如果有仇怨可以来挑战我，我一定应战。” 能混到渡边这个层次，胆量还是有的。 但渡边明显属于比较怕死的那种，住所还有出行都带一大串人。 估计，他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 只是，去挑战他... 在周围都是渡边的岛国小喽啰的环境下，哪怕他赢了，也会被射成筛子吧，真以为他随便激将一下就会放下刀与他决斗了？ 冷峰此时倒是不介意和他多说几句，听听他可笑的挣扎，“怎么，对待老鼠，还要用堂堂正正的手段？” 冷峰自然是无意于这个傻子多说，但是敢侮辱他的民族，冷峰觉得就这么一枪崩掉他还是太便宜他了。 “有种和我单挑，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渡边指了指自己的武士刀，“我听说，华夏的武术很厉害，但是我相信有我们岛国的武士道更厉害，我已经是北道武士道的第一人，我要代表整个大岛国挑战你。” 就你？ 就你那个从大唐刀法抄袭改编的武士道？ 你配吗？ 不过，冷峰不介意这段视频音频流传出去，为华夏武术正个名，让大众知道小岛国的自大有多么可笑。 至于刀法，他虽然学习了很多搏斗拳击知识，但是对于刀法还是有所涉猎的，了解一种武器，对杀手来说，往往也会在增加很大的生存几率。 “你重复一遍。”冷峰看着渡边就像看着一具尸体，不过没想到他还能有其他价值。 “我代表北道最强的武士道，挑战你，你们华夏的武术都是辣鸡。”渡边欣喜若狂，自己刚刚吃了没有武器的亏，等自己拿上武士刀，近身肉搏他未必会落入下风。 这个愚蠢的华夏人，他完了。 冷峰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距离最近的警方赶来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足够他把渡边砍翻三次了。 再看看渡边的小弟们，他刚刚下手是足够重的，外面除了那个虚白脸，应该没有人爬的起来，至于里面，他下的都是死手，这些人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我还给你两次活命的机会。只要你大喊‘武士道是辣鸡，华夏武术天下无敌’，我就愿意放你两次，别忘记哦。”冷峰轻蔑的开口。 渡边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夏人，等到他的刀砍下他的头驴，一定要把他剁碎了喂狗，敢杀他这么多手下。 冷峰挟持着他到了大厅，取下大厅里的唐横刀，“我就用这把。” 渡边脸上笑容逐渐猖狂，这把锈迹斑斑的刀，在他精钢炼制的武士刀前面绝对不堪一击，说不定第一次撞击，就能给他砍成两节，他赢定了！ 冷峰一脚提在他的屁股上，给他踢了个狗啃泥的姿势，一边把录音设备放好，一边把手里的武士刀递给他。 “就在这里，让你先手。” 渡边大喜过望，笑容由猖狂逐渐变态，哇哇大叫着双手举着刀直接冲过来。 中门大开，用力过猛，武士道就算菜，也没这样送死的玩法吧。 冷峰想了想，直接后退一步，看看这个渡边会不会变招。 果不其然，靠近之后，渡边手里的武士刀一分为二，变成两柄刀，一柄横扫，一柄从上而下劈下来。 冷峰举起唐刀，大力将横刀打飞，侧身躲过劈下来的刀。 就这点本事？力气也大，速度不快，气势一点没有，那今天让渡边叫十几声爷爷恐怕也没问题。 让他一招只是为了看看虚实，了解北道第一高手的底子，冷峰可没有被动挨打的习惯。 这招过后，渡边整个人就懵了。 “看左边。” 冷峰边说边横刀打在渡边的左肋，渡边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看右边。” 冷峰锈迹斑斑的唐刀打在渡边的右大腿，渡边整个人蜷缩起来，整体动作已经变形。 就这种辣鸡水平？提醒了也躲不开，挨一下就叫的跟被杀的猪一样，居然还大言不惭挑战他？ 这人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 冷峰二话不说，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第一次机会。” 渡边立刻大吼，“华夏武术世界第一天下无敌，岛国武士道都是辣鸡。” 还主动加了几个词，可见渡边的诚意啊，冷峰满意的把刀移开，“再来。” 渡边再次攻来，这次发起了狠，力道也上涨了那么一丝丝，不过对冷峰来说只是挠痒痒。 这次冷峰没有客气了。 主动出击，一把唐刀在手里舞的虎虎生威，或挑或刺，举刀攻来的渡边一下子就被冷峰的刀带着走，左右上下，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最后脱手而出。 这这是唐刀刀法中的追基本的引刀术，可以缠住对方的武器，一步步脱离对方的掌控。 这个渡边真是太菜了。 冷峰好心提醒一句，“接下来，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刀法。” 冷峰说完直接就在渡边身上作画了，每一次刀锋扫过去，都能在渡边身上划出一个小口子，每次按刀，都能在划破他的皮肉，留下一块血肉淋漓的伤口，最疼的还是双掌推出去的刀和凭借手腕削出去的刀，一小块血肉会直接从渡边身上飞出来。 这几乎接近古代的酷刑，凌迟！ 渡边毫无招架之力，直接跪倒在下，“求求你，不要杀我，你说我有两次机会的，你说过的。华夏刀法真是太厉害了，我学到的武士道就是辣鸡，我永远也不可能打过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给钱，你收了别人多少钱，我出双倍。” 渡边说完，直接埋头苦磕，额头都磕出血来。 望着血肉淋漓的渡边，冷峰心情稍微好点，“你已经输了，没有比下去的必要。” “那，我还要比。”渡边见求饶无望，这个人铁石一般的心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都看不到他的诚意和祈求，立刻想尽可能拖延时间。 看不到他已经血肉淋漓，额头留下来的血都已经留到下巴了吗？ 渡边磨磨蹭蹭的拿起武士刀，看着冷峰就像看着一个恶魔，压根提不起劲握刀。 然后他突然暴起，将一个板凳朝着冷峰掷过去，想要起身逃离。 冷峰二话不说，用尽全力将刀射出去，唐刀直接砸中渡边心口，从后背穿胸而过。 渡边一头栽倒在地，凉的不能再凉了。 冷峰冷静的将刀拔出来，用干净柔软的布裹好，这是华夏的文物，可不能被当做凶器被小岛国扣住了。 将刀藏在后厨后面血腥味极重的解剖架下的暗格中，换了身衣服，在后厨转晕。 没过多久，岛国的官方势力派人来了。 只是岛国这些护卫太辣鸡，看着外面横七竖八的躺了这么多人，压根不敢进来，只敢在外围清理救醒这些人。 然后是靠近前厅的虚白脸，和靠近后厨的冷峰率先被发现。 带头的护卫看到虚白脸的时候还有些激动，“小村，你怎么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就这货，居然还有个不小的后台。 等虚白脸被叫醒之后，冷峰也假意醒来。 醒来后，虚白脸看着周围成堆的昏迷的人，吓得魂不附体，“姐夫，你怎么来了。” “我还要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听说有人要对渡边下手，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告诉你，如果让我知道你跟那个渡边有什么关系，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护卫很铁不成钢的怒斥。 可惜，他一个小小的护卫，在岛国压根没有什么实权，只能看着渡边为非作歹。 如果渡边真死了，那对岛民来说还是件好事。 十几个护卫枪上膛，才敢慢慢靠近里面。 只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唯一活下来的两个人，都被他们救出来了，里面只有一堆尸体。 对于外面这些只是远远护卫渡边提供些消息的人，冷峰还是手下留情了。 但是里面那些，跟着渡边为非作歹的，手上不知道沾染多少血腥的渡边心腹，杀掉是做好事。 也希望有了今天的经历，外面这些人可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清点完伤亡之后，里面就两个活人，护卫头子对于受伤比较轻最先醒来的冷峰还是有点怀疑的。 虚白脸他还知道，没啥渡边那个本事。 他缓缓朝着冷峰走过来。 不过，虚白脸神助攻了。 “姐夫，那是个瞎子，我亲眼看过的。几天前过来的，还想着跟师傅学做面，被赶了，不用理他。” 说着，抢先走过来，小声定住，“小心点说话，不然仔细你的皮。” 这时候，护卫头子走进，开始盘问，“你是哪里人。” 冷峰正准备答话。 张权从门口冲了进来，“大哥，你没事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张权在本地工作了好几年，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护卫中也有跟他比较熟的。 张权给他解释几句，就要上来搀扶冷峰。 护卫头子看了几眼，没说什么。 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其实不一般，站立的姿态，有板有眼的，虽然不挺拔，但给他很有力的感觉。 他要不要拦住盘问一番呢。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想过很多东西。 直到，看着冷峰一步步远行。 “我想喝水。”冷峰和善的对张权说。 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好语气，冷峰向来是冷漠的，平淡的，这种和颜悦色的机会可不常有。 “那你等等我。”张权立刻在收银台放下了一部分现金，跑到后厨去拿水。 这里也没有更近的地方了。 趁着张权离开，虚白脸又上来招惹冷峰了。 或许欺负弱小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虚白脸从冷峰手里夺过导盲杖，扔在一旁。 冷峰莫名其妙的。 这人有病吧，而且他姐夫不管？ 不过，演戏还是做全套，冷峰装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开始在周围用手寻找导盲杖。 摸了半天，都没找到，他皱起眉头，露出焦急的神情。 稍微挪动几步，就撞到了旁边的电信杆上。 护卫头子赶紧走过来，将导盲杖捡起来，放在他摸索的位置旁边，并且给他道歉，“不好意思，不小心撞掉了。” 这特么，你道歉就不能把人扶起来，然后把导盲杖放我手里？ 还不等冷峰回答，张权冲了出来，看到虚白脸，脸色就不好了，“大哥，你没事吧。” 虚白脸狠狠瞪了张权一眼，张权赶紧收回目光。 等张权搀扶冷峰上了车，护卫头子的目光一直还追寻着那辆车。 “姐夫，怎么了？一个瞎子而已。”虚白脸不以为然。 护卫头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赶紧回屋子去，哪里也别去，里面人全死了，你这三天如果到处乱跑，说不定那人会特意回来找你，收拾干净他的罪证。” 虚白脸吓得脸色更加苍白，“姐夫，这几天我跟着你吧，我保证不惹事。” ...... 回到租房，冷峰卸下伪装，“你不是说今天走吗？怎么了，没走成？” 张权面带微笑激动的问，“冷大哥，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冷峰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张权握着拳，高兴的说，“是不是冷大哥做的都好，我听说面馆这边出了事，有枪声，有人对渡边下手，所以赶回来看看，如果有问题，也好接应一下冷大哥。” 冷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来，我直接挟持护卫头子打出去也没问题，但是考虑到你认了个亲戚，为了你的安全，我才多演了一段。 “我还有东西没有取，你赶紧走吧，那个护卫头子怀疑我了。”冷峰脱下手套，运动一下双手，躺在沙发上，还怪累的。 “不会吧，”张权面带疑惑，“他不是对你很客气吗。” 冷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般，第一天现场会被围住，贴封条，所以，冷峰要到晚上人少一些，才好进去把横刀拿出来。 第714章 外传1－1＊不建议订＊ “嗡嗡嗡” 从刚才开始电话已经响了两三次了，听声音像是视频电话，冷锋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心里面却一点想接这个电话的想法都没有。 到了第四遍，他终于忍受不住这声音的嘈杂，于是顺手便接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电话那头师父严厉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冷锋的耳朵里，让他不禁想起了被师傅支配的曾经。 不过现在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会下意识的紧绷起来，想想应该是这种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面了。 “请师父指使。” 冷锋没有说他在干什么，因为他知道他师父想要听到的绝对不是这种闲言碎语，这次特地给他打个电话过来，应该是有事情要吩咐。 “追缉外逃间谍杰森。” 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边就直接变成了忙音，似乎连多说一句都不愿意。 冷锋在挂断电话之后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开始寻找这个杰森的消息，不过没过一会儿，外面的门铃便响起了起来。 他们这一行，最重视的就是自己居所的安全性，除了少部分人能够知道以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而那仅有的少部分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冷锋，所以不出意外的，门外应该是敌人。 冷锋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冰冷，手上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匕首，面色冷冽的等着门外的人破门而入。 不过等了半晌，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只不过是将门铃，换成了礼貌的敲门声。 这种情况冷锋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向来先礼后兵，他们在意的都是这个兵字，而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是这样，他好像真的是来“找”冷锋的。 冷锋打开了门，但是却丝毫都没有放松警惕，匕首虽然藏在袖口里面，但是一旦门外的人发出异动，绝对能够快速出手一击毙命。 “你好，我叫刃，是…推荐我来的。”刃将口中的那个名字模糊了，不过冷锋能够明白这应该是他师父的指派。 不过他有些不明白的是，明明已经委托了他，为什么还会派这么一个人过来，难道是怕他不能完成任务吗？ “你来做什么？”冷锋没有贸然的就赶走他，毕竟是自己师父让来的，他作为主人，好歹还是得客气一点。 “我来做你的观察员。”刃看着面前这个强大而又自信的男人，感觉自己曾经的优秀似乎在这个人面前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存在。不过给他做观察员，他内心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谁都是天之骄子，若说观察员，那肯定是低了冷锋一头的，虽然他初来乍到，但是这种心情实在是有些难以遏制。 “哦？”冷锋看着面前这个叫做刃的男人，可以看出来他的确接受过优等训练，而且骨子里面也有一种高傲不服输的气质，但是这在他冷锋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够看，或者说…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做他的观察员。 在这其中，刃纠结的是谁做观察员谁的地位低的问题，而冷锋则是觉得他自己强大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观察员。 两个人的火药味在这种看似非常礼貌的场合里面已经硝烟弥漫了，不过还隐隐保持着一种稳定。 “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冷锋对着刃一字一句的说道，要不是放慢实在是不好意思，冷锋都想揉碎了把这几个字塞到刃的脑袋里面，告诉刃，现在他有多不欢迎刃。 刃点了点头，看向冷锋的目光中也有些玩味，他知道这个男人强大如斯，却没想到在平常的生活中，隐隐竟然透露出几分幼稚。 陈锋走到了旁边，却没有进卧室，在没有任何阻隔的情况下，他和他师父的对话才能更清晰的传到刃的耳朵里面。 “师父，我觉得我并不需要这个观察员。”冷锋很少有拒绝他师父的命令的时候，不过在他的这种强大能力的笼罩下，任何的天才人物都会变成庸才。 而冷锋也习惯了独来独往，现在冷不丁的加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他当然无法习惯甚至接受不了。 现在他看着刃的目光，就是他是来给他拖后腿的。 “不，你需要。”师父一个字就将陈锋的话给顶了回去，这个不字就代表着他的心意已决，而且不管冷锋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认为他只是我完成任务的累赘。” 累赘这两个字听得一旁的刃实在是挂不住自己脸上虚假的笑容了，他可没有任何时候被人当成累赘过。 不管是在哪里，他都是引人注目的天才，却没想到接了个任务到这里，成为了别人口中的累赘。 现在就算是冷锋不想让他走，都都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愤怒的情绪已经在他的大脑肆虐，不过暂时还是理性占了上风。 “任何一个狙击手都需要观察员，你会明白的。” 又是这样说完了之后果断的就挂掉了电话，对于这种事情，冷锋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这件事情，是当真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就在刃起身想要和冷锋说，就算是他想要留下他，他也不会给他做观察员的时候，手机上面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不可以走。” 军令如山，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样，就像是冷锋不能够拒绝他的师父一样，刃也不能拒绝这个给他发短信的人。 就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直接被这两道强制的命令绑到了一起，不过在办事的效率上面，两个人还是挺高的。 冷锋打眼就看到了刃的情绪，轻笑了一声说道:“看来现在你也走不了了。” 就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看的刃一阵不爽，想着刚才这人也在他师父那里吃了瘪，立刻反击道:“你不是也得乖乖听话？” 冷锋看了刃一眼，似乎是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如此蠢笨，于是无所谓的说:“反正不过是带这个累赘罢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自此两个人表面上的祥和都懒得装下去，不过这里是冷锋的家，不管是从哪一面上，刃都是落了下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这个道理，虽然比较通用，不过显然在刃这里就是行不通的。 这件事并不是很着急，在这里还能再多停留两天，找一找有关于这个潜逃间谍的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可是冷锋一直信奉的真理。 是夜，冷锋准备进屋睡觉，而刃从今天刚开始进来的地方站着，而且一站就是这么长时间，那样子似乎是不想沾染上冷锋家里面一丝一毫的东西。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吗？”虽然冷锋不是很想让他当自己的战友，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总不能让人在这里站着，这样如果他晚上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没准会把他当成敌人给消灭掉。 其实不管是冷锋还是刃，都是那种不太会和人交流的性格，差不多是一令一动的那种。 如果是去执行任务，敌人在眼里都是死人，而敌人旁边的人都是充当了一个npc的角色。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就是大致如此吧。 不过现在强制性的给你安排了一个同伴，而且还是那种需要你把后背交给他的那种人，暂且不说熟悉，现在就彼此的存在都有些让他们觉得膈应。 “不管你睡不睡，我是要休息了，你在这里站着，是会影响我的休息的。”冷锋感觉这个刃实在是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的那种性格，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急性子，就算是他什么也不说，就愿意在这里站上一天一夜，他也没有意见。 “那麻烦你给我安排一间房间。” 虽说刃也看不上冷锋，尤其是累赘的那个词语深深的刺激了他，不过在这种事情上面，他还是不会逞强的，既然人家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了，他自然也不能那么执拗。 刃和冷锋还有些不太一样，主要体现在他的礼貌性上，现在就算是和冷锋这么的水火不容，这种场景下，他还是依旧用了敬语。 和刚才摁门铃不成敲门一样，都是太过中规中矩的手段。 就光看这一点，冷锋就觉得这个人和他不合适，因为如果在一定特殊的情况下面，他是绝对不会考虑这件事情是否合乎情理和礼仪的，他的非常规手段，向来是一大利器。 而有这样一个人在旁边束手束脚的，让他颇有些头痛。 冷锋给刃安排了住的地方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登录了暗网开始搜索这个杰森的信息。 不过里面的内容不多，看起来也是最近补充上去的，应该是发现了杰森是间谍之后，才增加的内容。 这些大家都能够知道的事情对于冷锋的行动来说没有一点用处，所以一切还是得等到他们真正到了那里之后才能再做定论。 不过陈锋却没打算现在就立刻出发，原因当然是他对这个自己刚刚认识的观察手还不太熟悉。 杀手，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安全。 冷锋向来都是一击毙命，不过如果他一击不能够毙命的话，那么便绝对不会恋战。 没有什么一定要做到的事情，起码在冷锋的心里面是这样的。刺杀目标可以一次不成功，最多也就是第二次刺杀的时候会更麻烦一些而已。 但如果是因为刺杀而丢了性命的话，那可就没有办法真的刺杀成功了。 现在去做这个任务，虽然是师父找的人，但是冷锋却不是很放心能够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现在对于冷锋来说，刃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交心，冷锋自认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面，刃的心里面也是暗潮汹涌的，今天冷锋的那些话没有一丝遗漏的全部听进了他的耳朵。 明明都是一样的顶级杀手，冷锋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向来是别人眼中的强者的刃，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他这次是欠了别人的一个人情，不然以他的骄傲怎么可能会给其他人来做观察员。 想要请他一起行动也就算了，就算是别人给他做观察员，他可能还会考虑考虑，没想到这次直接是在别人的手底下做事，让他觉得非常的不痛快。 “追捕外逃间谍杰森，就这种任务也配让我当观察员？”刃没有注意到别的地方，整个人的心里状态都在要做观察员的这件事情上，就连目标任务的姓名，都没怎么重视。 如果是冷锋在他的身边的话，肯定会让他注意目标任务，而不是专注于这种方面，不过如果是冷锋的话，刃大概率也不会听进去。 一个锋一个刃，就是不知道谁能够锋芒毕露了。 早上冷锋起来的时候，便看到刃已经在沙发上面坐着了，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在说，他起的比较早，就很厉害一样。 冷锋皱了皱眉，当然没管这个在家里面的不速之客，按照正常的生活状态出去跑步，然后在回来的路途中买了早餐。 当然是没买刃的那一份，毕竟他们两个非亲非故的，现在没管他要住宿费已经不错了，现在还想要让他给他买饭，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好冷锋回来的时候，刃已经不在家里了，不过餐桌上面摆着一封邮件，上面写着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中间还夹了一张机票。 那夹的机票肯定是两张，另一张的去向自然是不必多说。 冷锋看到了上面的提示信息，要他们注意隐蔽，突然想到了他的确是应该购入几件比较“隐蔽”的衣服了。 这两天休假，冷锋只带了不少的宽松的适合夏天穿的衣服，毕竟是来享受生活的，没有必要穿的非常的认真。 不过既然是要出任务，当然就不能这么的另类了。 在这里穿这一身当然很普遍，但是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m国，当地的气候条件并没有像现在这里这么炎热。 正常的短袖短裤就可以，没有必要像冷锋这样放飞自我。 正好买完了衣服就直接去机场，能够赶得上飞机的起飞时间。 如果冷锋再在路上耽搁一会儿，回来以后看到这个机票肯定就穿着这身显眼摸衣服就直奔机场而去了，到时候刃就有理由说他不专业，但是逼迫他，让他把射击位让给他。 这点小九九冷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自然还是买衣服。 冷锋到了商场，倒还真是琳琅满目，不过他买衣服一不为了好看，二不为了便宜，所以还是很容易挑选的。 让店员推荐了不少的大众款，他看了能够合的上自己的尺码的就都带走，然后在更衣室里面也换了一件衣服，出来的时候，那周身的气质混放在塑料模特堆里面都找不到这个人。 买完衣服，冷锋满意的离开了，等到了机场看着等在那里的刃的时候，特意避开了他的座位，坐的远了一些。 一开始刃也没发现那个人是冷锋，毕竟他的状态实在是太不显眼，不过从他的肌肉松弛度来看，刃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才确定那个人是冷锋。 他今天早上特意没有通知冷锋这个消息，为的就是到时候能够明褒暗贬他两句，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等上了飞机，冷锋才一副看到了刃的模样，毕竟他们两个是一个座位，好歹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硬是装作看不见，多少都会有点尴尬。 “不管我们之前有什么仇怨，现在都先放一放吧，毕竟任务已经放在那里了，最好还是不要狗咬狗，一嘴毛了。”刃首先按耐不住，他虽然也不想和冷锋妥协，不过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坐上了同一架飞机，两个人就指定都是要去到那个地方的。 既然在一开始没有把冷锋给甩下，之后的情况就更加不可能会出什么问题，所以与其到时候他们两个别别扭扭的，不如现在把事情敞开了说，好歹还能够安稳一点。 “我倒是没意见。” 冷锋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他的目光一直在刃的身上徘徊，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单纯的觉得不信任。 他很难真正的去相信一个人，尤其是像是刃这样的一个他不知道有关于他的丝毫脾气秉性的一个人，这样的话，会让冷锋觉得很危险。 “没意见就好。”刃看到冷锋又是这样一副不愿意交流沟通的样子，也只能硬巴巴的如此回应道。 在刃的眼睛里面，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观察员，但是他和冷锋的地位是一样的，不过就冷锋现在这个非常的拽的样子，就让刃觉得不爽，刚才准备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一旦他们到了m国，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冷锋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是要服从安排的。 既然这样，其实给刃一点面子也无可厚非，不过冷锋就是理智的觉得这个人他…暂且还不能划入自己的范围里面。 这场无话可说的飞机终于停了下来，冷锋和刃下车之后，便分头离开了机场。 虽然他们的目的地是相同的，但是为了保证不让敌人发现他们是两个人，所以一定要用一种他们都是一个个体的方式来麻痹敌人。 尽管，现在他们真的是个体一样的存在。 冷锋刚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便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而且那个人还一直的在跟着他前行，好像一道影子一样。 在这种人流量特别密集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追踪，但是那个人就好像有冷锋的导航一样，一直稳稳的追在他的屁股后面。 现在冷锋还没有用什么逃脱技巧，只是精准的在卡着每一个人的步伐和轨迹，用来麻痹他后面的那个人，不过这样的努力好像用处不大，因为那个人一直没有被甩下。 冷锋想要绕过他看一看这个人究竟是谁，不过为了不要节外生枝，他还是放弃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 在下一个密集的人流的面前，用强大的扫尾技术将那个人远远的甩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上接收到了一条短信。 “看来你度假还不错，起码没忘了自己学的东西。不过这还不过是个开胃菜，接了下来的，你自己加油吧。” 发信人当然是他的师父。 冷锋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地方，明明已经离目标人物这么近了，他的师父居然还能搞这么一个幺蛾子。 而且看这个短信，似乎还有后招的样子。 在屏幕后面的冷锋的师父，正在调配着人员的名单，为了能够让冷锋和刃能够尽快的磨合，他也算操碎了自己的心了。 接下来的路程，冷锋倒是没有遭遇什么，平安的到达了酒店。 就在他进门之后的不长时间，刃也走了进来，不过他看起来就没有冷锋那么体面了，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狼狈，不过要说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倒是没在他的身上发现。 冷锋已经在他师父的身上挨过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手段还是比较熟悉的，而刃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只弄的灰头土脸的已经很不容易了，起码这已经能够证明他的优秀之处了。 “还不错嘛。”这种时候，冷锋是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的，不过在刃的耳朵里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刃刚想反击回去，不过却看到冷锋的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不过那种考验显然不是为他自己一个人设立的，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冷锋应该是比他厉害一点。 这样的认知让刃有些接受不了，只能愤愤的离开了大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冷锋看到他的身影不由轻笑了一下，他就知道他的师父不可能会那么简单的让他们两个磨合，所以他们的住宿是在同一个房间里面的。 他刚才已经把东西放到了那个房间里面，估计刃刚进去第一眼就能够看得到，到时候他的面部表情，估计会很精彩。 实际上和刃斗智斗勇，冷锋也觉得有些无趣，毕竟只有完成任务能够让他稍微得到得到一些快乐，而这种不过是无聊生活里面的调试剂而已。 冷锋不想看一个大男人在屋子里面洗澡，所以出去逛了逛，不由看到在隔壁的楼里面有反光镜的光芒，不由让他眯起了双眼。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么对面那栋楼里面一定有狙击者，那么目标应该也是他们两个人。 在他师父手底下出来的，一定是一些精兵强将。 比如今天追着他的那个人，也比如说今天追着刃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人流的优势，他还不一定能够把他甩开，这样就足以说明这两个人的强大之处。 而刃嘛…能不能把人甩开还是一个问题呢。 按理来说，冷锋的师父绝对不可能会派大批人马来围攻他们，因为这样有可能会造成原本目标人物的警觉。 在察觉到今天背后跟随的人只有一个的时候，以及刚才看到的反光镜的光芒，冷锋就已经可以大致推断出来，这次的行动应该只有这两个人对他们产生狙击和抗力。 尤其是今天晚上，应该是不怎么太平的吧。 冷锋没有告诉刃这个信息，想要成为他的情报员，当然得有点本事，如果碰到这么点小事只会哇唧唧哇的乱叫，还不如趁早就把他结果了，以免后面还会打扰到他的任务。 等到冷锋大致估摸着刃已经完事了，打开门走了进去，看到他果然穿戴好之后，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便抬步坐到了他的旁边。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这还是刃第一次询问冷锋的意见，看起来应该也是已经认命了。 不过冷锋师父的考验才刚刚开始，现在刃问的这些问题，可能不需要冷锋给他回答了。 就在他们两个安安静静的坐着的时候，子弹穿透玻璃的声音在他们两个的耳边炸开，然后直接射击到了冷锋的身旁，如果他刚才反应再慢一点，现在打到的应该就是他的脑袋了。 “这么狠？”冷锋知道他们向来不留情面，如果真的打死了，也不必可惜，因为这样身体素质已经非常低劣的人，是没有颜面继续存在于他们的组织当中的。 原来冷锋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不过由于枪法和预判太准，他如果一次之后便不让他再去了，说是为了维护平衡，其实也就是怕他把那群杀手都给干掉。 “这些是什么人？”刃以为自己是暴露了，不然怎么可能在他们刚刚到来这里的第一天便被人狙击了，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的高度实在太过不利于他们反狙击。 “你以后都不想看到的人。” 因为一旦出现这样的人，就说明师父觉得你现在实在是太闲了有可能忘了自己的功夫，用这种方法敲打敲打你，或者直接送你去见阎王。 “我们现在火速撤离这里，并且找到制高点对他们进行狙击。” 刃不相信他们只会打一枪，不过现在他和冷锋所处的地方都是透过这个窗户看不到的视线盲区角落。 不过看不到，还可以猜得到。 一旦他们确定了几个他和冷锋所处嗯方位，那么这颗冰冷的子弹就很有可能打到他们的身体里面。 “遇到事情不要慌，你不知道吗？”虽然刃已经表现的足够淡定，但是在面无表情的冷锋面前，还是有几分慌乱的成分在。 现在刃自认为低人一截，所以在冷锋反问出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说话，心里面不停地在思考着对策。 而冷锋则是从旁边的兜子里面拿出了自己的狙击步枪。 光是存在反射的。 他们看不到冷锋的位置，那么冷锋自然也就看不到他们的方位。 不过从刚才子弹打过来的角度来看，冷锋能够大致猜得到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哪里。 狙击手的位置一般不会更改，尤其是在他们眼里，目前还占据主导位置的时候。 所以冷锋有信心能够干掉一个成员，不过这样做似乎有点打他师父的脸。 “要不然这样吧，就是稍微的惩罚你们一下。”陈锋故意的偏了一点点，毕竟他刚才瞄准的角度是狙击手的头，而现在则变成了狙击手的肩膀。 “我最多也就做到这样了，如果能让我看到的话，最多也就打你一个衣服。” 刃看着冷锋在那边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听起来好像都是角度位置之类的东西，而且看他拿枪的话，应该是想要反击了。 “你瞄准的角度偏了。”通过冷锋举枪角度的对照，和刃一开始估算的他们所在的位置，直接就指出了冷锋的枪偏了。 能够看出这点的人不多，这确实是一个合格的观察员做的事情。 冷锋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然后说道:“我可没打算让他们现在就死。” 一枪打出去之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打中一样。因为没有哀嚎，对面也看不到有血迹，不过冷锋就是非常自信的自己打中了，并且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接下来考验的东西，就各凭本事吧。如果顺利的话，明天这家酒店再见。” 冷锋背着自己的背包离开了，剩下刃一个人皱着眉思考这件事情。 刃能够看出来似乎冷锋已经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了，而且还能知道这整个的考核内容和考核流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他的师父搞出来的事情。 现在他离开了，而刃虽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但是好歹也算是比较厉害的特工，所以也快速的收拾了东西之后离开了。 趁着对面的那两个人处理枪伤，尽快的解决今天晚上他的住宿问题。 冷锋出来了之后一直在回想刚才的那一幕，虽然这个刃的心理素质还不够强大，不过是能够看出来是一个难得的好面子的。 这样看来，他师父是把这么一个看起来挺优秀的年轻人拨给了他，不过冷锋并不是很想承这个情的样子。 “算了，他能够活下来再说吧。” 刃还没有见识过他们这里面的手段，希望他不要擅自的用自己的证件去找什么小旅馆的地方去住，很有可能会死的很惨的。 而冷锋也不可能亏待了自己，在外面那种又冷风又大的地方住，所以他直接就进到了火车站里面，找到了一个大圆椅，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实际上这么大个地方，如果真的是淹没人海，不动用自己的任何身份信息，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当然那种江湖的百晓生除外。 所以在这种被抓捕的时候，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不动用自己的信息，然后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能够休息的地方。 从前冷锋都是从酒吧门口等着，等那些醉醺醺的人出来，找个男的便去人家家里面住一晚，等到第二天早上，没准人家还能够感谢你。 但是这次这两个“狩猎”他们的人，让陈锋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是他曾经见过的人里面的。 那么就很有可能知道他有这个习惯，然后去酒吧门口堵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隐匿手段，不过在面对这些对自己已经知根知底的人身上，这些独特的技巧很有可能成为暴露自己的弱点。 而这个住在火车站的方法，是曾经冷锋跟着别人学来的。 虽然这个方法和冷锋的不能比，但是好歹还有一个能够躺着的地方，比那些露宿街头的，不能躺着的要强太多了。 冷锋现在有点想知道刃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是被追着跑呢？还是已经横尸当场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等到明天去了酒店，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的。 冷锋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酒店，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出现。 那一对熟悉的男女出现的时候，冷锋露出了一抹了然嗯笑容。 “果然是你们两个啊。”冷锋拍了拍那个男的肩膀，看着他不由呲了一下牙，就知道这个位置是昨天打到他的地方了。 “你下手还真狠啊，差点给我爆头。”那男人还怨起了冷锋，明明是昨天他射出来的那个子弹差点要了冷锋的命，现在受伤倒是大言不惭的说起了冷锋的不好。 “彼此彼此吧。” 他们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冷锋这么激烈的反抗者，从前也不是没试炼过冷锋，不过他表现的还算平静，就是显示出了自己摸水准让师傅放心罢了。 而这次他们的确是体会到了自己的这个同伴的来势汹汹的样子，如果昨天不是常规的躲避操作的考核的话，他们都有点想要躲冷锋的意思了。 “那个怎么样？”冷锋自然9问的就是刃。 而他们两个说到这里也是一脸正色。 “没想到和你搭档的不是什么弱鸡，昨天的考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的智商倒是还在线，我们也没逼他，毕竟不是咱们这种说没命就没命的人。”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冷锋明白，他们是因为这个刃并不是隶属于他们组织摸人，怕杀了徒生事端，昨天应该也不是没有能够杀了他的机会。 他们两个在组织里面可是被称为黑白双煞的人物，怎么可能在追踪里面连个人都杀不死，不过他们在考核里面存在还主要是为了帮师傅考核他们这群人。 如果身体的技能和随机应变还在状态的话，是不会轻易击杀的。 这个刃虽然还年轻吧，但是还是有可发展的潜能的。 冷锋不知道这次的事情能不能让这个年轻人长点记性，如果他不想长的话，过两天的任务里面他也可以帮帮他。 “说曹操曹操到。”女的看了一眼远处，便看到了面色有些不太好的刃，然后对冷锋说了两句话之后便离开了，似乎是没有想要和这个刃交流的意思。 冷锋能够肉眼看得出来刃的疲惫，看起来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好好睡觉的样子。 虽然他们一直都在训练这些东西，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一夜不睡对于身体嗯危害还是很大的，虽然现在不会影响他们的判断能力，不过还是能够感觉到身体的某些机能跟不上速度的。 “你没事吧。” 冷锋决定关心他一下，毕竟现在他已经通过了考验变成了自己的队友，虽然说他心里面还是有千万般不愿，不过他一旦表现出这种情绪的话，他一点都不怀疑下一刻他师傅的电话就会打到他的手机里面。 所以现在还是和善一点好，总比见面就掐架来的强。 不过冷锋给刃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他的脑子里面就是这个人一直不怀好意，而且他这一身疲惫，而冷锋神清气爽，一看就是睡了个好觉嗯样子，他就心里面特别的不平衡。 “你就没碰到什么？” 既然昨天晚上冷锋提醒了他，那么肯定是每个人都会接受考验的，总不能那两个人只盯着他一个人的行动吧。 “当然没有啊。”冷锋这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差点给刃气的都快要吐血了。 他现在认为是冷锋伙同他们公司的这些人想要整他，为的就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让他能够乖乖的听冷锋的话。 不过这种程度的打击在刃的心里面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他心里面对冷锋还是非常的不屑的。 “狼狈为奸。”刃甩出来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回房间去休息了。 冷锋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由轻笑了一声，这个搭档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次，不过他总感觉这个人缺了点什么，或者说他对这个人缺了点什么。 而且冷锋能够感觉到，在他这种接二连三的刺激下，原本刃在心里面对他的不屑和鄙夷，已经变成了一种嫉妒和仇恨，刚才刃看向他的如同淬了毒的目光，让他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别的，恰恰就是嫉妒和仇恨啊。 冷锋不放心将后背交给这么样一个人，不过他也怕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不过既然考核已经结束，那么真正的任务也就拉开了帷幕。 等到刃休息了一天一夜才把这个精气神补足，这速度之慢看的冷锋一阵咂舌，要是他的话最多休息两个小时就会重新回到巅峰状态，不过这个刃似乎…不太行的样子。 这样的话当然在确定了他们是队友之后，冷锋便不会再说，所以他直接将这些不好的言论咽到了肚子里面，然后老老实实的开口说道:“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打探情报了。” 刃似乎不愿意这样被冷锋牵着鼻子走，破有点想提出自己的观点看法的意思。 这种要求冷锋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心里面对于刃即将提出的观点，也是极为不屑的就是了。 “我想我们从网上购买情报，这样既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又能够在确定情报真伪的情况下节约资本。” 刃说的头头是道，但是陈锋却感觉自己在他的话里面听出了几分应试教育的结果。 这种套话太过笼统了，而且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的混合在一起，再加上不知道提供线索的人是谁，很有可能就会翻车。 冷锋在这边认识几个情报头子，虽然不是很好联络的那种，但是起码消息来的准确而且有意义。 “我觉得不行，情报网上面鱼龙混杂，而且上面的人两面三刀，没准我们刚买完这个消息，转眼他们就把我们的消息泄露出去卖给了别人。其他的也就算了，如果导致这次行动失败，我们该怎么办？”冷锋在刃刚说完自己嗯观点和看法之后就立刻给他否定了下来，那语气非常坚决，意思非常明了。 其实听了冷锋的话之后，刃也回过了头来，但是下意识的他就不想像冷锋低头，于是接着说道:“不管是从哪里获得情报都会有危险，我觉得在网络匿名购买情况是最为稳妥摸办法。” 匿名是一个好主意，可是现在这种网络时代，哪有真正的的匿名。尤其是在这种情报头子的眼睛里面，他肯定能够知道自己的雇主是谁，而且还很容易顺藤摸瓜的发现他们想做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这又是一个可以高价出售的内容了。 “我这里有几个线下联系的情报线人，我打算启用他们。”冷锋既然已经让刃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了，那么他也应该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不过在他说完他的内容之后，刃也是一脸不屑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想除了什么好主意呢？你用你这张脸去见人家，谁能不认识你是谁，你这个情报比我泄露的多多了。” 这话乍一听是这个道理，但是实际上冷锋认识的这几个情报人员都是值得信任的人，绝对不可能会出卖他的个人信息，所以他也比较放心的可以去要线索。 “那这样吧，既然我们观念不和，那就分开收集信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觉得怎么样？” 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只会让效率变慢，这是冷锋的深刻体会。 如果他只有一个人的话，现在已经省去了和他在这里掰扯的时间，应该已经去找到那个情报头子了，但是现在由于有两个人，而且意见还没有办法统一，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个谁都没搜集到情报，平白无故的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可以。”刃点了点头，同意了冷锋的说法。 到时候如果他找到了情报而冷锋没有找到的话，那这就是打他脸的最好的方式，刃自然不会拒绝这样一个机会。 而冷锋现在的感觉就是这个刃的年龄还是太小，经历过的事情太少，没有一点的风险防范能力。 不过他也不是刃的衣食父母，没有必要教给他这些东西，不然人家可能还以为他是在炫耀呢。 冷锋叹了口气便和刃分道扬镳了，和在酒店里面就能够操作的情报网的情报交接不同，冷锋想要得到那个情报头子手里面的情报，第一件事得找到他，如果找不到他，一切都是白搭。 这个地方很大，冷锋当然没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这个情报头子，不过他们不管在哪个地方都会设有专门的交易站点，只要将想要交易的东西写上纸条放到那里，自然会有人通知。 冷锋依稀记得这个东西被放置在一个饭店的门口，不过由于经济的发展，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当初他来过的样子了。 那个饭店可能也已经黄了，现在整条大街上面崭新一片，别说找到那个原本收件的报刊亭了，现在就算是想要找到个报刊亭都困难。 冷锋被这一下子弄得猝不及防，想要找到情报头子的路有点难走，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若说其他的办法是什么，那就是一个字——等。 这个情报头子还有一个备用的联络方法，就是当天的晨报上面会有一个小的版面会刊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反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不过在这里面，你能够发展他今天在什么时候，会去哪里的地址，有了这个地址以后，就可以在当天的固定时间里面去找他。 当然什么都不能带，毕竟是买情报，自然是得有诚意的。 像是他们这样的情报头子，或多或少都惜命的厉害，碰到一些刺头，也会用一些方法给处理掉。以免在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之后，对他们产生什么威胁。 冷锋现在由于不知道这个信箱在哪里，现在也就只能像那些人一样，每天在报纸上面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而刃则是飞快的在网络上面联系到了一个情报头子，在确定了他要购买的人的姓名之后，让刃将所需要的金额发给他，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只不过刃不知道的是，在电脑的后面，并不是情报头子，而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他们正设了一个套让刃往里面钻。 就在刃认为自己马上就要赢了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刃已经付完了款，正在等着接受文件，为了防止事情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搭理这个敲门声，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马上他就要接受到文件的时候，门突然被人踹开了，进来了四五个大汉，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那种类型。 就算是刃也非常的厉害，但是现在肯定是两拳难敌四手了。 “你们是什么人？”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人，刃虽然有些慌乱，但是一想到这些人很有可能也是冷锋雇来的就莫名其妙的有了几分底气，看着他们的目光之中也带着些挑衅。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需要跟我们走一趟就行了。”这些人二话不说就把刃给带走了，跟着一起带走的，还有他用作交易的那台电脑。 冷锋还不知道刃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现在还在费劲巴力的等着他的报纸。 不过还好，冷锋还算是幸运，就在第二天。他便发现了报纸上面的信息，明确的标明了在故梦酒吧。 酒吧这个地方，冷锋并不陌生，情报头子大多数都会选择这个地方，一是嘈杂不会有太多人注意，二是如果真的碰到了什么事情，还能够用人多作为掩护快速撤退。 就在今天晚上八点，冷锋丝毫都不想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所以他收拾完了之后，便打算前往这个酒吧。 等到了以后，这里面的灯光晃的冷锋的头有点疼，这里面散发出来的糜烂的气息属实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不过他现在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这是人家要求的交易的地点。 冷锋往里面走，穿过在舞厅上面扭动的男男女女，走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默默地等着情报头子的到来。 到了八点，准时的从酒吧门口进来了一个人，那周身的气质虽然说是一般，但是也是异于常人的。 冷锋感觉自己被骗了，他想要找的绝对不是这个人，不过从前的联络方式不会错，而且这个酒吧里面像他一样等着买消息的不止他一个，总不能大家伙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假的吧。 那人坐定之后，冷锋便走到了前面去。 虽然说他平时非常的严谨，但是伪装这种事情还是信手拈来的。 从刚才的高冷气质一路蜕变，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小赖子的形象。 “呦，您是卖情报的？”冷锋的眼睛止不住的往人家身上的金银珠宝上面瞄，看起来一副非常爱财的模样。 如果没有认识冷锋的人，还会以为他这个人的生性如此。冷锋并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表演，而是连自己的微表情都严格的把控住，为的就是能够活灵活现的表现出其他人的样子。 “嗯。”那人似乎习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所以看到冷锋这样的表情也不觉得很奇怪，反而觉得还挺正常的样子。 “你想要买什么情报啊？”那人的手敲了两下桌子，不多不少正好两下的频率让冷锋的心里面对这个事情也就抱有迟疑了。 冷锋不是第一次买情报了，所以对于这些人的习惯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们这行比较忌讳的事情就是还没有谈价格的时候就敲手指。 因为有些东西不能说，所以都是纸条进纸条出，最好是完事之后就烧了，不留一丝痕迹。 而这个要钱也非常的讲究，当你的所求说出来之后，他在桌子上敲几下手指就要付多少的钱。 五个手指所代表嗯价格是不同的，最低的那个是千起，以此类推。 所以这些情报员在还没有确定这个情报嗯价值的时候，是不会轻易敲手指的。 这样就可以说明这个人有问题，而那个情报头子多半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你有什么问题，你倒是说啊。”这人看着冷锋半天不说话，而且面色上还有一些为难，感觉他问的有可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一点都没有想要给他回答的冲动。 “我…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冷锋是谁啊？” 这人似乎是没想到冷锋能够问出来这个问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对冷锋说:“你准备两千块钱，我把他的资料都给你，下周你带着钱来这里找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人拍了拍冷锋的肩膀，却看到自己旁边的那个人诡异的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啊？” 冷锋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情报只值区区两千块钱，如果不是真的想要冷锋命的人，谁会没事买他的情报看着玩。 而像冷锋这种比较有头有脸的杀手，售价一般都在几十万，几百万左右。 想要得到一份有关于他们的情报，是付出了无数的打探的人的生命的，怎么可能轻易的卖出去。 所以冷锋在试探，试探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情报头子，不管是他看到冷锋的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他，还是之后他说两千块钱要把冷锋额的资料打包送给他的这些事情，他都可以确定这个人有问题。 不过真的情报头子又去哪里了呢？ 冷锋感觉只有面前这个情报头子能够解释的清楚了。 “说吧，我给你个机会，你是谁啊？”冷锋的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把刀，本来看起来有点憨厚老实的那种土老板一下子就变成了忧郁高深的杀手。 他手上无意识的把玩着自己的匕首，而那个危险程度，让情报头子相信，一旦他敢有什么异动，一定会第一时间要了他的命。 “凡事好商量，凡事好商量。”那情报头子也没有先前那个狂拽酷炫的样子了，现在在冷锋的手里面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老实的厉害，看起来应该是特别贪生怕死的那类人。 这样的人居然用来顶替情报头子，冷锋觉得他背后的人也算是挺无脑的。 “是跟我走一趟，还是我帮你跟我走一趟啊。”陈锋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抵上了他的后背。 这个情报头子刚想叫嚷，却发现现在自己的性命已经在冷锋一念之间了，这样的情况，他就一点都不敢轻易嘚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魂归黄泉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能不能放了我？”情报头子看样子不是很想和冷锋离开这里，不过这哪里是他想不想的事情。 其他人虽然也想要和这个情报头子做交易，不过他们看起来武力值就没有冷锋高，自然也就不敢和这个看起来很是强悍的人扎刺。 “走吧。”冷锋推搡这个情报头子到了他住的地方，然后将房门锁上之后，便把刀放回了袖口里面。 那情报头子看着威胁他生命的武器没有了，也就放心了不少，看向冷锋的目光里，也全然不是害怕了。 “你想要干什么？”既然冷锋把他带到这里来，那绝对是有点什么想要的消息的，不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他这么带走。 也幸亏这是一个假的情报头子，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会选择在那里玉石俱焚，就算是把消息吞到自己的肚子里面，也不会给不打算给他钱就想要拿消息的人。 “我想知道真的情报头子去哪了？”冷锋这句话一出，就看到这个情报头子变了脸色，本来还一派从容，现在只剩下慌张和看向冷锋难以言喻的眼神。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这两天利用情报头子的情报信息站混的风生水起的，没有人怀疑他不是真的情报头子，不过这个人，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短短几句，他却确认了他不是情报头子的事实。 这样的人如果变成敌人，真的还挺可怕的。 “因为我就是冷锋。” 情报头子突然想起来了冷锋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内容就是他想要买冷锋的信息。 如果他真的是情报头子的话，那么肯定是对自己的情报非常的熟悉，那么肯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就认出来冷锋。 不过他不光没认出来，而且还打算用低价将冷锋的信息卖给他。 “你最近的所作所为不会真以为没人发现吧，他们不过是想从你这里买便宜的信息，不过我猜消息网还不在你的手里吧。” 情报头子说起来也是一个比较难做的工作，手底下管着那么多的人，每个月还要按时按点的发工资，他们反馈上来的资料还得亲自过目分门别类。 有些秘密为了保证他的严密性，除了调查的人和情报头子之外谁都不能知道，而且还得把这些情报卖出去，不然没有办法养家糊口。 这也就是情报的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不过大家都懂，也就没有什么怨言。 不过最近来了一个愣头青，把自己的信息都便宜的卖出来，还以为自己是赚了多大的便宜，等到这个月结束开工资的时候，冷锋就会觉得这个人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蠢了。 “不过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真正的情报头子在哪里？” 这种冷锋随便一推理就能够明白的事情，他并不愿意所浪费时间。 他甚至都能够知道绑架情报头子的人绝对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某些东西的人，而且这个应该是机密，是情报头子不愿意说的机密。 所以他们便把情报头子抓了起来，然后让这么个东西去代替他，好歹能挣多少挣多少，怎么说也算是钱啊。 “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在某个监狱里面吧。” 这个情报头子只见过那个人一次，而且还是在隔着栅栏的地方见到过。 这监狱的这个名词实在是太笼统了，根本就连个范畴都没有。 这如果让冷锋去找，那就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想要更具体一点的信息。”冷锋自己想不出来，那就只能逼迫这个情报头子慢慢的想了。 他这次想要知道的信息必须依靠情报头子的信息网去调查，不然他完全可以在这个假的手里面买信息。 就是因为这个杰森的可查信息太少，而且现在具体是生死未卜，所以冷锋需要实时消息来告诉他一切事情。 “我想想…他好像是在市郊，被关在了一个仓库的地下。”假的情报头子当然知道那个真的关在了哪里，毕竟那样的地方去过一次之后就不会想去第二次。 不过他为了能够传承这种东西，去了不少次。 不过除了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真正核心的东西他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他现在有点庆幸，还好他不知道，如果知道，现在很有可能又被面前这个杀神去要求调查很危险的事情，到时候搭上自己可就不好了。 “你确定？”冷锋的目光扫过假的情报头子，看他吓得直接一身冷汗，而且面容上面的微表情也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于是便点了点头，带着他出去了。 “我有事情还是会来找你的。”冷锋摸了摸他的耳边，然后将他一直带着的耳钉拿了下来。 刚才在阳光下面，他清楚的看到这个假的情报头子的耳钉上面有一个监听器，要说这种东西在他们这种杀手面前可真不够看的。 冷锋有些粗暴的动作拽的这个情报头子有点疼，不过当他看到冷锋将那个耳钉给破坏露出里面的的电子设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被密切监控着的。 “你现在还是别回去了，自己小心点。”如果没有冷锋发现这一茬，现在他应该就已经回去了吧，到时候等待他的，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冷锋看他还算配合，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弑杀的嗜好，所以放他一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他又不是任务目标，哪里用的着下手这么心狠手辣。 不过这个人所属的组织倒是引起了冷锋的好奇，殊不知他好奇的这个组织正在筹划一场关于他的夺命计划，而他的后背的交付者，则是马上要捅他一刀的人。 “那我现在应该去哪里呢？”现在把选择权交给了他，但是让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现在知道自己的组织也并不信任，而且由于冷锋的这件事情，可能已经被组织厌弃了。 这样的时候，能够抱住冷锋这颗大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要不您带我一起去吧，我能找得到地方。”这下子就不用冷锋说，他直接就毛遂自荐了。 一开始冷锋还觉得地方还挺难找的，毕竟他描绘实在是太片面了，如果真的想要找到这个地方的话，简直就是难如登天了。 但是没想到偶然发现一个监听器，居然还能收获到这么一个小弟，这让冷锋很是欣慰。 有的时候，有所求和无所求的人，当然是有所求的比较好控制。因为好歹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就比如说这个假的情报头子，他想要的就是好好活下去，如果能够有钱那就更好了。 这样，冷锋可以利用他的性格来做成一系列的事情，但是就像是那个刃一样的，冷锋根本看不出来他所求什么，既然无所求，那么久当然非常的难控制了。 既然不能被他控制的，当然都要被他提防。 冷锋现在的进度倒是不快，就是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如果进度比他快的话，倒是一个很好的吹牛皮的机会。 冷锋询问了假的情报头子的名字，他叫做艾琳，这么一个男人起了这么一个像是女孩子的名字，总让人叫着有些别扭。 但是他解释说这是他的父母的衷心祝愿，毕竟冷锋也不太懂m国的风土人情，既然艾琳这么说了，他也就只好随便听一听了。 “前面就是了，要检查嗯步骤有很多，我怕你进不去。”艾琳指了指前面的仓库，门前有六个把手的人。想要硬闯大概率是不太可能的，而艾琳那里的证件只有他自己摸。 突然远方有一辆车正在往这边行驶，冷锋看着那车里面的人应该非富即贵，于是用随身携带的小钉子将那辆车的车胎给扎破了。 “这个地方的石子这么尖锐的吗？”司机下车开始查看，发现只有一个轮胎漏气的时候，连忙拿出了后备箱的备胎给换上了。 而冷锋和艾琳则是成功的坐上了这辆车，原本在车上的那个人则是被冷锋脱干净了衣服，然后塞到了座位的下面。 冷锋换好他的衣服之后，用帽子遮挡了大部分的脸，既然他们能够开车来，也就意味着他们绝对不是那种得下车走过去的那种人。 冷锋想要赌一把，看他们是绝对不会查这辆车的。 虽然说的确是这样，不过在司机开过去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士兵叫停了下来。 那个士兵对司机进行了例行的盘问，但是却没有涉及后座一分一毫，而且对司机提问的非常的简便，就是为了能够让司机能够快点的带着后座的大佬进去。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后面的人已经变成了冷锋和艾琳，而那个大佬已经被扔在了后座上面了。 司机打算将大佬放下来然后去停车。这个时候才通过车里面饿的镜子发现后面居然有两个陌生人。 还没来得及叫喊便让冷锋捂住了嘴，然后也是捆了起来，然后往车上一扔。 为了避免他们在这里会被人发现，于是冷锋将车停到了地下车库，就算是他们一会儿离开也是比较方便的。 冷锋将车门给牢牢的锁住了，而且由于为了保护安全性，这个车窗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他们在这里面待着…非常的安全。 “他在哪？”既然是大牢，那么看守的人肯定更多，这是冷锋是这么想的。不过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冷锋有点奇怪，不过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组织，不了解这其中的构造也是正常的。 “因为外面的安保设施非常的完善，所以里面并不会配备什么警务人员，主要还是怕影响到一些大佬…”艾琳一边走一边说，不过声音很轻。 他们虽然在这里不用担心巡逻队，但是这个区域是大佬经常出入的地段。被那些人发现可比被巡逻队发现要麻烦不少。 冷锋想了想现在还被关在车里面的那个大佬，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然后跟着艾琳的步伐往里面走。 越走越狭窄，好像刚才他们刚开始进来的地方是一个最宏大壮阔的大厅一样，而这个地方则是比较像家里面的厕所，非常的简陋，并且恶心。 “在这里生活真是苦了他了。”冷锋叹了口气，这里的环境和他度假待的地方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他现在都不想多说些什么，毕竟…这空气里面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最可怕的是吃喝拉撒在一起进行，那这个监狱也实在是太恶臭了。 虽然人有三急，而且这个牢房没有巡逻的的队伍能够管束他们，所以在有问题的时候，只能用一些非常极端的办法解决。 也还好冷锋能够憋气的时间很长，不然他极有可能凉在这里。 “他在哪呢？”冷锋已经随着艾琳走了很久了，不过好像还在更里面的地方。 “他属于比较被看中的那种，和外面的那些人不是一个待遇。” 果然过了一定的区域之后，整个位置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好歹没有刚才过来那些味道了。 “到了。”艾琳走进了一个牢房，这上面也没有锁，只不过是把人绑在了柱子上面，看起来非常的凄惨。 这个情报头子现在披头散发的，双眼无神，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一样，虽然这个比喻非常的形象，不过总不能在人家的面前提这样的伤心事。 “我是来救你的。”冷锋以为这句话会让面前的这个人多少有点精气神，不过却是丝毫用处都没有，他那一副样子，好像是已经聋了一样。 “你上次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吗？”这个监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能折磨人的手段也与众不同，不过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一个精神本来健健康康的人现在变成这样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呢？ 冷锋想了半天都没有什么结果，不过他刚才查看了这个情报头子的身体，没有发现有什么致命的创伤，而且整个人看起来还算可以。 他的眼睛里面连偶尔闪过的清明都没有，这样便让人有些费解了。 就算是精神病人有的时候都能够正常一下，这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要死不活一样。 “算了，咱们先把他带走吧。” 情报头子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冷锋，不过冷锋旁边的这个艾琳，当时每天来都是来套他的话的，目的就是得到整个情报网。 他一开始不说，被动用大刑，他一直坚持着没有说，但是几乎只要是他想问的话，那么这顿招呼便一定会挨在身上。 所以但后来他直接学乖了，装疯卖傻总可以了吧，他可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是问他什么他也回答不了，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把他遗忘到这里了。 原本情报头子以为冷锋现在和他们是一伙的。想要从他的嘴里面要到有关于他们如何操纵情报网的问题。 不过没想到他上来还真的是三下五除二要放了他，于是便也不再假装，用非常沙哑的声音说道:“再往前面走三个牢房，然后进去之后，那个牢房里面有一块青石板，把青石板打开，底下有一条路，可以直通外面。” 本来冷锋还在思考要怎么带情报头子离开，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告诉他怎么才能够破这个局，虽然也是为了他自己，不过好歹不装疯卖傻了，让冷锋的心里面也踏实了不少。 他们的出逃很顺利，在走地下通道的时候，上面突然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冷锋他们观察过了，牢房没有相应的措施，那就有可能是冷锋和艾琳挟持的那个大佬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在下车的时候，冷锋一了百了的给那个大佬喂了毒药，现在应该已经毒发身亡了，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过那个飞机却是看过他们两个的脸的，一旦被人指认，在这个国家，冷锋很有可能寸步难行。 “算了先出去吧。” 现在他们已经和这个公司结下了梁子，就算是冷锋没有把情报头子救走，就光说他杀害了一个非常德高望重的大佬的事情，就足够他被整个组织仇杀了。 情报头子安顿下来之后，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冷锋，问道:“你救我，肯定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吧。” 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午餐，冷锋他们冒了这么大的险救他，如果不是有所图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倒不是他利益，就是觉得任何事情都会有个理由，而没有理由的事情，简直不能更可怕。 “我想让你动用你的情报网帮我找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冷锋率先提出了条件，好歹稳定了一定情报头子的颤抖的心。 “这自然可以。”他没有觊觎情报头子的情报网，只是希望他能够帮他找一个人的消息，这个消息对于情报头子来说，当然是没有他的命重要，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您想要谁的情报？”既然冷锋说了需要调查，那么肯定是一个名不见传的人的情报，之前情报头子是这样认为的。 “我想要杰森的情报。” 情报头子听到杰森的名字，快速的在脑子里面回忆了一下，突然想到最近好像有一个关于他的消息。 “你说的那个人是一个间谍对吧。”情报头子看向冷锋向他确认道。 “确实。” 看情报头子这个样子应该是接受过这个人的情报，那么久不用大动干戈的去动用情报网去找这个杰森了。 冷锋第一次找一个人这么费劲，只有可能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他躲在别人家里根本就不出来，所以他们找不到他的踪迹，二是他被抓了，而且看顾他的势力非常的大，让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的走漏。 “我是记得有这样一个人的，不过具体的我可能需要回去问问。对了我叫杰克。” 杰克伸出了他因这两天的牢狱之灾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一个收破烂捡垃圾的。 实际上杰克扮演的角色的确就是乞丐，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瞒过乞丐的眼睛，尤其是他们的目光千千万。 不过也不单单是乞丐，还有很多地主豪绅名媛佳丽什么的，为的当然是了解上层人民的秘密。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会有阶级这种东西的存在，如果想要克服这个阶级，手里面当然要掌握一些东西。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冷锋其实有些着急，在目标尚且不明确的脾气，他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现在还没有找到杰森，已经让步调有些混乱了。 不过还好他已经找到了并且成功救出了杰克，接下来的就是找到杰森嗯藏身之处了。 他们去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破庙，然后杰克挪动了一个小的佛像的位置。然后底下便出现了一道门，然后说着这道门下去，下面都是非常高科技的东西。 先进在这里已经不足为奇，在这种手机网络纵横的时代，秘密这种东西确实遮掩不住，通过网络都会备份到他们的舞台上面，然后将每个人整理汇总，成为一个文件夹的形式。 “我的身价是多少啊？” 还不是艾琳的那个两千块钱刺激到了冷锋，不然他肯定是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 第715章 外传3－3＊不建议订＊ 今夜夜晚格外的漫长。 大概是因为身边多了个话痨。 张权的家人已经离开，现在说不准已经回国。 正规邮轮，非常安全。 本来说想和冷峰一起说说话的张权，到了深夜，还是沉沉睡下。 两点，适合夜袭的时刻，冷峰起身。 昨日热闹温馨的小面馆，已经半边变成了废墟。 确定四周没有什么埋伏之后，冷峰溜了进去，直奔后厨。 暗格上，有冷峰做的标记。 如果这里被人动过，必然没办法还原，肯定会留下痕迹。 见没人动过，冷锋才将完好的唐刀取出来，轻轻的抚摸，自言自语道：“离家太久了，今天就带你回家，你的主人若是知道，一定非常高兴。” 夜晚的月光很是皎洁，照得面馆的地面一片亮白。 亮白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黑影。 黑影的主人没有掩盖自己的意思，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影子会让冷锋察觉。 来人，不用细看冷锋也知道，是那个护卫头子。 这人果然是怀疑他了，甚至还知道后厨有秘密，等到了此时此刻。 早已侦查过周围，冷峰知道，这里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甚至他有些好奇这人刚才躲在哪里。 卫生间吗？还得是不沾地才藏得住。 “你在等我？” 无论是身手还是底牌--周围的炸弹，冷峰都比他强出不少，所以无所畏惧。 护卫头子恭敬的鞠了个躬：“谢谢您的帮助，我特地在此处等你。” 冷峰不说话，静静等待他继续。 “渡边在这里无法无天，我奈何不了他，感谢您为民除害。不过，我想问你，为什么要伤害面馆其他无辜的人？” 冷峰笑了，“我杀渡边，与你们岛国人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是受人之托。面馆的人，收银、厨师、食客，都是渡边杀的，与我无关。” 看在这傻子还在这里感慨为民除害的份上，冷峰便回答他两句，这种人并不多见。 护卫头子再次鞠躬，仍旧一脸严肃，不过语气客气许多，“还要感谢您留我小舅子的性命，所以我今天一个人来的，也算还您的情。 另外，请您早日处境，如果您继续留下来，迟早被查出来，您和您的朋友再想走就难了，如果您走了，这件事会不了了之，对大家都好。” 就算来的人再多，冷峰也不惧，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渡边已经解决，还有了意外的收获，这个地方确实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多谢你的提醒，我走了。给你一个忠告，好好管教你的小舅子。”冷峰说完，飞快消失。 二人自始至终没有面对面，但是这番交流护卫头子已经把想说的想问的说尽了。 他知道冷峰的实力，却不确定与他一起的青年有没有那么高的分量，一人前来，是一种诚意，也是一种豪赌。 好在，他活下来了，冷峰离开后，他紧张的冷汗淋漓，几乎站不住。 一个能在高手环绕下杀掉渡边的高手，想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 回到住处，时间才刚刚两点半，冷峰抓紧时间眯一会，毕竟，，，，，明天还要坐船。 海上的邮轮距离海面特别高，坐在上面格外的凉爽，微风吹过，鼻子嗅到的海水味仿佛都是咸的。 冷峰本来一个人在顶层吹风，可是小跟班张权非得过来破坏冷峰特意营造的孤独、肃杀的气氛。 “冷大哥，这里有点高。” “你要是晕船就下去。”冷峰毫不客气。 “呵呵，习惯一下就好了。”张权还是绵羊一样的脾气。 张权自顾自的在哪里说着回国之后的规划，新买的房子要装修成什么样，孩子将在哪里读书，一些很实际的、琐碎的问题。 小人物的生活，虽然没有刀光剑影、热血战火，但是细细品味起来，居然也很令人疲倦。 活着，就是不容易啊！不管谁都是这样。 曾几何时，如果没有经历那一场车祸，此时的冷锋，可能也会是忙碌着，在平凡的生活中不平凡地活着的一个市井小民吧！ 听着张权感慨大城市生活的艰辛，冷锋不由得插话说：“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人都要活着，而且都会很累，所以啊，为了以后老了能轻松些，我还是建议你去小城市生活。” 见冷锋难得的跟自己唠嗑，张权顿时来了兴致：“就是这样，但是为了孩子以后能出头我还是想去大城市。虽然我这样的人，不像你这样身家丰厚，但是啊，只要有一瓶水一块馒头，就能顺利的活下来。” 冷锋撇撇嘴，说实话，对于杀手来说，好多绝境下，一瓶水一个馒头都是奢侈的。 说了一大堆之后，二人聊到了渡边的身上。 这算是二人难得的共同话题了。 冷峰想起了录音的事，回国之后就把这个放出来，当送给师父的意外惊喜了。 不过，师父八成又要指责他。 想到师父，冷峰又不知不觉想到了那个杨大厨。 “有的人无论身处何地，始终记得自己是华夏人。”冷峰直接说出口。 张权听的颇为自豪，重重点头，“漂泊再久，也要落叶归根，我算是能回家了。对了，冷大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找我啊？” 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水平，不是你去不去，而是什么时候去。 头脑清晰的冷峰自然不会落入陷阱。 望着故土的方向，冷峰再次拒绝，“我有自己的使命。” 他的使命，就是守护这片土地，为他除去一切潜在的危害、威胁。 冷峰望着故国，张权望着冷峰，一脸崇拜和激动。 从船上救他开始，冷峰就是他心中的英雄，后来，冷峰又除掉了渡边，变成他心里的盖世英雄。 只可惜，他没有帮到冷峰什么，他也想为祖国尽一份力。 ...... 船行过公海，快到岸时，有小艇接近，冷峰与他道别，“有缘再会。” 张权望着冷峰离去的背影，非常的不舍。 冷峰行出不远时，耳边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第716章 主线－长孙家的底子 王玄策这小子，在同期毕业生里是最上进的一个。 很短的时间内，他就完成了好多外地官员奋斗一生的都达不到的目标—转成京官。 地方官员虽然好多都过的很舒心，但是想要把自己的名号留在青史上，绝大多数的地方官员可做不到。 毕业之前，冷锋曾经问过他今后的目标。 王玄策就说了两个字。 而冷锋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凭借自己的实际能力功勋达到目标。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又立下了什么功劳，竟然足够他进入京官行列。 看着身边一样也快调到长安的周骄，冷锋说：“最近可能有天下楼的运输队来登州送矿石甚至是钢铁成品，你得安排好交接。” 周骄点点头：“下官一定安排好。” 说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地方官员最怕的就是京城里跑来一个巨头，奉承不是，不奉承又不是。 不过好在护国公这个人不闹妖，他不用刻意逢迎，也不用担心他有什么轨迹，只要老老实实按吩咐做事就好了。 这样，还有很多的功劳可以拿，何乐而不为呢？ 回到营地后，冷锋给鞍山的管事写了一封信，要求他用最快的速度勘探铁矿，至少要在一个月内供应上造船厂。 写完信，冷锋看向门口。 从他写信写到一半的时候，李泰就在那里贼眉鼠眼的看着，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见师父写完了信，李泰嘿嘿笑着走进来，说：“师父，那个，我看造船厂钢材还是有很多储备的，明天徒弟想造一个渔船大小的铁甲船，您看怎么样？” 冷锋想了想才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用了多少，你得尽快补上，毕竟现阶段的实验，基本都会造成很大的浪费。” 李泰点了点头，只要能造就行。 得到同意的他走到冷锋身后，殷勤的开始帮冷锋按摩肩膀。 冷锋耸耸肩，制止了他的动作：“有屁就放，少来献殷勤。” 李泰这小子，向来都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这样明显的献殷勤，绝对有事儿求他。 李泰挠挠头，说：“师父，现在只有制造铁甲舰，造船方面1才能继续进展，我看钢材那么多，就想弄一个铁的鱼船，您看？” 冷锋拍掉了李泰的手：“想得美，忘了我跟你说的压强了？就算你能造出来，下了水、走深一点，也会被水压压碎，什么时候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再想着实验它吧！” 李泰很聪明，所以一触即悟，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现自己现阶段真的没法解决这个问题。 冷锋站起来，把书桌上的信件都收拾干净。 李泰挠着头坐到书桌前，开始拿笔写写算算。 不打扰认真的李泰，冷锋走出了书房。 远处有火光渐行渐近，看起来像一条蜿蜒的长龙。 似乎是一支军队。 岗哨也发现了靠近的军队，随即鼓声响起。 冷锋走到船厂边缘，想要看看是哪一支军队。 没想到居然是龙牙军！ 二狗子和李二牛跳下马，大笑道：“老大，我们走陆路的就是慢啊！比你们晚了这么久才到。” 冷锋让李二牛去安排龙牙军的士兵们驻扎，随即问二狗子：“探查的怎么样？” 二狗子凑近冷锋的耳朵说：“老大，长孙家的铁矿，根本没有认真开采，看起来产量低下，殊不知，他们是占着宝山装穷，五处铁矿，都没认真开采。” 冷锋点点头，看来他猜的是对的。 长孙无忌可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家的铁矿，直到如今都没有关闭，果然存在猫腻。 不过，这样的猫腻，却并不能成为对付他的把柄。 一个家族，有权利准备自己的后备家产，哪怕是太平年间也是一样。长孙家占据这么多铁矿，就是为今后的逐鹿天下做准备。 只要皇帝的统治结束，天下再回纷争的乱世，长孙家就能凭借这些铁矿，成就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 这样的动作，皇帝也看在眼里，但是却没办法阻止。 皇帝轮流做，为今后的野心做准备，是每一个世家大族族长都要做的事。他不能因为未来的可能，给现在的人定罪。 “呵呵，他愿意占着就占着吧，我对他家的铁矿已经不感兴趣了。再说，冷兵器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了，几个破铁矿，能成就什么？” 二狗子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老大，他发现，老大的话，很多时候都听起来神神叨叨的。 不过这些事情都和他无关，尽管一路跋涉很辛苦，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指挥自家兄弟接替了老大身边的护卫。 自家的老大，就得自家人当护卫。 第二天一早，信就被送了出去。 接到信后，管事冯震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对手下的人大喊道：“护国公来信了，船厂需要铁，让咱们赶快找到铁矿。兄弟们，赶快啊！要不然咱们的伙食吃着都噎得慌！” 听到冯震的话，好多休息着的矿工都跳起来，开始干活。 天底下，可能只有他们这些矿工是最幸福的。不仅有着大把的工钱拿，就是平日里吃的伙食，都管饱，甚至每三四天还有一顿肉吃。 简直不要太幸福。 眼下护国公来信催，他们哪怕熬夜也要尽快找到铁矿，不然，多丢人啊！ 冯震在一处小山沟挖了一铁锹沙子，抓起一把仔细看了看。 看到沙土的成分后，他不由得了看这个小山。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小山沟上方，就有一处储备丰富的铁矿。 再随便挖了一铁锹沙子后，他再次认定了这个猜想。 一个龙鳞军的士兵走到冯震身边：“有发现？” 冯震点点头：“上面可能就有，但是这个小山沟，底下都是石头，不好开采啊！” 龙鳞军士兵撇撇嘴：“你忘了护国公的话？你只要找出大致范围就好，剩下的活儿，是我们的，什么时候铁矿石出现了，才是你们继续工作的时候。” 说完，士兵开始招呼伙伴疏散人群。 等矿工们都疏散完毕后，龙鳞军的士兵们搬出了一箱箱的惊雷.... 惊雷，只有他们才有资格使用，哪怕用于开矿，也是如此。 第717章 晕船 很快的，山沟周边就拉起了警戒线，矿工们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山上的士兵们。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生火烧石头、准备冷水，等石头烧热了再浇水裂石嘛？ 拿着凿子能凿出矿石？ 山上的士兵们并不指望凿子能够凿穿岩石，他们凿坑，是为了安装炸药。 一个个细长的铁棍，据说是惊雷司专门制作出来给矿山爆破使用的。 作为使用者，他们不需要知道原理，只要点燃就好了。 凿坑的士兵，在装好炸药后，一人拉着一根引信向山下走去。 当所有的引信都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冯震看着龙鳞军领军的霍行云，疑惑道：“就这几条绳子，就能弄出铁矿来？” 霍行云笑道：“护国公制作的神器，别说开山裂石，就算是摧山填海，也不是问题啊！” 在冯震震惊的目光下，霍行云点燃了手里那一把引信。 惊雷司研究出来的快速引信，虽然比不上后世的快速引信，但是比起一般的引信，速度也是快了一倍以上。 “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都进木屋！” 霍行云一声令下，矿工们都疯狂的钻进了木屋。殿后的龙鳞军士兵们架起盾牌，把木屋的门挡的严严实实。 几次呼吸过后，一声巨龙的咆哮声，伴随着地面的震动，让旷工们倒了一地，一个个吓得都说不出话来。 太可怕了，这是什么手段？难道是地龙翻身？ 护国公难道是凭借什么手段，请来了地龙帮着找铁矿？ 古代的百姓们对自然现象都有一种敬畏之心，地震这种异常现象，在他们的幻想下，就成了“地龙翻身”这样的说法。 一些碎石子撞击在木屋上，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 许久之后，在没有一点动静的情况下，霍行云才下令让龙鳞军的士兵收起盾牌，放矿工们出去。 走出木屋，冯震捡起地上的一块黑黝黝的石头，惊讶道：“是铁矿！还是上等铁矿！” 矿工们一听，顿时也四下寻找起来。 霍行云看着山上的大坑，说：“别捡了，你们看看上面！” 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原本的小山沟，下半截已经被泥土覆盖，中间的地方，此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坑洞的边缘，都是黑色的。 如果这些都是铁矿的话.... 冯震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狂喜：“娘的，这么好的矿！赶紧的，别傻看着了！去挖啊！” 霍行云伸手拦住冯震：“挖什么挖，接下来还是我们的活儿，你觉得是你们挖的快还是我们炸的快?你们的任务是接着找铁矿。护国公说过，这个地方盛产铁矿，不可能就这么一处的。” 冯震搓着手站立不安，作为一个矿工，看着好矿却不能挖，这叫什么事啊！ 霍行云拿出怀里的信，说：“护国公等着用铁，咱们可不能太磨蹭，一处铁矿太慢，还是多找几处。” 冯震拱拱手：“军爷，您看看，要不先让人挖着，找矿只要我们几个经验好的找就行，这样也能更快不是？” 霍行云点点头：“也行，走吧，接着找下一处。” 看着山上那个巨大的坑洞，冯震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从没想过，开矿居然能这么简单，以往，他们找到一处铁矿还要费劲的挖坑或者烧火碎岩。好多时候，辛苦一场却是空欢喜。 现在，只要他指出一个地方，就有士兵施展神通，直接开山，简直不要太迅速。 只不过，这等神功，用来挖矿，是不是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晃晃脑袋，把思绪甩走。冯震自嘲的一笑，他这样的小人物，操这份心干嘛。 找矿才是他的工作。 为了尽快建立钢铁制造厂，冷锋可是让老元遍访民间的老矿工。这个时代，不管哪一行都有自己的手段。一些祖祖辈辈都干矿工的，总能用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找到铁矿。 冯震等人就是这样，在他们的寻找下，十次开山，七八次都能炸出铁矿。 铁矿炸出后，紧随其后的民工们就开始修建道路，待水泥凝固后，又有建筑工人赶赴到这里来建立炼铁厂。 王家被冷锋痛殴一顿后，又失去了很多掌控的煤商，他们得到天下楼的合约，毫不犹豫的就签订下来，并且派出了好多老矿工来辽东帮助寻找煤矿。 煤炭、铁矿都找出来的情况下，刚刚建立起雏形的钢铁厂，直接开始了运作。 喜讯的信件还在路上时，李泰制作的第一代铁甲舰已经制作完毕，开始下水实验了。 渔船大小的铁甲舰，其内已经基本没有了木材。在船坞注水后，它居然真的晃晃悠悠的浮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李泰兴奋的扔掉了手里的笔记本：“真的浮起来了，哈哈哈！明天咱们就造军舰！” 冷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脖子上，训斥道：“浮起来你就高兴成这样？你看看这玩意儿，能上人吗？” 李泰被拍的捂着脖子跳脚，当他看清铁甲船的样子后，不由得忘记了疼痛：“怎么会这样？” 只见船坞里的铁甲船，哪怕没风，也在左右晃荡。 这样的船，哪怕是习惯了风浪的渔家好手，也会晃的头晕目眩吧！ 冷锋走到水边，看着铁甲船说：“肯定是船体两边的重量不一样，你们制造的时候，一定要严格把控重量，不能只要两边大小对称就觉得没事儿了。” 这个时候的铁，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杂质，同样的铁块，不可能保证质量一定相等。 李泰看着晃晃悠悠的铁甲船，还是咬咬牙：“师父，要不咱们先用它出海试试？” 冷锋一把拽过李恪：“有事弟子服其劳，李恪，你陪你弟弟出海溜一圈吧！” 李恪幽怨的看了师父一眼，但是却没法反抗。 铁甲船晃晃悠悠的驶出船坞，只是到海面上晃荡了一圈，就又晃荡了回来。 临近岸边不到百米的时候，李恪就忍不住跳下水，自己游了回来。 而李泰，则是被随行渔船拖拽回来的。 他晕船晕的厉害，直接趴到了船上，就是上岸，都是他的护卫把他抬上来的。 第718章 铁甲舰下水 在把午饭吐个精光后，李泰瘫坐在沙滩上说：“不行啊，这船要是出海，没等作战，就先把自己人折磨死了！” 李恪揉着头，埋怨道：“我算是比较坚强的了，就这，也吐了一顿，青雀，你这船，还是不行啊！” 李泰叹息一声，把自己画好的图纸扔到了海里。 冷锋走过来，递给李泰一壶茶，说：“万事开头难，你这铁甲船不是解决了悬浮的问题了嘛！没事儿，接着实验就行。咱们大唐能人辈出，你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总要留给后人一些活儿干不是？” 李泰喝了一口茶，但是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擦干嘴，面色苍白的李泰说：“师父，请恕弟子说胡话，弟子不是怕大唐科研后继无人，弟子是怕您老人家活着的时候，没人能把您的知识都变成现实啊！” 听到李泰这话，冷锋不由得哑然失笑。 把他的知识都变成现实？ 这可是开玩笑了！ 他倒是知道核弹氢弹，可是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把它制作出来？ 后世的棒子国三鲜国，都渴求能够拥有核武器，但是，哪个制作出来了？ 放到后世都困难无比的事情，在大唐，要想几十年之内造出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冷锋拍拍李泰的脑袋：“师父我是知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却不可能再几十年里实现。所以啊，咱们就要后继有人。你知道吗，相比较你刻苦钻研实验，我更希望看到你给我带出几个徒孙来。” 李泰挠了挠头，让他上课可以，但是要他亲自带徒弟，他就没那么多耐心了。之前他也想过带徒弟，可是这些徒弟，要么笨手笨脚，要么榆木脑袋，没一个让他舒心的。 闹到最后，还是他一个人钻研，想要干什么只要吩咐专门的人去做就好了。 “那师父，我再试试。” 李泰在护卫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的脚都发软。 呼了几口气，李泰拍拍护卫的肩膀：“下次实验，你替代本王上船吧！” 护卫的脸顿时一片苍白，但是只能苦着脸答应。作为王爷的护卫，别说受罪，赴死他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渔船把铁甲船牵引到了船坞里。排尽水后，冷锋下令让工人们分解铁甲船，并称量两边的重量。 经过繁琐的称重后，印证了冷锋的猜想。 船的两个半边，重量的差距果然很大！ 重新拿回笔记本的李泰，在上面写下“船体重量要均匀”几个字，并且标注了重点符号。 “继续吧，船厂剩余的材料，应该还能供应你们实验三四次。” 冷锋看着辽东的方向，不由得有点急切。 后世的鞍山钢铁产量巨大，不可能没有铁矿啊！ 三天后，报喜讯的信件抵达了登州。 拿到信件后的冷锋，立刻写信给郝文财，要求他必须供应这边的水泥需求。 辽东到登州这边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官道，要想保证钢铁的供应，必须要修路。 冷锋给郝文财的信件发出去后没几天，长安的一道圣旨降临登州。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允许周骄调动登州甚至是周边州府的百姓，用修路来抵消劳役。 圣旨的到来，让冷锋很意外。 同时，也让他对李世民钦佩起来。 这家伙远在长安，居然还能预料到他的需求。虽然运用劳役一项抵消工钱的行为，有点令人不耻，但是这是他身为皇帝的权力，冷锋也不好说什么。 大唐的劳役，曾经一度被减少到几乎没有。这是李世民为了与民休养生息做出来的决策。 但是，相关的规章制度，却没有去处。大唐的百姓，还是要用劳作抵消赋税。 不过，这个时候重启劳役，却没什么人不满意。 百姓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对于朝廷的命令，他们并没什么抵抗情绪。更何况，参与修路，他们也能从中获取间接的好处不是。 人多力量大，仅仅是三个月的时间，登州到辽东钢铁厂的水泥路就建成了。 当东海这边的变化，在朝堂上公布出来的时候，长孙无忌差点气的摔掉笏板！ 他这里还等着冷锋上门求合作呢！谁成想，冷锋居然自己开了铁矿，据说产量还格外惊人！ 什么时候铁矿这么好找了！随便挖挖就能挖出一片？ 长孙无忌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并没有瞒过视力贼好的李世民。 对于他的反应，李世民也不好说什么。 长孙无忌掌控多处铁矿，这种行为本来就不妥。更何况作为外戚、再加上前期的交情，李世民也没法对长孙无忌做什么。 眼下冷锋抢了长孙无忌的饭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如果再有一人坐拥多处铁矿，才能让他更安心。 权力不一定要把控在自己手里，作为皇帝，只要笑看多方争斗，把握好裁决的权力就好。 这是李世民参观文院课堂后，新悟出来的道理。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图形，这个道理，放到朝堂里来，也是一样。 不过有分封刺史的前车之鉴，李世民并不准备过早的表现出来。接下来他要试试，试试这个道理，是不是真的适用于朝堂之中。 朝堂依旧是那个模样，但是登州这边，却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三个月的时间，李泰已经克服了所有的问题，新制作出来的“先锋号”铁甲舰，开始了下水实验。 跟之前的渔船不同，先锋号铁甲舰，是真正的战舰。 为了在钢铁稀缺的困难情况下制造出它，造船厂好多库房的柱子都被拆下来冶炼成了铁板。 下水实验的渔船还是用风帆作为动力，但是此时的先锋号已经装上了两台蒸汽机。 一船两机，是冷锋提出来的。 这个时候的蒸汽机，没人能保证一定不会出问题。 先锋号这大家伙，凭借风帆做动力，根本是杯水车薪。只有装载两台蒸汽机，才能最大程度的提升蒸汽机的容错能力。 蒸汽机启动。 先锋号的烟囱冒起黑烟，坚定而稳定的逆风驶出了船坞。 看着先锋号宛如魔神降世的威风模样，李泰兴奋的跳了起来！ 李恪抱住消瘦许多的李泰，高兴道：“成了，成了，以后海面上，还有谁是咱们大唐的对手！！” 第719章 承恪号和 承泰号 周骄看着出海的先锋号，不由得双腿发软。 看惯了渔船，第一次接触东海舰船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震惊的体无完肤。如今不管是个头还是材质都远超东海舰船的铁甲舰出海，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震撼之情。 只能坐倒在地了..... 工匠头子孙孝全走到李泰身前，双膝跪地：“魏王，不知道下贱人孙孝全，能不能求您将图纸赏赐下来？” 李泰疑惑的问道：“你要图纸干什么？” 铁甲舰的图纸固然重要，但是核心要点却还是蒸汽机、钢铁的冶炼和工匠的手艺。图纸就算流传出去，也没哪个国家能够制作出来。 孙孝全叹息道：“殿下，老汉是祖传下来的船匠，一生最大的渴望就是能够制造一艘船，一艘能够睥睨天下的战船，借此来祭奠祖宗。 如今先锋号已经下水，余下的舰船只要依照经验就能造出来。老汉请求魏王将图纸赏赐给在下，在下想带回苏州，祭奠列祖列宗。” 李泰扶起孙孝全：“铁甲舰制作成功，你们工匠应该得大功，作为总监，你的功劳更是大，本王又怎么能拒绝你的要求呢？ 不过，尽管图纸泄露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本王还是要派遣护卫跟着你，你没意见吧。” 孙孝全点点头，能够得到图纸，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海上行驶的铁甲舰，舰身布满了狰狞的铁刺。 虽然这样会导致船身受到额外的风阻，但是在遍访将士们的意见后，就是冷锋也不得不妥协。 相比较实用，将士们更注重战场上的气势。气势这东西，很多时候都能逆转战场上敌我强弱。这从大唐少有败仗就能看出来。 无奈的冷锋只能同意了众人的要求，让工匠们加装了铁刺。当他看到水下的船身也加了铁刺后，不由得大汗.... 这要是自己人掉下船.... 不等冷锋想着补救的措施，李恪就说：“师父，您看看，先锋号如此威武，南下后，那些大食人还不得四下逃窜！” 冷锋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同时也释然了：“是啊，这样的舰船，足以让敌人闻风丧胆了！” 先锋号的强大，足以容忍大唐士兵的小任性。掉下去？ 那得多缺心眼的人才能掉下去？ 先锋号离开海岸，向海上原本就准备好的靶船驶去。 离不到两百步的时候，测距箭射进了靶船前面不远处的水里。再三四次呼吸过后，一支八牛弩版本的惊雷箭射出，狠狠的钉到了靶船船身上。 轰！ 惊雷箭爆炸开来，小小的靶船顿时被炸成了两截。 紧接着，又是两支汽油箭，汽油箭射中靶船后爆炸开来。 与惊雷箭不同的是，汽油箭的威力主要体现在火焰上。 不痛不痒的爆炸，却炸开了汽油和棉花、糖霜等添加物。 真的是落到哪哪着火，就算是有落到水面上的，还在顽强的保持着燃烧。 “恐怖如斯！在这样的武器面前，任何木船都是不堪一击！” 一直当看客的周骄忍不住感慨道。 李泰骄傲道：“那是自然，船上的弩箭，都有防护，还形成了流水线式进攻。原本需要十几息才能发射的八牛弩，只要三四息就能发射成功。这样的设计，已经是大材小用了！” 冷锋笑道：“李泰说的没错，就是大材小用，经此事，大唐在海面上是最顶级的霸主，没有之一！”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自豪起来。 强国，不仅体现在强军上，器械也是国力的一种表现。 先锋号返回，在老渔夫的操控下完美的钻进船坞。震撼够了的船夫们都开始上船检查船身的各处。 出航过后，最重要的就是检查，不能让细节导致败仗，是登州造船厂的最大禁令。 先锋号一切完好，看完报告后，冷锋把文件交给了造船厂的五蠡司马：“先锋号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它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五蠡司马张敬国接过文件，笑道：“有劳护国公了，在下立刻叫人换防！” 五蠡司马存在的情况下，军机大权最好都是交到他们手里。 虽然对冷锋来说，这个五蠡司马不值一提，他不放权，这小子根本不敢抢。 但是，放权不仅仅是给李世民一点面子，同时也是甩出烫手山芋。毕竟，好多老将帅都喜欢找五蠡司马背黑锅。 能找五蠡司马背黑锅的，都是天子近臣。 张敬国接手先锋号后1，第一时间吩咐手下人换防，甚至根据文件的指引，让手下人重新检查了一遍。 皇帝一般不砍五蠡司马，但是先锋号这等海上神器，丢了的话，他一家人的脑袋都要不够砍。 交出先锋号后，冷锋找来工匠们，开始商量下两艘船的建造。 先锋号的建造，是一次博弈。因为先锋号是船队中最大的旗舰船，它的建造要是失败了，单单材料的浪费就让人难以承受。 不过好在，先锋号争气，完美的出海了。 李泰拿出自己的第二张图纸，笑道：“这是第二艘船的设计图，先锋号以师父的名号命名，第二艘怎么也得用我的名字命名吧！” 一边充当冷锋护卫的李恪撇撇嘴：“没大没小，我比你大，不管怎么说，第二艘也是用我的名字命名吧！” 李泰拿着笔记本，指着李恪说：“造船出力最大的可是我，你要跟我比嘛？” 李恪：“....” 看着争吵的两个王爷，众人都不敢轻易张嘴。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不过冷锋可不在乎这些，一人一巴掌赏过去，争吵的兄弟俩顿时捂着脖子跳脚。 “你俩，是不是还忘了谁？依我看，第一艘就叫承恪号，第二艘就叫承泰号。两艘船，你们哥仨的名字都用到了。” 李泰李恪赶紧点头。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师父又重拾了拍人脖子的爱好。 关键是，还躲不开。 李恪对自己身手充满了信心，但是还是逃不开师父的魔爪。 敲定名字后，孙孝全说：“护国公，造船不是问题，关键是咱们的铁不够用了啊！” 第720章 打个粑粑 冷锋也皱起了眉头，虽说鞍山那边已经发现了铁矿，还建立起了钢铁厂，但是，三个多月的时间，谁也不知道那边是不是能供应造船所需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霍行云通报求见冷锋。 冷锋很奇怪，龙鳞军自从扩建成为龙鳞卫后，他就没再见过霍行云和邱雨泽这俩人，怎么今天这家伙到这里来求见了？ 一边安慰孙孝全，冷锋接见了霍行云。 霍行云见到冷锋过后，单膝跪地：“末将霍行云，见过护国公！” 冷锋让李二牛扶起他，问道：“你不是在龙鳞卫任职，拱卫京师嘛？怎么跑到登州来了？” 霍行云笑道：“在京城任职，每天除了巡逻就是巡逻，没一点意思。您让惊雷司出人帮助矿工寻矿，惊雷司正研究一种武器，没人可调，于是就告诉了陛下。 最后，陛下把我们派了出来。毕竟，玩火药武器，龙鳞军和龙牙军可是行家。” 冷锋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此时过来？” 霍行云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递给冷锋：“禀护国公，鞍山钢铁厂现在已经正常运转，第一批共计四千三百五十二万三千七百六十六斤铁板，已经运到了登州！” “这么点？” 冷锋皱了皱眉，数字看起来很大，但是用于造船的话，还是有一点杯水车薪。 霍行云无奈道：“人手有限，只能造这些，随着钢铁厂的扩建，以后的产量会越来越高的。” 一直旁听的孙孝全忍不住插话说：“护国公大人，这个产量足够了，毕竟咱们还要再冶炼一遍，制作成合适的铁板才能用于制造铁甲船。” 这个时代造铁甲船，依仗的全是人力。在人手不是无限的情况下，造船厂制造船只的速度是有限的。 先锋号是沾了造船厂库存的光，不然的话，这么大一个大家伙，得猴年马月才能造出来。 冷锋摆摆手，对霍行云说：“产量低点就低点吧，你回去告诉钢铁厂的管事，尽量在周边州府就近招人，多教学徒。” 钢铁厂的人手不能一直外调，一个大工厂的出现，能带动当地经济的繁荣。 以往辽东可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是有住户，也是十里无鸡鸣的样子。 这样的地方，只能凭借大工厂带动人口拓荒了。 霍行云点点头：“末将知晓了！” 冷锋拍拍霍行云的肩膀：“辽东当爆破工不适合你，你尽快提拔一个人接替你，你回长安吧。” 霍行云和邱雨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能加入龙鳞军并担任队长的。而这两个人中，冷锋更欣赏霍行云。 因为和邱雨泽相比，霍行云更沉稳，有大将之风。 霍行云知道冷锋在提点他，不由得笑道：“末将正有此意。” 送走霍行云后，冷锋顺便到路边看看钢铁厂送来的铁板。 钢铁厂的冶炼只是第一步，出厂的铁板到登州船厂后，还要经过第二次冶炼，降低其中的碳含量。 制成适合造船的铁板后，船底的部分还要经过钝化处理。 没办法，在这个金属制品没有有效的防腐手段的时代，铁甲船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超前。钝化只能简单的防腐，大唐的铁甲船，到底还是消耗品。 估计，也就能执役十几年罢了。 回到住处，冷锋见冷竞在门口站着，就问：“等爹爹呢？” 冷竞点点头：“爸，你能不能带我上先锋号上玩玩？远处看，根本看不清啊！” 先锋号的试航，无关人员根本不能靠近十里以内，冷竞虽然偷着用望远镜看了看，但是海雾却让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冷锋拍拍冷竞的脑袋：“带你上去玩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先锋号第二次试航前，你必须掌握拼音，怎么样？” 作为冷锋一门的独家密文，拼音是冷竞的必学课，但是自从冷锋平安无事回来后，冷竞就失去了学习拼音的劲头，有种心安理得的躲进老爹护佑下的感觉。 这可不行，冷锋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会成为啃老族。 冷竞的年纪虽小，但是他必须学会独立生活。 有先锋号做诱惑，冷竞立刻拍着胸口说：“爸，你放心，我绝对能学会！” 看着冷竞跑着回了书房，冷锋无奈的一笑，进卧室换衣服。 卧室里刘淑雯正在刺绣，虽然不适合这一门手艺，但是她一直以来都没放弃掉。 勤能补拙，如今刘淑雯绣出来的盾牌，居然有模有样。 冷锋凑到刘淑雯身前，问道：“你干嘛要绣一个盾牌啊？” 刘淑雯娇笑道：“这还是跟河间王妃学的，王妃说，你们这些将军级别的出兵打仗，一般不会自带盾牌，有刺绣的盾牌在身上，能一定程度上庇佑你们。” 冷锋拍拍刘淑雯的肩膀。 夫妻多年，尽管他一般不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但是刘淑雯还是察觉了他的想法。 看着先锋号劈波逐流，冷锋不由得对扶余的渊盖苏文产生了兴趣。 如今高丽本土已经彻底沦陷，留着这个野心家只能是祸患。张仲坚不是粗人，正相反，他跟李靖兄弟多年，耳濡目染的也擅长兵法。 他挑的海岛，肯定是个好地方。 在这样的地方，渊盖苏文难免会萌生翻盘的心思。 既然张仲坚有意抢回地盘，那大唐水军也不是不可以帮他一下。 拿起刘淑雯绣好的手帕，冷锋笑道：“这次就算要打仗，我也会带着你们的。渊盖苏文不堪一击，带着你们正好观澜一下海上风光。” 刘淑雯也笑道：“您别忘了，您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呢，正好在海上举行婚礼，怎么样？” 冷锋想了想，点点头。 盛夏来临，第一批铁甲舰的先锋号、承恪号已经建立完成，承泰号的建造也进入尾声。 冷竞成功的掌握了拼音，如愿以偿的被冷锋带上先锋号出海试航。 今天风和日丽，视线开阔。 拿着望远镜的冷竞忽然喊道：“有船！是东海舰队！” 冷锋接过望远镜，看向南方。 果然，遥远的海平面出现了桅杆，上面飘着的就是东海水军的旗帜。 “打旗号，让他们和咱们演习一下！” 旗手听清冷锋的话后，对着远处的东海水军打出了“护国公要求演习”的旗号。 东海水军这边的了望手看到旗号后，立刻跑到张亮身前汇报情况。 张亮正在拿着望远镜欣赏先锋号，听到了望手的报告手，不满道：“演习什么演习，回信，就说打个粑粑！” 旗手疑惑道：“将军，什么是粑粑？” 张亮看了他一眼：“就是大粪！” 粑粑这个词，还是冷锋在冷竞不满月时说出来的词.... 第721章 铁公鸡张亮 虽然这个词不文雅，但是却很受武将们的欢迎。毕竟比起他们张口就是“娘”闭口就是“爹”，这样的词汇真的不过分。 旗手面色古怪的去回信号，“大粪”这个词组不在常见旗语里，也幸亏他经验老道，才能把这个信号发出去。 见旗手发出了讯号，张亮重新拿起望远镜欣赏先锋号的雄姿。 “奶奶的....” 搜肠刮肚之下，张亮只能发出这样一句感慨。 接手现在的舰船后，他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用的海船是个搓衣板。这段时间里，他带着新式舰船在大唐海域上纵横无敌，凡是经过的商船，都必须停船、降帆、抛锚，随后接受检查。 这在以往，只能是幻想的事情。 因为，有的时候他们遇见大型的商船，甚至不敢靠的太近，怕人家把自己的船撞翻。 这样，别提多郁闷了。 经过这样的转变后，张亮心里对冷锋充满了感激之情。是冷锋，帮着他们东海水军彻底成了东海海面上的霸主。 而如今，短短的一年时间，他们又要更新装备了.... 看着漂浮在海面上、狰狞的先锋号，张亮不禁幻想起它船体巨刺上穿满敌人尸.体的场景。 “娘的，铁快居然都浮在海面上了！护国公简直神了！” 张亮忽然有了一种自己被冷锋包养了的感觉。他和麾下的将士只要使用就好，装备自有冷锋帮着升级换代。 先锋号和东海舰队汇合到了一起，跟张亮的统领船交互的时候，一根缆绳成了连接两艘船的通道。 就借着这根绳子，张亮和自己的两个部下爬了过来，看得冷竞跃跃欲试。 冷锋一巴掌把儿子的幻想拍灭，前去迎接张亮。 张亮拱拱手：“护国公，别来无恙乎？” 冷锋笑道：“恙大了，算是捡了一条命啊!” 张亮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语，不由得尴尬的一笑。 冷锋并不在意，引领张亮到先锋号的舰长室里。 对于张亮，冷锋还是很感激的。他也是后来回到长安才知道，他失踪后，张亮带着东海舰队的士兵弃船上岸找他，甚至违抗皇帝回撤的命令，又在荒山寻找了三天。 这样的情谊，冷锋自然要记在心里。 落座后，张亮打量着舰长室周围的布置感慨道：“以前听你说铁甲舰的时候，我以为像现在的舰船那样铁包木头就是极限了，没想到你还真鼓捣出了纯铁打造的战舰。对了，你们的船上怎么没有帆？” 冷锋指着船长的操作台说：“那里有机关，只要拨动机关，船尾蒸汽机的动力就会传递到螺旋桨上。这大家伙凭借风力提供动力可是杯水车薪啊。” 张亮一口喝干杯子里的茶水，兴致勃勃道：“请护国公引领在下看看先锋号的各部分如何？” 冷锋自然应允。 在看了一遍先锋号各部分的构造后，张亮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复杂啊！看来我们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和这艘船磨合好了！” 海上的人都有一个毛病，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愿意换船。如果不是先锋号如此令人渴望，张亮是绝对不愿意丢弃自己磨合完美的铁皮舰船的。 和船的磨合是一个漫长的活儿，特别是作为舰长的张亮，他需要把整艘船都装到脑子里，才能更好的下达命令。 看完先锋号，舰队也已经靠岸，跳到岸上，张亮指挥着三艘铁皮战舰驶进船坞，准备进行拆卸。 虽然圣旨上说了让他们准备把旧船卖给张仲坚，但是，作为精明人的张亮，不需要皇帝特意言明，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船是要给人家的，怎么说大唐还是有信誉的。但是，船上搭载的八牛弩、投石机什么的，并没说要打包卖给人家啊！这些可是军队的机密，怎么也得拆下来才行。 看着工匠们热火朝天的拆卸舰船上面的军械，冷锋忍不住对张亮说：“你拆卸八牛弩什么的也就罢了，怎么连船帆都给人家拆下来了？” 张亮看着手下把船帆运输到岸上，委屈道：“天地良心，那船帆可是我自掏腰包装上去的，用的料子是最好的，桐油都是找百年老字号刷的，总不能就这么送给外人吧！” 看着张亮铁公鸡的模样，冷锋无言以对.... 东海舰队的舰船是张亮的，按道理说他不能干涉，既然张亮舍不得他的船帆，那就拆吧！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直到船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搬下来后，张亮才放心的跟着冷锋参加宴席。 海上瞟惯了的人，对海鲜什么的简直反胃，所以厨房很贴心的为张亮准备了一桌子的新鲜时蔬，不需要处理，只要有一碗酱，就足够张亮吃的开怀了。 在干掉了十张青菜卷饼过后，张亮才长舒一口气，问冷锋：“陛下下旨说要准备把船给那个叫张仲坚的人，但是却没说时间，还写了密信让我准备好捡漏，是什么意思？” 冷锋卷起自己的饼，笑道：“就是字面意思，张仲坚曾经是扶余国的国主。说白了就是占着那一片海岛的海盗头子。 他被倭国和高丽的船队打败，必定不会甘心。我估计，他除了要船以外，还会请求咱们大唐出兵援助他。” 张亮凑到冷锋身边，拉低声音说：“陛下这是怎么了？一个海盗用一些金银贿赂请求出兵，他就答应了？” 冷锋皱眉道：“蠢货，你觉得皇帝那么精明的人，会因为一些财物就出动军队？就算张仲坚不请求，皇帝也会派遣你们出兵。 说句不好听的话，东海舰队成立至今，一直充当着大唐看门狗的角色，根本没经过正式的厮杀。只有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你们东海舰队才能真正让皇帝放心。” 张亮点点头，似有所悟。 冷锋咬了一口卷饼，转头看向东方。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渊盖苏文！ 李世民这样的野心家，断然不会允许沦陷了的高丽，还有一个影响力巨大的人在外面蹦哒。 只要是敌国的上位者，要么死掉，要么被他关起来。否则，他绝对睡不好觉。 第722章 直说了吧 承泰号的建设很顺利，鞍山钢铁厂的产量完全跟得上建设进度，甚至还渐渐的把造船厂空旷的库房堆砌了起来。 材料充足的情况下，原本都收拾好行囊准备回老家祭祖的孙孝全又扔下了行囊，参与下一批次铁甲舰的讨论中。 东海舰队目前装备三艘铁甲舰已经足够了，毕竟目前没有解决防腐的问题，铁甲舰看似威风，但还是烧钱的消耗品。 接下来，就要准备给南海舰队建造铁甲舰。 南海的重要性不亚于东海，甚至犹有过之。 二十多年的时间，冯盎用时间证明了自己对大唐的忠诚。忠诚和信任是相互的，所以李世民大笔一挥，就批给了南海两艘铁甲舰。 长安的佛道争端不知道什么样子的情况下，冷锋可不打算回去看那群蠢货互喷口水。登州造船厂、鞍山钢铁厂既然已经形成了规模，他就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只要去扶余玩一圈，回来正好跟着铁甲船去岭南玩。 悠闲着过日子，多美啊！干嘛每天去勾心斗角。 历史上的野心家多了去了，没见有几个能得到善终的。 反而那些沉默的人，却能流传千年，比如唐俭这样的，到后世都有追祖溯源找到他这一脉的。 乱七八糟的做了一晚的梦，第二天起床，冷锋刚走到演武场，就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李靖。 没办法，他跟李靖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最铁，但是也算是不错的。他和张亮盘算张仲坚这么多天，那是建立在李靖不在的前提下。 如今李靖既然来了，那坑张仲坚就没那么容易了啊.... 李靖正在练剑，看到冷锋后，一剑挑起一把剑飞过来。 冷锋接过剑，毫不犹豫的拔剑跟李靖对战起来。 虽然是对练，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收手的意思，剑锋好几次都是划破衣衫，贴着皮肤划过。 只是一分多钟过后，两个人就很有默契的分开。 短短的一分钟，两个人都把自己的精气神凝聚到了极致，四五十招却不亚于一场大战。 看着冷锋额头上出现的一点汗，李靖笑道：“看来你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啊！” 擦掉那一点汗，冷锋笑道：“人参当萝卜吃，总算是缓过来了。你怎么来这边了？” 李靖收起剑，说：“仲坚成功得到了皇帝的许诺，不仅会给他三艘东海舰队的舰船，还出动东海舰队帮助他收回国土。正好我在长安闲赋无事，就出来陪他走一遭。” 冷锋发现，以往最能闹腾的红拂女并没有出现，估计是被李世民留到了长安，否则，李世民是绝对不放心李靖出来的。 军神的名号出来后，李靖的存在已经是大唐对周边的一种威慑，这样的情况下，李靖的行踪，可是李世民案头的第一重要情报。 不押着他的妻子儿女，李世民怎么可能放他出来？ 冷锋并没有提这件事，而是询问道：“仲坚兄呢？” 李靖指指造船厂大门的方向说：“他带着手下在外面驻扎着，造船厂的五蠡司马张敬国不允许仲坚进来，就算是我，也是签了什么保密协议才能进来的。” 对于这件事，冷锋并不觉得意外。自从他在惊雷司发出了“保密协议”这个东西后，李世民手下的百骑司和五蠡司马就把这个合约玩到了极致。 但凡跟军机挂边的地方，总会出现这么一个东西。 当初他重回造船厂的时候，张敬国也让他签过，但是冷锋却顺手把那个保密协议给填进了炉子。 造船厂都是老子建立的，签个屁的协议！ 擦擦额头的汗，说：“吃早饭的地方在哪？吃点饭，你接引我们去看看舰船吧。” 对李靖来说，冷锋的存在可是一个好消息。 据他所知，东海舰队的舰船，就是冷锋建造的，在这个地方，冷锋的话肯定管用。 带着李靖吃了早饭后，冷锋受不了他的催促，只能带着他接引张仲坚进来，查看即将交付给他的舰船。 因为张仲坚进入的缘故，张敬国还特意把舰船存放到了旧的船坞里，避免张仲坚看到其它。 当看到被张亮“舔”得一干二净的舰船时，张仲坚的脸顿时黑了.... “冷锋，咱们自家兄弟，这么干就有点过了吧！” 看着脸色明灭不定的张仲坚，冷锋指着赶过来的张亮说：“这是他搞的，你也知道，东海舰队又不归我统辖，我没法干涉张亮的行动啊！” 赶来的张亮听见冷锋这么说，没等靠近就接腔说：“没错，船就是我搞成这样的，有问题吗？老子的船，老子爱怎么弄怎么弄！” 看着张亮一副油米不进的样子，张仲坚和李靖都无可奈何。 李靖虽然官职比张亮高，但是两人都是国公，也没有从属关系，就算是想说话，也无从开口。 张仲坚也没法反驳，圣旨虽然下达了，但是并没规定张亮不能拆卸舰船上面的装备。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错漏了这一点。 兄弟二人齐齐的看向冷锋，如今他们能够倚靠的，恐怕也只有冷锋了。只有冷锋开口，才有可能让张亮松开一点口子。 冷锋被二人看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如果单单是张仲坚在这里，他完全可以推诿到张亮身上，借机坑一下张仲坚。 但是谁也没想到，李靖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想了想后，冷锋叹息道：“好了好了，勋国公，你也别太过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做一回买卖，市井商贩卖东西还有添头呢。不如，你把船帆和投石机什么的都装回去吧。” 张仲坚忍不住说：“船帆投石机什么的，都是小问题，我自己准备就可以。护国公，咱就直说了吧！能否分给我们一些火药武器？” 张亮和冷锋都看向李靖。 李靖叹息道：“二位，我也知道这样要求很过分，但是，倭国和高丽的船队不好对付啊，虽然大唐的铁皮舰船高大威猛，但是还是缺乏有效的远程力量。 一次！就一次性的可好？只要打败敌人，剩下的火药武器，我会让兄长尽数归还的！” 第723章 你不能一直当眼睛啊 李靖的神情很真诚，看得冷锋都有点不忍心继续坑张仲坚了。 没办法啊，李靖这个人因为武德九年的一点小毛病，自从李世民上位后，他就老实的像个猫儿一样，从不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外面对他的议论多了，他就干脆把府门的影壁拆掉。 影壁是用来隐藏府邸里的隐私的，李靖这么干，就差让人看到他睡在床上的模样了。 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如今居然要为自己的兄弟铤而走险。就算是冷锋，也不由得感慨风尘三侠的情谊深厚。 张亮看了看冷锋，见冷锋隐晦的点头，就叹了一口气。 “卫国公，咱们怎么说也同僚一场，您的的面子在下还是要给的，只是你知道的，这私授武器，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啊，这军中上下的军官....” 张亮到底还是把这件事坦白说了。 李靖也是军旅人，如何不明白张亮的意思。 军队不同于文官群体，讲究的是利益均沾，甚至有时候主将还会刻意少拿，就是为了换取部下对他的忠诚。 “勋国公放心，造船厂和东海水军的军费，我会出一个满意的价格的！” 张仲坚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三人之间的哑迷，急忙拦住李靖：“药师，这钱不能你出啊！当哥哥的已经麻烦了你这么久，怎么....” 李靖悠然道：“兄长无需多言，我李靖能有今日，兄长当年的馈赠是主要的原因。如今兄长落难，我岂能袖手旁观？如果你要是继续推脱，恐怕我回长安连家门都进不了了啊！” 张仲坚哽咽不能言，他只能感慨这辈子能和李靖红拂结拜，是最幸运的事情，并暗下决心，以后发了财，一定要百倍偿还李靖的援助。 得到了李靖的许诺，张亮才喜笑颜开道：“这就好说了，张兄有多少人手？需要多少武器？” 看着张亮前后判若两人的样子，再看看冷锋一脸淡定的表情，李靖就知道自己上套了。 不过，对这他也无话可说，毕竟火药武器作为大唐最高级的禁脔，冷锋和张亮分给张仲坚一枚，就担上了莫大的官司。 张亮和张仲坚走到一边商量武器装备的事宜，李靖忍不住问冷锋：“护国公，刚刚我要是不出面，你是不是就咬定不给兄长火药武器了？” 张亮自始至终一直在看冷锋的脸色，李靖如何看不出来。 冷锋苦笑道：“就算是你不开口，我最终也是要松口的，毕竟那是你兄长，我怎么也要卖你一个面子。但是，张亮跟你不熟，没必要为了你铤而走险，你怎么也要让他得到一些额外利益才行啊。毕竟把船交给你们的是他，而不是皇帝。” 李靖点了点头，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有些事情，就算是牵扯到钱财，只要说开了，也不存在什么芥蒂。 两个人往库房的方向走着，直到库房的边缘，李靖才指指跟着张亮和张仲坚的张敬国：“怎么办？” 他们三人和张仲坚接触，五蠡司马断然是要跟着的，自始至终，张敬国都在记录他们的言行，就是一言不发。 他们的交易被张敬国记录下来，没准过个七八天，就能出现在皇帝的案头。 冷锋微微一笑：“交给我就行。” 五蠡司马而已，很好对付。 张敬国这边刚记录完张亮和张仲坚的交流，正准备回自己书房给皇帝写急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发现，护国公正好也和自己走一个方向，还在路口巧合的遇到了一起。 不过正好，他也有一些疑问要问问护国公。 “护国公，卑职有些话想问问您。” 走在张敬国身侧的冷锋转过头：“什么事？” 虽然脸上强作镇定，但是冷锋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对于张敬国这种新手五蠡司马来说，遇到这种事情后最容易犯糊涂。 张敬国站住身形，想了很久才说：“恕卑职冒昧，火药武器那是大唐的神器，为什么您和勋国公却愿意卖给张仲坚这种海盗使用？卑职听说，火药武器还是您发明的，与火药武器相关的禁令也是您定下来的。但越是这样，卑职就越是疑惑。” 冷锋哈哈大笑，揽着张敬国的肩膀边走边说：“想不明白吧，想不明白就对了。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你就不是五蠡司马，而是领军将领了。” 张敬国更疑惑了：“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锋带他走近书房，两人坐好后，冷锋才说：“因为谋略啊！张仲坚要火药武器干什么？不就是对付倭国和高丽残余？有句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张仲坚和咱们的敌人是一致的，这样，能给他们提供便利，咱们自然要提供。” “可是，那也不能给他们火药武器啊！这样的武器，咱们用就好了，为什么要给他们用？” 冷锋丝毫不觉得张敬国啰嗦，事实证明，忽悠一个萌新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涉及到另一个俗语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咱们已经决定出兵和张仲坚一起攻打扶余国，那让他们信心满满的冲上去，岂不是比让咱们将士去送死来的划算些？” 张敬国想了想，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愚笨，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想到。 再看冷锋的时候，他不由得越发敬佩，难怪了，差不多的年纪，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五蠡司马，人家都已经是传世国公了。别的不说，就这份心计，就不是自己再修行几年能够达到的。 “原来如此，是卑职愚笨啊！那么护国公，卑职给陛下的急报？” 冷锋点点头：“急报还是要发的，但是，你要把我的话，写成你对我们行为的猜测，还有造船厂的近况，一并写进去。五蠡司马的职责是当皇帝的眼睛，但是你不能一直就是看啊，也要多想想。要不然，你这五蠡司马的活计，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冷锋的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让张敬国很是惭愧。 第724章 李世民的分析 想清楚以后，张敬国急切道：“多谢护国公点拨，卑职已经开窍了。卑职这就给陛下写急报！” 看着张敬国一脸打了鸡血的样子，冷锋便离开了他的书房，留给张敬国自己发挥。 门外就是张亮。 见冷锋出来，张亮问道：“怎么样了？搞定了没？” 话说东海舰队一直被皇帝忽略着，没有设立五蠡司马，直到最近才有风头说要分派下来。 习惯了没有五蠡司马瞅着屁股的日子，他肆无忌惮也习惯了，如今才想起善后的问题。 冷锋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了，记得，你可欠我一顿宴席！” 张亮连连点头，并且决定东海舰队的五蠡司马派下来后，他绝对要约束自己的言行。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张敬国的急报就秘密的发出。 在没有得到皇帝正式的命令前，东海舰队也只能按兵不动。 承恪号和承泰号建造完毕后，跟先锋号一样，都停在船坞里进行各种地方的调整、改进。 作为军械，三艘铁甲舰是不能随便出故障的。同时，作为新式军舰，它的好多细节之处都有改进的地方。 比如，船上明面上一些棱角明显的地方，都被张亮下令磨成圆滑的弧面，有些地方甚至还粘上了皮毛。三艘舰船都没有准备粗大的缆绳，但是张亮却执意要造船厂给这三艘船装备上。 在海上颠簸久了的人，最注重细节。棱角明显的地方，在风浪严重的时候，会撞伤人，缆绳对于铁甲舰来说没什么大用处，但是对于其它船可是救命的东西。而且，只要缆绳够粗，只要两艘高大的铁甲舰拉起来，就是一把横亘在海上的利刃，能够轻易分割敌人的木船。 这些建议可是重点，造船厂的工匠们，都拿小本本记了下来。自从李泰跟他们说了记事本的妙用以后，哪怕是不识字的工匠，也要画图记载一些东西。 因为王爷说了，这样的动作，会显得很专业！ 虽然不知道专业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总觉得是一个高大上的行为。 就在造船厂全民追求高大上的时候，张敬国的急报，呈交到了李世民的案头。 对于登州的事情，李世民是很放心的。 登州虽小，却集合了护国公、勋国公、卫国公。魏王、蜀王这么多人。所以，他觉得登州几乎不可能出什么大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世民打开了急报。 看了一遍后，李世民忽然笑得扑桌子，甚至还把自己的奏折给碰倒了。 正好给皇帝送夜宵的皇后见到皇帝的样子，不由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陛下，可是有什么普天同庆级的喜事？说去来让臣妾也高兴一下呗。” 皇后知道，皇帝不算是郁闷还是高兴的时候，都喜欢一个人闷着，只有遇到她，才会把他的经历说出来，消弭郁闷，或者是获得伤悲的快乐。 李世民收拾起奏折，拿着急报给皇后看。 皇后看了一遍后，疑惑道：“没问题啊，这个叫张敬国的人，看事情的角度很刁钻，依臣妾看来，他至少把护国公的念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李世民微笑着摇头，指着张敬国揣测冷锋意思的段落说：“你不熟悉五蠡司马，自然觉得他揣测的很精准。但是啊，他不知道，偏偏是这一段，让朕看出了端倪。” 皇后靠到皇帝身边，问道：“为什么？” 夏日的时候，两个人靠在一起很闷热，但是李世民却并不觉得皇后麻烦，而是揽住皇后的肩膀说：“五蠡司马，一直被说成是朕的眼睛。百官之所以这么说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的工作，监视。 朕挑选五蠡司马的时候，挑选的都是一些愚忠之人。他们只会听从朕的命令，丝毫不懂得变通为何物。你说说，这样的人，能够揣测到冷锋这种老狐狸的意思？” 皇后抬起头：“那您的意思是？” 李世民哈哈大笑：“依朕看，张敬国这人，多半是被冷锋给忽悠了。可能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冷锋给利用了。 的确，分火药武器给张仲坚的人，让他们充当先头军送死这一点完全说的过去。可是，联系到李靖的存在，和他们克扣东海舰船的装备不给张仲坚来看。应该是冷锋和张亮以为张仲坚还有什么私货，就串通好了准备发一笔。” 说完，李世民笑得更开心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张仲坚已经把所有的家底交出来，就为了换取朕对他的援助了！所以朕估计，给张仲坚买单的，应该是李靖那个冤大头。”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的皇后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帝后笑了很久。 不知道多久过后，皇后忽然问道：“陛下，你说冷锋为什么要把火药武器泄露出去给张仲坚的人用？火药使用禁令第一条，就是不得泄露任何与火药武器相关的事情给大唐以外的人。这禁令还是冷锋亲自添加的，怎么这时候他却反悔了呢？” 这话也是李世民的疑惑。 想了很久之后，李世民才带着不确定的说：“可能是威慑吧，对张仲坚的威慑。张仲坚这个人，虽然根在中原，却不能算是一个大唐人。出了大唐的他，就要以扶余国国主的身份来对待。 扶余国太远了，打下那里什么用处都没有。但是，从倭国和高丽海军联合攻打那里来看，那里必定是一处很重要的地方。这个地方与其让倭国人或者高丽残党拿捏着，还不如让张仲坚掌控。 只要李靖和他的后人存在一日，张仲坚断然不会对大唐产生什么觊觎之心。而一个不属于大唐，却和大唐关系密切的人掌控着扶余，对倭国来说就是心头的一根刺。 张仲坚和扶余国的存在很必要，既要保证关系，还要保持对他们的威慑，没有什么是比火药武器更合适的了。只有让他们亲手体验过火药武器的威力，才能让他们知晓大唐的强大。” 喝了一口茶水，李世民看向迷茫的皇后，说：“如果朕是冷锋的话，就会这么想。” 第725章 交给我吧 没办法啊！李世民自认聪明，但是他却很多时候都不能揣测到冷锋的想法。 古人云，愚者见始，智者见终。好多时候，冷锋看似不起眼的做法，却能收获很大的成果。 皇后笑道：“您这是把冷锋当成敌人来看待了啊！” 李世民微微一笑：“没错，就是这样。” 站起身，走到殿门前，看着满天的繁星。 等到皇后跟过来，李世民才继续说：“高丽一役，算是朕今生沙场生涯的终点了。说实话，相比较皇帝，朕更喜欢做一个统帅。如今困局皇宫之内，朕实在是无聊啊！每次在练武场拿起刀剑，朕都会怀念当初和窦建德、宋金刚等人对阵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朕，尽管随时都可能身首异处，但是从没有那么真切的觉得自己活着！” 看着豪迈之气四散的皇帝，皇后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自从高丽战场回来后，皇帝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这么感慨一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初冷锋救下皇帝，虽然留下了李世民的性命，但是也同时给他打上了一个无力的标签。 李世民到底上了年纪，四十一岁的年纪，在大唐已经是走下坡路的年纪。就算是称“老夫”都没人觉得怪异。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确实不再复当年的英勇。 皇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她发现皇帝有给冷锋这个人施肥的想法。 举国安泰的局面，让皇帝不习惯，他可能要自己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这个人，没有比冷锋更适合的了。 猜到这个可能，皇后不由得生了一身的冷汗。 她不敢想，要是大唐因为皇帝的不甘寂寞，重燃战火，会是怎么一个场景。 但愿，但愿冷锋这个人不会这么做啊！ 悄悄隐退幕后，皇后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冷锋提提醒.... 此时身在登州，跟李靖等人一起吃火锅的冷锋，急忙转过头，打了一个大喷嚏。 李靖重新拿来一个碗递给冷锋：“老夫看你放了那么多的辣椒，就觉得不妥，现在看看，忍不住打喷嚏了吧！” 冷锋抽抽鼻子，接受丫头的擦拭，清理干净后才回过头说：“海边湿气重，吃点辣椒有好处啊！” 吃了一条章鱼爪后，张亮鄙夷道：“大半夜吃夜宵，居然吃火锅，这样似乎根本不和养生之道吧！倒是吃辣椒你能给自己找理由。” 张仲坚拍开一罐子烈酒。大大咧咧道：“有什么不好，人活着享乐的方式不多，嘴就是一种。大家都是刀口上挣命的人，能吃点就多吃点为好，管他养生不养生！” 张亮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一顿火锅过后，众人只是擦擦嘴就重回泥盘，看张仲坚摆弄泥巴。 张亮很喜欢陆战里的沙盘，后来干脆自己鼓捣出了一个泥盘，只要捏出海岛的轮廓，底下的水正好充当海水。 一顿摆布以后，张仲坚停下了手，指着泥盘说：“只能是这样了，扶余的海岛众多，我只能把印象最深的几处大岛捏出来。” 冷锋和李靖凑过去去看。 只是一眼，两个人就同时皱起了眉头。 尽管张仲坚记忆不够深刻，只能大致还原那里的地形，但是，就是捏出来的这些，就够复杂了。 海岛成片，彼此之间只有狭窄的水道间隔。 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张亮忍不住问道：“这么难以攻打的地方，你是怎么丢了的？” 张仲坚无奈道：“叛徒！你们也知道，我的扶余国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没有正式的制度。我与其说是国王，不如说是实力最强大的一个。我麾下一些不服从管教的人，被倭国人收买了，等到我反应过来时，倭国人的海船已经控制了三分之一的海岛，成功突破了最外围的天险。” 张亮拍了拍张仲坚的肩膀，他虽然有点胆小怕死，但是最痛恨背叛。这也是当初他被倒吊灌肠逼供，也没供出李世民的原因。 他怕死，却更怕背叛。 李靖的视线在几处海岛上扫来扫去，不停的算计着什么。 半晌过后，他才拿小棍指了指其中的一个海岛说：“个人意见，咱们攻打的时候，先拿下这个小海岛比较好。这个岛地势高，升起热气球，不需要多高就能俯瞰全局。同时，这个岛和三个岛屿相近，如果兄长的大小比例不是太离谱，咱们的火药武器甚至能在这里同时支援三个岛。” 以高打低，是最适合火药武器的使用方法。 张仲坚坚定道：“不会错的，虽然其它岛屿我记得不太清，但是这一块的我绝对不会弄错。只要你们的士兵不是娘们，在这里射箭到其它三个海岛是很简单的事情。” 张亮看了一下，点点头：“我也觉得先打这里比较合适，护国公，你怎么看？” “啊？” 冷锋抬起头，见李靖等人都在看自己，就说：“一切按照你们说的办就好。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把这里包围了比较好。毕竟海上不同于陆地上，只要有一处洋流相助，他们就能甩咱们很长一段路程。” 李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要四面合围？这不可能吧，兄长手下的人和东海水军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五千多人、一百三十多艘船，怎么可能包围海岛？依我看，要包围这些海岛，至少也要五万人以上，五百条船才可能吧。” 冷锋敲敲桌子，拿起代表承泰号的小木棍说：“给我承泰号，还有五百条船，我能带着我麾下的龙牙军包围这里。” “您可别逗我了！” 张亮差点跳起来：“五百艘船？你杀了我也没有这么多船啊！” 冷锋连连摇头：“不需要多好的船，只要能浮在海面上不至于沉了的就行。这样，难道还不能给我五百？” 张亮皱眉道：“这样的话，我们当初退役的那些船能给你。我们那些船并没有卖掉，而是租赁给海边的渔民使用。相信只要我要，那些渔民就会还回来。不过，你要这些没什么战斗力的船干什么？” 第726章 巨汉带着孩子打架 冷锋神秘的一笑：“秘密啊！现在告诉你一点意思都没了。你只要相信我能吓唬的他们不敢出岛逃走就是了。” 李靖撇撇嘴：“最讨厌你这样打哑迷的，你要知道，你麾下的龙牙军可是精英，攻岛战，他们能发挥很大的作用，你怎么能把他们叫去负责包围圈呢。” 虽然他不知道冷锋在打什么算盘，但是他从冷锋的要求中发现，这些船只控船的人，似乎只需要能驾船就够了。也就是说，龙牙军士兵们去驾船，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冷锋无奈道：“既然你要龙牙军，那就给你，我要一千多渔民，这不过分吧！” “一千渔民？” 张亮和张仲坚都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冷锋。战争的事情，一千多渔民能起到什么作用？ 李靖很了解冷锋，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断然不会做的。 于是他当下一拍桌子：“行！就按你说的办！要是有敌人冲破了你的包围圈你怎么办？” 冷锋摸摸自己的头：“这脑袋是不能给你的，这又不是军令状，只是咱们私下的打赌而已。不如你说说，想赌什么？” 李靖邪魅的一笑：“那就赌一年的称呼好了，你是传世护国公，我是开国卫国公，按理说我是比你低半头的，要是你输了，今后一年，只要不是祭祀之类重要的场合，不管公私，你都叫我一声卫国公大人，如何？” 冷锋点点头，李靖这个赌注玩笑的性质居多，并没什么不能赌的。 “好，只要有人穿越包围圈，我就叫你卫国公大人。反过来，要是你输了，今后一年见我要叫护护护护护国公。” 李靖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冷锋的恶搞，感情他是要让自己结巴着叫他啊！ “可以！击掌吧！” 见冷锋和李靖击掌定约，张亮也举起手：“算我一盘，我也要赌！” 冷锋自然答应：“当然可以，你打算赌什么？” 张亮想了想才说：“我这个勋国公比你矮大半个头，我赢了条件一样，但要是你赢了，我就护国俩字都结巴着叫怎么样？” 冷锋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很难想象张亮叫护护护护护国国国国国公的样子啊！ 张仲坚想了想，但还是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也和冷锋赌一次！我岛上还有两处秘密宝库，要是你赢了，任你挑选一处就是！” 这下可就是豪赌了！ 冷锋想了想才说：“可以，想对应的，我要是输了，就给你一整套热气球，热气球这东西，可是保命的法宝啊！” 张仲坚不知道热气球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见李靖点头，就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足够，当即也和冷锋定下了约定。 定下赌约后，四人才各自回去睡觉。 一直在一边充当空气的张敬国不由得揉了揉脑袋。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抱着学习的心态，看这四位大佬激烈的讨论战略，谁成想.... 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这几位就开始打赌了。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皇帝对他的印象就是： 一个被冷锋忽悠瘸了的五蠢！司马。 把四人包括赌约在内的谈话都记录下来，确保没有遗漏后，张敬国才收拾东西离开。 大佬们都可以去睡觉了，但是他还要最后巡视一遍造船厂周边。 五蠡司马的选择还有一个标准，就是任劳任怨。因为他们的权限大，需要管理的东西很多。如果没有动不动爱打小报告的毛病，将军们其实还挺喜欢这种司马的。 皇帝批准出动的任命，和这次战斗的补给一齐送到了登州。 张亮被任命为东海行军总管，虽然没有某一道的头衔，但是这个任命却比一般的行军总管大的多。一般将军出战，只会被任命一道的行军总管，权能差不多能统辖一道。 而张亮没有某一道的任命，这表示只要是毗邻东海的地方，他都有统辖的权能。 任命到了张亮的头上，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因为不管是冷锋还是李靖，都算是外来力量，不能喧宾夺主。而张亮也没有给冷锋和李靖摆出总管的架子，关系好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张亮知道自己只有海上的经验比这两个人多，涉及到排兵布阵等，他可能还要向这二人请教。 .... 和圣旨、补给一起运过来的还有一个大家伙。 一个巨大的长条铁木箱子，单单承载它的马车就有十几辆，还都是精钢打造的中轴！ 张敬国想要上前查看，但是却被另一个五蠡司马拒绝了。 五蠡司马王清，是惊雷司处的五蠡司马之一，他被告知这次运输的东西只有护国公本人能够接收，其它任何人想要查看，都不可以！ 和命令一起下达的，还有皇帝的一块金牌。 王清拿着令牌在张敬国眼前一晃，鄙夷道：“该你管的事儿，我自然会叫你，在这之外，你最好不要关心。” 张敬国看到金牌后，就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能够掺和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在自己职权范围内给王清提供便利。 “在下明白，这就去寻找护国公来！” 见到冷锋后，王清的态度立刻来了个大反转。 “护国公，卑职奉命给您运这个来，张统领说过，怎么用，都归您说了算。” 看到箱子的规模，冷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啧啧啧，还真是大手笔，行了，让人把东西运进来吧。” .... 令李靖和张亮疑惑的是，虽然各处的准备都已经就绪，但是冷锋的承泰号却还是缩在船坞里，还不允许别人靠近，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足足十天过后，冷锋才开口说可以出发了。 贞观十三年七月十一号这天，张仲坚集齐了自己的人手，正式接收了东海舰队卖给他们的舰船。 清一色高大的高大铁皮舰船，其上的武装堪称到了牙齿，虽然八牛弩拆下来了很多，但是依旧不影响它的威猛。 直到站到舰船上，张仲坚才切实感觉到自己花的钱，是多么的值得。 有这船在手，天下.... 接下来的话他生生卡在了脑海里。 因为，他看到了两艘纯铁、比木制舰船还要高大的舰船，喷吐着黑烟，后动先至的到了船队最前方。 纯铁的船啊！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这船没有帆，却跑的比所有的船都要快。 两艘铁甲船在前喷吐着黑烟，不可一世的样子，再加上后面的木制船，这场景就像是两个巨汉带着一群小孩子去打架.... 张仲坚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现在是睡醒的状态。 这.... 这怎么可能？ 铁块为什么能浮在水面上？ 没帆的船为什么能航行？ 第727章 糖水罐头啊 李靖忍不住拍拍张仲坚的肩膀：“兄长，在护国公手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初他说要建造纯钢铁打造的舰船，连我都有点以为他是说笑的。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居然就建成了！” 先锋号和承恪号劈波逐浪的在前方开路，后面乘坐普通舰船的士兵们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辈子要是有机会坐到这铁家伙上面航行、作战的话，啧啧啧。 有些人都已经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最后方的冷锋，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由得撇撇嘴。 其实他乘坐的这一艘船，就是铁甲舰承泰号，只不过，刚上这艘船的人，都没能看出这船的特殊罢了。 李泰特别在意这艘以自己和哥哥名字命名的舰船，在船底钝化的工艺处理后，他还专门找漆匠给承泰号各处刷了一层漆，如今的承泰号，不看船底，不看烟囱，和普通的木制舰船没什么两样。 踩踩脚下的漆面，冷锋对李泰说：“青雀，其实，其实海上的船体，比海底的损耗要慢的多，你这样涂一层漆，有点多余啊！” 李泰自然是身处承泰号的。 听见师父的话，李泰笑道：“师父，其实我这样做一是为了乐呵，虽然浪费了点，但是徒弟是花费自己的钱。另一点，徒弟想看看，钢铁表面变得光滑后，会不会减少航行的阻力。” 听见这个，冷锋就无话可说了。 既然李泰是自掏腰包，冷锋自然不愿意多管，更何况李泰这么做还有实验的性质在里面。 冷竞从李泰的身后钻出来说：“爹爹，师兄的船很漂亮啊，比起前面的那两艘船，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冷锋微微一笑，拍了拍儿子的头。 小孩子欣赏事物的标准，就是好看不好看。虽然这个时候应该教导他“华而不实”的道理，但是冷锋却没有。 好多道理，比起长辈灌输，孩子自己领悟才更深刻。 陆地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茫茫的海面上没有一点参照物。 刚开始的时候，刘淑雯和冷月舞母女俩还能在甲板上看海，但是没了陆地、船体变得颠簸以后，俩人就有些晕船，急忙回到了仓房里。 作为习武之人，小彩就要好很多，只是头晕了一会儿，就适应了海浪的起伏，甚至还有心情拽着冷锋看跟着船的海豚。 刚出海的时候，是先锋号和承恪号开路，但是正式进入大海后，领路的就换成了张仲坚的舰船，先锋号紧随其后。 茫茫无际的海面，没有参照物，没有雷达卫星，但是张仲坚等人却能凭借敏锐的直觉，不断的修正方向。 太阳入水，黄昏的海面美丽无比，西边的海面上有晚霞挂在天上，如果有相机，定能拍下很美的照片。 就在这晚霞中，张仲坚带着船队抵达了一处海岛。 照明条件不好的情况下，就算是铁甲舰也不敢贸然航行。正因为如此，海商才会被称为死亡率最高的职业。 不过张仲坚这种海上挣命多年的人，早就习惯了各处的洋流、海岛、暗礁。每一个活得好好的海盗头子，脑子里都有一张完美的海图！ 晚上，船队就要靠岸暂停。海岛不仅能给人提供栖身之所，还有概率提供食物和淡水，船队停靠在海岛的凸面，只要简单栓一条绳索能防止洋流把船带走。 张仲坚停靠的这座海岛，有一片树林，所以不需要动用船上的燃料，众人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吃。 因为带了家人且不直接参战的缘故，冷锋特意在承泰号上带了大量的补给。 吃着大米饭，张仲坚笑道：“在大唐的这段时间，天天吃好的，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受海上的苦。” 李靖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忍住了。 半生军旅，他知道兄长这样的人，喜欢上了死中求生的日子。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习惯了刀光剑影后，平凡享受的生活，反而会让人觉得难受。 正因为理解，所以李靖才没有留下张仲坚，而是选择支持他回到扶余。 张亮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白菜，然后紧吃几口米饭。 他也习惯了海上的日子，海上最折磨人的不是颠簸，而是食物。整天吃海鲜，没有青菜补充营养，人很容易患上坏血病。正因为如此，张亮这时候吃白菜都能吃出豪华佐餐的样子。 见张亮担惊受怕的样子，冷锋忍不住说：“用不着这样吧？青菜虽然储存时间短，但是我船上还有水果，这一路上你吃不了苦的。” 张亮用抓筷子的手摆摆手：“水果也不能储存多长时间，你是不知道啊，曾经我有上了岸吃青菜就吃饱的经历。正因为害怕嘴上抓挠，一般出海后，我都不会允许士兵带青菜。反正三五天以后也会坏掉，还不如刚出海就忌口呢。” 冷锋拿出一个坛子递给张亮。 张亮婉拒道：“不喝了，现在是出兵，不能喝酒。” 冷锋摇摇头：“这不是酒，是水果。” “水果？” 张亮带着疑惑接过坛子，拍掉了上面的绸布。 绸布之下，是一层泥封。 砸开泥封后，底下还有一个木头塞子。 拔掉塞子后，坛子里终于传来了一阵甜香味。 张亮伸筷子进去戳了一下，却戳出一粒葡萄来。 “这？” 不仅张亮，连李靖和张仲坚都停下悄悄话，凑过来看。 如今正是盛夏季节，葡萄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见张亮惊讶的样子，冷锋说：“糖水罐头啊，只要在坛子里灌上糖水，塞进水果，密封好，就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 张亮不信邪的尝了一口，发现葡萄真的没有变味。就是，外面那一层糖水的味道实在是甜，他有点不太习惯。 冷锋问道：“好吃不？” 张亮点点头，随即狠狠的拽住冷锋的衣服：“我不管，糖水罐头的方子我要了！娘的，感情老子这些年在海上受的罪都白受了！” 张仲坚也有点兴奋，海上吃不到青菜，不仅仅是嘴上难受，身体还容易出问题，这保存新鲜水果的方法，对海上的人来说，真的抵得上万两黄金。 第728章 哪吒闹海 冷锋拍掉张亮的手：“要什么，以后想吃，来我家拉就是了。一点吃食，我还能跟你要钱？你手下那些人都粗手粗脚的，就算按照我说的做，罐头也很容易变质的。” 就算是冷锋制订了严格的消毒手续，他家制作出来的糖水罐头，还偶尔坏掉一坛子。更不要说张亮手下的人了。 在大唐这个时代，想要无菌操作，无异于痴人说梦。 听见冷锋这么说，张仲坚不由得放弃了念头。 李靖见兄长低下了头，忍不住问冷锋：“护国公，我买些可以吗？” 冷锋看看李靖，再看看张仲坚，就知道李靖给谁买的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卫国公，你也知道，你一个国公，还是军方重要人物，不应该和一些人来往太密切。” 张仲坚知道冷锋说的是自己，急忙对李靖说：“药师，你的好意哥哥心领了。你本来就是大唐举足轻重的人物，因为我坏了你的前程实在不该。” 李靖连连摇头：“怎可如此，只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人会说闲话而已，我李靖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这些。” 见二人兄弟情深，冷锋不禁说道：“卫国公确实不适合出面，但是，我就不怕这些。仲坚兄，以后你有需要，完全可以到我这里买，咱们正经的买卖，谁还能过来插一手？” 张仲坚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了。” 冷锋又拿出两个坛子，递给李靖和张仲坚，自己也拿出一个。 海上吃水果，这可是无上的享.... 扔掉手里的坛子，冷锋赶紧拿布巾擦擦手。 今天有点点背，拿出来四个坛子，就自己的是发酸的，见李靖和张仲坚痛快大吃的模样，他们的就没问题啊。 张亮知道冷锋船上不缺这个糖水罐头，吃东西就不再那么小家子气，几口吃掉葡萄，他边喝着茶水边问冷锋：“我看有人神秘兮兮的给你送了什么东西，方便透露一下不？” 冷锋撇撇嘴：“要是方便透露，就不会神秘兮兮的了。这东西，你就不要多问了，如果没问题的话，以后你也能用得到，到时候你就不好奇了。” 张亮咽了一口茶水，差点说“你这不是屁话嘛”。 冷锋越是神秘，他就越心里猫抓一样痒痒。 其实不用冷锋说，他大概也猜到了一点，只是在张仲坚的面前，他也不好把自己的猜测问出来罢了。 晚上负责守夜的是东海舰队的士兵。 守夜是东海舰队和龙牙军轮流的，并没有算上张仲坚的人手。 张仲坚也知道众人对他有提防，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第二天天一亮，舰队就重新开始航行，这一回，估计是嘴馋糖水罐头的缘故，李靖和张亮也跑到了承泰号上。 记录路线海图的任务，张亮干脆交给了东海舰队新来的五蠡司马。 这个五蠡司马刚到东海舰队，就拿下了先锋号的掌控权。可怜的张亮，只剩下了指挥权。 也就是说，张亮可以指挥先锋号作战什么的，但是战外，先锋号根本不归他管。 遭受这样的窝囊气，张亮差点暴走，所以干脆把记录海图这个任务也塞给了他。 可惜，五蠡司马并不觉得疲倦，反而自得其乐。 在海上航行，很是无趣，见惯了海上的海豚、飞鱼等后，也就没了乐趣。 见两个孩子都有点发蔫儿，冷锋干脆给他们讲起了哪吒闹海的故事。 令冷锋意外的是，明明这是商周背景的故事，但是就连李靖等人都没听过。 只可能，是封神演义的故事，起源在贞观之后吧。 两个孩子最喜欢听冷锋讲故事，每人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甲板上等着听。 刘淑雯虽然有点晕船，但是还是带着好奇凑了过来，美其名曰照顾孩子。 张亮和李靖无所事事，干脆也凑了过来。 “话说商周之时，陈塘关....” 听到陈塘关地处海边的时候，李靖忍不住插话说：“护国公，陈塘关，不就是蜀地的那个？那里也不沿海啊！” 冷锋没想到唐朝还真的有个陈塘关，当即不满道：“故事，故事，你较什么真啊！” 李靖见众人都怒视自己，不由得耸耸肩，决定不再插话。 “陈塘关总兵李靖的三儿子，怀胎三年六个月....” 故事进行着，当众人听到哪吒削肉还母，剔骨还父的时候，都不禁泪流满面。当听到哪吒的老爹打碎了儿子的雕塑又火烧行宫后，又一齐看向李靖.... 李靖心里暗自叫苦，但是只觉得是冷锋恶搞自己，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故事讲完，众人都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此时，太阳即将沉入海面。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就轻松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 承泰号的船首撞碎一个大浪，有浪掉落在甲板上。 冷竞跑到冷锋身边，拽着他的衣角问：“爹，要是我也闯了哪吒那样的祸，你会怎么办？” 冷锋拍了拍冷竞的头：“这要看是什么祸了，但是不管什么祸，爹爹都不可能舍得让你像哪吒那样自杀的。当爹的，就是给儿子扛天的，天塌下来，爹没倒之前，也不会砸到你。” 听见冷锋这么说，冷竞乐得见牙不见眼。 张亮忍不住吐槽说：“护国公，这是在海上，你编故事编排龙王，可真是胆大。” 冷锋撇撇嘴，伸手拍了拍甲板上的八牛弩防护板说：“就算是有龙王，看到咱们这些家伙事儿，估计也得乖乖沉到海里去。” 张亮哈哈大笑，其实他就不相信神明，他麾下的东海舰队从不进行什么祭海的活动。 李靖伸伸懒腰，说：“虽然知道你是在编排我，但是听你讲故事确实有意思。依我看，既然故事背景是武王伐纣，不可能仅仅只有哪吒闹海一个故事吧？接下来的海路还不知道要多久，老夫决定了，就吃住在你这承泰号上，一直听你讲故事到扶余。” 冷锋无奈道：“其实这个大的故事叫封神演义，我也没记那么多的故事，就哪吒闹海等几处而已。不过既然你要听，我搜肠刮肚的给你们讲就是！” 船队依旧停靠到了一处海岛的边缘。 第729章 惊险五更天 张仲坚在东海纵横多年，很多地方的海路他都熟悉无比，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闭着眼睛，只要知道航向和速度，他也能准确的把船带到正确的路上。 这一次的海岛上没有植被，只有一些贝壳和在岩石上弹跳挣扎的鱼。 到了这一处海岛，张仲坚手下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焚香祷告。 冷竞也下了船，见好多人跪倒在地念念有词的样子，疑惑的问冷锋：“爹爹，他们在干什么？” 冷锋看向张仲坚，只有他才能解释手下人为什么会这么怪异。 张仲坚叹息道：“也不怪他们，如果不是我只信命，不信鬼神，说不得也要拜一拜。 这个海岛，只有日落时分才会出现在海面上，不到太阳升起，它就会重新沉到水底。怪异无比！” 听见张仲坚这么说，就是李靖都不由得蹲下抚摸这里的岩石。 世间怪事多，想不到海上还有这个样子的海岛。 冷锋也伸手摸了摸岩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里岩石的温度并不凉，感觉上和人的体温差不多。 这就怪了，周围都是海水，再加上这岛上的水迹还没消退光。如果张仲坚说的没错，在日落左右浮出海面的海岛，不可能被太阳晒到这个温度啊！ 张亮见冷锋面色怪异，不由得问道：“有什么蹊跷嘛？” 冷锋点点头，随即看向海边的李泰。 李泰正伸手进水测试水温，见师父给他递出询问的目光，就点了点头。 “把这个海岛周围二十里划为海上禁区吧，今后不允许东海舰队路过这里。” 张亮奇怪的问：“为什么？我看这里没有暗礁漩涡洋流什么的，怎么设置成禁区了呢？护国公，跟着张仲坚白白知道这些过夜的停靠地，可不容易啊。” 李泰走了过来，见张亮喋喋不休的，就一本子拍在张亮的脑袋上。 “蠢啊！你什么时候见我师父出过错？让你怎么干就怎么干得了，其中道理说给你听，你一时半会儿也听不明白的。” 张亮挨了李泰一下，嘿嘿笑着退下了。 他敢跟冷锋插科打诨，但是跟冷锋的徒弟李泰是断然不敢的。 毕竟，李泰可是魏王，身份地位在那里呢。 尽管从冷锋这里论他比李泰要高一个辈分，但是有些辈分，可不是存在着就敢论的。 冷锋指着海边问李泰：“多热？” “温手，不烫，所以危险性应该不高。” 听见李泰这么说，冷锋才点点头，吩咐二狗子熬夜关注海边的水温。 这样的怪岛，张仲坚的手下见了只会想着是神佛龙王显灵，而冷锋和李泰见了，只会找证据看看科学能不能解释清楚。 昼夜变化忽上忽下的巨大海岛，尽管这件事看起来怪诞的很，但是要解释还是很简单的。 海下有岩浆通道！ 昼夜的更替，引力的变化，会让岩浆活动也发生变化。 大自然的力量鬼斧神工，顶着一个岛屿玩潜水露头游戏再轻松不过。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底下的岩浆什么时候玩够了这个游戏，掀了海岛不干，来个海上火山爆发。虽然这个可能，有可能永远不会发生，但是严谨一点并不过分。 火山要爆发，必定有前兆，周边海域的水温一定会急剧变化，留着二狗子监测，在这里过夜并没什么问题。 毕竟比起夜间航行，还是坐在活火山上过夜稳妥。 因为岛上顶起了很多鱼虾的缘故，众人干脆就架起锅煮鱼虾。 海上就鱼虾是最常见的食物，但是这次张亮等人并没有闭着眼睛咽，反而吃得很痛快。 因为冷锋的船上有海鲜蘸料，简单的蘸料，就能让海鲜的味道上升一个档次，成为张亮张仲坚等海上人的珍馐美味。 吃饱喝足后，众人就在海边扎营休息。 虽然岛屿的面积很大，但是张仲坚还是不允许众人离船太远。 这个海岛沉下水的时候可是说沉就沉，不给人反应时间的。 事实证明张仲坚这个行为是对的，虽然听着海浪击打岸边的声音很难入睡，但是却能很快的撤退。 五更天左右，二狗子敲响了铜锣！ 就在刚刚，他伸手进海里的时候，居然感觉这里的海水烫手！ 警报一响，冷锋当即下令众人上船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离开海岛。 众人都上船后，原本沉寂的岩石海岛突然一阵抖动，中央最高处喷出了一束水蒸气。 不等船航行多远，底下的海面就沸腾了，不时有被煮熟的鱼虾浮上水面。 看着船下的异状，张亮仍旧心有余悸，他不由得把一只手搭在冷锋的肩膀上借力。 “吓死我了，娘的，这里的海面怎么突然开锅了？” 冷锋指着船下的海面说：“这下面的海底，有岩浆流出来，我现在只祈祷不要是火山爆发才好。如果是火山爆发，估计只有三艘铁甲舰能勉强逃出生天，木船都要完蛋！” 说完，他拍掉张亮的手，抱住惊魂未定的小彩和刘淑雯。 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不害怕，她们俩倒是吓的不轻。 此时冷锋无比庆幸自己把家人都安排在了船上，要是异变迅速，她们上不了船肯定要受伤。 顺着岩石缝隙冲上来的高压蒸汽，能轻易把人烫成重伤。 东海舰队的五蠡司马王利在慌乱中错上了承泰号，张亮忍不住回过头对他说：“记下，以后这个地方周围二十里，不，五十里都是东海舰队的禁区。还有，老子知道你们五蠡司马权限大，但是这一路上你最好全听护国公的！” 王利自然连连点头。如果不是冷锋事先留人监测水温，众人不可能毫发无损的上船。 由此可见，自己在航海问题上，还要虚心学习，连主将张亮都不如的自己，确实应该多低调低调。 李靖也有点惊魂未定，习惯了陆地战斗的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天灾。 他不由得对身边的张仲坚说：“原来兄长一直在这样的危险中挣命啊！” 张仲坚撇撇嘴：“这还不算什么，好歹人上了船就能避开，要是遇上海上的风暴，那种想要跑掉却生生被追上的感觉，才最折磨人。” 第730章 给他们一个见面礼 海上真的不比陆地，哪怕站在船边滋泡尿，都有被浪花打进海里的危险。 正因为如此，张仲坚才更羡慕东海水军。同样是撒尿，人家东海水军的士兵在专门的茅房就能解决。 哪怕是大解，只要用小汲水器吸上海水冲冲茅坑就好了。 简直幸福啊！ 在漫天的水汽中，船队离开了这个神奇的小岛。幸好这里只是岩浆活动了一段时间，没有发生海上火山爆发，否则，船队不等到目的地，就要折损一大半了。 因为这个插曲的缘故，不管是东海舰队的士兵还是张仲坚手下的海盗，都对冷锋敬佩万分。 第六天晚上上岸休息的时候，只要是见到冷锋的人，都会鞠躬说一声：“护国公大人”。 这让冷锋极度摸不着头脑。 在重新搬了孙悟空取金箍棒的故事过后，冷锋肚子里和海洋有关的故事终于被榨干了。 无奈之下，冷锋只能讲阿拉丁神灯等小故事。 得益于冷锋的嘴皮子，众人的海上生活过的并不是特别的无趣。 航行到大半的时候，众人临时停靠在一处巨大的海岛上。 登岛后，冷锋再三确认，才肯定这个岛是济州岛。 航行了这么久，结果才只到了济州岛.... 看着数量众多的木制海船，冷锋不由得叹息一声。 如果都是铁甲舰的话，只要航线对，开足马力。恐怕两天就能抵达济州岛这里。 三艘铁甲舰，根本是被这些木制海船给拖累了。 张亮确认了济州岛的位置后，忍不住找到张仲坚。 济州岛这个地方离新罗百济不远，今后如果这两个地方也被大唐攻略，那么济州岛不管是作为边防要地还是作为海上补给地点，都显得特别重要。 这个地方，怎么也不能被张仲坚占了去。现在商量还好办，战争过后，张仲坚对大唐短时间无欲无求，代价就要大很多了。 不知道两个人进行了怎样的交锋，反正第二天船队继续前进的时候，张仲坚的舰船变成了五艘.... 这一次东海舰队的五蠡司马王利学乖了，他全程支持张亮的所作所为，直到请教李靖过后，他才知道自己的目光还是太短浅了。 航行继续着，哪怕是冷锋，都有点厌倦了海上起起伏伏的日子。 出海后，寂寞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是说船上人多就能解决得了的。 就在众人开始对冷锋的故事觉得没意思的这一天，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气雾柱，海下有一个庞然大物显露了身形。 “鲲！” 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声，众人都跑到甲板边缘看侧面海面飞跃起来的巨鱼。 李靖最是惊讶，当即喃喃道：“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看来，这还只是一只小鲲啊！本来我都觉得先锋号已经是海上的霸主，现在看来，海上的霸主，还是鲲啊！” 没见过鲸鱼的人都议论纷纷，唯独张仲坚张亮和他们的手下并不以为然。 海上航行的久了，见到鲲并不需要大惊小怪。这玩意一般不会撞击海船，不需要担心。 一样不惊讶的还有冷锋，小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喜欢上了动物世界，看到海洋这一段的时候，他可是追着看了好几天。 冷竞觉得自己的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当即拽着冷锋的衣角说：“爹爹，咱们能不能养一条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鱼。” 刘淑雯抱住冷竞，责怪道：“养什么不好，你非要养鲲，这东西，就算是咱们家，估计都很难养得起啊！” 虽然刘淑雯在责怪冷竞，但是言语中并不怀疑自家夫君能够抓到鲲。 李靖也目光灼灼的看着冷锋：“你有没有办法捉一条？有的话，咱们返航给皇帝带的礼物就有了。送鲲，可比那些猪身上粘金箔充麒麟的风光的多！” 张亮听见李靖这么说，也赶紧凑过来看冷锋怎么回答。 冷锋苦笑道：“我也不是万能的啊！鲸鱼这么大，怎么抓？要是咱们船上装载着专门的工具，倒是有可能猎杀一条，至于抓活的？做梦吧！” 李靖点点头：“猎杀一条，会不会引来天谴？虽然我不信神鬼，但是鲲这玩意儿都出现了，说明古人的话，也不一定都不对啊！” 见李靖有往有神论的方向转化，冷锋赶紧说：“别鲲鲲鲲的了，这是一种常见的海洋生物，叫鲸鱼，虽然它很大、没腮、喘气、还用奶水喂养后代，神奇的很，但是它和鲲是两回事。哪怕你回到登州，偶尔也能在海面上看到这东西的。” 听见冷锋这么说，李靖和张亮都惊讶无比。 好一顿折腾后，冷锋才说服李靖和张亮暂时放过这条小蓝鲸。 有了这个插曲，众人都惊讶于冷锋的知识，伙房撒网捕上海鱼，遇到形貌奇特的，他们就扯着冷锋讲解一番。 简单的讲解，都能让人感到知识方面的满足感。 海上的无聊感，永远是侵蚀人心的恶魔。 不过好在众人对海洋生物的好奇消失前，船队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再三确认后，冷锋差点笑岔气。张仲坚那所谓的扶余国，原来就是后世鬼子的五岛列岛福江岛啊！ 这个位置，确实会让倭国人觉得别扭。因为，他们要想走海路去大唐，必须经过这里，而使节船，正好是张仲坚等人打劫的对象。 而且，还是男的干掉，女的拽上岛的那种打劫。 毕竟相比于中原人，张仲坚等人对倭国人下手根本没有一点负罪感。 而前往大唐的使节船，上面的女子必定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财宝等物都是极品。 也难怪倭国人会这么痛恨张仲坚了！ 冷锋看向承泰号侧面，张仲坚的海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还丢过来一根缆绳。 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海岛，张仲坚喘气越来越粗重。 经过通报后，他才被获准登上承泰号。 “勋国公，护国公，眼前的就是扶余了，咱们什么时候下手？” 张亮和李靖都看向冷锋。 既然冷锋要接下包围的任务，自然是冷锋先行动。 看着眼前的岛屿，冷锋笑道：“你们等我们的船包围了这里，并听到轰鸣声后再行动。我要给他们一个见面礼！” 张仲坚焦急道：“什么见面礼？护国公，你可别因为玩心耽误了大事！” 李靖知道冷锋不会把胜利当成儿戏，当即拦了张仲坚一下。 “兄长，冷锋这个人，在大事面前断然不可能胡作非为，你只要相信他就好。” 而张亮则看向承泰号上的一处帆布覆盖的地方。 他记得之前的承泰号并没有这个奇怪的部位，只可能是冷锋带人神神秘秘的在船坞鼓捣后出现的。 第731章 舰上火炮 但是他很精明的没有问起，既然冷锋没跟他说，那么这东西就不该轻易暴露出来。 商定巨响为发动进攻的讯号后，众人便开始了行动。 李靖要了龙牙军的直接指挥权，还分出张亮的两艘船，当作龙牙军的座驾。 李靖有军神之名，在大唐他自认领兵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和第三。 把龙牙军交到李靖手里，冷锋并不担心。 军舰和普通的海船分成两个阵营，冷锋一声令下，渔民们就驾驶着海船分散开来，在距离海岛很远的地方就围成包围圈，等待冷锋的穿云箭信号。 冷锋找了一个小海岛，把孩子们和刘淑雯等人放下去。 接下来是战争时刻，如果他不能成功威慑敌人，那么就要真刀真枪的展开海战。 承泰号虽然足以笑傲群船，但是流矢什么的还是很危险，根本不可能带着他们。 留给冷竞一些渔具炊具以后，冷锋笑道：“接下来爹爹要去打仗，你在这里和姐姐钓鱼玩，让你娘亲帮你分辨能不能吃，等爹爹打完仗，就来接你们。” 冷竞点点头，虽然他很想见识见识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拖父亲的后腿。 李泰见冷锋看着自己，急忙跑到船板边：“师父，你可别让我也留在这里啊！我有正事在身呢！” “行吧，那就上船。” 虽然很想把李泰留在岸上，但是既然李泰坚持，冷锋也没法强迫他。 承泰号收起船板，朝着北方前进。 不用照顾木制船后，承泰号立刻展现出了它的性能，黑烟喷吐中，速度直逼五十公里每小时。 李泰联手公输家族研究出来的蒸汽机，动力是真的强劲。 不考虑便利的情况下，快赶上一般的发动机了。 接下来承泰号要前去五岛列岛的北面，这里驻扎的倭国和高丽船队，想要出逃的话，前去倭国是首选。否则，他们就要扎进茫茫的海面。在没有海图的情况下，这种行为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沿途，冷锋看到渔民们驾驶的普通船，已经完成了简单的包围圈。 这些渔民听到招募的消息后，都是主动前来应召的，虽然大多都上了年纪，但是经验绝对是顶级的。 他们知道这次行动是参与到战争中，但是却义无反顾。 之前都是招陆战军，海上是一把手的汉子，到了阵前却不比旱鸭子厉害多少。 但是海战不同，他们海上的经验都非常丰富，就算是厮杀，也占据上风。特别是当他们听说参加后不仅有一笔钱可以拿，还能获得军功后，更是积极。 承泰号用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才抵达了既定目标。 当船头船尾都能依稀看到陆地的时候，冷锋给士兵递了一个眼色。 士兵立刻升起八牛弩，把八牛弩对准了天上。 因为传递信号的范围太大的缘故，普通的穿云箭根本不能传递信号。 因此，这支穿云箭是八牛弩版的。 嗖！ 穿云箭升上了空中，不到半程的时候就开始喷吐红色的浓烟。 烟柱久久不散，哪怕在海风的吹拂下涣散了一些，在远处依旧清晰可辨。 看到红色的烟柱，渔民们驾船开始向海岛逼近。 这里有上岸流，并不需要多掌控船帆就能前进。 等岸边的海岸依稀可辨的时候，他们齐齐停下，抛锚。 护国公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船停在这里，要是遇到突围的船只，量力而行。 五百多艘船，不可能不引起岸上人的注意，没多久，最外围海岛的海岸边就升起了狼烟。 透过望远镜看到狼烟，张仲坚对李靖说：“他们发现咱们了，护国公让那些船停留在视线依稀可见的位置，岸上的人断然不能分辨这些船的虚实。震慑是有了，但是，难道护国公就不怕他们破釜沉舟的发动突围嘛？到时候这些纸老虎可就吓不住人了。” 李靖转身跟亲卫要来另一个望远镜，看了看冷锋安排的阵仗。 他的望远镜到了张仲坚手里，就没再换过手。李靖知道，自家兄长舍不得这个能望远的工具了。望远镜的妙用很多，对海上的人来说，更是接近于神器的存在。 既然有用，李靖就干脆送给了张仲坚。只是，稍微有点心疼望远镜的价格。 现在望远镜只有文院旗下的一个玻璃作坊能够制造，价格贵的离谱。虽说出征的时候，高级将领都会配备望远镜，但是知道这玩意的妙用后，谁不想弄一个珍藏起来？ 望远镜的价格本就离谱，但是考虑到这是没有挣钱手段的读书人的作坊，反而没人愿意讨价还价，权当给文院教书育人尽一份力了。 看清战场情况后，李靖点点头：“这些渔民虽然海上手段了得，但是和大规模溃逃的军船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但是，我觉得护国公会让敌人断了突围的念头。只是，我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做罢了。” 说完，李靖安排人发布了准备的命令。 虽然和冷锋约定巨响为号，但是李靖可不是“守规矩”的人，如果巨响不能及时出现，而敌人有所行动的话，他不介意提前进攻。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张亮，他已经让手下的舰船准备进攻了。 众人都在等着冷锋的信号，而冷锋在干什么呢？ 在拌嘴.... 承泰号上被帆布覆盖的东西已经露出真容，赫然是一尊黝黑的火炮。 火炮本来已经被张仲清嫌弃了，但是当铁甲舰制造计划提出后，他又不得不继续研究。 海船上可以搭载八牛弩，但是地级惊雷什么的，用投石机发射就有点危险了。因为距离远了投石机无法百分百击中敌船，而靠近了，就有同归于尽的危险。 火炮这东西，在陆地上可以用威力大的惊雷和投石机替代，但是，在海上，投石机却不能对远处的船进行精准打击。 和城池比起来，船才多大？ 而近处使用，不消说，也是同归于尽的行为。 所以，火炮和铁甲舰结合才是绝配。 张仲清制作的火炮，后坐力惊人，一般的木制舰船根本承受不起。 所以搭载它的就是承泰号。 第732章 本王也来一发 李泰想要炸掉敌人的码头，冷锋却想对着一个高山动手。给敌人制造一场山崩。 李泰认为炸掉码头，敌人的出逃就会变得困难重重，而冷锋则认为制造山崩，能对山下的敌人建筑造成很大的杀伤，比不能造成杀伤的轰炸码头好得多。 师徒二人就着这个问题，开始了拌嘴。 过了一会儿后，一直不敢插话的王清忍不住说：“护国公，魏王，其实，咱们有很多炮弹的。” “啊？” 师徒二人齐齐转过头，看向王清。 王清苦笑一声，指了指角落里的箱子：“统领本来就没准备放一发了事。除了火炮里封存的一发炮弹外，咱们还有很多弹药的。” “你怎么不早说！” 李泰面红耳赤，如果不是他觉得只有一发炮弹，而且炸掉敌人的码头很重要，根本不会和自己的师父争。 冷锋则没什么尴尬的感觉当即对惊雷司来的炮手说：“那就先炸码头吧，断了他们的退路。” 炮手刚刚一直把炮口在码头山头之间来回转换，还给这两个地方设置了卡扣，听见冷锋的话后，只是一阵摇轮，就把炮口对准了码头。 火炮的调准装置，出自公输家的手笔，大调连带着微调，甚至精细到了头发丝的程度。 炮口对准码头后，炮手重新感受了一下风向，确定没有太大变化后，才点燃了引信。 张仲清受到冷锋的影响，也习惯性的会考虑到实际的作战情况。正因为如此，惊雷司调教出来的炮手，颇有几分现代炮手的影子。 看到引信被点燃，哪怕是冷锋都捂住耳朵躲到了防护铁板后面。 轰！ 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承泰号甚至都因为巨大的后坐力摇晃了一下，船身都下沉了一截。 松开耳朵，冷锋伸出衣袖边扇硝烟边爆了粗口：“娘希匹，不至于这么猛吧！” 虽然对张仲清的火炮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点着后，冷锋才感受到了这个火炮的威猛。 不再关注身后的火炮，冷锋看向敌人的码头。 因为敌袭的缘故，敌人已经开始往船上搬运物资，避免溃逃的时候来不及。 码头上的倭国、高丽士兵正往返船只和陆地之间，丝毫不知道一个超越了音速的铁球，正朝着他们袭来。 只是刹那间的事儿。 原本熙熙攘攘的码头，忽然炸开了！ 木制的码头，中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大洞，大洞边缘的木板随即在冲击波的作用下被掀飞。 同时被掀飞的还有需要打码的敌人。 承泰号上的人都看呆了，直到炮弹激起的水花和蒸汽遮挡了视线，才合上嘴。 就是冷锋也不例外。 他没想到，张仲清第一个交付给他实验的火炮，威力就到了这种程度。 这家伙，还真是天生的武器狂魔！ 炮手经过了无数次的试射，对这个场景丝毫不以为意，看到护国公也被震惊，当即开心起来。 只要回去跟老大说护国公都被吓呆了，估计自家老大会很开心吧！ “护国公，您看是不是打下一发？” 冷锋回过头看向说话的炮手：“不需要等膛温下来吗？” 炮手摇摇头：“不需要，统领说了，这种材质的炮筒散热快，只要一会儿就会降低到点燃火药的温度以下，只是，接连使用的话，温度就会直线上升，降温的就不能这么快了。而且为了让火炮的炮身不至于产生裂缝，最多接连五发以后，就要停止一柱香的时间休息。” 冷锋点了点头：“那下一发你打山头，我刚刚用望远镜看到山下有很多建筑，估计这一炮的效果比第一炮还要好。” 炮手点点头，随即回去重新装填火药和炮弹。 没过多久，就传来炮手“准备”的声音。 这下，众人都急忙紧紧捂住耳朵。 刚刚那一下，尽管捂住了耳朵，但是耳朵还是被震的嗡嗡作响。 轰！ 丝毫没有降低的轰鸣声响起，不等硝烟散尽，众人就看向对面的高山。 没过多久，山上就激起一层风化的碎石，紧接着，无数巨大的石块从崖壁上瓦解，朝着山下的敌人砸去。 不用再看，也知道这一炮会间接的带来多少死伤。 王清忍不住喃喃道：“这真是凶器级别的武器啊！” 炮手笑道：“王大人，虽然火炮的威力巨大，造成的死伤也巨大，但是只要能造成敌人的死伤，就能减少咱们将士的死伤，这样的武器，对咱们来说，应该是福器才是啊！” 炮手的重要性无可替代，所以炮手对五蠡司马并不是那么的敬畏。 王清知道炮手在骄傲，但是也知道炮手的骄傲是应该的，所以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硝烟散尽，冷锋看着对面乱作一团的敌人，伸手拍了拍李泰：“估算的怎么样？” 李泰点点头：“差不多，但是误差肯定是有的。” 王清不明就里的问：“护国公，魏王，你们在算什么？” 李泰挽起袖子：“算了，说了你也不懂，那个炮手，去装填弹药，看本王也来一炮！” 听见李泰的话，王清亡魂大冒：“魏王，使不得啊！这样的凶器，您怎么能上手呢？微臣担待不起啊！再说，火炮的控制那么困难，您....” 看着李泰扬起的笔记本，王清愣是把“能打得准吗”这五个字咽到了肚子里。 炮手见李泰要上手，也阻拦道：“王爷，这火炮的角度调整，可不容易，卑职也是训练了几个月后才掌握的！” 李泰撇撇嘴：“不就是调整角度嘛，你以为多难？本王虽然肯定打的不是太准，但是也不会偏到哪里去，闪开！” 李泰坚持，整个船上能阻止他的只有冷锋一个了。 但是冷锋显然是不会制止兴致勃勃的李泰的。 炮手无奈，只能装填了火药和炮弹。 李泰拿着一个木制的量角器，在火炮最底部一阵测量。 虽然比炮手的速度慢，但是却很自信。 不管是炮手还是王清等人，都不认为李泰能驾驭得了火炮。 毕竟，就他们所知，魏王是第一次接触这个。 第733章 隔山打，炮 经过一段时间的估算后，李泰停下了拨弄，把火炮调整架的卡扣卡好。 “行了，给本王火把！” 王清拿着火把走过来，担心道：“魏王，要不还是卑职点火吧！” 李泰一把抢过火把，不屑道：“点个火炮而已，能有多大危险性？滚回去，看本王这一炮干掉他们那个最大的运货船！” 王清见李泰已经把火把凑到了引信边，当即撒丫子往防护铁板后面跑。 他是见识过火炮炸膛的威力的，为了推出这个成品，实验的过程中惊雷司可是死掉了三个人。 千万不要以为三个很少，在惊雷司近乎苛刻的安全防护下死掉三个人，已经是很高的损失了。 点燃引信后，李泰也是扔掉火把抱着头狂跑。 他胆小，尤其怕死，特别是他曾经短暂参与过火炮的制作，对炸膛威力的了解比谁都深刻。 几次呼吸过后.... 轰！ 不是炸膛。 李泰舒了一口气，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望远镜，看向码头。 经过第一炮和第二炮的威慑后，敌人已经完全吓得失了方寸，乱糟糟的寻找能够躲避的地方。 有一些沉稳的人，已经快步跑向山侧，企图到山的另一面。 隔着一座山，总没事了吧！ 确实没事了，因为张仲清制造的这个火炮仰角射击的射程还不能超越这个海岛上高山的高度。 李泰这一发炮弹激发的声响过后，那些躲起来的人都觉得自己藏身的地方不安全，都钻出来寻找更加可靠的地方躲藏。 但是，李泰这一炮的目标，却不是他们，而是停泊在码头，幸运的没有被第一发炮弹波及的货船。 咔嚓！ 停泊在岸边的海船船头，毫无预兆的崩碎，船舱里的金银哗啦啦的掉到海里。 倭国盛产金银，这些东西可能是倭国准备运到大唐换取武器的。 毕竟苏我次郎虽然统一了倭国，但是曾经兑换的武器装备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享受过大唐顶级武器兵甲后，再让他手下的士兵过穷日子，估计没人愿意。 李泰看到这一炮的效果，皱皱眉：“误差有点大啊，我本来是准备瞄准船中心的。” 听见李泰这话，炮手第一时间红了脸。 虽然他校准的火炮很准，但是却不能达到李泰这种程度。先前打中码头山头，是因为目标足够大。如果在这个距离让他打一条船，他的误差可能还要大很多很多。 见识了李泰的准头后，炮手的骄傲荡然无存，当下一个大大的马屁拍出：“魏王这准头，简直让卑职汗颜。魏王果然天资过人，第一次就能打这么准。和您相比，卑职练习的那些简直打到了猪身上。” 李泰最喜欢马屁，当即也不厌恶这个炮手了，拍拍他的肩膀：“准吧！但是这玩意和天资没关系，是本王后天努力换来的。等回去你让张仲清把炮手都送到文院学学物理，就能减去很多练习的时间！” 没错，李泰之所以能打得比炮手还准，是因为物理。简单的估算一下各种数据以后，就能大致算到自己打的炮弹轨迹。 那存在的误差，是因为他用视线估算的距离有误差的缘故。 李泰这一炮虽然没有打中货船的中心，但是起到的作用却是巨大的。因为他这一炮打碎了两艘货船，而码头停泊的，一共也就两艘船而已。 这么算，在省下一发炮弹的情况下，李泰这个误差反而误的很幸运。 “既然他们的船都被炸了，那么他们就没法回倭国报信。开船，咱们换个地方打！” 承泰号在船长的控制下潇洒的打了一个弧线，远离了群岛北面，朝着东面前进。 接下来它要在海岛四个方向都打几炮，这么做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威慑。 就是威慑，在承泰号远离海岛后，先是绕到了渔民们的海船后面，才重新出现。 这么一来，岛上的人看起来就像是包围海岛的战船之一靠近后，用那个神奇的武器轰炸了他们。 无形之中，他们就对远方依稀可见的船影恐惧起来。 一艘船的威力就到了这个程度，那么其它的还能弱了？ 北面的码头被炸，货船被炸。虽然暗处还隐藏有两人驾驶的小船，却没人敢出海。 远处的船影就像是死神一般，令人心悸，傻子才凑上去送死呢！ 火炮在承泰号转移的过程中已经彻底冷却，这让冷锋不由得感叹张仲清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一点。 大唐的冶铁技术很难造出合适的火炮炮身，张仲清这个独苗火炮，还是凑巧制造出来的。 冷锋在钢铁冶炼方面就是一个白痴，根本不知道怎么制造火炮的炮身，对于这个成功的火炮，也只能猜测是碰巧冶炼出了某种合金。 正因为如此，火炮还没发大规模制造。什么时候能够大规模制造，就要看铁生能不能找到这个合金的固定配方了。 抵达目的地之前，火炮已经重新填装完毕，此时调整火炮的是冷锋。 此时他并没有和李泰一样拿着量角器测量，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调整。 没一会儿，王清走了过来，禀告说：“护国公，不行啊，那个环形小山没有死角，船不管停在哪里都找不到好的角度。” 就在刚刚他们驾船路过这里的时候，观察手忽然报告说这里很可能是岛上敌人停船甚至是赵传的地方。 观察手是个经验丰富的东海舰队士兵，他的猜测并无道理。 冷锋看过这里的地形后，也觉得那个小山环绕、有海水相通的地方，是最好的船湾或者造船厂。 此时张仲坚不在，从海道的情况来看，如果有船湾，敌人的船还没有出动。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带着赌一赌的心情，冷锋下令让船寻找一个好的角度，避开小山的阻碍。 不过可惜，小山环绕的角度很刁钻，有缺口的地方，恰好被隔壁的高山给阻拦了。 听到王清的报告，冷锋把炮口的仰角朝高调了调，随即喃喃道：“试一试吧，估计行！” 王清和旁边的炮手想要说什么，却不得不闭上了嘴。 和魏王不同，他们有胆量劝谏魏王，却没劝护国公的信心。 毕竟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出这次战争，虽然拟定章程的是卫国公，但是隐隐主宰着所有人的，却是这个护国公。 李泰拿望远镜看了看小山，随即说道：“师父，要不要再高一点？我感觉这个高度有点不够。” “不能再高了。” 冷锋在纸上画出一个大概的抛物线，对李泰说：“再高的话，也会降低它的水平距离，就没法越过小山。” 李泰见师父这么随便的画线，却也是不好说什么。 第734章 冒进的李靖 叫我提防误差、小心计算的是师父。 现在计算都不计算，凭感觉来的还是师父。 emmmm.... 冷锋没注意到李泰的神色，而是专心调整火炮的角度。 承泰号换了地方，他刚刚调整的角度还要推倒重新校准。 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冷锋挥挥手让李泰等人跑到防护铁板后面，随后亲手点燃了引信。 冷锋准备的这个引信可就不像李泰的那么长了，几乎在他藏身到防护铁板后面的同时，火炮的轰鸣声就响了起来。 李泰一直拿望远镜看着山头，一直没见山头中弹，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山头和之前的这段没有中弹，那么师父的炮弹必定准确的抵达了山的那边。 一边空闲下来的炮手都看呆了，他发现自己之前练习的炮弹不是打到猪身上了，而是自己本身就是猪。 魏王经过“卦算”后打的比他准还好说一点，但是护国公根本就没计算，完全是凭借感觉打的这一发。 就这，居然是隔着一座小山打的。 简直神乎其技！！！ 冷锋吩咐承泰号靠近岸边，转身对李泰说：“你带着承泰号在海岛周围开炮，尽可能的威慑住岸上的人，我带人上岸了。” 李泰看了一下船上的士兵，皱眉道：“师父，这些都是东海舰队的士兵，不是李二牛他们，您？” 冷锋笑道：“不是龙牙军的士兵，我就会出危险了？放心吧，你不放心的话，转一圈以后再回到这里来，堵住这个海道，顺便准备接应我。” 李泰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曾经师父闹过一次身死的危机，说实话，师父陨落的消息，对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冷锋和船上作战的士兵乘坐小木筏下了船，借助承泰号离开时螺旋桨激发的水流上了岸。 脚踏实地后，众人没有着急前进，而是站在岸边先让身体适应。 坐船坐久了的人，上岸后会立刻感觉脚步虚浮，严重的甚至站都站不稳。 不适应岸上的感觉，根本没法作战。 好久之后，冷锋见士兵们都活动的差不多，才带着他们沿着海道进入。 这个海道很宽，很深，不是人工开凿的。这样的海道正适合船只通过，所以冷锋对小山后有船湾或者造船厂的信心又多了一点。 众人没走多久，冷锋就示意身后人爬上旁边的小坡。 再往前走海道边的植物就少了很多，不适合隐蔽。 事实证明冷锋的谨慎不无道理，再走了一段路后，果然有一个岗哨。 只不过岗哨只有一个人站在高塔上，身边堆着一堆柴禾，警惕的看着东面海道入口的方向。只要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点燃狼烟。 一个士兵出声道：“护国公，这个岗哨不应该只有一个人，应该是都被抽调到西面的正面战场了吧。” 冷锋点点头：“应该是，距离咱们发出信号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估计那边都打翻了。你们谁带着弓箭？给我。” 一个士兵把携带的弓箭递给了冷锋，东海舰队还不够资格装备常规的火药武器，他们船上只有和八牛弩匹配的惊雷箭和汽油箭，并没有惊雷和惊雷箭。 冷锋先是试了试弓的石力，随后毫不犹豫的拉了一个满月！ 嗖！ 箭矢跨越几十步的距离，精准的射中了哨兵的后心。哨兵只是发射性的耸动一下，就倒地不起。 倭国人的竹片铠甲，对防御刀砍虽然有点效果，但是对弓箭却没有那么好的防护能力了。 因为为了不妨碍行动，他们的铠甲都是一节一节的串联起来，之间有很大的空隙。 不过就算没有，在冷锋全力一箭之下，这个哨兵也没有幸免的可能。 搞定这个哨兵后，冷锋派下一个士兵去查看情况，自己则带着人继续前进。 一路上，除了开始的两三个岗哨外，剩下的岗哨都已经人去楼空。 看来，正面的战场打的确实火热啊！ 冷锋的猜测没有错，此时群岛西面的沙滩已经被鲜血染红，就连海面上也浮着不少浮尸。 张仲坚怎么也没想到倭国人和高丽人就像有预感一样，在西面的海岸边建立了很坚固的防御工事，尽管他手下都有火药武器这样的大杀器，但是却只是在敌人的营寨外墙破开了一个大洞，想要靠近，却在敌人的箭雨下不得寸进。 他不知道的是，他逃往西方，有精明的人立刻猜到了他是去大唐搬救兵了。 大唐距离这里极其遥远，虽然大唐派兵支援他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本着宁可费事也要杜绝危险的心态，他们还是在这里建立了工事。 又一个兄弟倒下，张仲坚目眦欲裂。 他手下的人此时已经死伤超过了三成，张亮的部队也有不小的伤亡。 虽然有心让张仲坚的手下多送死，但是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张亮却并没有再打小算盘。 这让张仲坚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东海舰队肯发力，就不是问题。 占了上风后，倭国人得意无比，居然打开寨门涌出了很多的士兵，叫嚣着冲向海边。 欺人太甚! 实在憋屈的张亮忍不住让一艘舰船冒着搁浅的危险，靠近了海岸，用八牛弩级惊雷箭洗礼了海滩和营寨。 沙滩上那么多的血也是由此而来。 摧毁了敌人的防御后，不管是张仲坚的手下还是东海舰队的士兵，都疯狂的冲向内陆。 李靖也在人群之中，这是他兄长的复仇之战，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和以前一样老老实实待在营帐里。 虽然李靖的身体也开始走了下坡路，但是他的武艺高强，步入寨墙残骸后，只是一阵剑光，就斩杀了四个倭国人。 松一口气后，李靖不得不又提起一口气。 本来一阵八牛弩惊雷箭后，敌人已经死伤无数，但是当他看到前面的场景时，还是吸了一口冷气。 乌泱泱的一片人头！ 虽然炸开了防御，但是这个地方却也成了己方的弱点。 缺口很小，大规模的部队涌进来后想要撤出，会困难无比。 而敌人的这个数量.... 看了看身边还在战斗中的龙牙军，李靖不由得懊恼不已。 自己还是犯了糊涂，居然这么冒进了！ 第735章 近战 如果是在大唐领兵作战，他断然不会产生任何冒进之类的失误。 但是此时身处扶余国，身在兄长的复仇之战，他却反而没法保持着身为指挥者的平常心。 曾经的他，哪怕生子战死在眼前，也断然不会让愤怒影响了自己的冷静。不止一个将军说过他冷血，但是，李靖知道，就是这个心态，自己才能被誉为“军神”。 纷纷乱乱的思绪没个头尾，当李靖回过神的时候，龙牙军整体一千二百人已经全部涌进了缺口。 再宣布撤退，已经晚了！ 李靖懊恼的拿剑柄砸了自己脑袋一下，让自己重回以前那个冷血军神。 就是这么一阵胡思乱想，反而又耽误了时间， 如今再撤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李靖攥紧剑柄，高喊道：“李二牛！给我拉近！不给他们放箭的机会！” 不能撤退的情况下，就只能拉近近战防止敌人继续使用弓箭射击。 倭国人的弓箭，可不比大唐落后多少。 龙牙军士兵仗着铠甲的坚固，或许能够抵挡，但是张仲坚的手下和东海舰队的士兵，可就不行了。 因为习惯了光膀子，东海舰队虽然配备了新批次的铠甲，却并没有穿戴。 这也是李靖舍得让龙牙军率先进入缺口的原因。 因为轻装上阵的缘故，三方士兵都没有携带弓箭一类的武器。就是使用惊雷箭的龙牙军，也卸下惊雷箭，只带着惊雷，留下空间携带其它武器。 李靖的命令被一个个龙牙军士兵传递到了李二牛那里。 此时冲劲最大的李二牛，却已经冲到了敌军阵前。 根本不用李靖下令，李二牛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一直以来，冷锋都很少给龙牙军下达详细的作战指令。而李二牛本身也很好学，虽然身为武院的教练之一，但是李靖程咬金等将军上课的时候，他也会厚着脸皮坐后面旁听。 耳濡目染之下，他对很多战局的破局方法很是熟悉。 眼下算是攻城战，破城之后就要尽可能找到敌军，与其混战，避免弓箭等军械的范围攻击。 这是程咬金讲的，讲的时候他还说，敌人的箭矢什么时候停，就要看你们和敌人多快能混战到一起。 这话，就是李靖都没有提出反对。 正因为记得这些，当看清局面以后，不需要李靖的吩咐，李二牛就已经带领兄弟们冲到了敌人脸前。 至此，敌人才不过射.了一波箭矢而已。 靠近敌人后，李二牛顿时展现了他身为蛮牛的威势。猛队尽可能的散开，给彼此发挥的空间，随后，已经有些锈迹斑斑的狼牙棒开始了挥舞。 自从听冷锋和孙思邈探讨锈迹斑斑的铁器导致伤势，会引起一种叫破伤风的病症后，李二牛和手下人就再没有仔细保养过狼牙棒。 带着锈迹的狼牙棒，本身就近似涂着毒药。至于狼牙齿，群牛们需要这些锋利的东西吗？ 一个倭国人不明不白的被扫飞了.... 它到死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么强壮的人，为什么还会被人打飞。 紧随猛队后面的迅队也散开了队形，跟漫无目的横扫前进的猛队不同，他们追求一击必杀、全身而退。甚至于还会给猛队打伤不致命的敌人补一刀。 猛队队员并不在意这些，事实上他们现在已经不在意人头数了。就算记功，他们也不会在意。毕竟，迅队在补刀的同时，也会刻意照顾他们回力的空档，给他们提供掩护。 就这样，猛队迅队交替掩护，居然正面硬抗下了五千多人的进攻。 缺口边的李绩已经惊呆了。 之前，他虽然觉得龙牙军的士兵作战能力强悍，但更多的是觉得他们凭借了手里的火药武器之威。 如今身处短兵交接的战场，而且龙牙军士兵们的惊雷都没有使用。 就这样，他们还是凭借一千二百人的数量正面顶住了敌人五千多人的进攻。 而且看上去，败退的还是敌人那方。 这是怎样的战斗力啊！ 张仲坚也钻了进来，看到李靖呆滞的模样，不由得拍了他一下，问道：“药师，你怎么了？” 李靖指着前方的战场说：“龙牙军这样的战力，你觉得怎么样？” 张仲坚看了看，随即轻笑道：“哥哥当初的手下，也不比他们弱多少，不就是以一敌五嘛！” 李靖摇了摇头，随即前冲，龙牙军的压力很大，虽然短暂顶住了，他却不知道还能顶多久。 对于张仲坚的话，李靖实在没法认可。 或许能够以一敌五的士兵是存在的，但是，群战和单体作战却又是两回事。 而且，不要忘记，龙牙军可是经过沙滩奔袭之后，直接参与到白刃战中。 自始至终，他也只是给龙牙军下达了一个第一进入的命令而已，至于后面的指令，估计根本就没传达到。 这样的情况下，龙牙军依旧没有动他们腰间悬挂的惊雷，而是快速的拉近距离近战。 可见，火药武器虽然厉害，却没有让龙牙军的士兵们养成依赖性。 倭国人和高丽人依旧在败退，尽管他们都悍不畏死，但是在猛队大风车一般挥舞的狼牙棒面前，却也只能后退。 他们的武器，劈砍在猛队队员的身上，最多留下一串火星，至于迅队队员.... 能打得到他们才是见鬼了！ 李靖为了护着张仲坚，也冲到了前线。 在龙牙军争取的这段时间里，东海舰队的士兵和张仲坚手下的海盗，都成功跨过缺口，加入了混战中。 有了他们的加入，敌人的五千人就不再是什么大数字。 不断有敌人倒下，偶尔也有东海舰队的士兵倒下。 而龙牙军的士兵们，虽然好多都已经力竭，但是依旧没有撤退休息的想法。 李二牛已经挥舞不动狼牙棒了，此刻他用的是横刀，加宽版的横刀。 换上横刀后，李二牛力气下降对战斗力造成的短板彻底消失，几个包围着他的高丽人本来都以为能够杀掉他了，但是他们的幻想却在李二牛换了武器后成为了泡影。 第736章 杀生 李二牛的宽大横刀只是一个横扫，就把一面的三个人击退。 而他的背后空穴，立刻就有了队员帮助抵挡。 一起并肩作战这么多年，龙牙军的士兵们甚至不需要过多的用眼睛看，都能大致猜到兄弟在哪个方向，能不能给自己支援。 虽然有自信，但是李二牛不会那么鲁莽。 他敢赌有人帮自己，是建立在自己铠甲坚固，不会受重伤的前提下。 人数多后，优势就越发的明显，五千多倭国人和高丽人的阻碍，根本不能抵挡他们，没多久阵型就被彻底冲散。 眼看着自己人前赴后继的倒下，敌人却要好久之后才会战死一个，已经有高丽人心生胆怯了。 他们并不是正式的高丽军队，好多都是趁着战乱逃到倭国，前来投奔渊盖苏文的平民。 面对这样近乎一面倒的局势，早就心生退意了。 终于，张仲坚的一个举措，彻底打碎了他们薄弱的内心壁垒，不断有敌人弃械投降或者逃跑。 张仲坚干了什么？ 很简单，就是两矛穿了四人后，依旧举着长矛和串在长矛上的敌人前冲。 这样的一幕实在是震撼人心，如果不是忙不过来，就是李二牛都打算伸出大拇指称赞一下。 风尘三侠能够闯出大名头，跟他们的武艺是密不可分的。 单独一个看起来文弱的李靖，都能引起冷锋的重视甚至警惕，更不要说身为李靖大哥的张仲坚了。 单独论力气，恐怕猛队都没人能比得过五大三粗的张仲坚。而论技巧，在海上漂泊求生、数次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张仲坚，也不输任何人。 用着串人长矛再次串了二人后，张仲坚才扔掉长矛，捡起地上的一把倭刀继续拼杀。 武艺高强身强体壮的张仲坚，不仅一招一式势大力沉，而且技巧直追李靖。 只是一会儿功夫，他身边就倒了一地的敌人，形成一个空旷的无人区。 有这样的杀神在，谁还敢靠近？ 无奈之下，张仲坚也只能像猛队那样，追着敌人砍杀。 战局，悄然间从一面倒变成了大溃逃！ 一面逃，一面追。 当追到岛与岛之间的海道前，李靖立刻下令停止前进。 重新恢复冷静的李靖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根据张仲坚之前捏出来的泥盘，如果比例没错，这个海道的宽度弓箭完全可以抵达。 事实证明李靖的谨慎不是多余的，探子很快回报说前面的岛屿岸边已经建立了粗糙的防御工事，无数弓箭手蓄势待发。 张仲坚喘息着走到李靖身边：“怎么不继续追了？” 李靖摇摇头：“不能冒进，咱们先拿下这一个岛屿就好。这个岛很大，肯定有人还没逃脱。只有肃清后方人过后，咱们才能继续前进。再者说....” 李靖甩甩头上的汗水：“咱们不能带着疲态继续进攻，还是休息好了再继续比较好。” 这场战斗，持续了三个时辰还要多，就是气力最大的李二牛，全身铠甲也湿透了。 这样的情况下，继续追击显然不妥。 看着海道理扑腾着游向对面的敌人，张仲坚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还是选择听李靖的。 众人散去，但是李靖依旧不忘留下一支队伍，拿着龙牙军的惊雷监视对岸。 龙牙军的士兵们太劳累了，甚至还有几个士兵受了重伤。李靖此时已经有些惭愧自己拿龙牙军这么使唤，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守着岸边。 半个时辰后，硝烟熄灭，复杂的群岛之中，五个最大的岛屿之一，已经彻底沦陷。 这一切，在一个高山山顶的冷锋尽收眼底。 查看过小山后面的情况后，冷锋就带着士兵们登上了一处高山。虽然这里的风化岩导致攀登极度危险，但是没有哪里比这个地方更适合他们藏身的了。 小山之后，确实是一个船湾，停着十几艘军船。 不过可惜，冷锋盲打的那一炮，只是摧毁了一艘船而已。 尽管如此，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也把岸上的人吓了一跳，没人敢轻易上船。 因为西面是主战场且四面都被包围的缘故，这里的敌人人数并不多。 亲眼看到李靖他们开始修整，冷锋想了想，才要来弓，加长引信后对着天空射出了一支紫色的穿云箭。 紫色的信号是给先锋号等三艘铁甲舰的。 只有他们这些舰船上配备了正式的船锚，那些渔民们可没有。 白日，他们能够勉强维持包围圈的样子，已经尽了全力，晚上要是不把他们的船跟铁甲舰串联起来，鬼知道会不会有人被变幻莫测的洋流带到一望无际的大海中。 射出穿云箭后，冷锋对身边的士兵们说：“找个避风的地方，咱们要在这个山上过夜。不能生火的情况下，海风可是很难熬的。” 夏季的海上，空气湿度很大，尤其是这里地处岛上高山，就更容易夺走人的体温。 看李靖让士兵好整以暇的休息的样子，李靖是打算一步一个脚印，稳妥的拿下一个个的海岛。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战斗了。 拔出匕首，冷锋小心翼翼的亲自下山巡视。 风化岩一碰就会崩落很多碎片，哪怕是他都好几次踩空。要是换了一般的士兵，很难保证在尽可能不闹出动静的情况下下山。 下山后，冷锋立刻靠近草丛隐蔽起来，逐渐的沿着高山巡视。 他的想法没有错，确实有几个看不清是哪一国的人在四处巡视。 想必他们海道岗哨死掉的那几个人已经被发现了。 虽说就算放任这些人巡视，他们也很难发现高山上的士兵。但是冷锋不准备留下哪怕是小概率触发的危险。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手痒了.... 自从受伤以后，他最多帮着小彩杀条鱼，杀一只鹿什么的，人还没亲手杀过。 之前受伤颓废、什么都干不了的日子让人发疯，如今杀杀生是最适合冷锋宣泄的方式。 匕首入手，等巡逻的三个人接近后，冷锋像蓄势已久的猎豹一样扑了出去！ 第737章 分歧 巡逻着的三人根本没想到，会有人隐藏在群岛中央地带草丛里，当其中二人的喉咙被匕首划开时，他们还以为是某个同伴在跟他们开玩笑。 最后一个站立的守卫刚刚拔出倭刀，还没来得及呼喊出声，那沾染着他同伴血液的匕首已经塞到了他的嘴里.... 精明的人，这个时候，都不会再继续任何异动。 守卫放开倭刀，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反抗。 冷锋看了看他的武器，随即问道：“渊盖苏文，括闹西拓，多库哒！（这个人在哪）” 守卫小心翼翼的伸手指了指冷锋的匕首，冷锋把另一只手的匕首搭在他的脖子上，抽出了塞进他嘴里的匕首。 “哇噶啦....” 不等他说完，冷锋遍一刀结束了他的生命。 既然他不知道，冷锋就不会再浪费时间。 倭国这个带着原罪的国家，对他们的士兵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是一种罪孽。 干掉三个人后，冷锋用藤蔓把他们的尸.体和石头捆绑起来，直接沉到了海道底下。 这里的海道很宽很深，不需要多长时间，食肉的海鱼就会把他们的尸体清理掉。 一连干掉三波靠近的士兵，冷锋才收手。 再杀下去就要打草惊蛇了，只要把最靠近的干掉就可以安枕无忧。 一直到夜色降临，冷锋才借着月色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山顶。 士兵们已经找好了适合过夜的地方，还用树枝枯草搭建了一个小窝棚给冷锋避风避露。 这是士兵们对上位者的爱戴，不好推辞，所以冷锋钻进窝棚休息起来。 没起雾之前的短暂时间，是最适合睡眠的。 等起雾后，衣服铠甲什么的都会变得湿漉漉的，到那时就根本睡不着了。 夜晚虽然降临，但是第一海岛的李靖等人和第二海岛的人并没有安然入睡。 他们都要提防对方夜袭。 当战场从海上转移到海岛上后，就到了李靖的陆地思想发挥的主场。 海道两边，都燃起了篝火，尽可能的照明海道。两边熬夜守卫都刀出鞘、弓上弦，提防着对方。 营地一样的灯火通明，李靖睡不着，在新做出来的泥盘边苦思对策。 第一个海岛是拿下来了，但是他也收到了李泰的消息。 他怎么也没想到冷锋没了龙牙军，还敢孤军深入，进敌人的腹地胡来。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找死。 虽然敌人都聚集到了第二海岛，但是就是那些后面海岛负责守卫的敌人，也不是冷锋那几十个人能够撼动的。 李二牛一直兼职着李靖的贴身护卫。 见卫国公眉头紧皱不开，李二牛忍不住说道：“卫国公，俺家老大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情，这种潜入敌人腹地的事情，不至于让他受伤。” 李靖不满道：“知道你崇拜你家老大，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说，整个三方队伍里，谁的脑壳最值钱？不是你我，也不是魏王蜀王，而是他。 别的不说，那些倭国人高丽人，只要干掉你家老大，就是绝对的胜利。咱们要是把你家老大丢了，那就留在这当海盗吧，不然回到岸上....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李二牛挠了挠头，他不知道李靖为什么这么烦躁。 在他看来理所应当的事情，怎么到了李靖那里就仿佛十死无生了呢？ 之前老大遇难，那可是建立在带着皇帝这个绊脚星的情况下。在龙牙军士兵们看来，要是老大没护着皇帝，就算高丽人倾巢而出，也不能抓到自家老大，更不要说把他逼到绝地了。 李靖口渴，想要回头倒一杯水喝。 结果，他不偏不倚的看到了李二牛对自己鄙夷的神色。 “....” 李靖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的脾气，他知道李二牛现在是冷锋的家臣，已经不是简单的士兵，他没有直接训斥李二牛的资格。 想了一下，李靖才问：“你觉得老夫说的有问题？” 李二牛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有问题，深入敌人腹地，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李靖无言以对。 敌人已经建立了防御工事，四面都有人巡逻。 这样已经暴露大军行踪的情况下，深入敌人腹地，难道不是自投罗网？ “老夫发现，你们和老夫看待战场的方式有很大分歧。算了算了，跟你这头蛮牛争也没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深入敌人腹地活动很简单，就把敌人在第二座海岛的将领给老夫捉来！要是不敢做，那就说明你们的想法，根本就是在弄险！” 李二牛见李靖似乎是动了真怒，赶紧低下头。 倾斜茶壶，却倒不出茶水来，李靖摇晃了一下茶壶，也不让李二牛帮自己去倒水，自己拿着茶壶出了帐篷。 李二牛看着李靖走出帐篷，本来想跟着，但是想到他的话，却生生止住了脚步。 “把敌人在第二座岛屿的统领捉过来？不是一般的难啊！不过....” 李二牛见李靖的家将跟随着他，就转了方向，跑去了龙牙军的单独驻地。 经过这场战斗后，不管是东海舰队的士兵还是张仲坚手下的海盗，都对龙牙军敬佩无比。他们自知，换作是自己，哪怕有锋利的武器和坚固的铠甲，也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硬顶住五千多人的攻击，甚至把他们逼退。 正因为如此，敌人在这个海岛上建立的舒适营地，直接划给了龙牙军用于休息。 李二牛走近营地的时候，发现两个吊着胳膊、两个倚靠着门口，腿部绑着绷带的受伤士兵在看门，不由得怒道：“没人了啊！怎么让你们伤员看门？” 受伤的龙牙军士兵走过来说：“大队长，你就别生气了，兄弟们都累的不行，我们几个受伤比较轻，反正明天事不能上战场了，还不如帮着看门，让能上战场的兄弟好好休息呢。” 李二牛道：“那也不应该让你们看门啊！” 暗处有一个鄙夷的声音传了出来：“知道你小子心疼他们，我不就是让他们看门嘛，巡逻的事儿还是我亲自干的。” 第738章 秋豆麻袋 李二牛朝暗处看去，只见是二狗子带着两个迅队的队员走了过来。 从他们在营寨外来看，应该是刚巡逻完。 尽管李靖安排了巡逻的士兵，但是龙牙军已经习惯了自成体制，从不把巡逻之类的事情托付到别人身上。 李二牛见二狗子过来，才点了点头：“既然你小子没偷懒，就算了。怎么样？缓过来了嘛？” 迅队虽然和猛队一样进行了长时间的作战，但是因为他们的体力消耗应该比猛队小很多。 二狗子点点头：“从修整睡到了天黑，休息过来了？怎么了？你小子不至于来关心我的身体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 李二牛搓搓手，嘿嘿笑道：“你休息够了就好，我这还真有点事儿找你帮忙。” 二狗子叹息一声：“就知道你不会无故关心我，说吧，啥事？” 从李二牛先问休息过来没有来看，很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 李二牛指着里面的屋子说：“走，进去说。” .... “就是这样，老大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卫国公这么小看咱们的行动方式，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认了啊！” 听完李二牛的话，二狗子不由得捏了捏两眼之间。 李二牛说的没错，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确实应该争一口气。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把对面岛的统领给抓过来？” 李二牛点点头，随即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论猛的，我们猛大队在行，玩这种高难度的活儿，就得你们迅队了。你二狗子更是潜行刺杀的佼佼者，所以只能拜托你了啊！” 二狗子头一次听见李二牛这么夸自己，不由得有点得意。 看了看猴子，见猴子点头，二狗子拍拍李二牛的肩膀：“行了，这事儿我帮你办，你先回卫国公身边吧。最迟四更天，我把你要的人送到卫国公那里去！” 见二狗子答应，李二牛立刻站了起来。 “那好，我回去等你的消息啊！” 送走李二牛，二狗子看向猴子：“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你要跟着？” 猴子咧嘴笑道：“当然，虽然我身手退步了很多很多，但是简单的潜入还是可以的。我可以给你们放哨。” 受断臂的影响，猴子的身手大减，虽然经过一年的练习，已经能够熟练应用公输家族给他打造的机关手，但也只是在战场上不落人后而已。 二狗子知道猴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关乎龙牙军和卫国公的较量。 “叫上四狗子他们，这种精细活儿，还是咱们老兄弟们一起干比较好。” 没过多久，群狗子都被唤醒，在房间外活动身体。 当二狗子给他们带来器械后，众人都向海岛的西北方前进。 两岛之间的海道，双方都把守森严，从那里过去显然不可能，所以他们只能试着从火堆照明不了的地方多游一段潜过去。 海浪的声音，完美的掩饰了他们的划水声。而宽阔一望无际的海面，成了他们偷渡的最好掩护。 虽然月光皎洁，但是谁会关注宽阔的海面？ 就算看了，谁能眼神好到能看见海上有六十个人只露着脑袋肩膀和双手经过？ 回到李靖的帐篷后，李二牛就站到李靖身边，当作没事儿人一般。 李靖正在看泥盘，不禁回过头问李二牛：“你刚才干啥去了？” 李二牛笑道：“尿尿。” 李靖哦了一声，随即又转过头：“你小解要这么长时间？” 李二牛不好意思道：“又顺便拉了....” 李靖连连挥手，不让李二牛说下去。 此时他正在泥盘前面，听了李二牛的话再看泥盘，有点恶心。 围着泥盘研究许久之后，李靖才点了点头。 虽然他擅长陆战，但是眼下不把舰船考虑进去是不应该的。铁甲舰和东海舰队舰船火力都很猛，虽然攻击距离有限，但是用好了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大杀器。 要想把舰船也考虑其中的话.... 李靖伸伸懒腰，对李二牛说：“回去休息吧，咱们明天继续修整，不正式进攻，至少你们龙牙军不用出动。” “啊？” 李二牛惊讶的看着李靖。 不继续打了？ 不对，这就睡了？ 见李靖伸着懒腰要回去休息，李二牛赶紧说：“那个，卫国公大人，二牛知道您很劳累，但是俺还有几个兵法上面的问题，能不能问问您？” “嗯？” 李靖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二牛。 “行！” 白日间李二牛自行贴近敌人进战的事情他印象深刻，说明李二牛虽然看起来憨厚笨重，但是脑子很灵泛，是个可造之材。 对于这样的人，李靖不介意指点几句。 李二牛给李靖搬来凳子，一副谦虚的样子：“卫国公，孙子兵法俺看过，但是对里面的一句‘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这一句和后面的，俺完全看不懂，这五个字到底讲的啥，您能不能讲讲？” 李靖笑了：“这问题啊，很简单的！怪只怪你们虽然学会了识字，但是对古文不怎么熟悉。来，我给你讲讲。这一段是让人必须通过敌我双方五个方面的分析，七种情况的比较，得到详情，来预测战争胜负的可能性。一是道，二是天，三是地，四是将，五是法。 道，说的是咱们皇帝陛下和咱们士兵将领、还有百姓都团结一心，只有咱们都对战争充满了胜利的决心，那就没什么困难时不能克服的。 天，说的是白天黑天，刮风下雨等自然现象，借用这些，也能对战争起到促进作用。 地，说的是高山沼泽，坡地树林等地形，因地设计，才能借助地形的帮助，获得优势。 将，说的是你老大我们这些领头的，只有我们让军纪严明，对你们关心，对你们赏罚有度，才能让将士们团结一心、令出人动。 法，说的就是朝廷那边对咱们的相关粮草支援什么的，这个你了解了也没什么用、身在阵前，你总不能跑回大唐看粮草运的怎么样吧！” 听完李靖的讲解，李二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俺明白了，那卫国公....” 为了拖延时间，李二牛把自己背下来没多久的孙子兵法，差不多都问了李靖一遍。 而李靖讲起兵法之类的东西，不觉疲倦，也不厌其烦，居然不按照正常的翻译，结合着实际给李二牛讲解，遇到能用俗语的地方，他还刻意翻译成俗语。 不知不觉中，三更天过去了。 不到四更天的时候，帐篷被人撩开，李靖的家将面色古怪的说：“家主，龙牙军二狗子求见。” 李靖正跟李二牛讲解孙子兵法，头也不回的说：“让他进来！” 李二牛听到二狗子过来，瞪大了眼睛看向门口。 拖延李靖的事情，俺可是办到了，二狗子你可千万要成功啊！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二狗子等人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 李靖让李二牛先等等，回头问道：“什么事？” 二狗子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指着麻袋说：“卫国公要的敌军统领，我们给您带来了。” “啥？” 李靖目瞪口呆的看向麻袋，随即又看了看李二牛。 那句赌气般的话，他只跟李二牛说过，只有可能是李二牛让二狗子去办的。 李二牛嘿嘿笑道：“卫国公大人，您不是说让我们把敌人的统领带来嘛！我们给您带来了。” 二狗子打开麻袋，露出了里面一个赤身裸.体的倭国人。 把刀子架到他的脖子上后，二狗子才拔出他嘴里塞着的布。 被松开的第一时间，那个倭国人感受到脖子上刀子的阴凉，当即扯着嗓子大喊道：“秋豆麻袋！！！” 第739章 一天半的成果 二狗子皱了皱眉，他把刀子放在这人的脖子上，只是要威胁他不要妄想逃跑，并不是要杀他。 至于急成这样吗？ “秋豆麻袋？” 李靖看了看李二牛。 李二牛看了看李靖。 俩人一起摇了摇头。 李靖虽然会突厥语，甚至还会一点高丽语、一点吐蕃语，但是唯独对倭国语言一窍不通。 麻袋里的倭国人见二人都露出迷惑的表情，继续说：“秋豆麻袋，哪呆毛姨妈死！！哪呆毛姨妈死！！！” 李靖挥挥手，叫来家将：“你去把兄长叫过来，他应该会倭国语。” 家将点点头，就去找张仲坚。 没过多久，睡得有些迷糊的张仲坚就走了进来。 白天的时候他也耗费了很多力气，疲倦至极。 但是，当他看到二狗子拿刀子架着的人后，伸到了一半的懒腰，愣是挺直了！ “苏我和树！是你小子！” 苏我和树听见张仲坚的声音，吓了一跳，对他来说，落入张仲坚的手里，是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情况。 李靖见张仲坚拔出横刀就要砍，赶紧上前拦住他：“兄长，先不要杀他！您认得他？” 张仲坚在李靖的阻拦下才放下刀。 收起横刀后，张仲坚愤懑道：“这小子就是倭国水军的统领，就是他收买了我的手下，占领了这里。虽然水军里有高丽人掺杂，但是大统领还是他。 前几年苏我家在大唐的支持下反叛，成功篡夺了天皇的位置，这个苏我和树虽然不学无术，但是也得到了水军统领这么个职务。” 李靖看了看苏我和树，发现张仲坚说的没错。 哪个正常的大将军，会胖的像个球？ 二狗子笑道：“卫国公，您是不知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十几个侍女的服侍下洗澡，好不享受！ 因为他的体重，我们找了一个大木板，才把他弄了过来。” 李靖点点头，随即对张仲坚说：“兄长，你会倭国语言吗？会的话，问问他他们的部署是什么样的。” 张仲坚摇摇头：“等一下，我先问他另一个问题。” 凑到苏我和树身前，张仲坚咬牙切齿道：“啊闹汗蓝者打几哇？多酷哒？” 苏我和树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但是一直关注着他的二狗子怎么会放过这个细节？不等他开口，刀子就稍微破开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 苏我和树大喊两声，感受到脖子的刺痛，赶紧说：“信带绿！信带绿！” 李靖走到张仲坚身边蹲下，问：“你问他什么？” 张仲坚松了一口气：“我问他那些背叛我的人在哪里，他的回答是死了。呵呵，这些傻子，以为背叛了我，这些倭国人还能善待他们吗？” 张仲坚再次松了一口气后，才继续问苏我和树部署的事情。 但是，苏我和树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本身没什么本事，管理这些事务的都是苏我家的门客。他的存在，最多就是一个吉祥物罢了。 张仲坚了解苏我和树，知道他没有说谎。 帮李靖问完所有的问题后，他就下令让手下人把苏我和树拉下去喂鱼。 干掉苏我和树后，张仲坚的心情好了一些。 从开始修整睡到现在，他已经没了困意，听李靖说了对他做出的安排后，干脆就开始准备。 等张仲坚走了以后，李靖看向李二牛和二狗子：“我就一说，没想到你们还真的办到了！” 二狗子笑道：“卫国公，这不是我们打您的脸，实在是我们跟老大学的就是这些东西。当初我们甚至还暗杀了颉利，眼下情况虽然恶劣，但是也不能比当初我们一百多人进入草原，刺杀一国之主难吧！” 看着二狗子得意的样子，李靖就觉得闷气。 不说，他还真忘了最初的迅猛二队，曾经干掉了颉利。 “既然你们对你们老大信心满满，我就也不操心了，回去睡吧！” 挥挥手，李靖灰溜溜的回了帐篷。 李二牛也很疲倦，等李靖回帐篷后，他也回去睡觉了。 反正第二天也是修整，可以好好的休息一天。 第二天，阵雨，无战。 第二海岛上的敌人发现统领失踪，并没有联想到敌人身上，而是以为他走丢了。 李二牛和二狗子赌气干的事儿，却把冷锋坑的够呛。 因为找人的人实在太多了，他甚至不敢再下山击杀，只能带着士兵们缩在山顶躲藏。 不过，一天半的时间，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趁着第二天天黑，他带着东海舰队的士兵们溜下山，重新回到了上岸的地方。 承泰号依旧等候在那里，上了船后，李泰立刻跑到冷锋身边：“师父，你带这些人干嘛去了？不会就是想要看看那一炮有没有打准吧！” 冷锋一巴掌拍在李泰的后脖子上：“你师父我是这么小气的人？我带人进去，是为了画出地形图。张仲坚的记忆虽然挺靠谱的，但是并不全面。李靖那家伙，遇到情况不明的时候，就会谨慎到一种病态的程度。” 李泰接过冷锋递来的图纸，打开一看，不由得惊讶万分。 冷锋花了一天半画的图纸，特别精细，只要看图，就能把这几座岛的情况尽收眼底。 “有这图在，咱们就能打得更快了！” 李泰不由得兴奋起来，说实话，虽然他刚出海的时候，很是兴奋，但是，有一件事儿，他一直没敢跟别人说。 他晕水！ 特别是晕海水！ 虽然铁甲舰行驶平稳很多，不会让他晕船，但是看到一望无垠的海面，他就双脚发抖，恨不得立刻回到海面上。 只要这场战争打完，他就能回到陆地上了。 承泰号在黑夜里悄然回到了第一海岛这边。 上了岸，李泰立刻跑到自己的帐篷里睡觉。 如果在海边多停留一段时间，估计他双腿又要发抖了。 冷锋见李泰跑的飞快，有些摸不着头脑。 “青雀这是怎么了？” 到海岸边迎接承泰号的李恪听见师父自言自语，忍不住笑道：“师父，估计青雀是晕水了。以前我就发现，他不怎么敢站在甲板上看海水。” 第740章 强渡? “晕水？晕船我倒是知道，晕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冷锋笑了笑，随即寻找龙牙军驻地休息。 虽然第一海岛已经攻略，但是他并不打算把冷竞他们接过来。只有等彻底肃清敌人，他才会去接孩子们。 冷锋用了一天半画的图纸第二天早晨递到了李靖的床头。于是李靖立刻下令再修整一天。 从起床开始，李靖就拿着图纸苦思，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蹲在图纸前吃。 直到第三天晚上，李靖才制订了全部策略。 听完李靖的安排，冷锋苦笑道：“你这是准备彻底拿下群岛了？” 李靖点点头：“从你的图纸上，我还看到了粗糙的敌人分布，宜早不宜迟，晚了，还不知道他们会进行怎样的变动呢！” 李靖最喜欢谋定后动，虽然拖沓，但是等他彻底定好了策略后，就会变成急性子。 张亮和冷锋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李靖的兵法是大唐最顶级的，眼下听从他的安排才是最佳选择。 第四天清晨。 已经隔岸对峙两天半的海道两边，忽然热闹起来。 临近北面大海这边，张仲坚的手下们和东海舰队的士兵开始集结。 看到他们集结的样子，尤其是看到他们堆砌的木板，敌人慌了！这是要强攻渡海啊！ 紧张的他们立刻开始招呼修整的人，也开始集结。 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些，李靖点了点头，对张仲坚和张亮说：“怎么样？你们的手下都装备好了吗？” 张亮点点头：“那天的死伤太大了，从那天起，士兵们就重新穿上了铠甲，多余的那些，我已经给了张仲坚。” 东海舰队的士兵们都讨厌穿铠甲，烈日下的铠甲，和烙铁没什么区别，穿久了甚至会烫伤皮肤。 但是，倭国人和高丽人的弓箭威力可是不俗，穿上铠甲虽然难受，但是和没命比起来，受点罪又算什么！ 张仲坚也说：“负责强攻的那些人，都穿上了铠甲，应该能避免很多死伤。” 这是他的复仇之战，按理说强攻的事情应该让他的人全部承担的，毕竟这是几乎找死的行为。 不过既然张亮的人承担了一部分，他也不能让自己的人数少了。 正因为如此，北面临近海边集结的那些人里，张仲坚的手下占了大多数。 李靖又看向第三座海岛的高山处。 因为有雾，虽然他戴着望远镜，但是看不清那边有什么变化。 “再等等，等雾气散了。” 听到李靖的话，张亮和张仲坚都下令让手下再磨蹭一段时间。 太阳升起，海雾渐渐散去，当李靖看到高山上那一点点人影后，才下令：“开始吧！” 张亮和张仲坚就等这个了，两人一人拿锣，一人拿棒槌，狠狠的敲响！ 咣！ 一声声响像是导火索一般，点燃了士兵们的斗志。 集结的那些人，每二人拿着一块木板，朝着海道冲刺过去！ 敌人也已经集结的差不多，对大海边这一边的防护尤其严，看到士兵们都开始冲刺，他们立刻开始射箭。 箭矢像下雨一般激射而来，钉到士兵们的铠甲上，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但是，这微弱的声音，却被士兵们的怒吼声给压了下去。 铠甲的防护不是全面的，有些士兵不幸被箭矢射到腿部，倒地。 但是中箭的没有把木板交给别人，而是抬着木板当作掩体，遮挡箭矢。 过了一会儿，木板都被抬到了岸边，一层层的堆砌起来。 看到这一幕，敌人有些迷惑。 不是强渡吗？怎么看起来他们是在防御？ 见敌人正面的守卫不断减少，并加入海边的队伍中，李靖残酷的一笑，看了一眼张仲坚和张亮。 俩人心领神会，每人拿出一个大鼓，用力的敲响！ 中原人自古就有用战鼓提升士兵气势的习惯，敌人不怀疑有它，仍旧靠着唯一的远程手段阻击对岸的士兵。 鼓声响，停泊在岸边的军舰和铁甲舰立刻开动！ 铁甲舰全速前进，几百米的距离一闪而逝。 等敌人看到海上多了一条船的时候，船头已经对准了他们.... 调虎离山！ 强渡的样子，就是演戏，为的是把敌人集中，让他们离海边近一点。 哪怕是八牛弩，也是有射距的，搭载在船上的八牛弩，并不能轻易卸下来。 在李靖看来，既然不好卸，干脆就不卸。把敌人引到攻击范围就好！ 不等敌人反应过来，最先到达的先锋号和承恪号，发起了毁天灭地般的攻击。 铁甲舰船体比铁皮军舰还要大上一号，船头八牛弩一字排开，一共有六架。 此时，两艘船，一共十二架八牛弩，六架瞄准了海边近处，六架瞄准了射距极限处。 射.出！ 八牛弩的惊雷弩箭，给敌人们笼罩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轰！ 轰！ .... 爆炸声响起，岸边八牛弩的攻击范围内已经成了一片死域。 张仲坚手下那两艘搭载了一些火药武器的舰船在铁甲舰之后开了过来。 它们搭载的武器有限，所以它们的目标不是密集的人群，而是傻乎乎的沿岸逃跑的人。 火药武器一出场，就直接颠覆了战争的实力对比。 哪怕那些装作强渡的士兵们跟爆炸区域隔着海道，也瑟瑟发抖着。 层层的木板，并不是用于强渡，而是用来保护他们免受波及。 只是八牛弩惊雷箭的攻击，就轻易瓦解了敌人在八牛弩射距内的全部防御。 等爆炸声消散后，李靖立刻下令：“全部过岸！” 这一次，敌人的抵抗就要小的多得多。 从沿海那一边渡河，顶着稀稀拉拉的箭矢，士兵们轻易的就上了对岸。 接下来，就是一场很简单的追杀了！ 第二座海岛地势平坦，并没有像样的防御工事，所以敌人只有溃败一条路可走。 见近半士兵已经渡河，李靖看向远处的高山。 一道黄色烟柱出现在高空，以山顶为起点的话，它是指向西南方的。 李靖收起望远镜，对传令兵说：“告诉前方士兵，敌人第三座岛上的援军来了！大概一千多人，方向在东北，尽可能集结，准备迎接东北方的援军。” 第741章 夕阳 之前探讨作战方案的时候，李靖就想到了冷锋用来画图的那座高山。 这座山是群岛附近最高的一座，视线宽阔，能够完美的俯瞰战局。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监视全局的了。 正因为如此，李靖把所有的穿云箭给了冷锋，还制定了颜色和意义。 刚刚黄颜色的穿云箭，传递的讯号就是援军数量和他们支援的方向。 有了信号，李靖安排什么都不会急迫，而是游刃有余。 穿云箭的出现，也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根据他们得到的情报，大唐高级军官，都有一种能够发出烟雾的箭矢，用于指挥。够资格配备穿云箭的，目前至少都是国公级。 国公啊！那是大唐最高级的脑袋！ 毕竟再往上就是郡王，而郡王可是很少，且很少出现在战场的。 四个海岛上，几千双眼睛都饥渴的看着山顶。 只要能够拿下这个人，这场战争输了又如何？ 他们依旧能够得到天皇的赏赐！ 第一支绿色的穿云箭发出后没多久，又是一道蓝色穿云箭笔直升空。 看到这个信号，李靖无奈的笑了笑。 张仲坚见李靖苦笑，问道：“药师，怎么了？” 李靖指着山顶说：“敌人大部分都被穿云箭给吸引过去了，正在攻打那里。紫色，看样子第二座海岛咱们很快就能拿下了。” 李靖的猜测没有错，仅仅三炷香的时间过去后，第二座海岛就被彻底拿下。 敌人的援军，几乎都去了高山。 就连第三座海岛，抵抗力都特别弱，拿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李靖他们倒是悠闲了，却苦了冷锋。 不管是倭国人还是高丽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的往山顶爬。 风化岩是那么好爬的？不时有人脚下一滑，跌落，甚至撞着伙伴一起跌落。 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最起码也是骨断筋折。 这样，敌人的热血却依旧没有消退。 “拿巨石砸，先抵挡一会儿，不要轻易用惊雷。这里的山体风化了不知道多少年，小心一雷下去咱们也要完蛋。” 这一次跟着冷锋的是龙牙军，他们得到命令后，迫不及待的搬石头往下砸。 这就像是守城战，被砸到的人，还会连累着身下的同伴一起坠落。 没多久，山底下就成了一片修罗场，惨叫声此起彼伏。 或许是有人下了死命令，尽管死伤巨大，敌人还是没有后退，依旧在爬山。 山顶的松动石头有限，当李二牛过来报告说石头没有时，距离冷锋下命令还不到六十息。 看着山下依旧向上爬的敌人，冷锋无奈道：“炸吧，不过引信留长一点，别在咱们附近炸。” 早就等着命令的二狗子立刻点燃了手里的惊雷，向下扔去。 虽然他们没有养成惊雷依赖症，但是对于扔惊雷这样刺激痛快的事情，没几个人能免疫。 轰！ 轰！ .... 惊雷爆炸的声音在半山腰响起，山底下顿时下了一场血雨。 已经趴到山顶部分的士兵幸运的很，因为害怕引起山崩，冷锋特意让李二牛他们把引信留长些，他们也因此捡了一命。 爬上山顶，没等喘口气，他们就看到了猛队挥舞而来的狼牙棒.... 面对猛队的狼牙棒，他们只有被扫下去一条路可走。 见来自山底下的进攻不成气候，冷锋才放心的拿起望远镜，继续观看战局。 李靖制定的进攻路线，充分考虑到了地形因素，在东海舰队士兵和张仲坚手下们的努力下，第三座海岛也被彻底拿下。 至此，只剩下两个海岛了！ 转向船湾的地方，冷锋放下望远镜，对着天空射了一支红色穿云箭。 一直等在海边的李泰，第一个发现信号，下令让承泰号顺着敌人的海道钻了进去。 承泰号船身宽大，一条船几乎就占满了海道，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红色信号代表敌人想要逃跑，而他们的船湾只有这一个出口，有承泰号抵挡着，他们逃跑的概率根本就是零。 四周的厮杀声小了很多，冷锋走到山边看下去，只见山下的敌人开始疯狂逃窜。 原来是友军杀到了！ 张仲坚和张亮两个人并肩前进，杀的天翻地覆。 有张仲坚在，张亮并不担心自己会阴沟里翻船，所以上战场后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既然脚下没有危机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安心查看敌人动向了。 望远镜转向东北方，冷锋看到了一队人马在往破碎的码头边逃跑。 这是要冒险出逃？ 冷锋拿出红色的穿云箭，朝着东北方射出了一箭。 轰炸任务完成后，承恪号就到了东北这边。 敌人在这里有个码头，虽然货船被炸毁了，但是他们还有一些藏在暗处的小船。 真的要逃跑的话，在这里逃跑要比坐船湾的船离开要快的多。 毕竟只要再往东北方航行一段距离，就到了倭国本土。 只要上了本土的岸，就算是冷锋也不敢下令继续追击。 毕竟攻打这里这么久了，还动用了火炮，倭国本土那边没有听到动静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承恪号上的李恪发现了射向自己这边的穿云箭烟柱，立刻下令：“八牛弩惊雷箭准备，不许放任何一个人逃出来！” 眼看着承恪号有所反应，冷锋才放下心。 把望远镜和穿云箭交给一个头部受了伤的四十二狗子，冷锋说：“虽然你头受伤不影响战斗，但是最好还是歇着，敌人的失败已成定局，你下不下去都是一样的。所以你在这里继续监视战局，我带兄弟们下去战斗。” 四十二狗子点点头，接过了望远镜和穿云箭。 再留下两个人跟四十二狗子一起后，冷锋带着众人下山。 之前他们上山是纯人力爬，如今下山就方便的多。 这一次上山，他们带了卡扣和绳索，只要把一端在山顶固定好，就能快速的滑下去。 冷锋带着龙牙军士兵们加入战团，像是给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导致本就溃逃的敌人溃败的更加彻底。 这一次的战斗并没有很快结束，直到夕阳西下，敌人的那个军师被人从海道里捞上来，战斗才宣告结束。 第742章 不是约定，是威胁 至此，张仲坚1的复仇之战完美落幕。 夕阳渲染得海面都是黄红的色彩，只是临近海岛的周边，并不用夕阳渲染，也是红色。 这一战，死伤巨大，就连装备精良的东海舰队，都伤亡两成，近乎重创。至于张仲坚，手下的人只剩下了一半多一点。 最幸运的还是龙牙军，除了一些士兵受了重创外，并没有战死的人。 这样的战损，跟他们默契的配合息息相关。 海边被鲜血染红，引来了很多的鲨鱼。 这个时候鱼翅这道美食还没有普及，这些杀才在大海里活的相当滋润。有些凶悍的，甚至还用身体撞击铁甲舰。 傻一点的，就冲上了岸。 看着鲨鱼在沙滩上挣扎的样子，张亮于心不忍，特意吩咐厨子给它一个痛快的，顺便把鱼翅割下来试试是不是真如冷锋说的那么好吃。 士兵们组成巡逻队，在张仲坚手下的带领下在五个海岛各个地方搜寻排查，力求不让一人落网。 而作为指挥者的李靖等人，已经坐在张仲坚的议事大厅喝茶休息了。 看着张仲坚那个黄金打造的座椅，张亮暗自咋舌，忍不住说：“丫的，感情干你们海盗这一行真的肥的流油。我们皇帝陛下一直想弄一个纯金的龙椅，想了十多年了！” 张仲坚并没有坐在他那个统领椅子上，而是和冷锋等人坐一样的木头椅子。 李靖看向闭目养神的张仲坚，问道：“兄长今后有何打算？难道还要在这个地方坚持下去？这里临近倭国，你现在又干掉了他们全部的水军，估计以后更不好混了。” 张仲坚看似睡着了，实际上却一直听着众人的声音。 听到李靖的问题，他晃了晃脑袋才继续说：“待是待不下去了，但是我却不想回大唐，回到李世民的统治下。在海上飘零久了，我才发现，人这一辈子能够信任的就自己一人而已，把生命什么的交付给皇帝，不妥当！” 张亮扣扣耳朵，当作没听见的样子。 冷锋也无奈的笑笑。 实话说，没人真的喜欢生活在统治下，到处都被束缚。 甚至活到房玄龄那个高度，估计每天连上几次厕所，都有人暗中记录。 虽然人都不喜欢束缚，但是该活在大唐，还是要活在大唐。 中原人自古就对故乡有一种强烈的眷恋，像张仲坚这样跑到海外的，实在是少数。硬说起来，张仲坚的父亲或许也是他不愿意回到大唐的原因之一。 野史记载说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嫌弃他相貌丑陋想要杀他，后来被别人救走。 跟父亲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估计张仲坚心里没有一点家族的概念吧！ 李靖叹息说：“天下之大，竟没有兄长逍遥安乐的地方，唉！” 这一路上，东海舰队记录海图的行为，李靖是看到了的。 有无敌的铁甲舰在，大唐海上的实力，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说，东海舰队海图画到的地方，就是大唐的新国土范围。 想要反抗的人，首先得考虑一下怎么打败铁甲舰。 一直旁听的冷锋想到了一个地方，忍不住说：“其实，还是有地方的。” 李靖立刻看向冷锋，连闭目养神的张仲坚也睁开眼，眼里露出一丝渴望。 “是什么地方？” 张仲坚不急，倒是李靖着急了。 冷锋拿出一份小的世界地图，指着岭南以南说：“这里，是大唐的南海。再往南，是一片群岛，再往南，有一个不亚于中原面积的土地，我称呼它为澳大利亚。那里多草原，是个发展畜牧的好地方。” 四人一起凑到地图前看，不由得都对那个地方心向往之。 李靖忍不住问：“这么大的一片土地，难道没有人占据吗？” 冷锋点点头：“有是有的，但是那里的人都是野人一般的土着，对张仲坚构不成威胁。” 张仲坚的眼睛冒出一阵光芒，他很中意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冷锋说，他居然不知道大唐往南还有这么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张亮想了想，忍不住用手肘怼了怼冷锋。 冷锋笑道：“你不用怼我，这个地方，咱们大唐不可能占据，就算占据了，今后也必定会反叛独立。那里太远了，远到一道奏折可能都要一两年才能送到长安。 与其荒废着，甚至被别的国家发现，移民占据，我倒宁愿送给和咱们同源的张仲坚。” 张仲坚的视线从地图上移开，用颤抖的声音对冷锋说：“护国公，我知道这个人情我张仲坚还不起，您直说吧，您想要我做什么？”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张仲坚比谁都清楚。 如果冷锋说的没错，赶上中原大的这么一片土地，送给他，根本就相当于把大唐的皇位送给他。 这样的事情，人情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冷锋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我甚至可以给冯盎写信，让他给你准备足够抵达那里和开疆拓土的物资。” 张仲坚收起笑容，严肃的看向冷锋，点了点头。 跟这么大一片土地相比，不管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只要你在那里扎根，你的国家不必叫大唐，但是如果大唐有什么需要，你和你的后代不能推辞。当然，这个要求也是建立在对你们的根本利益不会产生威胁的前提下。” 李靖问道：“守望相助？” 冷锋点了点头。 张仲坚想了想才说：“这个要求并不算什么，就算你不要求，我也会这么做的。难就难在，我无法约束我的后代，也能和我一样遵守约定。” 冷锋指着张亮说：“这不是约定，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威胁。既然现在我能给你机会去那里建立自己的国土，那么以后，大唐依旧有能力让那里换个主人。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憋屈，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这么大的一个利益交给你，你不给出相应的回报，是不可能的。” 张仲坚低下了头，眼光明灭不定。 这个诱惑太大了，虽然有些威胁的感觉，但是让他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744章 警告 思考许久，张仲坚才想明白利弊，郑重的点了点头：“你的要求，我明白了。以后我建立的国度，虽然远离大唐，但是绝对会承认大唐是我们的根，该帮助大唐的时候，我们也会出力！” 冷锋点点头，说：“既然你答应了，那么签字画押什么的就算了，你只要记得就好。” 这件事的重量太大，不是小小一张纸就能够承载的。或者说，冷锋相信张仲坚这个人，更甚于相信合约。 地图被张仲坚收了起来，他知道，这个地图就是冷锋给自己的，虽然没有确切的海图，但是有这个大致的方向，他们就能找到那片土地。 从张仲坚的议事厅出来，张亮忍不住说：“护国公，那么大一片土地，你说送给他就送给他了？” 看着张亮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冷锋笑道：“你也别羡慕，其实我给张仲坚的就是一个消息，并不是说真的把地方送给他。澳大利亚太远了，远到大唐根本没法有效的掌控它。 这么大一片土地，与其等着极西之地的洋人占据，还不如让咱们炎黄子孙提前占了呢。在彻底占领那里前，张仲坚可有得忙了。那么大的地方，不是一两代人就能开辟得了的。” 想象一下张仲坚带着几船的人，经过海浪的考验，再到那里开辟土地的艰难，张亮就吸了一口气。 他是一个小富则安的人，这个机会就算交给他，他也不会去做。 两个人分别，各自回营地休息。 既然张仲坚不想留在这里，那么他就要把自己藏匿的珍宝都搬出来。再加上缴获的东西还要分配，那些士兵和海盗可有的忙了。 等岛上的尸体之类清理干净后，冷锋才把冷竞等人接了回来。 在小岛上这些天，他们玩的很开心，虽然有些担心冷锋，但是也被强大的信心给冲淡了。 带着孩子们在岛上玩了一回寻找宝藏，并且成功找出了几箱子珍宝。 其实这几箱子珍宝就是张仲坚答应给冷锋的，他虽然是个海盗，但是却信守承诺。 这几箱子珍宝，冷锋分给了那些渔民。 他们忘死的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还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怎么说也要有酬劳给他们。 传说中的军功没有得到，但是有这些东西在，渔民们也很开心。 护国公出手阔绰，这些赏赐等他们变卖以后，就算是最贫苦的，也会立刻变成殷实之家。 众人走后，这个要塞一般的岛屿必然就会重新回到倭国人掌控中，所以，岛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要带走，实在带不走的，就破坏掉。 当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后，岛上燃起了大火。 看着大火中燃烧的木料，冷锋无奈道：“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造船木啊，烧了真可惜。” 张亮说：“咱们舰船已经都拉满了，都是挑最好的拿的。岛上这么多的好木料，看起来，倭国人打算把这里给发展成一个海上兵工厂，只是，咱们这次战争，不知道要让她们倒退多少年。” 承泰号的船头破开浪头，朝着倭国驶去。 昨天承恪号例行巡逻的时候，看到岸边聚集了很多军队，领头的旗子似乎是倭国皇族专用。 既然苏我次郎来了，不见见是说不过去的。 在有大唐作为强硬后盾的前提下，冷锋根本不怕苏我次郎耍什么花招。 倭国人驻扎的地方在一处码头边。 离岸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冷锋就转上一条旧式军船，带着二狗子和李二牛二人上岸。 三人，到有数万大军的地方会见敌人的天皇，这样的胆气一般人可没有。 岸上早就有武士等候，当冷锋踏上岸后，就有武士带领着侍女过来迎接。 居然是侍女抬着肩辇一样的东西。 虽然坐这个东西很舒服，但是那些侍女的打扮实在是不敢恭维。 涂满白色粉底的脸，两腮偏偏还涂的大红色，牙齿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染的漆黑，看起来很让人恶心。 虽然这些侍女衣着清凉，但是冷锋三人都没有欣赏的欲望。 够资格享受这个待遇的只有冷锋，李二牛和二狗子则是跟在两边。那些武士也没有搜掉他们的武器。 一直到一处凉亭一样的建筑前，侍女才放下肩辇，另外有侍女过来服饰冷锋更衣洗手。 冷锋拒绝了那些侍女，自己动手。 没办法，太吓人了，鬼知道倭国的审美怎么有别于几乎所有民族。 洗了手后，李二牛和二狗子被人拦住，只有冷锋一人能够进入凉亭。 李二牛出声道：“老大，这....” 二狗子伸手拽住李二牛，把他拽到了一边。 在他看来，就算是有什么变故，以老大的身手，也不会有事。 冷锋走近凉亭，推开一个隔门后才看到了在里面煮茶的苏我次郎。 几年不见，苏我次郎的精气神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以前的他就像一只落魄的老鼠一般，在大唐，哪怕是个平民都能辱骂他。 但是，如今变成了倭国天皇的苏我次郎，却摇身一变，成了典雅的上位者。 “这茶是我从大唐移植过来的，滋味虽有，但是比起护国公家里的茶，滋味可是差了好多啊！” 冷锋走到桌案前，并没有像倭国人那样跪坐，而是盘膝而坐，一手还撑着脑袋，看起来流氓至极。 跪坐在苏我次郎身后的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很聪明的没有开口说话。 经过乱七八糟的程序后，苏我次郎才煮好了一杯茶，推到冷锋面前。 冷锋拿过茶杯，一饮而尽，根本没有品茶的样子。 苏我次郎疑惑道：“护国公，为何不品？” 冷锋撇撇嘴：“你都说了这茶比不上我们家的茶，我还品什么？权当解渴就好。” 苏我次郎苦笑，但是也无可奈何。 怪就怪在他非要自谦说比不上人家的茶了。 把自己的一杯茶也喝掉，表示茶里并没有什么不对后，苏我次郎才问：“护国公不远万里来我倭国，想必不仅仅是给那个张仲坚报仇吧！” 冷锋点点头：“没错，还有一点，我是准备警告警告你们的。” 第745章 不再安全的倭国 “警告？” 苏我次郎微笑道：“不知护国公为何要警告我们倭国？是我们对上国不够尊敬吗？” 冷锋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少装蒜，渊盖苏文是在你这吧。他不在，没人有他这样凝聚高丽逃民的能力。” 苏我次郎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渊盖苏文是高丽人，当初我们倭国想要走陆路朝觐大唐，他们就从中阻挠，我怎么可能给渊盖苏文提供庇护？您看到的那些高丽人，只是我不想让那些逃民无所事事、乞讨为生，才给了他们谋生的路而已啊！” 看着苏我次郎一脸无辜的表情，冷锋按耐住了心里的怒气。 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明明百济已经上书大唐皇帝认罪说自己放过了渊盖苏文，任其前往倭国了。 渊盖苏文这样的枭雄，要是让他平凡孤老，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苏我次郎绝对是窝藏了渊盖苏文。 但是人家既然不承认，你也没办法不是？ 看着苏我次郎虚假的表情，冷锋摆摆手：“不说渊盖苏文的事儿了，你的海军，我是照单全收了，怎么办？” 冷锋笑吟吟的看着苏我次郎。 我就是把你手下的军队给灭了，你要怎么办？ 提到这个问题，苏我次郎无辜的表情收敛，脸色通红。 正如张亮说的那样，这一次的战争，倭国的海战能力几乎是被彻底废掉了，没有十年的时间，都不能恢复元气。 可是，又能怎样？ 他听到了手下探子对大唐铁甲舰的描述，这样的舰船，在海上完全是巨人一般的存在。 有了这无敌的舰船和张仲坚提供的海图，大唐和倭国之间，不再是单方面的“拜访”，曾经他们引为自豪的海洋天险，如今也不能再庇护他们了。 苏我次郎唯一庆幸的就是，倭国对于大唐来说足够遥远，大唐估计不会对这片遥远的土地有统治的欲望。而他要做的，就是不给大唐忘记距离、过来攻打的理由。 想清楚这一点后，苏我次郎努力的挤出一个笑脸：“既然护国公是给张仲坚报仇，那我无话可说，毕竟张仲坚怎么说也是大唐人。” 看着苏我次郎笑脸下难以掩藏的肉痛，冷锋全身的细胞都笑得颤抖起来。 对他而言的曾经，倭国人对中原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侵略，如今他回到了唐朝，带着东海舰队打到倭国的门前，敲碎了倭国的门牙，而倭国的天皇苏我次郎还要保持微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只能说，力量，决定一切！ 力量足够的情况下，挨打的人，也要笑着问候打他的人拳头疼不疼。 当然了，这种情况也只适用于卑微的倭国人，中原人自古就有一种隐匿在内心深处的狠劲儿，当这股狠劲儿起来的时候，单纯的力量，并不能成为左右胜利天平的砝码！ 笑了笑后，冷锋拿起桌上的茶壶，又倒了一杯茶，还顺便给苏我次郎倒了一杯。 让苏我次郎身后侍女惊诧莫名的是，他们的天皇居然主动拿着茶杯迎接，似乎能够得到对面这个唐人的斟茶，是什么难得的荣耀一般。 又喝了半杯茶，冷锋才起身，说：“既然没什么可说的，我就回大唐了，希望不会在大唐再一次遇见你。” 苏我次郎本来想要起身迎接，但是听到冷锋的话后，却差点站不起来。 冷锋的话意思很明显，他现在是倭国的天皇，是断然不可能再亲自朝觐大唐的，他会出现在大唐，也只有被活捉这一个可能了。 以前的他还能对这句话笑而待之，但是，五岛的事情足以说明大唐有足够的海上力量。 倭国，也和新罗百济一样，成了大唐这头猛虎的菜单备选。 不情愿的起身，送冷锋出门。 苏我次郎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侍女、武士一类都拜服在地，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样子。 倭国的天皇，地位真的不是一般的尊贵。 虽然武士们一般都拜服在地，但是还是有跟随着苏我次郎的武士。 看看那几个戴着鬼面的武士，李二牛撇了撇嘴。 连铠甲都是大唐士兵用剩下的，简直不要太寒酸。 苏我次郎一直把冷锋送到岸边。 登上船后，冷锋对苏我次郎说：“让你的人远离凉亭，我给你看一个神奇的东西。” “？” 苏我次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用他吩咐，就有人下去传令。 等凉亭周围清空后，轰隆一声的巨响在承泰号上响起。 凉亭忽然坍塌，连带着地基都四散纷飞，引起了士兵们一股不小的骚动。 苏我次郎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凉亭，再看看冷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冷锋并没有解释，而是吩咐船夫离开。 在苏我次郎的注视下，冷锋顺着绳索回到了承泰号上，承泰号喷吐着黑烟离开了这里。 “请渊盖苏文！” 等船影消失后，苏我次郎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确实撒谎了，渊盖苏文就生活在倭国，就生活在天皇皇宫。一直以来，他都作为一个门客的存在，被苏我次郎重用。 攻打张仲坚，也是渊盖苏文出的主意。 没多久，一辆马车驶来，一身黑色斗篷的渊盖苏文一声不吭的走到了苏我次郎身后。 指着铁甲舰离开的方向，苏我次郎咬牙切齿的说：“这就是你设计的大唐？这就是昨天你强烈要求杀掉的护国公？渊盖苏文，醒醒吧！大唐现在不是任何人能惹得起的！护国公对于大唐确实很重要，但是同时，他也是大唐的命门。 杀了他？你想让大唐摒弃距离的弊端，来攻打倭国嘛！” 渊盖苏文放下帽子，露出消瘦很多的脸。 “你说的没错，大唐现在太强大了，而冷锋也不是任何一个国家敢于杀死的。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间，并不是只有弱者才会引起周围人群起而攻。当人群中一个人十分强大的时候，换来的将会是其他人的臣服。但是如果他的强大足以让周围人绝望，那么，换来的就不再是臣服，有可能是群起反抗！” 第746章 军功 苏我次郎看向渊盖苏文，只见原本就销售的渊盖苏文，如今脸上又笼罩了一层阴影。 “你的意思是....” 苏我次郎想到了一个可能。 渊盖苏文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要引起举世攻唐！现在的大唐，单独一个两个国家已经对付不了了，甚至大唐周边所有国家加起来，也只是六成胜算。” 苏我次郎皱眉道：“既然只有六成胜算，那么他们都不会同意的，你应该清楚，这种事，没有十成的把握，几乎没人敢干。” 渊盖苏文重新戴上帽子，遮住半张脸，转身离开了。 离去前，他留下了一句话。 “还有极西之地的一些国家，他们应该不会喜欢大唐做他们的邻居。” 眼见渊盖苏文越走越远，苏我次郎的面色也是明灭不定。 好久之后，他才回到马车上打道回府。 渊盖苏文说的只是一个可能，这个可能很渺茫，但是，如果渊盖苏文成功的话，他也不介意加入，顺便分一杯羹。 太阳渐渐偏西，航行了一整天后，张仲坚依旧找到了一个不大的海岛用于夜间休息。 海岛上都是赤裸的岩石，没有树，所以众人也只能把珍藏的造船木拿出来用于引火。 看着燃烧的篝火，张亮痛心疾首道：“真浪费啊！奶奶的，这哪是在烧木头，这是在烧船！” 李靖不满道：“嚷嚷什么？只要造船厂解决船底损耗的问题，你们东海舰队全军铁甲舰都不是梦，到时候你们的老船，也只能沦为烧火的柴禾。” 听李靖这么说，张亮只能闭上嘴，专心在火上烤自己的八爪鱼。 冷锋烤好了一串鱿鱼，交给冷竞让他和姐姐去分，随后用烧烤网夹起新的一条继续烤。 刚才开始小彩就等着了，就连刘淑雯也借口说自己烤的不好吃，等着喂食。没办法，家里人多就会是这样的情况，总轮不到自己的。 李靖伸手要来冷锋身边的蘸料，随后边撒料边问道：“护护护护国公，你接下来要待在登州，还是？” 冷锋看着在火里闪亮着、还冒着油脂的鱿鱼，说：“去岭南，等什么时候长安的纷争消停了，我再回去。” 李靖不是傻子，他也嗅到了即将发生的信仰争端，他忍不住说：“你就这样避着？而且，你应该也知道，你可是比我还要重要的人物，如果不是心底的一丝愧疚，皇帝不可能允许你到处乱跑的。” 连李靖这样的人，出长安都需要留下妻子做担保，更不要说冷锋了。 冷锋指着另外一个火堆前的李泰和李恪说：“看到没有，那就是我的护身符，你以为这一次我为什么就能悠然的出来？不就是因为带着他们？ 皇帝这样的人，你指望他心里存在愧疚，就有点想多了。只有在带着李泰李恪的前提下，皇帝才会放心。因为他知道，我不可能带着他们俩胡来。” 听完冷锋的话，李靖叹息一声，撕咬起自己的鱿鱼来。 当大臣，特别是地位高的大臣，举手投足间都有明暗的条令约束着，活得还不如普通人悠闲。 但是，既然要享受地位带来的优越、便利，就要承受这些。 冷锋见李靖沉默不语，到底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他其实想说，哪怕是在这里，都不排除有百骑司密探的存在。 李世民的百骑司规模实在是太大了！连龙牙军里都有好几个，更不要说东海舰队了！ 有百骑司的密探在，估计这里发生的事情，就算不上报，皇帝也清楚的很。 这才是真正的不出门而知天下事。 小彩和刘淑雯的那一份鱿鱼烤好了，冷锋给她们递过去，这才轮到自己的。 张亮和张仲坚脾胃宽大，李靖喜欢吃海鲜，一时半会儿还吃不饱。 就在他们讨论是孜然味的好吃还是麻辣味的好吃时，五蠡司马王利拿着一个账簿走了过来。 “将军，护国公，卫国公，东海舰队将士们的功劳已经被在下和军务司马计算完毕。” 张亮伸手接过功劳簿，翻看几下后随手递给冷锋，他的鱿鱼已经差不多了，再烤就要焦了。 冷锋看了看功劳簿，随即指着自己和李靖的位置说：“我和卫国公的功劳，就去掉吧，平分给将士们，我们多这玩意不多，少这玩意不少。” 说完，冷锋看向李靖：“怎么样？” 李靖点点头：“分了吧，我这次不是正式挂将挂帅，没必要计算在内。” 到了他和冷锋这样的高度，一场胜利、一份功劳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们一个是军方最高的国公，一个是传世国公，几乎都到达了地位的顶点。 至于三公那样的人臣巅峰，那就不是功劳能够抵达的位置，而是岁数。 只有功劳地位岁数都抵达一定的高度，皇族才会放心的降下地位，既是对这人一生辛苦的激励，也是为了防止朝臣拉帮结伙。 所以在这个时候，冷锋和李靖要这一份功劳，实在是锦上添花。 王利看向张亮：“将军，这样不妥吧！军功岂能胡乱涂改？” 张亮毫不在意道：“你经验还少，军功这东西，从来就没有正经对数的，你这计算的是最准确的数字吧，回去后在这个基础上再上浮三成。” “啊？” 王利傻眼了。 张亮嘴里叼着鱿鱼，含糊不清的说：“啊什么啊，这还算是轻的，换了程咬金那厮，翻倍都有可能！” 军功这东西，从来没有切实的数字，战场上哪有时间数自己砍了几个人？ 所以一般都是将军估摸一下敌人数量，再平均分下去，顶多先锋营一样的士兵多分一些罢了。 李靖见王利还在傻眼，就说：“你刚入伍，这些东西都不明白，老老实实按着他说的办就是了，信我，陛下绝对不会追究什么的。” 有了军神的保证，王利才抱着功劳簿离开了。 看着王利离开的身影，张亮说：“到底是个新人，这些门道都不懂。明明不懂，还特么跑来跟我抢各种权利，真是不知所谓。” 第747章 婚纱 李靖笑道：“忍吧，皇帝这是在集权，他自己就是靠着军队打了翻身仗，怎么可能给别人这个机会？看着吧，以后咱们将军，不可能有自己亲兄弟一样的部下了，最多挂个名，出征前估计连自己带哪一卫都不知道。” 篝火前只有他们四个人，所以李靖才敢肆无忌惮的说这些话。 一直沉默的张仲坚说：“药师，当这个官儿多无趣，其实你都不如跟着我去打拼，等国度建起来后，咱们兄弟一起当皇帝又如何？” 李靖笑着摇了摇头。 张仲坚说这话的时候，他并不怀疑兄长的真诚，但是，好多事情不是最开始的人认定了，今后就不会变的。 他们这一代有过命的交情，看不上皇帝这个位置，但是后代就未必了。 更何况，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已经习惯了平静、偶尔热血一下的生活，再让他去打拼，他未必受得了。 这是普遍的潮流，不是说某一个人心智坚定就能避免的。 张仲坚见李靖摇头，也不好多说什么。 当初他落魄的到达长安，如果不是李靖接待，从中接引与皇帝沟通，他不可能得到铁皮舰船这样的好船，也不可能得到东海舰队的支持。以敌人的数量装备来看，如果他只是带着手下复仇，也只是螳臂当车而已。 而且不放心的李靖还亲自上战场，帮着他赢得了胜利。时至如今，虽然他给李靖准备了很多的珍宝，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是欠李靖的。 他只希望冷锋没有骗他，南海往南确实有这么个地方。 只要他经营好了那里，也可以当作李靖的退路。 从这三个人的对话来看，大唐，特别是大唐的朝堂，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的美好啊！ 心里想着这些，但是张仲坚并没有说出来。 有些话，并不需要提前说。 吃了一顿海味后，众人沉沉睡去。 接下来就是有一次无聊的海上旅行，已经没了多少故事的冷锋，还要苦思对策给自己的孩子找点事儿做。 第二天，冷锋还在思考着，李泰却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他没有忘记文院还有一个名为生物学的学科，对文院生物学来说，仅仅是知道陆地河流里的生物是不够的，海洋这么宽广，可以说是生物学好长时间里都不能攻克的难题。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正好他闲来无事，不如给文院的生物学科做一点贡献。 李泰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恰好船上有几个老渔民，李泰就请他们动手捕捞，然后解说这些鱼的习性，并记录下来。 这些捞上来的鱼，都被李泰和冷竞等人制成了标本，等着上岸后就发回文院。 孩子们有事做了，冷锋也就放下心来，开始筹备自己的事。 既然当初说好了要在海上给小彩一个婚礼，那怎么也得说到做到才行。 海上没有那么多的条件，想要准备东西十分困难。 不过好在刘淑雯有带一些丝绸什么的用于刺绣解闷，冷锋就有了想法。 第五天，直到天空变得昏暗的时候，船队才到了一处海岛上。 依旧是一样的休息，但是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后，众人却并没有准备启程，而是都紧张的忙着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在干什么，当然，除了小彩。 眼看着众人都在伐木建造桌子、椅子、盘子等东西，忙得热火朝天，小彩忍不住抓住抱着干柴往篝火堆跑的冷竞：“冷竞，你娘亲呢？你爹爹呢？怎么不见他们？” 冷竞挣脱小彩的手：“我也不知道啊，姨娘，你还是问问别人吧。” 说完，冷竞把柴禾丢进篝火堆，保持篝火的燃烧，然后转身到海岛树林里继续搬柴禾。众人都有事情做，就他待着未免不是那么回事儿。虽然一些体力活他干不了，但是搬搬柴禾还是没问题的。 又拦住二狗子，也没得到什么消息后，小彩更疑惑了。 更加疑惑的还在后面，不管她想要干什么，都会被人拒绝。 船上岸上，就她一个人无所事事.... 终于，黄昏来临，一直疑惑的她见到了一整天都没见到的冷锋。 冷锋一身海水的咸味，就像刚从海里捞上来似的。不过在海上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小彩，并没有立刻发现而已。 “跟我来，我给你看好东西。” “嗯？” 没等小彩发出疑惑，冷锋就拉着她的手往岛上的山上走。 山不是很高，但是也有一段距离，等登顶后，就是小彩这样的身体素质，都有点气喘吁吁。 “你要给我看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 小彩见冷锋看着海岸1，不由得走两步到他的侧面，看他的脸。 冷锋的眼睛中，忽然出现了一朵火焰一般的影子，看起来特别清晰。 小彩忍不住循着冷锋的视线看去，只见沙滩上的空地，大概是冷竞堆砌柴禾的地方，燃起了火焰。 火焰，是心的形状。 当她疑惑的时候，海面忽然也燃烧起来，赫然也是一个心的形状。 “这是？为什么海上也能出现火焰？” 冷锋从小彩的身后抱住她：“我答应给你一个海上婚礼的，但是没什么条件，只能给你看这个了，你别嫌弃寒酸就好。” 小彩的心里已经依稀发现了什么，此时得到印证，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好在冷锋抱着她，才没有让她坐在地上。 “不嫌弃，很好看。” 小彩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眼泪。 从出海那天起，她就等着冷锋跟她说成亲的事儿，只是后来看战况紧急，她忍住了没有说。 如今梦想成真，还来得这么突然，她一时之间竟然忍不住哭了。 等小彩能站稳后，刘淑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她拉着小彩的手说：“妹妹新婚，姐姐这个大的没什么礼物给你，就和夫君一起做了一件新装，妹妹来试试合不合身。” 