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埃上空的鹰》 第1章 逃亡基辅 1918年9月27日的基辅城内阴雨连绵。 1918-1919年各方势力大致分布图 陈旧的砖石街道上布满凹痕,往来的行人打着雨伞,缩紧脖子来去匆匆,忽然路人们像是听见了什么,加快脚步躲到了街道旁。 此时靴子踩在地面上发出的踢踏声从远处传来,一队人数上百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军人,正一路朝着东边的火车站而去。 由于乌克兰境内四处开花,各方势力不断交战,基辅城内的盖特曼政权在德国人授意下也不甘示弱,他们开始大肆搜刮物资,强征壮丁,企图早日赶走盘踞在乌克兰境内的敌人,以谋求自身独立。 火车站内的运兵车迟迟未到,穿着灰色军大衣的士兵们嘴里哈着热气跺着脚,在轨道边上的屋檐下取着暖,少部分人掏出珍藏许久的烟卷划燃火柴后美美的吸了起来,他们三两成群嬉闹的讲述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们很快就要胜利了,整个乌克兰将近一半的领土已经被我们解放,该死的邓尼金和布尔什维克们猖狂不了多久。”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吐出一口浓烟,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幻想着战争结束以后,自己将成为一个拥地数百亩的农场主,他干燥的皮肤上叠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身旁围着几名穿着补丁衣服的士兵,他们跺着脚陪着笑,不停的附和着军官。 “上尉长官说的对啊!” “到时候德国人走了,乌克兰还是得听咱们哥萨克人的。” 阿谀奉承的声音在军官周围此起彼伏,似乎伟大的胜利已经到来。 “啪!” 这时一声枪响回荡在火车站上空。 警觉的上尉赶紧躲到油桶后方蹲下,握紧的手枪指向了远处声音传来的地方,但由于装货的火车挡住了视线,他什么也没看见。 周围的士兵也十分惜命的趴在地上,他们纷纷端起了步枪朝四周瞄准。 阴雨里一个身影绕过火车,跌跌撞撞的出现在步枪的准心上。 他左手捂住脖子上喷洒鲜血的伤口,右手朝着站台里挥舞,跑了几步他似乎被什么绊倒,跌进了铁道旁的水洼里。 军官拿出望远镜朝那人看去,破烂的灰色军大衣上沾满了鲜血,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断抽搐,这人看起来活不了多久。 “是自己人,你们去把他带过来,2排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几十名士兵冒着雨,双手握枪朝着铁路那头跑去,他们爬上火车,躲进车底,绕到车头将周围情况看了个遍。 除了不少躲在阴影中瑟瑟发抖的民夫以外,似乎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等等……那是什么? 离火车约200米处,堆积粮食袋的板车旁,一名士兵胸口中弹倒在血泊中,附近空无一人。 最重要的是……他的步枪没了! 二排长心中有了计较,是城内的抵抗分子,他们夺枪杀人企图破坏伟大的盖特曼政权。 “追,一班二班,务必抓住敌人,三班四班巡逻铁路,务必确保沿线安全。” 他趴在火车顶部,冲手下挥了挥手,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分成了两个部分,按部就班的执行命令。 受伤的士兵也被架到了上尉军官面前,他脸色泛白神志不清,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上尉将手枪插进兜里冷冷的看着他,“说,是谁干的?” 士兵捂住脖子,鲜血不断从指尖流出,“搬运货物的鞑……靼人,他杀了德里克抢了枪……跑了。” “废物!” 上尉丢下两个字后,不再理会他,踩着血洼朝着事发地点走去。 与此同时,一名黑发黄皮肤的男人拿着一把只有4发子弹的莫辛纳甘步枪,翻过火车站的围墙朝着居民区跑去。 尽管周围的民夫们见他杀人夺枪,但他们也只是原地蹲下默不作声的看着,不一会儿追击的士兵还是发现了奔跑的身影,他们吹着哨子朝男人追去。 火车站到居民区之间存在一段一百来米长的空旷地带,虽然男人许久不曾吃饱,但坚强的意志依旧督促着他继续前进。 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绝不能倒在这群白匪手里。 军靴踩过湿地的啪嗒声越来越大,不少路上的平民尖叫的躲到一旁,鲜鱼和簸箕被他们丢的到处都是,为追击的人增加了不少阻碍。 “这帮白狗子来的可真快!”孙谦回头看了一眼,脚下步子不停依旧朝着居民区跑去。 身后二十几名身着灰色军大衣的人如同跗骨之蛆,一路尾随而来。 “开枪,死活不论!”少尉举起手中的纳甘手枪,啪的就是一枪。 “啪啪啪啪!”街上的枪声接连响起,硝烟倏地在街上炸开,子弹伴随火光疾驰向前,冲着男人的背影袭去。 就在子弹即将击中他的那一刻,男人忽然回头一撇看见火光乍现!他就地一滚熟练的躲过了百米外的子弹。 踩过泥泞的沙地,下一个拐弯他跑到红色房子背后拐进了街区。 鳞次栉比的房子出现在他眼前,不少在院子里做家务的妇女们吃惊的看向他,随后连忙回家将大门锁死。 试问在一座满是外国人的城市里,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人应该如何逃脱追捕? 这个问题现在摆在孙谦面前。 他气喘吁吁的跑过一户院子,从人家门口扯下一根暗红色的围巾围在脖子上。 然后继续朝着建筑群的深处跑去,如今只有快速离开基辅才有一线生机。 