小彩懵懂的跟着刘淑雯走到后面只见山顶多了一个木屋，新建的木屋。 屋里，是一件挂起来的绿色衣裙。 裙子的样式很怪异，好多地方都浪费布料得做出了花边，看起来非常好看，裙子的后摆很长，长到拖地，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 冷锋黑着脸说：“没办法，淑雯非要依照传统，弄绿色的，我要弄白色的礼服，她还说我晦气。” 刘淑雯没好气的说：“孝服才是白色的，谁家成亲不是红男绿女？到你这就要黑男白女？” 冷锋耸耸肩，无可奈何。 当某个观点只有一个人保持着支持的时候，它就算是正确的，也不会被人认可。 小彩走到婚纱前，摸了摸，哽咽着说：“很好看的，不管什么颜色都好看！” 第748章 取消赌约 曾经，她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弃婴。后来虽然被出云老道收养，但是也是过的贫穷日子，没少穿着麻布衣服在寒风中发抖。 如今到了冷锋家里，不仅衣食无忧，还有钱能够干以前渴望却不能办到的事情。 嫁给冷锋，却是做小一般，说实话，在之前她还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刘淑雯针对。 直到后来，她见刘淑雯对她的好不似做作，才渐渐放下心来。 细心的她还发现，不管是冷锋还是刘淑雯，都有三四根手指缠着薄绷带，似乎是被针扎的。 这件衣服，似乎是海上的时候制作出来的，并不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想到这里，小彩没有觉得他们拖沓什么的，而是被幸福的感觉环绕着。 以前只有师父是关心着她的，现在又多了两个，甚至更多。 刘淑雯拉上了帘子，帮着小彩换衣服。海岛上还是有些蚊子的，建造一个木屋也能让她少受点罪。 而屋外的冷锋，也开始换衣服，他还带着冯盎送给他的香囊。这个香囊的药效很久，直到现在还能起到驱蚊的效果。 等刘淑雯拉开帘子后，冷锋也换好了衣服。 船上没有大红色的衣料，只有一种暗红色的布，不过有就不错了。至于他想要做一件黑色的衣服，则直接被刘淑雯回绝了。 刘淑雯拉着小彩的手，把她交到冷锋手里。 “今晚就是你俩快活的日子了，可怜我个黄脸老太婆，只能抱着儿子丫头睡喽！” 冷锋忍不住拍了刘淑雯的头一下，这臭婆娘就是嘴上过过酸话瘾而已。 冷竞和冷月舞出现在小彩身后，帮她拉起裙子的后摆，下山的路虽然不崎岖，但是难免会挂脏东西。 拉着小彩的手，冷锋带着她往山下走去。 沿途，冷竞忍不住问冷月舞：“姐姐，我听安城伯家的那个家伙说过，大家族后院女人多，就会打翻天。你说小妈会和咱娘打起来嘛？她和老爹一样会武功，我怕娘打不过她。” 冷月舞空出一只手拍了冷竞一下：“闭嘴吧你，娘亲才不会和小妈打架呢，再说了，小彩姨娘脾气很好啊。” 之前，在船上玩儿的时候，刘淑雯晕船，照顾两个孩子的任务就交到了小彩身上，就在那个时候，小彩和冷竞冷月舞玩的很相投。 小孩子判断人好不好的标准很简单，只要能玩到一起，就是好人了。 走在前面的冷锋和小彩听到了两个孩子的悄悄话，都差点笑出声。 一直到山下沙滩上，他们才放下后摆，抢先一步找个考前的位置坐好。 李靖也换了一身好一点的衣服，笑呵呵的走过来说：“既然让老夫做你们的主婚人，红包可不能少吧。” 冷锋笑道：“说个数，回头去银行取就行。” 李靖黑着脸说：“老夫在你心里就是这么贪得无厌的人？红包嘛就算了，咱俩那个赌能不能作废？整天叫你护护护护护国公，叫的我都要成真的结巴了。” 因为敌人确实没有突破封锁线，所以李靖之后和冷锋说话，尽量都不直接叫护国公，但是偶尔的几次称呼，都快把他逼疯了。 冷锋哈哈大笑：“就这啊，你也知道，这就是咱们之间的一个玩笑一般的赌注，你随时都可以毁约的，不算什么。” 李靖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主动毁约和告知人家后被允许毁约，是两码事。 如今没了赌约，李靖才一身轻松。 “那么，开始婚礼吧。” 在李靖的主持下，冷锋和小彩拜了天地。 礼成之后，小彩被带到青庐里，冷锋则下场陪酒。 新婚这样的事情，不陪酒就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这次的婚礼，可是在三方帮助下筹备起来的，尤其是张亮，海上那个火焰心形就是他帮忙准备的。 张亮的脸都被熏黑了，看到冷锋过来，忍不住说：“好小子，老夫帮你弄景致，拆了不知道多少汽油箭。这还不算什么，点火的时候，老夫头发都被火燎了一段，你今天不喝三杯可不行！对了，还有我那赌注，也得一笔勾销！” 张亮输的可比冷锋惨，叫冷锋护国公时前两个字都要连说。不过他厚脸皮，战后一直对冷锋都是直呼其名，避开了这个尴尬的称呼。 “可以可以，一笔勾销！” 冷锋把三杯酒倒到碗里，一饮而尽。 看到冷锋喝了酒，张亮顿时觉得很有面子。 据他所知，冷锋很少喝酒，能够让冷锋喝下酒去，说出去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张仲坚也倒了一大碗酒，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也不灌你，一碗就好。这次我张仲坚的复仇之战，护国公出了很大的力气，张仲坚无以为报，除了一些阿堵物，就是这碗酒了！” 冷锋赶紧倒了一碗酒，跟张仲坚同饮酒。 张仲坚这一次可是给他写了大礼，曾经放在他议事厅的那个黄金椅子，被他以新婚礼物送了过来。 要知道，一把纯金打造的椅子，那价值可不要太高。 李靖指着场间跟将士们喝酒的群牛说：“有他们在，你就放心走吧，明天还要上路，你可不要累坏了。” 听到李靖的话，张亮和张仲坚一起淫笑起来。 男人，只要说到这个话题，就都是一样的表情。 冷锋对他们笔出中指后，才离开了酒桌。 张仲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问李靖：“他伸出中指是什么意思？” 张亮笑道：“这是护国公创造出来的手势，意思是鄙视。你学了也没用，目前这个手势只有长安和大唐军队比较流行。” 见张亮把碗举起来，张仲坚也举杯。 船上的酒都是在扶余缴获的，因为确定了回程要狂欢庆祝，所以张亮忍痛清出一条船的船舱，专门装酒。 倭国的酒，酒味很淡，喝下去跟白开水一样，但是有终究胜过没有。 张亮夹了一块鱼肉塞到嘴里，说：“等上岸，我请你喝天下楼的美酒，那才叫酒，这倭国人的酒，根本就是清水嘛！” 张仲坚笑道：“天下楼的酒我还是喝过的，只是可惜，以后到极南之地，就喝不到这等美味了啊！” 第749章 痛风 李靖小口喝着酒，边喝边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天下楼是护国公的产业，你想要喝高度酒，只要跟护国公要酿酒之法就好。” 张仲坚好奇道：“真的会给嘛！” 李靖点点头：“只要你不和他抢生意就好，这是潜规则。” 张仲坚立刻兴奋起来，他是要到极远之地的，自然不会抢冷锋的生意，以前他还感慨离开大唐就喝不到美酒了，想不到终究还是能够享受到。 对他来说，肉都是小事儿，要是没了酒，可就要了命了。 场里，李二牛等人正跟东海舰队的士兵和张仲坚的手下拼酒。晚上有迅队负责守卫和巡逻，他们可以肆意放纵。 老大新婚，他们自然要尽到陪酒的责任。 倭国的清酒度数不高，但是一顿海喝下来还是有人醉倒了。但是这样的酒对于猛队来说简直没什么问题，喝下去，去趟厕所，回来依旧是好汉。 作为冷锋的手下，他们喝高度酒自然是没有限制的，被高度酒培养起来的群牛，在酒桌上干掉所有人都不是什么太困难的问题。 一夜狂欢。 第二天一早，除了迅大队依旧清醒外剩下的人都在呼呼大睡，直到日上三竿，才陆续有人清醒。 打了胜仗，那么士兵们怎么狂欢都不为过，自然没人强制要求他们起来上路。 中午出发，就不可能找到一处过夜的海岛，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再休息一天。 过了一夜，冷锋扶着小彩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刘淑雯带着孩子，在给他们帐篷的边掩土。 看到刘淑雯此时的样子，冷锋就觉得一阵温暖。 人这一辈子，可以没钱没权，但是不能没有一个知心的另一半。 冷锋觉得自己很幸运，刘淑雯的性格很好，至今为止都没有和他闹过不愉快。 “别盖了，大夏天的，漏点风也没事。” 刘淑雯把铁锹扔到一边，走过来接过小彩，对冷锋说：“男人家就是不细心，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让小彩出来？她的身子正虚弱，小心吹了海风受了风寒。” “姐姐，我没那么脆弱的....” 听了刘淑雯的话，小彩的脸红的像火一样。 冷锋活动一下身体，笑道：“好了，知道你懂的多，那小彩就交给你了，我去和张亮商量点事。” 把小彩交给刘淑雯后，冷锋先是补上了每日锻炼，随后去寻找张亮。 张亮正在李靖的帐篷前，等冷锋走过去的时候，张亮就像看到了救星，赶紧过来抓住他的胳膊。 “你可是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找你夫人进去叫你了！” “怎么了？” 冷锋心里咯噔一下，昨夜是他的新婚之夜不到1一定程度的事情，张亮不可能过去找自己。 “别说了，你进来看看。” 张亮拉着冷锋的手走进李靖的帐篷。 帐篷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东海舰队的军医，正给李靖诊脉，旁边的张仲坚则一头汗水，正在焦急的走来走去。 而床上的李靖，则满身是汗，紧咬着牙关，一手抓住脚状似痛苦。 “怎么了这是？” 听到冷锋的声音，军医就放开了李靖的手，激动的走到冷锋身前说：“护国公，您来看看，昨夜半夜起，卫国公的大脚趾后端就疼得厉害，小人给卫国公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还贴了膏药，但是根本没有效果啊！” 军医知道护国公是和孙思邈几乎齐名的医生，只不过护国公更偏向奇门怪道而已。 冷锋走到李靖身边坐下，掰开李靖的手，看了看他的脚。 此时李靖足底大脚趾后端关节的地方红肿的厉害，看起来都有点发亮。 李靖见冷锋过来了，咬着牙说：“护国公，这是什么病？能不能治？不能治的话就把这只脚给废了吧！该死！这疼倒是能忍得住，但是架不住一阵一下啊！我已经一夜没睡了！” 都不想要脚了，可见李靖的煎熬。 张仲坚焦急道：“护国公，您别听他胡说，脚去了人不就残疾了嘛！能保还是保啊！” 冷锋瞪了张仲坚一眼：“先别打扰我。” 张仲坚无奈，只能退到一边。 冷锋伸手按了按李靖红肿的地方，李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咬着牙嘶了一声。 “怎么个疼法？” 李靖闭着眼说：“刮骨一样的疼，倒是能忍住，但是这一阵一阵的才要命，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疼，根本没法睡觉！” 冷锋松了一口气，对军医说：“给卫国公配止疼的药，药效越大越好，不行就给他开点迷药，迷倒他让他睡一觉。” 听见冷锋开口了，李靖急忙问：“护国公，怎么样，到底是什么病？” 冷锋笑道：“放心吧，不是大病，就是受罪而已。这个病叫痛风，老孙那里也有记载，但是没有切实的药方能够治疗。你这病，不是患上的，而是吃出来的。以后，海里的鱼虾你就要全部戒掉了，酒最好也戒掉。肉类能少吃一点，但是不能太多，动物内脏是坚决不能吃了。 算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一会儿我给你写个单子，你忌口就好了。” 张仲坚见李靖又嘶了一声，忍不住问：“那药师这病什么时候能好？” 冷锋摇摇头：“我也说不好，这玩意有快有慢的，忍着吧，过几天等脚底不肿了，也就好了。” 听见冷锋很确信的话，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而军医更是拿起李靖桌上的纸笔，抓紧记起来。 以前东海舰队也有士兵得过这样的病症，他只是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几天后就好了。只是今天患病的是卫国公，问题有些大而已。 离开李靖的帐篷后，冷锋忍不住笑了起来。 痛风这病，他师父也得过，至今他还记得他师父疼的受不了的时候说的话。 “奶奶的，这病不要命，疼起来就未必了。我宁可挨枪子，也不要一直这么疼啊！” 张亮见冷锋出去，也跟了出来，问冷锋：“护国公，听你这话，海鱼什么的，是不该吃的？” 冷锋摇摇头：“不是不该吃，是有些人不适合吃而已。” 第750章 捕鲸(1) 痛风这玩意他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痛风病人不该吃的东西而已。 两个人一直走到海边，张亮才问：“护国公，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知道确定李靖安然无恙，张亮才想起来冷锋找他的事儿。 冷锋坐在海边沙滩上，问张亮：“你出海时间长，登州附近海域，有鲸鱼，也就是鲲的出现嘛。” 张亮也坐下来，在沙子上画了一条线：“这是海岸线。” 隔着一段距离后他又画了一条线说：“鲲一般不会离沙滩太近，只有离开海边一段距离后，才能发现他们的身影。其中有一种鲸鱼好像特别喜欢船似的，经常会出现在船边，跟着船游动一段。” 冷锋点点头，随即笑道：“怎么样？你觉得以东海舰队的实力，能不能捕一条鲸鱼？” “啥？” 张亮被吓了一跳：“鲲这玩意是能捕的嘛！上了岸咱们也没法养活它啊！” 冷锋摇摇头：“不是抓，是猎杀，我想要个鲸鱼骨架当作标本给学生们用，至于肉，可以分给登州西部的农民啊！别忘了，登州西部闹旱灾，周骄已经准备让海边渔民无偿打渔周济那边了。一条鲸鱼，养活一个小村子的人应该不难吧。” 张亮刚想摇头，但是看到海里的铁甲舰，再想想饥荒的事情，硬生生的憋住了。 普通船肯定是不行的，但是铁甲舰的话，未必就不可以啊！ “我觉得，想要捕鲸，怎么也得三艘铁甲舰一起出动才行，八牛弩的箭矢也要改造一下，我记得公输家族好像有个攻城用的箭矢，那个用来捕鲸才有可能。” 说到这里，张亮闭上了嘴，摆摆手说：“现在说这些没用，咱们手里没有合适的工具，等上了岸，咱们再从长计议。” 冷锋答应，随后起身去觅食。 被李靖这么一闹，他也有点不太敢吃海鲜了。不过好在伙房储备了足够的粮食，之前能够获取食材的时候，粮食都是储备着的，如今都返程了，再不吃估计会有发霉的。 吃了饭后，冷锋去了李泰的工作间。 这些天来，李泰一直忙着制作标本、给海鱼分类。这是个枯燥的工作，但是李泰却乐此不疲。 回程的时候如果不找点事情做，人会非常郁闷的。 第二天，狂欢了两天的众人重新踏上回程。 一路上，没有遇到风暴，只是遇到了几场暴雨。 虽然狼狈了一些，但是终究是没出现大问题。 远远的能够看到海岸线的时候，冷竞第一个欢呼起来。 之前他特别向往出海航行，虽然海航确实很有趣，海上的风景也很美丽，可是航海的时间长了，他们也免不了审美疲劳。 海边还有一些渔民在捕鱼，看到船队悬挂着大唐的军旗后，他们不慌不忙的组织着让开道路。 船靠岸，冷锋扶着两个孩子，在适应了岸上的平稳后，才让他们自己走路。 不这样的话，他们走路就会弹腿，很容易摔倒。 刺史周骄得到消息，前来迎接。 看到领头的冷锋、张亮、李靖三个大佬没事儿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张亮不满道：“松什么气啊，我们看着这么像短命的人嘛！行了，庆功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你先过来，我和你合计一点事儿。” 船上运了很多的珍惜木材，东海舰队只要挑最好的一批留下备用就好，剩下的最好时变卖掉，换成钱财。 这种事儿还是交给周骄比较好办。 李靖虽然能够站起来走路，但是脚还是疼的厉害，船上带的药材有限，他吃了几天的止疼药后就断药了，如今他迫切需要吃点止疼药，然后好好休息休息。 张仲坚则识相的没有让手下进城，只是要了帐篷，在海边搭建了营地。 他们既然决定不属于大唐，那么就不能随便进入大唐，免得周骄难做。 他的手下一般都是海边人，既然决定要去极南之地建立国度，这些人是绝对不够的，所以他要让手下人回家看看能不能把家人朋友召集一些。 冷锋则把家人安排到了造船厂，把铁甲舰送进船坞检修后，便和李泰研究怎么捕鲸。 制作标本上瘾后，李泰对捕鲸制作骨架标本很感兴趣。 七八天后，三艘铁甲舰驶出造船厂，连周骄都不知道这三艘船是干嘛去了。 王利等五蠡司马倒是知道，但是他们也没办法阻止。 虽然他们负责监督这三艘船，除战争外不能调用。 但是，换了谁也不能对三个国公，两个王爷的威胁视而不见。 如果只是张亮一人要求，他绝对敢拒绝。 但是五个人.... 无奈之下，王利只能称病不出门，来个眼不见为净。 我没看到，不是我没管。 没了五蠡司马的阻挠，三艘船在经过改造后，开始在海上寻找鲸鱼的身影。 冷锋看着一瘸一拐的李靖，忍不住说：“你不在造船厂好好休息，跑到传上来跟我们捕鲸干嘛。” 李靖笑道：“捕鲲这样的盛事，老夫只在古籍中看到过。当初任公子钓吞舟鱼，今天我李靖也要试试。” 冷锋无奈，只能装作看不见李靖，顺便还安排了两个军士专门看着他。这是在船上，李靖这一瘸一拐的，很容易摔倒。 第一天出海，无功而返。 老天爷就是这样，在你越想遇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越遇不到。 本来捕鲸的器械都准备好了，但是鲸鱼反而看不到了。 第二天，依旧没有遇到。 第三天临近黄昏的时候，本来冷锋已经下令准备返航了，一直关注着海上情况的李泰忽然大叫道：“鲲！有鲲！还是两条！” 冷锋拿自己的望远镜看向那边，果然，碧蓝色的海水下，依稀可见一大一小两条鲸鱼。 “这是母子，咱们还是放过它们吧！” 冷锋放下望远镜，下令继续返航。 李泰虽然不甘心，可是看看天色，再想想这是母子，也只能放弃。 可能是心善的原因，第四天，三艘船刚出海，就遇到了鲸鱼！ 第751章 捕鲸(2) 一道粗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望远镜需要调小很多倍才能看到这家伙的全貌。 张亮兴奋的说：“这是一头成年的鲲，咱们的船，估计只能勉强搞定它，怎么样，动手不？” 冷锋看了看三条船，见所有人都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点下了头。 这几天搞的众人无比焦虑，还有人说什么鲲是神兽，感受到了人类对它的恶意，就不出现在海边了。 都是些封建迷信，今天既然成功遇到了鲸鱼，鲲又如何？ 冷锋让旗手对另外两条船打出进攻的命令，三条船加快了速度，朝着鲸鱼追去。 鲸鱼上海面换气的时间不长，要是这个时间段没有抓住它，那就又错过了。 船头的八牛弩已经准备就绪，这一次八牛弩搭载的不是惊雷箭，而是公输家族特殊制作的一种箭矢。 这种箭矢原本是用来攻城的，只要经过八牛弩射出，尖端碰到任何东西，都会爆开形成三支铁爪，士兵们就可以顺着铁爪后面的绳索爬城墙。 看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就是比普通贼寇用的钩爪多了一个变形而已，另外，如果是用八牛弩射出去，也容易的多。 本来这是继云梯之后公输家的又一个秘密武器，但是火药武器的出现，让雄关狭隘不再吞噬血肉。打架？等我先炸开你们的城墙，进去后再打！ 正因为如此，公输家把这玩意儿无偿的送给了军器监。 如果不是这东西在海战上能够用来跳帮作战，张亮都不会要。 如今，用来抓鱼，特别是鲸鱼的时候，这个勾箭就有用处了！ 只不过，顶端触发的机关，要改到半截身的时候才最好。 张亮、冷锋、李泰、李恪、李靖、张仲坚一人一个八牛弩，正好站成一排。 看着海面下的漆黑一片，冷锋说：“都小心点啊，千万不要射到头部，腰腹之间的肋骨什么的断了还能拼接起来，要是头骨出了大洞，可就没那么好修复了！” 张亮不满道：“射中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要求，实在不行，给你抓两条差不多大小的，你自己拼接一下不就好了嘛！” 冷锋一惊，看向张亮。 这家伙也有如此聪明的时候啊！ 回过头看向海面，冷锋估算了入水后的误差后，拿锤子砸下了八牛弩的扳机。 嗡！ 八牛弩弓弦的嗡鸣声格外深沉，勾箭嗖的一下就没入水面。 见冷锋砸下了扳机，张亮等人也立刻发箭。 如果因为冷锋这一箭引起鲸鱼的疼痛，他们的箭就不好射中了！ 嗡 .... 五支箭矢只是慢了一步就射出，前方海面顿时出现了殷红色，肯定是有箭矢射中了！ 六人都拉动自己的那根缆绳。 六发箭矢，无一落空！ 不等众人兴奋，原本松垮的缆绳转瞬间绷的笔直，船首毫无预兆的朝下晃悠了一下。 还好李恪眼疾手快抓住了李泰，要不这一下，李泰就要落水。 “这是什么乖力啊！” 李靖看着自己的一只手苦笑。 他刚刚抓紧了缆绳，导致自己的手被磨破了一点皮。 冷锋把四条最长的缆绳解下来，顺着索道交给两边的承恪号和承泰号。 以一艘船的力量要想和鲸鱼对抗，那是白日做梦！ 有了承泰号和承恪号分担压力，先锋号的船首才好了一些，但是，三艘船都被拉得往前移动。 这可是三艘铁甲舰啊！ 回过神来后，冷锋立刻让旗手发信号，让另外两艘船把螺旋桨倒过来启动，同时启动每艘船上的两组蒸汽机，功率全开。 螺旋桨倒置后，也能给鲸鱼增加一点负担。 当三艘船发了全力后，鲸鱼终于顶不住了，船开始渐渐后退，鲸鱼的身体也出现在了海面上。 看到鲸鱼的背脊后，李靖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这家伙力气这么大，看体型，已经赶上一艘铁甲舰了！ 冷锋把一支新的箭矢抬到李靖身前：“别看了，再来！咱们每条船船头能射出六支箭矢，跟它耗力气没时候耗完，咱们就指望这八牛弩箭矢给它放血呢！” 李靖这才回过神来，跟冷锋一起射箭，尽量往鲸鱼的腹部射击。 一开始的时候，鲸鱼还会折腾一下，凭借短暂的爆发把三条船拉得倾斜甚至前进，但是随着弩箭的射击，流血的增多，最终它也无可奈何的失去了生机。 人类很弱小，但是借助工具，鲸鱼这样地球上高级别体积的生物，也无可奈何。 直到三条船能够稳定后退的时候，众人才确定这条鲸鱼已经死掉了。 实话说，有人已经害怕这条鱼会不会把他们拉到未知的海域，弄得他们回不了家了。 鲸鱼死掉后，绞盘才能把它的尸体拽起来。 三艘船就这样拉着鲸鱼，倒退着回到了岸边。 到了岸边，已经有专门的木板平台等着了。 鲸鱼体积巨大，重量惊人，想要弄上岸，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所以只能修建一个入海的木板平台，让三艘船尽可能的把它拖拽到平台上。 经过一番折腾后，鲸鱼的本体前大半被弄上了平台。 看着眼前如此巨大的鲸鱼，周骄只觉得天旋地转。 夫子在上，这些家伙还真的猎杀了一头鲲！ 下了船，冷锋忍不住对动手分解鱼肉的士兵们说：“小心点，别伤了骨头，我可是有用处的！” 周骄忍不住走到冷锋身边，说：“护国公，这不好吧，虽然西部的灾民确实需要救济，可是给他们吃鲲肉....” 冷锋拍拍周骄的肩膀：“都说了这不是鲲，只是一种巨大的鱼而已。登州西部不靠海，田地还盐碱的厉害，你不喂饱他们，怎么能安心的离任？” 如今的周骄，已经了却了心愿，还多了好些功劳，如果回到长安，最起码也能当个四品官。 四品京官，已经是能够被皇帝记住的级别了。 不得不说周骄这个人运气很好。 其它的刺史，一般都是在任终老，很少有能够积累功劳到京城做官的，更不要说直接就是四品京官。 京官和地方官员，哪怕同是四品，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区别。 这个高度，已经窥到了高级圈子的门槛。 第752章 狄仁杰和李承乾的震惊 周骄看了看鲸鱼，又想了想，才无奈的一笑。 人饿的时候，连观音土都吃得，为什么就不能吃鲲了？ 登州已经开辟了海货的商路，正渐渐变得富裕起来，等卖鱼赚的钱财积蓄起来，就能用于治理盐碱地，登州的百姓就能彻底衣食无忧。 实话说，这又是一个大功劳，但是这个功劳他已经不准备继续接收了。这段时间积累的功劳已经足够他消化沉淀一段时间。 只要把西部灾民的肚子喂饱，他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至于接下来的功劳，就是他送给下一任的礼物。 “既如此，那下官就不多嘴了，护国公，下官还要整理关于赈灾的文书，就先失陪了。” 冷锋点点头，放周骄离开。 周骄是正统的读书人，他们都不太喜欢屠宰肢解的场景，能避开就要避开。 送走周骄后，冷锋带着士兵们继续出海，看看能不能再遇到一条鲸鱼，如果没有鲸鱼，用三艘铁甲舰捕鱼也是好的。铁甲舰不必借助风力，能够最大程度的撒网捕鱼，比渔民们的小木船捕鱼要多的多。 在猎杀了四五头鲸鱼后，冷锋才得信海鱼的储备已经够了。 只要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时间，长安那边粮仓的赈济就会运到。经过几年的丰收、特别是高产量丰收过后，大唐的粮草储备充足。 这还是在农业纳税减少了很多的前提下！ 这样的情况下，不仅国内一些地方闹了灾荒，能够妥善的赈灾，就是边关告急，暂时也不会有粮草方面的担忧。 同时，因为粮草充足的原因，大唐正式军队渐渐比府兵多了起来，大有十几二十几年后取而代之的意思。 毕竟，比起闲时务农且良莠不齐的府兵，正式的军队能够更好的集中训练，还能一直保持战斗力。 鲸鱼肉大部分被运到了登州西部赈灾，在长安的粮食运来前，百姓们的肚子怎么也要喂饱了才行。 本来，出现这种口粮断顿甚至断几天的自然灾害，难免要引起百姓动荡的，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 因为不仅登州刺史忙着命令海边渔民捕鱼暂时赈济他们，就连太子殿下，也从莱州带来了一部分粮食，分发给他们用于果腹。 没错，此时的李承乾，因为听说了登州闹灾荒的事情，特意跑到登州附近的莱州调集了一些粮食运到登州赈济。 在李承乾的安排下，地方县令一类的官员都行动起来，组织人手建立施粥店，只要是到施粥店吃饭的人，不管他是不是已经快要饿得虚脱了，都会给他们粥吃。 在随机抽查了一个施粥店，确保官员们没有耽误公事，没有以次充好后，李承乾才放下了心。 看着在施粥店外面静静排队等着果腹的百姓们，李承乾对身边的狄仁杰说：“怀英啊，其实咱们还是被一些大州府的繁华给骗了。虽然好多地方的百姓家里都有了粮食储备，但是这些只是地段好，产出高，且种植了玉米土豆的地方。像登州西部这样的穷山恶水，百姓们依旧容易受到天灾波及啊！” 狄仁杰看了看身边，确定武媚不在才说：“其实这只是时间问题，师父说过，不管什么地方都不缺谋生的手段，只是百姓们还没有发现而已。就像登州海边，他们卖鱼不是赚了很多钱嘛！” 狄仁杰最厌烦武媚，明明是个小女子，但是偏偏喜欢跟他过不去，只要他说什么东西，这女人绝对要跟他抬一杠。 哪怕他说的是对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啊！以前我一直感慨师父的生财手段，可是跟师父相处久了以后，才发现师父的生财之道，不过是比别人看得深一点而已。 而且，我发现，经过文院教导，特别是经过物理等学科教导的学生，总能找到很好的生财之道。之前分配到京北道的那些学子，不就组织着牧民向中原贩卖奶酪等东西了？本来我都以为他们的东西卖不好的，但是没想到中等以上的农民家庭，还是能买一些给儿童老弱吃的。 这一切，只是他们说吃奶酪能够补身体而已。” “是啊！” 狄仁杰点带头，随即握向腰间藏匿的小手弩。 因为他看到一个老头端着粥碗走了过来。 今天他和太子两个人化妆调查，身边没有带护卫，他就要负责保护这个师兄。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太子呢！ 老头走近李承乾和狄仁杰，看他们也一样是一身破烂衣服，脸上也很狼狈后，就把粥碗递了过来： “后生小子，怎么了？拉不下脸去领救济？你们正长身体的年纪，可不能饿坏了，来，咱们分这一碗粥吧！就当老头子借你的！” 李承乾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在这样全民受灾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想着分食物给别人。 狄仁杰上前一步，隐隐把李承乾护在身后，对老头说：“老人家，我们不饿呢，您年纪这么大了，可不能饿到，还是您喝吧！”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陶碗，倒了大半的粥进去，边倒边说：“看看，还嘴硬呢。知道你们觉得丢脸，可是咱们老百姓既然是大唐人，接受朝廷的赈灾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老头子我早就土埋半截身子了，饿死也没什么，你们正长身体呢，看你们身材高大，以后长大了可不能忘了朝廷的恩情，该参军什么的，可别当胆小鬼。” 听着老头的话，李承乾和狄仁杰都震惊了。 他们都没想到，一个普通的老头，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山东，自古以来就是群雄逐鹿的地段，这片土地上已经战死了太多的人。特别是隋末那段纷争过后，这里好多村庄都成了全村妇女老弱，唯独没有壮丁的样子。 可以说，这里的百姓是最痛恨战争的。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一个肯定完整经历了动荡岁月的老头，居然劝他们从军！ 李承乾伸手把狄仁杰扒拉到一边，此时的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话，只能木愣的接过老头递过来的粥碗。 第753章 太子?! 狄仁杰见李承乾接过了陶碗，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承乾，用嘴型说：“脏啊！” 这个陶碗可是老头从怀里掏出来的，狄仁杰看得可清楚了，这个老头的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洗，敞开的前怀布满了污渍。 因为被冷锋灌注了细菌的知识，打那以后就是最懒的李泰，也养成了饭前洗手的习惯。 但是李承乾就像没看到一样，凑到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粥。 看到李承乾喝了粥，老头才张开没牙的嘴笑了笑，把自己的粥也全部喝掉。 等老头喝了粥后，李承乾把陶碗递给狄仁杰，带着老头走到树荫处坐下。 “老人家，您家里没有儿女之类的嘛？我记得施粥店可以由子女给家里老人带的啊！” 因为施粥店都是救命的地方，而且只要是灾民，都不用愁吃了这顿没下顿，所以根本没有百姓冒领。 只要是多领带走的，家里必定有行动不便的老人。 老头拿衣服擦擦碗，直接塞到了怀里，随后笑道：“都没了，大儿子闹灾荒的时候饿死了，二儿子参军战死了，媳妇生老三的时候，难产死掉了....” 听着老头念家常一般的讲述自家的灾难，李承乾和狄仁杰都感觉心里发堵。 明明是很悲剧的事情，但是在老头嘴里讲出来却很平淡。可见这个老人家受了多少年的苦。 狄仁杰忍不住问道：“那....那您是怎么谋生的？” “谋生？”老头回头看了看狄仁杰，随即恍然大悟：“你问老头子我怎么活下来的吧！其实我平时都帮着村里的一些老乡种地，他们也会给老头子我一些粮食吃，就这样活到了现在。” 看着老头面容枯槁、瘦胳膊瘦腿的样子，师兄弟二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老人是怎么在田地里劳作的。 这样的年纪，就该颐养天年，享受儿孙的孝敬才对啊！ 李承乾忍不住说：“老人家，大唐律令有规定，人过八十，天下人都有赡养的义务，怎么您还是要劳作为生？” 老头看向李承乾，就像看傻子一样。 这样的目光让李承乾很羞愧，耳朵都红了起来。 老头撇撇嘴：“娃子，你做梦呐，朝廷的话就是说说而已，当真就是傻子喽！赡养？谁来赡养？各家自己的老子娘和孩子都养不过来，哪有时间管没关系的人？....” 听着老头一点一点揭开朝廷制度的虚伪，李承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难怪师父建议他最好是出来走走，这些东西，在皇宫内可听不到。在遇到这老人前，他一直都是幻想着长安城外的老人，老了都是有人接到家里当自己亲生父亲一样赡养的。 如今，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大唐立国的根本都是一个空头支票，真实的情况到底有多少是和他设想的不一样的？ 这一刻，李承乾发现自己真的和白痴一样.... 一年的时间吗？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好好把握这一年的时间，把大唐各处看个通透吧！ 老头见李承乾尴尬的样子，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了，忽然改口说： “其实啊，这样的朝廷，咱们老百姓应该知足了。今年闹旱灾，地里颗粒无收，朝廷不是立刻就调集粮食运来了嘛！虽然从长安运过来速度慢，可是周边州府都暂时的运来了粮食给咱们果腹。刺史大人还发动海边的渔民给咱们捕鱼，估计过几天就有鱼肉粥吃了。 你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不要钱的，多好的朝廷啊！以前大业年间的时候，咱们这一样闹过灾荒，朝廷也确实说赈灾了。可是，他们的粮食运到哪里了？还不是饿死了好多人？” 狄仁杰忍不住点了点头，隋朝末年，贪官污吏横行，好多地方的赈济粮都被层层剥削。皇帝以为赈灾已经完成了，但是实际上依旧是饿殍遍地。 这些，在学史书的时候，任课的大儒可是恨铁不成钢的踢翻了桌子，并且恶狠狠的说他教出来的学生，以后如果有在当官时对百姓赈灾粮食伸手的，他绝对要跟他不死不休。 李承乾叹息一声，问道：“老人家，既然您二儿子是当兵死掉的，那您为什么还要支持我们去当兵？” 老头咧嘴大笑道：“能不让百姓饿死的朝廷，就是好朝廷，这样的朝廷自然要让它保持下去啊。而且你们不知道，现在咱们大唐的士兵可享福了。 我听隔壁家回家探亲的士兵说，好些军队都配上了惊雷。惊雷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没说，说说了我们也不懂。他就说，惊雷那玩意，不用动刀子就能搞死好多蛮子。就这些，他还说不能轻易说出来呢。” 听老头说到惊雷，李承乾和狄仁杰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想不到现在普通百姓都能知道惊雷的威力了，虽然那个士兵有些多嘴，但是现在看来，惊雷消息的流出，反而让百姓对军队越发的有信心起来。 提到惊雷，俩人就想起了惊雷的真正研发者—他们的师父。 如今师父也在登州，可是因为赈灾的事情，师徒却不能相见啊。 想到这里，狄仁杰就郁闷。听说师父带着李泰师兄和李恪师兄出海大战了一场，用的还是最新的铁甲舰。他一直好奇铁疙瘩是怎么浮在水面上的，可是跟着太子师兄，他却看不到。 狄仁杰在这边郁闷，另一边李承乾已经把老人扶了起来。 “老人家，您既然没了家人，不如就让我给您安排一个去处吧，怎么样？” 老人看了看李承乾那一双比大姑娘还要嫩白的手和胳膊，疑惑道：“你们不是难民？” 李承乾笑道：“自然不是，您只要跟我们来就好了。” 老头迷惑着被李承乾扶到了大路上。 前进不远后，就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 看到三人后，围在马车周边的士兵都单膝跪地：“太子殿下！” 本来还被李承乾扶着的老头，触电似的松开李承乾，惊疑不定的看着李承乾问道：“太子？！” 第754章 莱州府 老头保证自己没有听错，这几个士兵发出的就是“太子”的声音。 而太子，不是皇帝的儿子、未来的皇帝嘛！ 李承乾笑了笑，重新搀扶起老头：“老人家，孤确实说太子。但是您别害怕，孤把您带过来，却是要好好安顿你。” 李承乾觉得，自己既然遇到了这个老人家，就要帮着他安定下来。 看不到的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怎么也不能硬着心肠当作没看见。 老头见李承乾点头，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在士兵们的帮助下坐上马车，跟着李承乾一起上路。 马车前进，一个时辰过后到了莱州州城。 莱州的州城距离登州不是很远，这也就方便了李承乾在莱州给登州运粮食。 莱州刺史宋保才早就等候在州城门口。 太子巡视天下的事情他知道，只是没想到太子会到他这个小地方来。 莱州虽然比登州好一些，但是也是排不上号的一个地段。 本来他还想着堂堂太子，不到大的州城享受去，到他这个小地方干嘛？ 我这个穷官员可招待不起！ 但是当他知道太子到这里是给登州调粮食后，却不由得对太子殿下敬佩起来。 太子不仅按照制度调集了府库的粮食，还自掏腰包给登州买了很多的粮食。 至于享受？ 李承乾自从到了莱州城后就吃的一般食物，虽然比起平民有酒有肉已经很好了，但是远远达不到奢华的程度。 这让宋保才对李承乾印象大改，他忽然觉得，哪怕当今皇帝退位，大唐也能交到一个很好的领导者手里。如果这样保持下去，大唐万世可以期待啊！ 离得近了，宋保才让手下人把太子搀扶下了马车。 李承乾见是宋保才，不禁说：“你来的正好，孤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去做。” 宋保才立刻拱手道：“太子殿下尽管吩咐。” 李承乾从手里拿出一个钱袋交给宋保才：“登州百姓虽然得到了果腹，但是，吃的还是太少了。孤看了一圈，发现好多地方都是一人一碗粥。一碗粥，也就能让这些人饿不死，这样不行，你再想办法去买一些粮食，送到登州去。” 宋保才想了想才说：“那殿下，还是要算到赈济粮食里面吗？” 从之前他就不解，为什么太子殿下自掏腰包，却还是要算到朝廷调集的那一部分里。 李承乾点了点头。 宋保才苦笑道：“殿下，莫怪下官多嘴，您这样自掏腰包，为什么不直接公榜告诉百姓们呢？这可是很好的收买民心的机会啊！” 李承乾奇怪的看着宋保才：“百姓饿了，我们这些人就要喂饱他们，特意说出来干什么？难道这不是我们本来就该做的事情吗？” 这个时候马车里面的老头也下了车，两个人的对话他一直听着，忍不住说：“行了行了，你们官员就是喜欢做面子活，用不着张贴告示，我们已经听布粥的人说过了，知道太子殿下为我们这些平民尽了心。太子殿下菩萨心肠，我们都知道。” 被老头直接说出这样做是面子活，宋保才不由得大羞，以袖掩面离开了城门口。 其实他也是个很好的官员，但是他也确实是为李承乾着想。 短短的几天，太子殿下已经花去了几千银币。这可是一笔巨款，在他看来，怎么也不该让太子这么破费才是。 李承乾走过来，依旧是搀扶着老头往里面走。 虽然老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自己走，但是他却并不觉得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作。虽然接触很短暂，但是他已经看出太子殿下入世不深，并不像混世老油条官员那样。 李承乾住的地方自然是刺史府，因为他的到来，宋保才特意安排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卫，就连刺史府门前不远处的菜市场都被临时关停。 事关李承乾的安全，宋保才不敢马虎。 到了门口，李承乾却发现，刺史府门前一反常态的多了很多的妇人。 她们都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堆堆的麻布。 她们拿着针线，正在缝制一件一件的衣服，而且料子还很厚实。 狄仁杰也很疑惑，问门口的侍卫：“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侍卫是狄仁杰他爷爷狄孝绪安排给他的，听见自家主子发问，就说：“这些都是小姐雇佣的，小姐说登州西部那些百姓穷的都穿不起衣服，特别是一些小孩，就穿着短裤、露着腿过冬，所以小姐准备给这些孩子准备一套衣服。” 侍卫口中的小姐，自然是武媚。 狄仁杰看着门外的这些妇人，忍不住对李承乾说：“师兄，看来师姐还是有钱啊！这么多的衣服，虽然是麻布的，但是怎么也要上千的金币才有可能做出来啊！” 李承乾笑道：“你管人家呢，师妹心善，看不得那些孩子受苦，人家花自己的钱，你心疼个什么。” 武媚之前曾经学过经商，期间挣了不少钱。因为这些钱都是武媚自己挣的，冷锋没有收，而是叮嘱老李专门给她存起来。 李承乾哥三个都有封地，虽然实际上拿不到名义上那么多的钱，但是也个个还是富豪。 相比之下，只有狄仁杰比较“穷”，只有冷锋这里和狄孝绪那边两边的例份拿。 老头看着满地的衣服，笑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我们这些老头子的份啊！嘿嘿。” 虽然这么说，但是老头知道自己是不该得到这个的，人家女孩子心善，看不得孩子受罪，他们这些大人有手有脚的，没有获赠衣服也是应该的事情。 李承乾笑道：“老人家，孤这次出来没有带那么多钱，等孤下次过来，或者回到长安，可能给登州西部的老弱也做衣服！” 老头赶紧说：“太子殿下，老头子说笑的，您别当真啊！” 李承乾却摇了摇头，他自有安排。 得知孤寡老人并不能真的颐养天年后，他心里就一直在构建一个计划。 只要计划能够达成，或许这些老人真的可以得个善终。 三人在护卫的簇拥下进到了刺史府。 第755章 遇事不决找师父啊 一进刺史府，狄仁杰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人-武媚！ 没办法，说说不过人家，打？男女授受不亲不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打女人？ “艳绝天下”的称号真的不是白给的，武媚虽然还没有长开，但是此时的她就已经美艳不可方物。 就连老头子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武媚迎过来，对着狄仁杰就是一阵数落：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个瘦胳膊瘦腿的，怎么可能当太子师兄的护卫，没想到你还真的跟着太子师兄去抽查了！要是太子师兄有什么闪失，就算有师父罩着你，你都得扒一层皮知不知道！” 狄仁杰不满道：“我虽然很瘦弱，但是我可是带着武器的，别把我想的那么软弱。” 武媚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老头这个外人在，还是憋了回去。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给狄仁杰面子的。怎么说，狄仁杰都是一个男的。 “老人家。” 武媚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 老头点点头，看看狄仁杰，再看看李承乾:“您是？太子妃？还是这个娃子的娘子？” 老头的一句话顿时让武媚红了脸。 李承乾笑道：“老人家，不管是孤还是师弟都不曾婚配，师妹也是。好了，孤这就扶您去休息。” 安顿好老人后，师兄弟妹三人聚在一起商量事情。 李承乾把老人的话说了一遍，随后懊恼道：“孤真的没想到，所谓的天下赡养，居然是一个空头幌子。” 狄仁杰耸耸肩，不知道说什么好。 武媚递给李承乾一杯茶，随后说道：“师兄，您别懊恼了。现实就是这样，别说孤寡老人，就算是孩子，不也得自力更生？您到的地方一般都是繁华地段，自然看不到这样的惨事。想想小妹小的时候，看过太多小孩子因为吃不饱，瞒着大人出去乞讨的了....” 听着武媚的讲述，李承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他就算听到了，也没办法去做什么。 他只是一个太子，不是皇帝，好多事情他想做，却没有办法做。 之前他也想过多跑几个州府，多调一些粮食赈济登州。 刺史们都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但是听说了他的要求后，却都是摇头。 没有朝廷的命令，他们不敢多调粮食过去。就算是背书的是太子也不行。无奈之下，李承乾也只能跑远一点，在一处银行搬空了他们的库存银币，花钱购买。 有想法却不能做，这样的感觉很难受。 狄仁杰想了想后才说：“师兄，您是不是想专门给这些老人建立一个机构赡养他们？” 李承乾点点头：“没错。可是，这样的事情，要想全大唐施行，就得朝廷出力才行。师父的资产虽然能够支持，但是收买人心是大罪，不能把师父牵扯进来啊。” 狄仁杰嘿嘿笑道：“虽然您不能做主，但是，您能够写奏折给陛下啊！” 李承乾苦笑道：“就算我写，父皇也很难答应的。” 狄仁杰摇摇头：“陛下应该会答应的，历朝历代都有这样收买人心的手段。如今咱们大唐这么富裕，肯定不像前朝那样只是弄个幌子，肯定能落实。 既然能够落实，剩下的就是看你怎么说服陛下了。” 李承乾摇摇头：“不可能的，这不是父皇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情。当初你不是也跟着师父在兵部待过一段时间吗？你想想看，当初师父为了边关的军费都要跟朝臣们耍赖，更不要说这样可有可无的事情了。” 狄仁杰：“....” 看着二人激烈讨论的样子，一边一直旁观的武媚忍不住说道：“师兄，狄仁杰，你们两个不累吗？” 正在争吵的两个人齐齐转头看向武媚。 武媚伸个懒腰，指指东北方说：“师父就在登州，你们干嘛不去登州找师父？师父那么聪明，去问问师父，怎么也比你们两个在这里干想强。” “对啊！” 狄仁杰一拍手：“去找师父吧！而且，我早就想看看青雀师兄他们搞出来的铁甲舰是什么样子了！” 李承乾点点头：“那就去找师父，不过，在这之前我得把这个老人安顿好。” 不管是谁，听了老头的凄惨故事，都会心生恻隐之心，这样的老人，李承乾觉得至少不能让他这个年纪还要劳作了。 李承乾看到老头的时候，老头正在跟门口的侍卫商量着离开的事情。 听到老头要走，李承乾快跑几步，拦住问道：“老人家，孤不是说要安顿您吗？您为什么要走？” 老头张开没牙的嘴笑道：“太子殿下，我这个岁数的人还有几年的活头了？就不劳您费心了，老头我有手有脚，帮别人干活不至于饿死，什么时候活儿都干不动了，就是真的该死了。” 听着老人的话，李承乾没缘由的一顿心酸。 他正要再次挽留，刚刚回来的宋保才却说：“既然有手有脚，那我府里还缺一个烧火的，您要不要来工作？” 宋保才知道，这个老头的自尊心很强，不想平白无故的接受太子的恩惠。 既然这样，他出手帮太子一把是个很好的选择。 果然，老头看着宋保才说：“大人，烧火的活儿？干！当然干！只要让老头子我能吃饱饭就行！” 宋保才看向李承乾：“太子殿下，如此可好？” 李承乾知道宋保才会安顿好老人，当即点点头：“当然可以！” 老人家得到了安顿，李承乾也放下了一个包袱。 宋保才把空空的钱袋还给李承乾，苦笑道：“太子殿下，您的支票很少有商人认，下官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们换成了粮食。这么一张票据，真的能到银行换到银钱？” 李承乾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还要配合口令才行。不说这个了，孤要去登州府一趟，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宋保才心里一惊：“殿下要走？”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是他很尊敬太子。 狄仁杰说：“我们要去登州见师父，也就是护国公。等见完后，就要继续我们的游历了。” 第756章 帝王术 宋保才知道护国公冷锋，也知道护国公就在登州境内。既然太子殿下要过去的话，他怎么也应该送送。 “那太子殿下，您不如等下官一天，下官处理完琐事以后，亲自护送您过去！” 莱州位于登州西部的西南方，虽然距离不远，但是要到登州州府的话，要穿越整个登州。 虽然太子殿下自己有护卫护送，但是他怎么也要跟着。 毕竟，皇家无小事，但凡太子殿下真的出了问题，他一家子的脑袋可真的不够砍。 李承乾知道宋保才的难处，也不为难他，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孤就等你一天。” 此时的李承乾并不知道，他这个决定.... 当周骄表示他组建的运鱼车队已经拉不过来的时候，冷锋才下令让三艘铁甲舰停止了捕鱼捕鲸。 说实话，捕鱼这件事，和钓鱼一样，容易上瘾，看着一网下去，上来那么多的鱼，简直不要太过瘾。 大唐的海域没有被过度捕捞，哪怕出海不远也能捞到很多的鱼。 看着又满满三船的鱼，周骄苦笑道：“护国公，这么下去，下官准备的车队根本运不过来，那些鱼肉估计会坏啊，这大夏天的。” 冷锋从船上跳下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既然这样，那就不捞了。” 原本只是简单的乘船、捕鱼并不是什么力气活，毕竟三艘船带的渔网都加装了滑轮组。 不过，这段时间来冷锋夜夜笙歌，很费体力。 周骄递给冷锋一块新的毛巾，并没有揭穿这件事。 在他看来，现在的护国公已经需要补补了。 “登州西部的灾荒，在朝廷的粮食到来后，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你也该去长安了吧！” 周骄点点头，，并不掩饰自己兴奋的心情。 作为稀少的、大唐立国以来第一个如此年纪就从地方调到长安的官员，他可是非常幸运。 “既然这样，这些东西，就得麻烦你顺路带过去了。” 说完，冷锋从李恪的手里接过一个单据，递给周骄。 周骄只是看了看前面三条，就惊讶道：“熏制鲸鱼肉？鲸鱼骨架？黄金座？” 前两个不算什么，就是难运一点而已，最后那个黄金座可就可怕了。 这么多的黄金，价值连城都不足以形容它的价值。 “鲸鱼肉是给天下楼的，鲸鱼骨架是给文院的，至于黄金座，是给皇帝的。你就说，这是东海舰队出海的收获就行。” 军队出外打仗，除了上缴国库的缴获以外，还会有专门献给皇帝的东西。这个一般都是比较珍惜的东西，比如远征草原的部队，一般都会送给皇帝几匹血统纯正的马。 如果有这样的好东西，就能避免直接掏钱的情况出现。毕竟，直接“贿赂”皇帝金钱，多俗！ 东海舰队出海大战一次回来，缴获的都是木料和珍宝。 这些东西很值钱，也很有用，自然不能给皇帝。 而黄金座，反正也是要融化掉的，还不如原汁原味的送给皇帝。 冷锋送的这个礼物可以说是帮了东海舰队一把，所以张亮大方的表示以后可以免费帮冷家运一些东西。 按理说军舰是不能私用的，仅仅这一条，就比这个黄金座值钱多了。 毕竟好多东西从岭南之地运到大唐，价格都会翻好几个跟斗。 周骄点了点头：“下官一定会保护好这三样东西的。不过，护国公，您也算是立了大功，为什么不和下官一起回长安？” 冷锋看着长安的方向说：“等一段时间吧，再等一段时间，我就回去。” 佛道之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场，这个时候回去，再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更可况，岭南的冯盎可是对铁甲舰翘首以待，已经多次来信催促了。 送走周骄以后，冷锋和李泰等人一起商量运回长安的东西。 李泰李恪是第一次离开长安这么长时间，他们都要给长安的父皇母后、母妃写信报平安，这是孝道。 同时，他们也给弟弟妹妹等人准备了礼物。 贝壳。 在登州海边随处可见的贝壳，到了长安可是稀罕东西。特别是红色珊瑚，在长安可是不亚于金玉的宝物。 他们两个比较大，自然要有兄长的样子。 李世民虽然对自己的哥哥弟弟心狠，但是他绝对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也窝里反。 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毕竟这次出发，可是长安和岭南的距离。后世几个小时飞机或者一天高铁的距离，在大唐却是不可逾越的天埑。 如果不是有军队护送，孤身穿越林莽大海可是完全找死的行为。 承泰号上的火炮被卸了下去，张仲清让冷锋装载这个火炮，就是要试验它在实际战争中的威力，而且这个大炮目前只有一门，接下来他还要以这个大炮为模板继续研究。 更何况，承泰号承恪号已经答应划归冯盎，冯盎虽然对大唐很是忠心，但是李世民还不到放心把大炮交给他的程度。 冷锋耍耍也就罢了，冯盎是不可能给的。 承泰号和承恪号虽然划给了冯盎，但是造船厂已经接到了继续制造铁甲舰的命令，而且一次就是五艘船。 加上先锋号，六艘铁甲舰，不管是防备新罗百济倭国，还是提防冯盎，都足够了。 虽然对冯盎已经放心，但是李世民该有的防备还是不会少。不仅仅是对冯盎，就是五姓周边，都有军队驻扎。 而且，李世民还在有意无意的提升新贵族的规模地位，用来和五姓这样的老豪族对抗。 他从没有真正对大唐以内的人放心。 制衡，就是他威振大唐内部的手段。正因为李世民的制衡，大唐成立后，特别是贞观初年到现在，根本没人敢起乱心思。 帝王术虽然烦人，但是无可厚非的是，它对一个朝代的安定确实有促进的作用。 晚上，冷锋整理好运回天下楼的物资单子后，钻进了刘淑雯的屋子。 这段时间，他有意在她和小彩之间轮流睡。 帮冷锋脱下外套后，刘淑雯递给了冷锋一封密信。 只要看信件周围密封的火漆和一角的凤凰图案，就知道这封信是皇后送来的。 第757章 神经病李世民 凤凰这个图案，一般人可不敢用，虽然大唐一些高官家的夫人也有顶着凤钗的，但是这个多半是皇后赏赐下去的。 只有赏赐下去的，皇家以外的人才有资格佩戴。 官员看皇帝的赏赐，家里夫人看皇后的赏赐，不管哪一种，都是一种荣耀。 信封上这个凤凰，只可能说明这封信是皇后送过来的。 冷锋接过信函，问道：“皇后的信？不是应该给你的吗？” 刘淑雯和皇后亲如姐妹，哪怕是离开长安，俩人依旧偶尔有书信来往。毕竟冷锋没有藏着掖着的，他到哪里都会有信儿传到长安去，信使也不会找不到。 刘淑雯摇摇头，指着那个凤凰图案说：“凤凰分雌雄，以前皇后给我的信都是纹着凰的，也不会封的这么紧。今天这封信却封的这么严实，还纹了凤，所以很明显是给你的。” “凤凰还分雌雄？” 冷锋心里嘀咕一声，以前他一直以为凤凰就是凤凰呢，想不到凤凰是雌雄的合称。 坐到书桌前，冷锋拿起拆密信的小刀，划开了四周封闭的火漆。 当最后一面挑开后，冷锋看向火漆下的纸张。 这一块，有明显的焦黑。 火漆这东西，按理说并不会把信封弄得焦黑，既然这样，说明这封信很有可能被拆开过一角，只是外面修复的看似完美而已。 皇后的信也有人敢偷着拆开看？ 冷锋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看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都是询问李泰近期的情况，请冷锋教导李泰的时候不要心软，严厉一点才能成材.... 乱七八糟的一些事情，没什么正经的。按理说，皇后比较了解他对李泰的教导，不会特意来信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 而且，从信件被拆开看来看，这封信的内容不应该这么平常啊！ 冷锋看向刘淑雯：“这个字迹，是皇后的嘛！” 刘淑雯凑过来看了看，点点头：“是皇后的，但是字迹这个东西，很容易模仿的，您的锋锐体，不就有很多人模仿了？” 冷锋苦笑，他那哪是字体，就是平时书写的一个习惯，没想到到了大唐以后，居然还火了一下。 既然这封信几乎是皇后写的话.... 冷锋看了看头，看了看尾部，再头尾循环的看。 没什么藏头话一类的东西啊！ 难道真的只是简单的一封信？ 冷锋不信邪的拿起信纸在烛光下看，这一次，他发现了不同。 大唐的纸，虽然质量比起前朝上升了很多，但是跟现代印刷纸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人工的制作过程导致纸浆分布不均匀，会出现很多纤薄的地方，或者很厚、有硬结的地方。 皇家使用的纸张，虽然质量是顶尖的那种，但是依然避免不了这个问题。 就在冷锋把信纸对着烛光的时候，他发现有硬结的地方，保准有一个字。 只不过，皇后的字各个写得端正大气，哪怕是写在这个位置的，依旧看不出什么不一样来。 把硬结地方的字串联起来，冷锋不由得吐槽了一句：“神经病！” 刘淑雯很好奇，问道：“怎么了？” 她知道冷锋说的“神经病”的意思，在她看来，皇后应该不可能让夫君输出这个词才对。 冷锋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刘淑雯的问题。 那些地方的字连起来，是：“陛下鱼避饭泥赖接们” 这么几个字看起来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冷锋还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陛下欲逼反你来解闷！ 什么鬼东西？李世民是骑马的时候骑错了，脑袋被驴踢了吗？ 逼反我？还就是来解闷？ 这特么不是有病吗？ 还是李世民这老小子在皇宫闷的时间长了，得了精神疾病？ 能够截下皇后的信件，只有皇帝能够做到，其他人，哪怕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都不行。 刘淑雯看冷锋被气的不轻，赶紧过来拍打冷锋的后背。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把你气成这样？” 冷锋并没有避开刘淑雯的拍打，虽然他不需要顺气，但是这是刘淑雯对他的一种亲昵。 “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只要知道最近两三年，咱们都不回长安就行了。” 李世民在史书上堪称千古一帝，但是现实接触后，才知道这家伙也有喜怒哀乐，也有犯傻犯浑的时候。 之前的分封刺史就是这样，他一个人跟满朝堂的官员对着干，把自己的老伙计长孙无忌都逼到了对立面。 是人就有犯糊涂的时候，皇帝也不例外，李世民也不例外。 闲着没事的，李世民不可能这么对他，以冷锋对李世民的了解来看，应该是高丽战场过后，李世民还没过够大将军的瘾头，还渴望着战争。 让大唐平和点不好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斗来斗去的，明明举世无敌，偏要设立一个敌人。 总结：根本就是闲的！ 李世民这动不动就钻牛角尖的习惯，是种病，除了长孙皇后能够帮他治治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办法。 现在冷锋很怀疑，当初房遗爱等人，是不是真的自己想造反，没准就是被皇帝闲着没事给引诱的？ 不得而知，历史这个东西就是大面的记载一些事件，并不会记载细节。 刘淑雯是个很合格的伴侣，冷锋不说，她也就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询问。 第二天一早，冷锋就下令离开登州。只有岭南那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能够避开李世民的傻气，不会被他的什么骚操作给坑了。 这个时候，避开是最好的选择。 张仲坚在这段时间已经召集了很多的人手，其中好多都是曾经的山贼之类。 大唐安抚流民的时候，如果遇到有犯罪前科的山贼，就会调查这个人的过往。如果是被逼无奈，且除了抢劫手里没沾血的，官府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果真的是穷凶极恶的，官府才不会在乎“指标”一类的政绩，依旧会公事公办。 而那些罪责轻一点的，服刑过后，也不会有成为普通百姓的机会。他们会被编到贱籍里，不仅一人毁了，今后的后代也会一直处于贱籍。 张仲坚收的，就是这些人。 他们继续留在大唐，根本没什么混头，只有离开大唐，才能让自己属于自己。 而这些人的离开，也会减少恶性事件发生的可能，所以周骄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张仲坚招人。 李靖不顾冷锋的嘱咐，准备了两坛酒。 张仲坚和他一人一坛酒，结拜兄弟俩眼里都有水雾出现。 “兄长，此次去未知之地垦荒建国，九死一生，若有凶险，断然不可拼命，李靖的家门一直向你敞开！” 第758章 完美错开 李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自己成为张仲坚的归处。 出海在未知的地方开创国度，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存在失败几率的。 在舍弃了扶余之后，张仲坚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就像是无根之萍。如果他没办法在未知之地开辟国土，那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虽然随便找一个海岛也能生存，但是人是一种群居生物，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张仲坚红着眼睛，点点头：“药师你放心，如果事不可为，我就回来！” 说实话，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彼此红着眼睛分别的场景，莫名有点断袖的气息。 已经在船上的冷锋忍不住喊道：“差不多就走了吧，再耽误时间，咱们赶路的时间可就不够了。” 听到了冷锋的话，张仲坚才对着李靖抱拳，然后反身回到了船上。 因为张仲坚招揽了很多人的缘故，他的船队已经扩充到了一百条船的程度。 从扶余带回来的资产，除了留下准备在岭南购买一些补给外，都用来购买海船了。 毕竟，漫长的航海过程中，不可能保证所有海船安然无恙。当然，这样的海船不包括那几艘铁皮舰船。 虽然它们比不上铁甲舰，但是一般的暗礁风暴并不能威胁到它，航行到目的地并不是什么问题。 承恪号和承泰号喷吐着黑烟，一马当先，向前驶去。 庞大的船队离开了登州岸边，沿着海岸线向南方前进。 如果不是特殊需求，南北的航线一般都是沿着海岸线的。毕竟海图没有完善，不是海商冒不起翻船的危险。 目送船队离开视线后，周骄松了一口气。 送走护国公和张仲坚那个瘟神，他就没什么担心的事情了。 还有上两天的时间，长安运来赈灾的粮食就到了，这些粮食能够保证登州西部的百姓吃到秋天。 而到了秋天，第二次种植的作物应该也会有一些产出了。 新的登州刺史已经抵达登州，让周骄意外的是，这个新刺史居然只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孩子。 虽然是文院毕业的，但是这个岁数，实在是儿戏了一点吧。 带着不确定，周骄回到了刺史府，准备在离开前，最后再试着和这个新刺史交流一下.... “就是这样，暂时不要设置什么施粥点，而是按照一户多少人就发放多少粮食的规矩来，让他们自行决定怎么吃，吃多少。” 周骄见新刺史已经开始处理政务，就等在门外。 过了一会儿，新刺史处理完政务后，才注意到门口的周骄。 “周大人，学生正在处理分粮的事务，没想到怠慢了您，快快请进。” 周骄这才走进去。 直到就座，新刺史才抱拳介绍道：“刚刚交接时周大人忙着送护国公，学生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学生郑诚，字青松。” 周骄回了一礼。 他现在还没有升职，所以两个人交流只要以平级对待就好。 “郑？你是荥阳郑氏的？” 憋了一会儿，周骄到底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刺史这样的重要官职，按理说都应该是上了岁数的官员，不管是贬谪还是升官，上了岁数的官员总有充足的阅历，能够胜任一州之责。 这个明显刚毕业的学生，何德何能能够胜任这样的重要官职？除了出身五姓以外，周骄想不到别的可能。 郑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周大人，您说错了，小子不是郑家的，只是长安周边一个普通民户家的孩子。” “普通民户家的孩子？” 周骄差点跳起来，寒门学子？ 郑诚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文院招收弟子的时候，学生刚好加入了，如今也不会有成为一州之刺史的机会啊！” 周骄也是寒门学子一步一步靠着资历磨上来的，如今面对同是寒门学子的郑诚就有了几分好感。 “青松啊！老夫说句你不愿意听的话，一州刺史，可不是小官，你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吗？” 郑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周大人说的是学生的资历不够吧，学生自知资历确实不够，可是，陛下却一定要任命学生，学生也是无可奈何啊！” 周骄眯眯眼，郑诚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骄傲的味道，而是真的苦恼。由此可见，这家伙没有显摆自己的圣眷，真的是单纯的苦恼。 文院吗？ 周骄知道这个地方，是护国公和一些大儒建立起来的，那个地方不仅传授护国公的奇妙学识，还有一众道德大儒近乎手把手的教导各种古籍。 文院说是大唐第一学府，第二估计都没人敢胡乱认。 这个地方虽然教学力量强大，但是也不至于能给一个毕业生镀金到直接担任刺史的地步吧！ “陛下为什么一定让你担任刺史呢？” 周骄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 如果不是出自出处，那就是这个学生本身有什么特意的资质了。 他去过长安，也得到过皇帝陛下的召见，虽然相处时间不短，但是在周骄看来，当今陛下可是难得的英主。 他的安排，自有道理。 郑诚从桌上拿起一本书籍模样的本子，递给了周骄：“这个是学生在文院土工分院就读的时候，写的东西，您可以看看。” “这是？论文？” 周骄接过书，被封面上的“论文”俩字吸引了目光。 郑诚一脸苦笑：“这是护国公安排的东西，他说了，在文院攻读，想要彻底毕业，就要写出自己的一篇论文。这个论文可以是几百字，也可以更长；可以议论朝政，也可以写一些学识的总结。 但是不管是什么，总要写出对人有用处的东西。学生当时对盐碱地很感兴趣，就选择了写这个论文。” 周骄打开书的第一页，只见标题是：论如何抑制盐碱地、提高农作物产量。 论文的内容很怪异，是自左向右横着写，虽然看起来很难受，但是周骄还是选择看下去。 与此同时，刺史府外，一辆被护卫簇拥着的马车停下，李承乾、狄仁杰和武媚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至此，距离冷锋离开登州，不到半个时辰.... 第759章 变化的岭南 刺史府的护卫看到这个阵势，就知道来人是大人物，赶紧走过来问道：“敢问是哪位大人？” 李承乾看着刺史府，皱眉道：“孤是太子，叫刺史周骄出来，孤有事找他。” 虽然此时的李承乾穿着常服，可是那种上位者的威严还是让侍卫相信了他的话，飞快的进去寻找刺史。 李承乾本来是想直接去造船厂的，可是造船厂最外围的护卫却不允许他进去，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太子印信和携带的圣旨之类都在兖州，他的半数护卫也在那边，因为听说登州旱灾的事情，他甚至忘了携带自己的印信和圣旨。 在莱州能够获得宋保才的认可，还是因为他随身带着兖州刺史的书信的缘故。 没办法，太子殿下这个词组在大唐确实是数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是没了引信之类，出了长安，远一点就没人认可了。 没办法之下，李承乾只能按照造船厂外围护卫的指引，来到刺史府找周骄。 只有周骄认可，才能携带李承乾进造船厂。 从始至终，护卫甚至没有暂时放进去或者调开一个人去询问的意思。他们自始至终都带着敌意的防备着他的护卫。 没办法，造船厂作为大唐海上命脉，确实需要严谨对待。 周骄正看论文看得入迷，谁叫他都会被骂，所以只能是郑诚出来迎接。 看到狄仁杰，郑诚就笑了：“怀英，你怎么来了？” 不过随即他就换了严肃的表情，拱拱手看向李承乾：“太子殿下。” 他在文院学习多年，自然认得李承乾。 门口的侍卫见新任刺史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赶紧单膝跪地：“太子殿下！” 李承乾上下打量几眼郑诚：“你是文院的学生？” 郑诚点头，一边的狄仁杰笑道：“师兄，这个就是研究盐碱地治理的那个郑青松，如今他既然来到了登州，想必论文已经完成了。” 李承乾身上还挂着一个文院副院长的称呼，对文院弟子自然亲切，但是此时不是许久的时候，他问道：“青松，周骄呢？孤要去造船厂找师父，但是外围护卫根本不让进去啊。他们说哪怕父皇亲临，也得被刺史带着进去才行。” 登州刺史，才是外部人员进入造船厂的第一道验证关口。 郑诚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闭上，苦笑道：“太子殿下，您晚来了一会儿，就在刚刚不久，护国公大人已经离开登州，去岭南了啊！” “啊？” 不仅狄仁杰傻眼了，就连李承乾也不能继续保持他太子的威严。 错....错过了！ 该死的宋保才，要不是他耽误的一天，就不会这么巧的错过了！ 已经出了登州府的宋保才，毫无预兆的打了一个喷嚏。 把李承乾送到登州刺史府附近后，他就掉头离开了。 正常来说一州刺史是不能够随便离开自己管辖的州府的，只要把太子送到地方，他就要赶紧回去。 不过李承乾和狄仁杰都没有迁怒于人的坏习惯。 李承乾叹息一声：“还是来晚了啊！” 狄仁杰不死心的问道：“青松兄，如果我们现在上船追赶，还来得及嘛！” 郑诚摇了摇头。 护国公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现在要追，普通船是不可能的，除非出动先锋号。 可是先不说先锋号正作为新生产的舰船模板在船坞停着，就是那死人脸的五蠡司马也没人能够说服。 要知道出动三艘铁甲舰，都是在护国公勋国公卫国公魏王蜀王五人的威胁下，五蠡司马才稍稍妥协的。 武媚皱眉道：“既然追不上了，你们两个就不要板着脸了，休息休息，咱们回兖州吧。” 本来李承乾是准备代替皇帝祭奠泰山的，可是出了登州这档子事，只能留下一半护卫队继续筹备。 他游历一年的时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或许，能去岭南逛一圈？ 无奈之下，李承乾只能选择在登州休息一晚就回兖州。 众人陆续走进屋内，正沉浸在盐碱地治理里的周骄根本没有注意到。 曾经，他以为盐碱地的治理只有淡水没命的灌溉这一条路子可以走。没想到，这个郑诚，还想到了其它的方法。 不管是打井抽盐水、挖掘排水沟、使用酸性材料，还是选择、培养耐盐碱植物，他都觉得不错。 这么说，这个郑诚被分到登州来，还真的很合适呢。登州不缺耕地，但是好多耕地都因为盐碱而产出底下。如果能够消除盐碱的威胁，登州百姓或许就不需要过种一把收获一把半的日子了。 最后几页都是实际操作的案例，周骄只是简略的翻看了一些，就合上了整本书。 这本书，价值连城！至少对登州来说，它可是无价之宝。 “不愧是文院弟子，仅仅凭着这份论文，登州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有望了啊！你这个刺史还真的得当....” 他抬起头，却见原本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又多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还是太子殿下？ 尴尬。 此时的周骄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经过一个月的航行，船队终于抵达了岭南。 因为东海舰队经常会顺手炸掉海上暗礁的缘故，原本难走的海路通畅了很多，所以走海路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岭南。 此时的岭南，和之前相比，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现在岭南的沿海建立了很多大型的码头，用来给海商补给。沿海的好多地方，已经建立了村镇，不再是以前光秃秃的一片。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气，下了船的冷锋，很难把这里和曾经让朝臣闻风丧胆的岭南联系起来。 冯盎刚好出海，要晚上才能回来，所以迎接冷锋一行人的是冯智戴。 从长安“留学”回来的冯智戴，已经渐渐接手冯家的事务，下一代的家主，非他莫属。 行礼后，冯智戴无奈道：“护国公，虽然学生很想好好招待您，但是您来的，却有点不是时候啊！” 冯智戴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疲倦。 第760章 岭南的暗潮 老实说，这样跟客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有一种“你来的不是时候”的味道。 但是冷锋知道冯家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应该是岭南发生了什么状况。 “是不是岭南发生了什么事？” 冯智戴点点头：“之前岭南大力发展河运海运，实话说，这是个贼挣钱的渠道。不仅我们冯家挣得盆满钵满，就是另外一些土家族也赚了很多。” 李泰嘿嘿一笑：“赚钱了，有实力了，是不是就有野心了？他们准备把你们冯家掀翻？” 冯智戴苦笑着点头：“差不多。” 李恪用新奇的眼光看着李泰：“青雀儿，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怎么看得这么准？” 李泰撇撇嘴：“话说我智力一直比你和大哥高好不好！” 李泰没有自得，他的智力不仅在皇族中，在大唐也是排的上号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能够在短短的十几年时间里就得到冷锋的很多知识，甚至还延伸开来，有了自己的很多成就。 听见冯智戴这么说，冷锋就在岸边摆了一个桌子，邀请冯智戴喝茶，准备仔细听他讲讲岭南的形势。 当年他来岭南的时候，岭南还是冯家的一言堂，余下一些小家族虽然野心勃勃，却没有实现野心的实力。 怎么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还是金钱惹的祸，当初岭南依旧保持着以物换物的传统，各个家族的实力划分，看得只有实力。但是如今发展海商，想要给交易制定一个标准，就要引入大唐的金钱。有了金钱流通以后....” 听着冯智戴的讲解，冷锋算是明白了，岭南的变化，原来就是经济的锅。 岭南势力的构成，就像一个公司，冯家占着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但是冯家实力强大，开销也大，特别是跟中原的商道建立起来后，岭南也不再是那么的纯朴，渐渐也出现了“享受”等费钱的习惯。冯家虽然依旧在稳定进步着，但是进步的幅度很慢。 相反，一些小家族反而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大力发展自己的实力。只要有钱，就有人追随，也就有了实力。 ‘....就是这个样子，岭南往中原销售的水果干、翡翠等奢侈品，这些都能挣很多的钱。除了冯家以外，还有五个比较大的家族，其中尤其以杨家最为激进。虽然没有搬到明面上，但是....’ 冯智戴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但是他们明显有在岭南自立为王，跟中原重新孤立的意思。” 说完，冯智戴担心的看向冷锋。 他知道，冷锋在大唐的地位举足轻重，而且，他本人也尤其支持冯家对中原的忠诚。 此时居然出了这档子事儿。 冷锋没说话，反而是李恪冷笑一声：“岭南是大唐的国土，岂能让他们胡来？这些家伙看来是活腻歪了，依我看，不如干脆就灭了，也省的他们再跳腾！” 李恪说这话的时候，身上隐约冒起一点嗜血的韵味。这让冯智戴一惊，这个皇子殿下是说真的！ 李泰伸手拽了一下李恪，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李恪习惯热血上头，他却不一样。他知道，这些小家族有他们存在的必要。 岭南的势力划分不能是彻底的冯家一言堂，否则，谁能保证几百年后冯家的后人是否还能保持着对大唐的忠诚？如今的局势就很好，甚至，冯家的势力应该再缩一缩才对。 只要冯家借着中原的威慑力在岭南说了算一天，那么冯家就一天不会反叛。 虽然他是研究物理化学方面的，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反而比李承乾还要看开的快。 冷锋也注意到了李泰的小动作，不由得暗笑。 转过头，冷锋对冯智戴说：“知道你们的苦恼，我一直相信你们冯家对中原的感情，这些人意图分裂大唐国土，确实可恶，不敲打一下，不会消停的。你安排一下吧，对外就说我是中原来的钦差，这样的事情，我来处理比你们角力要好得多。” 一整个个岭南才勉强有和大唐对抗的实力。单纯的一些小家族，也只能在没有引起中原注意的时候呲呲牙，要是大唐真的介入其中，他们不把尾巴夹起来才怪！ 冯智戴等的就是冷锋这句话。 在长安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对朝廷太熟悉了。作为皇权的延伸，朝廷永远要保持着仲裁者的形象。除了一些绝顶的家族，余下的人最好是把事情交给朝廷处理。 这样，不仅程序合法，也能够表达自己对朝廷的忠诚。 更何况，朝廷出面，对这些小家族的威慑才是最大的，他们冯家只需要负责唱白脸就好。 这样，不仅能够起到威慑小家族的效果，也不会引来太大的仇恨。 怎么说也是一片土地生活的，闹得太僵总是不好。 冷锋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来岭南除了交接两艘铁甲舰外，还要在这里悠闲一段时间，不解决岭南的潜在混乱可不行。 清楚了岭南发生的事情后，冯智戴就把冷锋等人接引到了冯家。 冯家还是那么模样，除了规模大了一些以外，并没有装饰的太豪华。 荣辱不惊，是冯盎的特点。 正因为如此，冯家才能在他的领导下一直保持着岭南霸主的身份。 如果不是经济发展导致的一些变化，这些小家族再能蹦跶，也不可能在实力上给冯家造成任何威胁。 岭南很热，这个时候正是岭南最热的时段，所以冷锋和李泰等人都换上了短衣短袖。 这么热的时候还要保持风度，简直是找罪受。一些顽固官员发配到岭南很快就受不了、生病什么的，多半就是穿衣服太多。 憋的。 曾经冷锋在冯盎这里住的小院还留着，看起来是在他来之前特意打扫的。 从冷锋离开后，这个小院除了固定扫除以外，就没有再住进别人。 这是冯盎对冷锋友情的一种表达方式，也是一种尊重。 哪怕冷锋回长安以后不再来，这个院子也不会让别人住。 除非到他和冷锋都嗝屁那天。 第761章 杨家必除 冯夫人在家，接待了冷锋一行人。 妇人就应该和妇人扎堆，孩子就该和孩子扎堆。所以跟冷锋寒暄了几句过后，冯夫人就和刘淑雯小彩一起去了内院，冯盎的小儿子带着冷竞他们去看他的小演武场。 来到冯盎家，几乎完全可以当自己的家一般。 李泰着急去看他的橡胶树种植园，让冯家一个管事带着他去看看。 李恪好奇岭南的藤甲兵，所以溜进了冯家的演武场。 就剩下冷锋和张仲坚无所事事。 无奈之下，冷锋只能跟张仲坚泡茶喝。 可以看出张仲坚对未知还是恐惧的，不管是这一路上还是到了岭南后，他都一直闷着不说话。尔喘粗气，像是热血沸腾，偶尔叹一口气，状似哀愁。 岭南的花茶，滋味比长安的要好很多，但是张仲坚根本没有品味的意思，一大杯直接下肚。 “糟蹋东西，岭南的花茶，就算是我这样不懂品茶的都忍不住品味品味。” 张仲坚嘿嘿一笑：“咱是粗人，不懂这些东西。” 见四下无人，张仲坚才问道：“护国公，你跟我说说，在你说的那个地方成功立国能有几成把握？” 这样不自信的话，他不希望被手下人听到。 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在听李靖讲述护国公的神奇之处，哪怕是走的时候，李靖也叮嘱他离行前一定要在冷锋这里取取经。 他知道李靖对他说的话不会有错，所以问出了这句话。 冷锋喝了一口茶后，说：“五成。因为你有一半的几率根本到不了那里，但是只要你抵达，必定可以建立自己的国度。” “这样啊！” 张仲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双手握着茶杯，沉默不语。 他对自己的航海能力有自信，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海上风暴中活下来的人，还不止一次！ 到了就能成功吗？ 张仲坚攥了攥拳头，纷乱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张仲坚的神色变化，冷锋一直看在眼里。 实话说，这个时候前往澳大利亚，就是九死一生，或许张仲坚能够凭借自己的经验把九死一生变成生死参半，但是依旧是危险的事情。 这个时候与其跟他说途中的苦难，倒不如跟他说说美好的事情。 幻想有的时候能够成为绝境中的希望，但是打击只能成为绝望。 于是，冷锋开始跟张仲坚说起澳大利亚的袋鼠、树袋熊，鸸鹋，还有那里一望无际的草原。 正讲着，门未推开就响起了冯盎老匹夫豪迈的笑声：“哈哈哈，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把你盼过来了，你再不来，岭南不保啊！” 上岸的时候，冷锋注意到了海边的一些战船残骸。 就算是冯盎没有损伤筋骨，这一次战争也是损失惨重。 大食人啊，想不到隔着一段距离，他们还能搞事到大唐。 冷锋没有起身，而是直接拿一个杯子给冯盎倒水，冯盎也没有行礼什么的客套，直接坐下接过茶杯。 “这位是？” 冯盎忍不住看了看张仲坚。 这家伙虽然面貌奇丑，但是一身筋骨结实，一看就是练家子。况且，能够和冷锋坐在一起聊天喝茶的，应该不是普通角色。 冷锋把张仲坚介绍给冯盎，并说出了冯盎要在岭南这里换到大量补给的事情。 冯盎一挥手：“这些都是小事，明天就能给你准备好。不说这个，冷锋，你对岭南现在的局势怎么看？” 如果说之前只是期待铁甲舰的话，自从杨家展露野心后，冯盎就期待冷锋来处理这件事。 冷锋看了看张仲坚。 张仲坚虽然粗犷，但是心思细腻，他立刻起身道：“我出去整理一下补给的清单。” 等张仲坚出去后，冷锋才说：“怎么搞的，就是一个开财路，怎么还把你们冯家给弄得败落了？” 在冯盎面前，冷锋也懒得找一些修饰词，干脆就说出了心里话。 冯盎苦笑道：“有些事情，不是提前就能预见的。不过幸好冯智戴在你那里学了很多东西。从他回来以后，渐渐开始追平我和他们们几家的差距，并且已经反超了。不说这个，你觉得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事先说明，我冯盎是不会自大到裂土称王的！” 他知道冷锋担心的是什么。 冷锋揉揉太阳穴，无奈道：“我知道你不会犯傻，但是啊，杨家断然是没活路了，而且，你也别跟你儿子一样单纯指望我来唱红脸。你应该知道，皇帝的百骑司，已经遍布大唐各处，要说你们冯家没有，打死我也不信。 这个时候你们冯家当老好人是绝对不行的，杨家萌生了反意，你们只有把它干掉，才是最好的做法。” 冯盎点点头，杨家就是冯家的投名状，如今好不容易让中原接纳了岭南，岭南也借着中原得到了发展，要是因为杨家的事情引起中原的警惕，才是得不偿失。 这就是冯智戴和冯盎的区别，冯智戴还期望着冯家能够唱白脸，既表态又维持好冯家跟其它几个家族的关系。 但是冯盎却不会这样。 唱白脸也分情况，这个关乎中原和岭南关系的关键时刻，怎么也要冲冠一怒，这才是表现立场的最佳方式。 “你来得正好，杨家断然是要干掉的，顺便，也要敲打一下其它的家族。他们不像我，跟中原一直保持着联系，知道大唐的实力。一直龟缩在岭南，让他们养成了夜郎自大的坏毛病。就拿杨家来说吧，它的规模还不如冯家的一半，就想着吞并岭南了。” 冷锋跟冯盎对视一眼，各自点点头。 这件事并不麻烦，只要他们两个确定了方向就够了。 在纠结这些事情未免无趣，于是冯盎跟冷锋打听起铁甲舰的事情来。 回来的时候他在岸边看到了铁甲舰，恨不能立刻上去趴在甲板上。 但是，铁甲舰还没有交接，船上的五蠡司马根本不允许他靠近。 两个人正说着铁甲舰的事情，李泰回来了。 他进冷锋的屋子不敲门就推，习惯了。 看到冯盎以后，李泰才知道自己唐突了，赶紧说：“师父，耿国公，我冒失了！” 第762章 一席之地 冯盎起身向李泰行礼。 现在是在冷锋身前，所以李泰会对他行礼，但是单论的话，他只是一个国公，必须要给李泰行礼。 行礼完毕后，冯盎不由得瞪了冷锋一眼。他刚回来，并不知道李泰也跟着的事情。 在他看来，这件事，最好是把皇家撇开才是。 冷锋没在意，把茶壶推给李泰，让他自己倒茶。 喝了一杯茶后，李泰兴奋道：“师父，那些橡胶树长得很好，而且种子也有萌发的了，只要能够一直扩充规格，咱们就不愁密封材料不够用。说起这个，还要多谢耿国公帮忙种植啊！” 冯盎摆摆手：“魏王殿下言重了，就是帮着种一些东西而已，不算什么。” “既然这样，本王还有一件事希望麻烦耿国公。” 冯盎看向李泰，如今冷锋就在这里，他还要自称本王得跟他谈事情，看来，是单纯的与他个人有关了！ 正正身体，冯盎才严肃道：“魏王但讲无妨。” 这也就是李泰，换了其它皇子冯盎绝对不会搭理。 皇家除了太子以外，就算是亲王，一般也是“混吃等死”的代名词。 跟皇子合作，永远都是亏。 但是李泰不同，未来等李承乾继位后，他必成亲王，更何况，李泰把冷锋的学识学了七七八八，甚至有自成一派的架势。 据说，铁甲舰的研发，李泰就出了很多力。 这样的李泰，足够冯盎认真对待。 李泰挠挠头，才说：“耿国公，本王想要在岭南建立一个橡胶制造厂，你不知道，橡胶运到长安再进行处理，延误了很多时间，最好是在岭南新鲜的时候就进行工序处理。” 冯盎点点头：“这样啊，当然可以，这是求之不来的好事。” 李泰如果在岭南建立工厂，那么不仅会给岭南的部分百姓创收的机会，同时也能加深岭南和中原的交流。 冷锋见李泰挠头1，就知道他有事情不好意思说。稍加思索，他就明白过来。 “青雀你是没钱了吧，没关系，师父这里有啊。” 李泰摇了摇头：“师父，这一次徒弟不想用您的钱，想要自己创业一次。” 冯盎笑道：“雏鹰展翅高飞，是好事，魏王需要多少银钱？但讲无妨。” 李泰伸出三根手指，想了想又加了一根：“四千银币，明天本王就写信回长安，在长安的钱运来前，就先借助耿国公的了。” 只不过是四千银币而已，冯家家大业大，并不会把这些钱放在眼里。就算不看在冷锋的面子上，李泰这个人在冯盎的心里，就不是四千银币能够比拟的。 “可以，魏王什么时候要，只需跟老夫说一声就行。” 俩人敲定了借钱的时间，再抹掉利息后，已经黑天了。 冯盎一拍脑袋，对冷锋说：“你看我这脑子，都忘了宴席的事情了，走走走，今夜不醉不归。老夫知道你不喜欢喝酒，但是一来一走，怎么也得喝点吧！” 冷锋无奈，只能答应。 虽说以他和冯盎的交情，就算推辞不喝也不是什么事儿。但是，酒文化自古以来就和友情纠缠在一起，要说什么东西能够代表友情，估计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酒了。 喝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冷锋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小彩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笑什么？” 小彩把湿巾递给他：“笑你打呼噜呗，你以前睡觉从来都不打呼噜，昨晚喝了酒，可是打了一晚上呼噜。” 冷锋无奈的一笑，不喝酒的时候，他从不打呼噜的。 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酒都是岭南的果酒，虽然醉人，但是不会让人宿醉。 小彩帮着冷锋起身穿衣。 习惯了妻子帮着穿衣服，冷锋感觉自己总有一天会变得跟大唐那些官老爷一样。 可是还不能拒绝，只要一拒绝，小彩或刘淑雯就一脸伤心的表情，就像是.... 算了。 出门活动一下身体。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跟清凉的早晨不同，这个时候锻炼身体是不合适的。 李二牛走过来，说：“老大，张仲坚留信，说他今晚设宴招待您，他明天就要出发了。” “这么快？” 冷锋很意外，昨天张仲坚还很犹豫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了？ 二狗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跟李二牛一起当冷锋的跟班。 今天的海边码头很热闹，昨晚喝酒之前冷锋已经跟冯盎交接了两艘铁甲舰。 有了这两艘船，冯盎就要组建新的海上卫队，虽然他没有铁皮舰船那样的船，但是岭南工匠鼓捣出来的海船，还是比普通的商船高大威猛。 划归岭南的铁甲舰，依旧配了两个五蠡司马。 虽然冯盎明面上没表示什么，但是暗地里有没有骂李世民恶心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谁都会讨厌自己的船，却只能战时指挥，平时根本指挥不了。 一堆堆的海上补给，正在往海船上运。 张仲坚手里最后一些珍宝都换成了海上的物资，他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 人群中，冷锋找到了正清点豆子的张仲坚。 虽然没有罐头，但是豆子一类的植物萌发后，豆芽也能起到补充维生素的效果，虽然比鲜果效果差，但是终究比没有好。 “怎么这么快就决定走了？” 张仲坚见过来的是冷锋，就吩咐手下人把一袋袋的豆子抬上船。 “不犹豫了。好多时候，人都是被自己吓倒的，我知道你不跟我说海上的劫难，就是让我能稳定信心。但是你不说，我自己也会想。要是在岭南待一段时间，恐怕我就下不了远航的决心了。还不如直接出海，把后悔留到路上去。” 说完这句话，张仲坚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虽然他笑起来很难看，但是这个时候冷锋反而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磐石一样的感觉。 这样的人，或许真的能够成功吧！ “那我就等着今晚给你践行了，不过事先说好，酒我是不喝了，不是不给你面子，毕竟你明天要启程，喝酒容易误时。” 张仲坚点点头，虽然心里有一种趁着喝醉再留一天的想法，但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见冷锋要走，张仲坚出声道：“护国公，等等。” 冷锋停下来，回头看向张仲坚。 张仲坚想了想才说：“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指点我，我不可能有这个建立自己国度的机会。要是我死在海上就罢了，如果我成功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国度，当有你一席之地。” 张仲坚说的是客套话，事实上，如果冷锋真的有一天会到他那里，他一定会给冷锋一个很好的安排。 怎么也不会比“一字并肩王”什么的差。 第763章 不速之客 事实上在这个生死堪忧的旅行开始前，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这样的许诺，也不是那么的沉重。 正回收跟张仲坚告别，冷锋忽然下意识的蹲下了身子。 在他两侧的李二牛和二狗子随即以前一后的把他保护起来。 是一支箭！ 箭矢钉在李二牛的盔甲上，擦出一串火花，随即无力的坠落在地。 “什么人！” 张仲坚跳上袋子堆，丝毫不怕袭击，四下寻找放冷箭的人。 “老大，你怎么样？” 李二牛立刻询问道。 “我没事。” 冷锋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箭矢。 李二牛和二狗子还要过来当人肉盾牌，被冷锋拒绝了。 放冷箭的人不是刺客，他们一击不中，便会立刻远遁千里。 黝黑发蓝的箭头，明显是淬了剧毒，要不是李二牛今天出来特意穿上了铠甲，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而冷锋，刚刚那一蹲，就已经避开了箭矢的轨道。 这箭，是对准他后心的！ 不管是剧毒还是射的位置，都掩盖不住对他的杀意。 箭杆上还有字：“冯”。 这箭是冯家的，只是比冯盎的箭细了很多，看起来像是冯家侍卫配备的箭矢。 “老大....” 李二牛刚想说什么，被冷锋用眼神阻止了。 收起箭杆，冷锋对张仲坚示意自己没事，回了冯家。 只是一会儿，冯盎就赶了回来，一进屋就焦急的问道：“冷锋，你被刺杀了？” 坐在椅子上的冷锋点点头，把箭放到了桌子上。 冯盎捡起箭杆，打量几下后说：“是我们冯家的箭矢，但是原本是没有剧毒的。” 以冯家的实力，在岭南这片土地上，还不屑于使用毒箭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你怎么看？” 冯盎看了一眼冷锋，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怀疑自己，想了想才说：“很明显，有人想让你死，这个箭杆，有可能是我们冯家某一人丢的，但是，也不排除暗杀你的人就是冯家某一人的可能。” 冷锋点点头，随即一笑：“看样子有人并不欢迎我来岭南啊，而且，你这脑袋，也挺不稳当的。” 冯盎苦笑。 暗杀者用冯家的箭，很明显就是在给冯家泼脏水。 只要冷锋死在岭南，那么不管是不是冯盎派人下手的，他也难逃罪责。 单单是一个“保护不利”，就够他喝一壶的。 “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吧，府里我会加派人手，顺便你也把龙牙军调到府里，我会给你手下安排帐篷，然后....” 冷锋伸手示意冯盎停下。 “别介，这么紧张干嘛，咱们越紧张，不就越让背后的人满意？只要咱们紧张了，他们就会想办法加深这种紧张，最后让这种紧张演变成恐慌，甚至是恐惧。到时候，就算是我不走，你都会把我送走吧。” 冯盎哈哈大笑：“你未免也太小看老夫了，老夫会怕？既然你不担心，那老夫就不给你设置防卫了。哦，对了，明天我们岭南的地方势力要会头，你要不要来？” 会头？开会吗？ 冷锋点点头：“去，不过你只要告诉我地点，我会找个机会再进去的。” 冯盎告诉了地点，随后推门告辞。 走出冷锋的屋子，冯盎环视小院一圈，随后撇了撇嘴。 这个时候小院明面上只有四个护卫，但是那四个护卫却凑在一起玩牌。 龙牙军的士兵断然不会愚蠢到这个程度，他们这么放松，只能说他们只是明面上、无关紧要的护卫，暗地里，可能有八个以上的暗哨。 但是他一圈扫视，却什么都没发现。 果然。龙牙军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怕。 这么想着，冯盎离开了小院。 冯盎离开后不久，李恪和李泰就钻进了冷锋的屋子。 李泰问道：“师父，冯盎可信吗？看起来这支箭是幕后人要栽赃冯家，但是，或许这也是冯盎设置的迷云呢？” 事关师父的生死，李泰不吝用最恶毒的心思揣测岭南的所有人。 冷锋摇摇头：“冯盎这个人我还是信得过的，不可能是冯家，我估计杨家的可能性要大一点。只要冯家倒了，他们就能占据第一位。” 还有一层关系冷锋没说。 冯盎可是经过时间考验，确定对中原没有二心的。他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因为岭南如今的变化就起了异心。 李恪咬牙道：“该死的杨家，师父，咱们要不要先下手？龙牙军的火药武器没有消耗太多，配合冯盎，杨家根本不足为虑！” 李泰拍了哥哥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好动手，师父能等到现在？杨家有反意是不假，但是，明面上他们并没有表达出来，甚至还没有行动，这个时候动手，虽然先声夺人，但是难免会给人留下诟病。” 冷锋点点头：“就是这样，明天他们各家首领要开会，咱们得想个办法啊，事情最好早点解决，毕竟咱们还要在岭南待好长时间呢。” .... 第二天一早，冯盎就去了不远处的张家。 这一次的会议在张家召开。 和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冯盎带了两百多护卫。 自从商业影响岭南到了一定程度后，冯盎就觉得岭南各家会议变了味道。 往常的会议，都是商议海运河运怎么发展，岭南山区哪里先拓荒。 但是自从各家都体会到开商路带来的好处后，会议就变成了各家为自家争利的战场。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钱”这个字带来的。 虽然民风不再纯朴，各家关系变得火爆，但是冯盎并不反悔。 曾经的岭南，是个烟瘴之地，中原人视岭南为绝地，视岭南人为野人。 但是自从海运河运发展后，开始有人不断的迁移南方寻找工作。得到丰厚的利润后，岭南也能够借助这些南移人的手，垦荒。 至少，从海岸边往里的好长一段距离，已经变得和中原很相像了。 冯盎走进张家后不久，冷锋就带人跟了过来。 这一次冷锋就带了五百龙牙军士兵。 尽管只有五百人，但是全副武装的五百人立刻把外面一千多护卫完全比了下去。 门卫把冷锋到来的信儿传递到了议事堂。 张家家主皱眉道：“护国公怎么来了？” 对他而言，冷锋就是不速之客。 护国公到岭南的消息，各家都知道了。 对他们来说，冷锋的存在就像是掉进热水锅里的一大块冰块。 不管什么事儿，只要牵扯到中原朝廷，都会变了味道。 “冯盎，是你带护国公来的？”杨家家主杨宗皱眉道。 杨宗声音一落，在场的头头都看向冯盎，虽然冯盎是这里脑袋最大的一个，但是此时他们都带着一些责怪之意。 岭南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中原朝廷？ 冯盎冷笑一声：“关老子屁事，护国公只是住在我那里，他愿意去哪就去哪，我还有胆子管他？” 他知道杨宗是在向他泼脏水，如果坐实了他的这个举措，那么他就会直接被岭南所有家族嫌弃。 “不管怎么样，我先出去请护国公进来吧，人家是钦差，咱们不能怠慢了。” 张家家主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张家在岭南的实力算是第三梯队，连杨家都不如。 本来各个家族齐集一堂，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此时又来了个护国公。 他有预感，今天他这家可能要被闹腾的散架。 第764章 一丘之貉 但愿这些爷不会打起来吧。 张家家主苦笑一声，走出了议事厅。 在他身后，有几个小家族的家主跟着张家家主出门迎接。 杨家或许还有骄傲的资本，但是他们是完全不行的。 或者说，把他们叫到这里来开会，根本就是滥竽充数的。他们家族的实力，实在是太低。 看到门内出来很多家主，冷锋不由得笑道：“哎呀呀，怎么出来这么多人？” 张家家主笑道：“护国公远道而来，请恕在下未曾设宴款待，快快请进。” 不管这位爷是不是来踢场子的，都得让人家进去。小小的张家，没有拒国公于门外的胆量。 冷锋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到冯盎和杨家、刘家。 冯盎杨家没出来饿就罢了，怎么还多了一个刘家？ 重新想一遍各个家族的实力划分，冷锋心里有了一点猜测。 张家只是一个小家族，住宅只是比最原始的竹居好了一点而已。 但是，这样的住所却很典雅。至少在中原的读书人看来是这样。 冷锋在一众家主的簇拥下走进了议事厅。 议事厅里如今只有三个坐着的人，冯盎算一个，另外两个座位挨着，分不清哪个是杨家家主，哪个是刘家家主。 看到冷锋进来，不知是杨家家主还是刘家家主的一个站了起来：“护国公，今日是我们岭南各个家族会头商议大事的日子，您来这里，未免不妥吧！” 张家家主在冷锋身边低声说：“护国公，这位是杨家家主杨宗，旁边那位是刘家家主刘树。” 这么快就看我不顺眼了？ 冷锋对冯盎拱拱手，冯盎也起身回礼。 转向杨家家主的时候，冷锋弓着腰，快要汇合在一起的双手却落到了身前的椅子背上。 杨宗没想到冷锋会是做这个动作，当下一愣。 因为他已经“还礼”了。 护国公就用了一个假动作，换来了他的施礼。 “你....” 杨宗赶紧把手松开，对冷锋怒目而视。 冷锋微微一笑：“杨家主有何指教？哦，你在行礼啊，不好意思，按理说我应该还礼的，但是，你不是和我同级的国公，我的回礼你也受不起，还是算了吧！” 一句话，就提高了冷锋和冯盎的地位。 没错，在场这些人里，只有冯盎和冷锋有国公的爵位，其他人虽然在岭南算是不大不小的人物，但是他们连个正式的官职都没有。 高下立判。 杨宗撇撇嘴：“护国公好大的官威啊，这里是岭南，可不是中原。还有，护国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吧，今天是我们岭南各家会头的日子，护国公来干什么？” 冷锋抽了一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我知道今天你们在这里干嘛，怎么了？商议一点事情还要避着人？还是说，你们本来就想捣鼓点不可告人的事情？” “就算我们商议不可告人的事情，跟你护国公也没有关系吧。不如请护国公出去，等我们商议完了你再进来如何？” 一直坐着的刘家家主站了起来，张口就要冷锋滚出去。 冷锋戏谑的看着刘家家主刘树：“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刘树脸一红，怒道：“我是什么东西？我是刘家的家主！我们刘家可是岭南....” 说到这里，刘树忽然说不下去了。 岭南势力很多，但是刘家却只是第三梯队的，连杨家尚且不如，更不要说冯家了。 “呵呵，杨宗，管好你家的狗，别乱叫，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但是它的主人貌似不怎么样啊！” 杨宗的脸也憋成了红色，伸手一按，就把刘树按的坐了下来。 看到杨宗这个动作，冷锋算是敲定了： 刘家已经跟杨家穿上了一条裤子，就是不知道杨家是怎么把刘家蛊惑成狗腿子的。 杨宗和刘树不再说话，余下的家主这才纷纷就座。 他们刻意跟冷锋拉开了距离，搞得冷锋左右都是空位。看起来，更像是冷锋在主持会议似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冯盎拿起一张纸，说：“那么，第一件事，朝廷送到岭南的两艘铁甲舰，我已经交接好了。我觉得，岭南需要成立一个南海舰队，防患之前那样的敌国入侵。” 冯盎是岭南的扛把子，所以一般会议都是他主持的。 杨宗看了看冷锋，见冷锋在闭目养神，就说：“冯盎，朝廷送过来的无敌舰船，归你一人手里掌握似乎不太好吧。我们可没法验证，你会不会借用这两艘船，给自己创造什么利益。” 冯盎皱眉道：“朝廷的船，你以为我能随便指挥？那两艘船自带船长，除了战时，我根本调动不了。” 刘树阴森的一笑：“仅仅为了打仗，我们就要供养这两艘船吗？这样似乎有点不妥吧。冯盎，两艘船日常的花销，你可别算我们刘家一份。” “你是傻嘛！都说了这两艘船是预备战斗的，难道到时候你不需要这两艘船的庇护？” 刘树梗着脖子说：“我就不需要！到时候如果敌人打上岸，我自然会带着自家儿郎保卫岭南！” 闭目养神中的冷锋忍不住笑了一声。 刘家这是真的不要脸要利益了。 敌人打上岸？那个时候估计冯盎组织的海上力量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那个时候这孙子估计跑都来不及，还保卫岭南？ 这就像是小孩的耍赖一样，用不会发生的事情，当作自己的理由。 冷锋这一声笑，被所有人注意到了。 尤其是刘树，他本来还一脸的坚毅，但是顷刻之后就变成了不耐烦。 “护国公，你有什么意见吗？” 冷锋睁开眼睛，摆摆手：“我没什么意见，你们继续，我就是来旁听一下，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 冯盎见冷锋又装起了闭目养神状，就说：“那么，还有谁不愿意掏这份钱的？” 杨宗立刻伸出手：“还有我，冯盎，两艘舰船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跟朝廷交涉的，我们都不知情啊，这个时候跟我们说，还有什么用？” 说完，杨宗和刘树都带着阴笑看向各个家主。 只要有足够的人支持他们，那么冯盎也不是能够直接决定什么事的。 第765章 井底之蛙 冯盎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纸。 铁甲舰的到来，对岭南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争夺掌控权失败后，杨家和刘家却依旧要用小孩子一样无赖的跟他对着干。 这已经不是道理不道理的问题了，这是杨家刘家在想尽一切办法给他找气受。 张家家主看向闭目养神的冷锋。 护国公自从跟杨家家主刘家家主拌两句嘴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如果说他就是来当个旁观者，谁都不会相信。 岭南能够得到这样快速的发展，跟中原是密不可分的。况且，中原的力量，也不是岭南能够比拟的。中原朝廷的态度，很大程度上，能够影响到岭南。 杨宗见各家家主都在看着冷锋，不由得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看他干什么！朝廷还能管咱们岭南是怎么的，你们到底支不支持冯盎？” 各家家主沉默了。 继续支持冯盎，那么他们永远没有壮大自家的机会。 但是推翻冯盎，难保中原朝廷会不会有什么针对的行动。 此时的护国公虽然在闭目养神，但是谁都知道，什么时候他真的开口，那可就不是现在这么平静了。 刘树见众人还是踌躇，站起来说：“诸位，你们别忘了之前大食人商船的事情，你们难道还要让冯盎一人压制下去吗！” 不知不觉间，他说出了心里话，甚至忘记了旁边的冷锋。 冯盎阴沉着脸说：“怎么，你们对我们冯家有意见？” 之前大食人进攻岭南，有一个掺杂在大食人战船中的商船，冯盎把这艘船缴获后，船上的物资都用来安抚阵亡将士的家人了。 但是，在各个家族看来，他却是把整整一艘船的物资纳入手中。并且，杨家以他们也建立了岸上防线为名，要求瓜分商船物资的一部分。 这件事，是冯家这个大族跟各家之前纠纷中最简单一个而已。 树大招风，更何况在岭南鹤立鸡群的冯家了。 况且，因为交通的问题，朝廷一直以来对岭南都没有特别直接的掌控力。单拿收税来说，这件事完全靠冯盎的自觉，如果冯盎不交，朝廷也无可奈何。 虚弱的掌控，就造成了岭南这里实际上只有冯盎这一个在编官员，地方仍旧保持着以前的样子。 如果冯盎自家的实力不高的话，他身上那个耿国公的爵位、高州总管的官职....都是虚衔。 在岭南，到底还是家族的实力说了算。 如果说，大唐最近没有威慑周边的几场胜仗，那么恐怕岭南这里的人对大唐根本没有敬畏之心。 不管是地方，还是整个大唐，还是整个世界，有一件事是改变不了的。 那就是实力为尊！ 成王败寇，只要有实力，做什么事都是合理的。 想清楚这一点后，冷锋睁开了眼睛。 还在踌躇中的各家家主看到冷锋睁眼，顿时屏息，等着冷锋说话。 冯盎被杨宗和刘树的话气的不轻，但是当他发现冷锋睁开眼睛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把嗓子里的怒火咽了下去。 “呵呵，就为了这一点事儿，不至于闹到这等境地吧，既然你们都不想管两艘铁甲舰，我可以开回去啊，反正中原养得起。” “等等，为什么要带回去？你们不是已经把铁甲舰送给岭南了嘛！” 听到冷锋说要把铁甲舰收回，不管是杨宗还是各个家主，都慌了。 铁甲舰他们都看过，浮在海上的钢铁巨舰，可以说是无敌的代名词。 之前大食人仅仅几百艘船，就差点撕破岭南的海上防御，打到内陆。如果这两艘铁甲舰能够加入防御圈，就算大食人倾巢而出，也不可能再进入领海一步。 这样的船要是失去了，对岭南可是天大的损失！ “护国公，三思啊！” 离冷锋最近的张家家主急得站了起来，对着冷锋连连拱手。 刘树一脸阴沉道：“护国公，铁甲舰已经归岭南所有了吧，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冯盎哼哼两声：“刚刚老夫就说了，老夫只有指挥权，铁甲舰实际上还是归中原所有。且不说开回去，铁甲舰是护国公带人造的，护国公看它不顺眼，拆了又关咱们什么事！” 刘树呐呐不能言。 杨宗皱眉道：“护国公，你这话就欺人太甚了吧！” 站在冷锋身后的李二牛见冷锋的大拇指动了动，一脚踢起冷锋面前的桌子。 桌子在空中转悠两圈，直接砸到了杨宗和刘树的身上。 掀桌子了！ 杨宗和刘树躲闪不及，被砸的有点懵。 李二牛嘿嘿一笑：“欺人太甚？我们就欺负你们又如何？” 杨宗在旁边家主的帮助下才在桌子下爬出来，听到李二牛的话，目眦欲裂。 “护国公！这里是岭南！不是长安！在这里，你们中原的什么爵位可不顶用！来人啊！来人啊！给我杀了他！” 看着杨宗状似疯狗的模样，旁边的家主赶紧拦住他。 如果护国公死在岭南，那么立刻就会激起南北之战！ 冷锋伸手把张家家主的桌子拽过来，双手支在桌子上，笑道：“杀我？昨天那支冷箭是你的人放的吧。本来我还觉得你是个人物，但是现在看来根本是个莽夫。” 说完，冷锋又是一脚踢出，桌子飞向杨宗。 这一次，杨宗有了防备，用双臂护住头部，硬扛了下来。 啪！ 桌子掉落在地，杨宗双臂落下，露出了憋红的脸。 没人这么对过他，哪怕是冯盎老匹夫都没有！ “呵呵....” 杨宗怒极反笑：“就是我安排的人，怎么了？不只是今天，只要你在岭南待一天，就没有好日子！” 杨宗这话一出，刚才拉着他的家主们，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赶紧离开。 冯盎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不由得冷笑。 都是势利眼啊！ 觉得对付他冯盎有利可图的时候，恨不得什么事都跟他对着干，如今察觉杨宗干了十死无生的事情，就赶紧离开。 罢了，这些井底之蛙，也只能在岭南这个小地方，盘算那一点点的小利益罢了。 冯盎看向依旧不为所动的冷锋，他没想到冷锋睁眼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掀桌子，直接把杨宗惹得三尸暴跳。 也.... 太冒险了吧！ 第766章 如果这里不是岭南 冷锋笑呵呵的看着疯狂的杨宗，不为所动，只是看了一眼二狗子。 二狗子心领神会，拔出自己的三棱刺，只是一个闪身加擒拿，就把杨宗按到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 刘树大叫一声，搬起椅子就要砸二狗子。 椅子下坠，却并没有打到人。 李二牛一手抓住椅子，正带着研究的目光看着刘树。 这个目光在刘树看起来，就像是在研究怎么弄死或者弄残一个人。 他刚要松开椅子逃跑，却忽然感觉一股大力袭来。 李二牛一脚踹碎了二人之间的椅子，顺便把刘树像皮球一样踹了出去。 刘树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人在空中就已经昏了过去。 全场寂静无声.... 杨宗本来还在狂叫，但是二狗子的三棱刺只是划破了他的脖子，就让他憋住了气，甚至还尿了一裤子。 “呸！这点事就值得尿裤子？” 虽然嫌弃，但是二狗子还是伸手拽起杨宗，把他按倒在冷锋身前。 “呵呵，杨宗，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没有出声支持你吗？因为他们都比你聪明！你觉得你们杨家很强大？甚至足够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可笑！不吹牛的说，冯盎不参与进来，单单我手下那一千人，就足够把你们所有小家族搞定。” “你放屁！” 没了三棱刺的威胁，杨宗的怒气又涨了起来。 冷锋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半个时辰过去了。 就在各个家主准备找个好一点的说话理由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惊呼声和争吵声。 没一会儿，铠甲上满是血腥味的李三牛走了进来。 张家家主皱皱眉，这个将士身上全是水珠，明显是刚清洗过，但是尽管如此，也不能掩饰他身上的血腥味。 “老大，杨家刘家门外的五百护卫，高州的三千武卫，现已伏诛，是否继续进攻他们的族地？” 李三牛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冯盎在内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三千五百人啊！说杀就杀了！ 杨宗哈哈大笑：“你在说笑吗？我查过了，你来岭南不过带了一千二百多人，就凭这些人你就能干掉我们两家三千的精锐？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觉得很好笑？” 冷锋站起来，率先朝外走去。 二狗子见李二牛拽起了刘树，无奈之下只能押着杨宗跟着出去。 各个家主惊疑不定，有几个胆小的猜到接下来的场景，甚至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但是最终，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门口，是一群瑟瑟发抖的护卫，他们已经被吓坏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家主还在里面，恐怕会立刻逃跑。 张家家主看向门口，顿时知道这些护卫为什么怕了。他不仅明白过来，还立刻捂着嘴跑到墙角，哇哇的吐了起来。 此时张家门前的路上，摆满了人.头。 血腥味引来了很多的苍蝇，苍蝇嗡嗡的在人.头上方飞舞的场景，实在是太恶心了。 哪怕这些人手里都有过那么几条人命，但是他们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一半以上的人都吐了出来，有一个年岁大的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这....这....” 杨宗挣开二狗子，跑到街边。 他没有看错，他们杨家的实力比刘家强，武卫也比刘家的多，这些人.头，好多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呵呵，不过是三千人而已，现在你还觉得，没有冯盎的加入，我要对付你们，你们这些小家族能承受得住？” “魔鬼！你这个魔鬼！” 杨宗疯了一般冲向冷锋，但是却被二狗子一脚踹倒在地。 冷锋蹲在张家门口的门槛上，依旧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宗：“魔鬼？不不不，跟你相比，我什么都不算。你觉得岭南跟中原隔得远，路不怎么通，就能摆脱中原的控制，独立？ 呵呵，你在想屁吃。且不说岭南独立后，中原会立刻切断商道，让你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商业折损八成以上；就是很当今皇帝的怒火，也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 当今皇帝在宫里都快憋成神经病了，他几乎是祈祷着有人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只要你们岭南萌生反意，他就敢直接御驾亲征，踏平岭南。在这期间，你信不信，草原等国家还根本不敢有所异动。 与岭南这么多无辜百姓相比，你这些人毛都算不上。还是说，你觉得你的人，能跟整个岭南的百姓相比？” 冷锋一席话，特别是皇帝会御驾亲征对付岭南的话，让在场的家主们都面色苍白。 他们对中原的战力没有一个直观的见识，但是，从大唐边关捷报连连来看，绝对不弱。 要是真的打起来.... 众人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想。 杨宗捂着被二狗子踹了一脚的肚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冷笑道：“大道理讲了一堆，有什么用？诸位！这是岭南，冷锋小儿居然敢杀我们的人，你们能忍？” 众位家主互相对视一眼，很聪明的选择了听不见。 “你们....” 杨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冷锋哈哈大笑：“岭南？我在岭南为什么不敢杀人？杨家主，拜托你搞清楚，这里是岭南，但是前提是....” 冷锋一字一句的说：“这里是大唐的一部分！” “如果这里不是岭南，你觉得朝廷凭什么要调两艘铁甲舰来守护海防？如果这里不是岭南，你觉得中原凭什么降低商税，鼓励岭南的商业发展？如果这里不是岭南，你觉得我会在这里跟你们啰啰嗦嗦的说这么多？早就有军队碾压过来了！” 冷锋的一段话，让家主们无地自容，就连杨宗也白了脸。 环视一周，让家主们低下头，冷锋继续说：“搞清楚，岭南是大唐的一部分。朝廷可以考虑到你们的民情不适合直接设立中原那样的制度，对你们疏于管制，但是你们别太过分了！想割据为王？先想想自己能活几个月？能活过一年的，我冷锋都钦佩他是个人物！” 第767章 倒霉的刘家家主 这不是吹牛。 东海舰队的舰船完全可以捣毁岭南海上的力量，运送士兵从海边登岸进攻。 岭南跟中原之间的道路确实不好走，但是这也只是一个不大的影响。 到时候南北双管齐下，岭南的沦陷也只是几个月之间的事情而已。 更何况，程咬金等将领如今已经不再到边关坐镇了。长安养猪一样的环境不止让李世民烦躁，也让他们发疯。 要是真的有一个由头让朝廷出兵，估计一个普通将领的位置，都会让他们打破头的争抢。 名将们集体出动，加上惊雷司又一次储备起来的火药武器。岭南，不会比高丽好到哪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冯盎，见不少人脸上出现了懊悔的神情，就站了出来。 拔出佩剑，扔给杨宗，冯盎悠然道：“杨宗，你们杨家也算是岭南比较有传承的家族了，我冯盎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今天自裁于此，我会尽量请求护国公只对付你们直系一脉。” 冯盎的言下之意，就是会给杨家留下传承，不会赶尽杀绝。 冷锋很配合的皱了皱眉：“耿国公，这件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吧！” 冯盎拱拱手：“护国公，不管怎么说，杨家虽有反意，却并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不必赶尽杀绝吧！” “呸！冯盎！你特娘的少在这装好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和护国公是一路的。岭南这里，只有你跟中原关系最密切。这些年，岭南朝中原交的赋税那么多，却都是经你手的，你敢说你没在里面伸手？” 冯盎平静道：“老夫问心无愧，从没有克扣岭南的赋税，哪怕是一丝一毫！” 冯盎不仅声音很平静，神色也很平静，这样平静的目光，在杨宗看来，却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冚家铲！” 杨宗用岭南话说了一句话，随后拔出长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冷锋见冯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由得转过头问道：“他说的啥？” 冯盎摆摆手：“没什么，败犬之吠罢了。小心！” 冯盎伸手想要把冷锋拽过来。 他刚回答冷锋问题的时候，却发现本来已经要自刎的杨宗，却拿着长剑冲了过来，剑尖前指，目标分明是转过头跟他说话、露出后心要害的冷锋！ 但是.... 冯盎的手抓空了。 冷锋的反应何其快，就在他听到有人发出惊呼的时候，就已经拔出了自己的三棱刺。 三棱刺轻巧的一拨，就把长剑拨离了轨迹。 杨宗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歪，长剑居然捅到了刚刚醒转，站起身的刘树身上。 刘树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站起身还没来得及看清周边的环境，就感觉胸腹间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 “你....” 刘树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了指杨宗，就倒地昏死过去。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给他急救的话，他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但是，在场的人却没一个有所表示。 刘家跟杨家关联到一起，一样是深坑，这个时候还是明哲保身比较好。 杨宗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蓄力的一剑，这么容易的就被拨开。 转过头，他正好看到冷锋似笑非笑的表情。 “啊啊啊啊！” 失手加错手杀死刘树的愤怒，让杨宗失去了方寸，挥舞着长剑发疯了一样砍向冷锋。 冷锋身边的家主们早就逃开了，没了阻碍，冷锋依旧微笑着，也不还手，就躲避着杨宗的剑。 一连十剑后，冷锋才又一次出手，用三棱刺拨开了长剑。 “本来看你要自刎的时候，还觉得你是个人物。” 拨开长剑的三棱刺上撩，把杨宗持剑的一个手臂废掉。 “但是，既然你不自裁，我就帮帮你！” 话音刚落，冷锋手里的三棱刺变成了一片残影。 围观的众人只能看见杨宗不断倒退的身形和身上不断飙射的鲜血。 虽然看不清他受了什么伤，但是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位护国公，居然不是花架子文臣，这身手，这残忍的手段，是个狠人！ 噗通！ 杨宗摔倒在地，只是呼出一口气后，就再也没了吸气的力气。 随手抓起一个家主的衣摆，把三棱刺随便擦了擦，冷锋重新走进了张家。 “把这些人都埋了吧，把这里冲洗一遍，别留下血腥味，还要过人呢。” 给手下人吩咐几声后，冯盎跟着冷锋走了进去。 余下的家主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也跟着进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护国公这是在立威，拿杨家刘家开刀。 威胁虽然都到了明面上了，但他们也只能选择接受。 没办法，他们反抗不起。 梗脖子争一口气导致家族破灭和老实听话之间，他们只能选择后者。 家主们重新落座。 这一次，冷锋很直接的坐到了北面的主位。 等所有人都坐好后，张家家主叫侍女上茶。 刚刚一系列事发生的太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让侍女上茶。 喝了一口茶后，冷锋说：“按理说，我这个时候的开场白应该是问你们杨家刘家是不是罪有应得，看看你们会不会支持我的话。但是大家都不是孩子了，我就不整这些虚的了。我就说一句，以后再有人琢磨着割地称王，岭南整片区域，都会迎来中原的攻伐！” 众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张家家主站起来说：“护国公，道理我们都明白，岭南是大唐的一部分，今后不会再有人做一些虚无缥缈的梦，护国公大可放心。” 幻想没有破灭的时候，人们都会忍不住的继续幻想。杨家家主刘家家主的尸体还没下葬，现实的冲击，绝对胜于讲道理。 有张家家主带头，家主们纷纷拍胸脯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等众人都闭嘴后，冷锋继续说：“以前中原没有对岭南设立妥当的官府机构，现在看来，不设置是不行了。我会上书皇帝，让他往岭南派遣官员，这件事，没问题吧！” 被冷锋冰冷的视线一扫，家主们纷纷点头。 冷锋又看向冯盎。 冯盎也点点头：“当然可以，今后岭南的住民会持续增长，也是时候管束一下了。” 第768章 终于能好好休假了 本来，这种在岭南设立中原官府机构的话，会对冯盎产生很多影响。 但是如今，受到新商路的开辟，岭南变化之快，已经不再是冯家一句话就能决定方向的了。 见冯盎也答应，冷锋点点头：“既然你们都同意，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过你们也别气馁，作为岭南的原住民，你们这些家族依旧会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地位，只不过，你们要遵循官府的管教。” 众人连连答应，实话说，这个时候就算冷锋不说这件事，他们也只能答应。地位不地位的都是次要的，要是不听话，可是会被灭族的啊！ 冷锋想了想，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敲打他们的，就对冯盎说：“既然这样，我就回去了，你们继续开会吧。” 众人纷纷起身，把冷锋送了出去。 冷锋一走，会议的氛围才缓和些。 张家家主对冯盎苦笑：“冯盎，这护国公当真是杀神啊，他说话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息。” 冯盎道：“你以为传世国公是什么爵位？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冯盎是一个在中原卑躬屈膝的小人，可就算是这样，我也只是混了一个普通的国公爵位而已。 中原的事情你们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们要想深入中原发展的话，记住我的一句话。千万别招惹护国公！！” 家主们苦笑不已，现在就算是给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招惹人家啊！ 看着空出来的三个位置，冯盎说：“杨家和刘家废掉了，他们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废掉也是活该。对他们，我没什么兴趣，你们爱怎么出手就怎么出手吧，不过，别忘了分出来一部分。至于分出来这一部分用来干什么，你们应该懂的。” 张家家主第一个点头。 冯盎对这两家的家产之类不感兴趣让他始料不及，但是，分一部分出来干什么他却懂了。 不外乎送给护国公，请求他的庇护。 中原朝廷在岭南设立官府机构，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有一个点头的，就有第二个，看着家主们都懂得了，冯盎也不点破，起身离开了张家。 接下来必定是瓜分两家的群魔乱舞时间，他在这里的话，这些人只能装成一副老实的样子。 家族，既是族内成员的避风港，也是外族眼中的威胁。 一个家族出现危机，等待它的没有渐渐消亡，只有别的家族的生吞活剥。 冯盎刚一出议事厅，里面就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无奈的耸耸肩，冯盎出了张家的大门，准备去海边寻冷锋。 今天是张仲坚启航的日子，估计张仲坚会等着跟冷锋会面后再出发。 朝阳已经彻底离开了海面，正是海船出发的时候。 张仲坚和冷锋站在海边，对着沉浮的海船出神。 “不行的话，就回来，有我和李靖在，让你回归大唐做一个普通百姓，还是没问题的。” 瞥了一眼张仲坚，冷锋到底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没办法，这个时代出现一个张仲坚这样的人，无惧任何的艰难险阻要离开大唐开拓疆土，对这样的人，他只有敬佩。 张仲坚笑道：“你不是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嘛怎么临行的时候反而说让我漏气的话了？” 昨夜一整夜他都没有睡着，思前想后，居然鬼斧神差的挖了一些庭院里的泥土装到了船上。 虽然一夜没睡，但是到了正式离开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有畏惧，只有面对未知的热血沸腾。 只有在海浪翻腾中，在生死危机中，在血与火的映衬下他才能找到自己的生存意义。 只有在这一瞬间，他才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活着。 眼看着最后一袋子物资搬到船上，张仲坚对冷锋拱拱手：“那么，就此别过吧。” 冷锋回礼：“如果回来的话，给我带几只袋鼠回来玩玩。” 张仲坚哈哈大笑，答应下来。 再次看了岭南的码头一眼，张仲坚迈着坚定的步伐，上了船。 一直目送着张仲坚回到船舱，冷锋才转身回去。 码头入口处，冯盎和冷锋撞在一起。 “走了？” “嗯，走了。” 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后，俩人就并肩回家。 走到一半，冯盎到底忍不住问道：“之前老夫就想问你了，你闲着没事，不在长安待着，跑我岭南来干什么？皇帝允许你这样瞎跑？” 冯盎知道很多事情，至少，在他看来，冷锋这样的身份，应该没办法随便出长安，特别是到岭南这里的。 冷锋指着长安的方向说：“根据我原本的记忆，再有五年多，某个和尚才会回到长安，贞观十九年，应该就是两方争端减缓的节点。 如果不出意外，我可能会等到贞观十九年才会回去。” 之所以说“不出意外”的话，是因为冷锋如今已经不敢照搬自己记忆中的历史了。 他这只蝴蝶，在大唐何止是扇动了翅膀，简直是掀起了飓风。 这样的背景下，再照搬固定的历史，已经没用了。 玄奘在历史上是贞观十九年回来的，可是，如今，未必就会在十九年回来啊！ “贞观十九年呢啊！” 冯盎一惊，那可是还有五年多的时间。 如果这五年冷锋都要留在岭南的话.... 那简直太好了！！ “那护国公，在岭南的这段时间，岭南各方的发展，老夫还得多多咨询你的意见啊！” 冷锋自然点头。 如今的岭南，唯一的问题就是开商路前后对比太大，一时间没有走到正轨上而已。 突然之间的暴富最是让人迷失，但是只要度过这段时间，被突如其来的财富冲昏头脑的人，就会清醒过来。 无他，中原现在的消费，可比岭南高多了。商业化社会的到来，就会催生服务业的快速发展，到时候，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的钱不够花。 谈话间，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冯家。 约好第二天一起去码头闲逛后，冷锋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既然杨家刘家已经搞定，各个家主也不反对中原官府的介入，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会是难得的和平时间。 终于能好好休假了啊！ 第769章 魏老头!你个老不死的! 来岭南躲避信仰纠纷的事情，冷锋没有跟李泰和李恪细说，但是以李泰的智商，也猜了一个大概。 虽然岭南炎热难耐，但是李泰却不讨厌这里。 炎热的天气，他就能整年都投入到鱼船的研究中了。 如果是在长安或者登州，到了冬天就没法下水实验。而岭南，虽然也有点阴冷的感觉，却并不强烈，下水实验完全没有问题。 大唐边关一片祥和，让李恪也没了表现自己的舞台。 知道大唐如今的战力后，周围的草原、吐蕃等国家，彻底没了脾气。他们不仅联合给李世民送上了“天可汗”的尊称，还把各家的“公主”嫁到了大唐。 外族女嫁到中原，宣示臣服，这可是千古罕见的盛事。这一次，就连魏征也没了脾气，对皇帝要求泰山封禅的事情，没有一点阻拦。 面对着如今的大唐，魏征感到很陌生。 没错，就是陌生。 被读书人鄙视为“贱业”的商贾，在承担了大唐的纳税主流后，并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凭借商贾的税款，大唐去年的国库盈余终于突破了一万万，或者用文院的计数方法来说，就是一亿银币。 一亿银币啊！还是盈余的。 登州的灾荒，根本没掀起波浪，朝廷只是划出一部分金钱，召集粮商购买粮食，再加上粮仓储备的粮食，就把这个不小的灾荒彻底压的没了水花。 而且，登州的新刺史，那个二十几岁的官场小娃娃，居然治理了登州的盐碱地，据说，登州今年的粮食产出居然还不错。 换做以往，皇帝任命一个刚学成毕业的学生为刺史，魏征肯定要阻拦一下。但是这一次，魏征没有阻拦，而事实也证明了文院学生的能干。 不仅是登州盐碱地，荒原、丘陵、山地，不管是什么恶劣的地形，不管是多么恶劣的环境，不管是多么贫穷的百姓，文院的弟子似乎都能找到致富的方法。 最起码，也能让百姓们过上不饿肚子的日子。 带着疑惑，魏征特意请了假，想要到文院实地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稚嫩的学子，能够做到在任多年的官员都不能做到的事情。 文院的新院长白林接待了魏征。 一番客套的行礼之后，魏征说明了来意。 白林笑道：“魏大夫，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不如您跟我进文院参观一下怎么样？” “正有此意！” 跟着这个年轻的院长，魏征进了文院。 刚一进文院，魏征就看到好多学生在修剪花园里的绿植。 “白院长，这些学子是在干活？为什么不去学习？” 白林看了看，解释说：“这些学子是在义务劳动，文院好多工作都是学子接手的。” 魏征皱眉道：“这样做，也就省下一些仆役的工钱吧，用学习的时间换取金钱，是不是本末倒置....” 还没说完，魏征瞪大了眼睛。 只见在草坪里拔野草的人中，居然有一个是齐王李佑！ 齐王李佑，魏征再熟悉不过了。 去年，他还写奏折给皇帝，要求管束李佑。 虽说诸王都是混吃等死的主儿，但是李佑混吃等死的过程实在太过分了。 纠结流氓无赖，横行无忌不说，强抢民女的事他都能干出来。被皇帝派去教导他的权万纪，不止被一顿羞辱，李佑更是扬言要车裂了这个迂腐的老头子。 这样的混世魔王，怎么到了文院？而且，怎么还干起活来了？ 白林注意到了魏征的视线和惊讶的表情，笑道：“齐王李佑啊，说实话，这位对文院来说还真是一个刺头。管教他可是让我们费尽了心思啊！” 魏征惊讶道：“老夫很好奇，文院是怎么把这个混世魔王管教的这么服服帖帖？” 白林伸手挥动了一下：“打！” “啥？” 魏征一副你特么逗老夫的表情。 白林邀请魏征进了花园里的小亭子。 小亭子里有茶具和炭火，能够在这里自行煮茶。 白林边清洗茶具边说：“就是打，年前的时候，齐王就被叫到了长安。当时护国公、太子、魏王。蜀王都在，他们几位征求陛下和阴妃的同意后，把齐王好一顿揍啊！” 魏征嘴角抽搐，敢揍皇子的人，这个世上也只有护国公那一个奇葩吧。 “揍就能揍老实？老夫不信。” 白林点燃炭火，把茶壶放到铁丝网上后说：“不是单纯的揍，当时护国公拿着一个棍子，带着齐王出去走了一圈。 走到闹市的时候，他让太子殿下和齐王一起对百姓表明身份。您知道的，太子殿下贤名在外，百姓自然爱戴有加，而齐王恶名在外，百姓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惧怕之意还是流露表面的。” 魏征来了兴致，挑选了一种花茶给白林，问道：“然后呢？” 护国公让太子和齐王一起表明身份，应该不单单是看百姓的反应吧。 “然后护国公就揍了他一顿啊。” 白林笑道：“然后护国公对齐王说，看你这名声，茅坑都比你香一点，什么时候你的名声能达到你大皇兄这程度，铁树都能开花。” 魏征点了点头，说：“接下来，齐王是不是被带到了军营和科研院？” 白林点头。 魏征是个聪明人，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过来了。揍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冷锋用太子、魏王、蜀王三人的成就，狠狠羞辱了齐王。 这三位皇子，在各自的领域，都取得了近乎前无古人的成就。再加上他们是护国公亲自教导的，其余皇子，也只能望其项背罢了。 这样的对比，再加上棍棒临身，齐王的身心都会受到打击。也难怪曾经的混世魔王会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魏征看向正在拔草的李佑，发现他居然还会对帮助他的同学表示感谢。真是，今天太阳绝对是要从东边落山。 感受到了魏征的视线，一身狼狈的李佑忽然抓着草站起来，大怒：“魏老头！你个老不死的！” 魏征刚刚对齐王产生的一点“有药可救”的心情，顿时破坏殆尽。 但是，李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手里的杯子都掉到了地上。 “你等着！去年你上书弹劾本王，过些年本王要让你上书为本王请功！你等着！” 说完，李佑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选择眼不见为净。 接着拔草。 魏征接过白林递来的第二个杯子，哭笑不得：“这是齐王李佑？老夫一时有点不适应啊。” 喝一口茶，魏征舒了一口气，对背对着这边的李佑说：“齐王殿下，老夫回家后就写好请功奏折的草本，什么时候你真的立了功，老夫亲自在朝堂上念又如何！” 第770章 羡慕啊 李佑的肩膀动了动，随即重新投入到拔草的工作中。 一杯茶喝完，魏征捋捋胡须：“老夫从没想过，齐王居然有这样的一天。” 白林笑道：“魏大夫，只要是人，就有攀比之心，只不过，一直以来齐王都是在跟太上皇的一些新生子比纨绔而已。给他换一个目标，未尝不能改变他的习惯。” “太上皇的新生子啊！” 魏征谓然一叹，又倒了一杯茶。 如今太上皇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除了一些老人都会犯的毛病外，一直没有闹什么大病。 不过，太上皇在世一天，就有可能继续给皇帝添弟弟出来。 这些王爷，才是真正混吃等死的主儿。 皇族的封王，其实对地方百姓来说是很大的一种负担。他们对大唐没什么贡献，却偏偏能享受普通百姓八辈子求不来的生活。 这么下去，迟早会导致王族的动荡，到时候，怕是又一场血雨腥风啊。 白林见魏征叹气，就说：“魏大夫为何叹气？可是觉得封王的皇子太多了？” 魏征点点头：“没错，太多了，实话说，这些皇子公主，就是大唐的蛀虫，这么下去，就算逐代没落，这些人也会影响大唐的。只是吸钱还不算什么，要是涉及到党争，恐怕....” 白林神秘的一笑，指着外面的李佑说：“魏大夫没有发现吗？其实护国公早就给陛下上了奏折，陛下也在尝试着解决这个问题了。” “此话何解？” 魏征对白林拱了拱手，他知道能够继任文院院长的，断然不是白痴，既然他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一定有根据。 白林指着李佑说：“齐王李佑，自从去年被召回京城后，属于他的食邑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笔钱。这笔钱，怎么用，那是齐王自己的事情。用光了，那么他除了齐王的封号外什么都没了，要是使用得当....” 魏征接口道：“要是使用得当，他甚至能过上比干吃食邑更好的日子！” 自从商贾不再被限制后，短短的几年时间，大唐出现了太多原本家财万贯，却慢慢重回贫穷的人；与之对应的，也有很多白手起家的商人，赚的盆满钵满。 商业，这是一个很奇妙的领域。 白林点点头：“没错，这就要考验他们自己的能力了。身为皇子，跟普通百姓比起来，他确实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们可以比普通人的起点高，但是终点怎么样，却需要他自己争取了。” 魏征低下头，沉思起来。 封王如果换成这样的形式，虽然依旧彰显王族的高贵，但是比起原来的食邑，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只要这个政策真的推广开，那么以后皇族就算降生再多成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啊！ 抓着空杯子喝了一下，魏征才发现里面已经没了茶水。 白林笑着给魏征又倒了一杯。 “白院长，今日老夫来文院，本来就想看看文院是怎样培养学子的，想不到，还没到正题，你就给了老夫这样的惊喜。” 白林连连摆手：“魏大夫说错了，这个，还不是惊喜，最多是纸上大饼，尚且不能充饥。” 魏征摇摇头：“能不能充饥先不说，既然有了这个苗头，就说明是好的。” 两个人站起身，离开了凉亭。 参观了教室、各个分院后，已经是黄昏时分。 白林把魏征送到了文院门口。 魏征回过头，看着夕阳下染上一层金黄色的文院建筑，说：“难怪那郑诚小儿不过双十年纪，就能胜任一州刺史。文院学子不仅要学习，还要经常到各个地方实习。不管怎么样，他们毕业的到时候，都能掌握一技之长。 读书人放下身子学习农耕一类的知识，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白林笑道：“让魏大夫见笑了，文院教导弟子，就是这样，仰无愧圣贤，俯无愧黎民。不管能不能混好官场，只要能帮助百姓过好日子就好。” 魏征哈哈大笑，白林的话他觉得很对。 混官场混的风生水起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帮着百姓过上好日子。 大笑中，魏征离开了文院。 看着魏征的马车离开文院，白林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文院现在已经变成了三分的教学方式。 体验了文院学生的能耐后，皇帝每年都会赖着文院要走一些学生填补各处官职空缺，让举荐彻底成了过去式。 这部分学生，会被刻意引导学习地方百姓能够用到的一些知识。 而已经退休的老院长韩崇文，每年都会守住一部分学子，要求扩张文院下属学堂。 这部分学生，都没有进修的机会，而是把文化类课程，学的差不多后，就毕业，到下属学堂教导初级学生。 至于第三部分，则是科研院的名额。 科研院，已经摆脱文院，成了近乎独立的一个地方。 进入科研院的人，成绩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他们必定是一方面有别人远远比不上的特长。 这部分人，才是文院的精英，真正意义上的精英。 因为，科研院修习一段时间毕业后的学子，将会有机会加入到惊雷司、造船厂等机密的机构，而且只要进去，官职就不低。 遇到皇帝派来的人，或者魏征这样的人，就带他们参观将来要做官的部分学子。遇到韩崇文这样的老夫子，就带他们参观要当老师的部分学子。 只有他才知道，占领文院资金最多的，而且最被护国公看重的，其实是要进入科研院的那一批。 虽然不知道护国公为什么这么看重那些研究机械模型、研究各种花花绿绿液体的家伙，但是他敢保证，这些人将会比当官、当老师的学子更加重要。 带着魏征参观了一天，白林也很劳累，但是想到自己需要处理的工作，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以前以为当文院的院长，只需要开开会什么的。但是真的继任以后，他才知道当院长有多么劳累。 内部的事情就要让他头大了，涉及到外部的问题，更是让他分身乏术。 朝廷那边，需要交涉，下属学堂，还要管理。 每到招生的时候，想要走后门的学子家属，能在文院门口排到他家门口。 现在他特别敬佩自己的老师，特别羡慕护国公。 韩崇文老先生，硬是以古稀的年纪，撑了文院这么久，而护国公.... 这一位太精明了，从头到尾没有担任文院院长的职责，而武院院长的职责，也趁机任命给了别人。 如今，听说他正在岭南度假逍遥呢啊.... 第771章 兄弟俩的小秘密 白林的羡慕是应该的，因为此时在岭南的冷锋，彻底没了烦心事儿，重新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甚至，就连龙牙军的士兵，都会分批次的回长安。 只留下一半的士兵，仍旧足够冷锋在岭南自保。 朝廷收到他的奏折后，真的派遣了一些官员，派遣的还是一些文院的毕业生。 这些学生，因为本身成绩不突出的缘故1，得到的一般都是县丞、主簿一类的官职。 但是，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他们依旧凭借自己活跃的表现，给了上官很大的压力。 无奈之下，李世民只能把他们调到了岭南。 虽然岭南这个地界名声不怎么好，但是他们到底是升了官。 更何况，最初的官府都是建立在沿海周边的，他们也不用过茹毛饮血的日子。 说不上被坑，但也没赚多少。 文院的学子被调到岭南，就任之前，自然要到高州来看望冷锋。 不知不觉间，冷锋也习惯了老气横秋的接受学子问安，再勉励勉励他们的流程。 “嗯，别以为到了岭南是流放，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在岭南成为自家宗祠的分脉老祖，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嘛....” 听着小彩调侃地学着他的语调说话，冷锋气的一巴掌拍了过去。 不过，巴掌到了小彩的肩膀时，却是轻柔无比。 岭南这个地方很怪，当初他带着刘淑雯到岭南，就查出已经有喜了，而小彩到了岭南不过一个多月，也有了喜脉。 现在小彩可是冷家的太上皇，不管哪一个都得供着她才行。 “少学我老气横秋的语气，当心害得我真的变成老气横秋的样子。” 小彩抱住冷锋的胳膊，依旧忍不住的发笑。 “啧啧啧，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场景。” 刘淑雯发出没带醋味的感慨，把一根山楂味的冰棍塞给冷锋，递给小彩的则是一碗绿豆糕。 小彩看看冷锋手里的山楂冰棍，瘪着嘴说：“姐姐，为啥我就没有冰棍，只能吃绿豆糕，还是温的。” 刘淑雯从碗里拿出另一根冰棍，笑道：“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吃东西不能单想着自己了。乖，咱们北方人在南方就是容易上火，吃点绿豆糕败火就好。” 安慰好小彩后，刘淑雯凑到冷锋身边：“夫君，您猜猜刚刚冯夫人跟我说什么了？” 到了岭南后，刘淑雯也不用整天围着家里打转儿，甚至有闲时间出门到处逛。 岭南可没有“好人家”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恶心规矩。 就像之前来岭南的时候一样，刘淑雯在各个寨子之间玩的很开心。 冷锋把凑过来的刘淑雯推开一段距离：“离远点，热，冯夫人跟你说了什么？嗯....” 看着刘淑雯一脸八卦的表情，冷锋认定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一定很八卦！” “切，猜了跟没猜一样。算了，我跟你说吧，冯夫人说啊，最近她们家的冯雨跟李泰走的很近哦！” “你说的就是这个？” 冷锋撇撇嘴：“都是上辈子的情报了，我还知道，青雀儿带着冯雨跑到海边玩了一圈。李泰跳着脚威胁五蠡司马让他开承泰号出海溜了一圈呢。” “还有这事？” 刘淑雯顿时来了兴趣，开始跟冷锋打听具体的情况。 因为一直跟随冷锋学习的缘故，李泰虽然已经成年，但是却还没有成婚。 虽然知识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时间，没有让他染上纨绔子眠花宿柳的坏毛病，但是，男女天性相吸，要是李泰对女子没有想法才是见鬼了。 身为魏王，还必定是以后的亲王，李泰的亲事绝对不可能随便。 以前的时候，李泰并没有遇到好的对象，如今在岭南遇到冯雨这样合适的对象，李泰不动心思才怪。 冷锋也是偶然到李泰的新工坊查看他研究潜水艇的进度，才发现李泰的研究到了一半被暂时搁置了。 冯雨是冯盎唯一的嫡女，论身份，绝对够资格跟李泰联姻。更何况，在岭南插入官府的这个节骨眼，冯盎跟皇家结亲，也能起到一定的有利效应。 李泰看似是情窦终开的行为，其实也有深意。 当然了，主要还是冯雨跟他对上眼的缘故。 要是没对上眼，依冷锋的猜测，被他灌输了一堆乱七八糟想法的李泰，肯定不会被皇帝随便安排。 刘淑雯跺了跺脚：“妾身还以为是秘密，没想到您居然知道这么多！” 冷锋嘿嘿一笑：“你以为就这点？我跟你说，李恪那小子也不老实，你没发现他经常往山里面跑？二狗子跟我说，李恪最近跟一个山寨的寨主女儿走的很近，俩人经常一起去打猎哦。” “啊？” 刘淑雯眨了眨眼：“青雀跟冯雨妾身还能接受，可是李恪跟一个山寨寨主的女儿？这不成的吧！” 李恪的婚事虽然比李泰松快一点，但是他怎么说也是皇子，跟一个山寨寨主的女儿结合，回去后肯定过不了皇帝那一关的。 冷锋挠挠下巴：“也不是不行，正妃是不可能，侧妃还是可以的，只要冯盎认那个丫头当干女儿，就有操作空间。” 知道李恪的小动作后，冷锋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身为李承乾李恪李泰哥仨的兄弟，冷锋很希望他们能够避开父母之命这个坑。但是，李承乾身为太子，肯定没办法干涉了。 而李泰李恪，冷锋则希望他们能找一个心意相投的女子做伴。 哪怕不是正妻。 晚上，气喘吁吁的李泰在冯家门口遇到了拎着野兔的李恪。 “你也被师父叫来了？” “你也被师父....” 后说话的李恪闭上了嘴。 看看冯家的门口，李泰挠挠头，到底忍不住说：“我说二哥，一会儿见了师父你可得帮帮我啊。” “我说青雀，一会儿师父收拾我你可得....” “日！你怎么永远比我说话快？” 李泰见李恪小心翼翼压低声音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我估计师父发现了我干的事儿，你呢？” 李恪掂量掂量手里的兔子：“一样啊。” 哥俩对视一眼，又同时低下头。 作贼心虚.... 第772章 聪明的李泰 “我不管，我是你弟弟，到时候你得想办法多扛一点。” 李恪撇撇嘴：“凭什么，就因为你比我小？我跟你说，你可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估计师父得打死我。” 李泰思量一下，发现自己干的坏事不至于被打死。 “说说，你到底干了啥？” 李恪苦笑着把他结识山寨寨主女儿，并且暗生情愫的事情告诉给了李泰。 听完后，李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就算你不是嫡亲皇子，但是太子皇兄咱们三个拜师一人，你的地位肯定要高于其它皇子的。 不行不行，一个荒山野人的丫头，怎么能配得上你？” 李恪把手里的兔子扔到了李泰怀里：“还以为你能支持我一下呢，结果你也这么说我。” 李泰手忙脚乱的才把兔子抓住。 看看面带愠色的李恪，李泰叹了一口气：“不是弟弟不帮你，主要你这事儿干的太离经叛道了。师父有多离经叛道你知道，师父有多厉害你也知道，可是遇到文院那些大儒，他也得妥协。 身在皇族，好多事情不是咱们想就能办到的。父皇母后多宠我你也知道，可是关系到婚姻大事，我虽然找了个对眼的，但是好歹人家的门户够资格啊....” 听完李泰的话，李恪说：“原来你也动了色心啊。” 说了一堆道理的李泰，差点背过气去。他跟李恪说了这么多，结果李恪就直接抓他痛脚。 您能不能听有用的部分？ 李恪看看冯家大门，叹息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得先过师父这一关。咱们不在长安，师父有管束咱们行为的责任。师父这一关都过不了，咱俩干脆学张仲坚那样坐船跑掉得了。” 李泰跟着李恪走近大门，嘀咕道：“我倒是不怎么怕我的事成不了，主要是我瞒着师父来着，我怕师父会找冯家的麻烦。” 俩人不由自主的稍微弓着腰，看起来就像是随时准备弯下去一样。 保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他们进了冷锋的小院。 不一会儿，二狗子走进冷锋的书房。 “老大，魏王蜀王求见。” “求见？” 冷锋正在写字，忍不住的写偏了一笔。 这俩小子平时就算是进他卧室，只要不是半夜入睡后，都是风风火火的，怎么今天反而这么有规矩了？ “叫他们进来吧。” 想到这俩小子的作为，冷锋大致猜到了原因。 既然他们被吓到了，他正好装怒吓吓他们。 门开了，李泰和李恪蹑手蹑脚的走进书房，一直都马马虎虎的李泰，居然还顺手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有意思。 虽然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但是冷锋依旧装作认真写字的样子。 李泰刚想开口，李恪就戳了他一下，示意李泰师父正在写字。 李泰看了冷锋一眼，就低下头，沉默起来。 冷锋胡乱的写了几个字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说：“傻站着干啥，自己找椅子坐啊。” 李恪李泰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我们站着就行，师父你先写字，你先写字。” 冷锋低下头，继续写字，但是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俩人开始疯狂的打眼色、笔手势。 就差交头接耳了。 最后几个字写完，冷锋抬起头说：“你俩的事儿，我已经写成了奏折，一会儿就送到长安，怎么样？” “啊？” 李恪差点跳起来。 李泰则快走几步，一巴掌按在冷锋写的东西上：“师父，别啊，咱们可是亲师徒，你这样会把徒弟玩死的！” 冷锋拍开李泰的手：“你还知道咱们是亲师徒啊。我是你师父吧？虽说师父我不喜欢左右别人的选择，但是你想找媳妇了，怎么也得带到师父这里告诉一声吧。 好家伙，我听说你带着人家姑娘到海上玩了一圈？开的还是铁甲舰？好家伙，五蠡司马都能被你搞定。” 李泰挠了挠头：“我就是跟五蠡司马说要试试在岭南的海域，铁甲舰的性能跟北方有什么不同啊。这是实验，是实验啊！” “你问问自己信不。” 冷锋白了李泰一眼。 原来是用的实验借口，难怪五蠡司马会放开铁甲舰。铁甲舰的研发，李泰等人可是主力军。李泰开口要为铁甲舰测试，估计五蠡司马会举双手双脚同意。 难怪了，单凭李泰一个人想要拿铁甲舰用于私用，可撬不动五蠡司马的嘴。 “嘿嘿，师父，您大人有大量，就是一个小事儿而已，您就别计较了嘛。” 说完，李泰还殷勤的帮冷锋捶起背来。 看着嬉皮笑脸的李泰，冷锋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没办法，李泰的二皮脸，别说他了，就是皇帝皇后都无可奈何，就连太上皇都偶尔会被攻略。 “行了，少献殷勤，说说，你怎么想的？” 李泰虽然脸皮厚，还总是马马虎虎的，但是涉及到这种终身大事，他绝对有自己的小九九。 李泰笑道：“徒弟准备上书父皇，说明利害，先下旨把婚约定上，然后等回长安的时候，直接带上冯雨。岭南这个时候正好开始加设官府，皇家跟冯家结亲，算是给这件事一层保护吧。” 冷锋点点头，果然李泰不是在没脑子的胡混，他真的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有效的借口。 当事不可为时，就得曲线救国。李泰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结亲，既然不能，那就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高大上的理由。 在说明这些关系的情况下，就算是刚愎自用如李世民，也得好好想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岭南的大片土地，比起拉拢朝廷要员，要重要的多。 否则，李泰说不准就和哪个国公之女，或者哪个派系的某个官员之女结合了。 岭南的风土人情，决定了冯雨不可能是大家闺秀那样的性格。 李泰生性好动，要是给他弄个闷葫芦媳妇，估计他会郁闷死。 冷锋拍拍李泰的肩膀：“虽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你自己想要娶冯雨的意思还是太浓重了。最好的办法，还是师父我给你提，你怎么也得给你父皇一个台阶下不是？ 不然，难道要你父皇在朝廷上读你的信？不管你信不信，只要你的奏折里有一点你自己想要的意思，那些迂腐的老夫子就会阻拦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古训。他们最擅长断章取义，把这件事上升到那个高度，你可就危险喽。” 李泰点点头，他虽然不怎么关心朝政，但是经常听到太子兄长发牢骚。 而这些牢骚，多半都和那些迂腐到不可救药的老家伙有关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第773章 自甘堕落的李恪 “那师父，就劳烦您了啊。” 李泰干笑两声，原来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原来师父并不是要治罪他，原来师父已经帮他把计划完善了。 真好啊！ 看向苦笑的李恪，李泰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的事情不致命，最多被师父唠叨两句。但是李恪，可就不一定了啊！ 把桌子上原本就写好的奏折递给李泰，冷锋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办，奏折我写好了，估计冯盎也写好了奏折，接下来你只要把这两封奏折送出去就行了。” 涉及到堂堂魏王的婚事，冯盎必须有点表示。虽然这件事对朝廷有利，但是他还是要写奏折求婚。 皇帝嘛，求婚才会痛快的答应下来，还会觉得自己有了面子。 李泰打开奏折只是扫了几眼，就确定师父的奏折没有问题。 “得嘞，徒儿这就去。” 拿着奏折欢天喜地的李泰，刚要转身离开，就看到了李恪的一张臭脸。 没办法，终究是兄弟，怎么也得帮一把啊！ 李泰暗自叹了一口气，抬起的脚落了下去。 冷锋看李泰一脸纠结的样子，不禁催促道：“怎么还不走？” 李泰看看李恪，再看看冷锋：“师父，那啥，我一会儿跟三哥一起走呗？” 冷锋撇撇嘴：“赶紧滚，我跟李恪有私密话要说。” 说完，就踹了李泰一脚。 李泰揉揉屁股，只能离开书房。 “自己找个椅子坐吧。” 李恪摇摇头：“师父，要打要罚，您还是说出来吧。” 冷锋指指椅子：“先坐下。” 李恪无奈，只能搬椅子坐到冷锋的书桌前面。 把笔放到笔架上，冷锋叹息道：“没办法啊，你们哥仨是我亲弟子，我能拿你们怎么办？惹祸了，只能帮你们擦屁股。你看青雀儿，多少考虑到了自己做的事会引起怎么样的后果，甚至还有充分的理由把自己的胡作非为弄得合情合理。你看看你，我敢说你绝对没想过后果。” 李恪低下了头：“徒弟也是一时糊涂....” “行了，别低着头了。” 冷锋把李恪叫起来，继续说：“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虽然比不上李泰李承乾，但是因为你血脉的缘故，大臣们反而亲近你。当初你母亲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其实不是想让你能成才，而是希望你跟李承乾青雀打好关系，这在皇宫里可是做不到的。 只要承乾继承大统，有他在，怎么也能保护你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这些，你想过吗？” 李恪点点头：“自然是想过的，曾经母妃跟我说，在您这，不管能不能学到东西，至少得跟太子和魏王打好关系。以前还不明白，后来长大了，也就明白了。” 杨妃怎么说也是皇宫里长大的，对这些事，她总能找到温和的方法处理。看似望子成龙的举动，谁能想到其实杨妃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安稳的度过余生呢。 冷锋拿起桌上的一根笔，边敲桌子边说：“以前我想让你在军中占据一席之地，但是，随着制度的变化，军队再也不是谁谁麾下的固定军队。将军、元帅的存在更像是战略武器。只有值得动用高级将领的麻烦，皇帝才会派出这些人，而这些人还未必重新掌管自己原本的军队。 立足军方是不可能了，你猜猜我给你想好的第二归宿是哪里？” 李恪不确定的说：“武院？” 冷锋点点头：“你这脑子还不算不可雕嘛。” 军方得到再多的支持又有什么用？反而容易被人抓到把柄。自古以来，军方都是最容易戴上“谋反”罪名的地方。 而武院不同，虽然它是军方高级将领的摇篮，但是最多被人抓到一个“师生”的痛脚而已。 有了师生关系，也能站稳脚跟，而比起立足军方，还少了被人抓到的把柄。 “其实，你跟一个野姑娘结合，也不全是坏事。” “嗯？” 李恪看向师父，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少顷，他才不确定的问道：“是因为姻亲关系吗？” 冷锋点点头：“没错，虽然她的身份不咋滴，但是跟她结合，等于是直接削弱了你的关系网。你的身份特殊，自甘堕落才是正确的立身方法。” 这层关系，冷锋最开始也没想到。在参考了李泰和冯雨的事儿后，他才想到这个。 古代的结亲，也是一种政治手段。门当户对的情况下结亲，两家就会形成一定程度上的利益共同体。 而李恪如果“自甘堕落”的跟山野之女结亲，或许正好合了一些人的意。 李恪想了想才说：“师父，虽然这对我有好处，但是，恐怕不合礼制这一条，就能阻拦我的所为吧。”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皇子。就算是他想自甘堕落，也不会那么容易。 “所以啊。” 冷锋把一张白纸和笔交给李恪：“就看你怎么做了，反正朝廷里有人乐得见你堕落的，也有一些人会拼了命的阻止你。如何把半对半的局面扭转成整体通过，就看你怎么做了。” 李恪拿着笔，看着白纸，好久之后才苦笑着说说：“那我只有给母妃写信了。” 那半数拼了命也要阻止他的人，恐怕很多都是前朝老臣。他到底身怀前朝血脉，他们不会允许他自甘堕落。 搞定他们，他还不够，唯有他母亲杨妃出面才有可能。 在李恪动笔前，冷锋问道：“想清楚了，这可是自斩一刀，斩下之后就没了反悔的余地。那个山寨的女孩，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李恪动起笔来，边写边说：“值得！” 看李恪这么坚定的样子，冷锋笑了笑。 既然他觉得值得，那么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就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李恪虽然一身肌肉，但是沉默下的他，也是少有的聪明人。为情所困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写完信后，李恪把信放到桌子上：“还请师父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母妃手上。” 这封信里他写了很多心里话，不适合走正规程序送到皇宫。 第774章 钉子户 冷锋接过信，也不看上面的内容。 “既然你想明白了，就把那姑娘带过来。她的身份到底是个问题，咱们几个或许觉得没什么，而长安那群老头，甚至包括你父亲在内，都可能觉得你们俩的结合是对你血脉的玷污。 所以啊，想要让她够资格跟你结亲，怎么也得包装一下，你懂吧。” 李恪点点头，同时露出了笑脸。 父皇、朝廷那群腐儒怎么看待他和她，他并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师父怎么看。 但是现在看来，师父明显是向着他的，而且没有鄙视岭南野人的意思。 这样就好，只要师父站在自己这边，自己就是无敌的。 冷锋见李恪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伸腿踹了他一脚。 “还不滚蛋。” 李恪也不躲开，笑呵呵的接受了这一脚。 “再乐，嘴巴要咧到耳根子了。” “有吗？” 李恪摸摸自己的脸，然后依旧傻乐着离开了书房。 了却了两个徒弟的事情，冷锋又拿出账簿看起来。 虽然他身在岭南，但是好多事情还是不能完全避开。 鞍山钢铁厂的产出甚至开始超过了李世民的钢铁厂，在保证造船厂所需的情况下，甚至还能大规模供给铁路的建设。 长安到登州的铁路线路，已经差不多把地都征收下来。 铁路不仅要尽可能的取直，还要尽可能找平缓的地方。如果不能平缓，那么高处就要挖开，低洼的地方就要填平。 在这期间，免不了要征用一些百姓的土地甚至屋舍。 好在大唐的百姓还没有那么顽固的拆迁意识，只要等价补给他们屋舍田地，再加上一些“折腾费”，他们就乐得见牙不见眼。 补给他们的屋舍，都是清一色的水泥砖房，御寒效果很好。工程的负责人已经很多次提醒冷锋这么做是浪费，只要给他们一些钱就好了，犯不着这么破费。 但是，在冷锋看来，百姓们不梗着脖子当钉子户就已经很好了，一些房屋而已，不怎么费钱。 正想着钉子户呢，冷锋就看到了一张报告书，说是赵州的好多百姓合起伙来硬是抵抗拆迁，就是许给他们很多钱财都不行，顽固到了极致。 看他们的样子，冷家如果不大出血，他们才不会妥协。 “赵州？” 冷锋觉得这个地方很耳熟，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长孙无忌的封地。 联想到长孙无忌，再考虑这件事，总有一种阴谋的味道啊.... 打开地图，冷锋把手指点在赵州的位置。 赵州大概就是后世邢台的位置，位于河北省南部，西依太行山与山西省毗邻，东临大运河与山东省相望，北连石家庄、衡水，南接邯郸。 可以说，这里是绝对的交通枢纽，不打通这里，不管是南北还是东西的铁路都会费更多的钱。 费的钱跟“出血”的钱比起来，反而大了很多。 普通百姓没有这样的算计，而且，他们也没胆子对着一个国公叫板。这件事的背后，绝对有人推动。 “你这是吃定了我会认栽？” 冷锋在赵州用力的一点，随后找出一张空白的纸给老元写回复。 赵州对于铁路建设来说，确实重要无比。 不过，既然他们想要以此要挟，那就要做好鸡飞蛋打的准备。 赵州，铁路不过了！ 虽然绕开要费很多的钱，但是，绕开后，赵州损失的钱只会比冷家投入的多！ 铁路通车后，这种快捷、高质量的运输方式会彻底取代铁路两侧的传统骡马运输。 赵州本来是交通枢纽，要是铁路移开，反而会导致那里人流量降低。 而人流量的降低，对一个交通要道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而导致这一切的，不过是一些有心人的阴谋诡计罢了。 这么想着，冷锋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接过李泰递来的茶，冷锋问道：“怎么了？” 李泰有个习惯，就是做了错事后，会殷勤好长一段时间。刚刚他写到一半的时候，李泰就进来了，一直看着他写到末尾。 李泰苦笑道：“师父，要是赵州因此而没落，赵州的百姓何辜？您这么做，对他们而言影响很大啊！” 冷锋喝了一口茶，对李泰说：“青雀儿，判断一个人是否成年，其中的一个标准就是这个人是否有承担自己做事后果的能力。 幕后黑手不可恨，最可恨的是被幕后黑手揪出来当枪使的人。没有接受后果的能力和心理素质，就不要被当枪使。赵州的百姓既然做着得到天价拆迁款的美梦，那么就得有迎接赵州衰败的噩梦的准备。” “道理是这样没错了....” 李泰挠挠头，到底还是选择了闭嘴。 师父说的没错，这些人确实得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把空茶杯递给李泰，让他倒水。看着逐渐注满的茶杯，冷锋说：“其实你这就是多余的担心，普通百姓，只要能安身立命就知足了，铁路改道对他们的影响不怎么高。 而且，铁路通车后，两边还会衍生很多的职位，所以影响只会产生在赵州。地方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总会找到新的立身之法。” 李泰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不是皇帝太子，但是遇到百姓遭罪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的上心。 见师父的杯子又空了，李泰赶紧再次倒满。 “行了啊，我又不是鱼，再喝会撑死的。” 站起身，冷锋示意李泰跟着自己出门。 出了小院，往里走，就是冯家的后宅区域。 不管怎样的住宅，哪怕是皇宫，都分为内外两个部分。 外部是用来待客的，内部内院是主人家的禁地，一般情况下客人不会随便窥视内宅，这是很失礼的事情。 至于窥探后宫，那可是失脑袋的事情。 不过，冯家就是另一回事。以冯盎跟冷锋的关系，只要不是晚上早晨那样特殊的时间，就算进内宅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虽然能随便进去，冷锋却依旧很少不打招呼就进去。毕竟，冯盎不在意他进内宅是因为俩人关系好，要是冷锋真的忘记客人的身份，随随便便，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第775章 冯雨和李茉莉 内宅门口的侍卫看到是冷锋和李泰，只是施礼过后就放行。 冯家的内宅左侧是独属于冯盎的地盘，右侧才是住宅区。 这个时候的冯盎正在书房读书，看的还是冯智戴从文院带回来的书。 冯盎对中原的文化很感兴趣，甚至会让身边的人仿照中原的一些习俗。同时，冯盎还很喜欢读书，就算是读书人的四书五经，哪怕看的不太懂，他都看的津津有味。 冯智戴知道冯盎的爱好，把文院的百科全书等平民化的书籍都准备了一份带了回来。 冷锋看到冯盎的时候，他正拿着百科全书中的认知篇看的入神。 认知篇只是一些生活中常见的东西，这一篇本来是给文院下属学堂用来教小孩子的。 感应到有人进屋，冯盎抬起头，见是冷锋，不由得笑道：“呵呵，看书看入迷了。比起之前我收集的书，还是这百科全书合我的口味啊！” 冷锋和李泰对视一眼。 实锤冯盎感兴趣的不是学识，只是故事而已。 在冯盎的招呼下，俩人就座，冷锋直接开口说：“实话说了吧，我来是想看看冯雨那丫头怎么样，岭南没有未出阁女子不见客的怪习俗吧！” 冯盎呵呵一笑：“自然没有，但是，你是魏王的师父，以后我家丫头过了门，也得叫你师父，你准备好见面礼了吗？” 冷锋撇撇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到冯盎的桌子上：“昙花香水，天下楼拍卖行卖出两万枚银币的宝贝。” 冯盎拿着瓶子看了看，惊讶道：“昙花香水？这玩意你都有？” 天下楼的香水冯盎知道，但是昙花味的，就有点吹牛了吧。 冷锋无奈道：“我也不知道香水作坊怎么做到的，他们不知道种了多少昙花，后来还居然真的鼓捣出了昙花香水。” 昙花开花的时间很短很短，想要弄到昙花精油，只有想办法尽可能多的种植昙花。 冯盎点点头：“这礼物不错，你等等，我这就把那丫头叫过来。” 站在冷锋身后的李泰忍不住瑟瑟发抖，他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就来看人了。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儿跳进了书房：“阿爹，你找我啊！” 冷锋循声看去。 冯雨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她没有过多的继承冯盎的基因，而是很像冯夫人。姿容虽然说不上是绝顶，但是也算是不错了。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中原女子那种深闺的味道，而是充满了活力。从她跳进书房的动作来看，还是个很跳脱的性子。 难怪李泰会心动了。 冯盎看看女儿，再看看冷锋，顿时一脸黑线。 “好好的，蹦蹦跳跳成何体统，还不赶快见过你护国公叔叔。” 平常的时候，要是冯盎这么凶，冯雨早就顶嘴了。 但是当她看到冷锋后，只能乖巧的点点头，对冷锋施礼道：“侄女见过叔叔。” 看着冯雨，听着她“叔叔”的称呼，冷锋忽然有一种老了的感觉.... 三十多岁，在后世可能还单身拼搏的年纪，在大唐坚持早婚早育的家族，可能都当上爷爷喽。 “你就是冯雨啊，找位置坐吧。” 同时，冷锋也伸手戳了戳李泰：“别傻站着了，你也找位置坐。” 李泰挠挠头，去帮冯雨搬椅子。 可能是因为在家长面前，冯雨和李泰都很老实，甚至还隔了好远一段距离，看起来中规中矩的。 “冯雨啊，你举得李泰怎么样？” 不知道说什么，冷锋只能随口提问了一句。 冯雨看了看李泰，再看看父亲，深吸一口气说：“我觉得，青雀很有意思，也很聪明，就是脾气不怎么好，想问题烦躁的时候连我都凶....就这些。” 说到脾气不好的时候，她还瞪了李泰一眼。 冷锋忍不住抓了抓下巴。岭南的姑娘一般都大大方方的，从她这话来看，她已经很熟悉李泰了。 李泰就是这样，平时脾气很好，但是涉及到实验什么的，就变成了火药桶。实在急了，还会大骂工匠。 既然冯雨知道他这个毛病，那么就不是问题了。 等冯雨说完，冷锋继续问：“冯雨，你应该知道，女嫁随夫，你就得离开岭南去长安了。而且，距离这么远，可能余生你都很难重回岭南，你觉得自己受得了吗？” 冯雨挠了挠头，面现纠结之色。 好久之后，她才点了点头。 李泰见她点头，不由得面露欣喜之意。 他忍不住对冯雨说：“你别怕，师父吓唬你呢。长安到岭南的线路，已经开始准备了。只要解决了长江等大河上面建桥的问题，铁路就会铺设到岭南来，有了火车，最多几天时间，就能从长安回来了！” “真的？” 冯雨大喜，虽然她不想离开李泰，但是同时她也割舍不下家里人。能回岭南就好，哪怕可能要等很长的时间。 冷锋和冯盎对视一眼，冯盎撇了撇嘴，他知道冷锋这两个问题是有试探的意思。 他就没见过这么护犊子的师父，连徒弟的媳妇都要试探试探。 这个时候，门外有侍卫通报道：“老爷，蜀王带着一个野丫头，在内院门口要求进来。” 有冷锋在的情况下，不管是李泰还是李恪都要对冯盎尊敬一点，所以李恪才会让侍卫先进来通报。 “请蜀王进来吧。” 没一会儿，李恪带着一个身穿麻衣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女孩儿有点黑，这是经常被太阳晒的缘故。 李恪带着她走到冷锋身边，介绍道：“这就是我师父，你可以把他当作我的父亲看待。” “你就是李恪的师父？我叫李茉莉。” “你会说中原官话？” 冷锋看向李恪。 岭南这里的人一般都说土话，也只有冯盎周边的人会学习官话。一个山寨首领的丫头，居然会官话? 李恪挠挠头说：“她的名字，是她父亲取的。那个寨主，其实是前朝的犯官，所以茉莉也就学会了官话。” 冷锋皱眉道：“你见过她父亲？她父亲怎么说？” 听到那个寨主的身份，冷锋很怀疑他是想借助李恪的身份翻身。 第776章 当然是回去了 前朝犯官，一般被冤枉的，新朝的时候，都会被接回去。 李渊在位时不糊涂，这样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他不会放过。而那些没有被召回的，要么实在是个小人物，要么就是有罪。 李恪挠了挠头：“李寨主说，不要聘礼，只要我把他女儿和一个儿子带回中原，让那个儿子回祖地认祖归宗就好。没说别的啊。” 李茉莉看看李恪，再看看冷锋，露出疑惑的神色。 她虽然会说官话，但是涉世不深，并不明白冷锋的言下之意。 “只是这样啊。” 冷锋点了点头，看样子那个素未谋面的家伙，很有自知之明。只不过是把他一个儿子送回老家延伸血脉而已，不算什么过分的条件。 李恪虽然身份敏感，但是出一些钱，让他的小舅子或者大舅子富足一生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麻烦点，但是正好顶上了聘礼的部分。 “虽然他不要聘礼，但是你也不能太寒颤了，他们的寨子生活一定不好，你带一些物资过去吧，就当作是我这个师父给你妻子的见面礼吧。” 李茉莉穿的只是普通的麻衣，双臂都露在外面，就是裤子，也只是到膝盖以下。如果那个李寨主是前朝官员的话，不可能会让自己女儿这副打扮。 究其原因，除了穷，估计没别的了。 冯盎出声道：“听她这么说，老夫想起是哪个寨子了。李家寨，寨主是前朝户部侍郎，因为受贿才被发落到岭南。而李家寨，一般都是犯官和他们的家人，日子过的很是艰难。平时，老夫都会接济他们一下，但是他们只有真的过不下去才会接受。” 毕竟那些人曾经是官员，最讨厌“嗟来之食”。 李恪自然答应。 李茉莉知道冷锋要往她们寨子送东西，也很开心。 看着兴奋的李茉莉，冷锋说：“我把你叫过来，就是给你换一个身份。你一个寨主女儿的身份，不够跟李恪婚配的，只有认冯公当干爹，才勉强接近及格线，你懂吗？” 李茉莉摇摇头，疑惑的看向李恪：“你师父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了？” 李恪自然否定，好一番耗费口舌才跟李茉莉解释清楚世俗的偏见。 听明白后，李茉莉对冷锋施礼道：“谢谢师父。” 见李茉莉答应下来，冷锋看向冯盎：“冯公，你意下如何？” 虽然事先打过招呼，但是冯盎还没有明确答复要不要帮忙。 冯盎笑道：“只是一个小忙，老夫自然要帮。” 李恪赶紧对冯盎施礼：“谢过耿国公！” 冯盎摆摆手表示不算什么，顺便把桌上那瓶香水递给冯雨，告诉她这是冷锋送给她的见面礼。 了却心事后，不管是李泰还是李恪都放下了心。 看着两个嘴都咧到耳根子的徒弟，冷锋挥挥手：“滚蛋吧，别在这里站着了，我跟耿国公还有事情商量。” 赶走哥俩后，冷锋跟冯盎探讨起在岭南建立钢铁厂的事情来。 鞍山钢铁厂虽然足够满足北方铁路所需，甚至还有一些剩余，但是从鞍山运送钢铁送到岭南来，靡费惊人。直接从岭南建立钢铁厂是最省事的办法。 朝廷实际派遣官员进入岭南后，一些对岭南的偏见，或者说提防还会再度瓦解。至少，钢铁的冶炼，不再是限制的。 毕竟，如今的大唐，顶级武力已经不再是铁制的铠甲长刀。 跟冯盎商定钢铁厂的事宜后，第二天，冯盎就收了李茉莉为义女。 接下来，李恪李泰兄弟俩彻底过上了开心的生活。 毕竟，他们已经不再担心被师父发现，搂搂抱抱什么的就不担心了。如果不是因为婚礼要延迟一段时间，估计俩人会给冷锋鼓捣出徒孙来。 了却很多烦心事后，冷锋在岭南安稳的过了年。 本来冷锋准备安稳等到贞观十九年再回长安的。 但是。 贞观十四年二月，一封信送到了岭南。 是李承乾的信。 完成一年游历的他，刚回到长安就被指婚了。 太子妃是秘书丞苏亶的女儿，只比李承乾小一岁。 在大唐，十八岁都嫁不出去的，会被打上“有问题”的标签。像冷锋这样主张十八岁后成婚的，除了孙思邈，几乎一个都没有。 而孙思邈关于身体是否长成的论断，根本抵抗不了早婚早育的浪潮。 苏亶的身份不高不低，但是他的女儿没有嫁不出去的道理。更何况，历史已经偏离了轨道，不可能依旧让李承乾跟苏氏搞在一起。 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是李世民的安排。 恐怕，早在李承乾十岁左右，李世民就已经安排好了太子妃的人选。 对于大徒弟的遭遇，冷锋也没有办法。 李泰李恪不是太子，所以他们的婚姻，他才能耍一些手段。至于李承乾，只能老实接受了。 “啧啧啧，皇兄这信写的可真酸。” 李泰放下信，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恪也接过信看了一遍。 除了开头的告知外，余下的内容都是对师父能参加婚礼的期盼。 怎么说也是人生婚姻中最紧要的一个，李承乾自然期待师父能够参加。 冷锋苦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是你们小师娘身怀六甲，根本经受不了路上的辛苦啊。” 李泰也说：“虽然我很想赶回去，但是鱼船的实验到了关键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怎么选择了。” 这段时间，李泰的身边多了一个冯雨。冯雨的性子虽然跳脱，但是李泰认真的时候，她也不会捣乱。在她的照顾下，李泰的实验效率反而高了很多。 李恪见师父和弟弟都在看自己，就放下信，耸耸肩：“我倒是没什么事儿，随时都能回去。说起来，我倒是很想回去，成婚后，贞观十九年的时候，没准我和茉莉的孩子都要上窜下跳了。” 李恪从不在冷锋面前遮掩自己的想法。 听李恪这话，冷锋不由得头大如斗。 他只想着悠闲度日、避祸，却忽略了李泰和李恪的想法。 他们的年纪，早就该成婚了。而他们的婚礼，必须得回长安才行。 以前俩人还是单身狗的时候，怎么来都行，现在俩人都有了婚约者，再拖延，就是他这个当师父的不是了。 没错，不管是李泰还是李恪，他们的婚约都得到了李世民的肯定。 李泰是有充足的理由，而李恪，应该是杨妃吹的枕头风和各方奔走起了作用。 李泰白了李恪一眼，李恪则是耸耸肩。 他们师徒之间，用不着那么虚伪客套，有事说事儿就是。 冷锋按了很久的太阳穴，才对俩人说：“回长安！不过我要在四个月之间，到长安后再回来！” 第777章 佛道争端 徒弟们的事情，他不能耽误，但是，小彩四个月后就要临盆，他也不能缺席。 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在四个月的时间内在长安和高州之间来回一次了。 李恪低声道：“四个月的时间，在长安和岭南之间来回，几乎不可能啊。” 就连百骑司的急报，日夜兼程，都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跑一趟而已。 师徒三人大眼瞪小眼，同时叹息一声。 时间不够用的时候，就是让人分身乏力。 三人都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泰忽然开口了：“或许，还真的有办法哦！” 冷锋不由得看向李泰。 这个时候是唐朝，好多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长安到高州的距离，在正常人的眼中堪比两个世界的距离了。 但是，如果是李泰的话，没准还真的有办法。 李泰起身，从书架上拿起一张地图，展开在桌面上。 “师父你看，咱们乘坐铁甲舰从登州到岭南，只是白天赶路，才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走海路，走河道且日夜兼程的话，速度会快很多，大概一个月，就能回到长安！” 李恪忍不住出声：“你这是以铁甲舰的速度啊，普通河船能有铁甲舰的速度吗？” 李恪吐槽，但是冷锋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他惊喜的看向李泰：“岭南这里有蒸汽机？” 李泰哈哈大笑：“自然有啊！蒸汽机最重要的就是密封，而岭南这里就有橡胶，之前我制作了一个小型的，装到了普通的河船上。结果，那河船速度快到飞起啊！” 听李泰这么说，冷锋顿时笑了。 理论上可行。 困扰河船的，是速度，而且，逆流而上的时候，没有风就只能靠人力。蒸汽机装到河船上，那么四个月内在岭南长安来回一趟有门！ “那就赶快去准备河船，岭南到中原的河道，冯盎已经清理过了，就算是赶夜路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咱们只有渡江和穿越两湖领域的时候，才需要规避黑夜。” 李恪忍不住出声道：“师父，是不是太冒险了？” 李泰先冷锋一步出声道：“不冒险，你要知道，我计算赶夜路的时候，可是单单计算了有月亮的时刻。甚至还把阴天的情况考虑进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泰还对李恪眨了眨眼。 李恪这才放弃，俩人走了出去。 走到冯家大门的时候，李恪忍不住说：“青雀，你干嘛要同意师父的举措？这太冒险了。” 李泰不满道：“难道你要师父两头难做？” 李恪连连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俩也可以等几年，或者等到小师母生产后再回长安成婚啊。” 李泰撇撇嘴：“咱俩能等，皇兄可等不了。不过你别担心，我敢答应师父，自然是有准备的。 你以为我在岭南这么长时间，就是研究鱼船了？我跟你说，我还根据不倒翁，研究出了船体平衡系统，有了这个，再大的风浪，船也不会翻。同时，我还制造了铁皮的河船，一般的礁石，就算撞一下又如何？还有啊....” 看着洋洋得意的李泰，李恪很怀疑这家伙鱼船研究的这么慢，其实就是被这些事情分心了。而做这些没什么大用处的研究，多半是为了讨好冯雨.... 兄弟俩去准备船，冷锋这边也跟刘淑雯和小彩说好了。 “其实，就算是您不在妾身身边，也没问题的。” 大肚子的小彩，行走都有些限制了。 抚摸着小彩的肚子，冷锋无奈道：“没办法，不管是对你还是对这个孩子，我都要尽到责任。你放心吧，如果赶不及，我会放弃长安那边的事情的。” 虽然一连放三个徒弟的鸽子，是件很恶劣的事，但是相比较家人，冷锋还是只能对时间妥协。 第二天一早，冷锋等人就离开了高州。 李泰的船，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在河道里，要是开到最高的档位，这船就像离弦之箭一般。 好在二月份是中原岭南贸易的冷淡期，河道里没有太多的货船，否则这速度，绝对要出车祸。 李泰没吹牛，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一个月回到长安真的不是问题。 中途，在岳州修整。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李泰见冷锋紧缩眉头，就问道：“师父，怎么了？” 冷锋叹息说：“看样子佛道的争端，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啊。” 岳州这个小地方，以前那是最着名的穷乡僻壤，如果不是岭南跟中原的河运渐渐起色，渔业也发展起来，根本没人会关注这里。 但是，就是这里，也有和尚道士在传布教义，甚至在闹市上，两方相遇，还会展开一阵口角之争。 在围观人那里，冷锋还听到了一个故事。 南北朝时期着名画家张僧繇曾经画了一副《醉僧图》。 醉僧图画的是一个醉酒的和尚，虽然和尚的神色憨态可掬，但是整幅图都透着讽刺的意味。 醉僧图本来是房玄龄的收藏，被奉为瑰宝，就算是冷锋也只是看到过一次而已。但是以袁天罡为首的一众道士，硬是把这幅图借了出来，还借用文院的印书坊拓印了无数，随后分散发到民间。 嘴上说是让百姓们也能见识见识张僧繇的画技，但是讽刺和尚的意味浓重无比。 而和尚也不被动，他们凑了一万枚银币，硬是请动了阎立本画画，画的还是醉道士图，一样通过印书坊拓印，传遍了民间。 一万银币啊，这个数目的钱，就算是冷家掏出去都得好好合计合计，而和尚们为了争锋，就毫不犹豫的花掉了。 这件事，一方面说明那些供奉佛祖的大师，确实有钱，另一方面，也说明佛道的争端，确实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 甚至，都有点失智了。 坐在李泰的船上，冷锋不由得对长安之行忧心忡忡。 到时候，可得独善己身，任何一家都不能沾染到啊。 这个争端就是个大坑，不管帮哪一方，都是错的。 最佳的做法，就是和李世民一样，冷眼旁观。 你们爱咋闹咋闹吧，只要不过分就行。 第778章 施主身具佛根 要是过分的话，免不了两边一起敲打一下。 毕竟，这是大唐。 和尚道士就算是再能折腾，也不能越过一定的限度。 李世民不介意治下有人打架，但是他永远不会丢弃自己仲裁者的身份。 李泰嘿嘿一笑：“等到了长安，我就赖到皇宫去，我就不信这些人能找到皇宫去。” 佛道争端起，两方不仅在斗法，还在四处拉盟友。 涉及到传承，就算是深山隐居的道德高僧、道士，都不得已出山为自己的派系撑腰。 不仅如此，他们还拉拢高官贵族、道德大儒帮助自己。 烦不胜烦！ 李泰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回到长安以后，必定有和尚道士上门。虽然说一直拒绝也能让他们放弃想法，但是李泰根本不想让人家上门。 李恪也点头说：“虽然我不方便进皇宫躲避，但是我能进武院，武院演武场戒备森严，他们不可能强闯。” 冯雨过来给师徒三人递上热茶。 听到三人聊天的内容，她忍不住插嘴说：“为什么和尚道士要打架啊？而且，他们打他们的，干嘛要来烦你们？” 冷锋并不在意冯雨插话，而是解释道：“造势呗，所谓道高一尺，佛高一丈。他们总想着在规模气势什么的各个方面把对方比下去，仿佛这样就算是胜利一样。” 李泰伸手拍拍冯雨示意她离开，同时说：“通俗讲就是失智了，什么都不在意，一心一意就想着胜过对方。” 冯雨知道李泰的意思，在家里学习中原习俗的时候，她知道了原来中原男人商议事情的时候，女人是不应该插话的。 但是，因为这里只有师父和师兄，她才会放肆一下。 等冯雨走后，冷锋边喝茶边说：“或许，佛道争端，也是一件好事呢。” “啥？” 李泰一口茶水喷到了河流里。 李恪惊讶道：“师父，和尚道士这么折腾，影响这么恶劣，您怎么还说是好事？” 冷锋笑道：“我才想起来确实是好事。你们想想，袁天罡那样的道士，只要给达官贵人算个命、算个好日子，就能得到很多的酬劳。那些和尚，只要蹲在寺庙里，就有人上门送钱。佛门的香积厨，你以为装满了多少次？ 他们号称出家人，虽然平时布衣素食，但是，当初放贷的时候，可比富商还要身家丰厚。且不提钱财，就是那些庙产，都是财富的一种啊。” 李泰喃喃道：“听您这么一说，这些人还真的是有钱啊！” 李恪也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眼中那布衣素食、面含慈悲的大师形象，顷刻间崩碎成了渣渣。 “所以说啊，他们斗是好事。之前我还疑惑阎立本为什么愿意淌这趟浑水，原来是为了收钱啊。一万银币，可够办很多事情的。和尚们既然愿意掏，不要白不要啊！” 李泰笑道：“师父，我怎么感觉您想使坏？” 冷锋嘿嘿一笑，不言语。 这一次回长安，既然两方注定会找上门来，不如干脆就接触一下。一味的躲着，烦不胜烦，接触后，只要在两者之间徘徊，哪一方都不战队不就好了？ 下定决心后，冷锋不仅不再畏惧回长安，反而有点期待起来。 李泰的计算，并没有错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到了洛阳。 到了洛阳再转陆行，速度要比开船还快。 二十六天过去后，冷锋就回到了长安。 既然回来了，首先就要到皇宫，跟皇帝汇报一下近期发生的事情，并接受奖赏。 奖赏什么的已经是一个形式了，毕竟，以冷锋现在的地位，根本是封无可封。再进一步，就是异姓王了。 很显然，朝臣们根本不想出现这么个异类，否则当初他们不会那么顽固的阻拦李世民。 马车行驶到皇宫，首先迎接冷锋的不是黄门，而是袁天罡和一个和尚。 下了马车，冷锋呵呵一笑，迎了上去。 “一段时间不见，护国公神采依旧，气质更加飘然若仙，可喜可贺啊！” 袁天罡仗着跟冷锋认识，很自然的先那个老和尚一步跟冷锋打招呼。 冷锋对袁天罡拱拱手：“国师也是一样没变啊，想不到有缘在这里跟您见到呢。” 看看袁天罡满头的汗水，冷锋就知道这家伙是突然赶过来的。 要说消息是怎么透露的，很可能是在洛阳上岸的时候，就有人把消息透露了。否则袁天罡不可能这么巧的就出现在皇宫门口。 袁天罡还想说什么，但是他身后的老和尚却卡在他开口前跟冷锋说话了。 “南无阿弥陀佛，护国公，老衲有礼了。” 冷锋也双手合十：“大师好啊。” 袁天罡怒气冲冲的看向老和尚，但是他也无可奈何。 既然冷锋已经跟老和尚说话了，他再插嘴就显得很失礼。 老和尚微笑着接受了袁天罡眼睛中喷涌出的怒火，转而对冷锋说：“老衲法号觉醒，是慈恩寺的新主持。慈恩寺新整修完毕，正要举行一场法会，老衲特意来邀请护国公参加。” 觉醒？冷锋想了想，才想到这个词为什么让他觉得熟悉了。 憋住笑意，冷锋疑惑道：“大师为什么来邀请我？我不信佛祖的。” 听冷锋这么说，一边的袁天罡顿时面生喜色。 不信佛好啊！ 觉醒依旧保持着微笑：“万物皆有佛性，，更何况人了。原本听闻护国公学究天人，不似人间该有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您虽然不信佛，但是身具佛根，佛性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相比施主，老衲这点佛性就像是萤火之于皓月。能邀请护国公您这样的人参加法会，是慈恩寺的荣幸啊。” 冷锋忍不住揉了揉肚子.... 不是肚子疼，而是如果他不揉的话，难保自己破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笑出声来。 他倒是憋住了，他身后第二、第三辆马车里却传出了三四个笑声。 估计是躲起来的李恪李泰冯雨三人笑出了声。李茉莉不了解中原的信仰，所以应该笑不出来。 第779章 赠玉 举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么一顿马屁拍过来了。 冷锋舒了一口气：“那，大师记得到时候叫我一声就是，到时候我一定参加。” 听到冷锋的话，觉醒笑的弧度更大了，而袁天罡却拉下了脸。 无量天尊的！这老和尚真是不要脸，一顿马屁就把护国公拉过去了！ 不能忍了，再憋下去，恐怕护国公就要站到佛门阵营去了！ 不顾失礼，袁天罡出声道：“护国公，其实贫道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冷锋转向袁天罡那边：“国师还有什么事吗？” 袁天罡抚须笑道：“其实是关于您那座小庙的事情，前段时间贫道筹划着在长安城里建立一座大道观，正好想起您还有一个小庙。 您的小庙香火不错，百姓们已经习惯了春耕的时候去上香了。贫道想，要不要在新道观里给您也立一个神像？想必您的神像，能给道观带来很多香火的。” 袁天罡话音一落，觉醒顿时面如死灰。 地藏王菩萨在上，这个该死的道士怎么这么狡猾？ 居然无耻到给护国公立神像了！ 冷锋也愣了一下，随即面露苦色。 他那个小庙，一开始他没管，是觉得只是百姓们的玩闹，一段时间后热潮就会退去的。 没想到，居然成了规模了！ 大条了，以后他冷某人会不会变成雨神或者五谷神什么的杂牌神仙？ 想想也有可能啊，毕竟尉迟恭和秦叔宝都成了门神。 见冷锋在按压太阳穴，袁天罡就知道自己的马屁拍错了地方，他忍不住说：“护国公，有什么不妥吗？” 冷锋摇摇头：“没什么，两位不如等我回府中的时候再叙？眼下我要去见皇帝的。” 人家有事，自然不能拦着。 觉醒和袁天罡一起点头，退到了一边。 他们不忙，传闻太子就要迎娶太子妃，护国公这段时间断然不会再到处乱跑。 他们有的是时间软磨硬泡。 相比较其它大臣贵族，护国公在平民心中有很大的影响力，要是能拉到护国公这样的助力，另一方几乎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然，另外一个更有声望的人，两个人都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敢去招惹。 马车进入皇宫，嚣张的一直前进，直到有阶梯的地方才停下。 下了马车，李泰就笑道：“逗死我了，哈哈，这俩人真是的，一个说师父有佛性，另一个干脆就要捧师父当神仙。为了拉拢师父，俩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冷锋拍了李泰一下：“闭嘴，我倒是宁愿他们直接送银币金币，那玩意儿实在一点。行了，你俩去看你们母亲吧。” 李泰和李恪都雀跃的离开了。明明只是分别了一年，但是俩人都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以前总觉得自己长大了，现在看来，可能还没有啊。 临近中午的点儿，李世民应该不知道在哪个妃子那里用膳，这个时候通报也见不到，所以冷锋钻到了御花园里散步。 尽管这个时候很冷，但是御花园依旧一片青绿，居然是好多小松树。 冷锋走到一颗松树前伸脚踹了一下，小树纹丝不动，看样子已经移植了好长一段时间。 “好看吧，虽然是冬天，但是还是有点绿色好看一点。” 冷锋看向身后，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李渊。 如今的李渊面相更老了，但是因为经常运动的原因，呼吸平缓，看起来没有患上老人常见的肺病心病。 但是.... 见冷锋在看自己的轮椅，李渊解释说：“前两年开始，只要是隆冬季节出门，朕的腿就会疼痛难忍。没办法，只能坐在轮椅上，塞满棉被再出来。” 说话间，李渊也不用身后的宦官宫女帮忙，自己转动轱辘到了冷锋身边。 宦官宫女不敢接手，怕被太上皇怪罪。而冷锋就没这个顾虑，他走到李渊身后帮他推着轮椅在御花园里转悠起来。 走到一半，李渊忽然开口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好诗啊，看到这诗的时候，朕就喜欢上了松树，还让皇帝在御花园里栽了好多松树。” 这个诗冷锋有印象，这是他剽窃自郑燮、写到文院院墙上勉励学子的诗句。 念完这诗，李渊回过头对冷锋说：“朕今年想举行一场足球赛，如当年你组织的羽毛球赛和足球赛一样，叫上全大唐的州府选拔，再叫上周边各国。朕打算狂欢一次！” 冷锋忍不住说：“太上皇，如果您今年要举行的话，现在就得做准备。涉及到各个州府和周边各国，场地需要准备，还要通知他们。时间紧迫的很啊！” 李渊点头：“朕已经准备了，其实朕现在差的就是自己的球队。现在培养太紧迫了，所以朕想入股你的龙牙军，怎么样？” 冷锋微笑道：“入股什么啊，您需要的话，龙牙战队改名成太上皇战队就行。” “那说好了啊！” 听冷锋这么说，李渊顿时开心起来。 他研究过当初各个球队，要说哪个球队最可能夺冠，只能是冷锋手里的龙牙队。 他渴望一次胜利，虽然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坚持剧烈运动了，但是这并不阻碍他对胜利的渴望。 所以，他听说冷锋回来的时候，才过来找冷锋商量。 “朕也不白借你的人。” 李渊掀开棉被，在腰间一顿掏，掏出了一块玉佩，他把玉佩递给冷锋：“这算是朕的报酬吧，放心，这块玉佩的价值绝对足够。” 冷锋接过玉佩，玉佩的做工不错，但是材料有点瑕疵，还有三处。有瑕疵的玉，价格就直接跌落谷底了。 不过，李渊这就算是意思意思，接受就是。 “好。” 冷锋答应一声，把玉佩挂到了腰间，随后推着李渊转了一个圈往外走。 “太上皇，龙牙军的士兵们有四百多就在长安，哪天您把他们聚集起来，可以自己挑选的。” “嗯，朕会的，球赛开始之前，朕会亲自指导这些人的。” 说完，李渊示意冷锋放手，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御花园。 旁边，李世民的贴身宦官已经在等着冷锋了。 第780章 朕在等 自从冷锋认识李世民以来，他身边的贴身宦官，除了无名以外，一直在换。也不知道他们是被调走了还是被干掉了。都说伴君如伴虎，冷锋现在深有体会。 明明他已经离开李世民的视线了，但是李世民依旧不放过他，闲来无聊想要树立一个敌人排除寂寞，都要先想到他。 跟着宦官走进御书房，正伏案批阅奏章的李世民抬起头，吩咐道：“给护国公搬一个椅子来，你们都下去吧。” 那个宦官给冷锋搬来一个椅子，然后快速的离开御书房。皇帝跟一些大臣有话要谈的时候，就必须快速退场，迟了，就算是割耳朵也来不及喽。 虽说皇宫里生活郁闷，但是也比被发配到惊雷司关起来干活强啊！ 冷锋没有坐椅子，而是走到李世民的桌子前，因为李世民对他展开了那个奏折。 奏折是鸿胪寺的，是一份翻译，翻译了倭国的国书。 毕竟，之前倭国人在“日出之国、日落之国”上闹了笑话，再也不敢用汉字写国书，干脆就用倭国文字表达意思。 这样，不会产生歧义。 冷锋快速把奏折过了一遍。 苏我次郎的国书很老实，尊敬的称呼李世民为长辈、天可汗，还很委婉的提出了要再采购大唐几条战船的要求。 “你怎么看？” 冷锋经历过扶余之战，对倭国算是比较了解，故此李世民才会询问冷锋的意见。 冷锋把奏折还给李世民，说：“倭国的海上力量原本是分散的，但是，受到渊盖苏文的影响，他们把海军聚集到了五岛群岛上，被我们一锅端了。 不仅如此，他们囤积的造船木，被东海水军拿的拿，烧的烧。可以说，倭国海上力量是彻底破产了。就算他们用一般的木材建造海船，可是只是权宜之计。一般的木材，腐蚀快，而没阴好的木材，寿命也短。 依我看来，倭国是对新罗百济有想法，否则他们不应该需要战船才是。” 唇亡齿寒，高丽沦陷后，新罗百济就像是寒号鸟一样，只能抱团取暖，瑟瑟发抖。 高丽在时，他们甚至对大唐都不是那么的畏惧；高丽没了，倭国对他们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李世民点点头，说：“倭国这是在想屁吃，新罗百济那点地方朕之所以留着，就是要提防他们倭国，限制倭国的势力扩张，朕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龟缩在海岛上的倭国，就像是无根之萍，他们想要扩张势力，只能对着西方的海岸线流口水。 几笔写了回复后，李世民把奏折放到那一摞奏折最上方。 伸手拿起茶壶，晃晃。 李世民皱起眉，对门外喊道：“来人!没茶水了！狗奴才，你是怎么伺候朕的！真是无用！” 那个宦官惶恐的钻进来，边叫着“奴才该死”，边拿起茶壶往外跑。 没有茶水，李世民只能拿出一盒饼干递给冷锋招待他。 “这是高阳做的，滋味还不错。” 冷锋拿起一块尝了尝，居然真的不错。之前就听说皇后把高阳送到天下楼学习厨艺，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做出饼干了。 这个时候的高阳，还没有跟房遗爱完婚，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进宫的时候，冷锋曾经看到过她几次。但是有谁能想到，这个小丫头，之后却跟辩机和尚私通，让皇家蒙羞？ 因为生母早死的缘故，高阳是李世民心目中仅次于兕子的女儿，甚至跟房玄龄的儿子订了婚，可见李世民对她的喜爱。 见冷锋沉思，李世民不由得问道：“怎么了？高阳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冷锋摇摇头。他脑子里记忆的是之前的历史，事实上，自从他穿越到大唐，彻底改变历史走向后，好多事情都已经不能盖棺定论。 “没什么，就是觉得高阳算是受到承乾的牵累了，如果承乾早点完婚，她这个时候应该也跟房遗爱完婚了吧。” 冷锋本来想说“嫁到房相家里”的，但是考虑到“尚”这个字，又憋了回去。 公主招驸马，驸马尚公主。 成婚后，公主依旧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就连公婆都应该对她行跪拜礼。 这样的“尚”，哪里是娶公主，分明是娶了个祖宗。 李世民知道冷锋隐藏了一些什么，但是他习惯了冷锋说一半留一半的臭毛病，也就不再追问这个问题。 “话说，要不是承乾成婚，你也不会从岭南赶回来吧。恐怕你会在岭南待到长安风云平淡吧！说起来，你在袁天罡和觉醒那些人眼中，可真是香饽饽。” 李世民的眼目遍布大唐，更不要说皇宫门口了。 而关于冷锋跑到岭南的原因，李世民猜到了一些，也从李泰的信里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冷锋挠挠头：“都是烦心事，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最好不要掺和进去，你是皇帝，还没有明确的信仰，不管是道家还是和尚，都不敢轻易拉你当助力。我就不同了，他们拉拢我根本没有顾虑。既然你知道他们找我的事情，应该知道觉醒对我的马屁，跟袁天罡为我立神像的事情了吧。” 李世民嘿嘿一笑：“朕倒是很期待你的神像立起来，到时候说不好朕也会去上几柱香。” 冷锋白了李世民一眼：“少来，你是在给百姓演戏，但是在我看来就像是给我上坟一样。” 李世民哈哈大笑。 揉揉太阳穴，冷锋询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就让他们这么闹下去？小心到时候他们分出胜负来，一家独大，到时候没准就是你都得对胜利者服软。” 君权教皇授的例子，在欧洲多了去了。 虽然历史上佛道的争端无疾而终、不了了之，但是在时间线变了的现在，谁又说的准呢。 李世民瞪眼道：“他们敢！” 瞪完眼，李世民才说：“朕是在看戏，或者说当渔夫。佛道冲突，会消耗两方的根基。他们的庙产实在太多了，好多甚至能追溯到梁武帝时期。这么多的土地，不归国有怎么行？ 朕在等，哪一方实在受不了向朕求援的时候，朕就会狠狠宰他一刀！” 第781章 命令皇帝三件事 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险的味道。 看着李世民这个样子，冷锋不由得暗笑。 原来你在这等着呢！ 不过，估计这个计划要破产。 原本历史上闹得不可开交的两家，突然沉寂下去，估计就是因为李世民这头老虎露出了獠牙。 跟争谁家高低相比，还是自家的庙产重要。僧人道士的庙产，才是他们超脱世外的根本。 尤其是僧人，当初梁武帝兴佛的时候，可是把他们惯到了一定境界。 “南朝四百八十寺”这句诗，就足以说明他们多么有钱！ 后来虽然几经波折，但是旧时积攒的本钱，可没那么容易消耗。这一点，从银行兑换货币时，专门给寺庙配上了一支队伍就能看出来。 陈年古寺的泥塑佛像里面，可不是实心的.... 见冷锋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世民不由得皱眉道：“有什么话就说，憋着算怎么回事。” 作为帝王，李世民其实很想有一个人能跟他分享一些事情的。亲人中，长孙皇后是一个选择，但是对李世民来说，跟“媳妇”唠嗑，跟与别人“吹牛”相比，还是差一筹。 曾经，李世民觉得冷锋就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但是，自从高丽战争结束后，李世民觉得冷锋跟自己之间有了很明显的距离感。 之前，虽然冷锋有时候说话很难听，但是李世民知道他是对他好。 但是，现在的冷锋，给李世民的感觉就是“旁观者”。 没错，就是旁观者。 冷锋拿起一块饼干，说：“不是我有话不说，而是这话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残忍哦，早知道不如晚知道好一点。不说这个了，我来皇宫是跟你汇报造船厂等事件的，怎么扯这么远了。来来来，我跟你汇报，汇报完，我还要会天下楼看看呢，铁路的造价高昂，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留下养老钱。” 李世民撇撇嘴。就他所知，铁路如果建成以后，直接就会是另一个天下楼那样的吸金产业。 要知道，天下楼可不仅仅代表酒楼，而是把玻璃作坊等下属一起算进去的。 不过好在，冷锋只是要了一百年的收费权，并答应之后就会把铁路送给朝廷。 这样，冷家也不会赚的让朝廷也要绝望。 李世民本来想吐槽一句的，但是冷锋已经自顾自的说起了造船厂、鞍山钢铁厂的事情。 对李世民来说，还是正事重要。 于是，李世民边听边提出问题。 一直讲完岭南钢铁厂事件后，已经是黄昏了。 直到宦官来点亮蜡烛，李世民才惊醒。 “可恶，已经是这个时间了。” 看看桌子上的奏折，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这些奏折，又要让他批阅到半夜了。 冷锋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说到这里吧，我回去了。哦，对了，等承乾他们大婚后，我还要回岭南，小彩就要临盆了，我不能不在她身边陪着她。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还得写请假条。” 李世民反唇相讥：“你什么时候写过？” 冷锋哈哈大笑，背着手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冷锋潇洒离开的身影，新来的宦官不由得目露尊敬之意。虽然以前知道护国公是个大人物，但是没想到这位居然这么屌。 不给皇帝下跪请安就算了，还敢跟皇上这么说话。 李世民拿起一个奏折，翻开，见新宦官还在看着门口，就说：“以后但凡是跟护国公有关的事情，都必须先跟朕说。今天的事情，只此一例！” 宦官点头。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是觉得皇帝在用膳，臣子就应该等着，才没有第一时间跟皇帝说。 想到这里，他弯腰对李世民说：“陛下，说起来奴才确实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他把李渊赠给冷锋玉佩的事情告诉给了李世民。 当李世民听到他描述玉佩的样式时，直接站了起来：“等等，你再说说玉佩的样子！” 听宦官再说一遍玉佩的样式后，李世民坐回去，苦笑出声。 这块玉佩，是他跟李渊的一个约定。 当初李渊搬离太极宫的时候，他给了李渊一块玉佩。 玉佩上有三处瑕疵，但是这个瑕疵却是人为设置上去的。那代表三件事，有这块玉佩在，李渊能够要求李世民做三件事。 这三件事，只要是李世民能够做到的，哪怕头拱地也要完成。 后来他跟李渊的关系逐日缓和，他已经把这块玉佩淡忘了。可是没想到，李渊居然会把这块玉佩送给冷锋。 几笔写完奏折的批复，李世民陷入了沉思。 太上皇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冷锋并不知道这块玉佩的效果，甚至还打算回家就把它打赏给下人。 但是，在皇宫门口，他遇到了皇后。 皇后出现的时候，周围的宦官宫女护卫一众旁人立刻消失不见。 这是有大事说的节奏啊。 冷锋站住不动，等着皇后开口。 “护国公别来无恙啊，您可收到了太上皇的馈赠？” “这块玉佩？” 冷锋拎起玉佩，说：“质地很好，但是有瑕疵，不值几个钱吧！” 皇后笑道：“玉佩不值钱，但是它的意义却无价。有这块玉佩在，就可以要求陛下做三件事，而且陛下必须要做到。现在，您还觉得这块玉佩不值几个钱吗？” “这....” 冷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皇后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太上皇给他玉佩，是皇后主使的。 能够命令皇帝的玉佩给了他，用意何在？ “为什么？” 冷锋到底没忍住，没有继续猜，而是问出了问题。 皇后笑道：“以您的聪慧，应该发现本宫给你信里的玄机了吧。说起来，那封信里还用到了你们一脉相传的拼音密文。还望护国公不要怪罪青雀。” 她既然知道拼音，那么必然是李泰泄露出去的。 冷锋点点头，暗下决心，回去就清理门户去！ 李泰这小子，到他妈这里，什么都隐瞒不住！ 说起信件，冷锋已经猜到了皇后的用意：“是因为皇帝钻牛角尖的性子吗？”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皇后点点头：“没错，就是因为这个。陛下的性子，本宫最了解了。想想当初分封刺史的事情，再想想陛下之前的胡思乱想，以后，陛下还有可能会犯糊涂，所以本宫希望到时候您能阻止他。” 冷锋苦笑道：“就因为这个？我觉得，你把玉佩给我，还不如给魏征呢。而且，你就这么信得过我？” 皇后点头：“对于护国公，本宫自然信得过！” 其实，她虽然有这个打算，但是最终让她下定决心的，还是冷锋这次赶回来的行为。 这说明，冷锋很在乎李承乾这个弟子！ 不管是自己的印象，还是从两个儿子口中得知的一些东西，都说明冷锋这个人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更何况，在皇后看来，冷锋跟魏征比起来，更适合使用这个玉佩。 魏征面对皇帝的错误，什么都不会考虑，直接就怼上去了。 因为这个，皇帝好几次都要忍不住砍了魏征，还是她阻拦下来的。 而冷锋，至少会想办法维护下皇帝的面子，不会弄得满城风雨。 冷锋看看玉佩，再看看皇后坚定的神色，只能点头。 “行吧，我收下了。” 第782章 女子学院? 皇后虽然没说，但是冷锋知道，关于李世民前段时间对他的“非分之想”，皇后对他是有维护态度的。人家虽然没说，但是冷锋本身不能装傻不知道。 说起来，李世民这混蛋玩意儿，之所以成为千古一帝，长孙皇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换一个就知道卑躬屈膝换取宠幸的皇后，魏征早就被砍死了，朝臣早就跟皇帝闹翻了。至于后宫，绝对是群魔乱舞。 “皇后娘娘，那我就告辞了，已经是黄昏，你还是早点回宫殿吧。” 长孙皇后旧有风疾哮喘等病症，如果不是孙思邈常驻长安，一直以来都让她修身养性、控制病情，她在贞观十年的时候就扛不住了。不过现在看来，她的身体还不错，应该不会过早的病倒。 皇后点点头，带着自己的心腹宫女离开了宫门口。 皇后一走，先前避嫌的侍卫等才重新回到岗位。 看着长孙皇后离开的背影，冷锋不由得微微一笑。 以前听史学家吹爆长孙皇后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一定是李世民影响的史实，或者后世人的无限脑补。现在看来，后人的描述还远远不够。对内，她是贤惠的妻子，对外，她是贤德的皇后。最重要的是，作为皇后，她还会主动帮助皇帝限制她母族的势力。 跟她相比，吕后等人简直就是渣渣。 出宫门后，冷锋又回望了皇宫一眼。 “皇帝啊皇帝，你可真是有福气。” 离开皇宫，冷锋赶到天下楼，查看一下关于铁路的账单。 他走后不久，这句话就被汇报到了皇帝那里。 “朕有福气？” 李世民愁眉不展，只是跟皇后见了一面，怎么就说朕有福气了？ 正思索间，皇后给李世民送来了晚膳。 因为冷锋的缘故，李世民没有时间专门吃一顿晚饭，只能凑合了事。 吃了两个包子，李世民问皇后：“你跟冷锋说了什么？他居然说朕有福气。” 皇后笑道：“没什么，妾身就是问问他文院能不能开辟一个女子学院。高阳兰陵她们曾经跟着妾身出宫玩耍，喜欢上了文院，回来后就问我能不能也去文院读书。” “啧啧，这俩丫头，居然也有学习的念头？真是难得啊。” 高阳和兰陵，可是皇宫里的两个混世魔王，就没她们不敢干的事情。 但是，因为她们生母早逝的缘故，李世民只会象征性的教训她们两句，从不责罚。 看看桌子上还没撤下去的饼干盒，李世民觉得，这可能就是冷锋说的有福气了吧。 “不过，文院可不是胡闹的地方。现在的文院也成了大唐的要害部门了，这俩丫头进去，还不搅和的那里鸡飞狗跳。前段时间，韩崇文老先生因为名额的问题，硬是坐着轮椅跑来跟朕理论。朕可不想再被他老人家指着鼻子喷口水。” 在大唐，年龄大就是硬实力，年龄大的读书人，那就是无敌。以韩崇文老先生的高寿，哪怕是指着李世民的鼻子臭骂，李世民也只有接受的份。 皇后笑道：“妾身有准备的，当初惊雷司在文院附近的建筑，还保留着，只要把那里修缮一番，就能使用了。” 李世民点点头：“可以，既然皇子们进文院修习已经成了规定，那么公主们也不能落下。观音婢，你发现没有，养在皇宫里的孩子，很容易养成娇纵的性子。而像承乾青雀他们，在外开了眼界，反而懂得了努力谦虚。之前李佑因为胡作非为，被带回长安。冷锋那家伙对朕说，只要暂时抹掉他齐王的地位，让他在文院修习，就能磨掉他的性子。 朕开始还不以为然，后来才发现这个方法是真的有道理。那天魏征去文院，还和李佑定下了约定，李佑叫嚣着说一定要让魏征亲手写奏折给他请功，呵呵。” 皇后想了想才说：“其实，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经历一下苦日子，他们才知道一切的得到，并不是理所应当。” 李世民从桌上拿起一张白纸，写了一则圣旨草稿.... “女子学院？！” 在天下楼，冷锋遇到了狄仁杰和武媚。 这俩人回到长安后无所事事，就干脆跑到天下楼帮着老元算账。 事关贯穿大唐东西的铁路，账簿的内容杂乱无比，尽管老元收到的已经是类似于总账类的东西，却还是弄不过来。就连天下楼，都是老李帮着他管理的。 冷锋本来想夸奖一下狄仁杰和武媚，没想到就从武媚口中听说了女子学院的事情。 “不行，至少不能在文院里面开，你要是敢把女子带进文院，那些老夫子会把我家给拆了的！” 天啊，谁敢招惹文院那些退休的老头子？ 随着年龄的增加，那些老家伙越来越像老流氓。 仗着文院好多教师都是自己的学生，这些老家伙偶尔兴起，还会回到文院，把自己曾经的学生按到座位上，坐着椅子在上面大讲特讲。 文院一个“研究生”，得到了一些战国时期的竹简，研究过后，他得出了“现在流传的《尚书》是后人伪作”的结论。 这一结论一出，全大唐读书人哗然。 尤其是五姓，虽然他们现在的地位不复当年，但是文学界泰斗的身份，他们还不准备交给文院。结论一出，他们当即出动了好多老家伙带着族地牌匾到长安，痛批那个学子，扬言要文赌，赢了后就把文院的招牌给拆掉。 学子受制于辈分，基本不能开口，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 这时候，那些老家伙出来了。 他们拿着学子的竹简原件，仔细对比了《说命》前后对比，维护了学子的研究成果。 大胜特胜！ 赢得辩论后，他们还真的把五姓族地的牌匾要了过来，当着无数吃瓜群众的面拆掉，让学子拿下去烧锅炉。 五姓的人虽然怀恨在心，但是技输一筹，也只能咬着牙吞下苦果，灰溜溜的离开了长安。 此一事过后，文院这些老家伙彻底成了大唐文学界的权威。 现在，就算是冷锋都不敢招惹到他们。 冷锋咬着牙说：“如果你真的想搞女子学院，那你就不能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一定要坚持下去！” 武媚难得想干点正经事，冷锋自然得支持一下。 没办法，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不是很高，不管是经商还是做官，都没她的发展空间。她要想做点什么事，简直难于上青天。 冷锋想来想去，也只有女子学院院长的院长适合她了。 女子学院的院长，怎么也得是女的不是？ 而基本学习了文院的那些学识的女子，目前也只有武媚一个。 冷月舞虽然也学了，但是因为年纪的缘故，还没有学全。 第783章 狄仁杰研究刑侦? 武媚当即答应道：“可以，师父，我会认真当好女子学院院长的！” 这段时间以来，武媚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方向。 她的大师兄是太子，只要等着继承皇位，成为下一任帝王就好。 她的二师兄是魏王，深得皇帝喜爱，食邑无数不说，他自身也有非人的才智，在研究一途越行越远，甚至有踩在师父肩膀上登顶高峰的架势。 她的三师兄蜀王，应该会成为武院的院长，虽然武院只是单纯的培养合格的将领，但是地位上它跟文院相差不大，只要等那些已经毕业的学员在军队里熬出头来，武院的地位会再提升一下。 她的师弟师妹，狄仁杰已经明确要加入仕途，有他爷爷和父亲在，再加上从师父这里获得的光环，他能有一个很高的起点；冷月舞有个强无敌的老爹，一定会嫁到一个好人家，甚至嫁过去的人家还会把她当祖奶奶供着。 至于小师弟冷竞，那根本就是上辈子挽救了天下苍生，才能托生到师父家里。从出生起，就家财万贯，以后只要等着继承就好。 而她呢？父亲虽然是应国公，但是她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就是母亲和姐姐，也是师父看在她面子上才提供的帮助。 她没有家庭背景，剩下的只有在师父这里获得的学识。 这些学识不足以帮她打破世俗的偏见，找到自己的道路，想来想去，她也只有进文院教书的份儿。 本来她已经决定等师父回来就申请到文院教书了，但是接触过高阳兰陵和皇后过后，她就有了建立一所女子学院的念头。 世俗的偏见“女子无才便是德”，想要打破的话只有潜移默化，而这个过程，就从建立女子学院开始吧！ 看武媚坚定的模样，冷锋说：“想要建立一所跟文院齐名的女子学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你要考虑地址，其次，你要考虑财产来源，再者，你要考虑到防护的问题。女子和男子不一样，大家闺秀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果建立文院，哪怕她们暴露人前，都是一种失礼的表现。” 狄仁杰在一边欲言又止。 武媚拍拍有点发育倾向的胸口：“师父你放心吧，一切我都有办法！” 看武媚信心满满的样子，冷锋就决定让她先吃吃瘪，等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再帮她。 “那行，你自己准备吧，狄仁杰，跟我去魏王府看看，你的师兄们要举行婚礼，你这个师弟不去帮一把手算怎么回事。” 狄仁杰答应一声，跟着冷锋离开了天下楼。 出门后，冷锋跳上了马车。 当初皇后送给他的汗血马踏雪已经上了年纪，不适合骑行，被他送到了养马场。 在那里，踏雪即能得到照顾，又能每天出马厩跑一圈。 而汗血马可遇不可求，在没有合适的马之前，冷锋还是决定坐马车。 习惯了踏雪的速度，冷锋对普通马嫌弃至极。 上了马车，狄仁杰就忍不住说：“师父，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些问题，都难不到师姐的。” “嗯？” 冷锋很意外，按理说，就是收入这一点，就足够武媚喝一壶的。 一所学院的开销巨大无比，就是文院，也是自己的产业足够后，才断了天下楼的帮助。 狄仁杰指着皇宫的方向说：“其实，开女子学院这件事，是高阳、兰陵公主和皇后三个人跟师姐合计出来的。您觉得，有皇后做靠山，什么能让师姐发愁？” “皇后啊，那还真的没问题了。” 皇后的力量，那是仅次于皇帝的世间第二，而且，以长孙皇后和皇帝的关系，皇后遇到什么事情，李世民绝对会全力支持，哪怕是不合理的。 有皇后在，那么女子学院的建立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不说这个，狄仁杰，你在文院的课程学好了吗？就出来瞎溜达。” 虽然狄仁杰天资聪慧，但是他的年纪是硬伤，十岁的年纪，根本不能给人可信度。在冷锋看来，狄仁杰想要踏入仕途，怎么也要十五岁后才有可能。 狄仁杰挠挠头：“最基本的那些已经不是问题了。深奥一点的，我在青雀师兄那也学的差不多了。师父，你真的不准备再教教我别的东西？” 看着狄仁杰一脸平淡的说自己都学会的样子，冷锋就一阵郁闷。 世界上总有一些资质逆天的人，武媚是一个，狄仁杰又是一个。 并州的风水真的就这么好？ 冷锋拍了一下狄仁杰的脑袋：“师父倒是有进阶版的学识，但是那些东西，师父都没学好，不能教给你误人子弟啊。” 当初他学文化课的时候，也只是学到了高中数学，还没学习多少，就拿着枪“实习”了。 不过，既然狄仁杰已经学的差不多，也是时候钻研一下自己的学问了。 比如....刑侦？ 冷锋拍拍狄仁杰的肩膀，说：“怀英，我觉得吧，你现在虽然还小，但是可以尝试走自己的路。比如，我觉得刑侦这一套就很适合你去钻研。” “刑侦是啥？” 狄仁杰顿时来了兴致，师父说适合他的，那就一定很有用处。 马车到魏王府的这段路程，冷锋把自己了解的关于刑侦的知识教给了狄仁杰。 狄仁杰思考很久，下马车的时候，他才点头：“那师父，您想办法把我送到大理寺或者刑部去吧。我觉得，刑侦这一块，对于大唐来说，还是短板。或许我现在的研究，真的能降低大唐的冤案错案也不一定。” 见狄仁杰认真的样子，冷锋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小子对刑侦并不反感，如果电视剧中关于狄仁杰三个月处理一万多案件的描写，不是纯粹的吹牛，那么狄仁杰应该真的有这方面的才能才是。 “努力吧，不管什么研究，对后人而言，都是有用处的。这一点，师父可以保证！” 评判前人的时候，最基本的一条就是他有没有给后代留下什么。 如果狄仁杰研究刑侦有所成就的话，那么华夏的刑侦，很可能在大唐就能形成体系了。 第784章 拆掉的魏王府 “怀英，师父建议你，应该写出一本书那样的总结。你的研究不应该是口头的传承，怎么也得出书才行。文院的印书坊这些年来一直在扩建，你的书总能发扬光大的！” 像宋朝的《洗冤录》，就是一个很系统的法医学着作，除了没有涉及到高科技之外，它几乎，不根本就是现代科学出现以前的绝对刑侦神书。大唐能够提前出现这样的着作，绝对有用处。 虽然每年的大朝会，李道宗和戴胄都会吹嘘一下大唐的治安良好，甚至判处死刑的犯人，一度降低到了十位数以下。 而实际上，人非圣贤，怎么可能整个大唐都那么和平安乐。官方的数目，其实就是一种吹嘘而已。再加上每次打胜仗或者太上皇生日什么的，皇帝还会大赦天下，一般不是谋反之类大罪的，都能免除一死。 总的来说，大唐不是表面上那么安定，地方官除了要学会带领致富以外，也得有一手刑侦的本领。倒不指望他们各个都跟小学生柯南一样什么案件都能解决，只要他们能够抓住蛛丝马迹，找出企图逃出法网的犯人就行。 这个概率不用百分百，哪怕只达到百分之一都是好的。 狄仁杰点点头：“师父放心，我不是师姐那样的性子。我既然决定了要研究这个方面，那么就一定会搞出结果来，您放心吧。” “....” 冷锋无语的看着狄仁杰，他很不理解，明明狄仁杰和武媚是老乡，还都离家求学，怎么俩人不惺惺相惜，反而活成了冤家？ 魏王府门口的侍卫认得冷锋，殷勤的当向导带领冷锋进去。 李泰很小的时候就跟随冷锋学习，所以一直没有正式开府建牙，这个魏王府，还是他这次回到长安以后新建立起来的。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太平坊建立一座王爷府邸，李泰还是借助了皇帝皇后的力量。 魏王府的装修很是豪华，跟李承乾的东宫简直是天差地别。 李泰一直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眼中的“乖宝宝”，再加上他没能当上太子，所以权力以外的补偿，不管是什么，帝后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他。 这一点，从李泰的封地就能看出来。 作为普通的魏王，他的封地食邑已经超出了标准。 虽然超标，但是没有一个大臣拿这件事说事。至于原因，还是李泰自己长脸。李泰的科研院，在探索研究的时候，还不忘研究民生的东西。 如今，科研院推出的播种机、风车磨盘、水车....一些列东西已经以长安为起点，逐渐向大唐各地辐射传播。 这是一些迂腐一些的大臣最愿意看到的，特别是魏征，他已经不止一次吐槽皇帝对魏王的赏赐还不够了。 跨过前院，走进后院的一刹那，冷锋就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而狄仁杰，则很不雅的说了一声：“卧槽！” 前院后院，真的是两个世界。 好多大臣，前院都会装的特别贫穷，后院富丽堂皇，这是为了表示自己“廉洁”。 而到了李泰这里，完全反了。 李泰的前院装修的辉煌至极，而后院除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屋子外，就剩下了一片空地。 如今，正有好多工匠在空地上埋柱子，看样子是要搭建起一个大棚？还是要弄一个工厂？ 空地的边缘，还有明显的拆除痕迹，应该是原本的建筑被拆除后留下来的痕迹。 李泰正在指挥工匠们工作，看到冷锋后，他抹一把脸上的尘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师父！” 冷锋指着李泰的院子说：“你这是干啥？不过了？” 败家也没有这么败家的吧，太平坊这个地方堪称寸土寸金，这里的建筑都是最顶尖的，这就拆了？ 李泰苦笑道：“还不是被逼的，父皇母后说了，成婚后，我什么时候有了孩子才能离开长安城，就算是去文院都不行。但是啊，一天不鼓捣点什么东西，我浑身难受，所以只能想办法把一些东西都搬到家来。” 看着从苦笑变得兴高采烈的李泰，冷锋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造孽”的情绪。 现在的李泰，已经彻底成了研究狂人。 这个时候如果跟他说让他当皇帝，估计他会卷起铺盖逃到天涯海角吧。 狄仁杰哭笑不得道：“师兄，你这也太拼了吧。” 李泰正色道：“以前我还觉得我有无限的时间来研究我感兴趣的东西，但是这次成婚，忽然让我感觉我就要长大了，再过一段时间，估计我就要变老了，时不我待啊！” 认真起来的李泰，画风都有点散发光芒的样子，充满了正能量。 看着这样的李泰，冷锋忍不住问道：“你问过冯雨了吗？魏王府怎么说也是你们俩的家，你得征询一下她的意见吧。” 听到冷锋这个问题，李泰和狄仁杰都用一副惊奇的样子看着冷锋：“师父，这种事情，妇人根本没资格指手画脚吧。” 冷锋汗颜，他差点忘记这里是大唐了。喝醋夫人的案例虽然不止一个，但是主流还是男人说了算。 “不过师父你放心吧，冯雨没意见的，其实，她也很喜欢看我研究各种奇怪的东西，呐，您看。” 冷锋循着李泰的手指看去，只见冯雨丝毫没有魏王妃的样子，正拿着一个铁锹，挖埋柱子的坑。 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 看着挖坑的冯雨，李泰一脸的得意。虽然他没办法改变父母之命的传统力量，但是在他的迂回之下，他到底还是找到了一个跟自己兴趣相投，或者说能够和谐共处的另一半。 如果他没有努力一把，估计他成婚的对象就会是某个大臣或者功勋之后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一脸的平静，像个木头人。 而冯雨，再适合他不过。 他研究出成果的时候，冯雨会夸奖他，他失败的时候，冯雨会嘲讽他，但是也不忘安慰他，鼓励他继续努力。 而成婚对象换成前者的话.... 李泰打了一个哆嗦，他很难想象那样的场景。 第785章 猥琐的师徒俩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拍拍狄仁杰的肩膀：“师弟，加油啊！” 狄仁杰不明就里的看着李泰，不明白他到底说的什么。 远处的冯雨也注意到了冷锋的到来，她怪叫着跑进后院幸存下来的屋子，没一会儿就搬来一个椅子，身后的侍女还合力搬来了桌子和茶具。 放好后，冯雨红着脸说：“师父，那个，屋子里很乱，就不招待您进去了呀。” 冷锋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看着乱成一团的后院，冷锋苦笑着说：“明明就要成婚了，你俩根本没有那个心情，看你魏王府的样子，可怎么待客啊！” 《五礼通考》规定，不管天子庶民，婚礼“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 因为长安和岭南距离很远的缘故，这个流程被无限简化了。但是，就算是这样，成亲当天的流程还是要正常走的，否则会被人诟病不吉利。 但是看李泰这里，丝毫没有婚礼的准备啊。 李泰嘿嘿笑道：“皇兄在给咱们写信的时候就有所准备了，不管是我还是李恪，皇兄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婚礼所需。所以，我们只要空闲出一两天的时间就好。” 听到这个，冷锋才放下心来。 在李泰这里喝了一杯茶后，天色已经彻底黑暗，冷锋就起身回天下庄园，顺便到武院看看李恪准备的怎么样了。 抵达武院的时候，冷锋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杨妃。 已经黑天了，但是杨妃丝毫没有回皇宫的意思。出来迎接冷锋的时候，她和李茉莉手挽着手，看起来关系很好。 走进李恪的住所，冷锋看到了他床上摆着的大红色礼服。 李恪嘿嘿笑道：“我正准备换衣服呢，师父你就来了，正好，师父你也看看合不合身。” 说完，李恪拿起礼服就换了起来。 礼服很合李恪的身，虽然李恪和杨妃见面的机会很少，但是杨妃就像每天都能看到李恪一样，做出来的衣服特别合李恪的身。 “还不错，杨妃娘娘，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杨妃的手艺确实堪称顶尖，就算是把江南制衣坊的顶尖手艺人请来，也就这样了。 杨妃得到了冷锋的夸奖，笑了起来：“这衣服是他离开长安前制作的，还好这个孩子没懈怠，没长肥肉，否则我的衣服就要小一号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妃眼里充满了慈祥的光芒。 天下父母心，她已经不止幻想了一次李恪成婚的场景。 虽然儿媳妇是岭南的一个野丫头，但是在她看来，只要儿子喜欢，就不是问题。 之前李恪的信抵达长安后，她也有过纠结，要不要支持儿子的行为。正妃不是侧妃，娶正妃可是关系到李恪下半辈子的事情。 最终下定决心后，她也是多方奔走，才说服了前朝遗老，让李恪如愿。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李恪回来后，杨妃就跟李世民“请假”来到了武院。和李茉莉一起生活两天以后，她对李茉莉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虽然她还有点接受不了李茉莉的不知礼等毛病，但是看到李恪和李茉莉一起锻炼身体、一起打猎时的和睦样子，她也只有接受。 礼仪习惯什么的，过后再教导她就好。 冷锋拍拍李恪的肩膀：“李泰被皇帝皇后限足了，成婚后，你也在长安老实待着吧，岭南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李恪皱眉道：“师父，您身边总得跟着一个吧，毕竟....” 他也知道冷锋不能随便去岭南这一点。 杨妃拍了李恪一下：“就你多心，你师父总归有办法的，你个当徒弟的操什么心。” 不止皇后着急抱孙子，杨妃也不能免俗。为人父母，只有在等到孙子出生的那一刻，才能松一口气。 看着一脸期待的母亲，李恪也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确定李恪这里也准备好了以后，冷锋才回到天下庄园。 这个年代当师父跟当父母是差不多的，一样需要为徒弟操心。 休息一夜，第二天，冷锋去东宫见李承乾。 完成了一年环游大唐的李承乾，也不知道收获了什么。 见到李承乾的时候，他正在锻炼身体。 当初冷锋送给李承乾的军刀，已经没有了明显的光泽，但是李承乾依旧当宝贝一样收藏着。 纠正李承乾锻炼身体途中的几个错误后，东宫的属官给李承乾和冷锋送来了小米粥。 冷锋也没吃，陪着李承乾喝了一大碗粥。 吃了早饭后，冷锋和李承乾钻进书房。 正常来说，师父考校徒弟，应该准备一个典雅的环境，还要备好茶水，正式的一塌糊涂。 但是在李承乾的书房里，师徒二人却对着一个女人的图片指指点点，猥琐到了极点。 “嗯，长得不错，身材也很好，听说还是个熟读诗书的大家小姐，虽然可能会闷一点，但是应该会挺好相处的。” 李承乾关闭掉手机屏幕，嘿嘿笑道：“我也没想到苏家小姐居然是个美人，不过，哪怕我有想法，也只能受着。幸亏我机智，让师妹带着手机去拜访，拍下了她的样子。不然，我得到大婚那天才能看到她的样子。” 冷锋的手机和太阳能充电器，虽然电池都已经很糟糕了，但是在冷锋的刻意保养下，还是能开机使用几分钟的。 冷锋不在长安，但是冷家的宝库对李承乾来说跟自己的宝库没什么区别，自然能取到手机。 对婚姻对象充满好奇的他，好不容易才想到师父有个留影神器，于是乎.... 把手机关机后，李承乾把手机递还给冷锋。 冷锋没接，而是说：“拿着吧，你就要大婚了，师父也没什么送的出手的，金银一类东西就是写在账单上给外人看的。为师想来想去，决定把它送给你。” “啊？” 李承乾震惊道：“这怎么可以？师父，这样的神器....” 冷锋拍拍李承乾的肩膀：“你能做一个合格的皇帝，就是对师父最好的报答了！” 第786章 第一个要求 “这....” 李承乾想了想，最终还是收下了手机。 他对这个手机痴迷至极，只是担心师父还有其它用途，才试着问一下。 当一个好皇帝本来就是他的目标、梦想。 把手机收到锦盒里后，李承乾才问：“师父，我成婚后，青雀和李恪也快了，您给他们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冷锋笑道：“你倒是向着你的弟弟们，你放心吧，他们也有礼物的。至于是什么，你就别问了。” 李承乾点点头，随即走到地毯上，盘膝坐在桌子的一边。 接下来就是问对了，自然要严肃一点。 冷锋坐到另一边，问李承乾：“这次环游大唐，有什么感想？” 李承乾考虑了一会儿才说：“感想很多，其中最大的感想，是大唐的、或者说人性的虚假。大唐以孝义立国，年过八十者，天下养之。但是，我遇到的，却不是这个样子。大唐律令规定是固定的，但是好多地方的官员并不会绝对按照律令执行。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好多东西，都是表里不一的。” 冷锋一条胳膊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用很慵懒的语调说：“这不是人性的虚假，这就是人性。人性多变，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也没有两个完全一样思维逻辑的人。同样的事情，不同人看，就有不同的看法。 当初有一个很伟大的人说过‘求同存异’这个词，你指望所有人，甚至大唐这个国度表里如一是不可能的。你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找到大多数人同意的方向或者答案。哪怕你以后成了皇帝，也不能在所有事情上让别人屈服于你的意志。因为，有些事情，不是你觉得对，别人也以为对的，甚至于，你觉得对的，未必一定是对的....” 趁着时间充裕，冷锋给李承乾灌了好多剧毒鸡汤。 这个世界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相反，各个方面都很残酷。 而人存在的意义，就是把这些残酷的事情尽可能的变得美好。 李承乾这次出去，看到了很多人世间的真实，真实和幻想比较起来，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冷锋能做的，就是让李承乾正面现实。 了解现实的残酷以后，李承乾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嗯，预备的。 一番毒鸡汤灌完，冷锋问道：“既然你说起了登州孤寡老人的事情，那么你一定插手了吧，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李承乾苦笑道：“我本来是写了一封奏折，把所见所闻报告给父皇，并请求父皇动用国库，设立一个专门为老人提供养老的机构。可是，父皇根本不同意我的想法。” “那是因为，大唐的国库现在还动不得！至少不能乱动！” 李世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承乾赶紧起身迎接。 李世民一身铠甲，额头满是汗水，看样子是小朝会过后难得的锻炼了一会儿。 师徒的问对很严肃，至少不应该有第三者插入。 可是，身为皇帝的李世民是各种各样的“例外”。 坐到主位，李世民招呼李承乾也坐下。 等李承乾也坐好后，他才继续说：“因为商业纳税改革，大唐的国库比起贞观初年那段时间充盈了很多。尽管如此，国库依旧不能乱动。至少，国库的底子要足够支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战争。 自古以来，多少国家覆灭，就是因为国库无法支撑战争。咱们大唐战力超强，但是这并不表示以后一定就一直是太平的。魏征给朕上书中，有一句居安逸则思忧患。身为一个皇帝，就要未雨绸缪。 你的提议虽然很好，但是要做这个，怎么也得国库的盈余足够才可以。” 李承乾垂首受教，开始思考起来。 见李承乾陷入沉思，李世民就对冷锋说：“朕听说太上皇把那块玉佩给了你，你对朕有什么要求，现在不妨提一提。” 听说冷锋得到玉佩后，李世民辗转难眠。对皇权来说，不应该存在束缚，哪怕这个束缚安全一点也不行。 思前想后，李世民只能想办法诱导冷锋赶快提要求。 早些的话，应该不会是太难的事情。 看着李世民期待的样子，冷锋就知道，皇帝希望他用玉佩促进李承乾之前的想法。 但是啊，类似养老院，或者养老金这样的东西，对大唐来说，还是早一点。 就算是后世，也是在几乎彻底安定以后才出现了这个东西。 跟国家的安全比起来，个人或者小团体的利益，可以后推。 看着李世民期待的眼神，冷锋想到了一个东西。 “养老这样的事情先暂缓，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你答应。” 李世民听到冷锋不是要帮着李承乾实现梦想，不由得皱了皱眉。 跟未知的要求相比，还是养老的事情好处理一些。 国库自然是不能动的，但是，他可以组织皇族和一些贵族暂时撑起这个体系。 毕竟，大唐大部分孤寡老人生活不好的原因，是隋末的战争。只要安定持续一段时间，那么这个问题至少会得到很大的缓解。 “你说。” 李世民盯着冷锋，生怕他提出什么奇葩的要求。 冷锋被李世民盯笑了：“别那么紧张行不，我又不让你头拱地。” 李世民撇撇嘴：“朕道宁愿你让朕拿头拱地。” 没办法，他当初太缺心眼了，见太上皇始终不肯搬出太极宫，只能出此下策。 再经历一次，他绝对不会这么傻。那三个承诺，就像是三道枷锁，随时都可能会套到他身上。 冷锋拿起腰间挂着的玉佩，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觉得大唐的律令该修改了。而且，要定下永例，隔五年，就要修改一次。参与修改的，应该是各级官员。 这一次修改的律令，是绝对的，你这个皇帝能在修改时提议，却不能左右参与修改官员的想法。” 修改律法的想法，冷锋很早就有了。刚刚听李承乾说地方官员断案找不到相关律法规定，只能找同样的案宗对比下判决后。 他就决定要动用一次要求李世民的机会，让他修改律法。 第787章 随礼是门技术活 大唐律法上一次的修改，还是贞观初年。 而且，不知道是古例还是李世民的要求，不管什么律令确立后，居然二十年不能更改。 狗屁的二十年不能更改！且不说大唐初年定下的律法根本不全面，就是当今大唐的发展速度，也不能二十年再更改啊！ 李世民皱眉道：“修改律法？这可不是小事啊，甚至于这不是朕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得大朝会再商议。” 冷锋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敢肯定，李世民提出修改律法后，朝臣们会举双手双脚同意。 贞观初年的律法漏洞太大了，以至于后续皇帝群臣还要临时加上一些规定。 这也就导致官员们断案，并不会先考虑律法是如何规定的，而是先想想这些年来皇帝有没有发布过类似的律法要求。如果发布过，最后的一次是什么样的。 这样的律法，与其在那里硬挺着，还不如推倒重立。 “试试吧，没准朝臣同意呢。” 说话间，冷锋拿着玉佩在手心抛了抛。 李世民看着玉佩，只能点头：“可以，那么另外两个要求呢？” 他想让冷锋一次性的用光，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心来。 见李世民答应了，冷锋就收起玉佩：“另外两个以后再说，我暂时没有合适的事情要求你。” “好吧。” 李世民站起身，离开了李承乾的书房。 等李世民走后，李承乾问道：“师父，修改律法这件事，用不着浪费一次要求父皇的机会吧。” 尽管冷锋和李世民没有说明，但是以李承乾的聪明已经猜了个大概。 冷锋拿出玉佩，笑道：“倒说不上浪费，其实重要的不是修改律法，而是修改过程中你父皇不能插手这一条。你父皇，好多时候都会坏事啊。” 李世民的集权意识很强，这就导致他在一些事情上会有偏执。这样，其实是不利于律法的修订的。 拍拍李承乾的肩膀，冷锋站起来，说：“明天你就要大婚了，我看你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啊，傧相请好了嘛。” 李承乾点点头：“请好了，就是狄仁杰，那小子机灵，嘴也能说，他就很合适。” 有狄仁杰陪伴李承乾，再加上李承乾的身份，他迎亲的途中至少不会有人刁难住他。 冷锋放下心来，回天下楼准备礼金。 徒弟结婚，他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不能掉链子。 第二天，冷锋很早的时候就进了皇宫。 太子大婚，跟民间百姓成婚还是有区别的。 与其说是婚宴，倒不如说是国宴，毕竟参加太子婚礼的，大多数都是朝臣。 一排排的礼担堵满了宫门，以至于东宫记录礼单的官员只能转移阵地，到各个宫门口导流。 不出意外的话，李承乾是未来的皇帝，更何况，根据目前的情况，这个太子位，李承乾坐的很安安稳。 巴结一下未来的皇帝还是有必要的，所以这一天好多装贫穷的官员，揭开了家底。 当然，这些人里自然不包括魏征。 一身官服的魏征没带仆人，两袖清风，只有手里拿着一个卷轴。 仗着身份，冷锋挤开了长长的队伍，跟魏征程咬金等人排成一队。 尉迟恭见冷锋来了，就凑过来问：“你徒弟大婚，你这个当师父的不可能吝啬，说说，你准备了啥东西？” 送礼是门技术活，太子大婚，并不是说随钱就好。好多官员都另辟蹊径的准备了奇珍异宝。 单纯的送钱，只是一个数字。送的东西，如果引得太子开心，没准就能被记住。 冷锋指指身后的马车：“一箱子金币，两千多吧。” “嘶....” 前后听到声音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两千枚金币，那就是两万枚银币，赶上一个中等州三四年的赋税了。 程咬金忍不住说：“奶奶的，有钱人！” 虽然他们身家也很丰厚，但是也不过准备了两千枚....银币！ 冷锋这完全跟他们拉开了差距。 古今随礼的时候都是差不多的，好多人都会互相询问。 见李靖在不远处，冷锋问他：“你准备了多少？” 李靖回过头说：“五千。” 去年他刚刚出征一次，众人都知道他不管是公私，都得到了不少财产，这个时候装穷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看到魏征也在看着这边，程咬金大笑道：“魏老头，你准备了多少？” 自从李佑称呼魏征为魏老头后，这个称谓就流行起来。 魏征露出手里的卷轴：“这个。” 一边的杜如晦问道：“魏大夫这卷轴内，是字还是画？” “字。” “出自哪位名家？” “我自己写的。” 魏征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魏征还是一如既往的随便啊，明明是太子大婚，依旧这样“敷衍了事”。 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中的事情。 要是魏征真的花大价钱弄个名贵字画，反而是怪事了。 队伍前进，轮到了魏征。 负责记录礼单的官员也不意外，面无表情的记录下了“魏征、手写字一幅”的字样。 队伍持续前进。 其实从记录礼单官员的面部表情上，就能看出礼的贵重。 一般那个官员面无表情的，指定是一千枚银币以下，或者不值钱的物什；再一次确认、且面带微笑的，至少是两千银币起步。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可是跳起来怪叫出声是什么鬼？ 后方没有听到冷锋自报的官员都忍不住错开队伍，好看清前面的场景。 礼官颤抖着问：“护国公，您确定是两千金币？” 记录了太多的两千银币，礼官生怕自己听错了。 毕竟护国公是太子的师父，只要意思一下就好。 “两千金币啊，金子的金。” 冷锋哭笑不得，本来他还觉得两千金币有点少，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是有点过界了？ “下官知道了。” 官员把自己写偏的字涂抹掉，另起一行写上了“护国公、两千金币”的字样。 写完后，礼官笑着引导冷锋进入宫门，还吩咐一个手下帮着冷锋引路。 “这就是差别待遇啊。” 走进宫门，冷锋就听到了魏征的酸话。 第788章 苏亶 跟魏征一起往里走，冷锋边走边说：“没办法啊，谁叫你穷1，就送了一幅字，还是你自己手写的。你魏征又不是什么书法大家，你自己写，还不如来找我呢，怎么说我的字体也挺火的。” 学生对于老师都有一种盲目的跟从，文院的弟子，都以写一手锋利的“锋体”为荣。在他们的折腾下，冷锋的字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魏征撇撇嘴：“谁写都是字，难道非得弄出花花来不成？老夫穷是穷了些，但是量力而行是美德，太子殿下也怪罪不了老夫。 反倒是你，两千金币啊！老夫明天就要弹劾你贿赂太子！” 冷锋大笑。 魏征并不是一个仇富的人，他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趁着没到地方，冷锋跟魏征说了修改律法的事情。 虽然朝臣们多半会同意，但是在皇帝说之前，统一口径，让事情一遍成，就免得费事了。 魏征点点头：“律法确实要修改了，之前的律法漏洞太多，就拿大赦天下来说吧，除了谋利大罪和弑亲这样的大罪，居然都放掉了。每年听戴胄李道宗他们在朝上说斩首之人不满十的时候，老夫就想撕掉皇帝那层脸皮。 大唐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盛世，可是这样的盛世也不需要伪装来衬托吧！” 冷锋笑道：“魏老头你最近脾气不错啊，要是以前的你，估计就直接上谏了。” 魏征笑道：“不是老夫变了，是这个世道变了。老夫当年当官的时候，就发誓万事民为先。如今大唐百姓虽然好多过的还贫苦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边缘地区的百姓终究也能过上长安百姓的日子。 知足了！只要百姓安定，朝廷内部的一些破事，老夫也就懒得管了。” 现在的魏征，只要不戳到他的底限，好多事情他已经不再那么较真了。 不止是魏征，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没了贞观初年的那种锐气。上了年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大唐确实正在不断向好的方向变化。这样难得的情况下，得过且过的就不止一个两个了。 冷锋揉揉太阳穴：“就你说的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李道宗鼓捣的事情。” 当初跟李孝恭李道宗聚会的时候，李道宗喝多了，说出了他被魏征打上门的事情。 皇帝确实经常大赦天下，但是每次大赦天下的名单，却都不全。李道宗戴胄报上去的数字，根本就是假的，为了皇帝的面子而已。 魏征笑而不语，好多事情，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作为朝臣虽然不能隐瞒皇帝，但是一些事情上善意的欺骗一下也是没问题的。 太子大婚，参加的朝臣并不能见识到交拜等场景，来皇宫就是混一顿饭而已。 作为顶尖人物之一，冷锋自然是坐靠前的位置。 武将那边有些挤，无奈之下冷锋只能混到文官这边，并且跟长孙无忌拉开距离。 既然两相生厌，那就不要凑合到一起。 冷锋的一边是杜如晦，另一边是苏亶。 苏亶现在虽然还是小小的秘书丞，但是他的女儿成了正牌太子妃，他就成了预备国丈，自然能够上前面来。 虽然得以列席前方，但是苏亶还是很紧张，给冷锋倒水的时候还不小心把茶壶碰倒了。 杜如晦拿起茶壶给冷锋倒了一杯茶水，对苏亶说：“别这么紧张，以后这样的场景你还要经历很多呢！” 苏亶感激的对杜如晦拱拱手，也不叫宦官，自己拿抹布清理桌面。 杜如晦另一边的房玄龄忍不住说：“真老实啊。” 冷锋和杜如晦都点点头，苏亶是个传统的读书人，性格老实，可能这就是皇帝选择他的女儿做太子妃的原因。 外戚自古以来就是皇权的头号威胁，但是受制于关系，还不能太亏待了。现在的太子不需要联姻什么大家族确定关系，迎娶小官员的女儿正合适。 冷锋转向房玄龄，问道：“你不在你的首位待着，跑我们这来干什么？” 房玄龄是文官之首，排座位的时候自然是最靠前的一个。虽然官员们在地位差不多的时候都不在乎谁前谁后，但是首位却没人敢占房玄龄的。 如今，文官席位的第一位正空闲着，特别尴尬。 房玄龄笑道：“这不是有事找你嘛，太子大婚之后就是魏王蜀王大婚，等他们都成婚了，你不是还要回岭南嘛。” 杜如晦被俩人的视线夹着特别不舒服，干脆用手拽着垫子往后一抬，三人组成了三角形的样子。 “说说，什么事儿这么急？看你的样子，生怕我跑掉似的。” 房玄龄往前凑凑后说：“说正经事，我知道河运的范坠、东海舰队的张亮跟你熟悉，你帮着问问....” 房玄龄的女儿奉珠是韩王李元嘉的妃子，李元嘉现在是常州刺史，想要借助范坠的河运，提升常州商人运货的速度。 现在长安到登州的水路，比起常州到长安的弯弯绕要快速的多。只要得到常州到苏州海路的海图，就能把货物运到登州。 冷锋撇撇嘴：“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呢！” 房玄龄笑道：“找你的话，不是快些嘛，你的面子怎么也比老夫的面子管用的多。” 范坠那里好说，谁的生意都是做，但是海图可就不是那么好要的了。海图是海商和海军的命根子，虽然不到绝对保密的地步，但是轻易也不会透露给别人。 房玄龄跟张亮不熟，不好张这个口，不如找冷锋这里绕一圈来的容易。 冷锋点点头：“回头我跟张亮说一声，问题不大。虽然海图不是绝密的东西，但是你用了人家的海图，怎么也得准备一些报酬。” 东海舰队画海图的时候可废了很大的力气。 房玄龄点头：“韩王准备了足够的报酬，放心吧。” 韩王李元嘉深得李渊喜爱，本身也是一个技艺高超的画家，省得房玄龄赏识。否则，房玄龄也不会帮着他牵线。 三人这个姿势，引起了好多人的关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毕竟，房谋杜断加上护国公的阵容，不可能是小事儿。 商量完，正好李承乾身穿大红装束进来敬酒，三人赶忙坐正。 第789章 论语送别 说是敬酒，但是李承乾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不是所有人都够资格接受他的敬酒。所以，他只是起个头，一杯敬给所有人就好。 一杯过后，有舞娘入场起舞，音乐也响了起来。 房玄龄和杜如晦顿时来了兴致，开始对场上的舞娘指指点点，还不时听着音乐摇头晃脑。 冷锋揉揉太阳穴，只觉得耳朵极其难受。 大唐流行龟兹音乐，演奏起来场面宏大，但是没有一个固定的节拍，反正冷锋听起来就像是噪音。 不多时，李承乾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樽。 跪坐在冷锋对面，李承乾激动道：“师父，徒儿今日大婚，没时间单独招待您，请您见谅。” 冷锋接过李承乾递过来的酒杯，忍着那两个酒樽耳朵带来的别扭，一饮而尽。 把酒樽放下，冷锋笑着说：“大婚过后，就是彻底的成年了，抓紧些，最好是师父回来时，我的徒孙都能跑了。” 李承乾答应一声，面带微笑的去了长孙无忌那边。 冷锋吃了几口菜，忽然苦笑了一下。 这么折腾，就是接受了李承乾的一次敬酒而已。 估计，换作李泰和李恪那边，也是一样的。 他毕竟只是个师父，不是他们真正的父亲，参加婚礼，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但是啊，亲眼看到徒弟成婚，就和看到自己孩子成婚是一样的。 也挺满足的。 李承乾身为长子、太子，他没有成婚，在他之下的皇子公主不好提前成婚。 贞观十四年年初的长安，注定是热闹的。 不仅太子成婚，魏王、蜀王、长乐公主、清河公主....一众皇子皇女也成婚的成婚，嫁人的嫁人。 值得一提的是，长乐公主李丽质，嫁的是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说起来，俩人还是亲亲的表兄妹。 五服以内不得成婚，但是皇帝并不会考虑这些，他只会考虑皇女嫁的家族值不值得拉拢。甚至，陪嫁都数倍于永嘉公主，在魏征的力谏之下才罢休。 长安城内一片红色，居民已经习惯了街上传来的喜乐。 跟热闹的长安城比起来，文院却是一片死寂。 无数已经毕业的学子放下手头的工作，亡命的赶回文院。没有毕业的，也放下手中的书本，停下实验。 甚至于，新婚的李泰和李恪也不顾禁足令，窜出了长安，赶向文院。 原因，是孙思邈亲自诊断，文院的第一任院长韩崇文老先生大行之日不远了。 自从突发中风后，韩崇文老先生就再也没有走过路，仅有的出行，都是靠着轮椅。 在孙思邈的帮助下，老先生的病情稳定到了现在。但是孙思邈虽然被称为神医，也不是真正的神，能够留住韩老先生这么久，已经是他用尽浑身解数的结果。 老先生的庭院被身穿孝服的学子团团包围，忍不住哭出来的，夜捂着嘴蹲在地上。 庭院里是文院创立之初的大儒们，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成了老友。 而屋内却只有冷锋、孙思邈、于焕之和白林四人，老先生的家眷，都被老先生赶走去准备丧事了。就连老先生自己，也感受到了寿元的枯竭。 “真的不行了吗？” 看着孙思邈紧皱的眉头，冷锋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老先生不行了的消息传来后，已经上船的冷锋硬生生的从洛阳上岸，重回了长安。 孙思邈放开老先生的手腕，摇摇头，就说了四个字：“回天乏术。” 说完，孙思邈走到窗边，对着外面的一片白色沉默不语。 这些年来，老先生与其说是靠他续命，倒不如说是他在老先生的帮助下实践了很多的新药方。 在老先生的配合下，他才研究出缓解中风症状的药方。 看着床上身形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老先生，冷锋坐到了地上。 孙思邈都说了回天乏术，那就是真的不行了。 在大唐，孙思邈是冷锋见识到的唯一一个能跟现代医学叫叫板的医生。 一直紧闭双眼的韩老先生睁开眼，看了看窗边的孙思邈，再看看坐在地上的冷锋，最终把视线转移到于焕之那里。 于焕之点点头，拍了拍韩老先生身上的棉被，说：“放心吧，你当初交代的事情，我会帮你办好的！” 老先生病情没有恶化的时候，专门到文院走了一趟，把他名下的这一份房产改成了文院公有。 文院周边的地产，堪称寸土寸金，老先生这个位于文院正门对面的住宅，更是珍贵。 虽然可以心安理得的把这份房产留给子孙，但是老先生硬是倔强的把它交还给了文院。 他的儿孙家境都不错，没有这笔横财也能活的很好。 于焕之看向白林：“记住了吧。” 白林走到老先生床前，点点头：“老先生放心，学生一定遵循。” 了却一件心事后，老先生伸出干瘦的手。 于焕之领意，给老先生递上了一根炭笔，白林拿着一个白纸本，调整角度让老先生能写字。 歪歪斜斜的几笔，勾勒出冷锋的名字。 于焕之看向坐在地上沉默不语的冷锋：“冷锋，老先生叫你。” 冷锋揉揉眼睛，走到老先生床前蹲下，问道：“老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嘱咐我的嘛？” 韩崇文摇摇头，努力的写了几个字：“老夫，求，葬，乂，阝元。” 看着残缺的字，冷锋依旧明白了老先生的想法。 “您放心吧，文院旁边的山，袁天罡说是个不错的风水宝地，在那里还能看到文院，我已经买下了那里。” 听见冷锋这么说，老先生点了点头。 文院是他这辈子最牵挂的地方，哪怕死了，他也希望自己能够看到文院。 于焕之呵呵笑道：“你这个老家伙要求倒是多，放心吧，那地方我也看了，不错，等过两年我也不行了，也去那里当你的邻居。” 韩崇文点点头，又抓起笔在纸上写道：“外，背，论语。” 白林到底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收起白纸本，推开门，对外面聚集的学生喊道：“背论语！子曰！” 外面的学子们明白过来，都大声背诵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阴沉的天，渐渐有雨滴落下。 “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这是长安第一场春雨，并不大，但是很缠绵。 学子们没有避雨，也没有拿东西遮盖脑袋。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庭院里的大儒们也没有避雨，跟着学子们一起背诵起来。 论语，是文院第一篇启蒙的课文，也是第一批投入印刷的文章。 “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不断有学子哭出声，他们是老先生当年的亲传学生的一部分。老先生每天正式上课前，都会带领学子三省吾身，就连老先生也不例外。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背诵到这一句的时候，白林朝身后看了一眼，随即跪倒在地。 学子们看到他这个动作，就知道老先生已经离他们而去，纷纷跪倒在地、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继续背诵。 直到，一本论语全部背完。 第790章 秃驴! 房间里，冷锋和白林把老先生的手塞回了被子。 合上眼的老先生，嘴角带着一丝明显的笑意。 离开的时候能够听到外面那么多的学生背诵论语，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合适的送别礼呢？ 于焕之拍拍白林的肩膀，把他拽了起来：“别哭了，老家伙这个年纪，该享的福都享受了，晚年时自己的梦想也实现了。作为他的弟子，你怎么也得把你先生这个梦想继承下去。” 老先生不止一次的幻想，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个人，都是识字人的场景。这个梦想虽然很不现实，但是长久下去，未必不能实现。 冷锋看向于焕之，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焕之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想去岭南就去，我们这些老家伙虽然都土埋大半截了，但是撑几年还是没问题的。” 冷锋苦笑道：“人老了总是容易发生意外，你让我怎么放心？” 老先生的孙子带着寿衣进来，要给老先生换装。 于焕之示意冷锋跟他出去。 门外，学子们依旧跪在地上，哭成一片，有些坚强的，红着眼睛帮着老先生的家人准备灵堂。 别的大儒已经恢复了欢声笑语，在棚子里讨论着给韩崇文老先生写什么样的墓志铭。 在这样悲伤的氛围下，大儒们的笑声很突兀，却没人怪罪。 年轻人想长寿，老年人，特别是年纪特别大的，对死亡都很豁达。 韩崇文本来就瘫痪在床，在这些大儒看来，老先生的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而且，有韩崇文打头，下一个，没准就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于焕之带着冷锋走到棚子里。 看到冷锋，姚思廉就说：“该走就走吧，老夫知道你担心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看的都很开，嗝屁的时候你不在身边也没问题。” 三年前姚思廉老先生也病倒了一次，差点就去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好多人的生死都在一瞬之间。 黄章文老先生走过来拍拍冷锋的肩膀：“老夫等人，托你的福，家境宽裕，整天就是悠闲度日。活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走吧。” 大儒们都微笑的看着冷锋。 冷锋点点头，他也只有答应。 佛道争端到了现在，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两方自从发现舆论的好处以后，干脆就从对方的教义上下手各种找寻漏洞。 甚至于，哪一方办法事，另一方都会想办法破坏。 慈恩寺法会还没办起来，就失火了一次，只能推迟，修德坊道观还没建成，两边就盖起了佛寺。 袁天罡能忍受被和尚夹着？干脆到老元那里又买了两块地皮，要盖道观.... 好在天下楼只是商家的立场，并没有助长任何一方，否则冷锋也得被牵扯进去。 “那老先生们，最好不要随便离开长安，有孙道长在，我也能放心一点。” 大儒们自然答应。 冷锋松了一口气，走出了老先生的庭院。 李泰和李恪等在这里，他们受制于身份不能穿孝服，只能在胸前挂一块白布以示哀思。 李泰见冷锋走过来，就站出来说：“师父，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行。我已经联系了阎立本，为老先生刻像。” 作为文院第一任院长，韩崇文老先生有被立像的资格。 冷锋点点头，拍拍李泰的肩膀：“在长安好好的，估计最多五年，我就回来了。” 贞观十九年的话，这些破事，差不多也要完结了。 告别俩徒弟，冷锋重新上了去岭南的船。 好在，在长安耽误的时间，也就半个月，原本四个月的预定时间，估计不到三个月就足够了。 李泰制作的铁皮河船等候在文院正门的河边。 岸边，不只有船夫和龙牙军、影卫的人，还有一群冷锋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袁天罡和一群道士，连出云也在。 觉醒和一群和尚。 看到冷锋过来，袁天罡笑着迎过来：“护国公怎么这么急着走？修德道观就快完工了，等法会过后您再走也不迟啊。” 说完，袁天罡还隐晦的戳了戳出云。 出云无奈的走出来，对冷锋说：“没什么事儿就别急着走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却对着冷锋眨了眨眼。 出云是道士，人活着，就脱离不了团体，哪怕出家人也不例外。以往他可以闲云野鹤，佛道争端的时候，他就算不情愿，也得为道门尽力。 这一点，哪怕是孙道长也不能独善己身。 看到出云在眨眼，冷锋就知道他是身不由己。 “袁道长，拙荆有孕在身，很快就要临盆了，我得赶过去啊。” 袁天罡见冷锋的神色诚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家有事，总不能抱着人家大腿不松手吧！ 出云眨了眨眼：“是小彩吗？” 冷锋点点头。 出云立刻兴奋起来，虽然小彩是他的养孙女，但是一手养大的孩子，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如今听到她有孕在身的事情，出云一直以来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之前他为了不给冷锋惹祸上身，一直避着，就连小彩的婚礼，他都提前说好不参加。 听到这个，一边沉默着的觉醒开口了：“护国公又有子嗣降生，可喜可贺！老衲这里有一串舍利子佛珠，能避灾祈福，就送给护国公未出生的孩子吧。” 正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串佛珠递向冷锋。 佛珠是檀木所制，漫长的岁月里已经磨的发亮。这一串佛珠中，夹着一块看起来是石头的东西，同样被磨得光滑。 这就是舍利子了吧！ 冷锋微微皱眉，佛家对舍利子很是尊崇，没想到觉醒老和尚为了拉拢他，这样的至宝都能割舍出来。 冷锋还没伸手接，一边的袁天罡就看不下去了。 他今天把出云忽悠来，就是准备打亲情牌，把他拽到道门这边来。 他已经准备开口继续拉关系了，没想到觉醒凑了过来。 “秃驴！你个和尚凑过来干什么，护国公的孩子是我道门出云道长的干太孙，怎么也得用我们道门的宝贝护身才是。” 第791章 冷睿 说完，袁天罡扯开自己的衣领，摘下一个桃木雕刻的吊坠：“护国公，这是贫道羽化先师给贫道的护身符，就送给侄子护身吧！” 一边是佛门的舍利子佛珠。 一边是道门的护身符。 袁天罡和觉醒都拿出了血本一样的东西，用来招揽冷锋。 一边是佛门。 一边是道门。 不管选择哪一边，对方都会如同跗骨之蛆一样，再也甩不掉。 出云沉默不语，他知道冷锋这个时候，正处在两难的境地。 他虽然出身道门，但是也不能干涉冷锋。因为他自己很清楚，这个烂泥潭，趟进来就会是一身污点。 冷锋舒展眉头，看着微微露出期待之色的觉醒说：“大师，我有一事不明。” 觉醒问道：“何事？护国公不如说说看。” 冷锋微微一笑：“佛祖，是天竺人吧，能跑到大唐来庇护信徒？” 一个印度阿三而已，信众再怎么吹嘘，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 觉醒的脸一僵，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眼前的不是护国公的话，估计他会发飙，这是人问出的问题嘛！ 袁天罡哈哈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觉醒的嘲讽。 觉醒身后的和尚们都对冷锋怒目相视，有几个武僧模样的和尚，甚至想要冲向冷锋。 眼看有和尚要动粗，影卫的众人直接抽出了刀子。 原本一片祥和的场景，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袁天罡身后的道士，也跟着抽出了长剑。 虽然招牌是桃木剑，但是也有道士会带上铁制刀剑。 大唐只是严格限制铠甲弩箭一类的武器，对刀剑的管理并不如何严格。 觉醒深吸一口气，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护国公，佛祖虽然是天竺人，但是，众生平等，就算佛祖是阿猫阿狗又如何？” 袁天罡嘿嘿的笑道：“都是借口，不管怎么说，你也改变不了佛祖不是大唐人的事实！” 眼看袁天罡有飘起来的迹象，冷锋又说：“我不信佛祖，当然，我也不信神仙，我只相信自己。佛祖神仙再如何神通广大，我在家里躺着，也不会有金山砸下来吧！” 袁天罡本来还想再嘲讽觉醒几句，但是听到冷锋的话，也闭上了嘴。 不止他们两个，原本对骂起来的道士和尚们，也沉默了。 示意影卫们把武器收起来后，冷锋缓缓道：“二位，你们是大唐佛道两门的领军者，但是，估计就连你们，也不信神佛吧。大家都是聪明人，或许偶尔会把自己的成功归功于佛祖保佑，神仙保佑，但是，也只会停留在口头上。因为咱们内心都清楚，成功不是求来的，是靠自己双手拼搏的。” 袁天罡把护身符收了回去，觉醒也把自己的舍利子佛珠收了回去。 觉醒想了想才说：“既然护国公不信神佛，那么，老衲就问护国公一件事。” “请问。” 觉醒看看袁天罡，再看向冷锋：“护国公是否也不会支持道门？” 冷锋点点头：“当然，你们闹你们的，别过来牵扯我就好，我不会支持你们任何一家的！” 觉醒点点头，转身就走。 袁天罡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说话，带着道士们离开了。 既然护国公表明了两不相帮，那就没必要再耗费时间了。虽然护国公人望很高，但是没了护国公，他们也不是找不到别的助力。 两方在路口相遇，不知又吵了什么，就分头一人走一边。 看着两方的背影，出云撇撇嘴：“啧啧啧，看看，这就是凡尘里的所谓修行者，都被功利迷了双眼。” 正常的修行者，哪个不是潜心修行，避开尘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这么折腾。这个修行，只是修心，并不是为了成仙什么的。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修行却变了味道。真正的修行者，如出云、孙思邈、还有一些道德高僧那样的，有避风雨的地方、有果腹的食物就足够了。 哪里用得着金碧辉煌的庙宇？ 哪里用得着信众的“施舍”、“功德”？ 或许正如冷锋说的那样，越是能折腾的人，越是不信神佛。施舍功德都被他们用掉了，就不怕神佛怪罪？ 冷锋惊讶的看着出云：“袁天罡走了，你怎么不跟着走？” 出云摆摆手：“不跟着了，来之前，我就跟袁天罡说好，只帮这一次，以后道门再有什么行动，就不牵扯老夫了。” 他既然是道士，就得帮道士这个团体。但是他也不欠其它道士什么东西，帮一次也就够了。 冷锋指指船，说：“既然你自由了，不如跟我一起去岭南？任长安乌烟瘴气，咱们在岭南安逸着多好？” 出云哈哈大笑：“走！老道还要看看我的重外孙呐！” 跟着冷锋上船，铁皮船的蒸汽机启动，离开了长安这个是非之地。 就让他们折腾吧，折腾的差不多，就该老实收敛了。 有李世民那个玩平衡的高手在，或许会有两家全输的结局，但绝对不会有单一一方胜利的可能。 李泰的蒸汽机，虽然已经成熟，但是还是会故障。 途径岳阳的时候，那个蒸汽机炸锅了。 好在备份了一个蒸汽机，提高了容错率。 只是两个月二十三天的时间，冷锋就回到了岭南。 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小彩临盆，平安的生下了一个男孩。 一直跳着脚着急的出云，听到稳婆的报讯后，哪怕他没有信仰，也不由得感谢神仙的保佑。 不多时，冷锋和出云一起进了产房。 小彩没有睡着，尽管耗费了很多的精力，但是她依旧坚持着等着抱自己的孩子。 她没有什么疾病，也没有残疾，被亲生父母抛弃，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是个女孩。 虽然明知道夫君不在意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但是她依旧希望自己生的是男孩。 看到孩子后，冷锋松了一口气，摸着小彩的脸说：“辛苦你了。” 小彩牵强的一笑：“没什么。” 为了她，夫君可是在四个月的时间内在长安岭南之间来了一个来回啊！ 出云逗弄着孩子，尽管新生的孩子很丑陋，但是出云依旧充满着慈爱的神色。 他无后，对小彩就是抱着亲孙女的心态，如今看到小彩有了儿子，他也无限欣喜。 见出云乐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冷锋就拍拍出云的肩膀：“孩儿他外太公，给孩子想个名字吧。” 出云惊讶道：“你让我给孩子取名？” 冷锋笑着点头：“你养育小彩多年，小彩虽然成婚了，但是却不曾报答你，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吧。” 小彩伸出惨白的手握住冷锋的手，她知道，给孩子取名是父母的权力，冷锋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出云开心。 出云见冷锋坚持，就皱眉苦思起来。 “冷”这个姓氏，想要取名，特别是两个字的名字很难。毕竟前有冷竞，这个孩子怎么也不该叫三个字的名字。 思考间，出云不由得在地上来回踱步。 许久之后，他才说：“就叫冷睿吧，他是你的儿子，肯定也聪明，睿智！” 冷锋点点头，看着床上新生的孩子：“冷睿啊，你可要记住，你的名字是你外太公取的。” 听见冷锋这么说，出云顿时笑了。 人生在世，总要留下点什么。 至少，之后几十年里，他都会被人记住。 几十年啊.... 第792章 第四次定爵 年纪到了出云这个等级，考虑的已经不是还能活几年，而是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痕迹。 出云想留下痕迹，所以冷锋把给冷睿取名的机会给了出云。 冯盎想留下痕迹，所以尽管已经把冯家交给了冯智戴，他依旧奔忙在高州各个地方。五年的时间，高州发展海运，中心城区已经有了中原上等州的规模。 李世民想留下痕迹，所以他提议去泰山封禅。 封禅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最隆重的礼仪之一。但是，真正在泰山举行过封禅大典的皇帝，目前也只有三个：秦始皇帝赵政、汉世宗孝武皇帝刘彻、汉世祖光武皇帝刘秀。 李世民是自负的，他觉得，隋末乱世得以终结、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二十八年之久，他当居首功。也只有泰山封禅这样的礼仪，能够配得上他的文治武功。 贞观年初的时候，他就提议过，但是，在五姓和魏征等大臣的阻拦下，却没能实现。 现在他再提出，已经没有了多少官员力量的五姓，甚至没了指手画脚的权力。 而魏征，也鬼斧神差的同意了皇帝的要求。 连魏征都支持，余下的人也没有反对，这件事就顺利的促成了。 颠簸的铁甲舰上，冷锋抱着丫头冷月颖，一脸的黑线。 这丫头，又尿了他一身。 五年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到冷睿已经能跟着他哥哥冷竞到处乱跑，漫长到小彩又生下了一个女儿。 漫长到，出云羽化了。 出云老道士到底没有等到这个外重孙女的降生，在小彩大着肚子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彩见冷锋一脸黑线的样子，就跑过来帮丫头换尿布。 见甲板上垂钓的冷竞偷笑，冷锋忿忿道：“你小子别嘚瑟，过几年，你也该成婚了！到时候你也有这样的一天。” 冷竞赶紧闭上嘴，还把回过头的弟弟掰回去，装作专心垂钓的样子。 虽然母亲不同，但是这并不影响冷竞和冷睿的关系。 冷锋看向正教女儿刺绣的刘淑雯。 这一切，都是因为娶了一个好老婆啊。 别人家里的亲兄弟，都为了家产打破了脑袋。 这五年来，虽然他一直待在岭南，但是影卫依旧在运作，冷锋对长安发生的事情，也有一定的了解。 秦琼死后，两个儿子因为家产的事情打破了脑袋。闹了这么多年，甚至发展到了兵刃相向的地步。皇帝大怒，一道圣旨把二人贬为庶人。胡国公的爵位，提前交给了秦琼的长孙。 李道宗的二子是庶出，长子自幼身体不好。二子因为没资格继承家产，甚至施行巫蛊之术诅咒自己的兄长早死。李道宗发现后一怒之下，把二子的腿打断，并上书请求皇帝把这个不孝子驱逐出了皇族。 ....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看着和谐处在一起钓鱼的两个儿子，冷锋按了按太阳穴。 要是这俩崽子也这样，他的产业还不如送给文院呢！ 见冷锋按压太阳穴，刘淑雯就走过来问道：“夫君，可是因为封禅的事情烦恼？” 皇帝要泰山封禅，作为高级贵族之一的冷锋，也不能缺席。 皇帝这一次突兀的到泰山封禅，绝对不是单单为了自己的功利心。 冷锋摇摇头：“不是，我在想，咱家产业那么多，到时候这俩崽子咋分？” 刘淑雯看了两个孩子一眼，说：“他们能好好相处，就不用分家，要是处不来，就平分呗。” 刘淑雯知道冷锋对两个儿子都是公平看待的，并没说谁多谁少。 冷锋点点头，重新躺回了藤椅上。 眼看着儿子长大，就快成年，冷锋觉得自己也有些老了。 来到大唐已经十九年，现在的他彻底融入了这个国度，后世的画面，反而像虚无缥缈的一场梦一样。偶尔梦到他那个威严的师父，他都会忍不住的想赖床，就为了再看看、再看看.... 铁甲舰的速度很快，经过二次改良后的铁甲舰，从岭南到登州单途已经用不了两个月的时间。 登州岸边，刺史郑诚已经等候在岸边。 等船靠岸，船上人下船后，他整理衣冠，对冷锋施礼道：“学生郑诚，见过先生。” 冷锋拍拍郑诚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倒是没怎么变，就是黑了一点，怎么样？登州的刺史不好当吧。” 海运发展迅速，登州作为最大的港点，发展的也很快。 海边的居民受益，西部的百姓只是解决了盐碱地的问题，两极分化严重的情况下，郑诚这个刺史自然压力山大。 郑诚微笑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西部虽然没法靠海吃饭，但是鞍山钢铁厂到造船厂的铁路、鞍山钢铁厂到长安的铁路，都经过登州西部。靠着铁路，登州西部的百姓，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冷锋这才放下心，在郑诚的指引下到刺史府休息。 刺史府还有别的客人，先冷锋一步到登州的冯盎，还有东海舰队的统领张亮都在。 看到冷锋过来，张亮的眼睛都发光了：“哈哈哈，护国公来了，来来来，咱们商量商量封禅的事儿！” 冷锋坐到张亮旁边，问道：“你俩研究封禅的事情干嘛，有什么意义嘛？那是皇帝封禅，咱们就是一群观众吧。” 张亮嘿嘿一笑：“小道消息，这一次，陛下还会重新定一遍爵位。而且，从今以后，只有军功才能换到爵位了！” “重新定爵位？” 听张亮这么说，冷锋也来了兴趣。 大唐的定爵只发生过三次，一次是建国之初，李渊大肆封爵。 建国之初的爵位，表彰，或者说拉拢人心的成分居多。 第二次，是李世民继位后，也封了一批，顺便把李建成一系的人拉下马。 第三次，是李世民继位几年后。 那一次，所有因为虚功获得爵位的，彻底被拉下了马。 这一次，是第四次。 甚至于，有可能是贞观年最后一次了。 贵族和皇族成员一样，也是依附在大唐百姓身上的菟丝子。贵族泛滥的话，大唐就会不堪其负重。也难怪皇帝会加上“无军功不得爵”这一条了。 第793章 谣言 冯盎说：“这么说，不管皇帝这一次会不会再拉下一些人，咱们三个都稳了。毕竟，咱们三个都有足够的军功在身啊。” 冯盎虽然身在岭南，但是他在南疆开疆拓土，都是算到大唐军功体系的。 而冷锋和张亮，自然不必说。 张亮听见冯盎这么说，顿时笑了，对着冷锋拱拱手。 他之前虽然也有军功在身，但是并不如何明显，能够获封勋国公，更多的是皇帝念在旧情上。如果不是冷锋帮着他那叫花子一样的东海水军升级换代，恐怕他这一次就站在下马的边界徘徊了。 冷锋知道张亮的意思，就是回以一笑。 张亮这个人虽然毛病多多，但是他却懂得感恩，是个靠得住的伙伴。 这五年来，虽然他身在岭南，但是冷睿和冷月颖的百日，张亮依旧托人带来了礼物。 贵重不贵重暂且不论，至少这份心意冷锋是收到了。 冯盎喝了一口茶，悠然道：“以后，咱们这些国公，就是彻底的老家伙了。非军功不得爵，这条规定加上后，别说国公了，就算是侯爵、伯爵估计都是稀罕货了。” 当爵位稀有后，能够挂着爵位的人，将会是大唐最顶级的人物。现在这个时期国公还只是当作一品、二品官员，再过一两个朝代，恐怕所有的国公都能看作是一品级别的官员。 张亮对着冷锋撇撇嘴：“你倒是舒服了，你这个爵位虽然没有封地食邑，但是却时代流传不降级，除非是你的子孙造反，否则你家以后就是大唐最牛哄哄的家族了。” 传世护国公啊！ 冷锋笑道：“到底怎么样，还要看封禅。是不是传世的爵位，我不在意，只要我的两个儿子成人、成材，我就算是没有白活。后世的事情，我操不来这份心。” 人活在当下就好，太为后代操心，后代领不领这份情还不一定呢。 冯盎和张亮一起给冷锋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在登州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前去兖州。 皇帝就快抵达，身为臣子总不能迟到。 兖州内，大唐的高级官员、贵族差不多已经到全了。 皇帝这一次的大动作，实在是动人心魄，没有人不担心自己的爵位会被削减。 泰山脚下的空地都被帐篷挤满了，冷锋到的时候，李承乾引领冷锋到了一个巨大的帐篷边。 这个帐篷他早就准备好了，就是怕师父来的时候没有落脚的地方。 走进帐篷，就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妃子，依稀还能看出她的身份-太子妃苏氏。 李承乾接过孩子，抱到冷锋身前说：“师父，这是李继宇，三岁了！” 小小的孩子也不怕生，被冷锋抱着并没有哭闹。 “时光荏苒啊。” 冷锋看看李承乾，再看看李继宇，只觉得曾经秦岭中，那个受父命“偷师”的小子，是昨天的一样。 抱着孩子做到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大珍珠递给他玩耍。 冷锋又问：“就一个孩子吗？” 李承乾是太子，注定了他不可能只娶一个。 李承乾笑道：“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虽然已经有了五个孩子，但是嫡子只有李继宇这一个，所以李承乾只是把这个孩子带到了这里。 “青雀和李恪呢？”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青雀就一个儿子，他还没有纳侧妃，李恪有一子一女了。” 五年的时间里，冷锋的三个徒弟也各自成了父亲。 师徒二人持续着一问一答的机械对话，直到众人安置好东西，把空间留给师徒徒孙三人后.... 李承乾坐到了冷锋另一边，而冷锋则问：“你老爹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要第四次定爵把人搞得人心惶惶的？” 三次定爵，已经把大唐的贵族消肿的差不多了，搞出个第四次，只会让人摸不着头脑。 爵位在正常情况下是会逐代递减的，没有开国国公的爵位，再传一代就变成了 郡公，再一代，就成了县公，再一代，就成了县侯。 这还是在继承人有点本事的情况下，要是继承者没什么人脉功勋，甚至第三代就会断绝。 大唐目前的贵族虽然多，但是并不用急着消肿吧。 李承乾见帐篷门口有李二牛和二狗子把守，就说：“师父，这五年，您不在中原，并不知道中原的变化。这五年来，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传出我们李家血统不纯，或者父皇得位不正的留言。最开始，没人当回事。可是，不断有人散发这样的谣言，甚至渗透到民间大肆宣传。这件事，实在诡异的很....” 听着李承乾的讲述，冷锋皱起了眉。 李家的血统确实不纯，这是不争的事实，李世民得位不正，这也是事实。 但是，这些因素，并不能影响李世民的地位。 皇帝就是皇帝，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快二十年了，这个时候再出来扯淡，揪着过去的小辫子不松手，有什么用？ 不。 或许有点用处。 比如，把皇帝逼迫得来泰山封禅了。 现在的李世民，估计迫切需要一个大新闻向天下人宣布自己的地位。 泰山封禅，再合适不过。 “散播这些谣言的，到底是什么人？查出来了吗？” 李承乾摇摇头，百骑司查到的，都是一些地痞流氓一样的人。哪怕是严刑拷打，也追问不出多少有用的消息。 那些人只说是被人雇的，至于雇佣他们的是谁，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冷锋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收到的影卫情报，散布谣言的事情，大概就发生在五年前，他当时只觉得是一些人瞎闹而已，并没有理会。 想不到这些人坚持了五年之久。 微微眯眼，冷锋双眼五年来又一次露出犀利的目光：“继续查吧，我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大唐和平的太久了，如果不发生什么异常情况，才是不合理的。 散步谣言的人，很可能是一些野心家。 就目前大唐的变化来看，所谓的“万世大唐”已经不再是一个不可实现的梦。 有些人，可能并不满足和平发展，依旧在做着以小博大的梦。 第794章 文院也… 长安城那个金光闪闪的椅子，好多人都忍不住的想上去坐坐。 哪怕闹得生灵涂炭也在所不惜。 如果谋划这个事件的真的是大唐人，那么绝对不能放过他。 冷锋把李继宇递给李承乾抱着，看着天真无邪的孩子，冷锋说：“如果真的是大唐内部的人搞事，别心软。大唐平静了太长时间了，需要见见血！” 李承乾点了点头。 其实，就算他不参与，身为皇帝的李世民也不会放过幕后主使。 他决不允许贪图他皇位的人好过，历史证明了，就算是儿子也不行！ 冷锋抵达泰山三天后，李恪和李泰也到了。 见到李泰的时候，他正在一块石刻前思考着。 泰山周边，有很多的石刻。都是一些文人、诗人、书法大家立在这里的。 这些石刻好多都没有经历时间的洗礼，依旧依稀可辨。 冷锋走到李泰身边拍了他一下：“看什么呢，我不记得你对书法什么的有研究啊。” 李泰被人突兀的拍了一下，本来大怒，但是发现拍自己的是师父后，只能老实的憋了回去。 “师父，我在想，您给皇兄的神器，到底用什么当作动力的？” 冷锋撇撇嘴：“你把枪械研究透彻了嘛，就去研究手机？” 李承乾大婚的时候，冷锋把手机和太阳能充电器送给他当礼物。轮到李恪和李泰的时候，冷锋送出了融化的狙击枪铸造的一把窄剑和手枪。 不管是狙击枪子弹还是手枪子弹都过了保质期，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有一发不灵光，再过一段时间，就有炸膛的危险了。没了子弹，手枪和狙击枪就没什么大用，李世民把手枪还给了冷锋，而冷锋则送给了李泰。 最初的子弹，成分就是黑火药，按理说，枪械在大唐也能做出来才是。 李泰撇撇嘴：“那手枪就是材质不一般、铸造困难而已，并没什么难度。最简单的单发手枪我们已经实验过了，就是威力不咋滴，，打的不准不说，烟还大。要想提升威力准头、让烟雾少一点，那是张仲清和铁生的工作。 研究完手枪后，我就没了研究课题，皇兄可怜我，就把手机给我研究了。” 说到这里，李泰无奈道：“师父你就是偏心，手机这样的神器居然送给了皇兄！” 冷锋没想到李泰这个时候还吃起醋来了。 “别瞎说，手枪虽然已经不能用了，但是它以前不也是你们嘴里的神器嘛！更何况，枪械你还能研究研究，而手机，我敢断言，就算是你，没个几十年也别妄想搞懂它！” 李泰虽然想嘴硬，但是却没办法反驳。 他确实对手机束手无策！ 手枪很简单，里面的勾连装置，随便找一个铁生的徒弟都能铸造。 而手机，尽管他狠下心拆开了，但是看到里面精细的构造，他根本不敢再有所动作。 这些精细的零件，他生怕拆下来就再也装不回去了。 看着石刻上那个手握书本的读书人石画，李泰说：“我现在才知道，好多书本都是没用的，所谓的四书五经，对安定百姓没有一点帮助，对扞卫疆土没有一点作用。” 冷锋拍拍李泰的头：“青雀，你今天很不对劲啊，对着一个石刻都能想到四书五经有没有用处来。” 李泰无奈的做在地上：“师父，你说咱们文院是个多好的地方啊，郑诚研究盐碱地治理，登州百姓受益良多，霍纲研究材料，打造出来的锁子甲造价低廉，士兵穿上后刀剑难伤。二人一人能安社稷，一人能强军队，这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为什么还有人散播咱们文院是歪门邪说的诞生地？还说孙神医抓人研究不死药，各种被泼脏水。” “啥？” 看着情绪低沉的李泰，冷锋有点傻眼。 这小子乱七八糟说的东西，怎么让他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李泰揉揉太阳穴，说：“师父你不知道，今年不知道从哪里散播出来的流言，专门针对咱们文院，就连孙道长的医学院也被波及了，有一种让咱们文院办不下去的劲头啊！” 又是流言？ 冷锋坐到了李泰的旁边，仔细的询问起事情的经过。 一个是皇帝被人诟病，一个是文院召来脏水。 一样的手段！ 要说这不是一个人想出的恶心主意都不可能。 “你出手了？” 李泰点点头：“嗯，我请父皇发动了百骑司，把那些散发流言的人，不管是最底层的谣言散播者，还是上一层的管理者，都抓了起来！还斩杀了一些人！” “事情不对头啊。” 冷锋皱眉，思考起来。 李世民被人诟病，他并不意外，这样的事情贞观初年也不是没发生过。皇帝嘛，坐在那个天下不胜寒的位置上，不安稳是一定的。 但是文院，似乎没有碍到谁吧？ 或许有一个，五姓。 虽然文院是五姓没落的因素之一，但是以现在的五姓，根本没有搞大事情的能力。 曾经的豪族，如今已经不再那么高高在上，甚至荥阳郑氏已经开始“卖五姓女”换取财富。 现在，给他们吃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跳腾。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 文院有它存在的必要，曾经韩崇文老先生说过，成为杰出官员、研究者的摇篮后，文院已经脱离了改朝换代的影响范围。就算大唐改朝换代，新的政权也不可能废掉文院。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瞎想，把烦乱的思绪打散，冷锋问李泰：“你老爹什么时候到泰山？” 如果说大唐的土地上还有什么人对这件事有答案的话，也只能是李世民了。 虽然深居皇宫，但是李世民就像是大唐这个蛛网中央的蜘蛛一样，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应。 如果单纯是对皇位有想法的人，冷锋懒都懒得理会。 但是，文院也被盯上了。 文院，是各位大儒的牵挂，同时是冷锋的心血。 皇权更替，只是会让大唐动乱，而文院被毁，那么刚刚钻出土地的科学嫩芽，可就要被掐断了！ 第795章 大唐盛世，万世无疆 李泰挠了挠头说：“父皇坐的也是装上了蒸汽机的船，比我们慢，也慢不到哪里去，大概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就能到。” 冷锋点了点头。 看样子，真的得去问问李世民了。 泰山脚下很热闹，尽管皇帝已经抵达，但是他们依旧忍不住的三五成伙研究这一次定爵的事情。有稳如泰山的，也有慌乱的。 定爵要在祭天之后，现在拉着人讨论，就是给自己找点安慰。 冷锋没那个时间担心自己的爵位，也没时间去给别人灌定心丸。虽然李世民到1泰山后就沐浴斋戒、闭关三天准备祭典，但是冷锋依旧强烈的要求见他。 静室里，李世民一身麻衣，看着推门而入的冷锋说：“有什么事情非得现在见朕？现在还有比祭天更紧急的事情吗？” 冷锋坐到李世民对面的地板上，说：“别装糊涂，关于你的流言，关于文院的流言，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我想知道，搞事的人是谁。” 李世民笑道：“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你又何必....” 冷锋伸手打断了他：“别装蒜了，我不在长安五年之久，要不然也不会来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啊，至少让我有个底。” 李世民收起笑容，见冷锋认真的样子，苦笑出声：“朕打算等祭天之后过一段时间再说的，你非得问啊！好吧，既然你好奇，朕就告诉你....” 听完李世民的话，冷锋皱起眉头，跟李世民一起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冷锋才说：“祭天结束后，我要重回军方！” ........ 泰山封禅，是华夏大地上最隆重的礼仪之一，是帝王祭祀天地的典礼。皇帝在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称封；在泰山下梁父山上辟场以祭地，报地之功称禅。 李世民是第四个封禅的皇帝，先前封禅的三个皇帝，没一个是碌碌无名的。 祭祀的礼仪很复杂，复杂到冷锋根本没心情学习，只是跟着房玄龄，房玄龄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跟李世民的一顿详谈，让冷锋的心凉到了骨子里。 之前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根据百骑司的情报、被封锁的边关情报，突厥、吐蕃、新罗、百济、楼兰、婼羌、西夜、室韦、靺鞨、倭国、于阗国、龟兹国、乌孙国、疏勒国、姑墨国、温宿国、精绝国、大宛国....只要是大唐周边的国家，不管是大是小，都在整军备战。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特别是西域，本来就是混乱的地方，但是，所有的国家都在整军备战，这也太怪异了！ 值得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当今世界只有一个国家-大唐！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李世民收到的所有情报都在阐述一个概率很高的可能-他们要一起攻打大唐！ 强大，有两个结局，威振宵小不敢异动，或者引得他们群起攻之。 大唐太强大了，这些年来，试图入侵大唐的，没等站在大唐的土地上，就会被赶回去。 突厥服软了，吐蕃服软了，都服软了。 本来，大唐人口的数量还不到扩张土地的时候。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国家不准备苟延残喘，而是集结起来，想要对大唐群起而攻之。 这些国家，除了突厥吐蕃外，一般都很弱小。其中的楼兰等西域国家，甚至比不上长安周边的一个县人口多。 但是，当他们集结起来，就算是大唐，也要为之头疼。 欲裂的那种。 也难怪李世民会急着封禅了，他不仅要凭借这次封禅确定自己的帝王身份，还要凭借定爵，凝聚人心。 “该跪拜了。” 听到房玄龄的声音，冷锋机械的跟着跪拜行礼。 祭台之上，祭祀活动已经接近尾声，该是皇帝念祭文的时候了。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各得其所，庶物群生。各得其所，靡今靡古。 今唐皇李世民，敬拜皇天之祜，薄薄之土。承天之神，兴甘风雨。庶卉百物，莫不茂者。既安且宁，敬拜下土之灵。 维贞观十九年年三月十四日，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敬拜上苍后土。宏施法力，大发吉祥；有求必应，无灵不张。风调雨顺，并无灾殃；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凡属世间有情之物，普使终成眷属；所有太平盛世之人，概令咸臻寿疆。恩洋上苍，庆高明之悠久；德溢人间，作盛世升平之瑞祥。谨择今日，瞻天仰圣；四海永靖，乐奔安定。 伏望上天遣神，肃仙府之威仪，免人间之劫数。不独吾皇族蒙不朽之恩，下民亦荷无疆之福矣！ .....” 这一次的祭文，异常的长。 寻常祭天，皇帝也就是寥寥几句，封禅虽然隆重，但是也不至于弄这么长的祭天文吧！ 大臣们虽然迷惑，但是也不敢抬起头，祭祀的时候乱了礼法可是重罪。 接下来还要定爵，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岔子。 跟努力埋着头的一些大臣不同，冷锋抬起头看了看李世民。 这一次的祭文这么长，可能是因为，就算是李世民，也不能对这个场景泰然处之。封禅祭天，他正好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到上天。 举世攻唐吗？ 冷锋直起腰，看看读祭文的李世民，再看看晴朗的天空。 把希望寄托在上天是愚蠢的，真正能解决问题的，还是自己。 举世攻唐又如何？既然强大的力量会招致群起而攻或者群国瑟抖，那么，就.... 把群起而攻改成另一个结果吧！ 一起上又如何？这正好是大唐向全世界展示肌肉的机会！ 来犯大唐的，就该做好被打废，被支配的觉悟！ 看到冷锋在人群中直起身，台上的李世民，腰杆也挺的越来越直。 “伏望上苍，庇我大唐，横扫四海，国运悠长；伏望上苍，护我忠良，大唐盛世，万世无疆！” 李世民读完，将祭文投入大鼎中。 火焰把祭文化为灰烬，在微风的吹拂下，在热气的升腾下，灰烬慢慢的、摇摇晃晃的升起，升上了高空。 第796章 定爵 这篇祭文，李世民是耍了心思的。 之前的篇幅都是中规中矩的祭天文，但是之后的冗杂，其间掺杂了很多他对这一次战争的祈愿。只不过，除了负责记录的官员以外，没人注意到而已。 祭天仪式结束，众人都激动起来，接下来就是定爵了。 泰山封禅，是重大的礼仪，在这样的场合下定爵，以后只要没有大错，爵位一般都不会削减。但是，事情都有两面性，要是在这个时候被削了爵位，就表示这件事没了回转的余地。 有书记官执笔在檀木木板上写字。 最开始的，都是皇族的封王，排在首位的就是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再一次确定了他的太子地位，更何况他已经成家有子，接下来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参与朝政。 接下来的就是魏王李泰，只不过，在他封王的字迹后面，加上了“不之官”的字样。 不之官就是不去封地就藩，看到这一条，李泰眉开眼笑。去当个混吃等死的王爷多没意思，他李泰天纵奇才，一定要把科学这门学科在贞观就发扬光大。 李恪同样得到了不之官的允诺，李承乾三人高兴的抱到了一起。在别的藩王看来是天塌了的三个字，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处置。 随着汉王韩王河间王等王爵确定后，就是很公爵。 首当其位的就是“传世护国公冷锋”！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来祝贺冷锋，这样的爵位，对一个家族而言实在是荣耀。传世级别的公爵啊，这可比封王都自在。 冷锋一一回应，还答应下来封禅结束后准备一场宴会。 尽管是笑着答复众人的，但是冷锋心里依旧苦涩。 这个时候别说确认他的传世爵位了，就算是李世民直接给他封王他都开心不起来。 举世攻唐啊，还有什么消息，能比这个更催心断魄的？ 大唐生死一瞬的一场浩劫，也不知道结局会是怎么样。 卫国公李靖、英国公李绩、勋国公张亮.... 一众军方的爵位没有一个改变的，事实上，经历过李世民的第一次消肿，军方留下来的，已经没有了无功将领。 梁国公房玄龄、赵国公长孙无忌、莱国公杜如晦.... 文臣中扛把子的几个爵位，也没有改变，变了的，只有一些县伯县子的爵位。 这些爵位，或升或降或免。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喊冤的。这一次定爵，李世民处置的很公正，德行功绩不够的，就降爵或者免爵，没什么可说的。 经过一番改动后，大唐的贵族爵位，已经彻底能和他们的功绩相匹配了。 最后的最后，居然多了一个爵位—蓬莱县男郑诚。 这个县男，以往并不如何出众，想不到居然能在封禅大典上新获得一个爵位。 尽管县男是最低级的爵位，但是今后只要是爵位，就有含金量了！ 当下，就有人打听起这个郑诚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能在这个节点得到县男的爵位。 末了，“无军功不得爵”的消息再一次强调。 从今以后，只有军功能够换取爵位了，无形中，军方就压了文臣一头。 但是，文臣们却已经从不甘中走了出来。 多方打听后，确定了这个郑诚的身份。 一个文院走出来的毕业生，凭借着自己对盐碱地的治理学问，在登州处理盐碱地无数，登州西部百姓甚至为他起了万民书。这样的功劳，普通的封赏确实不够表彰的。 同时，在这个例子上，文臣也看到了获得爵位的途径。 文臣只要能够立下绝世大功，凭什么不能得到爵位？ 木板被立在祭坛旁边，板上有名，是一种荣耀。 李世民走了下来，大臣们一拥而上，对皇帝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李世民大手一挥，就让众人安静下来。 “这不是朕对你们的赏赐，而是你们的功绩足够和爵位匹配。不说那么多了，护国公，你个传世级的国公，不准备宴请朕吗？” 冷锋挤出笑容：“当然要宴请，天下楼的厨子，早就买好了食材，就是不知道你们准备正式的宴席，还是再来一次烧烤大会？” 李世民大笑道：“如今凉意依在，自然要烧烤啊！朕听闻烧烤海鲜，乐趣无穷，如今临海，怎么也不能错过了。” 大臣们自然都同意。 烧烤在长安流行了这么多年，依旧热度不减，现在的长安人，一年要是不吃几次烧烤，就感觉人生索然无味。 准备封禅事宜的是李承乾，他考虑到封禅之后会有宴会，所以特意带上了天下楼的厨子。 程咬金跳了出来：“陛下，烧烤的话，野味滋味更好一点，虽然如今是春季，猎物没什么油水，但是也比畜养的畜牲有滋味，微臣愿意领一队人马去打猎。” 李世民笑道：“算上朕，武官去打猎，文官处理食材，很合适。” 烧烤要的就是动手，所以如今的士大夫也就不再“远庖厨”了，就算是房玄龄杜如晦，也学会了一手好刀功。 冷锋也准备去打猎，不为了乐趣，而是为了跟李靖等人商量一下应对之法。 武将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去了山间。 等远离人群后，没等冷锋开口，李世民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样重量级的消息，把武将们震撼的够呛。 特别是刘弘基，说话都结巴了：“举...举世攻唐？” 李世民点点头：“没错，虽然只有七成的可能性，但是咱们不能奢望这只是咱们的敏感，必须要想好应对之法。李靖，孝恭，你们怎么看？” 要说领兵打仗，众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但是涉及到大局，也就只有李靖等少数几人有自己的见解了。 李靖跳下马，从马的革囊里抽出一份地图，找了一个平坦一点的地方铺开。 李靖的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标注。 虽然很久没有上战场了，但是李靖依旧在关注着大唐周边敌人的情报。 没有实践的机会，那就模拟一下过过瘾呗！ 吩咐士兵们去打猎，众武将凑在一起，围着地图探讨起来。 第797章 老马还能跑两圈呢 “室韦靺鞨不足为惧，他们的战力虽强，但是没有攻坚的手段，就算倾巢而出，也不能越雷池一步。所以，我觉得东北方向，用不着太多的兵力，但是防守用的武器不能缺少。” 众人都点点头，认可了李靖的看法。 室韦、靺鞨那边，这些年来也没给大唐造成过麻烦。 李靖扫视一圈，找到了刘弘基的身影：“夔国公，就你了，这个地方很适合你。” 刘弘基指指自己：“我？” 众人都看向刘弘基，这个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要死守的地方，确实适合刘弘基。 李世民开口说：“你要是不去，朕也不会逼你。” 刘弘基赶紧说：“去去去，微臣自然愿意去！” 这么个好地方，不去是傻子。 众人见刘弘基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得憋笑。虽然在讨论沉重的话题，但是也轻松了许多。 李靖又指在新罗百济的地方，说：“这里，问题也不大，但是，如果高丽的死灰复燃，就稍稍麻烦一点了。不过就算这样，进攻不足，但是固守有余。” 李世民点了点头，高丽虽然覆灭了，但是高丽的百姓却非常不配合整治，总是有那么几百几千人凑到一起谋划重现高丽的荣光，烦不胜烦。 如果新罗百济敢进攻大唐的话，敢于反抗的人一定会就地造反。 李世民咬牙切齿的说：“以驻跸山为界限，东面的土地可以舍弃，既然咱们还没掌握这块土地，那么打烂掉也没什么！” 高丽人既然不肯真心归附，那么只要他们造反，就得做好接受迎头一击的准备。 李靖又把指尖移到了东海水域。 张亮直接说：“倭国不足为虑，他们的海上力量当初被我们摧毁的差不多了，就算卷土重来，也不足为虑。不过我担心的是，新罗百济会和倭国联手，给倭国开放陆地通道，这样的话，驻跸山的压力就太大了。我只能尽可能的沿海骚扰他们，给驻跸山提供帮助。” 李靖的指尖又回到了驻跸山：“这里，很重要，需要一个智勇双全的人来镇守。” 尉迟恭撇撇嘴：“自夸也看看场合，你要说你去那里就直接说。” 李靖摇摇头：“我不去，但是我有一个人选，薛仁贵，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世民摇摇头：“薛仁贵不合适，朕这些年都让他在草原历练，他和唐瑾一样，只适合草原战场。” 一直沉默的李绩开口说：“我去吧。” 众人齐齐看向李绩，惊讶不已。李绩现在身体很差，因为腿疾，冬天基本都不怎么出屋，如果不是封禅大典很重要，估计他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李世民皱眉道：“爱卿，你的身体不行，又何必去那里寻苦呢。” 李绩笑道：“陛下，老臣身体虽然差，但是不至于危害到性命，驻跸山这个地方，隐患不大不小，只需要死守，等待援军到来再出战就好。这么一个缩在城墙里享福的地方，老臣怎么能错过呢？” 虽然李靖这么说，但是众人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决绝。 驻跸山和室韦那边不同，如果说室韦边境那边破城的几率是一成，那么驻跸山破城失守的概率就是三成，要是倭国真的加入陆地战场，那么破城的几率就到了五成之多。 半对半。 李世民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了李绩坚定的光芒。虽然李绩这个人污点多多，但是他却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张公瑾忍不住说：“既然陛下不放心，那么老臣就跟李绩一块去，我们两个人，怎么也能顶住了。” 贞观十二年的时候，张公瑾病的差点死掉，尽管被孙思邈治好了，但是从那时候起他就没了气力，整天病怏怏的。 李绩，张公瑾，两个身体不好的人，却都要到一个极度危险的战场。 李世民不由得眼睛发红，他们本来都应该功成身退，享受富贵，但是到了大唐的危机关头，他们还是站了出来。 “就这样吧，两位爱卿辛苦了！” 见皇帝答应，李绩和张公瑾顿时笑了，俩人并肩坐在一起，对着驻跸山那里的地图开始探讨起来。 李靖的手指又往下滑动，到了岭南的位置。 不仅一些邻国有所异动，就算是南疆的野人，还有大食人也有动静。 岭南，同样也是一个战场。 冯盎见李靖的手指滑到了岭南，直接开口说：“老臣那里没问题，战火绝对烧不到大唐的疆域，不过，老臣斗胆请求陛下向岭南调一批火药武器，用于守卫海岸。” 李世民毫不犹豫的说：“可以！” 冯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大唐的一份子，李世民并不吝于武装自己的将领。 岭南往西，李靖指指瓜州，说：“这里，是最大的一处战场之一，吐蕃企图攻破瓜州这么多年，一旦发动，一定是全力的。这个地方，我亲自镇守！当然，我需要一个助手，琅琊公，要不要和我一起？” 在全职外围的牛进达开口道：“自然可以！” 李世民继位后，牛进达是最低调的一个，低调到了不肯接受国公的封号，就做了一个国侯，还是这一次李世民强制的给他变成了郡公。 瓜州向北，是大非川。 李靖在这个地方点了一点说：“瓜州不破，大非川这里就是第二战场，而且。大非川临近龟兹、疏勒、于阗、焉耆四国，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况且，这个地方气候恶劣，最是艰苦，尉迟，知节，你们是选择大非川还是瓜州？” 李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尉迟恭和程咬金不想去大非川，他可以跟他们互换。 尉迟恭毫不在意道：“都是战场，在哪里都是一样，就这里了！老程，你呢？” 程咬金哈哈笑道：“文人们不是说，老马还能跑两圈呢嘛，就这里了！” 李世民被逗笑了：“蠢货，那一句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让你平日里读读书，没想到你读是读了，却又顺着肠子滑出去了！”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第798章 送别酒 李靖笑着把手指点在了高昌的地方。 眼看李靖的手点在那里，众人的气息都沉重起来。 突厥，一直以来都是中原的心腹大患。况且，西突厥与西域相连，跟吐蕃相隔也不远。 可以说，这个地方，是围绕大唐战场中最困难的地方，没有之一！ 李靖看向冷锋：“这个地方，按理说我应该去的，但是，如果你有出战的心思，我就把这里让给你和李孝恭。” 冷锋笑了笑：“最有挑战性的地方，我怎么能推脱呢，不过要说好，到时候大唐国内的战略资源，你们不能跟我们抢啊！” 最大的战场，自然耗费最多。 李世民咬牙道：“你放心，到时候朕就算是把龙椅拆了，也绝对把那里供给足了！” 最近一段时间冷锋都淡出朝野，如今他既然决定回归，那么一定要把他抓住！ 冷锋点点头，看向李孝恭：“老东西，又是咱俩一起行动了！” 李孝恭哈哈大笑：“想不到老夫被你拐去最艰难的战场上去了，不过，咱们的战线太大，就凭咱们两个可防守不来，更何况，高昌丢了依旧丢了，咱们身后的城池可不能有问题，所以，咱们还需要几个人。” 众人环视，却没能看到合适的人选。 如今就算是身体不好的李绩张公瑾都派出去了，没人了啊！ 说起来这场战争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军方的人迟暮，新一代的将领还不怎么成熟，卡在这个更替的时候，才最让人难受。 李世民想了想才说：“算上李恪吧，他怎么说也是冷锋教出来的，够格，还有唐瑾和薛仁贵二人，他们历练的也差不多了，虽然现在担当大任还早一点，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口，他们不上谁上？还有宋州刺史郭孝恪、苏定方、程处嗣、长孙冲，朕会把他们也调过去！” 冷锋点了点头，这样的阵容，防守绝对没什么问题了。 当然，这是在物资人员足够的情况下。 李靖继续说：“高昌那边，压力是最大的，所以，别的地方都有反击的可能，你们只能固守。如果敌人穿越沙漠，高昌还会陷入被围攻的局面。所以，你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冷锋点了点头：“没问题，等回长安安顿好家里，我就直接去高昌。” 不能寄希望于敌人不会进攻大唐，这个时候就要分秒必争才行。 李世民看着将领们坚定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很有滋味。 举世攻唐之下，没有一人做软蛋，就算是身体不好的李绩和张公瑾，都主动请战。 “爱卿们，不管举世攻唐会不会发生，就算是发生了，只要挺过去，咱们大唐就能彻底成为世界的霸主!不止一万世！” 众人都笑着点头！ 士兵们这个时候已经狩猎到了足够的野味，李世民大手一挥：“走，去吃烧烤！今天不醉不休！” 众人都是大笑着上了马。 烧烤大会很热闹，尤其是武将这边，就算是身体不好的李绩、号称不喜欢喝酒的冷锋，都喝得脸红脖子粗。 文臣们很疑惑，就算是皇帝说了只有军功才能获得爵位，武将们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伸手推了推酒坛子，冷锋捋直舌头问道：“还有酒没？” 没人应答，就连李世民，也吐了龙袍一身，趴在草地上极其不雅。 宦官们虽然急得跳脚，但是皇帝在喝酒前说过，在所有人都醉倒前，不许他们过来掺和，否则就砍了！ 宦官们看着还在找酒喝的护国公，都快哭了。 这位爷，您快点醉倒吧，要不然您们着凉了可怎么办？ 半坛子酒送到了冷锋面前。 是刚刚吐完的李孝恭。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把剩下的半坛子酒灌到了肚子里。 “冷锋，高昌是个死地一样的战场，到时候老夫要是先你一步死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可得照看着点。” 冷锋撇撇嘴：“咱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拜托我还不如拜托刘弘基。” 李孝恭扫视全场，也没找到刘弘基的身影，只能作罢。 “你举得这家伙靠得住？” 冷锋笑了出来，刚想跟李孝恭说什么，却发现他已经醉倒了。 顶着酒意，站起身，冷锋走到那几个宦官身前说：“收拾收拾吧，就当我已经醉倒了。” 听到这个，宦官们顿时七手八脚的进场扶人。 其实这是一场“送别”，如果举世攻唐真的发生，在场的这些人，不一定全都能活着回归长安接受荣耀。 都是熟人，这个时候谁也不能说破，只能一起发泄一回。 事不可为需远遁千里，这是杀手的基本信条之一。 高昌这个地方，麻烦的很，明知道困难重重，却还要顶上去，是最愚蠢的选择。 但是.... 看看自己的双手，冷锋松了一口气，倒在李承乾和李泰二人的搀扶下。 既然已经融入到了大唐，那么，也只有变成傻子了。 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冷锋才醒过来。 胃部一抽一抽的疼，昨天晚上实在喝的太多了。 床边散发着掺杂了香水味道的酸味，应该是他吐了后被人收拾过。 刘淑雯就坐在床尾，正刺绣着什么。 熟能生巧，刺绣了这么多年，刘淑雯已经能绣出自己想要的各种图案了。 冷锋动了的腿让刘淑雯转过头，看到冷锋已经睁开眼睛，刘淑雯不满道：“怎么喝了那么多？你不是一直听孙道长的话，不喝酒嘛。” 冷锋撑着直起上半身，苦笑道：“不得不喝啊，什么时辰了？” 刘淑雯给冷锋倒了一杯水：“申时了，就你醒了过来，陛下他们还在睡呢，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喝成了这个样子？” 冷锋喝了水，但是转瞬之间又吐到了痰盂里。 刘淑雯赶紧过来帮他敲背。 喘匀了气，冷锋才说：“有些事情不方便直说，喝酒就好。不说这个，冷竞呢？让他过来，我有话跟他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得让他去做。” 刘淑雯点头，到外面去寻找冷竞。 第799章 远方的来信 没一会儿，冷竞就跑了进来：“爸，你找我啊！” 他的衣服上有些泥点，应该是出去陪着弟弟玩耍来着。 冷锋指指自己床边1，说：“坐这，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冷竞乖巧的坐下，进来前，他母亲就告诉他，父亲的声音很凝重，应该是要说很重要的事情。 他知道，家里的事情，父亲只会交给他一些简单的用来锻炼他，这一次声音凝重，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冷锋想了好久才组织好措辞：“你今年十七岁，正常你这个年纪，都该成家立业了。但是你老爹我不准备像其他家族那样培养你成为下一代的族长。咱们冷家的儿郎，只要能做自己想做的，开开心心就好。你以后有了孩子，也不要太逼迫他。” 冷竞点头，他的童年就算是无忧无虑了，至少，他不用被大儒耳提面命，被家臣到处指责，被父亲无情历练。 又想了想，冷锋才说：“等回到长安，你就开始接手家里的事情吧，虽然我不在，但是有你母亲和老元老李在，你也能操持得了。有什么事情你自己解决不了的，就去找你师兄们想办法....” 各种各样的事情，没有巨细，冷锋在那里漫无目的的说，冷竞在这里仔细的记。 许久之后，冷竞才问道：“爸，你是不是又要出征？还是很危险的那种？” 平日里交往的一般都是军方，冷竞对军方的一些规矩很了解。只有面临死战，统帅才会把家里的事情都交代好，带着死志上战场。 以前，父亲从没有这么啰嗦过，哪怕去高丽之前都没这么念叨。 可见，这一次的战争，就算是父亲也不看好。 冷锋摇摇头：“打不打的起来还不一定呢，没准，我就是去边关溜一圈。” 如果举世攻唐只是一个紧张下的错误判断，那就再好不过，要是真的打起来，胜负真的就是五五开而已。 冷竞低下头，再提起头时，他已经充满了自信：“爸，您放心的去战场吧，家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当初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曾扛过家里的大梁。以前的他很小，只觉得这不是人干的活儿，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也是时候真的开始分担父亲的压力了。 身为长子，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冷锋就让冷竞回去休息。 现在他还是觉得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 好在喝水已经没事了，喝了一杯热水后，冷锋睡了过去。 第二天，醉倒的人陆续醒转，见彼此苍白的脸，蹒跚的步伐，忍不住的互相嘲讽一番。 虽然还没恢复好，但是在皇帝的命令下，大部队踏上了回归长安的路。 火车线路虽然铺设的差不多，但是还没有全部联通，还没通车，否则坐火车的话，比普通的赶路要快多了。 路上，文臣们忍不住的打听军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醉过后，各个都重新变得生龙活虎了？ 以往，大家都做到了人臣巅峰的等级，文臣还好些，毕竟工作容不得马虎，而武将，哥哥都装出一副不求上进、混吃等死的样子，用来降低皇帝的疑心。 但是封禅过后，特别是大醉一场过后，武将们前后的对比就像酒鬼和战士的差距。 就连混不吝程咬金，每天都起的特别早，扛着重物锻炼身体。 虽然文臣们手段尽出，但是武将们却守口如瓶。 举世攻唐，目前还只是皇帝的一个猜想，虽然概率很大，但是没有真正发生前，公布出去只会造成恐慌。 现阶段，能做的就是让武将们提前开始调动，减少应对的时间。 同时，惊雷司又要开始拼命了。 当初火药武器是按照大唐军队基数三的数量储备的，这个数量，已经足够打一场大型战争。但是，如果举世攻唐成为现实，基数三的火药武器，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回到长安后，皇帝回皇宫调集府库内库，开始支援惊雷司大规模制造。 有备方能无患，不过，他倒是宁可自己的钱白花，制造出来的火药武器只能用来吃灰。 同时，冷锋也开始调整天下楼的资金流向。 南北的铁路彻底封存，暂时停工，集齐人手汇集到东西铁路的建造中来。登州与长安通车后，惊雷司是第一批受益的。火药原材料之一的硫磺，最容易获取的地方是火山口，而火山口，也只有临海的几处和一些海岛上有。 只有硫磺供给足够，惊雷司才不会闹出短板。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有心人，房玄龄去求见皇帝，回来后，嘴里虽然说着没事，但是私下里却通过天下楼的拍卖会拍卖自己收藏的珍宝，所得金钱，全部偷运到了皇宫。 杜如晦也求见了皇帝，出宫后，跟大臣们印证了房玄龄带出来的消息，回头却也开始收缩杜家的产业。 作为李世民曾经的左膀右臂，房玄龄和杜如晦都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皇帝宁可白烧钱有备无患，他们也不甘落后。 不止房玄龄和杜如晦，最先得知消息的军方将领们，也在自损家财，就连一向抠门的刘弘基、李绩，都没有落后。 且不说这是为国出力，惊雷司能够制作足够的火药武器，对他们本身，也是一种帮助。 毕竟，这些火药武器是要给他们配备的。 火药武器的威力，众人都很了解。可以说，如果没有火药武器，举世攻唐之下，大唐根本没法应对，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较量！ 就在各方都在积极备战的时候，一卷羊皮，从遥远的边关送到了长安的冷家。 送信的是武媚的母亲和姐姐，她们被人托付，从草原回到长安，就为了给冷锋送信。 羊皮纸，是突厥人的主要书写材料。 打开羊皮卷，冷锋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这是一封信，内容堪比天级惊雷的信。 卷起羊皮，冷锋对武媚说：“既然你母亲和姐姐从草原回来了，不如就在长安定居吧，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们回来也没什么问题。” 武媚点了点头，她也知道了举世攻唐的消息，如果这是现实，那么京北道草原确实不安全。 第800章 当年的约定 让武媚出去安顿她的母亲姐姐，冷锋坐在书桌后，看着这封信出神。 写信的人是阿史那阿伊，冷锋如何也想不到，她会给自己写这么一封信。 信里，阿史那阿伊劝冷锋趁早离开大唐，最好是寻觅一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举世攻唐不是虚张声势，所有的突厥贵族都抛弃了成见，整合起来，就等着所有的国家都准备好，再一起发动攻势。 信里只说是一个神秘人多方奔走，最后说服了所有的国家首领，完成了这个近乎不可能的任务。就连阿史那贺鲁，也被说服了。如今的她，已经把权力全部交到了弟弟手里，能做的，也只有通知一下冷锋，尽快离开大唐。 虽然最近十几年里，大唐堪称天下无敌，但是就算是见识过火药武器的阿史那阿伊，也不觉得大唐能够在举世攻唐中撑下来。 把信收起来，冷锋提笔给皇帝写了一封信，确定了举世攻唐不仅仅是猜想，而是现实。 原本不确定之下，所做的都是预防工作，如今确定了，那就要做好准备工作了！ 带着重重心事回到家里，只是吃了一碗饭后，冷锋就重回书房，研究李靖提供的地图。 李靖的军事才能堪称大唐第一，他所标注的关隘，都是重中之重，可以说，大唐能不能在这场浩劫中撑下来，就看驻跸山、京北道、岭南、东海、瓜州、大非川、高昌这几处战场了! 刘淑雯和小彩都进了书房，见冷锋还在思考，两个人就静静的站着等待，生怕打扰到他。 好久之后，冷锋才回过神，见她们在那里站着，不好意思道：“我在想事情，没看到你们，坐吧，这么拘束干嘛。” 小彩最好动，她没有坐下，而是跑到冷锋身后帮他按摩，刘淑雯这一次也没有坐下，而是端着水盆蹲到书桌前，帮他洗脚。 不管是按摩还是洗脚，都是妻子对丈夫表示关心的一种方式，原本冷锋很不习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小彩嬉笑道：“您现在最是耗费心神，我们怎么敢打扰您？” 刘淑雯给冷锋洗了一会儿后，就把冷锋的脚放到温水里，问道：“是要打仗了吗？还是很危险的那种？” 冷锋点点头：“是啊，这一次可以说是万分凶险，我们这些出去的，没一个敢奢望自己会平安无事。不过也不要太担心，当初高丽战争我都活了下来，这一次我可不是单独行动，有大军跟随呢。” 刘淑雯点点头，拿出毛巾帮冷锋擦脚。 她知道，夫君这是在安慰她们，不让她们担心。 这些天，不止军方将军们忙碌起来，就连将军夫人们也不能消停。于是乎，她们干脆聚集到一起，一起帮各自的夫君整理铠甲武器，准备衣服。 闲聊的时候，红拂女漏了嘴，她说了，围绕大唐的战场，最数高昌那边凶险，动辄就是覆灭。 偏偏，要去高昌的，就是冷锋啊！ 重新帮冷锋穿上鞋子，刘淑雯说：“夫君，您有什么要叮嘱我们两个的吗？” 这是惯例，战事紧急危险的时候，将军们都要提前交代好后事。 冷锋想了想才说：“没必要吧，我感觉没什么可说的，再说，咱们大唐又不是必输。” 刘淑雯点点头，虽然明知道夫君这是在装轻松，但是她只能装不知道。 小彩也停止了按摩，跟着刘淑雯一起走了出去。 冷锋又看了一会儿地图，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起身穿衣，出了府邸。 长安的布政坊，随着修德坊的地皮被炒到天价后，也跟着成了炙手可热的地段。 现在，布政坊的地皮大部分被一个叫范坠的商人收到了手里。 只要把这些地皮转卖出去，范坠的身家绝对要翻一番。 虽然已经黑天了，但是不管是长安城守城的将领、街上巡逻的武侯，还是坊市的坊官，都不敢阻拦冷锋，所到之处，一路放行。 范坠还没休息，他正好招待一个客人—郝文财，这两位，如今在商人圈子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平日里经常凑到一起商量事情。 得知冷锋的到来，二人都放下酒杯出来迎接。 “不知护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死开，听说你俩在吃好的，也不叫我一声。” 范坠哈哈大笑，立刻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些菜。 三人落座后，冷锋直接说明了来意：“范坠，我这是无事不登门啊，我来，是要你履行当初的诺言。” 听到冷锋这么说，范坠顿时认真起来，他跟冷锋之间只有一个诺言，那就是在冷家有需要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后代，就算是破家也要帮忙。 “护国公请说，能做到的，在下一定做到！” 郝文财见范坠这么严肃，也收起笑脸，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事情。 冷锋拿出两个杯子。一左一右的摆在桌子上：“长安和登州之间，陆路的话，数我们家的铁路快，水路的话，应该是你家的水运船队最快吧。况且，水运这一行，长安到登州这一条路都是你的地盘。” 范坠点了点头，水运方面，他就瓜分了长安到登州这一条线路，虽然只是一条线路，但是得利在水运圈子里却顶下了四分之一还要多的份额。 冷锋继续说：“我的要求，就是你和东海舰队接触，不管铁路能不能在今年通车，都帮东海舰队运送硫磺到长安。” 范坠皱眉，就是帮着东海舰队运东西？这也太简单了吧。 “就这些吗？护国公，这也太简单了吧，更何况，以你我的交情，就算是你不用那个约定，我也会帮你的啊！” 范坠是在提醒冷锋，不要这么轻易的就浪费掉这次机会。 冷锋摇摇头：“你听我说完，这次用你的船队，可是无偿的，还有一点，有可能会不知2让你的船队走长安到登州这一条线路，还有其它的线路。可以说我，我要你的船队白干，还是劳累得白干好长一段时间。” “这样啊...” 第801章 推让 范坠想了想，如果是纯粹的白干一段时间，对他而言确实损失不少，虽然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但是也绝对是肉疼无比了。毕竟，算上期间耽误的钱，再加上他给船队开的工资，这是双倍的损失。 但是，重点是要持续多长时间，虽然他有水运之外别的进项，但是要是持续太长时间的话，那他就是真的破家喽！ 范坠纠结的问道：“护国公，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件事要持续多长时间？” 冷锋笑道：“你别担心，等火车线路建立起来后，你就能抽身而出了，另外的线路，最多让你的船队往岭南的方向送两三次货物而已。” “这样啊。”范坠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应下了。另外，护国公，恕在下多嘴，您应该不缺钱吧，为什么要用约定换我这一次的免费帮助？” 在范坠看来，只不过用他的水运船队而已，以前天下楼也不是没用过，怎么这一次给不起钱，要用到他之前那个约定了？ 他又不是不给折扣！ 冷锋苦笑道：“具体原因你就别问了，你只要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冷家会很缺钱，现在南北的铁路建设我都停了，到你这里，也只能用之前的约定耍无赖了！” 范坠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郝文财忍不住说：“护国公可是有什么生意要做？如果您缺钱的话，在下不才，还是能姐给您一些的，您放心，我不要股份，也不要利息。” 郝文财很尊敬冷锋，不会吝于施援手。 冷锋摇摇头：“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听见冷锋这么说，郝文财立刻闭嘴了。 搞定惊雷司原材料供给的事情，冷锋才回家，安心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是一场秘密的朝会，参加的人都是军方将领。对文官方面，皇帝则是称病停朝。 李世民没有坐在御座上，而是一身里衣跟众将领一起对着地图研究。 李靖边点地图边说：“京北道东侧这里，我觉得两万的军队，已经差不多够了吧。” 此话一出，刘弘基顿时跳高了：“该死的李靖，两万人？够干嘛的？室韦靺鞨联合起来，怎么也有十万人吧！那是十万人，不是十万头猪！两万人能顶得住十万人？” 虽然大唐士兵兵甲犀利，但是在绝对人数上的碾压时，装备起到的作用还是有限的。 李靖皱眉道：“两万够了，要是我去那里，一万人就足够了，别忘了，你只是单纯的守城，而且，还有火药武器的支持，两万人守十万人的进攻，不难吧！” 听李靖说他也能得到火药武器的配额，刘弘基才放下心来。 有火药武器的话，那就不是问题了。 李靖的手指又点在驻跸山的地方，问李绩：“英公准备要多少人马？” 李绩看了一眼张公瑾，才说：“五万吧，不够的我可以就近募兵，那里的百姓都痛恨高丽人，募兵应该很容易。咱们的军队有限，相比较东方战场，西方战场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大唐面临的压力，主要是西方的吐蕃、突厥和那些小国的集合体。 李靖又指到瓜州的地方说：“我的话，守卫瓜州只需要五万兵力就够了。瓜州本来就有两万的常驻军队，七万的军队，足够守卫瓜州了。如果吐蕃的兵力往大非川和高昌那边流动，我甚至能主动出击，打上高原边界。” 吐蕃有气疫，打到高原边界，已经是很大一片土地了。举世攻唐的局面下，也只有李靖才有主动出击的心思。 程咬金跟尉迟恭商量了好长时间才说：“我们要三万军队就够了。大非川那里对吐蕃人来说也是一个难以忍受的地方，我们不想进攻，就要单纯的固守就好。” 李靖忍不住说：“不管怎么说是，三万的数量还是太少了，大非川那里气候那么恶劣，对士兵的战斗力也是一种打击，还是五万吧。” 程咬金哈哈大笑：“三万就够了，别忘了，高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我和尉迟想好了，就三万，让护国公和河间郡王能带足十万人过去！” 大唐目前的兵力只有二十五万，多方瓜分之下，就剩下了十三万。 冷锋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老程，兄弟先谢谢了，但是你不必太为我们考虑的，八万军队已经很多了，还占了大头。” 这个时候，兵力就是某个地方主帅平安的保证，程咬金和尉迟恭肯缩减自己的兵力，对冷锋和李孝恭来说，是一个天大的人情，不管成与不成，这个人情都欠下了。 李靖也知道高昌的重要性，但是对大非川来说，三万的兵力绝对少。 他忍不住说：“要不，我分你们两万吧！” 尉迟恭走出来说：“就三万吧，护国公你别推脱了，卫国公你也别想着分我们兵力了，你们先听我说。” 冷锋李孝恭和李靖都看向尉迟恭，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尉迟恭嘿嘿笑道：“我和老程合计过了，我们两个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固守有余，进取不足。那么多国家进攻咱们大唐，咱们一味的固守，怎么可以？ 我们这些老家伙里，有能力进攻敌人的，就剩下李靖和冷锋、李孝恭他们三个了。可既然高昌那边只能尽力固守，就只能让李靖进攻去了。哪怕只有一处，也能表现出咱们大唐的力量。” 程咬金也对冷锋说：“你就别推脱了，高昌固守成功，才能把除了突厥和西域国家以外的吐蕃也牵扯过去。吐蕃去了高昌，我们大非川的压力就能减少很多很多。帮你们，也是在帮我们自己啊！说句难听的话，要是你们高昌失守了，那么咱们大唐这些年扩张的领土就全完了，突厥等就会直接叩关，而我们也会孤立无援，余下的也只有覆灭这一条路可以走....” 虽然程咬金和尉迟恭在努力的劝说李靖和冷锋他们，但是他们却依旧听不进去。 大非川，虽然不是最危险的地方，但是绝对是环境最恶劣的地方。毫不夸张的说，尉迟恭和程咬金就是去受罪了。 这样的情况下，再缩减他们的兵力，未免太残酷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世民开口了：“不用推来推去了，朕给大非川调集两万的内卫和玄甲军！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怎么也不能苛待了你们！” 之前的对话，李世民没有参与。 因为他实在是太心酸了。 他从没想到，大唐也会有让这些老将军去卖命的这么一天。明明都该是享清福的年纪，但是遇到大唐危难之际，他们依旧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甚至没有自私自利的考虑自身的安危。 第802章 拥兵十二万 本来，调出二十五万的军队后，皇帝还要留下三四万的私军用来拱卫京城。 毕竟，外出作战的大将军大胜归来后直接造反的例子也不是一个两个。 但是，如今看到程咬金和冷锋等人为了两万的兵力推来推去的，李世民顿时觉得，身为皇帝，这个时候他也要豁出去一次。 拱卫个屁的京城？都出去打仗去！ 如果不是这一次战争的规模实在是大，需要他坐镇长安调配物资，他甚至有亲自上阵的想法。 “玄甲军啊。” 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玄甲军的战力很高，有了玄甲军后，他们或许也不用一味的龟缩，在海拔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不仅可以进攻那些小国，没准还能骚扰一下吐蕃。 如此一来，整个西方的战场顿时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变得活泛起来。 李世民一咬牙，对冷锋说：“朕这里还有两万的军队，不保留了，也调给你，十二万的军队，希望你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十二万的军队，已经堪称大唐现有兵力的一半兵力了！而且，皇帝对一个人的信任是有限度的，一般来说，外出作战的将军，能得到五万军队已经很了不得了，六万的军队，都很少见。 而到了冷锋这里，直接就是十二万的军队。 冷锋知道李世民这一次是真的下血本了，一向多疑的他，这个时候居然把自身安危都置于身后。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举世攻唐之下，谁也不能说自己能百分百抵挡住敌军。 十二万的军队虽然够多，但是和突厥整体实力比起来还稍稍有些捉襟见肘，更不要说那些小国和吐蕃了！ “我只能说尽力，这个时候就算我肯定，也只是安慰的话语罢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知道战争的变数，实力强大的一方不一定就一定能够获胜，实力弱小的也不一定会失败。 在战争的硝烟平息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李靖收起地图，说：“长安到瓜州路途遥远，我明日就要动身了，诸君，回见。” 李孝恭和冷锋对视一眼，也说：“高昌一样遥远，我们也准备就近动身，送别酒也喝了，剩下的就是庆功酒了，也不知道这个酒得多久之后才能喝到。” 举世攻唐之下，想要快速打赢是不可能的，只能拖，拖到他们不愿意再拼命为止。谁也说不好，围攻大唐的诸国，哪个会先忍不住退缩。 很可能十年八年啊！ 李世民认真道：“众位爱卿，朕今日就会给你们准备好文书，兵员的调动也会尽快就位。” 如今还没正式开打，举世攻唐的消息还不能对外透露出去。 这一次军方全体出京，对外只能说是巡视边防。兵马未到，粮草先行，在战争开始前，粮草要先到位，不然，还打个屁的仗。 众人都是点头，他们理解皇帝的苦衷。 举世攻唐，还是历史上第一次中原国家引来周围所有国家的进攻，五胡乱华的时候都没这么混乱。如果消息透露出去，必定会引起混乱，甚至于，还会有有心人趁机起不该起的心思。而皇帝，也会被抨击“德行不修”等。 未战先乱的话，这个仗就没法打了。到时候他们就要陷入拒外敌和回援的两难选择中。 从皇宫回来后，冷锋先是召集起了影卫和龙牙军。 “事先说好，这一次出去，就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了，所以，没留下后的，就别跟着我了！” 虽然影卫的众人和龙牙军的士兵都已经婚配，但是有些人还没有儿子。 对这个时候的人来说，没有儿子就是无后，要是真的死在战场上，那就是绝后了啊。 影十六站了出来：“家主，您这话就说错了。我们都是您的家臣，您的后人，兄弟们的后人，就是我们的后代，怎么能说是断后了呢？这一次的战争，困难无比，同时也是一次机遇。影十六不才，愿意追随家主前去边境！” 家臣加入一个家族，就等于是加入了一个新的家庭。虽然他们还保留着原来的姓氏，但是实际上却和改成冷姓没有区别。 李二牛嘿嘿笑道：“老大，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俺们虽然笨，但是也知道，错过这一次，以后可能都没有战事了！更何况，当初陛下说过，无军功不得爵位，俺们还想着捞一个爵位呐！” 李二牛的话引来一阵哄笑声。 爵位这么容易获得的话，那还叫爵位？ 冷锋也笑了笑，扫视全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很坚定，就说：“既然没人退却，那就准备吧。咱们不止要尽快的赶路，还要带上足够的物资，在嘉峪关和敦煌建立一个物资点。咱们以后的日子能过的怎么样，就看这两个物资点能囤多少东西了。” 把物资囤积在嘉峪关和敦煌，是冷锋、李孝恭和李靖三个人讨论出来的结果。 高昌虽然安定、城墙坚固，但是想要据守高昌，还是有些弄险。 十二万大军的消耗太大了，而且，也不可能全部兵员都调集到高昌。所以，三人商量后得出的结论是高昌作为主战场，但是实在事不可为，就舍弃高昌，退守嘉峪关和敦煌一线。 高昌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嘉峪关，一旦嘉峪关破了，那么敌人进入中原就堪称长驱直入啊！ 吩咐下去要做的事情后，冷锋回到了家中。 不管在外面怎么窝心难受，冷锋都不会把烦恼带到家里。 老元就等在门口，殷勤的帮冷锋清理外套上的尘土。 冷锋知道老元有话想说，也不主动问，而是配合着老元的动作。 清理完尘土后，老元才开口：“老爷，我家的小儿子，在文院也是高材生，术算一道老奴是拍马难及，老奴想把天下楼的差事交给他，老奴追随您上前线，您觉得怎么样？” 冷锋笑了：“你个掌柜的去前线干嘛，你是提的动刀还是拎得动链枷？别闹了，老实在家里操持家事，这一次的战争虽然棘手点，但是还不到让你这老家伙去送死的地步。” 第803章 别哔哔了，带上吧 老元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叹了一口气。 他的武力值相当于零，要是去了战场，也就是帮着照顾冷锋的起居，打斗真的就是送死。 顿了顿，老元继续说：“老爷，就算不去战场，老奴还是准备卸了天下楼掌柜的差事。老奴也上了年纪，眼花脑顿，干天下楼的活儿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了。” 毕竟上了年纪，老元觉得，与其在其位起不到作用，还不如退下来。 冷锋见老元一脸的无奈，就知道老元还是舍不得这份差事。毕竟是干了快二十年的活儿，要说老元对它不热爱是不可能的。 “卸下来吧，不过，财政的事情你可以交给你儿子，其它的琐事，还得你干，人情世故方面，你儿子跟你相比还是差了些。” 老元低头想了想，还确实如此。他那儿子，术算确实在行，但是处理人情事故真的不如他。 拍拍老元的肩膀，冷锋笑道：“不过，也别太勉强自己，感觉真的不行了，就撤下来吧。咱们冷家没有人老就没用这个说法，就算卸任了，你也可以回来跟老李一起当内管家嘛！” 听冷锋这么说，老元才眉开眼笑。 现在的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冲动，要是当初他没有狠下心赌一次，成了冷家的家臣，此时怎么能有这样的地位。 不管走到长安哪里，冷府管家、天下楼掌柜的身份都会被人奉为座上宾，哪怕进皇宫都比别人轻松。 “那老奴就回去了，您要的物资，老奴一定尽快运到嘉峪关那边。” 送走老元后，冷锋途径后院大门。 凉亭里，冷竞领着冷睿，正跟老李商量给家里下人长工资的事情，十七岁的他，也渐渐开始试着当一家之主了。 不去打扰冷竞，冷锋走到冷月舞的房外。 这丫头的手艺比她娘亲好多了，刺绣一道很是精通，而且，她还进了武媚和皇后创办的女子书院，文化课程也是拔尖的。 也不打扰这丫头，冷锋蹑手蹑脚的去了小彩的屋子。 屋子里很安静，冷月颖已经睡着了，小彩也伏在床边，昏昏欲睡。 看到夫君正打着嘘声的手势，小彩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说：“睡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估计今晚会哭闹一晚上，今晚你就别过来了，去姐姐那边吧。” 冷锋摇摇头，轻轻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床边，看着丫头熟睡的样子入神。 小彩也搬了一个椅子，靠在冷锋身边，倚着冷锋，也不说话，跟冷锋一起静悄悄的看着孩子。 夜幕降临，到处找不到冷锋的刘淑雯找到了小彩这里，提着灯笼往里一走，她顿时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干坏事也就罢了，在这里看孩子睡觉这么入神干嘛？” 可能是刘淑雯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冷月颖醒了过来，而且扯开嗓子就哭。 冷锋赶紧抱起丫头，同时瞪着刘淑雯说：“看看你，把丫头弄醒了吧。” 刘淑雯更加哭笑不得，别人家都是把女儿当放养的，没准孩子快婚配了才能想起女儿叫什么。到了冷锋这里，反而对丫头更加关心。就像现在，别人都要哄半天才能把孩子哄好，到了冷锋这里，就是抱着摇晃一会儿，孩子就不哭了。 “您明天就动身了？” 冷锋点点头：“是啊，宜早不宜迟，早到高昌，还能早做打算、明天早晨就别送我了，省的哭一鼻子，晦气。” 刘淑雯顿时嘟起了嘴：“这就嫌弃妾身了....” 整整一夜，冷锋都是抱着丫头度过的，当然，中途免不了要“安慰”一下两个老婆。 第二天一早，冷锋把睡着的丫头送到摇篮里，看看两个拥抱在一起梦呓的妻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卧室。 卧室外有人等着。 老元老李在冷锋不意外，冷竞居然也起了个大早。 “爸，我送您。” 看着英气逼人的儿子，冷锋伸手在他肩膀拍了拍：“这一次出去，也不知道要多久，你小姨、你姐姐和你的婚事，就算我不在，你也能找你母亲做主，别耽搁了。到时候好好挑挑，告诉你母亲，就说我说的，你们看对眼了，才能成婚。” 冷竞笑着答应下来。 一直送冷锋出冷府，冷竞拱手送别：“儿子祝愿父亲完胜、万胜！” 冷锋回以一笑，然后调转马头离开了冷府。 这个时候，天下庄园的庄户已经起来干活儿了，他们看到冷锋一身甲胄，带着一众人马的样子，就知道庄主又要出征了，他们也一样送上了万胜的祝愿。 龙牙军、影卫和部分军队已经等候在庄外，冷锋带着他们出发，在长安城城门处接上了李孝恭和龙鳞卫。 这一次战争很重要，所以李世民也打破了同一将军不得统领旧军队的规矩，不止李孝恭重新掌控了龙鳞卫，程咬金和尉迟恭也分别重新掌握了右武卫左武卫.... “哈哈哈，这一次龙鳞军和龙牙军又遇到一起了，到时候让老夫看看，龙鳞卫是不是还是不如你的龙牙军，哈哈哈。” 随着李孝恭的笑声，跟随在冷锋和李孝恭身后的李二牛和霍行云、邱雨泽、二狗子四人的视线又一次碰撞到了一起。 尽管是战友，可是这并不耽误他们竞争。 大部队运送着部分的粮草，出了长安城的范围。 前进到一处路口的时候，冷锋不由得下令暂停下来。 此时的路口已经被人堵满了，而且，还有十个巨大的炮管对着冷锋这边。 嚣张至极！ 冷锋独自一人离开大部队，骑马抵达路口。 多年不见的张仲清从炮身后走了出来：“怎么样？兄弟我靠得住吧，十门火炮，都是最新型的。这东西，一般人可受用不起，李靖那么哭穷，皇帝才给了他两门。到你这里，本来是六门的，可是我给你涨到了十门。怎么样，感动不？” 冷锋跳下马，跟张仲清拥抱了一下。 擅自更改皇帝的命令，也只有张仲清这样的皇帝旧识才敢干。 十门火炮用于防守，确实是一股无与伦比的助力。 看着威武的炮管，冷锋皱眉道：“虽然我很感动，但是你丫的能不能打包好了给我？这样我怎么运输？拆起来很费劲的！” 就为了装个哔，张仲清反而给他增加的工作量。 张仲清一脸黑线：“不装起来你怎么一次性看清？别担心，我身后这五百来号人，都是我挑选出来给你的。他们都是惊雷司的老手了，带着他们，你能在西域组起一个小型的惊雷司，自产自用不可能，但是能很大程度上降低你在火药武器上的压力。” 看着五百多号人，冷锋皱眉道：“皇帝允许了？” 张仲清低声道：“当然没有，你在想屁吃，惊雷司的人手皇帝能调出去？” 冷锋连连摆手：“不成，你在找死啊，别说多给我火炮了，就给我人手这一条，都够你脑袋搬家了你知不知道！” 这还是建立在张仲清跟皇帝关系不错的份上。 张仲清拍拍冷锋的肩膀：“放心吧，皇帝不可能砍了我的，最多臭骂一顿。反正火药配方是你鼓捣出来的，别人我可就不敢给了。别哔哔了，带上吧！我家崽子出生那年，我埋下了好多美酒，等你回来，我就给他筹备婚事，到时候请你喝个痛快!” 第804章 张帆 冷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力的抱住张仲清。 张仲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炮和人员都带过来了，再推脱，就是他不识抬举了。 从身后拽出一人，张仲清对冷锋介绍说：“这是这些人的头头，陈铭，你有什么命令跟他说就好。” 陈铭对冷锋拱手：“护国公，在战争结束之前，您不必把我们当人看，有什么命令，只管吩咐就是！” 陈铭很清楚，自己等人就算是到了战场，也一定是龟缩在后方被保护起来，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给大军供给足够的火药武器。 冷锋点点头：“那就归队吧，在抵达嘉峪关之前，你先负责这些火炮的运输。” 陈铭立刻召集人手去拆卸大炮，使得便于运输。 看着这些人忙碌的身影，张仲清说：“我有预感，你们这一次真的是九死一生啊，千万要活着回来！” 冷锋撇撇嘴：“没等动身呢，你就咒我....” 张仲清无奈的一笑。 “我们高昌这边确实需要最大的支援，但是，也别太宠着我们了。驻跸山、瓜州大非川都是要害，特别是瓜州和大非川，那里如果有所进取，我们这边的压力也能得到缓解。到时候别在火药武器上慢待了他们。” 张仲清点点头：“你放心，惊雷司目前储备还行，而且新一轮的制作已经开始了。虽说突然装配全军有点费劲，但是给我们一段时间就能适应过来。” 一柱香的时间后，那些大炮才拆解完成。 这一次出发，冷锋和李孝恭就带了两万多人，并不急着建立防线，所以不怕带上大炮后移动速度太慢。 长安城的城门上，李世民拿着望远镜，一直等看不到军队的踪迹后才放下。 “李靖他们准备走了吗？” 身后的无名回道：“卫国公他们也准备走了，陛下，您真的不打算现身吗？” 李世民摇摇头：“不出现了吧，他们都是老臣子，一些场面话不用说，更何况，这样的场景，朕会觉得是给他们真的送行，还是算了吧。等他们凯旋的时候，朕自然会出迎。” 坐到椅子上，李世民忽然之间很疲倦。 这个皇帝做的虽然成功，但是也无趣之极，他渴望战争，尤其渴望自己能重新参与到战争中去。但是，作为皇帝，这个时候坐镇长安，保证前方战士卖命之余，没有后顾之忧才是最重要的。 “宫内用度缩减的事情公布了吗？” 无名回道：“已经公布了，不过陛下，咱们又不缺钱，干嘛要缩减用度？” 李世民无奈的一笑：“朕到底是皇帝，总要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的。” 大唐发展如此迅速，皇族的生意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独控了盐后，李世民还插手了钢铁行业，且不说朝廷的炼铁厂，就是鞍山钢铁厂，也有皇族的六成股份。 除此之外，利润最大的香料行业，掌控者就是皇后。 李世民，或者说皇族不缺钱，甚至于这场战争，皇族的积蓄就能撑下来。 但是，有没有钱和战争的胜负并不挂钩。 等举世攻唐的消息透露出去后，大唐能否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就看大唐上下能否齐心协力了。 思考间，又是一大队兵马出了城门，并在城门处分成两队。 李靖跟程咬金和尉迟恭告别后，三人分成两队也奔赴各自的战场。 一直到两队人影消散，李世民才收起望远镜，回了皇宫。 转眼就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七月天，酷热无比，特别是陇右的戈壁滩，更是让人热的难受。 陈铭一遍遍的让手下往车厢上淋水降温，这样的温度，他生怕车厢不足以隔绝温度，引燃车厢里的火药。那样的话，没等到嘉峪关，这些大军就得损伤小半。 “奶奶的，到底是上了年纪，这种程度的热就受不了了。” 李孝恭边抱怨着边脱下了铠甲。 黝黑的铁甲这个时候就像烙铁一样，穿着就是受罪。 冷锋笑道：“坚持一下吧，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就抵达嘉峪关了，在嘉峪关咱们能修整几天。” 李孝恭今年已经五十五了，白发都长了半头，这个年纪，在大唐已经属于老者的行列。不好在李孝恭这些年没有闹过大病，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否则这次战争冷锋说什么也不会带上他。 继续前进一个时辰，终于能看到那个矮矬的城墙。 为什么说矮矬呢？因为就算是经过水泥翻修，城墙也只有四五层楼那么高。古人云梯之类的梯子能攀上城墙，不是没有道理的。 嘉峪关门口已经有一队人马在等候，领头的就是唐瑾。 收到调动命令的他从京北道草原过来，比冷锋要快很多。 快马迎过来，唐瑾对冷锋和李孝恭拱手：“卑职见过护国公、河间王。” 知道军方将领的习惯，场面话说完后，唐瑾直接问冷锋：“先生，我就收到了调来嘉峪关的命令，但是到这边干什么，命令里却没说啊。” 冷锋跳下马，跟唐瑾李孝恭一起牵着马进城，边走边说：“找你来自然有事情，不过怎么用你，我还没想好，等郭孝恪他们都过来后，我才能想好。在这之前，你的人先归大队吧。” 唐瑾有自己的一支队伍，大约四五千，这些年在京北道草原和突厥周旋，战斗力也是不俗。 能直接掌控这么多的军队，可以说是皇帝对唐瑾的一种放纵。不过好在唐瑾不负所望，他的队伍被突厥人称为血狼，谈之色变。 狼是突厥的图腾，能用狼来给对手命名，也是突厥人对对手的一种认可。 嘉峪关的城防，在大唐所有的关口里都是排的上号的，但是在冷锋眼里，这样的城墙，依旧不能让敌人绝望。 嘉峪关目前的镇守是张帆，军方的一个将领，属于程咬金他们之后的人物，没有爵位，但是官职却做到了四品宣威将军。 能够被李世民调到嘉峪关担任镇守，说明他还是有些手段的。 第805章 任命 冷锋他们进城的时候，张帆正快马加鞭的往城门这里赶。 看到冷锋他们已经进城，张帆下马的时候脸已经涨的通红：“卑职迎接来迟，还望护国公河间王恕罪！” 李孝恭认得张帆，摆摆手说：“别整文人那一套了。” 见冷锋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张帆才放下心来，赔笑道：“卑职正处理那些水泥，才来的晚了一些，话说护国公大人，您运来这么多水泥干嘛？” 不止他，李孝恭也奇怪的看着冷锋。 冷锋指指身后的城墙：“这样的城墙，平日里用于防御是够的，但是目前这种情况，就太差了，所以我准备给这些城墙加高。高昌可守可丢，嘉峪关却不行，所以我要把嘉峪关打造成水泥壁垒，让敌人望而兴叹。” 李孝恭点了点头。嘉峪关的城墙高度，虽然能抵抗一般程度的进攻，但是敌人要是下定决心、不计伤亡得进攻的话，也得沦陷。 就如同之前他和冷锋、李靖商量的那样，高昌怎么都行，嘉峪关绝对不能丢。 要是嘉峪关破了，那么西北这边的战场就得直接宣告战败。 张帆也知道举世攻唐的事情，他忍不住对冷锋拱手说：“护国公，您能不能把卑职调到高昌去？” 皇帝的任命不能更改，如今只能等护国公的任命下来后，请护国公调他过去。 成为陇右道行军总管后，冷锋在西北这边就是大权在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调一个守将到阵前，自然不在话下。 冷锋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你应该知道，高昌那里是主战场，压力是最大的，甚至于，还会有身亡的危险，你就在嘉峪关镇守不好吗？” 张帆认真道：“卑职想获得军功，更进一步，甚至获得一个爵位，只有在高昌，才有最大的机会。”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相比较文人，武人比较喜欢直接。 冷锋并不讨厌积极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记下了，如果合适，我就调你到高昌那边。” 张帆点了点头，护国公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在他意料之中。 但是，护国公肯给他一个机会，已经很好了。 吩咐士兵们开始休息后，冷锋到仓库看了看水泥。 这些水泥是郝文财的水泥厂生产的，质量很高。这个时代的商人，价格上可能黑你一下，但是货物的质量绝对不会以次充好。 拍拍手，冷锋对张帆说：“明天开始就加固加高城墙吧，水泥不够用，还能再运。” 张帆领命，同时看着这些水泥，心里暗道护国公果然财大气粗。 据他所知，这些水泥是护国公自掏腰包买的，就这么用于城墙建造了。 但是他不知道，冷锋不在意钱，更在意这一次战争会死多少人。 十二万的军队啊，战后损伤两万，都是少的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带领这么多人，作为统帅之一，减少将士伤亡，是他的天职。 三天后，后来的程处嗣、郭孝恪、长孙冲也到了。 他们各自带了一万的军队，加上冷锋最先带来的两万多，嘉峪关原本就有的一万守军，此时嘉峪关已经有了六万军队。 程处嗣和长孙冲这些年也在他老们爹的安排下历练。 老程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让自己的孩子转文职，而长孙冲，则是长孙无忌故意安排到军方的。从今以后无军功不得爵位，虽然不是绝对，但是军方得爵毕竟比文官容易很多。虽然麻烦，但是长孙无忌也只能重新把自己的家族成员往军方靠拢。 郭孝恪曾经也是将领，只是被李世民任命到了宋州当刺史，虽然干了一段时间的文职，但是他依旧没有把自己的武人性格魔灭了，顶盔惯甲站在那里，就有武将的气度。 人到齐了，就不急着去高昌，所以冷锋把所有人聚集起来，准备先搞定任命。 除了高昌和嘉峪关，敦煌也是必守的一个地方。 在这之前皇帝已经把薛仁贵调到了敦煌，但是敦煌由一个人守着，还是差一些。 况且，敦煌只有一万军队。 众人齐聚后，冷锋敲了敲桌子：“我知道你们都想去高昌得军功，但是机会只有那么一个，没得到的难免心生怨怼的情绪。我跟你们说好，你们可以埋怨我，但要是耽误职守，你们的脑袋可等不到回长安再掉。” 众人都齐齐点头。 见没人反对，冷锋才说：“首先是敦煌，敦煌这个地方很安定，一般情况下不会卷入战争。陈铭，你带着你的人手去敦煌吧，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是可以很好的保护你的工坊。” 陈铭点了点头，他没有意见。 “另外....程处嗣，你带一万兵马去敦煌吧，跟薛仁贵一起镇守敦煌。” 程处嗣不满道：“护国公，您这个安排，没有考虑到我老爹吧，我怎么感觉你是在保护我呢？” 冷锋笑着摇头：“我还没说完呢，你在敦煌算是预备队，你们敦煌将会有一万人一直处于战备状态，且不说你们要给嘉峪关和高昌运输新制作出来的火药武器，就是战场有变，你们还要不远万里的驰援各个地方，现在你还觉得敦煌安稳吗？” “总的来说，这就是个跑断腿的活儿呗？” 程处嗣点头道：“那我去！” 虽然不是高昌大关口，但是这个费劲的职责，得到的功劳也不是一般的大。 “至于嘉峪关....” 冷锋扫视全场，随后问李孝恭：“河间王，你觉得谁合适？” 李孝恭直接说：“郭孝恪和长孙冲吧，郭孝恪当过刺史，处理地方食物熟练，长孙冲能文能武，和郭孝恪相似，他们俩能管理好嘉峪关。” 郭孝恪不在意能不能上前线，直接答应下来。 长孙冲也没有意见，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会到西北战场来，偏偏他昔日的恩师和自己的父亲近些年暗里闹得不可开交，夹在中间的他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剩下的，就跟我去高昌，事先说好，高昌可是一个死地，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张帆拍拍胸口：“护国公放心，我们都不是窝囊废，战死又如何？” 冷锋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这样了，明天开始，你们就得承担起自己的职责来。我在高昌，战事起来后，通讯不可能传递出来，到时候一些小事你们可以自己做主，出什么事有我给你们担着。” 听见冷锋这么说，郭孝恪等人彻底放了心。 有护国公这句话在，他们才能放开手脚。 西北这边的战场虽然是大唐最危险的地方，但是危险与机遇并存，更何况，有护国公大包大揽的主动背黑锅，他们才更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来。 第806章 一瞬深秋 就这样，敦煌分配了两万的守军，作为半个后方，嘉峪关分配了两万的守军，作为绝对防线，余下的部队和后续的兵力都会汇聚到高昌。 高昌，注定会成为绞肉机一样的存在。虽然高昌这里的土地不多，但是作为西域经商的重要通道之一，能保住的情况下，还是要尽量保住。 给众人都吩咐好工作后，冷锋才带着士兵抵达了高昌。 新的高昌经过杜如晦的治理后，一片平和，这里的百姓习惯了麴文泰的压迫，本来以为就是换一个人纳供而已，但是大唐官员对他们极其宽容，并没有额外加大他们的负担。 高昌本来就是交通要道，如今越发的繁华起来。 高昌的郡守是杜宇，杜如晦的侄子，有杜如晦这一层关系在，高昌的百姓很卖他面子。 杜宇已经接收到了圣旨和家书，知道冷锋一行人来这里不是简单的巡视边防，所以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权力交了出去。 围着高昌新的城墙巡视一圈后，冷锋对杜宇说：“新的城墙很坚固，高度上面也合适。最重要的是杜如晦这老家伙居然建立了弧线城墙，这就更利于防守了。” 杜如晦虽然是文人，但是行军打仗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所以翻新高昌城墙的时候，他就把城墙建立成了上下出中间凹的形状。 这个形状虽然会让上方有视线盲区，但是用于防守确实合适无比。 杜宇笑道：“好叫护国公得知，家叔在高昌取得最大的成就是民心归顺。这里的百姓，但凡官府发出的命令，都会遵守，一直以来都没有闹事的。” 冷锋点了点头，这样的环境对他而言省了不少事。如果高昌的百姓和高丽那群棒子一样顽固的话，他免不得要下令移民。 如果高昌成为主战场，内部出现任何问题都是致命的。 进入城内，冷锋指着城墙边下的一些民居说：“围绕城墙的一圈，全部征用，就跟他们说，这是为了防止他们被牵扯到战争中遭受波及。赔偿的话，你看着来就行。” 杜宇随身带着一个记事本，点点头，把冷锋的要求全部记下来。 杜如晦给他的家书里说了，只要跟紧护国公的脚步，一定能青云直上。作为传世国公的护国公，已经升无可升，所以，任何的功劳都会分给下属。 征用民居的话，代价并不用太高，围绕着城墙居住的本来就是贫民，些许利益就能让他们搬家。毕竟他们也不傻，知道在城墙这里会遭受战争的波及。 用了一天的时间，彻底把高昌了解个通透后，冷锋才下令让士兵们围绕城墙建立兵营，驻扎。同时，龙牙军和龙鳞卫还要起到带头作用，带领那些新的士兵锻炼。 高昌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肉食，短时间里不用担心营养问题，能可劲儿的练兵。 现在辛苦一点，战争的时候，他们就能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李孝恭上了年纪，不再跟随队伍锻炼，而是换上和高昌平民一样的短衣短裤，在凉亭里休息。 看到冷锋走近凉亭，李孝恭拿扇子指指茶壶，示意冷锋自己倒水。 自从到了高昌以后，李孝恭就懒惰得令人发指。 冷锋拿起茶壶，喝了一杯凉茶，坐下后说：“我的河间王，您老人家也管点事啊，到了高昌以后您就歇着，都是我一个人在动嘴皮子，脚都快磨破了。” 李孝恭笑道：“反正这一次还是以你为尊，老夫就是个副的，不操心也没问题。” 冷锋苦笑道：“你也应该知道，虽然我得了八阵图，但是那些知识就是生搬硬套的，实际应用还是差一点，你经验比我多多了，干嘛不帮帮我？” 李孝恭翻了个身，说：“放心吧，你出问题的时候我肯定会提醒你的，就目前来看，你的安排没什么问题，就算让我去排兵布阵，也是这个样子。” 虽然懒，但是李孝恭还是关注着冷锋的进度的。 冷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李孝恭这是倚老卖老上瘾了啊。 高昌的天气炎热，热到让人虚脱的那种，烈日下在沙地上行走，跟踩着火炭没什么区别。 李孝恭坐起身，喝了一杯茶，抹一把额头的汗水后说：“这个地方也太热了吧，前两次来的时候，也没这么热啊！” 冷锋撇撇嘴：“前两次你都是过了夏季才过来的，夏天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昼夜温差大，白天热的人上火，晚上冻的人发僵。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地方叫火焰山，那里才是最热的地方，咱们的铠甲在那里晒一会儿，都能煎鸡蛋用。” 李孝恭皱眉道：“这么热的话，对咱们来说是个坏消息啊，要是这个时候打起来....” 冷锋笑道：“你忘了突厥人的习性了，不到秋季，他们是不会有什么正式军事行动的。所以，至少在秋天到来前，咱们都能安稳的度过。” 李孝恭点点头，见冷锋知道这一点，就重新躺了回去：“既然知道这个，你管老夫干嘛，老夫上了年纪，最受不得燥热。” 看着重新咸鱼的李孝恭，冷锋哭笑不得。看样子李孝恭并没有忘记突厥人的习性，只是单纯的怕热而已。 李孝恭咸鱼就咸鱼吧，冷锋觉得，自己还得多操操心，朝廷的八牛弩等军械已经秘密运输过来了，怎么装配它们才能最大程度发挥战力，是很重要的事情。 就这样，在忙碌中，众人迎来了深秋。 高昌这个地方很怪，几乎没有春天秋天，前几天还是炎热的天气，这几天就直接转凉，气温直逼零下。 好在高昌这里就盛产棉花，军备项目中的棉花并不短缺，将士们冰凉的铁甲里面垫一层棉衣，比盛夏的时候直接接受高温炙烤要好多了。 秋天到来，就代表突厥那边已经有了行动的资本。 “匈奴草黄马正肥”，秋天的突厥，才是国力最强盛的时候。 进入秋季后，李孝恭就恢复了精神，每天都会跟着冷锋一起巡视城防。 第807章 兵临城下 这段时间里，十二万的军队终于全部到位。敦煌两万，嘉峪关两万，余下的八万都聚集在高昌。八万人聚集在一起，单单是粮草的消耗就是天文数字。 不确定敌人会什么时候行动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硬着头皮顶着消耗备战。 挤在城墙的阁楼里生火烤肉，李孝恭一手抓着羊腿，一手拿着匕首，边割肉边说：“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与其这样干等着，还不如直接打起来呢。” 冷锋把烤好的土豆放到碗里剥皮，边剥边说：“你的想法，可能就要成现实了，迅队传回来消息，突厥草原上的兵马有合流的迹象，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进攻了。” 李孝恭手一抖，差点把羊腿掉到地上：“那你还不赶紧下令让那些商人停止交易，整军备战？” 冷锋嘿嘿一笑，说：“这些天出关的商人，早就换成了咱们的人，我是故意给突厥营造一种咱们不知情的假象，这样，才能给他们迎头痛击。” 见冷锋有准备，李孝恭顿时闭嘴了。他也知道冷锋实战方面有短板，到高昌后彻底不管事，就是他对冷锋的考验。不过这段时间冷锋的所有安排都中规中矩，他也就没有开口。 “你有主意就好，别玩的太过火了，咱们虽然有八万的兵力，但是仅突厥，就有二十万以上的军队，甚至更多，咱们固守就好，不必进取。毕竟，在突厥之后，还可能有西域小国和吐蕃啊！” 冷锋点头：“我知道的，主要是火药武器储存的有些超标，我准备清空一些。” 李孝恭知道冷锋是准备在只有突厥一方军队进攻的时候，给手下的军士捞一些军功，但是他也不点破。能帮手下的将士考虑，是一个主帅的优良品德。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就持续了五天，第六天一早，高昌西方的天际线，就出现了数不清的骑兵。 突厥，决定进攻了！ 面对突厥的进攻，城外刚刚出门的商队顿时屁滚尿流的回到了高昌城内。 好久之后，高昌的城门才彻底关闭。 骑兵的速度很快，从发现他们到围城完毕，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而已，甚至关闭城门的速度慢一些，打头的骑兵都能冲入城内。 高昌这边反应的龟速，让草原勇士们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自古攻城围三缺一，但是突厥进攻高昌，却是四面合围，这是不准备让高昌有一个活口啊！ 杜宇一身官服，内衬锁子甲，装作吓破胆的样子上了城墙，大声喝道：“突厥人！你们要进攻大唐吗！你们准备好迎接我们皇帝的怒火了吗！” 杜宇很有演员天分，用最怂的语调，念着最霸气的台词。 杜宇的样子又引得草原勇士们一顿嘲笑。 没一会儿，骑兵分开，一个看起来是头头的人骑马靠近了城墙。 隐藏在暗处的二狗子对冷锋说：“老大，你猜猜这人是谁？” 冷锋收起望远镜，疑惑道：“是咱们认识的人？有这一号吗？” 二狗子最近一直装扮成商人收集突厥的情报。 二狗子嘿嘿笑道：“这个就是阿史那贺鲁，这些年，阿史那家族重回了草原霸主的身份，突厥差不多成阿史那家族的一言堂了。这个阿史那贺鲁，现在说是整个突厥的头头也没毛病。” “呵呵，就凭他这个愣头青？” 冷锋嘲讽的一笑。 阿史那贺鲁确实堪称勇武过人，但是这个人没脑子，或者说脑袋里全是肌肉纤维。这样的货色，怎么可能成为突厥的领头人，只能说，他是继承了阿史那阿伊给他发展的家族力量。 只有阿史那阿伊，才有把阿史那家族发展成草原霸主的头脑手段。 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冷锋想事情的时间里，阿史那贺鲁开口了：“杜宇是吧，到现在你还狐假虎威，你以为我们尊你们那个混蛋皇帝为长辈、天可汗，就是真的畏惧你们大唐吗？ 实话告诉你吧，你们大唐人的狂妄，已经引起了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不满。不止我们突厥，吐蕃、新罗、百济等所有国家，都在整军备战，就连遥远西域的大食人，都发动了他们海上的力量。举世攻唐啊！这一次，你们大唐必定要从地图上消失....” 一个士兵远远的跑过来，对阿史那贺鲁说了什么，阿史那贺鲁虽然皱眉，一脸的不愿意，但是还是对杜宇说：“杜宇，你是唐朝大臣杜如晦的侄子，我很尊敬杜如晦，所以如果你打开城门投降，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甚至能保留你的地位。不然的话....” 他话音刚落，就举起了手，他身后的骑兵都拿出弓箭、抽出弯刀，胯下的马也躁动不安的乱动四蹄。 杜宇见冷锋走了过来，就知道自己的戏已经演完了。 临下场的时候，他不断颤抖的双腿已经恢复镇定，看着城下数不清的骑兵，杜宇微微一笑：“虽然你的提议很不错，但是啊，我不觉得你们能啃下高昌，还是等你的盟友都到全了再说吧。” 说完，他让开身位。 冷锋走到了城墙边。 看到冷锋，阿史那贺鲁先是愣了一下，当他认出冷锋的身份时，差点咬碎嘴里的牙：“虎国公冷锋！” 没错了，就是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举世攻唐的行动，其中目标之一就是这个男人。 是他的出现，才给唐军带来了那惊雷一样的武器，让大唐的实力一跃而起，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 这个男人该死！ 更何况，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他的姐姐.... 冷锋撇撇嘴：“是护，学了这么多年的汉话你还分不清虎和护的发音吗？真是愚蠢啊，不过说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彪一点以外，一无是处。” 阿史那贺鲁抓狂，拿起自己的弓箭就射。 冷锋只是一闪身就避开了阿史那贺鲁这全无准头的一箭。 “看看，恼羞成怒了不是？还说你不愚蠢？是谁告诉你面对大唐，你的军队能凑得这么密集的了？” 第808章 狼烟四起 阿史那贺鲁微微一愣，一时间没听明白冷锋说的什么意思。 冷锋拿出一根红色的信号旗挥了挥，微笑着对阿史那贺鲁说：“是谁告诉你，面对大唐的城池，你能靠的这么近了？” “撤退！撤退！！” 阿史那贺鲁终于明白了冷锋的意思，但是为时已晚。 高昌西侧城墙外面的土地，开始不断的炸裂。 那是入秋天气不再那么炎热之后，冷锋就下令让人埋好的惊雷。 虽然不是地级，但都是人级顶级款式的。 况且，在挖坑埋惊雷和引信的时候，坑洞里还加了铁钉、碎石子等东西。 这就导致，仅仅是一根引信，引起了一大片的连环爆炸！ 碎石子和铁钉的碎片在骑兵队伍中四散纷飞，带起一蓬蓬的鲜血。 有人的，也有马匹的，受了惊的马四散奔逃，根本不顾马上骑士的指挥。 爆炸、踩踏。 惨叫声此起彼伏，突厥的军队用怎样的速度逼近的城墙，就用了怎样的速度撤退。 城墙上，冷锋这时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火药武器的最大缺点之一就是敌我不分，一波连环爆炸，就是新翻新的城墙，都被炸的斑斑癞癞。 城下还有一些没死的突厥人惨叫着，随着一波从天而降的普通箭矢，最后的惨叫声也消失不见。 一眼看去，城下铺满了突厥人的尸体，粗略估计大概能有一千多人。 没办法，为了追求范围杀伤，火药武器的直接威力却被削减了。更何况战争刚起，冷锋不准备太浪费火药武器。 “就这么被坑了，呵呵，突厥人真是没脑子。” 李孝恭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冷锋摇摇头：“只有这一次能起到奇效，接下来，突厥人再没脑子，也该长记性了。往后的日子里，他们绝对不敢再接近城墙了。” “但是也只能唬一段时间。” 看着远方乱成一团的突厥阵营，李孝恭叹息道：“仅仅是突厥人，这一次就出动了差不多二十万的人马，别忘了，高昌还要面临那些西域小国的进攻，甚至于，吐蕃也有可能过来凑热闹。” 冷锋撇撇嘴：“您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李孝恭哈哈一笑：“我是怕你骄傲嘛，突厥已经犯境，是时候燃起狼烟了。” 冷锋点点头，下令燃起狼烟，把消息传递到长安去。 虽然狼烟传讯很古老，但是不可否认，这个办法的速度很快，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传讯成功。 仅仅不到两天的时间，狼烟就传递到了长安。 看到西北的方向狼烟燃起，负责整天盯着狼烟台的官员赶紧向皇帝汇报。 此时正值朝会，狼烟燃起的消息吓了文官们一跳。 刺史2武将们都不在长安，狼烟燃起，无将可派啊！ 高坐在御椅上的李世民很淡定，问道：“是哪个方向燃起的狼烟？” 官员深深喘了一口气才说：“禀陛下，是西北方，应该是高昌那里。” “高昌？想来应该是突厥犯境了，此时正值深秋，正是他们实力强横的时候。” “该死，突厥人搞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吗？他们现在拿什么跟咱们打？” “我现在担心的是高昌郡守杜宇能顶住突厥的进攻吗？” “....” 听着身边人乱七八糟的声音，魏征叹息一声：“不可能只有一处狼烟啊！” 皇帝平白无故的把将领们派出去，虽然打着巡视边防的说法，但是事发的太突然了，很容易让人想歪。 李世民低头看着自己御案上的微型地图，提笔在高昌的地方画了一个圈。 举世攻唐，自高昌而起。 见文官们乱成一团，李世民出声道：“无需担心，几个月前，护国公和河间郡王正好去高昌那里巡视边防，还没有回来，有他们在，高昌无事。” 听见皇帝这么说，文官们才平静下来。 护国公和河间郡王都是军方的高级将领，有他们在的话，高昌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稍稍可以放下心来。 “来人，传旨，任命护国公冷锋为陇右道行军总管，任命河间郡王李孝恭为陇右道行军副总管，凡行军所需，陇右道各部不得无故迁移....” 圣旨很快就拟定下来，盖上大印后，就传了出去。 至此，从狼烟燃起的消息通报开始，才过去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文官们面面相觑，什么时候皇帝处理这样的政务如此之迅速了？ 房玄龄见众人还有疑惑，赶紧站出来牵引朝会继续召开，错过高昌狼烟这个话题。 但是，一场朝会还没开完，又是几则狼烟的消息传来。 “报....京北道传来狼烟，室韦靺鞨瀚海国联合进攻大唐....” “报....登州传来狼烟，倭国海军进攻大唐....” “报....驻跸山传来狼烟，高丽民众造反，联合新罗百济意欲进攻大唐....” “报....”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个个震撼人心。 朝会开不下去了，从巳时开始，一直到申时，狼烟的消息接连传递到长安。 一时间，长安周边的烽火台都在燃烧，浓烟滚滚，几欲遮蔽长安的天空。 举世攻唐! 消息瞒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再愚蠢的人，数着狼烟的数量，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御座上的李世民，颓废的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终究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急，还几乎赶在同一天。 房玄龄看着躁动不安的朝堂，却不知道怎么安抚。 就算是他，最初得知举世攻唐的消息时，都差点昏厥过去。 更不要说这些普通的官员了。 最终打破僵局的还是魏征。 眼见魏征站出来，官员们都纷纷闭嘴。魏征站出来了，是要血喷皇帝了吧！ 毕竟，大唐可是引得周边各国一起进攻了啊！ 李世民见魏征站了出来，就知道该来的终究会到来。 揉揉太阳穴，李世民问道：“魏爱卿有何事？” 魏征双手执笏板，对李世民三拜后跪地，说：“举世攻唐，此乃中原前无古人的危机。老臣不才，请陛下停发老臣的俸禄，支援前线！” 第809章 割地 杀人 魏征一开口，满堂皆惊！ 老魏征这个时候不喷皇帝，居然要求停发俸禄？ 这老穷鬼就指望那点俸禄养老了，居然还要皇帝停发？ 李世民也没想到魏征没有怼他，而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魏征，举世攻唐，你就没什么要对朕说的？” 想了想，李世民还是决定让魏征怼一怼自己。举世攻唐已经开始，与其过一段时间被魏征气的卧床不起，还不如趁现在把气都生完喽。 魏征拱手道：“微臣自然有话想对陛下说，微臣请陛下爱惜身体，勿要熬夜不眠，勿要受寒染病....” 听着魏征老妈子一样叮嘱皇帝保持健康的话语，朝臣们都忍不住擦了擦眼睛。这还是那个把皇帝气的卧床不起的魏征吗？ 李世民也被吓得不轻，什么时候魏征换了这么个性子？ “....陛下，此正值中原前所未有的危难时刻，您是皇帝，只有您保持健康，才能统筹大局，只有保持心境，才能在这绝路之时开辟出一条前路。微臣不才，自荐为京北道安抚使，联合各州府，建立第二道防线，并守护补给线！绝不让荒野蛮人踏入中原一步！” 李世民惊了，不止惊讶于魏征的转变，更是惊讶于魏征的要求。 这厮居然要去边关建立第二道防线？ 实话说，边关的将领确实不够用，否则，也不会让病号李绩和张公瑾也去前线。 最边缘的战斗固然重要，第二道防线和补给线同样重要。 之所以没法建立，实在是没人啊。 大唐军方正值新旧交替之时，新一代最出挑的也只有唐瑾薛仁贵二人而已，余下的人，还没有确认是否有扛起军方的大旗的资格。 举世攻唐这个危机关头，宁可少任命，也不能乱任命。 这就导致各方战场的补给线、第二道防线，就需要边军自行构建。 李世民站起身：“魏征，京北道正值苦寒，艰苦无比，你确定要过去？” 李世民从不打击手下的自信心，特别是这个关头，也确实缺人。 魏征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世民点点头，魏征这个时候肯站出来缆责任，无疑是个良好的开头。 “那朕就任命你为京北道安抚使，魏征，朕代表京北道的夔国公，还有两万将士，谢谢你！” 魏征笑了笑，才站起身退回文官队伍。 杜如晦哈哈大笑，站出来说：“魏老头敢为人先，克明佩服，京北道有他在，可以无虞了。陛下，老臣也愿意自荐为陇右道安抚使。举世攻唐，唯独高昌最为危急，陇右道自古以来攻伐不断，微臣虽不才，但愿意去陇右一试！” 李世民笑着点头：“爱卿辛苦，陇右道就交付给爱卿了！” 有魏征和杜如晦打头，朝臣们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魏征和杜如晦做的没错，既然举世攻唐已经成为现实，军方的将领们已经开始与敌人战斗，那么他们也要起到作用。 战争代表着灾难，同时也携带着机遇，平淡无奇的朝堂中想要立功，只有在这个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眼看朝堂没有因为举世攻唐乱成一锅粥，而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李世民顿时豪气万丈。 举世攻唐又如何？ 朕就让你们看看，大唐是怎样的强大！ 朕要让你们明白，战争，不是说人数多、国数多就能取胜的! 伸手示意众位大臣安静下来，李世民说：“安抚使的人选，朕已经有了腹稿，就不必争论了。” 朝臣们顿时安静下来。 现在看来，皇帝应该是早就知道举世攻唐的消息，甚至提前好久就做好了准备。 看似合情合理的边防巡视，其实就是皇帝对战争的预防。 一个个的职位被李世民安排了出去，战场只有六个，只需要六个安抚使就足够了。如果朝臣们都派出去，那么朝廷就要面临瘫痪的风险。 就在李世民逐个任命的时候，一个侍卫走进大殿，通禀道：“陛下，外面有一个高丽打扮的人，把这封信交给卑职后，就自裁在宫门前。” 无名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信封，确认没有手脚之后才交到了李世民手中。 看完信，李世民怒笑出声：“好一个渊盖苏文，朕一时没能干掉你，想不到真是养虎为患了！” 说完，李世民把信丢下去，自己则做到了龙椅上。 最靠前的房玄龄捡起信，读了出来： “已亡高丽王渊盖苏文致大唐帝王李世民之国书： 一别十数载，唐皇今安康否？高丽技穷，无以抵抗唐之锋锐，亡。然，死灰亦能复燃，蚁穴溃堤，今大唐狼烟四起，君乐否？....” 这是一封嘲讽到了极致的书信，信中也说明了举世攻唐，包括之前散布流言的罪魁祸首，就是渊盖苏文。 高丽虽然灭亡，但是渊盖苏文贼心不死，借助倭国恢复力量不成，就多方奔走，历时数年，居然真的说服了所有大唐周边的国家，联手进攻大唐。 就连遥远的大食，也被他教唆的参与其中。 “君安心矣，举世攻唐，非无余地。若唐割京北道之地与突厥，割山东之地与高丽、新罗、百济，割苏杭之地与倭国，割岭南之地与大食，割蜀地与吐蕃，割陇右道与西域各国，再斩杀护国公冷锋者，狼烟可消....” 读到这里，房玄龄愤怒的把信纸撕得粉碎！ 魏征的胡子都吹起来了：“欺人太甚，这渊盖苏文，觉得举世攻唐，大唐必败吗？” 长孙无忌也气的笑出了声：“割地送人？呵呵，就算这些地方打烂了，他们也别想轻易得到！” 杜如晦站了出来：“还斩杀护国公？看样子这家伙是觉得，大唐之兴起，是因为护国公吧。呵呵，作为大唐唯一一个传世国公，护国公的性命岂是这等宵小之辈可以觊觎的？” 李世民嘴角带着笑意，问道：“你们觉得，大唐要割地杀人吗？” 魏征第一个喊道：“绝对不能！” 朝臣们都站了起来，伸出双臂握拳高举：“绝对不能！” 第810章 东海 岭南 这一刻，没有一个人选择苟且。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好在这些人还是有些胆色的，没有怂到愿意割地杀人换取和平。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真的有人同意了渊盖苏文的提议，李世民不介意先把国内的败类清除掉。 很快，文臣们的调动也确定下来。 魏征去京北道担任安抚使，杜如晦去陇右担任安抚使，长孙无忌去山南道担任安抚使，李道宗去了岭南，褚遂良去了蜀中。 他们要构筑第二道防线，同时要保证地方对边军的供给。 “拒强敌于国外”，这是李世民的要求。 战火绝对不能烧到大唐的土地上，哪怕一星半点也不行！ 举世攻唐之下，大唐各个部门都超常发挥地调动起来。三省六部取消了所有休沐，甚至官员们就吃住在岗位上。银行也取消了假期，这个时候资金的调动特别庞大，他们必须保证资金的流动中不会出错。 惊雷司依旧保持着最高效率的运作，各方战场就靠他们支援火药武器了。 军器监也超速运作起来，以往，八牛弩之类的大型军械，只够一次大型战争所需，这一次举世攻唐之下，各方都需要重型的武器，总不能八牛弩级惊雷箭运到位，将士们却要抛投着使用吧！ 国内目前很团结，也行动了起来，边关，也是热火朝天。 驻跸山，李绩和张公瑾看着城外的军队，苦笑连连。 高丽人到底是反叛了，这么多年的安抚根本就是无用功，大唐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不愿意顺从。甚至于，他们组织起军队所用的物资，都是内地支援他们的。 “养不起的白眼狼！” 张公瑾咒骂一声，恨不得跳下去把这些高丽人活撕了。 李绩拍拍张公瑾的肩膀：“行了吧，他们确实是白眼狼，但是咱们转换一下身份，难道咱们被俘后，能心安理得的当顺民？不可能吧！反叛了就反叛吧，反正他们正好给了咱们一个理由，一个驱逐他们的理由。” 攻城伐地，占其地，善待其民，化之。 这是传统战争和安抚的流程，不过既然高丽人不肯真心归服，那就把他们彻底赶出这片土地。反正大唐缺的是地，不缺人。 张公瑾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城外敌人的营地，才说：“看来咱们退居驻跸山是对的，想不到高丽残党新罗百济加起来居然也有十万的军队，虽然大多都没有正式的盔甲武器，但是十万人，对咱们而言，依旧是个很大的压力啊。” 高丽新土境内，也只有驻跸山最适合防守，丢失一些土地没什么，只要撑过一段时间，那些土地还会姓唐。 李绩紧紧身上的棉袄，说：“太冷了，我回去休息了，什么时候打起来，什么时候再叫我。” 张公瑾点了点头，尽管他也是病号，但是比起李绩来，他要强一些。 从出征起，李绩就丢掉了轮椅，这些天经常看到李绩抱着膝盖流冷汗的场景。 目前敌人只是远远的了望，还没有正式的进攻，就让李绩休息休息吧。 张公瑾不知道，敌军之所以没有进攻，是在等待倭国的军队。 但是这些阵前的敌人也不知道，他们等待的倭国军队，甚至连岛国本土都出不了了。 东海舰队的舰船，封死了倭国所有海上的出路，任何船只只要离开倭国的海岸，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被击沉。 济州岛上，眼看着又一座倭国海船被击沉，张亮放下了望远镜，对身边的将领们说：“倭国这是在过家家吗？几百人就敢出来？这些还不够咱们东海舰队塞牙缝的呢。” 张亮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跟张仲坚要来了这个济州岛。这个海岛面积庞大，很适合成为海上军事基地，只要守住这里，不止能限制住倭国，就是百济等国，也要提心吊胆。 济州岛就像是一根钉子，强横的插入到了倭国和百济之间，让他们隔岸相望，却不能整合。 至于出击？那糟木头制作的海船，怎么可能是大唐铁甲舰的对手。 五蠡司马王利忍不住说：“将军，倭国虽然地小，但是他们的海上力量不应该这么贫弱，卑职怀疑，他们是在试探咱们。” 张亮大手一挥：“就让他们试探吧，他们对咱们东海舰队的力量一无所知。” 这段时间，不管是针对倭国还是百济的行动，东海舰队都只是派出了铁皮舰船。要知道，如今的东海舰队，可是有着整整十二艘铁甲舰！ 这些，才是东海舰队的王牌，铁皮舰船这种落伍的舰船，就是用来小打小闹的。 和僵持的驻跸山、小打小闹的东海不同，岭南的海域，已经战火朝天。 大食人作战悍不畏死，而且他们也有火油用于火攻作战，固然储存火油的海船很容易被八牛弩级别的惊雷箭给引爆，但是汹涌的火焰同样也让岭南方的海船损失惨重。 在大食人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下，岭南的损失略微有些沉重。 一天的激烈战斗后，冯盎指挥着被熏黑的铁甲舰返航。 整整一天的战斗，甚至把铁甲舰上储存的煤炭都烧光了，连蒸汽机都爆掉了一组。 幸亏有这无敌的铁甲舰在，敌人的进攻虽然猛烈，却依旧被击退，甚至被反追到了苍茫的海域上。 上了岸，冯盎黑着脸走到一众大食人俘虏面前。 这一队俘虏，是一艘豪华海船上的乘员。 这艘船被大量的战船包围守护，而且从船上那么多的侍女美食等享受的东西来看，乘船的人非富即贵。 很快，精通大食人语言的一个海商跑了过来，充当冯盎的翻译。 “你问问他，他们大食凭什么敢侵犯我们大唐的领海？” .... 没一会儿，商人翻译道：“耿国公，这人说，进攻大唐，是他们真主的旨意，大唐是一个有着无穷胃口的野兽，理应受到制裁。” “呵呵呵呵。” 冯盎发出一阵冷笑：“你告诉他，既然想要打仗，想要入侵别人，就不要搞一些贻笑大方的理由，太虚假。既然你们大食人想要把战争带给大唐，那么就要做好大唐反击回去的准备！” .... “耿国公，他说大食很远，咱们大唐的手还伸不过去，而且，他们有真主的庇佑，敢于进攻他们的人，都会承受真主的制裁。” “呸！就会借着神灵的幌子瞎扯淡，大食虽然远，但也不是打不到！至少，你们前来进攻大唐的海船，一艘也别想飘着了！” 下令把这几个俘虏带下去砍了后，冯盎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大食人今天只是因为节奏的问题被打跑了，本身损失不是很巨大，这场战争，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啊！ 第811章 瓜州 大非川 与岭南一样，瓜州也迎来了史上最大的一次考验。 吐蕃人跟瓜州的战斗持续多年，这一次出兵，自然第一个找上瓜州。 以往，进攻瓜州的只是一些部落，但是这一次，进攻瓜州的却是吐蕃大部分的兵力。 面对着吐蕃人潮水一样的进攻，张守珪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 幸好瓜州的城墙，前不久又加固加高了好多，否则面对悍不畏死的吐蕃人，未必就能抗住。 瓜州城墙下，吐蕃人的尸体已经堆了三四层。 吐蕃人天性骁勇，只要首领下达进攻的命令，哪怕踩到同伴的尸体，他们都不会退却。 看着城下高了更多的尸层，张守珪忍不住问李靖：“卫国公，咱们还不用火药武器吗？” 自从李靖抵达后，他就交出权力，退居二线，面对这样的战局，他也只能询问一下李靖。 李靖很欣赏张守珪，就说：“还早些，吐蕃人的勇气，这个时候正处于巅峰状态，火药武器杀伤力虽大，但是还不足以粉碎吐蕃人的信心。” 张守珪点了点头，吐蕃人的骁勇，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高原上、冰天雪地里挣命的族群，天生就没有多少的惧意，他们的悍不畏死，在大唐周边是出了名的。 可以说，吐蕃全员都是死士。 生死置之度外的战士，才更加可怕。 日头从东面转移到西面，攻城的战斗持续了一整个白日。 眼看吐蕃人进攻的频率开始降低，李靖才下令：“投惊雷，惊雷箭准备！” 终于等到命令，将士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点燃引信，把早就准备好的惊雷扔下城墙。 轰轰轰.... 惊雷的爆炸声不断响起，城下鲜血飞溅，就像是地狱的喷泉一般。 原本就狰狞的城墙，这一刻被染成了大半的血红。 火药武器的出现让吐蕃人一愣。 之前没有火药武器，他们进攻瓜州都是如此艰难，如今火药武器都出现了，还怎么打？ 他们经过一天的战斗，早已经精疲力尽，而唐军，现在开始不需要费劲的射箭、推梯子，只需要轻轻一抛，就能带走他们两三个的同伴。 “撤兵！” 在后方观战的禄东赞，几乎是咬碎了牙才说出这个命令。 不是他们吐蕃的士兵不够骁勇啊！ 不是他们的兵力不够啊！ 瓜州城墙就算是修复、加固了又如何？他们吐蕃依旧可以攻破。 但是，加入了火药武器就不一样了。 同样是一整天的战斗，双方都是精疲力竭，但是唐军那边再辛苦，扔惊雷的力气还是有的。 而躲在城墙里的唐军，根本不怕火药武器会炸到他们自身。 何等的卑劣！ 禄东赞身边的一个士兵悲愤的问道：“大相，为什么撤兵？咱们死了这么多的人，撤兵以后，那些人就白死了啊！” 禄东赞本就气愤，听到士兵的话顿时犹如火上浇油。 “蠢货！看到那个爆炸的东西了没有？有那个东西在，咱们去再多的人，也是死路一条！就算拿下了瓜州，你觉得咱们还能剩多少人？” 这样两败俱伤的战争，又有什么意义？ 吐蕃撕破和大唐的交好，如果不能得到大片土地，那就太不值得了。 这一次举世攻唐，大唐周边所有的国家都行动起来了。打败大唐后，能拿到多少土地，还要看各国的实力。那个渊盖苏文保证的话，禄东赞是一句都不相信。 暂时不要拼命的打了吧！ 下令兵营后撤，禄东赞决定改为骚扰性的进攻，看看瓜州能不能露出破绽，让他能以小一点的代价攻破它。 “卫国公，吐蕃人真的退了！” 城墙上，张守珪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一往无前的吐蕃人，这一次居然后退了。 李靖笑了笑：“只是暂时被吓住了而已，不要忘记，这一处战场咱们还没暴露实力，而且其它战场可就需要咱们给他们减轻压力。传令下去，明日趁着出城清理尸体的时间，再轰炸吐蕃人一次！” 李靖的决定是对的，因为进攻瓜州的，只有七成左右的吐蕃军队。 其余三成，基本都在大非川！ 大非川这里，海拔高，气候严寒，别的地方只是入秋，这里却已经下了一层的鹅毛大雪。 大非川简易的城墙内，尉迟恭和程咬金都坐在火堆前，披着棉被瑟瑟发抖。 太冷了！如果不是他们不缺棉花，很可能就要冻死在这里。 几天前，他们就和吐蕃人遭遇了一次，这场战斗只是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就草草结束。 没办法，双方都冻的要死，要是直接打起来的话，几万人都要冻成冰雕。 尉迟恭打开茶壶，倒了一杯温水给程咬金：“这个地方真是邪门，明明水都烧开了，却一点都不热，没有热水喝，我怕我迟早冻死在这里。” 程咬金喝了一杯茶，说：“知足吧，好歹咱们御寒的衣物帐篷什么的，都没缺少，蜀中还给咱们送了好多肉，以前出兵能有这样的待遇？” 喝了茶，两个人的脸色好了很多，扯下棉被，他们走了出去。 大非川没有像样的城防，他们只能依据这里的地形构建防御工事。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大非川这个地方真的是交通要道，是吐蕃等国家入侵大唐通道中唯一的一个捷径。 兵家必争之地。 这里必须守住。 走出帐篷，程咬金就打了一个哆嗦，见外面的士兵已经准备好了火药武器，就说：“开干吧。” 大非川既然没有城防，他们就得建立一个出来。 在这样的严寒之地，建立一座城防是非常辛苦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不建立城防，吐蕃那边只要兵力倾斜过来，他们就危险了。 在这个严寒的时段建立城池很愚蠢，但是为了以后好过一点，他们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惊雷被埋到了崖壁里，一阵爆炸过后，石头碎裂一地。 大非川这里别的没有，石头遍地都是。 如果不是贪图崖壁的石头够坚韧，他们也不会浪费火药武器。 火药武器的出现，让大非川的吐蕃人惊恐万分，他们没有望远镜，看不到唐军的动作，只能听到那一声声恐怖的爆炸声。 最让他们惊恐的是，唐人那边传来爆炸声不久后，他们这边的山雪崩了！ 程咬金并不知道火药武器的巨响是最容易诱发雪崩，无心之下，倒是给吐蕃人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没多久，吐蕃那边开始流传唐军会巫术，能请动雪山之神降下雪崩。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雪山之神是他们的神灵啊.... 大非川驻扎的吐蕃人泪流满面.... 第812章 试探 瓜州紧紧牵制着吐蕃大量的军队，大非川也牵扯着吐蕃部分军队和临近几个西域小国的注意。 可以说，这两个地点，已经把他们能做的做到了最好。 尽管如此，高昌，依旧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与突厥对峙三天后，冷锋不得已下令停止了一些安排。 在突厥人营地的右侧，多出了好多营地，其内兵士毛色混杂，服饰各异。他们的身份，除了那些西域小国，没有其他可能。 尽管这些小国比起倭国等小国还大大不如，但是，架不住他们多啊！有了他们的加入，高昌面对的兵力直逼三十万。 三十万....八万。 接近四倍的差距！ 火药武器虽然杀伤力特别高，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力量，但是，在这样的兵力差距下，它也很难起到逆风翻盘的效果。 三十万人，用尸体都能堆得跟高昌的四面城墙一样高了。 “让平民商贾疏散吧，这个时候他们在高昌内不仅没用，反而容易拖后腿。” 仅仅是突厥犯境的时候，高昌城内的平民商贾并没有撤退，甚至对突厥的一次有效打击，反而坚定了他们对唐军的信心。 后来虽然后方通道不再被堵，他们却依旧没有撤走。 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说，都要把他们疏散了，等突厥和那些小国彻底整合完毕，高昌就会成为孤立无援的一座孤城，将会承受四面的围攻。 城内的平民商贾，不仅不能成防御力量，战到激烈的时候，要是他们恐慌起来，就是一个大麻烦。 唐瑾点了点头，带着手下人去疏散平民商贾。 趁这个时间，还有疏散他们的机会，要是敌人正式开始攻城，高昌将会彻底断绝和别处的联系。 疏散的工作很顺利，毕竟敌人的数量摆在那里，平民商贾就算是再心疼自己在城内的产业，也得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张帆带着一部分士兵，为平民的疏散打掩护，他们持续着出兵撤退的动作，吸引着敌人的目光。 三天后，疏散工作完成，高昌东面的城墙也合起来，彻底封闭。 同时，突厥和那些西域小国的整合也彻底结束。有大唐这个共同的敌人在，他们之间的过节，很容易放下。 整合完毕后，开始有小股的骑兵，试探着进攻高昌。 只有一两千的数量，他们不停的向高昌城上射箭，甚至到城门下对着里面破口大骂。 这个兵力，可以说是过来送死的。面对敌人的挑衅，冷锋根本不为所动。 打开城门应战，那是自寻死路，敌人的马速可不低，打开城门后再想合上，难于登天。而要是动用火药武器或者普通弓箭的话，又得不偿失，纯粹是大炮打蚊子。 看着城下想跳蚤一样的骑兵，李孝恭对冷锋说：“敌人都到咱们脚底下蹦哒了啊！” 冷锋抱着棉被躺在躺椅上，就像是在城墙上度假。 听见李孝恭跟自己说话，冷锋偏偏头：“咱们的火药武器虽然储备充足，但也不是这么浪费的，让他们蹦哒吧，咱们看着就好。河间王要是觉得不顺眼，我这里有弹弓，您要不要玩玩？” 远程攻击，最低都要动用投石机。高昌这个时候正在战备状态，一块石头冷锋都不想浪费。 李孝恭见冷锋沉得住气，就说：“弹弓？可以啊，咱们可以玩玩！” 于是乎，当敌人的小股骑兵再一次来骚扰的时候，城墙上的士兵们撑着盾牌，用弹弓还击。 玩的不亦乐乎，堂堂的守城战，变成了小孩子的游戏一般。 .... 远处的多国营地内，阿史那贺鲁正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听完手下人的汇报，他哆嗦着说：“这个护国公真是怂，都挑衅到了这个程度，他也能憋的住！咳咳！” 咳嗽过后，他朝旁边吐了一口血痰。 第一次攻城的时候，城外大片的火药引爆，尽管他在部下的保护下没有被炸死，但是后背却多处受伤，此时已经感染。 如果是平时，他静养一段时间，还有可能抗过去，但是这个时候，他又怎么能休息。 “这就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理会挑衅，他只会蓄力，在最合适的时候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听到这个声音，阿史那贺鲁赌气的把脑袋缩回了被子。 帐篷外，阿史那阿伊走了进来。 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是，她的气质却终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管理阿史那家族这么多年，尽管此时已经退居幕后，但是她一举一动之间依旧会流露出上位者的气势。 看到阿史那阿伊，屋内的士兵都抚胸施礼，状似恭敬。 对他们来说，尽管这一位已经不再是族长，但是依旧值得尊敬。 走到阿史那贺鲁的床前，阿史那阿伊伸手强制的摸了一下阿史那贺鲁的额头。 “好烫啊。” 阿史那阿伊皱起了眉头，感染风寒，之前在中原都是绝症一样的存在，更不要说是突厥了。 “我没事，抗几天就好了，咳咳。” 被子里传来阿史那贺鲁压抑的咳嗽声。 “抗什么抗，再抗你就死了！维鲁，看好他，不准他再出帐篷！” 旁边一个男子点头：“属下明白。” 阿史那贺鲁猛地掀开被子，怒气冲冲的对维鲁说：“到底我姐姐是族长还是我是族长？你敢监视我？” 维鲁头疼无比，但还是说：“您的身体不好，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属下愿意承受您的处罚，但也必须是您身体好了以后。” 阿史那阿伊叹了一口气，起身往外走。 阿史那贺鲁难得的聪明一回，他咳嗽两声后问道：“姐姐，你是要去找冷锋吗？” 阿史那阿伊转过头：“你病成这样，只有唐人的药能治好你。我知道你很讨厌冷锋，但是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你觉得你病倒后，你那两个儿子能继承阿史那家族吗？难道你要我再一次接手？” 阿史那贺鲁闭上了嘴。 他知道，为了阿史那家族，姐姐操碎了心，他也知道，这么下去，他们阿史那直系的男子，对家族的掌控力会直线下降。 但是.... 第813章 再会 阿史那贺鲁低声道：“但是姐姐，您不是说过，再也不会见冷锋那个人了吗？尽管您没说过，但是我知道，您这些年一直不嫁，就是因为冷锋。但是，您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您这样下去没有结果的！” 听到阿史那贺鲁的话，维鲁等人都把头转向一边。 阿史那阿伊喜欢唐人冷锋的事情，好多族人都知道，但是，这样的事情实在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谈论。 阿史那阿伊转过头看了弟弟一眼，说：“我知道，你不用管我。” 说完，阿史那阿伊走出了帐篷。 如今突厥各个族群和西域的小国组成了大杂烩，所有的事情都是各个势力的领头人在一起商议，少数服从多数。当然，实力最强的突厥，每个家族都有两张表决票。 商议事情的时候突厥很占优势，但是出战的时候，人选就要均摊了。 特别是出兵挑衅唐人，消耗他们火药武器的任务，更是要均摊。 毕竟唐人一旦急眼，出去的军队可是有去无回。 这一天清晨，各个势力又凑了三千人，分成三队，去挑衅大唐。 出人意料的是，阿史那家族一方就出动了五百人，理由是用一天换几天的量。 尽管知道阿史那家族是在赌这几天唐人依旧不会动用火药武器，但是其它家族。国家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唐军能一直忍下去，会不会今天就动手。 毕竟，阿史那家族是草原的霸主，是多方势力里最强大的一个。 三千骑兵分成了三股，在三面城墙挑衅唐军。 他们挑衅的手段就剩下了谩骂，连弓箭都不敢射了。 第二天的时候，唐军就在城墙上降下了草席，他们射的箭，一部分会被草席捕获，随后.... 就特么成了唐军的箭矢。 面对突厥的挑衅，冷锋他们依旧不为所动，继续着耍弹弓的游戏。 甚至还有人在晚上冻了好多冰，用冰块当惊雷，让没用过惊雷的新兵练手。 挑衅持续了整天，下午太阳快要西沉的时候，多国联军哑着嗓子回了营地。 今天的挑衅，依旧无效.... 绕到东面城墙挑衅的队伍中，阿史那家族的队伍是最后撤回的。而且，谁也没注意到阿史那家族的队伍少了一人。 西面的城墙上，冷锋和李孝恭正吵着架。 “那个额头流血的家伙，分明是我拿弹弓打的。” “扯淡，分明是老夫打的，当时老夫特意挑了一块尖锐的石子，你堂堂传世护国公耍赖，还要不要脸了？” .... 两个大佬在吵架，士兵们只能旁听，谁也不敢帮腔或者劝架。 帮腔的耿雨泽，现在被调到后勤烧水了，劝架的唐瑾，当时可是被喷了一身的口水。 口水是李孝恭的，老将军的口水，谁敢躲？甚至你得迎上去，不能让老将军喷空。 二狗子咧着嘴走了过来，尽管不愿意插入，但是他确实有事啊。 “老大，您停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冷锋瞪了二狗子一眼：“一会儿再说，一边去。” 说完，冷锋指着自己的石子堆说：“老家伙，你那尖锐的石子，不符合空气动力学，根本打不了那么远，只有我的石子，才能打到那个家伙！” 李孝恭郁闷无比，空气动力学是个什么鬼？他也不知道啊！怎么反驳？ 二狗子无奈的拉了冷锋一把：“老大，先干正事啊，阿史那阿伊来了，她要求进城，我不敢擅作主张，现在她还在东门口等着呢。” “啥？” 冷锋回过头，一脸蒙逼。 李孝恭本来组织好的语言彻底乱了：“阿史那阿伊？阿史那家族那个？” 说完，李孝恭还斜眼看了冷锋一眼，他记得，这个突厥女子，对护国公可是很有、很有意思的。 二狗子点点头。 冷锋叹了一口气：“她来干什么？唉，让她进来吧，不过别开城门，用吊篮。” 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有诈，高昌的城门开启关闭都很费劲，要是打开后敌人直接进攻，可就很麻烦了。 二狗子点头，离开了西城墙。 “她来干什么？” 冷锋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杯。 跟李孝恭一顿吵，他嗓子现在很干。 李孝恭也喝了一杯茶，说：“还能是干嘛的，来会情郎的呗！我说护国公，这可是阵前，你可别因为儿女情长坏了大事。” “呸！我是那种人？” 冷锋白了李孝恭一眼，站上吊篮滑下城墙。 如今高昌城墙四面之间都断死，同时内部上城墙的阶梯也被拆掉，运送物资和上下人都是用吊篮。 这些，都是为了防止一方城破的影响。 一面城墙被突破，并不能影响到其余城墙，城门被破，只要吊篮被拆掉，他们也没法对付城墙上的唐军。 可以说，所有可能的情况，冷锋都考虑了进去。 城内的城主府内，冷锋见到了阿史那阿伊。 一别多年，就算是他也变了模样，但是阿史那阿伊，除了眼角多了一丝皱纹外，并没什么明显的改变。 看到冷锋后，阿史那阿伊展颜一笑：“护国公别来无恙啊，想不到咱们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是啊，不过可惜，这是在阵前。” 冷锋也是一脸的唏嘘。 如果可能，他更希望在平时见到阿史那阿伊，而不是在互为敌人的时候。 招呼阿史那阿伊坐下，冷锋给她倒了一杯茶。 喝完茶后，阿史那阿伊才说：“我本以为，你收到我的信后，不会出现在高昌的。其实我很怕看到你，不管是你的作为敌人的可怕，还是....” 尽管她没说全，但是冷锋依旧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愿与他为敌。 冷锋无奈道：“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成为你的敌人，但是，我没得选择，你们打算举世攻唐，我作为大唐人必须参战。” “你如果要走还有机会。” 阿史那阿伊认真道：“不管是我们突厥，还是那些小国的国主，都没有下定决心跟高昌硬碰。” 冷锋挑了挑眉头：“你就这么自信我们打不过你们？” 第814章 情报 阿史那阿伊微微一笑：“你觉得，就算是你们有那种大威力的武器，几万的兵力能跟三十万兵力对抗吗？” 冷锋无奈的一笑，看样子，这女人进城后，已经把高昌城内的兵力摸的差不多了。 失策啊！ 阿史那阿伊看出了冷锋的想法，她双手放在茶杯两侧，不停的旋转：“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们兵力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毕竟，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 “嗯？” 冷锋很诧异，这个档口，她有什么事情能求到他头上？ 阿史那阿伊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要你们中原治疗伤寒的药，要最好的那种，作为代价，我可以送给你一份情报，相信你很愿意交换。” 情报？ 她不惜以身犯险来高昌求药，应该是最亲近的人染病了。 而且，很大程度的可能是阿史那贺鲁。 这么说，这个情报，可能真的很有价值！ 冷锋想了想才说：“我可以先告诉你，治疗伤寒的药，我这里有两种，一种是很简单的中药，疗效虽好，但比不上那种最好的药剂。两个档次的药，就看你的情报值哪一种了。” 阿史那阿伊无语的看着冷锋，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先听情报再给药。 虽然.... 阿史那阿伊叹息一声，但是为了贺鲁，她也只能先交出情报了。 “情报有两个，第一个是关于那个高丽人渊盖苏文的，我相信你们对渊盖苏文的行踪很感兴趣吧！” 冷锋点了点头，挑起举世攻唐的就是渊盖苏文，皇帝在任命各方主管的同时，也对渊盖苏文下了必杀令，要求不管损失如何，绝对要把这个人抓住。 这一次李世民是真的火了，就是因为渊盖苏文，大唐才会在军方新老交替的关键时期，仓促的应战。 阿史那阿伊继续说：“第二个情报，是关于一个和尚的，那个和尚说他是从天竺而回，我们担心他是刺探情报的探子，就把他关押起来了。不管是这个和尚还是渊盖苏文，如今都在突厥境内。” “....” 冷锋一阵无语，佛道争端，因为看到皇帝露出的獠牙，不了了之了，但是玄奘却没有如期返回，冷锋都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在路上嗝屁了，想不到他是被关押在突厥。 冷锋沉凝道：“这两个情报，没什么价值。渊盖苏文虽然在你们突厥境内，但是目前我显然没有时间去抓他。至于玄奘法师，你们也不可能阵前把他送回来吧？” 阿史那阿伊点点头：“没错，不管怎样，渊盖苏文都需要你们亲自去捉，不过，那个和尚，我倒是可以给族里去信，让他们绕远些，把那个和尚送到京北道。” 要用贺鲁的命换玄奘的命吗？ 冷锋微微皱眉，其实说实话，他并不怎么愿意，毕竟，玄奘的回归，对佛门来说是一剂强心针，可能会让沉寂下去的佛道争端重启，甚至会让道门失去优势。 但是，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对现阶段的高昌而言，又很有价值。 不仅是现在，以后大唐对西域有军事行动的时候，这本书也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再说，虽然玄奘的回归略坑，但是，他到底是大唐人，冷锋无法对一个身陷突厥的大唐人熟视无睹。 “换吧。” 冷锋敲敲桌子，门外的二狗子和李二牛走了进来。 “老大！” 看了一眼阿史那阿伊，冷锋说：“去伤兵营，跟军医要一份驱寒散，和一针的青霉素。” 二狗子点点头，快步跑去取药，李二牛重回门口当守卫。 阿史那阿伊好奇道：“青霉素是什么？” 因为消息保护的很严密，至今外国人都不知道大唐有青霉素这种东西。 冷锋撇撇嘴：“给你青霉素，我可是亏了，那东西价值连城。不过，你回去给病号用的时候，要先皮试，否则病号因此死掉了，你可别怪我。如果病号不适合青霉素，你再给他用驱寒散吧。” 阿史那阿伊懵懂的点点头，仔细的听冷锋说了青霉素的用法。 不一会儿，两份药送到了这里。 看着两份药，阿史那阿伊咬了咬嘴唇：“这一次，算我欠你的。” 她的情报虽然是大唐需要的，但是却抵不过两份药。 冷锋无奈的一笑：“你知道就好，青霉素这东西，绝对堪称救命良药，如果不是高昌储备足够，我绝对不会分你哪怕一支。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有一个要求。” 阿史那阿伊点点头：“你说吧，能答应的，我一定答应。” 冷锋站起身，走了两圈后才说：“如果咱们打起来，我们占优势的话，我希望你们早点撤退。” 战争正式打起来，陷入僵局是一定的。僵局中，就看大唐能忍，还是突厥西域联军能忍。只要他们那边有了一个撤退的，余下的绝对不会多僵持。 阿史那阿伊一愣，事到如今，冷锋还自信的以为大唐能胜利吗？ “我可以答应，但是，你觉得你们高昌还有机会赢？” 冷锋自信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阿史那阿伊无奈的摇摇头，把两盒药塞进衣服里。 青霉素怕冻，她得小心保存。 收起东西后，阿史那阿伊起身往门外走，走到一半，她回过头看了冷锋一眼：“其实，你应该走的。” 冷锋微微一笑：“还是那句话，高昌未必就会输！” 阿史那阿伊也笑了：“你还是那么自信，我很喜欢你的自信，一直都很喜欢。” 说完，她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目送着她离开后，冷锋坐了回去。 情债啊。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阿史那阿伊依旧没有忘记他。 突厥女子确实情比金坚。 不过可惜，到底两个人是不同阵营的，注定走不到一起。 “啧啧啧，我以为你会留这女人过夜呢，想不到你这就放她走了？” 李孝恭从门外走了进来，正好看到冷锋一脸唏嘘的样子。 尽管阵前送敌人药物是很不妥的行为，但是包括五蠡司马在内的人，都不打算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 第815章 猛攻 魏国大将羊祜还曾给吴国将领陆抗送药呢，这一段被引为佳话，更何况，护国公也没有白白的送药。据说，护国公用药换取了很重要的情报。 见李孝恭进来，冷锋就跟他说了情报的事情。 李孝恭想了一会儿后才说：“值了，用阿史那贺鲁的小命换了这些，很值得。更何况，要是贺鲁死在阵前，突厥那边必定会对高昌更加恨之入骨，反而不好。” 如果是平时，大唐才不屑敌人会不会抓狂，但是眼下的高昌，确实危机重重啊。 冷锋苦涩的一笑：“你就别安慰我了，到底是我犯了事儿，回头我跟五蠡司马说说，把这事儿记上吧。” 李孝恭知道冷锋还是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妥，既然这样，记就记吧，反正战争过后，主帅总要犯些事儿让文官喷、让皇帝抓小尾巴的。 这是惯例。 见李孝恭打呵欠了，冷锋就说：“累了就歇息吧，从今天起咱俩日夜轮换，总要有一个人掌管全局的。” 李孝恭点点头，就回去休息了。 冷锋穿上棉衣，决定再巡视一圈。 突厥西域联军不可能一直就这么跟高昌僵持着，等他们狠下心，敢拼伤亡的时候，就该正式进攻高昌了。 城外，阿史那阿伊编了一个借口，成功回到了营地。 阿史那贺鲁很幸运，他对青霉素并不过敏，用了这种需要用针筒打进身体的药后，只是前半夜，他的烧就退了。 确定他烧退了，咳嗽也不那么剧烈后，阿史那阿伊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休息。 就在这时，阿史那贺鲁睁开了眼睛：“姐姐。” “嗯？” 阿史那阿伊重新坐回去，等着弟弟的下文。 阿史那贺鲁想了半天才说：“如果咱们攻破了高昌，我就把那个冷锋抓起来，送给你好不好？” 阿史那阿伊无奈的一笑，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傻瓜，你觉得你能抓住他？虽然他不是大唐正式的将军，但是我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俘虏他，最多俘虏他的尸体。” 她没有再跟弟弟隐瞒自己的心意。 帮贺鲁掖好被子，阿史那阿伊离开了弟弟的帐篷。 阿史那贺鲁攥紧了拳头，虽然他很讨厌冷锋这个人，但是他也不愿意看着姐姐就这么独身一人，孤独终老。 他决定了，绝对要把那个叫冷锋的男人活捉回突厥！ 三天后。 一直持续着骚扰的骑兵没有再出现，反而是大规模的部队离开营地，缓缓逼近高昌。 李孝恭正好过来跟冷锋换班，看到敌人的阵仗，李孝恭头疼道：“他们这是要正式进攻了啊！” 冷锋点点头，伸手从背后的箭匣里取出了一支红色的穿云箭，射向高空。 如今高昌四面城墙彼此之间互不联通，只能用穿云箭进行交流。 收到讯息后，各个城墙上一直隐藏着的八牛弩、投石机、火炮都被推了出来。 既然是正式的战斗，那么就不能再藏拙了，如果因为一开始的藏拙导致战况紧急的时候出了岔子，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负责开炮的炮手，如今每一人都配备了望远镜。 十多年的时间，阎立本以一己之力彻底攻克了望远镜的所有难题。他制作出来的望远镜，除了望远倍数不如冷锋的望远镜以外，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不等突厥西域联军开始分散队伍四面围城，西面城墙上的四门火炮就率先开炮了！ 轰！轰！轰！轰！ 城墙上的四声轰鸣过后不久，突厥西域联军的队伍里也传出了同样四声轰鸣。 火炮的炮弹在他们的阵营中，轰出了四个大坑，周边人仰马翻，战马顿时发狂了好多。还未正式战斗，他们就迎来了唐军犯规一般的打击。 这么远，不是犯规是什么？ 尽管开局就吃了一个闷亏，但是突厥西域联军依旧没有撤退，反而借着战马的发狂，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研究怎么对付大唐的火药武器，最终得到的结果是-没法对付。 唐军守城，他们攻城，根本没法分散阵容！ 既然如此，除了用人命去顶，没有其它的办法！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不时的被炸飞，但是，随后更多的骑兵，踩踏着他们同伴和战马的尸体，向前冲刺。 眼看敌人已经接近城墙，李孝恭对冷锋说：“点吧。” 冷锋摇摇头，反而下令让士兵们使用普通的弓箭迎敌。 “再等等，这个时候点，太浪费，等他们的阵容再密集些。” 说完，冷锋也拿出弓箭，参加战斗。 高昌城外，士兵们趁着突厥被打怕的那段时间，重新埋了惊雷。 如果现在点燃，或者动用火药武器将其误点，实在是浪费。 看到唐军用普通的弓箭反击，吐谷浑的大长老眼睛一亮：“儿郎们，唐人没有那种神奇的武器了，冲呀！” 听到大长老的话，士兵们冲的更加起劲了。 第一批骑兵抵达城下，他们骑马冲到了高昌城门前，挥刀劈砍。 但是他们的行动注定是无用功，高昌的城门包裹了厚达两寸的铁皮，就连火炮想要一炮轰开都有点难度，更不要说用弯刀劈砍了。 眼见劈砍无用，第一批骑兵下马，开始人力推城门。 城门后一般都有门闩，只要推碎门闩，一样能打开城门。 城门内，张帆带领着一队士兵守候在这里。 他们根本不担心城门会被推开。 就算是平时，高昌城门都要设立三道纯铁门闩，而如今是战时，门闩更是增加到了六根。 六根纯铁门闩，除非敌人也有火药武器，否则根本别妄想突破城门。 一个士兵紧张的都要抓不住自己手里的弓箭，听到外面敌人嘈杂的声音，他忍不住对张帆说：“将军，咱们射吧。” 杨帆摇摇头：“再等等，现在还太早！” 城门外如今只有大概一百多敌兵，太少！ 透过城门上高处的小孔，看到敌人已经塞满城门洞的时候，张帆才拿出一根惊雷箭：“是时候了，射！” 第816章 卑鄙 终于等到命令，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小心的伸手在城门上扣动起来。 城门并不是整体的，在其上，还有一些食指粗的小洞。 这样的小洞，对城门的防御并没什么影响，正相反，当箭矢前端塞进小洞的时候，却能让城内的人隔着城门发动攻击。 一根根的惊雷箭塞进了小洞，随后射出。 下一刻，城门外传来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和敌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惊雷箭，在外面爆炸了！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攻城的人肝胆俱裂，侥幸活下来的，不顾命令、不顾自己身上多处的伤口，疯了一般朝城门洞外跑去。 城门口顿时一清。 “第二轮准备！这一次还是等人够了再放！” 一次建功，给了守城门队伍很大的信心。 隔着城门，敌人没法攻击他们，他们却能狠狠的收拾敌人。 简直不要太轻松！ 张帆也微微一笑，看来他当初选择来高昌是对的。 在护国公和河间王的领导下，固然在高昌依旧有身亡的危机，但是，却减小了很多很多，而且，还能捞到最大的功劳。 城门处的骚乱，很快就被突厥西域联军压了下来。 向后撤退的士兵，都被一身红衣的执法者或者一身狼皮的金狼骑砍倒在地。 他们分别是西域各国和突厥选出来的军法官，这一次进攻，他们对高昌势在必得，绝不允许自己的士兵后退。 有了执法官的威胁，稍稍有些躁动的军队重新平静下来，再一次冲向城门。 与此同时，抵达城下的敌军，开始设置梯子等器具。 但是，他们准备的梯子，依旧不能抵达城墙的最上方。 重新加固加高的城墙，简直令人绝望。 不过很快，他们就有了新的办法。这一次，他们选择搭人墙登城，虽然笨了一些，却比拿着不够高的云梯瞎着急强多了。 眼看城下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敌人，冷锋才对李孝恭说：“差不多了，点火吧。” 李孝恭点头，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引信。 这个引信，连接着城外地下的大片惊雷，这个时候引燃，才能把惊雷区的威力最大化。 “换惊雷武器，八牛弩操作员小心点，别露头，突厥人的箭术可不是吃素的！” 随着冷锋一声令下，城上的士兵们立刻重新点燃火种，把背后的普通弓箭换成了惊雷箭的箭匣。八牛弩的操作员则缩着脑袋把八牛弩加高，角度对准城下。 轰！ 轰！ .... 最先爆炸的是城外埋好的惊雷，同样的手段，再一次给了敌人重创。 城外的场面极度血腥，哪怕是历经沙场的老兵，手都有点哆嗦。 西面城门外的惊雷区爆炸陷入尾声的时候，北面城墙外的惊雷区也炸响了。 听到动静，冷锋和李孝恭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负责北面城墙的是唐瑾，北面和南面城墙压力仅次于西面城墙，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的独当一面。能够忍住到现在才点燃城外的惊雷区，可见他足够沉得住气。 惊雷区爆炸完毕后，城外能够站着的寥寥无几，刚刚搭建起来的人墙，也轰然倒塌，直接摔死了不少人。 远远在战场外看到这一幕的突厥西域联军首领们肝胆俱裂，吐谷浑大长老仰天吐出一口老血：“这是作弊！是魔鬼的力量！唐人实在是卑鄙啊！” 薛延陀的大长老拔出自己的弯刀，对左右的士兵说：“不能停，唐人的这种手段只能用一次，不能再给他们准备的机会！你们跟我一起上！” 薛延陀的护卫顿时上前抱住他的腿：“大长老，您不能以身涉险啊！要上也是我们上，来啊，来两个人看住大长老，其余人跟我上！” 薛延陀大长老的热血感染了很多人，明明前方战场的同胞尸体遍地，苟延残喘的还在惨叫，但是他们视若无睹，依旧疯狂的冲了出去。 吐谷浑的大长老依旧在不断嘀咕着：“卑鄙，唐人太卑鄙了！” 听见他这么说，突施家族的族长开口道：“别嘀咕了，烦人，唐人用这样的武器确实卑鄙，但是咱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咱们是举世攻唐，估计高昌的守军，只有一两万，咱们却有三十万人啊！” 他不说还好些，一开口，众人都低声叹了一口气。 三十万啊，如此“卑鄙”的兵力，却特么的还不能一举拿下高昌！ 第二批部队，再一次汹涌而上。这一次，第三批部队并没有迟疑，借随其后冲了过来。 虽然明知道他们阵容这么密集，正中唐人下怀，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用人命堆砌一道新的阶梯，能攀上高昌城墙的阶梯！ 眼看着敌人更疯狂了，李孝恭苦笑一声，跟冷锋说：“完蛋了，敌人更疯狂了，我去南面城墙了，这里交给你了。” 冷锋点点头。 他们两个都在西城墙并没有什么用处，北面城墙是唐瑾和李恪负责，南面城墙是霍行云邱雨泽轮流负责，东面城墙是二狗子和李二牛负责。 李孝恭有些不放心霍行云和邱雨泽，冷锋却对李二牛和二狗子很放心。 李二牛虽然憨，二狗子虽然狡诈，但是他们两个人面对学习的时候却都是尽心尽力，独当一面并不是什么问题。 随着第二波敌人的逼近，城头上久待的火力终于得到了宣泄的机会。 无数的惊雷箭和惊雷被抛下城头，在人群中炸起红色的血焰之花。 遇到人多的地方，还有最小号的地级惊雷被投石机投出去。 当然，这个地级惊雷是加了料的，这段日子，城内的士兵闲着没事，用石块给地级惊雷凿了一个壳子，能加大地级惊雷的威力，还能把投出去的石头给粉碎，断绝敌人用它堆砌底座拔高的可能。 这是火药武器出现在大唐以来，第二次大规模的应用，应用在高丽是第一次。 而这一次，要远远胜过高丽战场那一次。 第817章 天埑 高丽战场，李世民更多的是抱着练兵的心态，难以攻克的关卡，才会大量动用火药武器。 遇到简单的关卡，他一般都是一发地级惊雷开路，随后短兵交接。 李世民在高丽可以忍着伤亡可以练兵，但是高昌这里却不行。高昌城内的士兵，每一个都是这个偏远城市应对战争的底气，不能轻易折损。 爆炸，惨叫，是这个战场仅存的两个声音。 城外的敌人不断绽起一朵朵血花，最终，城外暗黄的地面，终于被染成了彻底的黑红色，血腥的气味混杂着硝烟的味道，甚至传递到了城头，令人作呕。 高昌虽然坚固，却也不是没有死角，城上的士兵要向下精准的射箭，难免要稍稍露出身子，而突厥人的箭术，总能抓住这个间隙，射中守城的士兵。 城头上也很快出现了伤亡，就连冷锋的铠甲，也被射中了一箭。 射雕手，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狙击手，各个国家都有。 冷锋的样貌特征，敌人自然是传遍了营地，收到命令不参与攻城，专门盯着冷锋的射雕手，就有七八个。 面对七八个射雕手，就算冷锋警觉无比，也被射中了。 不过好在，他穿的铠甲虽然轻便，但是够坚固，铠甲下刘淑雯亲手缝制的冬衣，内外两层都是上好的丝绸。 丝绸能一定程度上的防箭，最终这根箭矢只是扎进了冷锋冬衣最外层的丝绸，没有更近一步。 一直持续着射击的黄泽睿眼见冷锋中箭，赶紧扑过来：“姐夫，你没事吧！来人呀！老大中箭了！” 见黄泽睿一脸焦急的样子，冷锋哭笑不得：“我没事，没伤着，你们都回去，别擅离职守！” 听见老大中箭，万竹三狗子等人都不顾被射中的危险，直着身子疯狂奔跑过来。 冷锋伸手把箭矢拔下来，众人看到上面并没有血迹后，才放下心，重回岗位。 揉着有点疼的肩膀，冷锋对万竹说：“去东城墙把徐冰许冰叫来，敌人的射雕手必须除掉。” 相比较普通的士兵，射雕手要危险的多。普通敌人中，能够射中城上士兵的箭矢，最多让他们重伤，一击毙命是很难很难的。而射雕手不同，他们射箭，一击必杀。 要是有人在射惊雷箭或者惊雷的时候被射死，单单掉落城头的火药武器就能让唐军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很快，许冰徐冰被调了过来，他们两个是龙牙军里射箭技艺最高超的人之一，得到了张文的真传。 看到冷锋手里那个特殊的箭矢，许冰和徐冰就知道老大为什么叫他们过来了。 “老大，有射雕手？” 冷锋点点头：“是我疏忽了，要不是我的铠甲足够坚固，估计不死也是重伤，叫你们来，是要把敌人的射雕手揪出来。” 这是个玩命的活儿，但是许冰徐冰并不在意，纷纷换下惊雷箭，背上他们特制的箭矢。 惊雷箭虽然威力巨大，但是用来对付射雕手却不行。不仅距离跟不上，破甲的效果也要略差一些。 冷锋跟他们要了两枝箭，也准备加入这场博弈。 现在他无比怀念自己的狙击枪，有狙击枪的话，别说揪出战场上的射雕手，就算是远距离狙击敌人的头目，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可惜，狙击枪性能还能坚持，弹药却不行了，所以狙击枪的本体，被冷锋融化掉，铸成一把剑送给了李恪。 三人躲进观察的城楼，开始扫视战场。 不多时，就找到了三个射雕手。 他们都借着城外爆破产生的土坑隐藏，最容易发现。 “射雕手应该有七八个之多，但是咱们还是先搞定这三个吧。” 许冰点点头：“必须一击必杀！” 说完，三人都放下自己的弓，拿起了军器监最新研制的复合弩。 复合弩是军器监根据八牛弩和滑轮组研究出来的新式武器，不管是射程精准度还是威力都远远超过普通的弓，就连张文也要了一架复合弩回去练习了一段时间。 除了要提前装好箭矢，不能抬手就射以外，复合弩没什么别的缺点。 三人确定了各自的目标后，同时起身扣动扳机，箭出的一瞬间，他们又一起缩回去。 片刻后，六根射雕手转有的羽箭钉在三人刚刚站立位置后面的城墙上，再无力的坠落。 隔着这么远，射雕手的箭还射不动水泥的城墙。 许冰气喘吁吁：“不愧是射雕手，咱们晚一些就被射中了！” 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射箭技巧，这些射雕手都是顶尖级别的，如果单单是突厥一方的话，还真拿不出这样豪华的射雕手阵容。 徐冰则爬进城楼，重新确认了一遍，爬出来后，他对许冰和冷锋点点头：“成了，那三个射雕手都死了。” 冷锋微微一笑，这么刺激的对箭，居然给了他一种当初和人对狙的感觉。 多么难得。 重新爬回城楼，三人再次确认起其余射雕手的位置。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夜色降临，尽管不甘，但是突厥西域联军还是撤退了。 唐人有很好的御寒手段，能强顶着夜晚的严寒战斗，他们却不能。 更令人气馁的是，派出去的七个射雕手，最后就回来了一个，其余全部战死。 就是回来的这一个，肩膀也被箭矢射穿，估计这辈子都不能再射箭了。 虽然敌人退去，但是高昌城依旧警戒着，沿着城墙点燃汽油，高昌城哪怕在黑夜依旧拥有良好的视线。 这一发现，让突厥西域联军愈发绝望。 高昌城，不大，高昌守军，不多，但是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不可逾越的天埑一般。 他们不是没想过越过高昌直接进攻嘉峪关，但是派出去的斥候，却反映嘉峪关和高昌一样，加固升级了，而且也配备着火药武器。 更何况，他们越过高昌进攻嘉峪关，高昌和嘉峪关联手就能合围他们。而包围看好嘉峪关，却不是简单的一两万人就能做到的。 左右为难！ 举世攻唐的策略下，他们本以为大唐会推之即倒。 可如今，他们连一个高昌都拿不下！！！ 第818章 吐蕃的到来 小小的一个高昌，只是大唐最边缘的一个城池，论大小，论重要，甚至都不如嘉峪关。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地方，却让他们束手无策。 与低沉的突厥西域联军营地不同，高昌城内是热闹的，他们从没想到，战争也能这么简单。 城外的敌人尸体叠了不止一层，粗略看来都有两三万的损失，而守军这边，却只死了七十多个人，重伤的虽然有一千多，但是有大量药品在，他们就算不能恢复战力，也不会全部死掉。 伤兵营，现在不再是军队里的死地，而是救死扶伤的圣地。 城头战斗一天，虽然也很疲倦，但是冷锋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先去伤兵营看伤亡的情况。 这是主帅必须担心的事情。 伤兵营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军医按照伤兵的伤势程度分先后处理，最早经过医治的，已经开始惨叫出声。 能惨叫就好，说明中气没伤到，最多休养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伤兵营的人手还是不够，尽管老孙的医学院已经很努力的在教导学生了，但是每年的那些毕业生，不仅要补充军队所需，还要发散到民间。 一百二十人个军医，这还是多方军队礼让之下，优先供给高昌的情况下的数量。 路过一个担架，眼看抓着伤兵的人只有一个，冷锋赶紧凑过去，帮着按住伤兵的腿。 这个伤兵的肩部被射中了两箭，军医没给他上麻药，直接就开始拔箭、缝合伤口。 伤兵一开始还在挣扎惨叫，但是发现按着自己腿的是元帅后，顿时一动不动，但是从他不断抽搐的肌肉和满脸的汗，还是能看出他有多疼。 等第一个伤口缝合完毕后，冷锋才问军医：“为什么不给他用麻沸散？” 老孙早就研究出了麻沸散，甚至制订了全麻局麻的标准和用药剂量等。 军医无奈道：“元帅，咱们虽然不缺白药和青霉素，但是麻沸散实在是缺啊，白药和青霉素都属于战备，麻沸散还没大量储备，就咱们现在有的这些，还是战前医学院工坊加班制作的。这人伤势不致命，也能忍住，所以卑职就做主没给他用。” 士兵忍着疼说：“元帅，我这就是虚惊，喊两声就没事了，能忍住，您别担心，其他兄弟更需要那个药！” 冷锋拍拍他的腿：“好样的！” 一直到第二个伤口缝合完毕，冷锋才放开他的腿，到别的地方视察。 伤兵营越往里，伤兵的伤势越重，最重的一个，是头部被箭矢射中，还活着，就是昏迷了。 这么严重的伤势，本来应该放弃的，但是军医并没有把他送走，而是选择冒险一试。 整整一个时辰后，动手术的帐篷里，才出来一个军医。 走出来就看到元帅，那个军医很惊讶，赶紧行礼。 冷锋伸手拉住了他：“别多礼，你辛苦了，那个伤兵怎么样了？” 军医叹了一口气：“我们很小心，很努力了，但是....唉！” 失败了。 冷锋拍拍他的肩膀：“别气馁，努力过，就没人说你的坏话。你做的很对，不抛弃不放弃才是伤兵营该有的样子！” 听到冷锋的话，在场的伤兵们都眼眶发红。 以往，进了伤兵营就相当于宣判了死刑，而现在.... 从伤兵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就算是冷锋，也困得直打呵欠。 走到卧室门口，冷锋就看到了一脸沉重的李二牛。 冷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怎么了？” 李二牛黑着脸说：“四十四牛战死了，被敌人射中了脖子....” 直死的只有七十多个人，其中就有一个龙牙军的成员，还是群牛之一。 这就是大规模战争的残酷，箭雨之下，就算是精锐如龙牙军，也有折损的危险。 冷锋叹了一口气：“收敛吧，如果战争打到夏天，再火化他。” 如果可能，冷锋也希望四十四牛能尽量完整的回到长安。毕竟，四十四牛也是家臣之一。 李二牛点点头，去照冷锋的吩咐做事。 哪怕是号称无敌的龙牙军，也不是绝对无敌的。这个道理，早在草原折损了铜锤他们的时候，众人就明白了。 冷锋的卧室里，李孝恭也在。 看到冷锋呵欠连连进门的样子，李孝恭就说：“明天你多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 算起来，冷锋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白日又没观望，体力也消耗了不少。 冷锋摇摇头：“我总觉得，明天还会是一场大战，睡差不多就行了。” 李孝恭指着城外的方向说：“看样子他们狠下心敢用人数堆砌胜利了，城外的尸体堆，要是堆起来....” 冷锋摆摆手：“走一步说一步吧，想要把尸体堆的跟高昌城墙一样高，至少得三四万，四面城墙就是十几万，我不信他们舍得!” 突厥西域联军也不过三十万兵力而已，折损一半，这领导者得下多狠的心啊！ 李孝恭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冷锋的卧室，回去休息。 白日他也参与到战斗中，上了年纪的身体，精力大不如前。 安静的一夜，突厥西域联军并没有趁夜进攻，哪怕唐军烧起来的汽油火光，对他们也有照明的便利。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战鼓就响了起来。 冷锋翻身而起，快速穿好衣物铠甲，登上城头。 城头上，李孝恭拿着望远镜，面沉似水。 “怎么了？” 冷锋走到李孝恭身边，循着他的视线，用望远镜看去。 当看到西域各国营地边多出来的一片士兵后，冷锋也不由得沉下了脸。 不管是装扮，还是他们队伍后面旗杆上高高挂起的狐狸尾巴，都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吐蕃人！ 李孝恭放下望远镜：“吐蕃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瓜州或者大非川出事了？” 冷锋摇摇头：“不管是卫国公还是鄂国公、卢国公他们，都不可能被打败。再说了，就算他们战败，吐蕃人为什么不从那边进攻内地，反而是舍近求远来到高昌？” 第819章 那你就等死吧! 吐蕃人的兵力，估计有十万，在加上突厥西域联军的二十几万，昨天的战斗不仅没有建树，反而压力更大了。 高昌，从原来的岌岌可危，直接进入了覆灭倒计时！吐蕃突厥西域各国的军队集结起来后，并没有进攻，反而是区区两骑从阵容中钻出来，一直跑到高昌城下。 直到近了，冷锋才发现来人的身份。 一个是阿史那贺鲁，另一个则是吐蕃的大相禄东赞。 吩咐士兵们不要攻击，冷锋走到了城墙边。 这二人既然孤身过来，想必是有话要说。 二人的战马踩踏着厚厚的、硬邦邦的尸体堆一直到城墙下。 尽管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并不耽误交流了。 禄东赞对城墙上露出上半身的冷锋拱拱手，冷锋也还礼。 尽管这是在阵前，但是敌人以礼相待，他也不能狂妄的不屑一顾。 互相行礼过后，禄东赞开口了：“不知道护国公您看到我们吐蕃来到高昌，做何感想？” 冷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想骂娘，特别是想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禄东赞一愣，随即大笑。冷锋的回答很坦诚，并没有掩饰的意思。尽管他很气愤冷锋对他长辈的问候，但是，他很喜欢冷锋这样直接。 这样，他也能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了。 清了清嗓子，禄东赞才说：“护国公，我们有三十多万兵力，对付高昌绝对没问题。高昌和嘉峪关之间相隔这么远，您想逃走都不可能。我说的对吗？” 李孝恭也露出身子，面色不善道：“你们是来炫耀的？” 虽然他们二骑过来对话的诚意十足，但是如果他们是来炫耀的，李孝恭也不介意下令灭了他们两个大头头。 禄东赞连连摇头：“不是，我来，是想劝降护国公和河间王的。大唐的精英虽然很多，但是只有您二位才够资格被我们招揽。如果您二位投降，我吐蕃可以保证您二位和家室的安全。” 阿史那贺鲁看了冷锋一眼，也说：“我们阿史那家族也可以保证，有我们两方保证，足够了吧！” 冷锋微微一笑：“又是劝降啊，禄东赞，阿史那贺鲁，你们觉得，我们会选择投降？” 禄东赞嘴角翘起：“护国公，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忠诚，有的只是维持忠诚的利益。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不背叛，不背叛，只是利益不够而已。您就不打算听听我们能给你的利益？” 冷锋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往城上运输武器的吊篮，再回过头：“可以听听。” 说完，冷锋隐藏在城墙后的手还扯了李孝恭一下，李孝恭领意，离开城墙，调集守城士兵也加入运输之中。 禄东赞见冷锋愿意听，心下一喜，说：“首先，高昌的守军，我们只会缴械，一个不杀。 第二，只要是你指定的人，除了中原皇族以外，我们都可以放过。 第三，我们只要大唐部分的土地，不会全要，余下的土地，我们也可以帮你成为那片土地的王。现在你觉得，这个利益足够了吗？” 取大唐土地，却不全取，这是多方商议后的结果。 中原人自古就有一种奇怪的能力，这么多年来，侵入中原的族群有多少？但是他们不还是被中原给同化了？ 更何况，如果大唐全部被吞下，多方势力之间势必会闹矛盾，争多少，还不如给苟延残喘的大唐留下一些。 剩下的，就等各国安定下来后，凭借各自的手段得到了。 冷锋居高临下的看着禄东赞，忽然很想吐他一口口水。 聪明人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们都会在达成目标以前，就幻想达成目标以后的事情。 殊不知，这样的幻想只是空中楼阁，当目标没有达到的时候，除了宣告聪明人的愚蠢以外，只能消散。 禄东赞见冷锋面现犹豫，就加了一句：“护国公，你得为城中士兵想想啊，他们愿意以卵击石吗？你得为家里人想想吧，他们愿意接受你的死讯吗？” 终于，冷锋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可好？” 在禄东赞看来，冷锋已经准备答应了。他点点头，只是两个问题而已，回答就回答呗。 冷锋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瓜州和大非川怎么样了？你们吐蕃出现在这里，那里是不是沦陷了？” 禄东赞摇摇头：“瓜州和大非川，吐蕃还没攻下来，不过，这两个地方的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我们这些人，是翻越雪山过来这边的。” 冷锋点了点头。 看样子，李靖他们把吐蕃收拾的够惨啊！禄东赞既然知道那里的情况，应该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什么狗屁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这孙子绝对是打不过他们，才转移部分兵力，到这边助阵来了。 “第二个问题，既然你能为我做这么多，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呢？这个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吧。” 禄东赞呵呵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要火药武器的制作方法。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大唐的火药武器就是你传授的。” 冷锋点点头，这个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两个问题回答完了，护国公，告诉我你的回答吧！” 冷锋摇摇头：“禄东赞，我忽然还有第三个问题，你能不能允许我多问一个问题？” 阿史那贺鲁愤怒道：“磨磨唧唧，你能不能痛快点？” 禄东赞倒是不在意：“两个都回答了，不在乎第三个，护国公请问。” 冷锋回头看了李孝恭一眼，李孝恭用力的点头。 重新转过来，冷锋冲一脸好奇的禄东赞吐了一口唾沫：“谁特么告诉你你们就一定能打赢高昌的？” 禄东赞虽然会说唐话，但是并不能流利的交流，听到冷锋的话后，他呆了呆，才明白意思。 下一刻，他原本好奇的脸冷了下来。 劝说这么久，无用！ 阿史那贺鲁用力一拽马头，直接回去。 他根本不指望冷锋投降，怎么抓捕冷锋，他早有了安排。 禄东赞调转马头，阴沉着脸说：“那你就等死吧！” 第820章 千牛卫 面对离开的二人，冷锋并没有下令攻击，而是放任他们离开，回到了营地。 李孝恭走过来，拍拍冷锋的肩膀，说：“你可是错失了一个好机会啊！” 冷锋微笑着拍开李孝恭的手：“得了吧，这个时候，我只相信高昌城内的将士们，任凭他吹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我是大唐人的事实。” 李孝恭点点头，曾几何时，虽然大唐已经立国，但是百姓们、文人们还是以“汉人”自居，甚至于排斥贬低皇帝的鲜卑血统。 而现在，百姓文人们自称中，除了“汉人”外，又多了一个“大唐人”。大唐人代表的不是某个血脉，而是一个强国，一个盛世的标签! “来了。” 眼看着西方天际线的尘土开始向东面飞扬，李孝恭抓紧了手里的弓箭。敌人的骑兵，浩浩荡荡的压迫而来，仅仅是三十多万人的气势，就让高昌城产生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一刻，明明身处高昌最坚固的城墙上，明明身处最安全的城垛后面，李孝恭仍旧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近了.... 更近了.... “开打！” 不等敌人靠前，冷锋就发布了命令。 城外的土地已经被兵马的尸体掩盖，没法再出城埋设惊雷，此时已经用不到等敌人近前再进攻了。 再放近点，敌人的尸体就会威胁到城墙，反而不妙。 火炮最先开火，作为射程最远的武器，它没有轰击近处的敌人，而是尽可能的向远处打，争取炸到敌人的首领。 但是，突厥的各个族长，西域的国主等人，却很聪明的没有靠前，而是远远的观望战场。 第二波是惊雷箭。 第三波是惊雷。 高昌城储备的火药武器，开始了倾泻一般的攻击。 没有了射雕手的威胁，士兵们偶尔也能探出身子，进行精确射击，一时间，第一批靠近高昌城的敌人，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进退两难。 看着远处的城池，禄东赞叹了一口气。 龟兹的国王见禄东赞叹气，不由得问道：“大相为什么叹气？” 禄东赞虽然只是吐蕃的大相，但是强国大相的地位却还是这些小国的国主需要尊敬的。 禄东赞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就说：“我本想着兵不血刃的拿下高昌，可是怎奈护国公冥顽不灵。高昌咱们虽然能拿下来，但是伤亡绝对不会低啊！” 众人齐齐点头。 高昌守军兵力不足，但是，他们却有守城的神器，就算能攻下高昌，估计也得十万左右的损失。 而高昌之后，还有一个嘉峪关呢啊！ 阿史那贺鲁出声道：“别胡思乱想了，咱们既然决定要对付大唐，就要做好伤亡的准备。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何必唉声叹气？”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阿史那贺鲁说得对，既然已经开始举世攻唐了，那么，大唐和他们之间，只有一方能够站着到最后。 高昌城外因为大规模使用火药武器，硝烟弥漫，整个高昌城都似乎被笼罩起来了。 高昌城东方的一个沙丘上，一个隐匿在黄沙坑里的人收起望远镜，快速奔跑到藏马的地方，狂奔回了嘉峪关。 “禀告将军，高昌已经开始正式与敌军开战！” “开战了啊！” 长孙冲捏捏手里的笔，看了看郭孝恪。 郭孝恪摇摇头：“咱们不能轻举妄动，护国公为什么要镇守高昌？就是为了绝对的保住嘉峪关。咱们开关支援的话，赢了自然万事大吉，输了的话，咱们西北这边的防线可就彻底被撕裂了啊！” 长孙冲低声道：“可是，三十多万的军队啊！护国公只有八万兵力，怎么顶？” 虽然默许了郭孝恪不支援的建议，但是长孙冲还是快速写了一封奏折，加急送去长安。 战时，所有的边关情报都是走红翎急报的路子，是这片大地上最快速的传递方式。 奏折只是经过五天的运输，就传到了长安。 当御座上的李世民看清楚奏折的描述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吐蕃的加入，让西北边境的敌人猛增到了三十多万。 这是开战以来朝廷收到的，最坏的消息！. 房玄龄见李世民面色难看，不由得出声问道：“陛下，可是边境出了什么事？” 李世民点点头，并没有隐瞒：“高昌那边的敌人，得到了吐蕃的帮助，兵力增长到了三十多万，长孙冲上奏，说高昌岌岌可危，急需支援。” “三十多万啊....” “这么多人....” “护国公和河间王这次有大麻烦了....” 听到皇帝的话，群臣都忍不住嘀咕起来。 就在群臣都替冷锋和李孝恭捏一把汗的时候，队伍中站出一人，启奏道：“陛下，微臣请陛下允许臣率领千牛卫，支援西北战场！” 众人看向站出来的人。 嗯，有些年轻，有些嫩。 而这么年轻的官员，怎么站的这么靠前？ 李世民定睛看去，站出来的是狄仁杰，冷锋的弟子之一。 如今的狄仁杰正式入仕，而且直接拜官大理寺少卿。 这些年来，他一直专攻犯罪、刑侦，还整理出了《犯罪心理学》等着作。 于焕之老先生在病榻上读完了所有书，还写下了“迷途之路标，昭昭之天日”的评语。 这些书一刊印，就被朝廷散发到了全国的官员手里。 而狄仁杰，也凭借这个，直接一跃成了大理寺少卿，地位仅次于戴胄这个大理寺卿。 见狄仁杰站出来，李世民不由得说：“就算是去，也该是别人去，你跟你师父学了这么多年，一直不曾习武，去了战场又有什么用？更何况，千牛卫刚刚成立，甚至都没开始训练，根本比不上边关士兵的战力，去了就是送死。” 因为禁卫玄甲军都被调到边关，李世民就募兵组建了千牛卫作为天子近卫，目前仅有一万多人。 狄仁杰皱眉道：“可是，师父那边需要支援啊！” 李世民把手里的奏折合起来，背着手走下御座，看着西北的方向说：“冷锋是你的师父，为人弟子者，应该对师父有信心。而朕作为皇帝，也要对自己麾下的将士有信心。朕，相信他们！” 第821章 元帅，你们走吧 狄仁杰长揖及地，表示受教。 看了狄仁杰一眼后，李世民开口道：“传旨杜如晦，放弃第二道防线，支援高昌！” 长孙冲的书信不仅仅是求援，还说明了嘉峪关不能支援的原因。 第二道防线，有嘉峪关就够了，高昌，丢了也就丢了，但是冷锋和李孝恭两个人绝对不能出事。 这两个人要是出事的话，对大唐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贞观以来，还从没有如此高级的将领在边关出事。 听到皇帝对西北战场作出了支援的命令，狄仁杰才松了一口气。 散朝后，狄仁杰走出宫门，直接上了一辆马车。 刚刚坐下，狄仁杰就对冷竞说：“我也不瞒你，师父那边确实很危险，但是，皇帝已经作出了支援，而且咱们得相信师父啊！” 冷竞点点头：“我相信父亲，不过，咱们还是得对家里隐瞒着点啊！” 狄仁杰叹了一口气。 如今长安留下的男人，只有他和冷竞、李泰、李承乾。 李泰自从边关开战后就一头钻进了惊雷司，跟张仲清一起研究火药武器。李承乾则是坐镇银行，主管流水的校对监察。 跟家里通气的任务，就落到了他和冷竞的头上。 两个师母和冷月舞师姐都是女人，好骗，冷睿还小，没什么问题。 如今狄仁杰最怕遇到的是武媚，在这个第六感强烈的女人面前，任何谎言只有被拆穿这一条路可以走。 但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马车前进到文院附近的时候，停了，片刻后，一个娇艳的美人不避嫌的钻进了马车。 武媚。 见钻进来的是武媚，狄仁杰不满道：“你不是在女子书院教书嘛，跑出来干什么？还有啊，咱们都不是小时候了，不能钻一个马车，小心传出去对你声誉不好。” “声誉什么的都是浮云，而且，我已经决定终身不嫁，不怕别人笑话。” 狄仁杰嘴角抽搐.... 坐好后，武媚不看冷竞直接问狄仁杰：“上朝了？师父那边怎么样了？” 狄仁杰嘴角又是一抽搐.... ........ 高昌城墙上。 冷锋并不知道中原对高昌有支援，他正在头疼。 从吐蕃到来参战到现在，已经过去八天了。 第七天的时候，火药武器就只剩下了两成。 八成火药武器，换来的是敌人十万之巨的伤亡。 如今，如果从远处看高昌，看到的不再是四四方方的城墙，而是下半截圆锥模样的、像坟头的尸体堆。 从第四天起，敌人的尸体就堆砌到了一个危险的高度。 这个高度，敌人已经能架起梯子登城了。 今天是第八天，依旧是天一亮就展开战斗。 持续七天的战斗，让每一个士兵都疲惫至极，就连冷锋和龙牙军的士兵，都疲惫不堪。 就算晚上的时间能得到喘息，但是，每天都进行高强度的作战，就是铁人估计也承受不住疲劳性、断裂。 看着城外再一次涌来的人潮，李孝恭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咱们要死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敌人的尸体距离城墙还有三四米的高度，仅需一天，这个高度就会被拉上来。 到时候，他们就要跟敌人短兵交接。 这么多天过去，尽管敌人战死了十万左右，但是依旧有二十多万的数量。 而高昌的守军，却只有七万多一点还能投入战斗。 城内的吊篮运作，没一会儿，二狗子和霍行云上了城墙。 见二人过来，李孝恭呵斥道：“你们怎么过来了？滚回去，你们的城墙不需要守了？” 霍行云苦笑道：“那两边城墙，有李二牛和邱雨泽在，不会出问题的。元帅，我二人过来，是有事相求。” 说完，二狗子跟他一起单膝跪地。 这个时候，恰好士兵们开始进攻，城外再一次响起了火药武器的爆炸声。 冷锋走到李孝恭身边，问道：“什么事？赶紧说，已经开始战斗了不知道吗？” 霍行云和二狗子对视一眼，同时说：“卑职请王爷（老大）乘坐热气球离开高昌！” 此话一出，不仅冷锋和李孝恭目瞪口呆，就连周边的将士也不仅回头看了这边一眼。 李孝恭最先反应过来：“放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扰乱军心，按罪当斩？！” 霍行云换成双膝跪地：“王爷，卑职并不是在扰乱军心。如今战斗到这等程度，就算是最普通的士兵，都知道前路没有一丝光明了。高昌注定覆灭，但是，您二位绝对不能出事，只有您二位还在，才能报高昌覆灭之仇啊！” 李孝恭气极，一脚踹在霍行云的肩膀上。 冷锋看向二狗子：“你就闭嘴吧，我不想踹你这个病号，不要说了，我们两个是绝对不会走的。” 二狗子想要再说什么，但是咳嗽两声后，只能闭上嘴。 持续多日的战斗，就算是二狗子也扛不住，不可避免的染上了风寒。 李孝恭一直把霍行云踹回吊篮，并把二狗子也拽了过去。 赶走二人后，李孝恭气呼呼的走回来：“两个窝囊废，这个时候瞎盘算什么东西！” 回到城边后，李孝恭拿起弓箭，也投入了战斗。 敌人进攻的高度增加后，守军的伤亡呈直线上升。 想要射城头下不远的敌人，就要探出身子。而探出身子，不管是城下的敌人，还是远处的敌人，都会射箭过来。 突厥人的数量占据这个战场的半壁江山，而突厥人的箭术，虽不至于出神入化，但也不缺准头。 黄昏了。 最后的三四米，被缩减到了一米。 这个距离，敌人只要弹跳力好一点，就能跳到城墙上，白刃战已经不可避免。 日落西山，阳光带给大地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散，本就寒冷的气温再度飞速降低。 夜间作战，最是艰难，虽然明知道高昌即将一推就倒，但是突厥吐蕃西域联军还是下令撤退。 明天，这场战争最后帷幕将会落下。 敌人退兵了。 冷锋僵硬的手松开长枪，扶起身边坐着的一个士兵。 士兵一手抓住冷锋的肩膀：“元帅，你们走吧。” 第822章 遗书 他的声音很沙哑，手也僵硬的厉害。 冷锋看向这个士兵。 是一个很年轻的青年，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刚刚战斗中，他坐下的时候，冷锋并没有呵斥他。 这么高强度的作战，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力竭，哪怕他是主帅，也不能因为这个指责士兵。 但是当冷锋看到他腹部那把血红的痕迹时，就知道，不是他累了，而是受了重伤。 伸手按住士兵的伤口，冷锋拍拍他的肩膀：“别说丧气话，走，我背你去伤兵营。” 士兵摇了摇头：“元帅，别费力了，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您就答应那两个将军的请求，离开高昌吧。” 冷锋抬起他的胳膊稍稍松了一点。 “为什么？” 冷锋很不解，为什么这个士兵临死之前，劝他离开？ 士兵僵硬的一笑：“我入伍也有两年了，知道跟随护国公的部队，抚恤金会多点。只有您在，我们这些人才不会白死。更何况，我们都知道您是一个大善人，您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战场上，那些草原蛮子这么多人，咱们高昌可能保不住了。只有您安然无恙，才能有机会给我们报仇啊！ 当然了，我们还是贪图....” 士兵嘿嘿一笑：“贪图您给我们这些士兵的抚恤金....多一....” 士兵最后的话没有说完，保持笑容的脸，永远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冷锋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士兵的双眼合上。 这几天来，高昌守军也伤亡惨重。 此时的城头不时运下伤兵甚至是死去的士兵。 可以预见，明天正式战斗后，伤亡还会倍增。 真的扛不住啊，火药武器虽然是战争利器，但是，也要看敌人的数量有多少。 三十多万，接近四十万，对上八万。 看似只是五倍的差距，实则是不可逾越的天埑。 毕竟，最强大的火药武器，也只是地级惊雷而已。 而枪支，目前的大唐要想制作，还是有些艰难。 带着纷乱的思绪，冷锋先是回到卧室小眯了一会儿，到饭点的时候，才出门吃饭。 战争正式开始后，他和李孝恭就跟着士兵们一起吃饭了。 今天的晚饭异常丰盛，本来封存留给伤兵食用的腊肉等高级货都被制成了菜，远远的就能闻到香味。 眼看伙房还在往外端糖水罐头等东西，冷锋不禁问二狗子：“谁允许动这些东西的？” “我下令的！” 一边，李孝恭走了过来，一手抱着一个糖水罐头，另一只手直接伸进去抓着往嘴里塞。 走到冷锋身边后，李孝恭说：“明天开始，就是高昌真正的考验了，这些士兵，包括你我在内，不知道哪个还能吃到晚上的饭食，让他们把普通米饭当成最后一顿饭，未免太残酷了，还不如今晚就大吃一顿吧，哈哈。” 冷锋见士兵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谁也没想到吐蕃会突然增援。 吐蕃的这十万兵力，看起来只是突厥西域的三分之一，但却是压倒高昌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仅仅是突厥西域的话，战斗到这个程度，他们绝对不愿意继续打下去。 而有了吐蕃均摊损失，他们的损失，在承受得了和承受不了之间，却多了一截。 伸手从桌上拿起一碗饭，冷锋和李孝恭一起走进士兵之间，不时的抢走某个士兵碗里舍不得直接吃的肉块。 士兵们这时候也不再敢怒不敢言，甚至指着两个元帅的背影直呼无耻。 尽管只是普通的饭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顿，是很多人最后一顿了。 胜利的狂欢既然很难到来，那么就来个赴死的狂欢吧。 饭菜虽然丰盛，但是很快，所有人就吃完了。 大家都饿坏了。 吃完饭，本来该是回营休息的时间。但是，冷锋和李孝恭却面沉似水。 因为，士兵们都集结起来，单膝跪地，在他们的前面，飘荡着一个热气球。 霍行云、邱雨泽、二狗子、李二牛、张帆、唐瑾、李恪七人，也单膝跪倒在士兵们面前。 尽管没人说话，但是冷锋和李孝恭却明白他们的意思。 李孝恭怒道：“哪个龟孙子出的主意？要不是这个时候缺人打仗，信不信老子直接活剐了你？” 冷锋走到李恪面前，蹲下说：“你王叔我们两个不能走，应该走的是你，你是皇子，不该留下死战的。” 李恪抬起头微微一笑：“师父，离开长安前，父皇就告诉我，这次参战，我的身份是将军，不是皇子。我不会走的，不然回到长安，我没脸面面对父皇！” 冷锋一巴掌拍在李恪的后脖子上：“你回去怕没脸面面对你老爹，我们回去就有脸面面对大唐任何一个人了？” 李恪吃痛，但是也只能低下头挨训。 站起身，冷锋看了看月亮，说：“时候还早，睡觉前，咱们把这个热气球的功能开发下吧。识字会写的人，帮着不会写字的，咱们一起给家里写一封遗书吧。当然，咱们人这么多，不可能每人一封信，最多几句话而已。” 听到冷锋的话，士兵们的双眼都明亮起来。这次战争，他们都只是照常嘱咐家里后，就参战了，没人想到会演变到这个全军都会覆灭的结局。 这个时候如果能写一封遗书给家里，自然是极好的。 李孝恭哈哈大笑：“这个可以有，这个热气球是用来运货的，很能装，装下咱们七万多人的遗书不是问题。” 冷锋让二狗子带人去取纸笔，识字的人都被挑选出来，写遗书。 七万人，识字的还是挺多的，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七万人的遗书就被记录完毕。 包括冷锋和李孝恭在内，所有人都写了遗书。 遗书被包好，装进了热气球。 李孝恭和冷锋还是估算错了，运货的热气球在装下七万人的遗书过后，还空下了一大块地方，至少能装七八个人。 这个时候，一个伤势很轻的伤兵站了出来：“元帅，关于这个空出来的地方，小人有个想法，不知道该提不该提。” 第823章 战 冷锋并没有因他小兵的身份忽略他，而是说：“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伤兵走到冷锋身边，附耳说了一些什么。 冷锋点头，把二狗子叫了过来。 没一会儿，六个人被二狗子五花大绑的带了过来。 他们是军医，而且是在医学院取得“大医师”资格的军医，一共六个，如今都在这里了。 领头的大医师，嘴里没被塞进麻布，他挣扎着喊道：“放开老子！老子虽然是个军医，但是老子还是个爷们儿，你们要干啥？放开老子！” 看到这些大医师被塞进热气球篮筐，众人都笑了出来。 空间很小，只能塞进七八个人，除了负责控制热气球的人外，塞进这六个大医师正好。 篮筐里的大医师见冷锋和李孝恭走到了篮筐边，赶紧说：“护国公，河间王，凭什么把我们送走？我们也写了遗书的，就算我们武力不行，但怎么也比伤兵强吧！我们也要死守高昌，我们不回去！” 嘴里塞着麻布的大医师，不能出声，但是他们都不停的流泪，无声的控诉。 冷锋忍住笑意，搓了搓脸，说：“你们没得选择，我是元帅，我说了算！让你们滚蛋就麻利的滚蛋。你们是大医师，是有资格教导普通军医的，让你们上战场绝对是暴殄天物。回去吧，大唐的军医本来就缺，你们没了，是大唐军方最大的损失。” 没被塞嘴的大医师哭道：“那也不能把我们送走啊！整个高昌守军都决定死战了，就我们几个被送走？再说了，您和河间王才是大唐军方的顶梁柱啊！你们两个....呜呜呜！呜呜呜！！” 冷锋松开麻布，满意的点了点头。 热气球的驾驶员走过来，一样面沉似水。 他也不想离开，但是，他必须离开，不仅要把这六个大医师送走，还要把将士们的遗书带出去。 冷锋拍了拍的他的肩膀，把一块刻着“天下楼”的玉牌交给驾驶员。 “别以为你出去是捡了一条命，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你呢。这气球上有七万多封遗书，既然是你带走的，你就要负责把它们送到地方。这块玉佩你收好，能带着它去天下楼寻求帮助。” 驾驶员点头，把玉牌收进怀里，看着满吊篮的遗书，他咬牙道：“元帅放心，这些遗书，就算穷小人一生光阴，也会送到地方的！” 说完，他关上吊篮的小门，加大了热气球的火力。 火焰喷吐而出，热气球逐渐上升，很快就高过了高昌的城墙。 底下，所有人都目送着热气球离开。 直到热气球的火光在黑夜中彻底消失，冷锋伸手挥了挥：“都回去睡觉！明天，咱们一起玩命！” “得令！” 士兵们一起领命，各自回营地睡觉。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彻夜难眠。 第九天清晨，与前几天不同的是，敌人又派来了两个人传话。 不等他们靠近，冷锋就下令让士兵用八牛弩将他们射杀。 不管他们是来嘲讽的，还是来劝降的，都没了意义。 从来都只有战死的大唐士兵，绝没有投降的大唐人！ 两根粗壮的八牛弩箭矢射穿了来者，带着他们的尸体钉在地上，血红的八牛弩箭矢，异常刺眼。 冷锋接过身边一个士兵的横刀，用力敲击在城墙上：“战！” 李孝恭也拔出长剑，拍在城墙上：“战！” 西面城墙上的士兵们都用手里的盾牌或者武器敲击在城墙上：“战!” .... 一个传一个，南北城墙上的士兵们都大声嘶吼起来：“战！” 到最后，东面城墙上的士兵也加入了嘶吼中。 一个人的敲击和嘶吼，并不算什么。 但是当七万人每个人都加入其中，整齐划一后，其声势，就连远处的敌人都胆寒。 阿史那贺鲁愤怒道：“愚蠢的大唐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死心！” 禄东赞叹了一口气：“但是，这份愚蠢，却让我感到畏惧。唐人的武器虽然犀利，但是，使用武器的大唐人，同样可怕啊！他们没有咱们士兵健硕的体格，但是，这份心，却绝对不输给我们。” 感慨着，禄东赞挥了挥手。 吐蕃士兵们最先动了起来。 他们的队伍后，有一个在旗杆上高高挂起的狐狸尾巴，胆小后退的人，会被挂上狐狸尾巴，回到吐蕃，所有人都会嘲笑这个胆小的吐蕃人。 吐蕃人动了，西域各个小国的队伍、突厥人也动了起来。 在他们面前，战死的同伴用身体构筑了他们攀上高昌城墙的阶梯，被寒风冻得跟寒冰一样的躯体，是他们最尊敬的踏脚石。 看到敌军开始行动，冷锋伸手制止了呼喊声。 再喊就要浪费体力了。 从现在起，将会是持续的战斗，甚至于，不再有黑夜停战的可能。 敌人用尸骨构筑了进攻高昌的阶梯，昨天的战斗没有持续到黑夜，今天将没有这个可能。 “放！” 李孝恭大喊一声后，点燃了引信。 西边城门上的四门火炮喷出了最后的弹药。 硝烟过后，李孝恭就带人拆解火炮。 虽然火炮的各个部件坚硬，没有火药也无法发挥作用，但是，李孝恭才不愿意留给敌人完整的火炮。 被拆解下来的零件，都堆砌到了投石机边，它们将会作为投石机的弹药，最后再发挥一点作用。 敌人的第一个骑兵，越过了那两个被八牛弩钉死的使者。 冷锋一挥手，八牛弩开始射出粗大的惊雷箭，只是三波轰炸后，八牛弩的惊雷箭就被消耗一空，换上了普通的弩箭。 当最后的弩箭也射光后，控制八牛弩的士兵也开始拆解八牛弩。 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有用的，都不会留给敌人！ 八牛弩没用后，就剩下了最后的惊雷箭和惊雷。 半个时辰，火药武器的轰炸就持续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高昌战前储备的火药武器，和中途通过热气球补充的火药武器，都被消耗一空。 当然，除了城中埋下的那些。 那些惊雷，是最后的烟火。 当敌人自以为夺下高昌城后，还会收到唐军精心准备的礼物。 第824章 这就是现实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终于，普通的弩箭也被射光了。 射光箭矢后，所有人都立刻割断弓弦，把弓丢到城内早就燃起的火堆。 冷锋伸手摸了摸，他的箭匣里，就剩下了穿云箭。 还有两支。 拿出最后两根穿云箭，冷锋把它们当成普通的箭矢射出，然后一样毁掉了自己的弓。 他和张弓，还是冯盎送的。不过可惜，这个时候，它只能被送去毁灭。 拔出两把三棱刺，冷锋加入了白刃战。 远程武器已经全部耗光，接下来，回到了最原始的短兵交接的战争。 高昌的箭矢耗光了，敌人的却没有。 不过，当第一个突厥士兵登上城头，他们也不得不停止射箭。 一刺捅死登上城头的敌人后，冷锋直接寻找下一个目标。 李孝恭没有射箭，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射箭完毕后继续近战，所以除了开炮外，他就一直等着。 当敌人登上城墙后，他一剑斩断吊篮的绳索，让城墙和城内彻底隔绝，随后跻身到冷锋身后，与冷锋一起对敌。 后背靠到一起后，冷锋苦笑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我真是强行拽上你过来送死了。” 李孝恭哈哈大笑：“你欠老夫一条命，下辈子记得还！” 他并不在意这件事，与其缩在王府里等着自己彻底衰老病死，他宁愿在自己还有精力的时候，发挥自己最后的力量，死在战场上！ 二人配合，一左一右的迎敌。 这个时候，已经不能阻击敌人登城了，只能上来一个杀一个。 继城外的尸体后，城墙上也渐渐堆积起了敌人的尸体。 超出城垛高度的，要么跌落内城，要么掉落城外。 尽管高度方面已经失守，但是高昌依旧是不可攻陷的堡垒。 “下城！开城门！” 这个时候已经不用冷锋发布命令了，四面城门打开，七万多的兵力从城内涌出。 在狭窄的城墙上作战，还不如回到陆地上。 两刺捅死两个迎面而来的敌人，冷锋和李孝恭踩着敌人僵硬的尸体，下了城墙。 接下来，大决战！ 东面城墙的守军退回内城，与南北两面的军队汇合，杀出一条血路，跟西面的友军汇合到了一起。 只有报团，才能在这打军团作战中保持那一点的优势。 队伍汇合后，敌人也收缩防线，两军远远的对峙起来。。 看到二狗子断了的右臂，冷锋心如刀绞，赶紧拿出针线绷带帮他止血。 在这之前二狗子已经自己用碎布绑住了胳膊，否则这个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死掉了。 二狗子面无血色，明明疼的一头是汗，却依旧嘿嘿笑着对冷锋说：“没事的老大，我以前听你的话，练了左手用武器，还能再战！” 帮二狗子止血完毕，冷锋想伸手拍拍二狗子的肩膀，但是想到他的伤势，却只能住手。 敌军的队伍散开，一群衣着华丽的人骑马近前。 看禄东赞也在其间的样子，这些人应该就是领头人了。 禄东赞最靠前，他高声喊道：“护国公，你们引以为险的城池已经失守，兵力也剩下了不足六万，而且个个带伤，还要打下去吗？” 冷锋哈哈大笑：“你要是投降，我可以接受的！” 唐军士兵们哈哈大笑。 禄东赞脸一黑：“冥顽不灵！那你就带着你的倔强和你身后这些蠢货士兵，下地狱去吧！” 冷锋伸手拍了拍身边猴子的肩膀：“一会儿，这家伙就交给你了，把他的脑袋弄下来，咱们当球踢！” 猴子笑着点头。 吐谷浑大长老喊道：“唐人，今天，就是你们为你们的狂妄付出代价的时候！不过，如果你们投....”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箭矢就射中了他的胸口。 唐军队伍里，许冰拿剑割断自己的弓弦，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还好老子留了一根箭！” “干！” 冷锋大喊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 李二牛紧随其后，二狗子扭扭拐拐的，也跟了上来。 刚刚停战一会儿的双方，再一次战成一团！ 混战！ 冷锋和群狗子的三棱刺已经变钝，换成了长剑。 群牛的狼牙棒狼牙齿全部折断，变成了锤子。 这是一场属于龙牙军的全力屠杀！ 每一个人，都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带给敌人魔神一样的冲击。 十二狗子阵亡了.... 三十八牛的狼牙棒跌落在地.... 李五牛被敌人的战马撞倒在地，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里是战场，不是游戏。 从没有单纯干掉敌人自己人不死的战场! 一把弯刀劈在冷锋的胸口，带出一团棉花。 鱼鳞铠有它的承受上限，就算是冷锋也没法长时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被砍中。鱼鳞铠的甲叶，不断被弯刀带走，如今，已经变得斑斑赖赖。 一把弯刀从冷锋的身边掠过，张志倒在血泊中。 冷锋记得他，这是迅大队的一员，虽然好多人是后补进来的，但是冷锋依旧记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一剑砍飞凶手，冷锋几步跨到张志身边。 但是，张志终究没有站起来。 又是一把弯刀砍过来，但是没等靠近冷锋，这把弯刀和它的主人就被狼牙棒给击飞。 是李二牛，冷锋不知不觉间，靠近了李二牛。 李二牛的头盔不知道去哪了，头顶的汗水热气腾腾。 倒在他脚下的敌人，已经堆起了一个小堆。 吐蕃后方阵营中，一个弓箭手弯弓搭箭，对准了李二牛的脑袋。 这些人的铠甲坚固无比，刀剑劈砍在上面只能留下一丝痕迹，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头盔丢失的人，必须要弄死他！ 就在他准备射箭的时候，一只手按下了他的箭。 是禄东赞。 看着李二牛如同魔神一般疯狂的样子，禄东赞说：“尽管他是唐人，但这是咱们吐蕃人应该尊敬的勇士。勇士只能被刀剑杀死，而不能死于暗箭之下！所有人，不许射箭！” 同样的命令，也被各个国主、族长发布出来。 尊敬敌人中的“勇士”这种坏习惯，不仅仅存在于大唐，突厥、吐蕃这边更甚。 第825章 身影 第一卷第824章身影 李二牛也注意到了禄东赞的动作。 看到禄东赞后，他本来是想杀过来，截胡猴子的任务的。 怎奈，禄东赞周边都是最孔武有力的吐蕃勇士，论力气都不比李二牛弱，只是吃了技巧的亏，才被他杀了好多。 看着杀了好一阵儿后依旧没有缩小的包围圈，李二牛只觉满嘴苦涩。 无奈之下，他只能丢掉狼牙棒，换上了横刀。 见李二牛丢下狼牙棒，吐蕃士兵以为他已经没力气了，顿时扑上来七八个。 但是数息过后，扑上来的人都倒地不起。 放下了狼牙棒的李二牛，只是攻击范围变小，并不是没了再战之力。 这一点，从他的队友并没有过来支援就能看出来。 尽管敌人带来的压力很大，但是龙牙军的队伍依旧能坚持着他们的阵型，减少死伤。 又是一阵屠戮。 连加厚的横刀，都出现了两个豁口。 李二牛看了看左右。 不知不觉间，他的小队就剩下五个人了。 战死了五个.... 五人被逼退到一起，只能背靠背的迎敌。 禄东赞驱马靠近，命令吐蕃士兵们停手。 李二牛看到禄东赞靠近，不由得皱了皱眉。 禄东赞认真道：“这位勇士，如果你投降，我们吐蕃会给你很好的待遇。你们的主帅冥顽不灵，难道你也要跟着他发昏？” 李二牛哈哈大笑，他的队员们也跟着大笑。 笑完，李二牛拿左臂铠甲刮了刮横刀上的血冰，说：“我们老大冥顽不灵，我们就要跟着冥顽不灵，另外，说我老大发昏，你，还不够格！” 禄东赞还想说什么，但是一股危机感却忽然让他亡魂大冒。 毫不犹豫的跳下战马，把身边的一个亲卫扯到自己身后，但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一把漆黑的匕首刺进了他亲卫的喉咙，拔出来后还顺便割破了他的小臂。 一击得手，那个穿着吐蕃服饰的人就钻进了李二牛的战圈。 禄东赞忍着疼看向刺客。 那是一个消瘦的家伙，穿着极不合身的皮袄，如果稍稍注意一下，就能发现这人有问题。 但是现实是，哪怕他摸近了禄东赞，都没有暴露出来。 脱掉皮袄，猴子拍了拍李二牛的铠甲：“我这潜入，老大都只能勉强发现，你觉得这家伙发现得了？” 禄东赞嗤笑道：“这就是你们唐人的刺杀手段？未免....” 话没说完，禄东赞就一手按着胸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猴子露出自己左臂上的机械手，其上有一把黝黑的匕首。 “嘿嘿，老大从岭南带回来的毒药，真正见血封喉，也就是你们吐蕃人心脏强壮，否则你能撑到现在？” 禄东赞的死，彻底激怒了吐蕃人，三两个架着禄东赞离开战场，余下的人都疯了一般冲向李二牛等人。 李二牛拍拍猴子的肩膀：“好样的，抓住机会就跑，别在我们这了。” 吐蕃人疯了，他们五个的配合再精妙，也只有死路一条。猴子如果能跑出去，自然是最好的。 猴子摇了摇头，第一个迎向敌人。 ...... 冷锋并不知道猴子已经完成了任务，此时的他甚至没有闲时间关注战场其它地方。 李孝恭倒下了，他这个年纪，体力已经大幅度下滑，能拼杀到现在已经是激发潜力的结果。 此时的李孝恭两个鼻孔都在流血，这是他拼命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 冷锋护在李孝恭身前，尽量坚持着。 好久之后，李孝恭才醒过来，看到冷锋奋力拼杀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声：“别管我了。” 冷锋置若无闻，依旧拼杀着。 为了保护李孝恭，不仅要多面兼顾，还不能离得太远，可以说是心力交瘁。 喉咙里就像放了一块炭火，两个鼻孔就像是受了伤，吸气都会带来阵阵疼痛。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发布疼痛的信号。 但是，冷锋也只有坚持。 毕竟，李孝恭本来是有理由不上战场的，但是依旧陪着他来到了这个艰苦的地方。 一把弯刀砍过来，冷锋仓促间迎击，却被一刀震退六步。 后退间后腿绊在一个死尸上，冷锋脚下一个趔趄，抓住一个枪杆才站稳身体。 枪杆收回，冷锋不禁看向枪杆的方向。 唐瑾。 唐瑾一身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冷锋送他的枪已经弯曲，枪尖都折了一点点。 凑到冷锋身边，唐瑾不由得苦笑出声：“先生，您当初不是吹嘘这杆枪无坚不摧嘛，怎么就断了一截呢？当心我弹劾您偷工减料啊！” 说话间，他手中的长枪上下飞舞，就像灵蛇吐信一般，扑过来的敌人身上喷出血花，惨叫着后退。没有击中要害，是因为他现在也没精力专门锁准位置进攻了。 冷锋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燥热之气减轻了一些。 “等回去，我让铁生给你打造一个火炮炮身材料的枪！” 说完，冷锋丢掉手里全是豁口的弯刀，换上了李孝恭的长剑。 战斗到这种程度，就连他们这些精英都快撑不住了，更别说那些普通士兵了。 他们好多，都是响应朝廷募兵的新兵，只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而已。 甚至于，恐怕龙牙军的士兵们，也.... 纷乱的思绪被冷锋死死的压下，因为分心，他胸口挨了一刀，甚至透出了血迹。 战斗到这个时候，他的鱼鳞铠的铁片已经掉光了，就连里面棉衣的棉花都掉出来不少。 又是一棍抽过来，冷锋明明感应到了这一棍，但是身体却没能躲避，被这一棍砸在了脑袋上。 视线变得模糊，耳朵也传来嗡鸣声。 到此为止了吗？ 当肩膀撞在地面上的时候，冷锋正好看到唐瑾拼着受伤，焦急的要过来支援的样子。 不过在他身前，却多了好多装扮怪异的敌人士兵，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冷锋眨了眨眼睛，发现在他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手持弯刀的身影。 敌人被杀得节节败退。 第826章 同归于尽吧! 是阿史那阿伊。 当看清保护自己的人是谁后，冷锋一阵疑惑。 这是在万军交战的战场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是因为喜欢吗？ 那一棍带来的眩晕消退，冷锋重新捡起长剑，帮着阿史那阿伊分担了一些压力。 “你的身体，可是，大不如，以前了。” 战斗中，阿史那阿伊断断续续的跟冷锋聊了起来。 冷锋两剑捅死一个西域士兵，苦笑道：“怎么说，也是，老了，不如，以前，了！” 一句话说完，又是三名敌军倒在他身前。 如今，冷竞都已经快要成年了，而冷锋，自然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就算是一直保持着锻炼，但是身体还是无可避免的开始走下坡路。 战斗到现在，冷锋已经开始需要数次攻击才能解决一个敌人，就是明证。 阿史那阿伊笑了一下，砍死了三个吐蕃人，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充满了一种名为“野性”的美。 两人身边的敌人为之一空。 走到冷锋身前，阿史那阿伊叹了一口气：“聪明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盲目的自信。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之前如果你离开高昌，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了。” 吐蕃西域突厥联军中好多人都认得阿史那阿伊，况且突厥的金狼骑已经包围了这里，给二人营造出了一个说话的场合。 “下一句，是不是就要招揽我了？” 见金狼骑已经包围了这里，冷锋干脆倚靠到李孝恭的后背，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会儿。 李孝恭颤颤巍巍的递出一个水囊。 这个水囊里的水，他早就想喝了，但是现在看来，冷锋是最需要水的人。 冷锋没有推辞，接过水囊一饮而尽。 长时间的战斗不仅消耗体力，更是会大量流失水分。有这些水在，至少，他能多撑一会儿。 阿史那阿伊苦笑，见冷锋在喝水，就从怀里拿出一块风干的肉干递给冷锋。 肉干已经被她的汗水浸湿，但是冷锋并不嫌弃，几口吃了下去。 “不招揽了，我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背叛大唐的。所以，不如你穿上我们突厥的衣服，混进我们突厥的阵营，战后，我放你自由。” 冷锋提起头，面对的是阿史那阿伊清澈的双眼。 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不管怎么说，突厥现在是大唐的敌人，借敌人的手抛弃自己的战友逃出生天，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 阿史那阿伊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冷锋会这么说。 “吃饱喝足”，冷锋站了起来，长剑指着阿史那阿伊说：“打吧，不然你们阿史那家族会被群起而攻的。另外，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一会儿你最好抓紧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刚刚金狼骑分割战场、阿史那阿伊出手屠戮吐蕃西域人的消息，一定已经散开了。 如果他投降，还能说阿史那阿伊是要招降他，才出手保护他。 而现在，也只有打一场，才能洗脱阿史那阿伊通敌的嫌疑了。 另外，阿史那阿伊自动忽略了冷锋的警告。 她实在想不出都这个时候了，冷锋还有什么手段能威胁到联军这么多人。 苦笑中，阿史那阿伊抬起了自己的弯刀，冲向冷锋。 这个时候，她也得为自己的家族考虑了。 二人打了起来，唐瑾则代替冷锋守护李孝恭，渐渐的，三狗子、万竹等人也靠近这边，围着李孝恭构筑起一个防卫圈。 李恪瘸着腿，跟张帆一起杀了过来，跟唐瑾等人汇合。 黄泽睿满身是血的钻了过来，二狗子早就昏迷，是被十狗子和十一狗子护着过来的。 李二牛和猴子也钻了过来，但是进了友军防卫圈后，李二牛立刻就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用尽了自己的气力，如果不是一口气一直憋着，他都不能坚持到这里。 十几个士兵，各个带伤，发现这里有友军后，尽力靠近。 等汇合的时候，就剩下了五个。 李九牛是最后一个杀过来的，自他过后，久久没人靠近。 没人了.... 高昌守军八万多人，至今，就剩下了十九人。 近乎全军覆没。 不过，他们的战绩也是值得骄傲的。 高昌城，耗死了近二十万敌人。 这场白刃战过后，突厥西域吐蕃联军也是损失惨重，就剩下了十万多人。 整整三十万敌人，被高昌军队消灭在高昌城外。 战火，从始至终没有烧到嘉峪关，更不要说烧到嘉峪关后的，大唐的领土了。 零散的十万人将最后的十九人团团包围。 战斗到如今的地步，继续进攻大唐是不可能了。 但是，不论如何，这十九个人，必须死！ 吐谷浑的二长老站了出来：“罪孽深重的大唐人啊！你们应该庆幸，也应该忏悔。虽然你们活到了现在，但是你们要面临最残酷的死法。我要将你们乱刃分尸，以告祭大长老在天之灵！” 混战中，吐谷浑的大长老死了。 是许冰，夺走了一个突厥骑兵的弓箭，射死了吐谷浑的大长老。尽管他也为了射出这一箭而倒在战场上，但是，至少，他觉得是值得的。那在寒风中凝固了的脸，至今还带着笑容。 冷锋走到李孝恭身边坐下，丢掉了手里的长剑。 唐瑾看到冷锋丢掉长剑，微微发愣，只能靠近冷锋，枪尖前指，补充上正面的防卫缺口。 不过，这个时候，补不补缺口已经没什么用了。 十九人，面对十多万人，这已经不能算是实力对比了。 因为根本没有对比的必要。 李恪最了解自己的师父，见师父丢掉了武器，他也丢掉了自己的长剑，坐在冷锋身边。 “呵呵。” 看到李恪的动作，冷锋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李恪，师父拖累你了，今天，咱们就都要留在这里了。” 李恪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递给师父。 他看到了师父手里抓着的一截引信。 除了李二牛等昏迷的，余下的人都看到了冷锋手里的那一截引信。 李孝恭大笑一声：“哈哈，一起死吧！” 而冷锋，则点燃了自己手里的引信！ 第827章 举国同哀 在这片战场下面，也埋着一片惊雷。 这片战场下的惊雷，早在高昌彻底进入战备状态前就埋下了。西域突厥吐蕃联军，跑过这片土地多日，却不知道这里也埋着火药武器。 他们应该庆幸，没有自大到驻扎在这片土地，否则，这场战争，根本不至于打到现在。 而且，这些惊雷中，地级的就占了半数。 真正的地级惊雷，不是那种用于投石机的小型惊雷，真正的地级惊雷，单单一颗，就能炸平一座宫殿。 如今这一片惊雷被引爆，这十万人，最多也就活下一两千！ 阿史那阿伊看到了冷锋手里那被点燃的引信。 回想起之前攻城时的状况，她不由得亡魂大冒！ “跑！快跑！” 她这一声大喊，让阿史那家族的士兵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骑着马的，用力抽击战马的屁股，没骑马的，也全力奔跑起来。 阿史那家族这一动，其余突厥家族的士兵也跟着疯狂逃跑。 吐蕃、西域联军余下不多，看到友军疯狂逃命的样子，再看看脚下的土地，也明白过来。 “跑！” 所有人，都疯了一般奔跑起来，甚至，他们都无暇顾及唐军最后剩下的那些人。 唐瑾丢掉了手里的长枪，也跌坐在地。 看向冷锋，他不由得苦笑：“先生，你这是让咱们死无全尸啊！” 万竹也跌坐在地，甚至就势躺下，把脑袋枕到了冷锋的腿上。 “唉，早知道我也早点成婚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有孩子，就我孤家寡人一个，死掉了都没人给我烧纸。” 黄泽睿拍了拍万竹的肩膀：“放心吧师兄，我家那崽子，会记得给你也烧点的。” 张帆也坐倒在地，战功是没指望了，高昌打成这样，朝廷不问罪已经不错了。不过，他怎么也算战死沙场，希望朝廷能稍稍关照一下他家里的幼子吧。 所有人都丢下了手里的武器，这个时候，只要静静等待引信烧光就好了.... 预想中的爆炸，来的有些迟。 一直到敌人离开爆炸区域，也没有一颗惊雷炸响。 已经闭上眼睛的冷锋睁开眼睛，看向自己侧面。 引信确实着下去了。 但是燃烧到地表的时候，却熄灭了.... 战场上纷乱的马蹄，破坏了引信的防水外层；挥洒的鲜血，浸湿了引信里的火药。 “艹！” 发现这一点后，就算是冷锋，也忍不住怒骂出声。 李恪也看到了异状，他赶紧捡起自己的长剑，跟师父一起挖土，想要挖出地下的一截引信。 李孝恭则看向身后，双眼露出迷茫的神色。 伸手拽住冷锋和李恪，李孝恭喃喃道：“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众人都看向身后。 在一望无际，满是尸体的战场后方，多出了一支奔驰的军队。 军队中随风飘展的旗子，上面，分明是“唐”字.... 很快，军队就靠近了他们，并把他们团团守护住。 一半的兵力继续前进，追击逃掉的敌人。 须发皆白的杜如晦从战马上跳下来，几步奔跑到众人身前。 环视战场，杜如晦老泪纵横！ “来晚了啊！来晚了啊！” 尽管他们收到长孙冲求援的消息起，就不等命令迅速驰援，但是，依旧来晚了一步。 单单看这里战场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场战争有多激烈，多残酷。 “咳咳！” 冷锋咳嗽两声，虚弱的躺倒。 杜如晦赶紧指挥军医过来医治。 被抬起来后，冷锋并没有上担架，而是让军医先把二狗子抬过来。 断臂的二狗子气若游丝，参战后不久，他就倒地不起，如果不是十狗子和十一狗子发现了他，就算是踩踏，也能断了他最后一口气。 “给我青霉素的针管，二狗子还有救！” 杜如晦安顿好李孝恭等人后，急忙跑过来。 “护国公，救什么啊！你自己都油尽灯枯了！” 冷锋抢过针筒，颤抖着拿绷带绑自己的胳膊。 杜如晦见冷锋顽固如此，只能伸手抢夺绷带和针筒。 冷锋用力推开杜如晦：“别管我！我高昌军队，我龙牙军，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不能再死了！” 杜如晦想要劝阻冷锋的话语顿时梗在喉咙，无法出口。 八万守军，一千二百龙牙军，到现在就剩下了十九人，龙牙军的士兵，就剩下了九个.... 有些脱水的冷锋，就连血液也是粘稠的。但是此时，他也只能用自己的血救二狗子。 血型，目前还没法辨别，他已知的，只有自己是o型血。 最适合给二狗子输血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输血的话，二狗子，可能还有的救！ 杜如晦和一众增援的士兵都静静的看着冷锋抽血再输给二狗子，谁也不想出声打断。 一直到坚持不住昏迷过去，冷锋才停下自己的行为。 挥手间让士兵们把冷锋等人抬走，杜如晦看向西方。 “进攻！他们只有十万多人，还是疲兵，咱们就算是只有三万人，也要追！高昌的血债，必须血偿！” 杜如晦话音刚落，士兵们就大吼：“得令！” 这些人，都只是杜如晦临时募兵组建起来的年轻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面对战场的残酷。 高昌八万人，战到了最后十九人，都没有后退，没有放任敌人进攻嘉峪关。 他们，也不能让战火烧到大唐的国土上！ 明明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这些新兵，却没有一个胆怯！ ...... 长安，太极宫。 李世民颤抖着双手，打开了边关的急报。 之前高昌遇险，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虽然明知道这个急报是有关于高昌的，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打开了。 从头看到尾，合上奏折后，底下等候消息的朝臣们，分明看到皇帝哭了。 “陛下！这急报，可是高昌的？”房玄龄站了出来，急迫的问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竟然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哭出来？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泪水，道：“传旨，以国丧之礼，祭奠高昌的英魂！” 朝臣们大惊失色，国丧之礼，只有皇帝皇后或者太上皇驾崩才会举行，那是要举国同哀的! 这么大的祭奠，难道说.... 第828章 举国同哀(2) 李世民把奏折递给无名，让他把奏折带给房玄龄，让他读出来。 房玄龄面色凝重的结果奏折，读道：“臣杜如晦于高昌顿首，今臣所带新兵三万，已抵高昌。然，高昌已然覆灭矣。臣到之时，护国公率仅余一十九人，正欲与敌军十万同归于尽。 环顾战场，高昌四面已被外敌死尸堆齐，城外，亦尸横遍野。自嘉峪关求援至臣驰援，敌共计六十万余，仅剩十万。臣已派遣兵力，支援受困之敦煌，待敦煌解围，火药武器装配完毕，臣将血洗草原西域，报高昌之仇也！” 听到敌人共有六十万，李世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四十万敌军的消息早就传递到长安了，杜如晦如此吹嘘，实则是为高昌幸存者邀功。 但是这个时候他并不愿意拆穿，不管是四十万还是六十万，都是高昌遥不可及的兵力。 多出来二十万，就多出来吧。高昌坚守防线，没有退避，幸存者怎么嘉奖都不为过。 房玄龄继续念道：“高昌镇守杜宇，死于城外决战。发现之时，仍手握横刀，难以夺下。有此侄，臣自傲无比。” 听到这一段，文臣中有人忍不住发出嗤笑的声音。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发出嗤笑的人，是新任御史大夫黄原。 魏征不在，御史台不能群龙无首，于是黄原有幸被短暂提拔，接替了魏征的位子。 李世民咬牙问道：“黄原，高昌死伤无数，你觉得可笑？” 皇帝的声音，就像是万载寒冰透出来的冷气，让人颤抖。 黄原身边的御史都快速和他间隔出距离，生怕被牵连。 高昌死伤无数，这个时候谁不是一脸悲痛，嗤笑出声，这不是找死嘛！ 黄原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不由得亡魂大冒，他赶紧站出来说：“陛下，高昌之惨剧，臣亦心痛。然而，杜如晦此奏折，提及杜宇，有给自家人邀功的嫌疑，臣弹劾杜如晦邀功！” 避无可避之下，黄原也只能乱咬杜如晦一口。 房玄龄停了下来，怒视黄原：“杜如晦洁身自好，公正廉明，多次被陛下评为文官之表率。老夫与杜如晦深交，自然知晓他不是这种往自家邀功之人！你这样随意攀咬，实在让言官群体丢脸！” 李世民阴沉着脸说：“高昌守军覆灭，值此悲伤之际，黄原竟然嗤笑出声，更是污蔑莱国公，罪无可恕，来人，拖出去！明日午时问斩，抄家！” 听到皇帝的判决，黄原直接昏倒在地。 两个侍卫走进来，把昏倒的黄原拖了出去。 言官们都缩紧了脖子。 见皇帝处理掉锅里的老鼠屎后，房玄龄继续读道：“龙牙军所属许冰，发现时面带微笑，据查证，吐谷浑之大长老，为其冒死射杀。龙牙军所属李三牛，杀敌无数，力竭而死，仅其身下，敌尸所筑之堆，高九尺有余....” 听着杜如晦的奏折，文臣们都仿佛身临其境，看到了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之时，高昌众人的决绝，军士的悍不畏死。 这是最愚蠢的以卵击石，却也是最可悲的英雄史诗。 高昌的覆灭，并不是毫无作用。 抛却杀敌数不谈，有高昌牵制了吐蕃的兵力，大非川和瓜州都有进取。特别是瓜州，李靖固守一段时间以后，主动出击，收复了大片前朝失地，甚至一路压到了高原脚下，把敌人赶回了高原。突厥的兵力被牵制，京北道并没有迎接太大的压力。室韦靺鞨瀚海国三国联军，攻城不得，反而被刘弘基打得节节败退，侵略不成，反而丢失了大片土地。 损失惨重之下，余下的西域突厥兵力也不成气候，只要再增援高昌一些兵力，甚至能倒追敌人，攻略他们的土地。 “护国公冷锋，身受刀伤二十余处，元气大伤，救回后数日方才醒转。河间王李孝恭，身受刀伤二十余处，元气大伤，至今仍卧病在床。蜀王李恪，身受重伤，身上刀伤，共计一十四处。游击将军唐瑾，身上刀伤、箭伤，共计一十五处。龙牙军二狗子，断去一臂，经护国公输血方逃离一死....” 听着关于幸存者的描述，文臣们都齐齐叹气。 就算是幸存下来，这些人也是历经折磨啊！ 不过万幸中的万幸，护国公、蜀王和河间王还都活着，这三位之中不管哪一位出了意外，都是大唐巨大的损失。 “以上幸存者，尽皆伤重病重，返回长安，舟车劳顿，恐不利于其康复，臣私下做主，将其移至嘉峪关休养。高昌大仇，不得不报，臣虽愚钝，亦愿自荐为陇右道行军总管，追击犯境悍匪....” 听到这一段，唐俭忍不住站出来说：“陛下，既然敌人已经退却，杜如晦自作主张追击，未免不妥吧。穷寇莫追的道理，他应该是明白的。” 李世民道：“穷寇莫追是道理，痛打落水狗就不是道理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进攻大唐，大唐却不能进攻他们的道理。高昌的血债，只有那些国家彻底覆灭，才能偿还！” 唐俭点点头，回到队伍中。 他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调解的可能了。 西域突厥等国家的所为，彻底撕破了底线。 现在，不死不休！ 房玄龄将剩下的几段念完后，忍不住擦了一下眼泪。 高昌战场之惨烈，哪怕他也忍不住落泪。 仅仅是为了拒强敌于国外啊！ 八万的伤亡，已经是大唐创立以来最大的伤亡了！ 李世民站起身，道：“明日起，禁止一切娱乐歌舞，朕亦会绝食三日，以此祭奠高昌战场的英魂。另，不必封锁消息。朕要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的儿郎，在高昌的战场上，没有后退。他们的儿郎，没有白死！” 房玄龄点头：“老臣亦会绝食三日，以此祭奠高昌战场的英魂！” 朝臣们都站了起来，表示自己也会绝食祭奠。 没过多久，高昌的事情就传了出去，停止歌舞娱乐，祭奠高昌战场英魂的行为，从皇宫开始，传递到了整个长安城，更以飞快的速度传递出去。 第829章 错 杜如晦的奏折，还是夸大了一些的。 冷锋身上只有三处浅浅的刀伤，很快就结痂了。 李孝恭身上的伤也没有二十多处，虽然染上了风寒，但是休养一段时间也能恢复过来。 如今两个病号，被安置在一处暖房里，往来伺候的侍女，都是美女，而且每隔半个时辰就有一群大医师级别的军医来查看二人的状态。 被救回后，也不知道过了几天。躺在床上，早就没了时间概念。 起身下地，冷锋走了半天才找回走路的感觉。 “呵，到底没上年纪，老夫到现在都浑身无力。” 感受到冷锋的动作后，李孝恭睁开了眼睛。 冷锋走到衣架前，开始穿衣：“我要出去看看，也不知道二狗子他们怎么样了。” 李孝恭点点头，说：“别忘了帮我看看霍行云怎么样了，我听说这小子也没死透，被救了回来。” 冷锋答应一声，推开了暖房的门。 门外，有四个守卫，他们看到冷锋推门要出去，顿时大惊失色，单膝跪倒：“护国公，您不能出去，您要是出去，小人就自裁在这里！” 冷锋皱紧了眉头，这四个家伙已经抽出了刀，刚刚的话绝不是说说。 “起来，叫杜如晦过来，我要去看看蜀王他们怎么样了。” 四个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出去一个通报消息。 没一会儿，杜如晦就小跑过来。 见冷锋要出去，杜如晦皱眉道：“军医说了，你和河间王元气大伤，最好是休养一段时间。你别让我难做，你和河间王大难不死，要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承担不起。” 高昌的消息传递回长安后，幸存的这些人已然成了大唐的英雄人物。 且不说出了岔子他会被皇帝怪罪，就是百姓们，也会指责他。 冷锋苦笑道：“我问二狗子他们的情况，那些军医只说没事，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别阻止我了，我一定要看一看他们。” 杜如晦劝说无果，只能让人抬着轿子送冷锋出门。 虽然觉得坐轿子多余，但是冷锋为了出门，也只能妥协。 第一个看到的是李恪。 李恪在战场上受了腿伤，到现在都是一瘸一拐的。 和冷锋他们一样，李恪也被禁足了，不管他怎么说，守卫都不允许他出门，只要他有强闯出去的意思，守卫就拔刀子往脖子上架.... “师父，您没事了吧！” 见到冷锋进门，李恪一瘸一拐的跳了过来。 冷锋伸手摸了摸李恪腿上的绷带。 李恪笑道：“没什么事儿，军医说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也不会留下病根。” 见李恪没事，冷锋才放下心来。 拍拍李恪的脑袋，冷锋说：“好好休养吧，等你痊愈了，咱们还要进攻突厥和西域！这一回，该咱们打回去了！” 李恪点点头，不由得兴奋起来。 血债血偿，怎么也要打回去才行！ 告别李恪，冷锋又见到了唐瑾。 唐瑾并没有受重伤，但是和冷锋李孝恭一样，他也透支不少，甚至感染了风寒，如今虽然能下床了，但是整个人还是病怏怏的。 冷锋跟他聊了一段时间，唐瑾可以说是军方下一代的接班人之一，这样的惨败，难免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 虽然还要靠他自己破开心癔，但是开导一下对他还是有帮助的。 张帆和霍行云被安排到了一起。 张帆伤势不重，也能下床走动了，而霍行云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力竭昏倒在战场上，要是搜救的人再晚一点发现他，他绝对要冻死在战场上。 不管怎么说，幸存的人多一个，也是极好的。 跟霍行云保证李孝恭没什么事后，冷锋才去了下一个病房。 这是一个大病房，李二牛，二狗子，十狗子等人都在这个病房里。 见到冷锋进来，不等他开口说话，李二牛就开口了：“老大你别担心，我们没事，龙牙军虽然就剩下了我们几个，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还能把龙牙军重新组建起来的！” 虽然李二牛他们成为冷家家将后，龙牙军这个队伍已经名存实亡，但是，这个队伍却是包括冷锋在内好多人的回忆寄托。 冷锋走到二狗子床边坐了下来。 二狗子流着泪，虚弱的叫了一声：“老大。” 醒来后他已经知道老大抽血救他的事情，可以说，他这条命，是老大救过来的。 冷锋见二狗子也没什么事情，才松了一口气。 高昌守军中，龙牙军队伍和影卫队伍是他的亲兵。而如今，影卫队伍全灭，龙牙军也就剩下了九个人。 熟悉的四狗子、李三牛....一众人，都离开了这个世界。 是他的错吗？ 如果不固守高昌，改成固守嘉峪关，或许，不会死这么多的人。 或许，敌人也未必能攻破嘉峪关。 或许.... 见冷锋低下了头，李二牛忍不住说：“老大，这不是你的错，错都在那帮突厥西域杂毛身上，你不能把错算到自己头上啊！” 冷锋摇摇头，说：“你们没事就好了，好好养伤，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 再看望了那些幸存的普通士兵后，冷锋才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幸存的人还是不少的，算上后来在战场上救回来的人，高昌幸存者从十九增加到了五十多人。 每增加一个幸存者，都会让冷锋好受一些。 晚上，军医放开了冷锋的饮食禁令，所以杜如晦带了一些肉食给冷锋。 见冷锋意志消沉，杜如晦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冷锋，高昌的事情，错不在你。这不是我们一两个人的意思，而是整个大唐的意思。你想想，如果你不是固守高昌，而是退居嘉峪关，到时候城破了，百姓们会是如何的恐慌？正因为战火没有烧到中原的土地上，朝廷才能坚定的对百姓们说，这场战争，咱们大唐没有输。 更何况，因为高昌，瓜州大非川和京北道，都有所进取。咱们没输，正相反，咱们赢了！举世攻唐之下，大唐没有丢失一寸国土，反而收获了大片的土地。你敢说，咱们是输了吗？” 第830章 驱狼吞虎 听了杜如晦的话，冷锋心里才好受一些。 人都是这样，有的时候明明感觉很值得，但是付出以后，却还要后悔。 高昌决策的对错，自有万千唐人评测，作为当事人的他，只要静静等待就好。 想通了，心里舒服了，也就有了食欲。 看着冷锋大快朵颐的样子，躺在病床上的李孝恭忍不住喉头滑动：“该死的，你俩加餐，能不能离老子远点？” 直到现在，他都没被军医开放餐食禁令，只能吃一些小米粥之类的东西。 杜如晦回头笑道：“行了，忍忍吧，再过两天，等你恢复一些元气，吃什么吃不到。” 高昌的幸存者，如今可是队伍里的爷，就算是那几个幸运的活下来的小兵，都享受着高级的待遇。 新队伍的成员大多是刚刚参军的新兵，高昌的惨状，给他们上了战场的第一课。而高昌的守军，则给他们展示了什么事大唐军人。 明知必死，但是在敌人面前，他们依旧没有退后一步。 吃饭途中，有长安的圣旨传来。 李世民的旨意只说了两件事，第一是允许杜如晦暂时的接替行军总管。言下之意，等冷锋恢复了，这个位置还要交出去。 第二，则是追击西域突厥兵力，反攻。 至于关于高昌幸存者的嘉奖，则只字未提。或者说，皇帝还没有研究出来怎么嘉奖。 高昌防守之战，尽管失败了，但是，这场战斗中，高昌守军杀敌无数，这份杀敌数，如果均摊到幸存的这些人身上，估计最普通的小兵都会飞黄腾达。 而领头的冷锋和李孝恭，一个做到了国公的顶点，一个做到了二等皇亲的顶点，实在是封无可封。 无可奈何之下，李世民也只能暂时压下封赏，等过后一起清算。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了。 冷锋已经获准出门，能够在高昌城内活动一下。 战后的高昌，城内反而没什么损失，最后的一批惊雷，也没有得到引爆的机会。 城池周边，敌我的尸体都已经处理完毕。 唐军将士的遗体辨认出身份后被火化，骨灰坛子都存放在高昌城内的一块空地，空地前是一个插满香烛的大鼎，还有一个烧纸钱的大坑。 而敌人的尸体，则在高昌城外筑起一个巨大的土堆。土堆边，立下了一块大碑，记载着埋骨于此的敌人来历。 大唐到底做不出高丽那样拿敌人人头叠京观的恶心事情。不过，在高昌城外立下一个警告敌人的标志性地点，还是有必要的。 顺着吊篮回到城墙上，看着依旧是一片暗红色土地的战场，冷锋百感交集。 这就是战场，战场上，从来都没有单方面的胜利。 这就是现实，现实里，从来都没有不死人的战场。 身后传来脚步声，冷锋回头看去，来的是长孙冲、程处嗣和薛仁贵。 三人单膝跪地。沉默不语。 冷锋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吧，不是你们的错。敦煌被吐蕃的兵力盯上，你们没法过来支援。长孙冲的决断也没错，高昌可以丢，但是嘉峪关绝对不行。” 三人这才站起来。 程处嗣道：“护国公，咱们什么时候追击他们？敦煌这段时间储备了很多的火药武器，足够武装咱们这些军队的。” 长孙冲也说：“先生，嘉峪关也储备了中原调来的大量火药武器，虽然咱们兵力还是不如突厥西域，但是武力上，咱们反而占优势。” 冷锋想了想才说：“等河间王康复吧，这一次龙鳞卫也全灭了，河间王虽然不说，但是也极其郁闷，既然要追击，怎么也要带上他。”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三人面露喜色。 如今整个大唐都在等着西北的军队还击，只有西北这边开始还击，举世攻唐才算是彻底结束。 李孝恭恢复的很快，仅仅七天时间，就获准出门了。 杜如晦将行军总管的权力交还给冷锋，随后接替了自己侄子的工作，暂时担任高昌留守。 四万军队，这是目前西北防线全力拼凑下来的数量。 这四万军队，将会承载着高昌八万英魂的期望，反攻西域突厥！ 离开高昌城，李孝恭就问冷锋：“咱们先收拾哪一个？西域还是突厥？” 暖车里，李孝恭和冷锋凑在一起研究地图。 虽然能出来了，但是军医还是强制要求他们待在暖车里。 据情报所说，高昌之战结束后，吐蕃的残余部队就翻越雪山回到了高原，西域和突厥的队伍也解散，各回各国。 就像不曾进攻过大唐一样。 他们或许觉得大唐只会重整西北防线，继续龟缩，然而，他们绝对不会料到，大唐将会主动出击。 冷锋把手指点在突厥的土地上，说：“先去突厥，阿史那家族的土地。如果阿史那阿伊没有骗我，渊盖苏文就在这里。举世攻唐的事件是他挑起来的，那么，唯独他绝对不能放过。” 高昌之战，突厥西域吐蕃要承担主要责任，但是最根源的，还是渊盖苏文。 这个毒蛇一样的男人，或许只有干掉后，才能让人放下心来。 李孝恭点了点头：“那就先突厥，不过，你准备怎么对付突厥人？” 尽管现在他们手中只有四万兵力，还是新兵，但是这四万军队，却尽可能的配备了火药武器。 当敌人不再团结的时候，只能被逐个击破。 冷锋看了看地图，点在大食的地方说：“举世攻唐，大食也有份，但是大食距离咱们实在是遥远，进攻他们得不偿失。既然这样，咱们就驱狼吞虎吧！” 既然打不到大食，那就进攻西域突厥，逼迫他们向西转移。 李孝恭皱眉道：“这样的话，会不会让西域突厥再联合起来？他们不肯走的话，咱们难免要再和他们打起来。” “所以啊。” 冷锋掀开马车的窗帘，指指身后的方向说：“咱们就得用这个大杀器了，只要用了它，我相信不管是突厥还是西域的那些小国，都不敢再跟咱们打的。” 李孝恭看向窗外，他们的马车后面，跟着好多平板车，车上，没有惊雷箭和惊雷.... 第831章 赔偿 有的，只是一些看起来像是大号的八牛弩箭矢的东西。这些新式武器个个都有水桶粗，一人高。 看着这些新式武器，李孝恭忍不住问冷锋：“我就知道这是惊雷司运过来让你实验的新武器，却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干嘛的。我看它外壳是铁的，不可能是用八牛弩射出去吧。” 冷锋放下窗帘，解释说：“不用八牛弩，只用一个发射架。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没有我的提示，张仲清和李泰居然真的设计出了这种武器。至于威力，估计一发能把咱们高昌的一面城墙干掉，六七发能把高昌城内部夷平。” 板车上运载的，是被张仲清命名为地级惊雷箭的武器。其实说白了就是削弱版的导弹。地级惊雷箭自带火药助推，能够进行稍远的攻击，而前面弹头里的浓缩火药，比正常的地级惊雷的破坏力还要大。 虽然因为爆炸物还是黑火药的缘故，威力比不上后世的导弹，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武器，绝对堪称“凶器”级别。是足以震慑周边所有国家的利器。 听到冷锋关于地级惊雷箭的威力描述，李孝恭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感情这一路上，他的马车都是走在这样的大杀器前面.... “你要让草原生灵涂炭吗？” 想了一会儿后，李孝恭才说：“虽然咱们在高昌之战中损伤惨重，但是，战乱不及平民百姓。这玩意儿，杀伤力太恐怖，没法保证会不会误伤平民。你要一路轰炸过去，有伤天和啊！” 尽管同样憎恨突厥西域吐蕃，但是李孝恭还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的样子。 冷锋笑了笑：“强大的武器，不一定要直接用来对敌，只要咱们展现一下它的威力，就能震慑住敌人。除非他们真的不怕，头铁过来硬刚，否则，你觉得咱们会用多少？” 听到冷锋这么说，李孝恭才放下心来。 四万人的队伍，因为还要运输火炮、地级惊雷箭的缘故，速度很慢。高昌之战以后，各国的斥候并没有放松，依旧遍布高昌城外。 四万军队的前进，没法隐藏。当然，冷锋也没想过隐藏行踪，他就是要带着这四万人，正大光明的直面突厥。 阿史那家族的领土跟高昌相距不远，仅仅一天过后，就遇上了阿史那家族的军队。 晚冬的草原，一片枯黄，好多地方还有积雪没化。 就在这片死寂的草原上，唐军和阿史那家族的军队相遇了。 经过高昌之战，阿史那家族也算是遭受了重创，拥有战斗力的军队不足两万。 两万对四万，本来就没法打，更别说这四万军队装配着足量的火药武器了！ 阿史那贺鲁的脸色很难看，他想过阿史那家族会迎来大唐的报复，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战后的安定还没完成，唐军就打上门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跟姐姐一起过来，看看能不能跟大唐达成合约。 他心里还有一个奢望，希望冷锋会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平息刀戈。 马车内，冷锋和李孝恭正在喝茶。 唐瑾敲响马车的车窗，说：“先生，河间王，阿史那贺鲁和阿史那阿伊过来了，他想跟咱们谈谈。” “行啊，让她们过来吧。” 没一会儿，阿史那贺鲁和阿史那阿伊走进了唐军的阵营，被接引到了冷锋的马车前。 “阿史那家族，你们有什么要跟我们谈的？如果是投降的话，老夫绝对会看不起你们。” 马车里传来李孝恭的声音。 阿史那贺鲁怒道：“河间王，我们过来拜访，自然是要跟你们商议，看能不能和解。且不说你藏在马车里不露面，一上来就拿投降羞辱我们，是什么意思？”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当阿史那贺鲁看到唐军的配置后，真的心生投降之意了。 这四万军队，依旧配备了足量的火药武器。 真的打起来，阿史那家族必败无疑。 阿史那阿伊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对着马车说：“河间王，自古以来，平息刀兵的方法不外乎赔偿罢了，高昌之战后，我们阿史那家族不想再起战争，至于要多少赔偿，你开个价吧。” 李孝恭阴仄仄的声音传了出来：“赔偿？你觉得，你能赔的起高昌阵亡的那八万将士吗？不要忘记，其中还包括着一万的龙鳞卫和一千二百的龙牙军！呵，赔偿？就算你们突厥各个家族加起来，赔的起吗？” “你....” 阿史那贺鲁刚要发怒，就被阿史那阿伊拉住了。 看着马车，阿史那阿伊叹了一口气，说：“护国公，冷锋，你也在里面吧。难道，你准备让河间王当行军总管，跟我们商议这件事？” 关于冷锋是行军总管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马车里，李孝恭看了冷锋一眼，觉得还是让冷锋自己面对比较好。 冷锋喝了一口茶，叹息一声：“赔不起的，阿史那阿伊，如果你们阿史那家族没有参与高昌之战，我还可以放你们一马，毕竟，这些年来你们跟大唐也有交易。但是，既然你们参与了高昌之战，释放了那愚蠢的野心，就不要想着简单的息事宁人了。” 马车外，传来阿史那阿伊的叹息声。 她也曾劝弟弟不要参与举世攻唐，奈何突厥其它的家族都同意，他们阿史那家族不可能独善其身。 想了想，冷锋继续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把渊盖苏文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三天时间搬迁。三天后，任何出现在唐军面前的突厥军队，都只有覆灭这一个结果。” “交出渊盖苏文吗？”阿史那阿伊低下了头。 阿史那贺鲁眼睛一转，说：“护国公，你这是强人所难，渊盖苏文早就不在我们阿史那家族了你要我们怎么交出来？” 马车里传来李孝恭的嗤笑声：“不在？那你就回去吧，咱们直接开打。阿史那贺鲁，你好好想想渊盖苏文值钱，还是你们阿史那家族的军队值钱！” 第832章 别来有恙 阿史那贺鲁听到李孝恭的话，顿时闭上了嘴。 李孝恭说的没错，在他心里，渊盖苏文虽然是他的盟友，但是，和阿史那家族的人比起来，渊盖苏文到底是外人。 “交出渊盖苏文，给你们转移族地的机会，不交的话，我们直接进攻。” 阿史那贺鲁到底忍不住怒道：“李孝恭，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交了个、渊盖苏文，为什么还要转移族地？难道你真的要逼我们跟你们大唐决一死战吗？” “呵呵，决一死战又如何？” 边说着，李孝恭推开马车的窗帘，走了出来。 马车边一个戴着面具的惊雷司成员接过李孝恭手里的令牌，再三确认无误后，才走向了后方。 没一会儿，唐军后方响起了呼呼的巨大声音，一道黑影就这么从唐军阵营中窜了出去。 是地级惊雷箭。 地级惊雷箭没有锁定阿史那家族的军队，而是对准了一块空旷的草原。 轰！ 轰鸣如雷，大地震动，马匹都躁动起来。 阿史那贺鲁骑上战马，遥望爆炸的方向。 那片空旷的草原上，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大坑。 硝烟弥漫中，甚至还有泥土不断下坠。 “这是什么鬼东西！” 阿史那贺鲁惊呆了，他见识过唐人的火药武器，甚至也大概知道了武器的分级，这种威力的武器，整个高昌之战都没见唐军用过几次。 而且，之前这东西是用笨重的投石机投出去的，然而刚刚他看得很清楚，这玩意儿是自己飞出去的，速度还异常的快！ 这要是炸在队伍里.... 不对，现在的战场是草原，他们可以分散阵容应对。 也不对.... 看着唐军连一个小兵都背着惊雷箭箭匣，腰间悬挂着惊雷，阿史那贺鲁只觉得一种绝望的情绪在自己心头疯狂蔓延。 没法打！ 根本没法打！ 看着阿史那贺鲁绝望的样子，李孝恭满意的笑了。 要的就是这种表情！ 收起笑容，李孝恭严肃道：“交出渊盖苏文，我可以给你们三天的时间离开，三天后，如果你们阿史那家族再出现在唐军面前，呵呵。” 阿史那贺鲁转过头，悲愤的说：“你们这是在逼我们，这里是我们传承多年的土地，是我们突厥人赖以生存的草原，难道，你们要我们往西走，去和西域人、大食人争夺土地吗？” 阿史那阿伊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唐人这是让我们选择，是抵抗他们，还是进攻大食人，去争夺新的土地。” 说完，她看向马车：“冷锋，我问你，你觉得，我们突厥跟大唐之间，就没一战之力了吗？” 她这是直接询问冷锋，唐军有多少战力。 许久之后，马车里才传出冷锋的声音：“你们和西域联合起来，最多会给我们造成一些困扰。况且，如果干掉你们，我们还要提防大食，太费心，还不如把你们送去和大食较劲，我们在后边看着就好。” 阿史那贺鲁咬牙道：“好让你们大唐坐收渔翁之利？” 李孝恭笑了笑：“放心，你们打下来的土地，就是你们的，大唐没兴趣。这一轮的扩张，说实话，都有些超出预计了。接下来，大唐可能需要几百年的时间后才会新一轮的扩张土地。至于后代的事情，那就不是咱们能预想的了。” 阿史那阿伊点点头，见冷锋还没有走出来的意思，就拽着阿史那贺鲁离开。 刚一出大唐的军阵，阿史那贺鲁就不满道：“姐姐，难道咱们真的要按照大唐的想法，放弃这片土地，去和大食人战斗？” 阿史那阿伊点了点头：“只有这个办法了，相比较大唐人，大食人要好对付的多，只要咱们突厥联合起来，打下一片新的土地不是问题。贺鲁，你要努力了，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成为真正草原霸主的机会，” 阿史那阿伊看着弟弟，目光十分坚定。 零散的各个家族，是不可能发挥出突厥的整体实力的。如今的突厥，只有像当初的东突厥那样，团结成一个整体，才有更大的优势去对付大食。 眼看着阿史那姐弟二人离开后，李孝恭才钻回马车。 “奶奶的，这地级惊雷箭真是厉害，不过可惜啊，它出现的太晚了，要是早一点，咱们高昌也不至于打的这么惨。” 冷锋苦笑一声：“别吐槽了，惊雷司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地级惊雷箭鼓捣出来，单单是实验过程中，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更何况就算咱们有地级惊雷箭，敌人用零散的阵容靠近城墙后，咱们还能炸城墙底下？” 李孝恭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啊，所以说，咱们大唐的军队不能太依赖火药武器，士兵本身的战力，也要提升。” “扎营吧，既然阿史那家族选择交出渊盖苏文，咱们也要守信，不追他们。现在选择西行的，不管是突厥人还是西域人，可都是宝。” 下令扎营后，士兵们行动起来，不多时，就建立好了简易的营寨。地级惊雷箭，一部分搭上发射架，对准了阿史那家族的营地，无声的威胁着他们。 第二天天一亮，一队阿史那家族的骑兵就押解着渊盖苏文过来。 唐军营地门口，冷锋终于见到了举世攻唐的元凶-渊盖苏文。 一别多年，渊盖苏文多了很多白发，整个人看起来沧桑无比。 绑来的不只是他一个，还有他的十几个部下，一个看起来像是突厥人的女人，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唐瑾过来接待押解渊盖苏文一行人的突厥人。 为首的突厥人递给唐瑾一封信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不是所有突厥人都会唐话，他们只是负责押解人过来而已。 信是写给冷锋的，唐瑾把信转交给了冷锋。 冷锋没有看信，而是先走到渊盖苏文面前。 尽管被五花大绑，但是渊盖苏文依旧把腰杆挺的笔直。 “护国公，别来无恙啊！” 看着渊盖苏文，冷锋呵呵一笑：“你应该说别来有恙才对吧。” 第833章 诛心 李孝恭走到冷锋身边，冷哼一声：“举世攻唐，渊盖苏文，老夫倒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能说服这么多国家一起进攻大唐。不过，你没想到吧，大唐虽然承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举世攻唐，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在他休养的这段时间里，收到了其余战场的消息。 瓜州李靖收复了大片失地，把边防一路推到了高原之下。大非川进取不足，固守有余，甚至，尉迟恭和程咬金还带领士兵，扛着天寒地冻，硬是在大非川建立了一个关口。 东海，倭国人登陆的幻想成为泡影，海上那临时建造的战船都被击沉，甚至，一些临海的新建港口，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京北道，室韦靺鞨瀚海国的侵略就是一个笑话，刘弘基早就放弃了防守，正狂笑着追赶三国，开拓新的土地。 驻跸山，依旧在死守，但是等刘弘基那边停止拓土，就能回头帮助驻跸山，新罗百济和高丽残党也将迎来痛击。 岭南，冯盎早就开始休息了，大食人从海上而来，路途遥远不说，实力也不如大唐，挨了几次深刻的教训后，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高昌战场虽然惨烈，但是，战火却终究没有烧到嘉峪关。 而如今，大唐出兵，西北的国境线，注定要再次西推。 大唐周边的国家，带着覆灭大唐的目标，发动了举世攻唐，但是没想到，不仅侵略竹篮打水，甚至还要倒贴土地。 渊盖苏文叹了一口气：“尽管我已经很高估你们唐国了，但是，终究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能扛过来。” 低头看了看绑着自己的麻绳，渊盖苏文道：“虽然你们唐人对我恨之入骨，但是我希望得到应有的敬重，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高丽的贵族。” 冷锋笑道：“现在你还觉得，我们会用贵族的礼仪对待你吗？” 渊盖苏文摇摇头，指着身后的突厥女子道：“最起码，我希望你们能给她好一点的对待，她还抱着孩子，不能冻着。” 冷锋看了那个突厥女人和那个孩子一眼，点了点头。 一辆板车上的地级惊雷箭被均摊到别的车上，随军的工匠把板车改造成了囚车。 渊盖苏文和那个抱着孩子的突厥女人都被关到了笼子里，不过，冷锋还是让士兵把板车转移到了帐篷里，顺便生了一个炉子。 被关进笼子后，那个突厥女人想要解开绑着渊盖苏文的绳子，却被他拒绝了。 帐篷内，士兵们抬来桌椅，冷锋和李孝恭则带着茶壶水杯过来。 泡了一杯茶给那个突厥女人，让她喂给渊盖苏文，冷锋和李孝恭坐下，准备和渊盖苏文好好聊聊。 一杯茶下肚，渊盖苏文的气色好了一些。 看了看帐篷角落的火炉，渊盖苏文松了一口气：“谢谢。” 冷锋又倒了一杯茶给那个女人，顺便问道：“这个女人抱着的孩子，是你的吧。” 渊盖苏文点头，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没错，这是前两年的事儿了。我说服大食以后，就准备定居在草原，倭国虽然有我的妻儿，但是我不准备回去了。苏我次郎那个人，很阴险，他扣着我的妻儿，就是要我回到倭国。” 冷锋微微一笑：“但是他想错了，你渊盖苏文，永远不可能受制于人，哪怕是用你的妻儿性命要挟。” 渊盖苏文苦笑：“没错，我渊盖苏文绝对不可能受制于人。不过，游走各国之后，我却不再想要建功立业了。呐，护国公，唐人都说你是千古少有的智者，你告诉我，咱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冷锋手握茶杯，肯定的说：“人活着，就是开拓创造，继承上一辈人的遗泽，留给下一辈正确的方向，让后一辈人站在我们的肩膀上，看得更高，更远。我觉得，这个答案，适用于谁有人，不管是皇帝，还是平民百姓。” 渊盖苏文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这里一定会有答案，没错啊，你说的很对。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太累了吗？后代人倒是轻松了，咱们拼死拼活的，总有一天会被人遗忘的。所以啊，建什么功立什么业，还不如和我一样，在草原上养几只羊，悠闲度日来的轻快。” 李孝恭冷笑：“可是，你没法养羊了，也没法悠闲了，等回到长安，等待你的将是你无法想象的下场！” 冷锋叹了一口气：“渊盖苏文，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在这里扯东扯西了。” 渊盖苏文看了看身边的孩子，说：“我跟你说这个，就是想求你，放过这个孩子吧。这只是一个女孩儿，以后不可能威胁你们大唐！” 李孝恭微微一笑：“原来是要求情啊，渊盖苏文，你觉得，我们会同意吗？别说这个孩子，就算是你远在倭国的家人，都不可能跑得了。你觉得，那个什么次郎，敢继续包庇你的家人？” 听着李孝恭的话，渊盖苏文脸上浮现灰败之色，他现在，哪怕是谈条件，都没了资本，就连求人，都已经不够资格了。 冷锋捏了捏茶杯，说：“我可以放过这个孩子。” “为什么？” 李孝恭听到冷锋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声询问。 渊盖苏文抬起头：“但是？” “但是，这一路上，你不能寻死，等到了长安，不管朝廷怎么判决你，我都会保证你这个孩子的性命，你觉得怎么样？” 草原到长安路途遥远，渊盖苏文跑不了，但是如果他一心寻死，还是有机会的。 活着的渊盖苏文，比死了的渊盖苏文更有价值。 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渊盖苏文一咬牙：“可以，我答应！” “那就好。” 说完，冷锋站起来，背着手悠闲的走了出去。 李孝恭跟在后面。 等出了帐篷，李孝恭才说：“你这一招，可真是狠！你这是让渊盖苏文硬着头皮经过这一路的内心折磨，去长安赴死啊！” 冷锋看着高昌的方向说：“杀死他，只是给他痛快。这一路的诛心，比肉体的折磨，要更能祭奠咱们的士兵！” 元旦快乐 2020年了，祝各位书友，在新的一年里，诸事顺利。 第834章 分师父的功? 分出一支小队让他们运送渊盖苏文回长安，冷锋则带着这四万唐军继续原地驻扎。 既然答应了阿史那家族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准备，自然要遵守约定。 第一天的时候，远处可以看到阿史那家族的牧民们内部乱了起来。 第二天，牧民的骚动平息下来，开始整理物品，驱赶牛羊。尽管要离开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但是他们依旧不希望放弃畜牧的工作。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冷锋才拆卡那封信。 信是阿史那阿伊写的，关于这一点，冷锋并不意外。 信很长，但是，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最后一句：“如果有缘，来生再见吧。” 把信投进火炉，冷锋无奈的一笑。 阿史那阿伊和他，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时代，或许还有可能。如今，特别是经过高昌之战之后，两个人之间已经彻底没了可能。 第三天，阿史那家族的牧民们离开了这片他们生存多年的草原，无奈西去。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们只有理智离开和热血赴死两个选择。 第四天，驻扎三天的唐军队伍，继续西进。 这片草原上，不止有一个阿史那家族，还有突施家族等，他们未必会像阿史那家族一样果断的选择退却。 长安-太极宫 读完边关的捷报之后，不止朝臣们松了一口气，就连李世民也忍不住稍稍调整了坐姿。 赢了。 举世攻唐到如今，已经历时五个月，从深秋持续到了即将开春。从被动挨打到主动进攻，举世攻唐已经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诸位爱卿，如今危机已过，朕准备过几日祭天，如何？” 房玄龄笑呵呵的说：“边关的将士们正不断创立功业，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祭天彰显咱们大唐的功绩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安排祭天的事宜。 散朝后，狄仁杰正准备出宫门口，却被房玄龄叫住了。 狄仁杰站住，回头行礼：“房相，您有什么吩咐吗？” 房玄龄走过来，扶起狄仁杰，示意他跟着自己。 等上了马车后，房玄龄才说：“不是朝堂的时候，就不用这么客套了，我叫住你，是想问问那个新律法的事情。在新律法里，你拟定的对贪污受贿的处置，是不是太严格了？ 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哪怕是朝堂里都没法避免，好多人就指望这个挣钱呢，罪责定的太大，小心你会被群起而攻啊！” “谢谢房相关心，但是，这个新律法，我不准备更改。” 狄仁杰知道房玄龄是在担心他，但是新律法的更改，他也不准备妥协。 房玄龄笑道：“你这嫉恶如仇的性子，倒是跟魏征有的一比。不过，官场里，只有糊涂点，才能左右逢源，你这样，容易活成独夫。” 狄仁杰笑了笑；“房相放心，我狄仁杰不是死板的人，其实关于新律法的设定，其实只是对官员的一种警告。您应该读过晚生写的《犯罪心理学》吧。” 房玄龄点点头：“自然是读过的，你的这本书，对人心解析的很透彻，从最近一段时间，刑部大理寺的疑案错案减少了很多这一点来看，你的这本书非常成功啊！” 狄仁杰看了一下西北的方向：“其实都是师父的功劳，要不是师父给我指明了方向，我也不会想到研究这个，更不要说成功了。房相，既然您读过这本书，就应该知道‘侥幸心理’吧。” 房玄龄笑道：“自然是知道的，那一段，老夫读了好几遍，可以说，这个侥幸心理，是直指人心深处的，哪怕是老夫，也感觉自己大多时候都是抱着侥幸心理做事。” “那房相，贪官污吏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他们不也是抱着侥幸心理嘛，一个人在决定做错事之前，会先设想做事导致的后果。但是，如果给他们即将进行的行为，套上严重的惩罚，那么，就能很大程度上的减少他们铤而走险的可能。房相，您觉得如何？” 房玄龄想了想，才说：“应该是有用处的。” 马车行驶到了太平坊的门口，停了下来。 接下来要进入太平坊，车夫询问房玄龄是不是要直接回家，毕竟，车上还有一个狄仁杰。 “回家吧。” 吩咐完车夫，房玄龄问狄仁杰：“你没事情的话，就到老夫家中坐坐吧。” 虽然想要回家，但是看房玄龄明显有话没说完的样子，狄仁杰只能答应下来。 房府的午饭很丰盛，连登州运来的海鱼都有。作为宰相的房玄龄，并不刻意的装清廉。 招呼狄仁杰动筷，房玄龄喝了一杯温酒后才说：“早朝之前，陛下召见了老夫，谈及了边关将士封赏的事情。” 听到这个，狄仁杰不由得停下了筷子。 他对这件事很关心，毕竟，师父那里，功过都有，在没确定之前，没人知道是赏是罚，亦或是功过相抵。 见狄仁杰紧张的样子，房玄龄笑了笑：“放心吧，你师父并不会受罚，虽然高昌折损了八万兵力，但是，高昌之战打出了咱们唐人的威风，间接也帮助了其它几处战场。 之所以没直接封赏，一是边关的将士们还没回来，二，你也知道，你师父已经是传世国公了，封无可封啊。把你叫来，老夫是想跟你透露一下，你师父的功绩，很可能会分给他的二子和你。” “分给我？” 狄仁杰大吃一惊：“房相，我只是一个弟子，按理说，师父的功绩，分不到我这里啊！” 房玄龄笑了笑：“其实啊，你写出《犯罪心理学》等书籍，这个功劳，就足够封爵了。但是，你也知道，皇帝之前说过，非军功不得爵，你的成绩虽然优秀，但是得到公侯的爵位还是很勉强的。而一般的男爵子爵，又有点委屈你，所以才一直压到了现在。 所以今天陛下询问我的意见的时候，我就提出了这一点。如果陛下采用的话，你可能就要封伯了。伯爵，不上不下，很适合你。” 第835章 空出半个西域土地 狄仁杰笑道：“房相说的不上不下，现在可不一样了啊。封爵如此艰难之下，伯爵已经很了不起了。对了，房相，我小师弟能获得什么封爵？” 师父封无可封之下，只有封赏次子冷睿了。冷竞注定要继承护国公这个爵位，而没有继承权的冷睿，能够获得一个爵位，是好事。 房玄龄皱眉道：“这个老夫却是说不好了，公爵不可能，侯爵有点高，但是伯爵的话，却又低了点。所以，老夫估计，只能是侯爵和伯爵之中的一个。” 狄仁杰点点头，不管伯爵还是侯爵，小师弟都是赚的。有一个好的起点，那么今后也未必不能窥探公爵的爵位。 房玄龄控制着餐桌的转盘，把一道菜转到狄仁杰那边：“来，怀英，尝尝这个菜，单就这个菜而言，老夫府里的厨子，跟天下楼的厨子绝对能比一比。” 房玄龄很喜欢狄仁杰这个年轻人，师出名门，却不骄不躁，嫉恶如仇，却又不死板。 太子是他的师兄，日后太子继位，可见这小子一定会飞黄腾达。 步入晚年的房玄龄，已经在为下一代做打算。 房遗爱虽然也很聪慧，但是让房家继续保持大唐顶尖大族的地位，还是有些勉强。这样的情况下，房玄龄自然乐得结交狄仁杰。 从房玄龄家用餐完毕后，狄仁杰回到了冷家。 自从冷锋出征后，狄仁杰和李泰就搬回冷家住了，李承乾偶尔也会回来住一天。 刘淑雯知道他们的习惯，所以一直都保留着他们的房间。 回到冷府，狄仁杰先是换了常服，然后进后宅给两个师母请安。 刘淑雯和小彩都在缝衣服，眼看就要开春，她们要把夏天的衣服也做好，送到边军。 进到屋里，狄仁杰直接坐到桌子边，一壶茶咕咚咕咚的就下了肚。 刘淑雯哭笑不得道：“蠢小子，那茶水都凉了，也不知道去加点热水。” 狄仁杰笑道：“凉点正好，解乏。对了，师母，我跟你们说个事儿....” 接着，狄仁杰把房玄龄跟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并没有隐瞒自己可能会分师父功绩的事情。 听到一半，小彩继续忙自己的事情。这些事情，她觉得还是交给刘淑雯决定比较好。 刘淑雯听完后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一点的话，没事儿，哪怕你师父在家，也不会反对的。” 狄仁杰苦笑道：“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师母，我要不要给边关写一封信，问一下师父？” “你要是还在意，就写吧，不过我觉得写信有点多余。” 尽管有师母保证，但是狄仁杰还是决定写一封信给师父。 晚冬写的信，送到冷锋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初夏。 这段时间来，四万唐军已经彻底占据了突厥的土地，把突厥人赶到了西域人的地盘。 可是，当继续推进的时候，却遇到了阻碍。 汇合到一起的突厥人和西域人，到底还是要试试大唐的虚实。 整整十二万的军队，对上了唐军。 听完唐瑾的汇报，冷锋冷笑道：“给他们五发地级惊雷箭，小心点，炸他们边缘的军队，咱们要的是威压，而不是杀伤。毕竟，咱们还指望着他们去给大食人找不自在呢。” 随着冷锋的命令，整整五发地级惊雷箭发射出去。 难以描述的轰鸣声过后，突厥西域联军顿时大乱。 中军营帐里，龟兹的国主咬牙道：“不打了！有这样的武器在，就算唐人再少一半，都敢跟咱们叫板！” 吐谷浑二长老咬牙道：“我们也不打了，与唐人相比，我更愿意面对大食人。既然唐人保证几百年里不会继续扩张领土，那咱们就去大食建立新的家园！” 突施家族的族长无奈道：“算了，我也不打了，西进吧，咱们也只能去进攻大食了。大食西面北面还有更多的土地，那才是咱们的目标。只要咱们团结起来，打下来的土地未必比咱们原本的族地小！” 一个两个的气馁也就算了，接连三个人表示放弃，众人都只能跟风。 五发地级惊雷过后，联军的队伍退却，开始了西进的漫长征途。 有离开的，自然也有没离开的。没有离开的西域人、突厥人，都接受了唐军的管理，他们将会加入大唐，作为羁縻州民众一样的存在，继续生活在自己祖先的土地上。 接手了半个西域土地后，冷锋就下令停止了对西域土地的接盘。 晚餐的时候，李孝恭才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继续接收了？半个西域，这么大的地方，可是很大的功劳啊！” 冷锋把地图拿出来，指着大食的位置说：“事情不能做绝了，西域人和突厥人已经被咱们逼迫的西进，如果他们打不过大食人，没准会重新回来。给他们留下一片土地修整，才能给他们留下一丝希望。如果继续逼迫，绝望之下，他们只会投降大食人，或者和大食人结合起来，硬着头皮重新进攻大唐。 如果他们一路胜利，那么这块地方将是用来缓冲的，不跟他们挨着，才能消停一点。短时间里，咱们大唐不适合再起大规模的战争了。” 尽管这一次举世攻唐大唐没亏，但是，军队数量方面的短板，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补充。 更何况，持续的战争，那就是在烧钱，跟打仗相比，还是把这些钱投入民生，发展国内的经济比较好。 李孝恭卷起地图，笑道：“既然你有理由，我就不多嘴了。说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打到这个程度，咱们已经没什么可干的了吧。” 冷锋摇摇头：“还不能回去，咱们要等到大食人和突厥西域人打起来，顺便，咱们还可以威慑一下大食人。这样，咱们走了以后大唐西北方才能稍稍安定一点。” 李孝恭吃起饭来，边吃边说：“看样子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启程回家啊。” “是啊，还要两三个月....” 冷锋端起饭碗，也吃起饭来。 这场战争之后，边关可以说是彻底消停了。 第836章 分明是威慑! 目前的大唐，也只是安定发展了一段时间而已。撑起这次战争不是问题，再打一段时间也不是问题，但是这样，势必会让国内出现动荡。 百姓们不喜欢战争，哪怕是百战百胜的战争也是一样。这几个月来，劳民倒不至于，伤财倒是伤的不少。 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武器，事实上都是金币堆起来的。一根地级惊雷箭，从生产到发射，期间的靡费，何止一个金币。 西域和突厥的联军，遇到了大食人军队。 第一场战斗，不出意外的，西域突厥联军获胜了。 大食士兵虽然一样凶猛，但是跟已经无家可归的西域人、突厥人比起来，还是差一些。 冷锋带着四万军队，就远远的坠在西域突厥联军后面，给他们压力。 突厥西域人到底还是有些实力的，他们连续攻城掠地，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攻下了二十多座城池。这样的面积，足够他们暂时安身了。 看完情报后，冷锋对杜如晦说：“看吧，突厥人、西域人还是有点实力的。” 杜如晦笑道：“我以为你们在打仗，但是到这里一看，原来你们在悠闲的看戏。高昌那边有新的留守了，老夫也要跟你们在这里混军功。” 杜如晦要留下来，冷锋并不拒绝，有他在，今后向上报军功的时候，才更有说服力。 突厥西域人在前战斗，唐人在后看戏的日子又持续了半个月。 连续胜利的突厥西域人，终于遇上了硬点子。 大食人的将领优苏福，带领大食军队，顶住了西进者的进攻，甚至反击、夺回了两个城池。 在这之后，突厥西域人又连输两场，丢了六座城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些家伙赢得太顺利，输了一场之后，调整不过来，难免会连败。” 李孝恭拿着茶壶，吸的滋溜作响。 这样看戏还能拿到军功的日子，他很喜欢。 唐瑾看了看地图，说：“元帅，现在这个关口，是突厥西域人的大关，只要他们跨过去，就能彻底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咱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冷锋笑了：“你倒是看的很准确，不过，这种帮助敌人的事情，还是不要直接说出来的好。你应该说，大食人这么嚣张，咱们要不要收拾他们一下！” 杜如晦哈哈大笑：“你这个学生，迟早也会被你教的坏的流油。” 如果说帮助突厥西域人的话，班师回朝后，难免会受人诟病，但是转换成这个说法后，就没这个担心了。 李孝恭嘀咕道：“能看出这一点，可见你以后也能独当一面了。大唐军方，真的算是后继有人了！” 经过这场战斗，李孝恭算是彻底厌烦了战场，此时已经盘算退休的事情了。 唐瑾脸红道：“河间郡王谬赞了，学生还差得远呢。” 冷锋从躺椅上起身，说：“现在这个情况，咱们已经没必要继续在这里看戏了，等他们要打起来到时候，咱们把所有的地级惊雷箭放出去，给大食人一个大礼。然后....咱们就能回去了！” 听到冷锋的话，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尽管这一次出战并没持续多长的时间，但是，真的是让人心累啊！ 三天后，古兰儿城。 大食人和突厥。西域联军再一次对峙起来。 阿史那贺鲁此时已经混成了领袖，不管是突厥的族长还是西域的国主，都对他很是信服。 看着大食人黑压压的军阵，阿史那贺鲁咬牙道：“这一次不能再输了，只要赢了，别说咱们丢掉的城池，就是让咱们的领土翻倍，也不是不可能！” 突施家族的族长苦笑道：“进退两难啊，后面唐人的军队还在对咱们虎视眈眈，再后退下去，咱们就要对上他们了。我宁可面对大食人，也不要再面对唐人！” 唐人的火药武器，一次两次可以无视，但是经过高昌之战后，特别是看到满地的尸体过后，他们已经不愿意再面对火药武器了。 死在刀剑之下，只是遗憾，但是被火药武器炸死，那绝对是憋屈。 对峙，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终于，大食人的队伍动了。 “遵从安啦的旨意，消灭这些外来人！” “遵从安啦的旨意，消灭这些入侵者！” 大食人呼喊着口号，主动的出击。 城门处，源源不断的有士兵冲出，加入队伍中，古兰儿城，汇聚了接近十万的大食军队！ “进攻！为了我们新的土地！” 阿史那贺鲁喊了一嗓子，刚要带队冲锋，在他们队伍的头顶，就有一连串的黑影，喷吐着黑烟路过。 前冲的脚步戛然而止，每一个突厥人、西域人都脚底发软起来。 这个黑影，实在是太熟悉了。唐人把他们逼迫的放弃祖地，西进求生，就是依仗着这种超常规的武器。 如果只是原本的惊雷箭、惊雷之类的火药武器，他们还敢面对。 可是这种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武器，他们实在没有对抗的心思。 轰！ 轰！ .... 令大地颤抖的爆炸，只不过，那些武器并没有在他们队伍里炸开，而是在大食人的队伍中爆炸。一部分，甚至炸到了古兰儿城的城墙上、城内。 没人能数清爆炸了多少次。 硝烟散去，大食人城外的军队溃不成军，古兰儿城，垮塌了大半，硝烟中，看不到一个活人。 “这....” 阿史那贺鲁攥紧了手里的弯刀。 就在刚刚，看到黑影的时候，他差点把手里的弯刀丢到地上。 一支箭矢带着一封信射到了他们营地中。 士兵把信带给了阿史那贺鲁。 阿史那贺鲁看不懂唐文，只能把信交给姐姐。 阿史那阿伊看了一遍信，说：“唐军要走了，冷锋说，这场爆炸的盛宴，是他们留给咱们的礼物。” 看着地狱一般的古兰儿城，阿史那贺鲁咬牙道：“这哪是礼物，这分明是威慑！” 薛延陀的大长老无奈道：“但是咱们也只能接受这个威慑啊！进攻吧，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尽管很同情被轰炸的大食人，但是他们也只能发动进攻。 第837章 嘚瑟着回长安 趁他病要他命啊！ 戈壁滩上，冷锋收起望远镜，对陈铭说：“回去你告诉张仲清，新的地级惊雷箭，效果很好，很残暴。不过，用不着储备太多，今后能用到它的机会，不多了。” 陈铭点了点头，地级惊雷箭的威力，实在是太高了，也只有高昌之战这样的战争，才需要用到它。 “收兵，回家！” 见突厥西域人已经攻下了古兰儿城，冷锋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场战争后，大食人算是元气大伤。 接下来，就看什么时候突厥西域人达到跟大食之间的平衡点。 到了这个平衡点，突厥西域人将会再难以寸进，至于以后他们谁输谁赢，关大唐什么事儿？ 反正不管哪一个当大唐的邻居，也不敢再搞事儿了。 留下两万军队，震慑西域和草原新土的原住民后，冷锋带着剩下的两万军队回了高昌。 攻城掠地是将军的指责，安抚同化百姓，那就是文官的职责了。接下来的事情，是长安派来的安抚使的职责。 高昌城，此时已经修葺一新，城外的血土，也被雨水冲刷的淡了很多。 新的高昌留守是杜洋，杜如晦的另一个侄子。 高昌的百姓，对杜家人特别信服，所以李世民也没有替换别家的人。 高昌留守的身份，冷锋并不意外，但是安抚使，却让冷锋吃了一惊。 王玄策！ 这小子居然成了安抚使。 正常来说，突厥草原和半个西域这么大的地方，安抚使怎么也是京官里的重要人物，想不到身为刺史的王玄策居然捞到了这个活儿。 “学生王玄策，见过先生。” 此时的王玄策也不过二十几岁，尽管生活在京北道草原多年，但是依旧是一脸的稚嫩。 见王玄策得意洋洋的样子，冷锋忍不住拿茶杯砸了他脑袋一下：“别得意，突厥草原和半个西域的土地，比高昌不知道大了几百倍，连莱国公安抚高昌都是大费周章，更别说这么大的土地了。小心点，这活儿办好了，你有大功，办砸了，嘿嘿。” 王玄策捂着脑袋说：“先生，学生这些年在草原不是混日子，学生对牧民很是了解，草原的安抚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安抚西域人难了一点。没办法啊，学生正好处在地方官和京官之间的尴尬地带，没有大功，没法被调回长安啊！” 王玄策如果被调到长安的话，那可真的是文院毕业生里升迁最快的了。 甚至，也可能是大唐建国以来升官最快的一个。 拍拍王玄策的肩膀，冷锋语重心长的说：“好好干，武院毕业生里，唐瑾是最值得骄傲的一个，文院的毕业生，郑诚虽然同样值得骄傲，但是还不到让人叹服的地步，只要你成功调回长安，先生给你摆宴庆贺！” 听到冷锋的许诺，王玄策眉开眼笑：“那先生就提前准备好吧，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学生一定要让文院为学生自豪！” 看到自己的学生建功立业，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看到自己曾经的兄弟变成一个个的骨灰坛，却让人难过到难以呼吸。 龙牙军阵亡的士兵们，如今都被火化，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如今都变成了骨灰坛子。 “李三牛....” 走到一个骨灰坛前，冷锋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字。 李三牛和李二牛一样，都是面粗心细，和李二牛比起来，李三牛要更足智多谋。 旁听完武院全部的课程过后，就算是直接让他担任行军总管，都不会出大问题。 明明有飞黄腾达的底子，但是当兄弟们都选择成为冷家的家将时，他毅然决然的加入其中，没有一丝后悔。 李二牛跟在冷锋身边，看着旧日兄弟的骨灰坛子，李二牛苦笑道：“这孙子当初还跟我说，要是我死在战场上，他会帮我把骨灰坛子带回去，顺便好好照顾我家婆娘，没想到，我没死，他却离开了啊！” 世事就是如此变化无常。 “走吧，兄弟们，回家！” 拍拍李三牛的骨灰坛子，冷锋下令队伍开拔。 这次战争，没有缴获，以往都是用马车拖着一车车的金银珠宝回国，如今却变成了拖着一车车的骨灰。 曾经高昌城内所有人都写遗书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现在，大部分的遗书，都奏效了。 如今冷锋只想找回那一热气球的遗书，尽可能的完成这些人的遗愿。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士卒。 离开高昌，第一站是嘉峪关。 长孙冲早就准备好了接待的事宜。 进城后，李孝恭大大咧咧的对长孙冲说：“酒宴不能太差昂，最好弄几个女人过来跳跳舞，助助兴....” 听着李孝恭的要求，长孙冲一个个的都答应下来。 见李孝恭的样子，冷锋很意外。 杜如晦也跟着队伍一起回长安，见冷锋吃惊的样子，就说：“这是惯例，将军在外打了胜仗，回程的时候就要嚣张跋扈，最好是犯点事儿，给言官一个把柄捉住。毕竟，人非圣贤，你不跋扈一点儿，而是冷静得荣辱不惊，才让人疑心。” “就是说，咱们要一路嘚瑟这回长安了？” 见杜如晦点头，冷锋苦笑不已，只能跟着李孝恭一起嘚瑟。 西北的战争结束，开始回撤，瓜州和大非川也开始收兵。 气疫，也就是高原反应，是吐蕃人应对大唐无往不利的神器。就算是有火药武器这样的大杀器，大唐也没法攻略高原。 不过，能取回高原以下的土地，已经很不错了。 长安城外，冷锋等人居然和李靖遇到了一起。 李靖也是回程，想不到两方能够在长安城外遇到一起。 五十里亭，李承乾率领百官相迎接。 出城五十里，已经是很高等级的礼遇了，百里相迎，反而有些做作。 一番礼仪过后，李承乾走到冷锋身前：“师父劳苦功高，弟子代大唐百姓....” 冷锋伸手按住了李承乾：“场面话就别说了，说说，程咬金他们都回来了吗？” 李承乾道：“都回来了，就剩您和河间王，卫国公了。” 第838章 大朝会 这一次举世攻唐，老一代的这些将军们都算是劳苦功高。 张公瑾和李绩都是带病上阵，尉迟恭和程咬金去了大非川那样的苦寒之地， 如果新一代的将领成长起来的话，他们大可不必这么拼的，但是为了稳妥，他们还是选择告别富贵生活，老来上阵。 李孝恭和冷锋都被带到太庙暂住，等报备了功绩之后，才会召开大朝会加以封赏。 能住在太庙，本来就是一种殊荣。 不过，在这样严肃的场合，刘弘基夜夜笙歌也就算了，程咬金居然也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张狂至极。 几个将领正聚在一起饮酒，看到冷锋李靖和李孝恭进来，程咬金拿着一坛子酒，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说：“你们仨可算是回来了，哈哈，看你们没丢零件，我就放心了，来来来，你们的功绩是最大的，怎么也得喝一坛子。” 冷锋接过酒坛子，却没有喝，而是问张公瑾：“这里是太庙啊，你们怎么能这么闹腾？” 张公瑾身子弱，没有喝酒，见冷锋发问，就说：“别说我们几个了，你也得嚣张一点，居功自傲才是武将，你总要闹到被皇帝训斥，才算正常。” 只有闹到被皇帝训斥，才算是到头，听了皇帝的训斥，接受了惩罚，才能显现皇权的力量。皇帝有面子了，才好正式论功行赏。这已经是惯例了，只不过冷锋之前一直不怎么了解罢了。 哭笑不得的推开迎上来的舞女，冷锋还是选择洁身自好。 这哥几个把太庙弄的乌烟瘴气的，到时候挨批估计也会有他的份，犯不着逢场作戏了。 让程咬金等人住在太庙，向先祖报备功绩只是一个借口，主要是皇帝准备让所有人聚齐以后，再一起进行封赏。 所以，等冷锋李靖和李孝恭三人回来后的第三天，皇帝就降旨斥责了在太庙里胡作非为的将军们，同时告知众人，次日召开大朝会。 大朝会，只有每年的岁首才会召开，是规格最高的朝会。但是，举世攻唐之下，武将们都不在京城，文官们也忙的脚不落地，所以就取消了。 如今，举世攻唐尘埃落定，将军们都回到了长安，也是时候召开大朝会，并封赏将军们了。 大殿之上，武将的前排多了一个桌案，上面有茶水点心。 在以往，大朝会是没有这东西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喝茶，桌案的出现，就足以表明皇帝对军方的尊重。 落座后，李孝恭从桌案上端茶，一杯杯的往后传递。 见武将们都有茶水喝，文官们都羡慕起来。 李世民并不在意，等武将们都分到茶水后才说：“房卿，开始吧！” 房玄龄手持一张白纸站了出来，以往的大朝会，都要汇报这一年来的岁入如何，有何灾荒等等，而今年的大朝会，没人在意这个，众人在意的，是这场战争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子。 虽然捷报连连，得胜的显世钟一直敲响，但是对于确切的战况，没人清楚。 向皇帝行礼后，房玄龄才说：“贞观十九年秋，举世攻唐，室韦、靺鞨、瀚海国、新罗、百济、高丽旧部、倭国....众国合力进攻我大唐。然此等跳梁之辈，野心虽大，却不敌我大唐雄狮，不仅未能侵略，反而被攻下了不少土地。老夫代天下百姓，朝廷同僚，感谢众位将军！” 说完，房玄龄对着武将的方向拱手鞠躬。 将领们纷纷起身还礼，房玄龄身为宰相，他的礼数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这个时候，哪怕是李孝恭也不敢傲慢。 行礼完毕后，房玄龄继续念道：“举世攻唐之下，我大唐将士共战死十三万五千六百三十六人，残疾者三万五千八百七十二人，重伤轻伤者数不胜数。” 念到这里，房玄龄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冷锋和李孝恭都低下了头。 战死的十三万多士兵中，高昌就占了大半。 近乎八万的士兵，把热血挥洒在了那个地方。 “然而，他们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大唐伤亡虽大，但敌人伤亡更重，高昌杀敌六十余万，京北道杀敌二十余万，驻跸山杀敌五十余万，东海杀敌六万，岭南杀敌三万，大非川杀敌三万，瓜州杀敌十余万。次一役，我大唐杀得敌人闻风丧胆，展现了我大唐雄狮的威风！” “六十万....杜如晦还真敢帮咱们吹啊，直接就翻倍了。” 听到房玄龄的报数，冷锋忍不住跟李孝恭嘀咕起来。 真实情况是，突厥吐蕃西域三方，共计也就损失了三十多万，六十万？如果敌人的兵力达到了那种程度，高昌恐怕连三十万的人都拼不下来。 李孝恭压低了声音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朝廷是要把这份战绩公告天下的，只有让杀敌数大一些，才能让百姓安心。虽然记载的是六十万的数字，但是，论功什么的，还是按照真实情况来的。” 冷锋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吹嘘一下也没什么。 说完伤亡，就是花费了，房玄龄继续念道：“举世攻唐自始至终，我大唐共计靡费粮一百万担，金币五十三万六千八百三十枚，银币共计两百二十万九千六百四十枚，国库数年来的积蓄全部耗尽，甚至略有透支。” 战争就是烧钱，如果大唐不是把农纳税改成了商纳税，根本不可能坚持到这个程度。 单单战争消耗的粮草，就不是原本农纳税能够负担起来的。举世攻唐之下，算上支援边军的运输队途中消耗的粮食，何止一百万担。 一百万担只是国库的粮食储备，余下的粮食，全都是用钱买的。 对大唐来说，举世攻唐之后，可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尽管国库岁入每年都在增加，但是想要恢复，三五年之间都不可能。 “但是，这些消耗都是值得的。瓜州以西，直至高原脚下；高昌以西，直到西域；京北道以北，两千里；这些新土，都是这一次的收获，大唐如今的疆域，远远超过历朝！” 第839章 封赏 中原的朝代，自商周以来，没有一个朝代的疆域能够比得上现在的大唐。 这是足以吹嘘到史册上的事情，贞观朝上至皇帝，下至百官，都可以因为这个而自豪。 相比较之下，举世攻唐中钱财的损耗，根本不算什么了！ 房玄龄念完后，就回到文官队伍里坐下。 一直旁听的李世民开口了：“举世攻唐，可以说，这是一场浩劫，但是，浩劫之下，方才显现人心团结的力量。朕很自豪，举世攻唐之下，武将们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文官们在长安昼夜不休的处理各方公事。期间，没有一个士卒投降，没有一个官员气馁。这场胜利，不属于朕，而是属于你们。” 房玄龄带领文官队伍坐直身体，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回复皇帝的话。 以往，还能趁机拍一下皇帝的马屁，但是皇帝如今居然直接开口说功劳都在他们身上，这怎么回答？ 尴尬之下，房玄龄只能带领百官齐呼“万岁”。 李世民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这种尴尬的场景。 站起身，李世民从龙案上拿起一张张的圣旨，交给一个宦官。 宦官拿着圣旨，送到了房玄龄身前。 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了，因为是大朝会，场合很正式，这个时候接受封赏比起寻常的朝会，还要荣耀的多。 房玄龄起身，拿起第一张圣旨，念道：“镇国大将军，卢国公程咬金听封。” 武将队伍中，程咬金大大咧咧的站了出来，笑得极度嚣张。 等程咬金跪好后，房玄龄才念道：“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尔卢国公程咬金，随朕征伐多年，今自大非川之绝地归来，军功不显，然劳苦功高，授以骠骑大将军理宜然也。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另加丕绩，钦哉。” 读完圣旨，程咬金对着皇帝的方向叩首后，才接下来。 镇国大将军，只是二品，而骠骑大将军，则是从一品。大唐没有兵马大元帅这种没有品级，实则相当于正一品的职位，所以骠骑大将军已经是极限了。 骠骑大将军虽然只是从一品，但是自古以来很少有人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举个例子，当初汉朝的王莽，就曾担任骠骑大将军。 骠骑大将军，不仅仅只是一个官职，更代表着荣耀，代表着地位，也代表着皇帝的信任。 目前而言，骠骑大将军的地位比国公的爵位还要高一层。得到这个职位，程咬金今后在大唐可以算是真正的混世魔王了，因为就算是房玄龄也要让他半步。 而传世国公.... 有冷锋一个就已经很超纲了，再多，传世国公的爵位，就真的成了一种摆设。 程咬金过后，是尉迟恭，同样的，他也成了骠骑大将军。 张公瑾、李绩、刘弘基、张亮、冯盎同样获得了骠骑大将军的职位。 不管什么东西，多了都会不值钱，骠骑大将军也是这样。 不过，一次性的封七个骠骑大将军，对这个职位的地位没什么损害，最多就是严重削弱了这个职位的权力。 不过，这也是李世民敢封这些人骠骑大将军的原因。 当这个职位不再执掌让皇帝都头疼的权力以后，正好适合用来作为一种类似爵位的封赏。 除了骠骑大将军的职位外，这七人还会获得很多的赏赐，说白了就是钱。 不过，这对家大业大的众人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冯盎是第一次正式的得到了中原册封的职位。如今的岭南，已经彻底并入了大唐，不再是类似羁縻州一样的存在。 宦官托盘里的圣旨还剩下三张。 文官武将都看向冷锋、李靖和李孝恭。 这三位，一个是传世护国公，一个是军方一品卫国公，一个是旁亲河间郡王。 可以说，这三位都达到了身份的巅峰，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封赏这三位？ 房玄龄拿出圣旨，念道：“卫国公李靖接旨。” 李靖起身接旨，众人则是心里一动。这一次，房玄龄念的是“接旨”而不是“听封”。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房玄龄清清嗓子，念道：“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尔卫国公李靖，用兵如神，威振戎狄，突厥吐蕃之辈，至今闻‘军神’之名，尚自胆寒。朕尝闻，功勋昭着之祖，其子孙亦受庇佑矣。今授尔次子李德奖武章县侯之爵....” 听到这个，朝臣们都恍然大悟般。 卫国公李靖，确实没有了接受封赏的空间，但是他的次子却可以。 正常来说，卫国公的爵位只能传递给他的长子李德謇，次子最多接受荫庇获得一个不错的职位。但是如今把老子的功绩分给儿子，破格给李靖次子一个爵位，别人也没法说什么。 （之前李德謇的名字是我打错了，抱歉） 毕竟，皇帝说过无军功不得爵，李靖这是实打实的军功，况且李德奖是李靖亲儿子，嫡子，只是因为次子的原因没法继承爵位。把李靖的功绩转换成次子的爵位，并不是说不通。 李靖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安排，不过对他而言，倒是正中下怀。 他只有两个儿子，还都是嫡子，虽然并不担心死后两个儿子闹矛盾，不过这个时候如果能给二儿子挣一个爵位，也是不错的。 这次举世攻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爵位都将只减不增。 一个侯爵的爵位，已经非常不错了！ “谢陛下!” 李靖很是认真的对着皇帝叩首。 接下来是李孝恭，和李靖一样，他的次子也得到了一个郡王的爵位。 尽管李孝恭是皇族，但是他只是旁亲，爵位一样只能传给长子，次子尽管依旧身带皇族血脉，但是关系上已经边缘化了。 现在他的次子也得到了郡王的爵位，已经很不错了。 况且，直接得到郡王的爵位，以他这一次的功绩还是不够的，可以说这是皇帝对他的照顾。 第840章 王级的仪仗 李孝恭郑重的接下圣旨，激动不已。 这份奖励，穷他一生的功绩，大概也就这样了。 李孝恭之后，就剩下了冷锋。 朝臣们都忍不住减缓了呼吸。 举世攻唐之中，高昌斩获最大，虽然伤亡非常大，但是，他们的坚持，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可以说，论战功，李孝恭和冷锋当居首位，而作为陇右道行军总管的冷锋，更是巅峰。 卫国公李靖、河间王李孝恭都已经达到了地位的巅峰，他们的的功绩都分给了次子。 身为传世国公的冷锋，会不会也被这么安排？ 房玄龄打开圣旨，扫了一遍后，看向走出来的冷锋。 冷锋此时不知道自己是跪呢，还是不跪呢。 跪的话他不习惯，也不愿意，不跪的话，这可是在大朝会上打脸李世民了。 就在冷锋纠结的时候，房玄龄不等他有所反应，直接开读。 “皇帝敕曰：朕唯闻三国之际，卧龙凤雏者，得一可安天下。今尔传世护国公冷锋，制天雷以武军，献炼体以强军，功莫大焉。今戎狄叩关，卿率队赴边，死战不退，歼敌无数，威振西北。扬我大唐之威，除此何及？ 故予卿见帝不拜之权，另授尔次子冷睿长安县侯，尔五弟子狄仁杰阳曲县伯，区区爵位之封，不抵卿辛苦之万一也，故特授卿家王爵之仪仗，用以出行祭祖....” 如果说给次子爵位稍稍在意料之中，那么给徒弟分功，再加上获得王爵的仪仗，就让百官始料不及了。 至于见皇帝不拜，见圣旨不拜.... 反正这家伙也没怎么拜过，就不算什么了。 功绩分给次子也就算了，什么时候也能分给徒弟了？百官们现在想的不是这样合不合适，而是后悔为什么没把自家的孩子塞到护国公名下为徒。 而获得王爵的仪仗，就更厉害了。 仪仗，是一家的排面，祭祖的时候，仪仗是最好的祭礼之一，出行的时候，仪仗就是面子。同级的官员、同样的爵位之间，仪仗也是有高低强弱之分的。 有了王爵的仪仗，今后护国公虽然还是传世国公的爵位，但是正式的场合，特别是仪仗摆出来的时候，却要把他当王爷看待。 房玄龄笑呵呵的把圣旨交到冷锋手里，问道：“护国公，今日您的次子和小徒弟都得以封爵，您更是得到了王爵的仪仗，如此的喜事，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宴庆祝啊？” 杜如晦也站出来笑道：“这么大的喜事，宴会的规格低了可不行，老夫不吃美味的，就要吃贵的，还不快快安排？” 冷锋接了圣旨，苦笑道：“这升官封爵的又不是我这一家，怎么不见你们坑别人？” 李孝恭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听见冷锋的吐槽，就站出来说：“放心，算老夫一份，老夫出五千银币用于宴会！” 李靖举起手：“河间王出五千，那我也出五千，护国公随便再出点，咱们满朝文武，就能吃一顿好的了。” 听见二人的话，百官们都笑出了声。 吃不吃得上宴席倒是小事，大家都不差这一顿吃的，主要是难得满朝文武重聚，这场宴席算是把去年的年宴补上了。 每年都有文武百官的年宴，去年因为举世攻唐的原因，没能办起来，反而让人觉得不适应。 一直旁观的李世民开口了：“那就定下来吧，今晚咱们君臣就齐聚天下楼。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探讨一下边关的情况吧。奏折虽然有提及，但是跟你们亲自讲解还是有所差距的。” 李靖点点头，站出来说：“那微臣先来，瓜州之地，本就是吐蕃和我们大唐争锋的地方，瓜州的城墙修葺一新，才能顶住吐蕃人的进攻。但是，新收的土地，目前还没有设立足够坚固的城池。吐蕃人的高原气候严寒，还有气疫，寻常的士兵根本无法上去，所以，目前而言，咱们没有很好的对付吐蕃人的能力。 短时间内，吐蕃人是不敢下高原了，但是如果吐蕃人贼心不死，咱们新收的土地还是很危险。” 不仅吐蕃人不敢继续打了，连大唐也不敢继续打了，频繁的征战，再强大的国家也会有被抽空底子的一天。 李靖话音刚落，武将们就激烈的谈论起来。 对于这样的问题，文官们只能看着，如果是大唐的疆域，他们还有发言的机会，但是瓜州以西的新土地，只有武将们才能决定它的归属。 李世民想了一会儿后，看向武将一边：“朕觉得，这片新的土地，算是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虽然朕没有亲自见识过那里的地貌，但是，估计那里也不适合耕种放牧吧。” 李靖点了点头：“瓜州以西，戈壁居多，仅有的一些有植被的地方，也不适合大规模放牧牛羊一类的牲畜。至于种植，基本也是种一葫芦收俩瓢。” 冷锋忍不住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没用的土地，就算是沙漠也是如此，没有找到它的价值，只是暂时的而已。” 李孝恭无奈道：“知道什么东西在你眼里都能变出花花来，但是，你难道要亲自去那里垦荒？况且，吐蕃人的习性，咱们并不清楚，谁也不能确定他们短时间里会不会再下高原。” 李靖对皇帝说：“确实如此，陛下，微臣觉得，那片土地，能收入囊中自然很好，但如果没法收下，短时间里丢掉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大不了过一段时间再夺回来就好了。” 如今的大唐，短时间里确实不适合再发动战争，况且，新土地，丢了也就丢了，不值得因为这个大动肝火。 暗自点头后，李世民道：“那就如卫国公所言，瓜州以西的土地就这么处理吧。” 见皇帝下了决断，文官们暗自叹了一口气。 瓜州以西直到高原脚下，是很大一片土地，如果朝廷正式接管这片土地的话，将会凭空产生很多官位。 但这样半管不管的状态，要朝廷设官位是别想了。 无比可惜！ 第841章 驱狗咬狗 但是，他们的惋惜，很快就消弭于无形。 继李靖之后，是尉迟恭的报告，大非川就是一个重要的关口，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用处。这段时间，他和程咬金带队在那里硬是顶着严寒建立了简单的城防。如今进入盛夏，只要用水泥等材料把那里的城防加固加高一下就可以。 瓜州-大非川，按照这个顺序，接下来就是冷锋的高昌了。 冷锋站出来，关于高昌的报告，他早就有了腹稿。 “高昌之战，惨烈无比。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高昌地处吐蕃西域突厥三方都可影响之地。不过此一役过后，西面的国境一路推移到了西域的中央。受我的威胁，吐蕃人回到了高原，突厥西域人无奈之下进攻大食，去争夺大食人的土地了。不管他们的战况如何，西面的半个西域，我都觉得空旷着比较好。这样，突厥西域人有一点退路，才能重振旗鼓的去找大食人的麻烦。 至于突厥的草原，那是个放牧的好地方，这么大一片土地不能荒废了啊。西面突厥西域人跟大食人打的火热，北面就算穿越山区，接触到欧洲的人，他们还不如突厥人有战斗力，扔几发地级惊雷箭下去，就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了。” 现在的欧洲人，正穿着薄铁皮的罐头铠甲，为了什么“主的荣耀”，要么效忠国王，要么效忠教皇。有的勾心斗角，有的就算打起来，也是小打小闹。 所以完全不用把他们放在心上。 李世民点头，冷锋的话，他还是相信的，既然冷锋说那个什么欧洲人不足为虑，那就真的不用担心。 看向房玄龄，李世民道：“突厥的土地，那么确实需要接受。京北道虽然独为一道，但是面积还是不太够，不如加上突厥的土地，并称京北道如何？” 终于到了文官也能发言的时候了。 房玄龄站出来说：“陛下，两地整合为一道的话，会不会太大了？老臣觉得，不如把京北道再拆分一下，一半和突厥、西域的土地结合起来，为一道，另外一半和夔国公攻下来的土地结合，为一道，这样更好一点吧。” 杜如晦站了出来，听到房玄龄的话后，他忍不住的撇嘴。 “房老头，你也不看看地图，突厥和西域的土地和其之大，它们各自为两道都绰绰有余，你还想着把它们联合为一道？陛下，老臣的意见是，西域和高昌结合起来为一道，突厥分两道，京北道和部分的东北新土地结合为一道，东北余下的土地再立一道吧。” “尽管如此，但还是太大了，咱们大唐内的一道，可没有这么大啊！” 出人意料，说话的居然是刘弘基，这家伙手里拿着一张地图，跟张亮一起展开地图，给文官们看。 看完地图后，对土地的大小概念模糊的文官们心里才有了个大概。 刘弘基说的没错，尽管如此，这样划分依旧是太大了。 曾几何时，安排新土地居然也让他们焦头烂额。 收的土地太大，也是一种烦恼啊！ 李世民看了看天光，道：“先跳过这个吧，明日的朝会，朕再与爱卿们商议。刘弘基，你觉得你打下来的土地，稳妥吗？” 刘弘基哈哈大笑：“自然稳妥，室韦靺鞨瀚海国三者，虽然生在苦寒之地，但是他们跟高丽人、突厥人比起来差远了，如果不是怕攻伐的太远，补给跟不上，微臣必定还要再打下来一块土地。” 这一次的战争，刘弘基可谓是扬眉吐气，不论他的敌人战力如何，他能主动出击，打下大片土地，就是大功。以往，因为好色和好吃懒做的缘故，百官都看不起他，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了底气。 以他的功绩，简单的升职成骠骑大将军都不足以表彰，实际上他的部分功劳另有他用，只不过暂时皇帝并没有把它表现出来而已。 既然这件事拖延到第二天解决了，众人就都回到了队伍中，把空间让给张公瑾。 张公瑾经过这次折腾，身体更差了一些，但是好歹还站得直，起身后，他咬牙道：“驻跸山一直以来未得寸功，甚至还丢了原高丽的一些土地。那些高丽人实在是冥顽不灵，简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微臣希望过些年，再征伐高丽一次，这一次，微臣希望掠其地，不安其民！” 尽管他的话说的很血腥，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阻他，连一些习惯以德服人的老臣，都没说一句话。 圣人还有火气呢！ 高丽的那些家伙，简直非人哉！ 攻下高丽以后，大唐对高丽不可谓不好，甚至太上皇病重之际，皇帝还开恩送给高丽百姓好多棉花用来御寒。 就这样真心对待他们，他们依旧要反抗，还是趁着举世攻唐之际反抗！ 这样的高丽人，确实没必要安抚了！ 张亮站了出来，拍拍张公瑾的肩膀：“张公莫气，我已经给他们想好了去处。” 说完，张亮对皇帝拱手道：“陛下，待我大唐恢复元气，微臣有一战略，不知当讲不当讲。” 尽管张亮和刘弘基一样，以前都很混，但是这些年，东海舰队在他手里一直战功卓着，就连李世民也是对他刮目相看。 如今听到张亮有一战略，李世民急切的说：“有话就说！” 张亮奸笑道：“倭国那个岛国，除了盛产一些黄金白银以外没什么用处，对大唐而言是一坨狗屎一样的存在，不管恶心，管了还恶心。所以，微臣觉得，到时候可以效仿护国公之计，逼迫高丽人、新罗人、百济人渡海进攻倭国，让这群杂碎在岛国的土地上狗咬狗就好。” “妙啊！” 刘弘基拍了一下手，从桌案上拿起一杯茶递给张亮：“此计甚妙，当饮一杯！” 李靖点头：“不错，是个不错的战略!” 尽管张亮是效仿冷锋想出来的点子，但是例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张亮能将冷锋的计策活以致用，本身就说明他足够聪明！ 第842章 凌烟阁 李世民忍不住给张亮鼓掌：“勋国公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的计策，很不错!” 得到了皇帝的称赞，张亮得意无比。 长孙无忌站出来说：“陛下，此策略虽然让人拍案叫绝，但是，现在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咱们大唐国库没能力继续支持战争了。策略定下后，如果长时间不实行，难免会出现变化，所以，微臣觉得，是不是要咬咬牙，现在就出兵？” “现在就出兵？” 听了长孙无忌的提议，众人都沉默了。 出兵高丽新罗百济三国，可不是小战争，特别是在这个关口，可不是简单的咬咬牙就能发起战争的。 说到底，国库里没钱了啊！ 李世民想了很久才艰难道：“现在单单突厥和一半西域的土地，就足以让大唐焦头烂额了，更别说东北方那大片土地了。短时间里，先安顿好这些土地就足够了。高丽那点地方，什么时候拿下都可以，就让他们再猖獗一段时间吧！” 当新收的土地足够大的时候，高丽新罗百济那蛋大点地方，就食之无味了。 李靖也说：“不打了，咱们大唐的军队也需要整顿一下。等大唐的军队整顿完毕，高丽那边的弹丸之地，正好还可以用来练兵，也让他们发挥一下余热嘛。” 武将们议事的时候，李靖的意见基本就算是整个军方所有人的意见了。 反正高丽也不能蹦哒多久，隔一段时间再收拾它就行。 最后一个站出来的是冯盎，这一次大朝会，他也被提前叫回了长安。 “大食人的海上力量不足为惧，仅是岭南的船队，就能对抗。不过，微臣还是觉得，咱们大唐的领海应该向南推移，不能让边境线困守在陆地上啊！” 李靖出声道：“南海不比东海平静多少，把国境线南移，到时候再起战乱，影响很大，更何况，茫茫海面，除了捕鱼以外，还能干嘛呢？” 李世民也说：“朕也觉得，南海没什么价值，只要把南部沿海海岸线守好就不错了。” “我可不这么看....” 冷锋站起来，环顾四周说：“南海很有价值，虽然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几百年后，南海绝对是一块宝地。现在咱们不牢牢的把握住南海，后世1子孙可是会唾骂咱们的！” 房玄龄惊讶道：“南海是宝地？护国公，您能不能把话说明白喽？南海有什么宝贝？” 冷锋耸耸肩：“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你们信我的，南海不能丢。马来西亚那边的野人，连正经的海船都没有，就算咱们收了南海，也不需要投入多少。 更何况，大食人正为突厥西域人焦头烂额呢，没时间关注咱们。” 听了冷锋的话，房玄龄并不恼，他知道冷锋的好多知识，都不是他能想象的，对不了解的事情发表见解，智者所不为也。 李世民见冷锋如此推崇南海，忍不住问道：“难道说，南海真的是个好地方？” 冷锋点头：“那是自然。” 好地方，李世民从来都不会轻易拱手相让！ “冯盎，那你就把南海拿下来，任何侵入南海的，都视为对咱们的大唐的挑衅！” 冯盎领命，随即退回了队伍中。 如今已经临近中午，尽管是大朝会，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李世民出声道：“诸位爱卿，可还有本启奏？若是没有，咱们就该去天下楼好好吃一顿了。” 听到皇帝的话，百官都笑了出来。 大朝会结束，千牛卫先皇帝百官一步接管了天下楼和周边的街道。 老元的儿子小元，也是个有胆子的，见这么多千牛卫包围了天下楼，就知道皇帝要来了。 宾客们无奈，听说皇帝要来包场子，只能离席。小元则挨个房间的安抚客人，承诺免单。 天下楼不差这些钱，就怕声誉会受损，皇帝临时包场子，这些损失不能让客人承担。 清场过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文武百官三三两两的坐着马车，来到了天下楼。 一楼的大厅很宽敞，足够招待百官的，甚至用不上隔间。 皇帝走进了大厅，毫不犹豫的占据了北位。 “老爷，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员？连陛下都来了？” 小元第一次亲自接待皇帝，有些紧张，看到冷锋后，赶紧找自家老爷分担一下压力。 冷锋拍拍小元的肩膀：“有点自信，天下楼的掌柜，见不得人吗？咱家小公子封爵了，这不，都来混吃混喝了。上菜你就挑贵的上，文官那边多给素菜，少给荤菜；武将这边，你多上荤菜，少上素菜。酒让他们敞开了的喝。” 小元点了点头，既然是自家小公子的封爵宴，怎么也得大办才是。 天下楼厨子的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开始上菜。 李世民的桌子上，第一个上的菜依旧是肉丸子。 看着一小盆的肉丸子，李世民哭笑不得：“朕有那么几天，也不想吃肉丸子的好吧，这天下楼的厨子，以为朕就单吃肉丸子这一种了啊！” 尽管嘴上说着，李世民依旧快速的下筷子，吃了起来。 菜一道道的上，酒一坛坛的开，冷锋和李靖、李孝恭三人到各处桌子上敬酒，怎么说这都是封爵宴，他们三个得招待好同僚。 敬酒一圈下来后，冷锋回到了李世民旁边坐下。 李世民也喝了一些酒，脸有些红，看到冷锋回来，就跟他说：“冷锋，朕这几年一直在想，要不要建立一座凌烟阁，上挂盛唐功臣的画像，表彰他们的功绩？” 房玄龄在李世民的另一边，听到皇帝的话后，房玄龄笑道：“臣为君分忧赴死，君心念之，很好啊!陛下和我等有情有义，必当流芳千古。” “凌烟阁啊....建立一个挺不错的。” 冷锋点了点头，凌烟阁，说起来就是贞观功臣纪念馆，只不过单单挂了画像而已。 见冷锋也觉得不错，李世民顿时兴奋起来：“那好，那等把突厥西域新土地分道的事情完事，朕就下令建造凌烟阁。” 第843章 历史的顽固 听到皇帝建立凌烟阁的目的后，朝臣们没有一个出来阻拦的。 建立这么一个荣耀的地方，也是不错的。毕竟，武德老臣已经所剩不多，就连贞观的臣子，都大多步入暮年。更有甚者，如胡国公，已经驾鹤多年。 房玄龄喝着茶，苦笑不已。 他现在也感觉自己的身体走下坡路了，以前还能熬夜看看奏折，现在是根本不敢，只要一熬夜，第二天不管睡到什么时辰，起来都是晕晕乎乎的。 杜如晦也叹了一口气，他的肺疾是痼病，如果不是孙神医在，他每年的冬天都可能会过不去。 都老了.... 但是，他们还坚持在自己的位置上，就是为了再为大唐盛世出一把力，再出一把力！ 但是，现在的身体条件，实在是差，继续当差，也只是空占其位而已。 不仅好多文臣们伤感起来，武将们更是难受。 骠骑大将军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官职，同时，这个官职也宣告他们的仕途，差不多也要走完了。 一般而言，骠骑大将军，只会用来追赠，如今他们得到了，说明也该退休了。 只是不知道，军方新一代的那些小家伙，能扛得动大梁不。 李世民见众人都有些伤感，忍不住说：“伤感什么啊!更改纳税主体，咱们办成了，大唐贞观，成了一个盛世，举世攻唐，咱们合力把它变成了笑话，经历这么多，你们还不知足嘛！你们应该自豪，生在乱世，平定了乱世；盛世为官，助力了盛世的发展。贞观朝，注定会是史上最精彩的时期，而咱们君臣，也注定会青史留名！” 李世民的一席话，让文武百官们又舒了一口气。 杜如晦拍了一下桌子：“酒呢?凭什么就一直给武将那边上酒，我们文官这边就这么少？” 小元赶紧带人送酒上来。 借着这个所谓的“升爵宴”，朝臣们心结大解，自然也要喝个痛快！ 中午开席，却喝到了半夜。 直到最后一个喝的酩酊大醉的官员被送回家，冷锋才放下心，回到了天下庄园。 去年离开的家，今年再进门的时候，反而觉得无比的陌生。 天下庄园的农户都等在庄园门口，龙牙军阵亡将士们的妻子儿女也等候在门口。 远远的借着月光看到冷锋过来，庄户们都弯腰行礼：“恭迎庄主凯旋，庄主威武！” 高昌的事情，早就被说书人整编成了段子。百姓们都知道，护国公和河间王带领的高昌军，明明面对着无法战胜的敌人，却依旧坚持打到了就剩最后几十个人。 这才是大唐雄兵该有的气魄！ 现在，好多新的士兵都以高昌军为偶像。 “都起来吧。” 叫起庄户，冷锋下马，迎面走来一个妇人，是李三牛的妻子刘氏。 刘氏对着冷锋行蹲礼，随后问道：“家主，拙夫作战是否骁勇？” 冷锋认真道：“论骁勇，李三牛当居第一，发现他时，仅身下叠堆死尸，就有数十，朝廷追赠其为忠武将军，其子可受荫庇为宣节校尉。” 说完，冷锋从身边的马车上取出李三牛的骨灰，和文书一起郑重的交给了刘氏。 刘氏接过骨灰，痛哭不已。 这样的问答，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这个时代，并不会有军人家属找主将的麻烦，他们只会感激主将带领他们的儿郎建功立业。 四狗子的妻子方式也站了出来：“家主，拙夫作战是否骁勇？” 冷锋认真道：“四狗子带队血战，死不旋踵。发现之时，身受数创，依然站立，刺不离手，血液流干。朝廷追赠其为明威将军，其子可受荫庇为宣节校尉。” 方式点头，一样接过丈夫的骨灰后，才放声痛哭。 这样机械的问答，一直到后半夜，把影卫士兵的骨灰也送还给家属后，冷锋才觉得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担子松了少许。 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反复背诵功劳簿，为的就是不把这些家伙的战绩给记错。 而四品级的追赠，还有对他们孩子的荫庇，都是冷锋跟李世民硬要的。 死都死了，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默默无名的被人遗忘吧！ 家门口，刘淑雯，小彩带着孩子们迎接。 还是跪地礼，走完流程以后，冷锋抱着冷月颖，领着冷睿走进了冷府。 “哎呀呀，看看您，穿衣服都撑不起来了，这是吃了多大的苦？” 刘淑雯一边给冷锋洗着脚，一边在他腿部揉捏。 小彩则帮着他按肩膀。 “嘶....” 小彩按的特别爽，冷锋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去了高昌，哪有不瘦的，河间王之前小肚子都起来了，穿铠甲都费劲，这次回来，不也重回平坦了？” “啧啧啧，夫君这样的话以后切莫在人前说，会被怀疑有龙阳之好的。” “咦？我就说说河间王的小肚子，怎么就龙阳之好了？” 刘淑雯啐了一声后才说：“还不是玄奘大师的弟子辩机，那家伙研究佛法魔道了，说是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亲近他的皮囊，亲近者可得大造化。 后来几个公主跟他厮混到了一起，陛下一怒之下把辩机砍了，公主们也被勒令出家。打那以后，街上连亲兄弟都不敢勾肩搭背的。” “......” 听着刘淑雯和小彩叽叽喳喳的念叨长安发生的各种，冷锋得到了久违的宁静。 历史总有它的顽固性，辩机和尚到底还是出现了，也跟公主勾搭到了一起。 李世民的那几个姐妹，放荡不羁，跟辩机勾搭起来，李世民本来也懒得管。 但是她们错就错在把辩机介绍给了高阳，而高阳又告诉了武媚。 一篇名为《风化》的奏折，被武媚递了上去。和文院一样，女子学院也有上奏的权力。 这一次李世民终于兜不住面子，下了重手。 这样就好，贞观盛世，还是少一些污秽之事比较好。 后世野史，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篇幅描述贞观时期贵族圈子，特别是皇家公主圈子的混乱。 明明是个很好的盛世，却被这些污秽给玷污了。 第844章 冷竞的要求 回到家里睡觉，就是舒心。 尽管冷锋没有赖枕头的毛病，但是在冷府，比别的地方睡得香。 早晨，太阳升起，冷锋把刘淑雯的胳膊塞回被窝，然后起身出门晨练。 晨练的习惯，冷锋持续了三十多年，已经成了和吃饭喝水一样不可或缺的存在。 早晨晨练的不只有他一个人，二狗子、李二牛带着好多人在晨跑。依稀还能听见李二牛的粗嗓门：“三牛犊儿，快一点儿，跟你老子比起来，你要差多了！” 三牛犊儿，其实就是李三牛的儿子李凯，不过比起叫大名，大家还是喜欢叫他三牛犊儿，这样更亲切。 李凯不过十岁，跑的气喘吁吁，但是仍旧在坚持着。 队伍过来，看到冷锋的时候，众人都停下来行礼。 出乎冷锋意料的，冷竞居然也在其中。 “老大，少主一直都坚持了下来，哈哈。” 李二牛一阵大笑，刚开始看到冷竞过来晨练，他以为少主就是走个过场，想不到少主居然一直坚持下来了。 “爹，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冷锋拍了拍冷竞的肩膀：“一起吧，来，咱们再跑一圈！” 有人陪着晨练自然是极好的，又一圈下来，冷竞都累的气喘吁吁。 解散队伍，各自回家吃饭，冷锋边擦汗边问冷竞：“以前你小子都是不到日晒三杆不起床，怎么今天起的这么早，还晨练了？” 冷竞笑道：“儿子也成年了，是时候学着勤快一些。二牛叔叔他们也到了退休的时候，我得跟下一代打好关系才是。” 冷锋欣慰的拍了拍冷竞的肩膀，这小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是一个很好的进步了。 爷俩并肩着走进冷府，一起去餐厅吃早饭。 一碗小米粥下肚后，冷竞开口道：“爸，我想出去历练一下，您觉得怎么样？” “出去历练？有什么可历练的？” 听冷竞这么说，冷锋顿时来了兴致。 冷竞认真道：“这段时间，儿子我想了很多，一直以来，我都是活在您的羽翼下，什么事情都不用发愁。可是，这些都是您留给我的，不是我自己获得的......” 冷竞也很无奈，他的老爹是全国闻名的传世护国公冷锋，他从出生起，就注定哪怕什么都不干，最后都能过上别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论地位，虽然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但是他注定要继承护国公的爵位。财产方面，天下楼的资产，就算他锦衣玉食一辈子，也不可能挥霍光。 多少人都羡慕他，作为护国公的儿子，简直不要太幸福。 但是，他希望别人能叫他冷竞，而不是护国公的儿子。 听着儿子吐槽，冷锋微微一笑。 这小子的自尊心稍稍受挫了，渴望用自己的功绩，换取别人的承认。 “你要出去历练的话，爹爹可以帮你。岭南的船队，东海舰队，高昌，这三个地方你可以随便挑一个的。” 冷竞摇了摇头：“我不去这三个地方，我希望去瓜州，不管是岭南还是东海、高昌，那里的人一旦知道我的身份后，一定会忍不住把我供起来，更别说历练了。瓜州就很好，吐蕃人随时有可能下高原，那里很容易出现战斗，更适合历练。” 冷锋看着认真的冷竞，点了点头。 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作为父亲，只有支持他。 “我是没问题的，关键，你要离家出去历练，得把你母亲说服喽。” “我不同意！” 冷锋话还没说完，餐厅门口就响起了刘淑雯的声音，刘淑雯气冲冲的走过来，皱眉道：“你小子还没成家呢，往边关那样的地方去干嘛？太危险了啊！” 冷竞没想到老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赶紧跑到刘淑雯身边撒娇道：“娘，你就答应吧，就当我是出去散心了。别忘了，咱们大唐有火药武器，敌人不敢随便轻举妄动的。” 见刘淑雯面如寒冰，冷锋就说：“让孩子出去走走也好，边军那里历练一下，对心境什么的都有锻炼，就让他去吧。” 有了冷锋的劝说，刘淑雯才答应下来。 得到同意的冷竞，兴高采烈的跑回去准备东西了。 刘淑雯给自己倒了一碗小米粥，皱眉道：“这孩子怎么平白无故的就想出门历练了呢？” 冷锋嘴里叼着咸菜，无奈道：“还不是被我这个老子给逼的，冷竞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获得别人的尊敬，而不是靠着护国公儿子这样的身份。” 刘淑雯郁闷道：“他本来就是您的儿子，有什么不愿意的？自己挣来的就比接受的好？” 冷锋笑了笑，起身离开。 他又接下了兵部尚书的职责，今后又要开始上早朝。 如今的大唐，军队混乱无比，好多军队都不成建制了。更何况，各个文官建立起来的第二道防线，招募了很多的军队，这些军队如何填充，填充到哪一卫，都是令人头痛的问题啊。 兵部的大堂，冷锋大刀斧阔的把新兵分到了各个卫，除了常见的左武卫、右武卫外，还多了一个龙鳞卫和龙牙卫。 临近正午，李世民的贴身宦官无名走进了兵部大堂，一直到冷锋停笔，才说：“护国公，陛下请您进宫用膳。” “都这个时辰了啊！”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冷锋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在无名的牵引下进宫。 养居殿内，御膳房已经准备好了膳食，李世民估计也是刚下早朝，正活动着腰部，扭来扭去。 见冷锋过来，李世民才停下，坐好后等冷锋入座。 冷锋刚坐到客位，就听见李世民说：“以后没事的话也参加一下早朝，有一些事情李靖开口是没什么用处的，还得是你这个兵部尚书开口才有分量。” 冷锋把一个厚重的奏折交给一个宦官，宦官把奏折捧给李世民看。 “这是什么？” 冷锋边吃边说：“今天的早朝就是商量新土地分道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借着这些时间，我把军队的人员数量给整理了一遍。” 第845章 回天乏术 李世民打开奏折，从头看到尾，他注意到了那个特殊的名字：“龙牙卫？龙鳞卫？” 冷锋点头：“对，我的龙牙军现在就剩下那么几个人了，龙鳞卫更是就剩下了一个。虽然它们都在高昌之战中被灭了，但是，我不希望这两支队伍消失。 龙牙卫，我希望这个卫还是走精英路线，尽管咱们大唐的最高武力是火药武器，但是一支战力无敌的军队，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李世民点点头：“龙牙卫和龙鳞卫，你自己安排就行，朕只要结果。朕看你给这些军队的扩编，加起来都有五十多万了，有必要弄这么多人吗？现在的军人不是府兵，朝廷可是要养着他们的五十万人的开销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冷锋认真道：“五十万，还只是我体谅大唐现在百废待兴设置的数量，在我看来，二百万的常备军队数量，才是最合适的。你可别忘了这一次战争，为了两万人，卢国公跟我们都要推让好一阵儿。要是军队的数量不吃亏的话，高昌也不会打成这样。” 如果双方兵力相差无几，再借助火药武器，冷锋有信心丢掉高昌城天险，都能轻松粉碎突厥西域人的进攻。 高昌之战打成这样，兵力的绝对差距是最重要的原因。 听到“二百万”的数字，李世民都被吓了一跳：“二百万？这会不会太多了啊？” 大唐初立的时候，天下才不过二百万户，如今虽然有所发展，但是二百万的士兵，却还是太多了吧。 见李世民惊讶的样子，冷锋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小看了百姓的生育能力了啊，现在没有战事，生活又不错，你信不信，用不了几年，大唐百姓人口就能超过一万万人，和人口基数比起来，两百万军队，真的不多啊！” 李世民想了一会儿才说：“朕的眼界还是小了一些啊，一万万人，相比之下两百万军队确实不算什么了。” 吃完饭，冷锋刚要走，就被李世民留了下来。 “别急着走，随朕来。” 冷锋不明就里的跟着李世民往后宫深处走。 原本挺热闹的后宫，静的可怕，特别是走到御花园里时，见到皇帝的宦官宫女都不敢大声的问安，只是匆匆一礼后就离开。 御花园里，此时多了一个暖房，四面都是玻璃构造，在里面能看到外面的绿草鲜花。 “这是？” 李世民叹息道：“这是朕按照孙神医的嘱咐，建立的暖房，兕子和太上皇就是在这里面过冬的，过些日子，等天气足够热了，朕再把他们移出去。” 正说着，李世民带着冷锋进了暖房。 玻璃搭建的房屋，再升着暖气，里面热的不行。 暖房里，皇后也在，孙思邈正在病床前给兕子诊脉。 见到冷锋，孙思邈放开兕子的小手，走过来问道：“你之前跟老夫说过，这样的先天病症，通过开刀是有治愈的可能的，对吧。” 冷锋点头。 孙思邈搓搓手，随后无奈道：“老夫委托夔国公，寒冬之际运送了好多敌人的躯体回长安。带着对神灵的亵渎，老夫打开了他们的尸体。但是，心那里的构造，实在是太复杂了。稍稍损伤一点，老夫都没办法修补。所以，老夫很好奇，你说能办到的人，到底是凭什么手段成功的？” 听了孙思邈的问题，冷锋一阵头疼。 老道士到底把手伸向困难手术的领域了啊! “我只知道，他们有一种机器，能够在人体外保证血液的循环，但是，这样的机器，咱们大唐没有啊，想要制作出来，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的。” “唉！” 孙思邈叹了一口气，看着熟睡的兕子，他只觉一阵阵的无力。 身为医者，却不能解决患者的病患，只有一个比这个更让人难受。 那就是明知道有方法，但是自己却做不到。 李世民看了一会儿女儿后，就走了过来。 见孙思邈无奈的样子，李世民苦涩道：“孙道长，朕还能保全这个孩子多长时间？” 孙思邈摇了摇头：“老道我也说不好，随着年龄的增长，晋阳公主的心脉会承受越来越重的压力。一年前，晋阳公主就应该顶不住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现在，咱们只能祈祷这个奇迹，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随后看了一眼李渊：“那太上皇呢？” 孙思邈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从去年秋日起，太上皇的身体就到了极限，不过为了不给前线造成影响，李世民一直没有泄露消息。 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任凭孙思邈医术如何高超，此时也回天乏术了。 能帮着李渊撑到现在，已经是他医术高超的体现。 可能是几人交谈的声音大了一些，李渊也醒了过来。 在宫女的搀扶下支起上半身，李渊笑道：“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大金主，护国公休走，跟朕大战三百回合！” 李世民苦笑，只能安排宦官送来麻将。 这段日子，李渊自知时日无多，又重拾了旧习，每天都要找几个人赌一赌，就连他也不被放过。 赌桌搭建上了，李渊是一个，李世民是一个，冷锋是一个，孙思邈不会，皇后不愿意参加，就成了三缺一的场面。 李渊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叫人把进宫探亲的李恪给拽了过来。 牌局起，赌桌上的李渊，丝毫没有病重的样子，顾盼生姿，威风凛凛，就连炮儿点的也格外痛快。 冷锋亮出牌：“七小对，太上皇，您这是出师不利啊！” 李渊毫不在意，抓起金币交给冷锋：“别得意，麻将不胡第一把的道理你不知道？” 李渊最喜欢跟冷锋打牌，因为冷锋从来不赖账，也不会因为他太上皇的身份放水。 相比之下，赖赌账的刘弘基和蓄意输的许敬宗等人，是他赌局的绝对黑名单。 李恪一张白板，送给了冷锋一杠，看着冷锋手里的四个白板，李渊只能打掉自己的发财和红中：“兔崽子打牌真臭！” 第846章 咱家没那么多规矩 李恪挨了训斥，只能赔笑。 打了两圈牌，李渊才对李世民说：“朕这一生，贫困过，富裕过，低贱过，富贵过。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实话说，就算现在就死了，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你大可不必为朕伤怀。” 李世民叹息道：“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您的命，能延长一天，都是儿臣的福气啊！” 李渊自嘲的笑笑，不再说这个问题。 以往，李渊打牌能打两天两夜，短一点也能打一整天。 但是今天的牌局，李渊只是打了两个时辰不到就睡着了。 李世民让宫女把李渊抬回床上安顿好，看着暖房一边的女儿和一边的父亲，李世民无奈至极。 他是皇帝，天之下，万万人之上，手握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权力。但是，家人遇到生老病死的事情时，他也只能报以无奈。 离开后宫回到兵部，冷锋正处理公文，程咬金就打上了门。 “冷锋！你出来，给老夫好好解释解释，为啥左武卫和右武卫人员不增反减了？右威卫都有五万人，凭什么我们左武卫就只有不到两万人？” 兵部的小吏哪里阻挡的了程咬金，一路被程咬金拖着进了大堂。 “消停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占了便宜啊！” 听见冷锋这么说，程咬金赶紧闭上嘴，还关上了兵部大堂的门。 凑到冷锋身边，程咬金搓搓手问答道：“快说说，怎么个占便宜法？没有人少却占便宜的吧，除非你补给左武卫的都是你们龙牙军士兵那个级别的士兵。” 冷锋边批改公文边说：“现在的军队数量完全不够，往后，随着经济的提升，朝廷的军队也会逐渐多招。而且这一次，会先对士兵进行系统的培训后才会让他们正式入伍。在这之前，你们左武卫的人越少越好。如果不是怕太明显，我甚至都要把你们的兵员削减到一万以下。”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害的老夫还要主动跑一趟！” 程咬金咕哝着离开了兵部大堂。 回到长安后，他们就变得无所事事了，除了在早朝上打打盹儿，就剩下了到处闲逛。好不容易遇到点自己关心的事情，肯定要抓紧时间追问一下原因。 搞定了程咬金后，冷锋干脆又给尉迟恭等人也写了信，说明事情的原因。 尽管他们已经不再直接执掌某一卫，但是多年的感情仍在，总会关心的。 兵部的事情处理完毕后，吩咐左右侍郎，再有公文留到明天后，冷锋就给自己下了班。 以前朝廷大事的处置权基本都在李世民手里，最多会拿出来在朝堂上商量如何处理，兵部尚书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公章，只要看一遍就好。而换了冷锋当兵部尚书后，兵部尚书的权力就大了很多。 李世民在尝试性的给兵部尚书、吏部尚书放权，他想试试，在把权力三分到兵部、吏部、皇帝三方掌握的时候，能不能达到一种平衡的状态。 现在来看，效果还不错，只是皇族作为权力的执掌者，还是有点不合适，最好是再拥立一个势力，让兵、政、财三方构成三角结构，皇族就当一个仲裁者才合适。 兵部的掌权者是冷锋，吏部的掌权者是长孙无忌，房玄龄身为宰相，虽然同样位高权重，但是并不适合作为财政的管理者。 冷锋知道，什么时候李世民找到合适的财政执掌者，什么时候，大唐的朝廷就能沉底稳定下来，至少不会随随便便的出现党争。 从皇宫里出来，离开长安城。在经过女子学院的时候，冷锋发现正好赶上女子学院放大假，大家闺秀和公主们正乘坐各自的马车回家。 冷府的马车也在，冷锋骑马靠近冷府的马车，敲响了车窗。 冷月舞掀开窗帘，见是父亲，赶紧说：“爹爹，您怎么来接我了？您来的正好，女儿想放风筝了，有您陪着才合适，您有时间吗？” “当然有，不过太阳就要落山了，咱们玩不了多长时间啊。” “没关系。” 冷锋见冷月舞一脸期待的样子，只能带着她一起去放风筝。 原野上，冷月舞玩了好长时间后，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冷锋也跳上马车，帮丫头擦汗。 “以前没见你这么恋玩呀，怎么今天玩的这么疯？” 冷月舞无奈道：“自从上了女子学院后，就没时间玩耍了。要学女红，要学礼仪，平时都不能随便出门的，否则被发现了，要扣分的。媚娘姐姐虽然也不喜欢这样被拘束着，可是风言风语，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对抗的。” 见冷月舞说的可怜，冷锋就拍拍她的脑袋：“别人家咱们没法管，不过咱们家没有那么多的怪规矩，以后你想玩了，就出门玩，你母亲要是阻拦你，你就说是我允许的。不过，咱们得说好，你要出门，必须得带上家将在身边，否则爹爹不放心。” 听见冷锋的话，冷月舞差点跳起来：“真的？爹爹您真好！” 说完，冷月舞还凑到冷锋一边亲了他一下。 得到了闺女的感谢，冷锋自然开心。 告别了危机四伏的战场这样平凡中带着一点忙碌的日子，也不错， “你们女子学院现在办的怎么样了？我看人数不少的样子呢。” 冷月舞回答说：“挺多人呢，我们这一期，就有两百多人。不过，想要进女子学院，是很难的，首先父母兄长得有伯爵以上的爵位，而且入学还要掏二百金币。单单这二百金币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支付的。不过幸好皇后娘娘把我的学费给免了。” “啧啧啧，胃口真大。” 听了冷月舞的描述，冷锋不由得咂嘴。 和免费教学的文院不同，女子学院就是向钱看齐。 没办法啊，这个时代，女子读书本来就被限制，也只有皇后凭借权威才能建造一个女子学院。 不过，就算建成了，女子学院“镀金”的效果也比正经的教学重要。 第847章 半合格的父亲 经过女子学院读书教育的女子，对外一定宣称是才过道韫什么的，能找一个好的婆家。 不然，为什么入院费用高的这么离谱？ 不过，估计皇后这样也是不得已而为。 没办法，想要让女子破开世俗的眼光，像男子一样撑起半边天，这个时候只能想想而已。 带着丫头回家，家里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各式各样的菜摆满了桌子，跟满汉全席一样。 “嚯，不知道的以为发生啥事了呢。不对吧，我个行军总管回家都没这么丰盛的宴席呀！” 刘淑雯无视了冷锋，专心的就是给冷竞夹菜。 “这个干炸带鱼，是你最喜欢吃的。可怜的，到了那边，天寒地冻的，连海鱼都吃不上。” 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冷竞就要过野人一样的生活，刘淑雯就落泪。 冷竞哭笑不得：“娘，瓜州也没有那么贫困，况且儿子是去历练的，不是去享福的，艰难一点才好。” 冷锋找了一盘子青菜，放到自己桌前，说：“有志气，但是千万不要刚吃一段时间的苦就受不了回来了，这么丢人的，可不是我冷锋的儿子。” 听到父亲的话，冷竞认真道：“放心吧，父亲，我一定能坚持下来的！” 刘淑雯哭了一鼻子后，就离开了餐厅，去给冷竞准备御寒的衣物。 为了给儿子准备，她特意找了红拂女询问瓜州的情况。 冷锋抱起跑到他腿边的冷睿，帮他剥虾吃，小彩笑道：“什么时候这孩子长大了，也得出去历练一下，只有吃过苦的男孩子才能真的变成男人。” 然而，未来的小男子汉，却只盯着盘子里的大虾，生怕别人跟他枪。 吃过晚饭，冷锋进了影卫的密室。 旧一代的影卫落了个全灭，龙牙军也所剩无几。 一个大家族要想在这个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暗潮涌动的时代站稳脚跟，就不能把前景想的太美好。 影一走进密室，单膝跪地。 冷锋站起身，说：“你父亲去世了，从今天起你将会继承你父亲的代号。明天起，我要你们跟着冷竞一起去瓜州，只要不是必死的危机，你们不用管他。同时，猴子会负责历练你们，让你们达到你们父亲那样的实力，懂了吗？” 影一点头，随后离开了这个密室。 再给猴子写了一封信后，冷锋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感觉啊，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留给子女，虽然明知道放手不管才是最好的历练，可就是忍不住的给孩子上一层保险。 第二天，冷竞离开长安，带着一队人运送火药武器给瓜州。 抵达瓜州后，他将会在那里戍边一段时间。 猴子带着新的影卫成员也去了瓜州。 凶悍的吐蕃人，将会是这些新成员的试剑石。 三狗子不放心，也申请跟着去了。 二狗子虽然也想去，但是有心无力之下，只能作罢。 跟猴子不同，猴子只是断了小臂，习惯了机械手臂的配重后，战力不减反增。 他却是大半条手臂断去，就算安了机械手臂，也没法彻底恢复，只能进入武院，当一个教官。 冷竞走后的第三天，冷锋本想久违的上一次早朝，但是骑马到文院门口，却听到了李渊驾崩的消息。没办法，他也只能回家换上孝服，再进宫。 帝王死，天下缟素。 李渊驾崩的消息传出去后，各路的官员能离开职位的，都要回京吊唁，不能离开职位的，也要上丧表。 本来刚刚离京三天的冷竞，也得回来，但是李世民下旨特赦免了。 跟吊唁太上皇相比，还是边关的边防更重要一些。 各路王爷回京了，特别是李世民的一些兄弟，都提心吊胆起来。 李渊一死，他们最大的依仗没了，皇帝心情好，还能留着他们的荣华富贵，皇帝心情不好，直接废了他们的王位也没人刻意拦着。 上香的队伍里，冷锋看到了李元昌。 这家伙现在瘦的像猴子，当初被冷锋一阵折腾，他差点直接升天。 “你在看什么？” 冷锋一回头，见是红着眼睛的李世民，就说：“看那些王爷呢，现在他们估计很怕吧，怕你这个兄长大开杀戒。毕竟他们虽然是皇子，但是母妃大多都出身贫贱。” 李世民叹息道：“朕没那个心情对付他们，就算是太上皇也不希望自己尸骨未寒，朕就对这些兄弟们下手。且由得他们一世的逍遥吧。对了，你不用上香了，让承乾代替你就好，你跟朕来。” 冷锋不明就里的跟着李世民离开上香的队伍，直接进了守灵的茅庐。 本来守灵的任务，皇帝一般都会找人代替。 可是最近的李世民有点闲，干脆就亲自来守灵了。 守灵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哪怕李世民贵为皇帝，也不过是蒲团比别人多了一层坐垫而已。 跪坐在蒲团上，李世民开口道：“冷锋，太上皇已经仙逝，那块令牌....” 听李世民提起这个，冷锋哭笑不得：“你要让它作废？” 李世民摇摇头：“不是，朕的意思是那个令牌你依旧能用。没办法，到底是太上皇留下来的东西。尽管曾经太上皇有些看不起朕，但是，朕还是要好好对待他的....” 李渊是个半合格的父亲，在他合格的一面，他很好的教导了三个大儿子。太子李建成，并不昏庸，正相反，他完全堪称守成之君。 而在他不合格的一面，他低估了二儿子的野心，也低估了两个儿子之间的僵硬关系。 李世民是也个半合格的父亲，在他合格的一面，当他面对病重的兕子的时候，忍不住的大开法会、大赦天下的给她祈福。贞观二十年夏，单单大赦天下的旨意就发布了三次。 百官体谅皇帝的心情，并没有出言相劝，连魏征都保持了沉默。 而在他不合格的一面，他却用了错误的教育方式教育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冷锋收了李承乾哥三个为徒，这个时间段，李泰正和李承乾厮杀的难舍难分。 渊盖苏文也是一个半合格的父亲。 在他不合格的一面，他舍弃了倭国的妻儿，让他们做人质，换取了自己的自由。 同时他也有合格父亲的一面，所以他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小女儿的生存。 第848章 狄仁杰的烦恼 冷锋看到泉盖苏文的时候，他已经瘦的不成人形。 李渊没了，为逝者讳，渊盖苏文被改成了泉盖苏文。 从高昌到长安，对未知处置的恐惧摧毁了泉盖苏文的内心防线，差点让他的精神崩溃。 但是，他还活着。 李世民给太医署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吊住泉盖苏文的性命。 或许，吊住泉盖苏文性命的，除了药物，还有生活在他牢房隔壁的那个小丫头。 “泉盖苏文，皇帝要我来看看你。” 坐到牢房门口的椅子上，冷锋跟泉盖苏文隔着牢笼对坐。 泉盖苏文自嘲的一笑：“听说你们的太上皇死了，你是不是来告诉我某个坏消息的？” 冷锋连连摇头：“怎么是坏消息呢，应该是好消息啊。泉盖苏文，按原本的安排，你会被军队押着回高丽境内，看着那些反叛者的覆灭。等高丽被摧毁的差不多了，也就是你的死期。 不过不巧，太上皇驾崩了，所以三年之内，大唐都不会擅动刀兵，你又能多活三年以上。” “呵呵呵。” 泉盖苏文嗓子沙哑，发出难听的笑声：“多活三年？是多受三年的折磨吧，我现在被困在囚笼里，跟自己的骨肉仅仅一墙之隔，却连她的声音都听不清楚，这是何等的折磨？ 偏偏，我还不敢死，因为你们皇帝说了，如果我死，那孩子也会死，除非等到我被杀的那天。我一日不死，就要受一日折磨。呵呵，这就是你们大唐这样的礼仪之邦能做出来的事情？” 见泉盖苏文状似疯狂，冷锋则回以冷笑：“我们大唐是礼仪之邦，但是，我们大唐人不是单纯的善心人。泉盖苏文，你怕是忘了你给大唐带来了什么吧！别的不说，单单高昌之战我们就死了八万人。呵呵，你应该庆幸处置你的是皇帝他们，如果是我，会让你更加痛不欲生。信不信，如果是我处置你，你脑子里除了死不会再有别的想法。” 泉盖苏文呵呵一笑：“都是借口，八万人？你们大唐进攻我们高丽，我们死了何止八万人？你们大唐的人就是人命，我们的就不是了？” 冷锋敲敲桌子：“那不一样，别忘了你们占据的土地是谁的，一群偷别人土地的小偷，死了也就死了。另外，泉盖苏文，咱们都是成年人，就不要讨论你杀我我杀你的愚蠢问题了，我就直说了，你们高丽弱小，我们大唐强大，我们就算是打你们又如何！” “你们大唐人都是疯子！你们等着吧，下一次举世攻唐，不用我挑拨，也不远了！” 泉盖苏文愤怒的抓住牢笼，恨不得把那两根钢筋掰断、跳出来咬死冷锋。 冷锋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李渊的死实在不是时候，如果李渊不死，冷锋准备一年后就对高丽新罗百济三国动手的。 大唐的国库虽然不可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恢复元气，但是，支撑军队打下高丽那边那点土地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冷锋得到消息，长安到登州的铁路，只要再有一年的时间，就能复线通车了。 有铁路在，不管是军队还是物资，都能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沿海地区。 直接节省了途中的大量消耗。 而李渊一死，李世民作为儿子，是不能擅自发动战争的。 今天让冷锋来刺激泉盖苏文，也是李世民的意思。 不管他还是冷锋，心里的郁闷都需要发泄，刺激渊盖苏文，毫无疑问是一个发泄的好方法。 从天牢里出来，冷锋看到了狄仁杰。 狄仁杰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家伙，冷锋只觉得眼熟，却忘了这人是谁。 “护国公，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啊！” 见冷锋疑惑，那个官员苦笑道：“下官余无墨呀，当初前往岭南探路的那个。” 经过他的提醒，冷锋才想起来他的身份。 当初，李世民对岭南拿捏不定的时候，就曾派这个家伙去岭南调查。 冷锋尴尬道：“实在是隔的太远了，忘记了，看你的官服式样，你现在也在大理寺任职？” 余无墨点头。 狄仁杰道：“师父，我们两个正准备离开长安，去各地查案。大理寺新增了案件的复查机关，余无墨就是主官，他从各地抽出来很多有问题的案件，我发现其中有很多问题，所以我们准备直接到当地查案。” 冷锋疑惑道：“那很好啊，不过你来找我干嘛？” 狄仁杰苦笑道：“本来徒儿准备直接走的，但是有点麻烦还没处理好，师父啊，你这一次一定要帮徒弟啊！” 冷锋跟着狄仁杰往外走，边走边问：“什么事情居然到了你处理不了的程度？” 余无墨憋笑，狄仁杰叹息道：“还不是婚事，我家里已经开始给徒儿张罗婚事了，徒儿用咱们一门不早婚为借口，结果我父亲和爷爷并不信啊！” 冷锋笑道：“只是这个？应该还不到让你烦恼的地步吧，只要我和你父亲爷爷说好了，不就没事了？” 狄仁杰气急败坏道：“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师父啊，我爹要我娶的人可是师姐啊！” “哈？” 冷锋瞪大了眼睛：“你先说好，哪个师姐？是我丫头还是武媚？” 狄仁杰无奈道：“要是月舞师姐，你觉得我能这样？” 狄仁杰和冷月舞的关系很好，好到接近亲生姐弟的程度。熟悉到这个程度，反而不可能成婚。 “那就是武媚了？” 狄仁杰郁闷的点头：“是啊，我爹他们都找到师姐母亲和姐姐那里了，伯母说她对师姐只有生育之恩，不好拿主意，再加上我们都是您的弟子，最好是找您拿主意。这不，我爹叫我给您送请帖，请您明日过府一叙。” 说完，狄仁杰从怀里取出一张请帖。 请帖上面的字迹中规中矩，冷锋看了一遍请帖后，问狄仁杰：“怎么，你觉得武媚和你不合适？” 狄仁杰连连点头：“当然不合适啊，师姐那么国色天香，配我那是浪费了。” 冷锋一巴掌拍在狄仁杰脖子上：“说实话。” 狄仁杰吃痛：“不是配不上，是我俩根本不合适啊，每次见面她都要掐我，干什么都和我作对！师父，你想想，我俩要是成了婚，不是迟早都得和离？” 冷锋捏了捏下巴：“这么严重啊！” 狄仁杰头点的像小鸡啄米：“那是自然，您想想，青雀师兄和冯雨嫂子为什么过的这么好？不就是因为他们都喜欢摆弄机械嘛，而且，冯雨嫂子还特崇拜青雀师兄，经常夸他。李恪师兄和李茉莉嫂子，俩人都喜欢打猎，还都喜欢练武。他们俩在一起也是和乐融融。” 第849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说完，狄仁杰的声音更无奈了：“搁我俩身上，我俩绝对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到时候我就别想有安生日子了啊！” 看狄仁杰郁闷的样子，冷锋不由得失笑。 按照狄仁杰的说法，或许真的有这个可能，但是啊，狄仁杰聪明一世，却没有考虑到另一个可能。 拍拍狄仁杰的肩膀，冷锋笑道：“没事的，师父会帮你推一推的。你才十六，这个时候成婚实在是太早了。你放心走吧，明天我会把你老爹给搞定的。” 听见师父的话，狄仁杰顿时眉开眼笑。 从大理寺出来，冷锋直接回家给狄知逊写了回信。 狄知逊送了请帖，那么他不管去不去，都要写一封回信，避免狄家白准备一场。 第二天，早朝依旧停上，皇帝的丧礼之复杂，短时间里早朝是别想召开了。 冷锋换上一身华丽的常服，乘坐马车，去了万年县。 长安有三县，长安，万年。蓝田，狄知逊目前就是万年县的县令。 狄知逊是个老实人，不懂得官场的一些规矩，就是脾气很好，所以狄孝绪就把这个儿子给安排成了万年县的县令。 万年县虽然是一个独立的县，但是因为临近长安的缘故，好多事情都不需要他这个县令亲自管理。可以说是个清散的官儿。 狄家有长安的兴道坊和万年县两处，两处的家主分别是狄孝绪和狄知逊。 令冷锋意外的是，狄知逊招待他的地方居然是兴道坊的这一出，看样子，狄孝绪也要插一手啊！ 李渊的丧礼还没结束，长安依旧是萧条的，连天下楼也只能关门大吉。 帝王死，三年不兴刀兵，一年之内，帝都和勋贵不能有任何的娱乐饮宴，甚至不能造小孩儿。 要是期间谁在家里无视禁令举行宴会，或者有孩子在这个期间怀上的，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不过，禁止造孩子这样的禁令，却不约束百姓。 狄家的大门口，只有一杆子孤零零的旗子，是狄家的仪仗。仪仗不仅用于主人家出行，接待贵客的时候，也要出动仪仗。 就算是没有合口的酒菜，只要有仪仗迎接，客人就会觉得很有面子。 同理，官员家出动仪仗迎娶女方，女方也会觉得很有面子。女方出动仪仗送亲，就算是陪嫁少一点，男方也不会有意见。 狄孝绪和狄知逊都等候在门口，狄知逊更是走到马车前迎接。 下了马车，冷锋笑道：“狄仁杰那小子就送来了请帖，却没说时间，我怕你们等着，就趁早来了。” 狄孝绪走过来，瞪了狄知逊一眼后说：“本来应该在请帖里写好时间的，但是犬子忘记了，这么大的人，丢人啊！” 狄知逊挺大的岁数，还要挨老爹的训斥，顿时脸红了，只能邀请冷锋进门。 狄家的院子很简朴，仆人也没有多少。 狄孝绪和狄知逊都是清官，家财微薄，如果不是狄仁杰把自己的小钱补充家用，他们家甚至连仆人都买不起。 进入大堂，分主客坐好后，狄孝绪让仆人上茶。 等冷锋喝了茶后，狄孝绪开门见山的说：“护国公，本来，我们想着给怀英那孩子找一门亲事的，找来找去，发现武媚那孩子就很合适。老夫跟她父亲武士彟也有旧交，就算是应国公在天之灵，也应该乐得看见的。 但是杨氏说，这两个孩子都是您的弟子，况且您对武媚有养育教导之恩，您才是最适合拿主意的人，所以啊，老夫就想问问您的看法。” 冷锋笑着把茶碗放在桌子上，说：“我个人没什么意见的，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师父，不过，我们一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男子女子都要等到二十岁以后才能成婚，这个....” 听冷锋说他只是一个师父，狄孝绪急忙说：“护国公此言差矣，您虽然只是师父，但是，怀英能有现在的成就，都是您栽培的，您虽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却也差不多了。” 不管是对狄仁杰的教导之恩，还是分功给狄仁杰获得爵位，狄家都欠了冷锋的。 狄知逊道：“原来护国公一门确实有不到二十不成婚的规矩啊，我还以为怀英那小子骗老夫呢。既然这样，那老夫父子确实是心急了啊！” 既然人家这一门有这个规矩，那么他们自然要遵守，毕竟，连太子魏王他们都是二十之后成婚的。 狄孝绪对冷锋报以歉意的笑容：“老夫身体不好，只求驾鹤西去之前能够看到重孙，让护国公见笑了。” 冷锋摇摇头：“这是人之常情，不过狄公，狄仁杰这孩子还小，你们倒不必这么心急。现在他还是大理寺少卿，以后还有发展的机会，没准到时候皇帝会许配给他公主呢。” 狄知逊连连摆手：“我们狄家哪敢有迎娶公主的妄想啊，怀英能得到一个爵位，已经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狄孝绪瞪了儿子一眼：“闭嘴！去准备午饭，准备的不好，当心老夫打断你的腿！” 狄知逊只能闭上嘴，离开大堂。 不过这正和他的意，在冷锋这个外人面前，他总要挨老子的训，丢人都丢双份的。 训走狄知逊后，狄孝绪跟冷锋聊起了朝政。 虽然已经退休，但是狄孝绪还是很关心朝政，如今招待了冷锋这个兵部尚书，自然要聊一聊。 这一聊，就到了中午。 狄知逊来叫他们吃饭，俩人到了餐厅的时候仍旧交谈甚欢。 狄孝绪对冷锋很是敬佩：“护国公的见解，都带着超前的意味，让老夫获益匪浅啊！” 冷锋找到客位坐下，笑道：“狄公的见解成熟稳重，对我也很有启发。” 狄家准备的饭菜，既不复杂，也不简单，在国丧期间，怎么让一场宴席不超标，可是很有讲究的。 午饭过后，冷锋和狄孝绪又聊了一下午。 离开的时候，冷锋对狄孝绪说：“狄公，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不用太担心了，这小子又不愁娶妻，您何必那么焦急呢。” 狄孝绪点点头，道：“老夫放下一点了，且由得那孩子去吧。” 第850章 向万民募捐 见狄孝绪放弃了给狄仁杰张罗婚事，冷锋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觉得狄仁杰和武媚在一起会比较好。 以武媚的能力，基本上可以说嫁到哪一家，哪一家都会家道中兴。 唯一麻烦一点的，就是这丫头的权力欲望太严重了，到时候她的丈夫不是妻管严都不可能。 能力强成这样的武媚，或许只有狄仁杰能够比得上她，让二人的身份地位处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也只有这样，他们的婚姻才能持续下去。 至于狄仁杰关于俩人打破脑袋的猜想.... 对，也不对。 或许他们确实会吵架拌嘴，但是，绝对只是在人后。或许连狄仁杰都没有发现，武媚跟他折腾，一般都是在自己人面前，有外人在的时候，她都是很给他面子的。 况且，那样的家庭中走出来的女孩儿，要么不爱，要么就会认真爱。 一旦成婚，她绝对会把自己的家打造成一个真正温馨的港湾。 毕竟，这个时候的武媚，没有经历过她原本人生轨迹上最阴暗的时间段。 经历了那些非人的事情后，她才彻底成了一个权力的奴隶，变得心如蛇蝎。 武媚和狄仁杰在一起，很合适。 不过，冷锋不会刻意的把两个人安排在一起。只会让时间慢慢的撮合两个人。 他们两个都是眼高于顶的存在，一个觉得自己才华横溢，天底下没有女的能配得上他，另一个觉得自己貌美如花，天底下也没有男的能配得上她。 这样，两个人总会把视线找回到彼此的身上的。 而当师父的，装糊涂等发展就好了。 从狄家出来，冷锋并没有回家，而是进了皇宫。 作为高阶的贵族，他终究是要参与到李渊的丧礼中的。 无所事事的李世民依旧在守灵，仅仅是两天的折腾，就让他凭空多了几根白发。 看到冷锋进了茅庐，李世民就把他叫到自己的身前。 “太上皇的陵寝，朕瞒着他已经准备好了，你觉得，什么样的陪葬，才适合太上皇的身份？” 冷锋坐到李世民身边，说：“太上皇终结了隋末的乱世，别的不说，就这一条，也算是功德无量。陪葬方面，比历代的帝制高一些也不是问题。不过，我觉得活人陪葬就算了吧，我最讨厌这个。免除这个，多些金银没什么问题。” “朕也是这么想的，活人殉葬就免了吧。另外关于陪葬的金银，朕有个打算。” “什么打算？” 冷锋顿时紧张起来，皇帝的脑子跟别人的不在一个次元上，有的时候他们的新主意，对别人来说未必美好。 李世民并没有注意到冷锋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当初，承乾得到安民县的万民书时，父皇很是欣慰，说他都没有得到过这个。所以，朕想完成他的这个心愿，殉葬时用的铜币银币金币，朕希望从天下百姓手里募捐，每人一枚，捐与不捐随意，你觉得呢？” 冷锋点头：“这样的话，挺有意义的。不过，发起的人不应该是你，否则，就变成强行跟百姓要钱了。另外，距离出殡没有多少时日，全天下百姓一起捐是不可能了。所以....” 冷锋想起了已经单线通车的铁路。 “所以，就长安到登州火车沿线两边的州府把，让地方官员配合，能用最快的速度完成。” 李世民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想法，想要施行，就得有冷锋的配合。因为，目前而言，大唐境内货运速度最快的，就是铁路了。有了铁路，连登州的文书都能在三天内传递到长安。 如果说，他对铁路不眼馋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却和冷锋约好了，五十年之内，铁路归冷家独有，五十年后，朝廷才能收购入股一部分。 “既然能办，你就抓紧去安排吧。” 说完，李世民翻开一卷经文念了起来。 冷锋离开茅庐，开始帮李世民安排这件事。 皇帝不能发起的情况下，他只能拿自己的名义发去募捐。 第二天，朝廷的公告散发了出来。 护国公希望天下百姓能够最后送太上皇一程，募捐陪葬。有心参加的人，可以量力而行，捐一枚铜币，或者一枚银币，每人限定一枚。 公告一出，长安城的百姓最先响应。 他们都赶往天下楼捐钱。 天下楼门前，小元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大箱子，一个投银币，一个投铜币。 一个铜币，长安的百姓并不会太在意，现在百姓的生活好了太多，家里别说铜币了，连银币都有的存。这一切，都托了大唐这个朝代的福。 而如今，大唐的建立者太上皇驾崩，他们能作为一个平民百姓尽自己的一份心意，自然是极好的。 捐银币的，则是商人。一枚银币，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相比百姓，商人们对这个朝代更是感恩，商人自古就是低贱的职业，只有大唐，才正视了他们。 以往，行善积德的商人，依旧免不了被唾弃羞辱祖宗。而现在，普通的小商人，也不再被人指指点点。因为大家都知道了，现在扛起整个大唐的，大半是商人。 这样的募捐，自然免不了勋贵。 作为大唐最顶尖的一群人，他们则是要捐金币。 在天下楼的主持下，仅仅第一天，就有好几车的钱币被运到了献陵。 七天后，铁路沿线的募捐也被送到了长安，效率之高，让朝臣们都震惊无比。 在经过二十天的等待后，李渊终于能够下葬了。 献陵是李世民给老爹精心准备的陵墓，负责设计的就是公输家族。 公输黎老家伙彻底瘫痪了，但是遇到太上皇下葬的事情，硬是要求家人把他推了出来。 “献陵里，一共有九道防护，五道保险。这个世界上，除了火药武器，人力根本别想突破外围的防护。就算是有人用火药武器突破了外围，半日后，最里面的机关，也会瞬间崩掉整个陵墓，带着盗墓贼同归于尽。” 冷锋对着公输黎拱拱手：“公输家族的神技，让人叹为观止啊！” 得到了冷锋的夸奖，公输黎心满意足，让小孙子把他推了回去。 人一老，就变得像小孩子。青壮年的时候荣辱不惊，老了反而喜欢上了被拍马屁，一点夸奖都能让他们欣喜若狂。 冷锋从来不吝于安慰老人，一句夸奖而已，就能让公输黎心满意足。 断龙石落下，李渊这个开国皇帝，延迟了十一年，才进了献陵。 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这就是李渊的谥号。 为了这个最终的谥号，朝臣们争吵了好几天，才最终敲定下来。 第851章 李世民病倒了 李渊的一生，可以说是非常精彩。 李家是十六国时期西凉开国君主李暠的后裔，世代显贵。李渊的祖父李虎，西魏时期太尉，联合丞相宇文泰及太保李弼、大司马独孤信等同保魏室，是西魏八柱国之一，赐姓大野氏。北周受禅之后，追封李虎为唐国公。 唐国公的封号，就是李家“唐”这个国号的起源。 开皇元年，隋文帝受北周静帝禅让，建立隋朝。由于李渊的姨母是隋文帝的独孤皇后，所以隋文帝特别亲近器重李渊，甚至任命李渊为千牛备身。这个官位是皇帝的禁卫武官，可见隋文帝对李渊的器重。 再之后，李渊转谯、岐、陇三州刺史。而隋炀帝继位后，李渊也没有被冷落，先后做了荥阳、楼烦两个郡的太守，后来又被任命为殿内少监、卫尉少卿。 隋炀帝大业十三年，李渊正式任太原留守、晋阳宫监，奉命率兵征讨历山飞贼甄翟儿，与甄翟儿遭遇在河西郡的雀鼠谷，李渊大获全胜。 在镇压农民起义的过程中，李渊就招降纳叛，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李世民知隋必亡，也在这个过程中暗中结交豪杰，招纳逃亡之人，网罗各种人才。 大业十三年七月，李渊率军三万誓师，以“废昏立明，拥立代王，匡复隋室”的名义正式起兵直趋关中。虽然打着这样的口号，但是李渊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决定反叛了。 在发布的檄文里他斥责隋炀帝听信谗言，杀害忠良，穷兵黩武，致使民怨沸腾。誓师后，李渊与长子建成、次子世民挥师南下，先后破守霍邑的隋鹰牙郎将宋老生、渡黄河，对守河东的隋将屈突通围而不攻。迅速向西南挺进。当时，隋炀帝远在江都，关内隋军力量薄弱；中原瓦岗军与王世充激战方酣，均无暇西顾。因此李渊的军队进军神速，大业十三年十一月九日就攻入长安。 这之后，拥立隋恭帝再逼迫他禅位的事情，跟好多朝代的更替都如出一辙。 李渊称帝后，百废待举。他一面组织力量进行统一全国的战争，一面注意加强政权建设。唐朝前期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制度，在李渊时期基本上初具规模。 所以说，单纯的把唐朝的建立归功于李世民是不正确的，李渊同样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只不过，李世民的战功，还有后来成为皇帝后的功绩，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以至于李渊的成就，被彻底的盖了下去。甚至于，人们也会习惯的把李渊的成就归功于李世民罢了。 不论如何，此时的李渊，已经离开人世，他的功绩也罢，过错也罢，都随着断龙石的落下成了过往云烟。 从献陵回来后，冷锋就直接进了兵部。 这一个月，因为李渊耽搁的政务，都堆积起来了，要想让朝廷正常运转，怎么也得短时间里把这些政务处理完。 然而，没等各个部门处理完堆积的政务，宫里又传来了噩耗。 晋阳公主，终究也没能扛住，离开了人世。 听到消息的时候，冷锋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笔。 一个月的时间里，接连丧父、丧女，不知道李世民能不能坚持下来。 消息传出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褚遂良、戴胄、冷锋等人都进宫看望皇帝。 养居殿里全是忙碌的人影，许久之后，长孙皇后和孙思邈才走了出来。 皇后也是一脸苍白，眼睛红的滴血。 冷锋抓住孙思邈的胳膊问道：“皇帝怎么样？” 孙思邈叹了一口气说：“一个月的时间里接连经历丧父丧女，是个人就扛不住啊。陛下的心神受损，短时间里只能静养，不能随便出门。” 听见皇帝没事情，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长孙无忌怜惜的看着妹妹：“皇后娘娘....” 长孙皇后叹了一口气：“本宫没事，陛下还需要有人照顾，本宫能扛得住。倒是朝政这方面，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但是陛下实在不适合再上朝，这....” 房玄龄出声道：“陛下不适合上朝，短时间里就让太子监国吧，太子殿下也不是第一次监国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皇后叹息道：“哪那么容易，之前让承乾监国，都是因为陛下没有空闲的时间。如今这样，他恐怕不会轻易答应的。” 冷锋从腰间拿出那块令牌，递给皇后说：“用这个吧，皇帝说过，尽管太上皇已经不在了，但是这块玉佩依旧有效。” 皇后接过玉佩，道：“只能如此了。” 说完，皇后带着玉佩进了养居殿。 房玄龄等人虽然疑惑皇后和冷锋之间的哑迷，却终究没有发问。 当然，就算他们问，冷锋也不会说。毕竟，皇帝被一块玉佩约束必须做三件事，这也太超常了。 没一会儿，皇帝的旨意传了出来：太子开始监国。 听到旨意后，房玄龄焦急道：“走吧，去找太子，咱们得赶紧召开朝会了，这一个月积压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再不处理完，马上就要入秋，到时候更忙。” 众人赶紧去东宫寻找太子，让他主持朝会。 李承乾这些年来一直帮着李世民处理政务，完全能够独当一面。 在他的主持下，朝廷一个月来积压的事务在短短的十天就处理完毕。 照常的一场朝会后，李承乾把冷锋留了下来。 师徒二人并肩往东宫而去。 “师父，登州新运来一批螃蟹，不知道怎么运的，居然还生龙活虎的。母后拿走了一些给父皇尝尝味道，剩下的不多，正好够咱们师徒四个吃一顿。” 冷锋拍拍李承乾的肩膀：“这几天辛苦你了，这么多的事务都堆到你这里来处理，觉都没睡好吧。” 李承乾苦笑：“辛苦也得处理呀，我是太子，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眼看快要到东宫了，冷锋问他：“二十年的太子了，你手下的人就没人说说你的委屈？” 李承乾摇头：“有人说过，然后被我处理了。现在，我手下那群人很老实。” 第852章 李泰的研究方向 朝廷中，总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 要说什么功劳最容易翻身直接进入大唐的高层，只有从龙之功！ 而李承乾，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二十年的太子，没人会觉得他不急着上位。 但是现实是，李承乾还真的不着急。 “我的太子位置稳如泰山，只要父皇正常老去，我总有继位的一天。现在，除了父皇母后和师父你，别人就没人比我的地位高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着急继位？” 见李承乾无所谓的样子，冷锋很是欣慰。 曾经的李承乾，为了上位宁可铤而走险，结果堂堂的太子谋反被抓，不要太丢人。 走进东宫，冷锋不由得打量现在东宫的装饰。 李承乾到底是个懂得享受的，东宫的装饰虽然不怎么出奇，但是很典雅。 太子妃苏氏正等候在门口，见冷锋过来，就领着李继宇走过来。 冷锋弯腰抱起了李继宇，笑道：“这小子生活不错啊，我抱着都觉得沉了。” 苏氏掩嘴笑道：“他们父子俩都是好嘴的，别看饭食一般，平时零嘴可是不断。” 李承乾不满的看了苏氏一眼，这状告的.... 冷锋笑道：“好嘴点没什么，你们身份在这里摆着，有点普通的嗜好没什么。” 抱着李继宇，冷锋走进了东宫的餐厅。 李承乾的餐厅很简单，就一个圆桌。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长安人不管平民还是勋贵，都不再拘泥于原本的分餐，每家的餐厅都换上了大圆桌。 有宫女送上来水果盘子和茶水，冷锋只是倒了一杯茶，拿了一个梨给李继宇啃。 苏氏就是露个脸，然后就不再出现。她虽然贵为太子妃，但是在冷锋等人面前却还是不入流，不能一直露面。 没一会儿，李恪也过来了。 等他坐下后，冷锋问道：“你确定要帮太上皇守孝三年？” 李渊下葬后，李恪就提出要给太上皇守孝三年。三年里，李恪都要在献陵附近结庐而居，还不能进行任何的娱乐。可以说，这是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结庐守孝三年，这是大孝，不管是作为儿子还是孙子，李恪都能收获天下人的赞誉。 李恪点头，并没有因为李承乾在场隐瞒自己的想法：“嗯，我的地位很尴尬，守孝三年，能得到很多赞誉，以后承乾继位后，我也能安全一点。” 李承乾不满道：“李恪，其实你不自保也没事的，等我继位后，谁动你我都不会同意的。要是连兄弟都保护不了，我也不用做这个皇帝了。” 李恪微微一笑：“我知道，但是，有的时候不是我想清静，就没人对付我的啊。” 若是李承乾继位，就算他不主动对付兄弟们，一些野心家也会通过对付王爷来换取自己的地位。这是惯例，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冷锋递给李恪一个苹果，说：“放心吧，别把自己的前景想的那么悲观。这次高昌之战，你的功劳也很大，你父皇虽然没有封赏你，但是越是这样，就越能说明你父皇对你的关照。正因为你是你父皇心中亲近的人，受了大功才不会受到过分的嘉奖。” 李恪点头道：“我都懂的，但是，守孝三年，我既然答应了，那么怎么也得做下去。” 李承乾赞同道：“李恪你这么做很对，父皇病重，有你代替父皇守孝，对父皇也有好处的。” “真是的，一进来就听到你们鼓捣这些没用的。” 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李泰走进了餐厅。 举世攻唐结束后，李泰无所事事，又无可避免的胖了起来，现在他走路脸上的肥肉都有点发颤。 看着肉山一样的李泰，冷锋笑道：“青雀，你该减肥了，再胖下去，别说健康受到影响，就是冯雨也要发愁了。” 李承乾在李泰肚皮上拍了一下：“也不知道弟妹怎么受得了你这个重量的。” 李泰坐好后拿起一个苹果啃，无所谓道：“没关系，很快我就能瘦下来了。我找到了一个很新鲜的研究项目，估计往后几年，都没有休息的空闲喽！” 冷锋把李继宇抱给李承乾，问道：“你又琢磨出啥东西了？说说。” 举世攻唐战局中，李泰和张仲清研究出来的地级惊雷箭大放异彩，这样威力的武器，已经足够震慑周边了。 李泰嘿嘿笑道：“师父，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那个叫手机的神器，依靠的是电能，只有电能能驱动它，所以，我准备把那个电能研究出来。第一步，我想要引导雷电的力量，用于照明。只要能把雷电的电能储存起来，再研究出手机屏幕一样的东西，就能取代蜡烛用来照明了。” 听着李泰的话，冷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李泰居然想要插手电力领域了，以他的聪慧，或许几十年内，他真的能让大唐从蒸汽时代过渡到电气时代. 李承乾也同样震惊无比：“借用雷电的力量？青雀，你越来越厉害了！” 李恪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都掉到了地上：“雷电的力量？青雀，我觉得你不应该把它用于照明，应该研究出一样武器来，到时候，咱们大唐的军队带着真正的惊雷出征，所到之处，绝对没有一合之敌。” 李泰不满道：“三哥，你脑子里怎么都是打打杀杀啊！” 说完，李泰得意的看向师父：“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快夸我！ 冷锋收起震惊的神情，点头说：“把电能用于照明，完全可行，难的就是构成光源的材料。不过，青雀，师父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雷电的力量，人力根本掌控不了，或者说利用不了，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每一次雷暴雷电所产生的电压可高达几万伏，甚至几十万伏。这样的电压，哪怕是后世的人，也只能想办法规避，却没办法利用。 “不能借用雷电？那怎么办？怎么产生电能？师父，你那个什么太阳能的充电器，我根本弄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啊！” 第853章 惊雷司的变化 李泰很无奈。 冷锋送给李承乾的手机和充电器，现在是李泰实验室的镇室至宝。 虽然对这两样东西好奇至极，但是李泰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明白这两样东西带着的原理知识。 物理化学等理科就是这样，一个个的原理，一个个的知识点，都是彼此关联的，学会一个，总能发现另一个未知。人越探索，反而越发的发现自己的无知。 “你要是能弄明白，我反而要吃惊到不知道说什么话了，呵呵。” 面对李泰的无奈，冷锋并不意外。 手机这玩意儿，哪怕是后世，也是经过好长一段时间发展才发展到他那一台手机的等级。这里是大唐，李泰能研究透彻，才是见鬼了。 有宫女走进来，小声向李承乾请示要不要上菜。 李承乾点头，随后一排排的宫女宦官开始上菜，重中之重的是那一盘盘的螃蟹。 李承乾没有吹嘘，这些螃蟹确实没有减少多少鲜味，滋味好到没话说。 好好的过了一把吃螃蟹的瘾头，临走的时候，冷锋又要了几只，准备给张仲清送去。 从高昌回来后，冷锋还没有遇见这家伙。 现在，除非必要，张仲清不会离开惊雷司的山头一步。 现在的惊雷司，防护到了变态的地步。 刚刚靠近惊雷司所在的山口，冷锋就看到了岗哨上的发射架，发射架上，装载着目前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武器之一—地级惊雷箭。 而且，山口还驻扎着整整一万人的军队，这些军队都装备着足额的火药武器，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凭借武力靠近惊雷司。 山口的岗哨，验明了冷锋的身份后，又派人回去请示了一趟，才把冷锋放进去。 走进去没多远，冷锋就见到了张仲清。 张仲清如今的起色不错，精神抖擞的。 “啧啧啧，稀客呀，你什么时候能想起主动来看我了？” 冷锋露出手里的一袋螃蟹：“再说酸话，你就没螃蟹吃了！” 看到冷锋手里的螃蟹，张仲清才笑了出来：“这才对嘛，来拜访我，怎么也得带点礼物。” 接过螃蟹，张仲清随手递给了随从，让他交给厨子料理了，一会儿分给科研组的那些人。 如今，一些文院毕业的高材生，选择加入了惊雷司。 也只有在他们的帮助下，惊雷司才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让地级惊雷箭成型。 俩人往山上走，路过半山腰的时候，冷锋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垮塌的山洞几眼。 半山腰，原本惊雷司驻扎的地方，此时已经是一片废墟。 看样子是发生过事故。 张仲清见冷锋在看那里，就说：“没错，之前这里炸了一次。火药武器是把双刃剑，对敌效果非凡，炸起自己人来也一样可怕。你们在外征战的时候，惊雷司要高效运作，给你们生产武器。结果，有个蠢货搅拌火药的时候用了铁器，毁了这个地方。 不过，幸运的是科研组不在这里，库房里刚送出一批成品，爆炸造成的损失不大。尽管如此，依旧死了三百多人啊。” 说这话的时候，张仲清心都在滴血。 三百个惊雷司的精英，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培养出来。他们不仅仅是简单的生产者、质检员，熟能生巧，有大量经验的他们，同时也是最原始的研发者。他们好多时候都能发现问题，提出并改正。 “这场战争已经过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挑衅大唐了，你们也能轻松一些。” 张仲清点头道：“是啊，现在我把原材料生产和组装的部分拆分到了两个地方，虽然费事，却安全了好多。” 跟着张仲清参观了新的惊雷司，特别是见识了那些科研人员的疯狂。从文院出来的学生，一旦确定了自己感兴趣的发展方向，总能静下心来研究。 惊雷司的这些毕业生，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现在都有点疯狂。冷锋亲眼看到一个家伙居然研究出了硝化棉，正琢磨着用硝化棉替代火药制作武器。 硝化棉用于制造炸药的话，极不稳定，不过，他们确确实实的找对了研究的方向。照这个进度，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能让大唐的惊雷武器威力再上一个档次。 从惊雷司出来后，冷锋对张仲清说：“让他们减缓大威力武器的研究吧，我让李泰研究我的枪，李泰得出的结果是能造出来。枪支如果能造出来的话，咱们大唐的军队基本上就已经无敌了。” 张仲清点头道：“知道了，不过啊，现在我觉得火药武器这东西，就算不实际应用，也要研究着。就像地级惊雷箭一样，它只要炸一发，就能让敌人们胆寒！” 对张仲清的话，冷锋提不出反驳。最高武力，有的时候确实很有用处。 毕竟，核平，也是一种和平。 张仲清正好要到文院商量下一届毕业生里、惊雷司份额的事情，索性就跟着冷锋一起下山。 俩人抵达文院的时候，正好赶上下课，文院校园里，学子们都扎堆一起谈论学问。 看着一堆堆的学生，张仲清忍不住露出了垂涎的神色。 文院毕业的理科学生，根本不用他亲自指导，只要引导他们熟悉了惊雷司，他们就能迅速进入到研究的状态。有的时候，一个学生的奇思异想，就连他这个老油条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皇帝，李世民早就发现，文院的学子就像是万金油，不管把他们分配到大唐的哪里，他们都能混的风生水起。年末县令级官员的功绩考核，前九十九个都是文院的。 至于没有第一百个，是因为这一年上任成为县令的就九十九个。 文院的毕业生，谁用谁知道有多优秀！ 冷锋察觉到了张仲清的变化，忍不住跟他拉开距离，顺便提醒道：“收收你那样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断袖之嫌。” 张仲清嘿嘿笑了两声，居然真的擦了擦嘴巴。 第854章 十个，再多我就骂娘 走到办公楼前，张仲清忍不住对冷锋说：“既然你跟着，就帮我说说好话，你在文院有面子，也只有你能说得上话了。” 冷锋撇撇嘴：“我还以为你就是单纯的跟我顺路，原来是想让我帮你说话呀！不过事先说好，我最近也没有关注文院，文院现在的院长也不是我直接教导过的学生，他未必卖我面子啊！” 张仲清笑道：“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就好了。” 见冷锋答应了，张仲清就觉得自己的事情能成。毕竟只要冷锋开口，整个大唐鲜有不卖面子的。 两个人走进了文院的办公楼。 把初级的教学分离到各个初级学院后，文院的规模不减反增，不得已，文院只能单独建立一座高楼作为先生的办公场所。 院长的办公室也在这个办公楼里。 敲响门，三息过后，白林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看到门外的冷锋和张仲清，白林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稀客呀护国公，您怎么来文院了？快进来，上一届毕业生送来的茶叶，那滋味绝妙，我正好要分几包送给您和各位老先生呢。” 走进办公室，冷锋打量了一下办公室的环境。 尽管大权在握，但是白林的办公室依旧十分简朴，偌大的一间屋子，里面全是书架和书。 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是那张桌子了。 被磨得发亮的普通木桌子，曾经是于焕之老先生的，现在看来是传给了白林。 这张桌子见证了文院最艰难的时期，见证了文院的发展，可以说是院宝一样的存在。 见冷锋伸手抚摸桌子，白林就说：“前几日，先生把这张桌子送给了我，我能明白老先生的意思，尽管文院现在执掌大唐文学界的第一把交椅，但是作为掌舵者的我，不能骄傲。” 冷锋点头道：“没错，确实不能骄傲啊！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个道理，是你们入学时最先学习的道理之一，怎么也得贯彻一生才行。” 白林笑着点头，拿出茶壶给冷锋和张仲清一人倒了一杯茶。 以一己之力让整个大唐的高层大部分喜欢上了泡茶，抛弃了茶汤，冷锋觉得自己还是挺厉害的。 从文院出去的学子，不仅遍布京北道草原，有些沿海地区和两湖领域之类的穷乡僻壤，也有文院的弟子上任当官。 这些茶叶，就是那些南方当官的学子送回文院的。送别的礼物影响不好，而送一些茶叶，只会被称为风雅。 喝完茶，张仲清直接对白林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白院长，眼看这一期的毕业生就要开始毕业考核了，我希望，我们惊雷司今年的份额能多几个，去年就给了我们惊雷司五个人，这也太少了啊！” 白林皱眉道：“张统领，五个已经很多了啊！军器监比你们还少呢，皇甫老爷子找陛下做主，才求来三个指标，就这，已经把老先生笑得见牙不见眼了。你们惊雷司能得到五个，这还是看在你们曾是文院邻居的份上，不然，最多也就三个。” 张仲清不满道：“文院的毕业生，每年送去当官的不止二十个吧，来我们惊雷司，一样也能当官啊！况且，加入惊雷司，直接就是六品官起步，过个三五年就能混到四品。这样，比当那个正七品的县令要好多了吧。” 白林哭笑不得：“张统领，我们重视的不是当什么官，当几品官，而是为了百姓。咱们大唐的百姓目不识丁，做好多事情都是依靠老一辈留下来的经验。那些分散到各地做官的官员，带领百姓改善生活，才是他们的天职啊！ 况且，现在文院加强了毕业论文的审核，去年就有一百多个毕业论文不合格，被留下来多研究一年的学生。今年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正常毕业。张统领，五个已经很多了，您就别不知足了啊！我要是给您开个个例，您信不信明天军器监就来要求增加人数？” 张仲清无话可说，白林说的对，要是在他这里开了口子，别的地方也会过来抢人，会让文院难做。 但是，他又不甘心就得到五个毕业生，目前惊雷司的科研组，最好是有二十个以上的新人加入，才能最大效率的运作起来。 想到这里，张仲清不由得看向冷锋，目光里充满了请求。 “唉，白林，你就给他加点吧。惊雷司可是咱们大唐的顶梁柱之一，是军方的绝对命脉。今年举世攻唐为什么能那么迅速的平息下来？惊雷司的新式武器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冷锋无奈，只能帮着张仲清说话。 白林也很无奈：“护国公，实话说，您都开口了，学生怎么也得给您一个面子的。” 听到白林改口，张仲清眼中露出了惊喜的光芒。 “但是！” 白林伸出五根手指，对张仲清说：“张统领，五个，加上原本的五个，今年我最多分给惊雷司十个，再多，我就骂娘！” 读书人都要骂娘了，说明这件事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 “你不用骂娘，十个已经很好了！” 见白林直接给惊雷司的指标翻倍了，张仲清特别开心。 有这十个新血液的加入，他有信心三年内让大唐的最强武器再一次升级。 达到目的的张仲清，喝完茶后就告辞离开。 白林则又给冷锋倒了一杯茶。 倒完茶，白林想了想，但还是决定说出来：“护国公，于先生，可能也要不行了。去年秋天起他就没来过文院。把桌子送给学生，可能就是一种嘱托啊！” 继韩崇文老先生之后，终于又轮到了于焕之老先生啊！ “上了岁数的人，说不上什么时候就离开了，你应该看开点才是。”. 冷锋叹了一口气。 在大唐生活到现在，他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朝代。 好多他熟识的老人，这个时候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老先生离开人世，哪怕是看惯了生死的冷锋，也觉得很不舒服。 白林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第855章 差一个字而已 尽管此时他已经接替了文院的大权，但是韩崇文、于焕之等老先生回文院的时候，总能给文院指明前进方向。 如今他最敬重的两个老先生，一个已经逍遥游，另一个也即将不久于人世。文院前进的灯塔，一下子就要垮塌两座。 冷锋看出了白林的颓废，就说：“别太依赖老先生们，现在你才是文院的掌舵人，对自己有点信心。这几年，文院在你手里不是越办越好了？这就说明老先生没有所托非人，既然你接下了这个责任，就要逼着自己去做好。” 白林拱手道：“学生知道了！” 喝了两杯茶，又顺走一包后，冷锋才打道回府。 走出文院的时候，冷锋看到了让他心跳加速的一幕。 旁边的女子学院门口，居然走出了几个文院的男学生。 其中一个，居然和冷月舞有说有笑的。 该死！这小子是谁家的？ 摆摆手，就有两个装扮成行人的影卫成员出现在冷锋身边。 天下庄园到文院这一路上都有影卫的成员潜伏，得到冷锋的召唤后，这两个人就伪装成抬东西，靠近他的时候就停下休息。 外人根本看不出这俩人的真实身份。 “去查查这孙贼的资料！要详细的！” 得到命令后，那两个影卫的成员才搬着东西离开。 没有出现，等那些女子学院的女学生回去后，冷锋才赶回家。 这种看到自己丫头跟别的男子亲密的感觉，对冷锋来说很是新鲜。 怎么形容呢，有一种半夜摸到这家伙家里抹了他脖子的冲动。 武媚的母亲和姐姐虽然回到了长安，并在天下庄园定居，但是武媚晚上依旧会住在冷府。 吃晚饭的时候，武媚忍不住放下饭碗，对冷锋说：“师父你有什么话要问我？直接问吧！” 冷锋嘿嘿一笑：“被你察觉了？” 武媚无奈道：“师父，在我夹鸡翅的一瞬间，您偷着看我三眼了！我还以为你想训我多吃点青菜，结果我夹青菜的时候您也看我，所以您绝对有话想跟我说！” “没想到你观察的这么细致。” 既然武媚察觉到了，冷锋干脆也不隐瞒，直接问她：“我今天怎么看到有文院的学生在你们女子学院出来？让男子进入女子学院，有些不妥吧。” 听到这个问题，武媚松了一口气，重新端起了饭碗：“我还以为是啥事儿呢，原来是这事儿啊！我当然知道男子进入女子学院影响不好，但是那几个学生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进入女子学院的。 他们进去就是演讲一下而已，皇后娘娘说了，能进女子学院的女孩子，今后多半都会跟文院的毕业生结合，所以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下文院的学生。他们演讲的主题，就是关于文院学子对另一半憧憬的调查结果。” 冷锋摸了摸下巴：“仅此而已？” 武媚点头：“仅此而已。” 听到这个，冷锋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去演讲的话，那就没什么事情了，冷月舞这丫头就是个自来熟，跟那个瘦高个的家伙聊的开心，是很正常的。 武媚把筷子伸向了鸡翅，见师父没有再看她，才放心的夹了一块。 刚刚她以为师父要训她挑食，结果都没敢多吃，一共一盘子鸡翅，一半都进了冷睿的饭碗。 也不知道这小子为啥这么能吃！ 边吃着鸡翅，武媚边瞪了冷睿一眼。 吃完饭，冷锋出门遛弯，影卫调查那个文院学子也出了结果。 张柬之，襄州襄阳人，当初考进文院的时候，成绩是整个襄州的第一名，同时也是整个大唐的第一名。 这家伙是个人才，但是，就是这样的人才，去年却没能毕业，论文被文院打了回来。 翻着影卫的调查结果，冷锋找到了他去年的论文。 “《论九品中正制制度的缺点》”的字样映入冷锋的眼帘。 “噗！” 冷锋笑喷了，难怪这小子没能毕业啊！论文写什么不好，偏偏直接剑指朝廷的制度。 文院的毕业论文，能得高分的有两种，一种是对理科新知识领域的探索，一种是对民生有帮助的类型。对于这样无病呻吟的类型，就算过了，也是低分。 况且，解析九品中正制的缺点，这样的论文，尽管有道理，但是文院也不敢通过啊！ 毕竟，要是通过了这样的论文，就相当于试着得罪整个朝廷。 这个制度虽然有问题，但是也不适合一个愣头青毕业生直接站出来指出。只能在漫长的时间中，让朝廷的各部分主动调整。 看了一遍张柬之的论文，冷锋不由得点头。 张柬之看的还是很透彻的，他特别指出了九品中正制导致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的状况。可以说，这一条，是九品中正制的核心问题。 “但是，你小子看的还是太狭窄了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合上情报，冷锋继续自己的饭后百步走。 九品中正制确实对寒门不友好，但是，现在的李世民，正努力的改正。文院，就是他的成果。 现在，文院的毕业生，比寻常科举考试更能体现学子的个人价值。文院毕业的学生，就像是镀了一层金，去当官，最差的都是主簿级。至于王玄策那样有手段有口才的家伙，已经快要混到长安当官了。 外地调到长安当官的，最起码都是四品。 可以说是鱼跃龙门了！ 在以往，一个寒门出身的学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混到四品级别！ 所以，张柬之这个论文，既正确又不准确。 如果换王玄策来写的话，估计他会改成另一个题目—《论九品中正制的优缺点》。 多一个字，却能起到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是李世民看到这个论文，绝对不会生气，反而会很欣赏这篇论文的作者。 多一个字，这篇论文的作者就从“愤青”变成了睿智的旁观者。 尽管看出了张柬之的问题，但是冷锋并不准备教他怎么写。 有些事情，还是要看当事人能不能悟出来。 悟出来的话，才能证明他的能力。 第856章 李治的想法 起床、叠被，洗漱、吃早饭，然后开始一天的学习。 这样的日子，平凡的让人觉得无趣至极。 文院是知识的海洋，但是唯独缺少玩乐。 身为晋王，李治并不知道自己学习那些学识有什么用处。 他从一出生起，就注定了这一生的不平凡，别的学子追求的官位，对他而言并没有意义。 至于研究那些会爆炸的东西，那就更别想了，他的母后父皇就不允许。 他只有追随自己哥哥的脚步，去研究机械之类安全一些的东西。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就是日复一日固定的午餐。 食堂、教学楼、试验场、宿舍。 四点之间，就是他的一整天。 走到食堂，李治遇到了刚刚打完饭的张柬之。 张柬之知道李治的身份，就托着托盘对张柬之行礼。 李治摆摆手：“不用多礼，在文院里我也只是一个学生。” 打完饭，李治发现自己居然没地方去。 别人吃饭的时候，都有一群同学 没办法，他是王爷，注定了会让一些学子觉得高攀不起。 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张柬之看出了李治的无奈，他站了起来，对着李治招了招手。 “晋王，您可以来我这。” 李治看了张柬之一眼，端着自己的饭盘走过去，坐到了张柬之的对面。 虽然俩人坐到了一起，但是没什么共同语言，略显尴尬。 为了结束这个尴尬，李治只能找一个话题。 “喂，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就你自己一个？本王是因为身份没人靠近，你呢？” 张柬之边吃边说：“我叫张柬之，襄阳人。他们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大概是因为我的毕业论文吧。” “毕业论文？” 李治惊讶道：“什么论文能让同学们都疏远你？” 张柬之苦笑道：“论九品中正制的缺点，他们觉得我这个论文会得罪朝廷，还有人觉得我这就是在干没意义的事情，所以就都疏远我了。” 李治对着张柬之伸出了大拇指：“你厉害，朝廷的根本制度你都敢指手画脚！本王都不敢这么干，你这论文，是别想通过了。” 张柬之苦笑道：“我知道这些，但是，九品中正制对寒门高门之间的关系百害而无一利，继续施行肯定会激起两个阶层的矛盾。我认为，我这论文是有利于朝廷的，就算是直面皇帝陛下，我也敢直接说。只是，估计今年毕业，我的论文还是不能通过啊！今年的主审官是魏王殿下，传说院长到时候还会请护国公参观。魏王殿下审论文的严格可是出了名的，再加上护国公还要来，估计到时候我论文都交不上去就被退回了。” “青雀皇兄？你可真是够惨的。” 李治心里不免怜悯起张柬之来，他可是亲眼见过李泰殴打李佑的，那家伙现在在齐州特老实，再也没敢犯事儿。 张柬之微笑道：“晋王殿下放心，到时候我会把我的论文再伪装一下，提交上去的。我打听过，护国公也很关注这个问题，这一点，从他主张建设文院这个寒门学子也能上学的地方就能看出来。” 李治摇头道:“你想让护国公帮你？别想了，护国公是什么人？连本王在他面前，腿肚子都哆嗦。这样的人物，会理会你这样的普通学子？” 李治对冷锋最大的印象，就是这位能肆无忌惮的对付皇子。揍李佑，李佑得受着。下令青雀皇兄饿着，青雀皇兄就不敢吃东西。 最可怕的是，不管他怎么折腾皇子，父皇母后都保持着支持态度。 反正见识了李佑的下场后，李治特别抗拒出现在冷锋面前。 张柬之神秘的一笑：“晋王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办法。昨天我去女子学院演讲的时候，遇到了护国公的女儿。她说了，等她回家的时候，会帮我带话的。” “护国公的女儿？冷月舞吗？” 张柬之点了点头。 李治捏了捏筷子，叹了一口气。 从他记事时候起，他母后就告诉他，想要得到护国公的关注，就得从他女儿身上下手。 连他父皇都没能帮他促成婚约，所以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吸引冷月舞的注意，然后.... 然而，到现在为止，除了很小的时候见过，他根本没见过冷月舞。 没机会啊！ 想到这里，李治不禁问张柬之：“张兄，冷月舞好看嘛！” 张柬之得意道：“那是自然好看，护国公也是人中龙凤，女儿能差嘛！不过，我还是觉得女子学院的院长，就是护国公的女徒弟好看，妖媚的像狐狸精一样，啧啧啧。” 两个大男人这个时候都忘记了吃饭，一起嘿嘿的笑了起来。 笑完后，李治说：“柬之，你毕业后要不要到我晋王府来当属官？我觉得咱们很合得来，况且，你也很有才，日后，如果我继位成皇帝的话，一定会重用你！” “啊？” 张柬之有点傻眼。 晋王这是要夺太子之位？ 不可能成功吧，现在的太子位置稳固无比，别的皇子不可能有机会的！ 李治看出了张柬之的疑惑，他忍不住拍了张柬之一下：“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到时候我有兄终弟及的机会。别忘了，我和太子皇兄都是一母同胞，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张柬之想了想，还真的有这个可能啊！ 皇族都有鲜卑血统，一些规矩未必会按照中原的传统来。这一点，从坊间传闻，皇帝干掉哥哥弟弟后，收了嫂子弟媳到后宫，就能看出来一点。 有这个可能！ 张柬之越想越觉得可能。 数学学科里面有一门概率学，教概率学的时候，先生就说过。再低的概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如果晋王真的能继位成为皇帝的话.... 张柬之咽了咽口水，放下筷子，拱手对李治说：“愿为殿下驱使！” 李治见张柬之恭敬的样子，很是满意。 伸手扶起张柬之，李治笑道：“柬之，这里是文院，没毕业之前，咱们就是同学，你不必这样，咱们寻常相处就好。” 第857章 审核开始 张柬之出身平凡，如今陡然遇到对他这么礼遇的人，很是激动。 面对面前的晋王，张柬之恨不得以身死相报。 李治收到一个得力的下属，也很得意。 继续动筷，李治边吃边说：“柬之，下次有机会，你得替我引见一下护国公的女儿。当初，我父皇用尽办法，也没能帮我敲定跟她的婚约。所以，我就得主动获得她的好感。如果能娶了她，我以后也能更把握的获得皇位。” 张柬之点头道：“晋王放心，过几天，我还要去女子书院演讲，到时候，我会安排您作为我的助手，进入其中！” 李治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也不丑，更是当今帝后的亲儿子，怎么也能拿下她的芳心。 想到这里，李治顿时觉得文院简单的饭菜也变得美味起来。 张柬之把饭盘里的一块肉夹到李治的盘子里：“晋王，这块肉给您吃。” 李治并没有厌恶，也没有推脱，心安理得的接受下来。 两个人此时都是胃口大开。 食堂里的学子们惊讶的看着俩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柬之那小子什么时候跟晋王连上线了？” “连线就连线吧，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不理他了，这个人太轻狂，不是做朋友的人选。” “你也这么觉得啊，巧了，我也觉得他太猖狂，一个普通的学生，写普通的论文，脚踏实地不好吗？非要写那样的论文期望一鸣惊人！” “....” 俩人并没有听到这些学生的议论，也不知道，此时冷府里发生的事情。 冷锋本来在处理影卫收集的情报，同时指导他们情报要如何收集。 但是，没过多久，他身后的一个窗户就传来细微的响动声。 正在翻情报的冷锋微微一笑，并没有动作。 这个呼吸的轻重、频率、落地时的声响，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丫头这么吓唬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除了冷月舞外，没人敢这么跟他皮。 几次呼吸的时间过后，两只温热的小手捂住了冷锋的双眼，同时响起一个怪异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冷锋面不改色道：“让我猜猜啊，你应该是刘老汉家养殖场的小猪吧！” “哼，爹爹你才是猪！” 见老爹如此冷静，冷月舞就知道自己又暴露了。 冷锋笑着伸手拍了拍冷月舞的脑袋：“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能跟小时候一样乱翻窗户？” 冷月舞笑道：“多大了也是您的女儿呀，我还没嫁出去呢，没嫁出去就是没长大。” 冷锋笑了笑。 说实话，看到丫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交谈的时候，他就有种女儿要嫁出去的感觉。只要设想一下那个场景，他就觉得难受。 又拍了拍冷月舞的脑袋，冷锋问：“我看你昨天跟文院一个学生聊的很投机呀，怎么，是不是觉得他不错？” 冷月舞知道父亲的意思，就摇了摇头：“只是单纯觉得他有意思而已，谈不上喜欢。那个张柬之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说话做事，有一种虚假的威严，就像是刻意要求别人的感觉。说实话，我特别讨厌这种感觉。” 冷锋点了点头，冷月舞不是喜欢上了他就好，张柬之出身虽然不好，但是冷锋并不在意这个。 主要是这个人有些狂妄，而在外狂妄的人，在家里也不会随和，实在不适合当作女婿。 冷月舞戳了戳冷锋的胸口：“爹爹，您这就想着把我嫁出去了？” 冷锋连连摇头：“怎么可能，爹爹恨不得留你在家一辈子才好！不过呀，你要是遇上喜欢的人，爹爹也不会刻意阻止你。只要你喜欢，哪怕嫁给一个农夫也是可以的。” 冷月舞想了想才说：“爹爹，武媚姐姐跟我说，我最好是嫁给晋王李治，这样对咱们家也有好处，我....” 冷锋伸出手指点在女儿的嘴唇上：“咱们冷家用不着讨好皇族来换取地位，你按照自己本心去嫁人就好！” 得到了父亲的承诺，冷月舞很开心，在冷锋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爹爹最好了！” 亲完，冷月舞蹦蹦跳跳的离开了书房。 冷锋摸了摸被女儿亲了一口的地方，微微一笑。 没一会儿，冷月舞又在门口把脑袋露了出来：“爹爹，那个文院的张柬之，让我帮他说说话，请你看看他的论文，他说您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冷锋抬起头，送给女儿一个微笑：“知道了。” 完成了承诺，冷月舞才彻底离开，她并没有看到，此时父亲的脸阴冷的能掉下霜来。 该死的张柬之，居然想到利用这丫头来递话。 实话说，如果他直接登门拜访，冷锋还会高看他一眼。 这样偷偷摸摸的，只会让冷锋更加看不起他！ 翻出文院送来的请帖，冷锋想了想才给白林写了回信，答应去参观毕业典礼，并抽查论文审核。 今年恰好张柬之这小子也毕业，冷锋准备见识见识这小子的论文，改成什么样子的了。 平凡的日子渐渐过去。 两个月后，正是盛夏时节，文院的学子们又一次迎来了毕业季。 达到毕业标准的学子们，都准备好了自己的论文。 毕业之际的论文得分，也是他们资历的一部分。甚至，一篇能被皇帝看中的论文，是他们直接起飞的垫脚石。 郑诚的盐碱地治理论文，可是让他直接成了一州的刺史。 一州的刺史，已经是五品官，对他们这些寒门学子来说，五品官，已经是以往寒门学子奋斗一辈子都不能触及的高位了。 毕业生写的论文被封存起来，这些论文会交给审核官审批，打出分数再决定能不能毕业。 如今的文院毕业生，一毕业就能出人头地，相对应的，文院也要对毕业生的质量负起责任来。 头发乱糟糟、明显瘦了好多的李泰一摇一摆的进了文院的办公楼。 白林笑呵呵的迎了上来：“魏王殿下，今年您可得高抬贵手啊！学子们听说是您审核，都快吓哭了。” 李泰撇撇嘴：“这不是我严不严的问题，我最讨厌那些不严谨的人，毕业论文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好好对待，你指望他们毕业后也能谨慎对待自己的工作？” 第858章 学子们的论文 对于李泰的话，白林没法反驳。 事实证明，文院出去的毕业生，越是严于律己的人，取得的成就也就越大。 走到办公桌前，李泰拿起了第一个论文。没等他看完，冷锋也走进了办公室。 “咦？师父你也参加审核？” 看到师父，李泰赶紧站起来让位置。 冷锋又把李泰按了回去，自己去搬了一个椅子。 “本来我就是抽着看几个，有个大概的印象就行。但是，后来我觉得还是按个看看比较好。” 说实话，冷锋对文院的论文还是很有兴趣的。没想到文院的人居然摸索着提出了后世的大学教育方法之一。 论文的存在，对一个在文院进修的学生来说，确实很有考验。他在文院究竟学到了多少东西，今后会把它们用于何处，都能通过论文看出来一些。 冷锋拿出第二份论文查看，李泰见师父开始看论文了，就继续读第一本。 但是，李泰的脸色却随着读论文，越来越难看。 白林心里错漏一拍，赶紧问道：“魏王殿下，这个论文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白林的声音，冷锋也抬头看李泰。 李泰把论文展开递给冷锋：“师父你看看这个论文，是不是很眼熟？” 冷锋拿过来看了一下目录，再看看内容，顿时发现了问题。 这个学生的论文，居然跟郑诚的论文特别像。两者的差别，就在一些无关痛痒的数据上。 比如，郑诚原文关于盐碱程度和需要灌溉时间的比例、灌溉的水深等，在这篇论文里都扩大了半成。 如果缩减的话，可能达不到预期，但是要是多一些，就无伤大雅了，按照这个数据去治理盐碱地，最多费一些时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一次出现了论文抄袭事件啊！ 李泰拿出论文，递给白林：“当年郑诚的论文是文院学子的范文，这小子直接照着抄，就妄图过关？这家伙在文院就没研究出一些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白林翻看了一下论文，发现这个学子居然真的是几乎照抄了郑诚的论文。 这也太过分了！ 气愤的白林拆开了论文封皮上蒙着的白纸，露出了写这篇论文学子的名字。 赵大富。 看到这个名字，白林苦笑着对李泰说：“魏王，这个赵大富是一个富商的儿子，是走了文院关系进来学习的，平日里这家伙就很懒散，毕业的时候胡作非为也就让我见怪不怪了。” “走后门进来的？现在咱们文院还需要外来资金吗？” 冷锋很好奇，当年文院对富商和高官子弟开后门换取钱财，实在是因为文院缺少自己的财源，而夫子们又不好意思太过于依靠冷家，所以才硬着头皮开了后门。 如今的文院，有了自己的财源，实在用不到这样换钱的途径了吧！ 白林苦笑道：“护国公，当年您和先生们开了那个口子，如今想要堵上可实在不容易啊！现在每年都有富商高官带着大量的钱财，把他们家的孩子塞到文院来学习，我们也不想接收，可是人家直接说之前就开过口子。这样一来，我们也不好意思把这个口子给堵上呀！” 李泰满不在乎道：“堵上吧，咱们文院不能再放那些蛆虫进来了，这样对文院内的文风都没有好处。以后想进文院，必须得是凭借个人实力考进来才行！谁要是不服，你就让他们来找本王，本王跟他们讲道理。” 讲道理？您老人家不直接把人家踹出去就不错了。 白林虽然苦笑，但是也松了一口气。有李泰做靠山，文院完全可以直接拒绝那些走后门的人了。 “那，赵大富怎么处理？” 拿着赵大富的论文，白林顿时发愁了。这样的学子，哪怕让他再读一年，估计他也不能写出正经的论文来。 冷锋在自己看的论文结尾写上“六十五”的分数，然后说：“也算毕业吧！以后只要论文写不好的，就让他们毕业，却不给他们毕业证书。除非是论文没完成的学子，或者本身有一点抢救价值的学子，才让他们多读一年。” “知道了，以后就这么处理。” 白林放下赵大富的论文，接过了冷锋评分过的论文。 只是随便翻看一遍后，白林就把这一篇论文的分数给登记了。 这篇论文，确实是学子原创，但是他并没什么出色的研究，论文也只是整理了自己的所学。这样的学子，的确也只是勉强毕业。 文院是一个精英云集的地方，能得到高分的，必须得是某一方面有出色研究的人。 论文的审核继续进行，李泰忽然一拍桌子：“师父，你看看这个论文，写的真特么精彩！” “咦？什么论文值得你拍桌子？” 看到李泰的反应，冷锋也来了兴趣，接过了李泰递过来的论文。 说是论文，倒不如说这是一个试验记录，记录了一个学子对雷电的研究。 这家伙通过连接文院顶楼的避雷针，对雷电进行了一些研究。 “根据雷电都是从高空向下来看，必定是有什么东西是天上独有的，而地面有一种东西能够吸引天上独有的东西....今天差点被雷劈死，不过，我也大概实验出了雷电的一些特质，首先，金属，是雷电的最好导体之一，水虽然也导雷电，却比钢铁弱了一些....” 实验一直进行到他对雷电的捕获上，一页页的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 总的来说，这篇论文没有太大的价值，厚厚的实验记录，也只是推导出了一些基础的物体导电性质而已。 但是，从这一页页的实验记录上，每一个读论文的人，都能够看出作者坚定的信念和无畏的心。 这样的人，最合李泰的胃口，因为李泰没有泄露自己的实验数据，这些，完全是那个学子自己进行的。 等师父看完后，李泰一把撕开蒙着名字的白纸。 “刘明理，这个家伙不错，本王很中意他，白林，你让他收拾收拾直接到我科研院来！” 第859章 一点优点都没有吗? 白林苦笑，刘明理这家伙算是挣到了。 科研院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但是，只要能进去，就能享受到大唐顶尖的待遇。 财大气粗的魏王，从来不吝于给手下发放福利。 当然了，享受这些顶尖待遇，前提是这个人在科研院确实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点点头，白林笑道：“当然没问题，这小伙子本来就特别崇拜您，要是他知道自己能直接进入科研院，估计得乐晕过去。” 见白林答应，李泰才放下心。 翻到最后一页，李泰写下了“六十五”的数字。 欣赏归欣赏，但是他不会让这份欣赏影响评分的公平。这篇论文的格式差，内容虽然精彩，但是没有结果，且没什么太大的意义，能给一个及格分，已经是极限了。 李泰发现了一篇让他动容的论文，冷锋没一会儿也发现了一篇。 这篇论文写的是军器的设计，这个学子设计了一个坦克车一样的东西，虽然内部依旧是用骡马拉车，有些掉价，但是其中的机械装置，包括转向、上下调整，都很合理。 最重要的是，只要在岸边解开骡马，这玩意儿还能下水。 这可能是最原始的水陆坦克车的设计图纸了。 虽然惊雷司已经有研究这样装置的想法，但是这个学子能自己想到这个点子上，并设计好合格的图纸，本身的才华智商就很不错。 要知道，他可没机会接触到真正的火炮，这个图纸，完全是凭借想象画出来的。 “青雀，来，你看看这小子的图纸，怎么样？” 李泰接过冷锋递过去的论文，看了一下后说：“完全可行，不过，这小子还是漏了一点，如果能够解决蒸汽机造成的燥热，还可以设计机械构造，让蒸汽机为这个车提供动力，这样不管是陆地上还是水上，机动性都能提升好多。” 冷锋笑道：“你能想到这些，是因为你直接接触过这些东西，你指望一个学子靠想象能弄出多少东西？不过啊，凭借这个，还不能说明他的能力如何，应该把他弄去惊雷司，先考察一段时间。” 说完，冷锋要过论文，在尾部页写下了“八十分”和“建议去惊雷司”。 看到冷锋的评分，白林松了一口气。 到现在为止，终于出现一个八十分了。说实话，上次魏王当审核官的时候，连一个八十分都没出现，学子们简直怨声载道。 看论文不是简单的工作，仅仅是几个论文看完，就已经是中午了。 在白林的一再催促下，冷锋只能拿着自己手里的那一份论文去吃饭，打算边看边吃。 这一份论文的题目是“如何治理地方百姓（县令级）”，这是一个很有目标性的论文，直接站在一个县令的角度讲对一个县的治理。 其中，他还加了很多长安周边的县作为实例对比，看得出来，这个家伙没少在长安周边跑路调查。 努力归努力，最重要的是要看他提出的一些想法，是不是确实可以施行。空口说白话，谁都能做到，但是只有能施行，才能说明他的观点有价值。 不过就目前而言，冷锋还没有挑出毛病。 特别是他的“舍小利诱民以成大局”这一个观点，特别的贴合现实。 平民百姓都是很现实的，与其跟他们讲无数的大道理，真的不如舍出一些利益出去，这样，就能很快的达成目的。 看着论文，不知不觉间就吃光了饭盘里的饭菜。 掏出笔，冷锋在论文的结尾直接写上了“九十分”，这是一份很普通的论文。但是，普通之中才能看出不平凡。 就像这个学生，如果他真的能按照自己写的东西那样治理一个县，那个县绝对能在安定中得到一定的发展。 看到这个分数，白林心里一喜，今年把护国公叫来真的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不过，这一届的几个学生也确实很争气。 放下论文，冷锋习惯性的向前看了一眼。 在他远处的一个桌子上，一个瘦高个的学生正端坐着看他这边。 张柬之！ 尽管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冷锋还是把他认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选的时机很准，文院因为先生跟学子都是一起吃饭的，所以刨除百分之五十的、审核官在室内吃饭的概率，张柬之就能在这里遇到李泰或者他。 既然看到了，怎么也不能装作没看到吧！ 冷锋对着张柬之招了招手。 看到冷锋的动作，张柬之面色平静的走过来，对着冷锋拱手道：“学生张柬之，见过护国公。” 冷锋点了点头：“你让我家月舞送的话，她确实送到了。不过，用不着特意挑你的论文，我只问你一句，你今年的论文题目，和去年的一样吗？” 张柬之摇了摇头：“不一样了，今年我换了一个普通的题目，但是，内容和去年的还是一样的。” 听到张柬之的话，白林怒道：“我以为你终于悬崖勒马了，原来是死不悔改，张柬之，读书人的方正，你学到哪里去了！” 张柬之对白林施礼道：“院长，欺瞒了您是学生的不对，所以学生早就准备好负荆请罪了。但是，学生觉得自己的论文很重要，重要到值得学生为它折损自己的品德，护国公，您觉得呢？” 冷锋微微一笑：“甚至于，值得你无所不用其极，甚至通过我闺女帮你讲好话？” 张柬之正色道：“值得！所以，护国公不妨先看一看我的论文？” 冷锋摆手道：“看你的论文就不用了，你去年的论文，我已经看过了。那么，张柬之，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觉得，九品中正制就没有一点优点吗？” “优点？” 张柬之陷入了沉思，在这之前，他只关注九品中正制的缺点，并一股脑的写进了论文，至于优点.... 这玩意儿有优点？ “护国公，学生觉得，九品中正制并无优点，它的存在本身就是错的，更何来优点之说？” 短时间里实在想不到，所以张柬之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第860章 想屁吃 一边正吃东西的李泰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冷哼一声。 “本王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把话给说死喽。特别是关于对错的辨别，世界上就没有绝对错误的东西，有些东西，就算是错的，但是它也有独属于它的作用。就像实验，有些方法是错的，但是它至少为以后的成功提供了经验。” 白林叹息道：“九品中正制虽然确实毛病多多，但是，它对大唐的安定还是有正面影响的。从大唐这段时间越变越好来看，它就算是有毛病，但也不是绝对没用处的。” 张柬之皱眉道：“但是，最根本的问题，寒门学子跟氏族之间的矛盾，还是没有解决。朝廷高官、勋贵的子弟，依旧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们中的好多就算什么都不干，都能得到令人羡慕的生活，这样，让寒门学子如何想？” 冷锋苦笑道：“你还真是灯下黑啊！此时此刻，你在的地方是哪里？” 白林语重心长道：“张柬之，你的出身怎样？但是，经过文院的教育，你不也有了成为高官的机会？郑诚是什么人？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泥瓦匠，但是他不也成了一州的刺史？文院就是寒门学子的机会，另外，没有朝廷的支持、陛下的认可，你觉得文院的毕业生凭什么能直接当官？” 冷锋端起饭盘，把饭盘放到旁边的水池里清洗，边清洗边说：“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指责九品中正制，就能得到好多人的追随？别傻了，小子，九品中正制确实有问题，但是，它却依旧能坚持一段时间。构成朝廷，甚至构成大唐的基础，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换掉的。当然，也不是你我一个两个人就能主张把它换掉的。” 李泰也吃完了，见师父自己清洗盘子，他只能凑过去，顺便接过冷锋的盘子。 有事弟子服其劳。 边清洗着盘子，李泰边说：“虽然本王没看过你的论文，但是，也大概摸清了你是个怎样的人。张柬之，哗众取宠、眼高手低，这两个词就很适合你。” 面对李泰的评价，张柬之涨红了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今年你能毕业了，但是，你却得不到毕业证书，张柬之，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冷锋带着白林等人离开了食堂，独留下面色阴晴不定的张柬之。 走出食堂，白林痛心疾首道：“张柬之这个学生，学习很刻苦，文采非凡。当初令狐德棻老先生来文院参观，就是他负责接待的。离开的时候，令狐先生称赞他有宰相之才。但是可惜啊，这样一个英才，却染上了这样的臭毛病。” 冷锋拍拍白林的肩膀道：“有才的人，未必就一定优秀。文院的毕业生这么多，哪怕一个平凡的学生，咱们也不能揣测到他今后的成就。你只负责教育，不用对他们的未来负责的。” 白林叹了一口气，当他抬头时，看到了前面多出来的一个人，随即只能退让到一边。 来人是李治，等到冷锋等人走近，李治对冷锋和李泰拱手施礼：“护国公，皇兄。” 李泰点了点头，冷锋则回礼道：“晋王殿下。” 没办法，李治并不是他的徒弟，在这样的正式场合，他就要回礼。 李治见冷锋对他施礼，焦急的扶住冷锋道：“护国公这是折煞我了，我的两个皇兄都是您的弟子，李治是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如何敢承受您的礼数？” 李泰点了点头，对弟弟的行为很是满意。 “李治，你在这干嘛，很快就要上课了，你还不赶快去准备？” 李治笑道：“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听说皇兄和护国公都来了文院，特意过来拜会一下，这就回去上课。” 说完，李治就转身离去。 看着李治的背影，冷锋对李泰说：“我虽然没有收你弟弟为徒，但是他在文院学习还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很懂礼貌嘛。” 李泰连连摇头：“师父你这就想错了，依我看，这小子可比我厉害多了。至少，我没法把心思隐藏的那么深沉。” “嗯？” 冷锋奇怪的看向李泰。 李泰回头看了护卫们一眼，他们立刻分散到两边，隔开距离。 白林也知道魏王有话要跟护国公单独说，放缓脚步坠到了二人身后，也隔开了一段距离。 等身边没人后，李泰才对冷锋说：“师父，李治这小子对皇位很可能有所企图。这几天，这小子可没少招揽文院的毕业生，要他们等他就藩的时候，跟随他去晋阳。” “仅凭这一点，不能断定他对皇位有所企图吧，你们晋阳老家本来就不怎么发达，没准他只是想带人好好治理晋阳呢？” 李泰摇头道：“如果是治理地方，他招揽那些军事技术型的学子干嘛？他们可都是立志要加入惊雷司或者军器监的。” 冷锋笑道：“就算他对皇位有所企图，难道能成功？呵呵，你大哥在朝臣面前，地位稳如泰山，特别是，皇子里面，你们三兄弟是最成才的，你和李恪都支持承乾，别的皇子要是对皇位有想法，简直就是想屁吃。只要李治不蠢，就不该幻想皇位才是。” 李泰耸耸肩：“我倒是希望只是我敏感，毕竟，父皇那一代已经兄弟相残了，我们这一代不能重蹈覆辙啊！” 冷锋拍了拍李泰的肩膀：“放心吧，李治不至于蠢到这个程度。走吧，争取今天就把论文审核一小半。” 如果只是看论文的话，他和李泰两个人一天就能搞定，但是，这一届的毕业生，都很优秀，面对他们论文中出现的问题，冷锋和李泰实在忍不住标注一下，甚至帮他们修改。 这样一来，速度就降低了很多很多。 傍晚的时候，冷锋翻到了张柬之的论文。 题目是“论地形与农作物产量的关系”，但是内容依旧是他去年的愤青论文。 随便翻了翻后，冷锋在结尾写上了“不合格”三个字。 甚至于连打分他都懒得打分了。 第861章 蹬鼻子上脸的高丽 虽然，明知道这个张柬之就是历史上大器晚成，与狄仁杰并列名相的那个，但是冷锋还是不准备放过他。 短暂的接触，冷锋已经认清了张柬之的为人。这个时候的他，就算能身处高位，也会把自己玩死。与其让他站的高摔得惨，还不如直接撤掉他上位的阶梯。 以他的才华，或许能够成为名相，但是，绝不是现在。 或许，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他才能真正够资格掌握权力。 李泰看到了“不合格”三个字，点了点头，不出他的预料，师父确实没有给那个家伙机会。 把手里的论文翻到目录，李泰把论文递给冷锋：“师父，巧了，这个学子写的是正经的论地形和农作物产量之间的关系。写的挺不错的，我觉得，可以给他高分了。” 冷锋接过论文，翻看了一遍。李泰说的没错，这篇论文确实能得到高分。 寒门出状元，富门却未必只会出酒囊饭袋。论文的书写者，也是一个富商的孩子，但是他却很争气，在文院一直认真学习。为了测试不同地形对农作物产量的影响，他特意跟家里要了好多的土地，用来做实验。甚至，他还斥资让家仆去南方购买土地种植测试。 虽然很败家，但是他的研究方向却很正确。关注民生的论文，值得打高分。 “一百分吧，我觉得父皇也会认可的。” 听到李泰的话，一边负责统计分数的白林顿时兴奋起来。 今年不比往年，是评分最严格的年头。今年出来一篇一百分的论文，那意义简直难以形容。 冷锋却摇了摇头：“九十七分，他的论文虽然好，但是却存在错误。这里，你看看，他总结得出结论，稻米只适合在南方种植，北方虽然能种植，却不能发挥土地的利用价值。这句话是不对的，别的地方不说，就是鞍山钢铁厂周边，就很适合种植稻米，而且，味道还要比别的地方好。” 李泰难得的求情道：“这不算减分项吧，这只是他实验没做到北方而已。” 冷锋摇了摇头：“你不是最讨厌不严谨的人了吗？怎么帮他求情起来了？这样吧，给他九十八点五分，分还是要减的。” 取了平均值，已经不错了。李泰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一边的白林兴奋的写下了这个分数。 这是今年的最高分了，能够在挑剔的魏王和护国公这里得到高分，那个学子估计会乐疯。 下午的时候，冷锋正在看论文，一个兵部的小吏却忽然闯进了办公室，带来一个消息— 高丽人又一次集结起来，进攻驻跸山了。 兵部有事，冷锋只能暂时停止审核论文，随小吏回到了皇宫。 高丽动兵，李承乾已经召集文武百官召开临时的朝会。 太极宫内，文官武官意见产生了很大的分歧。 文官认为太上皇大行一年都没满，这个时候不宜动刀兵。 武官则认为高丽人都已经开始进攻驻跸山了，被挑衅到了门口，不反击连自己的百姓都笑话。 两方各执己见，偏偏都有道理。 李承乾是第一次面对这样两极分化的朝局，虽然表面很镇定，但是心里却已经着急起来。 坐在龙案后的小凳子上的李承乾，忍不住看向师父和房玄龄。 如今斗嘴皮子的都是一些小官和普通将领。诸如李靖一类的，都还没有表态。 但是按照文官武将的一贯作风，尽管没开口，眼下，也势必会变成文官武将各执己见的局面。 苏定方和褚遂良争论的累了，只能退回队伍休息一段时间。 许久没人出来，长孙无忌站了出来：“太子殿下，微臣觉得，驻跸山宜固守。毕竟，驻跸山是出了名的雄关，高丽人没有火药武器这样的攻坚武器，不可能攻破驻跸山。只要固守三年以上，咱们大唐就能主动出击了。” 长孙无忌长出来了，武将这边则是李孝恭站了出来。 李孝恭不满道：“长孙无忌，你转到文官那边后怎么连骨气也丢了？高丽人为什么敢进攻驻跸山？之前举世攻唐的时候，他们损失可不小，甚至新罗百济差点把他们那立足不稳的政权给吞掉。这样的高丽，凭什么敢进攻大唐？他们觉得大唐元气大伤是一点，另一点，他们也是趁着太上皇大行，咱们不能兴刀兵，想要咱们大唐吃一个闷亏。 他们都蹬鼻子上脸到这个程度了，难道咱们真的要让他们如愿？” 长孙无忌听到李孝恭说他没骨气，脸红道：“河间王，虽然我当文官很多年了，但是没有落下武艺。要是上阵，未必就比你弱。高丽人蹬鼻子上脸不错，但是，高丽那屁大点地方，值得咱们这个时候动手吗？你李孝恭承蒙太上皇关照，才成了河间王。如今你主张出兵，对得起太上皇吗？” 眼见长孙无忌和李孝恭又要吵起来，李承乾头大如斗：“赵国公，河间王，你们稍安勿躁。” 叫停二人后，李承乾看向冷锋：“师父，您怎么看？” 冷锋站起来说：“我觉得应该打，去年举世攻唐，咱们大唐好不容易打出了无敌的威风，让高丽这么一闹，咱们大唐还无敌个屁！” 李承乾松了一口气：“那，咱们打？” 冷锋看了一眼房玄龄，道：“去问问你父皇吧，让他拿主意，虽然他和皇后在九成宫休养，但是拿主意还是没问题的。” 房玄龄一直没有出来表态，就算他主张打，也无济于事，只要房玄龄站出来反对，又变成了文官武将两相较量的局面。 房玄龄注意到了冷锋的视线，对着冷锋拱了拱手。 现在的局面，让皇帝拿主意是最合适的。冷锋让李承乾找皇帝决断，省去了他跟武将们的对抗。 李承乾点头，随即当场修书一封送去九成宫。 同时，他也给惊雷司下达了命令。 不管要不要主动出击，驻跸山都需要火药武器的支援。 举世攻唐结束后，所有边军就剩下了不多的火药武器储备。 第862章 啥?转文? 毕竟，火药武器用于战争实在威力非凡。李世民可不希望边军的火药武器，有一天会用来反抗他。 所以，战争结束后，所有多余的火药武器，都被收回惊雷司，进行储备。 这一批的火药武器，不怎么多，正好全部调到驻跸山去。 在集齐了兵部、中书省、和皇帝三方印信后，这个命令才发了出去。 调动火药武器，只有去年举世攻唐的时候是李世民一人掌管权力，平日里，必须要集齐三方的印信，命令才能奏效。 这是冷锋主动提出来的，火药武器作为大唐的最高武力，实在不适合掌控在一个人的手里，哪怕这个人是皇帝。 给皇帝送信的信使带着李承乾的信去了九成宫，在皇帝下决断之前，驻跸山只能暂时勉力抵抗高丽人的进攻了。 散朝后，冷锋正准备回到文院继续看论文，但是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被房玄龄叫住了。 “护国公，留步。” 冷锋回过头，见房玄龄正快步的向他走来。 走近了，房玄龄才拱手道：“刚刚感谢护国公的援手，否则老夫就要站出来跟你们武将群体相争了。” 尽管房玄龄个人也倾向于对高丽动手，但是，文官群体好多人都赞成不出兵，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文官大队伍里面。 毕竟，这涉及到文武之争，他作为文官，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站在文官群体这边。 冷锋笑道：“就算您出来维护文官群体，咱们文官武将也是五五开的局面，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就是多费口舌罢了。现在这样的局面，的确需要皇帝拿主意了。” 边说着，两个人结伴而出。 走到马车前的时候，房玄龄问冷锋：“护国公接下来要去往何方？” 冷锋很疑惑房玄龄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回答道：“文院，今年我成了文院毕业生论文的审核官，要帮文院给毕业生论文打分。” 房玄龄捋胡须笑道：“正好老夫今日有空，不如就跟护国公一起去审核论文吧，如何？” 房玄龄这是有话想私下里聊啊！ 虽然不知道房玄龄要说什么，但是冷锋还是很乐意带上他的。 文院毕业生的论文，之所以每年找李泰这样的人负责审核，就是为了权威性。而房玄龄，也是一个很合适的审核官人选。 甚至于，他的评分，比冷锋和李泰的还要权威，毕竟他是多年的宰相。 “当然可以，您可是文院请都不敢请的大神呢。” 冷锋上马，房玄龄上车，两个人结伴而去。 两人走后不久，李孝恭和长孙无忌也结伴从皇宫里走了出来。 “高丽如此猖獗，是吃定了咱们不会对付他们，只能被动抵抗啊！我估计，陛下会同意出兵，到时候，就怕那些高丽人没法承受咱们大唐的怒火了。” 刚刚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现在哪还有一点针锋相对的样子。而一直主张不出兵的长孙无忌，现在也换了口风。 和房玄龄一样，长孙无忌也是出于无奈的站在文官那边，而他和李孝恭的争吵，更多的是逢场作戏。 身为朝堂老人的长孙无忌和李孝恭，早就习惯了这样殿上打架殿外合。 李孝恭郁闷道：“可惜啊，老夫现在身体不适，否则必定要去看看高丽那些臭虫蹦哒的丑态。辅机，你若不是转了文职，这个送上门来的功劳，估计就是你家的了。” 长孙无忌指着自己的马车苦笑道：“你以为我刚刚说的是真话？老夫今年也五十有二了，连骑马都觉得颠簸，换上了马车，怎么可能还上得了战场？” 贞观初年的名臣勇将，大多都已经上了岁数，不复当年。 李孝恭无奈道：“不管了，爱谁去谁去吧，咱们征战半辈子，现在也该歇歇了啊！” 长孙无忌点头，随后跟李孝恭道别回家。 如今，只有皇帝的决定，才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所有人，都得等着皇帝的决断。 另一边，冷锋和房玄龄到了文院。 得知房玄龄也来参与审核，白林自然是热烈欢迎。 等候分数的学子们，特别是想要当官的学子，紧张的同时，也带着一丝丝的期待。 房玄龄作为文官之首，只要能获得他的认可，仕途就算是没有坎坷了。 进了办公室，房玄龄屏退自己的护卫，跟冷锋和李泰一起翻看论文。 冷锋知道房玄龄有话要说，也不直接点破，等着房玄龄主动开口。 半晌过后，房玄龄翻到手上论文最后一页，写下了“九十分”的评分，并在分数上盖了自己的私印。 白林看到这个分数，兴奋不已。 能让房相打出九十分的论文，拿出去绝对能够震惊所有的学子。 把论文交给白林后，房玄龄说：“这个学子对政令如何施行这一点的见解，连老夫都为之惊讶，让他好好熬资历，今后必定能在朝堂大放异彩。” 白林对房玄龄拱手道：“感谢房相的评语，在下一定转告那个学子。” 房玄龄点点头：“出去给我泡一壶茶吧，我和护国公有话要说。” 听到这话，白林赶紧抱着一摞已经被评分了的论文，离开了办公室。 如今，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冷锋李泰和房玄龄。 李泰是王爷，房玄龄没法直接开口驱赶他，不过他也是冷锋的徒弟，倒不用避讳。 见房玄龄支开了白林，冷锋就放下手里的论文：“房相，您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房玄龄搬动椅子坐到冷锋对面，笑呵呵的说：“老夫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和长孙无忌、李道宗一样，转职到我们文官这边来？” “啥？” 冷锋有点傻眼，房玄龄想要让他转文？ 他在军方混的挺不错的，怎么房玄龄要让他转文官那边？ “为什么？” 想来想去，冷锋也想不出房玄龄这么问的原因，只能直接询问房玄龄。 李泰本来抱着事不关己的样子专心看论文，但是听到房玄龄的话后，也大吃一惊，忍不住把视线投过来，等着房玄龄的解释。 第863章 宰相可是锅王 房玄龄无奈道：“老夫也是思虑再三才决定来找你的。冷锋，你虽然身在武将队伍，但是，你跟文官武将两方的关系都不错，特别是你本身就有宰相之才，可以说，你是当朝除了老夫以外，最适合成为宰相的人了。” “不是，等一下，房相，我怎么听着你有一种要卸任的意思呢？” 房玄龄不结解释还好些，一解释，冷锋反而更懵了。 怎么这家伙偏偏找到他来继任宰相了？ 房玄龄叹息道：“对啊，老夫就是有卸任的想法。说实话，老夫现在处理公文，已经觉得力不从心了，特别是有的时候需要熬夜。当初年轻的时候，老夫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觉依旧不耽误上朝。但是，现在老夫稍稍晚睡一会儿，第二天就头昏。 老夫询问过孙道长，孙道长说了，我这样再坚持下去，只是损耗元气而已。老夫已经不适合当这个宰相了，自然要考虑一下继任人的人选。虽说下一任是陛下直接任命的，但是，老夫的决定，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左右陛下的选择。 这些天老夫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最最适合成为下一任宰相了。首先，你跟文官武将们的关系都不错。作为宰相，首要任务就是要调节皇帝跟百官的关系。其次，你是太子的师父，太子继位后，你还能当一段时间的宰相，岂不美哉？” 说完，房玄龄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冷锋。 冷锋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嘛，房相你还不知道我？你让我在后面出谋划策、特别是走不同寻常路的策略还行，但是你让我正经八本的当一个官职，我不可能办好的。” 房玄龄呵呵笑道：“屁，你这个兵部尚书不是当的很好？平日里文官担任兵部尚书，武将们根本不听安排，甚至经常起冲突。自从你担任兵部尚书后，就连最能折腾的程咬金，都特别的老实，连缩减右武卫的兵员数量都没意见。” 冷锋挠了挠头，房玄龄的想法实在是让他头皮发麻。他从来没想过，还能有一天，房玄龄来让他当宰相的情况会出现。 “杜如晦也上了年纪，咱们就把他抛除在外，长孙无忌不行吗？还有褚遂良，他也有宰相的潜质呀。” 房玄龄摇了摇头：“不行的，你看哪个朝代会让外戚坐到宰相的位置上的？一部尚书，已经是长孙无忌的顶点了，再高，难免他们家会再受到打压。至于褚遂良，冷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家伙早就跟长孙无忌成了利益的共同体。同进退的两个人，你让褚遂良当了宰相，和长孙无忌当宰相有什么区别？” 冷锋叹了一口气：“房相，我就直说了吧，以我是承乾师父的这个身份，等承乾继任皇帝，隐退才是我最好的选择。你找我，真的不合适。” 房玄龄摇头道：“老夫暂时找不出比你更合适成为宰相的人选了，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的话，老夫也不至于纠缠着你不放。” 看到冷锋的反应，房玄龄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想悠闲度日，当一个兵部尚书，已经是他对朝廷最大的妥协了，再往上，他才不会答应。 李泰忍不住插话道：“本王觉得狄仁杰就很合适，他跟皇兄是师兄弟，关系也不错啊。” 房玄龄叹息道：“狄仁杰确实有宰相之才，但是他的资历不足，他或许能成为下下任的宰相人选，但是现在他绝对不行。” 十六岁的大理寺少卿，已经很骇人听闻了，怎么能让他成为宰相？ 以他的资历，根本做不到服众。 回答完李泰的建议，房玄龄笑呵呵的看着冷锋：“你就认了吧，为了朝廷的安定，你最适合成为下一个宰相了。” 朝堂这个暗潮汹涌的地方，如果没有一根定海神针在，天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如今大唐外无强敌，威振四海。朝堂在政权艰难的时候团结一心，安定的时候内斗已经成了惯例，那个朝代都不能避免。 而如今，房玄龄觉得冷锋就很合适成为这一根定海神针。 见师父为难的样子，李泰忍不住出声道：“房相，本王觉得中书令杨师道也很适合呀。” 听到李泰的提醒，冷锋顿时反应过来。 中书令杨师道本性不坏，资历威望也足够，确实适合成为宰相。 房玄龄皱眉道：“我不是没想过杨师道，但是，他是前朝观王的子嗣，虽然现在官员的履历已经不追究到前朝了，但是让他担任宰相的职责，也未免有失妥当。” 李泰悠然道：“如果是武德年间或者贞观初年，您说这样的话还差不多。但是，如今已经是贞观二十年了，前朝的影响，早就该消散一空了不是吗？” 冷锋也说：“杨师道挺合适的，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有他担任缓冲地带，下一代文院毕业的人才差不多跻身朝堂重要位置了，别的不说，郑诚、王玄策等人，可都有宰相之才。” 拿起下一本论文，房玄龄无奈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家伙就是不想让公事压到自己身上啊！也罢，那等老夫准备告老的时候，就让陛下考虑杨师道吧！” 见房玄龄改变了主意，冷锋才松了一口气。 宰相固然威风，在朝堂上说是跺跺脚四海颤抖也不为过。但是，宰相同时也是锅王。 身处皇帝和文武百官之间，不管哪一方有了大的过错，一般承担的都是宰相。 贞观的朝堂固然安定，但是房玄龄也好几次的被克扣了俸禄。 更何况，对于宰相，冷锋实在没有兴趣。什么时候李承乾继位，他就准备退隐了。 冷家，就算不在朝堂占据一个官位，依旧能够在世间屹立。 有了房玄龄的加入，论文的评分速度快了很多。 仅仅两天半的时间，三人就把这一届毕业生的论文全部评分完毕。 给最后一本论文写上“九十三分”的评分后，房玄龄伸了一个懒腰：“终于评完分了，这一届的毕业生，真是让老夫也觉得震撼呀！” 第864章 打 这一届的毕业生，好多想法都看似天马行空，实际上施行的话，也有很大成功的可能性。 他不止发现了一个宰相的苗子。 “看样子你说的不错，文院这些学子，真的有成为宰相的潜力！” 冷锋微微一笑：“太平年间，自然英才倍出，不过，这些孩子跟您这样乱世走出来的宰相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房玄龄经历了隋末的乱世，好多时候他都能临机应变，尽快的找出处理事情的办法。房谋杜断，这个谋字就能说明很多东西。 房玄龄摆了摆手：“不行了，跟这些年轻人比不了了。老夫估计再有一年两年的，就该退休了。说实话，看着现如今的大好年景，老夫还真的有点舍不得离任。关键是，老夫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到退休之后干什么。” 一边计分的白林眼睛一亮：“房相，您要是觉得退休之后无事可做，可以偶尔来文院讲讲课呀。我们文院的学子，就是需要您这样雄才伟略的前辈指点，才能更进一步。” 房玄龄听了白林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白林说：“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文院有你在，想不兴盛也不行了，哈哈。不过事先说好，老夫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呦！” 白林拱手道：“虽然文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但是给房相准备一份满意的报酬，还是没问题的。” 冷锋笑道：“老房你这是还没退休就找到了一个发财的路子啊！” 房玄龄跟着大笑，眼中不由得露出向往的神色。 文院学子的论文被评完分后，会张开榜单公布成绩。特别是今年，因为审核官有三个的缘故，在每个分数后面还会写着审核官的名字。 榜单张贴出来后，不仅毕业生聚集起来寻找自己的名字，就连没有毕业的学子，都跑过来看热闹。 “啧啧啧，这个张芳走了狗屎运了，房相居然给他评分九十分，这可真是天大的荣耀啊。” “那算什么，看这个叫段正的学长，他可是魏王评的九十二分，魏王的严格是出了名的，能在魏王手里得到九十二分，能想象有多么艰难了。” “咦？大家快来看，这个刘景瑞发了，他是魏王和护国公一起评分的，九十八点五分，卧槽，这是目前为止最高的分数了吧！” ...... 诸如此类的评论，围绕着榜单。 榜单一出，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一个评分，就能主宰这些毕业生的情绪。 角落里，是分数在六十分左右徘徊的榜单。 聚集在这里的学生，大多脸色不好。虽然他们达到了及格分，但是就这样毕业，反而让他们觉得难以接受。毕竟，这个分数将会随着他们一起毕业，还不如不及格重修一年呢。 “刘明理，你怎么一点都不愁？” 有人注意到了刘明理，大家都是忧愁的样子，唯独他老神在在的丝毫不以为意。 刘明理嘴角上扬：“别看我的分数低，我毕业后要直接进入魏王的科研院了，哈哈。” 对于这个分数，其实刘明理是有准备的。自从听说审核官是魏王李泰后，他就把那一篇近乎完美的毕业论文换成了自己的实验记录。 科研院就是他一直想去的地方，与其拿到一个高分，再和其他人竞争进入科研院的机会，还不如直接吸引到魏王的注意，直接被点名进去。 尽管这么做很有赌博的成分，但是，只要成功了，就是成功的！ 更角落的地方，张贴着一张特殊的榜单。 这些人没有被评分，只是标明了是重修一年还是直接毕业。 榜单下方，还贴着一个告示。 从今年起，凡是没能成功毕业且没有重修机会的毕业生，将无法得到毕业证书。 赵大富等人丝毫不在乎，他们进入文院，只是为了学习数算这样的实用知识而已。就算没有毕业证书，没有当官的机会，他们回到家里继承家业，也有自己的活法。 在这群人里，张柬之隐身在两个高大的学生身后，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不给我毕业证又如何？以后，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 悄然离开墙边，张柬之心里充满了斗志。 不被护国公和魏王等人认可又如何？他将会追随晋王，若是晋王能够化龙，他到时候的成就不会比护国公、魏王等人低多少！ 完成论文评分的工作后，冷锋就回到了兵部。 接下来，就要认真处理驻跸山的事情了。 虽然高丽像蚂蚱一样蹦哒不到什么程度，虽然大唐现在还在恢复元气中，但是，对驻跸山该有的支援不能短缺。 让边关的将领没有后顾之忧，才是他这个兵部尚书最主要的职责。 十几天后，送去九成宫的信有了回复。 朝堂之上，李承乾当众读了皇帝的回信。 “大唐立于乱世，几经考验，太上皇是经历过乱世的，如何不知‘威’之一字对一国军旅的重要性。打!” 尽管只有一句话，但是，已经足够了。 李孝恭站出来说：“太上皇也是经历过兵荒马乱的，战到胶着之时，他老人家也曾披甲上阵。如今就算太上皇大行不久，他老人家也不会介意被刀兵影响的。咱们大唐，好不容易经过举世攻唐的考验，拥有了震慑四海的威仪，让高丽这么一折腾，还震慑个屁。” 有了李世民的决断，文官队伍也不再坚持他们的主张。 房玄龄站出来说道：“彼高丽者，贱夷也。先前咱们大唐以仁相待，但是，非但没有让他们归心，反而使得他们以为咱们大唐脾气好，不仅趁着举世攻唐之际反叛，如今更是趁太上皇大行不久出兵犯境。愚以为此次出兵，不当再以仁对待高丽。” 李承乾点头道：“孤觉得也是如此，此次出兵高丽，国库依旧空虚，粮草方面可能会有点短缺，不知道哪位将军愿意出征？” 说这话的时候，李承乾的视线自然的避开了武将队伍最前方的一众人。 第865章 李承乾的担心 贞观初年的将军们如今都上了年纪，不复当年的英勇。举世攻唐之后，已经不适合再派他们出兵了。 苏定方站了出来：“太子殿下，微臣愿意出征，虽粮草不足，但是微臣会大大缩减攻伐的时间。现在的高丽是秋后的蚂蚱，看似凶猛，实则后劲不足，只需要一场大败，就能让他们最后的倔强化为一盘散沙。” 李承乾点了点头，老将们不适合出征，苏定方则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论资历，苏定方仅仅差于尉迟恭等人，更何况他久经沙场，把高丽战场托付给他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很好，苏卿，孤就代父皇授予你为河北道道行军总管，率领边军反击高丽！” 李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邢国公，你可别把高丽人杀的太惨了，只要把高丽人逼到新罗百济就好，让他们打去吧。什么时候他们打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就该出兵彻底把那里变成咱们大唐的土地了。” 当初张亮定的策略，虽然有些稚嫩，但是还是有很大的可行性的。举世攻唐中所有动手的边国，大唐都没有忘记，没有清算，不代表日后不会追究。 高丽新罗百济这三个边陲小国，拿来练练兵，顺便逼去给倭国人找找麻烦还是可以的。 苏定方拱手道：“卫国公放心，我会控制好手下的杀伤的。” 敲定了出兵这件事，剩下的就是多方的协调，对边军进行供给了。 除了进行公文的批准外，兵部反而没什么重要的工作。 忙完最初的工作后，冷锋收到了李承乾的邀请。 “护国公，太子殿下请您进宫一叙。” 前来邀请冷锋的小太监态度恭敬，拘谨无比。 说完后，他就等候在一边，等着冷锋答复。 皇宫是大唐最威严严谨的地方，但是，外臣里面却有两个例外。 一个是房玄龄，每次房玄龄进宫，基本不需要通报就能直接进门。禀报的太监向皇帝禀报时，房玄龄基本已经到了门口。 另一个就是护国公冷锋了，基本上不管是皇帝的后宫还是太子的东宫，对这位爷来说都如同后花园一般，根本没人敢阻拦。 除此之外，就连赵国公等人，进入皇宫也得通报。 冷锋签署了一份公文，随即交给小吏：“交给盛世银行行长张围，让他保证对边军款项支援的速度。” 翻看了一下余下的公文，发现并不需要多做处理后，冷锋才站起身，对那个通报宦官说：“前面带路吧。” 终于等到护国公的答复，那个太监才恭敬的引领冷锋进宫。 此时正好是午间饭点，贞观三省六部的官员还是有点福利的，如果他们午间不回家，能在各个部的食堂吃饭，就算是晚上，或者熬夜，想吃饭的话都不用等太久。 毕竟，李世民为了三省六部官员，专门下令让天下楼的厨子训练出了一批厨师。 东宫的餐厅已经准备好了午饭，进了餐厅，冷锋就注意到了餐桌最中央那一盆土豆炖牛肉。 李承乾早就没规矩的坐到了桌边，看到冷锋，他招了招手：“师父，快来，咱们俩先吃，不然等一会儿青雀来了，咱们可抢不过他。” 冷锋坐到餐桌边，夹了一块牛肉，发现居然是新肉，并不是草原的肉干。 大唐禁止宰杀耕牛，就连皇族祭天，都要把牛头转换成替代品。尽管京北道草原多牛羊，但是现在没有合适的运输方式，想要把京北道的牛运到内地，只能制成肉干。而赶牛进入内地，就算是草原的牛，也能和内地牛一样享受高级待遇。 天下楼的酱牛肉，也只有当初跟突厥交易的时候和冬日才能上桌。 冷锋忍不住说：“啧啧啧，你这真是奢侈，居然吃牛肉。” 李承乾笑道：“师父，你可教训不到我身上，这牛肉是程咬金送到皇宫来的。他家的牛跌死了，正好吃掉。” 冷锋苦笑道：“现在咱们迟到了牛肉，估计程咬金庄子那边的县令要哭死了。他家的牛都娇贵，随便摔摔就能摔死。” 李承乾耸耸肩，并不作评语。反正杀牛的不是他，他只要装不清楚就好。 冷锋动了筷子，李承乾才开始吃。 没一会儿，李泰也过来了。每回东宫有什么好东西，李承乾都会通知李泰李恪一声，这已经成了惯例。只不过如今李恪去献陵守孝，不能回来。 鼻子一动，李泰刚进餐厅就怪叫道：“牛肉，奶奶的，夏天也能吃到牛肉，大哥你牛啊！” 跑到桌子边，李泰直接抓起筷子就吃。 饱餐一顿后，师徒三个都心满意足。 如果不知道这牛肉是程咬金家的，这吃饭也就一般般的滋味。但是知道这是程咬金耍手段宰的牛后，带上一点犯禁的感觉，反而会让美食的滋味更上一层楼。 人都是这样，游走在危险边缘，会带给人一种怪异的刺激感。 吃完饭后，李承乾才说明了请冷锋来的主要事情。 “师父，您最近兵部如果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不如去九成宫一趟吧。皇爷爷和妹妹先后去世，对父皇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我还是有点担心。但是，我要负责监国，不能轻易离开啊。” 说完，李承乾又看向李泰：“青雀，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跟着师父一起去吧。父皇在九成宫休养，咱们做子女的不能不闻不顾啊。” 李泰点了点头：“可以，我手头虽然有实验，但是不着急进行，能去九成宫一趟，师父，你呢？” 冷锋欣慰的看了李承乾和李泰一眼：“我兵部也没什么大事，就算是有，也能让李靖暂时接替兵部尚书处理事情，走一趟问题不大。” 李承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见李承乾脸色不太好，冷锋问道：“昨晚没睡好觉吧，怎么样？独当一面不容易吧。” 李承乾苦笑道：“当然不容易，父皇为了让权力牢牢把握在皇族手里，抓了太多的权力，皇帝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好在我之前观政过一段时间，否则真的处理不来。” 第866章 抵达九成宫 李世民得位不正，最是了解权力分散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所以他特别关心皇帝拥有的权力。能拿到手里的，哪怕是小小的任命属官的权力，他都要抓在手里。 李泰边剔牙边说：“大哥，不是我有什么怪想法，你继位后可以适当的放出一些权力，抓着那么多的权力，会把你累坏的。” 李承乾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李承乾的反应，冷锋虽然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青雀，你回去准备一下，晚上来家里住，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承乾，我不在的时候，你让李靖继任兵部尚书，有他在，至少不会出现差错。” 李泰答应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冷锋想了想，没什么对李承乾嘱托的，也就离开了东宫。 临走的时候，李承乾还送给了冷锋一大块牛肉。 走进家门口，冷锋把牛肉递给迎接的老元：“拿给厨房，让他们一半炖土豆，晚餐就吃这个，另外一半你们自己商量怎么吃。” 老元看清楚盆里的是什么肉后，惊讶道：“牛肉？今天不过节吧老爷。” 冷锋笑道：“这是太子送给我的，就是少了些，你们人多，估计也只能分一人一块。” 老元呵呵笑道：“能有一口吃也不错了，现在是夏天，谁家能吃上牛肉啊！” 走进家门，冷锋先是去了冷睿的小屋。 如今冷睿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冷锋并没有专门给他请先生，而是把他送到了庄子里的学堂。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闹过事儿。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房间里，传来了冷睿背诵《千字文》的声音。 冷锋走到门口，并不打搅冷睿，等着他背完。小彩和刘淑雯都在冷睿的房间里，小彩正在做刺绣，刘淑雯则拿着书本对比冷睿背的对不对。 小彩认识的字不多，所以只能让刘淑雯帮着检查。 “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背完啦！” 背完千字文，冷睿期待的看着大姨娘。 刘淑雯伸手拍了拍冷睿的脑袋：“很棒啊，都背下来了，而且都是对的，你父亲要是知道你这么聪明，会很开心的。” 冷睿开心的笑了起来，但是随即他就皱眉道：“可是父亲最近很少回来，就算回来，都要好晚，好多时候我都睡着了，他也不来看看我。” 听到冷睿的抱怨，刚刚走到门口的冷锋，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长安距离天下庄园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兵部最近的事务繁多，他好多时候都不会回家来。想不到会让冷睿觉得被冷落了。 “爹爹？” 冷睿注意到了屋门口的异状，一转眼就看到了父亲。 “嗯。” 冷锋答应一声，走过去抱起了冷睿。 只是上抛两下，就让冷睿笑得不行。 掂量掂量儿子的体重，觉得重了两三斤，冷锋才点了点头：“不错呀，好吃的没白吃，你可比你哥哥厉害多了，当初他背文章可没你这么快。” 来自父亲的夸奖，让冷睿笑的更开心了。 刘淑雯把书本放到一边，迎过来问道：“您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兵部对边关的部署完成了？” 冷锋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接下来一个月我要去九成宫一趟，你们晚上收拾收拾，也过去吧。” 一听爹娘都要出门，冷睿焦急道：“爹爹，我也想跟着。” 冷锋皱眉道：“你跟着干嘛，还要不要读书了？虽然你很聪明，但是不努力的话，也会泯然众人的。” 刘淑雯笑着说：“让他跟着吧，学堂最近就要放暑假了，先生说过，要在放暑假之前让这些孩子背会千字文，睿睿已经背下来了，提前放假也没问题的。” “那就好。” 冷锋放下冷睿，凑到小彩身边看她刺绣。 冷家这样的事情根本用不到下人，小彩和刘淑雯都很勤快，她们两个就承包一家人的用度了。 有人在旁边看着，小彩觉得很不习惯，忍不住埋怨道：“你在边下看着，我都不会绣了。” 冷锋笑了笑，只能抱着冷睿去看冷月颖。 小丫头这个时候睡得正香，如今正是她学走路的阶段，白天在学步车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子女健康，就是父母最大的期盼。 冷锋很幸运，四个孩子都很健康。此时他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就能知道李世民的心情如何了。 早年间，李承乾的弟弟李宽，被过继给李智云，但是早夭了。 而如今，兕子又没能健康的长大。 早年丧子，中年丧女，李世民的一生，可谓是辛酸无比。 至于李渊，他已经上了年纪，就算突然离开，李世民也不会太多的悲伤。 如今让李世民不得不暂时休养的，更大的原因是兕子。 原本的历史轨迹中，长孙皇后离世的早，李世民几乎是靠着一己之力把兕子抚养长大的。 后期李世民之所以变得那么残暴，一部分的原因是李承乾和李泰的兄弟相残，另一部分大概就是兕子的早夭了。 第二天一早，冷锋让老元去给冷睿请假，随后带着一家人启程前往九成宫。 九成宫地处海拔一千一百多米的丘陵沟壑区，此时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但是自从进了山区后，酷热之意一下子就缓解了好多。 “九成宫夏季清凉，居住在这里不会有火气，清静的环境还能让人身心舒畅，陛下在这里，身心都能得到很大的放松，所以老道才建议陛下转到这里来休养的。导致陛下元气大伤的，是郁气，等这股郁气消散，也就不影响身体了。” 如今的队伍中，又多了一个孙思邈。 李泰实在还是放心不下爸妈，临行的时候硬是把孙思邈给请来了。 刚好孙思邈也想进这里的山区寻找一些特殊的草药，也就答应了下来。 不到九成宫，就有岗哨拦路。 不等冷锋掏出李承乾的信物，李泰就嚷嚷道：“瞎了眼了，我都认不出来？滚蛋，把关卡放开，本王来探望父皇你们也要拦着？” 第867章 渔夫李世民 负责守卫九成宫的，多半是百骑司和千牛卫的人，他们如何不认得李泰。 尽管认识，他们依旧坚持着先通报再放行。 通报的守卫跑的还是很快的，没过一会儿，他就过来给冷锋他们放行。 走到九成宫宫门口，就看到了李世民的随身宦官无名。 无名跟随李世民多年，是李世民真正的心腹之一。 等到冷锋近前，无名才伸手示意冷锋向另一边走：“护国公，陛下不在九成宫居住，您还是跟我来吧。” 冷锋疑惑道：“不在九成宫居住？他又盖了一处离宫？” 无名摇了摇头，也不说什么，只是在前面引领冷锋等人前进。 从边下的小路一直向沟壑里面走，没多远，就能看见一间破烂的茅庐。 茅庐搭建的破破烂烂，除了结构看起来很结实，外面的装饰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茅庐周边是一些帐篷，住着一些宫女宦官，而那间茅庐里，却只有一个人—皇后。 终于看到了皇后，但是冷锋却迷惑无比。此时的皇后，脱掉了华贵的凤裙，换上了一身麻布衣服。头顶的珠翠首饰，都消失不见，只是用一根木棍扎着头发。 皇后正坐在茅庐门口刺绣，远远的看过去，绝对没人会把她和母仪天下的皇后联系到一起。 “母后！” 看到大变的母后，李泰怪叫一声，蹭的就窜了过去。 听到李泰的声音，皇后放下竹绷子，笑吟吟的站了起来。 等到李泰跑近了，皇后伸手摸了摸李泰的脸：“瘦了好多，青雀，你是不是又研究什么困难的课题了？不是母后说你，就算研究再重要，也得照顾好自己呀。” 李泰摇了摇头：“有冯雨在呢，我一般饿不到，就是运动的多了。倒是您，怎么换了这一身？” 皇后抬头看了看走近的冷锋一家，说：“进屋吧，进屋再说。” 走进茅屋，冷锋不由得暗自咋舌。 简陋的茅屋，大概也就能做到遮风避雨，还得是一般的风雨，要是暴雨，估计这个茅屋外围的防护都会四分五裂。而茅屋里面，也是普普通通的火塘，跟秦岭里的山民一样。 皇后指指几把木制的凳子说：“坐吧。” 等所有人都坐下后，皇后才说：“其实这都是陛下安排的，当初我们来到九成宫，住了没多久，他就说宫殿住着难受，睡不着觉。过了几天后，陛下就出来自己伐木盖了这一间茅屋，还脱了龙袍，换上了一身麻布衣服。结果，这样他反而能睡的安稳了。他尽管这么折腾，但是心情却不错，所以本宫也只能任由他胡来，甚至也跟着他住了进来。” 冷锋苦笑道：“乍一听，要是一般人，还会以为皇帝这是疯了呢。” 李世民这样怪异的行为，可能是穷极无聊之下，想要为太上皇守孝，同时，也是借这个过程折腾自己、离开九成宫，这样就能少想起兕子来。 李泰无奈道：“父皇还真是能折腾，母后，这么折腾过后，父皇心情好些了吗？” 皇后点点头：“陛下的心情好了很多，这些天都吃的多睡得香。既然这么折腾有用，你们就不要劝他了，由得他来吧。” 李泰站起来问道：“那父皇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皇后指指坡下：“那里有一条小河，陛下正在那里钓鱼，青雀你去吧，你父皇看到你，应该会很开心的。” 李泰看了冷锋一眼，冷锋领意，跟着李泰一起去寻找李世民。 冷睿叫了一声“皇后姨娘”后，就引起了皇后的注意。 六七岁的娃娃，最是可爱，皇后抱起冷睿，心情好了很多很多，开始向刘淑雯和小彩询问冷睿的琐事。 而另一边，冷锋和李泰顺着山坡下了山。 没走多远，就能看到河边依靠一块大石头搭建的简易棚子。 冷锋和李泰走近，发现一身老农打扮的李世民，坐在藤椅上，正一手抓着自制鱼竿打盹儿。 棚子正好遮挡住所有阳光，在这里睡觉很惬意。 走进棚子的时候，李泰不小心碰到了鱼竿。 正打盹儿的李世民顿时惊醒：“咦？上钩了？” 等看清冷锋和李泰后，李世民无奈的放下鱼竿：“朕还以为有大鱼上钩了，原来是你们俩啊！” 见李世民还知道自称“朕”，冷锋就知道他没什么事儿。 李泰蹲到李世民身边，嘿嘿笑道：“父皇，您今天钓了几条鱼了？” 李世民指指身前一半吊在水里的鱼篓：“喏，五条了。只不过都是一般的草鱼，味道不怎么样，刺儿还多。也幸亏你母后的厨艺不错，否则朕都不知道怎么吃它。” 李泰拿起鱼篓看了看，忍不住说：“您这钓鱼的功力，儿臣是望尘莫及了！” 收到儿子的一记马屁，李世民身心舒畅，笑着直起身：“那你就不懂了吧，朕发现，钓不同的鱼，得用不同的饵料，比如朕钓的这种鱼，用蚯蚓反而钓不上来几条，用面团的话，一会儿功夫就能上来一条。” .... 李泰最能拍马屁，偏偏他爹李世民最喜欢受马匹，父子二人聊钓鱼都能聊的风生水起。 聊天间，鱼竿动了一下，正跟李泰聊的起劲儿的李世民手一滑，鱼竿就窜了出去。 冷锋眼疾手快的抓住鱼竿，用力的一拽，一条小鱼就被拽上了岸。 看清鱼的个头后，李泰撇了撇嘴：“这么小，面团都浪费了。” 李世民则对冷锋伸出了大拇指：“朕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的身手却没怎么变啊！” 冷锋把小鱼摘下钩，丢回河里，拿起面团装在钩上，重新抛钩后才回答说：“那只是你觉得而已，其实我的身手也开始下滑了。年龄到了，身体素质的下降时不可避免的事情。” 看了看李世民已经起了茧子的双手，冷锋问道：“看你的样子，短时间里你还不准备回长安啊。差不多就回去吧，你不在，承乾一个人应付不了朝局。朝臣们对他尊敬有余，敬畏不足。这次高丽犯境，就可见一斑。” 第868章 皇帝又如何 如果李承乾的威望足够的话，就用不着特意询问李世民了。 李世民无奈道：“这跟朝臣们的辈分有关，贞观年间的臣子，都是我这一辈的，甚至有些老家伙能够追溯到大业年间。承乾年纪小，一天不继位，一天就不能震慑得了所有的朝臣。” 尽管李承乾贵为太子，但是年龄经历真的是他的硬伤。 李泰忍不住出声道：“父皇，您真的应该出去，您不在，皇兄看着文武分相径庭的朝堂，没法表达自己的意见，您没见有多憋屈。” 李世民听到这话，反而重新躺在了藤椅上。 “这是承乾应该经历的，只有经历足够了，他才能真正坐稳这个皇位。这是一份历练，什么时候承乾能够立下太子的威势，朕什么时候才会回去。在这之前，朕就打算在这里休养了。” 想到那间结实却漏风的茅屋，冷锋忍不住说：“就你那个茅屋，盛夏住着还行，等秋天一到，就能冻的你受不了。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李世民无所谓道：“到时候朕就搬回九成宫了，当年朕担心皇后受凉，在九成宫也安装了暖气。尽管九成宫这里冬日比山下冷的多，但是有暖气和棉服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冷锋无奈的笑道：“你这是铁了心的要把长安托付给承乾，你自己过上半退休的日子啊！” 李世民伸了一个懒腰后说：“那又如何？如今大唐外无外患，内无纷乱，承乾应付的来，朕就算不回去也是可以的。” 想了想，冷锋也就不再规劝李世民回长安。 如今的大唐确实没什么大事，李承乾一个人确实应付的来。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反正我就是被承乾委托来看看你怎么样的。现在看来，你可要比搬过来的时候精神多了。” 李世民笑道：“想通了，心里就好受些了。兕子虽然命薄，但是她怎么也是出生在帝王家，享受到了平民家里孩子享受不到的各种待遇。朕的子女这么多，却唯独最关心她，每天都要看她一眼才能安心。朕作为她的父皇，该做的都做了，这样就足够了。” 看着释然的李世民，冷锋才放下心来。看来孙思邈的建议是对的，远离长安，来到九成宫，很适合李世民。 如果身处皇宫，睹物思情，李世民反而会更难受。 手里的鱼竿又动了一下，冷锋瞬间反应过来，提着鱼竿用力的一拽！ 没拽动。 李世民惊喜道：“这回是条大鱼了！” 李泰也反应过来，帮着冷锋一起拽。 两个人的力量，依旧奈何不了这条鱼，李世民加入过后，三人依旧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条鱼拽上来。 看着塞满鱼篓的鱼，李世民满意道：“今天的收获不错，回去炖鱼吃。” 李泰殷勤的帮着李世民提鱼篓，三个人回到了山上的茅屋。 茅屋里，皇后和刘淑雯聊的很开心，冷睿被她抱到了怀里。 见她开心的样子，李世民才松了一口气。 兕子去了，难受的何止他一个。自从兕子离开后，他也是第一次见皇后笑得这么开心。 见到三人回来，众人都站起身迎接。 李世民把鱼篓交给皇后说：“幸亏朕今天钓了很多的鱼，不然都不够咱们两家子吃的，你去炖了，让那些宫女去九成宫取一些陈酿来，朕今晚跟护国公喝点。” 皇后接过鱼篓后笑道：“这倒是您近几天钓的最多的一次了，he，还有这么大的一条呢。” 刘淑雯和小彩也走过来，帮着皇后一起料理鱼肉。 茅屋里就一个火塘，在这里煮饭什么的，都要靠那口吊起来的锅。 三个女人在做饭，四个老爷们无所事事的，干脆聊起了高丽。 “苏定方出发的时候，我让他带上了泉盖苏文，高丽的再一次惨败，我要让他亲眼看完，再终结掉他的生命。而他那个小女儿，我没动手，反而放了她。这样，让泉盖苏文带着思念去死，对他又是一重折磨。” 李世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冷锋的做法。 “高丽那点土地，拿与不拿都是一样。本来朕也想着等三年过去后再收拾他们，但是他们主动挑衅，就另当别论了。太上皇也算是戎马一生，动刀兵也没什么的。青雀，你记得，等朕大行过后，也不用守这三年不动刀兵的规矩。” 李泰本来在逗弄冷睿，听到李世民的话后连连吐口水：“呸呸呸，父皇，您还春秋鼎盛，干嘛这么早说这些东西？不吉利。” 李世民呵呵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太阳落到西山头的时候，皇后才过来招呼他们吃饭。 一道鱼肉粥，一道普通的炖鱼。 鱼肉粥煮了很长时间，鱼肉煮的入口即化，米粒也开了花。 炖鱼里不知道她们加了什么佐料，居然盖住了鱼的腥味，随鱼一起炖的是一种野菜，吃起来的滋味真的不错。 就是吃饭用的碗筷有点掉价，估计是李世民自己制作的。 女人孩子吃饭快，吃过后就离开了。 外面守着茅屋的宫女送来了九成宫的陈酿，李泰一反常态的居然也想喝一点。 打开酒坛子，一股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李世民对冷锋嘿嘿笑道：“你好口福啊，这酒可是隋文帝时期，九成宫刚建成的时候就储藏在酒窖的，距今已经有五十多年。” 冷锋凑到李泰身边一看，原本的酒已经变得有些粘稠，看起来就是好东西。 李泰搬着酒坛子向碗里倒去，边倒边说：“父皇，我不擅长喝酒，一会儿喝醉了您可别怪罪。” 李世民一巴掌拍在李泰的头上：“朕怎么可能怪罪你，你能百忙之中来看望父皇，父皇就很开心了。停吧，别倒了，这样的陈酒需要混着新酒喝的，要不然特别醉人。” 李泰无奈，只能换一坛子新酒后再把酒倒满。 五十年的陈酒，还是比较醉人的。 两坛子不到的陈酒，就让李泰趴下了。 李世民也有些摇晃，却声称自己没有醉。 “冷锋，你说，当上皇帝又如何呢？” 第869章 先生，身体安康否 听到李世民这话，冷锋才确定他已经喝醉了。 正常情况下的李世民，自信到了自恋的地步，是绝对不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句的。 小饮一口后，冷锋笑道：“当皇帝有什么不好？天下都是你的，当初刘邦成了皇帝后，大宴群臣，他就说天下是他置办下来的家业，群臣没有一个觉得他说错了的。” 李世民嘲讽的一笑，呼出一口酒气后才说：“其实当皇帝也没什么用处，你说说，寻常日子里，朝堂里还能找出一个跟朕一样劳神的人吗？天子，呵，天子又如何，兕子体弱，朕无数次向上天祈祷，不也没能让她好转过来？ 天下第一人又如何？别的不说，你那个叫狙击枪的神器，就能杀朕于无形之中。” 听到李世民这话，冷锋不禁问道：“既然你知道我能威胁到你的生命，当初为什么对我一点也不设防？” 李世民狡诈的一笑：“最开始的时候，朕确实很提防你。但是，说实话，朕也很眼馋你这种武器，想着，只要能把你这种力量弄到手，嘿嘿。” 又打了一个酒嗝儿，李世民才继续说：“朕想到了赌，赌朕能得到这力量。朕成功了，惊雷司的出现，才是大唐威震天下最重要的一环。更何况，后来你收了承乾为徒，朕反而对你放心了一些。” 听完李世民的话，冷锋点了点头。 当初在大唐这个年代初来乍到的他，实在是有些稚嫩，并没考虑到这些。 也幸好李世民眼馋他掌握的力量，否则他的下场，不会比高丽逃亡时好多少。 晃晃碗，再晃晃酒坛子，回头一看，原本还有两坛子酒的地方，如今已经空无一物。 李世民撇撇嘴：“估计皇后把剩下的酒拿走了，也罢，今晚就喝到这里吧。” 说完，李世民伏到了桌子上，没一会儿，鼾声就响了起来。 见李世民睡着了，冷锋把碗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对门口露出半个头的冷睿点了点头。 冷睿顿时把头缩了回去。 没一会儿，皇后就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 拿手帕堵住鼻子，皇后无奈道：“说不喝酒就一两个月不喝酒，要喝酒吧，非要喝这么多。” 埋怨完皇帝，皇又看向冷锋：“护国公，你没事吧。” 冷锋站起身，道：“我没事儿，你把他安顿好吧，我能自己走回去。” 说完，冷锋伸腿试了试深浅，确定自己的腿还听使唤后，才向门外走去。 不到门口，刘淑雯和小彩就迎了过来。 “真是的，您今天怎么喝上酒了。” 一边埋怨着，刘淑雯一边往冷锋的腋下钻，一副架着他的架势。 冷锋跳了两下表示自己没喝醉：“放心吧，我没到量，就是心跳加快了一些而已，不用你们架着。” 小彩笑道：“您绝对是耍手段了，否则怎么可能陛下都喝倒了，你却没醉倒？” 冷锋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虽然不好酒，但是他的酒量一直都很好。 如果非要换算的话，大概相当于一点五个尉迟恭，两个李世民吧。 “虽然没醉倒，但是我也有点困了，走吧，回去睡觉。” 在九成宫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冷锋就先告辞离开。 既然李世民在这里过的不错，也不会傻到秋冬都要在茅屋扛着，就没什么问题了。 而李泰则留了下来。 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爸妈，宁可把手头的实验再推迟一段时间。 从九成宫回到长安，盛夏的热意已经削弱了不少。 在进宫安了李承乾的心后，冷锋又回到了兵部混日子。 没有战事的时间里，兵部是三省六部里最清闲的。 如今入秋，兵部要做的就是收购一部分新的粮草供给边军，同时给边军准备御寒的衣物而已。 这些工作已经形成了惯例，就算他不参与其中，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有李靖坐镇兵部，基本出不了大事。 “给，这是这段时间边关的公文。苏定方还是有些实力的，在追杀高丽人的同时，咱们大唐的损伤不到半成。” 河北道的公文一直没有断，没有一封不是捷报。 苏定方只是率领两万军队，再加上驻跸山原本的一万守军，就把高丽人追杀的上窜下跳。 仅仅一个月不到，就把高丽人逼退了四分之三还要多。如果不是顾及大唐士兵的伤亡，苏定方绝对还能提速。 冷锋接过公文粗略看了一遍：“要是苏定方死伤多才是见鬼了，你不知道，他这次出去，可是带了惊雷司所有的库存。这些都是举世攻唐中剩下来的火药武器。之前张仲清已经不止一次来兵部商量多配些给苏定方。这么多的火药武器囤积在惊雷司半山腰的仓库里，他都怕山顶上惊雷司的新址被整个掀飞。” 李靖叹息道：“如今时代真的变了，只要有足够的火药武器，军队就是无敌的，相比较之下，兵法已经没什么大的作用了。” 冷锋知道李靖的心思，劝道：“别这么想，火药武器也不是万能的。指挥官的指挥，一样非常重要，，这一点，就算什么时候惊雷箭研发到一发就能炸掉整个长安，也是如此。” 李靖挥挥手：“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这一代的将军，确实已经不适合战场了。我们能留给下一代的，也只有一些经验了，兵法，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把兵部的大印交还给冷锋后，李靖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冷锋坐到了椅子上，直接开始批阅新的文书。 关于物资的文书，基本上他只要过一遍，再盖上印就好。 收拾好东西后，李靖对冷锋神秘的一笑：“明天早点来上朝，有个人，你估计很愿意看到。” “嗯？” 正在盖印章的冷锋疑惑的看向李靖，但是李靖却卖了个关子，直接走了。 带着疑惑，第二天，冷锋近几个月来第一次准时准点的到了宫门口。 等扫视武将队伍，挨个打招呼的时候，冷锋才知道李靖说的人是谁。 “先生，一别数月，身体安康否？” 第870章 有可能也不行 看到这个人，冷锋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唐瑾啊，你不是去京北道戍边了吗？怎么回来了？” 虽然同样经历了高昌之战，但是唐瑾回来只是打个转儿后就重新去了京北道，提防被逼到了极北的室韦等国家。 唐瑾笑道：“已经不用提防了，室韦等国没有回来讨要地盘的想法，他们似乎和西域人、突厥人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向西寻找新的土地去了。” 此时的欧洲人，论纯战斗力或许还不如室韦人和靺鞨人，如果他们打到欧洲去，那么极北荒原也会空出来。到时候，大唐南到南海，被北到冰洋，都将纳入怀中。 这将是如何广阔的一片土地！ 冷锋伸手拍了拍唐瑾的肩膀：“回来好啊，看你上殿的样子，是四品以上了？” 武将虽然品级比文官稳固一些，但是想要上朝，怎么也得四品以上才行。 四品以上的武将，在一些问题上就有了发言的权力。 唐瑾点了点头：“承蒙陛下抬爱，我现在是四品的忠武将军，只是可惜，还没有爵位。” 李孝恭从旁边走过来，伸手拍了唐瑾脑袋一下：“想得美，还爵位，你现在才二十几？就四品的忠武将军了。你看看历史上有几个凭自己的能力、这么快就能爬这么高的？你大伯唐俭，都土埋半截子了，才是四品。” 唐俭是鸿胪寺寺卿，九卿之一。不过他有国公的爵位，不能当作寻常的四品看待。 唐瑾挨了拍，只能嘿嘿一笑。 李承乾从后殿走了出来，原本乱哄哄的文官、武将队伍安静下来，各找各的位置。 分开前，冷锋对唐瑾说：“一会儿下了朝，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东宫蹭饭。” 跟冷锋分开后，唐瑾自觉的缩到了武将队伍的最末尾。 他还只是一个朝堂新丁，就算有发言的资格，他也决定先“观政”一段时间后再试着提出自己的观点。 如今的李承乾，不再屈居阶下，而是用上了龙案，但是为了对李世民表示尊重，他没有坐到龙椅上，而是自己搬了一个小凳子放到龙案后。 等群臣坐下后，李承乾道：“诸位大臣可有本启奏？” 房玄龄站了出来，说：“太子殿下，老臣有本启奏。” “讲。” 清了清嗓子，房玄龄才说：“太子殿下，前年，陛下投入了小半国库为各个乡镇开辟、平整道路。只是可惜，长安周边刚刚进行完毕，就遇上了举世攻唐这等恶心事。不得已之下，陛下只能中途停止了修路一事。如今战事已停数月，高丽虽有小患，却不足为虑。所以，老臣想着，要不要重启修路一事？”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如今国库有了恢复，也是时候重启了，那房相就准备重启修路一事吧。孤也会....” 李承乾话还没说完，长孙无忌就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微臣以为不该重启修路一事。当初举世攻唐之下，国库伤到了元气，如今刚有收入，怎么能直接就想着怎么花呢？国库不是我等的钱袋，国库储备不足，再遇到战事当如何？所以微臣不赞成，希望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长孙无忌站出来后，文官队伍顿时有一些人附和道：“太子殿下，微臣也觉得不妥。” “太子殿下，赵国公说的有道理啊。” .... 房玄龄主张一件事，文官反而不支持，甚至直接出声反对，这还是头一遭！ 见这么多人反对，李承乾忍不住说：“诸位，修路造福百姓，是好事啊。况且，短时间里，咱们大唐不可能再起战事的。” 褚遂良站了出来：“太子殿下，您的说法有失妥当，战争，最是诡异多变，您怎么能下断言就打不起来呢？” 褚遂良话音刚落，李靖就站了起来：“褚侍郎，你这话说的也不对，你凭什么说战事有可能出现？你一个文臣，揣测我们武将的活儿干嘛？老夫觉得，战争不可能再打起来。你看看咱们大唐周边，还有一个敢喘粗气的吗？西域突厥人跑到了大食人地盘上，跟大食人杀的兴起。室韦靺鞨瀚海国也步上了他们的后尘。高丽就是一个小蚂蚱，蹦哒不了多长时间了。至于吐蕃，呵呵，他们连高原都不敢下了。褚侍郎，你来告诉我，谁敢跟咱们大唐打？” 如果单纯是修路的事情，武将们是没法插嘴的，最多问起怎么连接边关的时候，武将们能提出一些建议。所以，寻常时候，遇到这样的话题，武将们都会闭嘴不言。 但是，褚遂良居然说大唐还有再起战事的可能，李靖顿时不开心了。 “短时间里，大唐不可能再起战事”，这个定论，不是武将们猜出来的，而是无数战死将士，用他们鲜血浇铸出来的。 褚遂良说战事还有可能起来，分明是蔑视那些战死将士们的功勋。 见李靖站了出来，褚遂良撇撇嘴：“我们说修路的事情呢，卫国公，您回去坐着就好。我就是说有可能，也没说必定会起战事啊。” 李孝恭这下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他面色阴晴不定的说：“有可能也不行，短时间里，大唐起不了战争，这是定数，不是你一张嘴就让它能从十成十掉下来的。” 见武将队伍里坐着的尉迟恭、程咬金等人都有站起来的意思，褚遂良赶紧改口道：“好好好，我承认，战争打不起来，好吧！” 武将的胡搅蛮缠是出了名的，褚遂良可不想无缘无故的被武将们一起围攻。 “但是，尽管如此，微臣还是不赞成修路，国库正处于历年来最空虚的时刻，寻常人家过日子，都知道积攒家业，您怎么能这么急着花它呢？过两年，等国库充盈了，再重启修路不迟。” 冷锋忍不住看了看已经退回座位的长孙无忌一眼。 当初房玄龄说褚遂良已经变成长孙无忌的小老弟的时候，他还觉得不怎么可能。 一个侍郎，怎么可能会愿意屈居别人手下。 第871章 站队 而今天见到这个场景，他才确定下来。 长孙无忌只是出声阻止了一下后，褚遂良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直接出来附和。 不仅如此，他甚至不惜跟武将硬怼。 都做到这样了，只能说明他和长孙无忌的关系不一般。 现如今，长孙无忌就是说了一句话，吸引仇恨的却变成了褚遂良..... 而且.... 冷锋看向房玄龄，房玄龄多年的宰相，在文官队伍里的声望可是很高的，怎么今天他启奏一件事，出现了这么多的反对者？ 有视线投向他这边，冷锋循着感觉看去，原来是长孙无忌在看着他。 偷偷摸摸看别人被撞见，长孙无忌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对冷锋笑了笑。 看到这个笑容，冷锋才确定了。 文官队伍，在不知不觉间被长孙无忌收买拉拢。 他的目标，也只可能是宰相的位置。 冷锋也回以一笑，随即看向李承乾。 他没有发言，就是要看李承乾怎么处理这样的局面。 这一次，李承乾没有当堂询问冷锋的看法。 经过最初的局促过后，他开口了：“孤之所以同意重启修路，原因就是当初父皇开始修路，是发布了公告的。修路造福于民，这是好事，能够收获百姓的支持。 遇上举世攻唐这样的事情，修路中止，这是无奈之举。父皇曾说过，等举世攻唐这样的难关过去，一定会重启修路。百姓体谅咱们朝廷的难处，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自己组织农闲的人，平整道路。 如今，好多道路都平整完毕，就等着铺路的水泥了。再拖三年的话，让咱们朝廷的信誉置于何地？不被百姓信任的朝廷，又能保持权威多久？诸卿，你们说，这路该不该修？” 李承乾的一番话，说的褚遂良都低下了头。 没错，不管怎样，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信誉是最重要的。 别说国库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就算依旧空虚，也得抠钱出来修路。 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和支持，是数十年间建立起来的，而这份信任崩塌掉，却只要一夕。 站起身，李承乾居高临下的看着褚遂良问：“褚侍郎，你可还要反对？” 褚遂良对李承乾拱手道：“太子殿下之言震人心魂，微臣无话可讲，同意重启修路工程。” 李承乾又看向自己的舅舅。 长孙无忌站起身，也说：“微臣也同意。” 只要长孙无忌同意了，文官队伍也就没有反对之声了。这一点，李承乾也看了出来。 “房相，那你就准备章程吧。国库没有恢复足够的元气，那咱们可以减缓工程的速度。百姓们要的不是咱们的速度，看的是咱们是否在做。只要咱们没有停止，那就没有问题。” 房玄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回到了队伍里。 今天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反对声音，让他很下不来台。但是，他离任在即，也是无可奈何。 李承乾坐了回去，说：“诸卿可还有本启奏？” 冷锋站了出来。 看到冷锋站出来，李承乾迷惑的问道：“师父，你有什么事情？” 据他所知，最近兵部没什么大事吧。 冷锋无奈道：“这不是听赵国公和褚侍郎说国库空虚嘛，所以我建议今年的募兵先中止，等过两年再募兵。” 冷锋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杜如晦惊声道：“中止募兵？这不是自减战力嘛！去年大战过后，各卫兵员都不足，不募兵怎么行？” 房玄龄甚至都没站起来就说：“护国公，你别闹，就算修路中止，募兵都不该中止啊！” 去年面对多国侵略时，各部分兵力都不足的场景，已经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了。 在长安，他们几乎是胆战心惊的接收着边关公文的。 连李孝恭也忍不住说：“现在不是以前了，在你的建议下，咱们的军队大多都已经改变成了常驻的军队，府兵已经近乎废除，中止募兵，怎么提升咱们的军队数量？” 冷锋对李承乾神秘的一笑：“其间的道理，等散朝后我再跟你说。” 见冷锋卖了一个关子，朝臣们却无可奈何。 和房玄龄不同，谁也不知道冷锋什么时候离任，没人敢直接当堂质问。 等冷锋坐回去后，李靖就迫不及待的询问原因。 冷锋只是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后，李靖就点了点头，不再焦急。 李孝恭见李靖安下心来，就询问李靖。 武将们一个问一个的传递下去，没一会儿，就全部安定下来。 武将们的变化，文官都看在眼里，却只能干着急。 处理了几件不痛不痒的小事过后，许久不见有人启奏，李承乾就宣布散朝。同时请房玄龄和冷锋留下。 唐瑾还记得冷锋的叮嘱，也留了下来。 回到东宫，就没有了朝堂之上的拘谨。 李承乾命宫女给三人上茶后，直接问房玄龄：“房相，您想要离任的事情，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今天孤才发现，朝臣们居然已经开始组织势力了。” 房玄龄无奈道：“离任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老臣并没有掩盖，左右的人都知道。但是，老臣也没想到，那些低一级的官员，这么快就开始站队了。” 拉帮结伙，不仅市井无赖热衷于这么干，朝臣们也会忍不住的凑成一团，思考借着捷径上位的方法。 如今帮助皇子夺嫡是不可能了，所以他们也只能把目光投向宰相、六部尚书。 喝了一口茶后，冷锋说：“走关系上位，这样的毛病，古今都是一样的，不是说咱们贞观朝内部安定，就能避免。” 房玄龄吹吹茶，笑道：“他们也只能做一会儿的美梦罢了，之前老夫给陛下去信了，陛下不仅答应老夫离任，还同意了杨师道继任宰相。那些忙着站到赵国公羽翼下的官员，注定是做白日梦。” 一边的唐瑾，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如今三位大佬聊天的话题实在太高端，他一个朝堂新丁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乎，他干脆就闭口不言，只是专心对付手里的那一杯茶。 第872章 比我想象中聪明啊 冷锋注意到了唐瑾的拘束，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你很迷惑，迷惑就对了，朝堂里的水很深，但是，你只要认定跟着承乾，就不会有事。” 唐瑾点了点头，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追随着太子，绝对不会有错。 李承乾问道：“师父，您觉得，如果我暂时离开长安，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离开长安？你干什么去？” 问题刚问出去，冷锋就明白过来，李承乾想要离开长安，也只可能是去九成宫看望他的父皇母后了。 房玄龄连连摇头：“不行的，朝廷里怎么也得有一个主事的人在，陛下不在，您作为太子，必须得坐镇朝廷。除非是出行，百官陪同，否则是不行的。” 而百官都到九成宫去，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李承乾无奈，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没一会儿，有宫女进来禀报说餐厅已经备好了宴席，请三人去用膳。 李承乾的厨子还是有些手艺的，尽管菜式很简单，但是味道却很足。 吃饱饭后，冷锋对李承乾说：“明天你把唐瑾给安排到兵部来历练一段时间吧。尽管他已经是四品忠武将军，但是对朝廷各部分还是不怎么了解。在兵部历练一段时间，也能习惯习惯。” 李承乾点了点头，如果唐瑾自己不争气的话，他就算是想要安排他都没有机会。而如今唐瑾品级已经达到了四品，进入兵部当一个侍郎都足够了。 “那我就给他安排成右侍郎，刚好，师父您可能也觉得现在的右侍郎长孙越碍眼吧。” 冷锋微微一笑：“还是把左侍郎给外调吧，我觉得长孙越挺不错的。” 兵部进来长孙家的人，冷锋一开始还是挺介意的。但是长孙越自从上任后，也是生怕被冷锋挑到毛病，干什么事情都是尽心尽力，从不敢偷懒。而长孙无忌，也最多了解一下兵部的公事。至于最机密的那些，就算是兵部侍郎，也是没有权利接触的。 李承乾见师父笑着，就知道长孙越不会对师父产生什么影响。 一个兵部侍郎的位置，就这么被两师徒敲定下来，接下来只要通知吏部一声，唐瑾就可以上任了。 唐瑾如今的地位，已经跻身到了朝堂高阶层次。只有到了这个位置，冷锋才能放心的让他渐渐成为军方下一代的领军人物。 可以预见，随着房玄龄的退休，杜如晦、魏征、李绩等人也会跟随。 到时候，不管是文官队伍还是武将队伍，高层次都会出现空缺的位置。 这些位置，将会有一半是文院武院毕业学子的。 房玄龄打了一个饱嗝儿，然后对李承乾说：“太子殿下，等修路的事宜安排好以后，老臣也要去九成宫一趟。” 李承乾道：“房相就这么急吗？” 房玄龄去九成宫，除了探望李世民以外，也只有卸任这件事了。 房玄龄笑道：“够了啊，老夫这一生，已经足够精彩了。隋末的乱世，老夫经历了，武德年和贞观初年的困难，老夫也经历了。更不要说如今大唐已经挺过了举世攻唐，正向着更好的道路上前进。至此，老夫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今生余下的日子，老夫准备为自己而活了，找点喜欢做的事情去做，岂不美哉？” 看着坦荡的房玄龄，李承乾只能点了点头。 虽然房玄龄如今身体没出什么问题，但是他这样的两朝老人想要退休，他也不能强留。 冷锋对房玄龄说：“等房相你离任的那天，如果在天下楼开宴会的话，我给你免单。” “哈哈哈哈，说好了啊！” 大笑中，房玄龄站了起来，跟李承乾告辞。 他要回中书省处理修路的事情，兢兢业业了一辈子，修路工程，将是他最后的工作，他要完美的施行，再退休。 修路的工作，并不如何的艰难，之前李世民提出这一项工程的时候，就下令让长安周边的州县自行勘探地形，绘制线路，并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 正如同李承乾之前所言的，百姓们踊跃的响应，该平整的道路都平整了，甚至连该开的山、建造的桥梁，都准备好或者正在准备了。他们缺少的，只是水泥罢了。 水泥至今仍旧没有普及，尽管郝文财、朝廷各处火窑都没有停火，但是水泥对于百姓来说依旧是稀罕东西，连盖房子都用不起。 房玄龄把第一批修路的线路，发到了长孙无忌那里。如今长孙无忌是户部尚书，国库钱财的调动都得经过他的批准才行。 “赵国公，房相真是狮子大开口啊！长安到洛阳之间的所有村子，都要彼此相连起来。这样浩大的工程，咱们国库的储备可就直接见底了。” 户部的大堂，褚遂良拿着房玄龄的公文，跟长孙无忌不停的诉苦。 长孙无忌抬起头，面无表情道：“急什么，他们花的是国库的钱，又不是你的。放心吧，太子早就有准备，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完，长孙无忌又拿出了一张纸。 褚遂良接过去扫了一遍，然后不可思议道：“这个郝文财，居然真的肯降低利润卖给朝廷水泥？这样的话，这个工程里，他可就要亏大发了啊！” 长孙无忌撇撇嘴：“亏？商人做到郝文财这种程度的，怎么可能亏钱。如果老夫所料不错的话，他是打算降低水泥的售价，开始走数量路线了。” 水泥虽然贵，但是它的坚固是出了名的，哪怕寻常的地龙翻身，都不能让水泥墙倒塌。百姓之所以不用水泥，是因为买不起。但要是水泥的售价降低下来，那么全大唐有家底的百姓，都会掀起一股盖水泥房子的浪潮。 处在这个浪潮尖的郝文财，只会大赚。 哪怕他自己的工厂规模，不如朝廷的规模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修路一事，朝廷不仅不会耗空国库，反而能捞一笔。 视线投向东宫的方向，长孙无忌忍不住呢喃道：“这些都是你计算好的吗？承乾，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啊！” 第873章 退休的浪潮 褚遂良听见长孙无忌的声音，忍不住问道：“赵国公，您说什么？”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下去给下面如数拨款吧。房玄龄这老家伙就要离任了，在他彻底离任前，约束一下咱们的人，不要让他像今天这样下不来台，免得他的离任出现变数。抛却这个不谈，房玄龄这么多年的宰相，咱们得尊敬他一点。” 褚遂良收起公文，确定没有问题后，拱手离去。 褚遂良走后，长孙无忌看了几篇公文。 看到第八篇的时候，他停下了翻动公文的手。 他想起了今天在武将队伍里看到的那个新面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应该是唐俭的侄子，那个叫唐瑾的年轻人。 武院出身的学生，居然这么快就积功进入了朝堂。而这个家伙，毫无疑问的会支持护国公。毕竟，不管是文院毕业的，还是武院毕业的，天生都跟护国公亲近，毕竟有一层师徒的关系在。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禁头疼起来。 又是护国公！ 他好不容易等到房玄龄想要离任了，但是，就算是他继任宰相，恐怕人望上，还是不如护国公这个兵部尚书。 此时，正在兵部大堂教唐瑾如何处理兵部公文的冷锋，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唐瑾看了看窗外的夕阳，赶紧走到西面，用身体挡住阳光，免得先生跟他说话的时候会直视到。 冷锋摸了摸脑袋，确定自己体温没有变化才继续跟唐瑾说：“关于边关的处理，就是这样，你得先摸清边军将领的性格。比如这个张捷，以前是跟着卢国公混的，他的奏折，你处理就行，用不着移交到我这来。像这前面说边军去年冻伤不少人的话，你就当放屁，直接看他写的需求，打个四折批准就行。” 唐瑾看了看公文，忍不住问道：“但是先生，打了四折，会不会导致边军将士御寒的衣物出问题？我在草原待过很长一段时间，那里冬天确实冷的要死啊。” 冷锋撇了撇嘴：“如果是第一年，我还会考虑考虑十足十的给他，但是，从我担任兵部尚书并改善边军福利以来，都多少年了？一年一批，他们棉衣里的棉花，都自己长腿跑了？这家伙，分明是帮军士给家里人谋福利的。如果他是我的手下，我也就批复了，但是，咱们身后是朝廷，就不能太放任他们了。” “原来如此。” 唐瑾点了点头。 从公文堆里随便抽出一张，唐瑾看了看，然后问道：“先生，这张公文是一个边将请求丁忧的公文，这样的公文，是不是要移交太子殿下？” 冷锋接过公文看了一眼后说：“这样的确实需要移交承乾，因为这个方富贵，是定远将军，五品，况且，他屡有功勋，他的丁忧，由承乾批复才正式一点。官职在他之下的，或者功勋没有他这么多的，咱们兵部就可以批准，让他启程回家，随后只要给吏部报备一下就好。” 听完冷锋的话，唐瑾点了点头。兵部处理公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严谨，容不得一丝差错像先生，就习惯用一些超常规的办法处理公文。 处理了大半公文后，冷锋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唐瑾。 “你来处理，试着练练手，今天我是为了照顾你，才把所有的文书都弄来了，等你上任后，你和右侍郎就要最先处理掉一部分，剩下的再送到我这里来。” 唐瑾开始有些紧张，但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他和之前的左侍郎不同，作为亲身经历了不止一场战争的老兵，他对边军的好多事情都很了解，能够给出很合适的批复。 在一封关于边防的公文上，唐瑾写下了自己的见解： “室韦靺鞨一族，去意已定，毋庸置疑，你们只要远远观望就好，切不可大军逼迫....” 写完了后，唐瑾才发现这样的公文，已经不在他处理的权限范围之内了。 “先生，我批复的习惯了，一不小心....” 冷锋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以后你也这么处理就行，最多，我再过一遍，盖上兵部印章。” 在处理边军问题的方面，唐瑾完全可以处理。 有他，冷锋能减少不少的工作量，还能锻炼他对军事的掌控能力。 何乐而不为？ 处理完公文，太阳已经将要落山。 冷锋让小吏把公文分等级搬走，然后对唐瑾说：“努力吧，目前军方新一代的血液里，你是我们最寄予厚望的一个，多熟悉熟悉朝堂，以后才能更进一步。” 唐瑾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成为军方新一代领头人而窃喜，他知道，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他自信道：“先生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的。” 看着唐瑾自信满满的样子，冷锋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房玄龄退休在即，好多人可能都会跟着退休。 新一代的官员取代老一代的官员，也就是三五年之间的事儿。 而他，也要准备退休了。 贞观二十年，他不过才四十岁。 但是，占了房玄龄等人和文院、武院的便宜，他总要比新一代高一个辈分。 如果不抓紧退休，恐怕他就真的要如房玄龄期望的那样成为宰相。 而成为宰相，恰恰是冷锋最担心的事情。 修路的工程，开始启动，户部把各个州需要的银钱都批了下去。 剩下的，就是各个州府县衙的工作了。 完成最后的工作后，房玄龄去了九成宫，与他同行的，还有杜如晦。 房谋杜断，两个人自然要一起退休。 二人刚走不几天，宇文士及、李绩、张公瑾等人也请假离开长安，去了九成宫。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打算致仕归隐了。 只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后，李世民的回信就送到了皇宫。 尽管这么多人同时请求告老，会让朝廷一下子失去好多能人，但是李世民依旧同意了他们。 贞观时期的朝臣，大多都是跟随李世民夺过天下的。他们请求告老，李世民真的不愿意拒绝。 第874章 二狗子的悲哀 房玄龄离任了。 但是继任的，出人意料的居然是中书令杨师道。 长孙无忌虽然难受，但是也无可奈何，宰相的委任是皇帝亲自指命的。 好多朝臣都赶上这股退休的浪潮，退休离开了朝堂，而皇帝，依旧没有回到长安的意思，哪怕此时已经是深秋，不久就是隆冬。 渐渐的，天气变得寒冷，长安的气温不断的下降，直至冰点以下。 在发现天气变冷的同时，人们也发现，哪怕皇帝陛下不在，哪怕朝廷里的好多能人都离任了，但是朝廷各部分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修路的工程进度虽然缓慢，但是一直在进行着。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水泥开始降价了。 随着火窑的建造越来越多，水泥终于借着这个工程降价了。原价一个银币一袋的水泥，变成了三十铜币一袋。 三十铜币一袋，这样的价格，一般的家庭，紧紧腰带，也能买得起几十袋，用来给外墙刷一层水泥。而稍稍富裕一点的，甚至能直接用水泥盖房、把庭院也刷一层水泥地面。 于是乎，趁着天气还没有彻底严寒，好多村庄都开始了新一轮的盖房。 朝廷的火窑，比郝文财的可要多得多，于是乎，刚进冬季，跟着农税一起而来的，还有大量水泥贩卖带来的利润。原本因为修路工程虚弱下去的国库，顿时恢复了元气，距离彻底恢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进入冬天后，苏定方终于一鼓作气的彻底把高丽人，不论兵民的全部逼到了新罗百济的境内，同时向朝廷申请在边境建立城池。 只要城池建立起来，高丽人想要反扑，只是做梦罢了。 看到这封捷报，唐瑾赶紧合起来，把它送到兵部主大堂去。 看到捷报，冷锋也很开心。 特别是捷报附带的苏定方私信里，确定了泉盖苏文临死前的不甘和痛苦。 贞观十九年冬的仇怨，在贞观二十年的冬季伊始，终于报了。 冷锋松了一口气，把苏定方的私信收起来，然后指着自己案头的一摞公文说：“这些都是盖个章就完事的活儿，你帮我处理了吧，我要去武院一趟。” 唐瑾知道先生要去干什么，也不顾避嫌，接过兵部的大印说：“先生去吧，我会处理好的。” 拍拍唐瑾的肩膀，冷锋带着苏定方的私信离开了皇宫。 尽管此时气温很低，但是武院的演武场依旧没有封闭，远远的就能看见好多武院的学生，赤裸着上半身在锻炼身体。 如今初级学堂的学子，只要经过文院组织的入学考试以后，就能自己选择进入文院学习，还是进入武院学习。 大唐的火药武器，安了百姓的心，如今参军，并不是让人退缩的事情。 尽管当兵的升级比当文官要艰难的多，但是同样的，也只有当兵，才有机会靠军功获得爵位，成为真正的贵族。 经过演武场，正在训练的学子们看到冷锋，都会停下训练，向冷锋行礼。 冷锋急着去见李二牛等人，也就没有停下，只是对他们点头致意。 李二牛等人，在高昌之战后，就来到武院当起了教官。 经过几场大战，特别是近乎全程听了李靖等人的课过后，李二牛等人不止能够负责教导学生炼体，还能教导他们战场的知识。 演武场边，搭建了一个帐篷，李二牛和二狗子就在帐篷里避寒，偶尔走到帐篷口用望远镜看一下演武场，以防有人偷懒。 冷锋走到帐篷门口往里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悠闲啊，小肚子是不是都长起来了？” 李二牛发现老大来突击查岗，赶紧从藤椅上跳起来，连连摆手：“老大，我们两个虽然松懈了一点，但是也没到长小肚子的程度啊。” 说完，他还掀起棉衣，露出精壮如铁的八块腹肌：“您看看，都没软。” 冷锋打掉他的手，坐到了他的藤椅上。 二狗子穿的很厚，见到冷锋来的时候撑了一下椅子，却没能成功起来。 他俩的椅子是那种能摇晃的老爷椅，他一只手实在起不来。 冷锋见他还想起来，就说：“起不来坐着吧，怎么样，身体好了吧。” 当初战场上下来的人里，大多都是精疲力竭，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而二狗子断了一臂，至今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 二狗子咧嘴笑道：“还是那个样子，孙道长说我不能急着恢复，特别是不能自己训练。最多明年，身体自己就能恢复如初了。” 冷锋点了点头，尽管断了一臂，但是因为曾经训练过左手用刺，如今二狗子用左手也能勉强自理。 “猴子他们呢？” 李二牛回答说：“他们在教室里上课呢，这些学生都很认学。只是可惜，他们没了接触战场的机会，如今咱们大唐四面八方都找不到能一战的对手了。” 没有了实习的机会，就算再演练，也只是瞎比划而已。 冷锋想了想才说：“今年的毕业生推迟毕业吧，让他们再等等，过个三五年，咱们大唐还会有一场行动。新罗百济虽然距离遥远，地皮还小，食之无味，但是当初他们也是参加了举世攻唐的，不收拾他们一顿，都对不起在这场战斗中死去的兄弟们。” 听到有战争，二狗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是少顷过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叹了一口气。 他断臂的方式和猴子不同。猴子只是前臂断了，肘部还在，装上机械手臂后，还能恢复战力。但是他却是几乎齐肩断臂，恢复重心都很难，更不要说重上战场了。 看出了二狗子眼里的悲哀，冷锋忍不住伸手搭在二狗子的右肩：“气馁什么？咱们现在又不是只有短兵交接这一种战斗方法。明天你带着我的信去找张仲清，学学怎么校准火炮。到时候，给你一门火炮，一样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听到这个，二狗子顿时恢复了信心：“老大你放心，大炮而已，我学几天就能学会！” 第875章 也就房老头家的钩子是两头带钩的 李二牛挠了挠头，嘿嘿笑着问道：“老大，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也送过去？俺也想学开火炮。” 冷锋无奈道：“等猴子他们下课了，问问他们，你们想学的我都给你们送到惊雷司去。” 听到老大同意，李二牛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去教室通知猴子他们。 没一会儿，下课的钟声响了起来，猴子等人带着一连串的学生从教学楼跑了出来。 猴子他们是来见老大的，而那些学子则是久闻护国公大名，想要远远的看一眼。 “老大。” “老大。” .... 猴子、万竹、黄泽睿、三狗子、十狗子，十一狗子、李九牛七个人走进帐篷后，小帐篷顿时显得拥挤了。 看着他们，冷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一千多人的龙牙军。 战争是残酷的，哪怕冷锋培养出来的龙牙军-当今世界最精锐的部队，面对残酷的战争时，也无可奈何。 “都坐吧。” 让众人坐下后，冷锋问道：“怎么样？在武院还习惯吧。” 如今，他们几个人承担了武院寻常日子的教学，李靖等人，一个月也就来上三五天的课。 李九牛笑道：“挺轻松的，武院教学简单多了，现在经过文院入学考试的剔除，进来的都是认学的好孩子，肯吃苦，我们教起来很轻松。况且，这样的日子也很充实的，比在家闲着好多了。” 龙牙军近乎全灭后，他们几个人，也没了训练的兴致，平日里都是缩在家里待着，如今成了武院的教官，有这些学生陪着，他们也挺舒心的。 猴子也说：“有几个好苗子，不比当初的我差，唯一遗憾的是边境没有了战事，没有实战的机会。” 实战，才是最能考验一个人的方法。这样在武院里面干笔画，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冷锋看了一眼李二牛，李二牛领意，对众人说：“都别急，过两年，等国库缓过劲儿来，咱们就要对付新罗和百济了。这不就是一个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激动起来，如今突厥等国都被打的向西寻求新的土地了，高丽至今，已经可以宣告覆灭。大唐周边，也就剩下新罗百济还在苟延残喘。 这两个小地方打完后，大唐就真的没了可以一战的邻居。 至于吐蕃，是高原，拿下来还真的没什么大用处。 万竹兴奋道：“这样的话，咱们这一批学生，还有机会接触战场啊。” 冷锋点了点头：“今年本该毕业的，让他们多待三五年吧，等对新罗百济动手的时候，我希望让他们组成新的龙牙军。咱们龙牙军，不能因为剩下咱们几个，就废了。而且，当初我跟皇帝讨论过，他允许我建立一个龙牙卫。咱们这些武院的学子，正好组成龙牙卫的各个军官。” 黄泽睿忍不住说：“但是老大，一卫最少也得一万人吧，这么多人，咱们没法保证全部都是精锐啊。当初我们训练的时候花了多少钱，您又不是不知道。” 精锐之所以为精锐，都是钱烧出来的。当初他们训练的时候，都是药材备足、肉食管够，甚至连对练时穿的铠甲都是特制的，损耗非常大。 “所以啊，我让朝廷的征兵暂时停下了，等国库恢复元气后，我希望全部军队的训练，都不再是走形式的训练，而是都达到当初训练你们的程度。这样，尽管咱们平时没有战场历练士兵，但是真的起了战争，他们也比传统募兵的士兵要强悍的多。” 三狗子惊喜道：“这样的话，咱们这些学子，就不愁出路了，如果全军都开始这样的训练，必定需要有经验的人。以后咱们武院出去的学子，不用担任大头兵，就能直接成为军官。” 从大头兵当起，想要升级，实在是有点难，否则，如今军方也不至于只有唐瑾一个人达到四品了。 冷锋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 正说着，冷锋从怀里掏出了苏定方的信，递给了李二牛：“这是苏定方的信，泉盖苏文被他带着，全程目睹了高丽的节节败退，最后，死在新罗的边境。泉盖苏文是举世攻唐之战的罪魁祸首，你带着这封信，改天咱们祭奠一下龙牙军的兄弟们吧。” 李二牛接过信，忍不住全身颤抖。 高昌军几乎全灭，龙牙军几乎全灭，自从回到大唐以后，他们都不曾祭奠龙牙军的兄弟们。不是不愿意祭奠，而是他们实在不知道带着怎样的心情去祭奠兄弟们。 一千多人，就他们苟活下来了，只要一想到祭奠兄弟，他们几个就本能的排斥。 如今，泉盖苏文伏首..... 二狗子摇摇头，说：“再等等吧老大，等新罗百济都覆灭了，再祭奠兄弟们不迟。只有新罗百济也覆灭了，才算清了举世攻唐的债。” 冷锋看了看黄泽睿等人，他们也点头。 “既然你们坚持，那咱们就等消灭了新罗百济、新的龙牙卫建立起来后，再祭奠兄弟们吧。” 站起身，冷锋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一千多人中活下来的几个人，反而体会不到庆幸的感觉，有的，只有没缘由的自责。 活下来的人，也不容易啊！ 离开武院，日头还早，冷锋就调转马头去了文院。 房玄龄和杜如晦退休后，并没有回家，而是一头扎进了文院，这让他很是好奇。 文院的一间闲置教室里，冷锋见到了退休的房玄龄和杜如晦。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此时正一人手持一个龟甲，激烈的争吵中.... 看到冷锋推门而入，两个人才停止争吵。 “房相....不对，梁国公，莱国公，你们两个干嘛呢。” 冷锋走到他们的桌子前，一时间有点傻眼。 桌子上遍布龟甲，当然，这些不是普通的龟甲，从它们的眼色和破损程度上，就知道它们都是有年头的东西。 房玄龄指着自己手里的龟甲说：“我这退休后不是无事可做嘛，于是我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当初我去药铺买药，发现叫‘龙骨’的药材，其实有些是地下上了年头的龟壳。我还发现，这上面刻着符号。 当时我就怀疑，这些符号是不是很久以前的字。只不过后来恰逢乱世，再后来我就当了官，没了研究它的时间。如今退休了，我就想起了这件事，准备好好研究这玩意儿。我和老杜发现，这些龟甲上面的符号，还真的有可能是远古文字。” 杜如晦拿起桌上的一张白纸，展示给冷锋看：“你看看，这个符号，两边带钩子，中间是类似羊头的图形，这分明代表着羊的意思嘛！房老头居然说这是钩子，也就他家的钩子是两头都有钩的！” 啊啊啊 啊啊啊 老妈手术很成功，正在恢复中。她现在不吃不喝，全靠营养液撑着，输液一输就是一天。 虽然折腾的我筋疲力尽，不过好在她好转过来了。 前些日子我老爹先是住院，接着我母亲又要住院手术，实话说，二十天里我都快疯了。不幸中的万幸，老爹不用手术，老妈那是良性。 老爹出院后，直接回去工作了，弟弟在上学，陪护只能我一个人来。 身在医院陪护，实在没法更新，抱歉了各位。 断更这段时间，新增狂跌（真*吃土级）、全勤没了、半年奖没了，损失很大，但是和爸妈相比，一切都是小事不是？ 等老妈她出院吧，我就有时间、有心情、有力气更新了。 第876章 武将迟暮 听了杜如晦的话，冷锋哭笑不得。 这二位居然研究起了甲骨文，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 走到杜如晦身边，冷锋低头看了看纸张上面的各种画符。如今房玄龄和杜如晦已经认出了“太阳”、“月亮”、“猎物”等词组。 虽然没研究过甲骨文，但是冷锋只是对比一下翻译出来的文字和原本的甲骨文，就知道塔他们翻译的大致是对的。 甲骨文就像是象形文字，用不着猜太出格，只要看着图形猜测就行了，看着像什么东西，其实它就是什么意思。 指指上面的字，冷锋说:“这些猜测，我觉得都很正确。至于这个钩子一样的符号，我觉得也是羊的意思，房相，您的猜测是错的，” 被冷锋反驳了，房玄龄也不生气，悠然道：“老杜，咱们两个目前的战绩是四比三，你也不过是超过我一头而已。” 听到房玄龄的话，冷锋看了看杜如晦，顿时明白过来，。 感情这两位是在比拼啊，之前两个人平分秋色，今天杜如晦压了房玄龄一局。 杜如晦对房玄龄拱拱手：“呵呵，承让承让，正好今天护国公在，咱们把剩下的文字也一并对比了吧。” 说完，杜如晦又拿出了一张白纸，上面满满的都是甲骨文和现代的译文。 冷锋干笑道：“原来您二位让我当起了裁判啊，也罢，我今天没什么事情了，就帮你们看看。” 就这样，三个人在文院的教室里，开始研究甲骨文。 研究中，时间过的飞快，不久太阳就落了山。 眼见太阳落山，房玄龄和杜如晦都开始收拾桌面上的龟甲。今天，他们两个又打了平手。 收拾好龟甲后，房玄龄才对冷锋说：“这就是老夫找到的事情，只要有事可做，我们这些退休了的老家伙就不会觉得没意思。” 人活着就是要有事情做，如果什么都不做，待也能把人给待废了。 冷锋帮着二人收拾龟甲，收拾完毕后说：“这些龟甲上的文字，名为甲骨文，据我所知，应该是殷商时期，甚至更早一点的文字。研究这些龟甲，其实就是研究史学，二位的研究，不是没有作用的。” 被冷锋认可，房玄龄和杜如晦都很开心。 杜如晦捋捋胡须说：“老夫准备在文院新开设一个新的学科，就名为考古学吧。老夫相信，这个学科一定能在文院发扬光大的。” 冷锋点了点头，考古学确实是一门大学问，的确有开宗立派的资格。” 从文院出门回家，经过武院的时候，冷锋又发现了一个退休的家伙。 张公瑾。 原本病怏怏的张公瑾，此时正神采飞扬的带着一群学子在武院门口的渭水河畔，给他们讲解渡河战斗需要注意的事项。 看他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这是去年下了战场后差点直接进棺材的人。 看到冷锋骑马经过，张公瑾伸手对冷锋打了打招呼。 冷锋只能骑马到河边，跟张公瑾说说话。 离得近了，张公瑾笑道：“护国公，老夫算是不请自来了，李靖说武院上课的武将很少，都是你们几个兼职的。如今老夫退休了正无事可做，干脆就到你这来寻摸几个徒弟，传承一下衣钵，哈哈。” 张公瑾笑得很开心，所谓的收徒，其实都是借口，就根本的原因，分明就是这家伙忍受不了退休的寂寞。 冷锋微微一笑，也不拆穿他的话，问道：“你觉得这些学生怎么样？” 张公瑾满意道：“非常不错，比我手底下那些粗汉好多了。那些家伙，别说学兵法了，就算是识字，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折磨一样。还是你们武院的学子好些，说什么都能听懂，还特别上进好学。” 只要是当老师的，就喜欢上进好学的学生。 冷锋跳下马，跟着张公瑾一起步行聊天。 两人走到张家的马车前时，张公瑾叹息道：“我们这一代人，已经开始逐渐的没落了。日薄西山，就是我们真实的写照，呵呵，说实话，老夫还真的有点舍不得这个时代，只是可惜，老夫自知道很可能命不久矣了。” 去年举世攻唐结束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差到了一定程度，如今虽然到文院来教导学生，看起来很精神，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 面对此时的张公瑾，冷锋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安慰的话是不能说的，虽然退休了，但是张公瑾依旧是武将，武将可以接受体恤，但是绝对不会接受怜悯。 张公瑾发现了冷锋的神色，笑了笑说：“你看看我，居然就这么出神了，自怨自艾起来了，你别介意。” 冷锋摇了摇头：“其实我挺能体会此时你的心情的的，当初胡国公离世前，也是感慨万千。毕竟，你们这些人，都是经历过乱世的，经历实在是太丰富了。” 人到生命的尽头时，表现都不尽相同，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会怀念自己的过往。 张公瑾费劲的上了马车，如今他的身体其实很差，但是尽管如此，他也要坚持自己自理，连冷锋想要搭一把手都被他拒绝了。 “护国公，我这个人很倔，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帮助，可能就已经是不久于人世的时候了。” 留下这句话，张公瑾驱赶着马车离开了武院门口。哪怕是驾车，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他的家将护卫，只能跟在两边看着。 目送张公瑾离开，冷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贞观二十年，好多文臣武将都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候。 房玄龄等人还好些，他们的身体不错，退任后只要注意保养，还能健康很长一段时间。 而大多数的武将，身体却只会走下坡路。征战一生，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受过伤，就像当初秦琼自嘲的话- “这些年征战不停，身体受创何止百处，流血尚且有数斗，焉能不病？” 这些人里，最好的大概就是程咬金了。 这家伙受伤也很多，而且生活根本不注重养生，酒照喝，肉照啃，但是，贞观年间的武将却数他长寿。 第877章 故人之后 程咬金长寿到了历经三朝而不倒，直到武则天执政期间才寿终正寝，最后得封长寿鲁王。 从武院回家，冷锋思绪万千。 自从他出现在大唐以后，原本的历史轨迹已经彻底偏离原本的路线。本该因为肺疾早死的杜如晦，此时却依旧活蹦乱跳，本该早就去世的张公瑾，也努力的活到了现在。而本就早死的李渊，居然撑到了贞观二十年才驾崩。 这样的话，那么李世民，很可能也能多活一段时间。 历史上对他的死因众说纷纭，比较多的版本就是李世民服用了天竺僧侣的丹药，最后被毒的重病不治。现在的李世民正在九成宫的大山里折腾自己，看起来没有吃药求长生的想法。只要不傻到去吃毒药，李世民绝对能多活好多年。 回到家里，冷锋先是考校了冷睿的学习。 当初冷竞虽然也学习不错，却没有冷睿这样对知识的饥渴。冷睿，是真的渴望学习。 听着冷睿把《离骚》一字不差的背完，冷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冷睿的头：“好样的，你比你大哥要强的多了，他当初可没你这么聪明伶俐。” 冷睿最喜欢父亲夸奖他，因为这个时候他一般能提出一些要求，只要不过分，父亲一般都会答应。 “爹爹，咱们庄子外面的蓄水池，冬天的时候很适合滑冰，我想，能不能暂时把水池里的水车什么的拆下来，咱们把那里变成滑冰的地方？我问过负责供水的大叔了，他说把水车拆出来不怎么费事的。” 就算水车不好拆，冷锋也准备答应他，更不要说他已经问了情况。 冷锋点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能完成功课，想怎么玩都没问题。不过你去滑冰的时候，必须得带上你母亲或者护卫，有他们看着我才能放心。” 冬天的兵部虽然没什么重要的工作，但是作为兵部尚书，他也得去兵部充人头，免得冬天出现突发情况，小吏还得到处找他。 得到父亲的同意，冷睿顿时兴奋起来。 当初他看到庄子里的孩子在冰面上滑冰玩，就很羡慕，如今得到了父亲的同意，他也能上去玩了。 冷锋正准备提醒冷睿滑冰注意的事情，老元从门口走了进来。 “老爷，外面有一个自称姚念恩的人持拜帖求见您。” “姚念恩？” 冷锋搜肠刮肚之下也想不起自己认识这一号人。 接过拜帖，冷锋只是看了看就对老元说：“请他到客厅来，我在客厅等他。” 老元点了点头，出去请人，冷锋则去了客厅，准备接见这个姚念恩。 拜帖上，他提起了家父是姚思廉。 作为文院元老之一的姚思廉，冷锋还是很敬重的。前两年姚思廉拒绝了文院的挽留，执意带着一口楠木的棺材，回了老家。 现在大唐的通讯手段最高级的还是信，身在长安，冷锋也只知道姚思廉老先生回乡后不久就病逝了，却不知道其它的情况。 如今姚念恩登门拜访，他正好听听老先生有什么叮嘱或者遗愿。 没一会儿，老元就带着一个年轻人走进了客厅。 冷锋不禁打量起姚念恩来，这个年轻人长得完全不像姚思廉，反而更像他的母亲。 当年姚思廉娶了续弦的过后，冷锋还是见过姚念恩的母亲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姚念恩身穿文院的制服，制服虽然有些破损的痕迹，却一尘不染。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爱干净也很节俭的人。 姚念恩看到冷锋后，大礼拜道：“学生姚念恩，见过护国公。” 虽然如今冷锋已经不在文院任教了，但是文院的学子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先生，不管是毕业了的还是在校的。 冷锋起身扶起他，笑道：“看起来你进入文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毕业了吗？” 姚念恩恭敬的回答道：“回护国公，学生回乡后面貌变化很大，所以当初家父叮嘱过我，进入文院的时候不能仰仗他老人家的关系，必须要自己考进来，必须要靠自己的能力毕业。如今，学生已经完成了学业，并以九十二分的分数毕业，所以特意来您这里拜会一下。” 冷锋哭笑不得：“老先生还真的见外，居然要你弄这么一出，九十二分，不错了，这一期的论文正好是我参与审核的。我记得，房相给一篇考究周史的论文评了九十二分，那一篇就是你的吧。” 姚念恩点头：“没错，学生自小受到家父的熏陶。对史学很是喜欢，所以论文就写了对周史的一些考证。” 冷锋招呼他坐下，并让老元准备茶水。 坐好后，冷锋问道：“既然你来了文院，可带了老先生的嘱托一类？” 尽管回了老家，但是要说姚思廉老先生没有什么话带给文院认识的人，冷锋怎么也不相信。 姚念恩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冷锋：“这是家父离开前写的信，这一封是给您的，给其它先生的，学生已经都送了出去。” 至于送不到的那些，他也在先生们的墓地念了一遍。 冷锋拆开信看了一遍。 老先生没有什么遗愿，信里只是对自己的任性离去表达了歉意。 看完信，冷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文院不能强留老先生葬在文院墓地，毕竟老先生的家乡最注重落叶归根的传统。 收起信，冷锋问道：“既然你已经毕业，可是已经想好了去处？” 九十二分的毕业论文，移交到李承乾那里后，几乎是必当官的。尽管与史学这一项相关的官职很少，却不是没有。 姚念恩点头道：“原本学生是准备当官的，但是后来房相有建立考古学的想法，所以学生准备在文院直接执教，顺便加入房相的考古学。学生对周代以前的殷商很感兴趣。” “这样，也不错的，在文院执教，待遇不比当官什么的差。” 听到姚念恩有自己的打算后，冷锋才放下心来。 作为姚思廉老先生的小儿子，姚念恩值得他帮一把。如果他没有合适的任职方向，冷锋绝对会打破规矩给他物色一个好的官位。 不过现在既然他决定了在文院执教，冷锋也就不打算帮他了。 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一晃眼就大年三十了，抉望在这里祝愿所有的书友鼠年万事如意。鼠年数你最帅（美），鼠年数你最挣钱，鼠年数你最幸运。 码完字，狗作者就去自己娱乐了。 拜拜~~ 第878章 原来是女婿上门 姚念恩看出了冷锋的意思，他起身对冷锋行礼道：“谢过先生的美意。” 冷锋摇了摇头：“我虽然有意帮你一把，但是你已经靠自己给自己挣了脸面。文院九十多分的毕业成绩，可不多啊！” 姚念恩坐了回去，被冷锋这么一夸，他的脸都有点泛红。事实证明，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别人的认可，获得长辈的赞赏，是很爽的一件事。 老元上来送茶，姚念恩接过茶杯，只是喝了一口，就放了下来，问道：“护国公，您是咱们大唐最有名的智者，您说，考古学这个分类，有发展的前途吗？” 冷锋不介意给他解惑：“当然有前途，史学的根本是什么？就是借古鉴今，历朝历代的事件，对咱们而言都是有借鉴的效果的，哪怕久远到殷商时期也是如此。另外，据我推测，考古学今后还会发展出历史考古和生物考古两个分类。 历史考古就是探索人文历史上的真相，尽可能的还原历史原本的样子。而生物考古就厉害了，它是追溯天地万物根源的一门分类，很有意义。” 听着冷锋的话，姚念恩忍不住长大了嘴巴，他没想到，护国公对考古学居然如此推崇。这么看来的话，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又喝了一口茶，姚念恩问道：“护国公，家父在世时经常说您的学识渊博，是不似人间所有的人物。您能不能说说您对周史的了解？” 冷锋连连摇头，他对历史可没什么研究，当初从教授那里学得的唐史，如今已经没有了借鉴的意义，至于周朝.... 他只知道封神榜的故事，还是不要讲出来了。 “姚老先生对我真是谬赞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我对周代也没什么了解，你如果还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天下楼的拍卖行，找那个鉴定师。虽然他不是学史的，但是他手里边有不少年代久远的东西，周代已经有了竹简等记录的物品，你应该能寻获。” 姚念恩大喜：“那就有劳护国公了。那么，护国公，您学究天人....” 冷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姚念恩在拍他马屁呢，问问题反而是次要的。 带着迷惑，冷锋打断了姚念恩的话：“念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拜托我？” 姚念恩本来要讲出口的话顿时憋了回去，他忍不住的拿起茶杯，稍稍喝了一口。 看着他的动作，冷锋反而更确定他有话要说了。因为有些人只有在紧张的时候才会不经意的口干，下意识的想要喝水。 姚念恩抬起头，刚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见他犹豫的样子，冷锋不由得劝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你父亲和我交情也算不错的，更何况他是文院的元老，看在他的面子上，不管什么事情我都能帮你一把的。” 姚念恩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来拜访冷锋的真实目的：“护国公，其实学生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询问，就是，您觉得学生的身份，够资格跟您结亲不？” “嗯？啥？结亲？” 冷锋本来等着姚念恩开口求他办什么事情呢，想不到他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稍一思索，冷锋问道：“不对啊，我记得，你没有姐姐妹妹什么的吧，怎么跟我们家结亲？除非？” 除非这小子看上月舞了？ 姚念恩脸红的说：“其实，前些日子，学生到女子学院演讲来着，觉得跟您的女儿很投缘。她也觉得我不错，但是，很担心您会不同意。本来，学生准备有所成就的时候再来跟您说这件事的。但是，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她却催促我赶紧来提婚，学生无奈，只能来了....” 听着姚念恩语无伦次的话，冷锋只觉得自己很蠢。 当初只顾着提防张柬之了，想不到除了张柬之，还有别的人跟月舞接触到。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月舞跟这小子还对上眼了。 见冷锋面无表情，姚念恩赶紧站起来说：“护国公，这件事怪学生，您千万不要生她的气。” 虽然如今大唐的风气很开放，但是大家闺秀一般还是不能抛头露面的，更不要说跟别人私定终身了。放在五姓那样严格的家族，女子这样的行为，已经够受家法而死了。 见姚念恩慌张的样子，冷锋叹了一口气：“坐吧，别把我和那些老家伙想的一样。当初我答应了月舞，她可以自己选择夫婿，我不会食言的。至于你的身份地位，也不算什么，且不说你是故人之后，就算月舞想要嫁给山野村夫，只要她能过的好，我也不会掺和的。” 听到冷锋这么说，姚念恩才放下心来，但是他却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冷锋身前。 冷锋喝了一口茶，随后说：“你和月舞的事，虽然我不会直接反对，但是我还要插一手。你或许不知道，我们这一门有一个奇怪的规矩，不到二十不婚。尽管月舞她是女儿身，也得遵守。所以，你们想要成婚，得等到她满二十之后。” 姚念恩点点头：“学生可以等的。” 冷锋继续说：“既然我这算是半答应你了，有些话，我就直接跟你说了，虽然我会给月舞带上足够的陪嫁，你们今后将衣食无忧。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你也得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收入。 地位上，我不需要你达到多高的程度，但是，至少别人对你这个人的评价得高一点。” 姚念恩连忙点头：“学生知道了。” 其实原本他就打算等自己有所成就后再来提亲的。 冷锋重新倒了一杯茶，又给姚念恩倒了一杯。 想了想，冷锋才继续说：“虽然我们家没有那些怪规矩，但是，你到时候怎么也得走一遍明媒正娶的程序。提亲的人，你得请一位道德大儒等级的才行。” 姚念恩点头道：“学生知道了。” 明媒正娶并不是问题，其实他觉得，最难的反而是过护国公这一关。 第879章 着急的原因 如今护国公已经同意了，之后的问题，反而会很好处理。 指指座位，再次示意姚念恩坐下，冷锋忽然有一种揍他一顿的想法。 没办法，这个时代，嫁闺女可比后世要彻底的多。如果冷月舞嫁过去，就会变成姚冷氏。养了多年的闺女别别人拐跑，是个父亲就会暴躁一下。 姚念恩此时才坐下，稍稍喝了一口茶水。 冷锋看看姚念恩，对老元说：“去准备宴席吧，让夫人也来。” 不管怎么样，刘淑雯也得见一见这小子。 姚念恩知道即将面对护国公夫人，忍不住的心里打鼓。 没一会儿，老元就来报告说可以入席了。 席间，刘淑雯并没有问姚念恩什么问题，只是把他当作一般的客人招待。 饭后，姚念恩告辞，冷锋和刘淑雯则溜达一圈后，回到了卧室休息。 进了卧室，刘淑雯忍不住笑道：“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啊，您应该也看到了吧，从妾身出现开始他就紧张，憋的脸通红。” 冷锋说：“说明他有点涉世未深，这样的场合也能紧张成那个样子，唉。” 刘淑雯走过来帮冷锋脱掉外套，笑嘻嘻道：“您今天心情很不好啊，咱们闺女有了心上人，你应该高兴一点才对啊。” 冷锋撇撇嘴：“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就要嫁给别人了，你还让我开心个什么。我跟你说，今天别看我答应他一半了，但是要是在月舞二十岁之前，他有什么变化，咱们又不是不能拒绝他。” 刘淑雯笑道：“您也就是自欺欺人了，姚老先生自身就是一个很方正的人，他的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文院毕业九十多分的成绩，就能证明他不是得过且过的人。” 冷锋走到案几边倒了一杯茶喝掉，忍不住敲了敲脑门。 少顷，冷锋问刘淑雯：“夫人，你说，月舞为什么这么着急结亲？我记得姚念恩说过，他是被月舞催来的，月舞在急什么？” 刘淑雯说：“妾身也很好奇，前些天这丫头还跟妾身说，就算是二十岁她也不嫁人，舍不得咱们家，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冷锋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圈。 站定后，冷锋说：“看来等这丫头回来，我得问问她，我总感觉有问题。” .... 女子学院的建立，本身就是以文院为蓝本改造而成的，一些制度很是相像。 每一个五行日子过去后，就是阴阳的假期。 女子学院放假，朝廷却不会放假，但是为了冷月舞，冷锋只能请假一天，在家等着冷月舞回来。 如今兵部没有什么大事，况且如今是李承乾监国，冷锋请假更容易了。 一大早，冷家的马车就去女子学院接冷月舞回家。 每回放假，冷月舞都不会吃早餐，特意回家来吃早饭。 冷月舞跳进餐厅的时候，却发现父亲也在餐桌上。 “爹爹，您今天不上朝吗？” 如今已经是巳时，如果上朝的话，父亲应该最晚辰时就动身了。 而辰时离家，晚上父亲才会回来，那个时辰，她基本已经睡了，所以她放假想要看到父亲，也只有第二天一早吃早饭的短短时间而已。 自从她长大，父亲已经很少直接进她的屋子了。 冷锋摇摇头：“今天不去上朝，一整天都在家。” 说完，他指指餐桌说：“快点吃饭吧，早饭而已，干嘛非得回来吃？这都要吃午饭了。” 冷月舞坐到餐桌上，边喝粥边说：“学院的食堂，咸菜特别难吃，每天早晨我都是喝粥的。关键是，学院还不允许学生自己带食物之类的东西进去，所以我就饿着，回来吃早饭了，咱家的咸菜，比学院的好吃无数倍。” 冷锋已经吃过饭了，就坐在餐桌边等着丫头吃完。 只是几分钟，冷月舞就放下了筷子。 她的饭量很小，早饭喝粥也就是半碗而已。 吃了饭，冷月舞对冷锋说：“爹爹，难得您今天在家，我帮您量量尺寸，帮您做一件衣服如何？” 冷锋惊讶道：“你已经学会做衣服了？” 冷月舞笑道：“刚学，还不是很会，到时候您别嘲笑我就好。” 难得女儿暖暖心，冷锋自然答应。 父女俩离开餐厅，进了书房。 量好尺寸后，冷月舞把它记在白纸上，随后说：“爹爹，我出门一趟，去长安卖布料，好不好？” 终于等到她这句话，冷锋戏谑道：“不好，你一个姑娘家多不安全。或者，要不要我陪你去？” 听到父亲这么说，冷月舞赶紧说：“我会带着影卫的，您就放心吧。” 冷锋拉出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又找影卫当借口啊，丫头，你跟爹爹坦白，你去长安到底是去干嘛了？” 他曾经告诫过女儿，不要一个人出门，而女儿也很听话，基本出去都会带上影卫。如果不是向影卫发问，冷锋都不知道冷月舞每周放假都会出门跟姚念恩碰头，更不知道影卫已经被这丫头给“策反”了，他不问的话，影卫都不会报告。 因为这个，帮冷月舞隐瞒的那些影卫成员，被冷锋找到机会揍了一顿，他们正好替姚念恩背锅了。 听到父亲这么问，冷月舞就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她忍不住低声说：“您既然知道了，干嘛还这么问女儿？反正女儿觉得他不错，您说过不干涉我自己选择夫婿的。” 冷锋笑道：“爹爹不是干涉你自己选择，而是好奇你干嘛催他来提亲？你或许不知道，两天前，姚念恩来咱们家了。他要是不来，还有影卫帮你隐瞒着，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呢。” 冷月舞低下头，伸手拽了拽长发的末端。 这个动作，代表她很纠结，养丫头这么多年，冷锋对她很是了解。 冷锋也不出言催促，等着丫头自己说。 好久之后，冷月舞才说：“其实我催他赶紧来提亲，是因为武媚姐姐。她最近总是邀请文院的学子来学院，每次都有张柬之那家伙。最过分的是，那个张柬之，每次都会帮晋王带信。” 第880章 咱们冷家 帮晋王带信？张柬之？ 冷锋疑惑的问道：“张柬之还没离开文院？他帮晋王带什么信？” 冷月舞低声说：“晋王的信....算了，一会儿我去学院，拿给您看吧。反正，晋王对我很有意思。而且，武媚姐姐也跟我说，咱们家如果想要跟皇族保持好的关系，最好是我跟晋王结亲。我发现，武媚姐姐似乎特别想看到我和晋王成婚，她有意无意的在帮着晋王。” “这样啊....” 听完丫头的话，冷锋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冷月舞从小就很少撒谎，特别是不会对他撒谎，如今既然她说情况是这样，冷锋并不怀疑。 晋王李治，是李承乾的亲弟弟，将来必定是亲王，跟皇家的亲王联姻，其影响仅次于跟皇帝本人联姻。 当初，李世民就打算促成这丫头和李治的婚约，但是一直被冷锋拒绝。 事到如今，估计李世民也放弃了让他们联姻的想法。 事实上，冷锋很讨厌所谓的联姻，不管是国与国之间，还是两个家族之间。为了两个势力的政治得失，很可能就要损失两个人的幸福。 但是，这是唐朝，他的想法，在世人眼里看来反而是不对的。 捏捏女儿的脸，冷锋悠然道：“既然你觉得姚念恩不错，就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吧。虽然爹爹不反对你们两个在一起，但是，你也要把眼睛擦亮了，人有的时候最是多变。那天，我跟他说，你们要等到二十岁以后才能成婚，所以，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看他这个人，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冷月舞笑道：“爹爹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她原本也不打算这么早就让父亲知道的，虽然姚念恩这个人很不错，但是她还是更希望在家多陪着父母几年。 冷锋放开手，对丫头说：“去吧，买布去吧。虽然爹爹不反对你们两个现在就在一起，但是你也得注意点，别被占了便宜。” 冷月舞羞涩道：“您这是瞎担心，他这个人还是很守礼的，我俩连手都没牵过。” 说完，她就一蹦一跳的走了出去。 当初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见面，虽然刺激，但是她还是很担心的。如今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她心上的大石头顿时不复存在。 等丫头走了以后，冷锋忍不住冷下了脸。 武媚这丫头，居然暗地里撮合晋王和月舞，真是不知所谓。 看了看门外鼻青脸肿的影一，冷锋出声道：“去把武媚叫过来，就说我找她有事。” 影一点点头，如释重负的跑了出去。 帮着小姐隐瞒家主只是挨了一顿揍，他觉得还不够，一直提心吊胆的。 武媚的家也在天下庄园，自从杨氏和她姐姐回到长安以后，她就自己花钱在天下庄园建造了一个小宅院安顿她们。 如今学院放假，她也会回来吃住。 没一会儿，武媚就走进了冷锋的书房。 推门而入，她看到了书桌后面面沉似水的师父.... 原本雀跃的心情顿时无影无踪，武媚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桌前，问道：“师父，你叫我有事啊。” 冷锋直接就问：“你是不是在撮合月舞和晋王？” 听到冷锋的问题，武媚心里顿时错漏一拍。 她知道迟早会暴露，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点点头，武媚道：“是啊，师父，我觉得晋王很适合月舞呀。他是皇帝和皇后的儿子，将来太子师兄成了皇帝，他的亲王位置是跑不了的。咱们家虽然在顶级家族中位置很高，但是规模还是太小。只有在皇族的庇护下，咱们家才能安稳的发展壮大。跟皇族联姻，不是最快的方法吗？ 更何况，鲜卑族原本就有兄终弟及的规矩，晋王或许会有机会成为皇帝呢。我觉得，他很值得咱们家的拉拢啊。” 听着武媚恰恰而谈，冷锋脸上的阴沉到底还是消散了。 武媚一口一个“咱们家”，说明她确实是替冷家考虑。 事实上，如果冷家家主不是冷锋而是房玄龄等人的话，这么做反而很正常。 冷锋开口打断了武媚的话：“但是，我不希望这个联姻的代价是月舞的幸福。当初我答应过她，哪怕是山野村夫，只要她自己喜欢，我也不会阻止她。你不应该撮合月舞和晋王的，现在估计月舞都讨厌上你了。” 武媚委屈道：“可是，我也是为咱们冷家好呀。” 冷锋叹了一口气，却没法再说一句武媚的不是。 “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冷锋挥挥手，让武媚离开。 武媚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师父，您是不是也讨厌我了？” 对她而言，冷锋就像是她的亲生父亲，甚至，比亲生父亲还要重要。 冷锋随意的一挥手，在她看来就是讨厌她了。 冷锋连忙找手帕递给武媚让她擦眼泪：“师父不是讨厌你了，就是有些责怪你而已。武媚，咱们师徒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师父，相比较跟随世俗随波逐流，师父更喜欢真实一些，更为你们每个人考虑一些。 所谓的联姻加固冷家跟皇族的关系，在我看来，不如月舞的心情重要。别的人会以为这是愚蠢，但是，师父我就是这样的。” 武媚擦干眼泪，随即点了点头。 师父就是这样，为了她们个人的感受，甚至不惜跟皇族较劲。 当初各个家族以为师父死掉了，对冷家伸出了手。回来后，师父根本没有给他们和解的机会，直接就打上了门。 这样的行为在很多政客眼里都是愚蠢的，但是武媚却觉得这么做才是师父的个性。 书房外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冷锋再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武媚，伸手推门走了出去。 推门而出，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冷月舞满是泪水的脸。 看到父亲，冷月舞直接抱住了父亲的腰，号啕大哭。 冷锋何时见过女儿哭的这么伤心，一股戾气直接彪了起来：“丫头，怎么了？你不是去见姚念恩那小子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第881章 打上门去 冷月舞抽噎道：“爹爹，你快去看看念恩吧，影卫的人就说把他送到了医学院，他伤的很重啊。” 冷锋看向护送冷月舞出去的影三影四他们，影三没挨他的揍，此时却鼻青脸肿的。 “发生了什么事？” 影三的身手冷锋还是清楚的，尽管他不如他父亲，但是在新一代影卫里面还是排得上号的。 影三单膝跪地：“家主，属下护送小姐出门，在修德坊遇到了晋王和他的护卫。期间，不知道小姐和晋王说了什么，晋王大怒，派遣他手下的护卫殴打姚公子，属下上去，也被打了。 只是，那些护卫知道属下的身份，没敢下杀手。属下竭尽全力，也只是把小姐带出了战圈。如果不是隐藏在长安的影卫冒着暴露的危险出手相助，姚公子怕是凶多吉少啊！ 属下办事不力，请家主责罚！” 看了看影三的伤，冷锋沉声道：“不是你的错，你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晋王的护卫，绝对不仅仅是一两个人。下去治伤吧，通知所有影卫，一会儿跟我去晋王府！” 影三点点头，在同伴的搀扶下离开了。 冷锋伸手在冷月舞的后背上拍了拍：“丫头，别哭了，你跟晋王说了什么他就不顾脸面的出手？说出来，爹爹给你做主。” 冷月舞抽咽道：“我出门忘了带钱，念恩虽然有，但是不够买江南布坊极品丝绸的。所以女儿就打算去天下楼要点钱，没想到，在修德坊路口，遇到了晋王。晋王见我和念恩在一起，很是生气，质问我们的关系。 我跟他说了，还劝他不要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了。结果，他就发了疯，说念恩是贱人，让护卫把他打死。爹爹，我看到念恩一脸血，他是不是不行了？” 听到这个，冷锋身上的戾气更重了。丫头从小胆子就小，下人杀鸡都能把她吓得睡不着觉，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晋王？李治？很好！ 武媚走过来，拿着手帕帮冷月舞擦眼泪，却被冷月舞一把拍掉：“都是你，你干嘛撮合我和晋王？要不是你，念恩今天会受这么重的伤？念恩要是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武媚脸色一白，她也没想过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冷锋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不是武媚的错，丫头，咱们去医学院看看念恩，一会儿，我去晋王府给你们出气！” 听到冷锋的话，武媚急忙劝道：“师父，你....” 冷锋只是回头看了武媚一眼，就让她把剩下的话收了回去。 刘淑雯听到消息，也跑了过来。为了跑的快一点，她甚至把裙子给撕开一条缝。 见到母亲，冷月舞扑到母亲的怀里，哭的更伤心了。 “夫君，怎么了这是？丫头，别哭了，娘的心都要碎了。” 一边安抚着女儿，刘淑雯一边对冷锋递来询问的目光。 冷锋拍拍冷月舞的肩膀：“走吧，别哭了。淑雯，等我回来再跟你说，你别担心。” 牵着女儿的手，冷锋带着她坐马车前往医学院。 孙思邈的医学院，如今已经成了自己的学校-医院体系，学医的学子毕业后，就能在医学院直接找到工作。 冷锋赶到医学院的时候，孙思邈正给姚念恩固定手臂。 父女俩走进病房，冷月舞见到孙思邈出手，心直接安了一半。在她看来，孙道长就是陆地神仙，什么伤他都能治。 包好手臂后，孙思邈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冷月舞的脑袋：“丫头，别担心，他就是断了一条胳膊，断臂处没有骨碴，我给他接上了，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再者，就是内伤了，需要调理一段时间。除此之外，都是皮肉伤，不碍事。 这小子，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吭声，挺坚强的。你们等一会儿麻沸散的效力过去，就能跟他说话了。” 冷月舞是孙思邈看着长大的，对于这个坚强的年轻人，孙思邈也很满意。 冷月舞坐在床前，等着姚念恩醒过来。 孙思邈给影三也开了药，拿着药方，影三对冷锋说：“这小子挺不错的，晋王说只要钻到他胯下，就饶他一命，他硬是拿小身板跟晋王的护卫拼了起来。” 冷锋点点头，读书人，好多都是嘴硬骨头软。像姚念恩这样，骨头硬，哪怕打不过也要动手的性格，虽然傻，但是冷锋还是很欣赏的。 孙思邈对麻沸散的应用出神入化，没一会儿，姚念恩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他先是看到了床边坐着的冷月舞，随后又看到了黑着脸的护国公和那个帮他的冷家护卫。 冷月舞小心翼翼的问道：“念恩，你还疼嘛？” 姚念恩摇了摇头，他并没感觉到疼痛。 刚刚处理伤口的时候，孙思邈给他抹了一些止疼的药膏，如今只有断臂的地方隐隐作痛，其它地方一点痛觉都没了。 冷锋走到床前，问道：“怎么样？小子，你后悔不？” 姚念恩摇摇头，苦笑道：“学生早就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揍学生的不是您，而是晋王。” 对他的回答，冷锋很是满意。 摸摸女儿的头，冷锋说：“你在这陪陪他吧，爹爹去给你们出气！” 见冷锋要走，冷月舞问道：“爹爹，晋王的事，会不会让咱们家受到影响？” 女子学院同时也教“审时度势”，她知道跟晋王起冲突，对冷家很不好。 冷锋按在丫头头顶的手左右动了动：“傻丫头，就算是老天爷惹哭你，爹爹也要捅破天给你出气。放心吧，就算有影响，也没事的。” 松开手，冷锋又看了姚念恩一眼：“好好养着吧，放宽心，没事的。” 姚念恩点了点头，他有一种感觉，他已经被护国公认可了一些。 带着影三出门，冷锋换上马，带着二百影卫直接奔向长安。 短短的时间里，修德坊发生的事情已经在长安的市井传开了。 闲来无事的百姓，都在讨论护国公会不会像当初那样，直接打上门。 当初，只是一些国公之流，如今可是一位王爷。 他们的争论还没结束，冷锋就已经带人进了长安。 第882章 还用我帮你? 二百人的队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如今二百人的队伍气势汹汹的进入长安城，守城的士兵却丝毫不敢阻拦。 他们曾经经历过当初冷锋轰炸多家的事件，知道这位护国公大人不好惹。 等护国公进入长安城后，守城的将领才伸出脖子，对手下说：“赶紧去报告太子殿下，今天，晋王估计要倒霉了。” 士卒不敢耽搁，赶紧骑上马，飞奔向皇宫，连长安城内不得骑快马的规定都抛置于脑后。 守城的将军依旧不敢耽搁，虽然不敢阻拦，但是他还是带着人追了上去，免得上面怪罪下来。 李治住在太平坊，太平坊离皇宫很近，方便他随时进宫。 对于李承乾等嫡系子女，李世民还是很放纵的，很少组织他们随便回宫。 太平坊的坊官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消息，冷锋抵达太平坊的时候，他正指挥手下关闭坊市门。 半合的坊门被影卫的马匹撞开，门后推门的武侯顿时被撞的人仰马翻。 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冷锋带人直接去晋王府。 一个武侯好不容易爬起来，苦笑着看了看自己搓开皮的双手：“奶奶的，这晋王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啊，护国公都气到这程度了。” 百姓们对护国公的评价很高，就算是他们这些武侯之流，也知道护国公是个很心善的人。 这样的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就这样对待他们。 除非，他震怒到了一定程度。 咧着嘴甩手，武侯对坊官说：“你抓紧跑路吧，你帮着晋王堵路，当心护国公迁怒于你。” 坊官苦笑道：“他们神仙打架，我等凡人肯定要遭殃的。现在看来，晋王吃亏的可能性更大。说实话，我是宁可得罪护国公，不愿意得罪晋王啊。护国公心善，总不能跟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一般见识不是？”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坊官依旧决定回家躲躲，等尘埃落定后再出来。 另一边，冷锋带人已经抵达了晋王府门前。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对自己的亲生子都是格外溺爱的，这一点，从李泰和李治的府邸上就能看出来。 李泰那里还好些，李治这里，则是金碧堂皇的，甚至，就连他的护卫，都有佩戴弓弩的资格。 大唐不管禁刀剑，但是对弓弩盔甲一类的东西管制格外严格。 看着门口那几个护卫手里的弓弩，冷锋一挥手，影卫前排的十几个人也拿出了弩箭，对准了他们。 李治的护卫头头站出来说：“护国公，我等得到陛下的允许，才能佩戴弓弩，您凭什么能让手下带弓弩？就凭这个，卑职稍后就会去九成宫弹劾您！” 冷锋冷哼一声：“咱们大唐的律法，我可比你清楚的多，律法只是规定，民间不允许有三石以上的弓弩，可是，我们家的弩，就算是孩子也能上弦，一石都不到。怎么，你要凭借这个弹劾我？” 大唐的律法，冷锋可是从头到尾的记了一遍。有的时候，只有知法，才能在犯法的时候不受到处罚。 护卫头头的视力很好，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却依旧看到了影卫手里弓弩两边的小轮子。 他见过八牛弩，当初要七八个壮汉催动的八牛弩，装了两个装置后就变成一个人也能操作。护国公家里的弓弩，应该就是用了这个装置。 小孩子也能上弦？没错，但是打死他都不相信，这玩意的威力会比一石的弓弱。 没了话说，护卫头头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护国公，你带人冲击王府，这可是相当于谋反的大罪。卑职劝你还是趁早回去吧，否则....” 冷锋撇撇嘴：“别动不动的就拿谋反来吓唬我，李治呢？让他滚出来，怎么？有胆子打我的预备女婿，吓哭我丫头，没胆子出来？” 护卫头头带人集体上前一步：“护国公，你别咄咄逼人，晋王不在府中，如何出来？” “不在府中？” 冷锋的视线投向看热闹的群众，不多时，他就发现人群里一个商贩打扮的人伸出了大拇指，并朝下用力点了点。 这个手势不是鄙视，而是影卫的手势信号。 代表的意思，就是这个护卫头头在撒谎。 看着越来越多的看戏群众，冷锋对影卫挥了挥手。 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李治到底是王爷，他带人来找李治的霉头，人少的时候才能下手，要是别的人掺和进来和稀泥，反而没法做的过分一些了。 随着冷锋的一挥手，最前排手持弩箭的影卫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嗖！嗖！.... 十几根弩箭射向晋王府的护卫们，他们却连还击都不敢，只能抱头鼠窜。 弩箭全都钉到了地面上，不是冷锋不敢下杀手，而是这些护卫，罪不至死。 弩箭发射的时候，没有拿弩的影卫就已经跳下马。 三十多个护卫，和一百多影卫，只是接触到，就被擒获。 论武艺，他们或许不低于影卫，但是论胆色，论心狠，就差多了。 三十多人都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那个护卫头头，嘴里被塞了一块抹布，什么话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乱七八糟的“嗯嗯”声。 跳下马，冷锋走到护卫头头面前，随后朝身后喊道：“影三呢？给我滚出来，自己的仇自己动手报，难道还要我帮你？” 影三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不用冷锋招呼，他就一一找出对他动手的人，挨个揍了一顿。 护卫头头就是其中之一，可能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影三下手特别狠，一脚踹在护卫头头的脸上，直接把他踹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控制着护卫的影卫都觉得热血上头。 他们的父辈或者兄长，都死在高昌，虽然他们也按照父辈和兄长的告诫，成为了新一代的影卫，但是他们对冷锋还是有一点抵触的。毕竟，当初高昌战场，只有家主和几个龙牙军成员活着回来了，他们的父辈兄长，却变成了一坛子的骨灰。 这也就是为何影一会帮冷月舞隐瞒家主的原因之一。 但是今天，见到这一幕，他们只觉得父辈兄长的选择并没有错。 第883章 舆论的制高点 跟随这样的家主，才痛快。 揍完那些人，影三走到冷锋面前单膝跪地：“家主，仇报了。”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甚至有一点点的哭腔。 家臣家将，虽然是一个家族的半个主人。但是同时，也是家族受到损伤时，最先背黑锅的一群人。 但是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后，他们只觉得父辈兄长选择成为冷家的家将，实在是正确的选择。 冷锋点点头，说：“滚回去养伤去吧，影四影五，你们俩送他回去。” 说完，冷锋指指晋王府的府门，随即双手抱怀。 影卫们用不着他明示，就知道该干什么。 两个影卫来的时候就带了一把大锤，晋王府的府门虽然坚固，但是也不是无坚不摧。 选出最强壮的影十四，只是十几锤下去，晋王府的府门门闩就被砸断，府门应声而开。 影卫们钻进了晋王府，没一会儿，李治就怪叫着被揪了出来。 同时被揪出来的，还有张柬之和晋王府的几个属官。 见到冷锋，李治大喊道：“护国公，你别乱来！我爹可是皇帝！” 看着李治狼狈的样子，冷锋只觉得讨厌无比。 当初李世民决定送他进文院学习，为的就是让他找一条自己的路去发展。 太子是李承乾，李承乾注定要继承皇位，成为下一任皇帝。这段时间执政，李承乾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更何况，早年间，他的贤明就在民间传开了。 而李泰，凭借着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科研院，在平民中也有很大的影响。使用新式耕地工具的百姓，对魏王是赞不绝口。 李恪将来会到武院发展，成为教官后，他对大唐的贡献也不会比李泰弱多少。 他们三个，不管哪一个，站出去，都会得到所有人的大拇指。 对于李治，李世民也是抱着这样的期盼。 然而，李治虽然在文院认真学习，却没有走出自己的路。 他的目标，依旧是晋王的封地。 然而，李世民对他的期盼，却是不依靠封地，就能让自己立身天地间。 听到“我爹可是皇帝”这句话，冷锋不由得对李治失望透顶。 这个时候的李治没有一点担当，依旧期盼着皇族的身份能给他一些庇护。 影七随手一丢，就把李治丢到了地上。 看着李治，冷锋面色阴冷道：“李治，你既然知道姚念恩是我的预订女婿，为什么还想要打死他？难道你觉得，一个平民，比不上你王爷的身份，所以无足轻重吗？” 李治爬起来，咆哮道：“我是晋王，凭什么配不上你的女儿，凭什么要被那个山野村夫比下去？” 冷锋沉声道：“对，你是晋王，但是，除了你爹娘带给你的地位，你还有什么？别的不说，李治，你在文院学了这么久，成绩确实一直不错，但是，你找到自己发展的方向了吗？没找到吧，虽然学了一些治理百姓的方法，但是你还是想着依靠自己的封地。 没了封地，你能干什么？凭借那一点学识当官？别傻了，你那两下子半，连个主簿都当不好。当然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姚念恩，还不值得我这么大动干戈。李治，我倒要问问你，你凭什么敢在我丫头面前打人？你凭什么敢让你的护卫揍我的人？就凭你是晋王？” “没错，就凭他是晋王。”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 冷锋循声望去，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来着是长孙无忌，还有他们家的数百家将护卫。 长孙无忌的家也在太平坊，听到消息后，他能很快的赶过来。 这些家将都全副武装，打起来的话，两百影卫绝对占不到便宜。 到底还是耽误了时间啊，冷锋暗叹一声，放过李治，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一挥手，他的家将护卫就都拔刀与影卫相向对峙。 冷哼一声后，长孙无忌道：“那个什么姚念恩只是一个文院的学生，护国公，就为了他，你要以下犯上吗？李治再不济，也是晋王。你再怎么嚣张，终究是一个国公，冷锋，你凭什么敢这么嚣张？” 冷锋隐在背后的手一攥拳，影卫们也上好弩箭，拔出匕首，影七还站到了李治身边，伸手制住了他。 看到影七机智的所为，冷锋点了点头，对长孙无忌说：“怎么，赵国公，你要阻止我？你刚刚那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姚念恩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文院学生，他是姚思廉老先生老年得来的小儿子。就凭老先生在文院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我也要为他出头。更不要说，这小子把我家丫头吓的可是不轻。 抛去这些不谈，赵国公，难道你觉得，李治凭借他的晋王身份，就能肆无忌惮、没缘由的殴打一个普通人？这是什么道理？当年，皇帝说过，皇帝犯法，与庶民同罪。连皇帝都不觉得自己特殊多少，李治凭什么敢用自己的王爷身份胡作非为？” 冷锋的一番话，顿时迎来围观百姓们的一致喝彩。 对啊，凭什么李治是晋王，就能随随便便的殴打一个人？ 看到群众的反应，长孙无忌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会被护国公断章取义，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今围观的百姓这么多，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圆场。 这下，如果不能好好圆场的话，不仅李治会受到百姓们的评击，连他长孙家的风评都要大打折扣。 大意了！ 看着长孙无忌阴晴不定的脸色，冷锋微微一笑，伸手抱怀。 人多又如何？你长孙无忌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百姓们平时或许习惯了逆来顺受，但是，当聚集起来，或者有人反抗，他们反而是最好的助力。 现在就是这样，尽管长孙无忌手下人多，拳头大，但是在自圆其说之前，他也没法出手。对于这么多的围观百姓，他绝对不可能赌上长孙家的名誉，狗急跳墙。 仅仅站在舆论的制高点，冷锋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第884章 有事弟子服其劳 长孙无忌虽然一时被自己坑了，但是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李治是他的亲外甥，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弃李治。 看冷锋的样子，李治绝对是把他惹毛了，否则，他一个国公，干嘛闲着没事的，冒着跟皇族翻脸的风险来找李治的麻烦？ 李治又不是李元昌那样的废物王爷！ 见长孙无忌似乎在思考什么，冷锋干脆就不理会他，转身看向李治。 看到舅舅的到来，李治本来很开心，但是见冷锋三言两语就让舅舅丝毫不敢动弹，李治的心又跌落了谷底。 抱着一丝丝希望，李治弱弱的说：“护国公，吓到你的女儿是本王不对，本王向她道歉如何？” 冷锋挑挑眉头：“你觉得没，这件事情，是一个道歉就能结束的？你觉得，姚念恩就该白白挨揍？” 李治对姚念恩提也不提，说到底还是看不上他平民的身份。 勋贵王族对平民是不会道歉的。 李治吼道：“本王赏他一些银钱总行了吧！护国公，你别欺人太甚，你非要让我一个王爷去给平民道歉？” 单单给冷月舞道歉就已经让他很掉价了，凭什么还要给那个平民道歉？ 冷锋呵呵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让你道歉了？孙神医说，姚念恩的胳膊断了一根，既然这样，我打断你一条腿没关系吧？” 听到冷锋要打断他的腿，尽管被影七反制住双臂，李治依旧挣扎起来。 他是真的怕了！ 当初李佑挨揍的场景历历在目，李治丝毫不怀疑冷锋敢这么干。 “冷锋，你敢！”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向来人，冷锋不由得道：“真是越来越热闹了，江夏王，你也要趟这趟浑水？” 来者是李道宗，作为皇室宗亲，听到李治被冷锋上门问罪的事情，他也马不停蹄的带着家将护卫赶了过来。 如今，是三对一。 尽管李治的护卫已经被制服，但是局势依旧对冷锋极度不利。 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李治在他手里，长孙无忌和李道宗都不敢胡来。 长孙无忌见到李道宗，大喜，凑进了说：“江夏王，你快把晋王救下来，老夫被其言语所制，不能轻举妄动。” 李道宗点点头，伸手一挥，他手下的家将和护卫就都一拥而上。 看到这些护卫家将，冷锋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对影卫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既然决定出来给丫头和预定女婿找场子，就不能怂，哪怕输了，也要闹个天翻地覆。 不等影卫行动起来，就有一队家将护卫和李道宗的家将护卫冲击到了一起。 李孝恭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李道宗，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既然是李治有错在先，商量一下就好了，怎么上来就打？” 李孝恭的家将护卫，都是霍行云调教出来的，比起影卫也不差多少。 两方仅仅是一个照面，就分出了胜负-李道宗的人都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这还是没下重手的情况下。 见到李孝恭，李道宗脸快要拉到地上了，他怒道：“河间王，你分不清里外了吗？为什么帮护国公？” 李孝恭走到冷锋身边，一脸认真道：“老夫只帮公道，当然了，要是护国公敢胡作非为，老夫也不会放过他。” 冷锋感激的看了李孝恭一眼，现如今这个局面，李孝恭应该站到李道宗那边的，再不济，也能两不相帮，看热闹。 但是为了帮他一手，李孝恭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看了看李治，李孝恭小声对冷锋说：“别闹了，再闹下去，老夫也不敢帮你了。吓唬吓唬他就行了，你还真想把一个嫡亲王爷怎么样不成？” 冷锋撇撇嘴：“来都来了，你还让我草草收场不成？今天不让李治付出点代价，我绝对不回去。” 李孝恭无奈，只能瞪眼睛跟李道宗大眼瞪小眼。 他跟冷锋是过命的交情，否则也不会担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助拳。 如今，既然冷锋不愿意收场，他也只能继续挺下去。 冷锋回过头看向李治：“你还没说呢，打断你一条腿，不算过份吧。” 李治结结巴巴道：“护....护国公，你别乱来！” 就在李道宗过来，和李孝恭出手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衣服就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四下寻找了一下，冷锋发现群众中一个小孩子手里的木棒挺不错的。 走到小孩面前，冷锋伸手在钱包里掏了掏，却只掏出了一个金币。 因为在长安买什么东西都能刷脸记到天下楼的账上，他出门在外已经很久没看钱包里有多少钱了。 把金币递给小孩，冷锋问道：“小子，一枚金币买你的棍子，行不行？” 小孩看了看金币，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木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冷锋用一枚金币换来了木棍。 拿着木棍走到李治面前，冷锋右手拿木棍，在左手砸了砸，还行，尽管木棍已经干透了，但是还是有点密度的，很适合用来揍人。 眼见冷锋要来真的，李治鼻涕眼泪一起涌了出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长孙无忌和李道宗大急：“冷锋，你别乱来，有话好说！” 围观群众们都屏住了呼吸，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看到护国公杖打晋王的这一出好戏，这一趟没白来。 就在冷锋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胖胖的身影却跑了过来：“师父，刀下，不对，呼呼....棍下留人。” 听到这个声音，冷锋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是李泰来了。 事情闹到这个程度，也只有李泰或者李承乾过来，才能把死棋盘活。 冷锋转过身子，问道：“怎么了，青雀，你要替你弟弟求情？” 李泰止住身形，边喘气边摇头，喘匀了气后，他才说：“不是不是，有事弟子服其劳，还是让弟子来吧。” 说完，李泰从冷锋的手里拿过木棍，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李治。 李治本来都要吓断气了，看到哥哥过来，才从昏迷的边缘退了回来。 结果，他等到的不是哥哥的帮忙，而是助纣为虐？ 第885章 这是在帮你 李泰拿着棍子，走到李治身边后，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棍子抽了过去。 随即，李治就喊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仅仅听这个声音，没人会觉得李泰这一棍子，仅仅是抽在他屁股上而已。 眼见李泰动手，长孙无忌的脸顿时绷了起来，他没想到，李泰的出现，完全是助纣为虐来的。 李孝恭则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冷锋的倔脾气，不让李治受点罪，今天的事情断然无法了解。相比让他出手，还不如让李泰来。 毕竟，他旁听过冷锋教龙牙军迅队一些技巧，都是些阴损到极致的招数。要是这样的招数用到李治身上，李治下半生堪忧啊。更何况，冷锋出手和李泰出手是两回事，冷锋出手的话，冷家和皇族可是真的杠上了。 一棍子完事又是一棍子，足足十几棍子之后，李泰才停了下来。 他是骑马赶回长安的，但是临近太平坊，却被汹涌的人群拦住了去路。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下马钻进人群，硬是卡在这个紧要关头抵达了现场。 十几棍子过后，他就没了力气。 随手把那根价值一个金币的棍子丢到地上，李泰转过头，对冷锋说：“师父，你看我揍也揍了，您就给弟子一个面子，今天的事情就这样了可好？稍后弟子就去医学院，探望姚贤弟。” 听李泰这么说，再看看已经喊的嗓子沙哑的李治，冷锋点了点头。 这件事从李泰出现那一刻起，就已经确定了结局。说实话，他还真的不能把李治怎么样，最多把他打到孙思邈不出手的情况下，卧床几个月的程度。 挥挥手，让影卫把那些晋王府的护卫都放开。 冷锋对长孙无忌说：“赵国公，我今天带的人有点少了，你带的人也不怎么全吧。你要是觉得不服气，来个帖子，找个地方，我陪你好好玩玩！” 长孙无忌就像是搅屎棍，总要出来恶心一下他。不管是之前的暗杀，还是赵州的铁路事件，亦或是现在的阻拦，都说明长孙无忌着实看他不顺眼。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尽管他觉得自己的家将护卫都是很出挑的，但是他并不觉得这些人能跟冷锋的手下打。 放开晋王府护卫后，影卫开始聚集起来，影七也把李治放到了地上。 晋王府的护卫刚一被放，就快步跑到李治身边把他保护起来。 李道宗那些倒地的家将护卫也都爬了起来，并硬着头皮插到影卫和李治中间，防止再生变故。 围观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没一会儿，就有禁军出现，开始疏散人群，清空场地。 一匹白马跑了进来，马背上的，正是来晚了的李承乾。 跳下马，李承乾看了看已经疼昏过去的弟弟，再看看师父，自言自语道：“还是晚了一步啊。” 走到场间，李泰凑过来，跟李承乾说了事情的前后始末。 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即对围观群众直身拱手道：“今日的事情，让诸位见笑了。晋王李治，无缘无故殴打平民，尽管他已经接受了惩罚，但是孤依旧会处罚他。当初父皇说过，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这话，不会改变。至于赵国公的无心之言，也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见到李承乾拱手，百姓商贩们赶紧弯腰拱手还礼。 “太子殿下放心，我们没有放在心上。” “太子殿下当真是赏罚分明，草民佩服。” .... 见群众们都没有哗变的迹象，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 讲真，李治挨揍的事情真的是小事，而长孙无忌一句话得罪整个百姓群体，才是最要命的。 阶级差距确实存在，但是，大唐如今广收天下民心，容不得一点瑕疵出现。 尽管这件事能不了了之，但是对勋贵阶级，还是有隐患的。 等了一会儿后，李承乾才说：“太平坊是皇宫门前，天子脚下，不能聚集这么多的人，各位可否自行离去？” 听完李承乾的话，百姓商贩们立刻就开始各回各家。 太子开口了，他们能不听吗？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李承乾才走到冷锋和李孝恭身前：“护国公和河间王胡作非为，稍后孤会定下您二位的罪责。” 李孝恭拱拱手，算是同意了。 冷锋也点了点头，李承乾处置他，也大多是走一个形式而已。 招呼影卫们上马，冷锋对李孝恭说：“河间王，天下楼。” 说完后，冷锋就带人离开了晋王府。 李孝恭知道今天又有酒肉吃了，对家将护卫说：“别杵在这里了，跟老夫走。” 等两方人走了以后，李道宗走到李承乾身前，怒道：“太子，护国公和河间王如此胡来，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李承乾不满道：“族叔，护国公和河间王都是举世攻唐之中的功臣，如今边境战火留下的灰烬还没散尽，孤能如何？” 见李承乾以“孤”自称，李道宗只能闭上了嘴。 说完，李承乾又看向长孙无忌：“赵国公今日，可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啊。” 眼见李承乾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长孙无忌只能对外甥拱手：“臣也是一时糊涂....” 李承乾挥手阻止长孙无忌继续说下去：“不用说了，今天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让它慢慢的被人淡忘吧。” 看了看李治，李承乾让晋王府护卫用担架抬着他回皇宫，李泰也跟着离开了，独留下李道宗和长孙无忌两方人大眼瞪小眼。 .... 太医署内，李治睁眼就感受到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啊....!” 床边的李泰一巴掌拍在李治的脑袋上：“叫什么叫！你是活该！” 李治见床边是刘泰，怒道：“皇兄，您是我亲哥哥啊！干嘛帮冷锋那个外人！你傻了吗？” 又是一巴掌拍过来，这次拍他的却是李承乾。 李承乾这一巴掌拍到了李治的屁股上，疼的李治又是一顿大叫。 “嚷嚷什么？青雀揍你，这是在帮你！别不识好赖！” 第886章 装作事不关己就好了 走到李治面前坐下，李承乾拍拍李泰的肩膀：“青雀，你跟这小子好好说说原因，免得他还傻呵呵的在心里埋怨你。” 李泰撇撇嘴，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解释的好不好？是个聪明人，就应该能看出其中的始末。 尽管如此，李泰还是对李治说：“皇弟，你觉得，是我动手打你好些，还是让我师父亲自来好些？你没跟师父他老人家相处过，不知道他的手段。你信不信，他要是把你打的半身不遂，整个大唐境内，若是孙神医不出手，根本没人能治得好你？” 听李泰这么说，李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尽管屁股还是疼的，但是他反而觉得这种疼法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李承乾插话说：“青雀揍你的时候，都是挑肉厚的地方下手的，看起来打的很凶，实际上没有对你的身体造成后患，你是见识过宫里那些受刑的宦官宫女的，比起他们的杖刑，你觉得你的伤很严重吗？” 想起另一个童年阴影，李治赶紧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见识过宫内的杖刑，他才从来都不敢在宫里胡来。 感激的看了李泰一眼，李治低声道：“皇兄，我错怪你了。” 李泰叹了一口气：“谁叫你是我亲弟弟呢？我不救你谁救你？” “可是，那你也不应该揍我啊，他护国公何德何能，能揍我一个王爷？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 一想起自己一个王爷在一个国公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李治就来气。 李泰呵呵一笑：“何德何能？小子，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师父的过往功绩，毫不夸张的跟你说，封王都不足以匹配师父对大唐的贡献，连父皇都欠师父一条命，你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硬气？ 李治，不是我说你，你干嘛不好，非得去惹月舞？那丫头可是师父的心头肉，别人家的女儿，家主都不会正眼相待，最多出嫁的时候张罗张罗。可是，师父对女儿可不是一般的宠溺，父皇母后够宠溺兕子妹妹吧？师父宠溺月舞也是一样，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揍了那个姚念恩一顿，事情反而不会这么麻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顿揍你也得老实挨着。姚念恩那是什么人？姚思廉老先生的小儿子，单论姚老先生对文院，对大唐教育做出的贡献，这顿揍你都得老实挨着，就算是父皇，也不能庇护得了你。” 李治撇撇嘴：“不过是一个腐儒的儿子而已！” 正看着窗外的李承乾忽然转过头：“李治，我怎么发现你最近特别轻浮？怎么开始论身份地位了？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张柬之的影响？” 李治缩缩脖子：“皇兄你怎么提起他了？” 李泰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站了起来，对李治说：“不管怎么样，李治，你好自为之吧，不要误入歧路。” 李承乾也看了李治一眼，随后跟着李泰一起离开。兄弟二人一声不吭的，朝着东宫走去。 走到东宫门口，李承乾才对李泰说：“青雀，你这么做是对的。说到底，咱们大唐是欠师父的，更何况他对咱们兄弟三人有教育之恩，李治这顿揍，由你来打才是最合适的。” 李泰苦笑道：“但是，我这行为到底是胳膊肘朝外拐啊，但愿皇族的其它宗亲不要背后议论我才好。” 李承乾攥了攥拳头：“放心吧，谁敢议论，我就收拾他们。” 看着此时坚毅的兄长，李泰忽然觉得时间的变化真快，此时的大哥，才真正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预备皇帝。 威风只是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李承乾笑嘻嘻的对李泰说：“草原送来中原的第一批牛肉到了，我给你留了几十斤，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家去。” 李泰大喜：“几十斤？可以可以，哈哈，正愁没什么好吃的呢。” 兄弟二人，在欢笑中彼此告别。 .... 另一边，冷锋带着影卫抵达了天下楼。 此时正是天下楼的旺季，草原的冻牛肉已经能够送到长安来，天下楼尘封一年的酱牛肉又能搬上餐桌，所以食客们都是蜂拥而至。 天下楼没位置了，冷锋只能让厨子把做好的饭菜送到他在修德坊的府邸。 修德坊的冷府并没有闲置，有时候如果回家晚，冷锋依旧会住在这里。 等酒席摆好以后，李孝恭边品尝美酒边对冷锋说：“今天幸亏有魏王和太子为你圆场，否则，你一个国公揍晋王，本身就是犯忌讳的事情。你这两个徒弟，算是没有白教。” 冷锋跟李孝恭碰了一杯，喝完后才说：“李泰和承乾这么处理，我没有意外，说实话，我最意外的是你今天的出现。我一个国公揍王爷是以下犯上，你一个皇室宗亲帮外人，也犯了忌讳啊。” 李孝恭撇撇嘴：“什么皇室宗亲，他们背地里也没少给我下绊子，宗亲，反而不如咱们这样的外人，在战场上积攒下来的情谊重要。” 不管是草原北上，还是高昌之战，他都不止一次被冷锋所救。 绝地之下，他和冷锋都一起挺了过来，还有什么情谊，能比得上这个？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也该退休，不问世事，但是今天冷锋闹事，他还是第一时间出来助拳。 倒满酒，冷锋又跟李孝恭碰了一杯。 这样的情谊，此时身在酒桌，只要喝酒就能表达所有了。 李孝恭知道冷锋不好酒，但是此时冷锋愿意陪他喝酒，他就很有面子了。 接连碰杯，等喝到面颊微红的时候，李孝恭就收起了杯子：“不喝了，不喝了，最近肠胃不好，喝几杯暖暖胃还行，多了就要伤身体了。” 见李孝恭不愿多喝，冷锋也就收起了酒壶。 别处的几个酒桌上，影卫的部分成员和河间王府的部分家将护卫喝的热火朝天。一般主人家关系好，这些下属也很放的开，彼此不熟，却依旧喝的痛快。 见下属们一时半会儿喝不完，李孝恭问冷锋：“今天的事情，影响很大，你准备怎么办？” 冷锋微微一笑：“我就装作事不关己就好了啊。” 第887章 彼此彼此 李孝恭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的确，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才是最合适的。今天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为了皇族的颜面，皇室一定不会大肆张扬。 至于对他们两个人的处分，也最多是口头上的而已。 毕竟，那一天围观的百姓，可是真的不少。几乎整个长安无所事事的人，都汇聚到了太平坊。一个坊市，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伸个懒腰，李孝恭站了起来：“酒足饭饱，老夫要回去睡觉了。帮你这一把，老夫也要趁机退休了，说起这个，老夫比你占优势的多，老夫已经可以退休悠闲了，你却还要拼个十几二十年的，哈哈。” 冷锋起身要送李孝恭，却被他拒绝了，连那些准备停吃回家的家将护卫，李孝恭都让他们留了下来。 看着李孝恭离去的背影，冷锋心里一阵感动。 他知道，就算是李孝恭不打算退休，也会帮他这一把。 招待好河间王府的家将护卫后，冷锋才带着影卫离开了长安。 李治的事情，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再进一步，反而会闹的不可开交。 走进病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冷月舞正在病床边给姚念恩削苹果，这一幕让冷锋很不舒服，以前，这丫头都是给他削苹果的.... 看到冷锋走进来，冷月舞跳了起来：“爹爹，您太厉害了！” 护国公带人大闹太平坊，狠狠收拾晋王一顿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哪怕她身在医学院，也听了个大概。 冷锋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头：“没什么，丫头你记住，不管谁欺负你，爹爹都能给你做主。惹哭你的，爹爹绝对把他腿打折！” 说这话的时候，冷锋似有似无的看了看姚念恩， 躺在病床上的姚念恩苦笑不已，或许，可能，大概，他这个女婿会当的很辛苦吧.... 一只手还挂着，姚念恩只能坐在病床上鞠躬说：“学生谢过护国公。” 冷锋坐到病床边，说：“放心吧，经此一事，晋王就算有心报复你，也绝对不敢动手施行了。你父亲告诉你隐藏身份进入文院学习，是要你趁机磨练自己。但是，人是活在这个世间的，这个世间并不像诗词那样美好。 有些时候，你也要学会借势，来保护自己。现在你已经毕业了，且不论你是姚老先生的儿子，就凭你文院先生这个身份，就没几个人敢动你。这一点，你要记住。” 姚念恩点点头：“学生记下了。” 冷锋站起身，对冷月舞说：“丫头，跟我回去吧。这马上就要黑天了，虽然爹爹不反对你们两个在一起，但是你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一天，已经很过分了，就别留在这里过夜了。” 冷月舞嘟起嘴，担心的看了姚念恩一眼。 姚念恩笑道：“孙道长说了，我现在就能下地行走一段路。尽管只有一只手，但是我自理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你就放心吧。” 听他这么说，冷月舞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冷锋离开了病房。 马车驶出医学院，冷月舞才问冷锋：“爹爹，您今天为了我们两个闹的这么大，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虽然觉得出了一口气，但是冷月舞不得不担忧这件事对家里的影响。 冷锋笑道：“当然没什么事儿，这件事咱们占理，怕什么？李道宗站出来，更多的是受制于宗亲的身份，没有这个身份，他才不会跟我对着干。别看他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其实这家伙胆子小的很。 至于长孙无忌，咱们家跟他本来就不对付。更不对付一点也没什么。 承乾和青雀，你觉得，他们会对我这个师父怎么样？而皇帝皇后，估计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长孙无忌的一席话，埋下了一个隐患，只要不是蠢到家，没人会主动掀开。放心吧，没事的。” 冷月舞依旧担心道：“可是这样，必定会导致咱们家跟皇族产生间隙啊。” 冷锋哈哈大笑：“傻丫头，你见哪一个传承久远的家族是跟皇族走的特别近的？他们越是远离皇族，反而越能流传下去，五姓那样专门跟皇家对着干的，反而规模最大。皇族作为大唐最大的氏族，余下所有的家族，其实都是它的对手。今天的事情虽然大了点，可是还没到闹翻的地步。别多想，你一个小丫头，帮老爹操心什么。” 说完，冷锋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 再不捏，过几年可就没什么机会捏了。 被冷锋一捏，冷月舞反而开心的笑了出来。 父女二人回到家后，跟家里的人说明了事情的始末。 刘淑雯皱眉道：“您也太惯着这丫头了，妾身只听说有帮儿子找场子的，头一次见您这样为了丫头闹得轰轰烈烈的。” 小彩反而赞同道：“我觉得夫君你做的很男人。” 看看窗外的星光，冷锋无可奈何道：“都回去睡觉去，都什么时辰了？老夫明天还要起来上朝，起不来，魏征那个老不死的又要扣我俸禄，这些俸禄，到时候就从你们的零用钱里扣出来！” 一个个的推出去，推最后的刘淑雯的时候，冷锋收回手，反手一把把她拽进了屋子。 都跑了怎么行！ 一夜的那啥。 第二天一早，冷锋照常的起身上朝。 不过，这一天他却没有晨练，连赶路都换成了马车。 宫门外下车的时候，冷锋正好撞见了李靖。 两个人此时都在锤腰，模样滑稽。 见面后，李靖直起上半身：“老夫昨夜校正了半夜的地图，发现西域那边的地形，好多地方的标注都有点不准确。” 冷锋也直起上半身：“今天晨练的时候，动作大了一些，伤到了腰，一会儿下朝得找一副膏药贴上。” 李靖点点头：“是该找一幅膏药，不过你得贴脸上，不然厚度不够啊！” 冷锋笑道：“彼此彼此~” 二人哈哈大笑。 笑完，李靖才问出了李孝恭一样的问题：“昨天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你要怎么办？” 冷锋悠然道：“昨天的事情关我屁事儿？” 第888章 大食的变化 说这话的时候，冷锋脸上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 李靖对冷锋拱拱手：“高！这办法不错。” 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开宫门后，文武百官鱼贯而入，今天是大型的朝会，参加的人会比较多。 不管什么官职的官员，看到冷锋的时候都会不易察觉的稍稍避开，生怕跟他站到一起。 反观武将，却没有避嫌的意思，程咬金一身酒气的走过来，也不说话，就是跟冷锋一起走。 不单单是他，别的武将也都是如此。他们是用实际行动表示对冷锋的支持。 武将的群体就是这样，哪怕是谋反的大罪，都有同僚帮着开脱求恩，从来没有避着走的。 正常的上朝，正常的下朝，期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让长孙无忌等人很是无奈，尽管知道皇室不适合大张旗鼓的处置护国公，但是只是口头的“警告”一下，也太便宜他了！ 散朝后，冷锋回到了兵部，跟随他的，还有李靖等人。 进了兵部大堂，李靖取出昨天的公文说：“你昨天去捅马蜂窝，老夫只能帮你坐镇兵部。这个边境公文，我觉得你还是亲自看看比较好。” 接过李靖递过来的公文，冷锋只是扫了一遍就惊讶道：“这么快就打出僵局了？” 公文的内容是关于西域突厥人的，有冷锋当初的助力，他们在大食人境内的进展很快，如今，已经侵占了一半的土地。 而达到这个程度，两方人也陷入了僵局，进攻的再也拿不下，防守的也没法抢回土地。 这个消息对于大唐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冷锋伸手把公文递给了尾随而来的李孝恭等人：“突厥西域人，并没有和大食人打出狗脑子，反而僵持住了。这样一来，咱们西北边境，就要尽快建立防线，提防他们了。” 公告被诸位将军传阅了一遍之后，才递到了唐瑾的手里。 唐瑾看完公告后说：“护国公，既然如此，那半块的西域土地，咱们就要收回了。当初设立它的目的是给突厥西域人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空闲着，可就是摆在门口的肥肉，饿狼饿急眼了，可不会管这家庭院会不会在意这块肉。现在，趁着他们大战刚歇，能轻易的取回来，晚了的话，就容易有变数了。” 诸位将军都用欣赏的眼光看向唐瑾，能看到这一点，说明大局观方面，他已经入门了。 李靖点点头：“没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那半块西域土地收回来。不过，我觉得这个过程用不着动刀兵，突厥人和西域人被咱们收拾的够凄惨的，他们才不会过来触霉头。” 冷锋想了想说：“高昌的守军，力量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是惊雷司的支持，有火药武器在，才能更顺利的收复西域。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写信给太子。” 李孝恭伸手阻拦道：“先等一下。” 冷锋转过头，疑惑的看向李孝恭。 李孝恭笑道：“我们几个跟你过来，是有话要说的。老夫已经决定退休了，尉迟等人也有意退休，但是，我们知道军方暂时缺人，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如果军方出现断层，那么他们就算是退休，估计也不能过的安生，边境出了战火，他们也得出山。 冷锋想了想才说：“你们都要退休的话，就按照一年两个的速度来吧。同时，对下一代的培养也要抓紧了。程处嗣等人，其实磨练的差不多了，也能渐渐的担任大事，咱们就以进入朝堂为界限，每进来一个，你们就能有一个退休的，怎么样？” 作为好友，冷锋是最了解的这些人的。跟文官不同，武将戎马一生，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有暗伤。他们才是最需要提前退休的一批人！ 得到冷锋这句话，李孝恭满意道：“那按你这么说，唐瑾已经进入朝堂了，老夫就可以退休了啊。正好，老夫打算去一趟九成宫，直接把退休的事情也给办了吧。” 见李孝恭能够退休，诸位将领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当初，他们追求功业追求的厉害，如今，却对退休格外向往。 开始大多都是山野村夫之流，觉得日子过的清贫，想要体会一把大家的生活。结果操劳一辈子，最后最向往的，还是山野村夫的日子。真是叫人迷惑，追求功名利禄一辈子，到底为的什么？ 程咬金大笑道：“河间王，文官那边退休的，都在天下楼宴请同僚，你这就要退休了，准备怎么庆祝一下？” 李孝恭笑道：“当然还是天下楼，当初冷锋既然给老房头他们免单了，到了咱们这，他敢不免单？” 冷锋也笑了：“给你们不能免单，不然我要亏了。宴席的费用你们得一枚不差的给我算了。不过，相对应的，我会把天下楼创立之初就窖藏的美酒给你们弄出来，怎么样？” 听到冷锋要拿出天下楼创立之初就窖藏的酒，程咬金等人当即就咽了一下口水。 天下楼的烈酒，虽然滋味足，但是单纯的论味道还是不如一些藏酒的。如今那些烈酒都被窖藏了，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的味道？ 李孝恭也咽了咽口水，随后大手一挥：“不免单就不免单，这酒老夫要定了，到时候就要这种酒，老夫要宴请所有同僚。” 天下楼当初一炮打响，靠的就是烈酒。可以说，高度酒的源头就是天下楼。随着天下楼洛阳等地的分店开设，现在烈酒几乎已经随处可见。 但是，窖藏二十年的烈酒，如果拿出来，绝对会被疯抢，千金难求。 相比之下，宴席的那点花费算个屁！ 冷锋微微一笑：“我这是开玩笑的，你怎么就信了？咱们生死兄弟，还能差这点钱？放心吧，所有花费都给你们免单。今天我提起这窖藏酒，其实是跟你们说一声，以后谁家里有喜事，直接去天下楼要就好。当初天下楼窖藏的酒有点多，咱们这些人所有喜事都算上，也就刚刚够用光的。” 第889章 炼丹的李世民? 程咬金掰指头算道：“这么说，老夫要是想喝，就得等那两个小儿子成婚，长孙出生，这才三次，看样子想多喝，俺老程得多纳几个妾啊！” 程咬金的话引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笑声散去后，冷锋才说：“平日里你们要是想喝，也能得到窖藏的酒，只不过年份不能是二十年的。当初天下楼在长安城郊就埋了那么多，这些可都是精品，用来当面子用的。平日里的话，给你们的只能是洛阳的十五年窖藏酒。” 李靖摆摆手：“十五年的也行，你是我们几个里唯一的富户，我们不吃你的吃谁的？” 冷锋撇了撇嘴：“都是家大业大的，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们就算是退休了，还愁吃喝？” 只要是国公，除了魏征以外，哪个不是家大业大的。地位，有的时候也可以等量转化为金钱。 现在的众人，都已经越发期待起退休后的日子来。 兵部的公文并不多，此时已经是隆冬时节，边境的战事基本不会发生，而御寒的物资，早在秋季就已经安排妥当。 揍了李治一顿后，冷锋现在在朝堂有一种近乎“净街”的效果。 李承乾到底还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尽管李世民不在，但是他处理政事也是有板有眼，朝堂上下也渐渐的对他信服起来。 皇帝不在长安，但是朝廷的机器依旧一丝不苟的运行着。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国库从最初的衰弱，慢慢的充盈起来。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国库重回巅峰，甚至更进一步。得益于国库的恢复，原本的修路工程进度飞快，而李承乾也借鉴冷家的铁路，开始独立施工建造起铁路来。 有冷锋给他立下的基础，他只要效仿就能很快的发展处第二条铁路线，第三条铁路线。 铁路就像是蜘蛛网，长安就像是处在蜘蛛网核心的蜘蛛。只要铁路网建造起来，大唐不管对外还是对内，都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第三年，在支撑修路和铁路两项工程的同时，李承乾发动了募兵。 这一次的征兵，征兵的额度是一百万，这一百万人，都会是长久的士兵，不再是府兵那样的半农半兵。而且，将受到系统的训练，战力绝对非凡。 三年的时间转眼即逝，恢复了元气的朝廷，终于将獠牙伸向了新罗和百济。 当年举世攻唐之战的仇怨，铭刻在整个大唐的国土上，根本不可能被人忘记。 “出征的将领，还是苏定方吧，这家伙三年前去过高丽，对那里的地形都比较了解。当然，你得把李二牛他们也算上，这三年来，他们都强忍着没有祭奠死去的同伴，就等着这个宣泄的机会呢。” 东宫的书房里，李承乾听师父的一句就写下一段。 写完后，李承乾问道：“师父，你说要重建龙牙军，并把它发展成为龙牙卫，当初龙牙军的训练我是见过的，可以说比起现在的系统练兵还要靡费。现在是太平年景，有必要这么花费嘛？” 冷锋翘起二郎腿，边喝茶边说：“承乾啊，师父对你的教导，到底还是少了一些，你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场，不清楚一个带头部队的作用。龙牙卫，其实就相当于原本军队里的敢死队、先锋营。我这一次建立龙牙军，希望向全军进行选拔，只有精英中的精英才能进入其中。 有这么一支军队在，不管是平时还是战时，都将有非凡的效果。当然了，新的龙牙军我只要教导权，指挥权就交给你了。” 李承乾听出了冷锋的话外之音，脸红道：“我不是信不过师父你，主要是，现在国库的开销实在有点大，我舅舅那人你也知道的，虽然国库充盈，但是他还是恨不得把一枚金币掰成两半花。龙牙军的成立，我觉得他不会同意的。” 想了想长孙无忌在朝堂上铁公鸡的模样，冷锋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吧，他怎么说也是军旅出身，明白这个队伍对全军的重要性。不说这个，前段日子你去九成宫看你父皇了？他还是不打算回来？” 三年的时间都过去了，李世民不仅没有回来的打算，反而把杨妃等人都接到了九成宫，一副就在九成宫过日子了的架势。 听到师父提起老爹，李承乾的脸色一变，须臾之间却又恢复如常：“不回来，父皇说现在朝廷也不怎么需要他，他打算在九成宫多待一段时间。” 冷锋发现了李承乾脸色的变化，忍不住问道：“承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师父？我发现你东宫最近的人流量有点大啊，而且都是一些黑衣蒙面的家伙，你在筹划什么？” 李承乾知道长安到处都有影卫的事情，见瞒不下去，他只能说：“我是去了九成宫，但是，还不如不去，因为我发现父皇居然在九成宫聚集了大量的方士，开炉炼丹。其中有一个来自天竺的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让枯草重绿，干鱼复活，就连切碎成肉酱的小虫子，都能复生并分裂成无数条新生命。 父皇对这个胡僧深信不疑，正听信胡僧的话，开炉炼丹，只要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就能得道成仙....” 听了李承乾的话，冷锋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年事贞观二十三年，历史上李世民嗝屁的一年。尽管他的出现彻底扰乱了时空的轨迹，可是这个让李世民送命了的胡僧，却依旧顽固的出现在了李世民的身边。 难道说，冥冥之中，真的有所谓的“定数”存在？ 见师父不说话，李承乾问道：“师父，你跟我说，到底有没有成仙这回事？当初我听孙神医说过，方士炼的丹药，其实跟毒药没什么区别。母后劝过，但是父皇根本不听。我也劝过，却被父皇赶了回来，还让守山的百骑司成员阻止我进山。父皇是执意想要炼丹，我很担心，吃了那个丹药，父皇会不会....” 冷锋出声道：“这就是你调集人手的原因？” 第890章 邀商 李承乾不可能放任父亲就这么信任了胡僧，但是，李世民偏偏不愿意相信儿子，甚至还把他给赶了回来。 如今，李承乾似乎也只能对自己的父皇动粗了。 九成宫的守卫，满打满算也只有百骑司和千牛卫两个团体，如果李承乾动用全力的话，或许能够刺杀到那个胡僧。 李承乾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没错，师父，我要派人刺杀那个胡僧，不论如何，我不能让父皇传出炼丹的丑闻来。自古以来，求仙问道，是皇帝的绝对污点，父皇他一世英名，不能毁于一旦啊！” 听到李承乾这话，冷锋认同的点了点头。 李世民确实堪称一世英名，少年时代的他就开始替父亲征战天下，登基以后，更是把大唐变成了最强大的国家。以前，百姓们尚且分汉人胡人，如今，不管是长安的正统大儒，还是草原留下来的顺民，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大唐人。 至于当初他杀了哥哥弟弟，得位不正，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污点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没人在意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关注的，只是现在的生活，正变得越来越好。 伸手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冷锋说：“你的做法是对的，也是错的。胡僧那三个手段，我已经大致想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的确是个骗子。但是，就算这样，出手的人也不应该是你。他怎么说也是你父皇，尽管你刺杀的是胡僧，可是到底是在你父皇身边动刀子，这是不孝。 所以说，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师父来吧。二狗子他们离开之前，还能帮我一把。” 李承乾担心道：“可是师父，您去的话，会不会跟父皇起冲突？我是太子，大不了就是被废，要是您....” 冷锋笑了笑：“师父做事，你个当徒弟的还担心？放心吧，我会处置好的，你只要安心准备进攻新罗百济的事情就好。算起来，这才是大唐近几十年内最后的一次战争了。程咬金他们都想退休，你得尽量从这一次战争中，发掘出可用之材来顶替武将的断层。” 李承乾这才点了点头。 从李承乾的书房里走出来，冷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李世民这家伙，到底没能避过皇帝都会有的污点。自古以来，权力越大的皇帝，越聪明的皇帝，反而越容易追求长生。 楚襄王追求半生，只做了一个春秋大梦。秦始皇派徐福出海寻找蓬莱方丈，结果一去不返。 如今到了李世民，还是追求上了长生。 平日里在皇宫里算计朝臣，算计权力，算计朝廷大事的时候，不见他多糊涂啊！怎么就傻呵呵的去炼丹求长生了呢？ 唐瑾就在东宫门外，见到冷锋走出来，忍不住问道：“先生，您的脸色怎么差？您不是跟太子商量新罗百济出兵的事情吗？” 冷锋揉揉脸，把表情收起来，对唐瑾说：“没事，我心烦的是别的事情。未来一段时间，我有事要出长安一趟，兵部，就暂时教给你了。高丽的战场你也去过，应该能胜任这一段时间。新罗百济跟原来的高丽比起来还要差点，物资的调配，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冷锋带着唐瑾离开了东宫。 尽管现在冷锋对李世民很不爽，但是他却不能把炼丹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几个人知道，还没问题，要是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会给大唐带来不必要的动荡。 皇帝缩在九成宫三年不回，老不死的魏征已经颇有微词了，要是传出他在炼丹的消息，估计老家伙得去九成宫撞死在门前。 不只是魏征，所有的朝臣都会对李世民有别的想法。 走进兵部大堂，冷锋指了指主位，唐瑾见左右没人，嘿嘿一笑，坐到了主位上。而冷锋则扯了一个椅子坐上去，闭目养神，顺便盘算刺杀胡僧的事情。 这三年来，冷锋只要想偷懒，就会把公文的处理交给唐瑾。为此，唐瑾还把冷锋的字体学了个九成的相似。 从最初的一无所知，到现在，唐瑾已经能完美的承担兵部尚书的职责。 兵部的尚书，就是冷锋给唐瑾准备的阶梯。只有在兵部尚书的任上经历一段时间，唐瑾才够资格进入武将的真正高层。 像李孝恭，像李靖，其实就是武将们自己群体中的高层。 一摞的公文，不到一个时辰，唐瑾就处理完了。 写完走后一句批复后，唐瑾出声道：“先生，我处理完了。” 冷锋睁开眼睛，也不看结果，就对唐瑾说：“今天的公文也就这些，处理完了就回家吧。告诉你父母，你的婚事还要推后一段时间。这一次，我没直接跟太子说把你调到战场上，但是如果他安排你了，你应该把握好这最后的机会。倒用不着追求爵位，只要经历过，起到过作用，这就是你的资历，以后也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唐瑾点了点头，如今非军功不得爵位，同时，未来一段时间，大唐很难再起战事，再想得到战场的资历，简直就是做梦。可以说，这是军方新一代力量最后的一个平台，能不能飞跃而起，就看个人能不能把握了。 对冷锋拱拱手后，唐瑾收拾一下桌子，才离开了兵部大堂。 等唐瑾走后，冷锋才看向门外：“影一，去请卫国公，卢国公，河间王，鄂国公，夔国公，还有刚回京的勋国公，请他们来天下楼，我有事情跟他们商量。” 门外的影一答应一声，就动身前去邀请这些人。 冷锋的邀请，基本还没人拒绝的。冷锋刚刚抵达天下楼，跟小元订好了包间，李靖就已经抵达了门口。 走进天下楼，快速的找到冷锋常订的包间，李靖推门而入，刚一进门就问：“出什么事儿了？还要找我们过来？” 李靖很了解冷锋，如果只是小事，他直接就让影卫的人把话带到就好。而若是饮宴，冷锋也不会安排在天下楼。日常的小规模饮宴，一般都会安排在家里。 今天特意把他们叫来天下楼，绝对有事情。 第891章 我来见识见识 冷锋指指面前的座位，示意李靖先坐。 李靖见冷锋不急着说，就知道是在等人，索性就坐在座位上，等人齐。 第二个道德是程咬金，这货就没有李靖的心思，刚一进门就问：“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居然要宴请我们几个？” 李靖瞪了程咬金一眼：“坐过去等人齐了再说。” 程咬金也看出了气氛的诡异，只能老实的坐到一边。 没一会儿，其余的人都到齐了。 如今大唐太平无事，他们也只有在家里闲着逗弄孙子，偶尔出门溜溜弯，一般不会离开长安。 等人到齐之后，冷锋才说：“今天叫你们来，是有大事跟你们说。在说之前，我想问问你们，你们谁家养死士了？” “死士？” 李靖瞪大了眼睛，死士，也只有在纷乱的年代才有人豢养，如今正是太平年间，谁会闲着没事的去豢养死士？ 然而，还是有人开口了。 开口的是刘弘基：“我养了二百个，当初怕你会报复我，所以养了五百死士，后来咱们不计前嫌，我就放走了三百，就留下了二百个以备不时之需。” 当初刘弘基对冷家动手，冷锋为此还上门掀了他的门脸。 但是，二人都是武将一方，而刘弘基也主动的认错，冷锋也就没有再找他的麻烦。 冷锋点点头，既然有死士，那就好处理多了。 伸出两根手指，冷锋说：“两百个就两百个，我就要这两百死士了。我准备去九成宫，刺杀蛊惑皇帝的那个胡僧。这可是动辄就失败的事情，说实话，一开始我是打算带我那几个龙牙军幸存的弟兄去的，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你们如果还有人有死士的话，也给我吧。” 说完，冷锋把李承乾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死士，是一个家族豢养起来专门送死的队伍。豢养死士，有的是从小收养调教孤儿，有的是花钱买命。但是不管哪一种，都十分耗费钱财。 死士存在的意义，只有送死。所以冷锋并不觉得动用死士会让自己良心难安。 听完，李孝恭皱眉道：“当初你收拾晋王，皇帝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是怎么也对你有些看法，如今你又怼上去，是不是不太妙？” 李靖也说：“照我说，还是得太子亲自干这件事，背受一点不孝的名声又如何？” 冷锋摇了摇头：“你们不明白啊，其实，我总感觉这件事背后有问题。皇帝明明是在九成宫休养，为什么忽然就追求仙道了？他又是怎么跟那个胡僧搭上线的？这一切的背后，如果说没有人推动，我都不相信。” 在兵部的大堂，冷锋不仅废除了带龙牙军老弟兄的想法，还想明白了胡僧的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有他在这个时代搅乱时空，几乎所有既定的事件，一般都会发生改变，为什么这个胡僧还是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了李世民的身边？ 既然不是天注定，那么，只可能是人为！ 尉迟恭开口了：“你既然决定了要去，两百个人还是不够的，我分出一些家将，跟你去吧。” 冷锋摇头拒绝：“两百人个人足够了，我只要他们给我创造一个机会就好，真正动手的人，会是我，之所以叫死士，其实只是怕百骑司和千牛卫误伤到人罢了。” 李世民的百骑司，到现在依旧神秘无比，冷锋不确定大病初愈，身体也有点走下坡路趋势的李二牛等人，能不能应付得了百骑司的人手。 李靖点头道：“既然这样，动用死士是最合适的。你去吧，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兵部我会帮你照看。” 说起兵部，冷锋笑道：“现在兵部已经用不着你帮我照看了，唐瑾已经能胜任兵部尚书的职位，所以，我想着什么时候把这个位置让给他。现在战场几乎消失，能历练他的只有朝堂了。” 听到唐瑾的进步，李孝恭顿时大笑，连听到皇帝炼丹带来的郁闷心情都缓解了好多。唐瑾是他的顶替人，正是因为唐瑾跻身朝堂，他才能这么早的就退休。 现在听到唐瑾的进步，他确实开心。尽管他离开了，可是军方很快就要出现另一个领头的。 张亮出声道：“真羡慕河间王，这么早就能退休了。我水军也发现了几个好苗子，本想着好好教教，挑一个让他们继承我的位置。结果，这次战争，我们东海水军就是运送物资，根本不能参战，真是的。” 这次的战争，旨在把新罗百济人逼到倭国去，水路自然不能封锁。 程咬金得意道：“谁让你们的儿子都挺平庸，老子的儿子现在已经快要提升成忠武将军了，只要他成四品，老子就能退休喽！小子顶替老子，天经地义，哈哈哈。” 李靖瞪了程咬金一眼：“就不能不要笑的这么猖狂？” 众人说话间，老元带人把饭菜送了上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每个人都没什么胃口，但是还是将就着吃了几口。 安顿好家里后，冷锋接收了刘弘基的两百死士，带着他们踏上了前往九成宫的道路。 李承乾回来的时候，丹炉才刚开炉，九九八十一天，时间方面还来得及。 等快要抵达九成宫山口的时候，冷锋给两百死士下达了命令：“明天晚上，你们找个时间，尽可能的惊动周围的岗哨，有多闹腾就弄得多闹腾。闹玩之后，你们要是逃得走，就是自由之身了，要是没能逃脱，也别怨天尤人。你们既然选择了死士这条路，就得把它走完。” 死士们尽皆点头，当初他们被培养出来，是提防护国公的，想不到实际出任务，却是听从护国公的指挥。 只能说，世事无常啊！ 等死士们散去后，冷锋才驱马前行，靠近了山口。 因为九成宫中正炼丹的缘故，哪怕是山口周边都守卫森严。 这一次负责山口的人是个老熟人-张文。 远远的认出冷锋，张文直接带人出迎：“哈哈哈哈，冷锋，你怎么来九成宫了？” 冷锋没有下马：“帮我通报皇帝一声，我听说他在炼丹，过来见识见识，让他放心，我不是李承乾的说客。” 第892章 肺鱼 卷柏 有些话，还是一开始就说明白比较好，否则，冷锋觉得自己可能连山门都进不去。 张文为难道：“护国公，你既然知道皇帝在干什么，就应该知道，你这样的人，这个时候是没法进去的。与其陛下下令驱逐你，既伤你们的感情，又伤咱们的感情，不如现在，你听哥哥一句劝，还是打道回府吧。” 见张文为难的样子，冷锋笑道：“你就跟皇帝说，我不是来劝谏他的，让他放心就好。现在，兵部根本没什么事情，我这不是闲着无聊，才来看看他嘛。” 张文见冷锋坚持，只能叹了一口气，派一个手下进去通报。 冷锋下了马，问张文：“除了那个胡僧外，有没有别的人在九成宫？” 张文摇摇头：“只有一个胡僧，而且，他和陛下的相遇也是巧合，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反正以我个人的目光，看不出什么破绽。” 冷锋点点头，不再纠缠胡僧的问题。 既然决定进九成宫，现在他就不能露出破绽。 没一会儿，报信的人就跑了回来。 李世民到底还是允许冷锋进去了。 重新上马，冷锋刚要走，却被张文拦了一下。 张文苦笑的对冷锋说：“护国公，你这次要是想闹的话，就轻点，别让我们太难堪。” 尽管冷锋表现的风轻云淡，但是张文总觉得他要搞事情。 冷锋并没有回答，而是让马稍稍向右，避开了张文。 这一路进山的道路，可以说是到处都是岗哨。 九成宫，被百骑司和千牛卫打造成了一处堡垒。 这样的架势，估计在不动用火药武器的情况下，一卫都不能攻破九成宫的外围防线。 李世民，这是铁了心的要炼丹成仙啊！ 进入九成宫范围，冷锋第一眼就看到了宫殿阶下的一个大丹炉。 丹炉边有很多守卫，戒备森严，冷锋看过去的时候，三十几个强壮的护卫第一时间就瞪了过来。 似乎只要冷锋稍有异动，他们就会扑上来。 冷锋对那个底下烧柴禾的破丹炉根本没有兴趣，也就不再打量，走向正殿。 此时的李世民正在正殿念经，一身洁白衣裳的他，看起来很精神，但是总有一种违和感。 走进殿门，冷锋就看到了李世民身边同样在念经的和尚。 黑黄的皮肤，个性的五官，一看就是天竺或者东南亚的人。 正在念经的李世民睁开眼睛，对胡僧说：“大师，朕有要客，要离开一会儿。” 胡僧点点头：“陛下不可延误太长时间，否则佛陀会怪罪的。” 说这话的时候，胡僧没有睁开眼睛，对冷锋理也不理。 带着冷锋走出殿门，李世民背着手问道：“你是来给承乾当说客的？” 冷锋笑了笑，指着殿里的胡僧问：“这样的货色，弄活一条鱼，弄活一棵草，分裂一些虫子，你就信了？” 李世民皱眉道：“已经被晒了三天的鱼，没有特殊的手段，能复活？已经干枯，一点就着的草，没有特殊的手段，能洒点水就返绿？至于万物分阴阳，一阴一阳才能演化下一代，一条虫子，都被剁成肉酱了，依旧被救活，甚至变成了成千上万的单独个体。这样的手段，你能做到？” 冷锋毫不犹豫的说：“当然能，只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而已。那条鱼在哪？你带我过去。” 李世民见冷锋这么坚定，只能带着冷锋一路向下，下了台阶，走到炼丹炉旁边的池塘。 池塘边有一个水缸，水缸里，一条鱼正精神抖擞的上下游动。只是模样怪异，看起来跟黄鳝一般。 冷锋走到水缸边，仔细的看了它的模样后说：“这个胡僧确实有点手段，非洲的肺鱼，都能活着弄到长安来。” 李世民凑近了问道：“肺鱼？你认得这种鱼？朕写信询问过张亮，他都说没有遇见过。” 晒了三天还能复活的鱼，李世民一开始也觉得胡僧是在忽悠他，但是后来他写信询问了回京的张亮。张亮是海上的将领，什么样的怪鱼没见识过。但是，对于这种脱水被晒几天以后依旧能活过来的鱼，他也闻所未闻。 冷锋叹了一口气：“虽然咱们航海能力具备了，但是敢闯荡到非洲的，终究还是没有。就算最亡命的海商，现在到天竺已经是极限。要是他们走的再往西面一点，就能登上非洲大陆。肺鱼，就是非洲的一种鱼。这种鱼，哪怕干旱一整个夏季，都很难死掉，只要重新遇见水，就能恢复活力。” 正说着，冷锋伸手进缸，试着抓了抓肺鱼，但是肺鱼体表也很滑溜，一抓之下居然没有抓住。 对于自己而言非常奇异的事情，在冷锋的三言两语之间就得到了解决，李世民的脸色很难看。 他忍不住问道：“那被救活的草和虫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冷锋忍不住笑了：“这样的问题，其实只要你坚持一下，再去信给孙道长，就能有答案。那个枯干遇水就活的草，其实是中药中的一种，孙道长他们称呼它为九死还魂草，我则叫它卷柏。这种草，就算是干枯了，只要洒点水，也能快速返绿。其实不止卷柏，只要是沙漠周边，这样耐旱的植物还有很多。至于那什么虫子，我找不到解释，但是，我却有别的答案。你钓鱼用的蚯蚓，其实也能分裂成两个个体。还有蟑螂，蟑螂的生命力也很变态，就算是把它踩扁，它都有可能重生。” 听完冷锋的话，李世民忽然觉得，这个胡僧的所谓神奇手段，简直就像是江湖骗子的手段。而他，则是被骗的山野蠢夫。 一脚踹翻水缸，李世民怒道：“朕怎么就被这种手段给蛊惑了！气死朕了！” 能用言语说醒李世民，冷锋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如果李世民不听劝，甚至不让他进来，他也只能选择下下策，铤而走险的刺杀胡僧。 尽管百骑司千牛卫防卫森严，冷锋还是有自信成功的。 但是，如果这么干，就是跟李世民彻底的闹翻，不可取啊！ 能说服他的话，还是尽量动嘴。 第893章 差点演不下去 眼看那肺鱼要顺着水缸的水流游进池塘，冷锋眼疾脚快的踩住了它的尾巴。 弯腰把肺鱼捡起来，冷锋掂量了一下它的重量，笑道：“能炖一锅了。” 李世民苦笑道：“朕正自责着，你却盘算起来怎么吃了。” 冷锋一手抓着肺鱼说：“其实你没必要自责的，因为没用。尽管好多人都跟你说长生不存在，哪怕你自己也觉得长生不存在，但是遇到奇异的事件，你还是会忍不住的把它和什么鬼神联系起来。其实不管是肺鱼还是卷柏，都是很简单的骗术，你明明不想去信，但是潜意识却总是左右你的决定。 一旦你开始认定长生这件事存在，你就会自己给自己找无数种理由去相信它。人都是这样，会认错，但是永远不会改正。” 李世民只能苦笑，冷锋没来之前，他深信胡僧，甚至相信胡僧“只要丹成，吞食丹药之人可以立地成佛，寿元无疆”的说法。而这一刻的自己，再审视一下之前的自己，就觉得愚蠢的简直猪都不如。 人恍然大悟后，跟之前真的是大大不同。 自嘲够了后，李世民攥拳道：“朕这就去砍了那个胡僧，连朕都敢欺骗！” 冷锋伸手拦住了李世民：“急什么，你觉得我为什么专门走这一趟。尽管只是听承乾说了一遍，但是我依旧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有人在背后策划。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 李世民回忆了一下，从他和胡僧的相遇，到现在，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自然。 “朕觉得，好像没什么蹊跷啊！” 冷锋扶起水缸，暂时把肺鱼扔进水缸，随后说：“说说你和胡僧的相遇吧。” 李世民点点头，说：“两个月前，护卫禀报说他们误打了一个胡僧，胡僧请求见这里的主人。朕好奇，就接见了他。刚接触的时候，朕没有表明身份，他也只以为朕是一个隐居的富商，在朕这里念经为兕子超度。....至于这条鱼，是朕钓鱼的时候，钓上来的，当时百骑司的人手出了岔子，这条鱼掉到了地上，一晒就是一天....” 听完李世民的回忆，冷锋伸出四根手指：“有四点，第一，百骑司只是负责守卫九成宫的山口和周边，九成宫这里距离大路有好长一段距离，这个胡僧为什么偏偏到了这里，为什么百骑司的人还揍了他一顿？ 第二，既然他说为兕子超度之后，就继续赶向长安，干嘛要赖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佛家的人最看不得杀戮，钓鱼也是一种，他干嘛要跟着你去钓鱼？ 第三，为什么你碰巧的钓到了这条不属于咱们大唐的鱼？百骑司的人手为什么偏偏收起这条鱼的时候出了岔子？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咱们中原的佛教是天竺传过来的，况且天竺不和咱们大唐接壤，就是商人都要找向导，才能和天竺人交易。玄奘为了求经，才学了梵文，他们天竺人干嘛要学我们大唐的话？就算是学了，他得在大唐生活多久才能把汉话讲的这么好？” 听完冷锋的话，李世民这时候也觉得他和胡僧的相遇到处充满了违和感。只是，最开始的他醉心悠闲的生活，没有想那么多，后来则被“长生”两个字迷了心智，根本分不清对错，甚至翻脸把皇后等人监禁起来。 朕难道真的是脑子里进水了？ 晃晃脑袋，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李世民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杀他和百骑司里的叛徒，把他们背后的人引出来？” 恍然大悟后的李世民重新变成了那个睿智的皇帝，从冷锋的话中，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个百骑司成员的异样。 不管怎么看，这家伙都是在给胡僧的忽悠提供助力。 冷锋点头道：“没错，咱们中原就是这样，外战结束就内战，举世攻唐之后，咱们大唐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恢复了元气。重新恢复的大唐，总会引出一些人对内的野心。不把这些人拔出来，我心难安，相信你也睡不着觉吧。” 李世民点头，随即忍不住的叹息。 相比较这种权谋斗智，他发现悠闲的田园生活真的很好。 但是，既然已经被人挑衅到了头上，不反击的话，也太不像他李世民了！ 想清楚后，李世民说：“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稍后朕会跟你大吵一架，把你驱逐出去。稍后，朕会让张文把百骑司有可能有问题的人都调开，你要想办法把你的人带进来，然后把皇后她们接走。只有皇后安然无恙，朕才能放心。” 要引蛇出洞的话，就要把戏演下去。但是，李世民很担心皇后等人的安危。 只有无牵无挂，他才能以身涉险。作为马上皇帝，李世民从来不会因为危险而退缩。换了一般的皇帝，恐怕这时候已经哭着喊着要回到长安，让人把自己保护起来了。 先安顿好皇后的话，确实对接下来的动作，确实有帮助。 冷锋同意道：“没问题，但是你自己也要准备好，手枪已经不在了，你的安全，我实在没办法保证。” 李世民撇撇嘴：“你以为朕跟孝恭他们一样，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尽管此时的李世民已经五十一岁，且离开战场多年，但是他从来没有放下自己的锻炼，哪怕这段时间在九成宫，他也没有放下自己的晨练。 甚至，比起之前在长安，他反而多了更多的时间练武。 身体素质确实下滑了，但是李世民依旧对自己的武力保持有足够的信心。 就算是没有了手枪那样的神器护身，他也不惧怕任何危险。 见李世民自信满满的样子，冷锋也就不再劝戒他。 两人对视一眼后.... 李世民忽然怒道：“护国公！你竟敢踢翻朕的鱼缸！” 冷锋：“....” 不是你踢翻的吗？ 虽然明知道演员李世民已经上场，但是因为这句话，冷锋还是差点就演不下去。 单章 单章 书友们，记得出门戴口罩，勤洗手，室内常通风哦！不要把这一次的灾难想的太可怕，但也不要全然不放在心上。 武汉加油！ 第894章 帝后和好 李世民的声音很大，成功的把另一边负责守护炼丹炉的护卫吸引了过来。 看着这几个护卫气势汹汹的样子，冷锋忽然觉得自己答应李世民演戏，真是个愚蠢的决定。 李世民一手指着冷锋，对护卫们说：“把护国公给朕赶出去！让张文给朕滚过来！” 听到皇帝的命令，那些护卫顿时上前，一左一右的拦住冷锋，大力的把他往外推搡。 无奈的冷锋只能演下去，怒道：“你个昏君！你就在这里追求你的长生之道吧！信不信，那狗屁的仙丹，你吃了就得死！” 李世民怒极：“你信不信朕现在就砍了你？” 冷锋挑衅道：“砍啊！够胆你就砍！” 眼看护国公和皇帝撕破脸皮，那几个护卫赶紧架着冷锋往外走。 冷锋自然是强力的反抗，但是在十几个护卫齐心协力下，他还是被推着一直往外移动。 目送冷锋被带走，李世民松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烟雾缭绕的炼丹炉，此时的李世民只想一脑袋撞到上面。 太蠢了！ 怎么就信了这个该死的胡僧！ 平息气息，李世民看了看鱼缸，对一边的无名招了招手。 无名走过来，等着皇帝的吩咐。 指指水缸里的肺鱼，李世民道：“看好了它，过后朕有大用。” 无名点点头，随后就站到了水缸边。 他从来都只会听从皇帝的命令，就算明知道炼丹的事情多半是坑，他也不会上谏。相处多年，他清楚皇帝的性格。钻牛角尖的情况下，就算是九头牛也拽不回来。 今天护国公来了，但是看这个样子，估计也是谈崩了。 安排无名看守肺鱼后，李世民回到了大殿里。 如今，大殿里的胡僧仍旧在念经。 原本玄妙非常的经文，现在李世民却觉得异常的扎耳。 走到胡僧背后，李世民道：“高僧，朕刚刚跟护国公大吵一架，头有些疼，就回去休息了。” 胡僧睁开眼睛，看了李世民一眼，随后道：“陛下头疼的话，就去休息吧。念经需要的是心诚，陛下强忍着头疼念经，并不能体会其中的玄妙。” 李世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大殿。 如果不是冷锋提醒，他还真的没发现，胡僧的汉话，讲的居然这么溜。虽然带着口音，但是能够明确的表达意思，在中原只是生活了一两年都达不到这个水平！ 一切的一切，充满了疑云。 走出殿门，李世民对另一个宦官说：“去把皇后接出来吧。” 因为皇后之前力谏的原因，李世民一怒之下把皇后杨妃等人关到了一个单独的宫殿。 回到寝宫的李世民，先是拿出了自己的铠甲长剑。 住在九成宫的第二年，他就让人把这套铠甲长剑带了过来。 哪怕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离开了战场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有忘记这副盔甲，这把长剑，一段时间不看到它们，就觉得浑身难受。 抚摸着铠甲上的锈迹，李世民忽然发现，如果是当初担任统帅的他，绝对不可能就这么信了胡僧。多年的皇帝，到底把他变得不再那么坚定，不再那么自信。 正回忆间，皇后走进了寝宫。 尽管只是被关了两个月，没有缺衣少食，她还是变得憔悴了很多。 看到面色苍白的皇后，李世民忍不住的心疼。 多年的老夫老妻了，想不到因为“长生”两个字就闹到了这个程度。 见皇帝拿出了盔甲武器，皇后忍不住说：“陛下拿出它们干什么呢，难道您成仙以后，还准备用凡人的手段去杀人吗？” 听出皇后话里的弦外之音，李世民无奈至极。 走到皇后身边，李世民牵起她的手说：“朕前段时间被猪油蒙了心智，你就饶了朕这一回吧。” 听见皇帝这话，皇后大喜：“您想明白了？太好了，胡僧呢？陛下当要把这妖僧千刀万剐，方能绝了江湖术士蛊惑君心的念头！” 李世民微笑着摇了摇头：“刚刚冷锋来了，听了他的话，朕觉得，这个胡僧背后绝对有人谋划着什么。你放心吧，朕能揪出幕后黑手的。晚一点，冷锋会进来，你和杨妃她们先离开九成宫，只有你们都离开了，朕才能放心的与敌人周旋。” 皇后忍不住攥住了李世民的手：“陛下，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以身涉险？咱们回长安吧，就算有人谋划着什么，您只要没事就好，万一....” 李世民松开皇后的手笑道：“当初朕上战场的时候，你都是提前祝贺朕完胜归来的，怎么现在也变得胆小了？好了，你回去吧，你们准备一下，要快些离开才行。” 听见皇帝这么说，皇后只能整理仪容，下拜道：“妾身祝贺陛下得胜，抓住贼子，平平安安。” 李世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送走皇后之后，李世民拔出了长剑。 他这把长剑出自名家之手，已经陪伴了他数十年的时间。继位成皇帝后，哪怕是出征高丽，他都没有带上这把剑。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中断过对这把剑的保养，用麻布擦去剑上的牛油，剑锋虽然有多处瑕疵，但是依旧锋利无比。 一剑把桌子斩下一块角，断截面光滑无比，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剑入鞘，把铠甲架到了床边。 一下午的时间悄然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李世民依旧没有等到冷锋。 临近子时的时候，他房间的门才被两个身影撞开。 一个是冷锋，另一个则是他的影子护卫-龙影。 猴子离开前，帮着百骑司为他培养了一个新的隐身护卫，这个护卫继承了龙影的名字，平时几乎从不显现人前。 但就是这样，却依旧被冷锋抓住，一路带着进了李世民的寝宫。 松开龙影，冷锋低声道：“这家伙不错，差一点就能提前一步发现我并发出警报。” 龙影被放开后，立刻护在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摆摆手，让龙影退到一边，随即对冷锋说：“怎么这么晚才过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895章 小心不为过 冷锋找了个椅子坐下，苦笑道：“别说了，早知道就带龙牙军的弟兄过来，我真是被刘弘基家里那几个蠢才给气死了。” 刘弘基培养的死士，虽然各个胆大如斗，悍不畏死，但是让他们潜形匿影，简直是逼猪上树。 如果是龙牙军的话，哪怕是笨重一点的猛队，冷锋也从不担心，只要专心前进就好。但是换了这些蠢才，明明张文各处都开了明显的口子，但他们依旧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 无奈之下，冷锋只能一边关注着他们，一边前进。 明明半个时辰就能进来，在他们的拖累下，硬是拖到了两个时辰。 李世民没有问冷锋问什么没带龙牙军，此时的他信心十足，哪怕人手不足，也绝不畏惧。 挥手让龙影退下，李世民说：“皇后她们就拜托你了，距离丹成还有十几天的时间，朕觉得，如果幕后有黑手的话，丹成之日，就是图穷匕现之时。你只要在丹成之前回来就好。” 冷锋忍不住说：“你要我把皇后她们送的远一些？我觉得没必要，我会把刘弘基家那二百人派去护送皇后，有他们在，不会出问题的。你到底是主要目标，我还是看着你一点比较好，免得回长安，承乾跟我要爹的时候，我拿不出手。” 李世民嗤笑道：“你当朕是货物呢，还拿不出手。好吧，你安排就好。百骑司很可能有内奸，千牛卫也不安全，朕现在只能相信你了。” 冷锋点点头，随即起身去偏殿接皇后她们。 今晚看守偏殿的都是百骑司绝对信得过的人手，隐藏在九成宫的阴暗眼睛，绝对不会发觉皇后她们的离开。 接到皇后，冷锋立刻带着人重新从防卫的缺口离开九成宫。 带着一群妃子，比进来的时候更费劲。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才彻底离开防卫圈子。 众人忍不住坐下休息，冷锋叫来死士的头头，说：“把这些人送回皇宫，你们就算完成任务了。刘弘基答应过我，等这件事完结，就把你们的命契烧掉。除此之外，你们还能到天下楼领取一笔安身立命的钱财。当然，前提是，这一路上，这些人不能出事，明白了吗？” 为了安全，冷锋并没有暴露这些妃子的身份。 死士头头点头道：“护国公放心，我们既然是卖命的，就不会惜命。” 冷锋松了一口气，起身返回九成宫。 见冷锋要走，皇后站起来，顾不得擦汗就说：“护国公，等一下。” 冷锋站住，回身看向皇后。 皇后对冷锋施了一礼：“陛下就拜托您了！” 冷锋点点头，快速的奔跑起来。 天已经蒙蒙亮，想要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进入九成宫，哪怕是他都得抓紧时间。 天没亮，冷锋就顺利的进了李世民的寝宫。 李世民也是一夜没睡，看到冷锋回来，尽管知道结果，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皇后她们安全了？” 冷锋点头，随即看向李世民床边的铠甲。 看样子，李世民这是打算亲身上阵啊！ 打了一个呵欠，李世民指指自己的龙床说：“朕的寝宫没人敢随便进来，很那全。你折腾一夜了，可以睡一觉，朕还要去前殿念经。” 冷锋并没有上李世民的床，而是爬上了梁柱，找了一个安稳的位置靠好。 确定这个位置安全后，冷锋掏出一个手弩扔给了李世民：“这是公输家族新弄出来的手弩，别看它小，近身的情况下还是能一击毙命的，带上吧。” 李世民没有拒绝，打着呵欠离开了寝宫。 在横梁上，冷锋松了一口气，陷入睡眠之中。 如今是非常时期，所以只是午时，他就醒了过来。 李世民没有回来的迹象，无奈之下，冷锋只能熟悉一下李世民的寝宫，并回忆九成宫的构造。 如今的九成宫，已经成了一个暗潮汹涌的地方，熟悉所有的地方，才能更好的保证自己的机动性。 时隔多年重新捡起旧工作，冷锋居然异常的感觉到了新鲜。 一下午的时间悄然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李世民才带着一些宫女宦官走了回来。 “把饭菜放在桌案上后就出去吧，不用你们伺候。” 吩咐宫女宦官把饭菜都放到桌案上并离开之后，李世民才向房梁上出声道：“下来吧，朕的寝宫周边都是信得过的人手，你也饿了一天一夜了吧。” “所谓信得过，只不过是猜测而已。百骑司倒是你最相信的组织，怎么里面也出了叛徒？” 边说着，冷锋边从柱子上滑下来，把位置让给了龙影。 九成宫的物资很丰富，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泰，都经常往九成宫送物资，生怕父皇母后吃不到青菜，吃不到牛肉。 坐到桌案边，冷锋却没有动筷子，而是拿出怀里的压缩饼干吃了起来。 唐朝的时候自制压缩饼干，味道真的不怎么样，但是特别时期，冷锋从不随意吃别的地方的食物。 见冷锋不吃，李世民疑惑道：“你怕厨子也有问题？那厨子可是你们天下楼的出身。” 咽下饼干，冷锋撇撇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更可能出问题了。要是他给你投毒，还能顺便栽赃我。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小心点。虽然我觉得丹药有毒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不排除丹药只是障眼法的可能。” “太小心了吧！朕的饭菜都是用银针试过毒，且宦官试吃之后才会端上来的。” 只是吃了一块饼干，冷锋就觉得有些饱了。 收起剩下的饼干，冷锋说：“银针试毒？宦官试吃？这些你觉得很稳妥，在我看来简直形同虚设。别的不说，你拿个正常的鸡蛋，蛋黄都能让银针变色。有些毒物，可能吃一天两天不会怎样，长久了才会发作。试吃的宦官可能换，但是你总不能换别人帮你吃饭吧。” 李世民皱眉道：“听你这么一说，朕怎么感觉朕身边的防护，简直就是摆设呢？” 冷锋叹息道：“世道安定的话，自然百无禁忌，但是现在是危险的时期，你自然要小心一点。” 第896章 丹成 李世民点点头，但是并不在意食物里有没有被下毒，依旧吃了起来。 在他看来，下毒毒一个皇帝，除非是冷锋或者孙思邈这样的人，否则必定容易被人找出破绽。 这样的人，世界上有两个就已经足够了，怎么也不该出第三个。 龙影钻了出来，担心的对皇帝说：“陛下，您要是不嫌弃，不如以后就把东西带回寝宫吃，卑职先帮您试毒。” 李世民摆摆手：“护国公的意思是小心，却不是让咱们举步维艰。别太紧张，等丹成的那两天，咱们再小心点也不迟。” 边吃着饭，李世民问冷锋：“既然你觉得胡僧的背后可能有人，你觉得会是谁？会是咱们大唐人吗？” 冷锋见李世民直接就问，就知道寝宫周边是安全的。 “没有确定的人选，但是，既然胡僧这么准确的找到九成宫，说明这人必定是高阶的勋贵。你在九成宫的消息，连低级的官员都不知道。” 李世民点点头，表示对冷锋的认同。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是高阶的勋贵，也没有这个胆量干这样的事。 “不猜了，等丹成那天，应该就水落石出了。这些天，朕会继续求仙问道，那条肺鱼，你就不要眼馋了，朕另有它用。” 冷锋苦笑：“咱们大唐可能就这么一条肺鱼，你不是也要炖了它吧。别介啊，我说炖了它是说笑的，我其实是准备把它制作成标本送到文院的。” 李世民对冷锋的话置若罔闻。 晚上，冷锋回到房梁上，跟龙影一起隐身在李世民的寝宫内。 皇后她们走后，九成宫各处依旧维持着正常的运转。 但是，恐怕也只有三四个人知道，如今在偏殿的，早就变成了百骑司的牢靠人手。 李世民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念经静心的日子，直到丹成的前三天，胡僧才要求他沐浴更衣，准备服食丹药。 回到寝宫的李世民，脸上狂喜的表情顿时冷却下来。 既然丹成了，那么幕后的黑手，也要开始浮出水面了吧！ “冷锋，下来吧，那和尚叫我沐浴更衣斋戒，准备吃丹药了。” 随着他的一声呼唤，房梁上却下来了整整十一个人。 李世民被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发现下来的生面孔，好多都是龙牙军的成员。另一个熟悉的，正是李恪。 冷锋苦笑道：“我没想到这些家伙找到了这里，不过有他们在，我就更放心了。” 除了二狗子身体不便以外，李二牛，猴子，三狗子，万竹，黄泽睿，李九牛，十狗子，十一狗子都来了。就连结束了守孝的李恪，也跟着潜了进来。 看到李恪，李世民不满的对他说：“你不在长安守着你的母后母妃，跑这里来干什么？” 李恪苦笑：“父皇，其实我是青雀和太子皇兄派来的，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您，母后母妃有青雀他们照顾，不会有事的。” 被儿子们关心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李世民脸上的严厉之色顿去。 冷锋看了看外面，对李世民说：“你把张文叫来，这么多人都聚集在你寝宫可不行，我会让他们散步到九成宫各处。这样，才能发挥出他们的实力。” 作为龙牙军仅存的人手，冷锋丝毫不怀疑李二牛他们的能力。这么多场战斗下来，他们就算体力不复当年，但是战斗经验的累积，反而让他们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李世民点头答应。 晚上，张文安排了机会，冷锋让李二牛他们出寝宫，散布到了九成宫各处的隐蔽点潜伏。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就在李世民准备看看胡僧炼出了什么鬼东西的时候，山下的百骑司成员却禀报说皇子李治请求面圣。 李治的到来，让李世民很是摸不着头脑。 “叫来吧。” 殿门前，李世民坐好，等着李治过来。 “幕后黑手是李治”这个念头，开始不断的在李世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没办法，李治的到来实在是太巧合了。 没一会儿，李治就在黄门的带领下走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已经快二十岁的李治，出落的仪表堂堂，跟三年前那个鼻涕眼泪一脸的模样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身体安康否？” 李世民伸手示意他起身，随即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治叹息道：“儿臣这几年都在文院求学，竟然没有时间来九成宫看望父皇母后，当真是不孝。如今儿臣已经毕业，自然要来看望您。” 这个理由没毛病。 李世民点点头，问道：“既然你已经毕业了，成绩如何？” 文院的评分，在李世民看来还是很公正的。基本上，只要是九十分以上的，都是万金油或者精英类型的学子。 万金油类型的学子，不管把他们安排到什么位置上，他们都能干的很不错。而精英类型的学子，都是专攻某一项。像登州的郑诚，治理盐碱地治理到现在，哪怕登州又发生了旱灾，却没有向朝廷报告求援。民间的百姓，靠着这些年的积蓄，竟然安稳的度过了旱灾的一年。 这几年，尽管身在九成宫，但是李世民也没有放弃关心政事。 李治一听这个问题，顿时变了脸色：“儿臣惭愧，只得到了及格的分数。” “只是及格？” 李世民的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声调，只是及格分的话，说明李治也就是把知识掌握了，却没有什么独属于自己的见解或者是研究。 李治艰难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个小儿子，李世民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是也没法发火。 “到一边去吧，稍后朕再跟你细说这件事情。” 让李治退到一边，李世民在无名的伺候下，穿上了他的铠甲。 这一幕，正好被走出宫殿的胡僧看到。 胡僧疑惑道：“陛下为何要换上盔甲？” 李世民没有回答，而是指着丹炉说：“你不是说今天就能成丹吗？开炉吧！朕要好好见识见识能让人成仙的丹药，是个什么模样。” 第897章 背后一刀 胡僧只能走到炼丹炉边，开始指挥力士开炉。 随着丹炉的开启，炉底的火焰忽然变成了紫色，看起来十分好看，还有一股气浪从丹炉边向四周散去。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冷锋嗤笑不已。就这排场，也也太简单了吧。 火焰变成紫色，还有气浪，说明丹炉必定被人动过手脚，随着丹炉的开启，有硝石投进了火中。硝石投进火里，就是这模样。 说起来，历史上的火药，最早的发明者还是这些方士呢。 等丹炉温度降低一些以后，胡僧才戴着手套，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模具。 手捧着模具走到李世民面前，胡僧颤抖着打开，生怕把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模具打开，显现出来的就是一枚通体红色的丹药，有婴儿拳头一般大。 远处的冷锋又是忍不住的咂舌，眼色这么鲜红，鬼知道里面有多少的硫化汞。还这么大，就算是两个人分着吃了，也扛不住啊！ 看着这枚丹药，李世民面无表情的对胡僧说：“既然这丹药是大师练出来的，那么，朕就把成仙的机会让给大师吧。” “啊？” 胡僧的手一抖，差点把丹药扔出去。 “陛下，丹药仅此一颗，我吃了，您怎么办啊！原材料已经耗尽，千百年里都炼不出这样的仙丹了，还是请陛下先吃吧。” 李世民笑出了声，如果此时的他还是之前的心态，可能就信了这胡僧的话，把丹药吃下去了。可是，如今情绪冷静的他，却看出了太多的破绽。 “还是大师先吃吧，待你成仙，还愁找不到炼丹的原材料？无名，让他吃了这丹药！” 无名面无表情的抢过胡僧手里的丹药，抓住胡僧就往他的嘴里塞。 被强喂丹药，胡僧顿时玩命的挣扎起来：“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啊！啊！呜....” 守着丹炉的力士过来，帮着无名把丹药强行塞到了胡僧的嘴里。 顺便，还送给他一碗水，怕他噎到。 被放开后，胡僧就开始扣自己的嗓子，想要把丹药吐出来。 看着胡僧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胡僧的种种表现，无一不是说明这个丹药有问题。 如果他真的吃了这丹药.... 就在他后怕的时候，一抹寒光忽然从后面闪过来。 无名第一个反应过来，拼命的把李世民撞到了一边。 皇帝倒是避开了，但是这道寒光却刺中了无名的肚子。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让李世民有些反应不过来，当他终于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并没有发怒，而是感觉到了极致的寒心— 此时，李治正挣扎要抽出无名攥紧的匕首！ 伸手推开保护他的力士，李世民怒道：“逆子！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 无名一开始的伤势并不致命，但是在李治这一顿扭刀之下，很快他就倒在了地上。虽然他当年武艺也不错，但是，毕竟上了年纪。李世民身边的人里，他是第一个战力明显下滑的。 成功的拔出匕首，李治把带血的匕首指向李世民：“是我又如何？哈哈哈！父皇，你为什么不吃这仙丹呢？这样，我也不至于启用第二个方法了。” 说完，李治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管，远远的扔了出去。 竹管落地后立刻炸响，响声在九成宫周边飘荡起来。 最早发现事变的百骑司成员都跑了过来，但是，不等靠近，他们之中的几个人忽然对同伴挥刀。 百骑司的人怎么会想到内部会出现叛徒，没有反应过来的几个人，顿时在乱刀中倒下。 凶手没有收刀，而是跑到了李治身边，把他保护起来。 看着这几个百骑司的成员，特别是其中那个熟悉的面孔，李世民已经怒到了极限！ 那个家伙，分明就是跟他去钓鱼，把肺鱼掉到地上的那一个。 果然，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有人保护，李治才松了一口气。 挥动匕首指向李世民，李治大声道：“杀了他！谁杀的他，我就封他为国公！” 几个百骑司的叛徒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原地纠结起来。 见他们不动，李治怒道：“怎么还不动手？既然你们已经投靠我了，就别想着回头，再犹豫，你们就要背上诛九族的大罪。孰轻孰重，你们还不会掂量掂量？” 站起身，李世民剑指叛徒们：“来啊，朕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取朕的项上人头！” 在李世民的挑衅和李治的逼迫下，终于有一个叛徒忍不住了，他挥刀冲向了李世民。 然而，还没跑一半，一支羽箭就射中了他的额头，一击毙命！ 李世民身后大殿的屋顶，张文手持弓箭站了起来。他早就埋伏在这里，就是为了尽可能的保护皇帝的安全。 包括他在内，谁也没有想到李治会突然出手。 看到张文，叛徒们一激灵，带着李治躲到了大殿的房檐下。 “怕什么，就一个人而已，还能同时射中你们所有人？” 一个叛徒护住李治，说：“殿下，张文是神射手，这个距离内，眨眼之间，他能射中三个人以上啊！” 看着李治躲起来，李世民却没有对身边的人下令追击。 此时的他心痛不已，他实在是没想到，对他挥刀相向的人里，会有他的一个儿子！ 一匹快马闯进了九成宫，马上的骑士隔着老远就拼命的大喊：“陛下！危险！有一群贼人开始进攻九成宫！” 听到这个讯息，李治大喜。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这几个百骑司的人手就能对付父皇，他暗中组建起来的人手，才是今天的王牌力量！ 推开身前的人，李治叫嚣道：“父皇，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只要你退位给我，并在九成宫养老，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然后，你要对你的哥哥们下手吗？” 李世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多么熟悉的一幕，当年的他，就是干掉兄长弟弟后，逼迫父皇退位。 如今，他的下一代，也重蹈覆辙了。 难道，这就是报应？ 第898章 救驾来迟 李治疯狂道：“当然要下手，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泰，甚至还有李恪，他们三个是我最大的绊脚石，我一定要把他们三个除掉，才能坐稳皇帝的位置。” “想要对哥哥下手？就凭你这几个蠢货手下？” 李恪的声音忽然出现，李治抬起头，只见此时李恪正在屋顶的房檐上探出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李恪的出现，吓了李治一跳，根据他手下探查到的消息，这家伙应该在皇宫，没有出来才对啊！ 李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下扔出了一个催泪雷。 引信被他卡的刚好在半空引燃，刺鼻扎眼的味道顿时把这群人笼罩起来。 李治一手捂着鼻子，闭着眼睛冲出了催泪烟雾的范围。 等他再回头看时，只见烟雾里，他那几个手下已经被干掉了。 动手的，还只有一个。 猴子甩了甩机械臂上的血液，嘿嘿一笑，冲向了李治。 他戴着类似防毒面具的防护，并不怕催泪雷的烟雾。 李恪忍不住出声提醒猴子：“留他一命。” 有李恪的提醒，猴子才没有下杀手，只是把李治的匕首打掉，并把他抓了起来。 此时，九成宫外已经出现了喊杀声，是李治的人杀到了近处。 隐身在暗处的李二牛等人急忙现身，堵住了大殿周边各处缺口，提防有人杀进来。 被猴子抓住的李治，无论如何挣扎，也不能摆脱，被猴子一路拖着走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此时的李世民，还没有从悲痛中恢复过来。 巳时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怎么也不能驱散那一层灰败色。 “放开我！放开我！信不信我明天就诛你九族？” 听着李治气急败坏的声音，李世民攥紧拳头，一剑身抽到了李治的脸上！ 啪！的一声，李治被抽到一边，张嘴吐出两颗牙，顿时惨叫起来。 “逆子！这些年的仁智礼义信你都学到了哪里？” 李世民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这孩子平时表现的很不错，为什么偏偏走上了谋反这条不归路。 明明他选在这一天出现在九成宫，嫌疑就很大，但是，李世民仍旧没有防范他，只是稍稍怀疑一下，就放过了。 但是，对他的信任，却导致了无名的惨死。 李治捂着嘴大叫道：“什么仁智礼义信，我只知道，成王败寇。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没，你也是干掉了太子和弟弟，才成了皇帝。明明你得位不正，但是，如今哪里还有人记得这个？我李治效仿一下，又怎么了！” 看着疯狂的李治，李世民从来没想过这个孩子会变得让他如此的陌生。 到底是因为什么？ 偏殿那边，忽然出现了一队黑衣人，他们看到李世民后，立刻改变方向，挥舞着弯刀杀了过来。 李二牛第一个行动，一夫当关的挡在台阶前，一个人就顶住了十几个人的进攻。 看到自己人的出现，李治才松了一口气。 摇晃着站起身，李治大叫道：“看到了吧，你的百骑司和千牛卫就像纸糊的一般。等我的人攻进来，属于你的时代，就要终结了！” 李世民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问李治：“就算你篡位成功，之后你要干什么？回到长安，对付你的哥哥？因为这个，你会被你母后痛恨，你会被朝臣们指责，你能得到什么？” 李治不可一世道：“我能得到权力，苍天之下，苍生之上的权力。我要谁活，谁就能活，我要谁死，谁就得死。特别是那个护国公冷锋，我绝对要让他生不如死！” 可能是叫的声音大了些，李治忍不住又捂住了嘴巴。 李世民的一抽丝毫没有留情，如今李治的侧脸明显的肿了起来。 “啧啧啧，想不到你这么痛恨我啊！” 事到如今，冷锋也没法继续看戏了。 看着忽然出现的冷锋，李治惊讶不已。 “你怎么在这里？” 动身前，他分明得知护国公是到边境巡防去了，怎么会出现在九成宫？ 冷锋此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管是对李恪行踪的误判，还是此时对他行踪的误判，都说明李治的情报系统是如何的落后。 连情报的准确性都不能保证，他怎么就敢干篡位这样的大事？ 初见冷锋，李治习惯性的往后后退了一步，不过随即他就笑了：“你在这里正好，等我处理了传位的事情，省的找借口对付你了！这些死去的叛贼，也有了头领。” “你准备栽赃我谋反？” 冷锋很惊讶，这一手可不像是李治能想出来的。 李治无所谓道：“事实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以这不是栽赃，而是事实。等着吧，用不了一会儿，你这几个手下，就要倒在我的大军之下！” “呵，大军？” 一直沉默的李世民开口了。 李治不明就里的看向父皇，不知道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要发出嘲讽的语气。 李世民看向张文，点了点头。 大殿之上的张文，弯弓射箭，一支火红色的穿云箭飞向了高空。 在大唐军方，红色的穿云箭，一般代表着强攻。 轰！ 一声轰鸣声，直接盖住了九成宫周边的喊杀声。 轰！ 轰！ .... 爆炸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来。 自信满满的李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人手是没有配备火药武器的，这么说的话，只可能是百骑司、千牛卫，或者护国公的人带了火药武器。 如果有火药武器的话.... 忍不住的后退两步，却撞到了猴子的身上。 李治看向九成宫外出现的硝烟，顿时面如死灰。 果然，只是一柱香过后，再出现在大殿前的，就换成了武装着火药武器的百骑司和千牛卫的人手。 与此同时，李九牛也干掉了最后一个黑衣人。 看着遍地的黑衣死士，李治忽然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 大军呢？ 怎么到现在为止，出现的都是他豢养的死士？ 又过了一会儿，他苦苦等待的“大军”才终于出现在殿前。 一群不似正式军队的人马出现在九成宫正门前，但是他们没有进攻，而是原地等候，只有一匹马进了九成宫。 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一身甲胄的骑马跑来，远远的就大喊：“微臣救驾来迟！微臣救驾来迟！”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治瞪大了眼睛！ 李二牛等人没有阻拦长孙无忌，放他上了台阶。 走到李世民面前，长孙无忌单膝跪地：“微臣救驾来迟，求陛下恕罪！” 李治大喊道：“什么救驾来迟，舅父，你怎么临阵反水了？咱们不是说好了要....” 第899章 奈何不得 长孙无忌瞪了过来：“要什么？我只是以为，你在考虑九成宫的安全，才陪你演练如何进攻九成宫，但是，我何曾想到，你居然真的要对付你的父亲！要不是我得知你带着大批人手离开了长安，还不知道原来你是真的想要动手！” 李治张大了嘴巴.... 长孙无忌站起身，对狐疑的看着他的李世民说：“陛下，臣离开前，已经派人包围了晋王府，保证一个人都跑不了。” 听见长孙无忌这么说，不止是李世民，连一边的冷锋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治的表现，说明长孙无忌确实有问题，但是，他却又派人包围了晋王府。 这家伙，到底是哪一边的？ 难道没，真的如他所说，他只是陪着李治演练过如何进攻九成宫？ “先下去吧。” 没法判断的情况下，李世民只能让长孙无忌退到一边。 如今，大殿正门的东面，只有一个李治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这就是你的篡位？就凭这些人，你能干成什么事儿？” 听着父亲的嘲笑，李治无言以对。 他怎么也没想到，九成宫的守卫，居然配备了火药武器。 明明，只有大型战争才会动用的东西，却偏偏用到了一个行宫的守卫上。 “这次，只是我棋差一招而已！如果不是....” 啪！ 李世民拿着剑鞘，抽到了李治的另一边脸上，直接把李治抽到了台阶下。 十几级的台阶，李治惨叫着滚了下去，如果不是途中有黑衣人的尸体挡了他一下，从这里滚到最底下，他就没命了。 李世民叹息一声，对下了大殿的张文说：“收拾收拾，把李治带下去吧，朕要先休息一会儿。” 提着剑，李世民一步一步的向寝宫走去，原本挺拔的身形，如今看来却萧瑟无比。 张文带人开始收拾死尸，处理血迹。 冷锋对长孙无忌拱拱手：“赵国公真是来的晚了啊，要是您早来一点，恐怕就能遇到这些叛贼，也给手下的人赚点功绩了。” 长孙无忌无奈道：“怎奈我临时召集的人手，马匹不足，这才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否则，一定能准时抵达的。” 冷锋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叫李二牛他们跟自己一起去守着李世民。 刚刚那句话，长孙无忌不可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但是长孙无忌就是装作听不懂，他也不能把长孙无忌怎么样。 毕竟，长孙无忌的人，没有参与到李治的叛军中。 毕竟，长孙无忌有来这里的理由。 毕竟，长孙无忌有一个关于他和李治之间交流的借口。 毕竟，长孙无忌来之前，包围了晋王府。 这一切的一切，如果在敲定长孙无忌有问题的前提下，冷锋只能感慨这家伙的老谋深算。 不管是李治赢了，还是李世民赢了，他都有功劳在。 当初李靖那样的墙头草境界确实不够，只有像长孙无忌这样的，才能左右逢源，不管什么情况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走过一个偏殿，李恪忍不住问冷锋：“师父，赵国公绝对有问题，为什么父皇不收拾了他？” 冷锋叹了一口气：“没有证据，怎么对付他？现在你派人回长安去看看，这家伙的人手绝对包围着晋王府。不制定好退路，他凭什么敢来九成宫？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说他要跟李治造反，就算是李治一口咬定也不行。” 李恪大急：“那，难道就任由他逍遥？” “想要给长孙无忌定罪，就要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你总不能莫须有的给他定罪吧！” 冷锋回头看了一眼硝烟弥漫的九成宫周边。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闹剧一般。 李治动动脑子也应该知道，火药武器确实得是大型战争才能动用。但是，这个规矩，不论如何也不能适用到皇帝的身上。 九成宫就算是没有火药武器，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前面的山门之所以放敌深入，目的，就是用最少的损失，换取进攻者的全歼。 想不到，看起来挺老实的李治，疯狂起来居然这么不计后果。 如果李世民真的相信胡僧，吃了仙丹，恐怕李治和长孙无忌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达到目的。 九成宫离长安太远了，在这里，他们想怎么操作都可以。 真的是那样的话，被李世民临终“封”的太子李治，免不得要和李承乾大战一场。到时候，恐怕正蒸蒸日上的大唐，又要面临一场近乎分裂般的内战.... 不敢再想下去了。 冷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明明大唐已经举世无敌，但是，它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那就是自己。 中原人在内战的时候，可远比对外要激烈的多。战国，三国，南北朝，五代十国，无一不在展示着中原人的劣性。 李恪见师父的脸色很难看，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 冷锋摇摇头，对李二牛说：“看好皇帝，我去找个偏殿休息一会儿。” 李二牛点点头，但是还是不放心的让猴子跟着冷锋一起。 眼看着师父有些疲惫的进到偏殿休息，李恪虽然有些话还想问，但是只能憋了回去。 龙牙军的几人都分散开来，各做各的事情。 彼此熟悉到了现在，已经不需要李二牛安排，他们就能自动的分出谁先休息，谁先轮值。 李恪无事可做，只能去看看父皇。 出乎他意料的是，李世民只是脱掉了铠甲，并没有休息，而是去看那个被塞了丹药的胡僧。 宦官休息的小院里，原本因为炼丹被召来的方士，都被关押起来。 谁也不能确定有问题的，只是胡僧一个，一般这种情况，与炼丹相关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吃了丹药的胡僧，此时正一脸灰败之色的缩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作为丹药的制作者，其实他很清楚这个丹药吃下去会是什么模样。 房门打开，李世民走进屋内，开门见山的问：“朕想知道，这个丹药，吃下去后会是什么样子。” 第900章 诡异的宴会 胡僧看到李世民，急忙起身道：“陛下，小人也是受人所迫，才会干这种事啊！求陛下饶小的一命吧！” 胡僧很绝望，刚刚他不止一次的抠嗓子，想要把丹药吐出来，但是就是不吐。 如今，他要想活命，只有找东西催吐才行。 李世民点点头，说：“跟朕说，那个丹药吃下去会发生什么，朕可以找御医给你催吐。” 胡僧急忙说：“这丹药，如果吃下去，会慢慢的变得体乏无力，最多七天之后，人的寿元就会不断的减少，直到卧病在床，三五天后就会不久于人世。” 听了胡僧的话，李世民好一阵后怕。什么长生不死的仙丹，分明是催人性命的毒药。如果他没有幡然醒悟的话，此时估计还觉得自己能长生不死了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李世民并没有传御医给胡僧催吐，而是命令看守决不允许胡僧再出这个门。 在胡僧凄惨的求饶声里，李世民黑着脸走出了院落。 李恪就在门口，看到父亲出来，知道避不开，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看到李恪，李世民并没有发火。 “跟朕走走。” 说完，李世民率先向前走去。 李恪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也只能跟在父亲身后。 父子二人走出了宦官院落，重回九成宫正殿前面。 原本殷红的台阶已经被清洗了一遍，此时一群宦官宫女正在拿着稀释了的香水往地面上喷。 香水虽然气味芬芳，但是却怎么也盖不住人血的血腥味。 顺着台阶往上走，走到一半的时候，李世民回头问李恪：“李恪，朕问你，你觉得皇帝这个位置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李恪心跳忍不住的加速。 在这个时间点问出这个问题，他实在猜不出父皇是什么意思。 回忆起师父说的“讲真话或许被人讨厌，却能让人感受到真诚”，李恪只能说：“以前，儿臣觉得当皇帝很爽，也曾幻想过当皇帝，大权在握，天下予取予夺。但是，跟随师父久了，特别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后，儿臣反而觉得当皇帝也就是那回事儿。相比较普通人，皇帝反而在好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有点凄惨啊....” 说到这里，李恪赶紧说：“父皇恕罪，儿臣妄言了。” 李世民摇摇头，继续往上走。 “你说的没错，当皇帝确实好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没当过皇帝的，永远不知道当皇帝的苦。都说皇帝大权在握，是世间第一人，可是，这又如何？朕终究还是一个凡人而已，呵呵。” 李恪知道此时的父皇心里很乱，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出言相劝。 造反的是他的弟弟，不管是开口求情，还是请求从重处罚，都不合适，他也只能置身事外。 父子二人走上了台阶，原本在这里立着的炼丹炉，已经被人扛走，独留下一圈焦黑，像是在讽刺李世民的无知。 看着这片焦黑，李世民就觉得厌恶。 “李恪，下去吩咐一下，明日咱们回长安！” 离开长安这么长时间了，李世民觉得自己是时候回去了。 李恪点点头，下去吩咐人手准备搬回长安。 尽管发生了篡位这样的大事，但是九成宫周边，不管是长孙无忌的人手，还是百骑司、千牛卫，都很平静。 一切，都要等皇帝下命令。 不管是百骑司内部的定罪，还是对这些刺客的处理。 晚上，冷锋刚醒过来，就被李世民叫去吃饭。 不知道这家伙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情吃饭，冷锋无奈，只能前去赴宴。 这顿晚饭，有些丰盛，但是参与的人就有些杂乱了。 李世民在，李恪在，长孙无忌在，最让冷锋摸不着头脑的是李治和张文居然也在这里。 两边脸都肿着的李治，戴着脚铐，坐在那里浑身似乎都不得劲。 没办法，两个凶神恶煞的百骑司成员，就刀出鞘的站在他两边，一副他只要稍有异动就砍了他的架势。 找个位置坐好，冷锋看向李世民，等着他开口。 转头看了一眼冷锋，李世民道：“护国公，如果不是你让朕幡然醒悟，恐怕这时朕已经病倒不起，朕又欠你的。” 说完，李世民端着酒杯遥敬冷锋。 冷锋只能拿起酒杯，跟李世民喝了一杯。 喝完酒，李世民看向张文，低声道：“张文，你可知罪？” 正坐的张文立刻站起来，离席跪倒在地：“微臣治罪，请陛下惩处！” 皇帝手下的百骑司居然被人渗透，出现那么多的叛徒，作为最高首领的张文，自然要承担首要责任。 正常来说，这样的罪责，已经足够掉脑袋的了。 虽然在得知百骑司内部有鬼的时候，就知道脑袋不保，但是张文还是坚持着完成了李世民的各种命令，坚持等到事情完了后认罪。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起来吧，你虽然有罪，但是，你追随朕多年，命不知道卖了多少次，朕又如何能处置你呢。明天，你把首领的权力交了，回家养老吧。” 听到皇帝的安排，张文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 作为皇帝手下的心腹，百骑司出了这样的事情，必定要面临一次大清洗，这个时候皇帝剥夺了他的权力，让他养老，反而是关照他的表现。 “臣领命。” 再次叩首后，张文才站了起来，这场宴会对冷锋来说是答谢宴，对他而言，就算是离任宴了。 安排完张文，李世民才看向长孙无忌：“赵国公虽然救驾来迟，但是毕竟有所行动，不知道赵国公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以往，以皇帝和长孙无忌的交情，从来不会直接奖赏什么的。如今这话，让人听起来，总觉得不对味道。 长孙无忌离席拱手，面不改色道：“微臣救驾来迟，陛下没有处罚，已经是关照微臣了，微臣怎敢再求奖赏。” 坐在冷锋身边的李恪忍不住低声说：“这老狐狸，装样子真的厉害。我都佩服他的脸皮，这得有多厚。” 冷锋用脚尖点了点李恪，示意他闭嘴。 这场宴会，处处充满了诡异，最合适的还是作为旁观者老实看着。 第901章 鸿门宴 对于长孙无忌的回答，李世民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只是挥挥手就让他坐下了。 接下来，李世民看向了李恪：“李恪，你救驾有功，待你母亲年老，你可以把她接到蜀王府赡养。” 听到这句话，李恪蹭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快，他甚至把身后的椅子给带倒了。 “父....父皇，您说的是真的?” 李世民点头：“金口玉言。” 李恪立刻前进几步，走到李世民的一边，双膝跪地，连连磕头。 藩王的生母，从没有离开皇宫，到藩王府上被赡养的例子。多少的王爷，都渴望着亲自赡养自己的母亲。毕竟，上了年纪的妃嫔，因为不被宠幸，就只能无聊度日。一些子女不争气的，甚至还会被宫女宦官欺负。 王爷们都想亲自赡养生母，但是，他们都不曾如愿。 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违背规矩的，李恪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被获准把生母接出宫亲自赡养，所以磕头磕的格外的认真。 李世民站起来，亲自扶起了李恪。 “你有这份孝心，很不错，这次你也算是立了功劳，朕也就为你特别的破例一回。” 李恪感动道：“请父皇放心，就算母妃被儿臣接出宫，儿臣也会时常回宫向您请安的。” 李世民点点头，推了李恪一下，示意他回去坐着。 李恪回去坐下后，仍旧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激动。 处理完李恪的功劳，李世民没有坐回去，而是看向了李治。 曾经，他以为自己这个儿子就算不拜冷锋为师，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自己能发展的方向，成为长兄三人那样被万民称赞的王爷。 文院毕业论文堪堪及格，他都没有太过于失望，觉得就算没什么成就，这个孩子还和以前一样，是个孝顺文静的孩子。 他实在没想到，就是这个在所有人印象里谦虚知礼的小儿子，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对生身父亲挥刀相向，甚至打算除掉自己的亲哥哥。 就为了一个狗屁的皇位！ 李治见父亲在看着自己，坐立不安，从被关起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全完了。 谋反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开恩的说法，哪怕他是皇子，也难逃一死。 敲定谋略之前，他还幻想过自己成为皇帝后的风光，然而，他从没想过自己失败后会是什么样子。 “父....父皇。” 被李世民盯的实在难受，李治忍不住出声道：“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别叫父皇了，你这一声父皇，朕承受不起。朕没有对父亲下得了手，对兄长也要大开杀戒的儿子。李治，今天这顿宴会过后，你好自为之吧，朕不处置你，也会有人处置你的。” 李治的心顿时彻底凉了，他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孽，如果公之于众的话，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护住他。 看着身边持刀的两个人，李治忽然有一种站起来，主动求死的冲动。 在这里还能被砍死，等回到了长安，见到母后兄长等人后，他实在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但是，他不敢，哪怕多活一个月，他也想再赖活着。 李世民坐了回去，吩咐宫女开始分食。 九成宫内没有大桌子，所以众人只能继续原始的分餐就食。 除了桌子上原本就有的肉食炒菜以外，宫女还端上来一份肉，看起来像是黄鳝。冷锋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那条肺鱼了吧！ 果然，李世民开口了：“朕差点被这条鱼给带入无底深渊，昨天朕试了试，这畜牲果然离了水，被晒的一动不动也能活过来。但是，朕一刀下去，这条鱼还是死掉了。像这样的畜牲，生命力再顽强又如何？遇到绝境，还是死的不能再死。” 李世民的话，听起来怪异至极。 李治听了，再吃鱼肉只觉得味同嚼蜡。 长孙无忌听了，虽然连连称赞鱼肉鲜美，但是却没见他再动第二筷。 李恪和冷锋倒是没有反应。 吃了一块后，李恪对冷锋说：“师父，我还以为这样神奇的鱼能是什么味道呢，如果不是香料镇压，估计土腥味特别重。” 冷锋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对李恪说：“李恪，所以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是什么事物，外表光鲜，内里却未必是好的。就像有些人，看起来忠心耿耿，但是心里不知道有多脏。” 听见冷锋的话，李世民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冷锋暗指的长孙无忌没有一点反应，倒是李治总觉得冷锋在说他，敢怒不敢言。 一顿晚宴，吃得像鸿门宴一般。 尝过肺鱼的味道后，冷锋就没了什么食欲，第一个告辞离开。 李恪见师父要走，也推脱说吃完了，离开了宴席。 等到长孙无忌也走了后，张文干脆也不吃了，直接站到李世民身边执起岗来。 晚宴，就剩下李治和李世民还在吃。 李治是真的饿，从被抓起，他就滴水未进，况且，他总觉得这顿饭是他的送行饭，一想到以后可能就没命再吃饭了，他就觉得自己格外的饥饿，连牙疼都顾不得了。 外人一个个的离开，嘴里塞满了东西的李治终于忍耐不住了。 顾不得身后的带刀侍卫，李治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倒在地，膝行着移动到李世民的身边，抱住父亲的腿大哭：“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儿臣吧，儿臣不想死啊！儿臣还没有成婚啊！父皇！” 看着满脸是泪水的儿子，李世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却一脚把他踹到了一边。 “朕觉得你吃饱了，来人，把他带下去。” 说完，李世民丢掉了筷子。 见父亲要走，李治继续大哭：“父皇！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啊！” 但是，百骑司的侍卫却强硬的把他带离了大殿。 走出大殿，李世民回头问张文：“张文，朕该怎么办？” 张文知道皇帝问他的是什么，叹息道：“如果没有赵国公和护国公在，最多微臣让手下的人闭上嘴就好了。但是有外人在，咱们就算是想放晋王，等回到长安，您又如何向百官交代？” 第902章 李恪的想法 天底下没有绝对心狠的父母，张文知道，尽管晋王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皇帝陛下依旧不愿意杀了他。 不管怎么样，晋王都是皇帝的亲儿子啊！ 李世民叹息一声，对张文说：“明天就回长安吧，长痛不如短痛。” 说完，李世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寝宫。 看着皇帝落魄的背影，张文也很难受。这一次他又欠了皇帝一个巨大的恩情，然而，此时的他却不知道怎么为皇帝分忧。 李治犯的，到底是谋反的大罪，这样的罪责，就算是皇帝想要从轻处置，群臣也不会同意。 目送皇帝回到寝宫，再转头时，张文的眼里却充满了狠厉。 他实在没想到，百骑司中居然也会出现叛徒。 如今，百骑司的众人基本都卸掉了差使，移交给了千牛卫，只有皇帝最相信的几个人，还没有被看管起来。 这次的事情过后，百骑司算是完了。天子的心腹组织，容不得一点的失误，更何况是谋反这样的事件！ 在离开前，他绝对要最后发挥一下自己的力量，把百骑司再扫一遍。如果有幸运儿事变时没有被揪出来，也绝对逃不出他的手心！ 安排好护卫后，张文起身回自己的住所。 走到半路，他看到了正在审讯胡僧的李恪和冷锋。 看到张文过来，冷锋走出屋子，让李恪独自问胡僧问题。 “护国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陛下有命，谁也不能救这个胡僧，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冷锋摇摇头：“不是要救他，而是李恪想知道一些事情，我们也没有救他的打算，最多给他一些止疼药，让他稍稍好受一段时间。” 对于胡僧来说，亲自承受衰弱到死的感觉，才是最适合他的处罚。 听到冷锋只是许给胡僧一些止疼的药物，张文才放下心来。反正这个胡僧受罪的时候长着呢，让他好受一晚也没什么。 “你们要问什么趁早，我一会儿要把他装进囚车，明天咱们就要启程回长安了，今晚就得做好所有的准备。” 冷锋点点头，正好在这个时候，李恪推门走了出来。 临走之前，他如约给了胡僧一些止疼药，让胡僧很是感动，不停的扣头道谢。 看到李恪走出来，冷锋向他递去询问的目光。 李恪只是摇了摇头。 “那张统领，我们走了。” 见冷锋要告辞，张文送他们出门，边走边说：“什么张统领，脑袋留住已经不错了，等回到长安，我就要交卸职责，回家种地养老去了。只是可惜，这些年来百骑司的成就，今天只是一天酒毁于一旦。” 李治的这一次谋反，彻底摧毁了百骑司的根基，等回到长安，百骑司马上就要面临解体。 冷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张文，情报组织就是这样，成立起来需要好长时间的发展，但是被上位者抛弃，也只是一天的事儿。 等张文回去后，冷锋问李恪：“什么都没问出来？” 李恪叹了一口气：“胡僧也是一问三不知，他只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那个百骑司的成员，不管什么命令都是那家伙直接命令他的，就连李治他都不知道，更不要说长孙无忌了。” 冷锋伸手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别急，总有别的办法的。” 晚宴结束后，李恪就对冷锋说了他的想法。 尽管他和李治不是亲兄弟，但是，他觉得李承乾和李泰却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弟弟去死。只要李治回到长安，就会被百官轮流指责问罪，想要保住他的命，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想办法。 他觉得，只要把长孙无忌参与谋反的事情揭露出来，至少能让李治的处境好很多。要是能证明李治是被长孙无忌蛊惑，或者说控制着谋反的，李治的命可以说百分百能保下来。 想法是好的，但是，只有施行起来才知道有多么艰难。 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一点尾巴都没露出来。不管怎么推断，也只能是怀疑他，却不能给他定罪。 实在是让人难受！ 回到住所，冷锋让李恪进屋。 师徒二人坐好后，冷锋才说：“我觉得你现在就得给承乾青雀写信，让他们想办法。咱们在这里，只能干瞪眼。你现在写信，明天我让万竹和黄泽睿先队伍一步回长安，只要他们快些，青雀他们能有几天甚至十几天的时间想办法。” “只能如此了啊！” 李恪叹息一声，去书桌开始写信。 看着写信的李恪，冷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曾经的贞观，李承乾和李泰斗得不可开交，兄弟相残，父子反目。单单是“谋反”这一条罪责，就死了多少的人。 如今，他虽然成功的让李承乾和李泰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却没成想李治却踏上了不归路。 皇帝这个位子到底有多舒服，才能让那么多的人不顾性命、抛弃亲情的去追求。 或者说到底，老李家的皇位传承，还是有点问题的，李世民干掉太子弟弟谋得皇位，给后代的子孙开了一个恶劣的头-皇位不是说谁是太子，就一定能继承的。 在冷锋想问题的时间里，李恪已经写好了信。 接过李恪的信，冷锋问道：“其实你没必要操这份心的，你毕竟不是李治的亲哥哥，置身事外，才是你最佳的选择。” 李恪苦笑道：“我跟李治确实没什么交情，但是，我欠了承乾和青雀的，总要为他们着想一下。” 冷锋笑了笑，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皇子相处方式。 “但愿青雀承乾，记得你这份情义吧。” 收起信，冷锋走出房门，去寻找万竹和黄泽睿。 黄泽睿这家伙，跟刘淑菡已经生了两个孩子还不满足，前段时间，听说又怀上了。经历过高昌的战役，说实话，冷锋是不希望黄泽睿再上战场的。如果不是九成宫这边确实缺人，他也不会让他趟这趟浑水。 至于万竹，据影卫报告说，这家伙正重修住宅、换取家产，看起来有一种要成家的意思。 第903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龙牙军的众人，如今只有万竹一个家伙没有成家，没有后代，说实话，冷锋实在不想让新罗百济的战争，再耽误他一段时间。 巧的很，此时正好是万竹和黄泽睿负责明面值班，李二牛负责暗处的监视。 师兄弟二人，正在一起烤土豆，明明御膳房有很多的好吃的，但是这俩人却非要自己生一堆火。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冷锋的院落，恐怕此时俩人已经被千牛卫抓起来了。 “老大，你吃一个不？” 看到冷锋过来，万竹从旁边又拿出了一个土豆。 冷锋蹲到火堆前，伸手把信递给万竹：“明天你们师兄弟带着这封信，抓紧赶路回长安，把信交给承乾和青雀。” 万竹收起信，点了点头，并没有问别的什么。 晚宴的时候，吃的很不是滋味，所以冷锋没有吃饱。 拿一根竹签串起土豆，冷锋也跟着他俩一起烤土豆。 “万竹，你既然有成婚的心思，那这次去新罗百济，你就不要跟着了。如今，龙牙军的一众兄弟里面，就你没后，上个战场都让我们担心。” 万竹无所谓道：“当初我不也是没后吗？没见哪次你不让我上战场。这一次我说什么都要跟着的，大家都憋着一口气，不敢祭祀龙牙军的弟兄们，这次我要是缺席，你觉得我能坦荡的跟着李二牛他们去给兄弟们上香？” 黄泽睿也抬起头：“姐夫，说好了啊，你别拿淑菡压我，有大姐和淑雅照看着，我挺放心的。这一次的战斗，我怎么也不能缺席。尽管我和师兄是后来加入龙牙军的，但是跟兄弟们的情义，我俩也不输李二牛他们多少。更别说，和师兄不同，我已经有了儿子，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万竹一巴掌拍在黄泽睿的脑袋上：“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让老大阻止我去战场呢？” 冷锋挥了挥土豆，把师兄弟俩分开：“行了，既然你们坚持，我没必要非得阻止你们。明天你们回长安，等把信送到了长安，你们找个时间，去惊雷司走一趟。张仲清那家伙最近又研究出了好东西，正好让你们几个去战场实验一下。” “啧啧啧，可别又是地级惊雷箭那样的东西，那样的话，这场仗不用打了，一点火，就完事了。” 冷锋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仿照我那狙击枪造出来的东西。有可能威力不如我的狙击枪，但是在这个时候，可比弓箭什么的厉害多了。” 万竹和黄泽睿对冷锋的狙击枪很熟悉，听到这话，忍不住的兴奋起来。 土豆被万竹蒸过，烤起来很容易就熟了，冷锋掰开一个土豆，吃了起来。 一个土豆还没吃完，猴子和李九牛过来替班，万竹和黄泽睿只能回去休息。 毕竟，明天他们还要起早赶路。 第二天一早，九成宫的千牛卫和宦官宫女已经整理好了要带走的东西，李世民没有乘车，而是骑了一匹马。 数千人的大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九成宫，向长安返程。 刚刚出山，李恪骑马靠近冷锋，问道：“师父，咱们要不要让李二牛他们去李治囚车边？我怕路上发生什么事。” 直到现在，李治还一口咬定长孙无忌是同犯，难保长孙无忌会设计路上弄死李治。 冷锋摇了摇头：“不用，这个时候李治如果出了问题，不是坐实了他有问题？放心吧，李二牛他们都盯着呢，用不着刻意的过去。” 李恪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的李治，一身的囚服，脸虽然消肿了一些，但是人还是颓废无比。 仅仅是一天之间，他不仅没有得到皇位，反而失去了晋王的身份，这样的落差，他一时之间居然接受不了。 另一个囚车上，关着呻吟着的胡僧。 只是一天，丹药的毒性还不至于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之所以这样，多半是他自己吓自己导致的。 李世民很奇怪，明明他这是回京，不是出兵，却依旧遇城不入，坚持安营扎寨。最多，就是接受沿路州府送过来的补给。 他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让队伍前进的速度大减。 不过，这正合了冷锋和李恪的心意，青雀承乾和皇后，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治去死，能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就得尽量的争取。 队伍前进了一个月，却只是走了正常情况下的半个月的路程。 这一晚，吃过晚饭后，多数人已经回帐篷休息。 冷锋和李恪在一起研究沿路的地形，却忽然感觉帐篷外来了人。 师徒俩一起回头，却见李世民推开帐篷走了进来。 这一个月来，李世民也不好受，脸色明显变得苍白，连以前不怎么见的白发都开始成缕的出现。 “父皇，您还没休息啊！” 李恪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看了看地图，恍然大悟道：“你们在研究沿路的地形啊，九成宫到长安这一段路，基本没什么天险。或者说，咱们大唐西起嘉峪关，东至东海，南至南海，西至蜀道，在这个范围内，基本没什么明显的天险地形。 当初冷锋你坚持把防线放在高昌是对的，因为嘉峪关一破，后面的土地，基本很难形成有效的防御，突厥西域人基本上算是长驱直入了。” 李恪认真的听着李世民的话，不敢放过一句，他知道，父皇的战场经验丰富，好多时候，说的话都很有价值。 冷锋卷起地图，说：“我们这是没什么事情做，才纠正一下地图。你怎么没睡？还悄悄的来我这？” 李世民换了一身黑衣服，进来的时候还没让李二牛他们通报，很明显是有事情。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朕来，是想问问你，李治这孩子，还有没有的救？他虽然罪大恶极，但是朕不想让他去死。这孩子，还没有后代啊！” 冷锋苦笑：“你觉得，我能做什么？虽然我能跟军方的将军们商量一下，给李治求情，但是，李治不像青雀承乾李恪这样，有什么成就，我们就算是求情，也没什么求情的理由啊！只要文官那边统一口径，我们也没办法。” 听冷锋这么说，李世民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一路来，他拖延时间，就是在想办法保李治一命。 第904章 坑师父呢啊 尽管他是皇帝，但是，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死，哪怕这个儿子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如今的李世民，跟历史上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原本的他，经历过那么多挫折折磨后，变得心狠手辣，不管是子还是女，只要惹到他，就会被处罚。就算是砍起来，也不会心软。像房玄龄魏征等人，也没能逃脱灭族鞭尸。 尽管冷锋很想帮李世民一把，但是，如今的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治犯的不是小罪，谋反这样的罪责，就算是当初的李承乾都抗不下来。不是说他是皇子，就够资格免除一死的。 如今，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李承乾和李泰的身上了，他们就在长安，还提前接到了消息，怎么也应该想出一些办法了。 想了想，冷锋还是对李世民说：“其实，咱们离开前，我让万竹和黄泽睿给承乾他们送信了。承乾和青雀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去死，接到李恪的信后，他们两个在长安，这个时候没准已经想出办法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忍不住看向李恪。 李恪无奈道：“儿臣知道，这件事是儿臣逾越了，但是，我觉得青雀和承乾，不可能狠心到对弟弟见死不救。我只不过是写一封信而已，没准就能救李治一命呢。” 李世民站起来，伸手拍在李恪的肩膀上：“要是李治能有你一半对兄弟的情谊，就好了啊！朕现在也无能为力，所以只能等青雀他们想办法了。” 带着绝望一般的心思过来，却得到了一点希望，李世民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抬脚往帐篷外走，他现在需要一个安稳的睡眠恢复精力。 送李世民出帐篷，再回来后，李恪问冷锋：“师父，你说，我们救李治，是对的吗？毕竟，他犯了那样的罪责。” 冷锋双手抱胸道：“从绝对的对错来讲，是错的。因为，李治犯的不是小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杀不足以震慑天下。要是他谋反保住了性命，明天难免还有别的人抱着侥幸心理，去谋反。说实话，你师父我最讨厌窝里反，如果李治不是承乾和青雀的亲弟弟，说不定我会亲自押着他上刑场。” 李恪点了点头，但是他听出了冷锋的另一半意思，便问道：“那师父，如果不从绝对的对错来讲呢？” 冷锋坐了回去，边喝茶边说：“不看绝对的对错，其实我挺支持你们的。一家人就是这样，小儿子犯了错，父亲会着急，大儿子二儿子会着急，他们都会想着帮他一把。这是亲情，我觉得，皇家多一些亲情，是好事。” 李恪也坐了下来，有师父的话，他心里稍稍松快了一些。 说到底，他想着救李治，本身就是错的。 喝完茶，冷锋对李恪说：“别想那么多，我觉得吧，青雀他们如果想到了办法，不出十天，就会给咱们送信。到时候，咱们还得帮他们一把。去休息吧，今晚不用你陪我熬夜。” 李恪点点头，打着呵欠离开了冷锋的帐篷。 李恪刚走，李二牛就走了进来。 “老大，其实我们值夜就行，你没必要跟我们一起轮值的。” 冷锋放下茶杯，叹息道：“帮你们轮值吧，你们回到长安后，就要启程去新罗百济了，路上不要太疲劳了。这一次的战争，我不能陪你们去，说起来也是一个遗憾啊。” 因为担任兵部尚书的原因，冷锋轻易不能离开长安。 平日里找李靖帮着照看兵部一天，就已经让魏征炸毛了，这次离开这么久，估计回到长安还要挨那贼老头的口水。 跟房玄龄他们不同，魏征的工作并不怎么耗费精力，所以如今魏征依旧没有退休。 李二牛憨笑道：“老大你就放心吧，就算您不在，我们也不会出事。这些年刀山火海的走了不止一遍，原来还怕死，如今，说实话，我们反而希望经历一下刺激的战场，哈哈。” 冷锋也跟着笑了出来，说实话，当初他培养龙牙军，就是想要给大唐军方建立一个范例。但是，经历过这些战争，经历过武院的“偷学”以后，此时的李二牛等人，就算是直接任命主帅，也没什么问题了。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选择成为冷家的家将，他们几个就能成为军方的新力量。 “等回来后，让你家老大出家谱吧，家臣家将虽然不错，但是受到的束缚太大了。以后，到了冷竞这一代，有没有家臣家将追随他，要看他自己的才行。你们家老大也快到了上学的年纪了，让他去军方闯荡闯荡吧。” 李二牛连忙道：“老大，其实当官什么的也没什么意思，还没有当咱们家的家将自在呢。俺们家老大，以后不跟着少主混怎么行啊。” 冷锋笑着摇了摇头，当官对于大唐百姓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家将反而是下乘的选择，到了李二牛这里，家将反而要比当官香。 “不是还有你们家老二呢嘛，又不是说把你们一家都移出家谱，你急什么。” 李二牛这才放下心来：“这样也行，让他自己谋生路试试。” 站起身，冷锋伸了一个懒腰，披上外套后出门去值夜。 跟他一起值夜的是猴子，猴子虽然对外人冷漠，但是跟冷锋说话还是很殷勤的，跟着他值夜并不会无聊。 李世民在想着救儿子，长孙无忌想着早点回长安，冷锋和李恪则等着李承乾他们的回复。不管哪一个，都很焦急。 但是再焦急，大部队的行动依旧是缓慢的。 直到一个半月的时候，队伍才抵达了咸阳，而李世民，也等到了两个儿子的回信。 安营扎寨后，李世民借口与冷锋有关于兵部的事情商量，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冷锋刚走进帐篷，就看到了一身农妇打扮的皇后，和村夫打扮的李泰。 李世民伸手递给冷锋一封信：“这是承乾想出来的办法，朕觉得可行，你看看吧。” 打开信封，看了一遍后，冷锋伸手揍了李泰一拳：“坑师父呢啊！这样的计策你们也敢定下来。” 第905章 救人 李泰哭丧着脸说：“这样的事情，您让皇兄和我怎么想办法啊，明面上，不可能找到方法的，所以我们也只能往下策的方向想了。” 皇后对冷锋施礼道：“护国公，本宫请您帮帮李治吧。他虽然翻了大错，但是本宫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看着他去死啊。” 看着泪眼婆娑的皇后，再看看带着黑眼圈的李泰，冷锋叹了一口气：“行吧，不过，把李治救出来以后，你们准备怎么安置他？” 李世民叹息道：“朕会找个穷乡僻壤之处，把他拘禁起来，让他自力更生，且不能离开那里。李治毕竟犯下了大错，因为他，死伤了一千多的人命，朕只想着让他逃脱死罪就好，至于他的罪孽，终究是要偿还的。” 听李世民这么说，冷锋才点了点头。 李治到底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就这么把他救出来，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他的父亲是皇帝，他的母亲是皇后，凭借这一层关系，可以庇佑他不死，但是让他逍遥法外的话，就过分了。李世民的处置，虽然依旧是便宜李治，但是冷锋也只能帮他们。 李泰见师父答应下来，才松了一口气：“师父，那您做好准备，明天我们就给你创造机会。” 李世民对冷锋拱手道：“这一次，朕欠你的。” 冷锋无奈道：“放心吧，我会把李治弄出来的。不过，你们最好也别食言，李治死罪免掉了，活罪不能也逃掉。” 说完，冷锋看向皇后。做母亲的最是心软，难免救出李治后，皇后会暗地里帮李治一把。 皇后哽咽道：“只要他能保住性命就好，护国公放心，不管是我们，还是承乾继位后，李治都不会再出圈禁之地的。” 把信还给李世民后，冷锋走了出去。 李泰和李承乾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劫人。 虽然这是一个下策，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却很好用。 李治中途逃掉了，想要定罪，也没有目标了啊。 况且李治还没成婚，没有子女妻妾替罪。只要劫走李治，就能解决问题。 然而，想要在几千人的队伍里劫走李治，谈何容易。 这几千人，最差的都是长孙无忌手下的精锐，更不要说千牛卫还配备着火药武器。 一般的队伍，一万人估计都没法劫走李治。 正因为如此，李泰和李承乾才把主意打到了师父的身上。 处于队伍中的冷锋，如果趁乱下手的话，有很大的几率能把李治救出来。 这是十成十的坑师父啊！ 要是暴露了，冷锋的处境将会很恶劣。 回到住处，冷锋把李二牛他们都叫了过来，跟他们商量下手的事情。 “大概就是这样了，说实话，这是个坑，我因为皇帝皇后和俩徒弟的请求，得往下跳，你们要是不想跳的话，也没关系的。” 李二牛哈哈大笑：“老大啊，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这种事情，不才是家将去做的吗？正常来说，你不能出手，到时候要是失败了，你还可以把锅扔到我们头上。” 猴子也说：“让我们来就好，老大你还是别乱动了。要是真的失败了，后果可是很难承担的。” 冷锋满不在乎道：“救人而已，更何况皇帝是站在咱们这边的，用不着这么怕。既然你们不退出，那就准备好。既然李泰给咱们带来了这个，估计他们是要让咱们混水摸鱼了。” 说完，冷锋拿出一个口袋，把里面的东西发给李二牛等人。 袋子里的是防烟面具，这玩意最早出现在惊雷司，刷了桐油的丝绸，虽然味道刺鼻一点，但是却能隔绝大量的烟雾。只要把那一块没有染油的丝绸浸湿，这面具即能隔烟，又能保持呼吸。面具上面还镶嵌了玻璃镜片，不会影响人的视线。 最早发现这玩意的时候，冷锋是很惊讶的。 新事物的出现，必定会引导出其它新事物的出现。想不到大唐的人，居然能弄出这种最原始的防毒面具。 既然李泰准备了这个，很明显他说的创造机会就是要用催泪弹。 收好面具，李二牛他们立刻离开，回去休息。 今晚不会有人值班，相信皇帝会让人看好李治的。只有经过一晚的好好休息，他们明天才能完美的执行任务。 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前进。李泰和皇后已经离开，他们来这里，一是为了送信，二是为了见见李治。救出李治后，李承乾准备的人手就会把他送到穷乡僻壤。对皇后来说，这可能是她和小儿子最后一次相见。 今天的李世民依旧没有乘车，而是骑马在队伍靠前的位置带队。 队伍走的是大路，只要沿着这条道路一直向东南方向走，就能回到长安。 途径一处村庄，李世民看了一眼路边农户家里的炊烟，随即叫停了队伍。 长孙无忌就跟在李世民后面，见皇帝下令停下，他催促马匹快跑几步，到了李世民旁边。 “陛下，为何下令停止？此时还不到午休的时间啊，今天再耽搁的话，咱们又要晚回长安一天了。” 李世民皱眉道：“朕今日总是心神恍惚，到了这里后，忽然觉得心惊胆战，总有一种不对的感觉啊！” 长孙无忌拱手道：“微臣觉得，陛下是骑马累了。咱们如今都不复当年，不是骑行三天三夜依旧能上战场的时候了。要是您觉得不舒服，还是回銮驾吧。” 长孙无忌的话音刚落，大路的两边土地忽然窜起烟雾来。 战马被这忽然出现的烟雾吓的不轻，纷纷嘶鸣起来。 看到烟雾，李世民暗中用匕首扎了一下马屁股，随即一转马头，让战马向村庄的方向狂奔，边跑边喊：“护驾！护驾！” 因为他在的位置比较靠前，战马第一时间就冲开了先头部队，肆意狂奔。 千牛卫们吓坏了，顾不得辣眼睛、呛鼻子的烟雾，努力控制着战马去追皇帝。 烟雾越起越多，且不仅仅是一处起烟。 很快，烟雾就蔓延了整个队伍。 被烟雾笼罩的那一刻，冷锋摒住呼吸，闭上眼睛，伸手掏出了防烟面具。 接下来，就要趁乱救李治了。 第906章 抓了现行 李治并不知道父亲兄长们安排了这一幕，烟雾起来的时候，他身在囚车里根本避无可避，被熏得连连惨叫。 皇帝的马受惊狂奔，不管是千牛卫的士兵还是百骑司成员，都疯了一般骑马去追。就算是没有马的，也撒丫子狂奔。要是皇帝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绝对要倒大霉。 安排在李治车前的士兵本就不多，冷锋和李二牛摸到附近的时候，只有两个士兵坚持着没有离开。 尽管如此，他们也鼻涕眼泪一大把，还不停的咳嗽，根本没法看到眼前的人。 只是一敲，就敲晕了这两个护卫，冷锋和李二牛开路，猴子等人卸掉马车，放开一样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马，拖拽着马车往外面走去。 顺利无比！ 有李泰安排的催泪弹在，再加上李世民的临场发挥，根本没人注意到李治这边。 翻越一片小树林就是另一条小道。 这条路，是冷锋和李恪研究地形图和地图时的收获。 上了小道后，李二牛只是一棒，就把囚车砸出了一个大洞。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李治的眼睛虽然看不清外界，但是耳朵还没事，他大概也猜到自己被人带离了大队伍。这些天来，他也不断的幻想过自己被人救走，但是，尽管不愿意承认，他还是觉得自己被人半路截杀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截杀他的人，如果是长孙无忌的话，他就十死无生了！ “长孙无忌！亏你还是我娘舅，我已经不打算继续指控你了，你还要杀人灭口吗？混蛋！” 尽管李治挣扎的很厉害，但是，在李二牛手里，他就像是一个小鸡仔一般，只能手脚并用的在空气中瞎动。 拎着李治，李二牛跟着冷锋一起奔跑起来。 在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百里亭。这个地方一般是朝臣用于百里逢迎归朝大将军用的，除了战时外，只是路人乘凉避雨的地方。 李承乾安排的人手，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李治呛到的烟雾不多，没过一会儿，他就恢复了视力。 当看到自己是被冷锋弄出来的时候，李治极其惊讶。 “护国公？你到底要干嘛？” 李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冷锋和长孙无忌同流合污了。 冷锋回头道：“闭嘴啊！你小子也就是命好，有关心你的爸妈兄长，否则，这一次你绝对难逃一死！” 听到这个，李治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可能真的不用死了。 “护国公，以前有得罪的地方，您多担待点，我以后绝对不再惹你了！” 逃脱一命的感觉实在是爽，但是畅爽之余，他也不得不对冷锋低头。 毕竟，救他出来的是冷锋啊！ 冷锋并没有理会他，说实话，如果没有李世民夫妇和李泰李承乾这一层关系在，他很是希望李治去死。 只有一个未来亲王的死，才能彻底的震慑大唐，至少在李世民退位前，宵小之辈根本不敢有非分之想。 但是，涉及到这几个人，冷锋却也不得不救出李治。 他来到大唐，是因为接触了李世民，才能混到这个程度。李泰和李承乾开始是馋他的知识，但是通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冷锋是真的把他们两个当儿子看待。 有的时候，人会承受委屈，或者承受损失，只是因为考虑别人的感受。 带着一个人，就算是对李二牛来说，也是很有负担的。 全速跑了大约半个小时，李二牛把李治放了下来。 猴子拿着一根铁丝，只是几下就戳开了李治的枷锁脚链。 没了这些负担，李治依旧很细弱。 这段时间来，他的身心都收到了折磨，哪怕枷锁解除，他还是忍不住的趴到了地上。 “起来自己走一段路，让我们休息下。” 李治勉强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跟着冷锋向前走。 尽管李恪留下来混淆视听，并帮着冷锋开脱离开的理由，但是，等骚乱过去后，难保千牛卫不会地毯式搜查一段时间。 所以在他们追上来之前，必须要把李治送走。 距离百里亭只有一个小山坡的时候，冷锋察觉到了不对，忍不住看向身后.... 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一队人马追了上来，领头的，正是长孙无忌！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长孙无忌他们有马，不是冷锋他们两条腿就能拉开太大距离的。 难道说，李恪没有说出他的那一套说辞？ 这个时候再跑也没什么意义了，冷锋干脆站在小山坡上，等着长孙无忌过来。 看到长孙无忌，李治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刚刚萌生的新生喜悦，就像是一块火炭掉进湖水里，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十几秒后，长孙无忌就靠近。 勒住马，长孙无忌笑道：“看来老夫今天运气不错，到底还是追上了你们。” 冷锋并没有因为长孙无忌的出现而慌张，反而微笑着问道：“赵国公运气确实不错，难道说，李恪没有指明我们追的方向？”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哼，蜀王确实说了，有一队人出现，劫走了李治，并逃往长安的方向，而你则带人追上去了。皇帝立刻下令百骑司和千牛卫追，说实话，要是老夫稍稍慌张一点，还真的被蜀王骗了。 既然蜀王指向长安那边，老夫就偏偏要往相反的方向追。果然，老夫发现了树林另一边的囚车。护国公，劫走谋反大罪的犯人，几乎是同罪啊！就算你是传世护国公，这一次恐怕也要把传世两个字摘下来了吧！” 这样的大罪，也只有冷锋这样的传世国公扛得下来。“传世”两个字，就像是丹书铁券一样的东西，能够庇佑一个家族一次谋反大罪不受处罚。 冷锋并没有因为长孙无忌的话而害怕，而是问道：“既然我已经被赵国公您抓住了现行，也没什么可说的。今天我认栽了，但是，我对一件事很好奇，不知道赵国公愿不愿意解惑？” 长孙无忌追上李治，还得到了整治冷锋的机会，心情大好，当即说：“什么问题，护国公问吧，老夫一定回答。” 第907章 绝地反击 看了一眼李治，冷锋问道：“赵国公，你为什么要怂恿李治去谋反？我想了好久，实在想不出你是为了什么。 第一点，从关系上，承乾和李治一样，都是你的亲外甥，谁当皇帝都是一样才对。第二点，李世民你们是旧友，你干嘛要坑害他？第三点，人做坏事的时候，都是有利益的，李治谋反，你能得到什么利益？” 长孙无忌似乎是知道冷锋问什么一般，不假思索就回答说：“原因很简单，不管是当今陛下执政，还是承乾继位，老夫都要被你压一头。这一点，让老夫很不爽。本来，宰相的职位，已经是老夫的囊中之物。但是，房玄龄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想让你转文。 后来，宰相成了杨师道，这让老夫始料未及。但是，如果没有你的参谋，杨师道凭什么能从你的手里得到宰相这个职位？当今陛下对老夫确实不错，但是，你大概不知道吧，同时的，他也对长孙家严厉至极。单单隐藏在老夫百骑司的密探，老夫就察觉了七八个。这么多的人，要说他没有提防长孙家，或者预备着打压长孙家，你也不信吧。 至于承乾，李治被你揍了一顿之后，老夫就已经看透了。在他心里，你这个师父一定比我这个娘舅要亲切的多。以后他继位，老夫在你面前，恐怕永远都要低头了。 怂恿李治谋反，是老夫无奈之下出的下策。他要是谋反成功，老夫就能鱼跃成龙。他失败了，老夫最多带上一点嫌疑，但是有救驾的功劳在，皇帝也不能对老夫如何。” 李治悲愤道：“这就是理由？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坑我？长孙无忌，我跟你拼了！” 不顾长孙无忌的数十护卫，李治攥着拳头想要冲过去，却被冷锋一脚绊倒在地。 冷锋没想到长孙无忌会说这么多，这段话，把他手机的电量从百分之三十，直接拖到了百分之二十。 点点头，冷锋道：“明白了，说到底还是我的存在让你不爽了啊，既然赵国公今天这么配合，那我就把所有的疑问都问出来吧。当初，派人谋杀我的人，就是你吧。” 长孙无忌点头道：“没错，就是老夫，当然，五姓也出了一部分的力。当初的你，损害了太多人的利益。” 直到长孙无忌说出这句话，冷锋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他衣袖里也传出了一阵滴滴声。 突然出现的怪异声响惊到了长孙无忌，他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 冷锋露出抓在手里的手机：“一个小东西，没想到吓到赵国公了啊！呐，赵国公，你也知道，我们家建造铁路，投入了海量的金钱，堂堂传世国公府，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发发善心，送我几万金币花花怎么样？” 长孙无忌傻眼了，他想不明白，明明刚刚还在谈论大事，怎么冷锋忽然就跟他要钱了？ “你傻了吗？只要老夫把你们捉回去，你就废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老夫要钱？” 冷锋哈哈大笑：“为什么没心情？长孙无忌，你觉得就吃定我了？你忘了当初的裴寂，是怎么一息之间跌落粪坑的？” 听到冷锋提起裴寂，长孙无忌努力的回忆起来，好不容易，他才想起当初太上皇大寿时发生的事情。 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后，长孙无忌的心顿时跌落谷底。 难道.... 似乎是要证明他的猜想，冷锋伸手在手机上点了一下，随即，手机开始播放俩人刚刚的对话。这个声音，和本人一模一样，根本不是口技什么的能模仿出来的。 “你！” 长孙无忌惊愤交加，差点直接掉下马。 这里除了李治和冷锋的人外，都是他的人，所以他没有想到遮掩真相。况且，在冷锋穷途末路的时候，他又怎么能想到这家伙还能绝地反击！ 已经尘封的记忆，让他忘记了，冷锋有一种能留下人言的手段！ 好不容易上来一口气，长孙无忌牙都要咬碎了：“但是，老夫可以干掉你！你这几个人，能跟老夫数十人对抗？” 看了看微笑的李二牛和猴子他们，冷锋也笑了：“说实话啊，我们这几个人还真不怕你这几十个蠢货，只是，这样我们没法保证李治的安全。算了，不跟你多嘴了，赵国公，记得回长安后把金币转到我家的户头上去。以后如果我们家还缺钱的话，还要有劳赵国公慷慨解囊啊！” 随着冷锋话音的落下，在他身后的坡下，登上来数百人。 这些人，是李承乾安排到百里亭，用来护送李治的人手。同时，他们也将终身监视李治，让李治自力更生。 就算他们不在，冷锋也不会怕了长孙无忌，更何况，敌我的实力对比，这个时候已经逆转了。 看到坡下上来的数百人，长孙无忌一口气没上来，跌下了马。 “家主！” 长孙无忌的家将们急忙下马扶起他，连连帮他敲背。 带着李治跟随这数百人下坡，冷锋回头扬了扬手机：“赵国公千万记得啊！不骗你，我家真的揭不开锅啦！” 看着冷锋悠闲的走下坡，长孙无忌虽然喘上了气，却把嘴唇咬出了血。 一个家将忍不住问道：“家主，护国公为什么不直接揭发您？想必他有什么忌讳，不敢吧！咱们要不要再找个机会做了他？” 长孙无忌正在气头上，听到家将的话，挣扎几下站起来，一脚把这个家将踹退了两三步：“蠢货！他能有什么忌讳！他这是准备要挟我们长孙家，把我们家当银行！这一次是几万金币，下一次，他甚至敢要百万金币！有这个把柄在，他可以对长孙家为所欲为！” 剧烈的动作让长孙无忌又是一阵头晕，差点又一次坐在地上。 连连喘了好几口气，长孙无忌怒道：“回去！吩咐管家，把钱给他！老夫就不信，他不会有把柄落到老夫手里！” 在家将的搀扶下上马，长孙无忌恨恨的看了一眼坡下，却只能带人离开。 第908章 回到长安 带领队伍走到下坡处，冷锋掏出怀里的手机，苦笑不已。 如今，手机的电量就剩下了百分之一，处于随时关机的状态。 这一次关机，手机就要彻底嗝屁，再没有用处了。 之前李泰前来，一是送皇后和李治见最后一面，另一个目的就是把手机还给冷锋。 这几年来，他都在研究手机，尽管没研究出什么名堂，但是他依旧会在闲暇时间，鼓捣鼓捣。 质量再坚强的手机，熬个二十三年，也熬不住了。 尽管冷锋和李承乾、李泰都很注意对它的保存，但是，起初是摄像头变得模糊，接着是电量变得虚弱。 到现在，手机已经彻底没法充电。 李治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冷锋：“护国公，想不到您有这样的神器在，但是，您为什么不直接揭发他？” 收起手机，冷锋没有跟李治说手机已经是狐假虎威的事情，而是说：“揭发了又如何？难道你还能脱罪？揭发他只能弄死他，哪比得上现在抓着他的把柄，时常能勒索他一下痛快。” 李治低下了头，他的确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也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如今能保住一命，他已经很意外了。 一个全身甲胄的家伙走出来，递给冷锋一封信：“护国公，在下张喜，奉太子之命接管李治，这是太子的信。” 冷锋打开信封，抽出两张纸，第一张是写给他的，第二张则是写给冷锋的。 把属于李治的那一封递给他，冷锋开始看自己的信。 信里，李承乾对师父的帮助表达了感谢，同时也说出了自己对弟弟的安排。 这几百护卫，都是犯罪临近死罪的罪犯。李承乾许诺他们如果按照命令行事，可以赦免他们的罪过。 这些人，将会带着李治西行到吐蕃边境，在那里，他们的职责是监视李治，让他自力更生。 这是处罚李治，同时也是在处罚这些人。 看完信，冷锋问张喜：“你们应该清楚吧，这一次，你们算是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张喜拱手道：“禀护国公，在下知道。我等都是大家族的子弟，我们的罪状公布出来，只会让父辈蒙羞，让祖宗蒙羞，既然太子允诺我等以这样的方式偿还罪孽，我们又怎么能拒绝？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了回家的机会，我们这些人，可以轮换着回家看看。尽管时间不多，却已经是恩赦了。” 冷锋点了点头，李承乾的安排还是不错的，如果为了一个李治就要让普通人搭上去一辈子，他反而会看轻这个徒弟。 这时，李治也看完了信。他没有想过，自己捡回性命后，却还要沦落到这个地步。一时间，他很难接受现状，忍不住坐到了地上。 冷锋把信撕得粉碎，扔到一边，对李治说：“你应该庆幸，如果当今太子不是承乾，你的下场只有死。一个谋反的兄弟，是任何太子不能忍受的。九成宫一战，死伤数千，说你百死都不为过，但是，既然你兄长留下了你的性命，你也要付出挽回性命的代价。 你已经是成年人，也学过数算，这个交换，你不亏吧！” 李治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信同样撕碎。 看着手里的信纸，李治无奈道：“相比较之前，性命不在自己掌握中，我现在确实是赚的。既然兄长、父皇、母后把我的命救了回来，我又怎么能自暴自弃。护国公，请您用您的神器，帮我给父皇母后和兄长们带一句话。” 尽管手机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关机了，但是冷锋还是拿了出来，对李治点了点头。 李治深吸一口气，道：“父皇，母后，孩儿不孝，做出了此等逆举，但是，胡僧跟我说的，只是父皇的身体会变得虚弱，不会死啊！皇兄，我那也只是口头的狠厉，真要是我侥幸成功，我也不会狠心对付你们，最多就是把你们驱逐出长安啊！ 说这些，不是祈求你们的谅解，李治只是让你们知道，我不会跑，也不会自暴自弃，只会好好偿还自己的罪孽。唯一的一点请求，我希望我死了后，你们能允许我的骨灰回长安，埋在父皇的陵墓前，守孝。” 说完，李治扔掉撕碎的信纸，对张喜说：“走吧。” 张喜皱眉道：“再等等，李治，我是这些人的首领，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张。” 现在的李治，已经不再是晋王，所以张喜并不畏惧他。 让收手下的人准备离开，张喜对冷锋拱手道：“护国公，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嘱托的？” 冷锋摇摇头，道：“你们走吧。” 张喜带着手下的人一起对冷锋行礼后，包围着李治一起向西方启程。 看着离开的队伍，猴子喃喃道：“这个时候知道父母兄长的好了，当初干嘛去了，老大，你觉得他的话能信不？” 冷锋摇头。 李治的话，恐怕也是在如今的心境下说出来的，要是他真的侥幸成功，李世民注定会走上李渊的老路，李承乾和李泰也活不久。 为了坐稳皇帝的位置，皇帝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历史上的李世民就是这样的，只是，经历李治一事，冷锋对这条时间线上的李世民稍稍有了些改观。 当亲情回到皇族的时候，杀戮，就会少很多很多吧！ “走吧，咱们去驿站取马，咱们怎么也得在皇帝他们之前回长安，否则没法自圆说法。” 众人点点头，跟着冷锋一起向大路走去。 要赶在皇帝他们之前回到长安，他们恐怕要日夜兼程才行了。 .... 经过两天两夜的快马赶路，冷锋几人到底是先皇帝的大部队一步回到了长安。 李泰就带人等在城外，接到师父的一刻，李泰就知道事情成了。 对于师父，他一直以来就没有少过崇拜，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坑师父”的原因。 “师父，李治走了？” 冷锋跳下马，疲惫道：“走了，这小子还有点担当，没张牙舞爪的胡闹。不过，青雀，咱们师徒俩是不是要算算账？” 第909章 讨债 李泰的心头一紧：“啥账？” 冷锋一巴掌抽到李泰的脖子上：“哪有你这么坑师父的！要不是师父我机智，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在囚车上了！” 李泰疼的很，却不敢大叫。 这件事，他和李承乾确实是坑了师父一把。但是，除了师父以外，他们俩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保住李治的性命。 “师....师父，我们不也是没有办法嘛！” 抽了李泰一下，冷锋的气消了大半。没办法啊，这俩家伙是他看着长大的，能帮一把，他实在没法拒绝。 见师父松了一口气，李泰就知道自己的脖子安全了。 殷勤的搀扶着师父，李泰笑道：“师父辛苦了，徒弟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好吃的，好喝的。前两天，京北道进贡了天山雪莲，听说最是滋补，徒弟要过来，给您熬汤喝。” 虽然李泰的殷勤虚伪了一点，但是冷锋并不反感。 牵着马跟李泰一起往长安城里走，冷锋边走边说：“天山雪莲是阴性的药物，适合给女人吃。你不信去孙道长那里去问问，这样的好东西，你不给孙道长送去怎么行？” 李泰苦笑道：“您不知道啊，现在孙道长根本不缺药材。当初医学院本来就是文院的分支，医学院的分院，都是跟随文院的学堂一起建设的。文院的毕业生，现在都快遍布大唐了，别说是天山雪莲，就是灵芝，孙道长都用不过来喽！您以为我们得到的天山雪莲是什么？分明是孙道长挑剩下的....” 听李泰这么说，冷锋的心情好了很多。 这件事说明，孙思邈的医学院，也和学堂一样，正在慢慢的遍布大唐。 衡量一个强国的基础，不是什么ppp，而是教育和医疗。只要大唐的教育和医疗都强大起来，就算没有火药武器这样的武器，大唐依旧足以震慑全世界。 冷锋没有拒绝李泰的邀请，跟着他一起进了魏王府。 现在的魏王府，说是乌烟瘴气也不为过。因为，李泰已经快把家里改造成第二个实验室了。堂堂魏王府，进门后看不到亭台楼阁，鲜花画廊，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堆在门口附近的煤炭木料和铁皮.... 看到这德行的魏王府，冷锋忍不住对李泰说：“痴迷研究是好事，可是你也不至于把家里折腾成这样啊。你这么胡来，就没想过冯雨的感受？” 李泰满不在乎道：“冯雨并不反对我这么干，您放心吧。” 穿过实验室大棚，进到魏王府最里面。 在这里，李泰和冯雨保留了最后一个小屋。 小屋缩在魏王府的一角，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但这个小屋，却也是魏王府里唯一一处像王府的地方了。 小屋分为三室一厅，最大的是李泰和冯雨的卧室，小的两个是李泰的两个儿子的房间。 李泰没有纳妾，尽管皇帝皇后多次命令，但他还是撒娇耍混的拒绝了。 进入客厅，冯雨已经摆好了饭菜，看到冷锋进来，冯雨施礼道：“师父，饭菜还热着，快入座吧。” 冷锋坐到主位，对两个小房间里露出头的孩子招了招手。 两个孩子顿时笑嘻嘻的跑过来，坐到了冷锋两边，师祖师祖的叫个不停。 挨个摸摸头，冷锋忽然有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如今，他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啊！ 冯雨苦笑道：“您就惯着他们吧。” 冷锋满不在乎道：“又没有外人，瞎讲究什么，你也坐吧。” 冯雨也只是客套一下，她已经习惯了师父的平易近人，干脆也坐到了李泰的一边。 动筷后，李泰看向逗弄两个孩子的师父，迟疑了一下后才说：“师父，我对电力的研究，迟迟没有进展。您一定是知道答案的，要不，您透露一些给我们？” 听到李泰的话，冷锋无奈道：“别以为师父真的是全知全能的啊！对于如何产生电力，我只知道大概，却忘了具体的原理。我只能提示你，试着把铜线和磁石联系起来，或者把一些化学的东西跟物理的知识结合起来。后面的一种对你来说还有点难，前面的一种，估计你很快就能出结果。” 李泰边听着边拿笔在本子上记录，尽管师父提示的很模糊，但是李泰却有了成功的信心。 这几年，他研究电力，只是瞎鼓捣，根本不得其门而入，无奈之下，他都把电力放到了副项上，主攻跨江大桥的研究。 如今，他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跨江大桥的准备，也就想着重拾电力研究。 他知道，师父一定知道答案，却不会直接告诉他，虽然很让人难受，但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探索成功的喜悦，却也是他的最爱。 放下本子，李泰满意的点点头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现在的他，有一种立刻钻进实验室闭关的冲动。 “先吃饭，师父在呢！” 冯雨看出了李泰的想法，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李泰笑了笑，重新拿起了筷子。 给李研和李科一人夹一个鸡腿过去后，冷锋问李泰：“说说吧，李治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李泰恨恨的把骨头扔在桌子上：“干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我真想亲手掐死他。但是，我要考虑一下父皇母后的感受，抛去这些不谈，李治到底是我亲弟弟，能帮一把的，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有义务帮一把啊！ 不瞒您说，承乾和我接到信后，两天两夜都没合眼。不救李治，良心说不过去。救了李治，良心还是说不过去。您说说，我俩是怎么下决定的！” 夹在对错之间的选择，最是折磨人。 冷锋笑道：“问你这个，就是知道承乾你俩不好受，别想那么多了，对你来说，是对的，那就做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衡量，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能找到对错的平衡点不是？” 李泰叹了一口气：“错就错吧，不过说起来，师父啊，你刚刚说差点钻进囚车是咋回事？” 冷锋一拍桌子：“你不提醒我还忘了，吃完饭不能睡啊，我还有债没去讨呢！” 第910章 上门讨债 尽管他们日夜兼程的回长安，可是也只是快皇帝他们半天的时间而已。 没了李治的心病后，皇帝没有再拖延时间，队伍前进的速度飞快。 大概临近傍晚的时候，李世民就要回到长安，相对应的，长孙无忌也要回来了。 那一天，冷锋用“将死”的手机，唬住了长孙无忌，为了加深长孙无忌的恐惧，他觉得有必要把这笔钱真的敲诈过来。 甚至于，一年之内，还要敲诈下一次。 只有这样，长孙无忌才会认为他有恃无恐。 有了这个把柄在，今后在长安，他就不必再担心暗里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眼睛盯着他了。就算长孙无忌不服气，也要收敛收敛。 李泰更是摸不着头脑：“讨债？师父，你不是还要抽大哥一下吧！” 冷锋摇摇头，伸手摸了摸李科和李研的脑袋，对李泰说：“其实，我那天送李治走的时候，被长孙无忌堵住了....” 听师父描述了一下那天的情形后，李泰忍不住的冒冷汗。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他没想过，自己的安排居然没有全部奏效，真的差点把师父给坑了。 “那师父，你真的要跟长孙无忌要这笔钱啊。要是他突然急眼了，跟您破罐子破摔，您的手机可不能用了啊！” 冷锋伸手掏出手机递给李泰：“虚张声势懂不，你舅舅这种人，不可能铤而走险的，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会谋定而后动。在没有对付我的信心之前，他是不会铤而走险的。” 李泰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 长孙无忌可是他的亲舅舅，可就是这个舅舅，却把他的弟弟给坑上了不归路。此时的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长途跋涉之后最忌讳大吃大喝，只是吃了个半饱之后，冷锋就放下了筷子。 接下来还有一点时间，所以他不介意进李泰的实验室，帮他搞一搞电力的研究。 李泰的实验室可谓是五脏俱全，就连风力的巨锤都有。 受到他个人风格的影响，在实验室里工作的人都有点不修边幅，特别是在电力研究区域的刘明理，都快成土人了。 见到冷锋，刘明理不好意思的整理整理衣服，苦笑道：“护国公，学生实在不知道您过来啊，让您见笑了。” 冷锋并没有在意刘明理的邋遢，而是看向他身前的一堆实验器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个巨大的风筝。看样子，李泰他们比农民更渴望下雨，因为只有下雨的天气才有大概率产生雷电。 把风筝丢到一边，冷锋道：“以后别研究雷电了，这玩意儿虽然是最常见的电，但是太危险了，稍有不注意，你们就得去见阎王爷了。李泰，你们这有铁匠吧。” 李泰点点头，跑到隔壁的工作区域找铁匠。 .... 下午接近申时的时候，冷锋才拍拍手上的灰尘，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你们就研究这个机器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弄出电力来。” 一下午的时间，冷锋也只是把记忆里的发电机构造重现了一下。 没办法，他一个杀手出身，总不可能精通所有的电器，发电机这玩意儿，他没少破坏过，却没仔细研究过。 看着发电机的原型，李泰坚定道：“这就够了，虽然我还不明白产生电力的道理，但是只要它能产生电，我就能逆推，把这个知识挖掘出来。” 伸伸懒腰，冷锋把疲惫压了压，准备去长孙无忌家里去要钱。 这个时候，估计皇帝他们已经回到长安了。 果然，刚出李泰的实验室，就见到了传信的太监。 宦官恭恭敬敬道：“护国公，魏王殿下，陛下邀请你们晚上进宫赴宴。” 这个宦官是个宫内老人，知道对什么人用什么语气。 虽然他在实验室外等了好久，但是依旧不敢进去打扰魏王和护国公。上一个这么干的，已经被魏王揍了两次了啊。 冷锋点点头：“回去吧，不过我就不去了，今天特别疲累，你告诉皇帝，什么时候我休息好了，会去皇宫找他。” 宦官并没有因为冷锋的话而为难，因为他知道，护国公就算不去皇宫，皇帝陛下也不会介意。 从魏王府出门，离得不远就是长孙无忌的赵国公府，冷锋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研究弄得一身脏乱的衣服，却没有回去换，而是就穿着这一身登门拜访。 连续的赶路，长孙无忌也很疲累，回到府邸就休息了。 可是，冷锋的到来，却让他不得不重新起来。 进到客厅，长孙无忌第一眼就看到冷锋一身脏乱的坐在他的羊绒沙发上，心里顿时滴了两滴血！ 这沙发是他仿照冷锋家里的沙发制作的，外皮没有用兽皮，也没有用皮革，而是用了西域羊绒。 羊绒堪称一寸一金，但是，今天却被冷锋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下来拆洗。 黑着脸，长孙无忌坐到主位，问道：“护国公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冷锋苦着脸道：“还是那天跟赵国公说的事儿，我家不是揭不开锅了嘛，吃都吃不饱，衣服更是勤俭着穿。我就这一身好衣服，今天下午在魏王府还弄脏了，更是破了两个口子，回家绝对要被婆娘骂。 本想着去江南布衣坊换一身的，但是一摸身上，居然没带钱。所以啊，只能来您这里借点，顺便催催您答应的饭钱。” 长孙无忌脸黑的都快滴下墨了，他没想到刚回家，就被冷锋上门讨债了。 还让不让人先好好休息休息了！ 攥紧衣袖，长孙无忌低声道：“冷锋，你别太过分！” 冷锋微笑以对：“谁过分谁自己清楚吧，赵国公，既然咱们没法成为朋友，你就得做好我更过分的准备。” 站起身，用力的把杯子丢到外面，长孙无忌大喊道：“谁泡的茶！这么烫！” 冷锋不为所动，尽管知道长孙无忌是在对他发怒，但是他却毫不在意。 长孙无忌越是发怒，他越是开心。 就连这些天赶路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第911章 象征性的而已 长孙家的管家慌张的从门外跑进来：“老爷，是我泡的，老奴这就去换，这就去换。” 冷锋喝了一口茶，对管家说：“我这杯温度正合适，一会儿再送一杯上来。” 见冷锋毫不在意，长孙无忌又攥紧了拳头。 看样子，今天免不得要破财了！ 这时，长孙冲也走了进来，正好见到这一幕。 “父亲，发生了何事，让您动这么大的火气？” 长孙无忌一挥衣袖，对冷锋说：“长孙冲也能做主，你跟他一起去银行吧！” 说完，长孙无忌就推开长孙冲，走出了客厅。 长孙冲无奈的对冷锋拱拱手：“先生，你怎么把我爹气成了这样啊？” 冷锋笑笑：“你爹这不是舍不得钱嘛，他欠了我几万金币，舍不得还，这才把你推了出来。” “几万金币？” 长孙冲的声音都变了，几万金币，已经相当于他们长孙家三年的收入了。 站起身，冷锋笑道：“你能做主也是一样，跟我去银行转账吧。至于转几万，你自己决定就行，哪怕收不回本钱，我也认喽，谁让你先生我心善呢。” 长孙冲无奈，只能跟着冷锋出门。 上马，离开太平坊后，长孙冲终于忍不住问冷锋：“先生，你和我爹之间又发生了啥？我怎么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 冷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最近在给皇宫守门？” 长孙冲点了点头，像他这样的大家族的继任者，一般都会被安排成皇宫的守将，这是皇家表示对各个家族的信任。只有什么时候他们的父辈退任了，才是他们离开守将的工作，正式进入高层的起点。 见冷锋不准备回答，长孙冲也就放弃了追问，他叹息一声说：“先生，您跟我爹，难道就没有和解的可能？说实话，看着你们这样，我是最无奈的一个啊！” 长孙冲曾经是冷锋的课代表，跟冷锋的关系是很好的，但是，因为他老爹的缘故，他也只能站到冷锋的对立面。 文院出来的学子，都很注重师生的情谊，他实在不愿意跟冷锋对着干。 冷锋也苦笑道：“没办法的事情啊，你父亲看我不爽，我又能怎么办？让他赢？别开玩笑了，玩不过我是他的手段不行，我干嘛要对他示弱？放心吧，就算以后咱们师生在朝堂针锋相对，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说话间，已经抵达了盛世银行的主行。 银行的出现，推动了大唐商业的发展，反之，商业的发展，也促进了银行的开枝散叶，这是共赢的关系。 如今，仅仅是长安的银行，就多达八处，盛世银行的主银行，反而成了勋贵大商人的特等席位，专门处理金额巨大的业务。 走进银行，接待的人立刻认出了冷锋和长孙冲。 不管是冷家，还是长孙家，都是银行的顶头大客户，第一次见到这两位，接待员差点腿抖到坐到地上。 恭恭敬敬的打开门，接待员笑道：“原来是护国公和长孙少爷，您二位可是贵客啊，快里面请。” 冷锋取笑道：“你这说辞，怎么跟酒楼的小二一样？你该不会是张围从我们天下楼挖的人吧。” “狗屁，你们天下楼福利那么好，傻子才跳槽到我这来呢。” 冷锋和长孙冲的到来，吸引了所有银行人手的注意，不少人都探头出来看热闹。 张围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就听到了冷锋的话。 挥挥手让接待员去一边，张围苦着脸对冷锋说：“别告诉我你是来取钱的啊，你每次来，都是几万十几万的取，我还得集合洛阳那边的财政，才能满足你的需求。” 冷锋造铁路，压力最大的就是银行了，因为涉及到沿线所有地方，铁路建造期间，张围甚至专门组建了一个专门的队伍处理冷家的各项资金流向。 冷锋笑道：“放心吧，这次不是取钱，也不是折腾你们，就是转账而已。” 张围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柜台前，他拿出一份转账单，问道：“你们谁给谁转？” 长孙冲无奈道：“我给护国公转，护国公，我爹到底欠你多少金币？” 只说是几万，却没说定数，这让他怎么转账？ 冷锋耸耸肩：“就是几万，我俩都没个定数，你看着来就行，一万也行，九万也行，反正我无所谓。” 长孙冲更无奈了，这个答案，还不如直接说九万或者一万呢。 拿着转账单，长孙冲想了好一会儿才写了一个“五”字，不上不下，刚刚好。 “就五万金币吧，直接转到护国公的账户上就好。” 写完金额，说了口令后，长孙冲按下了手印。 张围点头，转账是最好操作的，只要改一改两家账户的金额就好。 听到“五万金币”，那些探头的人都忍不住的咋舌。尽管他们主行经常处理大订单，可是依旧很少遇到这样的。更何况，不管是护国公还是长孙少爷，对五万金币都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更让他们无奈。 这两家，到底多有钱啊！ 坑了长孙无忌五万金币，冷锋的心情大好。 像长孙无忌这样爱搞事的人，不收他点利息实在说不过去。 弄完转账后，长孙冲也有点肉痛，干脆不去想这些金币，而是跟冷锋聊起了别的事情。 “今天我回来之前，陛下正在拟定诏书，似乎要给冷睿加封成国公，这样的话，先生您府上就是一门两国公了。” 冷锋撇撇嘴：“两个不还是当做一个看，到了咱们几家这样的高度，就算是加封的国公，也只是虚名罢了。” 事实就是如此，就算冷睿没有国公的爵位，只要冷锋和冷竞在，就没人敢惹他，也会把他看成是国公级别的人。 更何况，没有实打实军功的情况下，冷睿不可能得到实权国公的封爵，最多就是一个让他这一脉有饭吃的爵位而已。 这一次的事件，没法隐瞒下去，所以参与到救驾行列的冷锋，就要得到相应的封赏。 当然，只是象征性的而已。 第912章 后续影响 达到他如今的程度，些许的封赏，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离开银行，困意顿时涌了上来。 伸了一个懒腰，冷锋对李二牛他们说：“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再过几天你们就要动身了，别跟不上状态。” 李二牛嘿嘿一笑：“放心吧，老大，我们精力足够呢。” 看着；李二牛有点淫荡的笑容，冷锋就知道这家伙在胡思乱想了。 懒得理会他，冷锋上马带领他们向天下庄园赶去，如今已经是日落时分，回去晚了可能连晚饭都要错过。 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洗了一顿热水澡后，冷锋回到卧室很快的进入了梦乡。也只有在冷府，他才能彻底的放松下来。 第二天，冷锋久违的没有早起，一直睡到日晒三杆才起床。 今天可能是阴阳日，因为冷睿和冷月舞都没有去学堂和女子学院。 “爹爹，这一次你怎么又离家这么久啊！” 看到父亲推门出来，在门前小亭子里跟弟弟下棋的冷月舞就不满的嘟起了嘴。 如今冷月舞已经毕业，为了让她不至于在家里当大家闺秀，冷锋让她去女子学院任教，这样也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二十岁的大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一晃眼间，已经到了快出嫁的年纪了。 冷锋走到亭子里坐下，看他们姐弟下棋，边看边问：“再过两个月就是你二十一岁的生日了啊，当初爹爹帮你拖了三年，现在你觉得姚念恩这小子值不值得托付终身？” 冷月舞嘟起嘴：“值得是值得，不过，爹爹，你就这么急着把丫头嫁出去啊！” 冷锋笑道：“怎么可能着急嘛，爹爹恨不得把你当儿子养，就留在身边了。只不过，我怕你等不及了，再说，二十岁都不出嫁，咱们家没人在意，外面的人就要有传言了。” 冷睿苦思许久才下了一个子，放下棋子后，他抬头对父亲说：“爸，我那天看见娘准备了很多的金丝，好像要帮姐姐绣嫁衣了。” 冷月舞一巴掌打在冷睿的头上：“就你多嘴。” 冷锋叹了一口气，时光荏苒，当初他带着对旧时代的依恋成婚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而现在，丫头都快要嫁人了。 贞观二十三年，他到大唐已经二十四个年头，而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四？ 感慨完，冷锋对丫头说：“既然开始绣嫁衣了，就让姚念恩那小子准备提亲吧。袁天罡那老道士又钻回山沟去了，不过明天爹爹就把他捉回来，让他给你看个好日子。” 李治依靠炼丹谋反的事情到底没有隐瞒下来，提前得到信儿的袁天罡等人直接就卷铺盖回了深山的道观。毕竟，他平日里也没少炼丹给皇帝送，生怕皇帝会迁怒到他头上。 和袁天罡一样的，一些得道高僧也不得不离开长安，返回原本的寺庙。这次的谋反事件，有天竺的和尚参与其中，他们也在惧怕打击之列。 平静的生活湖泊中丢进一粒石子，起来的涟漪不可能只有一圈。李治的谋反，会在很多方面对现在的大唐造成影响。 冷睿挠挠头，最终认输了，下棋这一道，他还敌不过姐姐。 见棋局结束，冷锋拍拍冷睿的脑袋：“就下到这里吧，跟爹爹去皇宫玩一圈。大概两三天的时间里，皇帝就要给你封爵位了，你这个时候怎么也得去皇帝面前转转，送点礼物意思一下。” “冷睿又要封爵了？那岂不是要封国公？” 冷月舞惊讶不已，现在的爵位有多难得她还是知道的，女子学院里，一个伯爵的女儿，就已经够资格趾高气扬。 这个弟弟没法继任传世护国公的爵位，如果也能混到国公的地位上，今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很多。 冷锋点点头：“不管是不是虚名的，有就不错了，当然，咱们家也不缺这个位子衬托就是。” 冷睿收起棋子，跟着冷锋一起坐车去皇宫，他还不能骑马。 马车驶进长安，冷锋推开车帘，看着长安各处高大的烟囱不由得感慨长安变化之大。 经济发展，带来的必定是追求享受，当人们习惯了炉子后，就没人再用火盆，嫌呛得慌；当人们习惯了暖气后，就没人再用煤炉，嫌灰多。这不是说民风纯朴就能避免的，大唐长治久安之下，人们难免会追求享受。 从进城门开始，路两边除了高官府邸，就再也见不到民居。长安现在绝对堪称寸土寸金，大商人们都希望住进长安。但是，住宅的规模都是有严格标准的，地方就这么大，导致的结果就是平民百姓的住宅都被购买，翻盖成了豪宅。 所以，如今看长安住宅的样子，就能知道大唐的商业繁华程度如何了。 马车驶到宫门口，下车时，冷锋看到了换成一身常服走出宫门的张文。 脱掉了百骑司的服饰后，张文的步伐轻松，走路看起来都要飘起来一样。 “呦，护国公，我听说退休的官员，在你那请客你都是给免单的，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冷锋撇撇嘴：“就你还请客？有人去捧场嘛！最多就是你百骑司的一群老弟兄胡吃海喝一顿罢了。” 百骑司平日里监视百官，监视天下，尽管他们没有干什么诬陷的坏事，可是在百官群体里比御史言官的名头还要恶劣。 张文哈哈大笑：“没人来就没人来吧，你就当我要坑你一次好了。” 冷锋无奈道：“去吧去吧，一顿饭钱而已，以咱们的旧情义，以后一直管你饭都行。” 冷锋的射箭都是跟张文学的，说张文是冷锋的师父都不为过。 见张文不急着走，冷锋就靠在马车车辕上，打算跟他唠一会。 “跟你打听打听，你们百骑司怎么办了？” 张文也靠在车厢上：“还能怎么办？解散呗，天子的心腹组织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不挨个砍头已经是不错的了。我这样信得过的人，都只能交卸差事，脱离百骑司。至于其他的人会遭遇什么，我们也不敢过问了。” 李治事件的后续影响，将会持续好长一段时间，百骑司首当其冲的就要大变。 第913章 走上不归路 百骑司从李世民登基开始，就开始逐渐的发展，到如今，说它彻底渗透到大唐每一处都不为过。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就因为内部出现叛徒，如今就要瓦解开来。 张文叹息道：“说实话，在百骑司混了这么多年，虽说家本是足够享乐的了，但是，我还真不知道今后干什么，难道要在长安开一个武馆，不教拳脚，只教射箭？” 听出张文话里有话，冷锋嘴角抽搐道：“想来武院混就直说，整那些弯弯绕干嘛，薪水少不了你的。射箭虽然很快就要无足轻重，但是，作为锻炼用，用处还是很大的。更何况，用不到火药武器的环境，射箭也不一定全无作用。” 冷锋之所以钦佩张文，就是因为他的箭技，当初他就推测过，在羽箭射击范围内，他拿着枪械也只有七成的把握能对付张文。 现代的战争，弓弩一样有用处，谁说射箭就一定要被火药武器淘汰？ 张文嘻嘻笑道：“那说好了啊，等我安顿好家里，过几天就到武院混口饭吃。” 拍拍冷睿的脑袋，张文对冷锋拱拱手，散步般的离开了宫门。 他是完美脱身了，但是百骑司的烂摊子，没有几年的时间，是不可能解决完的。 冷锋让车夫回天下楼等着，带着冷睿进宫。 照常的，根本不需要等候，宫门的侍卫就放冷锋进宫。 此时已经是下午，李世民应该已经上完朝，连饭都吃完了。 带着冷睿一路前进，直到李世民的御书房。 到了这里，就需要宦官进去禀报了。 没一会儿，李世民没让冷锋进去，他自己反倒走了出来。 “你来的正好，朕批阅奏章批阅的心烦气躁，正想出来走走。” 跟着李世民一起散步，冷锋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干自己的本行，生疏了？” 李世民苦笑道：“确实生疏了，当皇帝，真的不如当一个山野村夫自在啊。朕抽查了前段时间的奏折，发现承乾处理政事已经非常成熟。没准，朕真的到了退休的年纪。” 冷锋点点头，却没有吐槽李世民的话。 如今李承乾都已经三十，李世民还是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三十岁的太子，已经有点可怜的味道了。 散着步，冷锋的肚子忽然响了一声。 李世民惊讶道：“你没吃饭？” 冷锋摇摇头：“起来的时候不饿，就没吃。” 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新宦官：“无言，你去给护国公和这孩子取点点心过来。” “无言？该不会是你赐的名字吧！” 李世民点头道：“没错，朕这段日子经常想起无名来。这奴才跟随朕多年，忠心耿耿。朕回来后，想封赏一下他的家人，都找不到。朕的护卫很多，没想到紧急关头救了朕的，却是他。” “能让人为你而死，你也算是一个成功的皇帝了。” 看得出李世民有点伤心，冷锋只能用这样的话安慰他一下。 李世民却并不认为冷锋是在拍他的马屁，二十几年的接触，他已经习惯了冷锋的直言直语。 三人进到一个小亭子坐下，看着池塘里的游鱼，李世民说：“你上午没来上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百官联名上表要求追捕李治，彻查是谁救走的他。看他们的样子，要是李治被抓住，会被他们撕成碎片啊！朕个皇帝都没这么气愤，他们反而个个义愤填膺。” 冷锋无奈道：“这不是正常的嘛，谋反的事情，是个官员都得表现的深恶欲绝才行。怎么样？你下了追捕令？” 李世民点点头：“下了，不过，承乾说，他寻找的那个地方，在吐蕃和大唐的边界，很少有人去那边，所以李治不会被发现的。” 说完，李世民想起一件事：“对了，李治府里抓了很多人，刑部的判刑是斩立决，但是有一个人却被承乾保了下来，说要你见一见后再行处置。” “什么人？” 听到这个，冷锋也很疑惑，什么人需要他见一见再处置？ “晋王府属官，张柬之。” 听到这个名字，冷锋忍不住的揉了揉太阳穴。 时隔三年，他已经有点忘却这家伙了。 李治的谋反，要说没有这家伙的一份，连他都不信。 不甘现状，总想着腾飞的人，造反是他们的首要选择。只是，他没想到，张柬之这么快就自食恶果了。 说起来，这家伙身上还挂着文院毕业生的名头。尽管没有毕业证书，可是他在文院学习过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 这次的事件，他要是牵扯太多，对文院的名声也会有一点影响。 无言带上来几盘点心，还带了两壶果汁。看样子这个皇帝的新贴身宦官功课做的很足，知道冷锋不喜欢喝酒。 喝了一杯果汁，简单吃了两个点心后，冷锋忍不住说：“本来想在你这蹭一顿饭的，看样子是吃不成了，我要去刑部大狱看看这小子。” 李世民点点头：“去吧，这几天你如果不想上朝看百官的丑态，就别来了，朕批你几天的假期。” 冷锋想起马车上没有卸下来的礼物，想了想，还是不跟李世民玩这些面子活了，直接带着冷睿出宫。 刚出宫门，就看到了李承乾。 迎着师父走过来，李承乾感激道：“师父，李治的事情，麻烦您了。” 冷锋摆摆手：“先不说李治的事情，张柬之什么罪名？” 李承乾苦笑道：“刑部联合大理寺一起审讯，根本不需要恐吓，他就全说了。挑拨一个王爷谋反，亲身制定计划，这两件事，就足矣让他问斩了。” 把冷睿交给李承乾带着，冷锋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小子到底是走上了不归路，算了，我还是去大牢看看他吧，你把冷睿送回去，顺便叫李泰和李恪晚上来家里吃饭，有段时间没跟你们三兄弟一起说说话了。” 李世民回来后，李承乾就轻松了很多，也终于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李承乾点点头，带着冷睿先走。 冷锋则是带着无奈的心情，骑马去刑部大牢去见张柬之。 第914章 文院的耻辱 很巧，李道宗还没有回家，在他的担保下，冷锋才得以进入大牢见张柬之。 刑部的大牢，关押的都是重犯，想想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走进牢房，冷锋就忍不住捂住鼻子。 刑部大牢里面脏乱无比，气味刺鼻，走进大牢里，跟走进猪圈没什么区别。 引领冷锋进来的小吏递给冷锋一个口罩：“护国公您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一定不习惯吧。这不是我们残忍，而是够资格关进刑部天字号大牢的，都是死罪级别的重犯，这样的人，容不得同情。 可惜了，如果是一般的犯人，小的们一定提出去给您审问。但是张柬之这人是牵扯到晋王谋反的头号罪犯，也只能让您进大牢来见一见。” 冷锋戴上口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踩着潮湿发霉的茅草，冷锋一路走进大牢，见到了一身囚服，正在借着牢房窗口那一点点阳光晒茅草的张柬之。 关押了几个月，张柬之胡子拉碴，双眼血红，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张柬之大喜，这个时候不是饭点，有人进来只可能是一件事。 几步跑到牢门边，他大声嘶喊：“是我的时辰到了吗？哈哈！快带我出去砍头！快带我出去砍头啊！” 正好走到牢门门口的冷锋，听到张柬之这话，叹了一口气。 张柬之都已经主动求死了，可见关押在大牢对他来说，真的是比死还残酷的惩罚。 虽然隔着口罩，但是张柬之还是认出了冷锋，本来兴奋的情绪就像浇了凉水。 双臂缓缓的从牢门木桩上滑下来，张柬之自嘲的一笑：“护国公啊，怎么？您是专程来嘲笑我的？当初太子保我晚死，看来就是给你这个师父找点乐子吧。” 冷锋回头看了那个小吏一眼，小吏立刻点头哈腰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摘掉口罩，冷锋在张柬之对面找了一个干净一点的地方站着，说：“没错啊，我就是来嘲笑你的。张柬之，你跟我说说，李治谋反，真的是你挑拨的？还是说，你只是长孙无忌的一个替罪羊？如果是后者，或许我能冒着大不韪，让你活下来。” 张柬之惊讶于冷锋知道的如此之多，但是还是摇头道：“不是替罪羊，的确是我挑拨晋王谋反的，赵国公的存在，最多就是一个小小的助力而已。” 冷锋点点头：“还算有点担当，那你跟我说说，你是为了什么才去挑拨李治谋反的？我很好奇。” 张柬之席地而坐，抖着手腕的链子说：“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升官，为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你和文院断绝了我当官的道路，我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谋求进步的道路。什么谋反？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历史上谋反的人多了去了，有几个一直背负着骂名？不外乎成王败寇而已，今天我输了，你能站在牢门外嘲笑我。要是我赢了呢？护国公，咱俩的位置，恐怕就要换换了吧！” 看张柬之油米不进的样子，冷锋哭笑不得，这家伙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既然你提起了史上，今天我就给你补补历史知识。史上谋反而不背负骂名，哪一个事例不是乱世之末的？就算是当今皇帝，也常常有人说他得位不正。张柬之，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专程来嘲笑你？” 张柬之皱眉道：“难道不是护国公您闲来无事，来借着打压我这样的阶下囚，在落井下石的过程中寻找快感的吗？” 冷锋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嘲笑你的愚蠢的，等嘲笑完你，我还要去文院嘲讽白林。你知不知道，你的院长大人，当初为你求情，都求到魏王发怒了？你是一个可造之材，这一点，多少人都曾承认过，连我也不曾否认。但是，你太浮躁了，张柬之。经历文院教育的你，把知识都掌握在脑海里了，却唯独把‘脚踏实地’这四个字顺着屁放了出去。 当初你的毕业论文，写的其实很精彩。说实话，等咱们大唐到了更改制度的时候，你这篇论文再拿出来，绝对能流芳千古。但是，之后是之后，现在是现在。九品中正制再差，它也能让现在的大唐稳固无比。一个构成国家基础的制度，想要改变，只能通过漫长的时间，通过潜移默化之下的改变。否则，必定将是一场新的纷争的起端。 令狐德棻说你有宰相之才，你那篇论文，房相也看过，你知道房相怎么评价的吗？” 张柬之迷茫的摇了摇头。 冷锋无奈道：“房相说：‘这小子是个宰相坯子，如果不是太浮躁了，现在就能接我的班。我觉得，这小子欠磨砺，磨砺一段时间，等他学会沉淀后，再召回来当官才行’。” 复述完房玄龄的话，冷锋继续说：“知不知道，白林和我还打了一个赌？他说，文院教出来的，绝对都是精英。等过个二三十年，张柬之绝对能让朝野震惊。结果呢？没用二三十年，只是三年，你就把自己玩到了这刑部大牢。 张柬之，白林一直幻想着你是文院的另一个荣耀，却不曾想，你倒是成了文院第一个耻辱。郑诚他们，你想必了解吧，他们是文院的荣耀，你们这些学弟崇拜的对象。而你呢？张柬之，你将会成为文院的耻辱，将会成为文院后辈引以为戒的对象。就算过几天你被砍了，在阴间，你也要面对文院离世那些夫子的指责。一切，都是因为你的狂妄，因为你的骄躁！” 说到这里，冷锋已经不想说下去了。他之所以着急赶到这里见张柬之，怕的就是他是长孙无忌的替罪羊，背负了不该背负的罪名。 结果呢？他见到的是依旧不知悔改，还在为自己找开脱的张柬之。 如果不是他这个态度，冷锋得到答案后甚至不愿意跟他多说两句话。 说实话，冷锋不怕打脸，估计李泰也不怕。张柬之能洗脱铅华，反而成为文院的荣耀，他们两个也只会开心。 这是为人师者的共通点。 第915章 明天就掀桌子去 张柬之到底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忍不住低下头，看着锁链出神。 冷锋叹了一口气，戴上口罩，准备离开。 既然张柬之的确有罪，那么他就不必想办法给他开罪。既然他已经成年，那么就算走错了路，也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冷锋刚刚转身，张柬之就出声道：“护国公，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 冷锋站住身形，转过身看向张柬之。 张柬之此时已经是满脸泪水：“第一，先生，如果我改掉毛病，文院还会承认我的对吧？” 冷锋点头，虽然张柬之的确招人厌恶，但是要说文院完全放弃他还是不可能的。有房玄龄的推测在，白林甚至准备好了张柬之的毕业证书，准备在他洗尽铅华的时候，交给他。 张柬之露出了笑容.... 擦擦眼泪，他又问道：“那先生，我有罪，我远在襄阳老家的家人，是不是也受到牵连了？” 谋反大罪，诛九族，哪怕大唐律法宽松，也要诛三族。 冷锋摇了摇头：“不会，你的家人不曾知晓这些，所以不会获罪。这几年，狄仁杰等人都在重整律法，特别是在死罪这一项上，严格至极，最后敲定的律法，就明确记载，谋反大罪，只有明确牵扯其中的人，才会被判罪。” 听到冷锋的话，张柬之松了一口气。 虽然被捕后到冷锋到来之前，他不曾因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但是，他却想起了家人，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牵扯到他们。 有了冷锋的肯定，他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负担都没有了。 跪直身体，张柬之对冷锋说：“先生，张柬之此生愧对文院的教导，愧对先生们的教诲，若有来生，张柬之一定谨记戒骄戒躁，脚踏实地。另外还请先生转告院长，务必把柬之钉在耻辱柱上，为后来的学子警示。” 说完，张柬之对冷锋拜了三拜，最后一拜后长伏不起。 冷锋正面承受了他的三拜，或许对于此时的张柬之来说，来自文院的一点肯定，是他奢求不到的甘霖。 等张柬之拜完后，冷锋默默的离开了牢房。 张柬之不是李治，没有皇帝爹，皇后娘，太子的兄长，出身卑微的他，根本不存在被救的可能。 说到底，这还是一个带着等级差异的社会，地位，好多时候是有特权的。 带着纷乱的思绪，冷锋回了家，张柬之托给白林的话，则是写信让人带给了他。 接下来的几天，冷锋没有上朝，而是借口身体不适，宅在家里等朝堂的纷争结束。 平静的大唐遇到谋反这样恶劣的事件，肯定要乱一段时间。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那些藩王，他们的权力本来就不多，这一次更是差点被一削到底。 第二个倒霉的，居然是冯盎，朝堂争吵一整天后，居然决定把冯盎的兵权削到底，并派遣正统的中原人去岭南统帅兵权。 兵权的变更，虽然皇帝做主大半，但是还要到兵部走一段程序的。 “上屋”送文书的小吏，被冷锋一顿乱脚踹了出去，文书也被他撕得粉碎。 人就是这样，安静无事的时候，什么都不觉得危险，一旦遇到事件，反而听风就是雨，恨不得把所有相关的隐患都排除掉。 小吏被踹回去了，李靖被派了过来。 吃了一顿饭后，李靖自己脱鞋在身上按了几个鞋印，离开了冷家。 李靖之后，就是已经退休的李孝恭，当所有的军方将领都被冷锋“踹”了一遍后，魏征登门了。 这位，踹.... 冷锋可就不敢踹了。 如今的魏征已经六十九岁，即将古稀之年的年纪。哪怕他还想再坚持，等七十之后，也要退休。 这样的年纪，冷锋哪敢动脚。 “护国公，老夫知道你讨厌朝堂的纷乱，所以称病在家。但是，冯盎的事情，朝堂已经差不多达成了共识，连皇帝都没什么意见，为什么你偏偏就不配合呢？” 客厅里，冷锋和魏征一人一杯香茗，落座而谈。 魏征知道冷锋的性格，想要让冷锋配合，也只有用道理说服他。 冷锋放下杯子，叹息道：“郑国公，当年说冯盎没有问题，不让大唐出兵征讨他的是你，怎么现在要削他权力的还是你？冯盎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以前不知道，如今都贞观二十三年了，满朝上下也该知道了吧！ 当初冯盎拒绝割封王，归服大唐。说实话，这样的举措，不少人都要说他孬种，但是，为了岭南和中原的安定，他就是孬了，甚至到了遣子为质的地步。后来举世攻唐，多好的机会，但是他依旧没有谋反，坚守大唐的海域，杀的南海都成了红海。 三万的杀敌数，没有一点的水分，仅仅海战，就杀出了大战场的激烈，说他劳苦功高也不为过。结果呢？朝廷就是给了他一个骠骑大将军的名头，寒颤不寒颤？” 听冷锋说了这么多，魏征都忍不住心有戚戚。 见魏征不反驳，冷锋继续说：“人家冯盎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朝廷多信任他一些又能怎么样？信任从来都是相互的，因为李治的事儿，灭杀谋反的各种苗头，我没意见，但是，到了冯盎这里，简直就是莫须有了啊！别的不说，这道命令要是真的发出去，你叫冯盎寒心不寒心？叫我们军方的将领们寒心不寒心？估计就连天下百姓都为冯盎不平。” 魏征放下茶杯，叹息道：“你说得对，说实话，老夫可能真的是上了年纪，变得胆小如鼠了，居然支持削弱冯盎的权力。冯盎这是招受了无妄之灾啊，可是，这件事，是朝堂好多人都同意了的，连陛下都没有反驳。到了现在，已经就是你兵部走个形式的程度，你又能怎么办？” 冷锋皱眉道：“还能怎么办？明天我就去上朝，掀桌子去！” 魏征被冷锋的话逗乐了：“呵呵，朝堂上又没有桌子，你到哪掀去？不过，掀桌子可能真的是一个办法，既然如此，老夫明天就把家里吃饭的桌子抬到朝堂上，给你掀如何？” 第916章 请陛下发兵岭南 冷锋调笑道：“魏大夫家里的桌子，恐怕就剩下一张了吧，还是不要搬到朝堂少了，免得以后一家老小都要站着吃饭。” 魏征嘴角抽搐，他家虽然清贫，可是还不至于一张桌子都心疼。 现在大唐税收足够，官员的待遇也好了很多，他家虽然依旧比不上豪族，但是比起寻常百姓家还是要好很多的。 喝了一口茶，魏征说：“耍赖是个办法，但是你要跟整个朝堂的人耍赖，有点难啊。” 冷锋撇撇嘴：“我不管，反正冯盎不能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明天您上朝的时候，记得离我远点，谁要是胡搅蛮缠，我没准会揍他一顿。” 朝堂向来都是这样，朝令不能夕改，已经下达的命令不可能收回，只有被遗忘一途。所以，好多人在这个时候都会选择闹一下，给所有人一个台阶。如果他在朝堂上出手的话，削减冯盎权力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魏征是多年的朝臣，如何不知道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想了想，魏征才对冷锋说：“今年老夫已经六十有九，马上就要年入古稀，退休了。说实话，老夫恨不得能在任一直到死，好亲自看看咱们大唐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如今的大唐，农牧兼备，商业繁荣，内地安定，外无外患，这样的盛世，已经几百年不曾遇见了啊！” 冷锋笑道：“你倒是舍不得退休了，李孝恭他们却都恨不得能更早一点退休颐养天年。够了吧，魏大夫，你也为这个盛世鞠躬尽瘁了，也是时候把强盛的它，转交给下一代去继承，让他们发挥自己的力量，延续下去。你虽然有心，却无力继续了吧。” 魏征叹了一口气，对冷锋说：“年后老夫就退休，记得给老夫的酒宴置办的丰盛些，老夫留下的养老钱不多，就指望你这个富户帮一把喽！” 如今退休官员在天下楼免费置办酒宴招待同僚已经成了惯例，所以魏征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否则，以他的性格，恐怕就要在家里随便弄几个菜，随便招待两个朋友就够了。 魏征是贞观时期个性最分明的人物之一，好多时候，他精辟的见解观点都能让房玄龄拍案叫绝，可以说，他既是一个成功的言官，也是一个成功的半宰相。 这样的人物，实在需要到文院走一走。 冷锋试探着问道：“郑国公，房相他们在文院都找到了喜欢做的事，您要不要也过去？至少能挣点外快什么的。” 魏征笑道：“老夫就知道逃不过你们文院的惦记，好吧，等退休后，老夫也去文院，房玄龄杜如晦两个老匹夫搞的什么考古学，居然有一种自成一派的趋势，怎么能少了老夫？” 离开官场后，这些传统的文人依旧忘不了学问。这几年，考古学的种种发现，证明了这个新的学问种类有他存在的意义，所以魏征也很向往参与其中。 谢绝了冷锋留下吃饭的邀请，魏征脱掉鞋子，在自己身上按了几个鞋印，阴沉着脸出了冷府。 冷锋既然要上朝闹一场，他怎么也要配合一下。 目送魏征离开，冷锋回头就准备说辞。 朝堂上的老家伙们，各个都练了一张好嘴，他不准备一下，恐怕不能占上上风。 第二天，冷锋早早的就气场，去长安上朝。 冷府的马车，一路上前进的飞快，逼得好多官员的马车不得不靠边避让。 官员们掀开窗帘，看出是冷锋的马车后，都忍不住担心起来。 连续几天，护国公都跟前去劝解的人闹翻，恐怕今天朝堂又要起硝烟。 宫门打开，官员列队入朝，冷锋一身盔甲，在身穿朝服的官员里面格外的出挑，惹的官员们纷纷侧目。 武将上朝时这个打扮，一般都是请战，如今也就新罗百济将要起战事，护国公不可能去这样的蚱蜢之地，穿铠甲干什么？ 李靖也很疑惑，他大概猜出冷锋会上朝，劝群臣皇帝收回命令，但是他一身盔甲的闹什么呢这是？ “护国公，你这一身铠甲，怎么为冯盎说话？难道谁坚持命令，你就要揍他一顿？” 刘弘基问出了李靖的疑问。 冷锋拍拍盔甲：“没错，一会儿你们坐的离我远点，免得伤到你们。” 刘弘基哈哈大笑，却根本不信。 进殿，就位。 隔了一会儿，李世民才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点不好，想必是还没有适应作为皇帝时候的生物钟。 等他坐好后，才发现武将队伍前，一身盔甲格外显眼的冷锋。 嘴角抽搐两下，但是他还是发问了：“护国公，你这一身盔甲，莫非是要请战？还是算了吧，新罗百济这两条小虫，公鸡就能对付，用不着你这样的猛禽。” 冷锋就知道李世民会注意到他，按理说，李世民不可能愚蠢到这种程度，之所以同意了百官提出的想法，只是受制于李治而已。 李治这个嫡亲皇子谋反，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他作为皇帝，必须要做出表态，必须要对掐灭谋反苗头的事情上心。否则，以他一贯的作风，根本不会同意，也不可能非要让命令到兵部走个形式。 但是他就是把命令扔到了兵部，还让人催他签发。如此，只能表示李世民在暗示他出门，解决这个问题。 站起来，冷锋对李世民拱手道：“陛下，冯盎之权，危害甚重，所以我请陛下发兵岭南，铲除岭南所有地方势力。当初，我两次前往岭南，对岭南地貌很是了解，所以统帅之人，非我莫属。” “简直荒谬！” 不等李世民应答，长孙无忌就站了出来：“发兵岭南？为什么要发兵岭南？师出何名？你这不是胡闹嘛！” 冷锋呵呵一笑：“赵国公说的是啊，发兵岭南，确实师出无名。可是，你们要求削弱冯盎权力，又是因为什么？因为他可能谋反？既然你们觉得冯盎危险，直接干掉他不就行了吗？干嘛要削他的权力，岂不是多此一举？” 第917章 南北的隔阂 听到冷锋的话，苏定方也站出来说：“护国公说的没错，冯盎何罪之有？为何就要被削权力？在他看来，欲加之罪还要有辞可言，到了冯盎这里，完全就是莫须有了吧！” 随着李孝恭等人的退休，军方能说得上话的人实在是少。冷锋不在，仅仅李靖一个根本说不过文官。冯盎的事情，他们都感同身受，但是奈何说不过文官那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命令下发。 如今冷锋上朝，他们的主心骨多了一个，所以站出来说话的底气也足了。 长孙无忌悠然道：“老夫没说冯盎必反，只是，他盘踞岭南，跟中原沟通不是很频繁，对他权力的削弱，只能算是预防而已。” “啧，预防，好一个预防，那赵国公，这么说来，我等勋贵，也有造反的实力，至少，比起晋王李治可要强多了，难道说，咱们都要被削一削？” 李靖站了出来，同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新任宰相杨师道。 前几天，正是杨师道和长孙无忌联合起来，他才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皇帝同意了他们的看法。 果然，杨师道站了出来：“卫国公莫要胡搅蛮缠，一码归一码，你怎么能拿我等中原勋贵跟冯盎对比呢？” 杨师道的出现，李靖并不意外，反倒是冷锋疑惑至极。 这老家伙什么时候跟长孙无忌勾搭到了一起？ 李靖刚刚开口，这家伙就站出来，很明显是在为长孙无忌帮腔。 朝堂的水有点深啊！杨师道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跟长孙无忌联合起来了。 这样一来，宰相的位置尽管没有被他得到，又和得到了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开口了：“朕觉得，之前的命令下的确实有点仓促了，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眼见皇帝有收回成命的打算，杨师道拱手道：“陛下，今日并无要事，为何不把冯盎的事情论的明白？臣觉得，护国公分明是在胡搅蛮缠，我等并没有说冯盎谋反，只是要限制一下他的权力，为何不可？权力的更替是常事，多少文臣贬谪外调都不曾有怨言，为何到了冯盎这里就不可了？” 冷锋撇撇嘴：“什么叫权力的更替，我就直接说了吧，你们完全是在瞎操心，李治一谋反，就吓得不行不行的，连远在岭南的冯盎，你们都要担心。这么多年来，冯盎在岭南兢兢业业，何曾出过差错？岭南虽大，但是论实力，是比不上中原的，更何况，他们唯一有点力量的南海舰队，都被五蠡司马掌控着，论实力，还是比不上东海舰队。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还要担心，纯粹是多余！” 杨师道不满道：“护国公，你为何这般维护冯盎？就因为你们是旧友，你就连朝堂都敢闹一闹吗？” 冷锋看向杨师道：“是又如何？杨师道，我今天把话撂这了，你们的命令，连兵部都过不去，只要我在兵部一天，你们这愚蠢的命令，就不能离开长安！” 冷锋话音刚落，褚遂良就站了出来：“陛下，微臣弹劾护国公无法无天，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 褚遂良的出现，没人惊讶，毕竟，这家伙总是站在长孙无忌那一边。 李世民低声道：“够了，这哪还有朝堂的样子，都退下！” 皇帝发怒，没人敢再争吵，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杨师道，都退回了文官队伍。 冷锋觉得李世民的目的达到了，也就回到了武将队伍。 只要李世民有机会发怒，这个狗屁命令也就没了再论的价值。 说了两件不痛不痒的事情后，李世民就烦躁的下令退朝。 散朝之时，冷锋和杨师道正好是最后走出殿门的。 刻意的跟杨师道走的很近，冷锋说：“本来觉得你会是个好宰相，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样的货色，杨师道，你别后悔啊！” 杨师道皱眉道：“护国公这是在威胁在下了？” 冷锋一步迈出殿门：“不是威胁，是通知，你今天惹得我很不爽，所以你就准备好承受代价吧。” 杨师道在大殿之内哈哈大笑：“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先一步走出殿门的冷锋嘲讽的一笑。 朝堂就是这样，总是有人会因为利益或者别的形成共同体，大唐的朝堂，要是让这股风气蔓延开，必定招致祸患。 不等出宫，李世民的新贴身宦官无言就引领冷锋重新进了宫。 在御书房，李世民正等着冷锋。 “看到了吧，这就是朕为何让你在家称病的原因。以你的性格，恐怕早就大闹朝堂了。” 找了个椅子坐下，冷锋皱眉道：“朋党的苗头太明显了，长孙无忌他们这是在干嘛？没了外患，就非得内斗吗？” 李世民把批阅到一半的奏折丢到一边：“这也就是朕为何回来的原因，如果不是怕承乾应付不来，朕估计还要在九成宫住两年。外无忧患，内部必斗，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举世攻唐虽然扫清了大唐周边的敌人，但是，同时也让大唐朝堂不可避免的进入了这个怪圈。” 越是深入了解朝堂，冷锋就越是感觉到厌恶。 只是为了权力，为了各自的利益，这些政客真的什么都敢干啊。 “冯盎算是倒霉了，但是，朕也有预感。尽管岭南开拓航道，加深了和中原的往来，但是南北的隔阂，让好多人都不曾把南方人真正视为一体。” 冷锋叹息道：“可能等李泰的跨江大桥建好了，会好很多吧。只要南北通了火车，联系就会变得紧密起来。不说这个，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处理杨师道和长孙无忌？再让他们闹下去，朝堂就乱了啊！” 李世民笑道：“杨师道要致仕了，新的宰相人选朕已经有了打算。颜相时就很合适，当年他因病致仕，如今听说好转了很多。至于无忌，朕觉得外放他几年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的权欲心太重，等什么时候朝堂焕然一新，他再回来，也无可奈何了。” 冷锋点了点头，这样处理是个不错的办法。 尽管皇帝也察觉到了长孙无忌的不对劲，可是，真要无缘无故的对付他，不就和这家伙一样了？ 第918章 天下楼的力量 看了看自己那一摞的奏折，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今天也没时间陪你，朕还要处理政务，你先回去吧，另外，对付杨师道的时候收敛点，别闹的太大。” 尽管李世民没听到冷锋的话，但是，他已经察觉到了冷锋的想法。 冷锋全心全力对付一个人，特别还是杨师道这样的人，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杨师道虽然走了不该走的路，但是，毕竟也曾立下功勋，李世民不想让他被冷锋整的太难看。 冷锋笑了笑：“放心吧，会给他留点退路的。” 说完，冷锋跟李世民告辞，起身前往天下楼。 对付杨师道要怎么动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针对他家的产业，让他蒙受巨大的损失。想要让他亏钱，没有什么比天下楼介入其中更合适的了。 以天下楼的影响力和根基，想要搞垮一个不擅于经营的家族产业，实在是太容易了。 从开创至今，天下楼也有了二十多年的历史。 二十年如一日，尽管长安现在不缺酒楼，天下楼也依旧没有歌舞之类的娱乐，但是富商和他们的传人却依旧习惯性的来天下楼聚会。 今天的天下楼依旧热闹，上菜的侍者在各个饭桌之间穿梭不绝。 穿过一楼大堂，冷锋找到了小元的账房。 小元得到了老元的真传，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处理账单，都让人无可挑剔。这一点，从天下楼的影响力不弱当年就能看出来。 冷锋的到来让小元大喜，他把冷锋请进房间，急切的说：“家主，您来的正好，我打算晚上就回家向您请示天下楼开分店的事情呢。” “开分店？” 冷锋顿时来了兴致，天下楼如果成为连锁酒店的模式，才是真正成为了大型产业。大唐人只是看天下楼的红火眼热，却不知道，偏安一偶的产业，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如今，天下楼也只是在洛阳建立了一处分楼，还没有在别的州府建设分楼。 “你既然想开，那就开吧，不过人手还是得挑咱们家的人看着，天下楼除了酒馆的身份外，还有慈善机构的功能，这一点绝对容不得半点差错。善款是善款，只要有人拿了一文钱，咱们家的信誉也要轰然倒塌。” 小元认真道：“本来我没有开分楼的意思，是因为咱们家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过今年，我弟弟，老李的小儿子他们好几个，都从文院毕业了。毕业后，他们必然要为咱们家效力，有他们在，我觉得开分楼的事情妥当的很。” “你说元明和李运他们啊，他们确实挺合适，说实话，让他们这样的高材生管理酒楼，都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 小元笑道：“既然他们是家臣的子嗣，就要有为家族效力的觉悟。家主，您觉得如何？” 冷锋点点头：“你觉得妥就行，不管怎么安排都不用跟我说。哦，对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跟你商量。” 小元给冷锋倒了一杯茶，等着他的下文。 看着太平坊的方向，冷锋冷笑道：“我想搞垮杨师道家里的产业，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吧！” 小元没有问家主为什么要对付杨师道，也没问要怎么做，只是点头答应下来。尽管杨师道是宰相，可是他要真想对付他，有的是办法。 “家主放心，最迟两个月后，您就能看到效果。” 见小元信誓旦旦的保证，冷锋笑了：“比起你老子，你倒是有锐气的多，行，我等着你的消息。” 说完，冷锋便起身离开。 不管是老元还是小元，都很能干，基本上，天下楼从没有让他操过心。 或许，家臣的存在，就是让家主偷懒的？ 带着这个可笑的疑惑，冷锋回了家。 修德坊的冷府还是那个模样，但是相比住在长安，冷锋还是更喜欢住在天下庄园。现在的长安，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多，导致的结果就是冬天的长安，高空中满是煤烟，天都是灰蒙蒙的。 相比之下，天下庄园就好多了。尽管天下庄园的庄户也烧柴禾煤炭，但是因为居住的分散，煤烟并不会污染环境。住在天下庄园，比住在长安舒服多了。 冷锋正午刚走，天下楼下午就开始了行动。 小元首先做的就是把与杨师道相关的人，都拉进了天下楼的黑名单，不再招待。 对于天下楼的动作，杨师道嗤之以鼻，左右不过是一个酒馆不再做他的生意而已，没什么了不得的，现在让他担心的是颜相时的回归。 颜相时是名臣颜师古的弟弟，大儒颜之推的孙子，颜家一直以来都不问世事，不参与纷争，踏踏实实的做学问，是文坛最有名的家族之一。 早年间，颜相时历任谏议大夫、礼部侍郎，就在四年前，他要升职礼部尚书的时候，因病致仕。想不到仅仅四年，他就重新回来了。 颜相时的回归，对现在的朝堂，特别是对他这个团体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带着疑惑，杨师道专门去拜访颜相时。 结果，吃了闭门羹.... 颜相时明明在家，却让家仆借口他出门拜访友人，拒不接待。 “哼！左右不过成为一部尚书罢了！张狂个什么！” 吃了闭门羹的杨师道，只能让家仆收起礼物打道回府。 没等到家，他的马车在半路停了下来。 迷惑不已的杨师道掀开车帘，却见自家的管家一脸急迫的站在车边。 “怎么了啊！至于跑出来找老夫？不能等老夫回去再说？” 在颜家吃了闭门羹的杨师道一肚子火正不知道往哪里发泄，干脆就撒到了管家身上。 管家急得跳脚：“老爷，大事不妙啊，到咱们家酒坊定酒的那些店家，都来退货了。当初咱们家保证过，只要有人退货，咱们就给退，可是，一下子这么多人，咱们家的钱款根本不够退的啊！” “怎么回事？他们无缘无故的退什么货？” 杨师道的第一反应就是冷锋搞得鬼，可是这些酒楼都不是冷家的产业，冷锋不可能控制这么多人一起找他的麻烦吧！ 第919章 这分明是上门抢亲 “走，回家，赶紧回去！” 杨师道焦急的呼唤车夫继续赶车，不管是不是冷锋搞的鬼，他今天也得想办法把事情解决。 没错，他家的产业是很挣钱，他的家产也曾经很丰富，但是，这一段时间，恰巧是他财政大支出的时期。 长安的地，太值钱了，哪怕是他，也看出今后长安地皮的增值会是多么巨大，于是，他拿出家里大半的钱财，都用来收地，等着涨价。 这其中，就包括年初之时，他家卖酒收到的货款。 很快，马车就抵达了杨家门口。 杨师道跳下车，第一眼就看到了门前衣着华丽的掌柜们。 宰相府毕竟是宰相府，不是这些掌柜敢造次的地方，虽然想退货，但是他们却不敢进门。 “怎么回事？” 听到杨师道的声音，掌柜们纷纷转身，随即狂喜。 “杨相回来了啊！您回来就好，是这样的，年初的时候，您不是说多买有折扣嘛，我们就干脆买了一年消耗的酒量。可是，真的不好意思，因为一些原因，我们要退货。契约规定，如果我们要退货的话，要承受三成的违约金，这一点您放心，我们能承受，只要您把余下的酒给退了就行。” “宁可掏违约金也要退货？” 杨师道大吃一惊，这些掌柜是傻了吗？平白无故的退什么货啊！ 见杨师道久久不言，一个掌柜忍不住说：“杨相，我们也知道，这样做实在是不合适，不如，我家的违约金给升到四成怎么样？” 有一个主动开口的，余下的也纷纷跟风起来： “对对对，四成，杨相，我们家也愿意掏四成的钱。” 杨师道苦涩的吧唧了一下嘴，刚刚，他已经大致算了算，如果他现在把那块地出手，因为着急的原因，恐怕连本钱都收不回来。这样一来，这次退货，就算有四成违约金收入，他也要亏好大一笔钱！ 已经提升到了四成，却还是不见杨师道的反应，掌柜们都紧张起来。 他们是掌柜，但是说白了就是商人。商人的地位尽管不再像过去那么臭，可是跟宰相这样的勋贵比起来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宰相要是违背契约的话，他们除了跳脚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杨相，您不是要反悔吧？” 终于有一个掌柜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杨师道这才回过神来：“反悔不至于，我杨师道还是讲究信誉的，只不过，你们可能要等个三五天，才能收到退款。” “只是三五天的话，不妨事，不妨事！” 听到杨师道的话，掌柜们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今天他们过来，就是来碰运气，如果杨相坚决不退的话，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杨师道忍不住说：“退款没问题，不过，你们可以告诉老夫，为何要退货吗？” 一个掌柜回答道：“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在今天，天下楼发公告说他们准备将天下楼和天下酒坊彻底分离开。从今以后，天下楼的酒不止会在天下楼贩卖，我们这些酒楼，也可以到天下酒坊买酒。您是知道的，天下楼的烈酒，一直以来都是咱们大唐最好的酒。虽然最开始这烈酒特别的上头，可是经过天下楼的改良，后来的各种酒不仅不上头，味道也别变得更好了。 要是天下酒坊开业，大量烈酒流入市场，必定会降价。这样一来，原本的酒根本没人愿意再要。我们屯着的酒，注定要砸手里啊！” “天下楼？” 听到天下楼，杨师道傻眼了。他没想到，为了对付他家的酒坊，天下楼居然会自斩根基，开始大量贩卖烈酒！ 这个掌柜说的没毛病，烈酒降价普及，他这原始酒还有活路嘛！ 可是，为什么承受损失的却是他？ 中午他还觉得天下楼对付不了他，结果，现在他就蒙受损失了！ 强行压制住愤怒，杨师道说：“退款可以，不过要等三五天，你们别急，回家等着吧！” 撂下这句话，杨师道便走进了府门。 左右不过是两败俱伤，他还不至于承受不起！ .... “这不是自斩一刀，天下楼拿捏着烈酒，本身就不合适。再说，现在的天下楼，也不至于要依靠烈酒充门面，烈酒分离出去，本身也会变成一种产业。” 在冷府的客厅里，小元跟冷锋汇报了自己的做法。 杨家的产业很多，酒坊是重要的一种，同时也是最好对付的一种。 “不错，你看着来就行，承受一点损失也没什么。当初你爹敢跟五姓大族玩商战，作为继承人，你得青出于蓝才行。” 把账簿丢到一边，冷锋认可了小元的做法。 老元站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儿子汇报工作。 天下楼的职位，如果小元不合适的话，他是不会把儿子推荐给家主任命的。 如今看到儿子表现的不错，他也很开心。 正聊着，老李走了进来，禀报道：“老爷，莱国公和梁国公来访，说是来提亲的。” 挥手让小元退下，冷锋赶紧起身出去迎接。 老房老杜退休后，专心研究学问，不仅收获了士林的赞誉，更是让文人们钦佩。 这二位现在可是大爷，怠慢不得。 冷府的门口，冷锋见到了跟在房玄龄和杜如晦身后紧张不已的姚念恩。 “梁国公，莱国公，您二位今天怎么有心情来我家做客了？” 见冷锋出现，房玄龄指指自己身后成排的箱笼：“老夫二人不是来做客的，是来做媒的。听念恩说，你护国公面子大，得大儒做媒才行。这不，我们两个老家伙，勉强能当回媒人吧！” 看着神采飞扬的房玄龄，冷锋哭笑不得：“您二位做媒？得了吧，看你们这架势，不像是来说亲的，倒像是来抢亲的。” 嘴里说着这话，但是冷锋还是邀请他们进府。 看来姚念恩跟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关系不错，否则他们两个不会闲到做媒的程度。 仆役们抬着一箱箱的聘礼，排成一条长龙往冷府进。 看样子，房玄龄二人打算不走正常流程，直接就把提亲的事情搞定。 第920章 难题 冷锋倒也希望这样，与那些冗杂的礼节相比，还是两个孩子的幸福更重要。 招待着房玄龄和杜如晦进客厅落座，姚念恩则是恭敬的站在他们身后。 老元上茶后，冷锋才问道：“看样子您二位最近很闲啊，都到了帮这小子提亲的程度了。” 房玄龄悠然道：“最近刚完成了《论甲骨文》的原稿，干脆奖励自己休息一段时间。姚念恩这小子，老夫很喜欢，就算忙着，也要抽空出来给他充个人头的。说起来，要不是你抢了先，老夫还准备把一个侄女介绍给他呢。” 看着姚念恩，冷锋笑了笑，能让房玄龄起结亲的心思，说明姚念恩还是有自己独到的地方的。 杜如晦吐槽道：“房老狗无耻之尤，居然把甲骨文占过去了，老夫无奈，只能写了那段史，冷锋，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你们已经能大致推断出那段时间的历史了？” 听了杜如晦的话，冷锋大吃一惊，能做到这种程度，说明房玄龄和杜如晦已经解析出了很多的甲骨文，而且得到了大量的龟甲之类的文物。 否则，殷商时期的历史，是那么容易推导出来的？ 房玄龄得意的翘起了二郎腿：“你以为老夫和老杜是什么人？我们两家，再加上一众同僚的力量，几乎把全大唐的龟甲扫了个精光，不信你去药店看看，绝对都没有‘龙骨’这道药材了。” 不管是科研还是历史研究，都需要金钱人脉的力量，而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两样力量都不缺少。 冷锋安慰杜如晦道：“其实甲骨文和殷商历史都差不多的，您二位出书，绝对能让长安的纸再次贵起来。” 杜如晦摆摆手：“罢了罢了，这老狗爱嘚瑟，老夫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不过话说回来，昨天你上朝的时候干了啥？老夫回家后，杜荷就跟老夫说你又搞事了。不是老夫说你，不想在朝堂混着，就跟老夫二人一样退休，在那占着有什么意思？” 冷锋无奈，只能把杨师道和长孙无忌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听完，房玄龄叹息道：“朋党之争啊，老夫就知道这个怪圈，哪个朝代都避不过去。杨师道也算是一代名臣，想不到到底也进了这个怪圈，晚节不保。” 其实他之所以急着退休，也是担心大唐出现朋党之争。朋党是个粪坑，跳进去一身臭味，不进去也染的一身臭味。不管是因为什么结成朋党，这些官员们都注定没什么好下场。 杜如晦道：“其实，说到底这就是皇权导致的。太子之争，会导致朋党的出现，新旧皇帝的交接，也会导致朋党的出现。依我看，杨师道这是怕一两年之内，皇帝会退位，怕太子会启用新人，自己地位不保。” 冷锋拿起茶杯，嘲讽的一笑：“用不着等到承乾继位了，皇帝现在就准备罢免他，颜相时回归朝堂，就会直接顶替他的位置。” 房玄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杨师道还是他推荐给皇帝的。如果不牵扯朋党的臭味，杨师道还算中规中矩，至少不至于昏庸。 这时，老元拿着一份礼单走进客厅，交给了冷锋。 随便扫了一眼礼单上的内容，冷锋大吃一惊：“这么多？” 房玄龄得意道：“你护国公可是大唐首富，我手下的人迎娶你的女儿，聘礼怎么也不能少了，再说，聘礼多一点，你好意思少了陪嫁？” 姚念恩脸红道：“护国公，梁国公说，这些算是学生未来一段时间跟在他们身边工作的报酬，学生也不想这样提前预支的，可是....” 杜如晦笑道：“行了，老夫二人帮你，你只要收着就好。怎么说你也是姚思廉的儿子，又是在长安成婚，排场不能太弱了，冷锋，你觉得如何？” 收起礼单，冷锋对姚念恩说：“梁国公和莱国公既然给你脸面，不接着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收着就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由的好意，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么帮姚念恩，除了看在姚思廉老先生的面子上，更多的可能，是准备将姚念恩当成自己的弟子。 不管是房玄龄还是杜如晦，都上了岁数，考古学如果只是在他们这里诞生，却没人继承的话，只能是昙花一现。 姚念恩拱手道：“那学生多谢两位国公的援助了。” 杜如晦和房玄龄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日子等袁天罡定好了，我会通知你们那边。既然你们二位帮念恩准备了这么多的聘礼，也就再破费一点，给他弄一处不错的宅院吧。” 房玄龄放下茶杯：“小意思，到时候，酒宴就在天下楼召开吧，也算我们男方这边照顾一下你这个老丈人的生意。” 冷锋苦笑道：“照顾个屁的生意，在天下楼开酒宴，我能收你们的钱？” 房玄龄和杜如晦哈哈大笑。 杜如晦道：“送你这么多聘礼，我们不抽回来点怎么行？” 冷锋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到了他们这样的程度，一些金钱的纠纷，反而算不得什么了。 起身拍拍屁股，房玄龄道：“既然聘礼送到了，请期你会通知我们，我们就回去了。” 他和杜如晦今天过来，可是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尽管他们的初稿已经写成，可是复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一本书既然确定要公之于众，那么就得处理好所有的细节，不能因为小错影响了全文的质量。 能在退休的时间里写出一本书，对他们两个来说，是很有意义的事情。不管是驰骋沙场，还是纵横朝堂，都比不上出书、创建一门新的学问影响大。 他们两个，可是准备用这种方式，在大唐盛世的历史上，留下粉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要走，冷锋起身相送。 临出门的时候，房玄龄边走边语重心长的对冷锋说：“好好琢磨一下老杜说的话，朋党的怪圈，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可惜我们两个没能力，如果你能明白的话，你会是解决问题最好的人选。” 说完，房玄龄在姚念恩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看着远处的马车，冷锋面露苦涩。 这两个老家伙，可是给他留下了一个难题啊。 杜如晦说的话，大概也只有“太子之争”和“新旧皇帝的交接”这两点是重点。 可是，对于这两点，他一个皇家之外的人，又能做到什么呢？ 太子之争，历代都有，这是对一个合格皇帝继承人的考验，否则，直接立规矩“嫡长子袭位”就好了。 而新旧皇帝的交接，皇家以外的人不能插手，只要插手，就会引起一系列的纷争。 外人又能怎么办？ 第921章 冷竞回家 “所以说，有话直接说不行吗？非得打哑迷？” 冷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休息。 遇到难题的时候不能钻牛角尖，有的时候，越是追求答案，反而越会和真正的答案失之交臂。 散着步走过冷月舞的小阁楼，冷锋想了很久，才决定上去看看。 自从冷月舞长大后，他这个父亲已经很少直接进女儿的房间。如今，一想到女儿就要嫁人了，冷锋忽然有了一种再也见不到女儿的感觉。 冷月舞的房间门开着，走到门口，冷锋发现房间里不止冷月舞在，刘淑雯，小彩，武媚也在。四人正围着一件绿色的裙子，叽叽喳喳的各抒己见。 敲敲门，冷锋走了进去。 看到冷锋进来，刘淑雯笑道：“梁国公和莱国公走了？你们定下日子了？” 冷锋摇了摇头：“日子还是找袁天罡定吧，虽然随便找一个人定也没什么，可是面子活得做足了才行。处在这个位置，不做面子活不行啊。” 走到裙子前，冷锋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件裙子是她们四个人一起合力制作出来的，每一处的装饰都恰到好处，既不平凡也不奢华。 小彩指着裙子说：“夫君，你看这个裙摆，可是我那件裙子上来的创意。” 武媚也说：“师父，你看这几颗珍珠，可是我跑遍长安买来的，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小。” 看着洋洋得意的武媚，冷锋叹息道：“你还替月舞跑腿呢，还不看看自己？你都二十六了啊！月舞虽然成婚晚了点，可是她早就找到了心怡的另一半，你呢？难道就这么不嫁人，一直到老？” 武媚撅嘴道：“不嫁，就不嫁了。嫁人有什么好的，师父，你不是心疼我吃饭太多了吧，要不明天起我不过来吃饭了？” 冷锋哭笑不得：“别贫了，讲真的，你再不成婚，可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想反悔都没机会反悔了。” 武媚嘟着嘴，转头到一边全然不理会。 见武媚这态度，冷锋也是无可奈何。 冷月舞走过来抱住冷锋的胳膊：“爹爹，武媚姐姐说的对，嫁人有什么好的？要不是因为念恩的大哥到现在都没有子嗣，我都想一直就这么吊下去了。” 冷锋一巴掌拍在丫头的脑袋上：“行了啊，你武媚姐姐一个就够我操心的了，你还来的话，我可就吃不消喽！” 该死的单身主义病毒，这里明明是大唐，但还是传染了两个。 不，或许是三个，因为这几年来，狄仁杰也没有成婚的意思。家里人逼的急了，他就找机会跑到外地处理案件纠纷，一出去就是大半年，气的狄老爷子直跳脚却无可奈何。 刘淑雯走过来也抽了冷月舞一下：“都快出嫁的人了，还这么顽皮。” 说完，她又推了一把冷锋：“大男人就别往前凑合了，难道你还要拿针线帮我们一把？” 抱起凑过来的冷月颖，冷锋无奈道：“行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们继续研究裙子吧。” 抱着小丫头，冷锋灰溜溜的离开了阁楼。 既然成婚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那么冷锋也要准备嫁妆了。 大唐的嫁妆，是女方的面子，同时也是嫁过去女儿的生活保障。因为，嫁妆是新娘的私产，男方再如何的贫穷，也不能把手伸向女方的嫁妆。 虽然姚念恩有自己的收入，但是冷锋还是准备给冷月舞多陪嫁一些嫁妆。没办法，当爹的人都是这样，生怕女儿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处理不了。 “玻璃作坊和水泥作坊，再加上咱们在郝文财那里的股份，就作为丫头的陪嫁吧。咱们天下楼的产业很多，缺了这两个也没什么。” 客厅里，老元和老李都点了点头。在冷家多年，他们已经不在乎家主的手笔有多大了。 记下来后，老李问道：“家主，既然酒宴在天下楼设置，那么到时候收礼得在修德坊的宅院进行了。到时候收的礼单，算是咱们的，还是那小子的？” 冷锋抱着小丫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除了文院的那些人，剩下的都算咱们的吧。” 收礼可不是单纯的收钱，同时也是承受了人情，别人来送礼，到时候难免要回礼。更何况，若是礼金里面掺杂了政治人情什么的，冷锋怕姚念恩处理不来。所以，由冷家承担人情才是最正确的办法。 “酒宴方面别寒颤了，告诉范坠，让他别藏着他那新式的蒸汽河船了，多送点海鲜过来。这家伙，有了新船居然不告诉我，咱们天下楼用他的船，又不是不给钱。” 老元笑道：“不是怕不给钱，而是他不好收钱。当初铁路建设的时候，他多帮咱们家运了一批物资，可是老奴跟他结算的时候，废了好大口舌才让他收下。” 冷锋又想了想，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好的提议。家臣的存在，果然是让家主偷懒的。有老元和老李在，好多事情他都不需要操心，只要吩咐下去就好。 抱着丫头起身，冷锋道：“没什么要补充的了，你们两个自己处理就行。真是的，使唤了你们这么多年，搞得我现在干什么都想不出主意来。” 老李笑呵呵的说：“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吃咱们家的饭这么多年，到底是要有点用处的，家主平日里处理兵部的事情，就已经很劳神了，琐事只要交给我们就好。” 冷锋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兵部的事情有多劳神。 对两个老管家挥挥手，冷锋抱着小丫头去庄园牌坊处准备迎接儿子回来。 昨天收到的消息，冷竞已经抵达了襄阳。按照速度计算，昨天的冷竞应该是抵达了洛阳，今天就该回来了。 儿子离家几年，如今回来，冷锋发现自己简直想的厉害，恨不得从收到消息那一刻起，就在地图上的吐蕃边境开始画线直到长安。 夕阳西下，在黄昏带着一点慵懒的光芒中，冷锋终于等到了远处大路上飞奔过来的战马。 冷竞带着一队士兵，开始减缓马速。 第922章 兵不血刃，笑里藏刀 天下庄园的庄户虽然居住的比较分散，但是，平日里的孩童总是会在街道上玩耍，任何进天下庄园的马匹，都必须在经过牌坊前减速。 隔着一段距离冷竞就跳下马，奔跑着到了父亲面前。 “爸！” 冷锋笑着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错，壮实了，看样子这些年你并没有懈怠。” 冷竞笑道：“其实也就是跟着边境的那些士兵一起戍守，挨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冷锋撇撇嘴：“装吧你就，你骗你娘还差不多，骗你老子岂不是找打？” 这些年来，冷锋一直在关注儿子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冷竞百骑破千敌的战绩。 在大唐，李世民和席君买等人，都有百骑破万敌的记录。只不过，这些战绩多多少少都有点吹嘘的成分在内。而冷竞，是真的做到了百人打千人，还追着撵了几十里。 尽管他是依仗了火药武器的威势，但这个战绩也不错了。 “走吧，回家，你回来的正好，过段时间你姐姐就要出嫁了。如今你也成年，也是时候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冷竞接过小妹妹，对老爹说：“爸，我身后这些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恰好要被调到左武卫集训，这段时间我想让他们住在咱们家，您看行吗？” 冷锋看向那几个军士，忍不住的高看一眼。 左武卫的集训只是一个幌子，其真实意图是再一次选择全军出色的将士，并由他们组建龙牙卫。这几个将士既然能被选中，说明他们是吐蕃边境那边极为出色的。 士兵们见护国公的视线投过来，纷纷单膝跪地：“卑职见过护国公！” 铿锵有力的声音中，还充满了惊喜。 回来的路上，他们听冷竞说自己父亲其实是护国公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冷竞是在吹牛，一个从小兵混到队长的家伙，老爹怎么可能是军方最出名的护国公大人？ 而如今见到冷锋，他们才彻底对冷竞服气了。 “起来吧，既然是冷竞的朋友，就不用这么拘束，走吧，回家里休息休息。” 几个士兵这才站起身，牵着马跟在冷锋的身后进庄子。 冷竞的归来，对冷家来说可是大喜事，刘淑雯自从冷竞出去历练后，就经常埋怨冷锋，如今儿子回来，嘘寒问暖的让冷竞哭笑不得。 冷月舞就要出嫁，弟弟能在出嫁前回家，她也很感动，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连连给冷竞夹菜。 吃饭洗漱过后，冷竞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来到了冷锋的书房。 而冷锋，也很默契的在这里等着他。 这是父子二人之间的惯例，在经历过什么事情过后，冷锋都会要求冷竞总结经验，这次的历练也是一样。 人的一生，就是在成功和失败过后，总结经验，找到独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 坐好后，冷锋笑着说：“这一次不同以往，是你自己要求出门历练的。况且，这一次你可是把自己送到了真正的战场上，比起我给你安排的考验，这一次的历练应该能让你收获更多吧。” 冷竞点点头：“刚出门的时候，说实话，我是很兴奋的。虽然您对我不怎么管束，可是，我还是希望靠自己闯一闯。但是，不等抵达吐蕃边境，我就开始退缩，想要放弃，回来享福了。您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是彻底体会到了....” 大致说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后，冷竞总结道：“要说有什么收获，可能第一次切切实实的觉得自己是靠自己活着吧。战场上，敌人可不会考虑你是不是护国公的儿子，只想着砍死你，而我，也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努力的活着。” 冷锋满意的点了点头，事实上，影卫的一部分人，一直都在暗中看着冷竞，从他们的报告中，冷锋知道冷竞没有吹牛，每次吐蕃人的试探，冷竞都是斩刀真枪上阵战斗的。 从第一次杀人，下战场后吐的稀里哗啦，到绝境之下也不气馁，带着百人的队伍反败为胜，冷竞是真真切切的成长了。最难得的是，冷竞一次都没用暗中影卫的支援，完全是坚持着靠自己。 “好了，既然你有收获，就说明你的历练不是无用功。明天起，家里的事情，我就全部交给你了。虽然直接把一个家族的权力压到你肩膀上有些耍赖，可是，你是长子，总要承受这些的。” 与以往不同的是，冷竞毫不犹豫，直接说：“放心吧爸！” 冷锋满意的笑了，如此果断，看样子冷竞这次历练最大的收获其实是信心。 保证过后，冷竞问道：“爸，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 冷锋给儿子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示意他问。 “吐蕃人的气疫，虽然让人头昏脑胀，可是并不是没办法适应，为什么咱们大唐不攻伐它，反而不计前嫌的加强跟他们的商贸往来，大规模的往高原送粮食？咱们大唐的官员，不可能忘记举世攻唐时的仇恨，也不可能蠢到资敌，所以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冷锋笑道：“你说的没错，咱们大唐的官员不可能忘记仇恨，也不可能资敌。攻伐高原其实很简单，只要训练出一批能抵抗气疫的士兵，再加上咱们大唐无敌的火药武器，推平高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是，攻下来高原又有什么用处？ 高原之上虽然有一些矿藏，但是对现在的大唐而言，这些矿藏还不到开采的时候，百姓们迫切需求的，其实是土地，能种植的土地。而高原呢？除了种植青稞，种植牧草以外，什么都不好种植。所以啊，高原不是打不了，而是不值得打。 至于你说的中原向高原贸易输入大量的粮食，你自己想想看，尽可能的把目的想的坏一点，可能就猜到了。” “想的坏一点？” 冷竞努力的思考起来，许久之后，他才试探性的说：“难道，是要把高原人‘养’得习惯了，让他们彻底的依赖上咱们大唐？” 第923章 巧遇 冷锋哈哈大笑：“你说的没错啊，就是这个目的。高原的粮食产量少，吐蕃人都是以畜牧为生，而咱们大唐直接供给他们粮食，比他们种一葫芦收两瓢要好多了。长久以往，你举得高原上的部族还有人愿意费力的去种植青稞？他们只会尽可能的扩大牧场，用牛羊换取粮食而已。 况且，你以为对高原粮食的输送是无限制的？每年跟吐蕃人交易的粮食，都是粮商根据朝廷的情报，计算好限度进行的。卖出去的粮食，只是刚刚好够那些人口消耗的而已。一个国家，连生存的根基，都移到了别的国家身上，你觉得，他们领土的沦陷，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冷竞忍不住说：“还真够坏的啊。” 冷锋撇撇嘴：“兵不血刃的拿下一个吐蕃，你现在知道那些文官不好惹了吧。袖里藏刀的事情，他们玩的可溜了。” 解决了疑惑，冷竞才打起了呵欠：“爸，我回去休息了啊，您明天不上朝的话，咱们父子出门打猎去？姐姐就要出嫁，我这个做弟弟的没什么好送的，不如就狩猎一头黑熊给她制作一个皮袄吧。” 冷锋笑道：“也行，正好看看你这几年长进了多少。” 定下约定后，父子二人都心满意足的回去休息。 朝堂的动荡，还没有结束，在动荡彻底结束前，冷锋不打算去闻硝烟。远征新罗百济的军队，才刚刚启程，抵达目的地，可能需要两个月之久，而火炮等重武器想要送达地方，需要更多的时间。 在战火燃起之前，兵部的事情不过是接收军队的汇报，对他们的大致动向有个了解罢了。这么简单的工作，唐瑾就完全能解决。 狩猎黑熊，用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其实，要想狩猎黑熊的话，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大唐的深山老林，根本不缺这些猛兽。只是冷竞想要狩猎到皮毛全黑，品质上乘的皮毛，才更费时间。 成功猎杀到满意的皮毛后，狩猎的队伍才从秦岭中钻出来。 路上，冷锋对冷竞说：“这几个家伙，是不错的苗子，我看很有希望被选进龙牙卫。” 十几天的时间里，这几个士兵展现了他们非凡的能力。能够在这个年纪拥有这样的实力，说明他们没少经历真刀真枪的战场洗礼。至于欠缺的技巧，等他们被选进龙牙卫后，自然有人教。 冷竞无奈道：“其实，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想跟他们一起试试龙牙卫的考验的，只是回到长安后，谁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再去考验，反倒没了意思、” 冷锋在马上伸手拍了拍冷竞的肩膀：“你也不错了，等你姐姐出嫁后，有时间的时候你老子我亲自训练你，绝对不会让你比猴子他们差。” 进山的时候是在文院那边，出山的时候反倒快要抵达长安和洛阳之间了。 从这里到长安的路程，要是赶的快些，一天的时间还足够回去。 于是，冷锋带着队伍，避开人流大的大路，选了一处小路，纵马狂奔起来。 奔跑了不过一个时辰，最前面的冷锋遇到了一大队人马， 这队人马似乎察觉到了前面有人，居然原地构筑起了防御阵型，好多家将模样的人都拔出了武器，杀意凌然。 “护国公？” 马车构筑的防线后面，一个人露出了脑袋。 冷锋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长孙冲。 认出冷锋后，长孙冲松了一口气：“先生，您这是在干嘛？要不是认出了您，我还以为有土匪劫道呢。” 冷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无奈道：“进山了一段时间，狼狈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说这个，你带着这么多人，要干嘛去？” 长孙冲的眼神移向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随即缩了缩脖子。 “当儿子的送他老子赴任，护国公也打算管一管吗？” 马车的门帘掀开，长孙无忌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因为怕丢人，他才刻意避开大路，选择了小路，可是没想到，还是撞到了他最不愿意遇见的人。 看到长孙无忌，冷锋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在这里遇见他的原因。 李世民说过，会外放长孙无忌一段时间。看样子，他这是去外地赴任了。难怪放着大路不走，偏偏走小路，还带着这么多的人马。 明白后，冷锋笑了：“原来赵国公是要去赴任啊，说实在的，我也觉得朝堂无趣至极，想去外地耍耍，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皇帝也不让我到处乱跑。赵国公能避开喧嚣，得以宁静，我实在是羡慕啊。” 长孙无忌的牙都快咬碎了，从冷锋的装扮看来，他没有说谎，二人的相遇确实是巧合，可就是巧合才让他更气。 皇帝这一次找的借口蹩脚至极，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让他回赵州，彻底离开朝堂一段时间。最让他无奈的是，以往，皇后还能为他说一句话，改变皇帝的心意。可是，这一次，连皇后也不帮他了。 李治到底是皇后的儿子，长孙无忌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留下把柄，但是皇后依旧对这个亲哥哥伤透了心，连见都不愿意见。 四处打量后，长孙无忌依旧没有发现有别的人存在，不由得黑着脸说：“看来今天老夫的运势不一定就是低谷啊，护国公，你孤身一人在这里，就不怕发生点什么意外？咱们大唐虽然匪患绝迹，但是不一定就是彻底的太平了。路上出现打劫的，也不是不可能呢~” 冷锋当然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露出白牙笑道：“这个不劳赵国公担心，我胆子不大，出门在外没人跟着，一定会心惊胆战的。” 话音刚落，小路的尽头，冷竞等人骑马飞速的跟了上来。 他们的骑术也不赖，被冷锋拉开一段距离也是暂时的。 他们也看到了前面的异状，所以不等近前，就拔出了武器。 等抵达冷锋近前后，众人都严阵以待。 狩猎的小队虽然只有一百多人，可是他们都是影卫的成员，不属于影卫的冷竞和他那几个士兵朋友，战力也不弱。 第924章 免费劳力 看到冷锋的人马抵达，长孙无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长舒一口气后，长孙无忌才说：“既然护国公的人到了，老夫就不安排人护送你回长安了。老夫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冷锋挥手示意冷竞他们让开道路，请长孙无忌先行。但是长孙无忌并不认为冷锋这是给他面子，反而觉得冷锋是在嘲讽他。 冷哼一声过后，长孙无忌钻进了马车，选择眼不见为净。 目送着长孙家的队伍离开，冷锋忍不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冷竞见老爹笑得开心，便问道：“爹，你为什么笑了？我总觉得长孙无忌这家伙不好对付，就算贬谪出京，他也终有回来的一天啊。” 冷锋摇了摇头：“回来又如何？皇帝把他撵出去，就是为了整顿朝堂的风气，什么时候他再回来，面对谈党色变的朝堂，他又能如何？” 等眼前的队伍消失在小路尽头后，冷锋才带着冷竞他们继续赶路。 大唐的朝堂，容不得扎堆结党，容不得阴谋诡计，特别是对内的阴谋诡计。 有那么多的心眼，用到敌人身上不好吗？ 长孙无忌的离开，势必会导致朝堂的一次大型动荡，这次动荡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估计都不会再有内忧。 冷竞狩猎到的熊皮，送到最好的皮匠那里，制成了一件格外厚实的皮袄。虽然模样实在是不怎么样，但是冷月舞依旧能从皮袄上感受到弟弟对自己的亲情。 袁天罡到底被影卫的人捉住，押回了长安。 在他的计算下，八月二十三，是个良辰吉日。 一天一天的时光再怎么缓慢，依旧是流动着的，八月二十一这一天，冷锋提前请好了假期，专门处理女儿出嫁的事情。 临到出嫁，冷月舞终于不再那么散漫，会经常帮着老元算计家里缺什么少什么，会跟着冷竞一起出门查看庄户的收成，当然，更多的时间，她会拿着刺绣跟母亲一起做女红，或者托着腮坐在书房，看父亲处理兵部的公文。 二十一这一天清晨，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饭，吃着吃着，冷月舞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刘淑雯伸出手指点在丫头的鼻子上：“行了呀，是女孩子，总有出嫁的这一天的。你嫁出去，我们又不是不认你了，再说，两家就隔着一条街，你还不会回来看看？” 姚念恩的宅院，几经选址，最终还是选在了天下庄园。这里虽然距离文院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比长安那边要近的多，更何况，他也看出了冷月舞对家里的不舍。 冷锋放下筷子，说：“既然心情不好，爹爹今天带你出去玩，放松一下心情。嫁妆的事情，有你娘她们处理，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听到要出去玩，冷睿的耳朵立刻立了起来：“爹爹，我也想去。” 冷竞虽然没说话，但是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小彩笑道：“既然这样，夫君干脆把月颖也带上，就留下我和姐姐两个人操劳好了。” 冷锋撇撇嘴：“今天程夫人，红拂女她们都会来帮你们俩，别以为我不知道。好了，知道你们辛苦，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在家里看到嫁妆什么的，就会难受，再加上弟弟妹妹们也想出去玩，冷月舞只能答应下来。 吃过早饭，冷锋带着四个孩子一起坐马车，驶向文院。 今天文院要举行足球比赛，虽然冷锋收到了邀请，但是因为想在家多陪陪丫头，没有答应。 抵达文院，冷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如今文院的体育场扩大了四五倍之多，然而，却依旧人潮人海。 足球这一项运动，算是火爆了长安，连平民百姓，农闲时都会过来看一会儿。 “得，看样子进不去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虽然能动用特权硬挤进去，但是冷锋并不喜欢这么做。 错开体育场，马车又驶向房玄龄他们的考古分院。 在寸土寸金的文院周边，房玄龄一口气盘了半个文院的地盘，这样大气的手笔，可是震惊了不少人，也从侧面说明房玄龄是铁了心要创立考古学这个学问分支。 考古分院装饰的很典雅，可是再典雅，也掩饰不了典雅环境下的暴发户气息。 单单台阶边下那个破了一角的铜鼎，放到后世就是天价级别的古董。更不要说，考古分院各处，几乎都有这样的古物。 “啧啧啧，稀奇啊，你居然会来我们这。” 铜鼎边，杜如晦露出了半个脑袋。 此时的他一身麻布，还沾染了一身的墨痕，叫外边的人过来看，绝对没人会把他和房谋杜断中的杜如晦、堂堂莱国公联系起来。 “杜伯伯，您干嘛呢？” 冷睿好奇心重，快步跑了过去。 走的近了，才能看到地面铺着的一张张白纸。 白纸上，已经拓印了很多的图案。 杜如晦笑道：“这是在拓印鼎上的文字，奶奶的，商周时期的人，原来也有往鼎上铸字的习惯，偏偏他们的铸造技术不咋地，拓印一下文字，都拓印不全。” 冷锋疑惑道：“你们不是已经准备出书了吗？怎么还在研究商周的历史？” 杜如晦皱眉道：“谁跟你说我们出书就是把商周的历史研究透彻了？我们出书，只是把一些已经确定的事情写出来而已。 不确定的，和没有探索到的，都要再三求证之后才能刊印成书。学问人，自然要方正一些，不能为了名声什么都敢写吧！” 五姓的《说命》被揭露为伪造的事情，给全大唐的文人敲响了警钟。尽管没人都有出书的心思，可是他们都要三审其稿，才会发出来。 看到冷锋和变得身强体壮的冷竞，杜如晦忽然笑了：“你们俩来的正好，这个鼎的底脚，我还没看过有没有文字，你们父子俩帮老夫抬起来呗？” 本来想来考古学院溜一圈，没想到被抓了苦力。 无奈，冷锋也只能和冷竞一起扳倒铜鼎，把底脚露出来。 铜鼎虽然不大，但是特别沉，这个重量让杜如晦抬，可是为难他了。 第925章 颜相时 摸了一下铜鼎的底脚后，杜如晦欣喜若狂，因为上面貌似还真的有字。 冷月舞也很好奇上面记载了什么，殷勤的帮着杜如晦磨墨，冷睿和冷月颖扶纸，杜如晦涂墨。 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才把文字拓印出来。 看着纸上的鬼画符，冷月舞问道：“杜伯伯，上面写的什么呀。” 杜如晦仔细看了一会儿后说：“这上面记载的是铜鼎铸造当年的农业，获得了丰收。具体的意思，还得研究一段时间，但是单单看这几个植物模样的纹路，大致不会出错。” 和父亲一起把鼎立回去，冷竞嘟囔道：“废了这么大劲，却只是记载了农事啊。” 冷锋活动活动肩膀，对儿子说：“别以为农事是小事，从农业的产出上，能看出很多事情。甚至于，政权的交替，也会在农业产量上面具现出来。” 杜如晦赞同道：“没错，历史无小事，好多小事件，都能和大事件联系到一起。再说，能够在久远的物件上获得历史的残痕，本身就是一种收获了。老夫常常因为这些小的发现而开心，其中的快乐，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 冷锋笑道：“看来莱国公你们是真的乐在其中啊！” 退休后，最难得的就是找到自己能干的事情，人只要有要奋斗的目标，才能忘却衰老。像现在的杜如晦，谁能猜到他已经有七十四岁的高龄了？ 有冷锋和冷竞的帮助，杜如晦干脆把考古学院的小铜鼎都翻了一个遍，收获满满。 虽然事情很枯燥，但是冷月舞却很开心，至少，暂时忘记了自己即将出嫁的坏心情。 傍晚，被杜如晦使唤了一天的冷锋和冷竞都忍不住使劲的揉肩膀。 马车上，冷月舞叹了一口气，开始帮父亲揉肩膀。冷睿和冷月颖则帮哥哥揉。 边揉着，冷月舞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今天折腾了一天，冷月舞知道，这都是父亲想要让她暂时散散心，好受一些。 冷睿和冷月颖下手不知道轻重，冷竞虽然龇牙咧嘴，却没有拒绝，听到姐姐的话，他忍不住凑过去问：“那我呢？” 冷月舞哈哈大笑：“你是世界上最臭的弟弟，哈哈。” 在欢声笑语里，马车穿过牌坊，回到了天下庄园。 二十二，出门的日子，但是因为酒宴都在天下楼举行的缘故，冷家这边的收礼，也推迟到了二十三。 再不舍，女儿出门的日子也到了。 接受了姚念恩的拜见后，冷锋不由得捏碎了杯子：“臭小子，你要敢欺负丫头，老夫就把你的腿打折！” 姚念恩哭笑不得，只能连连答应。 送走闺女后，就没了冷锋的事儿，骑马赶到长安天下楼，接下来他还要作为东道主接受宾客的祝贺。 姚念恩的叔伯一辈已经没人，他的大哥只是一个老实的小吏，让他招待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有些为难他。 今天的天下楼格外热闹，前来送礼的宾客络绎不绝。虽然他们绝大部分只是过来送一份礼物，没时间，甚至没资格参加宴会。 天下楼虽大，却也只是勉强接待朝堂文武官员，一些商人和小官员之流，根本没有进去用餐的机会。 老元的安排永远是让人舒心的，他特意在公告栏上写了，前来送礼的宾客，不管送礼的大小，都将获得一次天下楼免单的机会。这个安排，算是对没法赴宴众人的补偿。 当禁军接管了修德坊的街道后，冷锋不由得嘴角抽搐，对小元说：“去庄园通知姚念恩，忙完了就过来，皇帝参加他的婚宴，他这个主人公怎么也得露个面。” 小元离开没多久，一辆低调的马车就驶进修德坊，在天下楼门前停了下来。 李世民一身常服，伪装的没有一丝皇帝的威严，走起路来吊儿郎当，像个暴发户。 走过去迎接，冷锋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就说：“原来是李掌柜的，不知道李掌柜的准备送什么礼物？” 李世民轻哼一声后说：“李掌柜夫人送你闺女一套饰品，就已经是无价的礼物了。我这个李掌柜，还送给那小子一枚玉如意，算是给你面子了吧！” 玉如意，一般只会赏赐给文臣，姚念恩没有官职，所以不能得到一对。但尽管如此，也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不是谁家结婚，皇帝都会赏赐东西的。 “那自然是大礼，李掌柜，快快请进。” 招待着李世民进天下楼三楼特意准备的单间，冷锋把下面的事情全部交给冷竞来处理。 尽管这是冷竞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大场面，但是边疆一行给了他极大的历练，在老元的帮助下，他还是能将事情妥善的安排好。 三楼的单间，是冷锋专门给国公一级人物准备的。 单间里，李靖等人已经喝了不少酒，对于皇帝的到来，他们并不惊讶，只是起身迎接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拘束。 “都坐吧，今天是好日子，天下楼开楼之初藏匿的好酒听说一桌都有一瓶，咱们这些人，可不是一瓶能打发的吧。” 冷锋从桌子底拿出一个小木箱，无奈道：“知道你们嘴馋，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一箱。不够的话，我再叫小元去酒窖取。” 有好酒喝，就连颜相时这样不怎么好酒的人都期待起来。 如今颜相时已经六十五岁，看起来比魏征还要老相一些。 分酒过后，李世民拿酒杯指着颜相时说：“颜相时，颜睿，你们都熟悉吧，杨师道身体不适，已经致仕了，明日起他就要接替杨师道的职位。” 明明是朝廷要职的交替，却被皇帝弄的像土匪群里任命新头领。 颜相时苦笑着起身，端着酒杯道：“今日恰逢护国公嫁女，老夫得以与诸位同僚共聚一堂。老夫致仕数年，想不到皇恩浩荡，不嫌老夫年老，再次启用。今后，希望诸位同僚多多关照。” 新的宰相，还是要给面子的。虽然没有起身，但是众人不管酒量大小，都饮了一杯。 第926章 揭短大会 共饮一杯过后，颜相时就坐了回去，低调的很。 尽管此时的单间聚集了很多人，但是气氛却始终提不起来，每个人都静悄悄的吃东西，连谈话的声音都尽可能的压低。 究其原因，是单间里文武齐聚。 文官武将总是尿不到一壶里，单是文臣的话，他们会吟诗作对，找文人的乐子；单是武将的话，那饭菜什么的都是多余的，拼酒就能带动气氛。 可是当文官武将都聚到一起，反而都没了兴致。文官觉得武将吵闹，武将嫌弃文官酒量小....因为这些原因，除非是大庆，否则文官武将齐聚的酒宴总是以这样的氛围收场。 李世民已经习惯了，只是独自在那里饮酒，并不在意。 气氛平静，冷锋却不怎么开心，今天是他嫁女的日子，作为主家，他有责任带动氛围。 端着酒杯站起来，冷锋笑道：“今天是我嫁女的大喜日子，所以，我准备拿出点彩头来当酒令的奖品，不知道你们想不想试试？” 冷锋突然的发话，让所有人都感兴趣起来。 杜如晦大大咧咧的说：“等下，先说好，彩头是什么？怎么玩？老夫酒量不行，喝酒的话，可喝不过武将，至于彩头，当然是金币最好。老夫的考古分院已经穷掉底了，不是金币的奖励可没意思。” 杜如晦直白的话惹得房玄龄直白眼，但是他对金币的奖励也很有兴趣。 程咬金被刚刚的氛围压抑的有点难受，如今冷锋站出来说话，他立刻来了劲儿：“护国公，奖励什么的老夫不在意，只是这饮酒，你得说好，是不是喝这个二十多年的藏酒？” 天下楼二十多年前的藏酒，味道虽然好，但是却极度上头，要是喝这个，就连他都扛不住。 冷锋笑道：“喝什么自己定，只是作为一种惩罚罢了，文官如果不愿意饮酒，喝茶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个，文官们也来了兴致。武将们喝酒都当水，他们可承受不来这个，如果能喝茶代酒的话，玩一玩也没什么。 李世民也来了兴致，因为下午还有奏折需要处理，他不准备喝太多的酒，如果能以茶代酒，他也不是不能玩玩。 颜相时道：“护国公，先说说规则，要是有趣，老夫也玩。” 冷锋指指桌子上的花生米盘：“这盘花生米，我先征用了。今天的酒令，是揭短，在场的人，都可以揭别人的短，如果揭的对，就能获胜一次，得到一粒花生米。被揭短的人，如果不能反驳，就得饮酒一杯，若是反驳成功，则算他的胜利，揭短者失败饮酒。到最后，谁揭短揭的最多，就能得到彩头。至于彩头嘛，我想想....” 只是少顷过后，冷锋就笑了：“就一万金币吧。” “啥？” 听到“一万金币”，刘弘基已经送到嘴边的肉都掉到了桌子上。 房玄龄等人虽然镇定，却也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金币，就算是他们都家大业大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想不到冷锋居然这么舍得出血。 还是说，他认定自己赢....也不对，他是准备作评委的啊。 杜如晦问道：“护国公，你没说错吧，一万金币？不是一万银币？” 冷锋挑挑眉头：“你没听错，就是一万金币，莱国公，这下你有兴趣了吧！” 一万金币，没人不眼馋。然而没，规则是揭短，这是个得罪人的行为，稍有不慎，就要结仇，算起来，还是不划算啊。 李世民笑了：“这个玩法不错，朕很喜欢。朕也加入，说好了，不管怎么样，都不允许急眼。” 皇帝发话了，众人顿时放下心来。有皇帝背书，玩玩也没什么。 杜如晦立刻站起身，指着房玄龄道：“老夫先来揭揭老房头的短，这老家伙，钓誉沽名的很，居然诱骗老夫出书写历史，他把甲骨文的发现据为己有。怎么样，老房头，你能反驳吗？” 房玄龄黑着脸说：“写史和写文字发现不是一样的嘛！你计较这个干嘛。” 虽然嘴硬，但是房玄龄还是喝了一杯酒。他不得不承认，分配写书主题的时候，他是起了私心，想要借此青史留名。 见房玄龄喝了酒，杜如晦得意的从冷锋手里接过一粒花生米，坐了回去。 房玄龄虽然坑了他，但是他并不在意。俩人在这两个方面各有特长，房玄龄来写文字的发现，才是最妥当的。 有了杜如晦开头，程咬金立刻接上：“咱老程就来说说卫国公李靖吧。” 李靖拿筷子指向程咬金：“卢国公，我没得罪你吧！你没事揭我短干嘛！” 程咬金嘿嘿一笑：“俺老程要揭李靖人老花心不老，这家伙，经常去曲艺坊，名义上是去听曲儿，实际上是去看姑娘了。” 见程咬金果然把这个揭出来了，李靖大囧，赶紧喝了一杯酒压抑羞愧。 第一次见李靖羞愧的样子，李世民哈哈大笑：“自古英雄配美人，李靖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说他是英雄，没人反对，这不算什么。朕呢？有没有揭朕的短的？” 别人或许会担心揭皇帝的短会有什么后果，魏征可不会担心。 扶着桌面站起来，拱拱手，魏征道：“臣要揭陛下的短，陛下，昨日早朝的时候，臣发现您总是精神恍惚，还不停的揉腰。想来，陛下前夜笙歌了一夜啊，微臣劝陛下爱惜些身体，莫要太沉迷美色。” 被人揭短，一般人都会羞愧，而李世民却全不在意，他的脸皮可厚的很，魏征的揭短他毫不在意。 “朕知道了，这一点，朕认了，朕喝酒。” 喝了一杯过后，李世民兴致盎然的等着下一个揭短的人出现。 .... 揭短的游戏进行了两个时辰，期间，只是姚念恩到来的时候稍稍耽搁了一下。尽管大庭广众下揭短，让人难堪。但是，在场的人，都是贞观老臣，彼此熟识，揭着揭着，众人反而放开了。 都是快退休的年纪，还在意什么脸面。 直到夕阳西下，李世民才惊醒自己太沉迷看戏，居然忘记了回去处理奏折。 第927章 将相和－颜氏家训 没办法，众人互相揭短，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而他也忘记了戒酒这回事儿，被人揭短就一杯下肚，不知不觉间也高了。 哆哆嗦嗦的拿起酒杯，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对身后的无言说：“去东宫通知太子，让他去把朕的奏折处理掉，朕实在没精力了。” 无言点点头，就快步离开。 冷锋盘子里的花生米已经所剩不多，见李世民这样安排，不由得笑道：“你现在对承乾放心了？” 李世民无所谓道：“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如果不是朕还在位，他现在应该已经经历很多，够资格作为真正的皇帝了。” 李世民难得提起这个，冷锋想了一会儿后才对他说：“你有没有想过像太上皇那样，退位给承乾，你好和梁国公他们那样过上退休的生活？” 可能确实是喝多了，李世民并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随即再不说话。 揭短揭到最后，冷锋盘子里的花生米居然彻底没了。 尽管之前被人吃了不少，可是盘子里依旧有一百多个啊！ 如今，众人身前或多或少都有一两粒，最多的人，是魏征。 或许就快退休了，魏征火力全开，把所有人都数落了一遍，而想刘弘基这样的，更是被连连数落。 杜如晦也喝了不少，见冷锋的盘子里已经没有了花生米，他叹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一万金币，是郑国公囊中之物喽！” 魏征微微一笑：“老夫就要退休，家里没有余钱，你还不让老夫赢点棺材本？” 第一次听见魏征追逐钱财的话，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一场宴会进行了一个下午，喝的最多的刘弘基和程咬金，早就被家将抬了回去。 揭短大会到此就算是结束了，醉了的开始呼喊家将护卫过来搀扶，没醉彻底的，也晃晃悠悠的嘲笑醉倒了的酒量低。 颜相时喝的也不少，但是他并没有家将或者护卫相随，直到散场，他都坐在原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确定所有人都安然离开后，冷锋才回到三楼单间。 颜相时特意留下来，应该是有话跟他说。 果然，等到冷锋推门而入，颜相时已经倒好了两杯热茶。 接过一杯热茶，冷锋问道：“颜先生特意留下来，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颜相时喝了一口茶水，才说：“护国公，老夫的过往，你应该清楚。我这个本该致仕的人，却被陛下再次启用，其实就是因为杨师道和长孙无忌带来的影响。 待老夫上任，朝堂必定会面临一次大清洗，留下来的，都会是没有明显派别的官员。朋党的问题，是各个朝代都会面临的怪圈。咱们大唐想要避过去，说实话，很是艰难。陛下的做法，最多奏效一时，却没法长久解决问题，您觉得呢？” 冷锋无奈道：“只要涉及到利益，涉及到权力，朋党就会产生萌芽，这是没办法的事。颜先生谈起这个，可是有什么办法吗？” 颜相时笑道：“老夫自得到陛下征兆起，就一直研究这个问题。最后，老夫发现了另一个点，朋党不一定全是金钱权力引起的，官员彼此的明争暗斗也是原因之一。而朝堂上，最出名的，莫过于文武相争了。” 冷锋点点头：“没错，文武相争确实会引起很多问题，可是没，这是历朝历代的惯例，您又能怎么办？” 颜相时道：“很简单，既然没法避免，那就尽可能的减少一些纷争就是了。文官历来以宰相为首，待老夫任职后，将会成为文官的表率。而武将那边，本来是以河间王和卫国公为首的，而河间王已经退休，卫国公退休在即，将来一段时间，武将们肯定会以你护国公为尊。 朝堂上文武两边的领头人，就是咱们两个了，只要咱们和平相处，彼此互助，就能减少很多的文武相争。护国公，你觉得呢？” 冷锋看向颜相时，此时的颜相时面无表情，极为坦然。 如果换了一个人说这话，冷锋绝对会嗤之以鼻，而颜相时的话，就另当别论了。颜家人，向来都很正义，鲜有奸诈之徒。士林文坛多年以来不曾改变地位，就足以证明。 拱拱手，冷锋问道：“不知颜先生准备怎么个和平共处？” 颜相时见冷锋并没有拒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很简单，帮理不帮情，不管什么问题，都要以道理为先，以大局为重，这一点，不难做到吧。” 冷锋苦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一点着实有点难为人。” 文武的斗争，很多时候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好多时候，哪怕不占理的一边，也会叫嚣数日。参与朝堂多年，冷锋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以道理为先，以大局为重，说的轻松，却很难做到。 “尽管很难，但是我还是答应了。颜先生，不，颜相，至少在我退休以前，我会跟你一起站在道理大局这一边的。” 见冷锋答应下来，颜相时顿时笑了。他虽然早就知道护国公会答应下来，但是在他没有真的答应以前，他心里也没底。 单间的门被人敲响，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还带着一个小包裹。 接过管家手里的包裹，颜相时把它递到了冷锋面前。 “这是什么？” 带着疑惑打开包裹，当看到《颜氏家训》这四个字后，冷锋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颜相时在管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笑道：“这算是老夫送给护国公的礼物吧，早就听闻文院广收天下藏书，并刊印出来，流传各处。我们颜家的颜氏家训，虽然只是训子所用的书籍，但是应该还够资格被文院使用。” 郑重的收起包裹，冷锋起身拱手道：“冷锋代文院谢过先生惠赐。” 颜相时摆摆手示意无妨，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看着桌上的包裹，冷锋长长舒了一口气。 颜家的《颜氏家训》，虽然只是家训，但是在文坛却是举足轻重级别的着作。 第928章 活捉狄仁杰一只 《颜氏家训》是南北朝时期颜之推创作的家训。这本书成书于隋文帝灭陈国以后，隋炀帝即位之前。是颜家大儒颜之推记述个人经历、思想、学识以告诫子孙的着作。 颜氏家训极为精简，却句句发人深思，全书共有七卷，二十篇，本来就是几张纸的事儿，可是颜相时送来的却是接连的几本。 打开书籍看了看，冷锋就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了。 这几本书都是颜之推之后的颜家子孙的笔记，用很多现实的实例，印证了颜之推家书的正确性，并告诫后人不得违背。 如果说颜氏家训只是几篇纸的话，这个才算是真正的书。 文院眼馋颜氏家训许久了，可是这玩意儿毕竟是别人家的家训，就连开口都不好意思。不过好在颜相时主动拿了出来，还承诺允许文院刊印。这样一来，颜氏家训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传遍大唐。 这是一份真正的大礼啊！ 拿起包裹，冷锋推开单间的门，下楼看一下情况。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楼里的宾客却没有丝毫减少的打算，反而越来越拥挤。 没办法，招待完官员们后，后面还有很多的富商之类。他们虽然跟冷锋没有交情，但是或多或少受到过天下楼的帮助，冷锋嫁女，他们怎么也要来参加一下。午间的宴席赶不上，还有晚宴在。整个长安城，也只有天下楼有颜面让天子开恩，解除一天的宵禁。 二楼大多是一些大商人，像郝文财这样的，几乎是一道最有影响力的大商人。 小元出现在冷锋身后，送上一杯热茶，冷锋把包裹递给小元，端着茶走了过去。 见到冷锋，商人们纷纷起身逢迎：“护国公，恭喜恭喜啊！” 冷锋随便一礼算是还礼，道：“今天我冷锋嫁女，幸得诸位捧场，只是之前在楼上与陛下他们喝了太多，再喝就要躺着回家了。所以，在下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熟识的人，总要帮着圆一下场。 郝文财帮腔道：“护国公既然已醉，那以茶代酒也没什么的，能得到您的亲自接待，是我们的荣幸。” 范坠也说：“怎么能是护国公敬我等呢，应该是我等敬护国公才对，护国公，饮胜！” 说完，他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众商人纷纷跟随，冷锋也笑着喝了一杯。 把茶杯递给小元，冷锋说：“家里还有事情，先告辞了，诸位慢用。” 在商人们的“护国公慢走”声中，冷锋下了楼。 至于一楼，则是一些小商人和平民的宴席。这些人，甚至不够资格承受一个国公的接待。倒不是冷锋嘚瑟，阶级的差距，不是他单方面就能解除的。刻意的去招待这些人，只会让他们不自在，所以只是露了一下脸，说了两句话后，冷锋就走出了天下楼。 伸了个懒腰，冷锋对小元说：“今天接受的礼物，就都放到修德坊的冷府吧。过一段时间哪家有什么喜事，只要不是亲近的几家，不是太重要的，你自行去送礼就好，这写礼也就是这回事儿，换来换去的罢了。” 小元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便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要看一下的，有些商人，送的的东西都是精品，咱们家里应该用得到。再说，咱家少爷也快成亲了，聘礼也得提前准备了。咱们护国公府，不能让聘礼太寒酸太单调不是？” 冷锋哈哈大笑，小元果然和老元一样考虑的周到。 “你自行处理就行，要是你看上了什么东西，自己取就是，你们父子为冷家操劳多年，别总是把自己当成奴仆，大方一点。” 小元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主家这么说是因为主家和善，而他们做家臣的，怎么也不能逾越。 带着包裹往家里赶路，考虑到文院今天放假，冷锋便没有直接把《颜氏家训》送到文院，而是带着回到了家里。 今天除了嫁女儿之外，还有一个节目。 早在前几日，他就和李泰、李恪、李承乾商量好，要趁着今天月舞成婚，把狄仁杰这条泥鳅抓住。 这家伙最近不止躲着家里人，甚至连师父这边也不来了，或许是觉得师父也太唠叨了？ 不婚这样的行为，在后世或许没什么，但是放到唐朝来，可是大逆不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些森严的大家族，子孙成年后要是没有子嗣，甚至连祖坟都进不去。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光棍在这个时代的地位。更不要说，狄仁杰也不是穷汉子，小小年纪就是朝廷要员，更有爵位伴身，要是他想要成婚，排队的女子得从长安排到天下庄园。 回到家，把包裹交给老元妥善管理，冷锋没有梳洗就进了客厅。 客厅里，师兄弟四个正在喝茶，而唯独狄仁杰垂头丧气。 见师父进来，他们纷纷起身。 伸手示意他们坐下，冷锋看了看座位，无奈的跟李泰挤在一起。尽管主位空着，但是他坐在李泰这里，正好面对狄仁杰。 “狄仁杰啊....” 冷锋才一开口，狄仁杰就苦笑道：“师父啊，家里已经把我逼的够惨了，您能不能饶了徒儿？” 李泰撇撇嘴：“师弟，怎么跟师父说话呢？我们不也是为了你好？说实在的，你现在成婚，咱们还有机会结成亲家。咱们同年龄段的人里，师兄也就看你们家最顺眼。” 李承乾也说：“师弟，莫说师父生气，师兄也生气，你忘了咱们师徒几个的约定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 李恪也好奇道：“师弟，你为啥不想成婚啊，说出来听听，我们也不刻意开导你，就是听听还不行嘛！” 看着周围四双眼睛，狄仁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被师兄捉住，强行带回家里，他就知道躲不过这一关。 清了清嗓子，狄仁杰无奈道：“倒也不是不想成婚，当初我还是想着成婚的，可是，家里介绍的几家女子，我托师姐打听过，都是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我你们是了解的，最讨厌扭扭捏捏了，什么事儿直来直去的不行吗？这要是成婚了，我得难受死。” 第929章 大概也许可能中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即不断摇头：“师弟啊，扭扭捏捏怎么了，现在的大家女子不都是这样嘛！你师嫂你也知道，苏家的大小姐，我俩到现在为止不也处的不错？成婚这种事情，两个人将就将就的，不也就习惯了嘛！” 李泰和李恪很机智的什么都没说，他们两个算是比较幸运的，他们都是自己挑选的妻子，如果是赐婚的话，估计就像狄仁杰说的那样，根本忍受不了啊。 吐完酸水，狄仁杰看向师父：“师父，您就开恩一下，别刻意逼我了，本来我还想来家里躲我爹他们的，可是您不比他们唠叨的轻啊。” 冷锋一脸黑线：“我现在变得这么唠叨了？” 狄仁杰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李恪道：“师弟，师父唠叨也是为你好。你看看整个长安，哪个大家子弟不是十五六就成婚的？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逃婚，已经是大不孝了，可是狄伯父不还是没揍你？这要是放到五姓那样的大族，你信不信你被宗谱除名都可能？” 狄仁杰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家里对自己足够纵容了？可是，成婚这种事情，他还是不想向现实妥协。 “唉，跟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女子成婚，也太残酷了啊。” 看狄仁杰唉声叹气的样子，李承乾也感同身受，其实他说的轻松，实际上也没少跟苏氏闹矛盾。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瞪了李泰和李恪一眼，这俩家伙真是奸诈，在岭南的时候避开耳目，自己搞到了媳妇。 冷锋知道狄仁杰的意思，便说：“行了行了，师父不唠叨你了。可是，狄仁杰，你也不能就这么下去啊。你看看继宇，都准备考文院了，你连孩子都没有呢。” 狄仁杰哀怨的看了师父一眼.... 冷锋耸耸肩，立刻闭上了嘴。 看样子狄仁杰已经被家里折腾的够呛了，他就不施压了。 李泰看了一下天光，说：“师弟，劝，我们这些做师兄的也劝了，你好自为之吧。师父啊，趁着天快要黑了，我那里还有实验要进行，我先回去了啊。” 知道李泰的发电机已经产生了第一缕电花，他正急着彻底把握住胜利果实，冷锋对李恪说：“你也回去吧，青雀没带护卫，你把他送回去。” 李承乾道：“师父，我也不留了，父皇塞给我一堆奏折，我下午处理了一些，剩下的也要处理到半夜，得赶紧回去了。” “那行吧，都回去吧。” 站起身，冷锋送三个徒弟出门，而狄仁杰还坐在原地叹气。 走到后院门口的时候，李泰回过头，说：“师父啊，我觉得，狄仁杰这小子分明是对武媚有意思，所以才哪一家都看不上眼的，您就没想过？” 知道李泰有话要说，冷锋才跟了过来，可是听到的却是这个.... 仔细想了想，冷锋疑惑道：“我没看出来狄仁杰有这个意思啊，他和武媚不是一直处不来吗？等等，青雀，你的意思是？” 李泰斜眼笑道：“对啊，就是您说过的打亲骂爱呗！我觉得啊，没准武媚也是这个心思，他们俩骨子里都很傲，总觉得自己厉害，另一半也不应该是泛泛之辈。数来数去，全大唐青年人这一批里，狄仁杰是最出挑的，女子里，不就是武媚最出挑？” 有了李泰的提醒，冷锋才察觉这个可能。或许，这俩崽子真的是互相对眼却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毕竟，狄仁杰可是有一句：“我托师姐....” 李恪皱眉道：“可是，他俩要是对眼，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吧。只要跟师父一说，不就好了？” 冷锋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啊，早些时候，狄仁杰他爹和爷爷还想过让我把武媚许配给狄仁杰，可是等狄仁杰平步青云后，他们反而不提了。你们想想看，狄仁杰被说亲的那几家，哪一个不是侯爵起步？” 李承乾说：“看样子，是狄家的爷俩看不上武媚了啊！师父，我觉得您有必要帮他们一下，这样下去，狄仁杰得什么时候才能成婚？” 冷锋笑道：“行吧，明天我想想办法，正好最近朝廷有个政策要施行，我能在上面做做文章。” 李承乾立时反应过来：“您说的是文院先生官职化的事情？这个没准真的可以啊。” 李泰不明就里的问道：“师父，你们在说什么？” 李承乾揽住弟弟的肩膀：“走吧，路上我跟你们说。” 眼看着三个徒弟离开，冷锋便回去见狄仁杰。 狄仁杰还在原位，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竞刚刚回来，见父亲在偷窥客厅，不由得蹑手蹑脚的靠近，轻声问：“爹爹，您看什么呢？” 冷锋拍拍冷竞的肩膀：“一会儿我进去跟狄仁杰说点事儿，你帮我看看狄仁杰的反应昂。” 冷竞点头，靠在窗口紧紧盯着里面。 装成一副威严的样子后，冷锋一脚踹开了客厅的门。 狄仁杰被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当看清楚是师父后，他顿时红了脸。 完了，师父生气了！ 师父从来没对他生气过，狄仁杰很难保证面对生气的师父时，自己还能不能坚持。 冷锋开口说：“瞅瞅你和武媚，一男一女，都闹着不婚打光棍，有什么意思！算了，明天我就找皇帝给你们下旨，让你们俩凑合一起去！虽然武媚大你四岁，可是也没大多少，你俩都是我徒弟，我没用师父的身份强令你们什么。现在看来，不强令你们是不行了！” 说完，冷锋走了出去，还刻意放大了走路的声音，一直走到廊道拐角处才停下。 远远的向冷竞打出疑问的手势，冷锋准备看看狄仁杰什么反应。 要是狄仁杰抱着脑袋哀怨，那李泰的猜测就没有一点可能。 冷竞过了好半天才对老爹伸出大拇指，随后扮了一个表情。 这个表情，怎么说呢，眼睛是滑稽的，嘴角的弧度恰好处于大笑和阴笑之间。 大概.... 也许.... 可能.... 中了？ 咳咳，自首 咳咳，自首 今天本来是准备晚上码字更新的，但是，晚饭前，我爸妈临时决定带着我干一件大事，那就是穿越重重白眼去我姥姥家一趟。 就这样，我才回到家…今天咕咕咕了，不好意思啊～请各位读者大老爷轻点判刑。另外，快递不通，不要试图寄刀片（瑟瑟发抖） 第930章 魏征退休了 没有师父不为徒弟考虑的，这个时代的师父，是真真正正相当于半个父亲。不管是狄仁杰还是武媚，冷锋都不希望他们就这样孤独一生。 或许这样有点多管闲事，可是当师父的，跟做父亲的一样，不就是多管闲事的吗？ 敲定主意后，冷锋决定再派夫人出马，去试探一下武媚，如果这俩崽子真的暗自对眼，那他怎么也得把这根红线搭上。 武媚的心很大，这一点，从她怂恿冷月舞嫁给李治就能看出来。甚至，她还存在着让冷月舞代替她实现什么的心思。这样的女人，除了狄仁杰，恐怕别的男子还真的镇压不住。她这样的女子，几百年也就出了一个，先前不管是跟随李泰混实验室，还是跟张围学经商，武媚都展现了极强的天赋。 如果压的住她，把她娶回家的人家，绝对会兴旺，要是压不住，可就是灾难了。 狄家不大不小，她再怎么折腾，也只能让狄家发展壮大到一级家族的程度，不可能走上歧路。而换了别的家族，啧啧啧，没准会发生什么呢。 背着手离开廊道，冷锋打定主意要多管闲事一下。 走回卧室，冷锋顿时哭笑不得。 此时，刘淑雯正坐在床边，拿手帕擦眼泪。另一边，小彩还在拍打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冷月舞从订婚到出门，刘淑雯都没哭，想不到到现在这个时候却憋不住了。 走进卧室，冷锋道：“行了呀，女儿大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出门的。这也就是姚念恩是个不错的人，要是人坏一点，你岂不是要天天哭？” 刘淑雯瞪了冷锋一眼：“您心大，半夜做梦的时候不也唉声叹气了半夜？” 小彩哈哈大笑：“想不到夫君姐姐你们都这么脆弱啊，早知道我就跟你们挤着睡了，好当场看看夫君怎么在梦里叹气。” 刘淑雯没好气的怼了她一下：“你别得意，你也有丫头，迟早也要出门的，到时候你不要哭出声才好。” 被揭穿了心思，冷锋却丝毫不在意。嫁女儿这回事，就算有再多的准备，也抵御不住当时情感的爆发。就算他曾经是杀手，心如铁石，可是，在大唐的二十多年间，早就被生活给柔化了。 曾经觉得家庭是累赘，但是现在有了妻子儿女，也没有觉得太坏。 走到床边，一个虎扑扑上去，冷锋扭扭腰说：“今天也是累坏了，明天还要上朝，你们两个，都出去找房间睡，今天老夫要好好休息。” 刘淑雯悄悄啐了一下，却还是跟小彩一起走了出去。 颜相时马上就要上任，代表朝堂百官一直忧心忡忡的大清洗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不管李世民都做了什么，反正近几年的话，大唐的朝堂应该不会乌烟瘴气起来。 第二天一早，冷锋依旧没有丢下自己的晨练。当一件事情形成习惯后，就像喝水呼吸一样，已经成了不可缺少的东西。锻炼也是一样，尽管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不复当年，但是冷锋依旧没有放弃锻炼。 就算不能增加战力，锻炼依旧能保持身体的健康。冷锋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是看上去也就是刚到三十，这就是明证。 相比之下，好多四十岁的唐朝人，已经明显有了老相。 天气还没有转凉，骑马上朝是个不错的选择。 抵达太平坊的时候，冷锋跟刚刚出坊的颜相时撞了个正着。 掀开门帘，颜相时主动搭话道：“护国公竟然来上朝了，真是稀奇事。” 冷锋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我很厌烦乌烟瘴气的朝堂，所以干脆就眼不见为净。再说，就算我不在，兵部也能正常运转，所以无碍。您新官上任，火可烧不到我的脑袋上。” 颜相时笑道：“老夫胆子再大，也不敢烧到护国公的头上啊。不过，上任之际，老夫就提前用宰相的身份，跟护国公谈一件事如何？” 冷锋控制着马速，让马跟马车保持着同步的速度。 再一次跟车窗相遇后，冷锋说：“颜相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颜相时想了想才说：“护国公，今日老夫就要上任，有朋党之嫌的官员，这段时间被陛下或贬或黜，朝堂已经恢复清明。这件事情，老夫觉得可以翻过去了，至于杨师道，您已经把他整治的很惨了，就给他留点余地如何？抛去朋党的事情，杨师道还是干过不少好事的。比如修路工程，自房相退休后，他可没出一点差错。” 没想到颜相时会为杨师道求情，想想小元的汇报，冷锋也觉得是时候放过杨师道了。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是杨家的产业，就会受到天下楼的排挤算计。小元的做法很简单，杨家开什么店，他就在旁边开一家同样的，价格永远比杨家的低一点，哪怕会亏本；杨家供货的渠道，天下楼也会过去插一手。 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但是，像杨家这样的大家族，钱财反而是家族的根基。在小元的折腾下，杨家广厦距离倾倒已经不远了。 冷锋本来就打算收手，留给杨师道一点退路，此时既然颜相时开口，正好送一个现成的人情。 “既然颜相开口，冷某自然遵从。” 见冷锋答应下来，颜相时松了一口气：“护国公果然大度，那老夫就谢过了。” 颜相时的马车和冷锋的马并排而行，一路没有阻碍的到了宫门前。 这两个人一个即将是文官的头头，一个是现在武将的领头人，遇到的官员无不停下避开，等他们过去后再远远的跟着。 今天的朝会，颜相时上任是一个大事件，另一个大事件，则是魏征当堂呈递乞骨表，而皇帝也准许了。 马上就要七十岁的魏征，就算不主动退休，也没法在任多久了。 长孙无忌引起的朋党风波结束，他最后的一点担忧也化为乌有，干脆就直接上表请求离任。 人镜魏征，终于也结束了他的贞观政治生涯。 第931章 凌烟阁终立 魏征的一生，可谓是极度坎坷。 大业十三年，他在武阳郡丞元宝藏帐下为官。元宝藏起兵响应瓦岗李密，元宝藏给李密的奏疏都是魏征所写，李密见魏征非常有文才，于是召见魏征。可是，魏征献上的壮大瓦岗的十条计策，李密却根本不当回事。 后来魏征归降李唐，在太子麾下任职。李世民掌权后，曾质问魏征为什么帮着太子对付他。魏征并没有逢迎认错，而是以“为人臣，则竭心力以助”为理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正是因为他的倔强。他才能在李世民对太子势力的大清洗中保留下来。 或许有人觉得魏征是李世民特意留下，安抚与太子有交的群臣的一个托儿。但是，如果魏征不是真的有自己的优点，又凭什么能当上这个托儿？ 而后来的贞观年间，魏征也多次展现了他的政治能力、诤谏能力。大唐能有如此的盛世，功劳绝对缺不了魏征的那一份。 准了魏征的乞骨表后，李世民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魏征这家伙是他心里想砍的人里，排名最靠前的一个。贞观到目前有二十三年，他就被魏征气了二十三年。可是如今魏征决定退休，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 清清嗓子，李世民道：“魏征，你也为大唐操劳了半生，如今你退休，朕没什么赏赐你的，不如就赏你一万金币吧，如何？” 魏征是国公圈公认的穷人，为了让他晚年能过的好一点，李世民也只能破例赏赐一些金币给魏征。 魏征拜服于地：“老臣谢过陛下美意，但是，请陛下容许老夫问一句，您赏赐老夫的金币，是出自国库还是私库？” 李世民疑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魏征认真道：“如果是国库的金币，老夫必定要谢绝。既往官员退休，陛下都不曾赏赐，为何到了老臣这里就要破例呢？国库的金钱都是民脂民膏，老臣虽感谢陛下的美意，却不敢受用。但若是出自陛下私库，老臣就没有这个顾虑，当拜谢陛下的恩赐。” 冷锋差点直接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身边的李靖，冷锋憋着笑说：“我给你翻译一下，魏老头的意思，分明是你别拿公款来糊弄我，自掏腰包吧你。” 不止冷锋一个人，不少朝臣都憋着笑。强行憋笑是很难受的，所以抖动一下身体也在情理之中。 坐的高的李世民，正好能看到朝臣们的肩膀此起彼伏，像海浪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哪怕是在离任前，魏征也要怼他一下。 有点气，但是他更想笑。 强忍着怒意和笑意，李世民道：“朕掏自己的钱，这下你放心了吧！” 魏征没有起身，高声道：“那老臣万谢陛下恩宠！吾皇圣明！” 知道这时，冷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世民敏锐的听到了笑声，当发现是冷锋的后，他却并不在意，因为他记起，昨天冷锋也欠了魏征一万金币。 “起来吧。” 想到冷锋也亏了一万金币，李世民心情大好。 魏征这才站了起来，整理衣服，一一回应朝臣们的贺喜。 当官能当到魏征这个程度，不仅安稳离任，还蹭了皇帝一万金币的，不可谓不成功。 两个大事件过后，就是照常的朝会，颜相时明显做了功课，提出讨论的事情，无一不是朝堂目前需要认真对待的。 冷锋也特意提出要增加对军队训练的支持，有了之前的约定在，颜相时并没有阻止，而是带头答应下来，还很大方的直接提升了两成。 没有了文武相争，没有了暗潮的彼此干扰，朝堂处理起事情来很快，与以往需要耍赖争吵达到目的对比起来，明显这样的效率更高。 不到午时，存在争议的问题就处理一空。两次问有无表启奏后，见没人答话，李世民就说：“既然没有别的事情了，朕有一件事，要公布一下。” 颜相时问道：“不知陛下有何事？” 李世民抬起头，带着几分追忆的感觉：“朕很早之前就决定要建立凌烟阁，表彰大唐自建立以来的功臣，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如今，连魏征都退休了，朕决定还是建立起来吧。” 颜相时回道：“陛下不忘臣子辛苦，建立凌烟阁以表彰，实在令我等信服。只是，不知这凌烟阁，到底是如何表彰功臣的？” 李世民看向大殿的一角：“阎立本，过来吧。” 随着李世民的呼唤，阎立本抱着一卷巨大的卷轴，缓步走到了阶下。 在宦官的帮助下，那个卷轴被展开。 当看清楚卷轴展开后的样子后，群臣忍不住连连发出惊叹。 而冷锋，差点直接跳起来：“姓阎的，你什么时候偷窥我了，居然画了我？” 卷轴展开后，分明是真人比例的画像。 令群臣惊叹的是，这画像一改往常的风格，没有上色，只是用明暗的线条，就画出了立体感十足的画。最难得的是，如果把画卷放到护国公身边对比，几乎找不出一丝违和感。 这种简笔画和写实的风格，还是冷锋强塞给阎立本的，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自己摸索到了这个程度。 画里的冷锋穿着一身鱼鳞铠，身后是被尸体掩盖的城墙，手里是断裂的三棱刺，眼里透着毅然决然的神色。只是看一眼画面，众人就明白这是画的高昌战场之上的护国公。 阎立本得意道：“自从你吐槽我画的画像没有立体感后，我就按照你说的开始钻研。如今，就算不对着实物，我也能把脑海中的画面一丝不差的画出来。你以为我画的简单？为了写实，我可是特意跑了一趟高昌，这城墙的纹路，可都是我对比着真实的城墙画出来的。” 李世民打断了阎立本的话：“朕准备为开国以来的功臣，画出等身画像，悬挂与三清殿边新建的凌烟阁中。凌烟阁中悬挂的画像，共计有三十六张，除了其中二十六张已经明确是谁外，还有十张空余。众爱卿，你们可明白朕的意思？” 第932章 前五都没进 明白！当然明白！ 在场的大臣们没一个是蠢货，当官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当然是名利双收加青史留名。 所有人都想青史留名，其中小半的人只为了这个终极目标而努力，结果活成了魏征的模样，虽然留名了，但是日子混的实在不怎么样。另一小半人，则把目光盯到了名利双收上，结果，他们不想青史留名，事迹反倒被流传下去。当然，流传下去的是骂名。 而半数的人，都想两者兼得，只是可惜，能做到兼得的人，实在是少见。 而皇帝的凌烟阁，则是一个一蹴而就，名留青史的机会。对他们这些当初没有追随皇帝打天下的人来说，这个机会不要太让人幸福。 “陛下放心，我等必定竭尽全力，为大唐盛世添砖加瓦！” 在群臣整整齐齐的声音中，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本来，他只想把追随自己的老臣子加入凌烟阁的，可是，李承乾却直接跟他张嘴讨要了十个位置。一句“父皇不给后臣留点动力吗”，就让他哑口无言。 再打量了一下群臣个个鸡血上头的表情，李世民笑了，李承乾到底已经够资格当一个合格的皇帝，这个建议，确实很有效果。 朝会在官员们热血上头的状态下结束了，他们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仍旧在讨论着凌烟阁的事儿。皇帝既然公布出来，那就一定有这个机会。他们本来就籍籍无名，想要达到护国公、房相等人的高度，凌烟阁既是一个目标，也是一个很好的捷径。 “呵呵呵，你那一万金币，记得划到老夫账户上。” 最晚出来的是冷锋和魏征，冷锋是找皇帝有事，魏征则是要谢恩。 听到魏征催账，冷锋白了白眼说：“想当初那个清廉如水的郑国公，可不会张嘴闭嘴的谈钱，也不会追着要账。” 魏征哈哈大笑：“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老夫清廉了一生，从当官到辞官，宅不过一处，家产一处没有，连给自己备的棺材，都是普通木头的。现在老夫已经退休，为朝堂的颜面计，也得稍稍让生活奢侈一点吧！” 如果别的人说要让自己的生活奢侈一点，冷锋绝对会一口唾沫吐过去。但是既然这个人是魏征，那还是算了吧。 魏征的清廉，不是故作清高，他是真的以一个清廉模范为目标，三十多年如一日。他的存在，确确实实的引导了朝廷清廉之风。 “账早就给你划过去了，还有文院给你的薪水，也一并转到你的账户上了。刚辞官，难免休息几天，过几天，郑国公记得去上班。” 魏征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文院这么做，是生怕他忘记当初的约定，或者跑掉。而他，并没有就这么养老的打算。只要腿脚还利索，他就不想吃现成的饭。 两个人绕过大殿，直接在后宫的入口处等待皇帝。 没一会儿，皇帝就出现在二人面前。 下了朝后，皇帝在后殿暂时歇息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居然脱掉了龙袍，只穿着一件没系好的长袍，露着里衣迎风而走，散漫至极。 这一幕如果是以往的魏征见了，绝对要炸毛，可是这一次，魏征并没有理会，只是等皇帝走近了才说：“陛下，此时虽然没有转凉，可是您这样还是容易受风寒，老臣劝您还是爱惜一下身体。” 魏征没有发飙，让李世民很不舒服，但是他还是照常的解释道：“朕穿着厚重的龙袍，在御座上一坐就是一上午，难免闷热，既然郑国公觉得不妥，朕以后会注意点的。” 见李世民照常一副心虚的样子，冷锋又是一阵憋笑。 看到冷锋的神情，李世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公布了你的画像，朕以为你会感恩戴德才对，没想到你就每当一回事儿。冷锋，凌烟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难道还不明白？” 冷锋笑道：“不过就是一个光荣榜而已，还不如赏点金币实在，透露透露，凌烟阁我排第几？不会连前五都没进去吧。” 李世民的嘴角划起一个怪异的弧度：“前五里面，没有你。” 听到这个，冷锋顿时感觉到了凉凉。 连长孙无忌都能排第一，他居然连前五都没混进去？ “太伤心了啊！前十怎么也有我吧？” 李世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前十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冷锋反倒不觉得凉凉了。他堂堂一个传世国公，既然能得到这个爵位，必定是功劳和爵位相匹配的。如果说传世国公都不能进凌烟阁前十，那绝对是玩笑。 李世民，很明显的在耍他玩。 魏征自始至终都知道皇帝是在开玩笑，所以一点也不惊讶。如果连冷锋都不能排进凌烟阁，那凌烟阁就不是用来表彰功臣的，而是供奉神灵的了。 见冷锋不再急，就知道玩笑被看穿了，李世民挥挥袖子道：“无趣，朕本来想看你急眼是个什么样子的。算了算了，既然你们俩留下来来，就跟朕一起用膳吧，别的事情，饭后再说。” 受到皇帝赐宴，可是无上的荣耀，可是对于贞观老臣来说，这些反而是寻常事。 不同于别的君臣，李世民与他们是一起打过天下的，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狡兔死，走狗烹的典故，并没有发生在贞观朝。 李世民的午饭很简单，只是四菜一汤而已，就这，都是算上魏征和冷锋的量了。 堂堂皇帝，吃的居然还没有富商好。 看出了魏征和冷锋的疑惑，李世民解释道：“朕在九成宫待久了，饭菜什么的，够吃就行，何必那么铺张浪费。朕算过一个账，只要朕一直这样节俭下去，到年末的时候，单单饮食一项上，朕就能节省几百金币的支出。几百金币对咱们来说不起眼，但是放到修路工程上，足够修建一个县城管辖范围内的路了。” 放下筷子，魏征道：“陛下有如此节俭之心，是天下万民的福气啊！” 第933章 本来就对眼 冷锋则笑道：“看样子，以后太子去九成宫过一段时间的野人生活，也是必要的课程了。这样，多少能让他明白节俭的道理。” 李世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李承乾从小就跟着冷锋，到现在仍旧习惯节俭的饮食。李泰算是好嘴的了，可是他隔一段时间的铺张，却是对自己有所成就的奖励。反观别的皇子，特别是那些没有出宫过的，从小就嘴刁。本就是锦衣玉食了，还百般挑剔。 如此看来，都得饿一饿才好。 吃过饭，李世民让无言跟随魏征去转账，他和冷锋则进了御书房。 “说吧，找朕什么事？” 李世民从来不信冷锋会因为凌烟阁或者什么事儿专程来感谢他，留下来，多半是有事儿。 冷锋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说：“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跟你要一张圣旨，给我两个徒弟指婚的，我这个当师父的指婚，哪有你这个皇帝下旨赐婚荣耀？” “你的徒弟？就是狄仁杰和那个应国公的小丫头？” 冷锋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收了五个徒弟而已，李世民对狄仁杰和武媚还是很了解的。 “下旨赐婚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值得你专门跟朕跑到御书房来吧！” 冷锋不好意思道：“还有一件事儿得麻烦你，之前，你不是说过要给文院的先生，加上朝廷的官职吗？既然文院这么处理了，女子学院那边，你要不要也加一个职位？” “女子学院？” 李世民只是一思索就知道了冷锋的意思，这是他给自己徒弟要官来了。 “胡闹，哪有女子当官的！” 李世民哭笑不得，女子学院最出名的，大概也就是武媚那一个了。学院是皇后支持着建立起来的，所以闲暇时间，他也没少听皇后念叨学院的事情。 武媚这个女子，大概也就是生而为女身，不然，一定能成为一个不输房谋杜断的人才。 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女子为官，确实有点骇人听闻了。 冷锋不满道：“就一个官职而已，品级也不用太高，你至于这么抠门嘛。我那女徒弟怎么说也是给你皇后办事，你就不能大方点？女子当官怎么了，古时还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呢。” 李世民依旧是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朕给她一个就是了，宫中也不是没有女官，给她一个闲散官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朝臣因为这件事炸了窝，你得自己承担。” 冷锋满不在乎道：“行行行，我背锅就我背锅。” 受不了的李世民，只能起草了两张圣旨，一是给狄仁杰和武媚赐婚，二则是给武媚封了一个官职。官职的名字很直白，就是女子学院院长。不止是女子学院，文院那边也是如此。 因为文院毕业学子是朝廷主要新鲜血液的提供地，只有给院长和先生们官职，才能让文院正式化。而文院的先生们，也乐得接受这个官职。他们选择留在文院当先生，本身就是舍弃了当官的路。如今得到补偿，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职，但也算是完成他们的夙愿了。 带着两张圣旨，逛了一圈兵部后，冷锋马不停蹄的回了家。 这个时候，刘淑雯应该已经刺探出武媚的心思了。 家里很热闹，因为丈夫出征，刘淑菡和刘淑雅都决定都带着孩子回来住，而新婚不过一天的丫头，也不顾规矩的跑了回来，没有一点成为当家夫人的自觉。 把刘淑雯叫出来，冷锋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刘淑雯笑道：“我看您不是瞎操心，我跟武丫头提了一嘴，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冷锋摇头。 “那丫头，一开始还说狄仁杰全身都是毛病，结果没说几句，反倒夸起他来了，最后还说了一句，谁嫁给狄仁杰，那是捡到了。” 对于武媚的心思，冷锋并不意外。 狄仁杰和她，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李承乾他们哥三个虽然是师兄，但是因为年龄的差距，跟狄仁杰和武媚完全不是一个层次，有交集，却很少。 虽然武媚一直看狄仁杰不顺眼，一直找茬，可是俩人吵闹了这么多年，不也没有决裂？ 松了一口气，冷锋道：“既然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一会儿我把狄仁杰叫回来，是时候解决这俩孩子的问题了。” .... 如果说家里人的折腾让人心烦，那么来自师父的问责，就是折磨了。 狄仁杰从来都觉得师父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父亲的存在。父亲给予了他身体发肤，但是他现在的成就地位，却是师父给的。 年纪轻轻就高官加爵，他的成就，让无数人眼红，却无可奈何。因为他的成就不是蹭关系蹭来的，而是切切实实的拥有与之相匹配的功绩。 成婚的事情，如果是家里人提起，狄仁杰还能硬气一点，可是师父的话，他就硬气不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师父叫自己是什么事儿，但是，八成又是和成婚有关。 尽管知道最终也避免不了随波逐流，然而，狄仁杰却还想着努力一下，坚持一下，如果....那他就算跟家里大闹一场，也要达成自己的愿望！ 畏畏缩缩的钻进书房，狄仁杰看到了书桌后的师父。 此时的师父正拿着一张圣旨，不知道在干嘛。 圣旨这种东西，虽然是稀罕货，但是出现在师父家里，反倒是稀松平常了。 早早察觉到狄仁杰脚步的冷锋抬起头，微微一笑：“小子，你居然没跑，有点胆色嘛！” 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狄仁杰干笑一声：“师父有命，徒弟怎么敢跑啊。师父，咱先来个君子之约怎么样？” 冷锋指指书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什么君子之约？说来听听？” 用最怂的动作坐下，狄仁杰嘴里却说着最硬气的话：“咱们师徒，今天不聊成婚的事情，怎么样？别的事情，什么都好说。” 见狄仁杰这副模样，冷锋哭笑不得：“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师父就是要跟你说说成婚的事情....” 第934章 提刑司 听见师父的话，狄仁杰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完了，最坏的结果到底是出现了！ 如果师父真的强制的要求他什么，狄仁杰觉得自己百分之九十三以上都没法抵抗。 强行打起精神，狄仁杰问道：“师父，那您能说说是哪一家的女子吗？我也好让师姐帮我刺探刺探，多少心里有点谱。” 至于先前师父要把他和师姐撮合到一起的话，他只觉得师父是气急之下的随口之言。 冷锋把圣旨递给狄仁杰：“你不会自己看？” 张开圣旨，狄仁杰首先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确定师父不是吓唬自己、这的确是指婚的圣旨后，他急忙寻找另外一个名字。 当他看到“武氏女媚”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两只手都麻了，险些抓不住圣旨。 压抑住心底的喜悦，狄仁杰的嘴角在一刹那之间完成了从上扬到下坠的变化。 哭丧着脸，狄仁杰委屈道：“师父啊，您还真的要逼我就范啊，连圣旨都弄出来了。” 冷锋如何没有发现狄仁杰的那一点变化，带着笑意，他问道：“怎么了？你举得师父是随口说说？别傻了，既然你不听话，只能用皇帝指婚来逼你，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师父很讨厌？” 狄仁杰摇摇头，却又飞快的点头：“可是师父啊，你让我跟师姐在一起，是不是有点，有点那个啥啊。” 明明这个小徒弟哭丧着脸，但是冷锋还是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高歌声。 这是最顶级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 实在看不下去的冷锋忍不住说：“那啥？真香？狄仁杰啊，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毛病？” “？？？” 狄仁杰一脸问号，他实在不明白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 要回圣旨，冷锋对狄仁杰说：“你回家告诉你父亲和爷爷，就说明天我会带着圣旨登门造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爹和你爷爷虽然是清廉的官员，但是你的突然崛起，还是冲击的他们有点得意忘形。 当初他们还觉得你师姐不错，现在居然去公侯家里找儿媳妇孙媳妇了。我堂堂护国公的徒弟，哪一点比不上那些公侯家的女儿了？” 说起父亲和爷爷，狄仁杰也心有同感：“是啊，我也觉得他们变了一些。有点得意忘形了，但是没办法啊，咱们大唐就是父凭子贵、子凭父贵的，这也就是我们家，要是换成了别的人家，恐怕得乐得上天去。” 小小年纪就位列朝堂，同时封爵，狄仁杰的成就确实值得他们嘚瑟。 收起圣旨，冷锋无奈道：“行了，怀英，在师父面前你就不要装了，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觉得你师姐跟你最合适，才一直跟家里闹着不成婚？” 别师父直接指出心思，狄仁杰的脸都红透了。 咕囊半天，他才叹了一口气，既然师父已经看透了，他也没必要再伪装下去：“是。师父，您或许不知道，青雀师兄我们几个，跟您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特别讨厌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很喜欢那种，那种怎么说呢，就是平易近人，没有权势什么的相处方式。 外人看来，或许这是不守规矩，但是我们反而觉得这样很舒适。青雀师兄和李恪师兄，为什么趁着在岭南把终身大事办了？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中原的大家女子，最是让人心烦。成婚生子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可是问题是，有这个距离在，夫妻根本就相处不来。 我是没机会去岭南自己找一个了，但是，我觉得师姐也很不错啊。虽然她总是凶我，但是，她也就是跟我闹闹而已，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挺关心我的。如果是师姐，我觉得我俩应该能相互妥协，好好相处下去。” 对狄仁杰的话，冷锋并不意外。如果不是刘淑雯和小彩都挺合他的心意，也没有大家闺秀的一些臭毛病，他估计到现在都不会成婚。 这是一种怪异的坚持，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所以然。 隔着书桌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小子，记住了，你欠师父一个人情啊！” 狄仁杰自然是感动的，但是，他还是问道：“可是师父，师姐....她未必看得上我啊。虽然您安排我俩在一起，我很高兴，可是，如果师姐抗拒的话，我还不如随便找一个将就呢。” 本来拍在狄仁杰肩膀的巴掌换到了脖子上，还加大了力度。 拍了狄仁杰一下后，冷锋才说：“蠢小子，你觉得师父会强迫你们干不愿意做的事儿？你师姐对你也是有意思的，自信点。” 有了师父的保证，狄仁杰才松了一口气。 站起来，给师父倒了一杯茶，狄仁杰说：“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呀师父，最近大理寺和刑部想要建立一个提刑司的机构，不出意外我会被调过去任职。要处理的事务一大堆，来您这里，我还是抽空过来的。” 之前，他也不是刻意躲着师父和家里，公事上，的确有要他忙碌的。 “提刑司？等等，你先说说这个机构干嘛的再走，我怎么总觉得有点耳熟？” 狄仁杰索性也不回去坐着，而是帮师父按摩肩膀，边按边说：“郑国公退休前，曾谏言太子师兄，说咱们大唐近些年有些粉饰太平了。大唐上下刑狱事件并不是不存在，但是因为朝廷刻意想要打造太平盛世的表象，压制了下来。他认为这样实在是有些虚假，作为朝廷，不应该存在虚伪这样的行为，应该去伪存真。 太子师兄觉得他说的很对，所以采纳了他的谏言，并准备先建立起提刑司这个集纠察和处理两项权利的机构，专门监督抽查大唐各地的刑狱事件。” “这样啊。” 不管是对于狄仁杰的按摩，还是李承乾的行动，他都满意的很。朝廷，确实不需要虚伪，什么事情都真真正正的来，才更真实，更具备权威性。如果人人都追求虚假，粉饰太平，掩饰糟粕，迟早会出问题的。 第935章 第二个家 享受完了按摩，冷锋催促狄仁杰道：“有事情就抓紧去处理吧，争取空闲出一段时间来。你师姐你俩都是大忙人，想有时间成婚估计都得一起挤时间。” 狄仁杰答应一声，才一身轻松的离开了书房。下午的阳光下，依稀能看见他的影子都在上窜下跳。 笑了一声过后，冷锋把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对身后的一个窗口说：“既然都听到了，就进来吧。真是的，你和月舞一样，就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好好的门不走，干嘛总是爬窗户？” 少顷过后，窗户被人推开，红着眼睛的武媚笨手笨脚的爬了进来。 她现在穿的是女子学院的先生服，不适合爬窗户，所以笨拙至极。 走到师父身边席地而坐，武媚一声不吭的抱住了冷锋的腿。 习惯性的伸手摸在武媚的头顶，一如当初她受了委屈来求安慰时的样子。 冷锋叹了一口气：“知道你的心思，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狄仁杰？别傻了丫头，感情这回事，牵扯那么多的家族势力什么的干嘛。狄仁杰就算不跟皇族大家族什么的结亲，难道他就注定籍籍无名了？” 冷锋算是最了解武媚的人，虽然表面，她一如当年的女皇帝一般坚强，处事雷厉风行，但是内里，她也和一般的女子一样，也会有一些小情绪，也会自卑。 她的父亲虽然是堂堂应国公，但是因为家道中落的历程太快，武家已经彻底跌落到了大唐的边边角角。 武氏兄弟，只是胡作非为了几年，就随着永嘉公主的倒台，也被夺爵，贬成了平民，至今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武媚虽然是女儿身，但是武家现在，之所以还没被人彻底遗忘，还是依仗了她。 狄家虽然是小家族，但是他们有狄仁杰在，已经具备了大家族成型的基本条件，壮大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一个蒸蒸日上的狄家，一个苦苦支撑存在感的武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毫不犹豫的把眼泪抹到师父的腿上，武媚低声道：“师父，您去狄家，是要为徒儿出头吗？我觉得不用了，我到底是要嫁到狄家的，嫁过去之前，惹恼了公爹和爷爷，可不是好事情。” 冷锋笑了笑：“傻丫头，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得走人情啊。没有师父帮你撑腰，你到了狄家怎么执掌大权？下一任的皇帝是承乾，狄仁杰的宰相位置是跑不掉的。你作为主母，总要帮他分担家里的事情。有了师父帮你撑腰，你过去才会强势一些。 再说，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跟我亲女儿还差多少？女儿嫁过去要是受了委屈，那还得了？所以你就放心吧，老老实实的跟你师母一起，把你那件绣到一半的嫁衣完成。学院那边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成婚的事情，一辈子就一次，你总不能因为学院的事情耽搁了它。” 当初，武媚学习刺绣的时候，是绣了一件嫁衣的，但是绣到一半，就被她藏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时候把剩下的一半嫁衣完成了。 又在师父腿上蹭了蹭，把最后的泪水擦掉，武媚开心道：“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 冷锋笑了笑：“起来吧，地上凉，正好你师母的妹妹和月舞她们都在，再叫上你母亲和姐姐，你们一起的话，还能加快速度。” 武媚答应一声，像狄仁杰一样愉快的走了出去。 曾几何时，她还因为家的崩溃而痛苦。但是，在师父这里，她却得到了另一个家。 尽管没有血缘，但是武媚知道，师父已经做的比父亲还要多的多。 曾几何时，她看到师父为了月舞怒发冲冠，不顾一切的进长安、揍王爷，羡慕的要死。如今师父也愿意为了她出头，这让她平衡了不知道多少。 她也不是不被人关心，不被人爱的。 看着武媚离开，冷锋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因为他的缘故，武媚没有了成为叱诧风云的女皇帝的机会，那么，他有责任让她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好过一点。 而狄仁杰，则是她最好的归宿。 卷起圣旨，冷锋这才想起还有另一张圣旨在，本想爱你跟着追上去给武媚看看，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媳妇那边，小姨子丫头什么的都快把房间塞满了，他一个大男人过去，实在不合适。 唐朝的后院，可不是什么大众场所，除了通家之好外，外人根本没有进来的权力。后院说是府主人的后宫禁地也不为过。 但是到了冷锋这里，反倒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这也是李承乾三兄弟、黄泽睿他们，都喜欢往这里跑，也不在意媳妇过来的原因之一。 把第二张圣旨收起来，明天去狄家，或许还能用得上。 第二天的朝会，照例是没什么大事儿。因为之前的约定在，武将这边切实需要的，文官那边不会阻挠，文官这边要做的，武将也不会起哄。更何况，因为凌烟阁还有十个空闲位置，官员们都甩开膀子的奔着那几个空位使劲儿。 没人不想名垂青史，没人嫌弃自己的地位低！ 也是在这一天，李世民公布了凌烟阁的排位。 排名第一的，是赵国公长孙无忌。 尽管闹了李治这么个大事件，但是李世民依旧没有夺走他的第一位置。在李治事件之前，长孙无忌也算是为大唐尽心尽力。更何况，隋末的乱世之中，要问辛苦，还是长孙无忌辛苦些。不管是真实的功绩，还是一部分追忆当初的私心，李世民都不愿意让他跌落第二。 排名第二的，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作为宗亲，作为大唐征战中最出名的将军之一，李孝恭位于第二实至名归。就算是已经退休了，李孝恭依旧没有真的养老，而是经常的关注练兵之事。 排名第三的，是莱国公杜如晦。 作为“杜断”，杜如晦的一生，为大唐下了很多的决断。固然有一些决断，开始是亏的，但是把眼光放的长远些，那些亏了的决断，也未必是真的亏了。论长远目光，杜如晦身居第一，第二都没人敢随便认。 第936章 凌烟阁第二层 第四，则是郑国公魏征。 尽管魏征只是一个言官，但是这二十多年来，他力谏皇帝，弹劾百官，自身又成为清廉的模范，对大唐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助力。 第五是梁国公房玄龄。 说实话，房玄龄被排到第五，还是有些可惜的。作为“房谋”，他对大唐的贡献并不少，但是因为好多时候都是动嘴不动腿，他的实际功劳跟杜如晦等人比起来，还是暗淡了一些。 第六是已故申国公高士廉，长孙皇后的舅父。 贞观二十一年，高士廉病故的时候，李世民评价他“涉猎古今，心术明达，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所乏者骨鲠规谏”，满朝没有一个反对的。由此可见他的功绩确实令人信服。 第七就是鄂国公尉迟敬德了。 作为李世民帐下最亲近的虎将，最愚忠的一个，李世民并不掩饰对他的喜爱，连凌烟阁排名，都尽可能的给他提前。 第八卫国公李靖，第九宋国公萧瑀..... 除了最开始的十个以外，余下的已经不必纠结排序，所以，第二十四个是已故胡国公秦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群臣关心的不是这个，他们关心的从第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听见护国公的名字。 按理说，护国公虽然没有经历隋末天下之争，但是却是大唐盛世建设中贡献最大的一个，怎么连前十都没进去？ 凌烟阁功臣共有三十六个，暗含天罡之数，皇帝已经定好了前二十六个的人选，至今已经公布了二十四个。种种条件加起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剩下的两个既定的人选，应该就是护国公和另一个还不知道是谁的幸运儿。 可是.... 这也太那啥了吧！虽然觉得自己为护国公抱不平有些矫情，但是不少官员已经觉得护国公亏了。 冷锋倒是没什么感觉，在他的印象里，李世民建立凌烟阁，更多的是为了追忆。而他，则是武德九年才出现的，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没有跟李世民一起经历隋末的乱世，排名靠后一点也没什么。 念排名的宦官只是念到第二十四就停下，显然没有念第二十五的意思。 颜相时坐不住了，他起身道：“陛下，微臣迷惑，为何这前二十四人里，没有护国公？” 李世民哈哈大笑，却并没有理会颜相时的问题，而是看向靠着柱子略带困意的冷锋：“怎么样，护国公，你是不是很意外？” 李世民的话让冷锋稍稍清醒了些，没办法，那个读排名和评语的宦官，声音软绵绵的，就像带着催眠的特效，再加上昨晚他和小彩折腾的晚了一些，无可避免的来了困意。 揉揉眼睛，冷锋满不在乎道：“你建你的凌烟阁，关我什么事儿？给不给位子是你的权力，就算没有我，我也没什么可在意的。排位凌烟阁，你又不给赏钱花。” 群臣忍不住的偷笑，护国公是真的不把凌烟阁排名放在心上啊！看皇帝嘴角带着笑意的模样，他们已经猜出了大概，结果，皇帝本来要调侃护国公，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李世民眨巴一下眼睛，郁闷道：“无趣，无趣。” 说完，他挥挥手示意宦官继续念。 “凌烟阁一层之上，亦有一层，此间，共二人。其一为为护国公冷锋，护国公冷锋者，北刺突厥颉利，南擒岭南谈殿，东平倭贼高丽，西驱吐蕃西域，战功赫赫....又有文院，开我大唐盛世教育之先，供我天朝不世出之才....” 洋洋洒洒的几百字，数尽了冷锋这些年做的事情。就连冷锋，也有点惊讶，自己到达大唐的二十多年间，居然干了这么多事儿。 说完冷锋，宦官又公布出另一个位于二层的人选。 惊雷司张姓者，这就是张仲清的介绍。因为惊雷司是要害部门的原因，就连凌烟阁，也没有记录张仲清的真实姓名，或许，只有等张仲清彻底退休，甚至是嗝儿了以后，他的名字才会被公布出来。 对于这个神秘的张姓者，近九成九的朝臣都迷惑不已。而知道真相的一小撮人，却无一不点头赞许。 护国公冷锋的功绩确实强悍，但是惊雷司张仲清，丝毫不差。尽管他很少走出秘密之地，也几乎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是，大唐军队使用的火药武器，却是他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钻研出来的。 火药虽然是护国公研发出来，但是把它钻研到现在这个程度的，却是张仲清。可以说，边军使用火药武器的士兵，他们手里的每一份荣耀，都有张仲清的一份在。 公布完名单，也就算是结束了今天的朝会。 李世民慵懒的站起身，却没有说退朝：“众爱卿，凌烟阁二层虽然只有两位，但是朕没说，没有第三位，第四位，其间道理，不用朕赘言了吧。” 说完，李世民便离开了。 尽管皇帝放出来的消息很爆炸，但是，反响却远不如之前。 对于这个消息，朝臣们更多的是苦笑摇头。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凌烟阁的二层是那么容易上去的？且不论功绩让人绝望的护国公，就是那个神秘的惊雷司张姓者，他们都没有信心能比得上。 皇帝亲手展示了一个可能，却又残忍的把它悬挂在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上，下面的人，连跳一跳试试能不能够得到的心思都没了。 颜相时苦笑一声，率先走到冷锋面前拱手道：“护国公，可喜可贺，凌烟阁第二层，这是足以名垂青史的荣耀啊！” 有颜相时的带领，百官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凑起来纷纷向冷锋道喜。 一般这种情况，他们也不用会各司各部，也不用急着回家吃饭了，午饭，护国公怎么也得安排一下不是？ 面对道贺，冷锋一一拱手回应。 乱哄哄的贺喜声过去后，冷锋无奈道：“本来按照惯例，今天应该是我大出血的日子，怎奈我已经有约，不管是为了什么事儿，都不该失约。众位同僚，庆贺的事，不如改在休沐的时候，到时候咱们也好不醉不归！” 第937章 您莫不是专程来装13的? 与人相约，最好是在正午之前过去，因为朝会耽搁一些，并不妨事，但是要是因为临时起意失约毁约，那就有点过分了。 大唐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约定，只要是约定，就必须完成，哪怕是进了凌烟阁二层的事情，也比不过先前约定的优先权。 颜相时笑道：“护国公如此守约，我等也不好相逼。休沐之时再聚，也是好的，那我等就等着休沐之期，直接去天下楼了！” 冷锋自然答应。 确定约定后，朝臣们才心满意足的各自散去。 走出殿门的时候，冷锋不由得皱着眉，看向李靖。 打从上朝的时候，李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现在看他额头满是虚汗，很明显是身体有恙。 “卫国公，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是昨夜笙歌了一点，也不至于虚成这样吧，要不要去孙道长那里看看？” 李靖哭笑不得：“去孙道长那里求壮阳，你想被道长拿着药杵揍出来？我这不是虚了，是昨夜受了一点风寒，本来早晨没什么感觉，自从到了宫门口，才稍稍不舒服一些。不然你以为我为啥让你离我远点？不还是怕过继给你？” 冷锋点了点头，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 李靖到底也上了年纪，当初的他，虽然并不强壮，但是身体素质是很好的，从没有感冒过。如今，他到底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袭，走上了下坡路。 见冷锋眉头紧皱，李靖笑道：“这是难免的，别替我可惜，到时候你也免不了要走这一遭。放心吧，我也准备退休了，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又有一个即将进入朝堂。到时候，军方的担子，就要全部交到你肩头了。” 短短的几年间，不止李孝恭一个，程咬金，尉迟恭等人也先后离开了朝堂。 新进来的武将，大多是武院前几期的毕业生。作为武院的学生，他们先天就敬畏冷锋。说实话，朝堂军方这边如果变成他的一言堂，也实在没意思。 “行吧，你该撤就撤，不止咱们武将这边，文官那边也多了很多的新面孔。等颜相时，长孙无忌他们都退了，我也差不多要退休了。” 李靖无奈道：“算起来，还是你舒坦，不到走下坡路，就能离任。” 他知道，冷锋是免不了要退休的。倒不是自身的问题，而是因为朝堂新进来的面孔，有太多是文院武院的学生了。 因为师生的这一层关系，那些新人根本没办法跟冷锋对抗，而朝堂里出现一个皇帝之下，百官服从的存在，往往代表着一场灾难。 “回去多休息休息，新罗百济的捷报我现在都懒得看，攻坚火药武器还在路上，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收拾敌人了。绝对的力量面前，计谋产生的效果最多是锦上添花。谋划战场的事情用不到你了，你就不用每天都来上朝。” 李靖并没有反驳，事实确实证明，当力量对敌人形成彻底的碾压后，真的是一力降十惠。 俩人在宫门口道别，骑着马，冷锋慢慢悠悠的穿过街道，前去狄家。 当初狄仁杰在修德坊弄了一块地，现在已经盖成了宅院。 现在的修德坊，已经不比太平坊差，能住在修德坊，同样是地位的一种象征。 狄家招待客人，一般都会选在修德坊的宅院，离得不远就是天下楼，准备酒宴都方便。 抵达狄家的家门口，冷锋不由得撇了撇嘴。 狄家的正门大开，门前还摆着香案，大红的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院子里。 狄孝绪、狄知逊、狄仁杰祖孙三代都是一身官服，肃穆的站在香案后。 而狄仁杰，尽管身体笔直，却是哭笑不得的神情。很明显，他觉得老爹爷爷的行为太做作了。 跳下马，冷锋无奈道：“狄公，狄县令，你们这是在干嘛？就算我是带着圣旨来的，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吧，我的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请神呢。” 狄孝绪严肃道：“护国公，这摆香案迎接圣旨，本来就是规定，你看看别的人家，哪一个不是这么迎接的？” 听到这话，冷锋不由得挠了挠头。圣旨他也接过，还不止一次，空闲的时候，他也就是随便拱拱手，连跪都不跪，接过来看看就丢到一边了。没时间的话，传旨的宦官要么会等他处理完事，要么把圣旨放到一边，就直接回去复命了。 摆香案迎接圣旨，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有这么个规定。 见冷锋茫然的样子，狄孝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又改回肃穆的神色。他们家跟护国公不同，人家接圣旨就跟接书信是一样的，根本不当一回事儿，而他们家，还是第三次接圣旨。前两次的圣旨，至今还供奉在祖祠里，充当狄家的荣耀。 人比人，算了，不用比了。 无奈之下，冷锋也只能满足狄孝绪的要求，念了一遍圣旨，然后郑重其事的交到老爷子手里。 接到圣旨，狄孝绪的胡子都兴奋的飞起来了。陛下亲自指婚，可是大荣耀，别说武媚一个破落家族的丫头，就算是山野村姑，此时他都不在意了。 见老爷子眉飞色舞的样子，冷锋忍不住看了狄仁杰一眼。随即，师徒二人一起叹了一口气。 冷家的圣旨，一般都塞在储物间的一个柜子里，不知道吃了多少的灰。要是此时让狄老爷子看到，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想法。 在狄孝绪和狄知逊的引领下，冷锋无奈的走着红地毯，进入了狄府。 行走至半路，狄孝绪开口问道：“护国公，老夫听怀英这小子说，今天朝堂会公布凌烟阁的排名，不知道你位列第几？” 狄仁杰因为有事情忙碌，并没有参与朝会，也就不知道具体的排名。 尽管不够资格进入凌烟阁，但是狄孝绪对凌烟阁排位这样的盛事，还是很关心的。 冷锋想了想，才说：“我没在一层，被皇帝弄到二层去了，算是第一吧。” 得知这个消息，狄孝绪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打结了。 看护国公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居然很想问一问.... 您莫不是专程来我府上装13的？ 第938章 女子为官 然而，他稍加思索以后，就把这个想法打消了。 别人的话，或许会因为一些功劳奖赏什么的得意忘形，但是护国公绝对不会。因为，自他认识护国公起，这一位就已经是接近顶点的人物了。而那时的护国公，就很平易近人。 见狄孝绪脸色连变，冷锋看了一眼狄仁杰，狄仁杰只能耸耸肩，看到爷爷表演变脸，他早就忍不住想要提醒了。 走进狄家的客厅，刚刚落座，热茶点心就送了上来。 喝了一口茶，冷锋才说：“狄公，狄县令，我今天来，除了传旨以外，还想问一件事。当初，我记得你们曾拜托我，撮合狄仁杰和武媚的吧，怎么后来却又换了主意？难道是我那女徒弟有什么地方不好的吗？” 狄孝绪端着茶杯的手一僵，杯子就掉在了地上。 “失礼了，失礼了。” 狄孝绪一边呼唤仆人收拾茶杯茶水，一边舒缓心情。 他就知道护国公有一天会有这么一问，只是没想到，护国公居然请来了圣旨，顺便问这个问题。 如果之前，他还能历数武媚的不是，阐述两个人的不合适，可是现在皇帝已经赐婚，他再说，岂不是自找没趣？ 狄知逊见父亲不说话，便叹了一口气，道：“护国公，不是我等觉得武媚不好，而是她不够好，怀英是您一手教导出来的，您应该知道他的前途无量。如果能和大家族结成联姻，对他以后事有很大的帮助的。天下父母都望子成龙，您也有孩子，应该明白这份心。如果我们的所为让您觉得不耻，还请担待些。” 狄知逊的反应速度很快，既然不能说武媚的不是，他为何不能抬高狄仁杰，然后扯到父母对子女的关爱上呢？ 换一个方向说话，就不容易得罪人了。 狄孝绪也是连连点头：“犬子说的没错，这事儿老夫也有参与，更何况，老夫得知，那武媚有意不嫁任何人，老夫年岁无多，急着抱孙子，才另寻它路的。” 听到这两个理由，冷锋就算想要找茬，也没法开口了。 说到底，父母爷爷期盼儿孙的好，老爷子想要抱重孙子，都是人之常情，没有错。 从影卫手里接过另一张圣旨，冷锋展开，递给狄孝绪说：“以前，或许武媚什么都不是，现在的话，就未必了。这是陛下给武媚封官的圣旨，你们不妨看看。” 狄孝绪接过圣旨，只是看到那个“正七品朝散大夫”的字样，就差点惊呼出声。 狄知逊也凑过去看了一下，随后久久不能出声。 正七品的官职啊，不是什么“一品夫人”、“二品夫人”的虚名官职。 本来，他们还以为这是陛下提前给武媚准备的婚后封官圣旨，没想到居然是正式的封官旨意。 正式的官职，不管品级多少，都比虚名官职要有份量，更何况，自古女子不当官，虽说武媚不是第一个特别的，可是大唐如此盛世，才子何其多，这个时候被陛下封官，已经说明了太多的事儿。 这样的一个女子，不管她家族如何，只要娶回家，就可以说是荣耀的事情。女子为官的独一个，却花落他们家。这一点，就足够他们狄家在大唐脱颖而出。 收起圣旨，狄孝绪恭敬的把圣旨交还给冷锋，道：“护国公之徒，果然必成人中龙凤，就算是女娃，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老夫之前所言，实在是轻狂了！” 冷锋接过圣旨，轻轻一笑，并没多说什么。 他给武媚要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男子当官，不是前四品，并不足以为傲，而女子不一样，别说是正七品，就算是九品下，也够让人震撼的！ 见父亲爷爷都被师父震撼了，狄仁杰偷偷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是父亲爷爷接了圣旨，却依旧不当武媚是一回事儿。师姐，他最了解了，如果这个家让她受了委屈，那这个家绝对不够她折腾的。但要是这个家让她觉得舒心，那，家里只会越来越和睦。 重新坐回去，狄孝绪叹了一口气，对冷锋说：“老夫狂妄了，既然陛下赐婚，那两个孩子越早成婚越好，护国公，不知道那武媚家中，可还有长辈？” 冷锋点头：“还有个母亲杨氏，但是，如今的杨氏也只是庶人，让她出面，不仅掉了女方的面子，恐怕你们也不愿意。既然如此，到时候武媚就从我家出门吧，作为我的义女嫁过来，仪仗什么的，就算我用了，外人也没法说什么。” 狄孝绪和狄知逊都点了点头，这是个面子至上的时代，如果护国公出动仪仗，那他们家可就出风头了。毕竟，护国公虽然只是一个国公，但是仪仗却是王级的。 王级的仪仗，不要太拉风！ 狄知逊想了想才问：“那护国公，聘礼的事情怎么办？我们是送到您府上还是？” 狄孝绪白了儿子一眼：“当然是送到护国公府上了，还用多想吗？” 冷锋却连连摇头：“不不不，聘礼还是送到她们家，我这个当师父的出面，只是让她嫁的风光些，说到底她母亲还在世的。” 听见冷锋这么说，狄孝绪又立刻改口了：“护国公说的是，聘礼确实该送到她母亲那里，这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冷锋苦笑，看向在爷爷父亲背后老实站着的狄仁杰。 狄仁杰大囧，只能以袖遮面，爷爷的表现，让他羞红了脸。 一场酒宴过后，狄仁杰被父亲和爷爷派出来送师父回家。 师徒二人并排骑马慢行，在斜阳下慢悠悠的往家里赶。 狄仁杰忍不住连连吐槽：“师父啊，你说我爷爷好歹也是一代清官，怎么退休以后，变得这么势利了啊！” 冷锋笑了笑，说：“行了吧，你就别说你爷爷了。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可是能真正做到的能有几个？你爷爷父亲虽然为官，却声名不显，如今狄家出了你这么个精英，他们自然处处都为你考虑。实话说，我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你父亲和爷爷的，可是你父亲那句‘为儿孙考虑’说完，我都没理由了。” 第939章 李世民的坚持 这个世界上，父母长辈的关心，有些时候确实是关心错了的。但是，作为儿孙的，可以拒绝，却没有资格指责。毕竟，不管他们如何，出发点却都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当父亲的，总会为儿子考虑。 所以狄知逊才会和老爷子一起撕破脸皮毁约，给儿子寻找更好的儿媳。 所以冷锋虽然明知道冷竞整天不在家，就是和狄仁杰武媚一样避着母亲安排的相亲，却没有硬逼着他留在家里。 所以李世民才会在重新执政一段时间后，就把位子重新让给了李承乾，并强行把他按到了龙椅上。 是的，李世民决定退出朝堂了。 这一点，让很多人始料未及，皇帝尽管上了年纪，但是身体还是不错的，就算再执政几年，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这个时候却放权了？ 更让人费解的是，皇帝虽然在朝堂上亲手把太子按到了龙椅上，却没有宣布退位。坐在龙椅上的李承乾，却还是太子。 下朝后，冷锋带着疑惑，进后宫寻找李世民，想要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明明已经是草木枯黄的季节，但是每天的正午依旧让人热的发汗。 今年又是一个旱年，如果是以往，这样的年份，免不得会有几个州府出现颗粒无收的情况，闹旱灾。 但是今年，朝廷却没有接到一封求赈灾的文书。这不是地方州府在硬撑，而是他们切切实实的有能力扛过去。 其中，尤数登州刺史郑诚的文书最为嘚瑟。尽管他的文书对仗工整，文辞优美，可是看完全文的人依旧会觉得他在嘚瑟。把他的话翻译成平常话，大概就是：朝廷放心，登州虽然受灾，但是粮食储备充足，州府内部调配粮食就好，百姓们不用担心饥饿。另外，如果有临近州府粮食储备不足，也不必大老远的请求朝廷赈灾了，直接来我这领即可。 随着新式农业和新式税收的推广，民间囤积了大量的粮食。百姓们再也不用担心上缴的粮食太多，自家不够吃。就算是在地主手下耕种的农民，也不必担心。地主压迫农户的事情，悄然间在大唐消失了，甚至遇到灾年，地主还会关心自家农户粮食够不够吃。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 粮食不值钱了！ 连续多年的丰收，让粮食的价格一落再落。以往战乱年代，凭借足够的粮食，竞逐天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但是现在，连粮商都少见了。有实力的大商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更挣钱的产业上。 坐在凉亭里，冷锋思绪万千。 一个不再为吃的东西发愁的国家，才算是具备了长久存在的底子。 大唐发展到现在，才算是彻底的不用为内部百姓揭竿担心。长久以往，即使现在依旧是九品中正制，也未必不能让大唐延续下去。 后代人感受到制度的缺点，自然会适应着更改，这已经不用当代人操心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他感到有人进了凉亭。 不等他分辨出是谁，一碗冰淇淋就放到了他面前。 李世民手里拿着一大杯冷果汁，悠闲的坐到了对面。 “啧啧啧，明明该落霜的季节，硬是跟夏天一样热。朕今天本来想去看看兕子的，结果没出城门，就被蒋毅给堵了回来，唉！” 蒋毅是魏征的接班人，这家伙跟魏征一样脖子硬，不止是李世民，最近两天李承乾也没少被他怼。 “言官虽然讨厌，但是有他们在，确实能矫正自身的问题。这天气，确实容易中暑，明天你趁早出门就是了。” 喝了一口果汁，李世民指指冰淇淋：“你怎么不吃？宫里的御厨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用酸奶制冰淇淋，滋味简直绝妙！” 冷锋摊开双手苦笑：“没筷子没勺子，你让我怎么吃？抱着舔？” 李世民这才惊觉没有勺子，急忙命令随行宦官去取。 把碗拿到一边，冷锋问：“说说，你在想什么？怎么好好的，把承乾弄上去替你了？” 李世民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承乾已经三十多了，继续当着太子，实在是委屈他。前段时间朕不在，朝廷依旧没出什么岔子。所以，让他执政，不会出问题的。另外....” 李世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虽然人前朕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其实朕的风疾最近总是复发。孙道长看过，他说朕这痼疾，想要痊愈不可能，只能尽可能的休养，避开繁杂的政务。” 这也就是冷锋，换了一个大臣，李世民绝对不会透露自己旧病复发的事情。 听李世民这么说，冷锋也是无可奈何。李世民的风疾，其实就是遗传性高血压，这个时代没有效果明显的降压药，所以交权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这时，宦官已经取来了勺子，冷锋边挖着吃冰淇淋，边组织语言。 李世民看出他有话要说，干脆也就静静等着。 半碗冰淇淋吃掉后，冷锋才下了决心：“既然你已经把权力给了承乾，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退位，禅让给承乾？你知道承乾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很委屈，可是你一天占着皇位，承乾就是一天的太子。你的安排，其实啥用也没有。至于权力，你在九成宫修仙问道的时候，除了兵权以外的权力，不也到了承乾手里？” “护国公！慎言！” 李世民没有翻脸，冷锋背后的那几个宦官却急眼了，他们都挽起袖子，大有皇帝一下令他们就把冷锋抓起来的架势。 虽然没有翻脸，但是李世民还是变了脸色，看了一眼冷锋，随即对那几个宦官吼道：“滚出去！” 几个宦官不敢违命，只能退出了凉亭。 亭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冷锋重新拿起碗，不快不慢的吃着冰淇淋。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开口了：“朕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朕有自己的坚持，你不用为承乾感到委屈，最多再有一年，估计朕就会退位给他。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第940章 代言人 冷锋知道，李世民是在问他的打算。如今贞观老臣大多都退休，如果他还在朝堂中，那么等承乾继位，朝中就会多出一个帝师来。 帝师古已有之，但是一个有着权力，有着威望的帝师，却绝不能出现在朝堂上。 冷锋伸了个懒腰：“还能怎么办，提前退休呗，什么时候你决定退位了，什么时候我就退休。等你成了太上皇，承乾自然不会过多限制你干嘛。到时候，咱们组团去大唐各地旅游，不比在皇宫里闷着强？” 李世民连连撇嘴：“周游各地，你不怕言官把你认成佞臣？单单出行，就铺张不起。而偷着跑出去，你觉得百官会让？” 冷锋说的他也确实想过，但是梦想是美好的，想要施行起来，却有很多的阻力，哪怕他会成为太上皇。 对于皇位，如果是开始的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松手。皇帝不死，皇位不传，这在历史上是固定的规矩，就算是有禅位，也大多是因为兵变，不是皇帝真的想要禅位。 九成宫的几年，让李世民离开了皇位，同时也淡化了他对皇位的依恋。以前的他虽然觉得当皇帝很累，却并没想过放手。 能简单说服李世民退位禅让，让冷锋松了一口气。 当初杜如晦说过，想要避开太子之位带来的朋党之争，只有想办法让皇帝禅位。 当太子由皇帝亲自扶持上位后，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继承人”之争，也彻底绝了好多野心家的心思。 目的达到令人欣喜，不过现在的冷锋更关心的是李世民到底在坚持什么。 “说说，你干嘛非要再拖一年？这一年里会发生什么事儿吗？” 李世民白了冷锋一眼，但还是说：“朕在等新罗百济的灭亡，新罗百济灭掉后，大唐周边所有的敌人才算是彻底清空了。既然朕在位的时间里，横扫大唐周边，独留下了新罗百济，为何不等它们覆灭，集齐周边灭国的功绩呢？后世要是谈论起来，新罗百济未尝不会成为朕的遗憾。” 冷锋点了点头，李世民这是犯了集卡的瘾，要把大唐周边所有的国家都消灭。 “可是，你得为承乾考虑考虑啊，什么敌国都被你收拾了，承乾剩下了什么？大唐的疆域，已经够后代几百年开发的了。更何况，就是现在的疆域，大唐也是勉强控制，再多，反而容易出问题。你倒是把所有的功绩都揽在怀里了，到时候承乾就成了一个守成的，这得让他多难受。” 作为皇帝，如果没有平灭敌国的功绩，那他就是不完美的。甚至于，到时候谥号连“武”字都混不上。 李世民又白了冷锋一下：“你忘了，不是还有个吐蕃吗？作为当初大唐的头号敌人之一，这个功绩够承乾用的了。你这个当师父的，倒是操心。” 冷锋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李承乾经常跟他诉苦。作为一个太子，他可以说是成功的，古往今来，鲜有太子像他这样坐的稳如泰山。但是作为太子，他又是失败的。因为，处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大唐盛世不管是什么样子，人们都很难把他的贡献算到里面去。不管如何，他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守成之君”。 有李世民这个父亲在，李承乾是既无奈又无奈。同时无奈的，或许还有李渊。唐太宗李世民的光芒太强盛了，以至于后世很多人，就算学过正经的历史，过一段时间后，都会习惯性的认为他才是大唐的开国皇帝。 有这么个皇帝夹在中间，前一任皇帝和后一任皇帝都会无可奈何。 或许，后世所有的皇帝都会无可奈何。毕竟，原本的唐代历史，就一个李世民最出挑，武则天明显，还是因为她是女儿身称帝。因为她的关系，唐高宗李治稍稍露了个头。换了唐玄宗，也是凭借着再一次的盛世苦苦撑着自己的存在感。 至于什么唐中宗李显、唐睿宗李旦、唐肃宗李亨、唐代宗李豫、唐德宗李适、唐顺宗李诵、唐宪宗李纯、唐穆宗李恒、唐敬宗李湛、唐文宗李昂、唐武宗李炎、唐宣宗李忱、唐懿宗李漼、唐僖宗李儇、唐昭宗李晔、唐哀帝李柷。 这些都是什么鬼皇帝？ 见冷锋嘴角带着笑容，李世民烦躁道：“你又想什么呢，总觉得你在嘲讽朕。” 冷锋哈哈大笑：“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拿起半碗冰淇淋，趁着它还没化掉，冷锋快速的吃完。 待冷锋吃完后，李世民才说：“明天让你儿子冷竞去兵部准备着吧，等你也退休，正好让他继承兵部尚书的职位。你们冷家好歹也是大族，怎么你一点也不急着把儿子往朝堂里安排？” 大家族除了深厚的底蕴外，朝中的力量也是必不可少的。可以说，朝堂的官员，就是大家族的代言人。曾经的五姓是这样，现在的各个家族还是这样。 长孙无忌从长孙冲毕业的时候起，就有意的安排他混进军方，只是受到多方阻力，没能成功。房遗爱成婚后，也混了一个侍郎。杜荷、程处嗣.... 但是这些人里，唯独没有冷竞。据李世民了解，冷竞唯一一次出门，还是跑到吐蕃边境当了一段时间的大头兵。 五姓的力量已经逐渐消散，贞观群臣的家族取代了他们的空白。 家族的存在，虽然确实会影响到皇权，但是，皇权同样也需要这些家族的支撑。 打击五姓，培养新家族，这就是李世民作为父亲，为李承乾准备的基础。 而李承乾继位后，能够直接获得这些家族的效忠，让皇权无比稳固。 更何况，冷锋虽然只是个吊儿郎当的兵部尚书，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大唐军方的将领们都很买账。李世民觉得，如果让冷竞接替兵部尚书，是个很不错的安排。 想了想以后，冷锋才点了头：“行吧，虽然我有让唐瑾接替的想法，但是现在想想，让冷竞接任也不错。” 第941章 造孽 冷家不可能发展成隐居世外的家族，尽管此时有他在，冷家能够跻身顶级家族的行列中。可是等他不在了，冷家如果没有身在朝中的人在的话，也很难继续保持这样的地位。 传世护国公，公爵里的顶级，但是脱离了他冷锋后，却终究会变成一个虚名。 喝掉最后一口果汁，李世民伸了个懒腰：“朕今天没有政务压身，非但没有轻松，反而觉得疲倦至极，看来需要多出去走走啊。对了，当年太上皇对足球什么的运动很感兴趣，还想过再一次召开多国的竞技比赛。朕想着，要不要咱们再开一场？” 想起后世的奥运会，冷锋赞同道：“我觉得可以，而且啊，咱们这一次或许能把消息传的远一点，欧洲的金毛儿虽然离咱们远一点，但是消息也能传达过去。当初我收留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家伙，成了我们家的商队首领，偶尔会去欧洲跑一趟。还有啊，竞技比赛，也不单单是玩乐，这是一个展示咱们大唐实力的机会。” 李世民阴笑道：“朕准备给他们立下一条规矩，竞技比赛期间，任何的国家不能与别的国家发生战斗。如果有违背的，就讨伐他。这个规矩，强势是强势了一点儿，但是咱们以后不打仗，也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安全了。” 冷锋回以苦笑，一样是停战，但是到了李世民这里却变了味道。 不过，李世民的想法也不全是错的。强国是要展现出来的，闷声发大财，反而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等等吧，等你退位以后再搞，这样，那些烦人的言官才能消停消停。” 举办这样的比赛确实会铺张浪费，但是冷锋也觉得，是时候让朝廷多消费消费了。 金钱的意义就在于流动，而朝廷的国库，最近除了军费修路开支外，没有别的消耗。就这样只进不出，到时候市面上的钱币不够用，难免会出现货物大降价的情况。 经济学冷锋并不了解，但是稍稍推断一下，也知道出现这种情况，苦的会是基层的百姓。 又讨论了一会儿新罗百济的事情，冷锋才告辞离开，闲来无事的李世民，居然步行送他一路送到宫门口。 卸掉了皇帝的主要担子，李世民立刻有了大量的空闲时间。 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不急着回家的冷锋干脆去了李泰的实验室。 前段时间听闻李泰的发电机产生了第一个电花，这让冷锋很是惊讶。背靠着文院，李泰的科研团队到底是建立起来了。很难想象电能被开发出来后，大唐腾飞的速度会提升多少。 骑马溜达溜达的进入魏王府，魏王府的侍卫远远的就看到冷锋，通知了李泰。 身穿麻衣的李泰一脸黑色，如果不是腰间还挂着一个大玉配，估计会把他和乞丐联想到一起去。 见到师父过来，李泰大喜：“师父，那个发电机，已经产生了电花，现在我正研究着其中的原理，您来的正好，我展示给您看看。” 闲着无聊，冷锋就跟着李泰一起进了实验室。 看了看在重重机关带动下旋转的铜线线圈，冷锋也不由得满怀期待的看向尽头的两根铜线终端。 尽管此时是白天，但是随着线圈的旋转，两根铜线终端之间还真的产生了一点火花。 冷锋瞪大了眼睛，没错，这种火花只能是电流产生的。李泰，还真的把发电机原型搞出来了！ 忍不住伸手拍在李泰的头顶，然后一顿揉，冷锋激动道：“好样的青雀！师父以你为荣！” 第一次被师父这么直白的夸奖，李泰顿时收获了极大的满足感。 投身科研久了，他愈发的享受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历程，当然，如果结果出来后，能够收获夸奖，他还能收获双倍的愉悦！ 擦了一把脸上的灰尘，李泰委屈道：“师父，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东西吃了多少苦。以前我废寝忘食，不过才减一点膘，现在，有冯雨给我补身体，我都瘦了二十几斤！” 冷锋无语的看着委屈巴巴的李泰。这家伙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态，而一般他开始诉苦，就代表他想要走捷径，从他这里收获答案了。 然而，别说冷锋对发电机什么的只是粗粗了解，就是来到大唐这么多年，都足以让他慢慢的把那些知识遗忘掉了。 无奈的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冷锋道：“青雀，师父确实知道一些进一步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完整的答案。如果这个时候把不完整的答案给你，只会对你产生误导。既然如此，还不如你从头摸索的好啊！” 得知师父也没了答案，李泰在有一种“终于超越了师父”的自豪之余，也不禁带上了一点颓废。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知道科研有多么艰难。有师父在，他能无中生有，再反过来推演其中的道理。就这，还让他大费周章。而要是没了答案，纯靠自己摸索，肯定会难了不止一倍。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如今的李泰也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尽管还没有到中年，可是他已经想象到自己余下的寿命，是多么的不够用了。 看着李泰从委屈变得伤感，冷锋多少猜出了他的想法。 “青雀，你不能总想着让自己探索到一切。科研就是一代人架着一代人增高的人梯，你这个最原始的基座，能够把下一代人抬高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李泰咬了咬牙：“师父不必担心，我没事！不过稍后您还是出去一下吧，这里会变得很脏。” 在李泰的催促下出去，冷锋回头看了一眼烟雾四起的实验室。 不知道为何，他有了一种造孽的感觉。 明明李泰是堂堂的魏王，明明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此生什么都不干就能安稳一生。可是，在他的推动下，李泰成了如今的模样。甚至，他背负起了一个远超于皇位的重担。 摇摇头把胡思乱想丢掉，冷锋决定还是直接回家去歇着比较好。 或许是电能雏形的出现，让他太过于震撼了。 第942章 新百骑司 朝堂兵部家里的三点一线式生活，让冷锋已经逐渐习惯了平静。 贞观二十三年秋，算上养伤的日子，他来到大唐已经快要二十五年。如今已经四十四的他，身体难免的走了下坡路。如果说他以前是一把三棱刺，那么经过打磨，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把剑，虽没有了一往无前的锐气，却多了很多的从容。 看着在影卫钢刀下瑟瑟发抖却依旧攥紧弯刀的刺客，冷锋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沾染到的一点血迹。 “杀吧。” 话音刚落，最后的两个刺客也被影卫收拾掉。影一带着一部分人四下寻找，务求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家主，这些人都是西域人，或者是更西一点的人。” 冷锋走到刺客身边，伸手摸索了一下，最终在他胸口掏出一本经书，兰兰经。 “呵，看样子你们也闲不住啊，难道你们真以为隔着西域突厥，我们就对你们无可奈何？” 把书本丢到一边，冷锋看向西方，目光锐利如刀。 现在这个时间段会带着兰兰经的，只可能是大食人，这个宗教，还没有彻底影响到西域人和突厥人。更何况，遥远的那几个国家，自顾都不暇，哪有时间把手伸的这么长。 让影卫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情，冷锋带着几个人回了家里。 护国公在回家的路上遇袭！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惊雷在长安炸响。 刑部大理寺第一时间接手，京城禁军个临近关口的守将立刻前往冷府请罪。当得知刺客的真实身份后，军方新晋的一些将领身穿铠甲，连夜叩宫，请求出战。 至于长安的胡人商队，算是倒了大霉，尽管大唐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但是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对他们怒目相向，他们的货物连续好几天都卖不出去了。 平静的生活忽然被打破，让很多人都忍不住的炸毛，连李承乾都忍不住想要发兵，还是在李世民的压制下才罢休。 对于突然出现的刺杀，冷锋倒是没什么反应，平静了太长时间，偶尔出来一点刺激的事情，还是不错的。至少，这些人的出现，满足了他尘封许久的、想要杀生的欲望。 大食人不甘寂寞找事，这一点让冷锋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眼前这个人的出现。 薛刚。 这家伙自称是百骑司的新首领前来求见，向他询问了被刺杀之日的一些细节。 可能是被冷锋盯的有些不自在，薛刚苦笑道：“护国公，我手里有陛下的金牌令箭，您应该信任我的。” 冷锋敲了敲桌子：“就凭你自称百骑司首领，你说我能轻易信你吗？” 百骑司是被彻底解散了，就连一些潜伏在官员家里的百骑司成员，也表露身份后离开，让不少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薛刚苦笑道：“护国公可以把我理解为百骑司的首领，百骑司虽然解散了，但是这个机构却没有解散。陛下依旧要监视天下，我们就是陛下新的耳目。至于名字什么的，您还是不要问了，是秘密啊。” 犯不上难为这个家伙，冷锋细细的把遇袭当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早在百骑司成员尽皆离开原来的岗位，他就觉得李世民果断的有些过分了。以他的尿性，绝对是打着解散的幌子，让几个人离开，打消百官的忧虑，却依旧留下了那么一两个。 记录完毕，薛刚对冷锋拱手道：“护国公，还请原谅我等，新的百骑司还在建设中，所以这些人的出现我们实在没有消息，等我们重新构筑起情报网，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冷锋点了点头，并不怀疑他的话。当初百骑司的存在，就是充当大唐的“虚惊”，不管是什么消息，他们都会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一队西域商队进入长安，他们都会考察一段时间后再判定他们是无害的还是有害的。 一旦有危险的萌芽，他们就会提前做出处理。 可以说，大唐能够平静这一段时间，其实都是百骑司带来的。他们监视天下，虽然让人不爽，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是有好的一面。 收起记录，薛刚对冷锋拱了拱手，便起身离开。 冷锋想了想，还是起身送送他。 走到府门口，薛刚回头，想了想才对冷锋说：“护国公，您跟您家的小国公说一下，不要那么频繁的往惊雷司跑啊。如果他不是您的儿子，我们绝对把他列成危险分子了。惊雷司是大唐的要害部门，不管什么防御都是精中求精，但是，唯独对您，惊雷司总是大开方便之门。现在还好说一点，但是这样，迟早会成为祸患，您还是考虑一下吧。” 冷锋并没有嫌弃薛刚说话难听，而是答应让冷竞少往惊雷司那边跑。 看着薛刚离去的背影，冷锋无奈的一笑，回到了冷府。 薛刚说的不错，既然惊雷司成了大唐最顶级的要害部门，那么就不能跟他家后花园一样。薛刚的话虽然说的直白，但是没有毛病。现在的惊雷司已经不需要他的参与，就能自主进行各种研究。这样的话，避开一些是对的。 晚饭的时候，冷竞从门外跑进来，担心的问道：“爹，您遇到刺杀了？” 冷锋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坐下，别大惊小怪的，没什么事儿。再说，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母亲弟妹都吃完了，你才回来。” 冷竞无奈的挠了挠头，厚着脸皮坐下来吃饭。 趁着饭间，冷锋问他：：“最近你总是往惊雷司跑干嘛？” 其实他早就知道冷竞在干嘛，每天他回来，尽管路上骑马被风吹过，身上却依旧留下了硝烟的味道。 冷竞抬起头说：“惊雷司附近不是有火炮的培训嘛，我想学学，就去拜托张仲清伯伯让我也学学了。” 冷锋点点头，如果是学火炮的话，不算什么事。男孩子嘛，看到火炮就会觉得热血上头，去学学也没什么。 但是，没一会儿，冷竞又抬起了头：“那个，爸，还有一件事，您过些天还得去张伯伯那里一趟。” 第943章 借刀杀人 冷锋疑惑道：“去惊雷司干嘛？你闯祸了？还是张仲清那混蛋又有什么研究出来了？” 如果是闯祸的话，冷锋并不头疼，张仲清是惊雷司的头头，大不了赔给公家足够的钱就行了。而若是又有什么武器研究出来了，那就头疼了。 张仲清最喜欢拿着自己的新发明朝他显摆，每次都是不得到他的称赞决不罢休。 冷竞红着脸说：“不是，是，那个，我觉得他女儿挺不错的，您要不要帮我上门说说亲？” 这个回答倒是让冷锋始料未及。 张仲清的丫头他见过，长得确实漂亮，完全没有继承她老爹的基因，但是从小被宠坏了，性格火爆的很。难道说儿子跟她对眼了？ 哑然一笑，冷锋苦笑道：“你倒是给你老子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好姑娘多了，你怎么就盯上张仲清家的了，跟他结亲，奶奶的，以后还能消停不。” 对于父亲的抱怨，冷竞并不在意。他知道父亲和张仲清的交情深厚，虽然经常拌嘴吵架，但是全是玩笑的性质。 苦笑了一会儿，冷锋才让冷竞继续吃饭，无奈道：“行吧，既然你跟我开口了，我会给你争取一下的。不过儿子，你跟爹说说，你跟张丫头，是不是对眼了？” 别人家都是儿子跟娘亲，无话不说，但是在冷家，冷竞倒是跟冷锋什么都说。 差点被米汤噎到，冷竞连连咳嗽，好久之后才吐出“对眼了”三个字。 得到儿子的回复，冷锋哈哈大笑。现在看来，冷竞先前可能是为了学习火炮才去的惊雷司，最近一段时间天天赶着日落回来，多半是为了张丫头。 既然儿子有了心仪的对象，当老爹的怎么也得出面:“行吧，明天我就去惊雷司走一趟，给你提亲去，要是赶的快些，没准你还能跟怀英一起成婚呢。” 父亲的支持自然让人安心，但是冷竞还是担心的问道：“可是，您今天才刚刚遇到刺杀，是不是在家住一段时间比较好？” 冷锋摇了摇头：“没必要，他们要是还能钻出来才是怪事。” 他这一次遇袭，再结合之前的朋党之争，在朝堂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不管哪一家，都派出家将护卫加入到对刺客余党的追捕中，抓紧时间表现自己的清白。 李世民应该也是震怒了，甚至不惜把自己暗地里又鼓捣起来的百骑司组织给暴露出来。 这样的情况下，刺客们就算是有余党，也不足为惧。 第二天，冷锋照常起床，带着儿子一起去惊雷司。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夜，一些山林依旧会时不时的闪过禁军或者各家家将的身影。这一次，他们是誓要把刺客全部找出来。 不去管他们的虚架子，冷锋并没有担心刺杀，依旧悠闲的朝惊雷司前进。今天出门，他依旧只带了二十几个影卫。 惊雷司的盘查很是严格，最外围的关口只是让冷锋和冷竞入内，影卫被他们强硬的拦在了外面。 进入惊雷司的范围，可以说跟进了皇宫没什么区别，铁桶一样的防御和火山一般的力量，让惊雷司周围的防卫达到了世间第一的程度。 张仲清没有在山顶研究，而是在半山腰的家里。 令冷锋意外的是，李世民居然也在这里，随行的是李恪。 见到冷锋，李世民讥讽道：“都被人半路截杀了，也不知道在家里躲着，跑出来干嘛。” 见李世民一身便衣，冷锋笑了：“也就是魏老头不在，否则我一定参你这个皇帝一本，不好好在宫里修身养性，居然跑出来浪费火药武器。” 李世民亲自到惊雷司来，除了拿各种火药武器爽一把外，什么正事都不可能有。 被冷锋揭穿，李世民毫不在意：“当初惊雷司成立的时候，朕也往里面填了不少钱，怎么，朕花自己的钱你也要管管？” 张仲清和李恪。冷竞站在一起，看着针锋相对的皇帝和护国公，面面相觑。 这两位还真是....那啥。 怼了两句以后李世民就不准备多说了：“走吧，既然你也来了，跟朕一起耍耍，朕请客。” 惊雷司最初成立的时候，不管是李世民还是冷锋，都没少往里面投入，这个时候再提起，反倒没意思。不管怎么样，这个大唐的核心机构，到底是成型了。 惊雷司的实验场，因为皇帝的到来，不得已全部清场。自古以来，都有皇帝前刀入鞘、弓落弦的规矩，更不要说惊雷司实验场这样的地方。 发射台在一处断崖，这样不管火药武器出什么故障，都能大程度减少伤害。 在护栏护板后，李世民拿出一根普通的惊雷箭，搭弦满月，待到引信点燃到差不多的长度后，李世民射出了一箭。 过了一会儿，断崖下的一个稻草人被炸碎解体。 稻草人并不如何结实，这样的一箭之下炸碎，只能说明李世民对引信长度的把握很准确，箭矢并没有射穿稻草人或者提前引爆。 满意的点了点头，李世民看了一眼手上的弓，叹息道：“想当初，朕用五石的弓，也不觉得有多累，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开四五十箭，而如今，只能用两三石的弓了。” 冷锋也拿出一根惊雷箭，射了出去，继李世民那个稻草人之后，旁边的一个稻草人也被炸碎。 “到底是要走下坡路的，别说你，就是昨天我遇袭的时候，出手的速度都慢了好多。” 看着师父和皇帝老爹互相感叹，另一边的李恪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和冷竞也在射箭，但是隔着百步以上，他们俩都不能完美的把控。 再次射了一箭后，李世民开口道：“你遇袭，承乾激动之下想要出兵大食，被朕按住了。这个时候出兵不是明智的，相比较出一口气，朕觉得大唐内部的建设才是最重要的。昨天颜相时提出要开启铁路分支南北线路的建设，朕看朝堂多半会通过。这又是烧钱，如果出兵的话，建设势必要停下来。” 被徒弟关心还是很爽的，不过正如李世民说的，现在建设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大唐的疆域实在是宽广，随着新罗百济的覆灭，西起欧洲边界、西域突厥的新国土，东到白令海峡之内的陆地、到倭国大门门槛的海域，北到北海，南到南海海域尽头，不管有没有人居住，这些都将是大唐的地盘。 现在的大唐，实际上已经“虚胖”了，没有切实的居住，没有快捷线路的铺设，这些地盘不能说是被大唐彻底掌控。 只有能够能对侵略快速做出反应的边界，才是真的边界。 跟着射出一箭，冷锋忽然笑了：“既然不能出兵，那我亲自恶心恶心大食人，借刀杀人总没问题吧！” 第944章 进步 李世民何其精明，只是一句话，他就已经明白了冷锋的意思。 再次射出一支箭，李世民道：“既然是为你自己出气，那就不值得动用国库了吧。朕觉得你们家就能支持突厥和西域。” 冷锋白了李世民一眼：“你这真是铁公鸡啊，不行，我怎么说也是一个堂堂国公，国库不出钱，我就憋着，不就是被人刺杀了嘛！” 说完，冷锋射出了一箭，箭矢射在稻草人的头部，炸掉了稻草人的上半身。 另一边，冷竞听了好半天也没听明白父亲和皇帝在交流什么。正好旁边就是李恪师兄，他就直接询问。 放下弓，李恪耐心解释道：“师弟，师父和父皇的意思，是要支援西域突厥，打破他们和大食人之间的平衡，让战火再起。突厥和西域人虽然神勇，但是他们的对手也不缺乏勇气。能够帮助他们短时间增强实力的，只有兵甲。火药武器是断然不能借出去的，那么咱们大唐犀利坚固的兵甲，一样能让他们的实力对比短暂发生改变。咱们大唐只是提供一些物资，就能挑起西边的战火，这就是借刀杀人。” 冷竞恍然大悟，顿时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些。三年的历练，他也只是掌握了一些军旅常识，对于心计并不如何了解。 父亲和皇帝的对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原来，想要达成目的，并不是只有硬拼一途。 射了一会儿惊雷箭，李世民忽然觉得没意思，找出几颗惊雷丢起来。他的气力虽然下降了很多，但是还是能比得上寻常的兵士，惊雷刚好在及格线上炸响。 冷锋拿着一颗惊雷仔细打量，现在的惊雷，不再是以前那种平面或者分格的，而是像荔枝一般，表面凸起，颗粒分布均匀。 张仲清凑了过来，笑道：“怎么样？这样的惊雷，杀伤力和杀伤范围绝对够分量吧！” 冷锋点了点头，这样的惊雷，炸裂后会产生更多的碎片，这些细小的碎片不仅伤害大，进入人体后，还不容易取出，可谓是杀人的利器。 叹了一口气，张仲清无奈道：“可惜这样的惊雷实在是耗费人工和时间，我们也只能在库存惊雷壳子保证充足的情况下才敢制作。一颗这样的惊雷炸响，就代表一个普通工匠半日的努力啊。” 听到这话，李世民本来又拿起了一颗惊雷，但是看清惊雷的样式后，他还是放了回去，换了一颗寻常的惊雷。 把手中的惊雷放回原位，看了一眼儿子，冷锋咬着牙对张仲清说：“说个聘礼价吧，我儿子看上你闺女了，正巧狄仁杰的婚礼不远，我想让他们一起成婚。” 张仲清顿时笑了：“好说好说，咱俩本来就是熟识，现在又要成为亲家，聘礼不会跟你多要的，就你家在登州的那一支船队吧，如何？” 冷家在登州确实有一支船队，当初缴获的造船木，换钱也是换了，冷锋思索之下，还是留下，自己组建了一支船队，负责走海路，跟岭南之间流通货物。 点点头，冷锋淡然道：“没问题，但是我得问问，你没事儿盯上我那一支船队干嘛？虽然海运的利润不错，但是还不到让你眼馋的程度吧。” 张仲清嘿嘿笑道：“你错了，我要的不是船队，而是渔民。你那船队的成员大多都是当地的渔民，特别熟悉海域海岛。咱们大唐近海的几处火山口，硫磺的产量虽然依旧，但是纯度却降低了很多。所以，我想让开采的队伍走的再远一点。” “如果是硫磺的事儿，那你用不着杞人忧天。朕听那个苏我次郎说过，倭国就有很多的火山，实在缺了，大不了让张亮把倭国拿下来。” 一边的李世民听到了两人的话，遇到这种大事，他总忍不住过来插一嘴。 冷锋却摇了摇头：“倭国那蛋大点地方，还用得着攻下来？咱们的海船开到他们的岸边，要什么东西还需要说第二遍吗？” 倭国虽然是岛国，但是现在论海上力量，大唐论第一，第二第三都没人敢认。 “话虽如此，船队我还是要的，当然了，除了船队，你也不能小气了。” 冷锋笑道：“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你啊！” 见冷锋和张仲清很快就确定了亲家的关系，李世民一阵无奈。 早年间，他想过让李治和冷月舞联姻，但是没能成功。嫡亲的女儿，自兕子之后再没有了，至于侧妃生的公主，他还觉得不够格跟冷竞联姻。 推拖来推脱去，想不到到最终他都没能跟冷家联姻。 敲定结亲的事情后，冷锋对另一边的儿子伸出了大拇指。 看到父亲成功，冷竞无比的兴奋，结果一箭射到了断崖之下。 轰！ 惊人的爆炸声，连断崖边的护栏护板都一阵摇晃。 李世民在冷锋和张仲清的帮助下才堪堪站稳。 硝烟升起，冷锋震惊道：“这是什么惊雷箭，怎么这么大的威力？” 张仲清也被吓了一跳，转眼一想，随即拍了拍脑袋：“看样子小竞是把箱子底下我们实验的箭矢拿出来了。惊雷司研究部那几个疯子，最近研究出了另一种爆炸物，威力比火药要强，但是极不稳定，储存的时候就很危险。这样的武器，是不够格正式装备到部队的，想不到他们还是制成了箭矢。” 被吓得够呛，但李世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龙颜大悦：“好，很好。能制作出新材料，说明这些人已经能摆脱火药的束缚，向着更强的领域突进了。这是好事，虽然火药武器已经成为大唐的无上神器，但是我们也不能满足于现状，得进步才行。” 问出那几个研究者的姓名后，李世民赏给了他们每人一千金币。 尽管这些人每年的年终奖可能就有几千金币，但是来自皇帝的赏赐，要重要的多。这是对他们努力的一种肯定。 火药武器的研究看起来高大上，但是只有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如何每天与死神共舞的。 如今得到皇帝的肯定，这让他们顿时觉得埋没姓名，困居惊雷司，也不是那么难受。 第945章 王玄策和郑诚 午饭是在惊雷司吃的，席间，冷锋也看到了张仲清那长大了的女儿-张媛。 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如今却变得温和知礼，跟以前大相径庭。 只是，从她鞋子上的泥巴来看，估计文静也只是表象。 不管是冷竞还是李泰、李恪，就连狄仁杰也是，似乎都不喜欢文静性格的女子，很希望有一个陪着自己一起疯的妻子。 这不由得让冷锋苦苦思索，到底是因为啥啊。 从惊雷司回来，第二天的朝堂上，冷锋就提出要用大唐军队退换下来的一些兵甲，跟突厥西域人换取一些牛羊，填充京北道新土的畜牧业。 同时，他也说明了这么做的理由。 如今的朝堂，文官不会对武将这一方掩盖想法，武将也不会对文官那边遮掩动机，什么事都是两方一起商量着来。虽然也不乏吵起来的时候，但是真正的冲突，却始终没有过。 而李承乾，也渐渐展露出了身为帝王的威严，就算是一些老臣，他也敢直接指出错误，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 如此清明的朝堂，比之前的朝堂更加团结，效率也更加的高。 寒冬来临，贞观二十三年在除夕雪夜迎来了终结。 本该在这一年去世的李世民，活了下来，贞观年，也得以进入二十四年。 这一年，虽有旱灾，但是却没有产生任何的动乱，虽有出兵，但是国库依旧充盈。如今，再没人怀疑盛世的到来。也只有盛世，才能做到这样，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惧灾荒，敌国咬牙切齿却不敢一战。 大年初一，是拜年的日子。 跟以往不同的是，一大早，冷府的大门前就有成群结队的拜访者。这些人都是朝堂的低级官员，交集上的晚辈，更多的是文院的毕业生。 最初几期的毕业生，很多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取得了非凡的成就，而他们对冷锋自然心怀感恩。 到了这等地位威望，冷锋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一个个的接见。 来拜访的人也知道冷锋的习惯，带来的礼物大多都是一些简单却很走心的东西。 大商人马闯把一盒茶叶放到冷锋身边的桌子上，笑着行礼道：“先生，一别多年，学生见您身体健康就欢喜，这是我自家庄园种的茶叶，是学生亲手炒的，您不要嫌弃。” 冷锋对自己亲自教导过的学生，还是很有印象的：“马闯啊，你小子毕业后还是第一次来拜访，说说，这些年干嘛去了？总不至于专门学炒茶去了吧。” 马闯苦笑道：“真让先生您说准了，学生还真的差点就当炒茶工了。当年毕业后，我就接手了父亲的商队，本想着大刀斧阔的干一场，没想到把家里的老底败了个精光。后来学生镇定思痛之下，又一点点的把家业给积攒了起来。现在，岳州之地，学生在商界还是有点份量的，到了这个地步，学生才有脸面来给您拜年。” 冷锋哈哈大笑：“可以可以，你小子也算有骨气，不过，来先生这里拜年，不是说只有有所成才行。就算你是一个老农，先生也不会嫌弃你的。” 不是所有的文院毕业生都成了精英，其中也不乏一些满腔抱负，却泯然众人的人。文院的所学，不能助人一飞冲天，最多是给了他们一个展翅翱翔的山崖。学好本领，趁着风势的，或许能够一飞冲天，但是，也不缺坠落悬崖的。 坠落后，要是认命，那就再没了展翅的机会，而要是总结经验，未必就不能比早起飞的人飞得高。很显然，马闯就是后者。岳州如今是交通要地，能在那里有所成就，马闯绝不是一般的成功。 后面还有很多等候的人，马闯也不敢耽搁，再次施礼后就走了出去。 接下来是几个趁机混进来的商人子嗣，冷锋只是简单聊了两句，并没跟他们多说什么也没有收他们的重礼。 接连谢绝了几份重礼过后，一大块风干的腊肉放到了冷锋身边的桌子上。 冷锋伸手按了按腊肉，对送礼者微微一笑：“不错啊，你亲自风干的？” 见护国公对一块腊肉这么上心，后面等候的人一阵眩晕。 黑瘦的王玄策咧开嘴，露出白牙：“嘿嘿，学生混迹西域这么久，别的没学好，倒是这腊肉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先生晚上没有宴会的话，不妨炖一锅。” 冷锋哈哈大笑，当年王玄策被调到了西域的新土安抚本地居民，现在看样子已经功成，被调了回来。有草原和西域两份大功劳在，他如今进朝堂，将会直接跻身到前列。 敲敲腊肉，冷锋问道：“西域的日子不好受吧，瞅你黑的，快赶上鄂国公了。” 王玄策苦笑：“何止是不好受啊，那简直是折磨。其中辛苦，一两句话绝对说不全。听说现在文院的毕业生都要写论文，学生也想试试，把这几年的经历写成论文，到时候请先生题字。” 一个成功把西域安抚住，并粗粗构筑新防线的官员，他以此为题，写出来的论文绝对含金量十足。 冷锋当即答应道：“回去写吧，到时候我请莱国公梁国公出山一起给你校正审批！” 王玄策咧嘴一笑，才晃晃悠悠的离开。 又隔了不久，继一块腊肉过后，又有几条咸鱼摆到了桌子上。 商人的子嗣，前来拜访都是唯恐礼物不重，而文院的毕业生，却都是唯恐先生下一顿饭用不上。 不比王玄策白的郑诚对冷锋施礼，笑得很开心。 去年的大旱，登州不仅自给自足，还帮助了临近的几个州城，再加上登州百姓又一次起的万民书，郑诚这是前来京城接受奖赏了。 据小道消息称，许久不问朝政的李世民，都有给郑诚封爵的想法。这一次，再没人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够资格了。 当冷锋问起郑诚今后的打算时，郑诚笑道：“学生不准备进京城当官，登州百姓虽然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可是不远的州府，并没什么大的改善。学生准备调任，不让所有盐碱地得到缓解，绝不离开！” 第946章 宗主国 郑诚的话，声音不大的，但是在他身后排队的好多人都听到了。 如果论功劳的话，现在的郑诚进入长安，肯定很快就能获得重用。但是，他就是这样放弃了向上的机会，选择调任。 冷锋哈哈大笑，用欣赏的眼光看了郑诚一眼。 这个家伙，确实不愧是文院的骄傲。别的毕业生，经过官场的熏陶，从流者众，但是，郑诚却依旧维持着原本的赤子之心。这很难得，非常难得。 继王玄策和郑诚过后，还有一些文院的毕业生过来。虽然他们的起点一样，但是，成就却参差不齐。毕竟，离开文院，他们只能依靠自己。所学的东西虽然让他们与众不同，但是不代表全部。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用来接待上门拜年的人，等最后一队人离开后，冷锋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不管是作为护国公还是作为当初文院的先生，他都要接受后代学生们的拜访。以前他总是嘲笑房玄龄等人，初一的时候连门都出不来。可是到了他这里，却不比他们的情况轻。 又有人走进来，冷锋苦笑着看过去，却发现是李泰带着孩子过来了。 “师爷，新年吉祥，长命百岁。” 笑呵呵的抱起两个孩子，冷锋找出早就准备好的金锁，给两个孩子戴上。 李泰笑嘻嘻的走进来，道：“师父啊，明年可能又要让您破费了啊！” 冷锋笑道：“看样子冯雨又有了？不错啊，你现在有两个儿子了，再多一个女儿才是最好的。” 两个孩子很重，冷锋也不能一次抱两个了，李泰走过来抱起李科，跟着师父一起去餐厅。 “早些时候父皇母后总是反对我就娶冯雨一个，如今李科李研两个都长大了，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母后他们也不埋怨我了。” 堂堂的魏王，只是娶了一个，这让很多人都大感意外，甚至文院的好多学子都有效仿的意思。 李泰到了，李恪和李承乾也不会太久。 没一会儿，他们就带着家眷抵达。 太子妃苏氏和李茉莉跟着刘淑雯她们一起去了别处，把地方留给男人和孩子们。 李承乾妃嫔不止一个，如今已经有了七个儿子，五个女儿，但是他只是把李继宇给带了过来。 李恪的儿子叫李平安，平安这个名字，蕴含了他和杨妃对这个孩子的祝福，愿他平安长大。 不管来的还是没来的，冷锋都是派出一块金锁。最近冷家的产业中多了一个作坊，专门制作金银首饰，所以冷锋就画图让他们制作了一些，专门作为“压岁钱”使用。 不多时，狄仁杰和武媚也过来了。 初一的晚上，是师徒们固定的聚会时间，没人会缺席。 都落座后，冷锋不由得感慨时间的荏苒。 当初，他还在秦岭练兵的时候，李承乾还只是一个装成熟的小孩子，而如今，他的胡子都已经老长了。 李泰从来不守规矩，第一个动了筷子。 吃起东西，冷锋问李承乾：“宫里今天也是聚会吧，你不在场没问题？” 李承乾笑道：“宫里的聚会，与其说是皇族家人聚会，倒不如说是君臣的聚会，一个个拘谨恭维的让人恶心。反正有父皇在，不愁没有主持的人，我出来也没什么的。” 兄弟姐妹虽然多，但是李承乾也只是看重李泰和李恪两个人而已。 见武媚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东西，李泰忍不住调笑道：“啧，狄仁杰，你未婚妻胃口不好啊，你也不关心一下。” 李泰的一句话，惹得两个人都变成了大红脸。明明都是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人，但是涉及到感情的问题，却都想情窦初开一样。 李恪也笑了：“我家那口子，自从生了二胎以后就一直没了动静。找孙神医看过了，说是以后都很难生育。狄仁杰，师兄是没法跟你结亲了，但是，你们要是快些，还能跟青雀结亲啊。” 狄仁杰挠挠头：“我们成婚还早着呢，年后还有一段忙碌的时间，得等忙完了才能成婚。” 另一边的冷竞无奈道：“反正我是准备和你一起成婚的，你可不能拖的太久啊！” 调笑的话，就几句，接下来，师徒几人便说起了正事。 李承乾现在只是没有名分，实际上却掌控了皇帝的权力。李泰虽然不问世事，但是他的发明却始终牵动很多人的心。武媚和李恪分别掌控女子学院和武院，有很多的共同语言。狄仁杰是朝堂年轻一代的俊杰，总能从很刁钻的角度解析朝堂上的问题。 李承乾对狄仁杰的话很看重，仔细的听，甚至跟李恪换了位置，凑到狄仁杰身边详谈。以前总是听师父夸赞狄仁杰有宰相之才，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什么时候他正式的继位，他打定主意要慢慢把狄仁杰提升到宰相的位置上。 看着自己的徒弟们各种交谈，冷锋主动的接过孩子们，看着他们。 如今，新的一代已经有了明显的成就，作为他们的师父，冷锋也稍稍有点自豪感。 这是一个不同于之前的时间线，在这条时间线上，这些人虽然与之前的路大相径庭，却依旧在大唐的舞台上，展现了自己的光辉。 虽然已经快要成为皇帝，但是李承乾丝毫没有架子，依旧是以大师兄的身份跟师弟师妹们说话。吃饭的时候聊天，总会让人胃口大好，一桌的菜肴，几乎没剩下多少。 苏氏李氏等把孩子带走，现在已经是半夜，看样子难免要留宿了。 师徒几人转移聊天的场合，进了客厅。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新罗百济那边的战斗早就结束，如果不是为了威慑隔海相望的倭国，他们早就撤兵回来了。父皇有意再开多国的竞技比赛，你们猜猜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难得的坐到了武媚旁边，听到师兄的话，当即回复道：“我猜，陛下这是准备确定咱们大唐的宗主国身份吧。当初，咱们万国来朝，可是举世攻唐之后，他们甚至都不敢往大唐派遣使节，生怕大唐依旧没有熄火。可是，咱们大唐到底要确定宗主国的身份的。” 第947章 最好的祭奠 “宗主国的身份啊，咱们大唐，终于也达到这样的程度了。当初那群蛮子给父皇的‘天可汗’封号，更多的是拍马屁。而如今，咱们大唐才是真正的天可汗身份，虽然不至于一句话就让他们乖乖投降，但是，我相信也没有多少国家敢不听咱们大唐的话。” 依靠在沙发上，李承乾如此感慨。 别人只看到了大唐的强盛，为生在这个年代而庆幸。而他，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作为皇位的继承人，他不得不承认父皇留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强爷胜祖，说的简单，可是大唐已经强盛到这样的程度，固然有一些瑕疵，但是都微不足道。他想要在功绩上比肩父皇，总觉得浑身无力。 太难了！ 李泰看出了皇兄的颓废，忍不住安慰道：“皇兄，你大可不必这么气馁。大不了，等电力我研究成以后，就去惊雷司帮张仲清他们，等咱们大唐的武力再上一个境界，到时候大不了打到天尽头去！” 李恪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就如同师父说的那样，现在的大唐已经“虚胖”了，今后，恐怕很难会因为领土的问题再扩张土地了。 几百年间，大唐的百姓能够做到现有土地的“千里有鸡鸣”就很不错了。 冷锋笑道：“别总想着超越你父皇，累不累？作为继承者，只要你能维持盛世，就是成功。在此基础上，不管有什么进步，都是功绩。百姓们不会在意皇帝又灭掉了多少国家，只会在意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过好了。贞观朝，已经勉强做到让天下百姓不再挨饿，承乾，只要在你当皇帝的期间，大唐的教育医疗能遍布天下，谁敢说你的功绩不如你父皇？” 李承乾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看向狄仁杰，李承乾笑了笑，道：“怀英，你可得快点啊，你和师妹的新婚礼物，师兄可是一早准备好了....” 一年一度的师徒固定聚会，最终以狄仁杰和武媚的脸红结束。 正月，本来是所有人都怠惰在家，最难得的休息时间，可是，不靠谱的袁天罡，却偏偏定了正月十二的日子。 正月十二，狄仁杰与武媚，冷竞与张媛，四人成婚。 正常情况下，徒弟儿子成婚，冷锋自然是要欣喜若狂的。但是，尽管是大喜的日子，他还是很难真的开心起来。 至于原因，则是李二牛等人回来了。 这一次对新罗百济的战争，最终以大唐完胜收场。两国的政权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按照大唐的安排，渡海进入倭国厮杀，争夺一点存身之地。 李二牛等人只是作为“炮手”的身份参与到战争中，所以全员归来。 他们的归来，同时也代表对龙牙军阵亡众人的正式祭奠，要开始了。 天下庄园再往山里走一段路，就是冷锋在程咬金等人的劝说下提前准备好的墓园。 这里，今后将会是冷家的墓地，同时也是追随冷家的家臣家将的墓地。 许冰等人，虽然属于百骑司，但是他们却也被埋在这里。 没有多大的规模，就是幸存的这些人。不止冷锋李二牛等人，连老王爷李孝恭也带着旧部过来参加。在征求冷锋的同意后，李孝恭把自己的旧部也葬在了不远的一片墓园。这些年来，他也没有正式过来祭奠。 一坛坛放到外面会被抢破头的美酒，摆放在墓碑前。 此时，就算是李二牛这样的汉子，都红了眼睛。 战场，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的地方。当初高昌的战场，实力对比实在是太悬殊了，就算有坚固的城池，犀利的武器，也没法抵挡敌人的人海战术。 或许，每一个龙牙军的成员，都是以一敌十的精英。但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也无可奈何。 走到许冰的墓碑前，二狗子说：“老大啊，其实，我很早就知道许冰是百骑司的人，我问他了，他也没有狡辩。甚至啊，就连一些报告，都是他和我一起看过后才交上去的。嘿嘿，张文儿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其实最早‘背叛’百骑司的，其实是许冰。” 走到许冰的墓前，冷锋端起酒坛，把酒洒在墓碑前的土地上。 来自于何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冰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排斥在集体之外，不管是什么战斗，他都没想过保护己身。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要射杀掉敌人的长老，借此提升士气。 一个一个墓碑走过，将墓碑上面的名字跟回忆结合起来。明明战斗已经过去了几年，可是，这些人的面孔在回忆里依旧是清晰的。 在一个名为“张二驴”的墓碑前，二狗子先冷锋一步，拿起了酒坛，用嘴咬掉封口，洒在墓碑前。直到今天，他仍旧记得这个不顾危险，在战场上拆解惊雷，燃烧火药帮他止血的蠢货。本来在战场上断去一臂，他是必死的，可是就是因为这个不怕死的蠢货，他才能活下来。 明明训练的时候，说好了不能因为队友的生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啊！ “蠢货！” 骂了一声，二狗子却哭了出来。 众人没有打搅二狗子，正如同没有打扰在李三牛墓前的李二牛那样。 走过所有的墓碑，冷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不是军人，但是亲手培养起龙牙军后，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独来独往、冷血的人了。 龙牙军这边的祭奠，李孝恭是全程观礼的，等祭奠完成过后，冷锋也跟着李孝恭去了远处的龙鳞军墓地。 龙鳞军墓地第一个就是耿雨泽，站在耿雨泽的墓碑前，李孝恭叹了一口气：“冷锋，你知道吗？对于龙牙军，耿雨泽是最不服软，却也是最钦佩的一个。如果他能活下来，可比你们武院毕业的那群崽子强多了。” 冷锋并不反驳，耿雨泽虽然个性好争，但是他确实被李孝恭当继承人培养的。一个沙场老将用战火全力培养的人，其心，不是武院那些温室花朵能比拟的。 用不着纸钱，用不着念经超度，回忆每一个人，洒上一坛酒，就是最好的祭奠。 第948章 疯魔的宴会 祭祀老兄弟过后，冷锋才感觉，心头自从前几年开始积蓄的一口怨气全部化解了。 李孝恭也是一样，进墓地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但是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满身轻松。 “兄弟们的孩子，都要关照一下。不管他们能不能成才，至少保他们一世平安。这，就是咱们能给兄弟们做的事儿了！” 二狗子几人都点点头，事实上不用老大特意吩咐，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漫步下山，李孝恭对冷锋说：“新罗那边，估计耽搁不了太长时间。两国的主力力量都去倭国求生了，留下来的都是舍不得离开故土的老弱。等大军归来，估计陛下就要退位了。” 冷锋大吃一惊，李世民只跟他说过退位的想法，想不到李孝恭也猜了出来。 见冷锋吃惊，李孝恭笑了：“陛下是我的堂弟，我跟他一起征战这么多年，对他太了解了。如果他不是想着退位，是断然不可能把权力交给承乾的，哪怕承乾是他的亲儿子也不行。” 冷锋点点头，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退位的事情，最好不要宣传的太广。这不是怕有人起心思，而是.... 冷锋希望史书记录的时候，能好看一点。 一个皇帝有觉悟、主动的退位，比被人劝着或者逼着退位要好看多了。 大唐的朝堂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因为冷锋和颜相时的约定，大的冲突始终没有发生。太子勤勉，百官和睦，百姓安定，所谓的盛世，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贞观二十四年四月二十这一天，远征新罗百济的军队归来。长安只是热闹一天过后，就沉寂了下去，百姓们不再为战事操心。如今的大唐百战百胜，新罗？百济？没听说过的地方，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与其关心边事，倒不如关心关心农闲的时候去哪个工坊做工。 五月一，当百官照常上朝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一直高座龙椅上的又换成了皇帝，而太子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下面。 照常的朝会，如今天下安定，几乎没什么事情需要皇帝操心，而需要皇帝操心的事情，官员们也没资格参与其中。 不到午时，事情就被处理一空。 再三询问过后，李世民开口了：“朕最近觉得心烦气躁，只要骑马出去溜一圈儿，就会缓解很多，想来是在宫里待的时间太久了。去年的秋猎，朕没有召开，现在想补上，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魏征的接班人蒋毅站了出来：“陛下，此时正是禾苗刚出，物产不高的季节，山里的野兽，在这个时候缺少吃的，总有祸害庄稼的，百姓苦不堪言。您要是去打猎，兴师动众之下必定会惊扰山里的野兽出山，对耕作不利。 另外，寒冬刚过，野兽正是躯体干瘦的时候，没什么油水，不如秋猎的时候膘厚。故此，微臣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蒋毅是个文邹邹的年轻人，虽然继承了魏征的脾气，但是他跟魏征还是有点差别，至少他会把理由先讲清楚，至于魏征，虽然也是讲道理，但是不知道为何总是带着一股子火药味。 对上蒋毅，李世民就轻松多了。 拿起一本奏折，李世民道：“这是长安周边几个县的县令奏折，秦岭野兽出山是事实，如果会惊扰野兽祸害庄稼，朕必定不会去打猎。只是，这几个县的奏折表明，民力驱逐野兽，收效甚微，请朝廷出动一些军队驱赶野兽。朕也担心民生，所以准了这个奏折。既然军队注定要出动，那么朕趁机去打猎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蒋毅点点头，很干脆的回到了原位。 没人再阻拦，李世民便开始降旨传唤已经退休的官员，连魏征这个他最不愿意见的人都在传唤之列。 坐在武将一侧首位的冷锋微微一笑，猜到了李世民的意思。 这是他退位前最后的一次任性，最后一次狂欢。相比较在皇宫里举行大宴，还是打猎要热闹一点。 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程咬金....一个个的贞观老臣都被传唤，不管是忙着印书的房玄龄杜如晦，还是在家里咳嗽的起不来的魏征，都欣然答应。 他们也知道，这是属于贞观朝的臣子，最后一次君臣聚会了。 新成立的龙牙卫、左武卫、依旧保持建制的玄甲军，浩浩荡荡的五万军队护送着皇帝和老臣们进了秦岭。而现在在朝堂任职的臣子，却被留在了原地，大眼瞪小眼。 进入秦岭，李世民偏过头，不满的对冷锋说：“这是我们的玩乐，你一个还在朝堂上的凑过来干嘛！” 冷锋笑了笑，并不尴尬：“等过几天，我也要退休了，我一个退休在即的人，凭什么不能过来？” 李孝恭哈哈大笑：“来得好，听说护国公箭术不减当年，老夫也觉得自己没有彻底废掉，过后比一比！” 军队彻底进入秦岭，武将们带着部队开始拉成长线向内逼迫野兽们迁徙，还有一阵阵的惊雷爆炸声响起。 驱赶野兽，没有比惊雷更适合的东西了，这里使用的惊雷，都是惊雷司配置错误的火药制成的残次品，废物利用之下，还免去了销毁的工作。 武将捕猎，文臣扎营，准备宴会。都知道皇帝的心思，众人没有吝啬的，几乎将家里压箱底的好酒都带了出来。 到了夜里，老将军们固态萌发，拼酒拼的热烈，实在热烈了，还有脱掉衣甲，提刀上马比划的。文臣们凑在一起跟房玄龄研究新书的事情，聊到兴起，杯筹交错，喝的不比武将们少多少。 在一边喝茶的冷锋，被李世民绑了过来，两坛酒下肚，各种各样的游戏便玩了起来。 最外围的侍卫侍女，除了搬酒外，没人敢凑过去，也没人敢上前劝停。 这是一场狂欢，是一个年代的落幕。 这是一场酒宴，同时也是一种送别。 “明月几时有，聚会要一宿，将军白了头，宰相喝杯酒。” 喝来喝去，冷锋也喝多了，念着无意义的诗，提着杯子就往房玄龄那边凑。 喝到最后，文臣武将不再分群，而是聚到了一起。 李世民自然是被灌的重点对象，摇晃之下，一肚子的酒肉就喷到了尉迟恭身上。 尉迟恭哪管皇帝不皇帝的，撸起袖子就要摔跤。 君臣角力，结果双双摔倒，打起了呼噜。 喝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笑到最后的是谁。就连病中的魏征，还毫不顾忌的大醉了一场。 这是一种怀念，也是一种庆祝。大唐在贞观朝，终究是演变成了盛世。能亲手建立起这样一个盛世，他们既自豪又不舍。 第949章 禅位 再歇斯底里的狂欢，也有结束的时候。第二天，所有人都被送回家中。而龙牙卫则被留在秦岭，继续猎杀、恐吓野兽。 单纯的惊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杀掉一些，才能保证百姓的安定。 贞观二十四年五月五日，黄道吉日，朱雀街前，聚集了大量的百姓，只因为今天皇帝要禅位了。 老一辈的人，领着儿孙，站在街上，给他们讲解这一位皇帝的功绩。 百姓们眼中的功绩很简单，就是这个皇帝让百姓们吃饱了饭，不至于饿死而已。 这个功绩很简单，却也很难。新一代的孩子或许不知道冻饿是什么，但是老一辈的人，经历过那个人不如草芥的年代，尤其知道这样的盛世是多么的难得，这样的一个皇帝是多么难得。 皇宫内，一片庄严肃穆。广场左侧，是贞观退休的老臣们，就连病入膏肓的几个，也坐着轮椅赶来参加。广场右侧，是如今朝堂在任的官员们。 两边大队伍的最前端，冷锋和颜相时一左一右，单独站立，二人中间夹着的，是太子李承乾。 文院的院长白林，有幸被选为礼官，主持今天的禅让大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祭坛上的时候，白林伸出双手，拿起粗如手臂的香柱，在一边的炭火堆点燃后交给了李世民。 “时辰已到，上香！” 三根巨香，被李世民插到了大鼎内。今天祭祀的，不是苍天，不是后土，而是尧舜。 香烟袅袅升起，也牵动了低头肃穆的朝臣抬头。 “拜！” 李世民走到香案前，弯腰拱手，与皇帝一起的，文武百官一起下跪，就连那几个病重的，也在家人的帮助下跪倒。 “礼毕！” 等所有人都起身后，白林展开一张长长的卷轴，轻咳一声后开始读起来： “自炀帝殇，已三十年矣。隋末乱世，人命草芥，狼烟四起，将士战死弟兄之手，孤寡陈尸荒野之上，哀莫何甚。幸高祖起兵，平定中原，天下一统。此间，朕征战不休，为战火平，虽疲但甘.... 贞观至此已二十又四年矣，朕虽有励精图治，延续盛世之心，奈何体弱矣。太子承乾，年幼师从护国公，获益匪浅，恭谨谦和，为难得之储君。朕病久矣，昧于大道，永鉴废兴，亦为日已久。念高祖之举措，稽天人之至望，予其逊位别宫，归禅于承乾，一依尧、舜之旧事。钦矣。” 读完，白林走至阶下，拜道：“自尧舜以来，禅位者众，然，未曾有陛下这般的。臣惶恐，欲代天下万民，拜谢陛下之举。” 阶下的文武百官，也再一次拜倒。跟随拜倒的，还有周围的侍卫、宫女、宦官。这股跪拜的风潮自祭坛而起，一直弥漫到整个皇宫，甚至穿过宫墙，影响了宫外的百姓，影响了长安形形色色的人。 不管是正在工作的工人，还是洽谈货款的商人，都跟随着，朝皇宫的方向跪倒。 他们都知道，今天过后，那个带领他们进入盛世的皇帝，要退位了，虽然不舍，但是作为平民，他们也只能接受。 长安的一角，是五姓最后的别院。随着他们地位的陨落，他们居住的位置也从太平坊等一直迁移到了长安的边角。 当风潮弥漫而来之时，五姓的族人们，也在老族长的带领下拜倒在地。 虽然这个皇帝一手终结了他们五姓的威望地位，但是，作为文人，还是钻研古文的文人，他们又不得不佩服这个皇帝的所作所为。 禅位，一个被憋屈怨恨玷污了的、久远的词汇，终于在这一天恢复了它本来的意思。 祭坛高处的李世民笑了，看着大鼎里燃烧着的香，他轻笑，咧嘴笑，直至狂笑。 “朕虽非李氏之祖，却要定下规矩。禅位之举，不得自朕而终，大唐今后之君，自感身体不适者，不得贪恋皇位，宜早日禅让新君。违背者，神鬼弃之！” 白林激动，又一次带领众人拜倒。 一代皇帝的禅让，是没什么用处的。只有让禅让成为永例，才能让很多的纷争消弭于无形之中。 脱掉龙袍，摘掉冕旒，露出里面早就穿好的外衣，李世民大笑着走下祭坛，拍拍李承乾的肩膀，穿过百官，走向马车。 李承乾眼里含泪水，并没有急着去穿祭坛上面的龙袍，而是跪倒在地，直到李世民上了马车。 扶起李承乾，冷锋笑道：“别在这瞎感动，你父皇为了你，在身体稍恙的时候就禅位了。作为儿子，你能做到的，就是继承下去！” 李承乾抓住师父的手，急切道：“师父，刚刚我就想问了，您为什么要站到退休百官的一边？难道您也要退休？” 冷锋点了点头，抢在李承乾挽留之前说：“能帮你的，师父都已经帮了。文院毕业的才子，就像过江之鲤一般。能够辅佐你的，就在其中，怎么挑选，怎么提拔，都是你要自己学会的。再说，你看看房玄龄他们，一大把年纪了才退休，想骑马跟着打猎，都差点掉下来摔个半死。你师父我要趁着现在还能骑马，到处游玩一下。作为弟子，你应该支持才是！”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师父支招的小孩子了。 推开李承乾，冷锋笑着对颜相时拱手，同时，在他身后那些已经退休的官员，也对着当今在任的官员们拱手。 颜相时看着比自己年轻很多很多的冷锋，只能苦笑，带领着身后官员们拱手鞠躬。跟冷锋他们不同的是，他们都要弯腰近地。 李承乾也对着另一边拱手。 礼毕，李孝恭李靖等人凑过来，揽着冷锋的肩膀大笑。 任由他们架着，冷锋也跟随着一群花白胡子的老头一起，跟在李世民的马车后面，出了宫门。 老一代的人，用血泪汗水建设出了前无古人的盛世。而今，全部交给了新一代的人继承。 李承乾依旧没有去穿龙袍，而是穿着自己的太子袍，带领百官相送。 李世民的马车出宫不是做样子，他已经在天下庄园最里面盖好了一座行宫。困居皇宫多年，如今终于禅位，他是一点也不想再住在里面。 而冷锋也很无奈，之前李世民建行宫的时候只说天下庄园是个不亚于九成宫的避暑胜地，不想这家伙是给退休后做准备的。 跟随李世民的御辇出宫的，还有皇后的銮驾，李世民退位，也代表了她的离开。 朱雀街外，百姓们人山人海。可是看到皇帝的御辇，他们还是让开了一条通坦的路。并自发的跟在禁军身后，送皇帝出长安。 至此，贞观年，结束了。 第950章 无赖李世民 永安，一个平平凡凡，却承载着无数人希冀的年号。 禅位大典后，李承乾登基为帝，尊李世民为太上皇，尊母亲为皇太后，尊护国公为帝师，并将养居殿列为禁地，留待太上皇回皇宫居住。 李泰成了亲王，李恪则被改封为楚王。自古以来，楚王这个封号就比较另类，李承乾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对李恪的关照之心，彻底灭掉了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的心思。 李承乾登基后，刑部尚书请求立太子，却被李承乾骂了一顿。立太子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东宫为之一空。 兵部尚书，换成了唐瑾，而冷竞，则接任了右侍郎的职位。作为朝堂新丁，冷竞还有很多的东西需要学习，而在唐瑾手下先学习一段时间，是最好的安排。 老皇帝退位了，年号变了，但是大唐依旧没有起什么波澜。现在继位的皇帝，百姓们早就知道是一位贤君，丝毫没有抵触的心。 没有了外敌的干扰，大唐目前只需要全力以赴的对内发展。当初的修路工程，虽然进展很慢，但是却始终推进着，主干路，已经从长安修到了襄阳。百姓们从没有因为修路的先后而心怀怨怼，反而经常在农闲的时候到路上当义工。在百姓们的帮助下，修路工程的速度不仅得到了提升，还节约了开支。 而这笔节约了的开支，最终还是被李承乾发放到百姓手里了。作为朝廷，没必要为这点钱白用民工。 而禅位大典后的冷锋，则当上了死宅，除了一些必要的应酬，几乎很少出天下庄园。李泰很精明的把实验室给转移到了这里，在冷锋的加入下，发电机的电流不再是转瞬即逝。 实验室里，李世民伸手触碰了一下两根铜线，被电的收手。 “啧啧啧，这所谓的电能，朕觉得也能发展成为武器。” 李泰苦笑道：“父皇，儿臣准备用电能造福百姓，要是用来当凶器，实在是有点浪费。” 冷锋看了看铜线之间不时闪过的火花，随即看向李世民：“你个太上皇，不在行宫里喝酒享乐，跑我们实验室来吃灰，多没意思。” 李世民眉头一挑：“你这算是说错了，待在行宫里，才是没意思。如今朕离开了皇位，再没人约束朕，朕自然想干嘛干嘛。” 禅位大典后，李世民只是在行宫住了两天，就忍不住溜出来到处乱逛。李承乾担心他的安全，给他配备了数千的军队护卫，但是，这些人却丝毫不敢阻拦太上皇。 至于冷锋的家，也成了李世民的食堂，隔不了两天，他就会造访一次。 而且，贞观老臣们都有移居天下庄园的意思，许多庄户都忍不住金钱的诱惑，把家里的地皮卖了出去。 目前，单单在建的就有程咬金、尉迟恭、李孝恭三处宅子。如果不是冷锋下令扩张庄子的面积，恐怕庄子会变成养老院。 原始的发电机并不能长久的发电，没一会儿点花就消失不见。 见点花消失，李世民忍不住安慰李泰道：“青雀，别气馁，父皇很看好这个机器，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被安慰的李泰哭笑不得，他很想跟父皇说，失败，他已经经受了太多太多，早就习惯了。 看看日头，冷锋说：“咱们差不多得回家吃饭了，再晚一点，太阳都要落山了。” 说完，冷锋便率先朝外走去。 李世民抢先一步，拦住了冷锋：“回家干嘛，朕见你和青雀辛苦，不如朕今天请你们去长安吃一顿好的吧！” 李泰怪叫一声，立时答应。 而冷锋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李世民既然要去天下楼，那最终买单的还是他。 出门，坐上马车，师徒父子三人便在一千甲士的护送下去了长安。 不上车不行，尽管李世民还能骑马，但是只要他有骑马出门，特别是出远门的意思，就会有士兵拔出刀子，架在脖子上阻拦。 自由上，李承乾没有限制李世民，但是安全上，可谓是操心到了极点。 要是换一个人，李世民绝对会发飙。但是操心的人换成了李承乾，李世民不仅不生气，反而见鬼的享受。 公输家族打造的马车，哪怕是惊雷都不可能一击炸毁，但是速度上实在是让人捉急。夜色降临的时候，马车才抵达长安。而长安城，早就宵禁封城了。 护卫敲响马车，恭敬道：“陛下，魏王，护国公，长安已经封城，您们看？” 掀开车帘，李世民一步踏出，看向城墙上举着火把的守将：“朕要进去，你们难道要阻拦不成？” 这个世界上敢把太上皇拒之城外的守将，大概还没出生，守军一阵慌乱之下打开了城门，跪在城门口连连谢罪。 冷哼一声过后，李世民指着前面说：“进城！” 看着强势的李世民，冷锋和李泰对视一眼，一起耸肩。 如今盛气凌人的李世民，像极了李渊。 马车进城，却没有进修德坊，而是辗转到了曲艺苑。 曲艺苑，原本是皇太后体恤犯官妻女，设置用来救人，并让她们自食其力的地方。这些年，曲艺苑慢慢变成了属于皇后的私产。 李世民退位后，皇太后便把曲艺苑等产业交给了现在的皇后苏氏。 看着“曲艺坊”三个大字，再听听里面传来的乐器声，冷锋无奈道：“你说请我们吃一顿好的，结果是来这里？” 李世民捋捋胡须，得意道：“别以为曲艺苑的饭食不好，本来朕就打算来这里听曲，跟你们吃饭并不冲突吧！” 说完，李世民大摇大摆的走进曲艺苑，腰上那个独属于皇帝大小的玉佩摇摇晃晃，扎眼的很。 一个太上皇光顾，曲艺苑并没有热闹起来，反而人去楼空，客人跑了大半。至于留下来的，都是高官贵爵。 曲艺苑的苑主是皇后的侍女之一，扶着太上皇，她勉强保持镇定的说：“太上皇，奴婢没想到您会来啊。” 李世民哈哈大笑：“你管朕什么时候来，去，把睡觉了的那些头牌都叫出来奏乐，哦，对了，账就记到皇帝身上，哈哈哈。” 第951章 五载倏忽过 脱离了皇位的束缚，李世民彻底的放飞了自我。以前，他总说李渊这里不是，那里不是的。可是到了他这里，每件事却都比李渊做的还要过分。 李世民不是没钱，正相反，他要比李承乾要富有不知道多少倍。当皇帝的，都有一个自己的小金库，李承乾继位后，对父皇的小金库是一点不敢动，全部转移到了行宫里。作为新上任的皇帝，李承乾又有些过分认真，他的小金库，至今都干瘪着。 尽管身价无数，但是“记到皇帝账上”这句话，还是被李世民洒遍了长安。百姓商贾并不担心太上皇的赊欠会不会竹篮打水，因为他们相信皇家的信誉。 面对上门讨债的人，李承乾尽管无奈，但还是把父皇的债务全部承受了下来。 打猎、闲逛、垂钓、在实验室看热闹。这就是李世民退位后一直在做的事情。 多国竞技比赛到底还是召开了，打得难解难分的，不管是大食人、突厥西域人，还是新罗百济人、倭国人，都无可奈何的停下了征战。因为，大唐说了，在比赛期间发起战争的，将会亲自迎接大唐的怒火。 别说现在的大唐，就算是几年前的大唐，也没人敢惹。 于是乎，停战的各国，都派遣使节团前去长安参赛。这场比赛，各国互有输赢。侥幸赢了大唐的，本来都瑟瑟发抖，但是没有收到打击后，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对于鹌鹑模样的各国使节团，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承乾，都很满意。 太过强大的实力，会招来祸患，或者成为底气。 五年前的举世攻唐，就是强大实力招来的祸患。但是，大唐挺了过来，用胜利给众国度上了难忘的一课。 多国竞技比赛过后，尽管李承乾再三劝阻，李世民还是带着自己闲赋的一些老臣子，又出巡、到山东玩了一圈。虽然很多人想要吐槽太上皇那近乎圆形的行程路线，但是敢于指出的，终究没有。 还是那句话，指责在任的皇帝，最多招来不满，但是指责太上皇，将会招来两任皇帝的不满，甚至是天下百姓的指责。毕竟，退位后的李世民，在百姓间依旧有很高的威望。不管是多任性的举措，都没人在意，反而觉得都是应该的。 退位后的李世民，简直成了全大唐的宠儿。 冷锋没有参与到李世民的旅游中，而是跟随着唐瑾的大军，去高昌缅怀高昌之战。 多国竞技比赛过后，短暂熄灭的战火重燃。新罗百济与倭国，为了一点立足之地，杀的难解难分。而突厥西域人，当初在得到了大唐淘汰下来的装备后，便动力十足的再次跟大食人开战。中间的停战，更像是压抑，继而导致了更猛烈的冲突。 西域突厥人虽然明知道大唐跟他们交易装备，是拿他们当枪使，但是，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 至于唐瑾率领龙牙卫、左武卫赴边，一是为了巡视边防，二则是示威。 大食人和西域突厥打的实在是难舍难分，大食人计谋包抄突厥西域的后背，把战火引到了大唐的边界。 李承乾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展示大唐的强势。虽然乐得看你们打架，但是你们打架的时候，最好离我们家门口远点，不然，我就出门把你们都揍一遍。 抵达高昌，冷锋等人留了下来，而唐瑾则带队继续前进。如今大唐的边界是半个原本的西域，不再是高昌嘉峪关一线。虽然这里还没有建立起嘉峪关那样明显的关防，但是大唐依旧不会把这片土地拱手让人。 高昌的郡守还是杜家人，杜洋，如今的高昌就像是成了杜家的封地一般。 带领留守的将军出城迎接，杜洋很是兴奋：“护国公，卑职没想到您会过来，不曾远迎，真是失礼了啊！” 杜家与冷家一直交好，更何况冷锋虽然退休了，但是短短的五年时间，威名不曾衰弱。五年前的高昌之战，至今仍旧是高昌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 留守的将军们则干脆的多，单膝跪地，只是说了一声：“护国公！” 作为边将，他们没少受到冷锋的照顾。对于西北的边军，冷锋在任期间总是不经意间的给他们加一点物资。 “都起来吧，今晚我们准备在城外支帐篷睡觉，用不着进城。” 看看冷锋身后的几十个护卫，杜洋担心道：“护国公，您还是进城过夜吧。且不说夜里城外寒冷异常，就是您在城外染了风寒，也不是下官几人能担待的起的。” 看着高昌城外的土地，冷锋摇了摇头：“就在城外过夜，当年我的部下就安息在这片战场上，我想回忆一下过往。” 杜洋跟几位留守将军交换眼色后，硬着头皮道：“护国公，请恕下官多事，您要是在这城外过夜的话，请准许下官出动军队护卫，您还得睡下官准备的帐篷，不然，就是拼着冒犯您，下官也要把您绑进城。” 冷锋无奈，但是也犯不着让杜洋担惊受怕，也就答应下来。 晚上，在杜洋准备的厚重帐篷里，冷锋难得的跟李二牛等人一起喝酒。 帐篷外寒风瑟瑟，一如当年。 二狗子掀开门帘，又飞快的关上，嘟囔道：“真鸡儿冷，当年咱们是怎么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守着的？现在还是晚夏，当时可是冬末啊。” 李二牛哈哈大笑：“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更不要说，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虽然过了这么久，但你元气跟以前还是没法比。往里凑凑，小心点，别受了风寒。” 喝掉一杯酒，冷锋说：“温柔乡最是消耗英雄躯，更不要说，你们之前本就是近乎透支潜力的在战斗。猴子，李二牛，我就说你们两个呢，武院的崽子们光着膀子练也就罢了，你们俩以后少带头瞎搞。” 李二牛和猴子苦笑，却还是点了点头。 听着帐篷外的风声和护卫的甲叶撞击声，冷锋不由得一阵出神。 当年一战，至今仍旧像是不久前发生的一样。 旧事在眼前，五载时光却在倏忽间便过去了。 第952章 那个人 帝师、传世护国公，尽管这两个仅仅只是一个名号，但是，凭着这个名号，冷锋几乎就能跟李世民一样在大唐横着走了。 永安年开始，但是贞观朝的老臣们并没有消弭在时间流逝中，而是在各自的领域坚持着发光发热。房玄龄和杜如晦的书到底出版了，一时间文坛为之轰动，凭借这一次的影响，考古学在大唐站稳了脚跟。尉迟恭等人固然退休了，但是他们偶尔还是会到武院过过瘾。武院教导的只是知识，但是缺少足够的论证，有这些老将军的经历作为对照，学生们更能体会到兵法的妙处。 因为这些，贞观老臣非但没有变得默默无闻，辉煌反而盖过了在任的官员们，这让在任的官员们极度无奈。 冷锋出来的这一路上，遇到的官员，都格外的热情，以亲自招待护国公为荣。富裕的还好一点，一些贫困的官员，砸锅卖铁都会全力接待他。 如今顺利抵达高昌，冷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以后真的不能随便出来了。 住在城外缅怀之前的大战，这样的行为确实有点蠢。所以第二天，冷锋就在杜洋的劝说下进了城。整整一夜的护卫，好多军士都被冻的不轻。 如今的高昌城，稍稍有些萧条。尽管这里是西域商道的重要据点，但是因为大食那边的战火，让商业受到了影响。 城外的那块碑还在，记录着高昌之战的惨烈，虽然时间过去了五年，但是依旧有百姓自发的过来祭祀，碑前堆满了香烛纸灰。 杜洋道：“其实，外族的百姓，也是很好管理的。只要我们这些当官的，不过分逼迫他们，他们不会在意是不是被汉人统治。高昌这里，百姓们已经非常相信官府了，故此，他们也体谅当初高昌之战，官府让他们撤离的苦衷，也感谢这些守卫了高昌的战士。” 看着几个烧纸祭祀的外族百姓，冷锋不由得点了点头。 大唐从来没有抗拒外族，或者说，中原民族自古以来就有一种强大的包容力。不管是哪里的平民，只要服从管理，大唐官府从来不会过分的煎迫他们。当然了，像高丽那样表面服从实际上还有叛乱之心的，或者岛国上带着原罪的那种种族，则另当别论了。 或许是因为师父的影响，李承乾也很讨厌倭国人，甚至一度否决了军方发兵倭国、攻略其地的想法。倭国这个地方，对大唐来说，实在是有点鸡肋。它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岛上富含火山产物和金银矿物了。但是这些，对大唐来说并不是必需的。用不着攻略下来，只要东海舰队的舰船开到倭国门口，需要什么东西，只要开口就好了。 不管新罗百济倭国三国哪一个笑到最后，都逃不掉成为矿奴的命运。 亲眼见到高昌对外族的教化，对冷锋的触动很大，于是他决定再走远一点，到西域道去看看。 王玄策用了五年的时间，才拍着胸脯对朝廷说这里没有任何的问题。作为先生，冷锋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亲眼验证一下学生的成果。 西域道的中心在一个叫做喀尔石的地方，唐瑾也在这里。 喀尔石距离大唐边境不远，冷锋抵达的时候，唐瑾已经完成了对西域突厥大食的震慑。 “先生，突厥人实在是让人震惊。短短的几年时间，他们居然就统合了西域各国，将他们纳为自己的力量。而且，完成这一切的，居然是阿史那贺鲁那个小子，实在是让人意外。” 对于这个消息，冷锋并不意外。突厥的实力本来就是西域突厥联盟中最大的一个，西域各国虽然看似是一股绳，实际上也各怀鬼胎，被突厥各个击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阿史那贺鲁虽然有点蠢，但是却够杀伐果断，有他姐姐帮助，他统一突厥，继而平掉西域各国，并不难。 喀尔石虽然是一道的中心，论繁华却比不上高昌。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冷锋问唐瑾：“你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这里的居民怎么样？还抗拒咱们大唐的统治吗？” 唐瑾回答道：“回先生，学生觉得这里的居民挺听话的，我要给大军征用居住的地方。他们的头人立刻就清空了很多的房屋，还坚持不收钱，只是寻求大军的庇护。虽然我还是强行让他们收下了，但是他们却换成了食物，还给了大军。” 李二牛道：“我听卫国公说过，西域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纷乱之地，这里的居民习惯了服从，只要能在强大力量的庇护下安居，他们没有道理反抗。就算是有一些野心不死的人，这些年来恐怕也被王玄策揪出来杀鸡儆猴了。” 冷锋对李二牛伸出了大拇指，这家伙，居然莫名的有股大将之风。只是可惜，他失去了这个机会，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小儿子了。 来到大唐边境，冷锋本来是想到更边境的地方看看的，却被唐瑾和西域留守死命的阻拦下来。 无可奈何之下，冷锋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突厥-王族营地 一个身着华贵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钻进一个帐篷，抱住了姑姑的大腿。 阿史那阿伊笑着抱起了小男孩，捏了捏他的鼻子。 五年过去，阿史那阿伊的眼角也出现了皱纹的痕迹。对于弟弟的这个小儿子，她格外的喜欢，或许是因为他的汉语讲的特别好吧。 小男孩别捏了鼻子，却并不生气：“姑姑，你为什么要让我学汉人的语言啊。我跟别的人讲，他们都听不懂。” 阿史那阿伊抱着侄子走出帐篷，指着东方说：“耶纳，你记住，在东方，有一个强大的国度，名叫大唐，大唐的人就是说这种语言的。” “大唐的人就说这样的话？那姑姑，等咱们打完大食人，就把大唐打下来怎么样？” 阿史那阿伊苦笑：“大唐啊，现在是打不下来的，大食也打不下来。咱们，只能一直仰望大唐这个国度。耶纳，你是我最聪明的侄子，你要记住，不要像你父亲那样不肯接受现实，还在愚蠢的盘算着大唐。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大唐现在就像是纵横草原的狼王一般无敌，任何敢挑衅它的，只会招来撕咬。” 耶纳挠了挠头：“那个人，姑姑说的是那个叫护国公的人吗？” 阿史那阿伊纠正道：“他不叫护国公，他叫冷锋，护国公是他的爵位。耶纳，我之所以亲自教你，就是希望你尽可能的成为那个人一样的人。只有这样，你才能带领咱们突厥，一直传承下去！” 第953章 聪明人的通病 阿史那阿伊的话，对还很小的耶纳来说，还很难理解。他只能尽可能的记下来，等以后再慢慢揣测里面的意思。 一个金狼骑的骑兵出现在帐篷前，递上了一个羊皮卷。 阿史那阿伊接过来看了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收起羊皮卷，她对这个报讯骑兵说：“稍后你带着我的信，去前线送给可汗，并让他转告大食人。大唐已经不耐烦了，他们要是活的腻歪了，我们可不会给他们陪葬，到时候，我们宁可借道给大唐人，也不会跟他们一起合力对敌。” 报讯骑兵点点头，便站到一边等着取信。 视线转回东方，阿史那阿伊不禁看的出神。 冷锋居然也来了边境，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同时又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因为她实在想跟他见一面。而坏消息，则是她猜测到了大唐的不耐烦。 尽管只是波及，但是大唐依旧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侵犯他们的边境，为了警告，他们甚至不惜把护国公这个大杀器派出来。 美眸转向报讯骑兵，阿史那阿伊道：“你再去叫个人，稍后把我的信送去大唐。” 抱着侄子走回帐篷，阿史那阿伊终于还是没有亲自过去的决心。 -- 喀尔石边界，冷锋参观了正在兴建的城池。 如今的大唐，虽然虚胖，但是并没有放弃掉这些土地的想法。自举世攻唐过后，朝廷就一直朝边境拨款，力求建立起像样的防御。 而到了李承乾这里，他则是下令加固边境城墙，将其打造成钢铁壁垒。 李世民的命令，有着事不可为便舍弃的想法，但是李承乾，是绝不相让的强硬。 站在城墙上，唐瑾看着下方的地面感慨万千：“这样的城池用不着多，只要有三处，西域道就能成为铁壁，到时候嘉峪关，可就沦落到第三道防线了。” 冷锋笑道：“城不在坚固，能够将大唐的边境打造成铜墙铁壁的，是咱们军队的信念。只要咱们保持着威严，别说三处城池，就算一处都没有，外敌也不敢侵犯。” 唐瑾李二牛等人纷纷拱手表示受教。 夕阳即将西下，唐瑾便请冷锋下城，怕先生得了风寒。 刚刚下城，一个斥候就送过来一封信。 “报，这信是突厥那边送过来的，说是他们的可汗姐姐亲笔所写。” 唐瑾没接，而是请冷锋查看。 接过信，冷锋只是看了一遍，嘴角就浮现了笑意。 “先生，您笑什么呢？” 见冷锋笑得诡异，唐瑾不由得露出了好奇心。冷锋和阿史那阿伊的关系，他还是很八卦的。而且，他也在这里听说过，突厥可汗的姐姐，可是一直未嫁。 把信递给唐瑾，冷锋说：“我在笑聪明人的通病。唐瑾，你知道吗，聪明人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过分的解读。他们总是不经意间把事情钻研的过深。” 唐瑾看完了信，也笑了：“阿史那阿伊这个人，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您只是来高昌缅怀故人，顺道到这里来看看，想不到她误解成咱们大唐不耐烦、想要正式教训他们，真是的。” 冷锋笑了笑：“想不到我现在随便溜溜腿都会有人恐惧，算了，你先生我还是回家里憋着吧。唐瑾，惊雷司调给你的新式火药武器，可不是让你怎么带过来，怎么带回去的，就算你舍不得拿去炸敌人，也不能留着啊。” 唐瑾挠了挠头：“其实学生已经有用处了，离这里不远有一座石山，虽然在突厥境内，但是那里的石头很适合建城用，学生准备给工匠减少一点工作量，您看如何？” 冷锋打了他一拳：“统帅是你，别问我，我就是一个蹭大军伙食的。赶紧放，等放完了，咱们就回去。算算时间，咱们回到长安，差不多已经是开春了，太上皇应该也在这个时间回去。” 退休过后，冷锋也是难得出来一趟，如果不是李世民去了山东、珠玉在前，他也不好意思跑出来。 回到住处，冷锋思前想后，还是给阿史那阿伊写了一封信。 既然相识，如今离得这么近，不能见面，总要写封信的。更何况，她的误会，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 第二天，突厥营地。 阿史那阿伊本来在午睡，却被一阵吵闹声吵醒。走出帐篷，她才发现是弟弟回来了。 许久不见，阿史那贺鲁依旧那么强壮，只是身上那股血腥味，就算是清洗过，依旧能够闻到。 “姐姐，我听说大唐军队有所动作，便赶回来了，你的信，我在途中看了，让他送到前线涂于思那里。怎么样？大食人真的惹恼了大唐人？” 阿史那阿伊点了点头：“冷锋都来了，你觉得是作假？” 随便坐在地上，阿史那贺鲁不满道：“他不是不当官了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尽管对冷锋痛恨异常，但是阿史那贺鲁实在是无力对抗大唐。 当年的一战过后，他对大唐就产生了一种无力感，虽然他知道作为草原之王，不能有这种情绪，但是.... 阿史那阿伊皱眉道：“贺鲁，别用常理去揣测大唐人。不作官？对于冷锋这样的人来说，做不做官跟他领兵不领兵有什么联系？” 阿史那贺鲁烦躁的挠了挠头：“真要是他来了，那就真糟了，姐姐，难道咱们真的要借道给唐人？” 阿史那阿伊接过侍女送来的坐垫，丢给弟弟一个，自己也坐了下去：“不借道你难道还要阻拦？现在的大唐明显没有继续扩张的意思，就算是借道给他们，对咱们也没有威胁。虽然屈辱了一点，但是，这对咱们突厥却很有利。大唐打残大食，咱们可以坐享其成。” 阿史那贺鲁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感觉屁股一阵摇晃，忍不住伸手撑了一下。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地震）？” 阿史那阿伊勉强站了起来，如果是地龙翻身，那就麻烦了。因为不再有广袤草原的缘故，一些突厥人也住上了屋子。 阿史那贺鲁也站了起来，当他看向远处山峰后，沉默了。 这样硝烟滚滚，土石飞溅的场景，只可能是唐人干的。 正疑惑间，一个老牧民在金狼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随行的还有几个大箱子。 老牧民恭恭敬敬的行礼，用突厥语说道：“可汗大人，唐人托我给您带一句话和一封信给您。” 阿史那贺鲁接过信，当看到上面都是汉字后，便递给姐姐。 “说，唐人让你带什么话？” 老牧民道：“唐人说，他们要买咱们的石头，建城用。这几个箱子里都是食盐，他们用这个跟咱们交换。” 阿史那阿伊看完信，苦笑道：“什么借石头，分明是示威。” 姐弟二人齐齐看向依旧浓烟滚滚的山，一阵沉默。 看样子，唐人的武器更加厉害了。 这才五年的时间啊！ 咬咬牙，阿史那贺鲁道：“你回去后转告唐人，我们卖！” 面对唐人的威胁，阿史那贺鲁只能选择屈服。 毕竟，他虽然鲁莽，但是却也清楚的明白，现在的突厥，根本没法跟大唐对抗。 阿史那阿伊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贺鲁，你总算有点进步了。忍一忍吧，如果大食人继续冒犯大唐，对咱们是有利的。” 第954章 铸州之灾 贺鲁点了点头，但是心中的一股怨气却始终压不下去。 论骁勇善战，他总觉得唐人比不上突厥人，但是，唐人就是凭借着武器铠甲之利，打赢了他们。历来，草原民族都是压着中原民族，就算中原偶尔能反击一下，但是，更多的还是草原占利。而自大唐以后，这个状况，可能要彻底改变过来了。 把手里的信撕得粉碎，阿史那阿伊也松了一口气。 明明不曾期待，但是得到了回信，却让她很是开心。 这一世，不可能，大概，也只能留待来世了。 遥远的喀尔石，冷锋已经上了马。 大唐没有理由去攻打大食，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去做。到边境放几发惊雷司的新武器，既获得了实验数据，又震慑了敌人，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只需要付出大军的伙食费，简直不要太划算。 “先生，咱们这就回去了？” 唐瑾有些失落，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结果没有任何的短兵交接，就回去了。 冷锋笑了：“习惯就好，且不说现在，就是之后，恐怕都很难出现正式的战斗了。咱们大唐，屹立绝顶之上，只能让外族望而生畏，就算有一些不开眼的想试试，你觉得还能发生举世攻唐那样的大战吗？” 唐瑾摇了摇头，举世攻唐，一次都嫌多。五年前的那场战争，已经足够敌人永世铭记伤痛。 “可是先生，咱们的军队，到底需要血与火的历练，如果就这样安逸下去，还是会出问题啊。” 李二牛插话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就是因为这样，老大当初才耍赖般的给军队要来了朝廷大量的资源。只要训练足够，血性什么的，只要到战场上适应适应就好了。” 唐瑾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一代，可能是最可怜的一代了。贞观年，不管是建设还是大战，都被前辈搞的差不多，他们只要按照这个模子继续下去就好。虽然简单，却总是不甘心。 大军的旗帜随着寒风飘荡，黑色的洪流在戈壁滩上缓缓东进。所有的军士，都没有骑在马上，而是牵着马，每人都扛着一截树干步行。 尽管是在回程上，冷锋依旧没有放过这群军士。 属于大唐的安稳年代已经到了，但是，作为大唐最锋锐的利箭，他们没有资格安逸。 寒冬过，春风来。 永安元年过去，翻到了第二年。 皇权的更替，并没有给大唐带来什么影响。百姓们依旧勤劳的耕种，商人们想破脑袋的赚钱，官员们勤勉有加，都幻想着能够跻身凌烟阁之内。 李承乾很仁慈，或者说没必要发狠。他的兄弟们，没有迎来打击，只是王权被极度的削弱了。从今以后，封王者，只能获得很少的一部分食邑，其它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争取。 虽然过苦日子让人难受，但是总比掉脑袋强。以往，太子继承皇位，总会有很多的兄弟倒霉。 齐王李佑到底得到了魏征的请功奏章，虽然是王爷，但是在他力争之下，却当上了齐州刺史，正式的那种。在他的带领下，齐州的百姓安居乐业，商人业绩增加，在全大唐都是很出挑的一批。 当然，也有不争气的比如李黯，如果不是李恪的接济，这家伙恐怕连饭都吃不起。 合上奏章，李承乾打了一个呵欠。 如果李黯不是李恪的弟弟，他绝对会废掉他的王号。但是考虑到李恪，李承乾还是很愿意卖一个面子出去。如今他成了皇帝，兄弟姐妹们对他都是敬畏有加，只有李泰李恪，在没人的时候依旧把他当普通的兄长看待。 骤处高位，他反而很珍惜这样的感觉。 处理完奏折，一个宦官走了过来，问道：“陛下，今夜去哪里宿寝？” “什么时辰了？” “子时。” 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夜色，李承乾叹了一口气：“哪里都不去了，朕今天就在书房睡，明日是朝会，不宜费那个精力，还是早睡为好。” 让宦官退下，李承乾只是脱掉外衣，便躺到了床上。 睡了没多久，一阵“陛下”的呼唤声把他吵醒。 睁开眼，李承乾烦躁道：“什么事叫朕，明日还有朝会呢！让那些妃子都消停点！” “陛下，老臣有要事相商！” 是颜相时的声音。 李承乾本来还有些迷糊，但是听到颜相时的声音顿时清醒了过来。 转过头，便看到了衣衫不整的颜相时，李承乾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颜相时历来守礼，断不可能不通报就钻进来，况且，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绝对是有大事发生！ 一把推开随身宦官，李承乾看也没看外衣，穿着里衣就下了床：“颜相，发生了什么？可是护国公或者太上皇出了什么事？” 除了这两件事，李承乾想不出现在的大唐，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宰相衣衫不整的深夜造访。 见李承乾清醒，颜相时便递过来一个奏折。奏折有点湿，还带着奇怪的味道，应该是走急报的渠道过来的。 翻开奏折，李承乾只是大概看了一遍，便觉得浑身生寒，脚步踉跄之下，差点坐倒在地。 “什么时候的事！” 颜相时也是一脑袋的汗水：“铸州离长安不近，没有铁路这样的交通途径，只凭马力的话，应该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 李承乾攥紧奏折，咬牙道：“传令朝廷各部，进宫上朝！” 随着李承乾的命令，朝廷百官被唤醒，顾不上形象的匆忙进宫。 大殿之上，李承乾依旧是衣衫不整，就连百官们，也是衣衫不整。 这个时候没人顾得上外表了，仅仅是“虏疮”两个字，就足以让他们亡魂大冒。 待所有人到齐后，李承乾开口了：“诸位爱卿，今夜铸州的急报抵达，确定虏疮已经在铸州蔓延开来。铸州刺史已经联合周边州府，下令封闭铸州所有道路。目前的患病人数，还在统计中。颜相，可能还有官员不知道虏疮是什么，您跟他们说说。” 第955章 朕不信 颜相时站出来，面向朝臣们，缓缓开口：“虏疮者，古已有之，东晋葛洪所着《肘后救卒方》言：‘比岁有病时行，乃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创，皆带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差者，疮瘢紫黑，弥岁方灭，此恶毒之气’。自古以来，虏疮多发，但是，留下来的史记不多。先医所研之法，亦无明效。故，虏疮生之地，需封城以待病魔去。存者，百不留一。 奏折里，铸州刺史已经联合周边州府封锁了道路。铸州，恐怕要变成绝地了。” 听到这个，好多年轻的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虏疮肆虐的地方居然要封城等死？这，这也太残忍了！ 蒋毅站了出来：“颜相，在下虽然不知道虏疮到底为何物，可是，封一城待其为死域，这样做....天理难容啊！” 褚遂良站了出来：“不封城怎么办？你要让一国为一城陪葬吗？陛下，臣觉得铸州刺史做的对，请陛下降旨嘉奖。” 龙椅上的李承乾烦躁道：“闭嘴！现在降旨嘉奖有什么用处！来人，去医学院把孙道长请来！” 李承乾的话让朝臣们稍稍安心了一点，或许，这个时候也只能让孙道长想办法了。 虽然是深夜，但是孙思邈还是很快的抵达了朝堂。 现在的孙思邈，堪称大唐医学第一人，就连皇帝，都要尊敬。 走上朝堂，孙思邈没有施礼，便直接问道：“何地生了虏疮？” 颜相时对孙思邈施了一礼：“孙道长，是铸州。” 孙思邈叹了一口气：“铸州多山川密林，确实不安定。诸位叫贫道来，恐怕要失望了，贫道虽然对虏疮也有所研究，但是，不管什么药石，均无效。古方所记之法，大多也是尽人事，并无明显效果。” 听到孙思邈的话，不管是朝臣们还是李承乾，心都凉了。 孙思邈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当这个最后的希望也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只能走向绝望。 李承乾好不容易才让视线恢复清明，走下御座，站到孙思邈身前，苦涩道：“孙道长，真的没办法了吗？” 孙思邈摇了摇头：“要说办法，可能还有一个。” 听到这个，颜相时几步走过来，抓住孙思邈的胳膊问道：“孙道长，您快说！还有什么办法？” 孙思邈叹息道：“还有一人，可能知道对付虏疮的办法。但是，老道也不确定，所以不能肯定。” 李承乾迷惑道：“什么人比孙道长的医术还要高超？是哪位不世出的神医吗？” 孙思邈对着李承乾苦笑：“陛下这是糊涂了，那人就是护国公啊！论医术药理，护国公拍马难及老夫，可是在一些偏门的地方，就是老夫都要求教。” 李承乾兴奋的搓起手来：“是啊，朕怎么把师父给忘了，师父的话，没准真的知道。冷竞？冷竞！师父到哪了？” 暂代兵部尚书的冷竞苦笑着站出来：“陛下，家父只是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声。有他在，龙牙卫就连定时的汇报都懒得发，上一次的消息，还是在两个月前，貌似，家父在路上训练那些士兵呢。” 本来抓住孙思邈胳膊的颜相时，顿时觉得浑身没了力气。 如此大起大浮接连两次，就是他也浑身无力。 铸州大灾就在眼前，但是护国公却不在长安。 李承乾也是一阵头晕，咬咬牙，他厉声道：“红翎急报！请护国公速速回朝！朕不管要跑死多少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把信送过去！” 下达了命令后，李承乾干脆坐到了阶下，颜相时只能把自己的垫子搬过来给他用。 孙思邈无奈，只能跟着坐下。医者仁心，他虽然有心消灭病魔，但是怎奈实在没有成果。把冷锋搬出来，只因为他依稀记得早年间跟冷锋提起虏疮时，冷锋曾肯定的说过： “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得上这个病的。” 既然如此肯定，那么他一定对虏疮有很深的了解，甚至知道医治之法。 当时他总觉得自己救下的这个人在说大话，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些年见识了很多另辟蹊径的医学方式后，他不得不相信了。 看着枯坐的皇帝和孙道长，众大臣也只能跟着沉默，朝堂安静的落针可闻。 如今不过永安二年，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封一城为绝地，这样的行为，不管是对皇帝来说，还是对当朝朝臣来说，都是抹不去的污点。也难怪，虏疮虽然古已有之，却没有留下多少记录。 贞观盛世珠玉在前，想不到永安年，却要因为一种疾病而蒙尘。 直到天明，第一缕阳光照到大殿内，李承乾才开口了：“孙道长，药石不可医，那么能缓解病状吗？” 孙思邈点头。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对虏疮的研究，自然有很多缓解病状的药方。 站起身，李承乾道：“传朕旨意，将孙道长的药方传遍大唐，凡药堂，必须按药方配药贩卖给朝廷，并运到铸州。传令左武卫，随朕去铸州送药，朕不在，魏王监国。若是朕回不来，魏王可登基！” 话音刚落，朝臣们都疯了一般跪倒在地，膝行而至： “陛下不可啊！” “老臣命谏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您要是动身，老臣即刻撞死在这柱子上！” 颜相时也急了，他不顾礼节的抱住李承乾的腿：“陛下不可，就算是有人去，也应该是老臣。老臣不才，愿带大军去铸州送药！” 有颜相时起头，请命之言不断响起。 如今皇帝都要以身涉险了，他们还有什么担忧可言！ 李承乾双眼含泪：“朕绝不能让永安蒙尘，百不存一？朕不信，朕绝对要让它存二，存三，存数十！” 孙思邈虽然想说什么，但是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作为医者的他，虽然想要纠正李承乾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终究没能开口。 虏疮，是中原之地永远抹不去的阴影，又是那么好对付的？ 第956章 滚回去! 得闻大殿之上的事，不少门外的侍卫都进殿跪谏。 烦躁的李承乾一脚踹开颜相时，怒道：“朕意已决！再言者斩！就算朕不在，魏王一样足以登基。” 驱开围绕着的群臣，李承乾迈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后宫。 皇帝要以身涉险前去铸州送药的消息，不到午时就散遍了全城。 所有的药商，都把储备的清单送到皇宫，不为清货，就为了能尽一份力。本来贵重的药材，价格上最少都是打了对折。 慈善堂的大厅已经被商人挤爆，一辆辆马车，运着善款送去了银行。因为金额太大，慈善堂第一次没能准确的记载善款数目。 皇帝的举措，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不管是高官还是平民百姓，都以生活在大唐而自豪。乱世人命如草芥，就算是曾经的盛世，也没有把人命看的如此之重。 所谓的盛世，或许不仅仅是吃饱饭。 宫门前，已经准备好出发的李承乾，却被拦住了去路。 李泰李恪跟着皇太后，堵在宫门前，用行动表明了来意。 看到有几天没见的母后，李承乾对李泰怒道：“不是跟你说了不许告诉母后吗？你干嘛！” 李泰鼓起勇气，道：“皇兄，送药的事情，用不着您堂堂皇帝亲力亲为，李恪我们两个也不是不能送。您还是回去吧，送药的事情让我们来。” 啪！ 皇太后拍了李泰一下：“说什么呢！你们三个都不准去！皇帝，你闹什么？一个铸州，值得你一个皇帝去陪葬吗？” 皇家的纠纷，让侍卫等都忍不住的退开，把空间留给了母子三人和楚王。 李恪焦急道：“皇兄，就算失去铸州又如何？您要是在铸州有什么三长两短，只会造成更大的恐慌。继宇年幼，难道真的要青雀登基？” 李承乾眼含泪水：“母后，青雀，李恪，我去铸州，就是不希望这件事让永安蒙尘。贞观朝的成就，让人望而生畏。我继位后，总是想着怎么样才能不辜负父皇留下来的盛世，怎么才能让盛世不曾衰弱，甚至进步。如今铸州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我实在不愿意让它成为永安的污点。母后，儿臣不孝，恐今天不能从命。” 说完，他便指挥护卫上前，把皇太后三人带到了一边。 李泰焦急，却无可奈何。 李恪虽然撂倒了几个护卫，但是架不住人多，终究还是被按倒在地。 皇太后没有反抗，退让到了一边。作为母亲，她的确了解儿子承受的压力。李家的子孙，没有一个安于现状的，都想着超越前人。 贞观朝，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永安朝的头顶，让李承乾喘不过气来。 走出宫门，李承乾便指挥护卫上前。 不管是准备死谏的蒋毅，还是带着家将阻拦的颜相时，甚至连皇帝的面都没能见到。 但是，有一人，却没人敢动。 魏征拄着拐杖，等候在朱雀街前。 近前后，李承乾施了一礼，且没有让魏征行礼。 “郑国公，您可是来阻拦朕的？” 魏征张开没牙的嘴笑了：“老臣已经退休，不掺和朝堂的事情了。只是听闻陛下要亲身前往铸州，老臣不才，请求随陛下同去。” 魏征是第一个支持他的人，这让李承乾很感动。 “既然郑国公想去，朕自然答应。只是，您的身体？” 魏征指指另一边，那里，一辆马车运着一口棺材。 李承乾点了点头，明白了魏征的想法。 把魏征扶到马车上，李承乾下令继续前进，他没有上马，而是拿着天子剑走在前面，如果有人阻拦，他不介意出鞘。 得到消息的长安百姓，都跪在路边，无声的送皇帝出城。 队伍缓缓前进，路上不时的遇到阻碍，但是在李承乾的命令下，不管阻拦的是谁，都被禁军带到了一边。 不远处，就已经是城门口，走出长安，几乎就没人阻拦了。 攥紧天子剑，李承乾咬了咬牙，如果城门被人堵住，那么他也要强行破开。 很诡异，城门处却没人阻拦，打开的城门空落落的让人看得诡异。 离得更近了，李承乾不由得制止了禁军护卫，让他们退到一边。 城外，两匹马缓缓的进城。 马上的人，一个是他的师父，一个是他的父皇。 冷锋和李世民也是在城外不远遇到的，两人本来相商去天下楼搓一顿，但是不等到长安，便听说了铸州的事，还有李承乾要亲自前去铸州的事情。 跳下马，把缰绳丢到一边。出去游玩了近乎一年的李世民不见老态，反而越发的精神了。 李承乾感觉心里无比苦涩，遇到这二位，他今天恐怕没法如愿了。 放下天子剑，李承乾开口了：“父....” 没等“皇”字说出来，李承乾便被李世民踹了一脚，身子一趔，差点跌倒。 “父....” 依旧没有说完，这一次踹他的是冷锋。 冷锋的一脚没有留力，踹的李承乾倒退两步跌坐在地。 李世民满意的看了冷锋一眼，干脆站到冷锋身后，让冷锋一个人踹。 就这样，一脚又一脚。李承乾本来在城门洞中间，却被踹回了长安。 围观的，不管是百姓还是朝臣、侍卫，都不敢上前，也不敢把视线长久的投过去。 一个太上皇，一个帝师，大庭广众之下教训皇帝，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自己的震撼之意。 太上皇也就罢了，护国公这踹的，丝毫没有留情啊！ 第二十三次站起来，李承乾没有拍身上的土，而是胆战心惊的继续施礼：“父皇，师父。” 这一次，冷锋和李世民都没有再出脚，而是并排站在城门口。 伸手指指皇宫的方向，李世民开口了：“给朕滚回去！” 李承乾焦急道：“可是父皇....” 话没说完，冷锋打断了他的话。 指指禁军护卫们，冷锋也开口了：“都滚回去！你们干嘛去？送死去？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喊着号子过去？蠢！” 看向李承乾，冷锋皱了皱眉：“回去，你以为虏疮是什么？你这样带人过去，只会去多少死多少！” 第957章 牛痘 李承乾心中一动，惊讶道：“师父，难道您真的知道怎么治疗虏疮？” 对他，对大唐来说，可能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回去再说，所有人都各回原位。” 让所有人都退回去，冷锋看了看马车上嘿嘿直笑的魏征，极度无奈。 本来是皇帝亲自奔赴铸州的壮举，结果却以一场闹剧收场。但是，长安的民众却并没有气馁，皇帝虽然没有出动，但是护国公的话更让人在意。 如果虏疮真的能治疗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朝堂上，李承乾在御座上坐立不安。只因为大殿上有三个太师椅，椅子上或坐或躺着三个人—李世民、冷锋、孙思邈。 这三位能够在朝堂上享受太师椅，没人敢反对。 孙思邈虽然有太师椅，但是却正襟危坐，反倒是冷锋跟李世民赶路累的够呛，干脆躺下。 “那个，师父，您说说呗？” 李承乾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问冷锋。 孙思邈也很好奇：“虽然老道猜出你可能知道虏疮的医治方法，但是你没亲口承认之前，老夫心里实在没底。” 摇晃的太师椅停下来，冷锋也不起来，直接说：“虏疮，这玩意儿想要治好，太难了，恐怕几百年后，都找不到治疗它的有效方法。但是，虏疮虽然不能治疗，却能预防。铸州受灾，朝廷援助是对的。虏疮虽然可怕，但是应对得法，的确能活下来一些人。不过，这些人要是就这么过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孙思邈第一个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让这些人预防好后，再过去？” 孙道长发问了，冷锋自然不能继续躺着。 支起上半身，冷锋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减小损失。更何况，一州之地被封，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染虏疮，咱们总不能指望他们自力更生，总要进去一些人帮他们的。至于没有做好预防的人，他们只能在封锁外围，隔的远远的给咱们提供援助。” “咱们？你要去？” 听到冷锋的话，李世民也起身，神色凝重。 冷锋无奈的笑道：“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有一个镇场子的过去。承乾是绝对不行，孙道长肯定是要去的。而我，毫不客气的讲，除了那些患上虏疮幸存下来的人，只有我肯定不会被感染了。” 孙思邈并不怀疑冷锋的话，事实上，经过几次不相信到确信后，他已经不再怀疑冷锋话的真实性。就算是冷锋跟他说男人也能生孩子，他也会第一时间相信。 但是李世民就很疑惑了：“朕看你身上没有虏疮病后的疤痕啊，你凭什么就敢说自己一定不会患上虏疮？” 冷锋苦笑，只能转移话题：“别问了，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就算是孙道长也未必能明白，接下来的几天，只要让所有人听我的就行了。” 不转移话题不行，冷锋总不能说自己打过疫苗吧。虏疮，也就是天花，本来这种疫苗已经停产多年，但是冷锋的师父依旧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弄到了一份。 孙思邈不疑有他，道：“你要行医，就去我的医学院吧，那里设备齐全。” 李世民道：“医学院很合适，皇帝，立刻下令包围医学院，朕不希望虏疮医治之法被外族人偷学了去！” 虏疮不仅存在于大唐，历来外族的虏疮也不是没有肆虐过。能够预防虏疮的方法，李世民绝对不希望外族人学去，哪怕这不能给大唐带来什么利益。 师父太上皇孙道长三人在，李承乾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以至于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开始下达命令。 天花的预防，最早是靠牛痘接种。这一点，冷锋很庆幸自己没有将它遗忘。不然，铸州受灾，他一个人可绝对没办法援助。 李承乾没能出城，但是朝廷在短暂的两天时间里已经积存了恐怖的物资、钱财。唐人鎏金一般的心一直不曾改变，富商去慈善堂捐款，并不觉得是在博名声，只是觉得是应该做的事。慈善堂门前人山人海，登记缓慢，以至于好多人干脆把银行中的钱财取出来，用马车拉到慈善堂，移交缰绳后就走，连姓名都不留下。 文院难得放了一次长假，先生们也带着家室离开住宅区，去长安暂住。龙牙卫、左武卫包围了文院和医学院，哪怕是唐人都不允许靠近。冷锋、孙思邈和看热闹的李世民进入后，外界便开始流传“护国公和孙神医要钻研治病药物”的说法。 当地位足够后，做什么事情，都只需要动嘴。冷锋在朝堂上说了要准备的东西，等抵达时，一应器具和患病母牛都已经备好了。 三头牛，这是官府短时间里能寻到的上限。 蹲到母牛身下，仔细的看了看牛乳上的痘痘，冷锋点了点头，这东西，应该就是牛痘了。 孙思邈带来一身防护服递给冷锋，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因为了解了感染的多种途径，他对于防护几近苛刻。毕竟，最容易成为传染源的就是他们大夫。 跟冷锋一样的蹲下来，孙思邈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能成吗？” 来医学院的路上，急不可耐的他已经问了冷锋要干嘛。 只是，在冷锋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免疫”之类的词汇，他很难理解。听到最后，只能总结出“以毒攻毒”这么个不严谨的理解方式。 冷锋迷茫的摇了摇头：“不敢百分百的确定，我只是知道这个方法能行，有人成功过，但是我又没亲眼看见，如果您非要一个概率的话，我只能说九成。” 孙思邈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这些年他一直没有中断对民间古方的搜索和研究，让人遗憾的是，实验证实，这些方子里，更多的是胡说八道。 九成吗？已经很高的成功率了！ 认真的洗手过后，冷锋看向医学院内聚集的学生和士兵，喊了一声：“哪个不怕死的，可以来实验一下！” 真正的考验还在铸州，目前要研究一下牛痘的接种会有什么副作用。 第958章 试验成功 说到底是用牛痘的感染，激活人体对这种病毒的免疫能力。虽然知道牛痘可以预防天花，但是到什么程度才算成功，冷锋也没有数。 老孙的医学院不缺勇敢的学生，大唐的军队不缺忘死的军士。 几乎在冷锋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护国公，我来！” “咱不怕，护国公，让我来吧！” .... 不理会那些学生、士兵，冷锋一把按下了身边李世民的手臂：“你凑什么热闹啊！” 李世民把另一只手举了起来：“朕打算去铸州一行，再不济，也能当个外围指挥吧。所以，第一批还是让朕来。” 没人敢让太上皇做实验，就算是冷锋也怕李世民有什么闪失，强硬的把他弄到了第二批。就算他想要接种，也要在确定没有大反应后。 五个学生，五个士兵，再加上孙思邈本人，共计十一个人，这是个人高矮胖瘦各异，年龄也相差很大。这样，方便分析影响免疫的因素。 孙思邈虽然研究过虏疮，但是因为他防护的得体，并没有被传染，至今没有抗体。本来冷锋也想让孙思邈到第二批的，但是终究争不过他的要求。 对于虏疮，或者说所有有传染性的疾病，孙思邈都是极度痛恨的。早年间，他的家人就是在瘟疫中没了性命。 将所有人的胳膊消毒后，冷锋毫不留情的割开他们的皮肤，将采集的牛痘痘浆涂抹上去。 为了确定涂抹的量，每个人的剂量都是不同的，最狠的是孙思邈，见冷锋不肯多给他加，自己给自己开刀，足足涂抹了四次。 绑上绷带后，孙思邈出了一口气，道：“但愿你得量足够吧！” 他们实验的十一个人住进了病房，彼此隔离，有医学院的学生记录他们的体温。直到现在，阎立本都没法做出冷锋想要的那种体温计，所以感受病人体温的方式还是肢体碰触。 病房外，看着里面百般无聊看书的孙思邈，李世民担忧的问冷锋：“能成吗？” 虽然他对冷锋充满了信心，但是，虏疮有多么可怕，他还是知道的。 冷锋耸耸肩，还是没法确定。对于医学，他就是个半吊子，出于严谨的考虑，甚至都没有把太多的东西告诉孙思邈。可是如今要面对虏疮，他也只能把半吊子的医术搬出来。 牛痘里是牛天花病毒，对于这玩意，冷锋只知道能让人获得抵抗天花病毒的抗体，其余却什么都不知道。 铸州固然危急，但是，现在确定剂量，确定危害才是重中之重。只有一支能抵抗虏疮的队伍，才能给铸州提供足够的帮助。 孙思邈的发狠是有效的，十一个人里，他身上最早生了丘疹，。第三天的时候，包括那个只开了一刀的人，也生出了丘疹。第五天，他们的疱疹灌浆，形成了脓疱。同时，不可避免的，每个人都开始不同程度的发烧。 直到每一个人都产生了脓疱，冷锋才确定牛痘的接种，只要一处的伤口就足够了。 五天的时间里，李承乾发动了大唐全部的力量，筹到了足够的患病母牛。而冷锋带领着医学生们给所有的士兵和医学院学生接种了牛痘。在李世民的强烈要求下，冷锋也只能给他也接种上。 接种的牛虽然勉强够了，但是冷锋依旧没有让李承乾停下病牛的征召，既然牛痘的使用已经摸出了方法，那么不给家人接种上更待何时？更何况，草原的虏疮也不是没发过，边军同样需要接种。 想要把虏疮彻底的从大唐拔除，恐怕还要很多年的努力。 发烧很好处理，只要不是很高的体温，放任不管就行，只有过热的才需要降温。 当所有去铸州的人都接种了牛痘后，冷锋便下令开拔。 症状等路上消退就行，铸州那里真的不能再拖了。 李世民坚持着要一同去铸州，这让李承乾极度无奈。亲自出马，甚至连母后搬出来的情况下，反倒是他大败。 大军开动，李世民不仅如愿的跟随，还带上了李泰。 距离实验开始第二十天的时候，孙思邈身上的血痂全部脱落，虽然留下了一些麻点，但是这些痕迹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比起虏疮的可怕，这点麻点实在是什么都算不上。 “等抵达铸州的时候，老夫建议先派一批人进去接触病人试试。虽然大军都接种了牛痘，但是是否奏效，终究还是一个未知数。” 大军出行，一切简易，就算是李世民，也只能坐光板马车。 冷锋本来骑着马，但是被老道叫到了马车上聊天。 “我没意见，必要的实验是对的。咱们龙牙卫左武卫禁军，再加上医学院的学生，我们的护卫，恐怕有三万人。三万人的性命可不是儿戏啊！” 老道点点头，随即闭目养神，重温自己的药方。 虏疮是治不了的，只能让病人凭借自己的身体抗性硬捱。但是，有孙思邈在，还是能帮助病人增加生存的几率。根据他的了解，虏疮虽然可怕，但是致死率却不是百分之百，死掉的人，更多是因为病毒引起的并发症。 见孙思邈在闭目养神，冷锋和李世民父子自觉的转移到车尾，避免打扰到他。 一巴掌拍在李泰的头上，冷锋无奈道：“你不是在研究东西吗？干嘛非要跟着过来？” 李泰是临行才接种的牛痘，此时脸上还有几个痘，为了避免感染，只能戴着口罩。 摘掉口罩，李泰无奈的看了李世民一眼：“皇兄担心父皇，母后担心父皇，我也担心父皇，只能跟着了。再说，有我在，肯定有能帮到师父你的地方。” 李世民很享受来自儿子的关心，对李泰说：“你来是好事，铸州的灾难只要过去，你的名字也会传遍大唐。再结合你之前的名声，虽然你不是皇帝，但是一个学问宗师的封号还是跑不了的。你想要让自己的学说流传大唐，就不能闭门造车，偶尔也得干点名动天下的事情。” 第959章 抵达 刚开始退休生活的那段时间，李世民极其无聊，总是会不放心的去关心朝政。为了把自己的习惯改掉，他偶尔会跟着李泰搞科研，偶尔会跟着李恪训练武院学子，兴致到了，还会穿着便衣去文院溜一圈。 当初他不得已干掉了兄长弟弟，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好觉，每次想起，都会浑身难受。故此，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不会走上同样的路。好在，李承乾继位后，没有对兄弟挥出屠刀，李泰志在成为科学界始祖，李恪想要在武院留下铜像，都没有争皇位的意思。 李承乾已经继位成为皇帝，所以李世民现在对李泰的事情格外的上心。 如今的军队，已经不能称之为军队了。因为，全军上下，只有太上皇的亲卫全副武装，余下的只是带了一把刀，将更多的负载能力提供给了货物上。 从长安而出，沿路上军队没有遵循规定，遇到州府会进城，顺便接收当地官员收集的药材。 一个月后，就是最晚接种的李泰，身上的血痂也全部脱落。 两个月后，冷锋等人才抵达峰州，再近一步，就会进入铸州境内。 峰州刺史早就接到消息，冷锋抵达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接待的准备。 在对李世民行礼过后，峰州刺史姜敬道：“陛下，距离铸州生虏疮以来，已经四个月。铸州刺史刘荣对治下百姓约束的很好，至今没有外出逃难的。半月前，有不畏死的信使，进铸州接到了铸州刺史刘荣的信，如今铸州境内感染虏疮的，已经大多被他带到了州城。” 一边的孙思邈点了点头，赞叹道：“刘荣这孩子老道还有印象，当初来我医学院选修的时候，他就很好学。虏疮最怕病人四处散播，他这样把病人收容到州城，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虏疮的传播。只是，距离上报这么久，最初患病的那些人，恐怕....”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感染虏疮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是最致命的时间段。而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冷锋叹息一声道：“没办法啊，南北的交通，到现在都不方便。横贯南北的铁路，比起东西的铁路难修多了。单单探测线路，铺设地基，就够朝廷准备几年的，要是不顺利，到十年以上都有可能。” 四个月的时间，已经是这支救援队全力前进的结果了。 指着前方官道上堆砌的土包，姜敬对李世民说：“过了那里，就是铸州境内了，从这里抵达铸州城，大概还有五天的路程。陛下，虏疮之害，您应该清楚，下官建议您还是留在峰州吧。要是您出了什么闪失，下官百死莫辞啊！” 虽然太上皇都前来铸州平复民心，让姜敬很感动，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恐怕要有很多人倒霉。 李世民毫不在意的说：“朕敢来，必定有所仪仗。不仅仅是朕，这数万人，都不再惧怕虏疮。” 姜敬不知道太上皇的意思，思前想后，只有看向孙思邈：“孙道长，可是您想出了医治虏疮的方法？” 孙思邈掩面：“惭愧，老道并没有找到医治虏疮的方法。但是，护国公有预防的办法。老道会给你留下一个医学院的学生，你们这些临近铸州的，最好做好预防准备。” 既然已经抵达铸州边界，怎么能留下歇息。趁着刚刚日中，队伍继续前进，只是留下了几个懂得接种的学生。 单单消灭铸州的虏疮是不够的，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死灰复燃，毕竟天花病毒的存活时间甚至能达到一年多。只有让临近的州府都做好预防才能更有效的预防，虽然各地的牛痘不到给所有人接种的程度，但是有李承乾在长安调度，让封锁铸州的人都接种上还是可以的。 入铸州境内不久，便遇到了一个村庄。 村庄的入口都被封死，几个精壮的庄户把守在庄子口，警惕的看着路口。 大军的出现，让他们诧异，但是，他们仍旧没有后退的意思。 冷锋骑着马靠近，在距离村口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 面对一个将军，平民不敢慢待，最终有一个汉子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走了出来。 俯身看了看汉子光滑的脸皮，冷锋问道：“你们这是在戒严？村内没有生虏疮的人家吗？” 汉子拱拱手，用生硬的官话答复说：“将军大人，我们村子没有生虏疮的。之前县令大人发过告示，像我们这样没有生虏疮的村庄，要封路，拒绝外来人进村，只要这样村子里的人就不会生虏疮了。您是贵人，我等不敢不接待，可是小的求您不要进村，村子里有几十户人家呢！” 说完，汉子就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冷锋跳下马，把他拽了气来：“行了，我们不进去，放心吧，我们是刚进铸州的。你们这样戒严确实有效，不过，你们的粮食够吃吗？” 得到冷锋不进村的承诺，汉子才松了一口气，继续答复道：“回将军，我们村子的粮食够吃。朝廷仁慈，收的粮食很少，紧着点，村里的粮食够吃两三年呢。” 既然粮食够吃就没什么担忧的了，冷锋上马离开，对铸州抗过灾难的信心又多了一点。 五天的路程里，也不全是第一个村子那样的净土。最严重的一个村子，斥候遍寻人家，最终在村子后面发现了二十几个坟包和一个死在坟墓间的人。 如果说最外围感染率是零，那么越靠近州城，这个概率就越大。全灭的村子不是一两个，就连路上都有横尸存在。 越往里走，李世民的心越寒。虏疮之害，比起兵灾还要可怕。也难怪历朝历代遇到虏疮，都会背负着骂名封城。 第六天，队伍抵达了铸州城外。 小小的铸州城容纳不了一州的病人，城外好多地方都建立起了茅庐窝棚，最外围有甲士形成包围圈，对内戒严。 吩咐队伍在此驻扎，冷锋对孙思邈说：“牛痘是否成功，还要最后的考验。需要有一批人跟我进城，密切接触病人。” 第960章 死不瞑目 虽然牛痘的接种切切实实的让人生了痘，但是抵抗力是否产生，还是一个未知数。事关人命，怎么严谨都不为过。 孙思邈提一提自己的药囊道：“老道无论如何都是要走一遭的，这样进去实验，怎么也要十几天，咱们可以等，城内得了病的人可等不了。” 李世民没有坚持入内，而是夺走了冷锋的指挥权。接下来还有大量的物资运到，总得有个人指挥物资的分配调度。 李泰也不进城，他想到了向城内安全的运送物资的方法，要准备准备。 一千人被挑选出来，带着部分物资跟随冷锋和孙思邈进城。 铸州城外的军队，是这里的老府兵自发的组织起来的。不是所有人都听从刺史的安排，如果不是府兵集结的快，携家带口往外地逃窜的不是一家两家。 朝廷的支援，让他们热泪盈眶，本来他们都已经做好全城死绝的准备了，没想到朝廷居然没有舍弃他们。 一个太上皇，一个魏王，一个护国公，还有一个孙神医。四个金贵的人来他们这里，帮他们治病，这是他们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扶起行五体投地大礼的老府兵，看了看他脸上的疤痕，孙思邈问道：“你这疤痕，可是虏疮留下来的？” 老府兵点头：“孙神医，老头子也没想到，得了虏疮居然能活下来。只是，像俺这样半截子入土的，活不活的无所谓，那些孩子壮年....” 说到这里，老府兵忍不住的哭泣。 四个月来，总是有得了病的人被送进州城，却几乎看不到出来的。老一辈人太理解虏疮的可怕了，铸州城墙虽然依旧是水泥的颜色，但是他们总觉得上面是血红的。 穿过封锁圈，抵达铸州城门下，看着城墙上的血迹，冷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铸州虏疮发，临近的州府却没有遭殃。这一切，都是铸州刺史的功劳。灾难发生，他没有想到逃命，而是临机决断的公布消息，让周边的州府帮助封锁，并把病人集中的州府。 这样的举措，虽然对治病没用，却能把灾难的规模压到最小。最坏的情况，也只是铸州城成为绝地罢了。 百姓们都是迷茫的，服从管理的会听从，性子倔的总会反抗。看城墙上的血迹，刘荣估计是对反抗者开刀了。 见冷锋在看自己，孙思邈摆了摆手：“没事，老道知道这个刺史的苦衷，乱世当用重典，如果不是他的安排，咱们这一路上恐怕连一个有人烟的村子都看不到。” 城门被木板钉死，只是在上面开了一个小门。冷锋敲响城门后没多久，一个满脸脓疱的汉子推开了门。 当看到面目白净的冷锋等人，他几乎是闪电般的关上门。 门后传来汉子的大吼声：“你们这些人傻了不成？没得病到州城来干嘛？赶紧滚蛋！染了病怎么办？” 冷锋哭笑不得，只能再次叩门：“放心吧，我们不会染病的。铸州受灾，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管，我们就是朝廷派来救援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身铠甲给了他信心，小门又慢慢的打开了。 当看到冷锋身后那一车车的物资时，汉子双眼含泪：“将军，您不是骗我？朝廷没忘记我们？”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心都是酸溜溜的。不知不觉间，人命在大唐已经上升到了很高的程度。过往朝代，别说是得了虏疮，就是患了水灾旱灾，放任不管的也不是少数。 “快打开城门吧，铸州虽然有粮仓，但是你们治病就靠吃粮食可不行。我们带了大量的药物和食物，虽然来的晚了些，但是救回一些人还是可以的。” 汉子三两下打开小城门，邀请冷锋进去。 走进城门，冷锋不由得苦笑连连。城门洞里堆满了石头，只有小门这里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想来，这都是为了封城。 下令让所有人都搬着东西进城，冷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很奇怪，明明铸州城是病患的集中营，但是里面却并不如何杂乱。街道上除了萧条一些，并没有尸骨。 见冷锋诧异，守门的汉子道：“将军，俺们铸州的刺史是个读过书的官老爷，虽然对虏疮无可奈何，但是俺们在城里却被安排的很好。要是死了人，就会火化。虽然这样做很多百姓难受，但是为了不把病传染到外地，俺们也只能这么做了。” 冷锋点点头，文院出来的学子到底没有丢脸，从到铸州开始，遇到的所有安排都是合情合理的。 刺史府不远，当冷锋进入刺史府时，忍不住暗叹刘荣的安排。 刺史府所有的屋子都被清空，改造成了住处。铸州一州之地患病之人何其多也，但是刘荣硬是安排好，没让百姓露宿街头。 远远的能看到一个黑纱遮面的人在跟手下怒吼，看他一身官服，应该就是刘荣了。 被刺史大吼，几个仆役却不敢顶嘴，就连铸州别驾也要低着头挨训。 “我说什么了？铸州事小，大唐事大。咱们铸州就算全死了又能怎么样？只要虏疮没有流出铸州，咱们几个就算到了地下也不愧对列祖列宗。当初我拼着危险把奏折送出去，就是对朝廷发出警讯，通告一声而已。虏疮又多么可怕你们不是不知道，就算朝廷派人驰援又如何？也只是死更多的人。 怕死是人之常情，我理解，因为我也怕死。当初老子费尽心力的考进文院，又费尽心力的取得了九十多分的毕业成绩，就是为了光宗耀祖。可是没办法啊，虏疮这玩意儿，就算是孙神仙都没找到治疗的办法。我怕死，但是我更怕死了都被万世唾骂。只要咱们控制好病情，尽可能的减少损失，等虏疮过了，朝廷免不得降旨夸赞我等。追封个尚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可要是愈演愈烈，你觉得会是什么模样？恐怕到时候就算咱们已经死了，也死不瞑目吧！” 几个仆役和别驾纷纷拱手表示受教。 第961章 夺权 见没人抗议，刘荣才叹了一口气：“把奏折烧了吧，咱们铸州的灾难，咱们自己扛，犯不着让朝廷难做。” 啪！啪！啪！ 三声掌声响起，刘荣不满的往后一看，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曾经他不止一次的梦见孙道长降临铸州，拯救百姓，但是从没想过会变成现实。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发现护国公也在这里。 颤抖着手指指冷锋，刘荣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先....先生，您怎么不做防护？啊！完了，您来这里干嘛！您要是有什么闪失，学生就算侥幸不死也完蛋了！” 喊完，刘荣就爬到地上磕头，恨不得把自己撞死。 制止了刘荣的自残行为，冷锋笑道：“放心吧，你先生命大，小小虏疮感染不到你先生身上。起来吧，用不着你们上书求援，我们这不是已经到了吗？知不知道，为了铸州，当今皇帝差点亲自过来，在我的大脚之下才妥协，换成了太上皇魏王孙神医我们四个。” “太上皇也来了？” 刘荣哽咽，第一次觉得铸州不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地方。 揪开刘荣的黑纱，孙思邈叹了一口气。再严格的防护也有感染的可能，刘荣尽管已经很小心了，脸上还是出现了脓疱，明显也是被感染了。 站起身，刘荣纠结道：“其实学生是不希望朝廷来援助的，虏疮如此可怕，只能是来多少死多少啊！” 孙思邈叹了一口气，指着冷锋说：“护国公有一个方法，虽然不能治疗虏疮，却能预防。我们来的人都是做好预防的，不说这些，铸州城的情况怎么样？沿路虽然看到民居里都是人，可是守门的说没你的手令不许老道进去。” 拿着黑纱擦擦眼泪，刘荣回答道：“情况很不妙，虏疮病发，是在开凿运河的工程中，铸州农闲的青壮，几乎都在工地上。病发后，他们一部分人回家不久就发了虏疮。学生无能，只能下令戒严，驱逐州城没病的，把病患都集中到州城，防止进一步的扩散。如今州城收纳了一万五千多人，至今捱过来的只有一千多人。有七千人是最近收纳的，余下七千人....” 刘荣没说，但是众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虏疮这病发病致死率确实高，在这个全民生活普遍低下的情况下，只会更糟糕。 看着刘荣脸上的脓疱，再看看别驾脸上已经痊愈、留下来的麻子，冷锋无奈道：“看你的样子也是最近染病的，之前你干嘛去了，你没得病，让权给别驾不行？” 别驾周长芳苦笑着拱手：“好叫护国公得知，这铸州百姓都只信刺史大人，就这样，还有几个傻大胆叫嚣着造反，下官不过上任一年，论资历是不够暂代刺史职责的，再说这样的非常时期....” 伸手拍了拍刘荣的肩膀，冷锋对这个曾经不知名的学子很满意。一个正常人留在城内，直到染病都不后悔，很难得。 刘荣知道自己得到了先生的认可，高兴了一会儿，随即问道：“先生，虏疮这病您既然没法治疗，为何还要带人过来？” 冷锋让出身位给孙思邈，这种事情还是经过孙思邈的口说出来比较有说服力。 “虏疮确实不可治，但是，也不是说得病的就必死无疑。只要应对得当，能够提升病愈的几率。虽然会留下麻子脸，但是命好歹是保住了。” 一边的铸州别驾忍不住的叹息，虏疮病后的人面容恐怖无比，都说命保住了，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在病愈后以平常心面对自己的面容？ 伸手摸摸刘荣的脑门，冷锋皱了皱眉，对别驾说：“把刘荣带下去休息，铸州刺史的职务暂时由我接手。” 刘荣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是先生对自己的关照，也不拒绝。如果是先生暂代刺史的职务，或许也是好事。铸州得病的百姓虽然听从他的安排住进了州城，但是总有“被抛弃”了的说法流传。 如今，一个国公自长安而来，接替了刺史的职务，对民心是一种安抚；一个万家生佛的道长过来，主持治疗，对百姓们来说是一计强心剂；更不要说，城外还有太上皇和魏王在。这样，如果还有人有怨言，那也太不知所谓了。 让人把刘荣带下去，冷锋对孙思邈说：“老孙，免疫力的事儿你应该已经清楚，我就不赘述了，其它的并发症病因，你比我知道的全面，医疗的事儿就交给你，我专门负责调度如何？” 孙思邈当即答应下来，带着自己的学生们开始准备。 夺走了刘荣的权力，冷锋下得第一个命令就是把朝廷的行动，写成公告张贴到各处。 只有这样大张旗鼓的宣传，才能更快的让人心安定下来。至于让百姓们对朝廷归心，反而是次要的。 有冷家的影卫接手城门，城门就没了堵着的必要，大开城门后，军队运输的物资一车车的运了进来。 提高成活率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提升免疫力，另一个就是消除并发症。 提升免疫力简单，只要让伙食好起来就行了。铸州的粮仓虽然没下去多少，可是你让病人就吃粮食，固然管饱，可，能顶什么用？ 于是乎，在知道了朝廷派人支援的强大消息后，病人们迎来了午饭。 往常，都是官差赶着马车挨家挨户的送饭，不管吃多少都没人在意。但是今天不一样了，第一辆是送饭的马车，马车不给他们吃饭的机会，只是催促他们把自己吃的量全部取下去。 送饭的马车过去后，第二辆马车驶了过来，这一回车上全是青菜，虽然有点蔫儿了，但是这让吃饭吃了几个月的百姓们忍不住的手舞足蹈。 他们的惊喜注定不是一点点，因为，继送菜的马车之后，一辆运着肉食的马车又过来了.... 看着盆子里大块的肉，接饭的老汉泪流满面，对赶车的官差说：“官爷，俺们这些下苦人，得了病，也能吃肉？” 官差忙着送下一家，不耐烦的说：“让你们吃就吃，放心吧，不止这一顿。说好了，你们老头老太太不能心疼儿孙，把肉给他们吃。护国公说了，每个人都要把肉吃到，我们送饭的忙，就不监督你们了。还有啊，也别担心，这肉什么的都是无偿的。 铸州患了灾，为了不连累周边自封，朝廷和别州的人都知道你们的难处，这些物资都是免费送给你们的。真要感谢，等什么时候把病熬过去了，记得点几根香朝北面拜拜。我可是听说了，这一次要不是有人拦着，陛下可都过来了。” 第962章 恢复 遥远的长安，对铸州的百姓来说是只存于幻想中的城市。且不说平民百姓，就是一般的刺史别驾，有的可能都没见过皇帝。 如果不是担心铸州清理河道开阔运河的工作一般官员做不了，李承乾也不会把刘荣给派过来。 自长安开始的修路工程，基本是连接北方区域东西要道。南北都是一家，李承乾自然不会让南方人干看着，于是启动了扩展河道的工程，希望能够发展南方的河运。 这样浩大的工程，自然需要很多的人。结果，就是因为人口密集，虏疮才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孙思邈带着学生，挨家挨户的看病。感染了虏疮，还会引起其它并发症，治愈并发症，能够有效的减少虏疮的致死率。 百姓们没想到朝廷这一次对他们如此的关照，连孙道长都来帮他们看病，一时间，就算有一些人还心怀怨气，也慢慢的平和了。 看着几匹马背着告示出城，换上一身常服的刘荣走到冷锋桌前，问道：“先生，这些人是去干嘛？” 冷锋正在低头写奏折，抬起头看了刘荣一眼：“你不是被我夺权了吗？老实在房间里待着休息，出来干嘛！” 刘荣不好意思道：“孙道长看了，我身体不错，只要注意饮食，注意感染，扛过虏疮不是问题。您让学生专心养病，学生知道您的好意，但是学生实在闲不住啊。” 冷锋拿起一张白纸，丢给刘荣，让他自己看。 送出城的告示是“招病人令”，如今既然铸州城已经确定要作为医院使用，就要把铸州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刘荣之前的命令到底让人寒心，不是所有的百姓都甘愿进城等死，这样一来，招收的不彻底，就会不断的传染。 如今只要告诉他们，朝廷没有放弃他们，反而派来了救援队，那些染着病还在四处躲藏的人，一定会进城。 看完告示，刘荣对冷锋拱拱手，一身轻快的回了卧室。从这个告示上，他看到了朝廷的决绝，这是真的要为全州治病啊，不是单纯的做做样子。 十天，仅仅是十天的时间，铸州城里就聚集了超过八千人。贞观年间，朝廷积攒下来的信誉还是很可靠的，没有百姓胡思乱想，认为这是朝廷的诱骗。 人数激增到八千人，物资就有些紧凑了，冷锋不得不把手里准备好的奏折送了出去。 龙牙卫三万人带来的物资，更多的是药材，肉食一类的东西实在是少。 但是看着老孙送上来的报告，冷锋又不得不妥协下来。铸州百姓虽然不为衣食发愁，但是指望他们跟长安百姓一样吃上肉，就异想天开了。 亲自去各个“病房”看过后，冷锋不得不起草奏折求援。以现在铸州百姓的身体，想要扛过虏疮的折磨，不是一般的艰难。 晚上一起吃饭，孙思邈看着盘子里的肉食，忍不住的感慨：“老道最近一直居住在长安，总觉得天下的百姓都和长安周边的百姓一般，现在看来，是老道愚蠢了。” 冷锋放下饭碗，说：“这是正常的，一个地方的富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富庶起来的。长安是大唐的国都，富庶不奇怪。像扬州这样的大州，因为处在港口或者商道上，也很发达。铸州这里虽然有水道，但是通船费劲，想要富庶起来就得开凿河道，跟河运商道连接起来。只是可惜，虏疮的出现，让这个工程无限期的搁置了。” 一时的哀叹并不能让老道消沉，吃的饱饱的，才回去休息。 只是十天的排查，就让他的心凉到了底。十天来，又有数十人扛不住，逝去了。作为医官，他不允许自己也倒下。 城外的李泰，这几天一直指挥士兵制作缆车。如果第一批入城的人确定不会被传染，剩下的人就会全部进去帮忙，只留下一部分人专门负责运输。 为了不让病传染到外界，铸州城最边界跟外界交接物资的时候，就要用缆车取代安全距离。 十五天后，当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冷锋站在城墙上打出安全的旗号后，城外的士兵们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带着所有的物资一头扎进了城内。 一州之地的病人不仅这些，随着远处的病人加入，铸州城内的病患一度超过了一万人。 一万病人的消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砍柴，平整骨灰区，封堵水井，三万的士兵总能找到工作做。 李世民父子俩接替了冷锋的工作，专门整理数据，冷锋也加入了孙思邈的医疗团队。 或许是心情不一样了，病死的人不断的减少，最少的一天，一个人都没死去。 照常的敲门，冷锋带着一个学生等待院子里的病人开门。 一个老汉打开了门，虽然疲倦，但是看到冷锋后却变得生龙活虎：“国公老爷，您看看我这疤痕都快要好了，能不能让老汉也帮着大军干活？” 冷锋走进院子，摇了摇头：“不成，一场大病让你们元气大伤，少干点活儿多休息。好不容易把命抢了回来，怎么自己不知道珍惜呢？” 走进屋子，冷锋按个病人查看病情，跟随他的学生则认真的记录。 当摸到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中年人，冷锋叹了一口气，对学生摇了摇头。 又没了一个。 说到底各种措施都是补救，是跟死神拉锯救人。虽然补救的正确，但是依旧会有人扛不住。 找布袋子把尸体装起来，呼唤兵士过来抬人。 屋子里的病倒的病人很多，看到又有人抬出去，忍不住的为其落泪，有心软的，更是直接嚎哭出声。 冷锋很喜欢哭声，这证明这些百姓的心活了过来。要知道，最初几天抬人出去，围观的人只有漠视。 那种麻木的眼神，就像行尸走肉一般。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是以为朝廷把他们抛弃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如今知道自己不是没有活路，又恢复了原本的性格。 有两个病重的孩子，见冷锋走过来，立刻伸出了小手。 冷锋无奈，只能从怀里掏出两颗糖。这俩娃娃不愿意喝药，大人揍都不行，还是冷锋拿糖哄着才肯喝。 第963章 奇迹 眼看着两个孩子把药喝了，冷锋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感染虏疮的青壮，应对得法有一半的可能扛过来，而老弱却几乎是必死，至于孩童，生存率同样让人惋惜。 没有亲身体验老孙的工作，冷锋从来不知道当医生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 或许昨天还在跟你高谈阔论的汉子，第二天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越是熟悉的人离开，越是让人伤心。遇到两个倔强的孩子，冷锋衷心的希望第二天、第三天，第一个月都能看到他们。 街角处，冷锋跟孙思邈遇到，互说今天的所见。 “就是这个鬼样子了，不管是虏疮还是瘟疫，都会让一个地方变成绝地。如今，半数左右的人扛了过来，已经是老天开眼，再往后治愈的人，咱们得把每一个都看做是赚的才行。” 孙思邈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怕冷锋不习惯，只能出言相劝。 摘掉口罩，冷锋叹息道：“您放心，我的心还没有这么脆弱。只是感慨，所谓的盛世，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一个大州，连几个熟悉虏疮的医生都没有，算的上什么盛世。” 孙思邈道：“百姓们能把肚子吃饱，就很了不得了，更不要说没有外敌，朝堂清静，一致为百姓谋福祉。医生的事儿，是老道懈怠了，老道只想着教出合格的学生，却没想到目前而言，数量对大唐也很重要。” 虽然知道错了，但是老道士却不打算改正。铸州的虏疮只是突然袭击而已，不是每年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医学院分院的开设虽然缓慢，却是最稳妥的。 刺史府变成了李世民的行宫，防卫森严。 刚一走进刺史府，就撞到了李世民。 李世民一身常服，拿着一张纸跟冷锋说：“你的折子送出去也是没用的，承乾知道咱们这里的难处，第二批物资已经运了过来。我有些不明白，你的奏折上为什么要了很多的锄头铁锹？” 冷锋无奈道：“忘了跟你们说，就算虏疮消失，咱们也得封锁铸州一年半。只有一年半以后，咱们才能彻底放心的回长安。这段时间，咱们这三万军队难道就在这吃白食？还是趁机帮着铸州清理河道，开凿运河吧。” 问清楚原因后，李世民就不再多言，而是接过孙思邈递过来的数据，回去整理。这次他是打定主意不做主，让冷锋主持各种事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泰研究的缆车代替了人工，把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到了州城。刚喝了两天肉粥的百姓们发现，原本的大块肉又回来了.... 第二天，冷锋怀揣几块糖，继续自己的工作。 昨天记录下来的几个发烧的，已经退烧，就是人还没有恢复力气。 当他又见到那两个孩子时，不由得揪紧了衣角。 四个人一间屋的屋子里，两个孩子都躺在床上，满头是汗。 “国公老爷，这俩孩子从半夜就开始发高烧，我们用您说的酒精给他们擦身子，可是一停下来，温度就又上来了。” 蹲到床边，冷锋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门，只觉得温度明显的高。 一直以来没有问这两个孩子的名字，是冷锋刻意为之的。 或许是感受到有人摸自己的脑袋，大的孩子睁开眼睛，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国公老爷，俺可能不行了，浑身就像火烧，又像掉进了凉水里一样冷。” 撕开糖纸，把糖塞进孩子的嘴里，冷锋道：“什么不行了，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不是喜欢吃糖吗？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洛阳，那里有一家糖厂就是我小姨子家里的，你去那里做工，不仅能吃饱饭，还有肉吃。” 活动一下嘴里的糖块，孩子小声的问：“那能吃糖吗？” 摸摸孩子的脑袋，冷锋点点头：“当然能，糖厂就是制作糖的，你当饭吃都行。” 再看看那个睡得沉沉的小孩子，冷锋对身后的学生说：“去请孙道长来！” 这两个孩子是苦捱到现在的，如今整个城里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冷锋不希望他们两个就这么没了。 没一会儿，孙思邈就跑了过来，伸手探了探两个孩子的脉搏，皱眉道：“小的这个气息微弱，大的这个强不了多少。老夫开的药药效不够，恐怕只能试试青霉素了，如果青霉素也不能，只能听天由命。” 青霉素只有消炎的作用，冷锋跟孙思邈说过，青霉素没有治疗虏疮的效果，所以孙思邈只能赌这两个孩子发烧的原因是感染。 两针针剂送了过来，给孩子打完针后，孙思邈就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冷锋没有走，而是取来两床厚被子给孩子们盖好，守在床前。 一晚上的时间，冷锋都没有合眼，拿一条布巾子帮两个孩子擦汗。 李世民来看了，只觉得冷锋是钻进了情感的死胡同，摇摇头就走了。 李泰也来了，一直熬到半夜，才被冷锋赶回去睡觉。 照顾着两个孩子，冷锋第一次没有厌恶自己突然产生的情感。 杀手的生活早就一去不复返，作为杀手，就要冷酷无情，但是融入人世，怜悯这种情绪反而是美德。再一次擦汗过后，冷锋坐在床边，自嘲的一笑。 别的穿越者都是改变古代，到了自己这里反而被尘世改变了。不过，习惯了尘世的种种，再回首杀手时光，两者的差距，高下立判。 第二天清晨，大的那个孩子第一个醒了过来。 看着他恢复精神的眼睛，冷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孙思邈赌对了，这个孩子的高烧不是虏疮引起的，而是感染。 尽管酒精分发了下来，但是感染这东西，终究没法彻底预防。 总不能一直把伤口泡在酒精里不是？ 缩在墙角的两个病人，看到孩子睁眼了，差点忍不住跳起来。 “醒了，醒了，这是奇迹啊！” 另一个汉子一巴掌拍在病友的屁股上：“叫什么叫，国公老爷贵气没边儿，才护佑这个孩子挺了过来。” 第964章 噩梦已过 不去理会两个病人的鬼叫，冷锋再一次查看了两个孩子的体温。 很好，很好，他们的体温都降下来了，甚至连脓疱都有结痂的趋势。 几乎只要等到伤口结痂，就可以确定扛过了虏疮。 那个汉子一点都没说错，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能扛过来，的确是奇迹。 奇迹不能总是眷顾众人，当又一次看到上百的数字，李世民也忍不住丢掉了手里的笔。 “父皇，您不要伤神，目前的死伤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咱们朝廷不来支援，恐怕铸州会变成绝地。现在，只不过是铸州城变成了绝地而已。” 让儿子把笔捡回来，李世民叹道：“这就是父皇不让你皇兄来的原因，高座在朝堂，看到的只是数字，但是亲自抵达，看着一个个的百姓被抬走，看着火化的浓烟一直不绝，这样的冲击是最大的。朕以前总觉得你师父说的话是扯淡，现在看来，万胜的战绩，确实比不上到处都有医院。所谓的贞观盛世，也只是对外的盛世而已。” 李泰点点头，虽然知道父亲为什么烦恼，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就像孙道长说的那样，医学院的开设，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来。 夜幕降临，宦官进门送来两个饭盘。 饭食很简单，一大碗米饭，一碗肉汤，一盘子野菜而已。 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泰，都不在意，吃的一点不剩。自从上一次物资匮乏过后，虽然得到了补充，但是他们依旧保留了这种简单的饭食。 同样吃完饭的冷锋和孙思邈，一人一壶茶的坐在亭子里闲聊。 “现在的死亡数虽然多，但是痊愈的人也不少，最早痊愈的那些人，已经恢复气力，帮着大军干活儿了。说实话，老道是做着最坏的打算过来的，想不到能扛过来的隐隐超过半数。” 嘬一口茶水，冷锋无奈道：“其实就是医疗条件导致的，咱们没干什么，就是提高他们的免疫力，医治他们的并发症而已。我听说，病死率达到最低的时候，也就是接近三成。咱们的条件达不到最好，能有一半，就是老天开恩了。” 后世的医疗条件，要在大唐达成简直是开玩笑。不过好在措施是有效的，能够让一半得病的人活下来，传到铸州以外，恐怕都能让所有人手舞足蹈。 虏疮，瘟疫，这两样东西，其实就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人类不满足居住的地方，向山林发起挑战，同样的，也要承受山林的反击。 这是一笔糊涂账，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但是人类为了生存，为了利益，却不得不承受下来。 铸州城的黑烟持续了半个月，终于消失，一直在外面看着黑烟的百姓，忍不住的祈祷。虽然明知道虏疮是那么的可怕，但是他们依旧希望孙神医能多救一些人。 城门开了，但是不见有大队人马出来，只有一个士兵举着旗子打旗号。 负责外围输送物资的士兵立刻开始驱赶围观的百姓：“看看也就算了，接下来里面活下来的人要出来，你们这些好人还是离远一点，要是这个时候染上虏疮，可就是倒霉透顶喽！” 驱赶走百姓，士兵们开始往吊筐里装汽油瓶，一筐一筐的用绞盘送上城头。还有军士带着一筐一筐的衣物，送到水池边下。 足足送了两天的汽油后，城门口才走出了一队百姓。 看他们消瘦的身形，满脸的麻子，就知道这些是病愈的百姓。只是，这些百姓都是光着身子，连头发都剪短了很多。 第一批出来的只有一百多人，他们念叨着医生的嘱咐，光着身子钻进了城门口早就准备好的酒精池子。刚病愈的一些人，身上难免还有伤口，被酒精一蜇，龇牙咧嘴。 尽管痛苦，但是百姓们脸上满是笑意，能够扛过虏疮，是他们进城前从不敢想的事儿。 酒精池子里洗过后，就是石灰水池子，最后再进柳枝水里清洗一下，就算是完成了消毒。 当重新穿上麻衣后，有脆弱的甚至哭出了声。 第二批依旧如故，第三批，第四批.... 被赶走的百姓并没有离去，几个仗着眼神好的，还在山头朝这边看。当他们看到有近千人走出来，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奶奶的，活下来这么多人！” “这就是屁话了，孙神医都亲自来了，活多少都是应该的。” “没想到啊，朝廷根本没抛弃咱们，居然拍了大军过来，连太上皇和魏王都来了。咱们铸州患了灾，被封锁都是应该的。但是朝廷派人来救咱们，是开恩啊。” “没错没错，等一会儿回去俺就把那个土财主绑起来，前几天还听他说要带着百姓造反，造个屁的反，这样的朝廷俺们都指望着传承万世呢！” .... 李世民听不到远处山上的声音，他正为自己的衣服发愁。 “真的要脱？” 堂堂太上皇，居然要光腚出城，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对于冷锋的话，孙思邈倒不排斥，很干脆的就脱掉了道袍，连养了多年的胡须头发都割断。 “护国公的意思老道多少猜到了一点，当初，患过虏疮的村子，都要被大火焚尽，咱们烧了铸州城，还把衣物等也留下来，身体表面消毒，恐怕就是把虏疮的引子烧掉吧。” 另一边的冷锋和李泰也脱掉了衣物，扔到一边。 听见老道的话，冷锋点点头：“没错，等铸州的事儿解决掉，回长安我让科研院给你鼓捣一个显微镜出来，虏疮的引子可能看不到，别的一些疾病引子还是能看出来的。” 只要是关于医学的，孙思邈就上心，跟冷锋闲聊着走出了城门。 他们几个是最后的一批了，等他们洗漱完，铸州城就会被大火点燃。 至于先前那些人的骨灰，恐怕也得大火之后再派人去寻找。 刘荣很坚强的挺了下来，虽然原本英俊的脸变得丑陋至极，但是丝毫不觉得见不了人。 这张脸皮出了铸州可能让人恐怖，但是在铸州只会让人尊敬。 因为，这是经历过虏疮的见证。 第965章 开工 一个陪着治下百姓度过虏疮噩梦的官员，不管他做了多少，都能收获百姓的拥戴。 在酒精池子里好好的洗了一遍，当进入石灰水池子的时候，李世民问道：“刘荣，铸州事件过去后，朝廷恐怕会有赏赐下来。这次灾难，你作为地方官没有逃避，还处处做了合适的举措，估计要升个两三级。” 石灰水里比酒精池子还难受，刘荣本来正龇牙咧嘴，听到太上皇的话急忙恢复正常神色，拱拱手道：“烦劳太上皇挂念，微臣感激不尽，只是，您也看到了，微臣容貌尽毁，连升两三级，就要调任。只是，离开铸州城，这脸皮难免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微臣斗胆请太上皇做主，让微臣留在铸州，只有在铸州，微臣才能活的轻松自在。” 虏疮过后的麻子脸，不管到哪里都让人恐惧。 虽然进成太上皇后不能再干涉朝政，但是李世民还是答应了下来。为这个尽忠职守的官员破例，不算什么。 当用柳枝水清洗完身体后，几人面对眼前的场景，只能苦笑。 病愈出城的，总共有六千多人，如今他们都匍匐在地，行五体投地大礼，只有那两个孩子跪着，只因为他们捧着衣服。 这样的场景可不多见，就算是看别人下跪看习惯的李世民，都笑得舒心。 就算没有那些公告，没有送饭官员的唠叨，百姓们也知道朝廷对他们的付出。自古以来，信任和爱戴都不是没缘由出现的。只有真的把百姓当成百姓对待的朝廷，才能长治久安。 伸手怼怼冷锋，李世民站到了李泰身后，打定主意不全-裸出镜。 冷锋没有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说：“世人都说，能让百姓吃饱饭，让外敌闻风丧胆的朝代，就是盛世。我觉得这么说有点敷衍，按我的看法，只有人命不再是草芥，天下各地团结一心的朝代，才是盛世。朝廷这次派军过来，你们不必感激，因为你们都是大唐的百姓，朝廷如何的爱惜都不为过。 但是啊，商人勋贵等人，你们必须要感激。我出长安的时候，三万军队，都不能把物资全部运过来。这些物资，可都是商人勋贵，甚至是长安百姓捐出来的，不求回报，甚至连名字都没记上。虽然他们不求回报，你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虏疮的可怕，你们都经历过。当初刺史刘荣下令封锁铸州，你们不要恨他，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其它地方的安全。虏疮要是流出铸州，那才是最可怕的场景。现在你们虽然痊愈了，但是我还是不敢打包票的说你们就一定没事儿了。虏疮的引子在人身上最多留存一年半，从现在开始的一年半，我会带着你们去开凿运河。等这个时间过去了，引子没了，你们才能回家跟家人团聚，懂了嘛？” 百姓们都站起身，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接过两个孩子捧着的衣服，冷锋慢慢的穿戴起来。 不是什么华贵的衣服，而是耐穿的麻衣，接下来要到运河那里工作，穿的再好也没用处。 等所有人穿戴完毕后，一根八牛弩的火箭就射进了铸州城。随着几声闷响，滔天的火焰就烧了起来。 看着被大火吞噬的铸州城，不少百姓都跪倒在地嚎哭。 感染虏疮的一般都是一家子，城内的生离死别，是普遍现象。 刘荣一样满眼泪水，别的百姓都有家人死在城里，他又如何没有。高堂老父才享受了两年好日子，就被虏疮这个恶魔夺走了生命。 毁掉一个州城，也是无奈之举。尽管一年半之后这里就能进人，但是虏疮在百姓心里实在是太恐怖了，不经历一场大火的洗礼，这个州城绝对会被闲话给冲击的萧条万分。 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众人也就在城外围观了一天一夜。 当火光逐渐变得看不见，只剩下浓烟后，刘荣带队朝运河开凿的地方赶去。 用不着张贴告示，沿途不断的有外地病愈的百姓加入队伍中。明明是去劳作加关禁闭，却没人躲着。 开凿运河，仅仅只是四个字，但是只有到现场之后，才能明白这是个怎么样的工程。 三百多米宽，十米深的沟，需要全靠锄头铁锹扁担对付。 一个斜披上，最上面的人挖土，往下扔，下面的人挖浮土装到筐子里，在把石块塞到最上面，剩下的就是用扁担把土挑到远处。 最原始的工作方式，只是围观就让人产生一种无力感，关键百姓们却丝毫不以为意，挖土的笑，挑土的也笑。没人觉得这是义务劳作，也没人觉得自己是在关禁闭，都觉得是在做应该的事儿。 李世民没有当大爷，反而拿了一把铁锹，加入其中，李泰见父皇干活，只能跟随。 晚上，伙食跟城里的时候一般无二，让病愈的百姓又是一阵瞎感动。 李泰的手上起了好几个手泡，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因为只要叫出声就会被李世民踹一脚。 “都是娇贵命，当初朕带领一千将士过冬，比这凄惨百倍。那个时候除了铁甲，里面就一层麻衣，浑身都是冻疮，不还是取得了胜利？” 百姓们最喜欢听太上皇吹牛，吃饭的时候总是凑到附近听李世民讲故事。当然，他们还是不能靠的太近，李世民虽然在劳作，但是身边却一直不缺护卫。 一个太上皇给百姓们讲军旅故事，再加上讲到精彩处全民打摆子，就像邪-教聚会。 “师父啊，这样下去咱们一年半也不能达到目标，纯手工的劳作，实在太费力气了。” 知道李泰迟早会有想法，冷锋便问：“那你想个快捷的法子呗？出师多年，你不能到了这个时候还事事找师父啊。” 得到了师父的允许，第二天李泰果断的丢掉铁锹，揪了几个士兵和当过木匠的百姓就钻进了林子。 没几天，木制的独轮车就取代了扁担。当朝廷送来的钢铁到位后，独轮车全被劈掉烧火，一个小型的铁轨便铺设到了工地上。 第966章 运河开通 朝廷的补给依旧如故，当李承乾得知师父和父亲在开凿运河，毫不犹豫的就送来了一批火药和汽油。 自从举世攻唐结束后，惊雷司悠闲了好几年。虽然火药用来开山裂石威力非凡，但是，将火药应用于民生的建议，朝堂上根本不通过。 全朝堂的官员都反对的情况下，哪怕皇帝想要一意孤行，也得慎重慎重再慎重。而慎重的结果，一般都是从众。 这一次不同，因为龙牙卫在，太上皇在，护国公在，所以动用火药不算什么大事。 当引信点燃后，点火的士兵就抱头鼠窜。 没多久，运河的工地就传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尘土扬起，石块四处飞溅。 看着被炸开的土地，李泰忍不住说：“用火药武器开山裂石，比锤子铁锹要快多了，那些朝臣干嘛不同意把火药用于工程？” 直到尘埃落定，李世民的护卫才允许太上皇出来。 拍拍李泰的脑袋，李世民道：“火药用于工程确实省力，但是，如果有别有用心之人得到了，对大唐的治安来说反而是坏事。力量自古以来就应该被皇家集中，更不要说火药了。一旦火药泛滥，到时候咱们就算已经埋在地下，恐怕都能闻到硝烟味。” 对于李世民的话，除了力量被皇家集中那句话以外，冷锋觉得都没毛病。 火药不可怕，可怕的还是人心。天下为何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统治者的腐败是一个原因，一些人不甘平凡，想吼一嗓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是一个原因。 拍拍李泰的肩膀，冷锋指着被炸开的工地说：“别心急，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你没见过惊雷司最新实验的东西，就我看来，他们走的路不歪，用不了多长时间，惊雷司出产的武器威力就会上一个层次。等火药的威力对比新武器望尘莫及的时候，火药就能用于工程了。” 有火药武器在，铸州的运河工程进度飞快。 工地有三个大头在，刘荣理所应当的放了权，开始统计这次虏疮受灾的规模。 尽管有准备没，当最终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险些痛苦出声。 一场虏疮，让铸州千疮百孔，四成的死亡比例，让他险些崩溃。 看到结果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心痛。但是大灾过后，沉迷于过去是没用的，总要想着怎么恢复。 铸州城里幸存下来一批人的消息传遍铸州，但是，没人敢离近了看，生怕被虏疮病人传染。 铸州依旧封锁，运河依旧在开挖。 两个月过去了，铸州内再没有一例新增病人。 三个月过去了，正巡查工地的冷锋，忽然发现工地上多了几个民工。 开挖运河的是铸州城内的幸存百姓和军队，士兵很好辨认，幸存的百姓也很辨认，那这几个面目白净的民工是哪来的？ 下工的时候，伙房开始分食物，但是那几个多出来的民工却扛着锄头往外走。 好奇的冷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虽然同样是一身麻衣，但是看眼前人的金冠，就知道是大人物。所以几个民工都态度恭敬，弯腰行礼。 看看他们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冷锋问道：“你们几个是周边庄子的百姓吧，为什么不在家里躲着，到工地来了？” 一个庄稼汉答道：“官老爷，铸州城的事儿俺们都知道了，朝廷开恩啊，不仅来铸州治病，还帮着俺们开运河。当初刺史老爷说过，运河开通后，铸州就不这么穷了，百姓们也能过上好日子。这开凿运河是俺们的活计，朝廷的官军来帮忙，俺们总不能在一边看着不是？虏疮在的时候，躲躲也就躲躲了，如今都三个月不见有人犯病，应该就没事儿了。闲着也是闲着，俺们就过来搭把手。” 不等冷锋跟他们说虏疮病毒的存活期，孙思邈就走了过来：“你们别急，先在工地住一段时间再回家。工地上管饭，还有住处，你们出了力，吃住也没什么。” 看着几个农民咧着嘴被医学院的学生带回工地，冷锋皱眉道：“老孙，我跟你讲过其中的道理，你怎么还劝他们留下？” 孙思邈也是一身汗水，干脆坐到地上，说：“老道觉得，两个月没有新增，已经说明没事儿了。铸州雨水多，就算有一些残留在地表的病毒，也消失不见了。这几个农民来工地干了一天活儿，如果感染了虏疮，回去就要传染全庄子。但要是没有，咱们就不用防贼一样的对待自己了。” 没想到老孙考虑的这么周全，冷锋叹息道：“没办法，虏疮对大唐来说太可怕，我不吝于用时间确保虏疮的消失。不过既然您想试试，那就试试吧。” 工地的活儿很多，最是耗费力气，但是工地的待遇也很好，别说饭管饱，就是肉也是两天一顿。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那几个新加入的老农并没有犯病的迹象。 有了几个，就有十几个。 工地并不拒绝有人加入，所以周边庄子的百姓都战胜了恐惧，拎着锄头加入了工程。 一千，两千。 当差不多有一万百姓加入的时候，后勤官不得不报告上官，物资又不够了。 有了这么多百姓的加入，工程的进度又一次飞跃。 一年的时间，运河最后一段就被火药炸开，汹涌的河水涌进了沟道。 看到运河开通，两岸的百姓都齐齐欢呼起来。 刘荣泪流满面，转过头对李世民说：“太上皇，运河开通了，铸州总能慢慢富裕起来的。” 另一边，冷锋正接受着老孙的白眼。 事实证明，用不着满一年半，虏疮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就没法讲道理，没有先进检验设备的大唐，冷锋觉得自己能依靠的只有时间。 只有时间才能让危险降低到零。 不过既然老道证明了虏疮的消失，那么就不用硬撑最后的半年了。 运河已经开通，铸州慢慢的就能借助河运，改善民生。 一场虏疮给这片大地造成了恐怖的伤口，但是随着时间，这个伤口终究会慢慢的愈合。 第967章 败家子 危险排除了，运河开通了。 铸州的事件就算结束了，不用再等半年，冷锋和孙思邈的意见统一后，军队就要班师回朝。 踏上归程的这一天，铸州的百姓自发的结队，跟随在军队后面相送，一直送到峰州边界。 界碑处，冷锋勒住马，看向刘荣：“小子，你真的决定留在铸州了？” 铸州大灾，刘荣不仅有应对得当的功劳，还有舍身取义的举措，对于他的封赏，朝堂上都吵炸锅了。李世民当初留下的“非军功不得爵”，不是无法逾越的高山，而是给文官留下了一条小道。 刘荣这样的功劳，足够走上这条小道。所以，在刘荣自求留在铸州的情况下，李承乾很大度的给了他一个男爵的爵位。等他嗝屁后，这个爵位不会消失，还能传给他的儿子一次。 刘荣对冷锋拱拱手：“先生，学生知道您的栽培之意，但是学生自己走不出面目这个心障。更何况，铸州百姓没了四成，这是大灾难，学生只求留在刺史这个位置上，让铸州恢复过来，更有所发展。老父葬在铸州，学生就打算在铸州安家了。至于光耀门楣，嘿嘿，学生准备过一段时间就成亲。”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既然刘荣选择了把上进的希望交给下一代，冷锋也没什么好说的。 调转马头，在刘荣的恭送下，冷锋带着军队进入了峰州。 铸州的事情，在短短的一年里传的很广。大军路过的区域，总有百姓远远的施礼。 这一次朝廷的决定，算是彻彻底底的收获了百姓的爱戴。 一个不让百姓饿肚子的朝廷，百姓们就不会造反。而一个看重百姓的生死，关心百姓生活的朝廷，它的地位就是铁打的。大唐传承万世，并不是一句笑话。 军队回朝，除了冷锋和李世民外，都有封赏。 李世民没有封赏，因为他是太上皇，哪有儿子赏老子的道理？ 冷锋没有封赏，因为他已经退休了，这一次只能算是短暂的出山。 李泰的封地多了五个州，全部加起来达到了三十五个。三十五个州的封地，绝对堪称恐怖。但是，事实上李泰从没有管理这些封地，他的封地都是交给李承乾管理的。如果不是没有正经的收入来源，李泰甚至连封地都不想要。 孙思邈是出家人，所以赏赐只有金币。 五万金币，这是朝廷给孙思邈，或者说给医学院的赏赐。 老孙的医学院收入虽然很高，但是开分院耗费巨大，五万金币的加入，能短暂的给分院的开设打一针强心剂。 回到家，冷锋就头大如斗。 刘淑雯在哭，小彩也在哭，连小闺女也跟着哇哇的哭。 虏疮太过恐怖，所以冷锋没跟家里说，就是调走了一大队影卫。直到两个月后，她们才知道夫君不是去了高昌没回来，而是连家都没回，就去了铸州。 “好了啊，多大点事儿？我就不怕虏疮，最坏的情况是铸州土地上就剩下我一个活人....” 好不容易才把三个祖宗哄好，揭开冷睿和冷月颖的袖子，冷锋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个孩子都接种了牛痘，这样才让人放心。 圣人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在安全面前，就苍白无力的很。 离家一年多，变化的不只是庭院的摆设。当刘氏大着肚子来请安的时候，冷锋才悚然一惊，自己就快当爷爷了。 在这个早婚早育的大唐，男子十三四就结婚，三十不到就当爷爷都是寻常事。像冷锋这样四十多当爷爷的，一般都会打上“老来得孙”的标志。 家里的事情已经全部交给冷竞处理，没了工作，也不再是家主的情况下，冷锋才算是一身轻松。 文院已经走上了正轨，惊雷司已经超出了预期，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的冷锋，才能一门心思的帮徒弟研究发电机。 李世民也没什么事儿可做，所以除了四处闲逛外，就是跟冷锋和李泰一起实验。 发电机产电是产电了，但是要想让电流稳定下来，却需要更多的精力。 灰头土脸的走出实验室，李泰苦笑着对老爹说：“就是这个样子，研究其实就是在失败的基础上不断升高，直至摘到成功，父皇您要是觉得无聊，用不着旁观。” 坐到休息室的椅子上，喝了一杯茶，李世民拍拍李泰的肩膀笑着说：“现在父皇才知道你才是最辛苦的一个，不过在这里熬时间，比看歌舞有意思的多。至于打牌，啧啧啧，知节他们打牌就像打架一样，朕还是少往前凑合了。” 说完李泰，李世民又看向冷锋：“你今年才四十六，难道真的准备退休？” 冷锋无奈的一笑：“不退休还能怎么办？现在朝堂里四成人都是当初文院出去的，我就算说错了，他们也得想想再反驳。不管在什么位置，我这个权臣都是朝堂的异类。冷家用不着权倾朝野，只要差不多就行。” “是这个道理，可是朕觉得你们家还缺点东西，别的家族都有一两个纨绔败坏门风，你家冷竞已经是兵部左侍郎，就算了，你不打算让冷睿当个败家子？” 这样的话，李世民大概也只会跟冷锋说。如果是别的家族，他只会等着他们的野心膨胀，然后一击而碎。 大家族不仅需要充门脸的，也需要败坏门风的，一个全都积极向上的家族，不仅会召来皇族的警惕，还会招来别的家族的冷眼。 知道李世民是在关心冷家，冷锋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开口了，我回去就跟冷睿说一声。这小子比他大哥聪明的多，现在就已经把初级学堂的知识掌握的差不多了。在够年龄去文院之前，有的是时间让他胡来。等他毕业了，冷家也就该分家了。” 知道李世民不单单是在出主意，还是在警告。 作为大唐首富的冷家，其实已经超出其它家族很高一截了。他还在的时候，能够庇佑冷家的繁荣，因为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世民，都知道他志不在皇位。 但要是等李承乾也退位了，冷家绝对会成为大唐最出头的椽子。 第968章 最大的纨绔 且不管李世民说的话是为了提醒还是警告，既然他说的是对的，那么就要听。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老元和老李正在门口指挥着仆役往家里搬东西。 “这些是什么？” 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冷锋很是疑惑。 老元张开没牙的嘴笑道：“老爷，这些是地方给皇家上贡的东西，不管是茶叶还是锦缎，都是万里挑一的。陛下觉得自己用不了这么多，于是给太上皇和咱们家送来了一些。” 冷锋点点头，没有查看这些东西，便走进了家门。 自从李承乾继位后，从没有给冷家下圣旨，就算是有事，一般也是以书信形式。私下相处，他从没有跟冷锋说出过“朕”这个自称。 知道他的心思，他总是怕师父真的对大唐撒手不管，甚至带着家族隐退，所以总是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就像不久前的铸州虏疮，如果冷锋不出山，想要解决估计会走很多的弯路。如果没有足够的幸存者，朝廷就算出动，也得不到百姓的赞扬。 冷睿已经把初级的知识学了一个通透，见他最近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冷锋就知道他想进文院学习。现在的文院，把初级的教学分离出去后，彻底的变成了高等学府。国子监，弘文馆人去楼空，只有几个大儒守着空落落的院子唉声叹气。 读书人都是贱皮子，越是得来不易，越是趋之若鹜。国子监弘文馆的招生一降再降，已经快要直说“谁都能来”了。但是，文人依旧宁可到文院混个勉强及格的毕业证书，也不过去就读。 冷睿已经第四次给老爹送茶水了.... 看着儿子把空空的茶壶装满水，冷锋叹了一口气，把书放到桌子上，说：“臭小子，知道你想要进文院读书，可是，你现在的年龄到底差了一点。虽然文院不是不允许早入读，可是你顶着天才的头衔进去，总要让别人高看一眼的。你老爹我已经退休，咱们家需要的是低调啊。” 冷睿搓搓手指，闷闷道：“孩儿知道，可是您是知道的，我就是喜欢读书，喜欢学习，如果不进文院的话，这几年我干嘛去啊？” 冷锋指指凳子让他坐下，笑着说：“当然是横耍了，你大哥从小老实到大，你可不行。作为家里的二子，还是庶出，你要做的就是当一段时间的纨绔。咱们家的开销小，每年都会有一大笔财产入账。去年铸州大灾，咱们家才找到了花钱的机会。你这几年，就想办法花钱吧。” 冷睿知道父亲说的所谓“庶出”都是外人的看法，实际上家里从来没有嫡庶之分。份例上，他跟大哥是一样的，就算打起来，处置结果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别人家的庶子都是纨绔，难道到了自己这里也要当纨绔？ 见儿子在沉思，冷锋轻声说：“我之前就说过，长安西域的产业是你大哥的，钢铁厂海运河运等产业是你的。你出去问问，哪家的产业这么早就确定了继承人？不过啊，我给你们准备的产业，不是让你们空手继承的，是怕你们挨饿才留下来的。 这几年，你拿着家里的钱随便去挥霍，挥霍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要弄出自己的产业来。亲手置办的家产，绝对比你老子我给你留下来的光荣。到时候，等你妹妹出嫁，你个当大哥的还能给她添一份嫁妆，说出去多让人羡慕。” 冷睿这才笑了：“既然您这么说了，孩儿这就去挥霍。” 见这小子兴冲冲的就要跑出去，冷锋急忙喊住他：“说好了啊，挥霍可以，但是你小子别去青楼赌坊一类的地方胡混，要不然当心我跟你娘一起抽你。” 冷睿答应一声，才离开了书房。 冷睿走后不久，小彩就贼眉鼠眼的钻进来，笑着说：“这也就是在咱们家，要是在别人家，小睿可是要光杆子打天下的。” 冷锋喝了一口茶，无奈的一笑：“今天太上皇说的话，提醒比警告多啊。我思前想后才明白，他的话其实很有道理。” 世家豪门其实跟皇家差不多，都是类似中央集权。只有嫡系才是主干，旁系要想借助家族的力量，只能选择跟家臣一样变成附庸。这样的结果就导致小家族很难成长起来，大家族遇到大事件直接就会分崩离析。 应对这种情况的最好情况还是分家，让一家血脉开枝散叶。等冷竞和冷睿分家后，一个家主是冷竞，一个家主是冷睿，彼此互不干涉。但是，不管他们往哪一边发展，都改变不了是冷家人的身份。 同一个宗族，虽然疏远了一些，但是遇到困难，却必定会彼此照顾。这样，冷家虽然成不了顶级大族，却能悠闲的把血脉流传下去。 .... 最近长安纨绔圈子出现了一个怪事，张王李刘等家的纨绔圈子突然多了一个冷家。 都知道冷睿是堂堂护国公的二子，但是却很少见到。纨绔们本来以为这一位跟他大哥一样是个正经人，可是没想到这家伙一出现就宴请各个纨绔，掏钱掏的没有一点犹豫。 我家有钱！ 这么一句话，就让纨绔们喜笑颜开，很大方的接受了这个新加入的纨绔。 在朱雀大街赛马，在渭水河上赛船，玩的兴起，甚至会带着家将进秦岭一顿祸害，荒山都点着，烧秃了两个山头，还烧掉了百姓的几亩地。 皇帝大怒，但是对自己的师弟却下不了狠手，只能勒令他出钱买地，只要买下那两个山头，买下那几亩地，你爱怎么烧怎么烧。 纨绔们本来以为这次完蛋了，估计腿都要被打折，可是所有的压力都被冷睿一个人承担下来，买地的钱都没让他们分担。 风波一过，纨绔们感激涕零，理所应当的奉冷睿为老大，一时间冷睿成了纨绔圈子最大个儿的。 冷锋本来还有点担心，但是听家将汇报那两座荒山下有煤矿后，也就置之不理，偶尔让家臣出去传传护国公被气的跳脚一类的流言。 第969章 死亡会传染 纨绔圈子因为冷睿的加入，才能彻底的放飞自我。 国法无情，大的事件他们是干不出来的，至于那种小错，他们却肆无忌惮的去犯。不管干了什么坏事，最终结果不外乎赔钱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冷睿独自承担，后来纨绔们可能觉得太不仗义，慢慢的也争抢着掏钱起来。 当犯错掏钱变成aa制的时候，冷睿已经败了六万金币。 看着进了梦就变得恭谨的小儿子，冷锋哈哈大笑：“还行，六万金币祸祸出了一个年利润一万金币的煤矿，一个年利润五千金币的漂流游玩景点，不过，你小子这么大方的请客，大包大揽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打入纨绔圈子吧。” 冷睿微微一笑：“自然不是，我发现纨绔们也不是一无是处。现在大家族对长安的职位垂涎欲滴，对地方的职位却不如何在意。这些纨绔分到的家产，一般也是地方的。在长安，咱们家可以算是话语力度最大的了，可是到了地方，您不出面的话，就凭我一个庶子还是不够格的。跟这些纨绔打好关系，以后我要发展地方的产业，开通各地的商路，就要简单很多。” 小彩笑得开心，刘淑雯也很是满意。 冷家不分嫡庶这一点，刘淑雯并不在意，就算丈夫大开钱库，让小儿子胡作非为，她也没有不开心。 此时见冷睿明面上花天酒地，暗地里却弄出了自己的产业，还为以后铺了路，不禁感慨冷家从老的到小的没有一个笨蛋。 “你再坚持几年，你那不成熟的产业，先交给小元打理，不管怎么样，文院你还是要上的。等你进了文院，偶尔休沐的时候胡作非为一下也就是了。” 冷睿笑着点头，虽然当一个纨绔让他没了读书的时间，但是整天四处玩耍，还是挺开心的。他已经确定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如果在这之前放纵一下，给自己打好悠闲度日的资本，也不错。 大唐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固定模式，皇帝奋发图强，一心调理民生，改善百姓生活，文官眼瞅着爵位咽口水，总想着尽自己所能以政绩换取一个爵位。武将们平日里督促军队训练，防患于未然，兴起的时候，就带兵到边境放几个惊雷听响。至于不小心放到了邻国的境内，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了，自然有文官递书信解释武将的愚蠢。只是，一封道歉的书信，遣词酌句却充满了威胁之意。 大食人跟突厥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居然主动让给了突厥人一小片土地，突厥也自己拿出了一片土地，在自己的国土跟大唐国土之间设置了一处无人区。大唐偶尔的示威实在让他们害怕了，生怕哪一天大唐找到借口进他们的国土转一圈。 倭国的海岛上战火终于停歇，新罗百济人跟倭国形成了联合-国一样的政治体系。因为打红眼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就算决出胜负也是没用的。大唐要银子，要金子，他们只能开矿去挖，一旦懈怠，就有一发恐怖的武器帮他们开山。 冯盎撑不住了，临行前没写奏折，而是送进了长安两封书信。一封是给皇帝的，一封是给冷锋的。给皇帝的信没人看得到，只是不久后，冯智戴继承了冯盎的爵位，没有降，李承乾还把自己的一个妹妹许配给了冯智戴的弟弟。重中之重的是大量的官员进入了岭南，地方世家的影响力被一撸到底。 至于给冷锋的那封信，冷锋看完笑得涕泗横流。黑脸的老家伙死都死的坦荡，还说什么如果哪年喝不到冷锋祭奠他的酒，就亲自到长安，托梦问问他是不是忘了交情。 永安五年上半年，冯盎去世了，李道宗去世了，刘弘基也不幸得了马上风一命呜呼。 贞观老臣的离世，总是一个接一个，魏征和李孝恭同时大病，李孝恭苦苦撑着活了过来，魏征却一命呜呼。 作为贞观皇帝，李世民是最难受的一个。当初说好了共富贵，他达到了。可是看着自己的臣子一个个的离去，他除了亲自出席丧礼外，却什么都做不了。 开国功臣的下场一般都不太好，但是大唐是例外之一，当初李世民自负能比这些人活的长，没有兔死狗烹，可是真的实现了以后，他却发现自己并不开心。 死亡似乎也有一定的传染性，李世民在为老臣的一个个离世而伤心，冷锋也不得不穿上孝服，出席文竹先生的丧礼。 文竹先生是文院创立之初的大儒里，最年轻的一个，他总说看着韩崇文、于焕之等老先生的雕像边缺一个，直到如今才如愿。 文院创立之初的老先生离世，自然是大事，李承乾很大方的给了所有文院官员一个假期，只要没有大事需要处理的，都可以暂时离开岗位参加丧礼。 王玄策回来了，郑诚回来了，就连刘荣，也戴着一个面具参加了丧礼。他们虽然不是老先生直系的弟子，却或多或少的受过老先生的指点。 全部缟素，上始冷锋，下至文院的仆役，都身穿孝服，万人送棺，哀荣到了极点。 其实把文院的成功全部归功于冷锋，是不对的，冷锋虽然为文院的创立提供了契机，提供了动力，但是真正呕心沥血的，还是这些纯粹的文人。 他们用广阔的心胸包含了冷锋带来的各种学科，就算很多人都觉得是胡搞的生物学，老先生们也从来没有贬斥过。 送葬结束后，一些出人头地的学子被冷锋留下来，准备让老先生们看看他们的成就。 “韩老先生您总觉得学生去当官是浪费，就应该全部送去开学堂。但是现在看来，您到底是糊涂的。看看这几个地方官，哪一个不是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哪一个离任的时候不是万民相送....” “于老先生您总说天下的教化不是四五百年能实现的，就算一州只开设一家，也要两三百年。可惜您老人家一蹬腿溜了，却没有看到现在的事情，文院的初级学堂，现在已经开到了长江沿岸，估计再有个二三十年，连岭南也会沦陷....” 对于将毕生心愿毫无保留的寄托在文院的这些老先生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弟子建功立业，看到学堂到处开设要欣喜的了。 别人来祭拜都是哭丧着脸，只有冷锋带着几个学子在墓碑前盘坐，笑得开怀。 没人怪罪，就连几个老先生的后人，都准备了一些美酒送到墓前，跪谢了冷锋的所为。他们知道，香烛纸钱，就算一车车的烧，都不如护国公的几句话，几次笑声让逝者舒心。 第970章 密卫 丧礼是最折磨人的，接连不断的感受丧礼的沉闷，能逼的人发疯。 贞观时期的老臣，特别是隋朝遗老的离世，李世民作为悠闲的太上皇，于情于理也应该露面。但是烦躁的李世民拒绝了所有帖子，并把它们一股脑的塞给了李泰和李恪。 李承乾是皇帝，参加丧礼是降尊，李泰和李恪代表太上皇参加，就足够了。 很无奈，冷锋最终也不得不跑回了天下庄园，把丧帖都交给了冷竞。没办法啊，贞观时期，冷锋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结交的都是老家伙，他们的儿子还不够资格跟一个实权国公交往。这就导致每当有老臣离世，冷锋总能接到丧帖。 不去不行，勋贵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互殴，但是唯独在喜事丧事的时候，再大的仇怨也得放下。 死者为大嘛。 困居在天下庄园，李世民无聊之下又喜欢上了垂钓。天下庄园的池塘里养了很多的鱼，庄户们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捞一两条，这就导致李世民的钓技，都能丰收。 钓上来的鱼，他也不吃，干脆赏赐给了行宫的护卫，感动的那些护卫大半夜的还在来回巡视。 冷锋只是跟着李世民钓了两天鱼，便落荒而逃。下了饵不出一柱香就上钩一个，这样钓鱼实在无趣。 李泰在忙着参加各种丧礼，实验室的发电机暂时封闭，于是冷锋对院落里的一堆木头产生了兴趣.... 一封信，就把公输家这一代的精英全部叫到了天下庄园，公输辉亲自带队。 “护国公，这个流线型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给的图纸我们实在看不明白啊。” 木工是公输家的老本，不管什么零件，只要有图纸，他们就能造出来。但是看到冷锋图纸上标注的流线型，他们就发愁了。 冷锋无奈，只能先给公输辉讲明白流线型是什么。 当公输辉得知流线型的机翼能够带动机体飞起来后，激动的直打摆子：“护国公，这种大事，您肯托付公输家是看得起我们，不过这个机翼实在是重要，您还是把这部分的图纸收起来比较好。至于制作，我带着我的两个儿子亲自制作就行，大不了到时候就砍我们父子三人。” 最讨厌的就是唐人的保密思想，冷锋把图纸丢到桌子上，无奈道：“砍什么砍，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这么紧张吗？” 就没法讲道理，公输辉虽然接过了图纸，但是依旧固执的给李承乾写了一封私信。当天下午，就有几个阴沉着脸的家伙当起了公输辉的随从。 百骑司消失了，但是皇家的密探组织却没有消失。李世民在位的时候，按照百骑司留下来的骨架，重新鼓捣出来一个组织，并全部交给了李承乾。 这一次，别说踪迹了，连这个组织的名字都没泄露出来。就算是冷锋，也只是知道这个组织大概是叫“密卫”。 李承乾同样知道监视天下的必要性，只是密卫不像百骑司，动不动的就搞人命。现在天下官员都为了爵位和跻身凌烟阁拼了命，没有几个蠢货想着搞事情。 知道这几个阴沉脸的家伙是密卫的人，冷锋却没法点破。 本来就是闷着无聊搞的东西，让密卫这么一掺和，却变成了军国大事。 今天门房又收到了一张帖子，不是丧帖，是大红的请柬。庄户老刘头的重孙子满月了，要大宴宾客。 老刘头已经九十多岁了，本来早就该四世同堂，可是他的前三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前两个孙子也步了父辈的后尘。留下一个小孙子，进了文院，做官多年才经不住老爷子的唠叨娶了妻。 同样的帖子，李世民也收到了。现在李世民的一个行宫坐落于天下庄园，按道理也是庄子的一份子。老刘头思虑好久才决定给太上皇送一份。 庄户家的喜事，很简单，就是大开宴席，只要吃得饱，喝的好，就算是喜庆。 老刘家的家底也不少，请客的酒还是天下楼的酒。一样的酒，小元供给庄户的时候就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折扣，毕竟是自家人。 没带护卫，冷锋就穿着一身工作服走进了老刘头家。参加庄户的宴席还一身冠冕堂皇的，肯定会惹人生厌。 老刘头九十多岁依然不用拄拐，带着小重孙在门口亲自迎接客人。 看看妇人怀抱里的孩子，冷锋亲自给孩子挂上了一个金锁。 “这是当初给我家那两个捣蛋鬼打造的，生怕他们把戴着的搞坏。如今剩下了一个，你们别嫌弃。” 老刘头张开没牙的嘴大笑：“您给的东西，就算是石头，也带着贵气。老汉本来想说给这孩子金锁会折寿，怕您不高兴，也就闭上嘴了。” 冷锋在老刘头的带领下进了院子，还不时跟各个桌子上的庄户打招呼。 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庄户们就围坐着等上菜。 院子快要人挨人了，屋子里却只有一张桌子。 当看到这张桌子的阵容时，冷锋都吓了一跳。 老刘头的孙子根本不敢落座，拿着酒壶伺候，见冷锋吃惊，苦笑道：“老爷子胡来，把太上皇他们都叫上了。下官一个七品小官，如何够资格招待各位宿老啊。” 房玄龄哈哈大笑：“臭小子不会说话就滚出去，读过书的还不如老爷子说的话好听。咱们也算是邻居，凭什么不能请我们？” 这就没道理可讲，老家伙们都没了官职，悠闲度日的让人羡慕。在任的时候还偶尔闹一场重病，离任了，各个生龙活虎的不行。特别是杜如晦，白须飘飘的谁能看出他以前得肺疾差点死掉？ 李世民的旁边就有一个空位，冷锋只能坐了过去。 环顾四周，不见一个护卫，冷锋不由得问道：“承乾的护卫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行宫？” 李世民已经喝得脸红，笑呵呵的说：“朕不过来一个老农家里赴宴，用得着护卫？禁军包围了天下庄园，厚实的苍蝇都飞不进来。说说啊，你在青雀的实验室搞什么呢？至于这么大的阵仗。” 第971章 飞机 对于冷锋的研究，李世民总不吝于往大了猜想。 有火药在前，就算冷锋研究出更厉害的东西他也有心理准备。 老刘头也落座，笑呵呵的招呼各位国公王爷喝酒。 喝了一杯酒，冷锋耸耸肩：“无聊之下想弄一个飞机试试，谁想到公输辉那老家伙以为是什么重要东西，居然把承乾的人给叫来了。” “飞机？” 见李世民疑惑，冷锋只能大概的跟他解释了飞机是什么东西。 听完后，李世民攥紧了拳头：“公输辉做的没有错，承乾也没错。热气球已经是军国重器了，更不要说比热气球更灵活的飞机了。你看到的只是它作为交通工具的作用，要朕看来，这玩意只要装上火药武器，那就是一个几乎无敌的存在。” 跟一个军权皇帝说这飞机，就是这个结果。人家脑子只要随便转转，就知道怎么把飞机变成轰炸机了。 房玄龄好奇太上皇跟护国公在聊什么，凑过来打听，李世民毫不犹豫的就把鸡腿塞了过去：“吃东西，问这些干什么。” 一场喜宴，宾客饱腹而归。 房玄龄他们又回到了文院，李世民也不钓鱼了，跟着冷锋进了李泰的实验室。 公输家的制作速度很快，一百多人齐心协力下，已经把大致的框架制作了出来。 拍拍飞机的壳子，李世民问道：“真的能飞起来？” 冷锋点点头：“能，只要搭载上蒸汽机，低一点的飞行还是可以的。不过，原理上说的通，实际什么情况却不一定了。你也看过青雀的发电机，失败几乎是常事。” 两天后，李泰忙完了俗事，回到实验室见这么多的人很是好奇。 当他知道师父要干什么后，很干脆的把发电机项目暂时封存下来，就要跟师父鼓捣飞机。 有了李泰的实验团队加入，飞机内部的构造很快就画好了图纸。有研究蒸汽机时候的经验在，他们对各种连接装置非常熟悉，尽可能的利用起了每一份力量。 一个月的时间，最原始的飞机就制作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成果，李世民激动的直搓手。 飞天啊，跟热气球不一样，飞机能够自主决定飞行的方向，实在太让人期待了。 见老爹有试试的冲动，李泰急忙拦住：“父皇，不成的，这玩意太危险，第一次的成果几乎必定失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要是伤了或者那啥喽，皇兄绝对会剥了我的皮。”、 看着眼前的飞机，冷锋也很犯愁。飞机的实验实在是太危险了，弄不好就要死人。特别是眼前这个，根据理论制作出来的东西，毛病肯定不止一处。 正为难的时候，那几个阴沉脸的家伙走过来，给三人行礼后，带头的说：“卑职吴大远，是陛下派来的，既然要实验，卑职是最好的人选。更可况，卑职武艺虽然粗鄙，但要说摔死，还是很难的。太上皇，卑职自请上去实验。” 李世民凝重道：“朕就欣赏你这样的勇士，既然你自荐，那机会就让给你。如果你出了事，朕会保证你家五代安乐富足！” 虽然李世民已经退位，但是没人怀疑一个太上皇话语的重量。 降落伞，带上，护甲，戴上，当所有的防护都准备好，操作方式熟悉后，吴大远大笑着上了飞机。 试飞的地方选在惊雷司原本地址的那一片荒原，这里方圆几十里没有人家，最是安全。 以汽油为火源的蒸汽机启动了，联动装置带动着机头的螺旋桨旋转起来，底部的轮子也有移动的趋势。 开始的时候螺旋桨转动的还很慢，轮子也只是象征性的转一下。当动力达到一定程度后，飞机摆脱了束缚，开始前进，隐隐有飞起来的迹象。 广阔的原野上，只有吴大远和飞机在四处乱转。 通过望远镜看了看还在地面的飞机，李世民担心道：“不会飞不起来吧。” 冷锋不确定的摇了摇头，原理没问题，但是现实总是习惯给人一计重击。 “脱离地面了！脱离地面了！！” 眼睛一直没离开望远镜的李泰原地跳了起来。 李世民急忙拿望远镜看去，只见飞机的轮子已经明显的离开地面，还有越飞越高的趋势。 只是，飞机拔高几米后，却不能再高，只能上上下下的走曲线。 冷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还是有问题，不过好歹是飞起来了。” 李泰还在蹦哒：“飞起来就好，飞起来就是成功的。” 不过好心情注定是不能一直持续的，当飞机再一次拔高、下坠后，并没有再起来，而是笔直的戳到了地面上，机翼等部件顿时折断了。 “快去救人！” 冷锋放下望远镜，焦急的上了一匹马。 几米的高度还摔不死吴大远，最多重伤。但是机头那里有一个汽油罐子，虽然没装多少，但是点燃后依旧能要了驾驶员的命。 很幸运，大唐工匠的手艺很值得信赖，汽油罐子没泄露。吴大远虽然鼻青脸肿，但是没有更进一步的伤势。 看着被火焰点燃的飞机，吴大远痛彻心扉，哀嚎着要上去救火。 “安静点，烧了就烧了，人没事儿就行。咱们这就回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再造出来一个。” 听了冷锋的训斥，吴大远才安静下来。 另外几个密卫成员随身带着汽油罐子，确定飞机救不回来后，干脆把所有的部位都点了。 保密！ 李承乾知道师父和父皇在做什么后，给了很大的支持。 好木料源源不断的送来，为了混淆视听，还送了很多不知所谓的东西。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怕泄露，就算有人偷到了图纸，没有合适的工匠，不也是白搭？更何况蒸汽机和内部的装置，都是李泰和手下鼓捣的，连图纸都没有。 分析了第一架飞机坠落的原因后，这一次制作选择了既轻又坚韧的木材。内部的装置也被李泰进行了改良。 驾驶员依旧是吴大远，实验的地方还是那片原野。 这一次，吴大远被摔得骨折，差点就嗝儿了.... 第972章 临近成熟 实验从来都伴着危险性，而飞行的实验就要做好用人命填的准备。 吴大远刚被送走休养，就有人顶替过来。 “卑职徐明，这就顶替驾驶员的工作。” 看着眼前没有一丝胆怯的密卫成员，冷锋不由得感慨唐人的胆子。 不过是护佑五代平安喜乐而已，他们的工作待遇就已经足够做到。所以支持他们争先恐后当驾驶员的，就是胆子。 天下庄园被彻底封闭了，就连运飞机出去的时候，文院周边都要严令各家关门闭户，不许偷看。 朝廷好奇护国公和太上皇在搞什么，最终却只有颜相时一个人敢于询问。 不知道李承乾跟他说了什么，反正颜相时从宫里出来后只是感慨陛下书房的装扮，却对提问一点不提。 这就是机密了，早就有过经历的众大臣立刻把好奇心塞回了肚子里，再也不打探。 围观飞机试飞的人很少，只不过多了一个张仲清，他在研究把火药武器跟飞机结合起来的可能。 这一次飞机很争气，飞了三百多米高，徐明也很争气，他牢牢的记住了冷锋的叮嘱，在飞机稍稍有点失控的趋势时，就跳了伞。 这个高度，降落伞并不能太有效的抵消动能，如果不是下方恰好有一个池塘，徐明恐怕也会摔得骨断筋折。 “操控的模块还要优化，驾驶员的安保还需要强化，前舱的密封暂时不需要担心了。” 在本子上一连记下三条，李泰兴奋的说：“能成，虽然飞机现在不算完美，但是我敢说，咱们已经抓住了成功，就差攥紧了！” 李世民也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参与到科研工作里面，看到飞机能飞三百多米高，欣喜的不能自已。 火药武器出现后，破坚城犹如喝水，士兵的死亡率也降低了很多很多。而今只要飞机能研究成功，敌人的军队就成了笑话。 用不着打的太狠，只要用大军牵制了敌人的军队，然后派飞机出去直接端了敌人的老巢。 没道理可讲，李世民蛮横的把这种飞机命名为世民号。虽然他一直就是旁观，从没下手过，但是不管是工匠还是密卫的人，都觉得这是荣耀，恨不得举双手双脚同意。 月上中天，冷锋正在浴池泡澡的时候，冷竞走了进来，脱掉衣服跟老爹一起泡澡。 “说说，今天干嘛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冷竞现在是兵部左侍郎，负责粮草军械。自从全部的物资都变成了银钱后，他只要按时核批银款就成，用不着多方奔波。坐在这个位置其实就是熬资历，再有个两三年，冷竞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兵部尚书。 全身入水，冷竞长输了一口气：“皇帝师兄叫了一些人商量事情，他准备往吐蕃派遣一部分兵力，突袭一些高原部落。” 吐蕃没有什么好东西，对吐蕃出兵，基本就是白扔钱。冷锋觉得自己的徒弟不至于蠢到这个程度，思虑了一会儿后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承乾是不是准备对吐蕃下手了？还是用威压的手段？” 冷竞点点头：“是啊，咱们大唐虽然有一部分士兵针对吐蕃的气疫训练了一些士兵，可是让他们去吐蕃厮杀，不管怎么看都是亏本。正式的战争不可取，所以师兄想要突袭几个吐蕃部族，吓唬吓唬他们。” 冷锋想了一会儿后才说：“明天你上朝后，进宫告诉承乾，再等等，等飞机研制成熟后，这个也能借给他增加压迫。就像之前你们兵部制定的策略那样，咱们大唐以后有什么东西都不用藏着掖着。力量只有展现在明处，才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冷竞点了点头，他来找父亲，本来就是有这个打算。只要飞机暴露人前，估计明年各国的朝贡都会涨一截儿。现在的大唐就像沉睡的巨龙，周边的鬣狗都会不由自主的帮着它按摩舒神，生怕弄醒后带来灭顶之灾。 见冷竞想事情想的出神，冷锋拍拍水面说：“你在兵部左侍郎的位置上，除了一些必要的公文外，用不着太认真工作。张氏就要临产，你怎么也要多关心家里。咱们家就是这样，用不着太明显的权力，只有一家人健康和睦就够了。” 冷竞张开嘴笑了：“其实我今天已经告了假，等媳妇孩子都稳定下来，我才会回去任职。” 冷锋笑了笑，这样就好，自古以来对错都没有一个明显的界限，为了国事废了家事，固然被称为良好的情操，可是这让家人怎么看？大唐能人志士辈出，用不着一个冷竞在前面顶杠。 在大唐所有能人的努力下，飞机的制作日益成熟，精益求精的李泰甚至把飞机设置成了双人驾驶，前后都有控制装置，无限的削弱了装置失灵导致坠机的概率。 今天的实验与以往不同，冷锋和李泰也掏出一千银币作为驾驶员的奖赏。 临登机前，冷锋还是忍不住提醒：“今天的目标是云层之下，这个高度，气温很低，人也喘不上气来。蒸汽机到底有它的限制在，所以你们只要达到这个高度，就要立刻下降。毫不夸张的跟你们说，这个高度，你们的降落伞要是罢工了，恐怕落地后我们得直接烧了你才好收敛。再问一遍，即使如此，你们也要试试吗？” 这话就不能说，说完吴大远和徐明就直打摆子，不是吓得，而是兴奋的。 越是危险，这俩人就越是兴奋。特别是吴大远，明明差点摔死，结果伤愈后一点儿心理阴影都没留下来。 李世民照常拿着一个茶壶当大爷，指指泄气口出来的蒸汽说：“别墨迹了，赶紧出发。只要这家伙能平安返回地面，咱们立刻去天下楼大吃一顿！” 举国之力研究飞机，就是比个人摸索迅速。 如今不过永安六年七月，飞机就已经临近成熟了。剩下的问题，在所有人看来，只要渐渐优化就好。 吴大远和徐明怒吼一声，就钻进了机舱。 目送着飞机起飞，就连李世民也放下茶壶站直身体。 至于别人，都拱手送行。 第973章 马屁拍错了 高空之上，那是真正的生死由天。没人愿意往“死”字上面考虑，都带着最美好的期盼目送着飞机起飞。 尽管经过了多次改进，飞机依旧需要好长一段距离的加速才能飞起来。 起飞，盘旋，拔高。 当飞机真的堪堪触及云层的时候，所有人都跳着脚欢呼。 冷锋也激动的不能自已，飞机的建造，他只是提出了机翼和起飞的可能，剩下的都是结合了这个时代的工艺，在大唐就能建造出飞起来的飞机，如何不让人激动。 只是蒸汽机作为动力源实在有点拖后腿，喷吐着蒸汽的飞机模样特别滑稽。 吴大远和徐明经过连续的试飞后已经摸索出了飞行的技巧，或许是蒸汽机经过低温地带出了问题，飞机下降的时候飞行轨迹有点异常。但是，经过驾驶员的调整，飞机终究安全的返回了地面。 当开始低空盘旋准备降落的时候，就有一些人骑马赶向将落地。当飞机稳稳当当的停下来，吴大远和徐明打着摆子出来的时候，人们齐齐发出欢呼声。 李泰没有激动，他对于这一次的成功很有底气，别人欢呼的时候，他在记录数据。 “师父，看样子蒸汽机作为动力非常不合适，这样的飞机只能短距离飞行，要想长久飞行，动力源必须更换。” 冷锋伸手拍了拍李泰的肩膀：“记得当初你跟我说要研究飞机时我说的话吗？什么事情都不能急功近利，你想想，如果蒸汽机不成熟，你们的技术不成熟，咱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飞机制作出来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继续研究发电机，什么时候电力彻底演变成一个能源体系，咱们大唐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世民走了过来，把茶壶递给李泰，说：“青雀，父皇为你自豪。现在飞机已经堪称神迹，你用不着妄自菲薄，就凭今天的事情，你已经足矣在史册留下粉墨重彩的一笔！” 狂欢，必须要狂欢！ 飞机试飞成功这样的事情，只有一场狂欢才能宣泄所有人内心的激动。 天下楼大宴，李承乾也出宫来参加。作为皇帝，他必须要对这一次的事情有所表示。于是，吴大远和徐明每个人都得到了朝廷奖赏的一千银币和皇家奖赏的一千金币。同时，他们也被密卫除名，作为驾驶员被编到了飞机的工厂。 吴大远和徐明激动万分，一人一坛子酒下了肚，宣称这辈子只可能是在飞机上失事而死。话说的臭，但是那种决绝之意却很清晰。 快活的时候总有一些蛆虫过来打扰，一个叫孟姜兴的家伙，进言要把这件事情记入史册，只是，试飞的驾驶员换成太上皇和护国公算怎么回事？ 吴大远和徐明沉默不语，这样的盛事，记录他们两个确实不合适。如果换成太上皇和护国公，不仅能彰显皇家的威严，还能让天下百姓认同。毕竟，试飞的是太上皇和勋贵，比两个无名小卒要好听的多。 知道这家伙是在拍马屁，可是李承乾还是很愤怒，冷锋也用看蛆虫的眼神瞅着这个家伙。 文官体系升级困难，没有功绩只能用资历拼，拍马屁幸进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途径。更何况，谁都知道，太上皇最喜欢接受拍马屁了。 不过可惜，这一次他的马匹拍错了位置。 李世民阴沉着脸对孟姜兴说：“朕知道你的打算，如果这样做有益处，朕倒是可以答应。只是这样做，更多的是让朕逞没道理的威风，你觉得朕会答应？蠢货，你不知道这两个人经历了什么。吴大远坠机，差点成为废人，还是孙道长出手才让他康复。徐明坠机被困，救的再晚一点就要活活被烧成灰烬。 朕确实喜欢别人的吹嘘，但是这个吹嘘却是要剥夺别人的荣耀，你这是要陷朕于万民唾骂之地吗？” 说完，李世民也不理会吓得快要死掉的孟姜兴，对李承乾说：“你的朝堂如果都是这种人，朕的皇位可就白托付了。” 李承乾赶紧离席拜倒：“父皇明鉴，这孟姜兴出身弘文馆，是刚任职的官员，儿臣也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从来不敢狂妄。” 李世民让李泰扶起了李承乾，感慨道：“朕虽然退位，但是却明白了很多道理。咱们大唐，想建立万世基业，就要去伪存真。以后用不着给弘文馆和国子监那些宿儒面子了，责令二者解散，并入文院吧。” 最近几年文院和国子监弘文馆的情况李世民也多少了解一点，心怀抱负的读书人，宁可到文院得一张不合格的毕业证书，也不愿意进弘文馆国子监。荒芜的弘文馆国子监多出来的人，不管他学问如何，都是想着走捷径的。 这样的人，从根子上就不配当官。 李承乾自然应允，如果不是顾及宿儒的面子，他早就想把这两个地方关闭了。国子监和弘文馆出来的学生，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文章辞藻华贵逼人。可是问及地方治理，却只会写奏章求问，自己一点见解都没有。 水灾求援安民，旱灾求援安民，民变我死，贼来坚守。可是问及怎么安民，怎么预防民变，却一问三不知。当官当到这种程度，说是天怒人怨也不为过。就算是文院的毕业生，到任后都要上请罪折子请求朝廷暂等，需要彻底考察才有对策。 这些腐生凭什么敢拍胸脯保证把荒芜之地治理成天堂？ 孟姜兴被拖了出去，等待他的只有掳职还乡。 吴大远徐明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明明已经喝的摇晃，但还是要敬太上皇一坛子。结果，喝到一半就栽倒在地，无人怪罪。 看着已生华发的李世民，冷锋松了一口气。 只有皇帝抛弃“天下为我用”的恶心思想，学会尊重人，这个世道才能越变越好。 跟李世民干了一杯，冷锋说：“就凭你刚才的话，大唐万世基业之后不会再有问号！” 李世民喝的有点多，没体会到冷锋话语的凝重，而是摆了摆手：“少来拍朕的马屁。” 第974章 贿赂大唐 现在马屁越来越不好拍了。 新的皇帝李承乾刚继位不久，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朝奏拍屁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护国公随口来的一句诗，现在成了朝堂官员们的警钟。 太上皇也不喜欢被奉承了，相比较单纯的文字言语，他更喜欢实在的，看的着的东西。太上皇大寿，送金玉珠宝的全部被列为下乘，而文院送给太上皇的一个名为“八音盒”的东西，却成了宝贝激动之下，太上皇便把随身的玉佩赏了出去。帝王的玉佩，谁敢随身佩戴，无奈的白林只能把这块玉佩送进校史馆。 护国公的马屁也不好拍，自从退休以后，他老人家最多接见一下文院的毕业生，还从不收重礼。 鸿胪寺的客舍里，禄东赞等使节也愁掉了头发。怎么拍大唐的马屁，怎么才能让大唐满意，成了他们一等的大事。 李承乾的突袭恐吓成功了，不到照例的朝贡时间，禄东赞就带着高原特有的各种礼物来大唐朝觐。以前，他们的气疫是他们最大的仪仗，总觉得有气疫在，再加上吐蕃那绵延崎岖的道路，是最合适的屏障。 可是，大唐一次玩笑似的突袭，就让他亡魂大冒。自以为顽强的壁垒，实际上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鸿胪寺寺卿换成了唐俭的儿子唐观，接受了父亲各种试炼，特别是在文院取得九十多分的毕业成绩后，唐观完全有资格担任这个职位。这是他自己争取的，不是依靠父辈荫庇得到的。 听闻禄东赞连续几天没有出门，作为主人家，唐观不得不带着医生登门拜访。 “大相为何愁眉苦脸？可是我鸿胪寺招待不周？” 对于使节，唐观还是很友好的，没有桀骜的看不起他们。大唐对外域的消息掌握的有限，使节团就是一个很好的信使，好多消息都需要从他们嘴里问出来。 见禄东赞摒退左右，唐观也一样施为，看样子，这人是有话要说。 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摆到了桌子上，禄东赞露出一丝肉痛的神色，对唐观拱拱手，直接说：“寺卿，在下也不绕弯子，这块玉石就送给您了，您能不能说说，皇帝太上皇喜欢什么东西？这次朝贡，我们吐蕃希望在众使节中脱颖而出。” 唐观本来已经准备拂袖而去了，但是听到禄东赞的话，毫不犹豫的把玉石收进了袖子。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这没什么，大相有这份心意，自然是好的。太上皇最近修身养性，估计会喜欢养生的东西，至于陛下嘛，陛下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有，也是为了护国公。你应该知道，护国公是帝师，陛下有的时候会找一些有趣的东西送给护国公。你想取悦陛下，走护国公的路子应该行得通。” 又一次听到“护国公”的禄东赞，懊恼的挠了挠头。别人还好，唯独冷锋他不敢去招惹。 当初高昌一战，已经杀的没了余地，他觉得自己要是往前凑合，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要想取悦皇帝，看样子就要绕一个圈子。太上皇喜欢养生，正好他带来了一批虫草，都是自牧民手里挑选的最好的。至于有趣的东西，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出来。 懊恼，据他所知，中原王朝军功功劳过甚的官员，不应该都是被皇帝第一个收拾的吗？怎么这个护国公到现在都悠闲的活着，连皇帝都要奉承？ 见禄东赞思索起来，唐观也就不打扰，慢慢退了出去。 刚出房间，唐观就把玉石掏出来，递给属官说：“这是禄东赞送的，是块极品玉石，雕刻好了价值千金，一会儿把它送到皇宫去。” 只要有使节拜访，鸿胪寺就是个油水特别足的地方。而像唐观这样的鸿胪寺寺卿，最大的官儿，自然能捞很多“小费”。使节想要走途径，想要更好的待遇，必然要送礼。 收了礼物，鸿胪寺也不会全部私吞，而是选出最好的一部分送到皇宫。余下的一部分，一半用来宴请朝堂各部官员，最后剩下的才会自己受用。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条道理被唐观理解的很通透，只有大家都得到了好处，鸿胪寺才能更放心的在这些使节身上捞钱。 刚走出吐蕃的客舍，就遇到了突厥的使节。 以往历代都心高气傲的突厥使臣，见到唐观却恨不得把腰弯折掉。 两匹汗血宝马，就为了打探一下太上皇和皇帝喜欢什么东西。 唐观的说辞是早就准备好的，只要复述一遍，就能得到好处。 送走突厥的使节，唐观对属官说：“汗血马就不用送到皇宫了，突厥给陛下的贡礼里就有。你去突厥人的营地牵两匹神俊的送给护国公。咱们借人家的名头捞钱，怎么也得有点表示。” 属官点点头，就跟着突厥人去他们的营地选马。听闻护国公原本也有一匹汗血马，只是后来那匹马年老体衰，只能养在马厩。如今送过去一匹，估计护国公会很喜欢。 宝马送到天下庄园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属官自知身份不够，把马交给管家后就告辞。 得知鸿胪寺送来两匹汗血马后，李承乾不由得埋怨道：“我还打算给师父送几匹呢，没想到被鸿胪寺抢了先。” 李泰看看自己的肥肉，最终放弃了跟皇兄要一匹马的打算。 这么好的机会李恪才不会错过：“皇兄既然有好马，不如送我一匹，我那匹青驹已经跑不了长路了，正好换换。” 李承乾很大方的答应下来。 今天是师徒们聚会的日子，每到这一天，李承乾都会放下皇帝的架子，就以大师兄的身份参加聚会。 今年的聚会格外的热闹，就连狄仁杰都有了两个孩子，打发几个小霸王在后院胡闹后，师徒几人就聚集到一起聊天。 冷锋喝了一口茶，问李承乾：“听说禄东赞想要让吐蕃的才俊进文院学习？他倒是看得准啊。” 李承乾轻蔑的一哼：“他以为送上足够的财富，就能得到这个机会？文院可是咱们大唐的要害，岂能让吐蕃人进去？” 第975章 皇帝的威严 李泰也说：“咱们文院现在已经渐渐形成了规模，今年我又成了审核官，说真的，我恨不得把那些科研人才一网打尽啊！最后还是将作监大匠拿上吊绳上门逼我，我才放手的。我都觉得科研院应该和文院分割了，可见这是个多么重要的地方。” 狄仁杰喝了一口茶水，说：“禄东赞急功近利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原来弃宗弄赞已经死掉了，现在是禄东赞坚国。处在这个位置上的他，权力大的没边儿，关键他还是一个忠心的臣子，宁愿守着幼小的芒松芒赞当臣子，也不愿意反叛。” 李承乾笑着说：“托孤大臣是那么好当的？他想要有所成就，就不应该盯着大唐，而是应该把目光转向天竺。天竺人好欺负，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后等吐蕃军队人去楼空的时候，咱们大唐兵不血刃的拿下高原？” 武媚笑得开心，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是她依旧明艳动人。 李承乾得意的翘起了二郎腿：“我就是这个打算，等多国竞技比赛的时候，我就把飞机亮出来，到时候不信吓不死禄东赞。至于往文院送人，还是算了，我最多答应他给他几个女子学院的名额。” 一说到女子学院，武媚顿时来了火气：“就算您是皇帝，也不能这么欺负师妹啊。我可把话撂到这儿了，就算您答应了禄东赞，我也不收吐蕃学生。” 李承乾并没觉得被冒犯了，反而一拍手：“师妹这个主意不错，一会儿我回皇宫前，就去拜访白院长。就算我答应了，白院长不是还能驳回嘛！就这么办，这次禄东赞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不多骗点儿可不行。” 冷锋无奈的捂住了脑袋，可能是处在高位时间久了，李承乾一放下架子就有点跳腾。堂堂皇帝谋取使节的钱财，传出去绝对让人笑掉大牙，言官也会怼一怼。 不过也怨不得他，整天案牍劳形的，估计也只有这个乐子能让他享受享受了。 说到飞机，李承乾不由得问道：“师父，青雀，现在飞机已经能展现人前了吗？” 冷锋指指李泰，让他回答。 李泰拍了拍肚皮：“自然可以了，不过，飞机的飞行距离还是一个大问题，飞得太高，也会产生何种各样的问题。如果打算用于军事的话，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李承乾不由得泄了气。 李恪丢给李承乾一个梨子，说：“叹什么气啊，飞机的各种问题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禄东赞可不知道啊。你想想，当禄东赞看到飞机呼啸而过时，他想的绝对不是这飞机有什么缺点，而是只剩下震撼。你不过是要吓唬吓唬禄东赞，这种程度已经够用了。” 听了李恪的话，李承乾才又充起了气，没错啊，飞机只要展示出来就好。 确定这一点之后，李承乾又看向冷锋：“师父啊，您这么一直跟着青雀搞科研可不行，必要的时候还是得出来露露脸啊。” 冷锋无奈的一笑，他已经猜到李承乾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李承乾继续说：“这次多国竞技比赛，我希望您也出席一下，倭国那边就算了，您只要出席，就是对西面各国的震慑。现在突厥等好多国家都没有忘记当初的伤痛，编出了很多关于您的传说。” 刚刚过来的冷竞听到了，急忙问道：“什么样的？” 招呼着冷竞坐下，李承乾笑着说：“突厥人说师父是黑暗之狼的化身，连狼神都打不过。当初来到草原，就是为了饱餐一顿牛羊。结果没吃饱，所以就把目光转向了牧民，尤其喜欢吃小孩子的心。最后，打不过的他们不得不放弃族地，向西迁徙，直到离开黑暗之狼的视线....” 草原的神话一般都是这样，或许最初流传的时候还很正经，但是慢慢的总会变了味道。一个人一顿吃一只羊就很了不起了，他们偏偏要加上几头牛，似乎不这样不够资格称呼为英雄。对于冷锋也是如此，被唐人攻打，不得不离开族地。这样屈辱的历史，是不适合告诉后代的，所以冷锋也就有幸被他们弄成了什么“黑暗之狼”。 冷锋也觉得好笑：“看样子我还成了能让婴儿停止夜啼的存在了，也罢，到时候我出席，而且，举办比赛的物资都由天下楼出。话说承乾啊，商人一道你实在不如怀英和武媚，这样的盛事是个多好的卖广告的机会。到时候你把看台那些平面地方作为天下楼公告板那样的广告位卖出去，多国竞技比赛用不着国库出钱，那些眼红的商人就会赞助了。” 李承乾没想到还能这么干，赶紧对冷锋拱拱手表示受教了。 “经商一道，师父真是让人敬仰的存在啊！” 冷锋尴尬的一笑，他也是想起后世遍布赛场周边的广告，才想起了这个。 只是，大唐的商人向上虽然很聪明，但是总会忽略小细节。天下楼的告示板栏位尽管标价百金依旧有无数人争抢着要，他们就不想想，抛掉天下楼的承认，这不就是广告嘛。 伸手拍了拍李恪，李承乾认真道：“我看父皇最近也有些无聊，这一次正好能让他老人家开心一下，到时候父皇的护卫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又对冷锋说：“师父，这一次我准备先召开大唐的比赛，就像当初皇爷爷还在时的那样，各个州府各个军队，各个勋贵家都要出一个队伍，经过大唐的选拔之后，再跟国外一较长短，您觉得如何？” 冷锋点点头：“当然可以，如今既然没了战事，通过比赛来训练加比拼，这很好啊。” “那行，我回去就准备章程，如今各国使节还没到全，咱们有时间先进行咱们自己的比赛。” 说到这里，这次师徒聚会就差不多要结束了。 冷锋亲自送他们出客厅，冷竞送他们出门。 当走出冷府后，狄仁杰武媚李泰李恪就恢复了礼节，恭送李承乾离开。 皇帝需要权威，走出冷府，他必须要恢复威严的身份。 第976章 下坡路 多国竞技比赛不是第一次，算上太上皇那次，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使节们早就习惯了这个传统，所以前来朝觐，带的都是精心挑选的选手。就前两次的结果来看，这次比赛不是唐人耀武扬威的舞台，就算某一个项目失败了，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甚至还有金牌颁奖。 如此看来，这个比赛只是唐人日常的消遣而已，最多就是把他们带上了。 一想到这里，使节们的心里就苦涩的厉害。举世攻唐之下，他们希望看到一个逐渐衰败的大唐，但是，同时与多个国家开战，他们的财政似乎没有一点的萎缩。经过两三年的沉闷后，就重新焕发了生机。 大唐将领已经不穿明光铠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固轻便的鱼鳞铠。底下的士卒，也逐渐换成了鱼鳞铠，还有一种被他们戏称成“罐头铠”的铠甲。从进入大唐境内开始，他们就没有再见一个穿着皮甲的士兵。 这是何等令人绝望的力量！ 不出意外，多国竞技比赛的消息传了出来。苦思之后，禄东赞决定带着自己的随从开始训练。既然这个竞技比赛是唐人的娱乐，那么他就要在这场竞技中大放光彩。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大唐带来的恐怖压力下得到一丝喘息。 先到的使节们才开始训练，而勋贵们已经开始比赛了。 贵族是贵族，怎么也不能跟州府一级的比试，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所以，从男爵开始，贵族间的比拼便开始了。 文院外的体育馆几经修改，已经成为了能容纳数万观众的大体育馆。 李世民带着贞观老臣很嚣张的占据了主席台，充当评委，兵部尚书唐瑾则亲自充当裁判。 贵族的家将一般都是百战老兵，如果打起来，现在的武将里也只有他才能一个打俩。 场间，已经布置好了十几重障碍。参赛的人必须穿过一堆瓦砾区，抓着绳子爬上一截高墙，再通过摸索凸起爬下来.... 看着场间飞速前进的家将们，李世民感慨道：“以前这样的士兵，只有龙牙军有，如今，这样的身手已经成为常态了啊。” 冷锋在一边喝茶，并不准备答话。 站在冷锋身后的李二牛对李世民拱拱手：“太上皇，身手是一回事，经验又是一回事。别看俺们龙牙军的弟兄都走了下坡路，但是随便出动几个干翻他们还是没问题的。要是放到大区域自由发挥，恐怕我们这边一点折损都不会有。” 李世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李二牛的话。 今天参赛的，观战的，都是勋贵家，连小官员都不允许加入。 单纯的观看比赛未免沉闷，李承乾对身后的太监吩咐一声，下一场上场两家的就变成了程咬金和尉迟恭。 尉迟恭身体亏的厉害，原本铁塔一样的人现在就剩下了架子。而程咬金还是那个模样，虽然头发花白了好多，但是嗓门一开就知道他还是中气十足。 “该死的，怎么偏偏跟你遇上了。黑炭头，要是老子的家将赢了，你藏了好久的那瓶美酒得贡献出来，大家一起喝。” 尉迟恭翻了个白眼：“赌就赌，不过就赌一瓶酒未免太无趣，老夫听闻翠花楼的老鸨子已经六十多了，谁输了，就找她睡一宿如何？” 看着争吵不休的程咬金和尉迟恭，李世民终于来了兴致。翠花楼的老鸨子他没见过，不过既然已经六十岁了，足够埋汰人的。要是哪个家伙输了，到底要不要上？ 有尉迟恭和程咬金在，气氛就能立刻活跃起来。两个老将相斗了一辈子，就算是在李世民面前也没收敛过。 障碍跑而已，两个老将偏偏一人拿一个铁皮喇叭，狼嚎一样的给自己的家将打气。好事的早就分开了阵营，在一边鼓吹。 这么多名臣勇将鼓舞士气，效果就有些过了。尉迟家的一个家将可能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脚下一空，就掉了下来。 几米高掉下来，不死也要重伤，幸好安保工作做的不错，每个参赛者身上都有一根安全绳。 尉迟恭指着像钟摆一样荡来荡去的家将破口大骂，程咬金则笑得前仰后合。 障碍跑只是开胃菜，接下来还有赛马等项目。 李世民好久不骑马了，虽然他看起来只是多了一些白发，但是身体实际上却下滑的厉害，只要上马跑一圈就会头昏脑胀。 骑马不行，射箭还是可以的。看到赛场中立起了箭靶子，李世民站起来，脱掉龙袍就要更衣。 各家准备好的家将刚刚上场，就被轰走，太上皇亲自下场，就变成各个家主的比拼了。 李世民的箭技很高，堪称神箭手。特别是他早年气力巨大，甚至能开五石弓。 找了一把五石弓试了试，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只能拿起一把三石的弓。 弓开满月，箭如惊雷，金色的箭矢稳稳当当的射中了靶心。 把弓递到身后，李承乾便接了过去。 “父皇神射依旧，儿臣为父皇贺！” 没好气的把李承乾推到白线前面，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当初朕不满射雕手专美于前，找人打造了一张五石弓，虽然全力之下只能开十箭，但是已经足够震慑人心。想不到现在，五石弓拉都拉不开了。” 尉迟恭苦笑着说：“老臣观陛下开三石弓依旧游刃有余，只是老臣身体不好，射一箭都气喘吁吁的。” 刚刚，尉迟恭的一箭只射了九环。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他们这些乱世出身的将领，只要没射中靶心，就会被耻笑。 冷锋也射了一个十环，见尉迟恭黯然神伤，就指指程咬金：“你好歹知道尽力而为，那家伙就知道乱搞。” 看了一眼程咬金那边，众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老家伙人老心不老的选了一把五石弓，箭是射出去了，可是根本不在靶子上。 看有几个士兵去观众席找箭，估计这家伙是射到那边去了。 这也就是人少，要是有百姓参加，坐满人的情况下，这一箭可能就要带走一个倒霉鬼了。 第977章 李承乾的目标 就这样，程咬金还在跳脚咒骂不是自己手滑，是脚下的草地影响了发挥。 李承乾也射了一箭，正中十环，几乎贴着李世民的箭矢。 他的箭技也是训练过的，李世民出自乱世，所以要求自己的儿子必须文武双全。冷锋没有直接教导李承乾射箭，李世民便给他专门培训过。不止李承乾一个，就连李泰，都能悠闲的射中靶心。 各个家主下场，也就是开个头，把这一箭算作自己第一轮的成绩。 考验百战士兵的射箭技巧，有点大材小用。除了程咬金这样空了一箭的，和几个射了九环的外，余下的人家都是满贯晋级下一轮。 又是一轮平局后，唐瑾不得不下令增加距离。 直到拉开距离，才决胜出第一名。 毫无疑问，得了第一名的是张晟，张文的儿子。 李世民绝对是一个合格的老大，对于忠心的属下，他从来没有亏待过。张文离开百骑司退隐，得到了一个实权侯爵的爵位，一跃成为高级贵族。 看着举着金牌的儿子，张文老怀大慰，笑得格外畅快。 金牌是皇家设置的，巴掌大的金牌是纯粹的赤金，上面一面是“魁首”的字样，另一边是弓箭的图案。勋贵们看重的不是材质，事实上只要奖牌是皇家设置的，就算是铁的，他们也会当宝贝。太平盛世，这样的荣耀比得上军功。 下一场是摔跤，这一项敢下场体验的人就少了。 李世民专门指名冷锋作为对手，冷锋无奈，只能下场把李世民摔了个老实。 通过这场摔跤，冷锋终于摸清了李世民实际的身体情况。 问过孙思邈，但是老道士被下了封口令，什么都没说。 就算孙思邈不透露，冷锋也知道李世民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气力下降不算什么，一用力双眼就血红，结束后好久喘息还喘的激烈，这分明是五痨七伤的表现。早年征战，浑身披创，登基后有一段时间求仙问道，吞了两年的丹药，如果不是冷锋发现的早，就算没有番僧，李世民也活不到现在。 一碗汤药下肚，许久之后李世民才好受。 见冷锋在看着他，李世民苦笑一声：“想当初朕还能跟你斗几个回合，现在已经不是一合之敌了。说说，你是怎么保养的？朕也不过比你大七岁而已。” 冷锋叹了一口气：“你能跟我比？你早年总是带伤上战场，身体就没休息过。你看看我，到现在为止身上只有三处伤口，征战高丽时受伤，我可是彻底养好了才敢剧烈活动。再说了，早年间你吃丹药养生，那玩意本来对身体就不好，吃多了你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 听到这个，李世民忍不住老脸一红。在位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萌生求仙问道的想法。如今不在那个位置上，彻底放松了，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可笑。 李承乾在场间摔跤，虽然他不如李恪，但是依旧算个好手，如今已经干掉了三个同龄人。 看着李承乾，李世民道：“朕也知道寿命不长，都是自己造的，这个时候后悔未免更可笑。朕应该感谢你，当初朕虽然有禅位的想法，却始终下不了决心。观音婢知道，却不敢说，哪怕她是皇后。直到你开了口，朕才确定下来。 朕所求不多，只要看着承乾把这个盛世打造的更进一步就好。哪怕只是半步，朕也能含笑离开。呵，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才知道自由的可贵。就连观音婢，这些年也比宫里快活。” 冷锋点了点头，皇太后确实过的舒心，平日里带着杨妃阴妃等妃子，在行宫前面的大棚栽种蔬菜，如今整个行宫已经堪堪自给自足。想要到长安逛逛，就抓着刘淑雯当先锋。不穿凤袍的皇太后依旧威风，买什么东西都不讲价。一时间，长安的贵妇圈子都好奇起护国公夫人身后那个是哪家的贵妇。 生活就是这样，一味的平凡让人腻味，一味的华贵也会让人腻味，只有两相结合，才能一直快活。一些富商抛弃富贵生活，偏偏追求什么农家乐，就是如此。 一直谈论这样的事情未免郁闷，于是冷锋跟李世民聊起李承乾的计划来。现在通过蛛丝马迹揣测李承乾的意图，也是李世民的一个乐趣。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把李承乾的打算猜个通透，可是随着李承乾的成长，做事越发的细腻，轻易不会露出手脚。特别是李承乾很喜欢用文院的学生，这就导致那些处在贞观臣子和文院臣子之间的大臣更难以揣摩圣意。 “威胁啊，单凭那次突袭和飞机，恐怕还不够效果。要朕说，大不了就杀上高原，拼着损失一些人，也能一次性的把吐蕃彻底震慑住。临之以威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揭开底牌不如一次性的袒露人前。” 李承乾擦着汗走了过来，知道父亲这是专门在指点自己，就说：“父皇多虑了，当初文臣献计用粮食控制高原，现在就结果看来效果很不错。吐蕃跟西突厥一样，都是各个部族各自为政。禄东赞空有雄才伟略，却不能影响整个吐蕃。儿臣要做的不是震慑住整个吐蕃，只要震慑住那些胆小一点的部族就好。至于禄东赞，带队进攻天竺是个很好的选择。” 看着神采飞扬的儿子，李世民老怀大慰，却没说一句鼓励的话。 不管成与不成，反正现在的皇帝不是他了，出谋划策只要说说就好，再多就成了瞎操心。 皇帝儿子很孝顺，这些年来一直没有限制他的权力，相比他当初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摔跤这一项，各个主家也就是随便意思意思，决胜负还是要靠家将。 冷家出场的就是李二牛，论摔跤，恐怕也只有去世的李三牛能跟他媲美。普通勋贵家的家将不是他的一合之敌，就是尉迟家的家将，也顶不过五个回合。 得到了令牌，李二牛也不嘚瑟，只是安静的回来继续当护卫。 第978章 内圣外王 一般家将获奖得到的金牌，都会交给主家，作为家族的无上荣耀。但是冷锋并没接受李二牛的金牌，在他看来，这金牌是李二牛这个人得到的，而不是冷家。 李二牛也习惯了老大的做法，干脆就把金牌挂到了脖子上，金晃晃的金牌在黝黑铠甲的衬托下格外的耀眼。 二狗子想要过来看看，都被李二牛推到了一边。 这样和谐的场景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在程咬金的带头下，老将们便开盘赌博，赌的就是单一项目哪一家能获胜。 自从开了赌盘，气氛才真正热烈起来。 “内战”最终的结果，是皇家第一，冷家第二，房玄龄这一次出尽了风头，房家居然得了第三。 每一项的冠军，都会作为选手参加到多国竞技比赛中。 照例的早朝。 永安的朝堂如今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贞观臣子还在朝中。原因就是李承乾贯彻了“去伪存真”的方针，除了顶头的几个少数职位外，资历威望不再是首要的择选标准。想要当官，就要拿出相应的手段，如果做的不好，就下去，换一个做得好的人上来。 得益于这个方针，如今三省六部不再虚与委蛇，不管什么事都能高效的处理。 宰相还是颜相时，虽然颜相时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但是他身体康健，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再扛两年。 等大唐内部的几件事处理完毕后，颜相时站了出来：“陛下，如今大食使节已经入关，遥远的西北之地也有使节过来，听说他们派出的使节领队是一个皇子，咱们是否要准备相应的礼遇？”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颜相的意思是，要以国君之礼对待吗？” 颜相时点了点头：“既然是皇子，自当有皇子的待遇，虽然他是使节，我等也不可抛弃礼仪之邦的身份。” 颜相时刚说完，狄仁杰站了出来，如今他是提刑司的主官，虽然提刑司是大理寺的下属，但是主官的职衔已经等同于寺卿。 这些年来，大理寺抽查出来的冤案错案不是一件两件，民声的呼吁很高。得益于这个，狄仁杰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坚实了很多。 站定后，狄仁杰便说：“陛下，微臣以为不妥。家师府里有一个商队管事，名为威廉，他就是西北极西之地的人。据他所说，那里的国家，领土很小，最小的，还不如我大唐一个上等州。我大唐固然是礼仪之邦，但是这样礼贤下士，未免有点过于谦虚了。那里的皇子，论身份不比刺史家的公子高贵，难道要因此靡费国帑对待他吗？ 太上皇在位时，对僚地的野人礼遇有加，虽一草头王，也以最好的待遇对之。其所献不过草梗，太上皇便还之以琼瑶。可是结果呢？僚人造反的时候，追随的人就有得过恩惠的。由此可见，对外民以礼是不对的，只有威之以势，才能换得恭敬。” 狄仁杰站出来了，自然有人跟随，王玄策和几个文院的弟子都站出来附议。 颜相时叹了一口气，只能退回队伍。 如今的大唐，已经换了一种风气。以往是内平外抚，如今算得上内圣外霸了。不过也算了，既然多数人觉得大唐不再需要对外以礼，那就随便吧。多年前的举世攻唐，已经证明了武力的重要性。而几个史学家，也从历朝历代的前事中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只有让民众安居乐业，外敌心惊胆战的国家才能长久的存在下去。 见颜相时不说话了，李承乾便点了点头，道：“鸿胪寺寺卿唐观，不必提高礼遇，只要按寻常使节的待遇招待那个什么皇子就行。” 唐观站了出来：“遵旨。” 早朝结束的很快，永安虽然只有几年，但是有贞观的底子在，好多事情都不需要太多的研讨，照搬照用就好，只有少数需要变通的需要放到朝堂上研讨。 散朝了，但是狄仁杰和王玄策却被留了下来。 如今王玄策是户部左侍郎，算得上是重臣了。草原西域的功劳，足以把他推到这个位置上。文院初期的毕业生，好多还在刺史的职位上苦熬资历，而他不过三十余岁，就已经达到了别人五六十岁才能达到的官位。对于一个平民出身的人来说，堪称不可思议。 在偏殿各自落座后，李承乾叹了一口气对狄仁杰说：“怀英，你看出来了吧，儒家的思想依旧根深蒂固，就算是颜相这样的人，听闻欧洲有皇子过来，都想待之以礼。明明这样做没什么卵用，事到临头还是拳头说话，可是这些人就是不知道变通。” 王玄策瞪大了眼睛，他如何也想不到“卵用”这样的话会从皇帝嘴里蹦出来。 见王玄策目瞪口呆，狄仁杰笑道：“你别瞪眼，现在陛下就是跟咱们发发牢骚，用不着遵循朝堂上的规矩。” 听了狄仁杰的话，王玄策松了一口气，毫不顾忌的说：“但是陛下，儒家思想是历朝历代的中心思想，您还能如何？这是统治的根本，不容更改，既然您讨厌颜相，那就换一个宰相呗，微臣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 君臣的谈话难得出现这样的话，李承乾哈哈大笑：“得了吧，朕知道你抱负远大，但是你的资历还是不足以服众啊。宰相和尚书这样的位置，都是需要资历威望的。唐瑾凭什么能当上兵部尚书？就是因为他上位前有贞观几个老将的举荐，就算臣子们不服他，也要服那几个老将。 这样的事情，一个都嫌多，你还想再多一个？冷竞倒是护国公的儿子呢，他不也是在左侍郎的位置上熬资历？” 王玄策拱拱手表示受教。 狄仁杰摸不着头脑的问：“陛下，您叫我们来，应该不只是发发牢骚吧。” 李承乾点了点头：“叫你们来，还是商量那个皇子的事情。因为大食和突厥的缘故，咱们大唐对欧洲的事情所知甚少。护国公那里虽然有一些资料，但是没人整理。你们两个最近比较悠闲，就去做这件事吧。” 第979章 没了脊梁的民族 狄仁杰点了点头：“知道了，咱们虽然跟欧洲国家没有直接的接触，但是也得了解一下那边。” 王玄策也说：“整日在户部案牍劳形，总算有点有意思的事情做了。当初我在西域治理地方的时候，也了解了一些欧洲的事情，两相印证，我们也能更快的整理出来。” 说完，两个人便起身告辞。听闻护国公今天在天下楼设宴，庆祝小孙儿满月，他们正好过去。 临走的时候，狄仁杰带走了李承乾给师侄的礼物。 孙子的出现，让冷锋不得不改了自称。有孙子的人，不自称“老夫”才让人意外。 冷竞给孩子起名为“冷飞”，希望他能够放飞自己的理想，展翅飞翔。 冷飞是护国公长孙，满月的排场自然要足够。抓周的时候，冷飞一手握小剑一手抓书卷，就是不撒手。众人都说这孩子将来也会是文武全才。 资料都在天下庄园的家里，所以冷锋就让狄仁杰和王玄策等一会儿，等宴席结束了跟着一起回去。 正午过后，王公大臣的宴席就差不多结束了。剩下的人，已经用不着冷锋亲自招待。 三人骑着马，在影卫的护送下慢悠悠的出了城。 见冷锋端坐马上，王玄策说：“先生的身体果然够好，这个年岁都能骑马。” 冷锋笑道：“其实注意养生，这个岁数骑马不算什么。那些老将身体衰弱的厉害，都是早年留下的病根。这些病根，可都是他们功勋的见证啊！” 王玄策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在他看来，先生的功绩不比那些老将少多少。 长安城依旧是兵城的格式，但是在城墙外，已经新建了很多的房屋。寸土寸金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长安地皮，朝廷为了就近安置三省六部的官员，可费了不少的心思。 长安米贵，所以官员们的俸禄也不得不提升起来。现在一个小吏的俸禄，都比当初的宰相多。 穿过城外新村，就是农田。 很怪异，前方有好多手持粪叉扁担的村民聚集在一起，看样子有事情发生。 冷锋对影一打了一个手势，影一就带着几个人快速上前查看情况。 而庄户们见到冷锋，也像看到了救星，一个腿脚麻利的壮汉跑过来，禀报说：“护国公老爷，您快看看，这些倭国人居然在我们地边休息，这要是惹怒了土地公公，减了收成可怎么办？” “倭国人？” 听到这三个字，冷锋顿时来了精神，催促胯下的汗血马快跑几步，到了近前。 庄户们已经自发的分出来了一条道路，眼前是倭国人搭建的帐篷，影一手里提着一个倭国武士，看那武士不断蹬脚的样子，已经离死不远了。 下了马，冷锋问影一：“怎么回事？” 影一把那个武士丢到一边，指着一个庄户说：“老爷，这狗日的敢对咱们唐人动刀子。” 冷锋走过去，看了看那个受伤的庄户，伤不重，就是手臂有一道伤口，只要缝几针就好。 吩咐影卫把人送去治疗，冷锋冷着眼睛看向这群倭国人：“找死？” 一个身穿唐军旧式铠甲的武士走了出来，对冷锋一拱手，一串倭国语言就说了出来。 冷锋压根没听他说了什么，皱着眉说：“既然这里是大唐，你就应该说唐话。” 武士抬起头说：“尊敬的护国公，鄙人倭国使节德川嘉裕，据我们的皇帝所叙，阁下不是会倭国的语言吗？” 王玄策大笑道：“就算先生会说又如何？这里是大唐，你们就要说唐话，说你们的语言，只会降低先生的威严。” 德川嘉裕脸上的痛苦之色一闪即逝，大唐是上国，作为小国的他们只能遵循大唐的规矩，没有选择的余地。 被影一丢到地上的武士已经回过气来，他想都不想的就捡起地上的倭刀，对向冷锋。 难得啊，这家伙居然这么有骨气。为了贯彻他的这份骨气，冷锋毫不犹豫的拔出影卫腰间的横刀，走向了那个武士。 武士只是后退了两步，随即大喊一声，双手握着倭刀劈了过来。 虽然好久没真正动手过了，冷锋还是在倭刀落下前，一刀划开了武士的脖子。 横刀丢到一边，冷锋背着手，也不理会那个捂着脖子倒地的武士，对德川嘉裕说：“这就是你们倭国的态度？面对我一个传世国公也敢挥刀？” 眼看着冷锋干掉了主凶，庄户们齐齐的欢呼起来。影卫也拔出了武器，不管如何，从这个武士想要对冷锋动刀起，这些倭人就算犯了死罪。就算全杀了，也不会有人怪罪。 哪怕他们披着使节的身份。 德川嘉裕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凝固在惨白色上。 拔出倭刀，德川嘉裕想都不想的就砍死了两个武士。 丢掉倭刀，他带着所有的武士跪倒在地：“护国公大人，动手的这些人已经被在下斩杀，您是否息怒了？” 冷锋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人下手这么果断，最恶心的是那两个被砍死的人连躲都不躲，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木然。 “还不如干一架呢。” 小声的嘀咕一句，冷锋蹲到德川嘉裕面前，说：“就是这个道理，你们既然进了大唐，就要夹起尾巴来。在大唐境内，别说杀人，就凭你手下伤了庄户，我们就可以把你们干掉。不止杀掉你们，我还会给你们那个什么苏的去信，问问他想干什么，你信不信？” 听到冷锋提起苏我次郎，德川嘉裕拔出了小倭刀，怯懦的说：“请不要去信，在下愿意剖腹谢罪！” 德川嘉裕说完，就有两个武士膝行过来，拆掉了德川嘉裕的甲胄，露出里衣。 德川嘉裕认真的看着冷锋，似乎只要一点头，他就毫不犹豫的切腹。 看着一脸希冀的德川嘉裕，冷锋摇了摇头。完蛋了，倭国这个民族算是彻底完蛋了，在这样的逼迫下，德川嘉裕只会砍死手下，或者剖腹谢罪，完全没了血性。 一个没了脊梁的民族，甚至连民族都算不上了。 第980章 使节来访 没必要继续逼迫德川嘉裕，这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看他悍然下手的样子，他们的武士道，似乎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狂奔而去，撞死不回头。 站起身，冷锋冷冷道：“你们倭国人虽然惨了一点，但是想必住到鸿胪寺，还是能有遮风避雨的地方的，用不着在这里驻扎装可怜。至于刚刚那个被你伤了的庄户，德川，你砍死两个手下又能怎样？能偿还他的伤痛吗？” 德川嘉裕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几块银饼子双手奉上。 影一走过来，替家主接了过来。倭国的银子只是粗劣提取的产物，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不过有这几块银子在，那个庄户的一刀算是没有白挨。 把银子递给庄户们，冷锋道：“他们死了三个人，你们得了赔偿，这件事我做主，就过去吧。” 一个当过府兵的汉子走出来，接过银子，大声说：“诺！大人，这些银子就交给小人分发吧。” 冷锋点了点头，也不理会那些瑟瑟发抖的倭国武士，带着狄仁杰和王玄策继续回家。 乡民们也不理会那些倭国人，笑呵呵的簇拥着冷锋等人一起回家。 今天的事情如果是普通的官员来处理，多半会和稀泥，倭国人再烂，这几个好歹也挂着使节的名头。可是护国公接手后，才叫人畅快。军方的人做事就是大气，自己人不过伤了一个，就要了这群混蛋三条人命，还有赔偿，这样不平等的交易实在是太过瘾了。 都说国强民富，如今的大唐不再是沉睡的雄狮，而是打着雷霆呼噜的巨龙，没人敢唤醒。当初北海的牧民种族都窜到了地中海等地寻求新的土地，而大唐却着重看顾西方防线，北方的防线一直就是个摆设。 可就算如此，一个拥有大唐户籍的牧民，也敢一个人挑着粪叉拦着大队人马喝问。没人敢动手，就算是过路的使节团队也只能说好的请求放行。当初一个半个大唐户籍的西域百姓误入突厥边境被杀，边军将领薛仁贵真的带着大队人马直驱边境，抓着突厥将领的脖子喝问是不是想开战。 知道大唐的将领想开战想的发疯，无奈的突厥将领拿刀子把脸都割破了，赌咒发誓的说这件事就是一户牧民做的。直到他奉上大量的赔偿，薛仁贵才带队返回大唐境内。 没人觉得这个突厥将领是个软柿子，能够用赔偿平息一场刀戈，这是一场无比划算的买卖。 曾经多少次，游牧民族向中原展现铁蹄的力量，逼迫的中原民族只能上贡求和。就近的一次，东突厥的颉利在渭水之滨，把大唐的国库敲诈的底掉，才带兵回了草原。 可是现在，却反过来了。为了让大唐暴躁的将领安定些，他们不得不上下打点，争取让这些将领为他们说说好话。 回到家，冷锋让老元找出了库房里面的资料，还派了冷睿帮狄仁杰和王玄策一起整理。 威廉这些年帮家里增加了一些的进项，因为不是唐民，他成不了家臣，只能作为一个管事。就这，也没有放弃，多年来一直奔走于大唐和欧洲之间。 虽然学会了说唐话，但是汉字让威廉吃尽了苦头，所以冷锋就教给了他拼音。所以威廉记载的资料，只有少数的汉字，更多的是拼音。狄仁杰虽然会，可是没有冷睿的帮助，王玄策只能干瞪眼什么都干不了。 闺女回来了，大着肚子，还领着一个丫头。 冷家的大小姐还没人敢嚼舌根挑拣丫头小子，抱起外孙女，看看神采飞扬的姚念恩，冷锋无奈道：“朝廷的五品官位都不能打动你的心，看样子你真的准备在文院教学了？” 姚念恩笑道：“岳父，我发现，不管是当官还是为师，都是积攒声望的一种途径。唯一的差别，就是当官的挣得多一点罢了。学生不求全家钟鸣鼎食，只要平凡些就好。在文院教学，人望会慢慢的积攒，还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陪伴家人，何乐而不为？” 如果别人听了姚念恩的话，一定会痛斥他不求上进。但是这话在冷锋听来，却很是精明。人活一辈子，到头来要是没有好好享受生命中一些美好的事情，才是愚蠢。 拜会岳父后，姚念恩就钻进了书房，他这是明摆着想看看欧洲的历史。既然不是机密，冷锋没必要拦着他。 家里的仆役侍女换了不止一茬，但是伺候冷锋的一直都是亲近的几个人。只要他在凉亭乘凉，刘淑雯或者小彩就会在一边刺绣陪着，老元或者老李也会在不远处等着家主的吩咐。 午睡是个好东西，冷锋发现中午偷懒午睡一会儿，下午能有更多的精力做事情。 不过好好午睡注定要泡汤了，刚睡了不到半个时辰，老元就唤醒家主，报告说新罗百济的使节要登门拜访，礼物送了一大堆，美女都有几个。 经历过高丽阻挠新罗百济的事件过后，借给倭国再多的胆子，他们也不敢阻挠新罗百济朝觐。 人家的礼物准备的充足，不见见实在不合适。 一般的拜访都是在上午进行，因为能顺便混一顿午饭，好些话在饭桌子上谈会更顺利。像新罗百济这样赶着午后过来拜访的，实在异常。 洗漱后，冷锋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等在小书房接见使节。 客厅不合适，作为上国，冷锋如果用客厅接待这两个小国的使节，说不定会被弹劾失礼。 没多久，老元带着两个人走进了书房。 “下国新罗使节高雄信（下国百济使节金贤明），见过上国传世公爵大人。” 刚一进门，两个人就跪倒在地，用很正的唐话自我介绍。 以前使节拜访，除了朝觐皇帝之外是不需要跪拜的。但是自从举世攻唐之后，这些使节就改变了习惯。别说公爵，就算是一个侯爵，要求他们下跪，他们也不含糊。 冷锋并没有看不起这些人，为了国家卑躬屈膝并不丢人。 当然，那种拿自己人开刀的烂泥民族除外。 第981章 中途蹦出个李世民 “起来吧，高雄信？金贤明？说真的，你们新罗百济人，还有那个没落了的高丽人，取名字倒是不错。” 早在穿越到大唐前，冷锋就想吐槽一下了，弹丸之地，取名字倒是取得挺不错的，要么贤，要么善，要么信，反正在唐人看来这些名字确实挺不错的。 高雄信和金贤明站了起来，两个人连随从都没带，对了对眼色后，才坐到了冷锋给他们准备的椅子上。 看在他们奉上的丰厚礼物的面子上，冷锋还让老元给他们准备了软垫子，甚至还有茶水水果。 看着茶碗里金黄的茶水，高雄信咽了一口口水，才战战兢兢的喝了一口。 虽然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但是在这里获得了异常的礼遇，却让他们感到无所适从。 礼单就摆在桌子上，再一次查看礼单后，冷锋开口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想来你们也没有奸盗的胆子，说说吧，你们到我这里来想干什么？” 高雄信就怕护国公绝口不提商量事情，如今人家主动开口了，他一时间激动的有点说不出话来。 金贤明就稳重的多，他学唐人的礼仪站起来，对冷锋拱手道：“下国使节听闻，当初主张以铠甲武器跟倭国交换银子的，就是您，不知道是不是？” 冷锋点点头，如今这件事已经公之于众，算不得什么大秘密了。 见冷锋承认，金贤明喜出望外，再一次拱手后，他激动道：“下国现今国土内也有几处丰富的银矿，不知道公爵大人是否还能进行这样的交易？我们保证比当初倭国人的出价要高。” 冷锋没想到他们上门来是为了这件事情。金贤明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既然他和高雄信一起来，就是摆明了新罗百济已经达成了利益同盟，准备好好对付倭国。之前他们跟倭国休战，看起来所谓的盟约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拒绝，这必须拒绝，已经退休的人，包揽什么事情啊！ “你们不会是得知我跟德川嘉裕起了冲突，才过来拜访的吧。话说在前头，我现在已经退休了，哦，就是不掌权的意思。你们就找错了人，兵部尚书唐瑾，鸿胪寺寺卿唐观，宰相颜相时，这些实权人物你们不去拜访，到我这来不是本末倒置吗！” 高雄信已经恢复了过来，他也离席拱手道：“下国使节自然知道这个，可是，我们希望这件事能直达天听，而不是到朝堂上一顿议论，最终变成不确定的结果。您虽然已经隐退，但是大唐皇帝陛下是您的学生，想必您的书信还是能直接到龙案上的。 倭国虽然臣服，但是他们私下里却没有对上国有一丝的恭敬之心。上国既然需要银子，说真的，交给我们新罗百济，会上交更多。下国使节听闻您对倭国没有任何的好感，这样的事情您应该乐见其成才对。” 冷锋敲了敲额头，这次是真的服气了。各国的使节，看起来没一个不是合格的情报工作者，就连他对倭国没有好感的事情都调查了出来。 但是一码归一码，如果他现在写信给李承乾，那就是干预朝政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提醒，走冷竞上奏这样正规的渠道，大家就算看出这是冷锋的主意，也会一笑了之，不以为然。但要是写信，啧啧啧，那可就属于阴谋一类了，就算言之有理，也会招来攻击。 冷锋对自己的退休生活很满意，可不想招来无谓的麻烦。 刚想拒绝，门外却传来了李世民的声音：“再说说，朕都有点心动了。”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侍卫率先进入，把高雄信和金贤明粗暴的拉到了靠墙的位置，连椅子都推到了一边。 李世民走了进来，拎起一把椅子，走到冷锋身边坐了下来。 冷锋没起身，皇帝退休后也是需要一个“朋友”一类的人物的，当初李渊的朋友就是裴寂，现在李世民的朋友就是他，两个人见面连拱手之类的礼仪都不用。 使节要是不认识太上皇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高雄信和金贤明没想到太上皇会来，如今匍匐在地浑身筛糠，尿都差点憋不住。 贞观年间，李世民的赫赫威风是他自己打下来的，就算禅位了，他的威严依旧笼罩在这些人的心头。 拿起一个梨子，李世民尝了一口，对高雄信和金贤明说：“继续说，如果你们说的在理，朕也不是不能帮帮你们。” 冷锋悄悄拉了李世民一把：“少来啊，咱们两个都退休了，干预朝政可不是好习惯。这件事，你让承乾怎么看？” 李世民笑了笑，见俩人已经站起来，什么都没说。 尽管站起来了，高雄信和金贤明的腿还在打哆嗦，好半天过后，高雄信才敢出声。 “太上皇，您应该记得倭国当初‘日出之国致日落之国书’。当初的倭国，不是不知道大唐是一个怎样强大的国家，但是他们仗着地利，依旧口出狂言，狂妄到了极点。 反观我们新罗，自大唐建国起，就一直没有短缺供奉。我们的女王每次递交国书，都会用最上等的丝绸，最上等的针线，绣出最上等的图案。别人的国书都是纸张，我们的国书却是刺绣，由此可见我们对上国的恭敬之心，是多么真诚。” 李世民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高雄信说的没错，当初新罗女王的国书确实是最出挑的一个。不只是国书的形式，就是内容也让人舒坦。没办法，一个女王给一个男皇帝写国书，必不可少的就是暧昧。偏偏，李世民很好这一口。 见李世民笑了，高雄信的腿顿时不抖了：“后来，新罗虽然协助高丽，却是担心唇亡齿寒。事关国土，就算背叛，也是情有可原的。高丽覆灭后，我新罗不是直接恢复了对大唐的供奉？至于举世攻唐，那是全体的局势，新罗只是小国，不得不在浪潮的裹挟下朝最坚硬的礁石碰撞。所以，就算我们被大唐逼到了倭国，也没有一丝怨恨之心。只觉得愧对上国的垂怜，所以每年的供奉不仅没有减少，甚至增加了很多。” 第982章 玩游戏 听到这里，李世民和冷锋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的一笑。 高雄信这话就是在扯淡了，小国不给大国上贡，这是找死。至于举世攻唐之后没有怨言啦，上贡加倍啦。 他敢有怨言吗？他敢不加倍吗？ 如果说突厥吐蕃什么的不适合继续攻伐，倭国路远劳师远征不合适，那么新罗绝对就是砧板上的肉。当时全大唐的将士都杀出了血性，但凡新罗有一点不敬，大唐不介意把国库一撸到底，将士们不介意去新罗再溜达一圈。 高雄信没有注意到护国公和太上皇的神色，依旧继续着：“由此可见，新罗绝对比倭国更适合作为大唐侄辈国。只要您答应卖给新罗百济部分铠甲武器，倭国用不着大唐出手，我们就愿意为上国效劳。” 金贤明在另一边连连点头，眼下是多国竞技期间，大唐要求任何国家都不能在这个时间段里争斗。只要这个时间段结束，他们就能对倭国发起猛烈的进攻。 倭国国土不大，但是容纳三个政权还是有点涨得慌。善德女王和百济王商量之后得出的结果就是：哪怕注定被大唐压榨，也不能任由倭国人嚣张。 没了故土，他们对土地的渴望，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 见二人沉默不语，金贤明也拱手说：“太上皇陛下，自您登基以来，我百济一直尊称您为长辈，一小国朝贡的物资，都比得上高丽这样的大国。这些，足以表现我们百济的忠敬之心。反观倭国，就算被打击了气焰，之后的国书也没有摆低姿态，如此狂妄的国家，您就能忍耐它吗？” 李世民哈哈大笑，笑完却什么都没说。 好久之后，李世民才说：“两位使节说的朕很是心动，但是究竟要不要答应，却不是朕能主宰得了的，朕只能保证会帮你们说好话。具体的结果，你们还是回去等着吧。” 说完，李世民的护卫就擒着高雄信和金贤明出去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等书房的门关上，冷锋无奈的对李世民说：“说好啊，到时候朝臣找到我头上来，我就全推到你头上。这样的大事，可不是干预朝政级别的了。要是坐实了，我会被骂成筛子。” 李世民摆摆手丝毫不在意：“如果是突厥他们也就算了，新罗百济的主意咱们俩还是能做的。弹丸之地而已，就算闹的再嗨又能怎么样。本来朕准备到你家混点糕点的，不过看样子这就要进宫去耍耍了。” 说完，李世民便精神抖擞的离开了。 看着李世民的背影，冷锋叹了一口气。 不出意料，这个人老心不老的家伙是准备玩主宰游戏。现在天下太平的让他浑身不舒服，再加上身体素质下滑的厉害，他的乐趣很明显要从骑马射箭转移到动脑筋上。 倭国岛屿够远，地方还不大不小，正好够他折腾的。冷锋可以肯定，李承乾必定会答应新罗百济的要求。首先大唐原本铠甲的置换实在是费事，收起铠甲，重铸之后再下发到军队，期间损耗比直接换新还要多。这下好了，那些旧铠甲能直接换银子。其次，大唐得利的同时，李承乾还能取悦他老爹，何乐而不为？ 冷锋几乎已经预见了将来的某一天，李世民的房间里会多出一个倭国沙盘，上面演示的就是新罗百济和倭国的彼此攻伐。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堂堂太上皇要点乐子，还不折腾本国，估计朝堂里的家伙都会举双手双脚答应。 不知不觉屋子里的光线都消失了，老元点着了蜡烛，小声的禀告说该吃晚饭了。 今天的晚饭多了一个王玄策，虽然是文院出身，但是跟冷锋一家子一起吃饭，还是让他受宠若惊。 刘淑雯她们吃的很少，所以离席的就早。 等家眷都走了，冷锋才吩咐老元送上来两瓶低度酒。 给每人分了一个酒杯后，冷锋才说：“别把这个工作当成很重要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欧洲那边的势力划分如何，但是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打不过咱们大唐。多了不说，随便出去一卫，就能撵着他们打。你们今天工作的很累，喝点酒早点睡吧。” 王玄策喝了一杯酒后才问：“护国公，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肯定，但是学生是相信的。只是，历来判断国家的强弱，都是暂时的。就像咱们中原王朝的更替，谁也不能保证发展脉络会是怎样的。学生想问问，您能确定欧洲的那些国家今后不会出现一两个强大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说明这家伙就是少有的在荣耀中能保持清晰头脑的人。要知道，大唐持续多年的威风，已经让好多大儒觉得从此以后可以高枕无忧、马放南山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王玄策能够以审视的眼光看待当前看不起的国家，已经够资格做大事了。 “不能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再强大，也不是咱们大唐的对手。至于其它的事情，那就不关咱们这一代人的事情了。还有一件事，欧洲那群混蛋，下海的热衷很是疯狂，我可不希望以后大唐的船出海，偶然遇到一个海岛是欧洲人插旗了的。” 狄仁杰点了点头，他知道师父从来不说废话，既然师父这么说了，那么大唐的铁甲舰看样子是要出海远航一段时间了。 尽管经历了多场大胜，可是把大唐现在的疆域画到全球地图上，还是不够大。国土以外的地方，就算不能直接控制，怎么也要有数才行。至少，别的国家想要海岛什么的，得付出合适的报酬。 饭还没吃完，就有一个宦官报名入内，把李承乾的一封信送到了冷锋手里。 打开信看了一遍，冷锋哑然失笑。 李承乾的意思是，请师父陪他父皇好好玩这个游戏，如果必要，可以随意命令东海舰队。他希望老爹晚年能随心所欲一点。 一个岛国土地上的兴衰，对大唐而言，恐怕真的只是一个游戏了。 第983章 土包子 外国的使节正全力上下打点，争取让每一个要员都能对他们心生好感。除了颜相时蒋毅等人拒绝了外，别的官员都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鸿胪寺那一套，现在已经是大家的共识。反正是外人的钱财，只要让大家都有一口肉吃，自己也能消化的心安理得。 一波波的使节进入了长安，休息一两天消去旅程的疲劳后，就开始了跟先到者一模一样的行动。跟以往相比，今年的使节格外的多。不仅大食派出了使节，就连遥远的天竺都有使节过来。 天竺的使节很聪明，带了很多的本土僧侣。都说外来的和尚能念经，只要几个天竺和尚聚起来，总有喜好佛事的人过来听经。 佛家道家不争了，没什么可争的了。当道门率先缴纳赋税，接受朝廷的直接指派后，佛门也不得不紧紧跟随。现在百姓们对朝廷的信任可比对神佛的信任要坚实的多。不过好在朝廷没有把事情做绝，除了本土不能传教外，不管是京北道的草原，还是高丽半岛那边，就连最远的倭国，也有军舰能够送他们过去传教。 李承乾看中的就是信仰的侵略性，好多时候信仰的侵略比文化的侵略还要彻底。他宁可看到草原上的牧民敲着木鱼念佛，也不愿意他们再口口相传什么什么天狼神的传说。 就在一波波使节进京后，遥远的欧洲使节终于也抵达了长安。 带领使节进京的就是威廉，如今威廉一身唐装，官话说的清晰，遇到的百姓都很诧异。 欧洲派来的队伍足足有一千五百人，可是这一路上的颠簸，让他们损失了三百多人，领队的伊丽莎白公主和乔治皇子也从小胖子变成了消瘦的身材。 这一路上，他们见识了大唐西北之地威严的城关，也见识了往来不绝的商贾。 遇到的每一个城关，都让他们误以为已经到了王城。威廉只能不厌其烦的给他们解释这里是高昌、这里是嘉峪关、这里是咸阳。 直到靠近长安城，公主皇子才被彻底的震惊。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都市，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田地。那些在田间劳作的农民，居然个个雄壮，穿的衣服虽然简单，却能遮蔽全身。就连他们的家，都是独立的小院子。 途中，他们在一个村庄借住了一晚，明明是简单的农居，可是那滚热的火炕，险些让他们一睡不起。这样天堂一般的日子，居然只是平民的日子？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止一次的盘查，可是只要威廉拿出一块银牌，前来盘查的官兵都会直接离开，有好心的还会护送他们一段路程。 终于抵达长安，当威廉再一次凭借银牌通过关卡后，乔治王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威廉，你老实告诉我，你的主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为什么我们这一路上能凭借这个牌子横行无忌？难道你在给这片土地的国王效命？” 这一路上，聪明的乔治王子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唐话，用不着威廉一句一句的翻译了。 收起银牌，威廉笑道：“不是国王，我的主人是一个公爵。但是不要把大唐的公爵跟咱们家乡的公爵相提并论。就算咱们的国王，给大唐的任何一个公爵提鞋都不配。更何况，我的主人可是这些公爵里面最尊贵的存在。尽管他已经不再当官，但是大唐上下不管官兵还是百姓都愿意给我主人面子。否则，为什么那个村庄愿意招待咱们？跟咱们一路的大食商贾都只能住帐篷啊！” 虽然贬低他们的国王让他们很不高兴，但是伊丽莎白公主和乔治王子还是知晓了威廉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等歇息之后，威廉，你一定要安排我们跟你的主人会面。” 威廉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这趟旅程让他费尽心神，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主人说了，他的功劳会被算到他儿子身上，这样，就算他儿子不是纯粹的唐人，也能到鸿胪寺当一个小官。 习惯了大唐的繁华，威廉已经不再留恋家乡故土，他只想让自己的血脉能够长久的存在在大唐的国土上。 进入长安，这个特殊的队伍顿时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 胡人见得多了，可是金发碧眼的胡人可不常见。 威廉没有先带他们去鸿胪寺，而是先去了天下楼。 这一路上，他已经把天下楼吹出去了，不让他们见识见识天下楼的美食可不行。可怜的，这两个身份尊贵的人，还一直以为鹅肝才是最顶级的美味。 虽然鹅肝确实挺好吃的，但是威廉固执的认为一样的食材到了天下楼厨子手里绝对比家乡的厨子做的好吃。 一千多人的大队伍不可能全部进入天下楼，能进入的只有伊丽莎白乔治和他们的四个护卫而已。 威廉现在是管事，够资格使用天下楼专门给自家人准备的单间。 当菜肴上齐后，伊丽莎白和乔治看着桌子上精致的菜肴直咽口水。 威廉给他们准备了刀叉，这才救了那两双倒霉的筷子。 肉也就算了，连拌菜都是如此的滋味超绝。 在每样菜肴都尝了一点后，乔治皇子看着门口的威廉说：“我的麾下也有这样的饭菜吃吗？” 威廉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天下楼是最顶级的用餐场所，他们人太多了。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人带他们解决吃饭的问题了。虽然不比这里的档次，可是也能让他们心满意足。” 贵族就该优雅，可是不管是乔治还是伊丽莎白都很失仪的吃撑了。 放下刀叉，乔治认真的对威廉说：“你是一个不错的向导，如果你愿意回去，我可以升你为侯爵，给你很大的领地。” 威廉笑了笑，却摇了摇头。 见威廉拒绝，乔治叹了一口气。家乡的侯爵，恐怕还真的不如在这里当一个奴隶。 门敲响了，威廉打开门，只见侍者送来了一瓶葡萄酒。 看着酒杯里那诡异的在夏日都存在的冰块，乔治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是带着建交的心思来大唐的，可是这一路的经历告诉他。他这个皇子，简直就是个土包子。跟进王宫的奴隶差不了多少。 第984章 开幕 有着同样想法的不止乔治一个，那些使节，在本国享受着顶级的待遇，可是抵达长安后，顿时被这里的富贵生活给俘虏了。 前后一对比，只觉得自己之前的优越日子跟猪没什么区别。 住三两天还好，只要住的超过七天，就总想着干脆留在大唐，不回去了。回去了也就挣点功劳，被夸奖夸奖，哪有在大唐安家来的开心？ 大唐基本见不到汉人奴隶了，贞观初年还有一部分的奴隶，可是自从军方连胜，国内多了很多外族奴隶后，户部就把视线盯到了奴隶群体上。用外族俘虏当奴隶就很好嘛，至于汉人奴隶，只要不是当代犯大错的，给他们编上户籍，分几块地，这是不亚于安抚流民的政策。 于是乎，皇帝的几次大赦天下的旨意，没有便宜那些罪犯，都便宜了汉人奴隶。 人口的增长是大唐仅次于战功的功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所以生的娃就多，不用担心小孩子吃不饱饭，谁不是乐呵呵的生。更何况现在生孩子的标准就是两个，多生一个，官府不只会上门祝贺，还会给一些银钱奖励。 看着街道上跑来跑去的娃娃，禄东赞不由得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相比较高原，大唐的孩子成活太容易了。每家每户只要有怀孕妇女，就会被官府记录在案。家里贫穷的，甚至有官府的补品送上门。临产之时，富户自己可以请稳婆，穷人家请不起，自然有官府帮着分配稳婆。 而吐蕃呢？百姓们十分畏惧生孩子，如果赶上天气不好，孩子的成活率特别低。每一个长成的壮汉，几乎都代表着一片艰辛酸楚。 可是就是这样，只要唐人的一颗惊雷过来，三五个吐蕃壮汉就会结束生命。自从唐人有了那种恐怖的武器后，吐蕃的无畏，草原的悍勇，都不再是主宰战场的因素。 原本面对唐人一万军队，手里有三千吐蕃士卒，禄东赞就自负敢正面冲击。可是现在，似乎反了过来。 看看身后的吐蕃勇士，禄东赞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挨个锤了一拳：“打起气来！之前的比赛，都是唐人得第一，今年咱们必须改变这个现状。战场上咱们打不过唐人了，要是在比赛上再输，老夫就戴着狐狸尾巴回吐蕃！” 戴上狐狸尾巴，在吐蕃这是最恶毒的惩罚，勇士们齐齐锤击胸口，发誓赌咒的一定要为大相赢得荣耀。 守城门的两个兵卒看着眼前的吐蕃人，嘲讽的笑了一声。今年跟往年可是不同的，往年都是皇家在军队里选人，就这，还拿了第一，第二的金牌数拍马不及。 而今年，不止军队在选拔，各个州府的能人异士也在选拔，重中之重的是勋贵们也在选拔。军伍里出色的会变成军官，最出色的一般都被勋贵网罗成了家将。面对这样的规模，吐蕃人想要赢得第一，简直是想屁吃。 没有理会守城的兵卒，虽然禄东赞很想把他们的脑袋揪下来，可是想想后果终究是忍了下来。 现在的大唐暴躁的厉害，为了一个平民他们敢直接出兵找突厥的麻烦，禄东赞觉得，他们为了一个守城的兵卒，不会介意再找找吐蕃的麻烦。 出城行进两个时辰，终于抵达了体育场。 看着体育场另一边欣欣向荣的文院，禄东赞嘴角苦涩的厉害。 当初前来大唐求亲，就是为了得到唐朝一些典籍，特别是冶铁之类的技术。无敌的吐蕃勇士需要钢铁的武器，弱小的吐蕃老弱需要大唐的医术治疗病患，愚昧的百姓需要书籍弥补心灵的空洞，免得见到什么都当神祭拜。 可是，大唐的公主看不上吐蕃，大唐的典籍虽然得到了，可是上面“积木、连车、纺车成”等字句，根本不能理解。 想要得到这些，就要去文院，只有文院才有最新的图书图纸，据说就是个傻子也能看明白一项技术是怎么回事。 倾尽全力，他终于得到了皇帝的旨意，能够进入文院。可是等他靠近门口时，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们说了，就算是皇帝的旨意，文院院长也有权力拒绝。 把视线从文院外墙移开，禄东赞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体育场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使节队伍，看众台上已经坐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主席台前面，三个水缸一般巨大的奖杯屹立在那里，熠熠生辉。 一个金杯，一个银杯，一个铜杯，分别属于金牌总数第一第二第三。 别说金杯，只要得到银杯，他们在大唐的花费就能回本！ 能有这样大手笔的只能是护国公了，富甲天下的他，铸造出这样三个奖杯不是什么大事，否则就连皇家也舍不得这么干。 果然，没多久，一队勋贵在护卫的护送下抵达了主席台。首位的是李世民，那个让周边国家恐怖到了极点的皇帝，次位的，是一样威震四夷的护国公冷锋。当今的皇帝，只能坐在第三的位置上。 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山呼万岁。 李世民只是站起来摆了摆手，就重新坐了下去。 礼部尚书温文雅走上解说台，拿出了一个铁皮的扩音器。 当他准备好讲话后，喧闹的观众席顿时安静了下来。长安周边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种大型活动。从喧闹到安静下来，只不过用了十秒左右的时间。 体育场没有戏剧院那样的扩音墙壁，温文雅用了撒尿的劲儿才能勉强让所有人听到声音。 “诸位，场面话本官就不说了，观众需要遵守的，也就不再赘述。这一次的比赛不同以往，正好赶在夏收之后，所以诸位来看一天就好，给那些没能进来的左邻右舍一个机会。” 事实上根本用不着记名什么的，大唐的百姓对官家的吩咐不是一般的遵从。只要有官员说了让他们看一天就好，他们第二天就绝对不会过来。 都知道今年的比赛好看，能够混上第一天的开幕式，他们已经觉得很值了。 第985章 颓废 “这一次的比赛，朝廷有幸得到了护国公的支持，全程的花费都由护国公出钱。观看比赛的乡亲们，每个人可以到冷家的摊位免费领一份糕点。当然了，如果你们要去别的摊位买吃的，还是得自掏腰包。” 这话一出，观众席上顿时哄笑一片，足足持续了十秒左右的时间。百姓们很喜欢做公益的人，不管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会得到他们的尊敬。 观众笑的时候，温文雅偷着喝了一口水润嗓子，等笑声消失后才继续说：“这次的比赛，太上皇，当今陛下，朝堂大部分官员都在场。如果我们的儿郎表现的出色，不要吝啬你们的掌声！好了好了，知道你们等的不耐烦，老夫也就不讨人厌了，那么，老夫宣布，开幕式，开始！” 随着温文雅的声音落下，体育场周边顿时响起了一声声惊雷一般的炸响声。 百姓们已经习惯了，当初上元节的时候，皇家就放过这种带响的东西，用于驱散邪妄。 但是，那些使节反而不知所措了。都见识过大唐火药武器的威力，一朵朵沾满了鲜血的火花，几乎是他们抹不去的梦魇，如今再听到这个声响，心智弱一点的已经抱着头趴到地上了。 看着使节团队滑稽的模样，观众席又传来一阵哄笑声。 李世民左顾右盼没有看到张仲清，只能扯了冷锋一把：“火药不用于制作武器，干嘛制成这样的东西？再不济，也能帮着地方开山啊！” 冷锋笑了笑，指指李承乾：“你就问错人了，应该问你儿子。” 李承乾拱拱手说：“父皇，这些东西，是火药经过稀释得来的。惊雷司囤积的火药如果受潮，就会影响武器的威力，所以这些炮仗都是最初期的火药制成的，只是为了不浪费而已。地方工程需要的火药有限，余下的用于销毁，会浪费箭矢或者惊雷的外壳，制作成这玩意儿，不至于浪费。” 听到不是瞎搞，李世民才松了一口气，跟着百姓一起看使节的慌张模样发笑。 炮仗的声音消失后，就有一大队士兵跑进赛场，开始演绎《秦王破阵乐》。 这个李世民一手编排的歌舞其实很不错，就是被龟兹的破音乐给拖了后脚。后来文院学子专门谱写了新的曲子，由本土的乐器演奏，一样不缺金戈铁马的韵味。 当领队的将领声嘶力竭的喊出“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着，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的时候，李承乾兴奋的砸了一下桌子说：“来了！” 其实用不着李承乾提醒，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异常的翁鸣声，忍不住的抬头看天。 秦王破阵乐的最后一句“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被翁鸣声压抑的几乎不可闻。 在体育场的圆形穹顶外，一架黝黑的飞机呼啸着飞驰而过。飞机的底部挂着一个巨大的条幅，上书“大唐必胜”，因为气流，这四个字正好对着下面。 刚看到飞机，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当“大唐必胜”这四个字被人认出来后，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 他们不在意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反正这是大唐的东西，更何况，它还能飞。就算叫声吵了一点，也没什么。好东西嘛，总是不遂人意的。 飞机飞过，无数的彩色纸片从空中洒落，体育场内顿时下了一场彩色的雨。 撒完彩色纸片后，飞机并没有飞走，而是在体育场上空盘旋，一会儿左飞，一会儿右飞，兴起的时候还在很短的时间里转个圈儿。 看着飞机的表演，大唐的百姓都兴奋的伸手对天接纸片，兴奋莫名。 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禄东赞等人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继热气球之后，唐人终于弄出了能自由飞翔的东西。当初看到热气球的时候，禄东赞还不以为意，这东西对攻城确实有助力，但是对吐蕃而言却不是什么大问题。高原多风，热气球要是被气流带走，上面的人除了在荒山野岭之间冻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看着那些举手接彩纸的大唐百姓，禄东赞已经很自然的把这些彩纸联想成了火药武器。 如果这些彩纸变成火药武器，大唐百姓换成吐蕃士兵，那么就不是一场庆典，而是尸山血海。 短短的几十年，大唐从那个谁都可以吓唬吓唬的国家，成长成了高不可攀的神坻。 远远的用望远镜欣赏禄东赞铁灰的脸色，李承乾满意的放下了望远镜，喝了一杯葡萄酒。 冷锋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这主意很妙，单纯的飞并不能得到这样的效果，那四个字还有这些纸片，才是神来之笔啊！” 李承乾笑着说：“这可是我的主意，看样子禄东赞已经被吓坏了。师父，父皇，你们说禄东赞回去后会不会立刻离开高原？” 师徒父子三人立刻就着禄东赞会不会离开故土开盘子赌博起来，赌注就是一盘子特辣炒菜，输的人要全部吃掉才行。 兴奋的火焰足足燃烧了小半个时辰，飞机已经飞走了，而观众席上的百姓们还在欢呼。 飞天，一直以来都是梦想，如今实现，如何能不让人兴奋莫名？ 第一场依旧是障碍穿越，大唐出了一个代表，其余使节队伍都出了一个参赛的人。当轮到吐蕃队伍的时候，禄东赞哀叹着随便派出了一个人。 突厥使节密阿鲁见禄东赞脸色不好，忍不住问道：“大相可是受了风寒？为什么满脑袋的汗水？” 禄东赞颓废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唐人这是在示威啊！有火药武器的时候，他们能用很少的伤亡换取咱们巨大的伤亡。可是如今有了这个能飞的东西，就彻底变成咱们挨揍了。你们族里倒是有射雕手，可是你们的射雕手能把它射下来吗？” 密阿鲁摇了摇头，这玩意儿可不是雄鹰，离得这么远都那么大，可以想象落到地面上它的体积。弓箭？射不射得到都是问题。 第986章 下定决心 只不过，相比较禄东赞，密阿鲁觉得，自己的突厥会安稳好多好多。 大唐需要他们突厥帮着牵制吐火罗大食等极西国家，不会轻易动手。更何况，对极西之地发动攻击，已经属于劳师远征了。当初举世攻唐，大唐西北军队追赶战败的突厥人，是建立在丰盈的国库基础上的，听说最近大唐很是关心民生，应该不会再做这样费钱的事情。 见密阿鲁洋洋得意的样子，禄东赞不由得悲从心来。曾几何时，吐蕃的士兵是无敌的代名词，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吐蕃的士兵都不会恐惧，总能以少胜多。曾几何时，草原上的部族都是强悍的代名词，简单的骑马射箭，就能战无不胜。、 可是现在呢？ 再无敌的吐蕃人，也畏惧火药武器，再强悍的草原部族，也挡不住爆炸。自从唐人有了火药武器后，其它族群的无敌就成了笑话。 如今，唐人又有了能自由飞行的东西。禄东赞几乎已经能预想到吐蕃士兵看到这东西的反应，除了顶礼膜拜外，他们没有办法把这东西和唐人联系到一起。他们，只会觉得这是神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禄东赞攥紧了拳头，前段时间大唐那更像是吓唬人的突袭，摆明了是通知他，所谓的气疫就是一个笑话。而如今，那个飞在空中的混蛋东西，明明是在告诉他，吐蕃的天险也并非无法逾越。 在一个掌握了飞行能力的国家面前，任何力量都只是一个能慢慢谋划的数字而已。 对吐蕃而言，似乎只有远征天竺一条路可走了。天竺人很软弱，男丁死的太多，他们甚至会把光溜溜的女人送到阵前，希望能够凭借这个中止战争。 趁着吐蕃青壮的战血还在，或许，他们只能离开祖先赖以生存的高原，转移去天竺了。天竺距离大唐足够远，大唐的野心不至于蔓延到那边。更何况，天竺的土地比高原要好多了，有那样一片沃土安身，似乎也不错。 趁着自己气力还在，只要打下一片不亚于吐蕃本土的国土交给赞普继承，也就无愧于弃宗弄赞对他的信任了。 想明白后，禄东赞心结全解，甚至有闲心扯着嗓子帮自己人呐喊。 因为他发现，整个观众席的人，都在给大唐的参赛选手呐喊助威，本来会导致选手分心，可是大唐的选手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满脸汗水、脖子上青筋乱爆的把第二远远的抛下，得到了第一。 吐蕃人的肺活量大，呐喊起来也很是威武，远远的听到禄东赞的声音，李承乾不由得笑了。 这是没了心结的表现，能够这么坦然的给自己的选手助威，看样子禄东赞已经下定了决心。 李世民也注意到了禄东赞的变化，用肘部碰了碰李承乾：“这就是你的计谋？要朕说还不如堂堂正正的用力量碾压过去呢。” 李承乾摇了摇头：“父皇，虽然前段时间将士的突击成功了。可是，也只是成功吓唬了吐蕃人而已。尽管训练方向对，可是高原上，将士们虽然不再头疼欲裂，却减少了战力。现在朝廷发展的重心是民生，您贞观遗留下来的修路工程，现在已经完成了三成，剩下的七成，依旧是无底洞。 现在的局面，大规模的出兵是不合适的。更何况，咱们的将士，能少一些伤亡，地方攻坚工程就能多一些人帮忙。现在的常驻军队可不只是吃空饷的。” 李世民笑了笑，却不再谈论问题。不管怎么样，儿子作为皇帝制定的计谋成功了，这让他很是开心，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恶心模样。 看到弓箭比赛开始了，冷锋朝后面吩咐一声，顿时就有几块带着金色方格的玻璃竖在主席台前面。 伸手碰了碰玻璃，李世民疑惑道：“放这么个东西干嘛？” 冷锋耸耸肩：“想想那天程咬金干的事儿，你就明白了。这些使节说白了都是那些国家送过来送死的。突厥吐蕃人也就算了，大食人要是对你们父子动手，咱们除了干掉这些使节外什么都做不了。” 阎立本就打算把这辈子都填进玻璃作坊里了，这些年他制作的玻璃越来越纯净，很少能发现杂质。除此之外，他还研究了这种强化玻璃。实验的时候，据说就是强弩也不能穿透碎片，八牛弩那种变态除外。当然了，比赛的时候也不存在八牛弩。 同样竖起玻璃的还有观众席，虽然不能全面防护，但是冷锋觉得，如果有人的箭矢射到了玻璃防护以上的区域，就可以认定这是蓄意谋杀了。 一项项比赛稳定的进行，直到太阳即将落山，温文雅才出面宣布今天的比赛到此为止。剩下的比赛不是短时间里能够比完的。 冷锋本想直接回家，可是却被李世民的马车绑架到了他的行宫。 李世民在天下庄园的行宫修建的恢宏大气，白日里金碧辉煌的。当初李世民下令在这里建立宫殿的时候，李承乾就知道父亲的打算，所以把自己的腰包都掏了出来。 李世民的行宫里聚集了很多老将，还有一些兵部的官员在。 大殿之上，一边正在紧急制作沙盘，另一边则已经铺好了地图。 当初冷锋主政兵部，把百骑司关于外国的情报机构挖了过来。尽管最近一段时间天下太平，可是兵部情报司依旧没有放弃收集情报。就连倭国这样的弹丸小国，上面标记的实力划分都是去年的。 情报司阎吉明见到太上皇，走过来行礼道：“太上皇，您要的情报资料已经全部送过来了。这几个小吏，以后会按时来您这里报道。另外，最新的探子已经放了出去，估计最迟秋天，就能把今年的情报送过来。” 李世民走到地图前，看了看上面标记的日期，满意的点了点头。情报司能够拥有去年的情报，已经能够说明他们的辛苦。倭国岛不像别的地方有商队作为眼睛，这样的更新速度，不错了。 伸手拍拍阎吉明的肩膀，李世民笑道：“辛苦了。” 第987章 老将们的yy 大唐就是这样，皇帝威严的让人不敢直视，些许的夸奖就能让下官恨不得以死相报。 只要看看阎吉明那弹琵琶一样的腿，冷锋就知道这家伙废了。太上皇一句“辛苦了”，估计会让他几天睡不着觉。 看看地图，冷锋忽然觉得李世民那句话没有说错。 大唐跟倭国之间没有商贸来往，倭国岛除了矿藏以外，就没什么好东西了。没有商队，想要获取情报只能往那里塞探子。不知道兵部是怎么做到的，铺了半个大殿的地图，上面不仅标注出了三国势力划分，还精准的标注了各个地区的名字。最可怕的是，一些高山森林，上面都有标注。 明明是倭国，可是见到这张地图，冷锋就知道那里其实跟大唐的后花园没什么区别。 只要涉及到军伍，李世民就是那个无敌统帅。如今这个统帅武力不再，但是浑身的杀气依旧没有减弱多少。算上程咬金等人，几个老家伙往地图前一站，体型都仿佛变大了十倍。那些不适应的小吏，抱着文案瑟瑟发抖。 脱掉鞋子，李世民很干脆的走到了地图上。 拿脚踩踩地图上标记的森林，李世民问道：“这里是什么树木？” 抱着文案的小吏立刻开始查，只是十几秒之后就回答道：“回禀太上皇，这里都是松树，也有少量的杨柳木。” 李世民点了点头，把左脚猜到新罗的区域说：“朕要是统帅，一定会不留余力的拿下这片森林，你们觉得呢？” 李靖如今双腿很难站立，坐到了轮椅上。他的孙儿在轮子上裹上丝绸，避免弄脏地图们，推着爷爷到了那片区域。 看了看地图后，李靖点了点头：“要进取，就必须有坚实的后方。新罗百济掌控了一片平原，估计粮草不是问题，而攻占了这片森林，不管是制作军械还是用于防御，都是必须的。如果是老臣，死多少人都要拿下这里。” 众将领都是连连点头，都是多年的老军伍了，如何不知道打仗的章法。程咬金带兵像土匪，可是涉及到这些重要的东西，也不会弄险。 古往今来的战争，都是以稳打稳，周瑜火烧赤壁能成为经典，就是因为超常，余下的，哪一场战争不是稳中求胜？ 几位老将不止是推演三国之间的攻伐，还会讨论大唐出兵的话要怎么做。 众人之中只有张亮和冷锋对那里特别了解，所以轮到这个论题，他们两个就要发表自己的见解。 不能上战场，但是在这里推演一样过瘾，过瘾到了一定程度，这些老家伙就连晚饭都没吃。 日落西山，直到彻底没有光线，李世民才宣布解散。虽然点亮蜡烛还能秉烛夜战，可是为了几个身体不好的身体着想，只能作罢。 这样yy是有瘾的，第二天，众人连比赛都不去看了，就扎堆在一起研究倭国的战争。 各抒己见总有意见不合的时候，闹的实在嗨了，以往最老实的李靖都敢对着李世民咆哮。最后输的人，就要喝一大坛子酒。 归隐的勋贵总要有一个镇场子的，所以在研究完大唐攻伐倭国后，他们就把冷锋和张亮赶了出来，帮着几家主持比赛。 没什么好说的，大唐攻打倭国，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海路上东海舰队的铁甲舰已经几经改良，只要封锁了倭国岛屿，岛上的人就只有老老实实呆在陆地上或者南下拼着流入大洋寻求生路。 至于陆战，带兵的将领只要求稳，攻伐一地就整理防线，根本用不了多少的伤亡。 与其研究大炮打蚊子，还不如研究蚂蚁打架，这就是几位老将的共识。 比赛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结束，大唐当仁不让的得了第一名。得第二的是突厥人，第三的是今年的新人大食人。吐蕃得了第四，距离第三只有一块金币的差距。至于乔治王子的队伍，连一块铜牌都没得到。 比赛结束了，使节们也就该逐个回去了。乔治王子不准备直接回去，他想要在大唐再住一段时间，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神奇的国度。对于他的逗留，李承乾是抱支持态度的。虽然商队悍不畏死，敢去欧洲做生意，可是大唐跟欧洲的交流还是少的可怜。 如果能够借乔治的口震慑住那些小国，对大唐而言是好事。 天竺人也没有走，他们幻想着通过佛门影响到大唐的顶级官员，给自己的国家拉拢一个盟友。只是，他们不知道，现在的佛门已经不具备梁武帝时期的强大影响力。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李承乾制作成了香喷喷的诱饵，就等着禄东赞带人上钩。 禄东赞也没走，不厌其烦的进宫求见。不止一次的跟皇帝见面交谈后，也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反正禄东赞走的很果断。当然，启程的时候他就戴上了狐狸尾巴。 既然决定做胆小鬼，禄东赞觉得，自己一直戴到小赞普长大是个不错的选择。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地方到了这个时候总会上贡一部分特产给皇家。以往，上贡被人看成是赋税一样的东西。但是现在，地方给皇家上贡，变成了感恩。 国朝一直没有停止对民生的改善，这样一个关心百姓的朝代，不管是官员还是田间的老农，都渴望着能传承万世。 苏州今年上贡的是螃蟹，为了尽快的运到长安，地方刺史甚至自掏腰包请了范坠的河运运货。 范坠的蒸汽船速度飞快，能用最快的速度把螃蟹送到长安。 穿越前就听说过阳澄湖大闸蟹的美名，所以接到李承乾的邀请后，冷锋很自然的带着全家人进皇宫蹭饭吃。 妇女儿童们打发到一起，几家的男丁就聚在一起吃螃蟹。 干掉一个螃蟹后，李承乾郁闷的对李泰说：“青雀啊，哥哥一直不知道你那里有什么好玩的。继宇本来是学**王学的年纪，硬是过来求我要跟你搞科研。我送过去的几个夫子，说管束不了，闹着要请辞呢。” 第988章 协议 李泰刚吃完一条蟹腿，拿茶水漱漱口后才说：“您就担待一点吧，那孩子一门心思的过来，我能拒绝吗？再说了，小继宇虽然没经过正式的培育，但是好多时候都有别出心裁的主意。说真的，您让他在我这里待着吧，天下间好多道理都是相通的，学好物理的人，怎么也能看出别的道理....” 李泰和李承乾在谈论李继宇的事情，狄仁杰却在跟冷锋吐关于武媚的酸水。以前师徒二人轻易不会见面，见了面总有婆娘在一边，没办法吐槽。今天是在皇宫里，武媚只能跟着女眷，终于给了狄仁杰一个诉苦的机会。 “师父，您是不知道啊，那婆娘管我都到了病态的地步了。休沐的时候，本来想带着提刑司的兄弟们聚餐一下，顺便听听歌舞，谁知道场子知道领头的是我后，直接就表示不能接待，怕武夫人怪罪。您说说，弟子可还有半点的自由？” 男人家遇到这样的婆娘，也只有咬着牙承受了。武媚外表虽然是女子，但是内在的灵魂跟男子无异，对什么事情的掌控欲都很强。不过，一般这样的女人，只要顺着她的心意，却能收获比寻常人更多的报答。 伸手拍拍狄仁杰袍服上的补丁，冷锋叹息道：“怀英，日子不是你这么过的，你只看到武媚坏的地方，好的地方怎么视而不见？虽然管你管的严了一点，可是她可是实实在在的为你好。你的衣服不管是浆洗还是缝补都是她亲自做的吧。 看你的身子，你从小就中气不足，怎么吃都胖不起来，这成婚才几年，就稍稍胖了起来。如果说不是她照料的我都不信。前年你途径洛阳受了风寒病倒，人家不管工作，一个女子愣是夜间骑马赶了过去。你说说，这都不足以展现人家对你的情谊？” 狄仁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事情就是这样，懵懵懂懂之下，判断的很清楚，但是不管朝黑白的那一边稍稍倾斜一点，就会彻底的倾斜过去。说武媚的缺点他能说一整天，说优点，还是能说一整天。如今跟师父抱怨，其实就是形式上的而已。 螃蟹吃完，师徒几人又一起进李承乾的专属浴池泡澡。 现在的皇宫堪称奢华，李承乾的浴池都装饰的金碧辉煌，格外的上档次。 有资格进来的人，世间也大概就这几个了。 边泡澡边喝葡萄酒，这样的日子简直跟神仙没什么区别。 李恪忍不住说：“皇兄，您这样铺张，会不会引起言官的弹劾啊。” 李承乾伸了一个懒腰后才说：“言官不会弹劾，因为这些钱财都是专门制定由皇宫花费的。最近我发现啊，钱财如果积压在府库，就会造成市面上的东西掉价，只有全部发散出去，才能维持物价平衡。发现这个后，我就要求内府国库都不允许留着实物钱币，都必须花出去维持市场物价。 现在长安各处都变了模样，如果皇宫还是以前那副破落样，难免有伪装之嫌，所以去年我就下令新修建了一片宫殿，前朝起废弃的园林也翻新作为共用花园。盛世嘛，总要有点盛世的样子才行。” 冷锋在一边忍不住的点头，看样子李承乾没有变成一个人形玉玺，能够发现这些变化，已经很不错了。 “承乾，禄东赞临走前跟你商量了什么？师父有点好奇啊，可别吃亏了。” 李恪听见师父发问，也竖起了耳朵，他一样好奇，但是不敢问。 李承乾笑道：“没什么，就是签了一个协议而已。禄东赞跟我说他准备带着吐蕃的精锐进攻天竺，到那边攻打下一片富庶的土地。在这期间，咱们大唐不能进攻吐蕃。如果咱们收复了吐蕃，不能毁弃他们祖先的坟茔，仅此而已。” 李泰瘪着嘴说：“还以为他是个汉子，没想到也开始委曲求全了。” 冷竞笑道：“青雀师兄，这话就错了。说实话，我很佩服禄东赞，蠢人都愿意玉石俱焚，只有聪明人才能发现利害，选择最合适的结果。他知道，知道咱们大唐周边就剩下他们最出挑，难免会被针对。这样的情况下，与其带着族人赴死，不如转战天竺。 不信咱们打赌看看，今后吐蕃的记载里，绝对会把禄东赞记载成胆小鬼，小赞普只是被胁迫的。能让自己承受历史的骂名，给族群寻找一个合适的安家之地，这反而是最高级的勇敢。” 冷锋点了点头，对李承乾说：“既然协议签了，那就遵守吧，给禄东赞一个面子。吐蕃的土地，暂时拿下来也只是放置着而已。以咱们大唐现在的发展，还用不到上面的矿藏，不过这个时候就弄到手里，确实能减少别人惦记的可能。” 吐蕃有丰富的矿藏。 就是因为冷锋的这句话，李承乾才彻底下定决心谋算吐蕃的。李家父子都是实在人，从来不会单纯的为了虚名发动战争。李世民发兵南诏，就是因为那里有铜矿。李承乾发兵吐蕃，不仅因为那是凑成大唐版图重要的一块，还因为上面有足够的矿藏。 否则，谁要这么一片高原土地？上去气还不够用。 只要收复吐蕃，大唐的版图就算是彻底成型了。今后几百年内，恐怕都不会因为土地问题发生战争。至于再之后会怎么样，就不是现在的人该考虑的了。 连续两个盛世年代，已经给后世的人打下了无比坚固的基础，就算他们再败家，也能多败几年。 至于那个协议，李承乾也最多遵守“不毁吐蕃人祖先坟茔”这一条而已。如果禄东赞磨磨蹭蹭的久久不开始远征，恐怕李承乾不介意发兵催催他们。 吐蕃，算是大唐最后能得到的一片土地了。只要拿下这片土地，自李承乾之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开始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 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承乾，都有强爷胜祖的心思。可是他们还同样有立下不世功勋，让后代难望项背的志向。 第989章 怪异的现象 作为李承乾的师父，冷锋其实很了解这个自己带大的徒弟。 李承乾是骄傲的，这是他父皇母后一直给他灌输的理念。李家是南北朝时期西魏八柱国之一，在关陇贵族集团中也算是比较出名的一支。如今随着新兴贵族的崛起，关陇集团其它贵族渐渐没落，只剩下李家一枝独秀。 李世民开前所未有只先例，禅位给了他，那么他就要做出相应的功绩，让后人看看自己是值得被托付的人。 说实话，顶着前人的压力前进，是最艰难的。这一点，从李承乾说什么都要驰援铸州就能看出来。 且煎熬吧！ 把脖子也沉到水下，冷锋躲到一边，不参与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对话。现在的大唐已经很和平了，就算偶尔出现什么问题，只要不过分，都可以看成是日常的调剂。朝廷总要有点波折，才有意思。穷极无聊之下，那些蠢人才会想弄出点大事来。 冷锋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混成了大唐的保姆人物，以前还只想着把大唐带上正轨就好，现在却一心想要让大唐在这个正轨上加速，不走错路的一路狂飙。 多国竞技比赛结束了，大食跟突厥并没有继续开战。多年间的连续战争，给两方的民生都造成了难以缓和的损伤。继续战斗的话，恐怕就要让妇女儿童上战场了。休养生息，这是两方不经商量就得出的结果。 新罗百济的使节成功了，他们不仅说服了李承乾，得到了大量甲胄武器的支援，还贿赂了张亮，得到了张亮出船帮他们偷着运输的承诺。 打死冷锋都不相信张亮敢私自出兵，现在大唐的兵权全部集中在皇帝手中。张亮年老，与其说掌控着东海舰队，不如说是挂在那个位置上威震四夷。这样的张亮，就算想要徇私，也找不到办法。他的答应，要是没有李世民推波助澜才是怪事。 新罗百济想要把甲胄运回去，只能走陆路，经过故土，然后不厌其烦的用蚱蜢小舟往来运过去。可是李世民等人已经研判出了多种行军的可能，就等着新罗百济开始呢，如何能不急？ 用铁甲舰运输的话，不仅更保密，还能加快进程，何乐而不为？ 年关将至，李世民和老将们并没有忙自家的事情，而是凑在行宫研究新的数据。 他们猜的不错，新罗到底不计代价的拿下了那片森林，这是非常明显的进攻信号。 可怜的倭国岛，战火熄灭没多久，就又要再一次燃起。如果说上一次的战争，还是在大唐战略的逼迫下不得已开启的，那么这一次的开战，单纯只是一个逗乐太上皇和退休将领的游戏而已。 游侠而已。 天气冷的时候就要躲在屋里喝热茶，家里的事情虽然都交给了冷竞，但是影卫还是被冷锋掌握在手里，不是不放心给儿子，而是为了情报网。 遍布长安的情报网，总能在一些小事里面发现大问题。 长孙冲出现了，之前他被外放到地方统领府兵，如今却重新出现在长安，虽然低调的一塌糊涂，但是还是被影卫抓到了踪迹。 这家伙最近跟好多商贾往来密切，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将这一条情报标记出来，冷锋把它摆到了一边。 又翻了几页后，最醒目的一条差点把冷锋的眼睛吓的跳出来。 颜相时居然想要退休了，颜家放出话来，要是他再慢一点，就要把他在宗谱里除名。 激流勇退啊，相处了几年，冷锋算是彻底看透了颜相时，这老家伙其实就是披着学问皮的狐狸。看起来就是个木讷文人，实际上他的心眼不比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少。这个时候退休，说明他感受到了什么事儿，不想参与。 把这一条抽出来放到一边，冷锋继续查看情报。 再往后是明面上的官员调动，这些东西其实用不到影卫调查，就算问问冷竞，也能搞清楚。不过既然影卫汇报了，只能说明有问题。 随便翻了几页，再看看这些新官员的出身，冷锋不由得哈哈大笑，吩咐影一把冷竞叫来。 冷竞已经处理完了政务，正在洗澡，不过听到父亲叫自己，还是很快的到了小书房。 冷锋指指那被他挑拣出来的情报，让冷竞看。 足足看了半个时辰后，冷竞才放下情报，点了点头。 给儿子倒了一杯茶，冷锋便问：“看出什么来了？” 冷竞老实回答道：“师兄这是准备建成一个新的势力集团-商人集团，而他选出来的人选，就是长孙家，或者说是长孙冲。爸，我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商人卷入官场，我觉得并不是好事。” 能够通过三条情报看出这个，冷锋就已经很满意了。冷竞其实不如冷睿聪明，但是胜在稳重。不管什么事情，冷竞总要十拿九稳之后才会开口或者行动。就像这则消息，换了冷睿来，虽然也能看出最后的结果，但是在这之前他总会总结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 大家族就是需要冷竞这样的家主，稳重才是最重要的。 “承乾这是在放权，准确的说，他想要把太上皇没试验完的那一套再试验出来。朝堂上的权力，其实细分之下就三个，兵，吏，钱。而数学中，最稳定的图形是三角形，这样的道理同样适用日常生活。 看样子，承乾是准备把这三项权力适当的下放，实验实验效果。吏的权力，不能是世家大族掌控，否则就会重新出现科举制度之前的现象。 至于兵的权力，也不能下放的厉害，否则，没了兵权的皇帝，才是最不安稳的。至于钱，根本用不着提防，自古以来钱上面都附着着怨魂，不管谁在钱上面胡来，都没人救得了。你去吩咐小元准备宴会吧，如果不出所料，你快要升任兵部尚书了，还是实权的那种。” 冷竞点了点头，唐瑾虽然出身唐家，但是不够资格参与这样的实验。只有充实的后方，才能让人稳稳的站在最大的权力上面。 第990章 异姓王 皇帝要下发权力，不管露出来多少，都注定震惊朝野。 大唐最顶级的人物就是贵族，贵族分为勋贵和权贵。勋贵就是依靠先前或者老一辈的功勋维持贵族身份的人，像张亮这样的，就算不沾军权好多年，可是人们依旧习惯的尊重他。经过李世民的多次消肿，每一个国公，都代表他们或者父辈拥有与地位匹配的功勋。 权贵就是既有爵位又有实权的了，特别是朝堂里的位置，每一个都至关重要。进入四品的行列，可以说官无大小，都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如果冷竞成为兵部尚书，且皇帝刻意下放权力，那么冷家就会成为权贵。 这是一个高危的身份，权贵固然威风，但是也有动辄倾覆之忧。 冷竞并没有因为这个沾沾自喜，反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见儿子傻傻的不说话，冷锋笑了笑说：“别太担心，这次的变动说白了就是承乾的一个实验，就算失败了，你们也不会受到波及。你说说，往兵部下发权力，会是什么样的？” 冷竞想了想才回答说：“只有军队调动的数目和官员的任命这两项了，现在的标准是地方军队调动超过五百人必须报备，兵部最多自主准许一千人调动的命令。我觉得，这个数目可能会增长到两千，两千人以上的调动，才是真正震惊朝野的大事，凭兵部不能自主处理。 至于官员的任命，现在兵部只有七品以下的自主任命权力，且需要向吏部和皇帝报备。我觉得，这个品级可能要上升到六品。七品以下，不需要向别处报备。爸，你说，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七品以下的官员虽然不怎么重要，但是如果铺设起来，绝对是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换了一个人，恐怕压抑不住欣喜，会玩命的往重要关口安插自家的人手。 冷锋笑了笑，却并不回答：“怎么做，你应该自己考虑了。怎么说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自主一点没坏处。” 冷竞再次沉默起来，这是一张喷香的大饼，如果不趁机咬一口，谁都对不起，但是如果咬的大了，也会导致各种问题。怎么咬下合适的一块，很重要啊。 钻出浴池，冷竞就去自己的小书房开始琢磨这件事。 跟冷竞一番谈话，让冷锋彻底放心下来。儿子不傻，还知道该出手时就出手，官场可以放心的让他去闯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朝堂顶级的大佬们屹然不动，一些基层的官员却走马灯一般换个不停。 不知道让商人当官是长孙冲的主意还是长孙无忌的主意，这么愚蠢的主意，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制定出来。自古以来商贾不得当官，当官不得经商，这是铁律。一些讲究的人家，甚至会刻意分家，当官的当官，经商的经商，至少面子上做出官商没有联系的样子来。 如今直接让商人当官，肯定会引起反弹。 蒋毅怒了，作为魏征的接班人，他的脾气一样火爆，洋洋洒洒万字的奏折，把那些当官的商贾吓了个半死，几天的时间里就全部辞官。 商人当官不成，又有管理商人的机构成型。 这一次，税收机制彻底分裂出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体系，一些牙行里面出现了五蠡司马一样的官员，负责监督货物流动和税收。 当看到这一条情报的时候，冷锋研究许久，最后认可了这个做法。 商业需要监控，不能任由商人胡搞。一个身家丰厚的商人，只要耍耍手段，就能让一州之地民不聊生。现在的商人都是纯粹的，他们绝不会做出以次充好的事情，但是等大唐再发展发展，进入金钱为大的怪圈时，难免会有人动歪心思。有一个监督的机构在，至少不会导致各种经济危机、畸形产业的出现。 长孙无忌复出了，这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担任了几年的赵州刺史，回到长安，他直接一跃而上成了户部尚书。作为李承乾的舅舅，特别是长孙皇后还在世的情况下，长孙家轻易不会衰败。更何况，长孙家门徒满天下，这是他们家的底蕴。 同时变成户部侍郎的还有长孙冲，长孙无忌年纪也不小了，看样子户部尚书的位置就是给长孙冲留着的，长孙无忌坐上去最多坐到李承乾的实验完成。 长孙无忌复出，勋贵们都上门祝贺，原本清静的赵国公府立刻变成了闹市。 冷家没去，既然确定了不能成为朋友，又不会杀的你死我活，那么没必要上去道贺或者踢场子。置之不理，就是最好的处置方法。 冷锋的猜测没错，等长孙父子站稳脚跟后，唐瑾进镇国大将军，成了军方的散官，冷竞进兵部尚书，且权力下发了好多好多。 一个兵部尚书的家主，要是还住在小院子，就有点寒颤了，所以冷锋带着媳妇小儿子小女儿，搬到了新修的院子，把冷府和修德坊的院子都给了冷竞。同时，影卫、家将家臣也向冷竞宣誓效忠。 如今的冷竞，彻底成了一家之主。 至于传世护国公的爵位，冷锋还活着，没法传出去，冷竞也只能等着袭爵。 “你倒是干脆，直接把家底全部交给你大儿子了，也不怕没人养老？” 新的冷府里，李世民照常过来打秋风，跟冷锋吃了几块糕点后，就躺在花园里的藤椅上晒太阳。 嘬一口茶水，冷锋笑着说：“既然承乾想要实验，冷竞没有足够的底气可不行。冷家的继承人就是冷竞，就像你禅位一样，我为什么不能把家主的权力交出去？说真的，要不是爵位不死不传，我都想把这个爵位也交给他。堂堂兵部尚书，还是一个白身，说出去都寒颤。” 李世民悠然道：“如果你要彻底退隐，把爵位传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前段时间承乾就跟我说过他的打算，你猜猜是什么？” 冷锋伸了一个懒腰：“还能是什么？异姓王呗，我知道，当初我身陷高丽的时候，你就准备追封我为异姓王的。” 第991章 封王的阻碍 老的不死，爵位就不会传下去，但如果老的有了别的爵位，那么爵位就能传下去了。 历史上的异姓王不是没有过，汉高祖刘邦统一天下后，一方面继续推行郡县制，同时保留了一部分封国，大者为王，小者为侯。这些土地分封给异姓功臣，主要的有七人：即齐王（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赵王张耳、燕王臧荼(后燕王卢绾)、长沙王吴芮、韩王信。 刘邦的媳妇吕后也封过异姓王，比如吕王吕台、梁王吕产、赵王吕禄、燕王吕通、鲁王张偃等。 异姓王的存在，其实是一种隐患。西汉张耳病死，子张敖即位，后因罪被为贬宣平侯。燕王臧荼谋反，被刘邦亲兵讨平。后燕王卢绾也被逼而叛变，最后老死在匈奴。楚王韩信被贬为淮阴侯，后被吕后处死。梁王彭越被贬，之后也被吕后处死。淮南王英布谋反，被刘邦抱病征讨，后被外甥吴回所杀。陈豨被迫投降匈奴，后来为匈奴作战时被汉军杀死。而得以善终的，可以说只有吴芮、张耳，长沙国历经五世而亡。 西汉之后，除了皇权衰弱，或者乱世，基本不会出现异姓王。 所以，就算李承乾想要给师父弄一个王爵，也只能是虚名的王爵，没有封地的那种。 见冷锋一如既让的安静，李世民不由得皱皱眉，探出上半身说：“你不知道异姓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吗？说实在的，朕当初想的是追封，而承乾这是给活着的你加封啊。” 冷锋偏过头，答应了一声：“哦。” 见冷锋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李世民简直哭笑不得，换个人听说这个，恐怕能活活吓死，就是吓不死都会手舞足蹈，可是到了冷锋这里，就是一个简单的“哦”。 再嘬了一口茶，冷锋撇撇嘴：“传世国公而已，你觉得能跟我的功勋匹配？说到底这个爵位也会慢慢的变成头衔一样的东西。趁着我还能活几年，还不赶紧给我弄个王爵的爵位爽爽？房玄龄他们都是开国公，我就算跟房遗爱他们凑到一起，也没有谁大谁小这一说。 给我面子的，看在我跟他们父辈的交情上，或许会尊我为叔伯，不给面子的，我也没办法。弄个王爵挺好，以后闲着没事儿，我就能钻到长安横着走两圈，岂不美哉。” “你就想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李世民瞪大了双眼。 冷锋也支起上半身，慵懒道：“不是为了横着走还是为了什么？异姓王，最多就是一个荣誉，不能传袭，就算给我封地，也只是提供零花钱而已。” 李世民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跟冷锋认识多年，他还是比较了解冷锋的。 这就是一个蠢人，如果换成他，没准会想办法在大唐江山上狠狠的咬下一块来。可是这个蠢人，甘愿屈居人下，就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定。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圣人心思吧。 喝掉一壶茶水，李世民继续晒他的太阳。最近他总是抽筋，找孙道长看过后，下的医嘱是多晒太阳。他想不明白腿抽筋跟晒太阳有什么关系，但是听孙神医的总没问题。 当第一例外科手术成功后，孙思邈就彻底成了医圣，整个大唐都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自称“医生”的。 俩人在花园恬静的晒太阳，却不知道朝堂吵成了什么样子。 冷竞不在，今天的朝堂李承乾特意吩咐他告病在家。论封异姓王的问题，作为师父大儿子的他会直接面对压力。 不出李承乾所料，封异姓王的话刚说出口，以蒋毅为首的大臣就玩命的开始反对。 “异姓王？自古以来，异姓王的出现，哪一个不是祸患？这是倒退！作为臣子，不管做什么，都是为国朝奉献，岂能要求回报？护国公已经是传世国公，如此的殊荣，难道还不够表彰他的所为吗？陛下，臣知道您尊敬师父，可是这份孝心也不至于用封王来表现吧！” 蒋毅刚说完，长孙无忌就走了出来，赵州外放多年，让他消瘦了不少，但是当他出班的时候，威风却丝毫不减当年。 拱手施礼后，长孙无忌才说：“陛下，异姓王，用于追封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岂能直接授给外姓者？如果护国公成了异姓王，你让国朝其它勋贵怎么看？都是功勋无数的存在，凭什么他冷锋就能一枝独秀的成为王爵？臣只问陛下，这个提议，您掺杂了多少的私心？” 虽然被调回了京城，并得到重权，但是长孙无忌对李承乾并没有多少感恩。 李承乾怒火中烧，他只不过提出来商议一下，没想到阻力居然这么大，甚至舅舅话里话外还在给师父拉仇恨。可是，就算要争辩，也不应该由他开口。只要他一争辩，那就真成了私心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不由得看向武将之首的唐瑾，文官这边反对连连，也只有武将这边屹然不动。 唐瑾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当即站了起来。 出班行礼后，唐瑾不紧不慢的说：“北，护国公刺颉利，收复京北道草原，授命一队人马前往美洲，收获了土豆玉米等作物，如今我大唐饥谨无忧。东，护国公攻克高丽多地，更对太上皇以命相护，天下人谁不称赞护国公的忠义？ 南，护国公安岭南，灭谈殿，组建南海舰队，自此，大唐海上力量一跃成为世界第一。西，举世攻唐之时，最危险的就是突厥西域吐蕃三方联军。护国公带队血战，亲自组建的龙牙军几近乎全灭，杀的尸堆与城墙齐高。莱国公的援军抵达时，护国公手持点燃的引信，想要带着最后幸存的几个人与敌人同归于尽。此举传遍大唐，一时间各方战线一改颓废，疯狂反击。 我是亲自经历过高昌之战的，说真的，虽然身在生死边缘挣扎，但是我却从没有埋怨过护国公。一个主帅当到这种程度，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赞词了。高昌之战以后，军方无一士卒不以死战到底为荣。” 说完，唐瑾又对李承乾施了一礼：“陛下，这就是微臣了解的护国公。” 第992章 逍遥王 唐瑾很聪明的没有直接跟长孙无忌等人唱反调，而是自说自话，将他知晓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已。大唐最重军功，这里面一件件都足够震撼人心，用不着多余的吹嘘，单纯的复述就足够了。 王玄策也站了出来：“陛下，刚刚镇国将军说的只是军功。微臣就是出身文院，有幸被护国公亲自指导过。作为文院初期的学子，微臣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没有护国公，就没有现在的文院。贞观初年，一座文院的建立，靡费惊人。或许现在建立一个文院对好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那个时候的大唐而言，建立文院绝对是天大的压力。 但就是这样，护国公依旧出钱帮助文院开始了建设。那时候的文院没有自己的产业，却还是招收寒门学子，不取一丝学费束修。现在文院已经成了全大唐学子梦想中的学问殿堂，要知道，这个梦幻的地方，其基石可是护国公亲自立下的。没有基石，就没有上面的建设，韩老夫子等人，确实是一代学问宗师，怎么褒奖都不为过。但是就是他们几位，论到文院创立功劳的时候，都认为首功是护国公的。 除此之外，孙道长的医学院，也引用了不少护国公独有的医术。震惊天下的铸州虏疮事件，期间研究出预防方法的就是护国公。前几天名动医学界的外科手术，也是护国公教给孙神医的。” 王玄策还没说完，长孙无忌就皱眉道：“既然他不亲自做，就不应该厚着脸皮来要功劳。孙道长的手术是在他那里学来的不错，可是真正发扬光大的却是孙道长。” 长孙无忌唱反调的时间拿捏的很准，众大臣都沉溺在冷锋的功绩中连连点头，这个时候他揪出一条来，尽管有些牵强，却把唐瑾和王玄策一起营造的节奏打搅的七零八落。 王玄策动了动嘴唇，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时候他很想骂人，按照这个节奏下去，为先生争来王位不是什么难题，但是被长孙无忌这么一搅和，之前的努力虽不至于倾覆，却变了味道。 “赵国公这就说错了，前人言饮水知源，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说话的是李泰，作为正二品的科研院院长，他以这个身份完全可以参议朝政。 站起来后，李泰边活动筋骨边说：“本王觉得前人的话很有道理，孙道长极为方正，虽然外科手术是他实行的，可是在医学院的医案上，发明者却是署名的护国公。本王的科研院对于大唐而言算是要害部门，可是没有师父他老人家的教导，本王到现在也就是个浪荡王爷罢了。另外，本王还要问问军方的将领们，火药武器用的可还顺手？要知道火药可是护国公发明出来的，大唐士兵纵横天下无敌，其根源是什么？” 提起火药武器，就没人反对了。大唐的强盛，就是从百战百胜开始的。举世攻唐的局面，算是大唐的一个桎梏，这场前所未有的战斗结束后，大唐才真正敢号称天下无敌。 扫了蒋毅等人一眼，李泰撇撇嘴：“只不过一个名号的封王而已，看你们一个个急的，恨不得拿脑袋撞柱子反对。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你们是不是觉得师父封王后，你们就彻底没了赶超的可能？别丢人了，给你们三百年的时间，你们也积累不下比得过师父的功劳。说起来我都替师父觉得不值，我这个徒弟什么都不用做，都能混一个魏王，他老人家兢兢业业的为大唐做了这么多，如今弄个名号都弄不来。” 见弟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李承乾才说：“青雀，这里是朝堂，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虽然是提醒的话，但是李承乾却是笑着说出来的。 李泰对皇兄拱拱手：“皇兄，臣弟就是个搞研究的，不知道怎么说话好听。我只是觉得您做的实在不合适，如果您感念师父的辛苦，送几块金砖过去，也比封王实在。一个没有封地不能传袭的王爵，哪比得上金砖实在。” 说完，李泰便拂袖而去。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李泰这么一搅和，堂堂封王，变得连几块金砖都不如了。就像魏王说的那样，如果把护国公所有的功绩统计起来，封王真的不算什么。 他们之所以这么反对，追根究底，其实嫉妒占了一半。臣子中出来一个孤零零封王的，不是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他们的无能？ 李承乾忍着笑意，道：“青雀说的在理，朕确实错了，来人，拟旨，朕感念帝师辛苦，特送上金砖十块，以彰功绩。” 拟旨的秘书丞还没走出来，蒋毅就急忙道：“陛下，微臣觉得，封王一事可行。” 不仅蒋毅站了出来，好多官员都无视了长孙无忌阴冷的眼神，出班附议。 开玩笑，要是这份圣旨真的传出去，他们的名声就臭了。 堂堂护国公，在评功绩的时候，就混了几块金砖？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朝臣极力阻拦？ 他们阻拦，期望的结果是皇帝放弃这件事，不再谈论，而不是改成金钱的赏赐。 皇帝降旨赏赐哪个朝臣，还不是他们能阻拦的，关键是这个圣旨不能传出去啊！ 唐瑾见文官们几乎都站出来附议了，于是也出班带着武将们一起附议。 军方一脉如果出现一个封王的，对整个军方而言都是盛事。 见半数以上的人都同意了，李承乾才挥手制止了秘书丞，道：“朕直说了吧，给护国公封王，朕确实是存在私心的。但是，大唐没有抹杀功劳的说法。当初太上皇想要追封帝师为王，就没能实行。朕封护国公为王，除了彰显他老人家的功绩外，还是广告天下能人异士，大唐这个舞台上，任何人都能发挥，只要功绩达到了，封王也不是不行。” 百官纷纷称诺。 木已成舟的情况下，长孙无忌也只能哀叹一声。 “拟旨，着升护国公冷锋为逍遥王，子冷竞传袭为护国公....” 第993章 君主立宪的趋向 当初李世民没能完成的事情，李承乾完成了。 冷锋顺利的成了逍遥王，没有封地，但是爵位却是实实在在的王爵，连宗人府都有记录。 封王，这可是盛事，护国公得封逍遥王的事情传遍了长安，人们无不奔走相告。好多人都等着逍遥王举办升王宴，但是等来的却只是兵部尚书冷竞的继爵宴。 对于封王，冷锋杯没有多么看重。说到底，这只是李承乾对他这个师父的拍马屁之举。 这些年来，李承乾总是希望得到师父的指点，但是师父从没有明确的告诉过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明明身体强健，却彻底没了复出的心思。 新的冷府依旧如故，因为仪仗以前就是王爵的，连换都不用换了。 “王爷，咱家升了王爵，连宴席都不摆，是不是太低调了？” 花园里，冷锋在专心致志的在修剪树枝，听到老元的话后，冷锋放下大剪刀，叹息道：“皇帝这是在胡来啊，说实话，这个王爵来的实在没用。咱们家需要的是低调，我都归隐了，总不能老是彰显存在感。封王就封王吧，咱们用不着太高调。说实在的，小竞的传世护国公爵位，才是咱们家真正的荣耀，这个一代的王爵，更多的是拍马屁的产物而已。” 老元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现在冷家的家主是冷竞，但是老元老李并没有追随少爷，而是跟着冷锋一起到了新院子，让儿子们继续效忠新的家主。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冷锋便吩咐老李去准备午饭，不出意外，李世民夫妇应该会到这里来吃饭。 禅位后，李世民的身体素质虽然一直在下滑，但是精神却越发的旺盛了。只要情报司关于倭国岛的新消息送过来，他就会带着那些退休的老将凑到一起研究一番。没有情报的日子里，他就会到长安周边各处游玩。 护卫们知道他的脾性，一般都是便装出行，所以几个坐在树荫下乘凉的老汉里，没准就夹杂着一个太上皇。 长孙皇太后也越发的自由，自从喜欢上了养花后，她总是带着阴妃杨妃等人一起进山寻找野生的花草。兴致到了，还会找个清澈的河流游泳。 宫里的日子跟现在的日子一对比，高下立分。 行宫里有御膳房，都是宫里的老人手。可是，李世民就是喜欢到冷锋这里吃饭。 果然，午时刚到，李世民夫妇就进了门，一人挎着一个竹篮子，里面全是野菜。 看他们一身寻常衣服，就知道他们是亲自挖的野菜。也不知道那些百姓知道堂堂太上皇皇太后跟他们抢野菜时，是个什么心情。 把篮子交给老元，李世民道：“朕以前吃野菜吃怕了，当了皇帝后只要吃野菜就会浑身难受。最近这段时间，朕又想吃了，让厨子弄的好吃一点。” 老元点点头，在侍卫的跟随下去了后厨。 见冷锋正在修剪树枝，长孙皇太后便去找刘淑雯，李世民则坐到了一边的花坛子上，看着冷锋工作。 “堂堂逍遥王，居然干起了花匠的活儿。” “彼此彼此，你堂堂的太上皇，不也带着皇太后去挖野菜了？” 把身子靠在架子上，李世民叹了一口气：“朕在位的时候，从没想过晚年能这样过。虽然身体一天天的在变差，但是离开宫墙，亲眼看着长安在变得繁华，看着百姓安居乐业，看着盛世在承乾的手里持续甚至有所上升，的确比守着那个皇位等到死要有意思的多。说说，你真的准备就这么归隐了？你今年刚五十出头，骑马都不见流多少汗，就这么归隐实在可惜啊。承乾是你的徒弟，可是你难道就这样冷眼旁观，一点建议都不给他出？” 知道李世民在说什么，冷锋无奈道：“承乾在分权，说实话，虽然他分权的方向错了，但是没有什么大毛病。自秦始皇起，中央集权确实是有效的手段，可那也是过去式了。现在的大唐疆域之广阔，前无古人，后估计也没有来者。岭南的奏章，用最快的速度也要接近二十天才能送到长安。分权是必须的，但是做到什么程度不会产生恶劣的影响，没人说的清，我也不行。”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不能说。现在导致中央放权的，是大唐过度广袤的国土。当初秦始皇一天要阅读三百斤的竹简，而现在中书省一天焚毁的奏章就几乎达到了两千斤。 放权是势在必行的，李承乾的安排，有种朝君主立宪制发展的意思。其实他就应该给予地方一些自治的权力，而不是特意在中央设立首相一样的存在。 不管制度如何，但是只要权力下发到所有平民手里，那么国家就能彻底的安稳下来，任何大方大浪都不能造成影响。 这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了，大唐现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湍流，虽不至于翻船，弄的不好却会丢失一些货物。 李世民悠然道：“变成什么样，朕才不管，反正皇位现在是承乾的。既然你说没有大错，那咱们就看看承乾会做到什么程度吧。” 见李世民起身去吃饭了，冷锋也放下剪子，跟着往餐厅走。 兵部尚书，现在已经脱离了尚书的程度，权力跟宰相相差不多了。户部尚书、吏部尚书，权力同样得到了提升。 冷竞是兵部尚书，长孙无忌是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却换成了褚遂良，而自从颜相时告老后，就没有了宰相这个职位。 褚遂良成了吏部尚书，就说明吏部尚书这个位置，虽然是三个最大权力之一，却不是固定不动的人选，属于随时会替换的一个。 虽然以前跟长孙无忌达成过利益联盟，但是成了吏部尚书后，褚遂良却不敢跟长孙无忌联合了。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三个大权，彼此就应该是完全独立的，兵部和户部对立，吏部居中。可要是吏部明显要帮着哪一方，迎来的将会是干脆的撤换。 如今权贵里面彼此对立实力还不分伯仲的，大概就是冷家和长孙家了。 第994章 吐蕃归降 长孙无忌早就跟冷锋翻脸，所以朝堂上冷竞一般也不会给长孙冲父子好脸色。老辣的长孙无忌如何看不明白李承乾的安排，所以捉到冷竞的小尾巴，就会大做文章，好几次气的冷竞都想派出影卫弄死他。 能把脾气好的冷竞都气成这样实在是难得，但是官员政见归政见，私下里是不能私自斗争的。虽然长孙无忌毁约在前，但是冷家想要维护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自己就不能坏了规矩。 “傻儿子，知道老家伙为什么这么气你吗？这是因为他马上就要退休了，你看着，不出半年，他就会退休，现在他之所以这么逼迫你，就是因为对长孙冲不放心，想要在临走前好好杀杀你的权威。别生气，咱们跟快入土的老头子没什么可生气的。” 每到休沐的时候，冷竞就会到父亲的新府邸来住一天，也只有这一天，冷锋会跟他说说朝堂上和家里的话。 冷竞愤怒的把毛巾抽在水面上说：“孩儿不是气恼他抓我小尾巴，而是气恼他的所作所为。自从金部这个组织被合并进入户部后，商人的交易彻底被正式化了。吏部的褚遂良，现在老实了很多很多，不敢明目张胆的帮着长孙无忌了。但是，长江以南，那些商人却有点失去了管制，还有朝官位伸手的。 他们要干什么？难道就因为朝廷对商人重视起来，觉得自己能凭借钱财左右国家了？还有英公家里的李敬业，英公都快要大行了，这家伙还在杭州胡作非为，今天朝堂上有御史弹劾李敬业胡作非为，不仅染指地方政权，还私自铸造钱币，这么下去，造反的帽子都能严严实实的扣到头上了。” 现在军方的顶门杠子有三家，冷竞、唐瑾、程处嗣，其中冷家为尊，虽没有付诸于文字的契约，但是几个老将家的事情，一般都是冷家主导的。 端起茶壶嘬了一口后，冷锋点了点头：“李敬业不能出事情，盛世要是还有因为造反被抄家灭族的事件，简直是最大的丑闻。你去信问问他，如果不想活了，可以自己抹脖子，别搭上全家的性命。” 冷竞摇了摇头：“英公去信了，但是没有一点回信的意思。明天如果还不能收到他的回信，我就派影卫出马了，老将军里面就英公家中男丁单薄，四代都是单传，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毁了一个家。” 冷锋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儿子的所为。 李敬业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有赴死的觉悟。只有他的人头，才能把将要发生的事情灭杀在摇篮里。 不难猜出，李敬业的背后绝对有挑唆犯。挑唆李敬业挑唆王权的，应该就是当地的商人世家。这群混蛋，见国朝越来越重视商贾，便起了试探的心思，而李敬业这个蠢货，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小鼠。只要这次他们能用影响力保李敬业不死，将来就会正式跟朝廷讨要权力。 都是些野心家，不用烈火烧了他们的这个萌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作为商人，他们只看到了金钱的力量，却没有注意到统治者的基础-战斗力量。 说实在的，只要他们有一点造反的意思，惊雷司储存的火药躯壳，就会被灌上火药，到时候火药武器就会炸响在大唐的土地上。 被金钱迷住双眼的蠢货啊！ 见冷竞走出了浴池，冷锋也站起身，换衣服出门。 今天有宫里的宴会，怎么也得穿的华丽一点。 吐蕃归降了，准确的说是那些被粮商喂饱了的部族归降了。 禄东赞回到高原后，就把吐蕃人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习惯了放牧，用牛羊换取唐人粮食的部族，一个是依旧耕种，还有进取之心的部族。 在禄东赞看来，那些以为养牛羊就能吃饱饭的部族，已经彻底废掉了。习惯了温饱日子的他们，已经彻底成了唐人的奴隶，没了唐人就彻底的废了。为了不让吐蕃在自己的辅助下被大唐蚕食，禄东赞毅然带着还有进取之心的部族翻过高原，向天竺发动了进攻。 禄东赞走后，留下来的部族几次商量过后，最终还是决定向大唐请降。他们多年没有耕种，已经到了没有大唐就活不下去的程度了。高原不适合耕种，那点青稞，并不足以让族群满足。习惯了温饱的日子，如果唐人撤了粮食的供应，他们能活下去才是怪事。 吐蕃请降了，这可是大事件。大唐的敌人很多，最出挑的就是吐蕃和突厥，如今强敌全去，大唐的版图还多了一块巨大的土地，文官们觉得完全是他们用粮食支持高原、惰之以民政策的功劳。至于当初皇帝秘密要求部队突袭高原部族的事情，则被他们以春秋笔法带过了。 自举世攻唐以来，除了刘荣以外，文官们并没有太拿的出手的政绩，如今如果不把吐蕃的功劳揽过来，文官体系就活不下去了！ 唐瑾和冷竞知道文官们的心思，干脆就沉默了。毕竟，吐蕃投降的最大原因确实是文官的政策，文官大包大揽并不过分。 以长孙无忌褚遂良为首的文官也知道这件事做的有点过分，所以破天荒的给了武将一方很多好处。 人家花钱买来的荣耀，售货的自然要沉默。所以，庆祝的国宴上，文官们获得了极大的满足。这个政策最早是房玄龄杜如晦制定的，颜相时一直致力于推行，所以李承乾赏赐了三家一家一个玉如意，这在文臣里而言，已经是仅次于赐爵的赏赐了。 这次的宴会冷锋、李世民和归隐的老将、文臣们也得以参加。房玄龄没想到自己都退休了，还有功劳可以拿，高兴的手舞足蹈，酒到杯干。 今年杜如晦很不对劲，肺疾复发的他缠绵病榻，估计就要不行了。没有了这个老友，房玄龄觉得自己活着也就没了意思，所以也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意思。 两个人在隋末的时候就接下了深厚的友谊，大半生的朋友，相伴离去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第995章 称职的老大 在位的朝臣们喝的酩酊大醉，闹的热闹，但是归隐老臣这边却沉闷的厉害。 李绩白发苍苍，跪倒在李世民面前，脑袋都磕破了。 在冷竞那里得知的消息，就已经让他吓破了胆子，至于密卫探查到了什么，就更不为人知了。 一个统御地方兵力的将军，居然横冲直撞的插手地方政务，还明目张胆的私自铸币、私自募兵。这样的行为，扣上谋反的帽子确实不过分。 李世民今天腿脚不方便，坐的是轮椅。 见李绩跪倒，老将们也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调转轮椅，面对着李绩说：“朕知道你的忠敬之心，李敬业是你孙子，胡作非为最多追责他的父亲，不应该追究到你的头上。爱卿为大唐征战多年，劳苦功高，不能没了下场。朕会为你做主，只要李敬业一人的脑袋，妻眷儿女你接到长安来吧。”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绩顿时泪如泉涌，梆梆梆的磕头谢恩。 李世民吩咐侍卫把李绩扶了起来，端起酒杯跟老将们对饮。 李绩家里的事情解决了，老将们也就喜笑颜开，气氛重新欢快起来。 冷锋拿起一杯酒，跟李世民干了一杯。 没说的，李世民确实是个称职的老大，从不会让自己的马仔失望。 说真的，李敬业的所作所为，真的足够打上“谋反”的标签了。只要被判定这个罪名，就算是现在，也要夷三族。乱世用重典，盛世又如何不是这样？ 但是就是这样的大罪，李世民依旧饶恕了李绩一家，只归罪李敬业一人，这对李绩家而言已经是格外的开恩了。 开国功臣一般都难逃狡兔走狗的下场，但是在李世民这里，真的彻底转过来了。 一个清楚的知道手下的努力，并罩着手下的老大，绝对是称职的。 冷锋这下对李世民是彻底服气了，漫长的隋末贞观，李世民这个皇帝独领风骚不是没有原因的。 宴会进行到一半，李承乾走过来，给父皇师父和诸位老将敬了酒，趁势坐到了李世民的旁边。 见李承乾发红的双眼，冷锋忍不住说：“就算你是皇帝，也少喝点，你本来就有遗传的哮喘和风疾，要是还不注意养生，我都怕你活不过你父皇。” 李承乾苦笑道：“这样大喜的日子，我这个皇帝怎么能掉链子啊。” 说完，他还是换了茶水，还询问父亲的身体情况。 李世民敲敲大腿说：“都是早年行军造下来的病根，问过孙道长了，他说我们这些老军伍都或多或少有这个毛病。李靖很少亲自上阵，就这样，还是坐上了轮椅，朕又如何能例外？知节他们虽然能走能跳，但是到了阴天，不也是叫苦连天。承乾，你师父说的对，就算你在皇位上，也不能小看了养生啊，朕在位二十有五年，你要是比不过朕，可就丢人了。” 李承乾笑了笑，无可奈何。哮喘是母后遗传下来的，风疾是父亲遗传下来的，作为儿子，他不能不孝的埋怨父母。 见李绩有站起来的意思，李世民便对李承乾说：“承乾，李敬业的事情，朕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李绩功勋卓着，不能没了下场，如今冷家的影卫已经派了出去，估计用不了两个月，李敬业的人头就会被送回长安。朕跟你讨个人情，就追究李敬业一人吧，不要连累他的妻儿了。” 李承乾放下酒杯，拱手道：“父皇说什么讨人情的话呢，您有所吩咐，儿臣自当遵从，不会因为皇帝是儿臣而有什么改变。既然您开口了，那儿臣不追究李敬业的罪责就是。” 皇帝，只有大权在握才是皇帝，这个道理李世民比谁都清楚。如今儿子孝顺，就算在位，也没有忽略父亲的感受，这让李世民很开心。伸手拍拍李承乾的肩膀，李世民笑而不语。 李绩这才起身，拜谢了李承乾的宽容大度。 宴会进行到此时，煮熟的海鲜才送了上来，摆在桌子上任由所有人取食。 平淡的日子里吃点海鲜这样的鲜货还是不错的，所以冷锋就去桌子前挑选海鲜。 见师父起身，李承乾也尾随而至。 边挑选着海鲜，李承乾边说：“长江建桥的事情，如今才算是有了点施工的可能。南北的隔阂终究是个大问题啊，那些地方豪族，家族规模连北方侯爵家族的规模都不如，居然幻想着把持朝政，真是不知所谓。这次，我想要动重手整治他们一次。这次是李敬业被挑出来当枪使，下次还不知道是谁呢。” 冷锋选了一盘子海鲜后才说：“你做的对，就像当初我能跟你说的，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整体的秩序。任何力量，比如商业，都不能左右国家的方向，否则就要下重手处置。这次少杀点人，要是你觉得不解气，我让小元整治整治他们，让他们破产也就是了。” 李承乾笑道：“师父吩咐，徒弟自然遵从。只是师父，这次我做的事情，您怎么看？本来等着您指点一下的，可是您却一直置之不理啊。如今实验完成，看样子放权三分没什么不合适的。可要是失败，您就不担心？” 冷锋笑道：“你跟我学了这么多年，一个谨慎你还是能学到的。作为师父，我最多担当你的引路人，怎么走是你的事情，你不能总在我的牵引下走路吧。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不错，但是，方向有点错误，权力的下发不一定非要自上而下，还有别的方法，这就需要你自己考虑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知道师父不愿意牵扯太多，今天的一番话，已经是破天荒的指点了。 师徒二人结伴往回走，李承乾笑着问道：“师父，您不是总说以后要仗着地位威望在长安胡作非为很有趣吗？怎么如今升了王爵却不这么干了？” 知道这小子想要夸奖，但是冷锋却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知道你的鬼心思，师父永远是你师父，用不着你想办法来拍马屁。好好做你的皇帝，如今吐蕃收复了，只要你让国内的民生提升一个档次，永安盛世的名号还是逃不掉的，别太煎迫自己。” 第996章 监管权 李承乾看似柔弱，实际上非常要强。李世民还有厌烦奏折，拖延一两天的时候，李承乾没有，一次都没有。对任何事情都认真对待的他，经常熬夜批判奏折。 如果不是放出了一部分权力，以大唐现在的疆域、现在的发展劲头，迟早有一天他会像诸葛亮一样被累死。 李承乾笑着点头：“师父你说的是，承乾会注意的。” 顺心的徒弟，跟亲儿子没什么区别，冷锋欣慰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带着海鲜盘子去找李绩喝酒。 不管如何，李敬业都是他唯一的孙子，如今为了全家的安稳，为了血脉的安定，李绩不得不大义灭亲。考虑到亲自下手的艰难，冷锋才会让冷竞替他动了手。 开解李绩的不止一个，程咬金等人都在劝他。 没别的劝解方法，就是喝酒，冷锋见到李绩的时候，短短的时间他已经喝了一壶烈酒。 看到冷锋走过来，尉迟恭站起来，把挨着李绩的位置给了冷锋。 “不用多说了，逍遥王的高义，李绩知晓，不用亲自处置敬业，对老夫而言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敬业的事情，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李绩知道冷锋这么安排的原因，他是真的不怨恨。 冷锋坐下，把海鲜盘子放到桌子上后说：“外无忧患就内斗，这是咱们中原人的劣性。江南的那些商人世家这一次确实过分了，他们没胆子，就怂恿敬业当这个出头的椽子。如今是太平年代，怎么也不该对自己人挥屠刀。敬业没救了，那些世家虽不会被血洗，但是终究要付出代价的。诸位，同时对付几个世家，天下楼力有不逮，可能需要你们的力量。” 李绩当即一拍桌子：“老夫所有的家当都可以拿去！不让他们破家难消心头之恨！” 程咬金正在嚼一个肘子，他把猪腿骨扔到桌子上说：“说得对，这口怨气不出可不行，咱们几家看样子是太低调了，小小老鼠都敢凑过来拔胡子！” 大唐最恐怖的不是皇帝，也不是当朝的大官，而是程咬金他们这样归隐的老臣。退休前，他们都是功勋卓着的功臣，退休时更是干净利落的交接的权力。现在老老实实的养老也就罢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惹得他们翻脸，他们才不会顾及后果。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有足够的军功傍身，就算是当今皇帝也不会轻易治罪。 李靖也说：“敬业的事情，这么处置最好。逍遥王，现在你们家还是军方的顶门杠子，冷竞更是兵部尚书，身在高位。你跟他说，老夫家里如果出了这样的人，尽管放手处置。堂堂一个大家族，不能毁在一些蠢货手里。” 程咬金等人也纷纷点头，谋反是最恶劣的罪名，追究的彻底，他们的脑袋都不安稳。 这就算是给了生杀大权了，冷锋对他们拱拱手说：“那就在这说好了，不管出问题的是不是你们直系的子弟，我都会让冷竞下狠手处置，诸位可同意？” 众人都是点头。 “算老夫一个！” 说话的是房玄龄，他喝的大醉，但是依旧耳清目明，他们家现在也很有规模，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新兴的家族就会立刻衰败。 李世民在一边喝着葡萄酒，对这些话语置若罔闻。这是新兴贵族在议论事情，放在他面前就是表明这件事情他们做的光明磊落。 有人出了谋反的苗头，由冷家处理虽然不合规矩，但是李世民觉得这样也不错。 说到底都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家族，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家破人亡，他也不愿意看到。 吐蕃归降虽然是盛事，但是并不能让长安沸腾太长时间。只不过是多收了一块土地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再说也没人愿意去喘不上来气的地方生活，就连少数渴望出塞的百姓都不愿意。 高丽败落后，当地的高丽人都被拆分到了大唐各地。像这样麻烦的种族，只有拆分才能改掉他们爱做梦的习惯。这些高丽人从老到少都是奴隶，正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汉人的奴隶才彻底绝迹了。 高丽人迁走了，高丽的土地却不能荒废了。于是，李承乾下令在关中征集出塞的人家，只要他们愿意去高丽安家，可以分很多的土地。 关中的土地从来都不够分，所以永业田口份田什么的很少按照正规制度下发，关中的百姓依旧是佃户居多。如今有了分配土地的政策，好多百姓都很心动。 虽然传闻高丽那边冬天特别冷，但是想必有棉衣在，不会冷的多过份，朝廷的信用还是很坚挺的，既然说了多给土地，那么就一定不会少给。 带着期盼的，好多百姓都上报请求出塞。 在这股出塞的热潮中，天下庄园就显得很沉稳，偌大的一个庄子，没有一家愿意出塞。 范坠不愧是经商的奇才，他在长安买了很多低价的地皮，开的商铺不卖别的东西，就卖城外进货进来的蔬菜农产品。 虽然长安不缺酒楼，但是居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开伙，范坠的商铺走的虽然是量，但是全部算起来也不少挣钱。 天下庄园就不缺农产品，在满足天下楼的所需之余，他们是范坠最大的供货商。 至于种地，两成的租子是大唐最低的了，更何况现在几乎不收农税，种地一年到头来不仅够吃，还能卖出去一些，换钱零用。 天下庄园的庄户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很不错了，用不着出塞。 两个月之后，李敬业的人头被带回了长安。李绩看了一眼过后就移交自家的家将带走处理，对于这个胡作非为的孙子，他伤心伤的已经没了怜悯，连祖坟都不准备让他入了。 至于李敬业的儿子，则被李绩接到了天下庄园，并让他在天下庄园的小学堂上学，自己亲自教导。 如今天下庄园的学堂，谁也说不好有几个孩子是富贵人家的，一个鼻涕流的老长的娃娃，他爹没准是一个王爷。 第997章 臭大街了 现在只要是贞观老臣，退休后一般都会在天下庄园租一个院子居住，跟退休的伙伴们一起悠闲度日。至于为什么要租，则是因为冷锋不想这里彻底没了农户，变成勋贵老爷的聚集地。 球场，游泳池，花园，演武场.... 各种各样的建筑建造了起来，也让这些退休的老臣有了跟多的事情做。 杜如晦病的死去活来，本来大家都准备好参加丧礼了，谁成想老家伙又挺了过来，看样子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生老死别是最让人心酸的，如果是一个人躲在老宅里面孤零零的等死，绝对称得上是酸苦，但是有人陪伴，却能让人心情好很多。 杜如晦活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宴宾客，一群白胡子老头凑在一起，谁也不避讳“死”这个字，就连在太上皇面前，也没人遮掩。 有了一群共同“赴死”的同伴在，死亡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有人报丧的时候，大家送出去的不再是丧帖，而是大红的喜帖。 天下庄园的生活很平静，却也很热闹，不管追求哪一种，总能让人满意。 但是，这样的生活，某一天却终于被打破了。 村庄最外围有人圈起了院子，一座“赵国公别院”就这么建了起来。 长孙无忌确实该退休了，户部如今把持着朝廷的财政，算是抓住了所有部门的软肋，长孙家能占据这个地位，两三百年的兴盛还是可以预期的。如今朝堂上多是新人，一群青年里面夹杂着他一个皓首老者实在是怪异。 于是，他选择了退休，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不管是他做还是长孙冲做都是一样的。在文院成绩优秀的长孙冲，从不会算错数字，比他这个父亲要能干。当然，长孙无忌并不知道，长孙冲在计算上面的谨慎，是冷锋一戒尺一戒尺抽出来的。 退休了就要考虑退休后的生活，于是长孙无忌注意到了天下庄园。 贞观老臣退休后，除了想要回乡入祖坟的，几乎都聚集到了这里，日子过的舒服，于是他也租了一块土地，想要住过来。 他也有哮喘，冬日的长安煤烟弥漫，对他而言就是折磨，不如避开到这里，闲暇时还有老友一起饮酒作乐。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住到天下庄园第一天，长孙无忌在家里等了一整天，也没有人登门拜访。 这就怪异了！ 带着疑问，第二天长孙无忌一早就拦住了房玄龄去路。他的府邸就建在房玄龄隔壁，只不过作为最早一批入住的人，房玄龄的宅子可不是租的，而是房家的私产。 “玄龄兄自从退休后，气色日益改善，可喜可贺啊！” 被拦住的房玄龄停了下来，捋捋胡须道：“辅机啊，你既然也退休了，就要找点事情做。人啊，只有找到感兴趣的事情，才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就像老夫，喜欢上了考古，从古物中寻找历史的遗迹，其乐无穷啊！今天咸阳又送过来一批文物，似乎是秦时的古物，老夫这就去研究研究。” 说完，房玄龄就告辞，去了杜如晦的院子。 两个老家伙退休前关系就很好，退休后更是好的快要穿一条裤子了。每天早晨房玄龄都会到杜如晦家里吃早饭，吃完早饭俩人会结伴散步着走出天下庄园，只有出去后，他们才会乘上马车，赶往考古学院。 见房玄龄心情愉快的离开，长孙无忌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对所谓的考古并没有兴趣，更不要说为了收集古物，房家杜家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钱财。 既然跟房玄龄走不到一起，不如就到行宫看看。自从外放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妹妹了，实在是想念。 人到了行宫门口，却被护卫告知，太上皇皇太后一大早就离开行宫，出去了。 看着紧闭的宫门，长孙无忌心头苦的厉害，哪里是出去了，是妹妹不愿意见自己啊！ 至于不愿意见面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李治。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心里更苦了。他确实支持了李治，也确实有帮助李治上位的想法，可是，却从没想过谋反。 李承乾跟他师父的关系亲如父子，为了师父连自己这个舅舅都能翻脸，在他手下，长孙家很难保持富贵，虽然现在的局面证明是自己多想了，但是长孙无忌还是觉得自己当时的判断，是没错的。 相比较李承乾，李治就好相处的多。最初，他只是想着扶持李治上位，取代李承乾的太子位，最终成为皇帝。不管是李承乾当皇帝还是李治当皇帝，在长孙无忌看来，都没有区别。都是亲外甥，不管谁上位了，都不会伤到他和妹妹的关系。 只不过他小看了张柬之等人蛊惑的能力，李治被他们忽悠的不知天高地厚，不等实力达到，就走险妄求一步登天，最终把自己送到了地狱。长孙无忌不想长孙家被这个蠢货带进深渊，所以只能先发制人，控制了晋王府，并带人赶往九成宫。 他也不愿意看到父子相残的事情发生！ 离开行宫，不远处就是演武场，几个老将就在这里晨练。如今运动成了几位老将闲暇时里必不可少的养生手段，就连坐了轮椅的李靖，也会坐着开弓射箭。腿脚舒服一点的时候，也会起来在操场走两圈。 见面不过寒暄几句，程咬金就提议大家一起去钓鱼，几位老将结伴离开了。 自始至终，都没人邀请长孙无忌。 看着空荡荡一片的演武场，长孙无忌悲哀的发现，自己可能已经没了所谓的朋友。 无所事事的在街道上漫步几圈后，长孙无忌只能回了家里。 长孙无忌的行动，自然瞒不过冷锋。 在逍遥王府的阁楼上，冷锋放下了望远镜，对冷睿说：“看到了吧，长孙无忌不缺钱，不缺地位，但是混到了臭大街的地步，就是因为没有人情味。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蠢人很少。但是啊，有些事情，还是蠢些好。待人接物，偶尔蠢一下，就能换来信任。” 第998章 徒孙 作为皇亲，长孙家的地位是足够的。作为开国赵国公，长孙无忌的身份功勋是足够的。开国以前，他是武职，作战的时候身先士卒，所以跟老将军们多少都有交情。建国以后，转为文职，兢兢业业，所以跟文臣们的关系也不错。 一切的变化，始于李世民登基。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长孙无忌就有点目中无人了，明明身处国公行列，却总是把自己当成王爷看待。虽然立场还在臣子的立场，甚至不惜因为分封刺史的事情跟皇帝闹掰，可是私交上，终于都混成了一般交往。 李治的事情，没人彻底追查，或者说李世民不愿意彻底追查。不管如何，不管是作为布衣之交还是大舅子，李世民都不愿意调查的结果是坏的。 皇后知道丈夫的心思，勋贵们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大家都把这件事努力的遗忘到角落，不愿意提起。但是关系，终究是回不到以前了。 没人愿意和野心勃勃，或者说走歪门邪路的人走在一起。 冷睿点了点头：“父亲放心，我一定不会活成独夫的。” 冷锋欣慰的看了儿子一眼，便让他出去玩耍了。 这个孩子很聪明，同时也很有上进心，虽然在努力的扮演一个纨绔，但是只要回家，他依旧会扑到书房，贪婪的学习。处淤泥而不染，这就是长大的标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新的冷府又热闹了起来。 李世民夫妇只要出门，总是会过来混一顿饭。家里的厨子最开始还被侍卫监视的战战兢兢，到后来已经彻底习惯了。 李泰的发电机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现在实验室有了两个课题，一方面研究的是如何把电力转成光能，另一方面则就着冷锋“内燃机”的提示，想着改造比蒸汽机更厉害的机器。 作为科研人员的首领，李泰是自信的，他的颓废也只有在师父家里才会彻底展现出来。所以每次心里的郁闷压抑到一定程度，他都会带着家人到冷府住一段时间。 李恪在武院院长的位置上到底混出了威望，因为觉得长安太吵闹，也把家搬到了天下庄园，杨妃就被他接到了家里侍奉。偶尔休沐的时候，他会跟冷锋讨论自己武学的进展。 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是一群大人里面掺杂的一个小孩子，就引起了冷锋的注意。 李继愿只有八岁，离开了熟悉的皇宫，陌生的环境虽然让他不知所措，但是终究没有哭出来。 每天，他都会到行宫给皇爷爷皇奶奶请安，然后到师公的府上请安。 请安完毕后，他就会跟在师公身边，偶尔奉茶，偶尔帮师公搭一把手。 冷锋知道李承乾的盘算，也就听之任之，没有把他赶走。 八岁，已经是一个人性格开始固定的年纪了，李继愿虽然出身皇宫，但是还没有被传统帝王学的剧毒渗透，如果能教教他，或许能再培养出一个不错的皇帝？ 师公教徒孙，还是很少见的。李继愿才八岁，除了把他送到学堂识字外，冷锋就带着他漫山遍野的疯玩。 小小的李继愿立刻就喜欢上了师公，离开皇宫前，父皇嘱咐过他，不管师公多么不厌烦，都要待在师公身边，不管受到了什么样的责罚，都不能反抗。 种种叮嘱如今都成了过眼云烟，因为李继愿正在生火，稍有点湿润的柴禾只是散发了一阵的烟雾，就不再冒烟，着的越来越旺盛。 帮着灰头土脸的李继愿擦了擦脸，冷锋指着火堆笑道：“我以为你会向我或者影卫求助的，没想到你坚持着把火点着了，这就很好，坚持自古以来就是一种美德。” 李继愿嘟着嘴说：“可是我那天把公鸡母鸡关在一起等着它们生小鸡的时候，您却说我笨了。” 冷锋哈哈大笑，拍着李继愿的脑袋说：“坚持对的是美德，可是坚持错的就是愚蠢了。我跟你说过小鸡是鸡蛋孵化出来的，可是你却不信。适当的怀疑也是一种美德，可是你问了好多人之后还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是笨是什么？” 火烧的更旺了，于是冷锋带着李继愿一起给野鸡拔毛上料，用荷叶裹好后再裹一层**，叫花鸡就准备好了。 看着几个埋进火堆的土疙瘩，冷锋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笑了笑。 用惯了枪械的人，到底还是把弓箭给学得炉火纯青了。 以前听说有人能用弓箭，射进猎物的眼睛致死的时候，还觉得是吹牛，可是到了大唐才发现，这种技术是武将的基本能力。狩猎的时候，他们几乎都是把箭矢射到猎物的眼睛里去的，就算偏一点，一般也不会射到中身线以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张完整的皮子。至于非人类的张文，隔着百步远，都能射中野鸡的脑袋。 无他，熟能生巧而已。单单是一个熟能生巧，就能创造出很多看起来很是离奇的事情。 张仲清终于赶在退休前把第一支火枪研究出来了，可是看到没有一点准头，十发里面也就一两发能发射的败类玩意儿，冷锋还是毫不犹豫的把它扫到了失败品堆。 枪械如果不准，那还有什么用处，如果不能保证激发效率，战场就变成了赌博游戏。 惊雷司新的首领出自文院，被冷锋当众数落了几句，就大叫着回了惊雷司，发誓不把火枪研究成功就绝不出山。 等枪械研究成功以后，大唐士兵在战争中的伤亡将会减小到一个极低的领域。 火药是一个程度，枪械又是一个程度了。那些连冶铁都没彻底玩转的部族，没个千年的时间，根本追不上大唐的脚步。也就是说，只要火药枪械不外传，大唐保持千年的话语权还是没问题的。至于千年以后.... 不管是学问还是实力，都需要不断的累计，才能质变，一度落后的，就算是玩命追，也很难追上去。 李继愿发现师公在对着火堆发笑，笑容很诡异。 有点诡异，有点狰狞，又有点骄傲。 总之跟怪异。 第999章 高门良媛 火堆熄灭后，李继愿便小心的弄出了几个土块。尽管手被烫了一下，但是他却咬着牙没有叫出来。因为他跟师公约好了，要做一个坚强的人，师公也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孩子。 见李继愿在砸土块，冷锋便笑着等他分鸡肉。 虽然被香味馋的流口水，但是李继愿还是把第一只鸡送到了师公面前，余下的一半给了自己带来的侍卫，一半给了影卫，最后才找了一个比较小的自己吃。 见李继愿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骄傲自大，冷锋才松了一口气。 好多皇帝之所以胡作非为，就是因为帝王学那“天下我为用”的狗屁思想。殊不知，这种思想或许能让人变得自信，但是也会让人变得愚蠢，蠢到不体谅他人的辛苦，甚至是生命。 一个对自己子民的生死都漠不关心的人，还指望他能做点正确的事情？ 野鸡的肉其实很柴，说不上有多美味，但是李继愿依旧吃的很开心。 尽管他已经挑很小的一只了，但是八岁的他还是不能全部吃掉，剩下的，他只能送给自己的侍卫长。 像这样出来狩猎，再野炊的体验，在皇宫是体会不到的。直到现在，他才理解父皇为什么说他能在这里体会到忘记母后的快乐了。 明天就要回皇宫给父皇母后请安，这让他有点发愁，生怕这次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看出了小家伙的忧愁，冷锋微微一笑，对他说：“回去告诉你父皇，师公我新的汗血马染病死掉了，重新给我弄来一匹，你回来的时候带上。” 听到这话，李继愿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一早，李继愿就坐上马车，在护卫的拥簇下回了皇宫。 从进入宫门那一刻起，李继愿就感受到了一点压力。 跟皇宫相比，师公的家里要有意思的多。师婆不像母后那样总是凶人，家里的仆役也不像皇宫的宫女太监那样畏畏缩缩，吼一嗓子就吓得趴在地上，就像是快死了。 师公家里多么和平啊，就算是有仆役摔破了东西，也只会苦笑着去管家那里领罚，管家虽然骂骂咧咧，但是踹两脚就是很严重的惩罚了。不像皇宫，李继愿记得很清楚，那个把母后心爱的瓷器摔碎的宦官，被打的差点一命呜呼。 以前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跑到了皇叔那里不回来，现在他似乎稍稍理解了一些。 下了马车，首先去找母后请安，父皇这个时候应该在小朝，要过一会儿才会回到后宫来。 皇后苏氏正在御花园里赏花，接受了小儿子的问安后，就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看到他手上有烫伤的痕迹，还大怒着要问责护卫长。 李继愿可不想让那个憨憨的护卫长被打的半死，这家伙其实很有意思，自己吃剩下的鸡他都不嫌弃，还很荣幸的全部吃掉了。 他刚要求情，却发现身边的宫女全都施礼，连母后都蹲身行礼。 “烫伤就烫伤了，男孩子这点伤还是能受得了的。朕当初受了伤差点死掉，要不是师父出手，就死定了。等醒过来，朕也没哭出声来。” 听到这个声音，李继愿立刻兴奋起来，转过头就欢喜的叫道：“父皇！” 李承乾走过来，很是宠溺的揉了揉李继愿的脑袋。这个孩子很聪明，就是有点阴柔，所以他才会把他送出宫去。 坐到石凳上，李承乾又询问了一遍李继愿这些天干了什么，当听到师父带着他整天的疯玩后，只是“哦”了一声，却丝毫不震惊。 等李继愿说完，皇后苏氏才说：“陛下，您把小鸿送到师父那里，师父怎么不教他有用的，反而带着他胡来啊。堂堂皇子居然亲自生火，传出去得被笑话死。” （注：古人一般习惯给孩子取一个贱名的小名，据说是好养活，李泰的青雀就是如此。鸿：大雁） 李承乾不满的看了皇后一眼：“闭嘴！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你一介妇人能诽谤的？” 见皇帝发怒，皇后赶紧站起来请罪。 拍着小儿子的肩膀，李承乾目露追忆之色道：“师父他就是这样，总是会把大道理跟玩闹结合到一起。有的时候，只是疯玩了一天，就学到了很多的学问，比起那些夫子的之乎者也，要好多了。如今朕每次午夜梦转，都会想起跟着师父的日子，比起困局皇宫要好多了。” 见皇后还跪着，李承乾冷哼一声说：“以后不许你插手小鸿的学问，这些年小鸿被你带着，男子的阳刚一点都没学会，你比起母后，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听说你昨天又处置了几个宦官？也不知道你哪来的火气，收敛收敛！” 说完，李承乾就带着李继愿离开了。 苏亶当初虽然只是一个秘书丞，但是也算是官宦人家。高门大院出来的女子，脑袋总是高高昂起的，李承乾虽然讨厌，但是也没法反抗，当初身为太子的他没得选择。 一个舅舅已经让父皇母后很难做了，所以李承乾继位后，并没有给苏家多大的权力，这让苏氏很是不满。特别是前些天苏亶的小儿子火烧了青楼，还把去他们家问话的长安令揍了个半死，李承乾很干脆的把他流放了。这让苏氏很是难过，别的皇后都能庇护亲族繁荣，到了她这里非但没有如愿，家里人犯罪反而罪加一等了。 走出御花园，李继愿小声的说：“父皇，您不要生母后的气好不好？我见师婆把筷子戳到了师公身上，师公都没有生气。” 低头看了看小儿子，李承乾笑了出来：“没事，父皇不生母后的气。比起这个，你师公难得主动要点东西，今天父皇没有很多的政务，就带着你去御马监挑马去。” 一听到父皇要跟他一起去挑马，李继愿就开心起来，这表示他很快又能去师公家里了。 看着儿子欢呼雀跃的样子，再想想苏氏，李承乾叹了一口气。 自己已经吃够了指婚的苦头，如何也不能让孩子再步上自己的后尘。 第1000章 修好 所谓的联姻，就是要把皇族跟勋贵们牢牢的结合起来。 如果说贞观初年还需要这种手段的话，那么如今的永安年，已经不屑与用这种手段了。百姓们很喜欢这个能吃饱饭的朝代，自然不会对国君有任何的意见。 有了百姓作为最坚定的基石，李家就是无敌的，任何不满现状想要唱翻身歌的勋贵，最终绝对会失败。 将部分小权力分出去后，李承乾发现自己的压力顿时少了不少。作为皇帝，其实用不着出太多的主意，天下能人多了，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更何况聚集了智者的朝堂。所以，他只需要做最终的决策者就好。 在六部中脱颖而出的兵部、吏部、户部也是如此，身为皇帝，只要冷眼旁观就好。因为他们不管哪一个出了问题，都会立刻受到另外两方的问责。就算三者不斗，还有言官在监视着，再大的错误也翻不了天。 在皇宫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在挑选马匹过后，李承乾就带着李继愿在三省六部行走，给他讲解这些地方的职能，不求他彻底记住，只要有一点了解就好。 兵部就是最后一站，如今正是盛夏，兵部在这个时候总要开启全国的练兵方案。虽然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士兵是最不能享受安逸的人，总要常备战力才能在需要的时候不掉链子。 “高原练兵的策略要着重关注，咱们虽然收获了吐蕃的土地，但是对那些残存的部族并没有实际的威慑力。文官那边派过去的几个官员，几个月的时间就病倒了一大半，这可不行。吐蕃纳入我们大唐的国土，那么就必须当成咱们自己的土地看守。虽然西部绵延的雪山是天然的屏障，但是南部依旧是个突破口。咱们大唐就是这样，只要是咱们的东西，吃下去就永远不会吐出来。高原有气疫，不好好克服这个问题，咱们就没法驻守。 今年稍稍缩减西北的用度，他们都是百战的士兵，缺一两年的训练不是什么大事。节约下来的用度，就拨给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吧。南海舰队还能出海护航商船，东海舰队却没什么战事。如今南海舰队悠闲着，就让他们给东海舰队陪练吧。” 还没进门，就能听见冷竞的声音。 李承乾点了点头，师弟的为人严谨，不管安排什么事情都能安排的明明白白。冷家曾经是军方的领头人，所以四方将领也很卖冷家面子，有冷竞担任兵部尚书，他们才能服服帖帖的。就像西北边军缩减练兵用度，别人可不敢这么干，而如果是冷竞发布的命令，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还没等进门，李承乾却听到了别人的声音。 “老爷，长孙家的请柬要怎么处置？” “丢掉就好，长孙无忌跟父亲格外不对付，所以我也没必要理会长孙冲的修好之意。” 领着李继愿进门，刚一步踏进兵部大堂李承乾便说：“师弟啊，做事情不是这么做的。长孙冲既然有修好的意思，你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去呗！大家族不能树立太多敌人，特别是强敌，长孙家可是大唐有数的豪族，你总不能让你们两家发展成世仇吧！” 冷竞站起来，只是拱拱手就直起了腰。既然皇帝称呼他为师弟，那么就是来说家常话的，用不着拘礼。 “师兄，您应该清楚才对。当初赵国公跟父亲是多么不对付，我听父亲说过，他从高丽返回的路途中，受到的刺杀，就是赵国公谋划的。都已经拉下脸做出刺杀这样的事情了，还有必要修好吗？” 李承乾挥挥手让大堂里的小吏都退出去，等没人了才说：“就算是这样，那也是老一辈的恩怨，长孙冲虽然是赵国公的亲子，但是这些年却一直把师父当先生对待。老一辈的恩怨，咱们没必要清算，咱们这一辈，就消停点吧。朕不盼你们重归于好，至少别争斗就行了。要知道，权臣的斗争，可不比党争弱多少。” 冷竞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就算修好，估计也是赵国公离世以后了啊。” 同样的回答，也在冷锋的口中出现。 长孙无忌的退休生活无趣到了极点，明明已经退休了，气色反而越来越差，原因就是他受到了退休官员们的排挤。人都是群居生物，一旦被孤立，那种孤寂就能把人慢慢折磨的半死。 文官们做的事情，长孙无忌不喜欢，而武将们都刻意的疏远他。长久以来，就连长孙皇太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同样看不下去的李世民，只能来找冷锋。他明白，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冷锋和长孙无忌的关系。虽然同为勋贵，但是冷家远比长孙家有人缘的多。 听到冷锋的回答，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其实无忌之前也不是这样的，我们年轻时是朋友，所以朕很了解他。之所以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大概就是骤处高位带来的刺激吧。朕也不是非要你们和好，你就当朕是和事佬，帮帮无忌，观音婢已经好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听了李世民的话，冷锋也叹了一口气，长孙皇太后不管怎么样，到底是长孙无忌的妹妹，虽然对兄长恨之入骨，但是该怜悯的时候还是狠不下心来视之不见。 李世民难得当一回和事佬，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我会让冷竞跟长孙冲多接触解除的，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不是我能考虑的了。说好，反正我是不会理会长孙无忌的，不偷着弄死他，已经是给你们夫妇面子了。” 对冷锋的回答，李世民并没有感到惊讶。事实上，他对于好多事情都知情，只是装糊涂而已。如果冷锋动真格的，是个长孙无忌也被暗杀了，玩暗杀，冷锋的手下才是行家。被刺杀过还能忍住不动手，这已经是很大的宽恕了。 “明天朕要举办一场宴会，你一定要来参加啊，顺便带上冷竞。” 说完，李世民就吩咐侍卫把自己推走。今天他只不过下了一会儿稻田，双腿就疼痛难忍，只能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 第1001章 嫉妒厌恶怨恨 贞观朝的老臣里面，大概也只有房玄龄算是身体健康的，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有点毛病。像李靖这种要强的人，不是实在受不了，是断不可能坐到轮椅上的。作为倔驴中的倔驴，李世民也是如此。如果不是现在离开了皇位，恐怕就算两条腿没知觉了他都要自己走路。 目送着李世民离开，冷锋叹了一口气。上了年纪，不管人愿不愿意，早年间种下的恶果都会渐渐浮现。杜如晦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明显也快要油尽灯枯了。 时空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把一个本不属于这条时间线的人送到了大唐。作为在正统历史上横插了一杠子的人，冷锋觉得，一个祥和的晚年，大概就是他送给这些人最好的礼物。 第二天一早，李继愿就重新到了师公家里，被他一同带来的还有一匹神俊的宝马。 早年间觉得骑马是折磨，现在才觉得骑马其实很有意思。带着李继愿一起，冷锋骑着马去了李世民的行宫。 今天其实是长孙皇太后的六十岁诞辰，本来应该举过同庆的，但是李世民和她却拒绝了皇帝儿子的心意，觉得只要举办一次热闹的宴会就好。 今天的行宫很热闹，很多有空闲时间的臣子都带着礼物前来贺寿。 冷家用不着送礼了，今天摆满了行宫的牡丹花就是冷家的礼物。刘淑雯跟皇太后关系很好，知道她最喜欢牡丹花，所以提前一年就让洛阳的产业大规模培植，今年正好用上。 归隐的老臣，今日蛮横的占据了最前列的席位。没办法，如今满大唐最惹不起的就是这些老爷，退休了的他们，理所当然的被归到“老人”的行列，按照规矩，见了当今皇帝他们都不用行大礼。遇到不得不出席的庆典，他们还有座位坐，在朝的官员只能站立在青天白日下。 身份地位的比拼，可用不到退休后的这些人身上。还在任的官员，不管官大官小，见到他们都必须施礼问候，不然，就会被认为没有教养。 长孙皇太后的诞辰，长孙无忌自然能来参加。但是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居然把两人的座位安排的挨着。 看到苍老的长孙无忌，冷锋无可奈何的拉了拉椅子，宁可冒着被甩到酒水的危险挨着程咬金，也不往他那边凑合。 长孙无忌并不惊讶，斜着眼也没有朝冷锋这边看。 远处当朝官员的酒席中，冷竞跟长孙冲也是挨着的。 没有繁杂的仪式，李承乾带着宫里有品级的妃子跪拜恭贺母后高寿、礼官唱了出彩的贺礼名单后，就由皇太后亲自举杯致酒词。 如果她还是皇后，这个活儿也只能是皇帝的，可是成为皇太后后，好多规矩就不适合用到她身上了。 共饮之后，就是私下的饮酒时间了。程咬金等人已经习惯了冷锋不喝酒的习惯，也就不理会他，几个还能饮酒的凑在一起胡吃海喝。 场下是翩翩起舞的舞女，看着这软趴趴的舞蹈，冷锋很不理解古人为什么好这一口。如果是青楼还可以理解，毕竟衣服穿的少，可是今日是皇太后的诞辰，舞女们穿的可不是清凉的装扮，就这，还有流口水的。 无趣至极的情况下，冷锋只能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花生米。这玩意儿现在已经成了酒馆的常菜，唐人喝酒要是没有花生米，就会觉得少了很多的滋味。 本来每个小案子上都有一盘子花生米的，可是老臣这边有几个酒鬼，就变成了两个人共用一盘子，喝酒的那几位桌子上却摆满了花生米。 两双筷子差点碰到一起。 冷锋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并没有收回筷子，而是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了嘴里。 长孙无忌的眼睛老的厉害，手也很抖，夹了几次都没能夹住，只能放弃。 “知道你还没老，所以用不着刻意骑马过来，也用不着一颗一颗的夹花生米吃。” 瞥了长孙无忌一眼，冷锋无奈道：“长孙辅机，你这人是不是就喜欢用自己的揣测看人、把自己的猜测强加到别人的身上？我爱吃花生米关你屁事啊，我骑马带着小徒孙玩，碍着你的事儿了？我很怀疑，您老人家夜里睡觉，是不是也要提防身边的老婆会加害你？” 长孙无忌本来在吃豆腐，听到冷锋的话，愣是被一小口豆腐噎到了。 咳嗽两声以后，长孙无忌才喘匀了气。 转过头正视冷锋，长孙无忌道：“这是老夫的习惯，你看不惯又能如何？反倒是你，难道这些年来都没有发现自己很招摇？从你在秦岭出现开始，老夫就不喜欢你。一个掌握着天神武装，能够威胁任何人生命的人，皇帝居然不在第一时间抹杀，反而跟你结成了超越君臣的友谊。邀买人心自古以来都是大罪，偏偏皇帝一点也不在意。 魏征说你有圣人的影子，可是我偏偏厌烦的很。这几十年来，我都在疑惑，你这样的人活在人世间到底为了什么？凭什么你一个半路跳出来的人，能跟皇帝结成好友的关系，得到太子的拜师，得到百姓的爱戴，得到众多官员的尊敬，得到魏征这样老顽固的认可？” 这可能是长孙无忌近期说的最多的话了，以至于他说完后甚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看着说的嘴角都带着白沫的长孙无忌，冷锋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那样恨自己不死了。 嫉妒。 吝啬鬼对无私的人的嫉妒。 各种没缘由的嫉妒。 成了皇亲，成了勋贵后，他就没法跟李世民朋友相称，变成了君臣。正因为如此，他嫉妒冷锋能够跟皇帝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自己作为太子的亲舅舅，亲情却比不上师徒情，所以他嫉妒。 自己不敢加舍不得舍己为民，却有人敢冒着大不韪干，所以他嫉妒。 嫉妒到了极限，就是厌恶，最终，就会演变成极度的怨恨。 恨其不死。 或许，他一直等待着冷锋倒霉。只是可惜，等了好久都没看到，反而发现人家青遥直上，超越了他这个本该是凌烟阁第一功臣的人。 所以做出那样的事情，就不出人意料了。 一千章纪念 一千章纪念 特娘的，居然不知不觉间一千章了。说实话，在打出《大唐龙牙》这个书名的时候，我都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坚持到写到一千章的程度。 在这里对支持正版的兄弟姐妹们~ 一鞠躬.... 二鞠躬.... 三....算了，腰疼。 哈哈，写书的过程中，也让我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书友，在这里特别感谢你们平日的陪伴，榜一的唐乐儿，榜二的易君，榜三的人走茶凉，榜四的奈何情深，爱发h图的时光，御姐控情人的玫瑰，总爱卖萌的白林，活跃跳腾的魂牵梦萦，从不淡出视野的孟婆来碗江小白，顽强支持正版的为彦而战...... 余下的就不一一列举了，主要是因为我懒（斜眼笑），一千章列车彻底到站，我也松了一口气。 前两天下了大雪，化雪的日子里没有暖气的情况下，码字有点折磨人，废话就到此为止，钻被窝去了。 诸君，晚安。 第1002章 文正 冷锋不想做圣人，之所以不忍心看百姓受苦，是后世带过来的思想。而大唐的人，则习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朱门酒肉臭的事情不少见。 贵族天生就拥有特权，平民的死活不关他们的事情，这不是一个两个人有的想法，而是普世价值观。每个朝代开始衰败，都是因为贵族把这个思想拿到了表面。而每当朝代交替，统治者在一片废墟上开始建设的时候，才会把这种思想深深埋入心底。 大唐也是这样，只是李世民当初的“民为水”思想，没有随着时间消散在时间长河，而是被彻底贯彻了下来。到了现在，官员贵族们才发现，偶尔关注一下平民似乎也不错。至少，平民其实很懂感恩，只要朝廷善待他们，他们就会遵从朝廷的命令。 长孙无忌见冷锋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顿时气急，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气愤之下就需要发泄，长孙无忌不想在自己妹妹的寿宴上发飙，只能用勺子取了一勺花生米。 瓷勺子碰到瓷盘子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才把思想放了马的冷锋叫了回来。 看一眼怒气冲冲的长孙无忌，冷锋笑了：“你觉得我讨厌就讨厌吧。说真的，长孙无忌，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对手，你以为我没有让你死于无形的手段？你以为我没法搞垮你们长孙家族？庆幸吧你，如果不是因为我欠皇太后人情，这个时候你早就化成灰了。” 杀一个人很简单，但是善后却很麻烦。长孙皇后多次帮助他，他实在没办法干掉她的兄长。 长孙无忌咬着花生米道：“原来如此，老夫在你心里连对手都算不上啊！呵呵，枉老夫还想看你气急败坏找老夫算账的样子，看来老夫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说完，长孙无忌便一口气喝了一杯酒，借口身体不适走了。 冷锋也觉得无趣，这个时候还不如带着小徒孙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放下筷子，把剩下的花生米递给老将们，冷锋也走了出去。 中途离席，其实是很失礼的事情，但是对于退休了的人来说，偶尔做做失礼的事情，并不会被人指责。 退休了的皇帝也是这样，所以李世民很没有风度的邀请冷锋帮自己参谋陵寝的设计。 昭陵，这就是李世民的坟墓。跟好多老臣准备好棺材一样，李世民也对自己的坟墓格外上心。 咸阳发现了兵马俑，老房老杜带着文院好多先生实地考察之后，认定这是秦始皇的陪葬。 始皇帝有兵马俑的陪葬，所以李世民觉得自己也得有。陶俑有点掉价，所以李世民的陪葬都是青瓷俑，还都是照着真实比例制作的。 这样的举措放到别的朝代绝对会被言官指责劳民伤财，可是永安的朝臣却都选择了闭嘴。 烧制运输等过程的花费，都是皇家自己出钱，工匠民夫都有钱挣，没人有怨言。 参观了陶瓷工地，冷锋问李世民：“听说最近孙道长经常到你的行宫造访，说说，出了什么毛病？” 李世民笑了笑：“孙先生说我的风疾很严重，上一次发作，已经是极限了。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坏事。他还说发作严重的人，会半身不遂，甚至到死都昏迷不醒。我不想过被人喂食的日子，到了那一步还不如直接死去。正因为这个，所以对昭陵的事情就格外的上心了。” 冷锋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像李世民这样的人，要强到了极点，甚至不想赖活着。 被蛊惑的相信长生的是他，得知风疾下场力求一死的也是他。 人就是这样矛盾。 “好好享受生活就是，别多想，真的到了送别的时候，我会送你一样陪葬品。” 听到冷锋的话，李世民哈哈大笑：“送陪葬品？有意思，有意思啊。你送的陪葬品，朕一定要放在棺椁附近。” 可能是跟老臣们相处的久了，李世民对“死”这个话题不再恐惧，甚至能做到谈笑风生。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国朝不得不停朝三日，以示对老臣的哀悼。 杜如晦去世了，大家都以为他扛过一次生死考验，还能多活几年的时候，他却又一次打了所有人的脸。秦始皇陵和兵马俑的发现，让他欣喜若狂，以至于非要拖着病体跟考察队一起考察，还要亲自总结。 大病初愈的人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杜荷等人劝过，老家伙不听，还把儿子孙子揍了一遍。房玄龄没有奉劝，而是帮着他一起考察，一起总结。 终于，当总结写完后，杜如晦也把自己折腾死了。 士林对杜如晦的评价非常高，认为他这种精神是学问人的榜样，所以要求朝廷必须好好对待杜如晦的谥号。于是，杜如晦的谥号便是“文正”，算是给了极高的评价。 “呵，这老家伙，分明是觉得自己不行了，才这么玩命，为的就是死了以后得个好谥号。” 杜如晦的丧宴上，房玄龄恶毒的揣测着杜如晦的想法。 白茫茫的一片里，房玄龄一身的红色特别扎眼，他是过来祝贺的，分发祭品的时候，别人都是等着发，他却自己走到墓碑前端走了一盘点心。 没人觉得房玄龄乱搞，杜荷甚至带着全家人专门给房玄龄行了跪拜的礼节。 杜如晦临走之前，到底是房玄龄帮着总结史书的，没有房玄龄的帮助，杜如晦不可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写完总结。更何况，房玄龄没有署名，真正把兵马俑的史书总结送给了杜如晦。 所有人阻拦的时候，只有房玄龄选择了帮助杜如晦。 这就是友情。 哪怕会招来杜家的怨恨。 事实上杜荷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他很感念房玄龄的大恩。 杜如晦的离去，让这个退休的团体很是难受，可是该活的还是要活下去。 有的时候，活着也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 跻身在一群行将就木的人中间，冷锋也感觉到了疲惫。 人的情感思绪，很容易传染到身边的人。 第1003章 他已经走了 杜如晦走了，没几天戴胄也驾鹤西去。 当李孝恭的请柬送到冷府的时候，冷锋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也要离开了。 李孝恭的请柬很怪异，只有四个大字：“不醉不归”。而且，他没有请文臣，只是请了残存的武将。 李孝恭的别院离冷家并不远，把李继愿送到学堂学习后，冷锋就去了李孝恭的府上。 今天的河间王府别院张灯结彩的很是热闹，空落落的庭院已经摆好了桌案，上面全是陈年的美酒，四海的珍馐。 早年的行军给李孝恭也带来了很大的隐患，如今走起路来都有点瘸，这还是服用了止疼药的情况下。 见到冷锋，李孝恭大喜，走过来说：“你小子很少喝酒，但是今天既然来赴宴了，不喝醉了可不行。” 老朋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冷锋笑着说：“这是自然，我虽然不喜欢喝酒，但是酒量可不小哦，你当心别喝的把脑袋杵到菜盘子里。” 李孝恭哈哈大笑，带着冷锋进了客房。 酒宴是午间才开始的，既然冷锋提前过来了，他怎么也要亲自招待才行。 李孝恭的客厅里摆满了根雕，这是他退休后的爱好。耍不动刀枪，但是拿起刻刀这家伙也能玩的出神入化。李孝恭的儿子李崇义对父亲的爱好格外支持，休沐的时候甚至会跟着父亲一起雕刻。 旁边的壁橱里面，摆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雕刻，看到这个根雕的第一眼，冷锋就瞪大了眼睛。 这特娘的分明是自己的狙击枪！最过分的是连支架都有！ 自己的狙击枪支架不知道掉到了哪里，来大唐的时候并没有带着，怎么李孝恭这家伙居然弄了一个这东西？ 见冷锋目瞪口呆，李孝恭走过来笑着说：“那天遇见了一个根特别直的，就想起了你的那个什么枪，幸亏老夫把玩过，记得它的样子，于是就雕刻了个准备当你的六十大寿寿礼送给你。左面是部分树干的平面，右面我留下了两个分叉，不然没法让它好好的立着。” 听到李孝恭这么说，冷锋才松了一口气。感情这就是个支撑的，否则绝对要问问李孝恭的电话号码。 至于自己的六十岁大寿.... 冷锋拍了拍李孝恭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你又不是杜如晦，前两年的风寒不是挺过来了吗？” 他的六十大寿还有五年才到，可是李孝恭这么早就给他看，估计是觉得自己挺不到那个时候了。 李孝恭只是笑笑，然后邀请冷锋赏评其它的作品。 作品很多，只看了一半，就到了午间。 老将军们都抵达了，不请自来的李世民也强行留了下来。 没人敢邀请太上皇不醉不归，但是既然太上皇不请自来，也没人敢把他劝回去。 没有歌舞，只有小辈们的比试给长辈们下酒。 尉迟宝林手持老爹的钢鞭，一招一式之间力可开山。程处嗣一杆铁马槊同样势大力沉，两个家伙的兵刃交接到一起甚至会出现火星。 刚开始俩人还打的有模有样，可是对拼了两下后，俩人就忘了招式，一门心思的比力气。钢鞭马槊碰的叮当响，程处嗣虎口开裂仍旧不自知。 老将们这样的比试比歌舞好多了，开怀大笑之余不停的碰杯。 比拼力量，程处嗣远远不是尉迟宝林的对手，很快就没了力气，当尉迟宝林喘匀了气冲过去，程处嗣却没能提起马槊的时候，唐瑾不得不出手拦住。 输了的还有程咬金，儿子落败他并不以为忤，哈哈大笑着喝了三碗败酒。 李世民拍着尉迟恭的肩膀说：“宝林这孩子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年虎牢关大战的时候，你跟那个谁来着，不就是以力撼力比试来着？战场上比力气的也就你们两个憨货能干出来，不过幸好那些弓箭手有点武人的荣耀，没有朝你射箭。否则，现在大唐就没鄂国公了。” 尉迟恭嘿嘿一笑：“都是往事了，我现在就记得那家伙姓王，叫什么忘了个干净。不过说起虎牢关大战，丘行恭和段志玄才够出彩。” 李世民点点头，对带着好奇凑过来的唐瑾等人说：“当初虎牢关大战，朕的军队刚刚抵达，营地建设到一半，王世充就发兵准备打朕一个措手不及。要是真的被他得逞，那么交战唐军就落了绝对的下风。 这怎么行，于是朕带就带人直接迎了上去。当时朕的坐骑重伤倒地，丘行恭拿弓箭开路杀了过来，还把他的马硬给了朕，然后拿着长刀在马前给朕开路。之前种种仍在眼前，但是故人已经离去了啊。丘行恭回了老家，好歹是活到了八十岁才走。当年朕出长安游玩，特意去看了他的墓园，把他带回了长安，落葬昭陵。” 李孝恭接着说：“至于段志玄，那就更有意思了。这狗日的杀的兴起，孤身进了敌阵，坐骑倒下，被俘了。当时两骑抓着他的头发要把他带回去，结果他硬是把那两个骑兵拽下了马，抢了一匹又杀了回来。哈哈，人前说的豪迈，结果回了帐子，这家伙就不停的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李孝恭、程咬金等经历过虎牢关大战的人想起段志玄，都笑了起来，但是唐瑾等人却没有笑。 作为经历过战场的人，他们清楚，勇气第一次可以轻易鼓起，但是衰败后，要想第二次鼓起却很难，段志玄孤入敌军被俘还能绝地反击，这才是值得尊敬的地方。 在场的老将都身怀不世的功勋，自然经历过种种险象环生的战场。他们的地位与其说是表彰，不如说是一次次穿过死人堆的证明。 唐瑾虽然经历过种种战场，但是对过往的事情依旧很好奇，听老将们讲故事丝毫不觉得枯燥。 很奇怪，李孝恭只说有点困，准备眯一会儿养养神，但是把身子倚在椅子上，却很久都没休息好。 李崇义觉得父亲撇开宾客在席间休息有点失礼，正准备叫起父亲，却见冷锋伸手拦住了他。 看着李孝恭嘴角的一丝笑意，冷锋苦涩的一笑：“等所有人喝完吧，他已经走了。” 第1004章 逃避 跟死人打了太多的交道，冷锋觉得自己只要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这个人的生死。 只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把这个本事用到自己的朋友身上。 是的，朋友，或者说是战友。 来到大唐这么多年，真正让冷锋感受到战友情的，只有李孝恭这一个而已。 不管是北上还是西征，李孝恭都跟他一起度过了很长的战场时光。俩人背靠背战斗的时候，都能做到对彼此的完全信任。 别人都视狙击枪为凶器，戒备都来不及，冷锋把狙击枪熔了给李恪铸剑后，额手称快的不是一个两个。但是，只有李孝恭知道狙击枪对冷锋有多么重要，甚至雕刻了一个根雕作为离别的礼物。 险死还生后，李孝恭就开始深居简出，冷锋也是在孙思邈那里得知李孝恭大病后留下了后遗症，这两三年可能就要大行。 没打听病症是什么样子的，冷锋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一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衰败。今天的酒宴，与其说是他怀念往昔，更不如说是想临走前留下一点念想。或者说，是给众人留下一个还挺健康的李孝恭的模样。 李世民就坐在李孝恭另一边，听到冷锋的话后，举杯的手一抖，但是最终还是倒进了嘴里。 李崇义的眼泪顿时就出来了，他对冷锋拱拱手，呜咽着说：“冷叔，您把酒宴继续下去吧，估计父亲也想这样继续下去。” 冷锋点了点头，任由李崇义下去准备后事。 众人的酒量都小了很多，就算是号称千杯不醉的程咬金，也倒在了桌子上。武将里面就属他身体结实，就算有点小毛病也不致命，所以他是最先被撂倒的。 倒下的人就会被儿子或者亲卫抬上担架，带回家里。今天的请帖是不醉不归，既然来了，那么没有喝醉前，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人被一个个的抬走，连李世民也坐在轮椅上迷迷糊糊的被推走了。 场间剩下的，只有冷锋和李孝恭而已。 李崇义已经做好了安排，如今正穿着孝衣等候在旁边。、 把酒壶里最后一点酒倒进嘴里后，冷锋发现自己还是没有醉倒。不过也是，自从酒宴开始之后只有李孝恭和李世民够面子跟他碰杯，剩下的老将也知道他的真实酒量，不会过来自取其辱。算起来，他实在是没喝多少。 生者逝去，不会被第一时间装入棺椁，据说是要等灵魂彻底离开身体以后才行。 把筷子放到一边，最后看了一眼李孝恭，冷锋站起来对李崇义说：“我们家的丧帖就不用送过去了，明天我要出长安去。老家伙出殡的时候，记得去我家的密室，把我那个望远镜送给他陪葬。” 李崇义并没有觉得冷锋不参加丧礼是失礼，而是点了点头：“侄子记住了。” 伸手拍了拍李崇义的肩膀，冷锋便离开了，独留下一句话： “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求冷家的机会。” 目送着冷锋离开，李崇义躬身施礼，许久没有直起腰杆。 他知道，逍遥王跟父亲是朋友，跟他却没有太多的交情。好多时候，家主离世后，子孙并不能得到父亲旧友的关照。他跟冷家的接触就不多，但是逍遥王肯给他一个机会，这已经是很大的关照了。 如今冷家算得上是大唐顶级的权贵，能得到冷家的一个承诺，关键时刻可是能拯救家族于危难之中的。 出了河间王府的门，冷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当初接触朝廷的时候，杜如晦等人已经步入中年，他则是一个没有成婚的小伙子。如今时光荏苒，小伙子成了中年人，原来的中年人难免成了老年人。 前段时间一些没多厚交情的人离世，冷锋还能承受得住，如今，这么快就轮到自己的熟人了。 这还只是杜如晦和李孝恭，再过一段时间，不知道又轮到谁了。 见惯了生死，不代表能看淡生死。 丧礼什么的，要参加实在是多余。人都没了，混一顿饭食能表达出什么追忆？ 关键是好多时候，丧礼都变了韵味。刘弘基的几个儿子为了家产，居然在家父的丧礼上大打出手，杜如晦的丧礼上，一些以前被杜如晦看不上的家族，第一时间就过来巴结杜荷。 好在李崇义算是一个不错的家伙，应该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避开一点吧，比如离京游玩就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来到大唐多年，冷锋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游览一下天下奇景。不是说隐士都寄情于山水嘛，不四处游玩游玩，怎么算得上是隐士。 听说夫君要出去游玩，刘淑雯和小彩也来了兴致，嚷嚷着要一起去。 刘淑雯就很怀念岭南的风土人情，总以不能再去为遗憾。 现在长安跟岭南之间的河道已经被商贾自发整治成了坦途，船在河面上随便开都不会撞到暗礁，安全的很。 那就带上，反正现在冷家的家业都已经交给了冷竞和张媛，老头老太太怎么玩耍都不是事情。 听说冷锋要出去游玩，在家闲得无聊的张仲清也加入了进来。退休以后，虽然他不至于被全程监视，可是也不能摆弄火药研究了。 听说冷锋要出去游玩，孙思邈也要加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行脚天下、采集药草识辨药性了。 听说师公想出去游玩，李继愿就凑了过来，随行的还有一百个精挑细选的护卫，各个身手超绝。 听说师父要出去游玩，李恪暂时放下了院长的职务，也加入了旅游团。李恪加入后不久，李泰也放下了手里的研究，选择了随行，用的借口是带着冯雨回家探亲。 当刘淑雯和小彩被皇太后挽留后，冷锋才确定，整个旅游团的成员，只有张仲清一个是真的闲的没事想要游玩，一个孙思邈是为了本职想要走遍名山大川。剩下的人，或者是出于本心，或者是收到了委托，为的就是跟着他，免得他一去不复返。 知道李承乾的一点小心思，他是怕自己行差就错之下，没有人纠正他的错误。 如今除了朝堂放权外，李承乾在好多地方都实行了大刀斧阔的改变。虽然现在这些变化都是良性的，可是没人敢保证以后就不会出现别的问题。 第1005章 招摇 在李承乾看来，这个世间能走一步看几步的，大概只有自己的师父。否则，冷竞不会没缘由的竭力反对朝廷缩减海上舰队的培养。 李世民的行宫内，父子俩坐在一起聊天，气氛很是融洽。 自从登基后，李承乾只要有足够空闲的时间，就会来这里探望父皇母后，有超过一天的时间，甚至会留宿在这里。 喝了一口茶水，李世民笑着对儿子说：“你这是多心了，你师父这次离开，其实就是逃跑。杜如晦的离世还好些，你王叔的离去就让他难受了。你师父的出身，朕百般查询都没有找到出处。刚开始的时候，朕一直没放弃追查，直到高丽他拼死救了朕后，朕才放弃了。身陷险境最是能看清一个人，也是在那个时候，朕才知道，你师父其实很纯粹，纯粹到了有点蠢的程度。 当初在秦岭刚见到你师父的时候，他虽然掩饰的很深刻，但是朕还是看出了他平和之下的杀气。没有经历一定杀戮，是不会有这样的气质的。朕当时也很担心，这样的一个人进入大唐，究竟是好是坏。可是随着入世，你师父居然慢慢变了，无缘由对灾民产生的善心，才使得天下楼和慈善堂得以建立。无缘由产生的善心，才使得火药出现了，成了大唐将士减少伤亡的利器。 就是这些没缘由的善心，让你师父渐渐的融入俗世，甚至比俗人还要俗一点。一个久经杀戮的人，就算对朋友也是冷漠的。而如今，你师父因为河间王的事情心酸，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李承乾搓搓手指，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其实就是想让师父多管事一段时间，我发现师父有一种近乎预知的能力。贞观时期的事情暂且不论，前几年，大理寺调进去了一个叫周兴的，和一个叫索元礼的。结果，听说这件事后，师父就告诉狄仁杰离这两个人远点，还说有机会弄死就要直接弄死，结果您猜后来怎么样了？” 李世民嘿嘿一笑：“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能让你师父下决心不顾律法弄死的人，如果不死，过段时间一定会祸国殃民。” 李承乾点了点头：“是的，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恶鬼。他们上了一个请求加重一些审判刑罚的折子，我觉得没什么，就同意了，结果，师弟偷着弄出来的记录，看完后我简直想呕吐。您知道吗，这两个人制定的刑罚，就算是古之桀纣时期也不过如此。要是没有师父预警，就算是发现的早，对朝廷和孩儿的名声也有很大的影响啊。” 李世民支起下巴，仔细想了想以前的事情，随后自嘲的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神仙，怎么可能存在未卜先知的事情。只是，冷锋这个人对蜘丝马迹的推理能力，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罢了。 见李承乾看着南方发愣，李世民笑着说：“你师父的做法是对的，承乾，你在你师父的帮助下，不管是当太子还是当皇帝，都太一帆风顺了。不离巢的雏鹰，永远学不会飞翔。作为皇帝，什么都立求最好确实是对的，但是，借助外人的力量，却是不行的。咱们大唐现在蒸蒸日上，就算有点挫折，也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不要畏手畏脚，放心大胆的去做就是了。你从来都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不要被自己拖住自己的脚步。” 得到父亲的赞许，让李承乾充满了力量，他答应一声，就跟父皇母后告辞。 刚刚走出去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回过头说：“父皇，母后，小治在青海戈壁生活的很安稳，甚至娶了一个当地女子为妻，生下了一个男孩。小治虽然罪无可恕，但是罪应该不及后来诞生的孩子吧。我想把那个孩子接到长安来，至少学点东西，你们觉得如何？” 长孙皇太后看了看李世民，却没有开口。 李世民摆了摆手：“这是你当今皇帝、当今族长做决定的事情，问朕干什么！” 李承乾点点头，便转过头离开了。 等了一会儿，长孙皇太后才笑道：“难得承乾有这份心思，您之前最担心的停尸不顾束甲相攻，现在就成了一个笑话。” 李世民只是欣慰的一笑，皇帝也是人，也希望看到自己的子女能和睦相处。 只是，想起冷锋如今正满大唐的胡逛，逍遥快活，李世民就一阵的心伤。他不过比冷锋大七岁，但是身体素质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今他走远路都是问题了，但是冷锋爬山上坡的却丝毫不费力。 其实，他也很想逍遥天下游啊！ 已经抵达洛阳的冷锋，似乎接收到了李世民的怨念，打了一个喷嚏。 李恪担心的看着船头的师父，劝道：“师父，您还是回船舱吧，船上风大，可别受了风寒。” 冷锋扭了扭鼻子，没好气的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因为受凉就受风寒了？” 李恪嘿嘿一笑，只能摸摸鼻子不言语。 孙思邈笑着说：“这跟免疫力有很大的联系，老道通过调查发现，武将们虽然会因为行军打仗留下病根，可这都是深寒恶露艰苦行军造就的，除了这些，他们健壮的时候，几乎从不受风寒，就算受了，也能很快的痊愈。” 现在孙思邈真的成了神仙模样，自从发现白色衣服在行医时的好处后，他的道袍就成了一尘不染的白色，配上白头发白胡子，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神仙。 最近他也喜欢上了统计学，以前以为跟医学不沾边的学问，深入了解后发现居然有很大的作用。这也就证明了天下学问殊途同归，虽风马牛不相及，但也有交汇贯通的时候。 蒸汽机催动下船前进的很快，风吹得船上的旗子都飒飒作响。看到旗子上的“逍遥”二字，河道上的行船都靠左右停船，等冷锋的船过去后才继续前进。 至于后面的，压根不敢超越，连靠近都不敢太靠近。 看着河道上行船的举动，冷锋无奈的瞥了旗子一眼。 太招摇了！ 第1006章 特权 这面旗子是朝廷发的，一般出远门的时候，这种旗子都要交给家将带着，或者支在船上。以前没有出门的打算，也就没看到过，今天第一次见，才发现这家伙实在是招摇。 旗子一面绣着“帝师”，一面绣着“逍遥王”，随风招展的时候，旗子两面就会不停的交换，格外的惹眼。 河道上的行船很多，但是没人敢跟一个王爷争锋，更不要说帝师了。 看到这个旗子，河道上的行船立刻就知道这是冷锋的座舟。 有蒸汽机船在，再加上河道上的行船让路，众人清晨从长安出发，不到日落就已经抵达洛阳。 如今的洛阳愈发的繁华，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这里都是绝对的交通要地，再加上“东都”的神秘光环，让洛阳成了仅次于长安的城市，在繁华程度上甚至略有超之。 造成繁华差异的主要是首都和别的城市的区别，长安虽然繁华，但是朝廷并不允许城内的驻所擅自改变格局。直到现在，长安依旧是一座街道宽阔的兵城。而其它的城市，已经开始出现十层以上的高楼。 上岸后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刚进门不久，客栈掌柜的就匆匆出来见礼。 看到元宗那熟悉的脸，冷锋才发觉这个在豪华地段占据了好大一块的产业，居然是自家的。 “老爷多年不出长安，更是有几十年没来洛阳了，既然今日过来了，可得好好看看。” 作为老元的族兄，元宗坐镇洛阳堪称外门管家，几十年来经营洛阳的产业，不曾出现一点差池。 如今的客栈就是冷家洛阳下属产业的一项，只要看看大厅的装饰和往来的富商，就知道这里有多挣钱了。 元宗吩咐这里的掌柜把李泰等人安顿好，随后亲自引领着冷锋进了最好的一套房间，还把房间里的侍女赶走。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更是一方大掌柜，但是元宗觉得亲自伺候老爷是份内的事情。 坐在绵软的沙发上，冷锋问道：“看这里的装潢，住一晚的价格应该不便宜吧，说说，我很少直接管外地产业的事情，一般都是老元负责的。” 元宗见老爷指着对面的沙发，犹豫了一下才坐了上去。 “老爷，您在的这间客房是一号房，是这个客栈最舒适的地方。住在这里，一天要三十个金币才行。当然了，我们也不是巧取豪夺，在这个房间入住，不管是食宿出行，还是游玩放松，我们都会提供对应的服务。说起来，除了达官贵人到这里显摆身份，就属外地富商愿意住进来。在这里他们能得到最好的休息。” 冷锋点了点头，三十个金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换作初唐的计算方式，三十个金币就是三百贯，长安米贵，但是身怀三百贯也能安然的居住一年以上。 既然价格定的这么离谱，服务也要跟上去，不求物超所值，也得让人觉得合适。 坐了一天的船，还是有点劳累，冷锋拍拍元宗的肩膀说：“洛阳这里，每年都会给家里送去大笔的进项，你一人坐镇在这里堪称劳苦功高。今年的家族年会上，让你的儿子去长安参加吧。” 听到这个，元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家族的年会，只有家臣家将才够资格参加，并论功行赏。老爷的意思，分明是准许他的一个儿子成为家臣了。 虽然老爷已经不再是家主，但是元宗知道，老爷的话语只会比当今的家主重。 膝盖刚要撞到地上，元宗就感觉到了老爷搀扶他的手。 “行了，这是你该得的，之所以不收你，是因为你的年纪太大了，这个岁数了还在操劳，简直是造孽，你准备准备，把这里交给你的儿子，去长安跟老元老李一起过退休的日子吧。” 元宗眼泪吧差的连连点头，他之所以没有退休，为的就是自己的努力有一天被家主承认，成为冷家的家臣。毕竟，不管怎么样，自己跟弟弟都是两个分支，弟弟是家臣，他却不是。如今坚持了十几年的愿望成真，元宗觉得自己就算直接死去也没什么了。 “老爷，您难得来洛阳，不如就尝尝这里厨子的手艺。不是老奴吹嘘，天下楼的厨子也就堪堪跟我这里的厨子打成平手而已。” 冷锋点了点头，道：“那就做的丰盛些，我们有不少人呢，另外，多做点当地的特色菜，我这次出来就是四处游玩的，自然要尝尝当地的美食。” 元宗答应一声，便打开了门。 可是随着门的打开，一阵嘈杂的声音顿时传了进来，走廊里很乱很乱。 一号房的隔音效果很好，这么嘈杂的声音居然没有传进来。 担心元宗有什么闪失，冷锋推开观望的元宗，率先走了出去。 “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敢占着一号房，爷们来了，还不赶紧滚蛋！” 闹事的人穿着铠甲，武器也在身上，一把推开拦路的侍女，伸手就要去拔刀。 手放到刀上了，可是看到门口的冷锋，他却又飞快的缩了回来，膝盖一弯就跪到了地上。 冷锋本来还只当是哪个将军胡闹，不打算放在心上，但是认清人后，顿时就怒火中烧。 这家伙是李孝恭的三子李崇真，应该是在襄阳管理当地的府兵。 老家伙走了，这家伙就应该是进京奔丧的。 可是看他的样子，哪有一点奔丧的意思。 孝服没有，孝帽不戴，旅途中还要享乐。 抬头见逍遥王怒视着自己，李崇真立刻把脑袋杵到了地上。 完蛋了！ 如今充斥着李崇真满脑子的只有这三个字。 冷锋封王时并没有当回事，连圣旨都没看，就丢到了密室里。他没看，但是其余的勋贵却研究了一个通透。 异性逍遥王没有封地，也不会承袭，但是却有很多便利的特权。 比如离京后可以任意命令一州之地的所有官员，调动任意一州的军队，甚至还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如今冲撞了这一位，甚至差点拔出兵刃，李崇真恨不得把手给剁掉。 只要坐实了“行刺”这一条，自己就彻底完蛋了。 第1007章 跨江大桥 虽然明知道父亲跟逍遥王私交很好，但是李崇真并不觉得父辈的交情能延泽到自己身上，更何况父亲已经去世了。 面对未知的后果，李崇真只能颤抖着流冷汗，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眼看嚣张的家主转瞬间成了鹌鹑，随行的护卫也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等待处决。看样子家主一定是惹到了不能惹的人啊！ 这个时候李恪已经带人冲了进来，他刚刚去安排那些护卫的露营区，没想到只是稍稍离开，师父这里就遇到事情了。好在来的及时！ 影卫和旅游团护卫们都抽出横刀贴到这些人的脖子上，有几个护卫下手不知道轻重，甚至割出了血。 出行前皇帝给他们的命令就是护卫好旅游团的所有人，出了差错，就不用回长安了。 “收起来，知道的以为这里是客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战场呢。李恪，你把这些护卫带下去，每人重责二十军棍。” 瞥了一眼李崇真，李恪就带着那些护卫走了出去。 蹲到李崇真前面，冷锋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李崇真没抬头，只是左右晃了晃脑袋。 “我不是因为你的跋扈生气，也不是为你的冲撞生气。将军嘛，都有嚣张跋扈胡作非为的时候。如果只是这样，就算这里是我家的产业，我也不会理会。可是，李崇真，你告诉我，既然你父亲去世了，你奔丧为什么不穿孝服？甚至还有闲心找最顶级的客房下榻？” 李崇真没法回答，只是更加恐惧了。大唐以孝义立国，如果他“不孝”的罪名落实，不比行刺王爷的罪名轻多少。一想到自己不管怎么样都要玩完，李崇真就头晕，跪倒的身子都不停的前倾。 刚刚还嚣张的将军现在变成了一条蛆，这让冷锋很是恶心，不过这家伙就算是恶心，也是故友的骨肉，冷锋还下不了杀手。 站起身，冷锋道：“起来，去领二十军棍，而且，为了惩罚你的不孝，从今天起你回京不得借助车马舟船，行进不得走官路坦途，晚上不得借宿任何地方，就这么走回长安！” 听到冷锋的处置，李崇真顿时觉得魂魄回了身体。肉体的处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既然逍遥王已经做出了处罚，那么他就不会受到别的处罚。就算是当今皇帝，也不会在帝师的处置上再附加什么。 直起身再拜，李崇真道：“崇真谢过逍遥王不杀之恩，今晚就开始露宿，必定按照您的吩咐回京！” 拜完，李崇真踩着小步去找李恪领军棍。二十军棍，已经够他受的了，更不要说还要顶着伤走回长安了。不管是军棍还是走着回去，就算没有监督的人，李崇真也不敢耍手段。 经李崇真这么一闹，李恪顿时感受到自己安保的不得力，不顾冷锋的劝说，硬是让四个护卫刀出鞘的职守在门口。 一号房旁边就住着一个富商，看到这个阵势，连开门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这就没法拒绝，冷锋知道，李恪陪媳妇回家省亲就是一个借口，之所以随行，就是李承乾委托他守护自己的安全。 明明身手没有退化太多，但是冷锋在李承乾眼中就像一个瓷娃娃一般。 来自徒弟的孝顺不比亲儿子的差，虽然有点无奈，但是冷锋还是很享受这个。 李恪很紧张，虽然还在大唐境内，可是每天他都会用行军的标准安排好防护后才会放心。 在大唐境内用不着这样，冷锋总是这么劝他，但是李恪被李崇真带起来的恐惧感，一直到长江才缓和了很多。 从长安到长江，旅行团足足走了一整年，主要是因为冷锋这一次真的是为了游玩，走的路线堪称七扭八拐。 到了长江就不能不看看三峡，到了三峡就不能不看看跨江大桥。 朝廷下令建造的大桥目前只有三座，其中最大的一座就处在巫山县。 巫山县县令鞠泰就是出身自文院，巫山县是他的老家，他准备这辈子就留在老家当官了，晋官的折子，都被他回绝了。 巫山县虽然临江，却不怎么富裕，就算修建了码头都没有多少人停靠。可是跨江大桥的出现，就让人欣喜了。只要大桥建立起来，南北的商队肯定会有选择过桥的，道路也会因为大桥的缘故做出修整，巫山县总能富裕起来的。 为了用切实的数据证明巫山县适合建桥，把朝廷的指标抢过来，鞠泰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弟爬山涉水的计算数据，差点葬身鱼腹，也差点跌下山崖。最终的计划做好了，一只手也丢了。 见到笑得灿烂的鞠泰，冷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文院出的不只是咬文嚼字的书生，该玩命的时候，一个个的也是汉子！巫山跨江大桥建立成后，你的名字应该刻在上面！” 得到了逍遥王的评语，鞠泰顿时喜极而泣。先生没有指责他鲁莽，也没有误会他这是私心，只是表扬了他的勇敢。被先生承认就好，一只手算什么，就算掉一条胳膊也不是什么事！、 看着忙碌的工地，冷锋一一的询问问题，鞠泰在一边对答如流。 “先生，这已经是工匠们最大的速度了。巫山这里水流虽然平缓些，但是想要在江底下构筑足够坚固的桥梁，就不能苟且。更何况，简单的堤坝如果决堤，就会有数千工匠被水流淤泥淹没。学生宁可把速度压缩到极限，也不想让这座大桥附满怨魂！” 冷锋认同道：“不急功近利，跨江大桥的建造交给你监督很合适。亏刺史还跟你争权力，你过后告诉他，文院出来的，不管哪一个学生，都是我罩着的，再敢耍手段，我就把他扔进水泥里浇筑成桥梁！” 得到了先生的保护，让鞠泰开心极了：“您这就是抬举那个腐儒了，他当桥梁，学生都怕它塌掉。” 看着已经竖起一根的梁柱，冷锋松了一口气。 只要跨江大桥建成，南北的交通交流就能打破最后的隔阂，大唐境内就能真正安定下来。 第1008章 变化的高州 三峡这个时候没什么太大的看头，并不能当成旅游景点。跨江大桥是巫山县最重要的工程，除此之外，就是工部想要在长江上构建堤坝的考察队了。 都是北方长大的蠢货，没有亲自见识长江的天险，总觉得自己能成功。殊不知，奔流的长江，跟他们村子边的小河分明是两码事。尽管这些年大唐的工匠能力提升了不止一筹，但是对于在长江建造堤坝而言，还是天方夜谭。 过了长江，旅游团就加快了速度。 李茉莉和冯雨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岭南。 虽然冷锋才是最高首领，但是对于徒弟媳妇的愿望，他还是愿意满足的。 岭南到长安之间的河道每年都会有专门的维护，一路上不仅河道宽阔，甚至隔不远就有一个小码头供商船停靠休息。 顺风顺水的，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冷锋一行人就抵达了高州。 作为大唐最早的口岸之一，高州现在的繁华程度已经难以想象，就连冷锋看到海边那绵延几十里的城市区都吓了一跳。 人为财死，这个世界上从不缺舍命赚取钱财的人，出海远航，虽然危机四伏，但是获利一样是陆路商道比不上的。 这些年，自大食流出了很多的石油，当石油作为一种商品进入岭南后，便立刻蛮横的占据了市场。大唐对石油的需求还是很大的，不管是热气球还是汽油蒸汽机，都需要很多的石油用来提炼。更何况，大唐本土上实在是缺这个东西。冷锋虽然知道大唐不是一个油田都没有，但是在哪里怎么开采却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如果李泰的发动机研究成功，那么石油将会变成更抢手的货物。 高州的刺史从来都是冯家人担任，冷锋不过刚进入高州境内，冯智戴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特意来出迎。 按年纪算，冷锋跟冯智戴算是一代的，但是因为冯盎的缘故，冯智戴又憋屈的成了子侄辈。 知道这家伙委屈，所以一见面就问：“冯兄近来可好？” 冯智戴感激的看了冷锋一眼，他知道，这是冷锋在刻意照顾他的面子，是在以家主的身份与他交谈。 躬身一礼，冯智戴道：“托逍遥王的福，在下身体康健，并无大恙。” 问候过后，冯智戴便充当导游，引领一行人进入高州。 “高州现在是大唐最大的港口，那些走远路的商人，到了南海就会在高州下船，并不会坚持着北上。受益于此，高州的经济现在非常的繁荣。” 只要看看这里发达的城市，就知道冯智戴没有说瞎话。以前的高州虽然发达，不过就是有一个港口，居住的人多了一点而已，屋舍都很少有挨着的。而如今的规模，确实是以前根本没法想象的。 李恪要陪着媳妇回娘家，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后离开了大队伍。 抵达岭南，冷锋没有先落脚，而是在冯智戴的带领下到了冯家的墓园。 上一次见面，还是举世攻唐之后，那个时候的冯盎虽然身体走了下坡路，但是看起来还很精神。想不到没隔了多久，老家伙就先一步进了坟墓。 就算是飞机研制成功的现在，一南一北依旧是天埑一般的阻碍。好多时候简单的分别，就成了永别。 在大唐，对冷锋胃口的人，除了李孝恭，大概就是冯盎了。 这个老家伙是个很纯粹的人，他的一生都是光明磊落的。岭南这么大，再加上开拓海路后的繁荣，换了一家人绝对要起心思自立为王了。但是，冯盎自始至终都不肯分裂岭南，哪怕自家人被嘲讽为缩头乌龟。 没有点着纸钱，只要一壶酒洒到地面上，就是对老家伙最好的祭奠了。 冯智戴带着儿子在墓园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挖土，好久之后才挖出一坛子酒来。 把酒送到冷锋面前，冯智戴道：“这是家父进京接受封赏回来后就埋下的，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他老人家离行前说过，这坛子酒，要等到您六十六大寿的时候送到长安。不过既然今日您来了岭南，我觉得还是现在给您比较好。” 影一接过酒坛，清理干净后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就弥漫而出，二十年，酒已经成了琥珀色，看起来显得有些粘稠。 见影一要尝一口试毒，就知道是李恪刻意叮嘱的。 一脚踹走影一，冷锋让人找了一个勺子，就站在冯盎的墓前，一勺子落地，一勺子进嘴的品尝起来。 酒是当初天下楼的烈酒，但是经过时间的沉淀，尽管瑕疵多多，它还是有了几分韵味。 老朋友一个接一个的离世了，这让冷锋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早就想到高辈分的人里自己将会是最后的一批，会过上“为老不尊”的逍遥生活。 可是真的到来后，却发现这样的日子有点空虚。 当旧朝代的大臣就留下不多的几个后，这些人就会自动的被人看待成熊猫一样的存在。 李承乾现在的行为，今后只会变本加厉。 酒喝完了，就算是冷锋的酒量，都感觉有点天旋地转，陈酒喝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况且，这还是天下楼最早的烈酒，估计昏睡一场后，会头痛欲裂。当初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就不止一次的臭骂天下楼烈酒混蛋，可是头不疼之后，就忘记了疼痛，还是会喝醉。 踩着虚浮的脚步跟着冯智戴往回走，就在墓园的出口处，冷锋见到了张家等岭南本土家族的家主。 听到冷锋到来的消息，他们纵马奔驰的赶了过来。这些年他们这些家族很配合朝廷的权力交接，准备老老实实的当自己的普通贵族。如今三个王爷自长安而来，他们敏感的神经顿时想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句子。 天气不热，这几位却满头的汗水。 揉了揉眼睛，冷锋道：“都回去吧，本王就是在长安待的腻了，游走大唐找乐子呢。来岭南主要就是祭拜一下故友，你们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朝廷从来没有卸磨杀驴的习惯，既然你们在地方权力的交接上这么明事理，朝廷不会为难你们，甚至会给你们一定的奖励。” 第1009章 再见禄东赞 岭南的权力说到底是朝廷从这些老家族手里要过来的，作为这里的地头蛇，他们不想谋反，就只能配合。 冯盎去世后，朝廷下得手很重，没有缓和的就接收了岭南的大部分权力。这几家虽然在当地还有很高的声望，但是已经不成气候了。 有冯盎在前，对于这几家，朝廷的意思还是表彰。既然收了权力，在其它地方给他们补偿就是了。 爵位每家都有，官职每家都有，除了权力交接外，他们的家产朝廷没有触动一点。也就是说，这些家族还是能在岭南过富足的日子。 知道逍遥王不是来处置他们的，几个家主都不约而同的送了一口气，随即邀请冷锋到每家都做做客。逍遥王出京，本身就像是钦差一样，只要为他们美言几句，就够他们两代受用的。 对于邀请，冷锋来者不拒，都答应了下来，至于去不去，那就是说不好的事情了。 这些家主也知道，在说出“扫榻以迎”的话后，就急冲冲的回了家。 现在几家都有点乱，得赶紧把消息送回去。 冯家祖宅属于冷锋的那几间屋子居然还留着，睹物思情之下，冷锋拒绝了冯智戴去新居的邀请，执意住到了老地方。 李泰李恪不是第一次来岭南，但是张仲清李继愿等人却是第一次，既然是旅游团，那就不能由着领队的性子胡来，要考虑到所有人的感受。 身在岭南冯家的地盘，自然不愁花用，也不愁没有向导，把所有人放鸽子后，冷锋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起来，果然头痛欲裂，李继愿就伺候在床前，并没有出去玩。 冷锋感受得到，这个小家伙是真的担心自己，不是出于父亲的命令或者谁的劝说。 头脑恢复清明后，冷锋就让李继愿取来地图，给他讲解海洋的重要性。 “咱们这个世界的版图你是见过的。作为东方的巨龙，咱们大唐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目前跟别国的交流，陆路是主要的。但是，要说便利，还是海路最合适。这几年南海舰队在有目的的护送商船，跟随商船的航道，大唐跟天竺、大食之间的海上路线逐渐成熟起来。 劳师远征是为大忌，但是如果有船作为后方，就算走海路远征大食天竺也不是不可以。武力的威慑只能威慑到临近的国家，比如突厥。但是海路上的威胁却能抵达任意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只要在非洲这个地方把两个海洋挖通，就能直抵欧洲。” 李继愿仔细的看了一遍海图后疑惑道：“可是师公，那父皇为什么不发展南海舰队呢？既然海洋宣示武力是很好的一条路，为什么父皇不赶紧实施？” 摸了摸李继愿的头，冷锋笑道：“因为不合算，现在咱们大唐跟他们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还用不着威慑他们。跟宣扬国威比起来，国内的建设才是重中之重，大唐的百姓苦了太久了，总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才能继续放眼国外。军队打仗都需要一个坚实的大后方呢，更不要说一个国家了。只要咱们大唐整体的富强起来，那么不管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至于我说的通过海洋宣示武力的事情，估计就是你要做的事情了。你的父皇母后甚至是大哥，都对你寄予厚望，这次师公来岭南，你父皇不顾你的年龄把你送过来跟随，就是让你实地看一看大海的辽阔。不过师公不会带你上船出海，现在经历这些对你简直是摧残，你只要有一个大致的印象就好了。” 自从李继愿出皇宫跟随自己后，冷锋就猜到了李承乾的意思。他的皇位是通过禅让得到的，他也必将通过禅位把皇位继承下去。 按理说李继宇是最合适的对象，但是这小子选了跟老爹截然不同的道路。李承乾是老老实实的等着继承大统，他却迷上了科研，并且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搞科研的人当皇帝对大唐是不负责的，更何况比起当皇帝来，李继宇更希望自己有很多的时间帮着王叔破解那些难题。 李承乾希望自己的儿子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所以把王储的目标放到了李继愿的身上。 小孩子的可塑性很强，从现在培养起来正合适。冷锋周游大唐，对李继愿而言也是一个开阔见识的好机会，这一次的旅程，将会成为这个未来帝皇的养分。 讲了很多话，头有点晕，冷锋不得不重新躺回了床上。 半睡半醒之间，似乎听到了冯智戴的声音，貌似急迫。 从睡眠中强制让自己清醒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了，弄醒了自己后，冷锋就走出了房门。 虽然精神还是不怎么好，但是头已经不疼了。 门外，李继愿涨红了脸阻拦冯智戴不让他入内：“师公还醉着，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能现在叫他老人家。” 拍拍李继愿的肩膀让他闪开，见冯智戴一脸焦急加兴奋的怪异神色，冷锋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焦急？别告诉我是你家水井变成了石油矿井。” 冯智戴笑道：“差不多的好事，南诏那边的边将抓住了一个人，您绝对想不到会是谁。” 南诏边境抓到了人？ 冷锋想不出抓到了谁能让冯智戴兴奋成这样，只能等着冯智戴揭开谜底。 冯智戴咧着嘴笑道：“禄东赞！” “禄东赞？” 冷锋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禄东赞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根据天竺探子的消息，禄东赞带着小赞普，强势的杀入了天竺，短短的两年时间就攻下了很大一片平原，杀得天竺人节节败退，还不敢反扑。 这家伙不帮着他的小赞普打土地，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带着好奇，冷锋跟着冯智戴去了大牢，准备亲眼见见。 没有见到禄东赞本人，他实在不愿意相信禄东赞会灵异一般的出现在这里。 虽然禄东赞几乎换了一个模样，冷锋还是直接把他认了出来。 第1010章 悲剧英雄 边军抓住的不止禄东赞一个，还有三千残兵。 这是真正的“残”兵，原始的战斗方式造成的损害也一样的大，跟随禄东赞的，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吐蕃士兵。 进攻天竺不过几年，禄东赞就被日头晒得漆黑，殚精竭虑到了最后，把原本熊一般的汉子折磨成了猴子。在他的脖子上，拴着一条狐狸尾巴，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知道他的想法，吐蕃顶不住压力，离开了赖以生长的高原，抛弃了祖地，是足以含羞九泉的事情。这样的罪过让小赞普来背是完全不能的，所以他就干脆当了恶人。 如今既然他出现在了这里，只能说明吐蕃政权已经在天竺站稳了脚跟，不需要他继续当什么摄政大臣了。 枷锁依旧锁不住禄东赞的英雄气质，拱拱手就笑道：“多年不见，护国公倒是神采依旧啊，想不到在这岭南之地，还能看到长安故人，对我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本来边军应该把他们集体送到长安，或者交给地方刺史上书请求朝廷定夺的，但是既然逍遥王就在高州，他们觉得送到这里就很好。 命人带来桌椅美酒，还让士兵解开了禄东赞的枷锁，随后冷锋邀请禄东赞共饮。 英雄就要获得尊敬，对吐蕃而言，禄东赞和蜀中诸葛差不多，都是殚精竭虑的人物。只不过诸葛留下了身后名，禄东赞却只留下了骂名。 也不知道这份委屈，什么时候才能得以昭雪。 解开枷锁后，禄东赞好一阵活动肩膀才坐下，岭南的米酒，他一口就喝掉了一整壶。 李继愿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野人一般狼狈的人，想不明白师公为什么要把他当作同等人对待。不过既然师公这么做了，只能说明这是一个人物，所以他就站在冷锋身边，准备好好见识一下这个人。 喝光了酒，禄东赞才不好意思的笑道：“让护国公见笑了，我在天竺多年征战，一直没有沾酒，被锁来的路途也吃尽了苦头，一时失礼了。” 冷锋还没说话，一边负责记录二人谈话的岭南舰队五蠡司马就说：“禄东赞，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逍遥王，护国公已经是以前的封号了！” 听了这话，禄东赞有点吃惊，他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唐这样强大的国家会出现异姓王。自己获罪的原因之一，就是自立为摄政王，这样才给了小赞普问罪的借口。 冷锋笑道：“逍遥王就逍遥王吧，反正就是一个无所谓的名号而已。禄东赞啊，我看你带领的都是残兵，莫非你准备带领他们从南诏进入大唐，改走蜀地进入高原？” 想要从天竺进入高原就要这么走，以前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除此之外，就剩下了翻越雪山或者改走北庭绕一个大圈这两条路。 禄东赞也不遮掩：“没错，我就是想带着这些人回高原。本来想着尽可能小心的经过唐国的土地的，没想到刚进入不久，就被边军抓到了。说到底，我们都是犯禁，我只求大唐怪罪我一人，不要跟这些伤兵一般见识。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能以残躯终老已经很不错了。” 原本高原的枭雄，此时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虽然气质仍在，但是嘴里说出的话已经软的不行。 英雄不会弯腰，除非在他身后有值得他弯腰的东西。面对巨龙一般的大唐，禄东赞不会弯腰，哪怕战死，他也会大笑着在惊雷弹的爆炸下逝去。但是，当他身后还有一个小赞普的时候，他就只能弯下腰，屈辱的带着精锐族人远征天竺。面对冷锋，他也不会弯腰，但是当他身后有几千残兵的时候，他也只能说出软弱的话。 看了看那些残兵，冷锋叹了一口气：“让他们回高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伤害他们的是天竺人，不是大唐人，影响不到大唐安抚政策。倒是你啊，禄东赞，高昌数万亡灵的罪孽还缠在你的身上，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个吐蕃大相，弄死你吐蕃就会大乱，我早就弄死你了。 说说，你应该想得到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处理，为什么还要羊入虎口？” 禄东赞看向西北的方向，眼中含满泪水：“天竺的征战很顺利，那些软弱的天竺人不是吐蕃勇士的对手。说真的，我没想过进攻天竺劫掠地盘会这么顺利，只不过几年的时间，我们就得到了足以安身立命的土地。天竺的土地很适合耕种，比高原富庶的多。那里的气候也比高原好了不知道多少。可是啊，我每回午夜梦醒，想到的都是茫茫的雪山，遍地的牛羊，诱人的青稞。 天竺是个好地方，但是不是我梦里的埋骨之地。逍遥王，我知道我身上背负的血债很多很多，我这条命可以交给大唐，不管受到怎样的惩处都没有怨言。但是，我请求你们能把我的尸骨送回高原，为此，这些残兵回到高原后会配合你们大唐对残部的安抚的。” 冷锋发现自己和很难拒绝禄东赞的请求，虽然吐蕃强悍的部族都追随小赞普去了天竺，但是剩下的部族对大唐的安抚很是不屑一顾。虽然配合的表示顺从，也没有聚众闹事，但是对大唐官吏的一些要求却带搭不理，明明是为他们好，就是听不进去。 有这些残兵带头响应的话应该会顺利很多很多吧！ 看到禄东赞希冀的目光，冷锋无奈的说：“你别指望能在我这得到什么承诺，我虽然升成王爷了，但是我也退出了政治，现在是闲人。对于你的处置，我只能照实写信送回长安，到底怎么处置你，就该是朝廷头疼的问题。不过，这些残兵我可以让冯智戴李泰李恪他们三个上表求情。有他们三个做担保，估计没人会反对的。” 禄东赞知道，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自从决定回高原，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得到一个好的下场。只要把这些残兵安稳的送回高原，他的罪孽就会减少很多很多。 第1011章 帷幄万里 禄东赞这样的悲剧英雄，是应该得到款待的，所以冷锋下令去了禄东赞的监禁，允许他自由行动，反正那三千残兵就在营地，禄东赞自由行走也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逃跑，没人会认为禄东赞会做出这样的丢人事。一个连种族屈辱都敢揽到身上的人，不会惧怕死亡这种无所谓的事情。 李继愿很忙碌，好奇禄东赞的他，特意询问了很多人，把禄东赞过往的事迹全部扒拉了出来。 当了解禄东赞以后，他就找到了师公，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师公，我发现禄东赞很可能不是偶然被抓住的，而是故意被边军捕获。他可能就是为了给这些残兵一条活路，才以身涉险的。毕竟，这些残兵要想翻过重重雪山进入高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咱们大唐出手才能帮到他们。” 见李继愿义愤填膺的样子，冷锋大笑。李家的孩子就不缺这股聪明劲儿，当初李承乾就很聪明，如今到了李继宇和李继愿，依旧是如此。 摸了摸李继愿的脑袋，冷锋笑道：“看出来了？其实看出来的不止你一个，聪明人多了，但是大家都准备当不知道。知道禄东赞这是在干嘛吗？他这是阳谋，明知道大唐拒绝不了他的条件，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光明正大的提出请求。所谓的政治就是这样，用自己能够舍弃的，对手急需的，离去换取自己急需而对手不屑一顾的东西。” 好多事情说到明面上就失去了它本来的味道，禄东赞的愿望就是想要让自己的尸骨和这些残兵回到高原，为此他不惜用性命和安抚高原牧民的承诺换取大唐的帮助。李承乾的愿望就是想让师父亲自教导自己寄以厚望的小儿子，为此他力排众议，愣是把本应该养尊处优的皇子派到师父身边当书童一样的人。 李承乾的打算成功了，为了让李继愿明白一些事情，冷锋不介意把事情掰碎了给他讲解。大唐未来的继承者不需要多聪明，但是绝对不能愚蠢，至少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是绝对不行的。 李继愿既然能靠自己的心思明白事情的真相，就是进步的表现。好孩子就要奖励，所以冷锋答应了李继愿要坐军舰出海转悠一圈的要求。 南海舰队的舰船还是最早的那一批铁甲舰，这么多年的日晒雨淋已经让这几艘船锈迹斑斑了，但是舰长船员都不愿意换船，至于铁锈会导致破伤风的警告，他们甚至不惜把船表给打磨了一遍。所以外表看上去这些船虽然锈迹斑斑，但是从上船的踏板到内部的墙壁，都是明亮的。 南海舰队的统领是范林，范坠的儿子，凭借出色的成绩，他成功的得到了文院九十九分的论文成绩，并在海浪间滚打成了最高长官。 有他在，范家已经可以把船开出运河，朝大海伸手了。 作为后来者的范家，就是因为家里有舰队的统领，才能在饿鬼盘旋的岭南占据一席之地。 “大海上当然还是咱们大唐最强，大食人的海船自从举世攻唐期间被重创后，前些年都龟缩着不敢出海。最近他们似乎恢复了元气，据商贾说大食海域已经有军船出现，还敢跟咱们大唐的商船索要好处。卑职觉得，是时候出动警告他们一番了。 另外，您要我警惕的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一群大食海盗占据了，他们正派遣奴隶日夜的挖掘土地，准备开一条运河，跟欧洲连接起来，好到欧洲胡作非为。大食没有作为，似乎是在等着他们挖出来后再过去抢夺。” 得知这个消息，冷锋顿时笑了出来。 当年流传出去的部分世界地图到底是起到了效果。大食的君主不蠢，看到了在红海修建运河的好处，居然用手段让大食的海盗去挖运河，自己不沾因果。只要运河挖出来，大食的海路就能得到很大的发展，这代表的也是无尽的财富啊。 李继愿手里拿着地图，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大食和红海之间。师公告诉他的话，他从来没有忘记，如今有人先大唐一步开凿运河，这怎么了得？ 喝了一口船上特有的粗茶，冷锋笑着对范林说：“就让他们再得意一阵儿，什么时候运河挖好了，你再带兵出去一趟，这一次不仅要警告大食，还要把那条运河的主人干掉。运河开凿出来后，咱们大唐拿不到手，太远了，没法驻守。咱们大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拿着赚钱。至于拦截咱们大唐的商船索要好处，呵呵，这一次要让大食人吃点教训啊！” 范林听到这话就浑身热血沸腾，自从举世攻唐以后，大唐彻底没了战事。陆地上的国家已经不敢对大唐心存怨怼了，突厥为了日子过的安生，还设置了无人区。没军功就没有爵位，只要大唐出动南海舰队，自己就能得到久违的军功，到时候混一个爵位不是什么难事啊！ 李继愿一直在一边旁听，等师公的谈话结束了，才提出自己的疑问。 “师公，在红海这里开凿运河，就算是把持住了交通的枢纽，没有这个运河，船队想要进入欧洲，就要绕好大一个弯子。可以说，谁得到了这个地方就算是得到了一个聚宝盆，为什么您不把这里把持住，要把它变成无主之物呢？” 这样白痴一样的问题，如果是范林问，冷锋就会把他踹下这个职位，但是如果是李继愿问，就要耐心的解释了、 “红海离咱们大唐太远了，不在把握中的土地，就没有任何的价值。就算派一些人过去，在金钱的引诱下，也会有人戴上面罩抢夺的。既然注定守不住，还不如让它成为无主之物。咱们大唐，现在有资格为天下所有国家立规矩，不管是陆地上的还是海上的。” 再看了一眼地图，李继愿不由得对自己的师公敬佩万分。 别人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如今，师公对事情的掌控，何止万里了！ 第1012章 放虎归山(1) 总说打打杀杀的事情未免有点破坏了海上美景，于是冷锋带着李继愿坐在船头钓鱼。 铁甲舰停在海面上只要落锚，就不会打搅游鱼。这个时候海洋的力量还没有被过分的摄取，明明还能看到岸边，但是海里的游鱼仍旧成群结队。 南海的水是清澈的，坐在船头就能看到水里色彩斑斓的游鱼。 这是个纯净的自然，人类虽然已经逐渐遍布山川草泽，但是还没有朝自然伸出最恶毒的手。没有污水排放，海洋就是干净的代名词。人类想要进步，难免会对自然造成破坏。如果是无知的进行，当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明知道是错的，依旧会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闯下去。 侥幸心理永远不止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有的时候一群人都会不约而同的侥幸起来。 鱼竿动了，但是冷锋并没有提鱼竿。 李继愿见师公在沉思，只能自己动手把鱼拽上来。 有了李继愿的打搅，冷锋才醒转过来，帮着他把鱼往上提。 找范林过来看清楚了鱼的种类，冷锋又把鱼放了回去。 据范林说，这鱼有毒，不能吃。 重新抛钩后，冷锋对李继愿说：“师公没有什么预知的能力，就是对后事的脉络抓的比较稳而已。今天看着南海的海面，师公我想到了一个可能。现在咱们大唐长安周边的工业已经辐射到了各地，如今水泥作坊等产业还能特意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开设，并大力避免对环境的污染，以后等到人越来越多，对这些东西越来越需要的时候，就未必是这样了。 道家说道法自然，对自然很是尊崇这一点是对的，没有什么力量比大自然的力量更恐怖的了。人如果不知足的连续索取，终有一天会受到自然的反击。你王叔说他的活计就是人窃天权，如果控制不好就会招来天罚，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李继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样的问题对他而言还是有点深奥的。但是他知道，师公担忧的东西，必定是有道理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认为父亲王叔等人对师公的尊崇不是没有道理的。 钓个鱼都能钓出多愁善感来，冷锋不由得自嘲的一笑，觉得自己很蠢。 他或许能够在人类的发展史上推动一把，但是一定不能横插一脚。推动很简单，但是阻拦的话，就可能被历史的车轮压断腿。 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优越感到现在都没有消散，所谓的忧国忧民其实就是这个优越感带来的后遗症。就算现在看出了环境污染的可能又如何？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能阻拦现在全大唐的工业的。 如今，或许只能祈愿大唐的人能够在埋头前进的时候不忘环顾四周，尽早的发现各种弊端吧。 现在工业发达的就大唐一处，还不能在很大程度上对全球造成影响，以大唐现在在世界上的地位，如果发现这个弊端，一定也能尽快的解决。 想明白后，就没了心理负担，现在陪着徒孙钓鱼才是正经事。 很快，李继愿的鱼钩就上钩了，这一次钓上来的是能吃的鱼，据士卒说还很好吃。 既然好吃，就能当成礼物送人了。冷锋当即吩咐船上的厨子把鱼收拾干净，准备上岸后送给禄东赞吃。 关于禄东赞的折子已经送了出去，估计用不了一个月就会有回信。拿捏禄东赞生死的，到底还会是朝堂。 没事儿就坐着军舰出海钓鱼大概也只有冷锋够资格干这样的事儿，就连南海舰队的五蠡司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没把军舰出动记录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冷锋带着李继愿好好的把岭南逛了一遍。去冼夫人墓地祭祀，去李恪真老丈人的寨子跟山民一起唱山歌，跟冯智戴一起安顿被水灾影响的百姓，看望被贬官到岭南来的一些人。 一个月的时间，让李继愿玩了一个痛快，也让冷锋舒缓了内心的压力。 整天憋在天下庄园的府邸里，真的能把人憋坏的，这次旅游，正好趁机把压力都松缓一下。 如今李世民还在位的时候，他还能没事儿出来溜一圈，等李世民嗝儿掉后，估计他连长安都出不来了。 丘行恭等人能够回老家养老，是因为族里没有在朝堂担任要职的人，家族的势力也没有进入大唐的高层。 除了他们以外，李靖、房玄龄等人，谁不是被困居长安，不能随便行动? 像冷锋这样不管不顾的出来胡搞，换个人的话，绝对会有言官弹劾。能够到现在都平安无事，还是冷家的权势和李泰李恪李继愿三人的跟随起到了作用。 一个月过后，长安的结果过来了。 朝堂并没有讨论出结果来，而是又把这个包袱送了回来，还指明让冯智戴多参考一下逍遥王的意见。 看着折子哭笑不得的冯智戴，只能找到了山里捕鸟的冷锋，商量这件事。 冷锋和李继愿今天的收获不错，每人都捉了几只鸟，索性就提着笼子跟冯智戴往回走。 “逍遥王，朝廷的处置权虽然交给了在下，但是到底怎么做，还是得您做主啊。蜀地那边已经有了回信，三千残兵而已，送上高原不是什么事情，反倒是禄东赞的处置，让人为难啊。” 作为吐蕃的大相，尽管是前大相，禄东赞的身份也比得上新罗等国的国君。直接干掉的话，难免会引起吐蕃的怨恨，也会引起高原部族的警惕。可要是不杀，如何安置也让人发愁。 见冯智戴局促不安的样子，冷锋忍不住笑道：“算不得什么大事，既然朝廷不直接处置，那就把禄东赞放回高原吧。” 听到这话，冯智戴大急：“王爷，怎么能直接放他回去？这不是放虎归山嘛？高原好不容易安定了一些，虽然对高原部族的安抚进行的不顺利，但是慢慢的总会变好的。可要是禄东赞回去，他们有了主心骨，咱们这几年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第1013章 放虎归山(2) 禄东赞和小赞普的离去，好不容易让高原的权力层次为之一清。没有了几个大头的领导，底下的部族各自为政，只要稍稍分化一下，就能抵消很多的反对力量。 可是禄东赞回去的话，要是高原部族集体反对大唐，那么之前全部的铺垫都会付之流水，没准高原又会变成吐蕃，跟大唐对峙起来。 见冯智戴都要跳起来了，冷锋笑道：“没那么严重吧，在我看来，把禄东赞送回去，反而对咱们的行动有点帮助。当初禄东赞虽然舍弃了那些部族，但是作为吐蕃大相，他还是有点威严的。有他作为羊群的头羊，咱们也能减少一些阻力。” 冯智戴虽然不跳了，但是，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看法，一路都规劝冷锋直接干掉禄东赞或者把他关押起来就好。 回到旅游团护卫扎营的地方，冷锋找到了正在铡药草的禄东赞。 这段时间来只有两个护卫时时刻刻跟着他，除此之外并没有对他太过于监控。而禄东赞除了照顾那些残兵以外，基本也很少出去。 见冷锋来见他，禄东赞指指铡刀边的一些药材，说：“有什么话，等我把这些药材铡完再说。” 这些药材是那些残兵需要的，以伤残之躯穿过南诏林莽，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损伤。刚出发时的三千五百人，减少到了如今的三千人。而到了岭南后，还有十几个因为水土不服和伤势恶化死掉了。 铡完药材，让一个独臂的残兵带走后，禄东赞才问：“是大唐朝廷的回复下来了吧，我几时上路？” 在他看来，能够以一命换这些残兵回家，已经是赚了的买卖。 冷锋坐到一个小板凳上，摇了摇头：“朝廷没说直接干掉你，把对你的处置权交给了我。也就是说，现在主宰你生死的，就是我。” 禄东赞奇怪的看了冷锋一眼，直接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提前说好，我是不会出卖赞普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换个蠢人过来，恐怕第一时间就要对他求情，请求饶恕了。而禄东赞，则直接询问他要什么。 看着院内几个晒太阳的残兵，冷锋说：“我可以让你回高原，但是你必须保证帮我再清空一次高原，那些留下来的部族，恐怕有几个不是那么好安抚的吧，我要你指出他们来。” 禄东赞认真道：“你要杀了他们？这就是你们大唐对我们的安抚？” 冷锋笑道：“你觉得可能？我不是要干掉他们，是要遣走他们。这样的部族不能拥有集中的力量，把他们拆散，部分打散分散，部分迁出高原，分布到青海一代。只有这样，大唐安抚高原受到的阻力才会小很多。” 这就是冷锋权衡利弊得到的结果，要说对吐蕃的了解，全大唐都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禄东赞。大唐想要尽快的掌控高原，缺不了禄东赞的帮助。 至于放虎归山，蜀地西域那边下山的道路只要封锁住，高原的部族根本不能有所行动。有大军的威胁在，高原就算有人想要自立为王也不可能。 作为严寒之地，大唐短时间里想要彻底掌控高原，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不能为大唐掌控的高原，让它一定程度上自治比单纯的放任不管或者圈养要好得多。 自治的话，就需要有一个不至于蠢到自立为王的人出现。很巧，禄东赞就满足这个条件。 只要有一支队伍跟在禄东赞的身边，他就不可能有什么异动。更何况，经过这一个月的观望，冷锋已经看到了禄东赞的颓废。 携带小赞普远征，抛弃祖地，连番征战，已经打磨掉了他所有的英雄心。此时的他，或许就想着带着这些残兵回到故乡，最终埋骨在那里。 放虎归山又如何？只要这条老虎脖子上拴着绳子，回到山林里能震慑住那些躁动的野兽就好。 禄东赞的目光明灭不定，他知道冷锋这样的人说到就会做到，他也知道大唐现在确实需要他，但是在大唐的控制下做事，还是让他有背叛族人的感觉。 看了看那些晒太阳的士兵，禄东赞沉凝道：“如果我不答应，那这些士兵？” 冷锋摇了摇头：“之前的话还算数，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我们会如约把他们送上高原，甚至会派遣一两个医生跟着他们。” “派遣医生？” 禄东赞吃了一惊，高原没有医生，有的只有兼任医生的上师。作为聪明人，他如何不知道那些上师的作法根本不能治病，可是到中原求取医术，却总是碰壁。 当初他下山为赞普求娶大唐公主，就是想要引进中原的一些技术，医术，是重中之重。 “当初你们不是不让医术流传进吐蕃吗？现在为什么又愿意了？” 冷锋认真道：“当初自然不行，咱们是敌国，任何能帮助你们的，都是资敌。现在不一样了，尽管高原上的部族还不是正式的大唐子民，但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到他们得了病却不能治病，受了灾荒却不能果腹。禄东赞，你信不信，只要留在高原的那些牧民过上好日子，他们才不在意统治他们的是赞普还是皇帝。” 禄东赞叹了一口气，尽管不愿意承认，他还是觉得冷锋说的对。没有追随赞普离开的人，已经没有了吐蕃一贯的热血，无敌的心态，只想着过安生的日子。就算有几个部族不老实，可是跟所有人比起来，也只是少数罢了。 僵硬的点了点头，禄东赞说：“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我还要提出条件，当初我们赞普为了迎娶大唐公主，修建了一座部达拉宫（河蟹），尽管高原已经纳入你们大唐的版图，我还是希望你们尊重这个地方，不要对这个地方伸手。” 尽可能的留下曾经吐蕃统治过高原的痕迹，就已经是禄东赞最后的愿望了。 冷锋这才想起来最早的部达拉宫就是这个时候建立的，只不过一个宫殿群而已，不烧也不是什么事儿。 第1014章 电气时代 如果没有禄东赞的要求，恐怕大唐正式统治高原的时候，不会放过这座建筑。就像当初烧掉高昌皇宫一样，大唐领土内绝对不允许第二座象征王权的建筑存在。 能留下一座代表历史的建筑还是不错的，所以冷锋很是痛快的答应了禄东赞的要求。 当得到冷锋的同意后，禄东赞就像一瞬间失去了脊梁。 曾经他希望获得大唐的技术，是为了让吐蕃变得强盛，而如今，他得到了技术支持，却只能单纯的用于改善民生了。 不过，吐蕃离开的军队已经在天竺站稳了脚跟，小赞普的辅佐他也交给了儿子次子钦。尽管离开了祖地，但是吐蕃的强盛是可以预期的。 不打搅禄东赞想事情，冷锋站起身离开。 一上午的时间都用来捉鸟了，下午的时间就要去看看李泰。 自从抵达岭南后，李泰只是玩儿了几天，就一头扎进了当初留在岭南的实验室，据说是在研究火油发动机。 冷锋的一句“汽油直接燃烧也能带来动力”，给了李泰很大的启发。如果发动机能够研究出来，那么飞机就能飞得更高，飞得更远，火车也就用不着喷吐浓厚的煤烟。 为了全心思的研究发动机，李泰甚至不惜把电池的研究推给了长安的研究人员。 实验室有重兵把守，严禁任何人入内，领兵的就是南海舰队的五蠡司马，冯智戴很聪明的对这里的事情一点也不过问。 刚刚经过封锁圈，冷锋就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青雀！” 没人比冷锋更了解这个爆炸声代表着什么，多半是李泰找到了正途，发动机爆炸了。 实验室里已经升起了浓烟，隐约还有火光出现。不过等冷锋跑到近处的时候，士兵们已经用沙土把所有的火焰处理掉了。李泰一脸漆黑的走出来，仍旧一脸的惊慌。 见李泰没事，冷锋才放下了心。发动机爆炸虽然比不上火药，但是还是能威胁到人的性命。 “师父，我预料到了其中的凶险，所以防护的准备很充足，只是，我好不容易组装出来的发动机废掉了。” 见李泰颓废的样子，冷锋却没有劝他。 这么多年来，李泰早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失败折磨的体无完肤，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宣泄，而不是安慰。单凭他自己，是能够把心态调整过来的。 “青雀，既然炸坏了就再做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这个失败了，你就休息几天，跟你侄子一起去钓钓鱼，放松一下。” 李泰擦干净了脸，点了点头：“我似乎有点抓住内燃机的原理了，只是可惜岭南这里的工匠技艺不行，造成的铁壳子总存在裂缝，否则我应该能实验出一点结果的，而不是直接炸裂。师父啊，咱们什么时候返程回长安？” 为了更好的实验，李泰很想回到长安，只有他专属的那个实验室，才能要什么有什么。 看着李泰一脸期盼的样子，冷锋只能说：“再过几天，等把禄东赞送走，咱们就启程返回长安。这一次咱们走海路，沿着大唐的沿海走一圈，等到了登州，咱们就直接回长安，中途不停了。” 很难想象李泰把内燃机研究出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在冷锋看来，如今有了蒸汽机的大唐，工业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如果李泰的内燃机研究成功，科研院的电池也能研究出来，那么大唐将正式进入电气时代。原本的历史上这两个时代相隔了一百年，而在如今的大唐，才隔了多长时间？ 固然，两段历史对比一下，就会发现冷锋的出现很是突兀，有一个能随时将工业发展拨回正轨的人存在，将会少走很多弯路。然而，决定发展速度的，却还是人数。别的地方暂且不论，单单科研院就有接近两千人，这两千人根本用不着养家糊口，只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就好了。 这么多人一起误打误撞，总会有人撞到正确的结果上。 量变才是质变的最直接诱因。 度假这就算是度不成了，把禄东赞出岭南地界后，冷锋就带着自己的旅游团开始返程。 来的时候，是走内陆水路，回去的时候，则是沿海走。 尽管大唐的人已经很多了，但是想要占满山川还是不可能的。海岸线上，只有明州漳州等地有海港，带动了周边的繁荣，余下的，更多的是洪荒地带。 造成这个结果的，就是大唐那广袤的土地。接连收纳了草原西域等地，土地分配方面完全用不着发愁，现在官员们发愁的是土地的搁置问题。正因为土地足够广阔，才没人把视线往海洋的方面转移。 现在大唐的疆域广阔的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三四代以内的皇帝，恐怕都不需要发动土地战争了。 经过长江的入海口时，冷锋特意看了海岸线一眼。 原本这里该是经济繁荣的都市，可是现在这里还是一片洪荒，岸上的草比人都高。 虽然是赶路，但是旅游团还是没有放弃这次出来的宗旨，路过有名的地方时，就会停靠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当临近泰山的时候，冷锋还特意带着李继愿一起爬了泰山。 李继愿体力有限，第一天只是爬了一半，众人不得不在半山腰搭建帐篷，在这里过夜。 第二天太阳初升，李继愿看着山下渺小了很多的建筑，忍不住感慨道：“如此高山，难怪自古以来人们就敬仰它，帝皇都想着在这里封禅。” 冷锋笑道：“封禅就是一个形式，其实没什么用处。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打压山东地方的豪族，给勋贵群消肿，你皇爷爷也不会倔强的过来封禅。历史上那些封禅的皇帝，可不是因为封禅了才名垂青史的啊。” 李继愿点了点头，觉得师公说的很有道理。比如父皇就对封禅没有一点的兴趣，还总说对地方豪族的打压已经足够了，现在这样的格局就刚刚好。 李继愿不知道那些复杂的关系，他只知道现在的朝廷经过皇爷爷和父皇的整改，已经趋于完美，他只要顺着前人的脉络走下去就不会行差就错。 第1015章 再临登州 更重要的是，师公的身体很好，估计等他继位后，还能陪他一段时间。以前不理解父皇为什么这么推崇师公，现在李继愿终于知道了。全大唐的人加起来，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比师公更高瞻远瞩的人出来了。 爬了一趟泰山，把李继愿累的够呛，旅游团不得不在登州停下休息一段时间。 现在的登州得益于海运和海产品，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在离海不远的地方，已经建成了一个新的州城。登州，再不是之前那个贫困的下州了，现在的它成功翻身而起，跻身到了上等州的行列。 如今登州的刺史是章德育，自从郑诚转任后，他就一直当着登州刺史。这些年登州持续变得富强，他的官绩也是朝堂里比较显眼的。 但是，章德育推脱了中书的招揽，决定在刺史这个职位上一直干下去了。 冷锋到达登州，章德育自然要全力招待。 刺史府内，酒过三巡，章德育说出了不去长安的理由：“登州虽然富庶，但是距离长安还有一段距离。咱们文院的宗旨是一视同仁，以长安为中心，向各地辐射开设学堂。如果是正常情况，登州到现在才刚刚获得建造学堂的资格而已。当初郑诚学长进京的时候，是耍赖才赖来了一些先生，让登州提前开设了学堂。 学生就是登州人，知道登州当初有多么贫穷，直到开了海运和海产品后。，登州才得到了发展。可是啊，停靠在登州海港的，都是扬州等地的商船，登州本地并没有什么人做海运的生意。学生觉得，登州人靠着海，却不加入海运行业是不对的。只有登州人开始海运，才能让登州更快的繁荣起来，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外人的停靠点存在。 想要让登州人意识到这一点，学生振臂高呼是不行的，总要民间出现一些懂学问，有见识，有勇气的人出现。老一辈是没办法了，学生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了。如果学生退休之前，能够见到一支登州人自己的海运船队出现，比跻身中书省，案牍劳形要有意义的多。 说了这么多，其实学生就是心虚。学生就是个离了家浑身不得劲的人，当初在文院学习，都难受的很。这辈子，我大概就这点出息了，呵呵。” 不理会章德育的自嘲，冷锋知道，离不了家只是一个方面而已，支持章德育留在登州放弃上进的，是他对故乡的期盼之情。 文院出来的，总会有一些不止抬头向前，懂得低头俯视的，他们才是真正有官员操守的人。像郑诚，如今已经兼任了三任刺史，有爵位还周转各个州府关心民生，不少人耻笑他不知上进，他却悠然自得。 “你跟你郑诚学长有的一拼，你们都是很纯粹的官员。其实关心民生并把一生时间投进去，谁又能否定这也是一种远大的志向呢？” 得到先生的支持，章德育很开心，不由得多喝了几杯。他拒绝升官后，周围人都在规劝他，而今天先生的肯定，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旅程到了登州，旅行团跟长安之间就恢复了书信往来。 之前在岭南、在沿海的时候，书信送的慢是一回事，送不到还是一回事。而到了登州后，书信不仅送的快了，还能送到。 通过冷竞的书信，冷锋了解到就是自己离开长安的两年间，李靖尉迟恭先房玄龄等人先后去世了。贞观时期的退休武将，就剩下一个日薄西山的牛进达，和依旧生龙活虎的程咬金俩人。文臣那边，则就剩下了褚遂良一个，连长孙无忌也嗝儿掉了。 有的时候，岁月才是最无情的力量，与人争一时之长短有什么用？比别人活的长才是胜利。 如今是永安十二年，冷锋不过才五十六岁，旁人这个岁数已经盘算寿终正寝的事情了，而冷锋知道，如果不得什么怪病的话，自己恐怕最低还有二三十年好活。 李世民到底坐上了轮椅，轻易没法出门。不良于行的他也就不再折腾杀的没几个人的岛国，喜欢上了看书打牌。他的小算盘打对了，他真的比贞观功臣们活的久。 随冷竞书信过来的，还有李世民的一张邀请函。 不是邀请饮宴的，而是邀请打麻将的。随着贞观老臣的逐渐逝世，李世民现在想打麻将都找不到合适的对手，所以对冷锋的出行就越发的郁闷，书信全篇都在催促冷锋快点回去，他好多赢点钱带到坟墓里。再拖延，他就要让李承乾下旨。 不得不说当上太上皇的人都会变得无赖，当初他对李渊的无赖极度郁闷，结果等自己到了这个岁数，还是不能免俗。 看完这两个人的书信，冷锋才打开刘淑雯的家书。 对冷锋抛下她们出门的事情，刘淑雯并没有埋怨，之所以来信，是要替小彩问问，是不是该给冷睿物色亲家了，眼下冷睿已经进入了文院学习，再有一年多就能毕业。 以冷家如今的地位，动一动都会给大唐带来很大的影响。与其担心跟哪家结亲会引起朝堂勋贵势力的变化，还不如交给冷睿让他自己去寻找。 得益于女子书院，现在女子已经不再被拘禁在闺房，灯会一类的活动，大家闺秀戴着锥帽，在家丁的护卫下上街不会被人指责失礼。 把信看了一遍，冷锋便起来去探望李继愿。 只要这小子没事儿了，旅游团就能够真正的返程。 从登州走水路回长安，基本用不了一个月了。而沿途，也没什么特别的风景需要驻足。 李继愿也在看信，见到师父进门还很不好意思的把一封信藏在枕头底下。 “是你母后写的信吧，让我猜猜，她一定是问你学到了多少东西，问你有没有获得老夫的欢心？” 李继愿掏出书信，无奈道：“您猜的不错，就是这样的。明明您是我的师公，可是母后总是给我出一些获得您欢心的主意，都做作至极。” 第1016章 长安大变样 对于师公，李继愿还是觉得平和的相处就比较好。他能看出来，师公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就算不主动去献媚，他也能收获师公的喜爱。 做到李继愿的床上，冷锋拍了拍他的脑袋：“既然你觉得做作，那就不理会就好。你母亲出身苏家，不怎么开明，所以话说的就比较难听，作为儿子，你只要让她顺心就行，用不着反驳。” 李继愿点了点头，然后把书信抽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看着苏氏的书信，冷锋暗自叹了一口气。 自古以来外戚都是皇权朝廷的威胁者，所以李世民就给李承乾选了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子，而不是豪门闺女。可是现在看来，这样的安排却未必合适。苏亶是个老好人，就算女儿当上了皇后，也没有借着女儿的威势发展自己家。压制外戚确实是成功了，但是，这个安排却也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苏氏太小家子气了，尽管已经成了皇后，但是做事情依旧不够光明，不够大气。换作是长孙皇后，她最多打听一下学业，从不会出这些馊主意。 见李继愿已经能下地，冷锋就说：“明天咱们就准备返程吧，你皇爷爷来信催我回去，说少一个赌友，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玩两年多，也算不错了。” 李继愿自然笑着答应，这两年，也是他过的最快乐的两年。 以往在皇宫，他只知道大唐是个辽阔的国家，有广袤的国土，他只知道大地的东面有大海，大海一望无垠，却从没有真正见过。 这两年周游大唐，他才把自己的幻想一一的印证了下来。 想要启程回去，还得得到老孙的同意。 这两年间，孙思邈难得做原本的工作，乐此不疲，单单在岭南就发现了十几种新药材。如今到了海边，他又开始研究海里的海菜，一顿一顿的吃希望看出效果来。 整天吃海带紫菜能吃出什么结果来？ 见到老孙的时候，老孙正好在吃海带。 随着海产品的流动，海边的这种海菜也逐渐运到了大唐各地。一项新的食物出现，人们总会观望一段时间才会尝试，所以海带在内地卖的并不好。 当然，除了冷家。 在长安看到海带的时候，冷锋直接买了一大袋子，凉拌了吃，滋味不比咸菜差多少。 “您吃这么多，除了坏肚子，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您的中医，虽然能治很多的病症，但是其中的一些疑难怪病，单纯的望闻问切是很难看出来的。比如大脖子病，您总觉得这种病症是气血不畅，邪气积郁，其实啊，就是身体缺少一种东西，只要吃海带，就能补充回来。至于这个紫菜，其实算是一种补品。这两样东西，您就当他们是正常的蔬菜就行，用不着这么费劲的研究吧。” 从冷锋嘴里听到了答案，孙思邈却不怎么开心。 自从研究外科手术后，他就发现了一条跟中医完全不同的医学道路。 如今他就卡在两条道路的分叉口，不知道该坚持哪一条，所以就格外的烦躁。 周游大唐，寻找新的药材，其实也是一种维护传统中医的行动。 叹了一口气，孙思邈说：“你就当老夫是在发魔怔吧，老夫行医至今几十年，解决了很多前人没有解决的疑难病症，谁知道自从遇到你以后，老夫的传统医术就收到了挑战。现在，老夫都对自己的医术产生疑问了。” 见孙思邈迷茫的样子，虽然不太厚道，但是冷锋还是笑了出来。 这样的纠结，想不到老道士现在就尝受到了。 中医西医的冲突，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相比较激烈争吵的那些人，保持中立的人要更多一点。的确，西医的医道别辟新径，好多时候都有立竿见影的结果。但是，中医也不差啊。手术确实能解决很多病症，但是，传统的中医一样有它独有的魅力。 摆在面前的两个选择，难道就非得选择吗？就不能都要？ “孙道长，你这就是钻牛角尖了，两种医道您为什么非得分出个高下来？你管他黑猫白猫，能逮耗子的就是好猫呗！” 孙思邈重复了一遍冷锋的话，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紧锁的眉头确是舒展开了。 成功解开老孙的心结，也让冷锋松了一口气。 漫长的历史长河，导致中医的精华损失了很多很多，以至于后来的西医大行其道。如果从老孙这里开始就把精华保留下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统合所有人后，冷锋带着旅游团上了河船，极速的朝长安返回。 出长安的时候，就想着逃离了，而如今再回去，却又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也不知道那些老朋友在地下过的怎么样？也不知道小孙子有没有平安长大？ 也不知道刘淑雯有没有再长白头发？ 带着思念，一行人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抵达了洛阳。 在洛阳休息一整天后，才正式返回长安。 河船打着“逍遥王”的旗子，再一次招摇的进了河道，往来的商船客船无不退避。 刚进长安境内，冷锋就吓了一大跳。 仅仅是两年的时间，结果长安城外的屋舍居然像野草一样疯长了起来。都说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如果把这些屋舍算作外城的话，估计十里都不止了。 随船的有一个返京搭顺风船的御史，见冷锋震惊，就笑道：“王爷离京两年，自然不知道长安的变化。原来长安周边不允许出现屋舍，想要住在长安，要么在坊市里找房子，要么住在三原蓝田的庄子里。随着咱们大唐商业的繁荣，好多外地的商人都想要住在长安，随着跟外国的接触，好多外国的商人使节之类的人也想住在长安。可是啊，长安的坊市就那么多，盖房子的时候还不能逾制，小小的长安如何能装这么多人？ 您刚离开长安不久，陛下就在朝堂上讨论了这件事。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长安城内必须保持以前的格局，但是城外就用不着严格管制了。没了管制，自然会出现这么多的新屋舍。” 第1017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看着眼前绵延的屋舍，冷锋不由得笑了，这就是商业发展带来的副作用。作为大唐的政治中心，作为大唐与西域交流的必经城市，长安是所有商人梦想中的落脚地。商人们把在长安商谈生意，看为对合作伙伴的尊重，所以大唐大宗交易八成以上都是在长安达成的。 河道还是那么宽，但是行船却越来越多。自从蒸汽机准许民间货船搭载后，范坠也不得不转战海商行业。因为太多了！ 拥堵到这种程度，就算逍遥王旗很招摇，道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清空的。 这就走不了了，于是冷锋让靠岸的那条船把踏板递过来，踩着踏板到了他们的船上，然后再从他们的船上下去。 别的船上的人都离不开，如今河道上更多的是货船。 走陆路，才更能看清长安城外已经发展成了什么样子。朝廷不过放松管束两年的时间，屋舍居然盖了十里有余。 不过好在屋舍的建立依旧受到管束，两边的宅院之间留出了足够宽阔的道路。 坐着马车进城，抵达长安城的时候，冷锋便宣布解散，离家两年，李继愿很是想念父皇母后。 留在长安的影卫得知家主回来，早就准备好了马匹，于是冷锋就下车骑马，纵马奔腾的回了天下庄园。 长安城外的发展很是彻底，往西的屋舍，居然跟文院的建筑群联合到了一起，只是文院往天下庄园那边，依旧是农田。 没人敢占据民田盖房子，哪怕现在大唐根本不缺地。 心结解开的老孙回了医学院，两年间他有很多的收获，急需整理出来。 李恪回了武院，作为院长，他离开职守两年，很不合适。 李泰回了科研院，他现在很想见见那些家伙把电池研究的怎么样了。 一路走一路散，等到抵达天下庄园的时候，旅游团就剩下了冷锋和张仲清俩人。 牌坊处有人等候，看到那个胖嘟嘟的小家伙，张仲清和冷锋同时开心起来，旅途带来的疲劳都不翼而飞。 “耶耶，歪公。” 小冷飞在张氏的引导下，朝着冷锋和张仲清开了口。 “呵呵，小子长得就是健壮，比我家那个小鸡仔一样的孙子好多了。” 张仲清只是抱了冷飞一会儿，冷飞就大哭，手忙脚乱的张仲清不得不把外孙交给冷锋。 孙子到底跟爷爷亲，被冷锋抱着，冷飞立刻就止住了哭声。 见张仲清一脸郁闷的样子，冷锋就说：“要抱抱你孙子去。回家后准备足够的钱财，太上皇要开赌，估计赌注不会小。” 故人剩下的不多，能跟李世民一起打牌的也就这么几个了，张仲清自然逃脱不掉。 送走张仲清，抱着孙子进了家门，刚进门就见到了冷睿。 两年不见，冷睿长高了一大截，出落的唇红齿白，出去任谁看了都会夸赞一声好少年。 见到冷锋，冷睿大喜，跑过来就说：“爹爹，您总算是回来了，您可得给儿子做主啊。” 把孩子还给张氏，冷锋边接受老元掸灰尘边笑着问：“什么事儿还得我给你做主？如果是成亲的事儿，我之前写的信里面不是跟你娘说清楚了吗？” 冷睿苦笑道：“明年我就要毕业了，文院的惯例，毕业的前一年要填志愿，母亲和大娘都对我的志愿不满意，让我改了。” 能让逆来顺受的刘淑雯和小彩主动反对的，估计不是一般的事儿。在儿子的陪伴下走进后院，冷锋不由得问道：“你到底填了什么？” 看了一眼母亲的卧室，冷睿小声说：“我填了留校做先生。” 听到这个答案，冷锋顿时笑了。 也难怪小彩和刘淑雯都要反对了，以冷睿的条件，如果入朝为官的话，一毕业就会是高位，这辈子基本用不着立什么功勋，只要熬资历就能自然而然的走到最高处。 可是如果留校当先生的话，却要从头做起，实习三年是绝对逃不掉的。哪怕冷睿是他儿子，也逃不掉这个规定。 如果选择当先生的话，就要从头做起，一点一点的积攒声望。能够以先生的身份笑傲大唐的，哪一个不是上了岁数的？ 拍拍儿子的肩膀，冷锋笑道：“虽然不反对你自己选择以后的道路，但是这个忙老爹就没法帮你，你得自己说服你娘和你大娘才行。” 说完，冷锋也不看儿子的苦脸，推门进了卧室。 很巧，刘淑雯和小彩都在，俩人坐在床边一起做着刺绣。 见到他们，冷锋顿时就感觉浑身的疲倦都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没有什么欣喜，也没有什么见礼，冷锋直接躺到了床上，说：“这两年玩的有点累，你俩快给我按按。” 刘淑雯和小彩暗笑，却还是放下绣花绷子，给冷锋按摩起来。 这就是家，在家里不需要任何的伪装，累了就是累了，困了就是困了，需要什么就直接说，用不着弯弯绕。 边帮冷锋按摩头，刘淑雯边说：“您倒是轻松，撇下烂摊子出去玩了。梁国公、卫国公他们去世，您都没有参加。虽然大家都体谅您不愿意亲眼看到故人离开的心情，但是您这样到底是失礼的。歇息两天，您怎么也要到各家的墓地祭拜一番。” 冷锋点了点头：“祭拜怎么也要去祭拜的，我原本以为两年的时间，最多也就去世一两个，谁知道这群家伙居然组团的离开，物是人非啊。” 腿上传来的力道有点不太对，冷锋一抬头，就见到小彩泫然欲泣的样子。 知道她为什么哭，冷锋无奈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小睿想要当先生，你就让他当呗。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开心快乐？小睿喜欢教书育人，那就去呗。现在文院也开始给教师评级了，出去后你就说你是金牌讲师的母亲，不比什么什么尚书的母亲风光的多？” 小彩撅着嘴说：“妾身问过了，想要当上金牌讲师，怎么也要带出成百上千个优秀毕业生才行。等小睿熬到那个地步，妾身估计都住进坟墓里了。” 第1018章 神豪麻将桌 虽然不愿意哭闹着不许儿子做选择，但是小彩还是觉得很难受。 为人父母的都会这样，总会把自己觉得最适合的强加到子女身上。虽然这么做是出于好意，但是很难收获子女的感激，更多的是抱怨。 刘淑雯也知道这个道理，就劝道：“妹妹你就不要纠结了，小睿既然有他的选择，那就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是了。虽然不当官，但是小睿也有爵位，也有家产，富足一生根本不是问题。” 小彩虽然还撅着嘴，但是还是点下了头。 享受了一会儿按摩，冷锋就不得不付工资，现在换成了刘淑雯躺在他的怀里，让夫君帮着揪白头发。 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刘淑雯到底也开始生出皱纹了，白发也是一根一根的冒出来。 只有几根的时候，拔掉没什么，当一眼望去都不知道怎么数的时候，再揪，估计就要成秃子了。 看清楚黑发底下的情况口，冷锋没好气的拍了她一巴掌：“起来，再拔你就成尼姑了。孙子都有了的人，还在意自己有没有白头发？” 刘淑雯委屈的说：“都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你看小彩，到现在都没有老像，反倒是妾身，很快就要成老婆子了。您还不想纳别的妾，这几年，已经有关于妾身的流言出现了，说妾身是妒妇，您出长安就是受不了才出走的。” 见刘淑雯委屈的样子，冷锋不得不抱着她安慰。 虽然她已经青春不再，但是陪伴着走了这么多年，冷锋才不会因为变老就嫌弃她。 成亲时娶的是人，是心，而不是身体。 见刘淑雯被抱住了，小彩也嘟起了嘴，表示自己还在气愤中，需要安慰.... 好不容易把两个老婆搞定，冷锋才有了泡澡的时间。 新的冷府浴池一样的大，冷竞回来后，就带着酒壶也钻了进来。 父子离别两年，有很多的话需要说。 “吏部的主官，自从褚遂良退休后，就一直在替换。因为是一直替换的，也就没有拉拢的价值，所以权力看似是三分了，实际上还是咱们家跟长孙家顶牛。我觉得，承乾师兄是想要把这三个势力上的家族印记给去掉，彻底的变成普通官员任职，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出现一个家族有反心，整个大唐都要遭殃的情况。” 喝了一杯美味的葡萄酒，冷锋才说:“承乾的安排是对的，国家的权力，不能够掌握在某一个家族的手里。要想内部长治久安，权力就要尽可能的分摊。等什么时候大唐不再是皇帝的一言堂，也不是某个家族能只手遮天，而是全体表决决定问题的时候，那样的大唐才是真正的可传万世。” 冷竞点了点头，不再纠缠这件事情，他知道，这样的话，也就父子二人在浴池里能说两句。 看着冷竞稍稍起来的肚腩，冷锋苦笑不得道：“没事儿多运动运动，你一个兵部尚书，要是长出肚腩，得多丢人。你看你爹我，退休后每天的运动都没有减少，风寒都没受一次。” 冷竞苦笑道：“孩儿的运动也没有落下，但是自从兵部成了大权在握的状况后，请孩儿赴宴的宴席是越来越多了。有一些还能推脱，有必要的，哪一个孩儿能不去啊。” 见冷竞愁眉苦脸的样子，冷锋笑道：“事不可为，装醉遁走才是上策。酒场就是这样，你越能喝，就越有人找你喝，一旦你有病什么的，他们劝你喝茶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逼你喝酒吃肉。” 冷竞当然明白老爹的意思，眼缝笑弯了：“爹爹说的是，正巧这段时间兵部比较悠闲，孩儿准备到孙道长那里叨扰两天，出来后就说孙伯伯严禁孩儿喝酒吃肉。” 既然儿子悟透了，冷锋也就不再说什么。 泡一会热澡，路途的疲劳全部不翼而飞。 等到冷锋穿上衣服走出浴室的时候，老元就来禀报说明日赌博的金币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的老元已经满脸都是皱纹，嘴里也没几颗牙了。元宗想要加入家臣行列，所以紧抓着大掌柜的位置不愿意退休，老元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一大把年纪了，家里的事情就交给小元去做，你跟你哥哥、老李一起悠闲度日多好？事事亲为，我都怕把你累坏了。” 张开缺牙的嘴，老元笑了：“老奴是您的管家，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当初要不是您答应了老奴的请求，让老奴进了冷家，怎么有现在的元家啊。老奴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是最清楚您喜好的人，这些事情那些年轻人还做不来。不过您放心，老奴又不做力气活，不会累到的。” 冷锋知道，老元其实很倔强，认定的事情如果连续否定的话，老家伙免不得要自己抹脖子。不过也罢，既然他愿意当管家，就当吧，每天安排事情什么的，也算是锻炼身体了。 第二天一早，冷锋就带着两大箱子金币去了李世民的行宫。 昨天刚刚到家，李世民就来了请柬，只说人数已经凑够了，却没说都是谁。 张仲清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听说这几年张文没少输钱，强烈的向太上皇推荐张仲清，出卖了自己的老大。 进了偏殿，才发现似乎来的早了，麻将桌已经立在那里，镶金带银的弥漫着神豪的气息。再这样的桌子上，拿出银币来估计会被人笑话。 刚要出去溜达溜达，打发时间，不成想又走进来一人。 冷锋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想起来这家伙是李淳风，当初自从文院的数学老师够数后，李淳风就回到了道门，听说前不久袁天罡嗝屁后，这家伙就接替成了道门的领袖。 “逍遥王别来无恙啊，听说您今天也来了，贫道特意备了两箱子金币，就是不知道您能赢多少回去。” 都贫道了，怎么一张嘴还是两箱子金币！ 冷锋指指角落里的箱子说：“我也准备了两箱子，不过，钱的多少也就是一个数目而已，不够的话，咱们还可以回去取不是？” 第1019章 推背 道门其实也很有钱，像孙思邈这样什么都不求，一心修道的到底是少数。袁天罡帮人算八字都能混两盘子金银珠宝，更不要说堪舆风水，做法消灾什么的了。 每当某一地发生大灾，道门总是会出资给医学院，组织专门的医疗队，所以这些年道门的声望一点也没有下滑。 几个道士用铁棍和绳子才把金币搬进来，看样子李淳风没有耍赖，是真的带了不少金币过来。 两箱子金币搬进来后，又有两箱子进来，张仲清苦着脸走了进来。这些年他在惊雷司任职，薪水堪称丰厚的流油，再加上平时没有什么大的开销，所以积攒了很多的家财。 尽管如此，可要是按照这个赌法，用不了几次他就要破产。 “苦着脸干什么，打麻将又不是一定输钱，没准你还能大杀三家呢！” 见到冷锋，张仲清无奈道：“你们天下楼每年的收益，就足够你去输的了，道门也不缺钱财，倒是我才是真正拿出了养老钱啊。” 这就凑齐三家，算上李世民，今天打麻将的全部人选就到齐了。 想到谁谁就来，有宦官抽去了偏殿的门槛，皇太后就推着李世民走了进来。 尽管已经有了预感，但是真正看到李世民的时候，冷锋还是吃了一惊。短短的两年时间，李世民瘦了何止一圈，连头发都变成了半白半灰。 见冷锋吃惊的样子，李世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张着嘴干什么，你倒是悠闲，出去玩了两年，贞观老臣就死的差不多了，可是朕不良于行，只能留在长安。敬德去世的时候，朕大醉一场，玄龄去世的时候，朕足足伤感了一个月。风疾发作了，孙神医还不在近前，宫里的御医那三脚猫功夫，也只是把朕的命捞了回来....” 边说着话，李世民边吩咐宫女太监把水果点心茶水之类的东西准备好，让侍卫把他的金币搬进来，让皇太后把他推到了麻将桌的东面。 他是太上皇，本来是应该坐北朝南的，可是他就是喜欢第一局坐庄，所以就干脆坐到了东面。 捏起一块玉石麻将，李世民嘿嘿一笑：“说了这么多，朕就是想问问你，准备输多少给朕？” 听到这句话，冷锋心里稍稍升起的一点愧疚荡然无存：“输？我就没想着输，我在想你的金币输光了，你会不会红着眼睛拿内裤出来当赌注。” 拿内裤当赌注的事情是有先例的，当初李渊跟李道宗等人在宫里赌博，输的见了底，为了不灰溜溜的散局，李渊是真的把龙内裤摆上了赌桌。 李世民哈哈大笑：“朕总说你回来才有意思嘛，就算是张文他们，也不敢放开手脚的跟朕赌，生怕惹得朕不高兴，来来来，开局。” 自从两腿失去知觉后，李世民不得不喜欢上了赌博。否则，坐在轮椅上的日子能把他郁闷死。 三人也纷纷入座，至于北面的位置，张仲清和李淳风很是干脆的留给了冷锋。 赌桌之上无君臣，冷锋也不担心，很坦然的坐了上去。 只一坐，冷锋就不得不感慨这椅子的舒服。不管谁坐在纯金的椅子上，都会感觉到舒服的。这个椅子原本是张仲坚的，后来冷锋送给了李世民，李世民让工匠又打造一番后把它变成了龙椅。估计李承乾不愿意夺老爹的所好，把这个椅子送了过来。也不知道他得知这椅子被老爹当麻将桌的座椅用，会是什么心情。 当初跟李世民的约定至今仍旧历历在目，想不到还真的坐到了龙椅上。 等三人坐好后，李世民急不可耐的就开始掷骰子。 第一局，只是第一局，李世民就给冷锋点了炮，无可奈何的下了庄。 尽管输钱了，李世民还是很开心。赌博嘛，要的就是输赢之间的刺激，单纯的输或者单纯的赢，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仲清啊，听说你二儿子又给你添了一个小孙子？” 打麻将的时候怎么能不说闲话？所以李世民便开始询问张仲清的事情来。 有李世民开头，四人有说有笑夹杂着呼喊怪叫开始了热闹的赌博。 李世民的手艺看起来是经历过磨练的，除了第一局的点炮外，居然很少输。 张仲清虽然嘴上软，打牌却不落人后，当初惊雷司的人都被监禁在山头上，排解郁闷的就是赌博，所以他的技术也不赖。 李淳风算学学的很厉害，脑子也很好用，从每个人打出的牌和牌海就能推断出很多东西，虽然总是屁胡，但是他反而是赢家。 冷锋以前没有玩过麻将，除了刚开始赢了两局以外，居然一直在输钱。 不过输了几局以后，冷锋也找到了“作弊”的方法，那就是察言观色。 尽管三位都隐藏的很好，但是当他面对某一张牌的时候的喜悦和惋惜，再掩饰也有一点端倪。 但是，这样做也只是让他输的少了一点而已，并不能弥补经验的差距。 当冷锋又给李世民点炮了后，李淳风笑道：“逍遥王身怀大气运，怎么今天打麻将却输成了这样呢？” 冷锋让身后的宦官取出十个金币送到李世民那边，苦笑道：“气运这玩意看不到摸不到的，有什么用处？” 边洗着牌，李淳风边笑道：“贫道知道逍遥王不信那些神灵鬼怪，但是气运一说，有的时候还是很有道理的。早年间，我与家师按照周易，一起推导出了一图，名为《推背图》。不是贫道自夸，这图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刚开始的时候，推背图的脉络还清楚可见，可是，自从贞观年过后，家师就发现推背图偏离了原来的脉络，或者说咱们的世间偏离了原来的脉络，前路迷茫一片，不可推算，六十像的推背图直接成了笑话。 家师临死前，不敢放弃的又推算了一次，结果精力耗尽，还是不能拨开眼前的迷雾。临羽化的时候，师父才找到前路迷茫的原因，他老人家指名道姓的说明跟您有关，不知道您何以教我？” 第1020章 大四喜 不止李淳风好奇，就连李世民也很好奇，张仲清目不斜视，头却不由自主的朝冷锋的方向移动了一下。 袁天罡平日里给人算命什么的胡说八道习惯了，但是涉及到道门的传统学问，这家伙从来不会说谎话。推背图的事情，李世民是知道的，这幅图可以说是道门的无上奥秘总结而出，袁天罡信誓旦旦的表示其中道理万千，想来也不是个单纯骗人的东西。 冷锋边摞着牌边说：“这事儿你却是问错人了，我对周易什么的没什么研究，也不知道你师父说的天机紊乱是个怎么回事，这话在这里说也就罢了，出去说的话，当心我到大理寺告你诽谤。” 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冷锋可不愿意不明不白的帮道门背上黑锅。《推背图》确实充满了奇妙，堪称世界历史上都比较出名的预言书，其中的巧合，可不是单纯的臆测就能弄出来的。自己的出现，确实搅乱了时空，让今后的发展彻底变得不可捉摸，说是因为自己导致前路迷茫没什么毛病。但是.... 绝对不承认！ 冷锋很怀疑袁天罡和李淳风是想给自己道门算错什么找个借口。尽管现在他已经退出了政治，但是留在士林民间的影响力依旧存在，不败名将的说书段子里除了李靖等人，已经填上了一个“逍遥王”。要是某个道士算错了什么被人找上家门，只需要说一句：“贫道之所以算错，是逍遥王他老人家把天机搅乱了”。找上门的人多半会卖给隐退的王爷一个面子，绝口不提，甚至会因为得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沾沾自喜。 牵扯到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冷锋不吝把李淳风师徒想的恶劣一点。 麻将码好了，李淳风笑了笑：“既然王爷也不知情，那就算了吧，就当贫道没说过这话。” 牌局继续进行，四人却没了可以交谈的话题。 又输了一局后，冷锋看看自己空了一大半的箱子，苦笑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想不到没多久就输了这么多，你们三个接连赢我，难道等我输完了要斗地主？” 张仲清可能抓了一手好牌，满意的哼一声道：“不赢你的赢谁的？你们天下楼旗下产业那么多，就算你给两个儿子分家了，闺女的陪嫁也很丰富，可是剩下的收益依旧比我们几个多。” 李世民也撇撇嘴说：“别看朕是太上皇，这行宫的花用可都是皇帝送过来的，朕就指着儿子的孝敬活着呢，赢你的钱，可都算是朕的进项，岂能收手？” 当打麻将的时候三个人对一个人有仇富心理的时候，那个人就算再小心，也要连输。 很快，冷锋的第一口箱子就空了，第二个箱子也没了一半。 知道这三个家伙不是刻意针对自己，否则冷锋绝对要掀桌子。 当冷锋的金币就剩下最后一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四人打麻将打的兴起，就连午饭都没吃。 看着冷锋桌面上最后那一把金币，李世民微微一笑：“看朕一局给你赢过来！” 李淳风则是嘿嘿一笑：“太上皇不知道穷寇莫追这句话？依贫道看，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逍遥王容易奋发腾飞的时候，小心他再把咱们吃下去的挖出来。” 指望一个神棍说点准话还不如自己烧龟壳占卜，因为就在李淳风说完后，冷锋又给张仲清点炮了。 张仲清笑嘻嘻的从冷锋面前拿走五枚金币：“这也就是你，否则换个人可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冷锋无奈的一笑，自己今天的运气确实不咋滴。不过既然来打麻将了，那就要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两箱子金币虽然多，但是能让这三人快活快活，特别是让烦闷了很长时间的李世民笑得龇牙，就值了。 重新码牌，当上庄家的冷锋看着自己的牌，好久之后才打出一张五饼。 “什么牌要你考虑这么久？难道是起手叫胡？西风！” 看着张仲清打出的西风，冷锋的神色更奇怪了。 李淳风摸了一张牌，很是满意，但是打牌的时候却谨慎无比，见到冷锋古怪的神色，他也怀疑是不是真的起手叫胡了。 “东风！” 李世民摸牌，见冷锋还是那副古怪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打牌就打牌，扮这副怪摸样干嘛？” 说完，李世民又打出了一张北风。 冷锋惊疑不定的摸了一张牌，当看清牌的样子后，顿时像见了鬼，带着怀疑的眼光看向李淳风。 冷锋这一番怪异的模样到底引起了三人的好奇心，李淳风和张仲清离席而起，李世民则干脆直接推倒了冷锋的牌。 只见十三张的牌组，除了一张白板外余下的都是东西南北。 而此时，冷锋手里拿着的，就是白板！ 天牌大四喜，还是自摸！ 冷锋看向李淳风：“你这个玩笑可开的有点大啊！” 除了李淳风做鬼，冷锋想不出自己摸到这副牌的理由。麻将其实就是玩概率，不同花色的牌组想要胡牌，本身就是充满了不确定的事情。 起手叫胡也就算了，为什么胡的还是大四喜？ 李淳风的脖子都红了：“逍遥王，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就算贫道在摞牌的时候耍了手段，可是骰子可是您自己掷出的，再说了，您掷的骰子点数这么大，一半以上的牌可都是在太上皇那里抓的。” 既然李淳风这么说，那就不可能是他做的了。 只是，这运气来的也太诡异了，这牌胡的也太诡异了！ 张仲清拿出自己牌里的两张白板说：“如果你杠了，绝对不可能直接胡，所以，这只能说明你运气实在是好吧！” 打了一天的麻将，本以为要以逍遥王的惨败收场，谁想到冷锋不到绝地就反击，把他们三个给赢光了。 大四喜要翻八十八个跟头，全大唐的金币数量加起来都不可能够。 冷锋这才接受了自己抓到大四喜的事实，无可奈何的对三人说：“接收你们家产倒不至于，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带来的金币我收下就是了。” 第1021章 皇帝的孝心 虽说大四喜是那样的章程，可都是打麻将的赌友，把人家全身扒的溜光也就是了，犯不着真的较真。 李世民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推着轮椅往外走，边走边说：“打了一天的麻将，你们大概也饿了吧，朕既然把你们叫来了，一顿饭怎么也要管的。” 见李世民把话题转移到了晚宴上，冷锋也干脆把手里的白板丢到桌子上，跟着李世民离开。 一个快输光的人抓了一手天牌绝地反击，比起单纯的输光而言实在是太戏剧性了。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确定以后只剩下了唏嘘，谁也不在意两箱金币的事情了。 李淳风就没打算把金币带回去，如果不是皇帝强调不许打假牌，他绝对要全部输出去。张仲清也不在乎这些钱，惊雷司里关了这么多年，他对钱财看的很淡。 伺候牌局的宦官行动起来，把所有的金币都收拾起来，交给影卫带走。 李世民退位后，除了找感兴趣的事情外，就剩下在嘴上抓挠了。地方官知晓太上皇对各地的美食感兴趣后，每年太上皇大寿都会奉上当地的独特食材。李承乾很孝顺，免去了地方所有的朝贡，专门下达旨意把这些替换掉了，不管上贡什么，只要能让太上皇开心就行。 仁寿年间的古老陈酒大概也只有在李世民这里能喝到了，每回李世民叫人打麻将，饭食都会安排的特别豪华。 只是喝了一杯酒后，李世民就吩咐宦官把他的酒坛子拿给张仲清。 见冷锋好奇的看着他，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朕没有骗你，年初的时候，朕的风疾发作，真的差点就死掉了。以前孙道长就告诫过朕不能醉酒，可是敬德去世，朕伤感难耐，到底是贪杯了。” 这就不是原本的李世民，据冷锋对李世民的了解，这家伙宁可直接死去，也不愿意缠绵病榻的。如今双腿失去知觉，对他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李淳风不愿意掺和这样的话题，直接抱着坛子喝酒，打算把自己灌醉。 够资格听太上皇伤感话的人大概也就剩下少数的人了。 张仲清吃了一口海带，说：“您身体差，我又何尝不是呢？冷锋之所以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返回，就是要照顾我的身体情况。这次出行，算是今生最后一次快活了，估计用不了几年，我也要离开了。” 最讨厌两个人凑到一起谈论生死，冷锋把筷子一扔，说：“你们两个说点开心的事情不好吗，三句话离不开死是怎么回事？我跟你们说，越是想死掉的事情，就越容易耗光精气神。相反，大大咧咧的，才能长命百岁。你们俩看看程咬金，武将里面他的身体不是最好的，养生方面他也是反其道而行之，但是现在顶数他活的自在。今天早晨，我还见到他出门溜腿，看样子挥舞马槊还不是问题。你俩多向他学习学习。” 李世民苦笑一声，听话的闭上了嘴。之前他之所以被“长生”迷惑了心神，就是因为担心这样的晚年。不过这些年亲自送走了自己的老臣子，他也看开了许多。 当然，能让他忘记瘫痪、改变本心的，还不是这些。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被长孙皇太后领着走了过来，凑到李世民的身边就喊“爷爷”。 没错，是“爷爷”，而不是“皇爷爷”。 看了小家伙几眼，冷锋顿时觉得这孩子跟李治长得特别像。 “这孩子？” 李世民从桌面上取下一只鸡腿给了小孩，拍拍他的脑袋让他离开，看着他的背影说：“这是雉奴的儿子，雉奴到了戈壁后，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寻死觅活，而是真的放下皇子的身段，当起了普通的牧民。当年你走以后，承乾就把这个孩子接了回来，雉奴犯了大罪，此生都要劳作赎罪，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朕准备亲自教导这个孩子一段时间，虽然他不能加入皇族，但是也不应该回去吃苦啊。” 看着李世民慈祥的目光，冷锋终于明白是什么力量能让李世民放下瘫痪带来的痛苦了。 就是亲情。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什么牵挂，才会对死亡充满了无所谓。按李世民原来的性情，醒来后发现自己瘫痪了，一定会恨不得抹脖子，或者生生的气死。 但是有了一个孙子在身边就不一样了，牵挂着小孙子，李世民能够放下任何的芥蒂。 看向皇宫的方向，冷锋不由得感慨李承乾的安排是这么准确。 不想让兄弟孩子吃苦什么的，都是扯淡，李承乾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就是让自己的老父亲能有活下去的动力啊！ 皇家谈亲情，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涉及到那个位置，就算是父子也是红鼻子绿眼睛的对着干。 赵武灵王是尧舜之后第一个主动禅位的皇帝，但是他跟自己的儿子最终还是闹翻了，被囚禁沙宫而死。 而李渊的禅位，说到底也是被逼迫的，后来虽然父子重归于好们，但是这点污痕终究是无法抹去。 如今到了李世民禅位给李承乾，看样子那点污痕已经不算什么了，李世民一直没有指点朝政，李承乾没有想方设法的干掉自己的老爹，亲情、孝道，终于还是扎根到了皇家，直至开花结果。 见冷锋笑了，李世民疑惑的很，便问道：“你在偷笑什么呢？抓了一手大四喜也不至于乐成这样吧。” 有些话只能隐藏在心里，说出来就会变了味道。 冷锋端起酒杯，笑道：“按照规定的话，此时你给你孙子的鸡腿，也是我的财产，我为什么不能笑？” 李世民咬牙切齿道：“不过就是走狗运抓了一手好牌而已，明天咱们再战，朕就不信你每天都有这样逆天的运气！” 听到明天还要打牌，张仲清立刻就扑倒在了桌子上，这样的玩法，他的身家真的支撑不起啊！ 看到张仲清的反应，冷锋和李世民一起大笑。 笑声结束后，李世民才说：“朕就是说说，既然家财不够，那就换个赌注，如今能跟朕真刀真枪赌的，也就你们少数几个人了啊。” 第1022章 分权与民 人老了需求就少了很多很多，李世民现在只是希望有人能陪着自己做有意思的事情，而不是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的一群人陪着，只会阿谀奉承。 今天虽然输了两箱子金币，但是李世民却毫不在意。 结束了行宫的赌博，冷锋带着六箱子金币满载而归。 刘淑雯就等在门口，见影卫抬着箱子往里面走，就问：“夫君啊，您居然赢了这么多？妾身见好多人都是往太上皇跟前凑，过去输钱的啊。” 打了一天麻将，就算是冷锋也感觉有点腰酸腿疼。 听到刘淑雯的话，冷锋无可奈何的说：“都是一些蠢人，太上皇要的是真刀真枪的厮杀，而不是阿谀奉承。虽然这一位当初最喜欢别人拍马屁，可是马屁受的多了，终究是会厌烦的。你看着吧，以后要还有赌局，我还要赢他。” 说完，冷锋打着呵欠去浴池洗澡。六月的天气，气温已经很高了，不洗洗一身的汗臭味很快就会散发出来。 逍遥王在赌局中摸了一手大四喜，把太上皇在内的三位富豪赌资赢光光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守在家里休养的褚遂良听到后，本以为太上皇会跟逍遥王翻脸，谁知道第二天二人就一起出门，到池塘钓鱼去了，没有一点吵架的意思。 今天正好也是李承乾出宫看望父母的日子，帝王出行，仪仗却没有一样，穿着常服的李承乾，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书生而不是威严的皇帝。 拜访父母的日子，算是李承乾难得的休憩日，所以跟着父皇师父钓鱼，李承乾没有一点的不耐烦，反而乐在其中。 看着李继愿在池塘边逗蝌蚪，李世民忍不住吩咐侍卫紧紧跟随，免得他落水。 鱼竿动了动，却没有鱼儿上钩。 李世民拽起鱼钩，苦笑道：“这个池塘里的鱼都快成精了，钓了这几年，它们居然学会了偷饵，现在想钓一条难如登天啊。” 李承乾笑道：“难钓才有挑战性嘛，父皇，孙道长已经回了长安，您有没有找他帮您看看身体？” 李世民满不在乎的说：“再怎么看也就是这回事了，上了年纪，什么时候死掉都有可能。朕倒不怕龙驭宾天，但是对你的继承人实在有点担心，继宇那孩子难道真的不愿意当皇帝？” 李承乾点了点头：“现在继宇在青雀麾下，已经是组长，距离科长也只有一步之遥。青雀跟我说过，继宇遗传了咱们老李家的聪明劲儿，对什么东西都格外开窍，以后传承他衣钵的多半是继宇。” 听到这个，李世民满意的哼哼一声：“咱们李家的人聪明那是应该的，你们兄弟两个小时候就聪明的很，雉奴虽然犯了错，但是他也很聪明伶俐，就是把聪明用错了地方而已。” 说起李治，李世民又忍不住变得伤感，如今李治不在身边，如果他死了，李治甚至没有资格回长安奔丧，如何不让人伤心？ 冷锋在一边静静的钓鱼，决心不掺和他们的家事。 李治造反，还连累了那么多的人，弄成这样的局面可以说是罪有应得，没什么好可怜的。 哪怕到了现在，还有人记得大唐有一个在逃的乱臣贼子。 太阳很足，李世民只是晒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呼噜声不一会儿就响了起来。 看着池塘边玩乐的李继愿，李承乾问冷锋：“师父，您觉得继愿适合成为下一代皇帝吗？” 冷锋把鱼竿放下，说：“适不适合不是我说了算的，承乾，你应该很清楚，按照你现在搞的朝廷局面，下一代的皇帝就算昏聩了一点，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现在的大唐举国安定，就算有什么人想搞事情，百姓也不会放下现有的安定生活跟着他造反。历史证明，没有百姓参与的谋反都是叛乱而已。你虽然放弃了一些权力，但是同时也减少了皇帝犯错的可能。皇帝既然不会出现大错，人选什么的，就只是上一代皇帝说的算的罢了。” 冷锋也是等回到长安才知道李承乾做了多少的安排。如今三省六部制的朝堂被李承乾分化到了极致。除了兵部户部吏部以外，其余的地方最高长官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以上。一项政令的通过，需要四个人共同研讨通过才行。这样做虽然耽误了时间，但是胜在稳妥。 尝到分权的甜头以后，李承乾没准会继续放权，就留下十六卫的兵权不放。 当外部的权力放的差不多，皇帝虽然有被架空的嫌疑，但是对于长治久安来说好处简直不要太大。官员、勋贵、豪族之间只有相互监督，相互较劲，才能相安无事。这样，皇帝的作用大概就剩下了替代上天行使权力，作为天权的象征统治国家了。 这跟君主立宪制度很像，只是粗糙了很多很多。 见李承乾洗耳恭听的样子，冷锋到底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你只要把权力一层一层的下发，直到下发到百姓手里，你们李家的江山基本就算是永固了。” 李承乾张嘴笑了：“师父说的是，徒弟就是这么想的。对于大唐来说，与其由朝廷监控天下官员，不如让天下百姓来监控。道州一级的官员的任命是最重要的，不适合胡来。但是我想试试，等文院的学堂开设到大唐各处，就让本地的百姓选举推出本地最合适的官员。毕竟，现在好多文院的毕业生都喜欢到自己的故乡任职，委任县令之类的职务，他们也不会觉得屈才。” 冷锋点了点头：“其中的变化，不是三言两语或者实验就能看得清的，我觉得你可以用草原试试手，再逐渐推广到全大唐。” 说到这里，冷锋便闭上了嘴，再也不说一个字。 虽然李承乾想到了这条路上，但是冷锋不希望这条路是他领着李承乾走的。只有一个皇帝亲自走过这条路，认识到其中的利害，才是对大唐有利的。 李承乾见师父闭嘴了，知道师父不想再多说什么，只能抓着鱼竿，低头考虑。 第1023章 潜在的危险 分权与民的想法，其实早在李承乾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让他产生这个想法的契机，就是当初的安民县。 就在当上皇帝后不久，李承乾想起了当初的约定，出行重游了一遍安民县。 作为当初他的太子贤名初生的地方，李承乾对安民县还是很怀念的。 尽管草原已经被大唐纳入版图，但是安民县依旧是大唐少有的交通要地，往来草原中原的商队络绎不绝。再加上安民县周边的地形复杂，算是少有的兵家要地，这样一个重县，自然会被好多势力紧盯。 然而，安民县的县令人选，一直都是从民间选举出来的。 自从当初前朝秀才周涵山被任命县令，不管是收拢流民还是对政令的处理都有条不紊后，李承乾就跟李世民要走了安民县县令的任免权力。 对当时的李世民来说，虽然也看出了安民县这个地方的重要性，但是他宁愿让儿子在这个县胡作非为，也要看看儿子打的是什么鬼算盘。 周涵山本来就是一个老头，在任五年以后就按照惯例告老还乡了。周涵山离任后，朝廷没有派遣官员，而是东宫的护卫去了安民县，征求了乡民的意见后，任命了一个同样饱读诗书的教书匠。 这个教书匠也没有让李承乾失望，尽管不是大家族出身，但是他却将安民县的事情治理的条条是道。因为县令迎合民意的缘故，安民县的百姓也很支持县令，小小的一个县城气氛格外的和气。 看到这个结果的李承乾，很快又有了新的想法，在写了一封《论民意与官员作风的关系》的奏折给父亲应付差事后，他又在安民县选了几个小孩子，不远万里的把他们带到了长安，让他们接受文院的教育。 文院大考结束后，这几个学生都被安插回了安民县。 作为土生土长的安民县人，再加上他们有文院毕业的荣耀在身，回到县里后受到了所有乡民的追捧。当时恰逢商税改革，商税普及到中原的商人没什么困难，但是普及到涉外商人团体上就很困难了。 别的边境州县，为了普及商税废了好大一番手脚，但是安民县却不费吹灰之力。因为如果商人不接受的话，甚至不能靠近安民县，不服从朝廷的政令，就这一条，就会招来全安民县百姓的抵触。 李承乾重回安民县的时候，安民县的百姓齐聚，山呼万岁。尽管安民县距离长安有一段距离，但是这里的百姓反而是对大唐最具有归属感的。 得到实验结果的李承乾，又到吏部抽调了所有回乡任职的官员履历。结果，他发现，相比较随机任命的官员，归乡任职的官员能更快的得到民意，做出来的事情也更迎合当地的百姓。就算是最出色的文院学生，都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平稳的任职，但是这些人不需要。 作为当地出身的官员，当地的百姓理所应当的对他们抱有好感，而这些官员也会胼手砥足的为家乡的乡亲谋求福利。 由此可见，当地出身的官员，对当地的治理确实有很大的效果。最符合民意的，是百姓们自己选择出来的官员。 这虽然是好事情，但想要施行却无异于在传统老人的心窝子狠狠捅一刀。 大唐的勋贵群体，到底具备着强大的力量。作为这个国家高阶的群体，天生占据比别人高的起点，是他们的特权。 现在只是下发权力到百姓手里，由百姓选择他们的亲民官。但是这已经是一种重大改革的信号，那些没事儿专门研究政令的家伙，不可能发现不了皇帝的意图。 县令只是一个开始，他们理所应当的会想到，今后会不会刺史也会这样选出来？朝堂的官员是不是也要这样选出来？ 一旦传统勋贵的地位受到威胁，他们的反扑，一定会出现的。 看到李承乾纠结的样子，冷锋就知道，他已经考虑到了这样做的结果。 没错，普及民主的概念，现在而言实在是太早了，哪怕提出这个是皇帝。 大唐不是皇帝的一言堂，就算是李世民时期，也做不到真正的一手遮天。 李治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明明他老爹是皇帝，但是想要留他一命，还是要靠冷锋出手把人劫走。 尽管李世民“民为水，君为舟”的想法得到了全大唐的称赞，但是当有人把这句话落实到实处的时候，那些称赞的人顿时会换上唾骂的嘴脸。 涉及到各个家族的根本利益，谁还会考虑你这样做是不是为了百姓好。 一旦虚伪的面具撕扯下来，大唐很可能就要面临一场极端的动乱。 不管是李承乾还是传统勋贵群体得到最终的胜利，对大唐而言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承乾，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这样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的急迫感是不对的，做事情就要脚踏实地，安安稳稳的。你现在才不过四十多岁，起码还有几十年好活，就不能再等等吗？” 没有教出一个传统皇帝，甚至让他看到了民主的重要性，冷锋是骄傲的。 但是李承乾这样急于求成，被受煎熬的样子，冷锋却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李承乾忽然笑了一下，拿起无意间丢到地上的鱼竿。 见他专心钓起鱼来，冷锋就知道他已经暂时压制了自己的想法。 这就好，对于现在的大唐而言，任何的改变都需要潜移默化的进行才行。 既然这个盛世是在传统制度上建立起来的，就不能忙着更换根基，否则广厦必定倾覆。 好多事情都像酒一样，只有时间才能让它沉淀出醉人的芬芳。 属于李承乾的偷闲时间还是有限的，太阳还没有彻底落山，李承乾就告辞回了皇宫。 当李承乾离开后，李世民那微微的呼噜声也停了下来。 知道李世民一直在听着，冷锋轻咳一声说：“听到了就说说感想呗？” 李世民没有睁开眼睛，就那么仰躺着说：“什么感想？给你定个乱七八糟的罪名？冷锋，你跟我说说，你当初果断的收承乾当徒弟，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天？” 第1024章 腐朽 说完，李世民拿起鱼竿，看着湖面说：“大唐现在是承乾的，朕没必要操心。当吃既然朕认为承乾适合作为继承者，这个时候就不会说他不适合当皇帝什么的。更何况，不管承乾怎么做，怎么放权，建立这个国家的终究是我们李家。作为大唐盛世的缔造者，李家有资格享受别人享受不到的待遇。就算只是代表上天统治大唐，别人难道还能指手画脚不成？” 很奇怪，三个人坐了好久都没钓到鱼，如今都要撤走了，反而有一条鱼咬了钩。李世民的力气不够，还是冷锋帮着他，合两人之力才把这一条大鱼钓了上来。 叫护卫把鱼送到厨房红烧掉，李世民自己推着轮椅，悠闲的回了行宫。 “你真的变了好多啊。” 看着李世民离开的背影，冷锋忍不住喃喃出声。 如果是以前的李世民，如果听李承乾说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怒不可遏，甚至会冒着大不韪重新出山，夺回皇位。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架空皇帝，或者说失去言出法随更可怕的了。 李继愿捞了很多的蝌蚪，见师公要走，很乖巧的把蝌蚪又放了回去。 牵着李继愿的小手，冷锋忧心忡忡的回了家。 虽然亲自教导李承乾的时候，他有这方面的心思，可是没想到会成真。毕竟，李承乾不仅接受了他的教育，也接受了帝王学。而他把李继愿送出皇宫，多半是希望自己后继有人。 传统的帝王学，只能培养出一个满腔充斥着“天下我为用”恶心想法的自大狂，很难培育出真正的英主。而这条反其道而行之的道路，继承人绝对不能接受传统帝王学。 暴风雨并没有来临，李承乾回到皇宫后，没有急着发动自己的改变，甚至还在评功的时候，加封了一个男爵。直到秋风渐起的时候，李承乾才公布了一项政令，那就是地方官员的选拔以当地出身者优先。 官员们也知道这么做的好处，顿时赞扬者此起彼伏。一个皇帝能够直接关心地方民生，在他们看来是好事儿。 可是，被李承乾的所为蒙蔽的，也只是少数人而已。 “怀义兄，你应该看出来了吧，陛下这是把放权放的没了忌惮，甚至把部分权力下发到了民众手里，依我看来，这对咱们传统勋贵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长孙兄所见精准无比，依我看，陛下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这样的行为，对社稷是有利的，虽然与祖制不合....” 天下楼的豪华包间内，聚集了朝堂上的功勋之后，他们之中或许有人官位不显，但是论爵位，却都是公爵起步。 这样的聚会，冷竞、程处嗣等人自然也在邀请名单上。跟长孙冲有共同感想的人，都在那里大谈特谈，冷竞等人则是躲在角落里，并不打算掺和。 不管怎么说，一堆朝廷重臣聚集到一起，谈论皇帝的所为，都是犯忌讳的事情。程处嗣和杜荷等人是被老一辈教导过，只要是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好是坏，只要参加了，就一定会变成坏的。而尉迟宝林等人则是被程处嗣警告过，坚决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作为老一代将领最后的火种，程咬金虽然每天依旧是大大咧咧的做派，但是对这些事情却格外的看重。 狄仁杰一样缄默不语，他跟李承乾走的很近，甚至即将接任宰相的位置，所以对很多事情都有敏锐的嗅觉。比如现在的宴席就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这群人里没有密卫的眼线。 早在百骑司时代，他们的监控就已经无孔不入，密卫能够监控到朝堂，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程处嗣咬着花生豆说：“都是一些蠢人，自以为家族的利益受到了威胁，就想着反抗一下试试。我爹说过，从众才是生存的真谛，陛下发布此令，天下好评如潮，长安周边的百姓起草万民书称赞皇帝的举措，这是真正顺应民心的举措。在这股力量面前螳臂当车，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狄仁杰敲一敲桌子示意程处嗣小声点才说：“还不是利益闹得，当初天下的权力虽然大部分掌握在皇帝手里，但是勋贵群体作为大唐最强大的力量之一，话语权却不曾失去。如今他们的话语权一旦无足轻重，世家豪族也会慢慢泯然众人。从高高在上的云间跌落凡尘，这样的反差不是一般人接受得了的。” 自己人面前没必要遮着掩着的，冷竞干脆抓了一把花生一颗一颗的往嘴里丢，吃了几颗才说：“咱们冷眼旁观就好，不管是站在传统勋贵这边还是皇帝那边，对咱们而言都不合适。现在的局面，只有置身事外才能保全自身。” 不参与，这是冷竞跟冷锋讨论过后得出的结果。虽然向着李承乾，但是这个时候帮他反而是害了他，保持中立，才能在李承乾力有不逮的时候帮他一把，或者紧要关头送上最后一股助攻。 此时从群体的差别就能看出教育的不同来，离群的这些人，都是文院的毕业生，而聚集在一起大谈特谈的，都是没在文院读书过的。 王玄策留了胡子，瘦小的脸带着长胡子显得有点滑稽，没有人通知他，但是他自己就选择了置身事外。 见冷竞伸手抓花生米，程处嗣等人也伸出了手，他也不再装文雅人，也不顾油腻的抓了一把，边吃边指着长孙冲说：“明明他也是文院出身的，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家族的利益难道就能跟国家的长治久安放到一起作比较吗？在我看来，把两者放到天平上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愚蠢。” 同样在文院读过书的李德謇说：“这没办法，我们都是大家族的嫡子，除了接受文院的教育外，还要接受家学。说句大不敬的话，我父亲虽然被尊称为一代军神，但是传授我的立足理念却是单纯的置身事外。至于长孙冲，你们只要想想他爹，就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了。” 冷竞等人不约而同的狠狠咬碎了一颗花生米，在他们看来，那一位根本就是苍穹底下最腐朽的存在。 第1025章 大唐的科研 狄仁杰猜的没错，尽管这次的集会已经尽可能的低调，但是还是泄露到了皇帝那里。甚至于，他们每个人的每句话都写在纸上，如今就摆在李承乾的案头。 看了看密卫送上来的资料，李承乾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你们还真以为天下楼是安全的啊。” 对于密会的人而言，天下楼的包间确实是个的好地方，因为足够隐秘，独特的隔音房间，只要在门口设立守卫，外面的人就算趴在墙上都听不到。 但是，外部听不到，不代表内部就安全。 参加集会的人群里，有三个人是李承乾的人，就连狄仁杰不远处坐着的一个老实人，都是其中之一。 仅仅是一个试探而已，没想到就招来了这么大的反应，传统勋贵群体的逆鳞，就算没有直接碰触到，都是危险的啊。 如果真的揭了它，李承乾可以想象这些人会露出怎样可恶的嘴脸。虽然现在的情况，不会招来隋末那样的乱世场景，但是对蒸蒸日上的盛世而言，绝对会产生影响。 李继愿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来，能够不通报就走进来的，整个皇宫也只有李继愿和李继宇两个人而已。 “父皇，您在想什么？” 李承乾把桌上的密报收起来，丢到垃圾桶里，伸手拍拍儿子的头说：“父皇在想一些蠢事，小鸿，你记住，不管什么好事情，放在整个大唐的面前，都没有相比较的价值，任何想着稍稍损失大唐的利益达到目的的想法，都是愚蠢的！” 李继愿点点头：“这话师公也跟我说过，我觉得很正确。” 李承乾笑了笑，试着回忆一下，却想不起来师父什么时候跟他也说过这样的话了。 如今上了年纪，整日被一些琐事烦扰心神，导致他已经忘记了很多童年时代的趣事，特别是跟师父师兄弟们一起经历的趣事。 “你过来的正好，你每个月回皇宫两天，今天虽然才是第二天，但是也能出去了。今天是父皇跟你师伯师叔们聚会的日子，你正好跟着过去。我听说前些天你跟狄远打架了？这可不行，从你师公这里论的话，你可是他的师兄，该让着他的时候你得让着他一点。” 李继愿点了点头，随后殷勤的帮着父亲脱龙袍。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之所以凑到父亲这里，就是想搭上顺风车离开皇宫。 在师公那里住的习惯了，如今回到皇宫，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母后总是让他上进，在师公和父皇的面前固宠，宫女宦官见了他也充满了畏惧。 相比较之下，师公那里就有意思的多。以前还想念父皇母后，恨不得每个月都回皇宫几天，如今，他连两天都待不满。 没有皇帝出行的御辇，在一百多个护卫的护持下，李承乾父子坐着很普通的一辆马车离开了皇宫。 今天是每年一度的师门聚会日，所以冷睿也向文院请了假，在家里等着师兄师姐们的到来。 李泰一家从来都是随意的，冯雨不用丈夫的陪同，自己带着孩子就登了门，没多久李泰也一身狼狈的实验麻衣走进了府邸，没有直接拜会师父，而是先去找管家换衣服，跟自己家一样。 冷锋到浴池的时候，没有进去见李泰，而是先拿起李泰的衣服闻了闻。 他没有什么恶心的爱好，但是小时候拆解过电池的他，对这种淡淡的酸味实在是熟悉的很。不出意料的话，李泰确实研究到了一个正确的方向上。 走进浴池，冷锋给李泰带来了一壶葡萄酒，让他解解乏。 谢过师父后，消瘦了很多的李泰靠在浴池的边上说：“师父你以前总是跟我说物理化学是双生子，二者缺一不可。以前我总是不在意，如今不在意不成了啊。单纯的学习物理的那些家伙，鼓捣了两年，都没一点的进展，就是把发光的灯研究出了眉目。而那些鼓捣化学的人，反而很快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他们把铜板和锌板重叠，中间用浸了盐水的布堆积起来，再把两端用导线连接起来，居然真的产生了电流。既然这个道理能够产生电，反推的话，一定能找到存储电的方法。现在他们在研究一种酸液，进展很顺利。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储存点的东西弄出来了。” 冷锋点点头，对李泰说：“虽然师父就记得大概，说这话很不好意思，但他们的方向是对的，就是需要不断的研究完善。” 李泰兴奋的说：“我一直坚信，电力一定不是简单的力量，之前我反推发电机，发现电力能够转换成为动力，如果电力够大，用电机够精良，把蒸汽机驱动的东西替换成电力驱动的也不是问题。蒸汽机还需要耗费燃料，而电力却不是这样，发电机只要搭载到风车上，风力就能带来很多的电力！” 不敢想象大唐到处充满霓虹灯的模样，冷锋发现，其实科学的发展，就是缺少一个又一个的契机，只要提供了契机，人类这种充满了探知欲的物种，就能把天地之间的各种至理狠狠的挖掘出来。 古人又如何？他们一样不缺少求知心，而且更能在各种尘世的诱惑中谨守本心，专心致志的研究真正对大唐有利的东西，而不是耗费大好时光去研究吃喝玩耍、娱乐享受。 不由自主的拍了李泰一下，冷锋说：“那天我赢了你父皇他们很多的金币，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带走，那些对研究电力有贡献的人，怎么也应该受到嘉奖。” 李泰裂着牙笑道：“能得到您一句话的夸奖，他们就能手舞足蹈了，不过既然您要加上金钱奖励，那么长者赐不敢辞，徒儿替他们先谢过师父了。” 冷锋点点头，并不觉得舍不得。这种纯粹的科研心需要支持，这种支持如果是单纯的口头或者纸面的支持就有点太寒颤了。勉励的话说一千遍，也不如金币实在。 “这样的事儿，以后就着成永例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承乾也钻了进来。 第1026章 徒弟们的成就 身为皇帝，李承乾也知道鼓励科研机构的重要性。 就在不久前，惊雷司提供了一种新式的火药武器。这种火药武器用不着点火，只需要在一个扳机上面扣动一下，就会激活对应的武器。同时，这种新式的火药武器再也用不着八牛弩作为发射工具，只要计算好落点，它自己就能飞过去。 目前而言对周边国家的威慑，有那些原本的火药武器就够了。三五年一次的边境演武示威，变成一年一次，就是因为惊雷司要进行装备的换届，原本的武器与其顶着危险拆解再利用，还不如消耗掉。 李泰在师父和皇兄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他喝了一口葡萄酒后才说：“皇兄，您的决定弟弟本不应该多嘴，可是我还是觉得让皇家出这份钱会比较好，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说也是臣子，以他的名义进行的奖励是不是还不够？” 李承乾坐到躺椅上，笑道：“青雀你专心研究，是不知道外界的事情的。作为你我的师父，师父在咱们大唐其实很有名。再加上他老人家现在已经退休，不管是文人还是科研人员，其实都觉得来自师父的勉励要比朝廷的勉励来的光荣。” 冷锋笑了笑，想起之前大唐文人对隐居泰斗的尊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朝廷的奖励，在他们看来是应该的，是他们努力就能得到的，不值得炫耀。而来自长辈级人物的夸赞，却能让他们兴高采烈，再低调的人也会借着这一点四处招摇，而听到的人只会羡慕，而不是厌恶。 “既然要设立，就设立吧，当初分家的时候，冷竞那小子没要你师父我的存款，只是接收了产业，我一个上了年纪，还隐退的人，花不了这么多的钱，以后这份钱财都封存起来，每年的利息，或者积攒了几年的利息，都用来奖励那些有突出贡献的人吧。” 李承乾笑着点头，他知道师父在银行的存款金额有多么巨大，张围的儿子已经不止一次上表请求皇帝询问逍遥王这笔财产怎么处理了。如果逍遥王故去后，子孙们为了这份存款打破头，银行也会受到波折。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笔连银行都为之感到负担的存款。 不过以后用不着发愁了，当这笔存款被规定用于奖励后，本身就算是银行的一部分了，银行只要一直计算利息，到时候分文不差的取出来用于奖励就好。 好好泡了一顿澡，李泰的疲倦全部不翼而飞，跟随皇兄师父进了客厅。 此时，客厅里李恪武媚狄仁杰已经到了，正凑在一起说话。 见师父和师兄进来，三人赶紧起身迎接。 分主次坐好后，冷锋端起茶壶，笑道：“师父这辈子就教了你们五个徒弟，眼看你们长大成人，在各自的领域取得成就，这比得封逍遥王还值得骄傲。” 李承乾笑了笑：“师父您谦虚了，以您对大唐的贡献，逍遥王王位不足以酬您辛苦的万一。相比较您，徒儿这些年在皇位上碌碌无为，才让人汗颜啊。” 狄仁杰大笑，毫不忌讳的指着李承乾说：“师兄您才是谦虚，且不说兵不血刃夺下高原，就是这些年的民生进步，满朝文武都是有目共睹的。当初隋炀帝不过开凿一条运河，就害的民不聊生，如今永安不止开挖运河，再加上修建海港、修建水泥道路，这么多的工程同时进行，就算翻遍史书也没有任何一个盛世能强盛到咱们永安这样啊。” 狄仁杰其实也很会说漂亮话，比如这回他就没说大唐盛世，而是说了永安盛世。不拍马屁的人不拍也就不拍了，忽然拍一次，就算是李承乾都被夸的全身舒服，今天收到密报带来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李恪接话道：“怀英你也别说皇兄了，你在朝堂里不也混的如鱼得水？皇兄特意将您作为万能棋在多个部门调任，您到的地方都很快被您整理的井井有条，过些天您升任宰相，想必朝堂各部都不会有异议，这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啊。” 武媚笑道：“你就别捧怀英了，大师兄这么做，其实是凌之以威，怀英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大规模消肿裁员，纠察账簿，被抓住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他这宰相与其说是众望所归，不如说是没人敢阻拦才是。” 狄仁杰苦笑，却不得不点点头。他之前纠察朝堂，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是永安年，朝堂的要员更多的还是勋贵群体的继承者，像文院毕业生这样简拔于微末还担当大任的，到底是少数。他的所为，更像是皇帝跟传统勋贵群体的斗法。也正是因为被抓住了小辫子，传统勋贵才无可奈何的通过了皇帝的政令，只能汇聚到酒楼诉说心里的不忿。 李泰一直在吃葡萄，听到武媚说了话，就说：“师妹，你回去跟白林说说，再调几个女子学院的学生到文院进修，我的科研院还需要几个。” 前几年，武媚力排众议，把几个女子送到了文院学习，这惹得白林等人很不高兴。文章学问千古事，男子钻研尚且疲累至极，更不要说一群小丫头了。 这些女子虽然受到武媚的保护顺利的毕业了，但是想要就业的时候却没人愿意要。尽管到了现在，女子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代言词。 李泰看不过去，所以要走了这些女子，把她们安排到了科研院负责打扫卫生。他虽然接收了，但是抱着的是给自己科研院单身汉找媳妇的心态接收的。 可是，他没想到这些女子对于物理化学一类的见解也不简单，在一边辅助实验的时候，很多时候都能注意到最细微的地方，让人吃惊。 分析了女子男子性格习惯的差异后，李泰觉得自己的科研院有必要再多要一点女子研究员。至于那些老夫子的问责，谁去管他。科研院就像是他的国度，不是谁都能指手画脚的。 第1027章 逍遥王科研奖 武媚露出了得意的笑，她建立女子学院，虽然是抱着培养出能跟男子比肩的女子的想法，但是真的施行起来却困难重重。 最老一辈的腐儒故去了，但是小一辈的小腐儒却完全传承了他们老子的衣钵，对女子担当大任依旧嗤之以鼻，自以为占据了圣人学说的制高点，就肆无忌惮。 如今这些毕业了的女子得到李泰的认可，就是一个小成功，在她有生之年，或许真的能够实现梦想。 见武媚笑得开心，冷锋就知道她的小把戏得逞了。这丫头到现在依旧没有放弃自己心中所想。虽然摆在她面前的注定是布满荆棘的艰难道路，但是没人去开辟的话，这条道路永远不会成为坦途。 “武媚，师父最近听说已经有人传言你成了女子宗师，是不是这样的？” 武媚笑了笑，虽然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但是她笑起来依旧跟少女时一样天真烂漫。 起身蹲礼后才说：“师父您说的不错，确实有这样的事情。不过，这只是那些已经嫁作人妇的毕业女子的追捧罢了，徒儿自知不够格成为宗师人物。” 冷锋摆了摆手：“不用妄自菲薄，所谓的宗师，不是说学问达到了什么程度，评判它的标准其实是人望。如果论学问，当初五姓族中比韩老先生他们高的不是一个两个，但是为什么世人都只认韩老先生他们是宗师？所以说啊，只要人望达到了，不是宗师也是了，人望不到位，就算是宗师也只是虚的而已。” 说到这里，冷锋不由得笑了起来。说起来武媚的宗师之路其实有点好笑，这丫头多半会成功跟白林并列成为宗师。因为，就算有人想要跳出来组织，估计都得掂量掂量回家后会不会受到河东狮吼。毕竟，现在大唐好多顶级官员的妻子都是出身自女子学院。 如今的女子学院毕业生，比起当年的五姓女也不遑多让。 李承乾他们也想到了师父说深层意思，不由得开怀大笑。 武媚本来还觉得羞耻，可是想了想之后也就释然了。自己为女子学院操劳了这么多年，怎么也算得上是实至名归。 李恪的武院这些年也发展的不错，陆续有很多出名的将领出现，只是没了真正的血与火的试炼，让这些年轻人懊恼至极，恨不得哪天突厥什么的到边境来挑衅挑衅。 不过他们也就是幻想幻想罢了，随着乔治的返回，就连欧洲的国家都知道东方有一个强大到令人只能颤抖的国家，大唐的商人游走各国，各国不敢动歪心思，甚至还要派出卫队守护大唐商队，就怕招来大唐的不满。 前几年有一支商队失踪在大食的国土上，李承乾送了国书过去质问，大食连解释都没有，直接把当地领主的人头送了过来，希望得到大唐的原谅。 尽管隔着一个突厥，但是大食根本不敢惹得大唐任何的不满。 这是一个强大的时代，唐人无一不以自己唐人的身份骄傲。民族的隔阂消失了，现在没人再追究什么鲜卑血统，统一的称呼为唐人。只要是唐人，就有资格享受这个强大国度的庇护；只要是唐人，就有资格为这个强大国度添砖加瓦。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冷清的科研院居然张灯结彩，极度的热闹。 以往，科研院都是冷清的代名词，除了进行大项工程以外，门口几乎没人出入，那些研究人员甚至把家都搬到了院子里，轻易不出门一步。时间久了，旁边的住户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氛围。 只是往常平静的科研院们，今天却这么热闹，好多蓬头垢面的家伙居然梳洗的干净，兴奋的跳脚，就实在让人感兴趣。 一个文院的学子认出了科研院的学长，拦住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值得这么庆贺。 学长忙着进城采购物资，拉开学弟的手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前段时间为兄有幸跟着科长研究一个东西，如今那东西研究的有了章程，算是步入了正轨。逍遥王得知了这件事，觉得我们的贡献很大，所以出钱给我们设置了奖金，名为逍遥王科研奖。就说这些，快放开，为兄要去天下楼订酒宴，今天科研院全体要狂欢啊！” 目送学长骑上马溜走，学弟的眼里露出极度羡慕的神色。 逍遥王他老人家已经不问朝政多年，想不到会因为科研院的研究成果赐下奖励。该死的，为什么老子就没赶上这样的好事儿？ 想起自己还有一年才能毕业，学弟就气愤的乱叫，回到文院跟同窗们报告这个消息，总不能自己一人难受不是？ 很快，银行的工作人员就运来了两箱金币，四五个膀大腰圆的护卫都扛得吃力无比，随金币运到的还有一个纯金打造的奖杯，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羡慕的流口水。 他们羡慕的不是那两箱子金币，科研院待遇好，两箱子金币虽然是一笔横财，但是对他们而言意义不大。真正令他们心动的，是那个奖杯，上面刻着逍遥王亲自执笔写下的勉励话。得到这份荣耀，这几个家伙祖坟估计都冒烟儿了！ 研究出原始蓄电池的几个代表研究员早就一身的汗水，天气不热，但是他们依旧紧张的不行。自从听说逍遥王会亲自给他们颁奖后，他们就一直没睡着觉。 两辆马车从天下庄园的方向驶来，马车周边全是清一色的彪悍护卫。 看到这一幕，李泰和蓄电池研究科的科长刘明理赶紧小跑过去牵马。 马车停下，下来的却不止是冷锋，还有李世民。 本来只是冷锋一个人过来的，但是李世民听说后，却非要过来凑热闹。 下了马车，冷锋拿起那个纯金的奖杯，李世民则在金币箱子里随便抓了一把，自己推着轮椅朝那几个激动的打摆子的研究员过去。 代表接奖的就是刘明理，从冷锋手里接过奖杯的那一刻，刘明理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随时有可能昏过去。 拍了拍刘明理的肩膀，冷锋严肃的说：“蓄电池不只是玩闹，把里面的学问全部挖掘出来，对咱们大唐而言有很大的作用，你们现在只是走上了正途，还需要努力啊！” 刘明理抓着奖杯的手已经发白，当下斩钉截铁的说：“逍遥王放心，在下一定不辜负您的勉励！” 再逐个拍拍研员的肩膀，把他们都拍的眼冒金星后，冷锋才想起自己一直以来感受到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丫的，这奖项不是跟那个什么诺贝尔奖是一样的嘛！ 第1028章 又一年 等冷颁完奖后，李世民紧随其后，给这些人每人发了一枚金币，逐个的鼓励了一下。 同时得到逍遥王和太上皇的勉励，兴奋的研究员们恨不得现在就扎进实验室工作。 观礼的人很多，甚至连朝廷大臣都在其中。 这样豪华的阵容，封爵也不过如此了。 在李泰的带领下，获奖的研究员一起行礼，并立志要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事业中去。 颁完奖后，冷锋和李世民谢绝了宴会的邀请，回到天下庄园继续每天的钓鱼大业。 自从学会了水煮鱼后，李世民便找到了新的乐子，本来钓鱼已经钓的烦闷了，结果又焕发了新的激情。 不知道钓鱼为什么非要拉上自己，但是冷锋还是应了李世民的邀请，跟着他一起钓鱼连带着晒太阳。对于一个步入晚年的皇帝，他的任何任性要求都可以答应。 自从双腿失去知觉后，如果不是李承乾把李治的儿子李孝接到长安，恐怕李世民已经不愿意继续这么苟活了。人就是这样，活够了的时候，身体就会迅速的垮下来，想要活下去的时候，总能萌发惊人的生机。 看样子李世民也想再活几年，所以在努力的找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以至于堂堂太上皇之尊，喜欢上了研究煮鱼配方，并得意的用自己的名字命名。 这份配方传出去后，尽管跟正常的配方没什么大的出入，可是满大唐的酒馆都迅速的推出了一道新的菜式“太上皇水煮鱼”，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这就是来自全大唐的马屁了，以前李渊活着的时候，也只有少数的皇族成员这样对待他。而到了永安年，却演变成了这副场景。 举国百姓一起奉承一个人的时候，对那个人而言，是爽到极点的事情。 现在的李世民就是如此，尽管不良于行，却依旧坚持着亲自杀鱼亲自煮鱼。 今天的鱼没钓上来，扫兴的李世民只能扛着鱼竿空落落的回了行宫。虽然没有钓上来鱼，但是她依旧招待冷锋吃了一顿晚饭。 夜色没有降临的时候，孙思邈孤身一人背着药囊来到了行宫。 侍卫禀报之后，李世民便邀请孙思邈进来。 老道刚结束自己一天的工作，也没有吃饭，就跟着二人一起。 吃过饭后，孙思邈看了冷锋一眼，说：“夜深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摔倒。” 听到孙思邈这句没有营养的话，冷锋就知道自己不应该留在这里。 老道这次来应该是给李世民检查身体的，这是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冷锋站起身，说：“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见冷锋要走，李世民微微一笑，道：“留下来吧，听听就听听，算不得什么大事。” 李世民发话了，冷锋也只能坐回去，话说他对李世民的身体情况也很好奇。现在孙思邈给人看病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遇到绝症的，只要他判定一个日子，基本就差不多了。 听说孙思邈到来，长孙皇太后也难得的出现在餐厅，守在一边等消息。 号脉，捏腿.... 一番检查后，孙思邈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后却又摇了摇头。 长孙皇太后焦急道：“孙道长，可是病情又严重了？” 之前的那一次病发，把她吓了个半死。自从她的哮喘和风疾得到缓解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复发过了。李世民若不是作死的大醉一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李世民没有一点担心，笑着说：“孙道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上次病发的时候，朕就差点龙驭宾天，那之后的每一天朕都当作是赚的。如今已经永安十二年了，朕就算扛不住，也不算夭折不是？” 孙思邈看向冷锋，问：“关于人的头部，内腑，你应该比老道了解的多，老道问你，一个人的头部血管爆裂，导致有了瘀血，且药石无法消除，这样的情况下，人能活多长时间？” 就算是孙思邈，对于精细的病症，也不甚了解，所以只能问冷锋。 冷锋挠了挠头，摊手道：“这就不是我熟识的东西，就算有人把握了这门学问，也不能下定言。头部的出血，哪怕外科手术发展到极致，也不能说一定能治愈。太上皇说的不错，也只能把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当作是赚的了。” 看李世民的病症，再加上孙思邈的话，冷锋自然知道李世民这是脑出血的症状。这种病，在大唐也只能这么下结果了。 听冷锋这么说，孙思邈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敢进军手术领域，但是因为经验缺少的缘故，得一步步的来，否则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现在的太上皇，恰巧处在手术也无能为力的时代。 长孙皇太后伸手抓住了李世民的一只手，泪水忍不住的流下。 李世民则没有一点难受的感觉，还出声安慰长孙氏，对于生死，他其实很看得开。 在场的还有一个宦官，应该是李承乾派过来的，李世民没有对皇帝儿子隐瞒的打算，所以就任由他在这里旁听。 见孙思邈收拾药囊准备离开，冷锋也起身告辞。 李世民将二人送到了餐厅外，对冷锋说：“知道了就别藏着掖着，有什么好玩的，记得都叫上朕。” 每天都拉冷锋陪他，他也很不好意思，只能用公开病情的方式给自己一个胡来的理由。 对一个不知何时就要驾鹤西去的人，冷锋没办法提出拒绝，只是点头回应。 时间是很难琢磨的东西，会给人度日如年的感觉，也会给人恍惚千年的错觉。 冷锋分不清自己经历的是那种感觉，只是看到府邸开始张灯结彩的时候，才发觉新年又到了。 今年负责采办的变成了小元，就在今年秋收的季节，老元在睡梦中离开了。 卸掉天下楼的差事后，小元很固执的接替了父亲的工作，继任了管家的职务。 得益于冷家，现在元家也出了几个不错的官员，算是长安能排得上名号的二等家族。但是小元却没有接受族长一职，而是来到了林府。 第1029章 长孙冲到访 唐人对于契约诺言的看重到现在依旧是那么的固执，老元是管家，所以小元也毫不犹豫的丢掉了掌柜和族长的身份，回到林府来当管家，准备把这个不怎么挣钱的职位弄成自己家世袭的。 小元接任了管家的职务，已经柱拐的老李便辞掉了管家的职务，一样把自己家的儿子送了过来。 小元小李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所以操持起事情来格外的上心。 自从把家主的位置递给冷竞、升爵为逍遥王后，前来给冷锋拜年的人就越来越少。虽然还没长白发，但是冷锋已经被很多人主动送到最顶级的一个层次了。 好多时候，地位相差一两个层次，还不会阻碍礼尚往来，但是当一方需要仰望后，送礼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唐瑾和往年一样登门拜访，现在他虽然不是兵部尚书了，只是一个闲散一样的镇国将军，也只有一个侯爵的爵位，但是朝堂中，他是军方顶门杠子一类的人物，地位一样不低。 不过这些都是没用的，唐瑾觉得，就算自己只是一介布衣，也能来先生府上蹭吃蹭喝。 唐瑾抵达后不久，王玄策也来了，他现在在中书省任职，等狄仁杰正式担任平同章事，也就是宰相后，有他的帮助，很快就能站稳脚跟。 官职归官职，既然是以学生礼来拜会先生，自然不能张口闭口的称呼“镇国将军”，所以看到王玄策毫无避讳的直接称呼唐瑾为泓乐，也用不着吃惊。 “好啊，你们现在都在朝堂任职，为咱们大唐的持续繁荣贡献力量，当先生的自然为你们高兴。你们两个记得去文院祭拜那几位老先生的时候，好好给他们吹嘘一下自己的政绩，这比烧香烧纸什么的更能祭奠故人。” 唐瑾笑着说：“那是自然，现在文院的墓园设立了规矩，前去祭拜的学生得拿到足够的成绩才能进入。我们两个自认没有白混，自然是要过去的。” 墓园设立这个门槛的事情冷锋是知道的，几位老先生去世的时候都拒绝回祖坟，想要在文院的墓园守望着文院。墓园不大，但是环境却很典雅，草木不缺。这样的环境几位老先自然会喜欢。只是每年都有乌泱泱一群人去烧纸，还引发山火后，几位估计就不会喜欢了。如果泉下有知，他们会被气死。 火很大，连竹林都烧掉了一半。救火的人还烧死了三个，至于被烟熏得昏迷的人，不计其数。得益于这些人的拼命，老先生们的墓园没有受到波及。但是，墓园发生大火后，白林依旧气愤的一连辞退了十几个学生，这些学生都是刚入学的，去祭拜老先生也就是凑热闹而已，根本不算是诚心祭拜。 冷锋得知这件事后，就给墓园立下了一个规矩，要烧纸的，都在山下专门准备好的地方烧，墓园里只允许烧祭表，或者一些文章书籍。文院成立每十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也不许烧纸，每个学生往墓园送一朵花也就是了。 不得不说威望高的人说话就是管用，对于冷锋的安排，没人有异议，以雅文祭奠故人的这件事，还被天下士子追捧起来，认为这才是真正缅怀故人的方法。 唐瑾和王玄策知道先生不喜欢听朝政的话，就说起自家的孩子。 家常话冷锋自然很喜欢听，不知不觉间就跟他们聊到了午间。 刚刚吩咐小元下去准备宴席，门房就来禀报说户部尚书长孙冲来拜访。 “这家伙怎么来了?” 唐瑾听说长孙冲过来后，就一脸的不高兴。年前他想要上奏让地方操练的军队加入到地方工程中去，缓解一下百姓的压力。至于士兵的操练，在工地上一样是操练啊。 可是，这件事却被长孙冲以工程用款繁杂，没有多余钱财为由，怼了回来。而且私下里还得知长孙冲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是认为军队参与地方工程，跟民夫并肩干活有失体统。 体统管个屁用？ 王玄策见唐瑾面色不善，只能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他这是在先生家中，不好发作。 冷锋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让门房放长孙冲进来。 自从跟长孙无忌正式决裂后，冷锋已经很少跟长孙冲说话了，连每年的年礼都消失不见。长孙无忌临去世前，长孙冲虽然跟冷竞“和解”了，但是之后却没有恢复拜访。 一个已经快要遗忘到角落的学生来拜访，冷锋很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家伙来就是说放权与民的事情的。 没一会儿，长孙冲就走进了客厅。 唐瑾和王玄策在这里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所以行礼起身后就一脸的疑惑。 唐瑾知道长孙冲的事情，嘿嘿一笑就说：“王玄策我们两个每年都会来先生府邸拜年，自从前两年我俩碰头后，这两年我们都是约好了一起过来的。都是当弟子的，都有尊敬先生的心思，自然要结伴一起过来了。” 长孙冲知道唐瑾这是在暗喻自己，但是脸上依旧古井无波，多年官场，足以把一个毛头小子培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油条。 轻咳一声，长孙冲抱拳道：“逍遥王，不对，先生，弟子有些事情想要跟您单独说，不知道....” 说完，长孙冲看了看唐瑾和王玄策，让他们离开的意思很明显。 唐瑾笑着并不打算起身，王玄策则看向冷锋，打算听先生的话决定去留。 冷锋指指沙发示意长孙冲坐下，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们三个聊了一上午，都挺饿了，说完我们就去吃饭。” 长孙冲知道今天想要留出两个人谈话的空间是不可能了，但是他今天来这里却是身怀使命，就这么离开了也不合适啊。 思虑再三，长孙冲还是开口了：“弟子这次来，就是想问问您对皇帝准许边陲重县自己选举县令的政令，是怎么看的？” 果然是这个！ 第1030章 造反的苗头 冷锋微微一笑，并不觉得意外。 前两天跟冷竞闲聊的时候，冷锋已经得知，最近大唐的传统勋贵群体明显有三方分化的趋势。第一方是反对皇帝主张的，在他们看来，国朝的权力和话语权就应该掌握在世家手里，分给百姓，才是比再起战乱还要可怕的事情。第二方是唐瑾等新起勋贵，他们选择无条件的支持皇帝，认为这样做对大唐的长治久安有很好的影响。 第三方就是冷竞等人了，他们或许出于本意，或许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选择了两不想帮。 对于对立的两方而言，墙头草的第三方是值得拉拢的关键，尽管新勋贵有皇帝撑腰，但是只要第三方加入他们的阵营，皇帝也只能收起自己的小算盘，老老实实的坐在皇位上当他的太平皇帝。 一两家的力量，永远不会被皇家看在眼里，但是如果是大部分勋贵联合起来的话，皇帝也只能妥协。毕竟皇家的力量虽然强，但是也没有强大到能跟这些力量真正对立的程度。 听到长孙冲直接开口说这件事，唐瑾脖子上青筋都绷紧了，恨不得站起来直接把长孙冲丢出去。自己是皇帝阵营的忠实支持者，来先生家里只是单纯的拜年。可是让长孙冲这么一搅和，恐怕先生对自己都会有想法。 对于冷锋，唐瑾是感恩的，如果没有冷锋、李靖、李孝恭的提携，他一个唐家的旁亲是不够格进入大唐朝堂高层的，更不要说到达现在的高度。 他不希望先生因为这件事看不起他。 王玄策伸手拉住了唐瑾，他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儒雅的唐瑾，今天这么容易就怒了。 看了一眼怒气勃发的唐瑾，冷锋并不在意，而是问长孙冲：“按理说，老夫已经不问朝政多年，你要谈论这样的事情，也找不到老夫的头上，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发牢骚的话，长孙冲就是找头牛讲话，也比到他这里来效果要好得多。不管长孙冲说什么，冷锋都可以用“不涉朝政”来推的一干二净。更何况现在冷家的家主是冷竞，有什么话，他也应该找冷竞去说。 长孙冲见唐瑾和王玄策没有避嫌的意思，就知道逍遥王一定不会答应，但是抱着万一的可能性，他还是开口了：“先生，您现在贵为逍遥王，还是皇族以外的一等王爵。虽然您没有封地，可是就凭异姓王的身份，普天之下比您尊贵的大概也只有帝后了吧。就算是亲王，在您面前也要矮一截。 作为贵族制度的受利者，您应该清楚，只要分权与民政策彻底实施，首先被侵蚀的就是县令这种低级官位。接下来就是刺史，等到这种公选的方式侵蚀到朝堂，咱们勋贵就要失去所有的荣耀，跟平民沦落到一个起跑线上。 您是逍遥王，算是大唐建国以来地位最崇高的人了，冷竞传袭了您的传世国公位，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这个爵位还在，您的冷家甚至用不着拼搏，就能一直作为大唐高级贵族传承下去。而我等，为了爵位不至于递减，可是还需要奋斗的。 一旦贵族制度成为玩笑，您为大唐做的这些，为冷家搭建的基业，终有一天会化为泡沫，您觉得我说的可有什么不对的？” 看着长孙冲认真的眼神，冷锋忽然回想起了当初抱着书本跟自己求问的少年。那个时候的长孙冲，眼神一样的认真，对待学习就像对待生命一样。明明先生已经明显的表现出了厌烦的情绪，他还是红着脸追问，没有一丝妥协的意思。 或许长孙家的人都很倔吧，都是那种不撞死南墙不回头的性子。长孙无忌如此，长孙冲现在也是如此。 他不可能不清楚李承乾这么做，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准备长久的发展下去。勋贵的存在，其实就是一个国家最不安定的危险因素。历史上除了刘邦和朱元璋，皇帝一般都是在世家和族群手里换来换去，谁家抓住了机遇，就享受享受几个月到几百年的皇位。 李世民清楚的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打压世家门阀，提拔新贵族，希望后世子孙能够凭借不断的打压、提拔阻断朝代更替的必然。 李承乾也明白这一点，只不过他做的狠了一点，为了彻底消灭动荡的根源，甚至不惜把全体的勋贵送到衰败的末路上，其中就有他们李家自己。 敢把皇族李家一起送上末路，可见李承乾是多么的坚决了。 现在掌控大唐的是李家，不管李承乾怎么折腾，余下的勋贵除了造反以外，就只剩下服从的选择。换句话说，不服从的人，或许心里已经种下了造反的种子。 见冷锋笑而不语，长孙冲只能借喝茶来缓解自己的尴尬，借削水果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摇摆不定。 不止长孙冲紧张，唐瑾和王玄策也很紧张，冷家算是隐藏后手里面最重要的一个，如果先生因为长孙冲的话有什么动摇的话.... 想到这里，俩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抽了自己的脸一下，把怪想法抽飞，先生怎么可能答应？ 欣赏长孙冲的小动作一会儿后，冷锋觉得还是给他一个回复的比较好。 “长孙冲，老夫现在不问朝政，也不接手家里的事宜了。至于你想要让我发话影响皇帝的决定什么的，也不现实。李承乾现在是皇帝，每年只有一天会到我这里来拜见，余下的时间，如果不是皇帝发话特许老夫不施礼，老夫也要冲他低头。所以啊，你有什么事，找太上皇都比找我管用。” 听到这个回答，长孙冲的眼神顿时暗淡了。在他看来，要想让皇帝回心转意，逍遥王才是最佳的劝说人选。毕竟，皇帝对师父的尊敬，是全大唐有目共睹的。 至于逍遥王说平时也要对皇帝低头的话，在他看来就是扯淡。当初多国竞技比赛的时候，逍遥王就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在主席台连连拍皇帝的脖子，拍的皇帝大叫。 公共场合都敢揍皇帝的人可少见！ 第1031章 隔岸观火 知道今天白来一趟，长孙冲只能起身告辞。 小元从门外走进来，俯身在冷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见长孙冲已经走到了门口，冷锋就说：“走的时候把你的礼物都带走，老夫现在不问世事，也不收礼，这话放出去好多年了，不能因为你就坏了规矩。” 对于长孙冲这样带着重礼上门拜访的，冷锋是真的很厌烦。现在他已经算是隐退，那些没用的礼尚往来能少一点就少一点，彻底没有才是最悠闲的。像唐瑾和王玄策这样带着简单礼物上门的，才是正经的拜访路子。礼物虽然简单，但是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长孙冲回头答应一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目送长孙冲离开，王玄策嗤笑道：“看样子这长孙冲也不怎么精明，明明知道先生不可能答应他什么，却非要过来献丑。文院有这样的毕业生，堪称耻辱啊。” 唐瑾面向冷锋，施礼道：“今天本来是来拜年的，不想差点在先生这里打起来，请先生原谅。” 冷锋拍了拍唐瑾的肩膀，说：“你能不带功利进门，就已经很好了，用不着自责。你们两个地位不低，想来需要登门拜会的人很少，恰好先生我从太上皇那抢来几坛子陈年老酒，今天就便宜你们两个了。” 孙思邈严禁李世民喝酒，但是喝习惯了的李世民却怎么也不能彻底戒掉。实在规劝不了的皇后干脆找到了冷锋，要冷锋帮太上皇戒酒。 冷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把那块用了两次的玉佩再找出来。对李世民来说，违背约定的痛苦可比喝不到酒的痛苦难受的多，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冷锋把行宫的酒窖打劫一空。 王玄策笑了：“太上皇那里抢来的酒，一定不是凡品，今天学生就厚颜多喝点，嘿嘿。” 到先生这里来混吃混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管是唐瑾还是他都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人在朝堂混，不会喝酒也会喝酒了，酒量不好的也能慢慢变成酒缸。 酒过三巡，王玄策才开口问：“先生，您说长孙冲这家伙是不是有造反的打算？” 如果不是借着酒劲儿，王玄策实在不敢直接谈论这么劲爆的消息。 唐瑾也放下酒杯，露出好奇的神色。 冷锋今天破例喝了两杯酒，仰躺在靠椅上说：“说不好啊，谁能知道长孙冲自己的想法？至于他不想造反的话，这种事情会不会发生，估计就连长孙冲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 唐瑾疑惑道：“跟皇帝唱对台戏的不就是他吗？造不造反的，不也是他的一念之差吗？” 冷锋摇了摇头，唐瑾就更迷惑了。 虽然在朝堂滚打了这么多年，唐瑾还是没有真的涉及到阴谋诡计的领域，好多事情他并不能彻底的看透。 相比较之下，王玄策就看的比较清楚。早年间他安抚西域，跟那些错综复杂的地方势力斗智斗勇，早就把各种阴谋诡计玩烂了。 见唐瑾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王玄策只能解释道：“其实，长孙冲一个人是不敢直接跟皇帝唱对台戏的。说白了，反对皇帝的不止长孙家一家，而是很多家。长孙冲这么活跃，只是因为他是这些家族推选出来的代言人，是那个出头的椽子罢了。 造反这种事情，长孙冲一个人很难直接成事，但是如果这个团体大多数人想要造反的话，长孙冲就算不想造反也必须造反了。现在的长孙冲就好比拉车的牛，那些勋贵团体就像是车上的货物。货物越多，这辆车的重量也就越重。但是相对应的，当这辆车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拉车的牛就算想要停下来，也只会被车顶着前进。” 有了王玄策明白的解说，唐瑾这才明白过来，还给王玄策拱手感谢他的解释。 用筷子敲着杯子，冷锋叹息道：“这个世界上就不缺蠢货，明知道是螳臂挡车，还是想要试试；明知道这么做会破坏大唐难得的盛世场景，还是想试试；明知道这样做会把全家送到绞首台太，依旧是想试试。唐瑾，现在军方的事情你应该不比冷竞知道的少，你说说，他们是不是以卵击石？” 唐瑾平时嘴都严实的很，但是此时在先生面前，他却不需要掩饰，索性发出嗤笑：“何止是以卵击石，根本就是飞蛾扑火。这些年咱们大唐的军队已经彻底完成了从府兵到常驻军队的转变。军队的数量、驻扎位置，成了少数人才知道的机密。那些世家或许不知道，摆在明面的边境驻军，确实是提防外国入侵的。但是，国内多出囤积的军队，却是提防国内大变的。 自从您将铁路的经营卖给朝廷后，军队都换到了铁路附近驻扎。国内一旦有人有了怪想法，铁路沿线的军队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他们起事的地方连根拔起。现在的年轻兵卒，虽然很少有上过战场的，经验也很少，但是比起贞观的士卒，他们也不差，系统练兵练出来的精英，凭身手就能抵消经验的不足了。 更何况，火药武器一直以来都是咱们大唐的顶级机密，任何世家或者个人，只要有伸手的打算，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干掉。没有火药武器装备军队，就算有人起事又如何？刚好给将士们送点难得的功勋。” 这些话，王玄策从没有听过，当他准备堵起耳朵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 见王玄策心惊胆战的样子，冷锋不由得出声道：“放心，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到处宣扬机密。这些话你就当没听见就行。” 有了冷锋的安慰，王玄策才松了一口气。 拱手谢过先生后，王玄策消除了恐惧，嘿嘿笑道：“先生，咱们这样隔岸观火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听了唐瑾的话，学生反而觉得长孙冲不可能选择造反了。” 冷锋捏起一粒花生米，捏的粉碎，说：“管他要不要造反，敢造反的，正好把他们彻底干掉，去掉盛世的隐患。老夫可不想埋到地里没彻底化成灰的时候，就听到坟堆外面的惊雷声音。” 第1032章 李世民的胡闹 唐瑾王玄策纷纷点头，深有所感。他们坚定不移的站到皇帝的阵营，就是希望能够创造一个内部平稳的大唐。只有内部团结成为一体的大唐，才能够面对任何的考验。 混了一顿美食，混了两坛子陈年的美酒，唐瑾和王玄策踩着醉步离开了冷府。虽然今天长孙冲的到来打扰了他们的心境，但是看到先生果断的拒绝，亲眼见识到先生对大局掌握的睿智，也足够了。 送走两个亦徒亦友的家伙，冷锋便关上大门谢绝待客。 明明已经决定退隐的人，总是出世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不是什么好事情。 冷府关上大门，门口摆上谢绝会客的牌子，看到的客人自然会带着笑脸告辞，虽然可惜，但是总不能强硬的闯进去不是？ 牌子的效果很好，阻绝了所有登门拜访的人，不过这个绝对用到李世民的身上却没有了一点效果。 看着慌慌张张过来禀报的小元，冷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出去迎接太上皇。 能够无视谢绝访客牌子的，大概也只有李世民了，冷府的大门现在也只有他们夫妇来的时候才开一下，就连李承乾登门都要走侧门。 大开大门把李世民迎接进去，李世民板着的脸这才松弛下来。 亲自推李世民的轮椅，看着门外稀稀疏疏的几个护卫，冷锋无奈道：“这里不是你的皇宫大内，出门多带点护卫。身体不好就在行宫老实窝着，总是顶着寒风往我家来是怎么回事？要是你真的受了风寒，病倒了，倒霉的只会是我。” 李世民手里拿着一个小茶壶，喝了一口大概是觉得凉了点，便递给小元，让他去泡茶。 直到冷锋把他推到客厅，才开口：“昨天偷喝了一杯酒，结果就被观音婢数落了一晚。行宫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到你这里来避避风头。” 听李世民诉苦，冷锋无可奈何的笑了。现在李世民夫妇越来越像普通的老年伴侣了，要是当初的李世民，是绝对不可能做出逃出家门这种可笑的事儿的。 见李世民抽着鼻子嗅空气，就知道他闻到了唐瑾二人身上的酒气：“行行好，你家那口子跟我家的每天都见面，我要是给你酒喝，也得遭殃。酒倒是有，不过只能给你喝一杯葡萄酒，多了没有。” 有酒喝的李世民顿时活了过来，特别是一杯葡萄酒下肚后，顿时不再那么颓废。 “想想朕这个太上皇当的也够惨的，想喝酒都不行。不过也就是你们看着，朕才又活了一年。直到现在，朕才知道过年对老人来说是什么样的日子。活一年，再活一年，大概都是这样的感觉吧。” 听完了李世民的牢骚，冷锋烦躁的掏掏耳朵，说：“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用不着在我这感叹年老，客气了一辈子，就不能实诚点？” 被冷锋揭穿了诡计，李世民也只能嘿嘿一笑，吩咐侍卫把他推到冷锋的沙发旁边。 倒了两杯茶后，李世民才说：“朕今天来就是跟你提亲的，当初朕打算嫁公主，没能得逞，想让李治娶你丫头，也没成功，如今，朕想要让李寄孝娶你的小孙女，你觉得如何？” 李寄孝就是李治的那个孩子，因为他父亲的罪孽，他虽然身负皇家血脉，却没有资格记入宗人府，也没有资格得到王位。能够离开边远地区，回到长安，已经很不错了。 结亲的事情，只是一个借口，冷锋知道，这是李世民给李寄孝准备的一个护身符，等于是变相的请求冷锋护住这个孩子。他还活着的时候，所有人都慑于太上皇的威严，不敢对这个孩子下手，他死掉后，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到时候，当皇帝的李承乾翻脸不认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差，这个孩子也会被排挤回边境。 对那个在边境荒僻之地胼手砥足生存着的儿子，李世民心里还是有一些歉疚。而这个歉疚，就变成了他对李寄孝的迁就。 接过李世民递过来的茶杯，冷锋却摇了摇头：“孩子太小，现在订亲没什么好处，谁知道今后孩子的心性会是怎么样的？知道你的担心，承乾他们还没有你想的这么不堪。” 说完，冷锋就吩咐小元派人去长安，把李承乾他们哥三个都叫过来。 明明年关每个人都很忙，但是哥三个还是很快的赶了过来，李泰的工作服都没脱，李承乾更是踩着醉步进的客厅，看样子残醉还没有消散。 把李寄孝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李承乾带着两个弟弟跪倒在地，赌咒发誓的说：“父皇，儿臣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寄孝之所以起名寄孝，就是代表着雉奴对您的孝心，他希望这个孩子能代替他尽孝心。谁要是对他出手，就算是对孝道过不去。有儿臣三人照看着，谁敢出手，儿臣会让他化为飞灰！” 有了李承乾的保证，李世民老怀大慰，推着轮椅上前，把三个儿子一个一个的拽了起来。 “好，好，好，有你们这份心意，朕就算走，都能走的安心了。”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李承乾干脆也不回宫，就在冷府住了下来。 五个大老爷们儿一起泡澡，宽阔的浴池就显得有点拥挤了。 趁着这个机会，冷锋问李承乾：“长安勋贵群体的动作你应该知道，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相信你没看出这样的发展只会朝着恶劣的方向演变。” 长孙冲都开始各方奔走，如果李承乾是看在长孙冲是表亲的份上舍不得下手，冷锋觉得他就有点太优柔寡断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徒弟不是那样的人，但冷锋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往常过年，他这里根本没有登门拜访的，而今年，门外的牌子已经送走了好几批访客，每个都带着厚礼。 都是些相交不怎么深厚的家族，冷锋知道，他们这个时候拜访，明显是跟着长孙冲的风，也想到了他这个隐退却能对朝政产生很大影响的人物。 第1033章 出头鸟 李承乾的醉意早就消散了，听到师父发问，就笑着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人敢真的造反，他们这样折腾，就是给我看的，想要吓唬吓唬我而已。至于为什么不下手，其实是我觉得还不到时候。想要拔草但草根很深，总要在草的茎叶长出来的时候才好下手。” 见李承乾悠然自得的样子，冷锋就知道自己是在瞎操心。 李承乾没有动手，分明是觉得被鱼饵吸引来的鱼还不够多。这些愚蠢的鱼，大概还不知道，李承乾这个渔夫，手里拿着网，根本没打算只钓一条就完事。 李世民在另一边享受着李泰和李恪的殷勤，肥皂的泡沫几乎布满了池子。 泡澡的地方，打这么多泡沫干嘛啊。但是看着李世民享受的样子，冷锋也只能闭嘴。 现在的李世民而言，大概儿子们的孝心，是生活中最大的调剂。甚至，今天的风波，也没准是他闲着无聊故意挑起来的。因为不管怎么想，李世民都不到找别人给李寄孝当靠山的程度。 李泰虽然醉心研究，但是心思最是活泛，帮老爹的搓澡的时候，数着老爹身上的伤疤问一些陈年旧事。喜欢讲古，这个老人的坏习惯就是李世民也不能免俗。跟儿子们讲述了他经历的几场大战后，就精力不济的睡着了。 亲眼看着侍卫把父皇送到床上，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稍稍有点理解当初父皇面对皇爷爷是什么心情了，哭笑不得。 李泰也跟在旁边，见皇兄出来，忍不住说：“大哥，您以后也少喝点酒吧，特别是不能喝的这么醉了。您也有风疾，虽然症状比起父皇母后的轻些，但是也不能小觑。那些家伙跟您这么喝，我觉得他们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作为一种遗传病，李泰和李承乾一母同胞，自然全部中标。现在李泰为了让自己多活几年，已经把酒戒掉了。就算是再忙碌的实验，也不再通宵达旦的研究。甚至他最喜欢的肉食，也被他规划好了每天吃多少。 久违的听到“大哥”的称谓，李承乾很是感慨。但是，身在皇帝这个位置，好多时候，好多事情并不是他能自主的。 拍拍李泰的肩膀，李承乾笑道：“有你这份心思，大哥就很高兴了。听说你们科研院跟户部要预算的时候碰了钉子？放心，有大哥给你撑腰，明天你就上殿，看哥哥怎么帮你收拾他们。” 说完，李承乾不再提醉酒的事情，揽着李泰的肩膀离开了。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已经睡着的李世民那满是胡须的嘴，不经意的上翘了一下。 当爷爷的就免不了亲自教导孙儿，所以开春后，李世民和冷锋最多的活动就是一起看着各自的孙子胡闹。 经历过年拒客的事情后，冷府彻底的清静了下来，就连天下庄园也回归了寂静。 虽然很多勋贵在这里都有别院，但是这里的别院更像是养老的地方，第二代还年富力强的，自然用不着往这里凑合。 至于勋贵群体对皇帝的反扑，冷锋觉得实在不是什么大事情。 李世民当皇帝的时候经历的反扑还少了？只要李承乾没有心软的意思，勋贵群体的败北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平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深秋，冷清的冷府又迎来了客人。 看着长孙冲的拜帖，冷锋想了一会儿还是让小元把他放了进来。 半年不见，长孙冲消瘦了好多。这次他登门没有带着大批的礼物，就是提了一坛子酒。 落座后，长孙冲想了很久才开了口：“先生，您还是承认我这个学生的是吧。” 冷锋没想到他想了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话，看样子年初对他明显的拒绝，到底是折磨了他很久。 对于长孙冲，冷锋很难彻底生起恶感。当初长孙无忌跟他关系最恶劣的时候，长孙冲都没有断绝这份师生情，尊师重道的心可以说是非常坚定了。 至于年初他做的事情这么恶劣，想来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看着长孙冲落魄的样子，冷锋问道：“朝廷对你的处置是什么？” 长孙冲轻笑一声后说：“回封地当刺史，赵州刺史。他们不知道在户部的账目上动了什么手脚，账面上缺失了一万银币。” 对于这个结果，冷锋并不意外。户部看起来是长孙冲主权，但是下面却也是鱼蛇混杂，被人抓到空子栽赃陷害，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就是冷竞主政的兵部，也不是真正的上下一心。 权力的斗争就是这样，到了分出结果的时候，总会有一方溃败。那个时候就算李承乾不主动动手，那些原本跟在长孙冲身后的人，也会先一步把他送到地狱。 翻脸不认人，明哲保身，官场的这些龌龊古往今来都是差不多的。 “除了你们家呢？” 长孙冲苦笑道：“这一次国朝一共罢爵二十三家，流放边境的就有三人，最惨的反倒不是我。” 二十三家的数字还是吓了冷锋一跳，虽然预料到李承乾这次的收获会很丰富，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多。不过既然李承乾这一次下手这么狠，估计接下来的时间里就不会再推行他的民主政策了。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彻底贯彻的，逼的紧了，勋贵群体就不是闷不做声这么简单的反应。 伸手拍拍长孙冲的肩膀，冷锋道：“现在知道官场的残酷了？你跟你爹没法比，心狠这一点，你就不能学会。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你也该反省反省了。” 长孙冲机械的点了点头，这次的事情，其实他是按照父亲留下来的策略做的。如今全盘破产，他才知道父亲的想法错的有多么厉害。 世态变化的迅速，早年间长孙家能用分封刺史的事情逼迫的皇帝下不来台，现在却不一定了。出头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当的，这种行为更多的是在弄险。 一个家族想要长久的流传下去，弄险是绝对不行的，只有脚踏实地，才能开枝散叶。 第1034章 刺客 只是，他这些道理，却是在碰壁之后才体会到的。现在领悟，实在是晚了好多。 见长孙冲消沉的样子，冷锋开口道：“既然要去赵州，就把家里的事情好好安排一下，你们长孙家不至于直接没落了。” 说到这里，冷锋还是回答了长孙冲的问题：“老夫还是把你当学生看待的。” 对于长孙冲，冷锋实在生不出恶感来。 有了这句话，长孙冲的心里好受了很多，抱拳过后就起身离开。 在赴任地方刺史之前，他还要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长孙家不会因为家主一个人的失利就彻底退出大唐权力圈子，长孙无忌早年间留下的一些后手足矣护持长孙家经历一两次的风波。 看着离去的长孙冲，冷锋对朝堂愈发的厌恶起来。 当彻底没了外患以后，朝堂上的权力斗争就无可避免的发展起来。这次的事件，谁又能保证不是某个家族想要扳倒长孙家腾地方的呢？ 想要在朝堂立足，单纯的不犯错并不够，只有后方坚实才行。长孙家的后方很坚实，但是长孙冲错就错在当了勋贵团体的枪，出头的时候固然锐利，连皇帝也要掂量掂量。但是失败后，领头的也自然而然的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还是退休后好啊....” 伸了一个懒腰，冷锋决定去看看李世民。这家伙在冷府住上瘾了，看样子短时间里不打算回自己的行宫。 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合，更不要说长孙皇太后陪伴李世民多年，二人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好的？ 刚出客厅，就能听见冷竞家里鸡飞狗跳闹腾腾的声音。 对于儿子那边的事情，冷锋懒得去管。现在冷家的家主是冷竞，而这些年来，冷竞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是足以担任这个大任的。 很奇怪，二狗子领着一队影卫进了冷府。看二狗子裹着纱布的肩头，冷锋就知道事情不太对。 虽然丢了一条胳膊，身体也垮了很多，但是以二狗子的身手，想要伤到他还是很艰难的。 更何况这里是天下庄园，不管是影卫还是李世民的护卫，几乎遍布庄园，什么事情能让二狗子受伤？ 走到冷锋面前，二狗子瞪了身后的几个影卫一眼才说：“老大，出了点事儿，不过不太严重，这几个崽子实在是有点玩忽职守，我们哥几个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几个影卫都单膝跪地，一脸的羞愧。 现在冷家的影卫成员已经没有了死士，都是二狗子等人的子孙填充的。他们既是护卫，同时也是冷竞的家将。 摸了一下二狗子肩头渗血的纱布，冷锋认真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虽然身手大不如前，但是能伤到你的事情，我还想不出来是什么。” 二狗子活动了一下肩膀：“小伤，就是被带毒的兵刃划破了一点油皮，为了保险，我才给自己来了一刀。今天我出门闲逛的时候，发现山头上砍柴的庄户不太对劲，看起来不像是咱们庄园的人，上前询问的时候，有个家伙直接拔刀动手了，三个人，被我弄死了两个，活捉了一个。” 听完二狗子的话后，冷锋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迅速吸了一口凉气。 身上带着有毒兵刃的人，只可能是刺客了，可是，是谁派来的？ 摸到天下庄园附近的，其目标很容易就能猜到了，只可能是冷家或者李世民夫妇。就是年迈的褚遂良和程咬金，也受不了冷清的天下庄园，回到了长安。 “问出来什么了吗？” 二狗子摇了摇头：“那家伙只要一松绑就想自杀，我把他绑起来送给太上皇的护卫了，现在估计已经被送到长安城去了。” 冷锋点点头，看了那几个影卫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里的失望之色还是被二狗子看到了。 恭恭敬敬的送走老大，二狗子回头就挨个的踹子侄，边踹边说：“就是一群没脑子的，刺客摸到家门口都毫不知情，老子踹死你们，到了阴间你们还会被你们的父兄再踹一遍。富贵的日子过习惯了，一个个的都懒成了猪。这要是搁在我们几个身上，不等刺客过文院，我们就能收到消息。” 好一顿踹之后，二狗子才出了一口气，说：“再有下次，用不着家主发话，我们几个老家伙就把你们逐出家族。” 几个影卫顿时连连答应，起来后就立刻重新拟定护卫的章程。 冷锋和李世民就在不远处的小亭子，用望远镜看他们规划护卫章程。 “富贵生活却也让人懈怠，再过个十几年，这些家伙敢不敢杀人都是未知数。” 李世民放下望远镜，感叹道：“天下太平以后就是这样的，别说你们家的护卫，就是朕的那些护卫，也没几个勇猛的，有几个蠢货居然在职的时候醉酒。护卫松懈也就算了，要是大唐的军队也这样，才是朕最担心的啊。” 只有能在和平日子里常备忧患之心，才能面对任何突发的考验。 冷锋也放下望远镜，说：“军队的事情用不着咱们操心，军方那几个新提拔起来的将领，都是经历过战场的，再加上唐瑾这样的聪明人，他们不会看不到这个弊端。我现在疑惑的是，到底什么人这么大胆？目标是你还是我？亦或是冷竞？” 李世民今天的精神很好，把望远镜递给小元，自己推着轮椅朝房间移动，笑呵呵的说：“不管这次谁被人掂心了，朕都不担心。明天只要把观音婢接过来，朕二人只要住在你家，有你一个人操心就行了。” 见李世民把担子全部甩开，冷锋只能无奈的让小元去通知天下庄园护卫和影卫集合。 不管刺客的目标是谁，天下庄园的防卫都必须紧张起来。 至于背后谋划的人，冷锋觉得丢给李承乾去寻找就不错。掌握着密卫的他，要是连这点事都查不出来才是怪事情。 想到去长安参加年宴应酬的冷竞和回宫过年的李继愿，冷锋只能再让人去通知他们一下。 第1035章 审讯室 刺客的出现，说实话让冷锋有点始料未及。 大唐的权力斗争，虽然剥开以后很龌龊，但是敢于动用刺客的人还是几乎不存在的。 距离这次最近的一次，还是长孙无忌出动刺客刺杀他。 虽说刺客是他派的，可是长孙无忌做的几乎滴水不漏，别人只能怀疑是他，却不能认定是他。就连冷锋，也是在拯救李治的时候才敲定了长孙无忌的罪行。 所谓的权力斗争，其实就是一群人的假面舞会，大家都戴上面具，遵循着最基本的规则来谋求权力。至于破坏规则，做的干净也就罢了，要是被人揪出来，等待他的将会是群起而攻之。 毕竟，大家都戴着虚伪的面具，没人喜欢摘掉面具凶相毕露的人。 李世民不喜欢劳心劳力，冷锋也一样不喜欢，所以等冷竞回到庄园后，冷锋就把指挥的权力交给了儿子。影卫虽然懈怠，但是能力却是他们父兄亲自调教出来的。李承乾派来的护卫，虽然懈怠，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一定舍得出性命。 更何况，李承乾得知这件事后，还派遣了一万由禁军和龙牙卫组合成的队伍，新式的火器都装配上了，带队的是唐瑾。 汇聚了这样力量的天下庄园，毫不夸张的说，遇到突厥犯境都用不着发愁。 冷锋是不愁了，但是密卫首领零却愁的出了黑眼圈。从皇宫回来后，就把桌子上心爱的白玉砚台扫到了地上。 刺客现身天下庄园而没人预警，影卫受到了责罚，密卫又如何能逃脱？ 李承乾对刺客现身，而密卫没有一点的察觉怒不可遏。特别是想到刺客的目标很可能是父皇母后或者师父，更是七窍生烟。 想起皇帝“提头来见”的话，零黑着脸进了密卫的地牢。 密卫的地牢阴暗潮湿，刑具都锈迹斑斑。自从密卫成立以来，地牢里很少有烦犯人关押进来。而冷清了好久的地牢，今天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密卫的人没有性命，代表他们身份的就是数字。 见九五七和七四七在门口挠头，零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吼道：“让你们盘问刺客，你们在这里挠头干什么？” 九五七和七四七抬起头，看到老大，躬身施礼道：“头儿，这个该死的刺客根本不能松开，塞着嘴的毛巾只要一拔出来，他就想要咬舌自尽。对于这样的死士，我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啊。” 零一脚踹开地牢的大门，回头低声道：“撬不开也要撬，陛下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暴怒，要是揪不出来，别说老子，就是你们几个的脑袋也不安稳。” 听到这里，九五七和七四七顿时嘴角抽搐。当今的皇帝仁慈，就算他们任务搞砸了，也不轻易判死罪。相对应的，用死来鞭策他们，也足以说明这次的事情有多么恶劣了。 零刚要进去，却听见墙外传来护卫用拳头敲胸甲的声音。 这里是密卫的秘密据点，密卫几乎不对外人行礼，这么说明来人只可能是皇帝。 推断到这里，零赶紧钻出来，等候着皇帝的到来。 可是当看到来者后，零却瞪大了眼睛。他如何也想不到逍遥王会亲自到他们这里来。作为大唐最隐秘的组织，除了皇帝以外的人不可能到这里才对。 虽然疑惑，但是零还是赶紧行礼。 示意零三人不用多礼后，冷锋看了看密卫的地牢，对角落里堆着那些带着锈迹的刑具很满意。 这说明密卫动用地牢的次数很少，不是那种迫害官员罪人的组织。如果是周兴那样习惯屈打成招的行事风格，那么密卫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看了看他们代表身份的站位，冷锋的目光移到了零的身上：“零是吧，我记得皇帝说过，你们密卫都是以数字作为身份的，密卫首领就叫零。” 零点了点头，疑惑道：“逍遥王，请恕卑职多嘴，您是如何知道我们这个据点的？” 冷锋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丢给零：“自然是皇帝告诉的，本王闲着无聊，想要接手这次的事情，你就听从我的命令吧。” 听到这句话，零大喜。有逍遥王来处理这件事，就算办砸了，他们几个也能在逍遥王的庇护下得以幸存。陛下就算再暴怒，也不可能对他们动刀子了。 九五七和七四七也想到了这一点，急忙推开地牢的大门，引领逍遥王进入。 第一间审讯室里，那个幸存的刺客就被绑在刑架上，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被绳索绑缚着。可能是被关的时间有点长，审讯室里传出微弱的腥臊味，估计是这家伙没能憋住。 在观察孔看了一会儿后，冷锋带着零三人走了进去。 听到人声，刺客费劲的看了一眼前方，随即又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寒冬不在地牢里生火，会冻死人。看到炉火，冷锋把椅子搬到炉子边，翘着二两腿边烤火边打量这个刺客。 零端上来一壶热茶，趁机说：“就是这个样子，卑职等人本来打算拷打一番，可是这家伙只要被放开，就会想方设法的自杀。可惜您的家将下手有点重，就留下了一个活口，除了他以外，没了别的线索。” 冷锋点点头，顺手把地上的烙铁丢进了火炉。 炮烙之刑打从商周时期就出现了，跟简单的鞭打不同，烧红的烙铁能留下最持续的痛苦，所以审讯室里一般都会有烙铁。 活动一下屁股下的竹椅，冷锋又有了主意，吩咐零去找几根竹签来。 等火炉里的烙铁烧红了以后，冷锋拿着烙铁凑到刺客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烙铁：“知道你不怕这东西，其实我准备这东西就是防止你咬舌自尽的。知道不？咬舌自尽的人其实更多的是疼死的。想来以你受到过的训练，这等疼痛还是能承受的。我准备这个烙铁，就是等你咬舌头后把你的血止住。没了舌头不能说话，但是你还能写字啊。相信我，你一定会开口的。” 拿起桌上的竹签，冷锋笑着拿尖端扎了扎刺客的脸：“疼不疼？” 第1036章 其实是倭国人 也不弄出刺客嘴里的毛巾，冷锋拿着竹签自言自语的说：“疼是肯定疼的，不过我这竹签却不准备扎你的肉，而是扎你的指甲缝，你想想，一指长的竹签，从你前端的指甲缝里扎进去，穿过去后再从后端钻出来，会是什么样的享受。” 明明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可是零三人听到这个，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手，似乎能感受到那种痛苦是多么的惨烈。刑罚里对手的惩罚也只有夹棍一种。不过比起竹签扎指甲缝，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在九五七看来，还不如一刀剁了来的舒坦些。 刺客的脑袋上也流出了冷汗，鼻孔都因为用力的呼吸变大了一些。 说完，冷锋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药丸，笑着说：“当然了，这种刑罚想要挑战一个人的底线还是不够的。据我所知，曾经就有一个坚强的女人战胜了这种刑罚，她心里对自己组织的信赖和热爱，促使她扛过了这种非人的刑罚。如果你觉得你也能顶过去，我就会喂你吃这个东西。这颗药是我们大唐的孙道长研究出来的，吃下它，哪怕有人拍拍你的肩膀，你都能疼的死去活来，更不要说经历一些刑罚了。而且，吃了这个药，就算经历再恐怖的疼痛，也不会昏过去。相信我，吃了这颗药，你就算想咬舌自尽也下不去口。” 看着逍遥王笑吟吟的讲述药物的效果，七四七忍不住擦了擦自己手心的汗水。比起刑罚更恐怖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吧。这个刺客最大的倚仗不过是自己不怕死的狠劲而已，而现在他遇上了逍遥王，恐怕嘴硬不了多长时间了吧。 冷锋拿着药丸，令零过来抓住刺客的嘴，不顾刺客的惨叫，强硬的把药丸塞进了他的嗓子。 看着努力干呕的刺客，冷锋笑着说：“现在选吧，你要不要坦白？说实话，你这条命是没救了，不过如果你表现的好一点，我会赏你一个痛快的死法。怎么样？” 刺客干呕了好久，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但是药丸始终没有吐出来。 干呕失败后，刺客终于选择了开口：“逍遥王，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狠毒的人！” 见刺客开口，零努力的分辨刺客的声音，当听到明显的化外音调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个刺客属于大唐的某个家族，这样的话，平和的长安一定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虽然明知道外国人刺客也可能是唐人雇佣的，但是零还是在努力的说服自己。 听了听刺客声音的特点，冷锋笑着说：“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来自倭国岛。查看你们兵器的时候，我在你们兵器上发现了一点银的杂质，应该是工匠采集铁矿的时候不小心掺杂进去的。再加上兵器的做工跟大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除了倭国岛外，别的地方基本不存在这么败家且技术差的铁匠。我疑惑的是，你属于哪个国家？倭国？新罗？百济？” 刺客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逍遥王居然这么快就锁定到了这么小的范围上。 上下颚一合，他就准备咬舌自尽。 刚咬到舌头，他就看到逍遥王拿起了通红的烙铁。再加上舌头传来的深入灵魂的痛楚，他到底没敢彻底咬下去。 嘴角有血丝流出来，刺客紧皱眉头忍受着舌头上传来的剧痛，送了一口气：“我是新罗闹人，我们的女王希望我们在大唐寻找机会，让大唐内乱。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杀掉你这个异姓王，或者干掉太上皇更容易引起大唐混乱的了。” 说完，刺客便闭上眼睛，低下头，听天由命了。 冷锋点了点头，把烙铁丢到了一边，回头对零说：“问出来了不是？” 零鼻头都激动的发红，跳着脚说：“居然是新罗人，逍遥王，您放心，下官这就去禀报，咱们大唐沉寂这么多年，这些蠢货居然又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 伸手抓住要离开的零，冷锋道：“谁说是新罗了？你回去告诉皇帝，出手的是倭国人。” “倭国人？” 零站住了身体，回头疑惑的看了刺客一眼，这家伙分明说自己是新罗人啊！ 听见冷锋这么说，刺客也睁开了眼睛，发愣一般的看着冷锋。 冷锋回过头，哈哈大笑：“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明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就顺便栽赃新罗一手，呵呵。” 刺客努力的挣扎起来：“你胡说，我是新罗人！不是倭国人！我是新罗人！” 看着发了疯的刺客，零疑惑的问冷锋：“逍遥王，您是怎么知道这家伙是倭国人的？卑职检查过他的身体，并没有找到倭国人的特征啊。” 冷锋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这家伙说话的时候，本该说‘的’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了‘闹’音，据我所知，新罗百济人可不会这么说话。更何况，一个刺客说的话，就算逼近你的猜测，你也得带着怀疑的心情掂量掂量。承认的这么痛快，除了栽赃还能是什么？” 零点了点头，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懊恼不已。如果不是紧张皇帝的命令，他怎么也不该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既然猜出来这家伙的身份了，冷锋也就不打算再关注这件事。如果不是看到武器的蹊跷后担心密卫上当，他也不会特意凑过来看一看。 恭敬的送走逍遥王，零对九五七点了一下头，九五七领意，在地上捡起一把小刀，嘴角带着狞笑走进了审讯室，他发誓，不杀个两个时辰，他就不是九五七！ 当刀子捅进身体的时候，刺客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自己的痛感根本没有被放大到极致.... 不管九五七如何处置这个倭国刺客，零上了一匹快马，就朝长安奔去。 这个时候早朝还没有结束，天知道皇帝等这个消息等的有多么焦急。 这个档口发生这种事情，很容易就会让人把嫌犯锁定到勋贵群体上。 如果因为外人的行动导致自己人内讧，这人可就丢大了！ 第1037章 灭族 零骑马飞奔到皇宫的时候，朝会还在继续。 不过今天的朝堂与其说是朝会，倒不如说是阎罗殿。 文武两班大臣中间，跪着一地的人，朝堂静谧的落针可闻。 太上皇和师父有可能遇到刺杀的事情把李承乾气坏了，早朝开始的时候顾不上没有调查结果，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皇帝这么说，自然是因为怀疑到了前段时间反对新政的勋贵群体身上。长孙冲已经离开长安到赵州赴任，除了他以外，跟这件事有牵连的勋贵人家都战战兢兢起来。 只要刺客查出是他们这些人中某一个派出的，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全军覆没。 现在的皇帝很生气，堪称登基以来第一次暴怒到如此地步。这样的皇帝，恐怕单单罢爵二十几家是不足以平息愤怒的。而派出刺客刺杀太上皇或者逍遥王这样的大罪，根本没有开脱的借口。确定罪孽，尽管他们都是池鱼，也免不了要遭殃。 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皇帝就算下狠手，不管勋贵群体还是天下百姓，都只会拍手称快！ 房遗爱已经跪了很久了，尽管他现在接任了户部尚书，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说其它的话。房家能够在这次风波中捡到便宜，他认为是祖上积德所致。但是同样的，取代长孙家的职位成为最大受益者后，他的嫌疑也是最大的一个。 一个黄门匆匆的跑了进来，到阶下也没有停步，而是一直跑到龙椅边，附到皇帝的耳边说了什么。 听完后，李承乾忍不住送了一口气。 最坏的结果就是查出刺客是某个世家派出的，一旦证实，已经消停下来的朝堂又要大乱一段时间。罢爵二十三家，已经是极限了。作为在任的皇帝，他已经达成了极限。剩下的事情，恐怕只能交给后人慢慢进行。 皇帝松气的样子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好多颗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清了清嗓子，李承乾道：“房卿，你们都起来吧。这次，是朕错怪你们了。” 听到这个消息，房遗爱才回过魂来。 带领着跪地的官员们起身，房遗爱抱拳施礼道：“陛下对太上皇的孝心，对帝师的关心，日月可鉴，微臣等人就算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只是，还请陛下说明刺客究竟来自何方。不把幕后的黑手碎尸万段，微臣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不止房遗爱一人愤怒，刚刚跪地的人都一样义愤填膺。他们不气皇帝怀疑他们，但是对挑起这件事的人愤怒无比。什么时候刺杀不好，偏偏在这个档口出了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皇帝当然要怀疑他们了！ 错怪了人，李承乾还是很不好意思的。见房遗爱怒火都要喷出来的样子，只能说：“刺客是倭国人派来的，动手的原因是想要让大唐陷入动乱。当初太上皇等人运筹帷幄，让新罗百济人在倭国岛上站稳了脚跟。到了现在，三国彼此明争暗斗不止。想来倭国人很是郁闷，要报复大唐吧。” 得到真相后，房遗爱气愤道：“小小倭国，已经屡次在咱们大唐的脸上撩拨胡须，这一次，更是妄图刺杀太上皇和逍遥王。陛下，微臣以为，咱们大唐军队是时候出动一次了！不然，那些夹起尾巴的外国人，不知道咱们大唐的愤怒就是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虽然很想出兵，可是想起户部的汇报，李承乾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永安不仅接下了贞观遗留的工程，还追加了几处。如今就算是草原、西域道，也有火车的线路铺设。这么多的工程，对朝廷来说可不是一般的负担。 出兵就意味着要花钱，可是如今是年后，正是国朝经济贫弱的时候。要说战备的话，也确实是有，只是，一想到战备要用到倭国这样的小国身上，李承乾反而有了一点点的不甘心。 唐瑾和冷竞不在，程处嗣算是武将群体里比较能说的上话的了。 出班后，程处嗣道：“陛下，如今新罗百济占据着岛屿的北部，要想出兵倭国，从他们那里借道几乎不可能，所以只能派遣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走海路到倭国的岛屿上。登陆作战，况且还是没有立身之基的远征，其间的危险，或许只能用火药武器来弥补。所以，这次的出战，恐怕会很费钱。” 李承乾点了点头，虽然情感上他很想出兵，但是为了大唐常备出兵的力量，作为皇帝，他不能感情用事。 “既如此....” 李承乾还没说完，狄仁杰站了出来。 如今狄仁杰已经登上了宰相的位置，他一站出来，林超顿时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师兄弟里，论沉稳和机智，李承乾觉得没人能比得上狄仁杰，此前他一直旁观，现在站出来，明显是有了对策。 施礼过后，狄仁杰道：“陛下，自从天下大丰且商税成为纳税主体后，咱们大军出动，不用再忧愁粮草，只要有钱就够了。只是如今天下到处都有工程施工，想要出兵，就要动用朝廷早就准备好的战略资源，陛下是否觉得此举不妥？” 李承乾点了点头：“没错，朕虽然恼怒倭国的所为，但是为了大唐可能面对的突然事件，却不能任性。” 此话一出，朝臣们顿时齐声呼喊“吾皇圣明”。 待声音消停后，李承乾笑着问狄仁杰：“狄卿想必不是只说这些没营养的话的吧，是否有了什么计策？” 狄仁杰笑着说：“算不上计策，只是，师弟我一想到师父遭到刺杀，就怒不可遏，这口气，怎么能就这么咽下去了？师弟家中略有结余，不如就为这次的出征出一份力吧！倭国既然如此猖獗，就要有迎接灭族的准备。微臣觉得此次出兵，把倭国送到末路就很不错。” 听到狄仁杰的话，房遗爱在心里忍不住的呻吟一声。 该死的！狄家一家怎么可能支撑一次出兵！这家伙这么说，分明是要把朝臣都拉上！ 第1038章 老小孩 对于狄仁杰的阳谋，房遗爱等人虽然稍有反感，但是也只能接受。毕竟他们这次险些因为倭国背上臭屎篓子，如果皇帝借题发挥的话，他们家破人亡都是有可能的。 左右对了眼色后，房遗爱出班道：“陛下，远征倭国岂是狄家一家就能承担的开销。微臣等人今日差点因为倭国背上冤屈，现在对倭国正是恼火的时候。如果要援助军队远征的话，无论如何也要让房家尽一份力量。” 房遗爱出班了，杜荷等人自然也不甘人后。刚刚皇帝的沉静就是另一种的暴怒体现，不趁现在表明忠心怎么成。 文官这边发话了，武将们自然也要跟随。当满朝文武都要慷慨解囊的时候，原本天文数字一般的军队开销，现在就成了一个笑话。至于倭国，很不幸运的成了大唐国内矛盾的发泄对象。不管是皇帝还是勋贵群体，都对前段日子的郁闷心有不满，如今一个合格的出气筒送到面前，怎么能放过！ “既然诸位爱卿都要出资，那就由户部统计一下，这次出征，国库不参与，相对应的，将士们取得的功勋，也会按照各家的出力分配下去。” 听到皇帝这句话，房遗爱等人顿时眉开眼笑。军功啊，对现在的大唐来说军功快要成为传说一般的东西了。这个时候，不管哪一家得到了军功，都是极度荣耀的事情。更何况，军功发下来，代表着很多的机会，先前罢爵二十三家，国朝各处都出现了空缺的职位，正好趁这个机会安插一下自家的人。 这是皇帝对这次唐突怀疑，提出的变相道歉，房遗爱清楚，却不会挑明。 见房遗爱等人眉开眼笑，李承乾也松了一口气。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本来就是当皇帝必须学会的。罢爵带来的恐慌，虽然不愿意，但是也只能由赏赐来加快恢复。 确定了这件事后，也就没有拖着朝会的理由了。散朝后，房遗爱等人凑到一起出宫，作为大唐顶级的勋贵，他们需要在一起协调下这次出资援兵，各家占据的比例。而狄仁杰刚要去看望一下师父，却被师兄留了下来。 皇帝很少在后宫召见外臣，但是狄仁杰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归类到“外臣”的行列里。 御书房里，狄仁杰跟李承乾纷纷落座，一起品味地方贡品的花茶。 喝了一杯茶后，李承乾才开了口：“师弟，说说私下里的话吧，最近几天师兄我心头郁闷的厉害。” 狄仁杰自然知道皇帝因为什么发愁，放下杯子说：“这本来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古今通用的道理，虽然现在咱们朝廷的支出令人牙酸，但是等各项工程彻底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收益却能让岁入提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别的不说，单单师父卖给你的铁路经营，就能彻底改善现在的情况。” 外人只能看到大唐的日渐繁华，却不知道现在的朝廷正是最贫困的时候，连出一次兵都要眼馋后备的钱财。至于原因，就是全大唐同时开展的工程。铁路是一个好东西，有了它，大唐就能被线路牢牢的锁死，不管是外部入侵还是内部的动乱，在这坚实的束缚面前都掀不起风浪。 只是随着铁路的发展，原本龟速的公路修建却像插了翅膀一样飞了起来。有铁路的运输，材料的运输方便极了，加快了公路修建的速度。公路修建的速度起来的结果，就是连现在的朝廷也不堪重负。面对那些期待公路修建的百姓，李承乾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叫停几处线路。 再次倒了一杯茶，李承乾叹息道：“身在皇位，确实有无上的权威，但是同样也劳心劳力到了极点。怀英，我头疼病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跟师父说，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狄仁杰点了点头，却不再说什么安慰的话。他知道，皇帝师兄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不需要过多的安慰也能从低沉中走出来。只是师兄让他保密头疼病的事情，却又让他无可奈何。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劝师兄不要这么拼了，可是奈何师兄不听他的而已。 狄仁杰在皇宫听皇帝的牢骚，冷锋这个时候则是在家里听太上皇的牢骚。 自从确定要出兵倭国后，禁军密卫等组织就行动起来，悄无声息的将大唐内居住的倭国人全部清除。虽然现在大唐这头巨龙在沉睡，但是鬣狗群派一两个炮灰到跟前监视一下还是有必要的。每年到大唐朝贡的使节队伍，总会莫名其妙的走失那么一两个。 走失的这些人，自以为完全融入了大唐，却不知道自从他们的脚踏出鸿胪寺的那一刻起，就有至少四只眼睛几乎日夜不休的盯在他们身上。 既然要收网，就要做得彻底。为此，零特意拜访了冷竞，要到了影卫的控制权。 影卫在长安周边同样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件事冷锋没有对李世民隐瞒，李承乾更是一直具有指挥影卫的权力。 要影卫的指挥权没什么，徒弟的行动还是要支持的。但是零这个混蛋专门到冷锋这里来拜访道谢，就让冷锋七窍生烟了。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李世民住在这里的时候过来！ 危机解除，李世民跟皇太后重归于好，本来已经准备回行宫了，可是听到要出兵倭国的事情，李世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朕不管，与其待在行宫里面慢慢腐朽，朕更喜欢死在战场上，谁也不要劝朕！” 得知出兵消息的李世民立刻就要跟随军队出去，谁劝都不行，就连皇太后开口，他都抓起了茶杯要丢过去。不过好在还有几分理性，看着长孙皇太后的泪眼，李世民到底没有扔出去。 人一变老，智商虽然不会退化太多，但是言行却会朝小孩子的方向退化。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如何能上战场？ 李世民不管，把冷锋喜欢的那套茶具砸的粉碎，还声称不答应的话他就绝食把自己饿死。 第1039章 出兵倭国 无赖战法才是最无解的一种，面对李世民的耍无赖，冷锋就是想要劝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长孙皇后很礼貌的把冷锋请了出去，关上房门不知道怎么跟皇帝协商的，反正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笑意盈盈。 见着开心的皇太后，冷锋叹了一口气对李世民说：“你就少折腾折腾，倭国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你堂堂大唐太上皇亲自带兵征伐，那是给他们脸面，实在不划算。” 李世民撇撇嘴说：“什么脸面，为了咱们大唐少一点伤亡，朕带队出兵才是最合适的，前些年，朕和尉迟他们把倭国几乎都研究烂了，除了朕，你能找到更合适的主帅吗？” 见李世民还在嘴硬，冷锋不由得吃惊的看向长孙皇太后，怎么回事？ 长孙皇太后对冷锋蹲身一礼：“逍遥王，陛下既然想要去，您就不要劝说了。” 本来以为长孙把李世民劝说住了，谁想到是李世民把长孙给收拾了。 看着长孙皇太后跟李世民笑着离开，冷锋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晚间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李承乾三兄弟来了，结果被李世民骂了回去。 第二天，兰陵等嫁作人妇的公主也登门，结果连庄子都没进来，就被李世民轰走了。 这一次，李世民是铁了心不听劝，一心一意的要带兵出征。 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冷锋不好登门找皇太后询问，只好把刘淑雯派了过去。 吃过晚饭，准备休息的时候，刘淑雯才回来。 边帮着冷锋宽衣，刘淑雯边说：“长孙姐姐说，对太上皇来说，没有什么比瘫痪在轮椅上，只能苟延残喘更可怕的惩罚了。早年间太上皇就醉心军事，之后当了皇帝，在皇帝这个位置上被束缚了半辈子，如今更是渴望重回战场。只要太上皇能开心，就用不着管那么多了。” 冷锋叹了一口气：“真是能折腾，他现在跟杜如晦那老家伙有什么区别，本来就是一天天的挣命着，非要折腾，也不怕真的把自己折腾死。皇太后也是的，怎么就直接答应下来了？在孝道面前，李承乾他们就算劝说，也只能劝说一两天，她就是最后的保险了。结果呢，她倒是最先沦陷了。” 刘淑雯掩嘴笑道：“长孙姐姐自然是知道这么做不妥，可是太上皇答应她这次出去能带上她，所以她也就答应了。” 冷锋没想到李世民居然会答应带着长孙皇太后一起去，这样的话，她最先沦陷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自从当上秦王妃后，李世民每次出征，留给她的都是提心吊胆。如今李世民出兵能带上她，顺带着连见不上最后一面的忧虑都消除了。 长孙皇太后也答应的情况下，李世民实现愿望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 回头见刘淑雯期待的神色，冷锋就知道自己家这个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没法拒绝，冷锋知道，刘淑雯虽然不会闹，但是拒绝她一定会惹得她伤心。 “那就去吧，你和小彩都去。明天你去告诉小竞，这次他不许跟随，把影卫都调过来就好。” 打发走了媳妇后，冷锋只能苦笑一声。 没想到李世民居然坚持要去倭国，不过这样也好，虽然现在是大唐，但是攻伐倭国，冷锋还是很愿意在一边见证一下的。 第二天，太上皇要带队出征的消息不胫而走，朝堂都闹的翻了天。本来就是个对弹丸小国的战争，可是李世民加入后，明明要杀鸡，还是得掏出牛刀来。 张亮的儿子张举道本来已经接到了行军总管的任命，结果兴奋还不满一天，就不得不把诏书烧掉，当从来没有这回事。太上皇要亲自挂帅，他也只能老实的退下来。 任命行军总管，本该是大将跪地，皇帝一手抚肩。可是到了李世民这里，李承乾也只能躬身行礼来任命自己的老爹。 朝堂上的武将几乎被李承乾打包派到自己混蛋老爹的身边，都是一些大将，随便一个都有担任行军总管的能力，可是到了李世民的麾下，他们也只能委屈的在东海舰队上担任小官。 同样因为李世民的加入，房遗爱等人不得不在自己的捐款后方又追加了一大笔钱。 李世民很急，拜将结束后，就要直接出兵，连上元节都不打算过了。 躲在家里低调的快要销声匿迹的程咬金，被李世民一道蛮横的将令揪了出来。不过看程咬金龇牙咧嘴的样子，就知道他乐得出山一回。 范坠的水运行被征辟，一艘艘蒸汽船被征用，搭载着朝堂大将、太上皇等人离开长安，直奔登州。 命令东海舰队整顿待战，命令南海舰队北上的命令已经发出，本来用不着这么着急，但是“大权在手”的李世民还打算改造一下自己的座舟，干脆就直接出发了。 搭载了蒸汽机的河船行驶起来很颠簸，好久不做船的人都免不了晕船，就连李世民也吐了一回。 看着轮椅上丢掉魂魄的李世民，冷锋边喝茶边嘲讽道：“现在后悔了没？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老老实实的待着不好？非要折腾一下，搞得满大唐的军臣都要为你的胡闹买单。” 长孙皇太后把李世民推到了桌子边，李世民也不顾杯子是冷锋用过的，狠狠喝了一大口茶水，才松了一口气。 “朕知道，承乾他们默许朕的各种胡闹，都是无可奈何。朕这次的任性，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负担。但是冷锋啊，你觉得我愿意在行宫度日如年的等待自己最后一天的到来？” 李世民很少说“我”，自称朕习惯了的他，再想该回自称要费好大的力气。不过他自称我的时候，就说明他说的事情重要到了极点。 看着脸上布满皱纹，须发大部分变白的李世民，冷锋谓然一叹，不再说什么了。 他亲手缔造了一个强大的令世界窒息的帝国，如今回过头来向这个帝国讨要一些东西，满足自己的任性，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第1040章 抵达 刚出正月的时候，船队就抵达了登州。 李世民拒绝了登州刺史章德育的请求，坚持要住在船厂。 因为怕船开的太快人们吃不消，船队还要早几天抵达。不过在这之前，李世民已经拍了一艘快船把他的将令送到了登州。所以众人才抵达，就见到了船坞里被拆解小半的舰船。 这一批的舰船已经是第三代的铁甲舰，防水防腐材料的出现，把战舰的服役期一下子提升到了三十年以上。 冷锋推着李世民，跟他一起靠近查看这个庞然大物。 只有靠的近了，才能体会到无敌舰船的魅力。东海舰队经过这些年的经验，自己改造了自己的战船，现在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家伙其貌不扬的表象底下隐藏着多少杀机。 张举道是张亮的儿子，算是子承父业，不过有他老子的指导，张举道在水军里面算是最出色的一个了。 拍着钢铁船体，张举道感慨道：“相比南海舰队，东海舰队真的是一直在养膘啊，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一场属于东海舰队的战斗了！” 李世民带着追忆地说：“朕还记得你父亲的忠贞，所以只要你好好干，张家一定能繁衍下去，没事儿的话，不要掺和到朝堂的斗争里面去。” 张举道躬身谢过指点，他知道，这是太上皇看在他父亲份上才提点他的。 围着舰船转了一圈，李世民对自己的座舟外观很不满意，叫来工匠，亲自指导他们怎么改造。 工匠们想不明白本身就坚固无敌的铁甲舰为什么还要加装撞角，还要是龙头模样的，不过太上皇既然吩咐了，再不解也得弄啊！ 得到了战舰的李世民就像得到了玩具的小孩，总是按照自己的设想对这艘铁甲舰进行改装。 能改造舰船的只应该是在海上厮杀的这些水军，李世民是个陆地元帅，由他来改造舰船，只能是四不像。 不过，张举道也从没想过让太上皇的座舟亲自上阵，也就任由太上皇胡来。 攻略倭国，自然需要陆战队，这一次，李世民似乎带着考验的情绪，关中的精锐就带了龙牙卫，更多的是调用东北的驻军。 针对座舟的改造一直持续到南海舰队乘着南风到来为止，这一次岭南道也出了大量的人手，带队的就是冯智戴。 难得的拿回统帅的身份，李世民很是兴奋，虽然统率的都是一些生面孔，但是依旧打消不了他亲自调兵遣将的乐趣。 整编完成后，东海舰队加上南海舰队一共四百多艘舰船，就像是降世的魔神一般朝海洋的东面开了过去。 船开在海上要比内河更颠簸，不过李世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再也没有吐过。 别的座舟上都是将士，只有李世民的座舟住满了名臣勇将。 海上飘荡的日子很无聊，更无聊的是听李世民和程咬金吹牛。李世民还好些，讲的中规中矩，而程咬金就过分了，讲述自己过往的时候动辄就是百骑破万敌。众将领虽然尴尬，但是为了这一位的面子，还是忍着吐槽的欲望全部听了下来。 夸张的话听多了，开始还能忍住，后面就想骂娘了。冷锋借口晕船逃了出来，钻进自己的船舱决定闭门不出。 舱室里，刘淑雯和小彩正对着染血的刺绣发愁。 冷锋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刘淑雯和小彩就这么热衷刺绣，家里的刺绣已经全部分给下人了，否则，绝对要堆积。现在也是，在晃荡的船上刺绣，不扎到手才是怪事！ “觉得没意思就去船尾找皇后，三个人在一起聊天也好，打牌也罢，军队的规矩用不到你们女人身上。” 小彩走过来抱住冷锋的胳膊笑道：“妾身等人跟着大军本来就是坏了规矩，怎么能打牌呢。咱们又出海了，这次要不要去那个小岛上看看？” 知道小彩怀念以前的事情，冷锋笑着答应下来：“你要去，我就带你去，反正咱们中途是免不了休息的。那个小岛，本来也在咱们的航线上。” 现在是战前，所以冷锋能跟李世民商量在哪里停驻，可是一旦靠近倭国海域，李世民就会从现在的惫懒性子重新变成统帅，到时候谁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不出冷锋的意料，李世民很是痛快的就答应了在那个海岛修整的建议。 大军在海岛修整三天过后，就彻底进入了战备状态。 现在的倭国岛屿已经被新罗百济蚕食了一半，只能守着本州一半土地和下面的四国九州勉强坚持。而新罗百济得到国土后，也出人意料的很和平，在狭窄的地图上和气的一分东西两半。作为外来户，他们也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不过他们的春天到底是到来了，大唐攻略倭国的这一场战争，可以说就是为了痛快，收获却基本没有。倭国虽然盛产白银，但是这里也只适合成为一个矿点的存在，要是突然之间有大量的白银流入市场，只会让市场发生动乱。 至于国土，大唐要这个弹丸之地一点用处都没有，与其派军队驻守这个破岛，还不如多开垦一些土地。 国土的压缩对倭国人来说自然是难受的，所以他们不得不把脚步踏到南海的岛屿上。船队靠近倭国外围的小岛时，好多倭国人看到唐军的舰队，都哭号着划船往陆地的方向前进。 但是啊，人力是比不上机械力量的，任凭他们划船，舰队还是追上了他们。 张举道看都没看那些在海上划船的倭国人，连下手的命令都没发出去。只要舰船从他们身边经过，就能像大象踩死蚂蚁一样，把他们掀到海浪底下。因为见识过一些倭国海盗的凶残，张举道对这个种族没有任何的好感。 远远的能看到一些大一点的海船出现在海面上，乱七八糟的排着阵列朝本土前进。 这些是倭国的海军，他们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迎难而上只能化为鱼虾的食粮，只有逃到陆地上才有活命的可能。 第1041章 勇猛时代一去不复返 舰船顶翻几艘渔船没什么意思，直到看到军船李世民才来了兴致。 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李世民依旧坚持要坐在甲板上，拿着望远镜旁观战局。 看到军船，李世民大喜，对张举道说：“加快速度追上去，务必在他们逃到岸上前击沉！” 张举道点点头，对烟囱顶上的旗号手发出了指令。 令李世民诧异的是，舰队并没有加快速度，而是重新排列了阵型，从锋矢阵型变成了一字排开。 一阵阵硝烟在那些舰船上冒了出来，一根根大腿粗的惊雷箭带着硝烟飞了出去。 没过多长时间，前面倭国的海船黑影就被火光彻底淹没。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声响才传递过来。 李世民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八牛弩射出的惊雷箭就已经堪称神器了，如今，甚至用不到八牛弩，惊雷箭自己就会飞到地方。 戴着面具的惊雷司统领站了出来，给李世民解释说：“元帅，这是惊雷司前年新的成果，这些惊雷箭用不着八牛弩射出，只要校准方向后启动，就会抵达要攻击的地方。而且现在也不是引信烧完才会爆炸，而是受到剧烈撞击才会激活。所以，就算是雨天，也不耽误使用，最多就是攻击的精度有所下降而已。” 这个惊雷司首领听声音还很年轻，也难怪要戴着面具了。张仲清戴面具是为了隐藏自己恐怖的长相，而后续的惊雷司统领戴面具，则是为了掩盖长相。 作为惊雷司的首领，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惊雷司是个多么要害的部门。自从决定加入惊雷司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隐姓埋名默默奉献的心理准备。而一些必须要出面的场合，他们也会戴上面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要伪装一下。 此时已经靠近陆地，海洋的回流卷携着倭国海船的碎片，偶尔一些大的撞击到铁甲舰的船体，才能发出一点响声。 宽阔的海面上只有零星几个命大没有直接死掉的倭人惨叫着，不过很快他们就闭上了嘴，船上射下去的木杆弩箭，精准的射中了他们的要害。 李世民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点伤感。 不过这份伤感在舰队靠岸的时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次唐军选择登陆的地方是大板，新罗百济占领一半本州岛土地后，倭国的国度就搬迁到了这里。作为倭国真正的大后方，大阪根本不惧烽火，就算陆地战事糜烂，皇族也可以选择乘船出海占据外围的海岛。 造船方面，倭国虽然一样垃圾，但是比新罗百济要有优势的多了。 更何况，大板的东西两边都有半岛陆地，就算有人打算走海路过来，在这两只张开的手臂面前，也只能被抱紧勒死。 只不过，大概苏我次郎没想过，大唐会出兵攻打他们，也没想过大唐会瞄准这里直捣黄龙。 至于大板占据的地势，就连最胆小的兵卒都不放在眼里。 ，此时，陆地上已经聚集了一支军队，粗粗构筑了防御工事。万里无云的天气里，惊雷箭爆炸的声音实在是太清晰了。 在距离岸边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张举道走到李世民身前，问道：“陛下，是否开始登陆作战？” 李世民知道术业有专攻，所以从不干涉张举道指挥东海舰队，只是在大局把握一下方向。 看着岸上那些倭国士兵，李世民点了点头：“开始登陆吧，争取速战速决，朕可不想让那个什么天丶皇逃掉。” 李世民从没想过在倭国浪费太多的时间，所以指定要直接拿下大板，擒贼先擒王。 张举道领命，下发了登陆作战的命令。 随后，惊雷箭率先登陆，恐怖的爆炸顿时在倭国士兵的阵列中爆炸。平整的海岸顿时成了坑坑洼洼的地狱。 随着轰炸的进行，舰队开始放小船，陆战队就乘着小船，顶着岸上吹来的气浪，顺利的登上了岸。 当陆战队站稳脚跟后，舰船的轰击才停止。到这个时候，岸上已经血流成河了。就算有逃掉了轰炸的幸运儿，看到装备精良的大唐士兵，也提不起战斗的欲望。 “懦夫！” 李二牛的小儿子李犁看着逃跑的倭国士兵，吐了一口唾沫。 二狗子的儿子苟不且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死尸，无奈道：“聪明人才选择逃跑，你看看他们的铠甲，真是可怜啊。” 李犁也低头看了一眼倭国士兵的铠甲，轻蔑的哼了一声。 跟装备精良的大唐士兵比起来，倭国士兵甚至连叫花子都算不上。直到现在，他们还穿着大唐淘汰下来、跟他们交易的铠甲。这些铠甲，最古老的甚至能追溯到大业年间。如今，好多倭国士兵的铠甲都绣出洞来了，甲叶也凌乱无比，好多地方都是用竹片补充的。 反观大唐的士兵，每个人都有一副精良的铠甲，只要掉一个甲叶，就能朝军需申请补充，至于生一点锈的，根本用不着打磨，只要退回军需处，顺便骂他们忘记了钝化就好。 武器方面，倭国人引以为傲的铁刀，跟横刀等武器一比，连砍柴都不够格。更不要说大唐士兵基本都配备了惊雷和惊雷箭，每五十个人还配备着惊雷司最新研究出来的惊雷炮。 戏剧性的是，那些逃跑的倭国士兵，过了一会儿又扑了过来，因为他们身后多了很多的援兵。 看着疯子一般群拥而上的倭国士兵，李犁叹了一口气，扛起了惊雷炮.... 看着一阵爆炸后、一阵冲杀后倒了一地的倭国士兵，李世民叹息着放下了望远镜。 “现在火药武器才是决定胜负的力量，那些家伙完全可以用手里的火药武器结束战斗。后面之所以收起来，改换白刃战，恐怕就连这些士兵也觉得单方面的屠杀没有一点意思吧。” 不止李世民哀叹，程咬金也忍不住的感叹。 过去那种勇武决定一切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以往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接下来才是装备补给，而今后，装备一项就占据了战争的整个篇幅。 第1042章 惊雷炮 程咬金虽然自负年轻时勇武过人，可是当看到唐军单方面的屠杀倭国士兵时，还是感到了一点无力感。就算是他，也没法在火药武器面前站直身体。 从今以后，什么勇将，都成了过去式，只要士兵打得准，就足够了！ 李世民也有同样的想法，明明是一场没有战损的大胜，可是他实在生不起自豪的心思来。照这样下去，他们曾经百骑破万敌什么的战绩，就都成了笑话。 见李世民和程咬金都垂头丧气的样子，冷锋如何能不知他们在想什么。 当所有的爆炸声响消失后，冷锋才开口：“别钻牛角尖，虽然火药武器确实将杀伤力提升到了一个顶点，但是士兵的勇猛一样重要。如果手握火药武器的是一个懦夫，他也不能坚持到胜利的时候，而是跪地请降。未来，就算惊雷司把天级惊雷研究出来又如何？战争从来不是单纯的武器就能取胜的，士兵的单体作战能力一样重要。” 按照冷锋的话，李世民推导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发现居然真的是这样。 惊雷司统领一直在李世民身边，也开口道：“陛下，逍遥王说的没错，士兵的勇猛依旧是战争胜利的第一要素。惊雷司最近一直在研究逍遥王说的那种新的武器，这种武器研究出来后，惊雷箭等装备注定会淘汰，到时候士兵的个人素质立刻就能表现出来。” 李世民点点头，既然安心了，也就不必再低沉。大手一挥之下，李世民命令全部战舰的军队准备上岸，只要留下控船的就好。 这一次，大唐一共出兵四万，堪称举世攻唐以来第一次出动这么多的军队。 比起倭国整个国家来说，四万人虽然少，但是李世民有用四万兵力攻取一国的信心。 战场其实很恶心，心性不够的人到了战场恐怕呕吐都能吐掉半条命了。 随员好多都是没经过大战的将领，但是他们虽然紧皱眉头，却没有失态。 跟他们相比，李世民就恐怖的多。小船靠岸后，这家伙居然像嗅花一样闻了闻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还一脸享受的表情。 李恪这一次也跟随着过来了，上岸后，他很自然的接过了父亲的轮椅，推着父亲在沙滩各处转了一圈。 久违的战场见过了，李世民便下令各部将领聚集在一起，分配任务。 大板的地图，在探子的努力下已经精确到了一家一户的程度。为了不让苏我次郎逃掉，李世民在船上的时候就把地图研究透彻，上面画了无数的线条。 “唐瑾，你率领一万龙牙卫，从正面进攻，朕不要你们杀敌多少，要的是你们打出恐怖的感觉来。倭国人的皇城建设的还算坚固，估计他们会先考虑据城顽守，守无可守之下才会突围撤退。” “程处嗣，朕要你率领五千东北士兵，封住皇宫的西路。” “张贺，朕要你率领五千东北士兵，封住皇宫的东路。” “冯智戴，朕要你率领你的一万部下，加上余下一万东北士兵，跟随朕一起越过宫城，在皇宫北方设伏，这里，才是正式的战场。” “张举道，这次是陆地作战，用不到你的水兵，南海舰队暂时归你统辖，除非唐瑾需要，不需要加入战场。” ....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下达，众将领领命后立刻就出发执行。 当全部的计划准备完成后，李世民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地图出神。多少年了，他又一次体会到了指挥的快感。只是身体已经衰败到了极点，否则这个时候他就该全身披挂，率队攻城才对！ 叹息一声，李世民让冷锋推着他，跟随队伍绕行。 既然这次出兵注定是烧钱的行为，就要尽可能的想办法挽回损失。至于用军队赚钱，还有什么比得上劫掠？倭国的皇城就是个很合适的劫掠对象。 回本的机会就在皇城，所以李世民才没有下令攻坚，而是要唐瑾佯攻。只要倭国的主力撤退离开皇城，他就能带着一半的兵力在北方将敌人一口吞下来！ 火药武器，给了李世民前所未有的大胃口，根本不怕撑到。 惊雷的轰鸣声开始出现，代表唐瑾已经率队进攻了。 半日的时间，李世民选了一处不错的伏击地点，这里是倭国撤退必经之路，同时道路狭窄，就算逃兵想要掉头逃跑，也要慌乱一阵才能掉头。 而这个时间，足够他的两万军队完成合围了。 冷锋也穿上了铠甲，李世民人老心不老的把自己的轮椅推到了最前方，一旦交战，冷锋得负责的保卫他。 不过，看到一身铠甲的冷锋时，李世民的眼神却变得黯然了：“朕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就已经骑不了马，舞不动马槊了，想不到你现在还能上战场。” 冷锋耸耸肩无奈道：“我比你们都会养生，虽然身手确实退化了，但是动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一会儿如果打起来，你也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说完，冷锋让士兵送来一架惊雷炮。 惊雷司研究出来的惊雷炮其实就是类似rpg火箭筒的东西，虽然威力比不上rpg，但是比起单兵携带的惊雷弹，威力要大的不止一筹。 威力大，发射时的反作用力也大，所以冷锋在船上给李世民鼓捣出了一个制退器，可以让他在轮椅上就能完成发射。 熟知李世民性格的冷锋知道，比起坐在轮椅上旁观，李世民更希望自己能亲自加入到战争中。而他一个瘫痪的老人，大概也只有火药武器能实现他这个愿望了。 得知自己也能使用惊雷炮的李世民大喜，急不可耐的就要试一试。 再装备好制退器后，李世民好好的过了一把瘾头。就连吃午饭都是扛着惊雷炮吃的，生怕倭国人很快就出现。 唐瑾的进攻持续了一整天，但是倭国人丝毫没有弃城而逃的意思。 等了一天都没等到逃兵的李世民惋惜至极，在李恪的劝说下才让人收起惊雷炮，下去休息了。 第1043章 不堪一击 倭国人的抵抗比想象中还要坚强，明明龙牙卫的精锐火药武器一直炸个不停，但是他们依旧没有退缩的意思。 李世民扛着惊雷炮，随着一次次的期待，都感受到了疲倦。 郁闷的喝了一口茶，李世民道：“朕虽然给唐瑾下得命令是佯攻，可是火药武器的杀伤力下，倭国人怎么也该死伤惨重才是。看样子，不能这么佯攻下去了，唐瑾那边得加重一下进攻力度。” 挥手赶走了传令兵，冷锋找了把凳子坐到李世民身边说：“唐瑾身负多个老将的悉心教导，要是这点见解都没有，我觉得可以让他回家种地了。看着吧，马上就要满一天时间，唐瑾差不多也该来一发狠的了。” 冷锋话音刚落，一声沉闷的轰鸣声哪怕隔的这么远都能听得见，就连脚下的土地都有一点抖动的感觉。 看着远方升起的烟柱，冷锋都忍不住咋舌。 惊雷司的研究，到底有了新的进度，就凭这一发的威力，就不是原本的地级惊雷能达到的。 张仲清也说过，黑火药的杀伤力是有一个限度的，惊雷弹的威力上限，只有通过数量来弥补。 轰鸣声只有一声，但是效果却这么显着，想来是他们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 这样一发攻击，绝对能震裂敌胆，李世民想都不想的就把茶壶丢给侍卫，控制着惊雷炮瞄准了道路。不出意外，三炷香的时间左右，敌人的逃兵就要抵达了。 果然，不到正午时分，前方道路的尽头就出现了一队骑兵，看他们狼狈的样子，就知道那一发恐怖的攻击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噩梦。 眼看着第一个骑兵穿过了测距的小土堆，李世民不待敌来的更多一点，直接扣动了扳机。 嗤！ 就算有制退器，李世民的轮椅还是被推的后退了一米，被冷锋拦住才没有后退更多。 轰！ 不知道炮弹到底撞到了哪里，一声巨响紧随着火光传了过来。领头的几个骑兵顿时被冲击波冲击的四散纷飞，几匹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接着就倒地不起。 发射时的硝烟蛰的人睁不开眼睛，但是李世民却流着泪看完了自己这一发的战果。 就这威力，原本的八牛弩、投石机什么的大块头器械简直就该砸碎了送去烧火！ 满意的点点头，李世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指着前面的道路说：“拦住他们的脚步，朕让唐瑾分出一半人把守敌人的城墙，再加上程处嗣和张贺的东西兵马，这些人只能成为瓮中之鳖！” 李恪答应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就带队冲了上去。 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三人中，李恪是身手最好的一个，李世民很希望能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身影。 李恪自然不会让他失望，虽然没有战马，但是步战的李恪依旧威猛无比。没用火药武器，先锋部队的两千人，就把倭国人的先遣骑兵逼的连连后退，迎着大溃逃的乱军带去更多的混乱。 战斗一直从午前持续到了午后，当李恪一身是血的回来禀报，倭国出逃的五万多人已经被四万军队完整的包围起来，城中残存的一万部队，也被唐瑾彻底的清理了。 坐着步辇抵达军阵前，李世民看着大军合围之下那乌泱泱乱成一片的倭国军民，再看看自己煞气逼人的军队，很是满足。 这一次，他特意没有选择关中的精锐，而是选择了岭南道和东北的军队，为的就是看看大唐的常备军队战力如何。现在看来，这些人尽管还很年轻，但是父辈的勇武他们没有丢掉。大唐各地的军人，都可以称为悍卒。 唐瑾等人回到帐前，禀报了自己率领部队的战况。 只要是战斗就免不了战损，倭国人还是挺能跳腾的，四万军队，死伤居然达到了数百。 程咬金拿望远镜看了看合围下的军民，咽了一口口水，说：“军民混合，才更难下手，陛下，不对，大帅，咱们要动手吗？” 李世民摇了摇头：“朕打算看看他们这些困兽的反应，如果他们还有反击的勇气，朕不是不可以给他们这些民众一条活路。” 不过李世民到底是失算了，倭国的军民经过骚乱后，居然丢掉了手里的武器，选择了投降。 看着倭国人群中走出的一队衣着华丽的人，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就不能有点骨气吗？被四万人包围的可是五万多军队啊，更不要说还有这么多民众了。” 同样的场景如果发生在大唐，李世民保证，那些士兵会把自己的武器分给民众，全民为兵的决一死战。在数量面前，火药武器就算能逞威，也要承受数量带来的反噬。 大唐的府兵制度虽然废除了，但是寓兵于农的效果还没有散去，或者也不会再散去。老府兵的儿子，就算没有被征兆进入常备部队，也会习练武艺，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时候走出来的自然是倭国的皇族，作为皇族，他们有义务走出来谈一谈投降的条件。 在所有人都经过仔细的检查后，只有苏我次郎一人被放到了李世民面前。 多年不见，苏我次郎也老迈的厉害，被检查的护卫拿走拐杖后，他走起路来都艰难无比。 不过这家伙到底还有些骨气，除了见到李世民有一刹那的失神外，并没有跪地痛哭。 弯腰行礼过后，苏我次郎操着有些生疏了的唐话说：“鄙人如何也没有想过大唐攻伐倭国，居然是您这个太上皇亲自带队。海洋天险，坚固的城墙，数万军队，在唐国的力量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唐太上皇，阁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攻伐我们这无利可图的倭国？难道我们的姿态还不够低吗？” 李世民支着下巴笑道：“你还知道大唐攻伐倭国大费周章？你还知道大唐进攻倭国无利可图？不对，你们大概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的吧。你们留下几个眼线，这是应该的事情，朕不怪罪，但是你们为何要阴谋挑起大唐的内乱？当真以为大唐就不会大费周章的讨伐你们这无利可图的破地方？” 第1044章 除唐无皇 帝 李世民很生气，打扰巨龙安眠的怎么也该是老虎，就算是匹狼也成，倭国这样的跳蚤也敢来蹦哒算是怎么回事儿？ 苏我次郎苦笑一声，他不认为这是大唐为攻伐倭国在找理由。大唐如果不是真的被激怒了，绝对不可能跑这么远的来找倭国人的晦气。 微微躬身，苏我次郎叹息道：“倭国也不是鄙人的一言堂，恐怕是手下人瞒着鄙人做了这种事情。事到如今找借口已经无用，鄙人只想问问，大唐准备如何处置倭国？” 持续一整天的战斗，让苏我次郎的心凉到了极点。刚开始还以为唐军不过如此，火药武器不过如此，可是当那一发恐怖的攻击一击毁掉皇城城墙后，他就认命了。 在掌握了此等恐怖力量的大唐面前，别的国家就像待宰的猪羊一般。能够做的事情，大概也只有摆出挨刀子时不会很痛的姿势了吧。 李世民嗤笑道：“你以为朕会很仁慈的只追究你一个人？想的太美了吧。那个什么次郎来着？既然你们投降了，那么你们就是朕的俘虏，如何处置你们这些俘虏，是朕的事情，用不着跟你说。现在，你可以回去了，管束好你的部下，如果有人敢有异动，包围圈内所有人都要死！” 看着李世民身后士兵身上装备着的火药武器，苏我次郎点点头，黯然的离开了。作为战败国的君主，他甚至没有发言的权力。 看着苏我次郎离开的背影，李世民想了想，对唐瑾说：“把平民分出来，放他们回城生活，只要留下士兵就好，分出两万兵力，面对倭国别城来的援兵。同时，通知新罗百济，朕有笔生意要跟他们谈。” 听见李世民这么说，唐瑾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倭国士兵不下五万之巨，按照皇帝的命令，恐怕这五万人.... 不敢规劝，唐瑾只能领命出发，率队抵抗倭国驰援国都的部队。 李恪仗着自己儿子的身份，忍不住问道：“父帅，您真的要下杀手？” 李世民摇了摇头：“朕不愿意杀这么多的降俘，只想用他们做一笔交易。咱们出兵倭国，要是不把军费赚回来，可是太吃亏了。” 李恪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阵前询问主帅意图已经是犯忌讳的事情，就算他是李世民的亲儿子，也不能再多嘴了。 四万唐军，两万继续监管五万人，另外两万则在唐瑾等人的带领下准备对付援兵。 如今已然擒下了贼人的王，以苏我次郎在倭国的地位，外地的将军一定会急着过来支援，唐军只要简单的以逸待劳就好。 至于新罗百济，只要稍稍放出一点信儿，估计他们的将军不会蠢到无动于衷。 亲身经历一场战斗，再加上劳心，李世民有些颓糜，暂时把元帅的权限转交给程咬金后，就回帐篷休息去了。 被抢先拿下都城的倭国，就像是去了爪牙的困兽，斗不了多长时间了。 李世民隐退幕后休息，冷锋自然也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是当受降的倭国人献出一队美女时，他还是被恶心的够呛。 化妆化的跟鬼似的倭国女人，就连这些士卒都看不下去，苏我次郎这么做，分明是在恶心人。 忍无可忍的冷锋，还是给影卫下令打断送礼人的双腿，对于军队里出现的第二个声音，所有将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话说他们也被恶心的够呛。 战火在倭国的大地上一连烧了两个月，都是土生土长的唐人，谁能受得了倭国的饮食，就在有士卒开始想家的时候，新罗和百济的使节终于到了。 倭国被袭，他们的边军得到消息后，没有先上书请示，而是第一时间派出军队对倭国发出了凶猛的进攻。 大唐不可能看得上这点土地，况且这次大唐出兵就是惩罚倭国的不敬，不可能对他们动手。当大唐军队离开的时候，遗留下来的这片土地，自然会便宜了他们。 至于听说唐军只有四万人后，就是再蠢的人也没有动一点歪心思。 吃下这四万人不是什么难题，难的是这么做，他们也会引起大唐的怒火。至于大唐发怒起来是什么样子，他们算是见识到了。只是四万人，一天的时间就拿下了倭国的都城！ 听起来像是笑话，可是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们也只能接受。 两国的使节依旧是高雄信和金贤明，当初他们请求购买大唐的装备成功后，回国就受到了极大的嘉奖，一跃而成为两国的顶级贵族。 这一次，他们依旧有信心凭借一张嘴把这块土地要下来。只要这个功劳拿到手，他们就能从新贵族飞跃而成为传世贵族。 “下国使节高雄信（金贤明），见过上国太上皇陛下。” 俩人的功课做的不错，居然知道李世民在这里，带上门的礼物很丰富。 看着躬身行礼的使节，李恪冷哼一声，顿时就有两个侍卫上前，强行把二人按得跪倒在地。 冷锋也冷笑一声：“这里不是大唐，你们就能免掉这些礼节？见了唐国太上皇却不下跪，是谁给你们的脊梁？” 高雄信和金贤明顿时汗流浃背，连声请罪。 李世民唱白脸，冷锋唱红脸，这是俩人早就商量好的。 所以李世民微笑着说：“这里不是大唐，倒也用不着下跪，来人，给二位使节看座。” 膝盖还在隐隐作疼的二人，连声推辞，恭敬的站直身体，不敢有一丝桀骜的意思。 自从了解大唐的实力后，在如何摆低姿态上，不管哪一个小国都进行了深度的研究。 试了几次，高雄信才开口：“伟大的、光明的、尊敬的唐太上皇陛下，我皇派遣我来，就是想询问一下贵国何时惩罚倭国完毕？如果....” 高雄信话都没说完，冷锋临时找来的横刀就拔了出来，怒喝道：“什么我皇？在大唐面前，你们的头头够资格自称皇吗？够资格称皇称帝的只有大唐的君主，你们这下等国家也配如此自称？” 第1045章 犯罪未遂的倭国 能在唐军营地看到刀子还能站稳脚跟的异族人，大概还没出生。 高雄信脚一软，就委顿在地，看他努力夹紧双腿的样子，就知道他差点尿出来。 金贤明是个聪明人，当即圆场道：“逍遥王息怒，这只是新罗使节一时口误，我们的王绝对不敢有任何的不敬之心，必不敢与上国争皇争帝。” 听见金贤明这么说，冷锋才收回了刀子。虽然依旧一脸的愤怒，可是心里却笑开了花。早在李世民邀请他唱红脸的时候，他还觉得做这种事情很没意思，但是现在却发现了乐趣所在。 恃强凌弱是个坏习惯，但是用在自己的国家上，这种行为简直应该推崇。 大唐用不着扮猪吃虎，只要一直凌厉的恐吓这些小国，一直保持威严的地位就好。 看着额头汗水像小溪一样流的两个使节，李世民忽然很后悔为什么要把唱红脸的机会给冷锋，此情此景，看得他实在是心痒难耐。换作是他，绝对能把这俩人吓出尿来。 把横刀递给李恪，冷锋指着高雄信和金贤明说：“你们的小王，自己应该有嘴，有什么话，就亲自到这里来说，派两个传话的算怎么回事！现在，你们两个滚回去吧！” 李世民微笑着说：“朕已经年迈，很是想念跟别国君主会晤的感觉。你们回去吧，就说朕要请你们的君主见一见，喝杯茶。” 说完，李世民挥了挥手，御前侍卫不由分说的把两个使节架了出去。 短暂的几句话，他们甚至没能探明大唐的意思。 送走使节后，李世民就蛮横的跟冷锋交换了身份。在这里他既是太上皇又是元帅，还没人能跟他争一个红脸白脸。 喝了一口倭国的茶叶，李世民就把茶水吐到一边，拿自己的茶壶狠狠的涮了几遍嘴才罢休。 “倭国的东西，就每一样合朕胃口的，就连这茶水都全是草腥味。只是不知道，新罗百济的国君有没有过来的胆量，如果没有，朕才会对他们失望透顶。就这样的国家，恐怕连自己的麾下都掌控不了。” 冷锋见李世民如此反应，几乎是心惊胆战的喝了一口倭国的茶，同样涮了涮嘴才说：“应该敢吧。新罗百济如今的国土已经比得上他们原本的国土了，再把倭国的国土收入怀中，他们就有脸面去见新罗百济的列祖列宗。话说，我对那个什么善德女王很是好奇，我记得她之前给你的情书都是刺绣的。” 所谓的情书就是国书，善德女王仗着自己女流的身份，在跟大唐的交往中刻意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国书用词要多婉转就有多婉转。（虽然她对所有大国都可能是这样） 只是她没想到，大唐算旧账的时候，依旧把她们算了进去，甚至把她们驱逐出了祖地，不得不在海峡的另一方谋求新的立身之地。 李世民也回忆起了自己为帝时候的事情，只是他已经不理会新罗的事情多年，想到如今能见到善德女王，不由得.... 嘴角才要上翘，李世民就拉下了脸。情书一般的国书刺绣得再华丽，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个老女人的事实。 两个老头凑在一起谈论老太太的事情实在是有点辣眼睛，李恪抬着头看营帐的顶端，不愿看自己父亲和师父老不修的样子。 李世民也觉得谈论老女人没什么意思，就拿出一张纸递给冷锋看。 冷锋随手接过来，看了一遍后苦笑道：“你可真是狠啊，你就这么确信新罗和百济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李世民悠然道：“想想当初的高丽人有多么疯狂，你就知道他们这样的小国对土地的渴望有多么巨大了。当初高丽为了乐浪四郡能击退隋朝军队，新罗百济为了倭国的土地凭什么不能割肉？话说你也算是商道行家，你有什么新的条件要加上去吗？” 冷锋拿着笔，想了很久才提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李世民接过来，看着冷锋写的字问道：“把富土山当垃圾场？你为什么要加这么一条？有什么意义？” 跟在李世民身边的探子凑过来解释道：“太上皇，富土山在一些倭国人的眼中是神山一般的存在，逍遥王这么做，会激起倭国人最强烈的怒火。”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对嘿嘿一笑：“你倒是阴险，还不准新罗百济平稳的接受这块土地。” 冷锋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给新罗百济找难受。他不知道的是，冷锋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深谋远虑，只是单纯的看倭国人不顺眼而已。 在属于冷锋的曾经里，倭国人不管是作为倭寇还是作为入侵者，都对中华这片土地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虽然对于现在的倭国人来说属于犯罪未遂，但是得到了机会，冷锋就喜欢折腾折腾他们。 这些年来，这片土地的战火基本没有停歇过，如今就这么灭了可不行。难得有三个小国一起以岛作为戏台唱大戏，不多唱一段时间怎么行。 李世民觉得这一条要求挺不错，所以就加入到了条约里面，等着新罗百济的国君过来签署。 新罗善德女王的小女儿金德女王，百济的秀丽王到底是有胆色的人，他们居然真的乘着快马穿越海岛，抵达了唐军阵前，报名入内的时候，身边只有寥寥几个护卫。 李世民对国君的人心把控的很到位，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明知道吃下去容易撑破肚皮，他们依旧选择了咽下去。 有了使节的前车之鉴，不管是金德女王还是秀丽王都把姿态摆的很低，虽然没有跪下来，可是给李世民行礼的时候，都恨不得把脑袋撞到地上去。 就这一手，就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各自落座后，冷锋揉揉脸，拿出李世民写出的诏书，推给二人：“这是我们太上皇的要求，倭国的土地不是不可以让你们捡便宜，但是你们想白得就有点异想天开了，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怎么可以？” 第1046章 强买强卖 冷锋本以为两个国君会直接回答，谁想到不管是金德女王还是秀丽王，都需要有翻译先翻译一遍，才开口回答，两个人根本不会唐话。 这就有意思了，虽然负责唱白脸，冷锋还是忍不住投去鄙视的目光。 李世民就会几句突厥语，除此之外也一种语言都不会。但是，身为大唐曾经的皇帝，现在的太上皇，他有资格不去学习。因为，大唐的赫赫声威让所有的外夷都必须主动学习大唐话。而大唐浩如烟海的人才库，从来不缺精通多种语言的人才。 相比较之下新罗百济的国君就有点自大了，作为两国的国君，他们居然都不学习唐话，如何带动自己的子民学习？这样一味的沉溺在旧式的文化里不知道自拔，整个国家也会慢慢的腐朽下去。 两个注定会脱离世界前进的步伐，慢慢被落下的国家而已，算不得什么。见金德女王和秀丽王怒不可遏，冷锋就知道李世民要的机会来了。 果然，李世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别想着讨价还价，你们没有跟朕讨价还价的资格，写出来的东西，都是你们必须做到的。你们做不到，就算大唐重新放过倭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李世民的威风面前，金德女王和秀丽王脑袋都快贴到桌子上了，明明是平坦的谈判桌子，他们能明显的感觉到桌面在严重的朝他们倾斜，世界上最恐怖的压力正顺着斜面疯狂的向他们身上堆积。 没人敢挑起大唐的怒火！举世攻唐之后是如此，如今倭国的覆灭也是如此。 实力比得上两国总和八成的倭国，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就彻底沦陷，就算没有他们的出力，倭国的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高悬着的利剑确实令人恐怖，可是当它真的刺下来展示锋利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预判还是差的太远了。 这样在所有人看来的雷霆一击，在他们推断过后，四肢无力的认定这只是大唐的随手一击而已。 两个翻译满脸汗水的替他们的国君道歉，如果不是代表自己的国君，他们恨不得趴到地上请求宽恕。拍桌子不吓人，但是当拍桌子的是大唐的前任皇帝时，没被吓死已经是他们胆子大的缘故了。 冷锋伸手拍了拍李世民，示意他消消气，笑着对金德女王和秀丽王说：“就是这个道理，你们别看我们要的东西多，这对你们来说只是一时的支出而已，倭国的土地被你们瓜分后，接下来的产出很快就能把损失弥补回来的。以一时的损失换取长久的产出，这样的好买卖，也就是周围只有你们两个，不然一定会被抢破头....” 随着李世民的威压和冷锋的利诱，金德女王和秀丽王陷入了沉思之中。大唐的逍遥王轮流扮演红脸白脸，在他们看来，是完全不把倭国的土地放在眼里的表现。不过也是，据说大唐的人单单要把自己的土地住满人就需要几百年的努力才行，倭国这点土地，在大唐眼里屁都算不上。 这次的会晤，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大唐在强买强卖，哪怕卖给他们的东西是他们急需的东西。 带领国民离开祖地，这对他们的前一任来说，算是莫大的耻辱。善德女王在新罗站稳脚跟后就立刻禅位，就是不希望这个污点影响到她的统治。可是如果把倭国的土地拿下来，这对他们来说虽然算不上功绩，也能弥补罪孽。 人都是利益生物，很难看到以后，只会对眼前的利益垂涎欲滴。 天人交战过后，金德女王和秀丽王对视一眼，最终点下了头。 见二人答应，李世民也板不住脸，笑了一下。 他写在条约上的要求也不算什么，就是把这次出兵的花费对折了两下，再填上一个零而已。 这样的巨款，以新罗百济的国力，真的要穷搜国内才能办到。 不过这跟大唐没什么关系，李世民想的是这些赚来的，要不要分给那些出力了的勋贵。 金德女王和秀丽王再三检查了条约，确定没问题后才签了字，盖上了他们的印章。至于冷锋夹杂在众多条款里面的一句，在他们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得到了条约，李世民便推着轮椅离开。接下来的交接交给唐瑾等人就好，他一个太上皇出面简直掉价。 至于那五万降俘，也算作了大唐送给新罗百济的礼物，要杀要剐，跟大唐没有了一点关系。 杀了，倭国人会更敌视这两个外来户，不杀，对他们来说也是隐患，再加上苏我次郎的处分.... 李世民喜欢见别人两难的样子。 至于刚刚还结伴而来的金德女王和秀丽王，在走出唐军营地后便立刻分开，彼此提防到了极点。在大唐面前，只有报团才能给他们一丝丝的勇气，但是没有了大唐，他们立刻就成了敌对关系。 以前有一个魏国一般的倭国存在，他们还能达成同盟。如今最强的倭国被大唐轻易的捻死，等到了分配土地的时候，他们怎么也要刀兵相对了。 又在岛国待了两个月，当新罗百济的代价支付后，李世民便指挥着大唐的军队，将劫掠和做生意得到的财产都搬到了军舰上。 这个世界上有贩卖酒水的，有贩卖皮毛的，但是这些生意统统比不上贩卖土地的。田地那种贩卖都是小打小闹，只有贩卖一个国家，才算是把生意坐到了极致。 坐在船头吹风的李世民意气风发，不停的吹嘘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封为商神。 自禅位以后，李世民还是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开心。长孙皇太后也很开心，所以就连抢走丈夫的酒杯时都没有发怒。 唐瑾他们知道李世民喜欢别人的吹捧，所以凑到一起就鼓吹太上皇的指挥是多么出色，是多么的深谋远虑，为此还刻意淡化了火药武器的效果。 拍太上皇的马屁，也是皇帝给他们的任务之一。拍皇帝的马屁，满朝文武都会看不起，但是拍太上皇的马屁，就比较喜闻乐见了。 第1047章 崩 知道年轻的将领们在奉承自己，但是李世民对此依旧乐此不疲。倭国的四个月时间里，他确实展现出了自己的军事素养。在没有电磁通讯的现在，仅凭一张倭国地图就能掌控整个倭国土地范围内的战斗，他的确有资格自豪。 这一次的战斗，大唐斩获颇多，士兵们并没有因为漫长的海路而抱怨，而是凑在一起推测自己会获得怎样的赏赐。船上堆积的金玉珠石他们看都不看一眼，反而对军功格外的看重。 大唐难得出击一次，这一次的动作，一定会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轰动，异族只会把头低的越来越低，想要再生出一场大战，很难很难。就算这一次获得的军功变成最后的军功，可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连续四个月的战斗，大唐还是产生了三千多的伤亡，不过跟成绩对比起来，这点损伤根本算不上什么。四万军队就平灭一国，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军务司马和五蠡司马是彻底发了愁，当火药武器成了主流的武器后，军功根本没法计算了。一发惊雷下浓烟滚滚，谁还能去计算哪个士兵杀了多少人？就算找到当事人考证，也没法得到一个准确的数字。 以往将军们都喜欢虚报杀敌数，而现在的情况是统计上来的数字跟军队的战绩相差太远了。程处嗣率领的一万人在倭国九州大开杀戒，倭国的四万军队没留下一个活口，但是统计上来的数字却堪堪只达到两万。 军功的核算，多了不行，少了自然也不行。实在没办法的军务司马和五蠡司马只能找到了李世民。 李世民守在一个玻璃钢前面，观察着里面奇形怪状的章鱼。很少到海边的他没见过章鱼，当船上的渔网捞上来几只章鱼后，李世民就养了一只在玻璃钢。 听到两司马的禀告，李世民也犯了愁。军功计算不了在军队里可是大事情，可是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处理的。就算是他，也没法拿出一个好办法。 渔网捞上来一条鲨鱼，冷锋就下令割了鲨鱼的肝准备弄点鱼肝油带回去给老孙。 弄完走进舱室，见李世民和两个司马抓耳挠腮，问清原由后就笑了。 “用不着统计到个人，不管哪一支队伍的战绩，平均分配下去就行，以后军队的功劳分配也这样处理。” 李世民想了想才问：“这么做，会不会不公平？总有人杀敌多，有人杀敌少的，这样平均分配，引起纠纷就不好了。” 冷锋坐下来，摇了摇头：“不会有问题的，没有战斗的时候，其实兵部给各个军队都进行了细分，同级的彼此之间都是竞争对手。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军人生出对自己所属的荣誉感。以前府兵制度的时候，自然要细致，因为同一个州府的府兵，未必会出现在同一个战场上。但是当军队成为固定军队的时候，个人的荣誉怎么也不应该高于集体荣誉。至于真正有成就的人，用不着咱们赏赐，他所属的集体自然会表彰赏赐他的。” 李世民想了想，觉得冷锋说的很有道理，便对五蠡司马和军务司马说：“以后这件事就定成用例吧。你们只需要核定某一支队伍的总体功绩就好，余下的嘉奖，交给他们自行分配吧。” 两司马点点头，长舒一口气的下去继续工作。这么一来，他们的压力就少了好多。 看了看李世民箱子里萎靡不振的章鱼，冷锋无奈道：“海洋里的生物，你养在水箱里很容易死掉的。” 李世民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朕那天出去闲逛，发现文院开了一家什么动物园，网罗天下珍奇异兽，就连远在非洲的长颈鹿之类都有，门票钱不少卖。朕在想，既然动物园挣钱，朕弄一个养各种鱼的地方，一定也能挣钱吧。” 想想后世的海洋馆，冷锋觉得李世民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只是海洋生物比起陆地生物可脆弱的多，以大唐现在的科技水平，也就可以考虑考虑垂钓园一类的。水族馆？再过个一百多年吧。 听到了冷锋的咕哝声，李世民又叹了一口气。他的身体情况，他自己清楚，一百年？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不确定的事情。事实上他感觉全身发麻已经好几天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随着接近大唐的海域，海面上不再是风平浪静，偶尔会有商船出现。外国的商船见到战舰，立刻停下让路，而大唐的商船则会主动靠近，送过来一些蔬菜之类的饮食。 大食海域的强盗有泛滥的趋势，甚至波及到了天竺和吐蕃沿海。但是，不管他们闹的怎么厉害，都不敢侵入大唐海域一步，不管他们怎么的凶残，都不敢对大唐的商船下手。哪怕两伙海盗正在大战，遇到大唐商船也要等大唐商船过去后再继续。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大唐那令人窒息的强大。 看到外国商船的顺从，李世民很开心。 看到大唐商船的恭敬，李世民也很开心。 看到入境的疑似海盗船的船只在军舰的包围下落帆降锚，接受盘查，李世民更是乐不可支。 当遥遥看到登州的海港，地平线浮现在眼前的时候，李世民手里的望远镜跌落在了甲板上。 冷锋捡起掉下的望远镜，刚准备还给李世民，却见长孙皇太后泪流满面的阻止了他。 “不用了，陛下已经去了。” 冷锋悚然一惊，看向轮椅上的李世民。 李世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带着一丝似乎是满足的笑意，花白的胡子在海风的吹拂下微微飘荡。只是，那消瘦的胸膛，再也没了起伏。 走到李世民身边，冷锋伸手就要给李世民做心肺复苏。 但是长孙皇太后又拦住了他：“就这样让陛下去吧，这个时候的他很开心。比起缠绵病榻，痛苦如剥丝般的离去，这样很好。您还是把他的眼睛合上吧，陛下一直视您为好友，想来不会怪罪。” 刚刚去世的人，按照规矩是不能碰触的，碰触就会带给死者巨大的痛苦，会有灾祸降临。 冷锋自然不信这个，只是看着李世民那失去了光彩的双眼，下了许久的决心才阖上了他的眼睛。 一代大帝，明明前几天还跟自己抢鱿鱼吃呢，想不到现在就这么去了。 随行的侍卫得知消息，立刻泪流满面，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太上皇驾崩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传遍舰队的时候，前一刻还在为自己的军功沾沾自喜的士卒，都出现在甲板上，朝着太上皇的座舟双膝跪倒，整个舰队，再没有一丝喜悦之情，只留下了无边的哀痛.... 第1048章 天下缟素 抢先报信的船只前一天就到了登州海港。所以今天的登州海港特意清空了好大一片海域，供舰队停靠，还准备了最隆重的礼仪，迎接大军的凯旋。 只是，往常大胜归来的将士，本该兴高采烈，不可一世的，为何今日都是虎目含泪？ 章德育只是上前打听了一下，就跌倒在地，爬起来立刻下令所有的声乐停止，舞女赶走。 船靠岸了，但是长孙皇后依旧守在故去的李世民身边，忠心耿耿的中年宦官无言，特意支起了一个帐子，帮他的陛下挡风。 程咬金眼睛肿的像桃子，拉着冷锋离开，把空间彻底给了帝后二人。 “生者刚逝去的时候，按规矩八个时辰以内不能触碰，只有八个时辰之后才能收敛入棺。皇太后也是妇道人家，不适合抛头露面，如今太上皇驾崩在登州，如何处置，还得是你这个长辈的王爷拿主意。” 论爵位，在场的只有李恪和冷锋是王爵，而冷锋又是李恪的师父，程咬金觉得，只有冷锋适合出面主持太上皇的丧葬事宜。 看着像按了消音键一般立刻沉寂下来的登州，冷锋叹了一口气：“先入棺吧，不论如何太上皇都要送入昭陵。回长安的时候就不乘舟了，咱们走陆路，尽可能快些的返京。” 程咬金点点头，便把冷锋的主意散发下去。 太上皇在大胜归来的时候忽然驾崩，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这个时候只要有人拿出一个章程，所有人就能安下心来。 八个时辰，就是十六个小时，冷锋不愿意守在李世民身边，而是亲自带钱采办白绫孝衣一类东西。这样的事情，本来派遣几个小兵就可以，但是冷锋不愿意，只有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才能暂时忘却李世民嘴角上最后的笑容，才能让李世民驾崩这个既定事实在自己的脑海里变得混沌起来。 刘淑雯和小彩知道夫君的心情，约束了要帮忙的人，四万军士，散布在登州各地，眼睁睁的看着尊贵的逍遥王扛着各种物资往来于集市和港口之间。 报讯的快马，第一时间就窜出了登州，每过一地，就会让一地变得苍白。 帝王死，天下缟素。 以往李渊死的时候，虽然勋贵官员们都照例缟素，但是并不会强制要求到平民的身上。官员不挂招魂幡，不设香案，算是个不小的罪名，但是没人会管到百姓身上。 这次不同，地方官府没有发布告示，可是不到第二天，所有的百姓都自发的设立香案，披麻戴孝，挂招魂幡。有红灯笼的人家，拆下红灯笼，换上了白灯笼；有喜事的人家，两家不约而同的延后；家境殷实的，特意买了一些纸钱在路边遥祭太上皇。 上了年纪的老太爷，本来是含饴弄孙，无欲无求的岁数，得知消息后却哭的像月子里的娃。 登州海港附近禁止烟火，只要是怕点燃海港的仓库。周边的百姓本深知这一条，但是依旧有人带着纸钱在外围自顾自的烧起来。章德育黑着脸派兵士赶人，但是处罚的话，到底没法说出口。 附近寺庙的和尚来了，附近道观的道士来了，与烧纸钱的百姓不同，他们盘膝在外围，念起各自的超生往度经文。平日见面恶语相向的和尚道士，今天却彼此相安无事，都在肃穆的念经。 夜色降临，忙碌了一天的冷锋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回到海港的时候，被程咬金硬拽着去了船上。 当初留在登州的宦官们已经准备好了棺木龙袍，就等着时限到了，就操办起来。 看着宦官们抬着的梓木棺材，冷锋明白了，这次出来，李世民早就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撑不住，就连棺材都准备好了。以必死的觉悟做一件事，大概就是李世民这辈子战无不胜的根本原因。 隋末乱世，李世民亲身经历的战场不下百场，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与其说是兵变，更不如说是进行一场必输的赌博。再加上这次出兵倭国，每一次他都抱着必死的觉悟。 不怕死的人不稀奇，但是多少次拿命去拼，一直拼到最后的，就堪称传奇了。 这就是李世民，一个拼了一辈子命的人。 黑夜的时间远比白日度过的缓慢，子时刚过的时候，伏在李世民轮椅上十几个小时的皇太后用不着提醒，自己站了起来。在宦官们的帮助下，开始整理太上皇的仪容。 当天光熹微的时候，重新穿上龙袍，威风凛凛的李世民才被送进梓木棺材中。 这只是他暂时的栖身之处，接下来陪伴他远征的军队，还要护送着他回到长安。只有回到长安，才能履行一个帝王去世后应该的礼仪。 一天一夜没睡觉，皇太后依旧精神的厉害，一辆临时改造的六匹马拉着的马车，承载着太上皇的棺木和皇太后，在四万大军的护送下，离开了海港。 没有了庆功会，封赏什么的也无限延后了，但是全体将士都没有一个抱怨的。现在，将太上皇送回长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军队刚出海港，在登州城内就受到了阻碍。 无数的百姓聚集在街道上，迎着军队磕头，路两边的门户，都在家门口堆了很多的纸钱在烧。 章德育脸红的不行，这些天这些百姓就没少给他找事儿，今天更是冲撞了太上皇的送殡队伍，真是不知死活啊！这个时候军队就是拔刀砍人，没理的都是这些百姓啊！ 虽然怨恨，章德育还是骑马赶到冷锋身边，下马跪地请罪。 “逍遥王，此事起因是下官教化不够，请逍遥王怪罪下官一人就好，切勿与这些百姓一般见识。” 看着恐惧的浑身发抖的章德育，冷锋问道：“替百姓担罪，倒也没什么，只是这罪名是你担得起的？” 听到冷锋的训斥，章德育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爬起来，组织你的百姓让开道路，要祭祀什么的，在大军两侧就好，本王就当没看见，挡在前路不行。” 第1049章 遗旨 听到命令，章德育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去前方开始规劝自己的百姓。 章德育在登州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出身文院的他更懂得组织，没多久，前路清空了。 看着路两边不停扣头，泪流满面的百姓，带队的冷锋叹了一口气。 绝对不止登州一处啊！ 事实证明冷锋的担忧是对的，军队出了登州，一路上只要经过有人居住的地方，总有人出来，或近或远的跪拜，好多路都走不动的老头，甚至要儿孙撑着出门，就是为了给去世的太上皇磕一个头。 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都是经历过隋末乱世的人。也只有他们这种在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生存到现在的，才知道自己的生活得来的多么不易。 自发跪拜的都是中年人以上的年龄段，他们是深知太上皇为这个大唐，为这个盛世贡献了多少的存在。而现在在学堂读书的娃娃，只是在书本里得知太上皇的存在，并没有多少触感。 皇帝，每一个都是威风凛凛的人物，皇帝到处，万民跪拜是自古以来的教条。只是当百姓们不是受于压力和教条，自发的跪拜一个皇帝的时候，这个皇帝可以说是成功到了极点。 梓木无味，但是李世民的棺木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处理，明明是在马车侧面，依旧能闻到一点清香。 马上的冷锋伸手按在马车的侧面，对着棺木说：“当初我答应过你，要让你成为口口相传之人，现在看来我没有食言。出登州已经三百里，这三百里间，嚎哭着为你送行的一直没有断绝。做皇帝做到了万民戴孝痛苦，自发叩首送行的程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守在棺木边的长孙皇太后挣扎着站起身，对冷锋施了一礼。这个约定，她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消逝，本来已经遗忘了。可是今天听到冷锋旧话重提，她才知道夫君一直以来的梦想，其实早就已经实现了。 没错，当皇帝当到这个程度，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冷锋走后，长孙皇太后终于侧卧在棺木边睡着了。 总有不怕死聚堆挡在大路上的百姓，如果任由他们这么搞，军队前进的速度将会被无限的搁置。实在没办法的冷锋，只能派了一队人马先行，遇到要祭拜太上皇的百姓，就引导着他们让出大路，在两侧送行。 没人想过驱赶他们，万民相送，是一个帝王的骄傲，百姓的好意，应该感谢，而不是弃置不顾。 李泰来了，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得知军队不走水路的他坐船日夜不休的前进，在军队才走了小半路程的时候就汇合。 扑倒在马车前面的李泰，实验服都没换，哭的声嘶力竭。冷锋听这个徒弟哭过不止一次，只是没有哪次是哭的如此撕心裂肺。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李泰依旧不愿意相信。 长孙皇太后抱着儿子，安慰了好久才把他安慰的止住哭泣。 这一路上，不时的有王子公主自封地而来，加入到队伍中。 得知噩耗后，他们没有选择到长安等待，而是顺着铁路、水路提前过来。 军队抵达洛阳的时候，又有一支队伍加入了进来。 是李世民组建的玄甲军，玄甲军的建制一直没有取消，虽然战力方面他们比不上龙牙卫，但是作为李世民亲自组建的一支队伍，他们有着别的军队没有的悠久历史。 自洛阳开始，道路边的树木上都绑满了白色的绫子、绸缎、麻布。这不是朝廷要求的，而是周边的百姓商贾自发准备的。 到了这里，渐渐的有礼部的官员加入到队伍中，礼部尚书甚至直接找冷锋要走了指导权。 皇帝的丧礼，冷锋也只参加了李渊的，但是对具体的细节并不了解。 哪怕如今是永安年，好多规矩依旧是死的。 没必要紧抓着指挥权不放，冷锋干脆的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礼部尚书，自己专心照顾李泰。 李世民最疼爱这个胖儿子，相对的，李泰也是反应最剧烈的一个，一场痛哭，甚至让他有点精神恍惚，做师父的不照看好了怎么行。 队伍前进到长安城，城门口，文武百官已经等候在那里，领头的就是满眼血丝的李承乾。 得到父皇去世的消息后，他也想立刻过去，只是作为皇帝，好多事情不是他能任性的，相比较之下，李泰就轻松了好多。 就在长安城门口，李承乾当着文武百官、长安百姓的面，掏出了一张圣旨。 圣旨不再是以往的明黄色，而是白色为底，黑色装饰。 见到这张圣旨，长孙皇后也跟着跪了下来。 见到长孙皇后的所为，冷锋也不得不跟着跪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张圣旨应该是李世民的，而且是遗书一类的东西。否则，以长孙氏的皇太后之尊，根本用不着跪拜。 张开圣旨，李承乾道：“此圣旨，乃是父皇亲自所书，所有人必须遵从，不得违背。” 说完，李承乾念道：“大唐太上皇诏曰：朕惟闻生死阴阳，大相径庭也，凡阳间陪葬，鬼怪莫能受用。以生人之资，彰亡者之富，朕以为愚。今所书此旨予皇帝承乾者，待朕宾天示与众人。朕之陪葬，不可广填金玉之物；朕之陵寝，不可人殉；朕之亡故，不可扰民。朕之谥号，不可过甚，钦矣。” 听完圣旨的内容，明明是在举国哀悼的日子里，冷锋还是上扬了嘴角。 当初李世民全力鼓捣自己陵墓陪葬的时候，冷锋就曾跟他说过，人死后陪葬再多的东西，到了阴间也受用不了，没准还会因此便宜了后世的盗墓贼。、 正因为冷锋的劝说，李世民才稍稍收手，就是给自己弄了一个兵马俑一般的陪葬群而已。看似工程浩大，实际上却不怎么靡费。比起他一门心思的想要给自己弄一个黄金棺材，夜明珠装饰墓室等想法，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真的听到李世民这个旨意的时候，冷锋还是挺感动的。以李世民那自恋的本性，能够抛却豪华的陪葬品，废除浩大的仪式，可以说是极度极度的难能可贵了。 第1050章 医院的监管 礼部的官员从李承乾手中恭敬的接过圣旨，确认无误后，便开始研讨祭礼的事情。既然太上皇不希望过于铺张，那么他们就得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来。 李世民的灵柩被送到了皇宫，如果不是那几个随行的宦官为他的遗体进行了防腐处理，恐怕棺材传出来的就是臭味了。 就算是李世民，也没法主宰自己的遗体，好多规矩，依旧是横亘在大唐上空的枷锁。想要解开这些枷锁，需要的不是一两代人的变化。 把李世民送回皇宫，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冷锋调转马头，朝天下庄园前进。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他了，到时候只要出席丧礼就够了。 人死如灯灭。 李世民的离开，到底让冷锋感觉到了难受。这家伙与其说是千古一帝，不如说是他少有的朋友。尽管一直提防，但是李世民却从没有做出有损于冷锋的事情。从登基开始，李世民从没有用皇帝的权力逼迫他什么。在这个封建的年代，一个皇帝做到了这样的程度，还能怎么样？ 回到家后，冷锋取出了那一板已经过期好久的药，吩咐小元送到皇宫，将它作为李世民的陪葬。 他们两个的结识，可以说就是从这板药开始的。 送走最后送给李世民的礼物后，冷锋便关上门看起书来。 随着印刷业的发展，好多书都跟着出版了，而且，不用受限于篇幅的拘束，大白话开始流行起来。哪怕是最古板的儒生，在出版自己着作的同时，也会附上一版白话翻译。 姚念恩为了宣传自己的考古学，专门出了几本历史类的故事书，其中《三国》就是最火的那一本。冷锋对考古学院的《三国》很好奇，干脆就读了起来。 跟《三国演义》不同，考古学院的《三国》更多是依照现实写的，也只有武将打斗之类的场景是杜撰。看起来，实在有点枯燥无味，可就这，还畅销的不行。 读书这就读上瘾了，坐在书房的冷锋，干脆点蜡烛看了一整夜，只有沉浸在故事里，才能暂时忘却一些现实的事情。 天亮了，冷锋依旧没有放下书，厚重的《三国》经过一夜时间，他才不过读了一小半而已。 一直到下午，冷锋都生出两个黑眼圈的时候，老孙来了。 孙思邈进到书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白布往冷锋的鼻子上按。 久违的遇到这一幕的冷锋哭笑不得，避开迷药，笑着对老孙说：“您今天是来了什么兴致？到我这来绑架人了？” 孙思邈没好气的把白布丢到一边，吹着胡子说：“还不是你妻子叫老道来看你的，不就是太上皇死掉了吗？你至于这么难过？当心把身体搞坏。” 冷锋很少见孙思邈生气，无奈的请老孙坐下，说：“没有的事，太上皇去世，我确实心里难过，但是不到自虐的程度，只是碰巧遇到了感兴趣的东西，借此分离注意力罢了。你也知道，我身体很好，熬一夜不算什么，真的熬不住了，我自己会去睡觉的。” 孙思邈点点头，算是勉强认可了冷锋的说法，只是依旧固执的拿起了白布。 冷锋苦笑，只能接过来把自己迷晕过去。孙思邈最讨厌浪费，为了让他舒心，自己还是把这迷药用了比较好。再说有个助眠的东西确实不错。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就连李世民的丧礼，都是冷竞代父出席的。 李承乾等人知道冷锋的事情，并没有怪罪，分祭品的时候，还特意把最靠近灵堂的一盘点心送给了冷锋。 醒过来的冷锋，就吃着已经有点干的点心，跟孙思邈唠嗑。 按孙思邈来说，冷锋这就是忧思过度，换点别的事情考虑，转换一下心情就好了。 “医学院这就算是具备规模了，医院已经勉强在大唐构建了一个网络，接下来只要逐渐渗透，就能让大唐开满医院了。只是，这两年，外地的医院传出过很多不好的传言。听说，有医院收费过重，有医院言过其实。其实，都是为了钱。老道等人建立医学院的初衷就是让百姓们病有所医，可是，一些人到底不能坚持初衷，走上了邪路。 最让老道担心的，还是监管的事情，各地的医院没有监管，就没法规范。就算是地方的县令，进了医院也是两眼抓瞎，分不清什么药材贵重，分不清什么病情严重。” 听着老孙的唠叨，冷锋差点笑出声。想不到后世的事情，在大唐也上演了。只是，大唐的百姓不是后世的市民，对于乱收钱的医生敢怒不敢言。否则，单单医闹的问题，就够让老孙头疼的了。 抱着被子，冷锋道：“其实，规矩只是一个标准，人呢，又是最容易不守规矩的。医院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您只要上殿一趟，要求朝廷成立一个对医院的监管机构就好了。随着医学院的发展，现在朝廷的太医署已经成了摆设，与其让那几个老御医尸位其上的吃俸禄，不如取缔成监管机构呢。只要医院并入朝廷管辖，这种事情就会少很多很多。” 孙思邈点了点头，他一生都醉心于医道，考虑这些事情实在不是他所长。 既然冷锋给了他建议，他只需要照着做就好了。对于冷锋，孙思邈是无条件信任的。 见老孙站起来，冷锋刚要起身送老道，房门就被人撞开了。 敢撞冷锋房门的，现在只有冷月颖那个疯丫头。只是此时进来的不是丫头，而是一个皇宫侍卫模样的家伙。 青年人气都没喘匀，就跪倒在孙思邈面前，大声道：“孙道长，还请跟随末将速速前往皇宫，皇太后危在旦夕！” 听到这句话，冷锋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对老孙说：“你骑不了马，就坐马车，我骑马先去皇宫看看情况！” 孙思邈答应一声，就在侍卫的带领下去坐马车。 冷锋外衣都没穿，跑到马厩就骑马朝皇宫狂奔。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当初李世民说起自己死后的事情，分明嘱咐冷锋看好皇太后不要干傻事。 第1051章 谥号 只是，当时他以为李世民只是在说笑，吹嘘自己伉俪情深，没有往心里去。 现在想想，皇太后确实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对长孙氏来说，李世民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 本来，她应该先李世民一步而去的。但是因为冷锋和孙思邈的介入，使得她没有早逝。 李世民是皇帝，就算在男女情深，他也不能干傻事，虽然痛苦，但是依旧要坚持活下去。况且，那个时候的他有兕子公主和金城公主要抚养，更不能胡来。 但是如今，兕子已经故去，金城已经嫁人，没有了牵挂的皇太后，的确有干傻事的可能。 汗血马的速度不是一般马能比得上的。 秋天的风已经有点冷，但是冷锋依旧出了一脑门的汗，不停的祈祷皇太后不要出什么事。 长安的交通原本很拥挤，但是恰逢大丧期间，往来的人都很少，给冷锋提供了一条坦途。 一直骑行到宫门，守卫的侍卫刚要过来阻拦，就被冷锋一鞭子抽到了一边。 被抽倒的侍卫刚要报警，却被身边的同伴给了一巴掌。 谁都知道逍遥王是当今皇帝的师父，这么惶急的进宫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无端上前阻拦，被抽死都是自找的。 宫内此时一片灰白，太极殿前，跪了一地的人。 顾不得礼仪，冷锋控制着马直接顺着台阶上去，一直到殿门前才下马。 大殿内此时哭声一片，尤以李泰的哭喊声清晰。 进入殿门，冷锋烦躁的推开地上跪着的人，凑到了李泰身边。 李泰手里拿着一个罩子按在母亲的脸上，罩子用一根管子连接着罐子，估计是实验室刚弄出来的氧气。 李承乾没哭，此时正在重复的进行心肺复苏。 看着氧气罩下紧闭双眼的长孙皇太后，冷锋叹了一口气，顾不上避嫌，伸手在手腕试探了一下她的心跳。 没有。 又试探了一下颈间，依旧是没有。 问红着眼睛的李恪：“多久了？” 李恪哽咽着说：“已经过半个时辰了。” 没人想到皇太后会在这个时候出事，李泰很少骑马，可依旧哭号着去自己的实验室取回了氧气罩，自从发现皇太后倒下后，李承乾的心肺复苏一直没有停下过，此时双眼都是血红的。 李恪的生母虽然不是长孙皇太后，可是看到自己的两个兄弟这般模样，依旧心如刀割。 心肺复苏的黄金时间一般是四分钟以内，过了这个时间段，就算人的心跳恢复，基本也会出现后遗症。一个小时，基本可以宣告无效了。 指指李泰，冷锋走到李承乾身边，把他抱到了一边：“够了，没用了。承乾，你不能再这么对你母后了。” 另一边，李恪咬着牙拽开了李泰。 李承乾的力气很大，但是依旧挣不开师父的臂膀。尝试两次无果后，李承乾只能抱着师父的肩膀放声大哭。 另一边，李泰已经哭的昏了过去。 对他们两个而言，没有什么比父亲去世、还没下葬，母亲就去世更痛心的事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承乾也哭的昏了过去。赶到的孙思邈，见冷锋摇了摇头，只能冒昧的翻了翻长孙氏的眼皮，看了看脸色，才吩咐宦官宫女将皇太后也收敛起来。 “死因是心脏骤停，不是服毒，看起来更像是以前老道遇到过的一种死因。医道上面一直有一个说法，当一个人厌倦了活下去的时候，有的时候真的能凭空杀死自己。当初老道遇到过一次，如今再见皇太后这般，也不得不相信了。” 冷锋点点头，人体的奥秘，几乎不可能彻底解开。好多奇怪的病症，用科学根本解释不了，但是它确确实实的就是发生了。 不管如何，长孙皇太后已经去了，对她而言，能跟自己的夫君一同下葬，可能是好事。 只是啊，这个任性的母亲，却忘记了自己的离开，会对孩子造成怎样的打击。 看着胡子老长仍旧哭的昏过去的李承乾，冷锋叹了一口气，只能吩咐宦官用担架把他们兄弟俩抬走。无论如何，他们也需要休息。本来守灵是找个人代替就好的事情，但是固执的兄弟俩愣是以皇帝、亲王之尊亲自守灵。身体疲惫之下又受到了如此打击，真是的。 安顿好李承乾后，冷锋便带着李恪去了新的议政殿，在那里，群臣正在谈论大行皇帝的谥号和庙号。 庙号已经定了下来，就是“太宗”，唐太宗。 可是，谥号这一块，就吵翻了天。 李渊故去的时候，李世民为父亲献上的谥号是“武皇帝”，其实是给自己留了一手。 就像周朝的周文王、周武王那时一般，尊贵的谥号是“文”，稍差一筹的是“武”，姬发的功绩虽然超过他的父亲，但是出于孝道，还是把“文王”的谥号给了父亲。 魏时曹操去世，汉献帝按照曹丕的意思，给曹操的谥号是“武王”。所以，曹丕称帝后，理所应当的给自己的父亲谥号为“武皇帝”。 李世民当初便是存了一样的心思，想着把“文皇帝”的谥号留给自己。 按照传统，群臣只要按照皇帝的遗愿谥号为“文皇帝”就好，可是，谥号方面，还有另外的解读方法，那就是一生的功绩。 经天纬地曰文;威强睿德曰武;圣善闻周曰宣;圣闻周达曰昭；行义悦民曰元；希纲治纪曰平；辟土服远曰桓;温柔好乐曰康;希义行刚曰景;柔质慈发曰惠;安民立政曰成;照临四方曰明;聪明睿智曰献;希德执义曰穆;乱而不损曰灵;去礼远众曰炀;杀害无辜曰厉;恭仁早夭曰哀.... 李世民活跃于隋末乱世，数次踩在战场的生死边缘，可以称为武皇帝。 可是他又亲手缔造了一个盛世，文治让历代的帝王难望项背，称呼文皇帝一样贴切。 李承乾没有专断的评论自己父亲的意思，他更希望自己父亲的谥号是顺从天下人心愿的，所以把定谥号的事情交给了大臣们，他只要最后决断就好。 就是因为这个，群臣才吵翻了。 第1052章 老不死级别 冷锋进入大殿的时候，唐瑾和王玄策正激烈的争讨，往日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俩人，吵得脸红脖子粗。 “先帝战功赫赫，征战四方，虽然武皇帝的谥号给了太祖皇帝，但是，先帝才是最适合这个谥号的。虽然没有两帝用同一谥号的先例，可是咱们就这么顺应传统了？亏你还是文院的高材生，一点不知道变通。” “闭嘴！两皇帝同谥号的说法简直是天方夜谭，也不怕祖宗耻笑？先帝励精图治，打造了前所未有的大唐盛世，如今百姓安居乐业，边夷望而惧逃，这是文治啊！当然只有最尊贵的文皇帝谥号适合先帝！” 不同于争吵的王玄策和唐瑾，狄仁杰坐在原地当泥菩萨。他如果发话了，就代表皇帝那边已经通过了七分。 外围的小官员发现逍遥王进入大殿，急忙站起来躬身行礼。 他们大多是文院的毕业生，虽然没有受过冷锋的直接教导，但是知道文院是这一位建造的，也知道好多学问都是这一位传出来的，理所应当的行弟子礼。 不理会那些躬身的小官员，冷锋走到最前面，一人拍了一巴掌：“吵什么吵，文又如何？武又如何？谁规定只能有一个作为谥号了？单字的谥号，无论如何都无法确切的形容一个皇帝，与其纠结单谥号，不如多加几个字。太宗皇帝忠义伟烈，怎么褒奖都不为过。” 冷锋发话了，唐瑾和王玄策只能躬身听从。 但是看到这俩家伙嘴角带着的笑意，冷锋忽然发现自己或许没必要结束他们的争端。两个混蛋，之所以在大殿上声嘶力竭的争吵，根本就是逼迫下面的官员想出这个折中的法子。 一想到自己上了他们的当，冷锋不由得又出手一人拍了一巴掌，这一次下了死力气。 大殿上直接打人的可能也就这一位了！ 但是，不管房遗爱还是杜荷等人，都当没有看到，也不敢提出异议。 贞观着名家主中，就卢国公和逍遥王仍旧健在，作为晚辈，他们只有听话的份儿。 一个宦官搬来一把椅子，躬身对冷锋说：“逍遥王，陛下有令，您在朝堂上应当有座。” 把椅子搬到一边，冷锋坐了下来，道：“用不着局限在一个字上面，你们多想想，什么样的谥号比较合适。” 冷锋话音刚落，群臣畅所欲言，很多人都在“文武”两字上面抓挠，有的人还结合大唐的立国之本，提出了“孝义”这两个字。 许久之后，他们才统一下来。 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这就是李世民最终的谥号。 本来，这是个逐渐追谥出来的谥号，如今在李世民刚过世的时候，便出来了。 吩咐狄仁杰写下这个谥号，冷锋又道：“就在刚刚，皇太后也去了，今天既然把先帝的谥号定了下来，那么今日把皇太后的也定下来吧。” 长孙氏的离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关于皇太后的谥号，他们却不需要过多的讨论。 文德皇后，这就已经是非常尊贵的谥号了，跟长孙氏很是相衬。 本来是太上皇的丧礼，如今变成了帝后的合丧。很多人都感动于长孙氏对李世民的爱意，发自内心的留下了泪水。 但是，在这些泪水中，也不乏一些鄂鱼的眼泪。 皇后苏氏虽然一直在痛哭，但是她的内心是一直高歌的。太上皇皇太后先后去世，对她而言就像是去了两座高山。从今天起，她才是真正的皇后，不会再有人理直气壮的把她跟皇太后做比较。要知道，许多人都因为这句话得罪了她。 但是，作为晚辈，她就算想发火，都没地方发泄。如今，她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皇后的形象。 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识了太多虚假的人，对于皇后的伪装，冷锋虽然看出来了一点，却懒得理会。不外乎一个蠢妇而已，她以为身在皇后的位置上就能令山河变色？跟长孙氏相比，她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没必要理会这些，在经历了朝廷的奠仪，目送昭陵的断龙石落下后，冷锋便回到了天下庄园。 唐太宗和文德皇后已经去了，贞观时期的旧人，现在就剩下了一个程咬金和一个褚遂良。而他跟褚遂良这个阴险的家伙实在没什么好聊的，还不如跟程咬金一起打打麻将来的舒坦。老家伙虽然打牌的时候赖账，但是真的结账的时候却比谁都讲究诚信。 朝堂是不去考虑了，就连出门也要思虑再三。冷锋知道，虽然自己的年纪不算特别大，但是在朝臣们的眼中已经快成了老不死一级的人物。到了这个等级，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所有人。与其让好多人心惊胆战，不如自囚在小山村，研究研究怎么养生。 大丧刚过，看到跳进了府门的小家伙，冷锋就知道自己想要彻底退休的愿望落空了。 李继愿依旧没有回到皇宫，李承乾依旧不希望师父彻底退休，希望师父能再培养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冷锋知道，自己其实没有教导李承乾太多的东西，最多就是锻炼了一下他的智力。能够让他成为合格的继任者，就是因为带着他看遍了人间百态。 “一个宫墙，就足矣蒙蔽皇帝的眼睛。没有亲眼看过，没有亲自经历过，就没有发言权。你皇爷爷出身于乱世，多方征战看遍了人生百态，就是这样，好多时候出政令还会闹笑话。你用不着学什么权谋，只要多看多经历，就能自己看透很多事情。 你青雀皇叔的发动机已经初次实验，用不了多久，就能装在火车上。装载了发动机的火车，比起蒸汽机的火车速度快了不止一筹。到时候，咱们就到大唐的各地看一看。你不是很喜欢吃鱼肉吗？到时候师公带你去登州海边，咱们驾船出海捕鱼。” 听到冷锋这么说，李继愿高兴的大叫。也只有在师公这里，他用不着被规矩束缚，能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1053章 苏家的动作 见李继愿开心，冷锋也笑了。 仔细想想，人一辈子追求的还能是什么？ 荣华富贵他一样也没缺，娇妻美妾不缺，功名利禄不缺。 这样的人生还能奢求什么？ 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小孙子已经能开口叫爷爷了。大闺女的孩子已经进了学堂，小闺女很快也要许配人家。 曾有人说过，人的一生就像是流水线上的一环，从先代人手里继承一些东西，经过自己的雕琢或者培育后，交给后人继承。 现在“冷”这个姓氏已经在大唐占据了重要的席位，实在没什么需要追求的了。 既如此，还不如好好享受一番。库房里堆砌的金银多的让人生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等死的那一天正好花完才是圆满。 坚持着等了一年多，丧期过去后，冷锋便邀请好多人一起离开长安这个腐朽的地方。 听说冷锋又要出门旅游，张仲清直接表示了拒绝，但是要求冷锋无论如何都不能远离铁路线路，否则没法给他奔丧。这两年他的身子变得很差，自己都拿捏不好能活多久。 陈咬金有心相随，可是拗不过家里人的哀求，只能郁闷的放弃。 李泰还是要跟着，父母刚刚去世没多久，尽管李承乾免去了他的守孝行为，令他回到实验室，可是他还是没法潜下心来专心搞研究，这次出去，他想要好好散散心。 李恪这次不跟着了，从孙思邈那里听说了大龄产妇的危险后，他不敢离开又怀孕了的妻子。 带上冷飞，冷锋带着精简了很多的旅游团又一次离开了长安。 如今铁路已经铺就了复线，从长安到登州，走铁路只需要十天就可以抵达。 当火车驶出长安的时候，李泰找了一个合适的时间，问冷锋：“师父，我总觉得您这次出来不是单纯的为了散心，您到底要做什么？难道跟苏家有关？” 李泰一直是那么聪明，尽管他很多聪明劲儿用到了研究上，现在不太关心人心，但是师父的反常行为他还是嗅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 冷锋伸手拍了拍李泰的肩膀，笑了笑：“你这心眼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到底看出了一点问题。没错，师父我这次出京，就是准备试探试探苏家的反应。冷竞前些天告诉我，苏家的长子苏河，不知道怎么获得了房家和杜家的支持，从一个小县令一跃而成为礼部侍郎。都知道礼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部门，但是，敢这么做，就一定有后续。” 李泰烦躁的挠了挠头，他也想到了一些可能。之前太上皇皇太后健在的时候，苏家迫于压力，一直小心翼翼，从不敢逾越。如今，苏家恐怕是想取代当初长孙家一般的位置，想要在朝堂呼风唤雨了。 只是，皇兄又不是蠢蛋，为什么听之任之了？ 见李泰烦恼，冷锋笑着说：“这事儿怎么也用不着你操心，欲擒故纵你没听说过？你皇兄为了以后的安稳，就是想催发苏家的野心，然后给他们来一发狠的。贞观年间，长孙家的地位是什么样的，你皇兄深有感触，自然不可能再放任外戚集团的出现。以前苏家老实，没有打击的借口，这次他们自己采取了行动，不挨一发狠的怎么行。” 李泰点点头，随后摇头把自己的思绪全部甩出脑海。他讨厌这些权谋，不愿意想太多。看样子师父这么做，就是支持皇兄的所为。 苏家之所以只是谋求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就开始收敛，主要是警惕师父的存在。 作为大唐顶级家族之一的冷家，实力不是现在的苏家能比得上的。更何况，师父作为目前大唐最顶级的元老，单单是住在长安，就能震慑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如果师父不离开长安，苏家就算有野心也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试探。 李继愿走了过来，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这些事情冷锋没有瞒着李继愿，现在的他也是时候接触这些了。外戚的存在一直是封建王朝的一个定时炸弹，很容易就会引起各种问题。太宗皇帝在位的时候想要打压长孙家，但是碍于皇后和旧情、长孙家的功勋，总是不能如愿。 不过好在长孙家没有真的走上邪路，否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之所以选妃在苏家，就是为了避免外戚的出现，但是，李世民如何也想不到，外戚的得权不全是家族的力量。选择一个秘书丞的女儿，并不能杜绝未来的可能。 此时的御书房，只有李承乾对着一道奏折冷笑。 奏折上清晰明了的写明了皇后是什么时候写了什么样的信威胁房家和杜家保举苏河成为礼部侍郎的。这个蠢女人或许不知道，房遗爱和杜荷之所以答应下来，就是受到了自己的指示。 原以为苏家能一直老实下去，看样子并不可能啊。 事关权力，谁的眼睛都是血红的，苏家也不例外。 皇后的人选，一直以来都是国朝头等大事，在自己这里，明明已经做好了预防，还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看样子下一代，更要谨慎了啊！ 门口响起有韵律的敲门声，听到这个声音，李承乾收起了密奏，换上了平时的奏折。 没多久，门开了，皇后苏氏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李承乾不悦的抬起头：“朕不是说过了？进朕的御书房要先禀报，你这个皇后也不例外。” 苏氏打开食盒取出几样小菜摆放到桌案上，边做边说：“御膳房说您没有用午膳，臣妾是担心才来送饭的。以前母后也没少帮着父皇整理奏折，怎么到了妾身这里就不行了？” 李承乾没有说什么，这个蠢女人根本不知道，母后深知道分寸，就算知道了一些事情，也不会透露出去。军国大事，就算是皇后也不能碰触。无关乎古训，就是为了提防外戚。 想到这里李承乾合上奏折，对苏氏说：“牝鸡司晨这个词语你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就算你是皇后，也应该知道分寸。” 第1054章 李承乾的打算 牝鸡司晨这个词一出，苏氏只能闭上嘴，躬身施礼后就退了出去。 这个词语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已经算是诛心了。她已经明白，皇帝对她依旧是警惕的。 等到皇后合上门，李承乾叹了一口气，翻出密报继续看。 密卫对长安的监控比百骑司时候还要彻底，只是行事不再像百骑司那样阴沉，只要上奏，就一定经过考证，百分百确定没问题。 这一次纵容苏家做小动作，李承乾还是有一点试探的心思，他既希望，又不希望那些传统勋贵家族会搭上外戚这条船。幸好，好多家当代的家主算是有脑子的，没有对苏家伸出手。除了几个不知死活的新兴小家族外，别的都无动于衷。 “这样就好，省的朕还得下一次重手。” 合上密报，李承乾开始翻看起奏折来。永安不像贞观，他不是唐太宗，好多事情不能做的干净利落。身为继任之君，李承乾先天就不能对那些大家族形成致命的威胁。 敲门声响起，一个宫女小声的说：“陛下，宰相狄仁杰求见。” “让他进来。” 李承乾放下奏折，摸了摸茶壶，见凉了很多，就吩咐外面的宫女重新泡一壶。 现在皇宫已经很少用宦官了，宫刑到底是一种可怖的刑罚，就算有些力气活，专门找些力气大的女人也是一样。现在还在宫中的宦官，都是些上了年纪无处安身的。 走进御书房，不用李承乾吩咐，狄仁杰就直起弯了一半的腰，微笑着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师兄弟相处的久了，狄仁杰知道自己的皇帝师兄是真的看不惯自己行礼。交情归交情，该糊弄一下的东西还是要糊弄一下的。 翻开一张奏折，李承乾丢给了狄仁杰说：“怀英你怎么看？” 狄仁杰翻开奏折，只是扫了一遍就皱起了眉头。 再次认真的看了一遍后，狄仁杰才说：“绝对不行，高原的住民如何能移居高原之下？特别是他们的族群都要安置在边城附近。高原那些吐蕃遗留的部族虽然战力一般，但是他们中如果有人起了异心，叫大唐如何处置？不让高原人下山繁衍，就是为了提防他们。投诚的种族，他们只能用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忠心，在他们没有被大唐承认为自己的子民之前，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咱们大唐的官员，只要善待自己的百姓，关心自己的民生就好了。高原的部族？自然有专门的人关心。放任大片国土不关心，就关心新归顺的高原是何故？” 说完，狄仁杰看了看奏折的署名，准备看看是哪个蠢货写了这封奏折。 “咦？苏河？这是哪个蠢货？” 听到狄仁杰的评价，李承乾哈哈大笑：“你倒是直接，这个苏河就是国舅，苏氏的兄长，前段时间走吏部和户部门路成了礼部侍郎的那个。” 听到李承乾的提醒，狄仁杰才知道自己孟浪了。 合上奏折，依旧忍不住说：“不可能的，这个奏折要是在朝堂上公布出来，会被军方笑死的。咱们大唐的边军，就连邻国的野兽跑到大唐领土内伤了人，都要问问邻国是不是想打仗。 历朝历代哪个有咱们这么广阔的边疆？军方那些将军愣是用有限的军队狠狠的看守住了。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某一地方一旦遇袭，短时间内咱们是没法做出调动的。本来只要随着常备军队的扩充，这个弊端就会消失不见。可是如果在这个关口同意这样一封奏折，就相当于主动把自己的弱点揭露于人前。您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李承乾摆摆手道：“朕自然知道这些，叫你来就是让你封驳这个奏折的。” 狄仁杰刚想说什么，可是眼睛转了转，最终闭了嘴。 李承乾微笑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朕，这封奏折为何没有经过你的中书省，就到了朕的案头？” 狄仁杰苦笑：“一定是苏河不想让我看到这个奏折吧，否则，这个奏折根本到不了您的案头。苏家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把手伸进中书省了啊。” 事关外戚，狄仁杰实在是不愿意多说什么。虽然皇帝明确表示了反感，但是苏家到底是皇亲，不是他一个师弟能够多嘴的。 在这一点，狄仁杰和师父抱着一样的态度，那就是任由苏家胡来，跳腾的久了总会趴下的。而且，是趴下以后再也站不起来的那种。 宫女走进来，给皇帝和宰相一人倒了一杯茶后才离开。 看着茶杯里金黄的茶水，李承乾道：“任何人都没法把所有事情安排合理啊，当初父皇让朕迎娶秘书丞苏亶的女儿，就是为了避免外戚的出现。苏家确实不入流，连一些侯爵的家族都比不上。但是父皇母后才刚刚去世，师父才刚刚隐退，他们就按耐不住得权的心思，想要伸手了。这一次，朕算是下了决心，外戚不能再影响朝政了，这一条就彻底定为用例。不管是秦宣太后还是吕后的例子，都说明外戚干政没什么好影响。与其寄托于外戚遵纪守法，不如就彻底绝了他们的路子。” 狄仁杰只是点头，却打定主意不多说什么。 看狄仁杰明哲保身的样子，李承乾也只能笑骂道：“滚蛋吧，当个宰相都没有宰相的样子，一点威势都没有。回去告诉武媚，少出一些馊主意。朕是你师兄，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罩着你的。” 以李承乾对狄仁杰的了解，这家伙不应该对这件事无动于衷的。除非，是武媚要挟了他，不许掺和进来。 见瞒不住了，狄仁杰只能大笑着说：“到底是瞒不了师兄你啊，当初师父把武媚许配给师弟，其实就是找个人栓一栓她的心。武媚对朝政和斗争非常的感兴趣，这一次，她甚至比我都先看出苏家的意图。不过幸好皇帝是师兄您，否则，就妇人干政这一条，就足够她吃苦头了。” 李承乾谓然一叹：“师父把她许配给你，就是因为这个。以你狄仁杰的才华，必定能任职重位，武媚不能任职，在你身边，探听时事，过过瘾也就是了。” 第1055章 神秘 李承乾和狄仁杰很容易就会把话题扯偏，一直到宫女进来掌灯，李承乾才发现天色居然已经不早了。 狄仁杰告罪一声：“没想到耽搁了陛下处理政务的时间，臣罪该万死。” 李承乾摆摆手表示不在乎，回到座位上才说：“没什么，现在三省六部需要递交上来的奏折很少，再说朕今晚没打算到哪个妃子那里留宿，就睡在书房吧。” 狄仁杰起身，拿起桌上苏河的奏折问道：“这个奏折怎么处理？” 李承乾看都没看就说：“苏河这么做的意图朕还没想明白，不过随他去吧，小小苏家，还能翻了天不成？既然他这个奏折不是走正规流程递交上来的，那就按照平常的规矩处理就好。” 狄仁杰点点头，拎着奏折走了出去。 这种私下递交的奏折不合乎规矩，那么它的去处只有焚化炉了。中书省遇到这种奏折甚至不需要考虑太多，打回都不用。 看着火炉里跳动的火花，想想自己那些没处理完的公务，狄仁杰揉动着肩膀，无奈的回到了公事房。狄家目前只有他一个出挑的，虽说凭借才华和关系到了宰相的位置上，狄仁杰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风光而已。 身在家主的位置上，就要为家族考虑。身在宰相的位置上，就要为大唐考虑。 到现在，狄仁杰才明白师父为什么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就把家主的位置让给冷竞了。实在是因为太累了！如果他的孩子到了可堪大用的时候，他也不会贪恋权力，立刻放手。 一想到师父现在正在漫游大唐，肆意玩乐，狄仁杰就止不住的羡慕。 狄仁杰的羡慕是对的，人在登州的冷锋，此时确实很开心。 混到他现在这个地位，已经堪称尊者，就算做错了什么事，下面的人也会选择闭口不谈。到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只要不抓着权力，避开官场，在学文界有点成就，就有了威严光环，不管是官员还是士林都会发自内心的尊敬。 章德育就很尊敬冷锋，所以登门拜访的时候没带什么特殊的礼物，就带了一大盆子的海鲜。 李继愿很喜欢吃海鲜，在长安的时候，总数着日子等冬天的到来，也只有冬天长安才有正常的海产品售卖。只是，冰冻的海产品到底失去了一些味道。特别是海参等，晒干或者盐腌了，跟本来的味道差了好多好多。如今到了登州，他正好开荤。 这次出门，刘淑雯和小彩也跟着，但是章德育是登门拜访的，出于礼数，她们不应该见客。 身在客厅，冷锋拿着章德育的拜帖，无奈道：“想登门就直接来，投什么拜帖？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的？听说你们家在登州的生意做的挺大，你先生现在算是散尽产业，就剩下了一些养老钱。你个当后进学生的，记得常来孝敬。” 章德育本来还有点紧张，可是听完这句话后顿时就笑了。 也不施礼，直接坐到了沙发上，喝了一口茶后才开口：“先生说的是，您既然到了登州地界，吃用自然有学生照顾。白院长正在修校史，听说您到了这里，特意写信叫学生多问问您当年的往事。您不要嫌烦才好。” 没了那些狗屁的礼仪，没了狗屁的地位悬殊，聊起天来才有点意思。 厨房已经把海鲜料理完了，把海边钓鱼的李泰叫回来，四个人就围着一个大盆吃海鲜，偶尔说说文院创立时期的往事。 李继愿这会儿已经放下了心事，所以胃口大开，到最后就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奋杀。 章德育也吃了不少，边剔牙边说：“如果不是在您这里听到，学生也无法想象，咱们文院这么浩大的工程，起步居然是在贞观初期。当初韩崇文老先生等人跟您从无开始，可以说是辛苦到了极点啊。” 冷锋连连摆手：“少扯上老夫，老夫就是个掏钱的，真正投入了心血的是那些老先生。所以啊，你们现在对老夫的尊敬，其实很没必要。” 章德育笑道：“您就是谦虚，不管如何，文院的创立是您主导的，您就值得被我们这些后进尊敬。只是可惜，您不愿意接见文院后期的学生，我们就算尊敬也只能放在心里。在我们好多学生眼中，您可是个充满了神秘的长辈。” 冷锋自觉没有直接教导后几期的学生，所以就下令不接见自己亲授以外的人。这是应该的事情，可是听到章德育说自己神秘就来了兴趣，不由问他为什么。 “官职上来说，您担任过兵部尚书，参议朝政。爵位上来说，传世护国公可以说是闻所未闻，更何况您现在成了逍遥王，异姓王爵啊，更是令人震惊。学问上来说，现在大唐流行的好多教科书，母本是您的着作，就算一些生物学之类，也是您培育出来的。 这么多的光环在身，您却很低调，明明年纪不高，却退隐不朝。好多大儒都说您进如闪电奔雷，退则海波不兴，对大唐可以说是鞠躬尽瘁到了极点。我们其实都很好奇，您是如何一个人拥有这么多的学识，一个人做到这么多的事情的？” 听完了章德育的长篇大论，冷锋只觉得羞涩到了极点。自己以为平淡无奇的事情，想不到在这些人眼中是那么的神奇。分明是在听夸赞，冷锋却很不好意思。 作为一个杀手，好多知识都是私教逼着他记下来的，如果跟传统的高中生相比，他被逼记下来的这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章德育说的好听，其实冷锋就是知道好多事情的发展方向，比如李泰的科学研究，作为“先知”，他只要在道路错误的时候往正确的道路上踹一脚就好。 没错，就是踹，因为冷锋只知道正确的路子，却不知道怎么走上去。期间的努力，其实是李泰他们的。 只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逍遥王的功劳，如果有人出来质疑，会被人喷成筛子。就算冷锋自己站出来解释，也没人相信，只认为这是逍遥王的自谦而已。 第1056章 真正的逍遥 当多数人认可一个道理的时候，就算这个道理是错的，它也会变成对的。对与错的判断，从来只是人数差异带来的结果而已。 这个道理李承乾也知道，所以分权与民的事情，他只是开了一个头，却没有后续的动作。现在认为人应当分出贵贱的依旧是大多数人，他能够利用皇帝的权威为后世子孙立下一个发展的开端，已经很不错了。 下一代皇帝的妃子人选也是如此，李承乾觉得，改变重臣之中寻太子妃的规矩，自己应该能够做到。 所以看到选妃册子，李承乾直接撕得粉碎，团成一团丢到地上对皇后说：“你难道忘了我们这一门的传统？男女不到二十，不能婚配，朕遵守了，继宇会遵守，难道你要小鸿破了这个规矩？” 苏氏捡起纸团，委屈道：“您是逍遥王的弟子，可是小鸿只是称呼他为师公，不能算是同一门吧，小鸿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也是时候给他成家，让他开始观政了。您当初任由继宇胡来，现在他堂堂汉王放弃皇位继承跻身实验室，已经是笑话了。现在您再让逍遥王带坏小鸿，您的皇位找谁来继承？难道让那些妃子的孩子得逞？” 苏氏还是第一次如此反对，但是李承乾没有惊奇，反而攥紧了拳头。 等皇后说完，李承乾才摆摆手：“出去吧，朕的皇位又不是非得传给嫡子，现在的大唐，需要有一个明君领导盛世的前进，如果妃子的孩子里有人堪当大任，朕也不是不会考虑。” 一句话，就把皇后吓住了，连手里的手帕都掉到了地上。 她还从未听说过皇位是这么传承的，不传嫡？如果不是李继宇或者李继愿当上皇帝，苏家怎么办？那些因为苏家出了皇后就笑脸相迎的人们，立刻就会变脸，到时候苏家依旧什么都不是！ “您也好，魏王也好，你们都是被逍遥王灌了迷魂汤，连祖宗的规矩都不顾了！” 撂下这句话，皇后便掩好胸襟，推开房门，气愤的走了。今天她本想叫皇帝到自己那里留宿，看样子又不行了。 “牧魂汤吗？” 李承乾微微一笑，用颤抖的右手拿起了御笔。从以前开始他就是这样，越是生气，就越是平静。 只是最近开始，他只要气急，一侧的手脚就会忍不住的发麻颤抖。这件事，除了孙思邈他谁都没告诉。 写了几个字后，李承乾烦躁的把笔丢到一边，手太抖，写字都写得乱七八糟。 心情恶劣之下李承乾总会翻看一下影卫的密报，没人知道，影卫的密报从来都是一式三份，一份供冷竞看，一份供皇帝看，一份供老家主看。 影卫记载的一般都是有意思的事情，只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才会摆在前面。 没事儿翻看影卫的密报，就是李承乾的休憩。 翻看到登州影卫的汇报，李承乾眼中露出了向往之色。可惜当年他是太子，就算是师父带他出长安，也不能走太远，至于带着他周游大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李承乾喜欢跟随师父，不喜欢皇宫，哪怕如今当了皇帝依旧是如此。 高高的宫墙，彻底的把皇宫变成了权力的斗场，后宫的妃子们，都带着各自的目的，给恶毒的心蒙上微笑，在满是微笑的场合周转。他没得选择，因为这些妃子都是先帝为他选的，他没法拒绝。 相比较之下李泰李恪就好多了，他们借用了师父的庇护，跟真心相爱的人结成了连理，如今夫妇琴瑟和鸣，比起皇帝来逍遥多了。 皇帝是个辛苦活儿，师父总是这么说，如今他当上了皇帝，才知道师父的玩笑话不是开玩笑。不过既然儿子也要进这个大坑，他这个当父亲的，就要帮儿子把坑底弄的平整些。比如放任他自己选择妻子，就挺不错的。 摇摇头，李承乾把思绪甩飞，看一眼剩下的奏折，继续工作。 夕阳西下的时候，李承乾还在工作，冷锋却坐在海边边喝葡萄酒边聊天，悠闲的很。 范坠和郝文财现在已经从商人圈子隐退，家产也都交给了儿子。人虽然隐退了，但是名声还在，有好事的人还编出了商界三巨头：重工业的郝文财，运输的范坠，天下楼的逍遥王。 如今三个人都卸掉了身上的担子，听说冷锋在登州，已经老的快走不动路的郝文财和范坠相约一起来混吃混喝。 海边钓鱼总能钓上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见范坠盯着海星好奇，还准备放到桶里，冷锋就说：“丢回去，这玩意儿好多都有毒，虽说更多的人吃了就是拉肚子，不过就你这岁数，也足够拉死了。” 郝文财哈哈大笑：“堂堂运输界的商业巨头，拉肚子拉死，这死法登上报纸，绝对震撼人心！” 范坠瞪了郝文财一眼，把海星丢回了大海，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 想要吃海鲜，就算是最少见的海参，都有渠道获得，在海边的这三个人哪个差钱？之所以亲力亲为，就是图个乐趣罢了。 郝文财钓上来一条海鱼，请冷锋辨认确定没毒后才放进桶里，叹口气说：“以前老夫觉得手里有钱，家族有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就是最好的。想不到，如今上了岁数，才发现亲手做事情才最有乐趣，真是的。” 冷锋笑道：“人这一辈子，就是在反悔中度过的。但是啊，就算是再反悔，也没法回去重新过一遍。想要保持好心情，就要活在当下。” 范坠终于钓上来一条正经点的鱼，听见冷锋的话叹息道：“咱们三个里面就属你最成功，钱不缺，家族名望不缺，还混到了逍遥王的王位。前些年刚刚获封的时候，你还被困在家里，到处动弹不得。如今，太宗皇帝去世，贞观老臣都死的差不多了，就是现在的皇帝，都是你的徒弟。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逍遥啊。” 郝文财也羡慕的看着冷锋，他和范坠也就是混了个半大唐知名而已，不像冷锋，听说已经被编进了教科书。 第1057章 真正的处理 看着他们两个羡慕的眼神，冷锋摆摆手道：“逍遥？不就是平凡的度日嘛！有什么好羡慕的？等皇帝处理完苏家的事情，你们俩要不要跟我去长安？现在咱们三个辈分高，进了长安一定能闹得鸡飞狗跳的。” 一群老头仗着年纪地位在长安横着走，这是冷锋早就想做的事情。以前跟李世民一起虽然一样鸡飞狗跳，但是他是太上皇，怎么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郝文财和范坠一起摇了摇头，虽然现在商人得到了公正的对待，但是想要获得尊敬还是很难。虽然他们的家族已经初具规模，但是底蕴不足以支持他们胡来。不像冷锋，就算闹到皇宫，那些大臣都要停下朝会到现场鼓掌助威。 一群人胡来还有点乐趣，一个人胡来就是真的胡来了。 熟识活到现在的已经很少了，此时的冷锋，第一次后悔为什么结交的都是一群贞观年间就上了年纪的老家伙。 天色暗了下来，冷锋看了看三人的收获，摇了摇头，把桶里的两条鱼放回了大海。 就钓了两条，还不如什么都没收获呢。反正钓鱼也是一个兴趣，有与没有没什么区别。 回到住处的时候，李继愿还在跟章德育讨论登州州府治理的事情，见到师父回来，流着口水帮师公拎桶。可是看到空空如也的桶忍不住问：“师公，您今天没钓到鱼？” 冷锋摇摇头，伸手拍了拍李继愿的肩膀：“钓是钓到了，但是听说那种鱼味道一般，我就没带回来。不说这个，你今天跟刺史研讨各个县治的区别，研究出点东西了吗？” 李继愿点点头道：“看出了一些东西，之前我在父皇那里看的奏折，都是出于一州刺史之手，同样的，朝廷的命令也是刺史接受。正因为这样，朝廷的政令一般都是针对一州之地下发的，并没有考虑到具体的县上。就像登州，长安人只知道登州人富裕起来了，却不知道富裕的只是临海的一些人，那些不曾临海的，依旧要边担心盐碱地边过一般日子。如果不是沿海招工，优先考虑本州人民，就会出现贫富差异。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一来，登州绝对会出现问题。” 冷锋点点头，边往洗漱间走边说：“以偏概全是不对的，作为大唐的领导者，你需要的不是面面俱到，而是整合大多数，倾向少数。政令的出台，不能一口咬定，要给下一级的刺史之类留下变通的余地。这一点你父亲做的就很好，比如去年调整登州赋税的政令，不就是先派人实地考察，再询问刺史的意见，最后正式出台的吗？” 李继愿似懂非懂，只能掏出小本本记下来。对他而言，好多道理都需要慢慢体会，才能彻底吸收。 见李继愿没有立刻说明白，而是记下来慢慢思考，冷锋就知道这个孩子很优秀，至少他不自大。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就通的绝世天才，智商再高的人，也需要自己的思考。只有懂得思考的人，才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而避免泯然众人。 不打扰思考的李继愿，冷锋进了洗漱间，准备好好泡个澡，接下来还不知道要离开长安多少年，作为归宿地，什么时候走不动路了再回去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总是悄然而逝。 永安二十年，已经是逍遥王离开长安的第四个年头。 人们已经不再关注逍遥王究竟到了哪里，转而更关注铁路的修建。 大唐南北东西贯通的铁路主干道已经修建成功，得益于铁路的方便，商业再一次得到了一针强心剂，原本虚弱的国库在短短的四年时间里，不仅回了本，还更上一层楼。 有钱了自然要花出去，否则堆积着永远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于是，李承乾下令，开启了边境的铁路修建，除了高原因为环境艰辛延后外，不管是沿海还是草原，都开始了铁路线路的勘探。只要边境铁路修建成功，异族的入侵，将永远成为历史，哪怕幻想的家伙都会被人耻笑。 随着铁路修建的命令一同下达的还有征兵令，大唐这一次一口气把常备兵力扩充到了一百万，真正的百万雄师。 得到这个消息的外族无不惊恐万分，对待大唐的恭谨又上了一个层次。 没人敢惹来大唐的不满，倭国的简单覆灭，已经证明了大唐的战力。 得益于这些成果，李承乾的帝威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强。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自己不是守成之君，能在盛世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取得更辉煌的成就。 朝会上，已经成为尚书右仆射的苏河，看着御座上的皇帝心惊胆战。 四年间，他好几次借助“国库空虚”这个借口胁迫皇帝让步，想不到如今这个借口成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衬托了皇帝的能力，彰显了自己的愚蠢。 李承乾掏出一封奏折，笑着对苏河说：“国舅，你当初说朕用人不当，房遗爱不适合担任户部尚书，朕可都记得呢，现在你说说，朕用人可错了？” 苏河出班跪地，怯懦着说：“都是臣狂妄自大，臣知错。” 拜服于地的同时，苏河心里也升起了深深的迷惑，国库空虚不似作假，只是为何四年的时间，就彻底恢复元气，并更上一层楼？财富的变化不应该是逐渐的吗？ 李承乾不愿意给苏河讲述只出不入变成只入不出会是什么样的变化，也不愿意告诉苏河房遗爱是如何把逐渐恢复的国库伪装成依旧如故的。 叹了一口气：“国舅，看样子你的学问还是不到位啊，当初帝师曾说过，活到老，学到老，既然你的学问不够，不如就卸了差事，回家继续学习吧。尚书右仆射的位置，由牧马监王玄策担任。至于龙牙卫副卫长苏岳，也卸了差事吧！” 苏家的动作很大，中书省有苏河入驻，龙牙卫也有苏岳进入，这是要文武双抓啊！ 哪怕是当初的长孙无忌，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手伸向军中，苏家凭什么？ 第1058章 暴怒 看着阶下瑟瑟发抖的苏河，李承乾无可奈何的捂住了额头。 这个世界上最忌讳的事情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苏家不是累世大族，也没有功勋彰显的人物，能够这么快的崛起，其实就是他这个皇帝和一众勋贵纵容的结果。 可是苏河不清楚，或者说，小小的苏家并不清楚勋贵圈子、朝堂的很多事情，总觉得自己的地位一帆风顺的上涨，就是好事情。 真的算起来，他这已经算是欺负苏家了。 房遗爱等人，并没有出班为苏河求情，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充泥菩萨。想要在流水一般的朝堂中立足，需要的不是一时的辉煌，他们之所以能够地位稳如泰山，就是因为父辈打下了足够的基础。在苏河这件事上，他们一开始就选择了无视。如果不是皇帝的命令，他们甚至一开始就不会理会苏河。 国舅的身份，就很了不起吗？户部用度不足的事情，关你屁事！ 至于被流放到草原牧马的王玄策，房遗爱等人根本就没认为他彻底废了。权力的倾碾之中，败退的不一定就是彻底的输了。皇帝明显很看重王玄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退出朝堂。 李承乾大手一挥，就有殿前侍卫把苏河带走，陷入迷茫的苏河甚至没有求饶，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何皇帝这么容易的就对自己下手了。 狄仁杰出班请奏道：“陛下，是否立刻降旨宣王玄策回京？” 想到如今在草原苦熬的王玄策，狄仁杰总觉得很对不起他。 中书省就他们两个人是苏河的阻碍，至于自己，根本就没人敢动，哪怕苏河这样自大的人，也不敢惹恼远在登州的师父。一软一硬对比之下，没有什么跟脚的王玄策就倒了霉。不过他的苦也算没有白吃，这一次回来，就能直接升迁成尚书右仆射，算得上平步青云了。 李承乾点点头，下令秘书监起草圣旨。 眼睛一转，李承乾看向武将队伍中的冷竞，道：“兵部尚书，苏岳被调走，但是他在龙牙卫留下的烂摊子，还需要你去收拾。龙牙卫本来就是脱胎于帝师的龙牙军，那里的军人对冷家人很是信服，就交给你去处理吧。” 冷竞出班行礼道：“陛下多虑了，龙牙卫是我大唐的王牌，不是什么人都能玷污的，一个小小的苏岳而已，能往龙牙卫安插一人，臣都要高看他一眼。不过，这些年因为苏岳被贬职的将士不是一两个，请陛下准许微臣对他们重新安排。” 李承乾自然同意，现在的龙牙军，已经成了全大唐军队成员心目中的圣地，自然不能变成一盘散沙。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愿意让朝堂影响到这个传奇军队。 皇帝的命令一条条的下达，苏家侵入朝堂，侵入军队的势力被直接连根拔起。仿佛，这些污秽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下朝后，房遗爱等人连谈论都没有谈论，就仿佛苏家的势力从没有出现在大唐一般。 下了朝，李承乾看着案头寥寥几本奏折，心情大好，难得工作这么少，处理完这些奏折后，他甚至还能出宫溜达一圈儿。 刚进入后宫，就能看到带着宫女跪在地上的皇后，数十人拦路，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背着手，李承乾道：“朝堂上的事情，你一介妇人不该多嘴，带这么多人跪在这里干什么？求情？你觉得朕会原谅国舅这些年做的这些？” 听见皇帝说出这样的话，两边的守卫都悄然转过头去，搬东西的宫女都刻意避开这里，走远路。 苏氏泪流满面，啜泣道：“您真是狠心，直接剥夺了兄长的官位，苏家本来就没什么人，如今长子幼子好不容易得了不错的官职，却被您一道命令剥夺了个干净。都知道臣妾是苏家人，堂堂皇后一族，在朝堂半点地位都没有，世人还不知道如何耻笑。妾身，可能是史上最丢人的皇后了！” 李承乾前进两步，蹲到苏氏面前，笑道：“丢人？确实丢人，你说苏河苏岳是国舅，所以应该有显赫的官位？谁告诉你的？咱们大唐的官位，从来没有因为关系就能坐上去的。就算先梁国公莱国公等人的儿子，不也是在地方历练，取得了足够的功勋后才到朝堂任职？ 你们苏家凭什么？就凭你是皇后？如果苏河只是想要家门好看一点也就罢了，朕拼着被大臣弹劾，也能给他一个闲散官，可是他跻身中书省，排挤异己，还要挟军方，把苏岳安插到国朝要害龙牙卫中，朝堂上接连反对朕立威，他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蒋毅那混蛋已经弹劾朕徇私枉法了？你看看这个奏折，他是怎么说朕的？” 李承乾把一封奏折丢到苏氏面前，等苏氏开始看才说：“如此作为，说是谋反都不为过。朕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痛下杀手，否则，这个时候你兄长的头颅就该在午门跌落尘埃，你也被废了！” 皇后合上奏折，脸色苍白无比。 皇帝说的没有错，苏家这般作为，确实堪称谋反。 只是，此时的她，却仿佛明白了很多东西。 倔强的抬起头，苏氏咬着牙说：“苏家落得如此地步，都是陛下您纵容的！原来您才是最大的操盘手！” 李承乾站起来，冷哼一声，却并不准备说什么。 如此明显诱人的陷阱，苏家自己跳进来，只能说明他们愚蠢。如果苏家确实忠敬，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就算这个陷阱伪装的再华丽又有什么作用？ 看着离开的皇帝，皇后站起身，忽然没缘由的说了一句：“陛下，臣妾已经有了身孕，刚满一月。” 本来还在前行的李承乾忽然转身，惊疑不定的看着皇后。这四年来，他一直没有留宿皇后那里，如果是这样.... 皇后甩掉手帕哈哈大笑：“对，您没听错，臣妾有了身孕，不是您的种！哈哈！” 戴绿帽这种事，谁也忍受不了！ 就连一向冷静的李承乾，双眼都一刹那变得血红。 从侍卫手里抽出横刀，李承乾小声道：“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人愤怒到了极点，声音反而不会太明显。 第1059章 值得 眼看皇帝要血溅皇宫，跟在身后的两个侍卫赶紧走过来抱紧皇帝，生怕皇帝真的想不开。 挣脱几下没能挣脱后，李承乾把横刀丢到一边，指着皇后道：“把皇后关入冷宫，谁敢嚼舌头，脑袋就不要留着了。朕在位二十年间没杖毙过奴才，都觉得朕脾气好是吧！” 侍卫们赶紧领命，拽着还在狂笑的皇后，就离开了后宫门口。 看着皇后的背影，听着皇后张狂至极的笑声，李承乾只觉得自己眼前全是金星，无边的血红彻底占据了视线，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皇帝病倒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情，就连孙思邈入宫，都是秘密安排的。 在皇帝称病不朝的同时，一队手持密卫金牌的侍卫，却蛮横的征用了长安站的火车，亡命的朝登州前进。 冷锋并不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四年间，他已经习惯了海边的生活，就连冷睿和冷月颖的婚礼，都没有回长安，而是在登州举行。 冷睿娶了一个文院前辈同事的女儿，冷月颖嫁给了登州的一个县令。世人也就是不知，否则一定会跌掉下巴。谁也不会相信，堂堂逍遥王会任由子女这么胡来。 冷锋不在乎，只要子女能够过的开心，管结亲的是平民还是贵族。 小女婿人不错，文院的毕业生，治理地方很上心，这么下去，小小的县令不能将他局限住。 住在登州很好，不止冷锋可以随心所欲，就连刘淑雯和小彩也能随便出门。 都很开心啊！ 找出住所的租契，冷锋都有彻底买下房产，然后定居在这里的打算了。 只要有家人陪伴，在哪里立户都是家。登州虽然比不上长安繁华，但是冷锋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然而，天总不随人愿。 就在冷锋准备让小元去找户主买地产的时候，小元急匆匆的跑进来，禀报道：“老爷，密卫的人来了，人在客厅，请您过去。” “密卫的人？” 冷锋把租契丢给小元，朝客厅走过去。 刚进客厅，那一队密卫成员就单膝跪地行礼。两个没有行礼的侍卫，把小元带出了客厅，明显是不让他听到接下来的谈话。 领头的就是密卫统领零，起身后，零焦急道：“下官失礼之处还望逍遥王海涵，只是事关重大，不好拖延，请您速速返回长安。” 看这几个家伙头发油渍麻花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赶时间过来的。 冷锋不认为长安能有什么事儿需要自己赶回去，坐到沙发上悠闲道：“不是皇帝那小子在唬我吧，到底怎么回事儿？大唐还有什么事儿是需要我出面的？” 零见逍遥王完全不担心的样子，看了看客厅门口，附到冷锋耳边把情况说了一遍。 听到李承乾被气到昏迷不醒，冷锋惊的直接站了起来，一把攥住零的脖子质问：“你说的是真的？” 零发现，明明眼前这位已经有白发生出来了，但是自己想要闪躲却根本没办法。这一位，明明上了年纪，身手却依旧没有退化太多。 见零呼吸都艰难，冷锋松开了手，烦躁的走了两步，对咳嗽的零说：“消息封锁着吗？” 零点点头，然后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冷锋。如今能主宰乱局的，恐怕只有这一位了。 攥了攥拳头，冷锋扯起衣架上的外套，说：“走，回长安，但是不要惊动太多人。” 零点点头，跟着冷锋一起出门。 小元很好奇发生了什么，冷锋只好编了一个借口，让小元等人都留下，唯独带上了李继愿。 火车上，听说了长安的事情后，李继愿也是脸色苍白。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父母反目成仇更恐怖的事情了。更何况，皇帝被气的昏迷，单凭这一点，皇后一族就足以灭族了。 零见王爷脸色苍白，忍不住追加道：“王爷您不要多想，御医已经查过了，皇后并没有身孕，她说那话就是为了气陛下的，只是，皇后精神恍惚，一直没有恢复，也叫人忧心啊。” 冷锋瞪了零一眼，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李继愿下意识的抓住了冷锋的衣袖，喃喃道：“师公，我该怎么办啊！” 知道徒孙心里有多么煎熬，冷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撑住，没事儿的，有师公在呢。” 虽然不愿意再掺和到朝堂里面，但是冷锋实在不愿意李继愿受到如此的煎熬。 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是亲孙子也不过如此。 火车已经换上了柴油的发动机，速度已经达到了这个时代工艺的极限。登州到长安，日夜兼程，也不过八日而已。 下了火车，冷锋和李继愿上了密卫准备的马车，秘密的进了皇宫。 皇宫很是平静，只是在这种平静下是压抑已久的担忧。 甘露殿外围就能闻到草药的味道，见冷锋到来，孙思邈才松了一口气，指着殿门说：“进去吧，陛下已经醒了过来，只是....” 冷锋没有听到“只是”，这几天心急火燎的赶回长安，就怕听到噩耗。 只要人没事就好啊！ 推开殿门，冷锋走了进去。 床上的李承乾听到动静，苦笑着说：“孙道长，难道又到了喝药的时候？我都快要喝吐了，您就不知道体谅一下！” 强撑着支起上半身，可是当李承乾看到师父的身影后，又跌躺了回去。 走到床边，冷锋看了看李承乾苍白的脸色，叹息道：“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听说你被气的昏迷不醒，师父我都差点昏过去，以后少干点这事儿，对你师父的心脏不好。” 李承乾苦涩的笑了笑：“让师父担心没，弟子罪该万死，只是这一次，真的要把您请过来了。” 说完，李承乾拍了拍自己的腿部：“跟父皇一样的毛病啊，孙道长说只是下半身失去知觉，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只是弟子这模样，实在是没法再当皇帝了。” 看着眼眶里满是泪水的李承乾，冷锋叹了一口气：“值得吗？” 李承乾坚定的点下了头：“值得！只要大唐能安稳的把盛世持续下去，再大的代价都值得！这一次出现了这么大的事件，外戚不当权的禁令，就能深深的铭刻在大唐国土上！” 第1060章 辅政王 看着李承乾坚定的神色，冷锋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李承乾一巴掌：“你们父子，都是倔驴，不过，我很敬佩你们为了大唐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说说吧，你准备怎么收拾局面？” 皇帝病倒的消息虽然没有传出去，但是皇宫突然封锁带来的安静却足够吓人。 密卫虽然尽量低调了，但是他们的行踪却依旧免不了暴露。火车自长安直趋登州，再傻的人也能猜到皇宫的变化跟皇帝有关。很可能，皇帝不是什么偶感风寒，而是出了大事情。 惴惴不安的情况下，各个家族只能狠狠的夹起尾巴，连热闹的长安，都萧条了很多。 李承乾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废后吧，外戚不得当权，否则全勋贵共击之。至于我的身体，您也看到了，不适合再当皇帝。小鸿今年已经十七岁，登基为帝虽然早一点，但是由您照看，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到“照看”两个字冷锋就头疼，坐在床边连连摆手：“要照看他，青雀李恪哪个不都可以？你让我这个隐退多年的老家伙出山，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影响？现在你师父我是帝师，就凭这个身份已经不能随便做事了，要是从帝师升级成皇帝的师公，啧啧啧，你觉得你师父我的威望会到什么地步？到时候满朝堂的官员，谁敢在我面前喘粗气？” 辈分越高就越麻烦，特别是涉及朝堂的时候，辈分有的时候比权力还要重几分。冷锋是打定主意不回朝堂了，历史上好多压皇帝一头的都没有好下场。就算得了个善终，估计史书上记载的也不怎么好看。 作为长安冷家一族的初代族长，冷锋必须要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好名声，这不是个人主观想法能够左右的事情。 刚要在说点什么，可是当冷锋转过头的时候，却不由得闭上了嘴。 李承乾支起上半身，低头趴到了床上，在他下半身失去知觉的现在，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出来的最低姿态了。 冷锋急忙伸手把李承乾拽起来，惊疑不定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单纯的照看李继愿，你绝对找不到你师父我的头上，说清楚，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李承乾流着泪道：“师父，徒弟知道您不愿意回到朝堂，可是这件事只有您能做到了。只有您回到朝堂，才能震慑所有官员勋贵，只有您回到朝堂，才能视规矩于无物，也只有您，才能改变选妃的规矩，让小鸿不必在选妃册上选择皇后。如果小鸿的皇后依旧是勋贵之家所出，那么我做的努力根本没有成果。一旦皇后的人选是顶级的豪门，外戚干权的事情还有可能发生。 弟子不是父皇，能够力排众议，坚持己见。现在能帮到小鸿的，也只有您了啊！” 冷锋重新坐到了床边，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承乾的分权行动是对的，仅凭皇帝一人，已经不足以管理这个巨大的帝国。但是他的分权也是有负面影响的，比如现在，他就算想要干涉自己儿子的选妃事项，都需要借助皇族以外的力量。 在那些繁杂的规矩面前，哪怕李承乾这个皇帝也是无力的。 看着李承乾希冀的目光，冷锋还是不能摇动自己的脑袋。徒弟退位前夕的愿望，他舍不得拒绝。 见师父终于点头，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 为后世的安稳，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到，只是可惜，他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待在皇帝这个位置上了，余下的，只能交给儿子。 孙思邈走了进来，还端着一碗气味刺鼻的汤药。 走出殿门，冷锋回头看了李承乾一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不等冷锋回到天下庄园，大半个月以来，皇帝终于发出了一道旨意：十日之后举行禅位大典，同时加封逍遥王为辅政王，辅佐新帝直至新帝年满二十。 旨意一出，压抑了二十多天的长安再次变得鲜活起来。看样子皇帝没出什么大事，还能够举行禅位大典。禅位大典的时候，难免会有很多人过来观礼，得提前做好准备。 松了一口气的不止是勋贵，还有苏家所有人。皇帝倒下的那一天起，他们不论男女老幼家主仆人，全部被捕下狱。要是皇帝真的出什么意外，免不了要兴起一股腥风血雨。如今皇帝好转，他们就算论罪，也能得到一线生机了。 冷府空空如也，冷锋只能到儿子那里住。 今年四十多岁的冷竞看起来依旧不显老，只是大肚皮到底没能去掉，体重一直在缓慢上升。 看着只是吃了两碗饭的冷竞，冷锋嗤笑道：“依你爹我看，你这肚子就是宴会催出来的，你本来胃口就不大，只要掐断宴会，迟早能减回去。” 冷竞喝着茶水，无可奈何的笑道：“身在其位，好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啊，现在兵部尚书负责百万大军的调度，官职调整，可以说是权倾朝野，这样的职位，自然每回宴会都有人强行邀请。” 冷锋点点头，放下筷子说：“那你舍得放下吗？明天我就让皇帝把你外放，岭南那边虽然安定，但是好多僚族对大唐还没有彻底的归心，你到那边担任高州别驾，可以试试。” 冷竞低下头，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兵部尚书调任高州别驾，官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但是冷竞知道，国朝从来没有父子二人同朝且同为重臣的规矩，父亲既然要进入朝堂，他这个儿子就要离开。虽然就是做个姿态，但是好多时候这个姿态能省不少麻烦事。 更何况，他也当够了重臣，到地方散散心，也不错。 在只有冯家一家是国公的岭南，他这个护国公完全可以横着走，比在长安都要逍遥。 吃完饭，冷锋就吩咐冷竞的管家去长安，收拾修德坊的房子。 辅政王不住在长安怎么行，虽然现在的长安喧闹至极，但是作为黄金地段的修德坊还是保住了最后一片净土。寸土寸金的坊市，能在这里落户的人家终究是少数。 第1061章 新的朝局 登州那边，冷锋也给去信，显然，定居登州的想法要胎死腹中。李承乾要李继愿依旧遵守师门二十岁成婚的规矩，也就是说三年以内，冷锋都不能离开长安。三年以后，还要看李继愿挑媳妇挑多长时间。 逍遥王加封成为辅政王的事情，在长安起了很大的反响。 辅政王，摄政王，只是一字之差，就让冷锋的处境好了很多。如果是摄政王的话，难免会引起别人的警惕，历史上摄政王夺权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发生了。但是辅政王的话，只是辅佐，还可以接受。 更何况，辅政王刚刚住到长安，兵部尚书就上奏请求调任高州刺史，暂时让出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可以说姿态是摆出来了。一部分紧悬着心的人们，和一部分起了一些怪心思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清空了脑海里的想法。辅政王这么做，就是告诉他们都不要瞎操心，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永安二十年秋，上感身体不良于行，恐难承载皇帝之责，故禅位于新帝。 禅位大典很热闹，不管是长安的官员，还是地方的大儒，都在观礼之列。 唐高祖的禅位，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真正震撼人心的，是太宗皇帝的禅位。这一位，开启了皇帝不失权、仍健在的情况下的禅位先河。 永安帝继续禅位，这给了全大唐人一个清晰的信号，那就是禅位不是皇族一时兴起的决定，而是成了真正的永例。勋贵们其实乐得看到这样的场景，从皇位继承的角度来说，以后勋贵们用不着再参与到夺嫡的风波中了。皇位不一定传给嫡子，也不一定传给势力强大的皇子，怎么传，都是皇帝自己的事情。作为勋贵，只要朝上一代皇帝亲手扶上皇位的那一位效忠就好。 就在坐在轮椅上的李承乾，把李继愿按到皇位上的那一刻开始，永安年结束了，接下来的是大兴年。 李继愿当上皇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尊母亲为皇太后，这是李承乾早就安排好的，无论如何苏氏都是李继愿的生母，登基以后第一件事是恢复母亲的地位，这是孝道，就算苏家有大罪，只要皇帝是出于孝道，别人就没有指责的理由。 得益于苏氏恢复地位，苏家也只有首犯的两兄弟判了绞刑，余下子女得以活命。 接着，李继愿封自己的兄长为亲王，并亲许不之官，满足了兄长李继宇在科研院专心研究的愿望。同时，李泰李恪的王位依旧如故。 卸掉了皇帝的差事后，李承乾就住进了天下庄园的行宫，专心疗养，冷锋则进入朝堂，当起了辅政王。 年纪大，辈分高，地位足，就凭这三条，就足以在朝堂上混一个躺椅，还有伺候茶水瓜果的侍女。 早朝开始之前，房遗爱等人率领百官先拜会了逍遥王。不管是作为晚辈还是文院的后期生，这都是他们应该遵循的礼仪。 冷锋并没有拒绝他们的见礼，至于回应，那就是没有。 当所有官员见礼完毕后，已经是日出之时，直到这时朝会才开始。 李继愿明显是皇帝新丁，处理起事情来总要废好大的力气才能彻底弄清楚。群臣在辅佐新皇帝看清上奏之事的时候，总要看一眼武将另一侧的辅政王，生怕这一位突然发话。 冷锋没有掺和朝堂事情的打算，强行拽了唐瑾出来，让他陪自己下棋。 新朝第一次朝会，一直开到了下午，才终于结束。这期间，辅政王没有出来说一句话。 退朝的时候，百官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辅政王只是坐镇朝堂，并不会直接干涉政事。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身在高位，尽管他们都是以国民为第一位的，但是总要在公事的范畴内给自家准备一点好处。不管是永安年还是贞观年，这都是潜规则，算是对勋贵的优待。只要逍遥王不干涉，他们就能轻快很多。 朝臣都退出去的时候，李继愿走到冷锋身边，静静的等待师公下完棋。 唐瑾无可避免的脸红起来，虽说自己是先生硬拽过去的没，可是终究是在严肃的朝堂上面下起了棋。 李继愿也会围棋，围着棋局看了一会儿后，拍拍唐瑾的肩膀说：“唐卿，你还是畏缩了啊，前十几子的时候，你只要突进一点，师公就绝对没法保持这个威势，你也不用下这么长时间了。” 冷锋伸手把棋局扫乱，瞪了李继愿一眼说：“都知道你师公我围棋不怎么样，唐瑾当学生的不让让怎么行。不说这个，朝会的感觉怎么样？” 李继愿坐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低下头把玩起手指来，两根手指转了几十圈之后才说：“我感觉，现在当皇帝，已经很没有意思了。不管是政令的退推出，还是事件的处理，三省六部都能承担责任。作为皇帝的我，也就是拿拿摇摆不定的主意，处罚一些出现错误的官员罢了。我感觉没就算没了皇帝，只要三省六部还在，朝廷依旧能够正常运行。” 听李继愿这么说，冷锋便笑了。 现在朝廷的这个模样，是李承乾努力二十年的成果。皇权就剩下了绝对的兵权，绝对的权威。这样，就算皇帝昏聩一点，也不会对大唐产生不好的影响。在拔除外戚干权的最后一个危险因素后，朝廷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固有轨迹，没了皇帝的干涉也能自己运转。 彻底消除皇帝昏聩的影响后，大唐内部才算是真的安定下来了。不管是兵部，还是吏部、户部，主事的虽然是勋贵的豪族，却不是他们的一言堂。越是不对付的人家，就越是容易被安排在一处。当处理事情的从皇帝一个人变成几个人，甚至是十几人之后，出现错误的可能性被降低到了极低的程度。 只要朝堂安稳，不产生任何的风波，盛世才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拍拍李继愿的肩膀，冷锋在唐瑾的虚扶下站起来，背着手边往外走边说：“知道就好，你这个皇帝可比你父皇的悠闲多了啊....” 第1062章 李承乾的自怨自艾 皇帝不直接发布政令，皇帝不直接处理公务，皇帝不直接决定攻伐，所以，皇帝就不会错，有错的是大臣。作为皇帝的李继愿，只要审核大臣，有能耐的给官做，没能耐的撸下去，很简单。 现在的大唐朝廷渐渐有了自己的运转脉络，当这个循环彻底自主以后，皇帝甚至不需要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就算皇帝丢下皇位，离开皇宫玩耍一番，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把控着兵权、审判权、天子权力的皇帝，自己不出错，自然朝局就会安定。 这个构想原本是太宗皇帝想出来的，但是他没有彻底的施行。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烦躁，但是没了那么多需要他拿主意的奏折，他又浑身不舒服。 李承乾不这样，他这个向往自由的皇帝是不合格的，所以他就下了狠心彻底的推行了这个政策。虽然朝廷不再是皇帝的一言堂，但是相对应的却得到了安稳，皇帝也得到了自由。 在冷锋看来，什么时候皇帝在律法面前也要低头，不再一言决定人生死的时候，就算主宰大唐的思想什么的是脱身于九品中正制，也不会出现大问题。 至于再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中华大地自古以来就不缺少聪明人，不管是诸侯制度还是九品中正制，都是随着时间变化的，到了对应的时期，总会有人带头改变社会制度，先人完全没必要为后人瞎操心。 李承乾就不为李继愿操心，作为父亲，他知道自己给儿子留下了什么样的财富，并不担心儿子会行差就错。满朝就剩下逍遥王这一个权贵，三省六部的主官不能凭一人的意见就做成事情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大错。 苏氏到底恢复了皇太后的身份，虽然她的兄长被判了绞刑，但是她不再怨恨李承乾。 太宗的时候，只是两条腿失去知觉，李承乾比较惨，腰部以下都没了知觉。虽然活下来了，但是平日里的拉撒却没法自主。苏氏并不嫌弃，就算清理也不假宫女之手。随着她的照顾，李承乾慢慢的也放下了成见，不再对她冷眼相向。 下了朝的冷锋，刚回到家，就看到了坐着轮椅玩飞镖的李承乾。 吩咐侍卫把飞镖拔下来，李承乾笑着说：“以前就喜欢这个游戏，可是当了皇帝后，再玩，就显得不够威严，会引来言官弹劾。如今我也成了太上皇，嘿嘿。” 接连见识了爷爷和老爹的逍遥，李承乾一直盼着自己成为太上皇的这一天。 玩了一会儿飞镖后，小元送来两壶茶。 冷锋边喝着茶水边说：“朝堂被你改成了众议堂，权力均摊的情况下，就不太容易出现错事了。虽然我现在被你这个不孝徒弟弄成了辅政王，可总是上朝的话，那些官员大气都不敢出，憋坏了就不好了。距离小鸿成婚的年限还有三年，三年时间里，除了大朝会，我就不去了。你现在成了太上皇，有什么陈年的心愿想要完成的不？” 李承乾喝了一口茶，忽然笑了：“心愿倒还真有一个，其实弟子很早的时候就想去青楼耍耍，结果一直没机会，您要不要陪我去逛一逛？” 举不起来的人还要去青楼？ 冷锋看了李承乾一眼，确定他没有说瞎话，这小子是真的要去。 长安的青楼，一般都开设在平康坊，随着这些年长安的风气越来越开放，青楼女子穿的也越来越少。只是文院的规矩很严格，不再有风流文士光顾这里，让这里少了很多“佳话”。 冷锋没少在大众面前露面，李承乾也没少露面，所以师徒二人乔装进入的时候，尽管没带着几个护卫，青楼的老鸨子也第一时间认出了二人。 逍遥王和太上皇一起来青楼，可是老鸨子做梦都不曾想过的事情，没有惊喜，更多的是惊吓，裙子都湿了一片。 要是二人来青楼的消息暴露出去，估计这家青楼的嫖客会集体不举。 所以李承乾指着老鸨子说：“闭上嘴，给朕找个最好的包厢，叫上最好的姑娘来跳舞，敢敷衍一下试活着。” 听清楚要求，老鸨子赶紧去安排。 号称不出阁的弹琴女子，也不宅着了，号称不卖身的大家，也不矜持了，一时间老刘家的这家青楼顿时鸡飞狗跳。 乐声响起，美女起舞。直到这时，冷锋才问李承乾干嘛要来青楼。 喝着茶水，李承乾无奈道：“当初跟房遗爱程处嗣他们一起玩耍聊天的时候，他们提到最多的就是青楼。特别是柴令武和刘正武，几乎把满长安的青楼逛了个遍，好像不来青楼的不是好汉似的。当初我也想过来青楼看看，结果跟父皇一说，就被抽了一个大嘴巴。您似乎也很讨厌这里，所以我就没敢再提。 身为太子，虽然从小就体会了身份尊贵，但是胡闹的事情，我还真的没做过多少。就像青楼，都知道来这里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别的纨绔能做，我这个储君就不行。都知道胡闹的事情是错的，可是小时候的孩子，偏偏就想要胡闹啊。” 看着李承乾在那边自怨自艾，冷锋终究忍不住嗤笑出声。 李承乾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师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了出来。 摆摆手，冷锋无奈道：“你啊，生来就是人上人，还有什么值得埋怨的。当初既然你成了太子，成了未来的帝王，总要舍弃一些东西的。再说了，就是上青楼而已，算什么大事？除了这一点，你小时候过的日子足以让历代的太子羡慕。你以为每个太子都有一个不怕弹劾，领着徒弟在宫外乱来的师父？” 听师父这么说，李承乾也笑了出来。的确是，这么一想的话，自己的一生确实没什么缺憾。 青楼的歌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因为看的人是太上皇和逍遥王，她们还不敢跳太奔放的舞蹈。 这样身份的两个人自然不会在青楼留宿，老鸨子自然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在得到一块黄金的赏赐之后，只能笑着送二人出门。 招待过这二位，虽然不能出去宣扬，但是老鸨子已经开始变得骄傲起来。 第1063章 岁月如梭 李承乾的怪异举动，其实就是当皇帝带来的反弹。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带着一丝抗拒的心理当皇帝的，所以卸了皇帝的差事后，就变得有点胡来。 就像当初的太宗皇帝一样，全大唐都对李承乾的胡来持宽容态度。一个延续盛世二十年，甚至更进一步的皇帝，退休后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容忍的。 李继愿当上皇帝一年后，冷锋就更逍遥了。这一年里，除了第一次朝会外，冷锋也只是在一年一度的大朝会上面露了个面，从没有干涉朝政。 只要不乱耍威风，人们对辅政王还是尊敬的。这一位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还是文院的创始人，必要的尊敬不可少。 当皇帝的作用越来越淡化后，李继愿也终于不用再困守皇宫，隔三差五的能走出长安，四处溜达溜达。或是到父亲那里尽尽孝心，或者是到皇叔和皇兄那里看看热闹。 这期间，不知道李承乾跟李继愿说了什么，反正李继愿往天下庄园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知道李承乾打算让儿子选一个平民的妃子试试，冷锋也不插嘴。什么时候李继愿成婚，他这个辅政王也就能光荣退休了。身在这个动辄就会被怀疑谋反的位置上，终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抛开朝堂，最让冷锋感兴趣的就是李泰的实验室，和惊雷司的试验场了。 发动机研制出来后，李泰下了狠心的去研究电灯和电磁类知识，妄想着凭借自己的力量再次让大唐的科技得到飞跃。 在参观了李泰的实验室后，冷锋什么都没说，就是告诉李泰什么时候电灯研究出来，先给自家通上电。 只要研究方向正确，电灯的出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在这之前，冷锋从没幻想过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电灯。可是在李泰等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幻想未必就不能实现。 三年的时间其实很短暂，就在李泰实验室的电灯研究出来后不久，李继愿宣布大婚，册封的皇后就是天下庄园庄户一个刘家的闺女。 百姓们对这样的事情极度支持，这说明皇族是真的看得起平民。但是，勋贵群体就不怎么开心了。皇帝的行为，明显的在传达一个信号，那就是今后勋贵通过跟皇族联姻扩充家族势力的渠道，彻底封死了。 天下太平了这么多年，权利圈子维持现状，就是最平稳的方法。 有默许的，自然也有试着反对的。但是这些反对的声音还没出口，就被冷锋出面吓了回去。 褚遂良也死了，现在大唐辈分最高的就剩下了老不死的程咬金和冷锋二人。 在辅政王面前，哪怕一个“不”字，他们也不敢随意出口。 解决了答应李承乾的事情后，冷锋便卸掉了辅政王的差事，把朝廷彻底还给了年轻人。 分权与民的幼苗，已经萌生，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成长开花。 贞观时期的勋贵，除了房遗爱等人还苦守着“国公”的爵位外，好多已经开始了递减。再加上天下太平，想要获取爵位难上加难。这些豪族的影响，最终也会在权力的圈子里慢慢淡化。 等平民在这个圈子占据一席之地之际，就是李承乾的想法彻底实现的时候。 一张纸，写了撕掉，再写再撕掉。 冷锋陷入纠结中已经三天的时间了，这期间，李承乾每天都要来探望一下。 第四天的时候，李承乾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凑到师父的书桌边看了看纸上的东西。 字都认识，但是什么“聚合”、什么“裂变”，他却看得一头雾水。 “这玩意儿青雀或许能一知半解，你就算了。” 冷锋并没有阻拦李承乾看，或者说，现在他希望李承乾帮着出出主意。 彻底退休后，说不再操心大唐是不可能的。到底是自己的归宿，尽管现在大唐是这个星球上最恐怖的国家，冷锋依旧不希望大唐以后有被人反超的那一天。 特别是郝文财和范坠先后辞世后，冷锋也不由自主的担心起以后的事情来。 核弹。 这是一个还只存在于冷锋脑海里的恶魔，以大唐现在科学的主流研究方向，恐怕短时间里并不会研究到这里。惊雷司的地级惊雷和后续出现的惊雷炮等火药武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了。冷锋在怀疑，自己留下核弹的研究思路到底对不对。 以现在科学界那群疯子的能力，只要把他们的思路拨到正确的轨道上，核弹的出现恐怕都用不了一百年的时间。 李承乾到底还是在纸上看到了自己明白的词组-“天级惊雷”。 尽管有所准备，可是当他得知师父是准备写下天级惊雷的研究方法后，依旧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知道师父知道天级惊雷怎么制作，但是李承乾并没有主动询问。因为目前大唐的武力已经足够了，就算有天级惊雷，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您要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份保障吗？” 想到师父的纠结，李承乾轻而易举的猜透了师父的想法。 冷锋点点头：“没错，总想着留下点什么啊，可是这玩意儿实在是危险，我也不知道留下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力量总是能催发人的野心，大唐目前的领土已经足够了，以后要是有人起了继续扩张的心思，恐怕是祸非福啊。” 李承乾忽然把笔拿了起来，递给冷锋道：“师父，您要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后世的事情，咱们没必要这么操心。留下一份保障，已经是您这位先人能做到的极致了，没必要再考虑太多。” 看着李承乾坚定的目光，冷锋终究是点下了头，把自己还依稀记得的东西都写到了纸上。 这堆纸上面的字最终会雕刻到瓷器上，随后送进研究院，封锁起来。非到亡国之际，不能开启。 留下这最后的念想后，对于大唐，冷锋就彻底没了牵挂。尽管他现在不到七十，但是心却是彻底清静下来了.... 时光的流逝飞快，当冷锋惊觉伺候自己的人变成了小小元时，才想起自己已经九十多岁了。 岁数这东西，刚开始的时候还稍稍在意一点，但是等真的临近死亡，却不再那么上心了。 每一天的醒来，冷锋都感受到了自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厌烦。 李承乾到底是去世了，程咬金、孙道长等人也离开了人世。就连下一辈的房遗爱，不久前也去了另一个世界。 走到空旷的餐桌前，冷锋叹了一口气。 刘淑雯和小彩到底没能敌过时间，明明当初约好了相伴一生，现在看来，不算数的却是自己。 小小元今年才二十五，正是年轻的时候，在喝了一碗粥后，冷锋放下碗筷，说：“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想的，你们兄弟几个里面就属你最聪明，不去当官，却跑来伺候我这个糟老头子。” 小小元嘿嘿笑着说：“当初爷爷是您的管家，父亲也是您的管家，如今父亲已然故去，能继续担任您管家的自然只有我们家的人。当官也就是混个名声罢了，现在伺候您的活计，可是别人眼红都眼红不了的。” 见小小元坚持，冷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第1064章 憋犊子玩意 休息了一会儿后，冷锋走出屋门，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锻炼。 如今上了岁数，想要跑步做俯卧撑什么的几乎不可能了，但是散散步还是没问题的。 偌大的冷府，现在真的是冷府，整个府邸里也就十几个人。冷锋受够了接连不断的认识人，所以拒绝了众多的仆役。 今天很巧，散步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儿子。 看着冷竞拄着拐杖气喘吁吁的走路，冷锋忍不住训斥道：“上了年纪也不是说就不能锻炼了，整天躺在藤椅上，再好的身体也会慢慢的腐朽。学学你老子我，没事儿多走走。都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间第一哀痛，哪天你小子要是先滚蛋了，老夫找谁送终去。” 白发苍苍的冷竞嘿嘿笑道：“您训斥的是，不过您的儿孙这么多，也不缺送终的啊。孩儿的身体孩儿自己清楚，能再拿您十年份的红包，已经是奢望了。” 白发苍苍的父子二人坐在路边的公共椅子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放下拐杖，冷竞忽然说：“父亲，小皇帝觉得您年高德勋，还是盛世缔造的第一大功臣，想要册封您为圣人，您觉得怎么样？” 年纪大就这点不好，小一辈的人都争先恐后的为先辈贴光环，就为了博先辈一笑。冷锋这个武德年间的人，活到九十多岁还不影响走路，已经是整个国家的祥瑞了。不管是出于尊敬还是别的目的，现在的皇帝大臣什么的都希望逍遥王能多活几年，最好是能活过百岁，到时候绝对要普天同庆。 冷锋无可奈何的捂住了脑袋，道：“让他们消停消停啊！没事儿总整没用的干什么？小鸿卸了皇位以后，真的去南海舰队了？” 冷竞点点头：“小鸿小的时候就想当船长，可是作为皇帝，他总不能去指挥舰队啊。前两年他把皇位传给李载盛后，就去了南海舰队。现在海洋上有很多的海盗，有些不长眼的还敢劫掠咱们大唐的商船，以为避到非洲以西就没事儿了，不打废他们，还以为咱们大唐真的不理会这些苍蝇呢。” 从李承乾到李继宇再到李继愿，父子三人都不把皇位当一回事。李继宇现在接过叔叔的担子，成了科研院的扛把子，听说现在研究的飞机已经能够载客数百人，战斗机甚至能跨越大洋了。 不过身在天下庄园，冷锋倒是没有亲眼见过这些东西。 作为逍遥王的隐居地，朝臣们都尽可能的避免影响到这里，连首都机场都刻意往长安东面移了数十里。 中午还没到，远远的就能看到明晃晃的车队抵达了天下庄园门口，然后车上的人纷纷下车，步行进入。 开着金色汽车的一定是当今的皇帝，这小子到这里来，一定是拜访自己。 虽然讨厌拜访，但是冷锋还是想看看李继愿的儿子怎么样。这个孩子也就是当上皇帝的时候来拜访过一次，再之后就一直没来过。 侍卫们远远的就停下了脚步。逍遥王的府邸周边有影卫守卫，不许任何携带武器的人靠近。哪怕他们是皇家侍卫，也必须遵守这一条。 李载盛是第二次来拜访太师爷，所以很是紧张，不远的路足足走了十几分钟。 走到太师爷面前后，李载盛很干脆的跪地请安。这个国度够资格让皇帝跪地请安的，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一位了。 让小小元把他扶起来，看了看眼前神采逼人的小伙子，冷锋指指身边的椅子，说：“坐吧。” 李载盛小心翼翼的坐好，纠结了好久才开口：“太师爷，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冷锋拍了拍胸口：“也就是这个德行，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嗝屁了。听说你娶了我们家的一个丫头？现在俩人过的怎么样？” 李载盛见太师爷不是那么难以接近，顿时解开了话匣子：“挺好的，冷兰很贤惠，后宫的事情从来没让我头疼过。前两天去医院看过了，冷兰已经有孕两个月了。太师爷您只要再撑两年，就有孩子喊您祖宗了。” 没想过五世同堂是什么模样，知道这小子不希望自己离开，冷锋拍了拍李载盛的脑袋，说：“既然怀了，就好好呵护着，老夫争取再活两年，等着小娃娃喊祖宗。” 已经二十几的人被人拍脑袋，李载盛却很开心。 皇帝来了，小小元就准备了一盘点心，一壶热茶。 品着茶水，李载盛还是说明了来意：“太师爷，小子今天来是想请您帮忙，去年大食人断绝了对大唐的石油供给。您是知道的，咱们大唐油泉少，况且飞机火车汽车都需要汽油，路的铺垫也需要沥青，全国加起来，耗费非常大。仅凭咱们大唐的油泉，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大食人既然违约，咱们自然不能惯着他们，于是小子提案发动战争，问罪于大食。可是，这场战争，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大食、突厥，甚至遥远的吐蕃天竺都出了力，咱们大唐自贞观以来第一次吃了败仗。 战败以后，大食人提出要求，说可以继续供给，但是咱们大唐必须要提高购买石油的价格，还要降低商税，否则他们一滴油都不会给咱们。 小子的想法是继续战争，哪怕全军出动也不助长这种气焰。可是兵部议事堂的那些家伙，却认为大食人增加的价格不高，商税降低的也不低，觉得可以商量，犯不着兴师动众的。” 听到这里，冷锋忍不住看向冷竞：“你之后接任兵部尚书的是哪个孩子？” 冷竞想了想说：“孩儿之后接任兵部尚书的是冷飞，不过现在冷飞出差去东北地区检阅军队了，暂时担任兵部尚书的不知道是谁。” 李载盛见太师爷在看着自己，就说：“现在暂时担任兵部尚书的是唐玉，伟国公唐瑾的儿子。” 冷锋点点头，带着李载盛进了冷府。 虽然避世生活了，但是冷锋还是让李继宇在家里按了一台电话，只是几乎没有用过。 唐瑾家的电话号码就记在电话本上，冷锋找到号码，就拨了出去.... ----大唐兵部议事大堂---- 就着要不要出兵大食的问题，兵部的官员依旧在激烈的争论着。只是，赞成出兵的依旧是少数。少数服从多数，这是几个议事堂的铁则。所以那些赞成出兵的人只能努力的做着无用功。皇帝说是想办法去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提议通过。 闹哄哄的议事堂，突然响起了电铃声。 唐玉吩咐众人先安静，走过去接了电话，还开的扩音。 “憋犊子玩意儿！听说你们在大食的问题上要议和？” 因为开的是扩音，所以这一声怒骂，所有人都听见了。 第1065章 圣人发话 唐玉的脸都黑成了锅底色，他没想到打电话来的居然是自家老爹，还直接开骂。 知道自家老爹的脾气，不是真的怒火中烧是断不可能骂人的，难道说父亲不赞同议和？ 陪着小心，唐玉小声的回复说：“父亲，大食人开的条件确实不过分，就算他们不提，为了刺激一下大食那边的油泉开采，大唐也准备提升一下价格的。”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喘粗气声，唐玉顿时觉得屁股传来幻痛。哪怕小时候他挨揍最惨的一次，父亲都没有气成这样，这一次，凶多吉少啊！ 好久之后，唐瑾才出声：“你们兵部的兔崽子应该都在吧？老夫知道，自己这个隐退的人在国事上发表的意见不算什么，但是，你们要清楚，这次发话的不是老夫，而是那一位！就因为你们议和的决定，老人家大怒，甚至专门打电话过来训斥了老夫一顿。 老夫自参军以来几十年间，还是第一次被老人家臭骂。唐玉，现在立刻滚去天下庄园请罪，要是把老人家气出好歹来，用不着别人动手，老夫就要清理门户！还有长孙阅，你爷爷见了老人家都要跪地磕头请安，要是老人家怪罪，嘿嘿，长孙家的家法老夫还真的没见识过。” 说完这些，唐瑾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传来的挂断声，明明是炎夏，众人依旧感觉如入冰窟。 伟国公口中的老人家，除了逍遥王还能是谁？ 不敢想气坏老人家的后果会是什么样，举世指责都是轻的。 当下，几个人也不争论出兵不出兵了，都顾不上擦冷汗，就冲出兵部，赶往逍遥王那里。 兵部要员集体窜出，不顾仪表的飞奔，还是第一次，搞得隔壁户部吏部的官员都把头伸出窗外看情况。 虽然长安的交通很拥堵，红绿灯很烦人，但是一众人心急如焚下，根本管不上这些，劫了执法队的车，连闯红灯赶向城外。 从挂电话开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小小元就进门禀报说唐玉等人求见。 看了李载盛一眼，冷锋说：“你还是避一避比较好，这件事如果是你请援兵，对你和朝臣的相处不利。” 李载盛分得清利害，微微一笑，狡猾道：“小子早有准备，连皇车都叫他们隐藏到庄户家里了。” 冷锋笑着拍了李载盛一巴掌，等他藏起来，才让唐玉等人进来。 唐玉见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走进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地请安。同朝官员里他的辈分算是最大的，可是在眼前这位老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没让起来，众人就只能跪着。 品着李载盛送来的好茶，冷锋自言自语道：“咱们大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什么时候吃了败仗，还能若无其事的跟敌人议和了？我记得贞观的时候，大唐从来都是讨要别人不给，就自己上门去取。永安的时候，需要什么直接发话就成。就算是大兴年间，大食什么的也只有拍马屁的份，大话都不敢说一句。怎么到了现在，大唐吃了败仗，不想着雪耻，却想着议和了？” 唐玉等人嘴唇抿的紧紧的，对父辈，他们还敢出言辩解两句，但是在这一位面前，他们也只能老实听着。 看跪地的人中，胆小的汗水都湿透了衣衫，冷锋便指着唐玉说：“你小子小的时候没少来老夫这里玩耍，你说说怎么回事，用不着担心，把你们最初的想法说出来。” 最初的想法？谁还敢说啊！ 唐玉再次磕了一个头，道：“师公，这次都是小辈们做错了，回家后必定会自请家法，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生气。” 唐玉小的时候，冷锋还抱过他，对于熟悉的人，冷锋总是很难真的开口为难。 让小小元把唐玉他们扶起来，冷锋敲着茶杯说：“知道你们的想法，最近几年大唐都在扮演世界东道主的角色，不管是突厥的干旱，还是天竺的兵灾，大唐都本着人道主义发出了救济。可是，两国交战，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这一次大唐只要退步一次，之后就免不了接着退步。至于你们签署的协议，恐怕会成为这个年代最大的污点，有可能后世会一直唾骂。 败仗怎么了？敌人多怎么了？贞观十九年的时候，举世攻唐，咱们不还是撑了过来？当初的我们，可没有你们这些坦克飞机枪械什么的，原始的火药武器用完了，横刀链枷什么的都要上。唐玉，我记得你好像还在龙牙卫历练过吧，你还记得龙牙卫的死战信条吗？” 唐玉立刻回答道：“为龙，身临绝境，虽无吞云吐雾之力，然折牙亦要死战到底。龙牙卫，从来不会畏惧敌人，就算全军有一人畏缩，全军也不再配龙牙这个名字。” 冷锋点点头，说：“当时全国军队都在确定自己的口号信条，那时候的龙牙卫卫长，特意来我这里请教，所以我就给龙牙卫题了‘死战’的信条。都知道龙牙卫是脱胎于老夫一手培养的龙牙军，当初高昌之战的时候，龙牙军一次性近乎全灭，但是到死，都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句怨言。 太平的日子过的久了，人难免变得娇贵起来。但是，军人的血性，却是什么时候都不能丢的。小子，记住龙牙的信条，这一条不止适用于龙牙卫，还适用于所有的军队，适用于所有的唐人。大食突厥天竺吐蕃联合又如何？打疼他们，打怕他们！大唐从来都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们或许有救济别国的善心，但是绝对没有逆来顺受的时候。小子，这次的事情，你还准备议和吗？” 唐玉再一次跪地，但是这一次却是单膝跪地，大声道：“师公请放心，这一次，唐玉要亲自领兵，绝对要教会大食人，条款，只能大唐来更改，作为下国的他们，只能服从，不能抗议；绝对要教会突厥人、天竺人、吐蕃人，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来掺和，不是几只蚂蚁聚集起来，就能让猛虎畏惧！” 不止唐玉单膝跪地，兵部的众人都单膝跪地请战。 冷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个气势。去吧，咱们大唐军队沉寂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活动一下了。” 唐玉点头，带着兵部的官员们大踏步的离开了客厅。 等人走光了，李载盛才钻出来，笑着说：“太师爷的话，说的真叫人热血沸腾，小子准备记录下来，发给全军，您看如何？” 冷锋拍了李载盛一巴掌，笑骂道：“你个小崽子，你爹都没敢利用老夫，到你这里却变了。” 李载盛嘿嘿一笑，跪地磕了个头后就离开了。 他觉得太师爷说的龙牙精神很热血，确实不是龙牙卫一个军队应该信奉的，应该推广全军队，推广到全国才是。 唐玉等人出了天下庄园，立刻就去了鸿胪寺，把开战的消息传递给了大食的使者。 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大食使者，唐玉不屑道：“告诉你，这次要求发起战争的是这个国家的圣人，因为是圣人发话了，所以这次战争，大唐将会倾尽全力。回去告诉你们的大食王，别想着再摆出低姿态换取谅解，告诉突厥他们，别以为大唐不会收拾他们。当初前辈们敢以一国之力力战全世界，现在的大唐也不缺少这个胆量！” 说完，唐玉也不管吓得尿裤子的使者，回到兵部开始准备公告。难得老人家发出指示，得趁这个这个机会敲定老人家的圣人地位才是。况且，有圣人发话，这一次大唐将会久违的找回前辈的热血，再一次让东方巨龙的咆哮，震撼全世界。 依旧对这件事有兴趣的冷锋，接到了影卫揭下来的告示，全看完一遍后，不由得苦笑出声。 什么圣人啊，老夫记得，自己本来是个杀手来着？ .... 全剧终 完结感言 接下来是作者的碎碎念，不愿意看的忽略就好，哈哈。（后加） 全剧终这三个字，我打了三遍，才最终打出来。不开玩笑，真的。以前看别人全剧终后，总要写点什么放下键盘松了一口气，我一直觉得有点做作。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却更过分。 因为我喘了两口气，哈哈~~~ 2018年毕业季，我不幸从楼梯上表演了个高难度动作，摔到了医院。当时的大夫告诉我，要是没有彻底检查，估计我下半辈子就瘫痪了。当时正值毕业季，我的论文都是在病床上打下来的。以前一直挺健康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手术的恐怖。因为那是真的疼到血压180. 2018年出院后，虽说是出院了，可是生活堪堪自理，身体还需要养，所以我到了乡下老家，独自一人居住。一些力气活，都是隔一个星期我弟弟帮我干的。 2018年11月9日，恢复贼尼玛逼慢，因为毕业的时候学校的应聘没赶上，再加上身体的问题，就业吹了，实在成了白吃人物的我，萌法了试试码字赚钱的想法，大唐龙牙也是诞生于这一天。 2018年11月11日，大概是这一天吧，龙牙签约了，我差点不敢相信签约的提醒。抱着期待，我选择了签约。 2019年2月21日，龙牙突破五十万字。说实话，龙牙开始的时候成绩之差，让我心凉半截。上架那天，算上我自己的订阅，总共才二十几个，分摊到更新的三章vip章节，不到两位数。 前年的新年，我拿到了第一个月的第一笔稿费，三百块，没错，就是三百块，还要算上朋友的友情订阅，友情打赏。但是，就是这三百块，我拿去走了人情，给小学同学的婚礼写礼了。我们俩是贼好的朋友，她说了，虽然我跟爸妈要能写更多的礼，但是这三百块是我自己赚来的钱，意义很重要。 再之后，龙牙一直不温不火，但是订阅一直没跌落谷底，有人追更，我也就狠不下心太监，毕竟，这是我第一本书。 第一本书嘛，写的肯定拉稀，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过当我把前面的情节稍稍遗忘，再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还是有一丢丢意思的。 去年国庆之后，爸妈接连住院，陪护的我没办法，直接断更了一个月，这一个月，让稍稍有点起色的龙牙成绩掉到了底儿。哪怕是现在，都没有恢复当初的样子。但是，因为唐乐等书友的支持，我还是写了下来，一直写到现在，写到完结。 龙牙到现在差一点230万字，说实话，我都没想过会写这么多，我开始定的是一百五十多万字就完结的。成绩之差，无数次诱惑着我完结掉、完结掉，但是为了这个第一，我还是坚持着写到了现在。 在这里，我要感谢所有追读的读者，我真是谢谢你们，爱死你们了！！！！（呕吐的读者请小点声） 正常来讲，我应该是旧书完结之前，新书开始写，旧书完结，新书上架的，可是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先把那个该死的科三考了，fuck！科二掉了一次，科三再掉，指不定你们怎么嘲笑老夫呢！ 等科三完毕，我就开新书。新书的内容容在下卖个关子，和《大唐龙牙》一样，这依旧是我不随波逐流，自己想写，原创的一本书。至于有想在新书里面串角色的，可以加书友群：，老夫就在群里，随时可以尬聊，群里也有性感管理，偶尔发福利，嘿嘿嘿。 好了，牢骚话就发到这里，因为是完结了，所以抉望我斗胆求一下全订阅，求一下月票推荐票，特别是求一下打赏，这将是最后一批打赏了，我丢！ 从今天下午抓住键盘开始，就没恰饭，现在都半夜了，我才有吃晚饭的心情，接下来，老夫要去恰饭了。因为弟弟开学把我钱包存款掳走的缘故，我这几天都在啃咸菜，明天能不能加餐，嘿嘿，看你们的了。（疯狂暗示） 后传之一:开封 大唐历1000年，自武德年开始，大唐已经延续了千年，皇帝已经是第四十位。 今年除了建国千年纪念以外，还有一件足以吸引所有唐人，甚至吸引世界所有人眼球的事情—开封。 唐皇帝四十世李屿，决定开启圣人冷锋的遗泽。 大兴年间，逍遥王为了后世子孙在世界上的话语权、大唐的安全，在科研院封存了一种足以扭转乾坤的武器设计思路，并严令后世子孙非亡国之前，不得轻用。 根据史书记载，圣人冷锋历经武德、贞观、永安、大兴、继盛五个朝代，是有史以来历经五朝的第一人。继盛年间，皇帝有感于逍遥王为大唐做出的贡献，在全国百姓勋贵的支持下，册封逍遥王冷锋为圣人。就贡献这一点来说，所有的史学家一致认为圣人冷锋完全可以与夫子并列，只是为了尊敬先人，所有人都自觉的避免了为二人分个高下。 在那以后的几百年间，大唐根本没有遇到足以亡国的事情。特别是有名的“石油条约”事件过后，大唐东方霸主的地位，从没有再产生一点的动摇。 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纷争，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不管是突厥，还是大食，千年以来一直没有中止过战争，遥远的美洲，也有殖民势力大打出手。 然而，就在这个举世都是战乱的地球上，却有一片净土。 那就是大唐。 没人敢对这个星球上最恐怖的国家动歪心思。邻国突厥几次险些被大食击溃，却没有被全灭，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突厥的国度毗邻大唐，大食人甚至不敢让战争的硝烟飘荡到大唐的领地。 历史悠久的长安，现在已经是大唐着名的文化中心、旅游胜地。只要是学过历史的，没有一个人不对结束隋末纷争，建立了大唐盛世的太宗皇帝好奇。特别是圣人，如果有人有幸被当代护国公邀请到天下庄园圣人遗址参观，可以吹一辈子的牛b。 国人都把参观圣人遗址当作荣耀，做梦都想去一次。平民的梦想，对这个国家的皇帝来说，却很容易实现。不管哪一位皇帝，登基当日和禅位当日到圣人府邸参拜，已经是传统。 李屿还是登基以后第一次到天下庄园拜访。 如今的天下庄园，是现代科技唯一没有彻底渗透的地方。别的地方都是高楼大厦，这里没有。别的地方跑满了电力汽车，这里只有庄园外才能见到一个两个。就连移动电话，住进这里的人都会自觉的扔到外面。 带着现代的东西进入这里，所有人都认为是一种亵渎。 在卸掉所有的现代物品后，李屿孤身一人进入了冷府。 虽然冷府的好多梁柱陈设都换过，但是依旧能体会到这里的古意。 住在这里的，就是四十年前的护国公、兵部尚书冷强。 见到李屿，已经七十多岁的冷强并没有行礼，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来了啊”。 李屿自然不敢失礼，拱手行礼后才问道：“护国公，之前跟您商量的事儿怎么样了？” 冷强招待李屿坐下后才说：“开封的事情不是小事，所以老夫召集了世界各地的族人开了个会。当初圣人先祖曾经说过，时代是一直进步的，一个时代的无敌，在后世看来很可能就是垃圾。就算是圣人先祖，也不可能走到咱们现有的科技前面。今年是建国一千年，开启先人遗泽助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得到明确的回复后，李屿大喜，手舞足蹈道：“太好了！太好了！您不知道，如何举行建国一千年庆典，可是把小子为难的够呛，有圣人遗泽开封这个活动，气氛一定能炒的格外热烈。我这就去准备，过两天就举行开封大典，到时候您老人家一定要出席啊。” 冷强笑着说：“那是自然，老夫对先祖留下了什么也很好奇，不管是什么，一定都很震撼人心！” 李屿达到了目的，便起身告辞。 虽然不好意思开口，但是他也有很强烈的手机依赖症，这一会儿不拿着，就有点不得劲儿。 开封大典确定举行的消息，很快就由官方发布了出来。 仅仅五个小时的时间，这个消息已经传递到了大唐所有人。无数的网络公司开始准备直播的事宜，这样的大事，观看直播的人数肯定会突破服务器承担的上限。 普通人只能期待直播，但是大集团的董事长、传世家族的族长等精英，自然不放过实地观看的机会。尽管很可能是混在人群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受现场的气氛，但是参加的资格依旧被他们争抢到了天价。 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开封大典开始了。 李屿知道所有人都等待着这一刻，所以没有长篇大论，讲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就撕掉稿子，喊人开工。 遗泽的封存点是科研院遗址的一个巨大的陶瓷塔。 很少有建筑能够抵御千年时光的侵蚀，陶瓷的建筑也是如此，从外面看，陶瓷塔已经破旧不堪，上面的花纹几近全部消失。 科研院选拔出来的专家们，操控着小型的机器，小心翼翼的开始拆解外围的陶瓷。亲手破坏历史遗物，本来是很能满足破坏欲望的事情，但是他们没有一点的开心，嘴唇都抿的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把遗泽破坏。 在这个全民崇拜圣人的时代，他们要是失误了，绝对会遗臭千年。 很快，最外围的墙体被拆解了。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拆开墙体后，里面是一块石碑，并不是记载中的陶瓷雕刻。 史学家立刻上前，解读千年前的文字：“我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后世子孙，当遵循圣人之言，非亡国之前，不可胡闹。若紧急时刻，当可继续前进，不然，当补好墙体，退出。落款是魏王李泰。” 听到这个，李屿稍稍有点兴奋道：“魏王李泰？我记得是圣人的二弟子，我们李家着名的先祖之一，也是现代科学的实际奠基者。有关魏王的遗物很少，想不到这就遇到了一个。院长，这块石碑应当送到文院的博物馆保存，供后人观看。” 当代文院的院长张子清立刻搓起手来：“这是自然，您放心，历史分院对碑文的保存研究很到位，一定会保存好的。” 既然已经决定了开封，自然不会因为这块石碑中止。 在史学家将石碑完整的挖出并送到工作室后，拆解继续进行。 终于到了揭晓谜题的时刻，负责摄影的记者都不禁申请暂停，先把身上的汗擦干再继续。 第二层的墙体只有薄薄一层，就算是幼童拿石头都能砸碎。当费尽千辛万苦才拆开的专家们发现这个后，也不由得自嘲的笑了起来。 笑声远远的传递开来，算是给紧张的气氛缓解一下。 最里层就是这次大典的目标了。 一块平板模样的陶瓷，就摆放在陶瓷塔的中央。 因为有外围的墙体保护，再加上所有人对遗迹苛刻的保护，陶瓷板并没有破损，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几个史学家立刻上前，开始翻译上面的文字。 虽然大唐文字的演变不是很巨大，但是涉及到圣人遗泽，没人敢掉以轻心，一字之差，都不行。 当众人看了圣人遗泽的内容后，一个砖家忍不住吐槽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行星武器呢，原来就是核能啊，这玩意儿四百年前就已经研究出来了。要是咱们依旧认为这是国家安全的底牌，会出大事！” 话音刚落，砖家顿时感觉脊背生寒，在场的人都在怒视他，特别是几个史学家，眼睛都红了起来，如果这里不是遗址，估计他们会冲上来把他撕成碎片。 李屿拍拍手里记录了陶瓷板内容的白纸，冷哼一声道：“只是核能又如何？蠢货，想清楚，这是圣人在大兴初年记下来的！也就是说，最早追溯到大唐历元年，圣人就掌握了这种技术。相比较圣人，咱们后世子孙在无数人的努力下，才在四百年前发现并应用核能。轻视圣人的遗泽，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院长张子清也汗颜道：“科学的研究，是需要初心支持的。当咱们大唐彻底把握了世界话语权后，后来的科学研究者就不像初代那般刻苦求真了。手机在不断的升级，网络越来越发达，人们的居家越来越舒适。科研工作者，越来越像居家研究者，在低下头把努力放到生活，放到追求利益上的时候，科学前进的脚步就缓慢了。否则，咱们不应该是四百年前才发现核能，应该要更早才对。” 张子清的一番话发人深省，好多跟随的科研人员都低下了头。平心而论，他们确实太过于享受现有的生活了，甚至有人嘲笑魏王先祖“三百年内征服月球”的话语，很是自大。 如果一直保持着初心，现在大唐航天事业，估计早就踏到火星，甚至更远了吧！ 李屿叫记者把摄影机转到自己这边来，对着全国观众说：“诸位，今年是建国一千年，但是朕准备取消狂欢，换为自省。咱们的先祖，给咱们留下了称霸世界的基础，咱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却过于满足现状，没有了勃发的心思。朕觉得，这是不对的。明日，朕会拜祭圣人和魏王等人的墓地，向先人忏悔。” 网络直播，到此为止，深省的，不止是现场的一批人。 圣人遗泽留下来的教训，或许足够大唐消化很久很久。 ----------------------- 休息了两天，结果敌不过蠢蠢欲动的手指，答应的后记奉上。另外，我会在书友群同步更新，欢迎大家加群，新书发布的时候，会在书友群公告的。 后传:做最真实的自己 大唐历1001年冬。 最近几年，长安的冬日的天气不再那么反复无常，据环保学家研究，大唐的环保政策确实起到了效果。作为这个星球上最发达的国家，只要大唐节能减排，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减小温室效应的影响。 窗外在下雪，但是坐在文院教室后排的冷羽，只盼望课程快点结束。 顺利考入文院的学生，在入学的时候就已经贴上了“精英”的标签。本来入学后只要找自己喜欢的专业，进行学习、研究就好。但是，不管哪个学生，都逃不过校史课。 长胡子的校史老师合上书本，笑道：“今天课本上的知识就教导到这里了，接下来先生给你们讲讲咱们文院独家的一些历史故事，你们想听哪位伟人的故事？” 听到能自选，前排的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喊道：“圣人，当然是圣人的故事！” 去年圣人遗泽的公布，狠狠的震惊了全大唐。谁也不知道，圣人这个千年以前的人，是如何掌握那么超前的技术的。自开封大典以后，几乎所有的史学家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专门调查圣人的事迹，争取能查到蛛丝马迹。 目前而言，有两个关于说法的支持者是最多的。其一，“圣人是神仙”。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且现代科学证明了神怪之类的东西都是无稽之谈，但是在如此恐怖的事实面前，这个奇怪的说法反而有更多的支持者。 另一个就是“圣人来自未来，是穿越时间到武德年的”，这个说法在科学上也充满了魅力，在没有正式的总结前，算是最能解释这件事的说法了。只是提出这个说法的砖家要求发掘圣人墓地时，却被不知名的人套了麻袋，狠狠揍了一顿。就连官府，也借口时间繁忙，不愿意接这个案子。 不管真相是如何，沉寂了好久的圣人热又一次卷起，作为文院的学生，他们自然对校史记录的独家消息很感兴趣。 听着先生喋喋不休的话，冷羽打了一个呵欠，眼泪都下来了。 先生讲的这些，家里都有记录，从小听到大，他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跟周围的人不同，冷羽对圣人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对圣人并没有崇拜心理，甚至有点厌烦自己圣人嫡传后代的身份。 就因为这个身份，他从出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全大唐人人尊敬的“护国公”爵位。就因为这个身份，他只要稍稍懈怠，就会招来别人的指责。哪怕努力取得的成果，也不会有人夸奖，甚至以为这是应该的。 “你是圣人的嫡传后代，所以你一定很聪明。” “你是圣人的嫡传后代，所以你不能胡闹，不能做错事。” “你是圣人的后代，能取得这样的成就无可厚非....” .... 从小到大，他的身边都是这样的话语。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圣人，也就是初代护国公冷锋带来的！ 尽管知道自己迁怒先祖是没理由的，甚至是愚蠢的，但是，冷羽觉得，自己如果不这样的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校史课本来只有半个时辰，但是在热情的学生们的哀求下，先生也就拖了堂，足足讲了一个时辰，才意犹未尽的宣布下课。 背起书包，冷羽伸了一个懒腰，打算直接回家。 文院离天下庄园不远，每当下午没课的时候，他都会直接回家。 刚走出教室，就撞见了院长张子清。 冷羽拱手道：“学生冷羽，见过院长。” 张子清打量了一下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冷羽，满意的点点头。 拍拍冷羽的肩膀，张子清道：“好好学习，你能隐藏身份的当一个普通学生，难能可贵啊！明年的大考，争取拿个好成绩，告诉外界的那些酸丁，不是因为你是护国公的直系继承人，文院才给你高分的！” 冷羽自然笑着点头。现在大唐的高等学府不止文院一处，但是他就是喜欢这里。 因为，只有文院，才不在乎学生的背景身份，待遇一样。聪明的上位，愚蠢的下位，文院的规矩，从不会因为金钱地位就会有所改变。千年以前如此，千年以后依旧如此。 而且，也只有这里，先生院长才不会认为他的成就是理所应当，会尊敬他的努力。 “去年的毕业生给老夫送来了不错的茶叶，你爷爷应该也会喜欢，跟我来办公室，带点回去。” 冷羽点头，跟着院长朝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取了茶叶，张子清却并没有让冷羽走，而是泡了一壶茶叫他留下来。 师生喝了一口茶后，张子清才拿出一份文件，对冷羽说：“这是心理辅导室送来的谈话记录，你别生气，老夫关注这个，不是因为你是未来的护国公，而是因为你文院连续五期考试第一名的身份。” 看着心理辅导室的谈话记录，冷羽顿时脸红了。这件事传出去，估计会被人笑掉大牙。自几百年前起，转生在圣人血脉之下，就成了比转生成皇帝还要诱人的梦想。而自己有幸成为冷家人，却还在怨天尤人。 见冷羽脸红，张子清呵呵笑道：“别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啊，不止你有，当初你爹那个混蛋也有。或者说，千年以来的护国公继承者，都有这个心结。正因为先祖过于优秀，后人才要承载这样的压力。不提这个，老夫先问你，咱们文院校规第一章第一条是什么？” 冷羽立刻回答道：“做最真实的自己。” 张子清满意的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你可知道，第一条，是出自谁的手笔吗？” 冷羽茫然的摇头，谁会考究自己背下来的校规是谁写的？这玩意只要遵守就好，没事儿研究干什么？ 张子清大笑，喘匀了气才说：“这一条，其实就是圣人写的。千年以来，别的校规都曾改动过，但是文院的初代建设者们留下的第一章，却一直没有更改过，而我们这些后继者，也一直谨遵无逾。做最真实的自己，这一条，才是好多人很难遵守的。就因为这一条，咱们文院从来不干涉学生对专业的选择，从不干涉学生的就业方向。千年以来，多少才华横溢的学生，没有做官，却跑去搞自己的怪事情，你可曾听说过谁被训斥？” 冷羽摇头，文院的自由校风，才是它千年以来一直是高等学府当之无愧的魁首的理由。 拍拍冷羽的肩膀，把谈话记录递给他，张子清语重心长的说：“你其实用不着犯愁，只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护国公这个爵位，也不是必须要成为人上人。说句不敬的话，冷老先生的身体一般，过几年接任护国公的，会是你父亲。可是，你父亲很厉害吗？不是吧，跟你二叔这个兵部尚书比起来，你爹这个海洋研究所所长并不起眼。可是，谁也没有指责你父亲，也没人说要把爵位传给你二叔吧。 所以说啊，护国公这个爵位，其实是千年以来留给冷家人的荣耀。不管嫡长子是什么人，都要接受这个荣耀。但是，这个荣耀其实也只是挂个名而已，用不着因为这个为难自己。老夫听说你对植物学很感兴趣？那就去植物分院，没必要逼着自己做接替兵部尚书的准备。千年以来兵部尚书不在冷家手里的时候多了，不缺你这一个。” 听了院长的话，冷羽只觉得自己心里的大石头，顿时不翼而飞。 做最真实的自己啊！ 再回味起先祖的这句话，冷羽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