他推开二层阁楼的大门跑进去,开门的哐当声惊扰了屋内的居民,一名身穿棕色麻衣的男人挡住身后怯生生的女人,他们一脸惶恐的看着闯入者。 “你不要怕,我是布尔什维克,请告诉我怎样离开基辅。” “往……往西走,盖特曼政府封锁了城门,你只有通过第聂伯河才能出城。” 男人看着那抹红色眼睛亮了亮,颤颤巍巍的指向西方。 “谢谢,你们赶紧躲起来,白狗子们追过来了!” 孙谦向他致谢,随后翻过院墙往山上跑着,树林很快隐去他的身影。 二十几名士兵顺着街边挨家挨户的搜查,他们举着刺刀将屋内的人全都赶出来。 人群闹哄哄的聚在一起,少尉抽出手枪朝天上打了一枪,他们这才如鹌鹑一般一言不发。 “说!刚刚的鞑靼人朝哪里跑了!” “……!” 没有人搭理他,这让少尉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中年大妈,两名士兵上前将她拖出来。 大婶站在人群前方,双手不住的在满是油污的围裙上揉搓,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不住的打抖。 “你不要害怕,只要你肯老实交代,我就给你1个卢布。” 少尉拍拍腰包,里面传来哗啦啦金属碰撞的声音,听的他直心疼。 …… …… 秋秋群……又炸了,然后又来了新的, 第2章 狙杀 “长官大人……我是真不知道,当时外面下着雨,我便一直在房间里干活,没有见到什么鞑靼人。” 大婶面露苦涩,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苏卡不列!我们明明看见他拐进这条街,你现在说不知道……是不是想让我的子弹帮你长长记性?!” 少尉举起手中的枪顶在大婶头上,即使他并没有把手指搭在扳机上,但这个动作依旧把她吓得瘫倒在地,冰冷的泥水很快沾湿了她的长裙。 “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思考,如果没人肯交代,我就把你们视作乱匪同党一个个枪毙,看看究竟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我的子弹硬!”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人们看着逼近的刺刀骚乱了几秒,随后再次安静下来。 趴在山岗上的孙谦正准备离去,却发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少尉军官拿枪指着一名大婶的头,叽里呱啦的喊着让人听不清的话,但大意绝对是询问自己的下落。 “你这个杂种,我饶不了你!”孙谦也不能一走了之,匍匐到一棵柳树底下,缓缓起身折断一截细长的树枝,裹上胸口扯出来的棉布后轻轻的捅进枪管来回擦拭,洁白的棉布很快变得一片漆黑。 “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谦取出仅剩的四枚子弹,将品相最好的放在最上面,其余三枚再次压入弹仓底部。 “十!” “九!” “……” “二!既然你们执意通匪,那就别怪我了!” 少尉眼睛一眯杀意盎然,右手大拇指啪嗒一声打开了击锤,枪口冲向不断发抖的大妈。 “长官大人你去问他们好不好,我真的没看见啊……” 大婶面色苍白双手合十,瘫坐在浑浊的水洼中不住的求饶,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引起少尉的共情。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不知道自己枪杀了多少人,男的、女的、老人亦或是……小孩儿。 一切敢与伟大的乌克兰盖特曼政权作对的敌人及其同党,都得死! 与此同时,趴在山坡顶上的孙谦熟练的端起修长的莫辛纳甘步枪,左右眼一睁一闭,跳眼测距208米! 风向东南,风速1.6m\/s。 子弹初速度615m\/s,击中目标需要0.33秒,子弹下坠距离≈0.53米!枪口抬起一个头的长度,再向左平移0.2米。 算好提前量后,他的手轻轻搭在扳机上。 “再见了……你这个肮脏的家伙!” “一!” 少尉怒吼出声,手指猛地伸向扳机,眼中杀意凝结成实质。 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如同陷入黑洞一般,完全处于低速状态,山坡上的火光乍现,橙黄色的弹头踏破漆黑的枪管猛然飞出。 枪口落下的雨点碎成花一般的舞步,划破天空的尖啸是它狂傲的舞曲,砸穿颅骨的咔嚓声是它胜利的乐章。 它精灵般轻盈的击碎了少尉的脑袋,使他的身子失去控制的一仰,这时“啪!”的枪声才倏地从坡上传来。 这立即吸引了白军士兵的注意,他们举起枪看向朦胧的雨雾,却没有发现任何身影。 “苏卡!少尉被他杀了!”一名士兵嘶哑的喊出声,端起步枪朝着西面跑去,“赶紧追,不能让他跑了。” 等士兵们翻过山坡只发现了一片翠绿的树林挡在他们面前,树林的另一边是一座码头,两岸错落的摆放着无数破旧的民房,泥泞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另一边,温热的鲜血洒在大妈的惊恐的脸庞上,她下意识的扑倒在地,哀嚎不断。 “啊!丽莎我死了,我亲爱的丽莎,谁来照顾你啊!”还不等她哭完,地上的泥水又溅了一脸。 大婶抬眼看去,刚才嚣张跋扈的少尉军官,此时已经趴在泥水里,脑袋破了一个大洞,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死了! 士兵离开后,大婶被人扶起来,见白军一股脑的往山坡上跑去,没有人注意死去的少尉,她忽然来胆气狠狠一脚把少尉的头踩进水坑里。 “狗东西,叫你欺负人。”大婶又踩了几脚出够了气,回头看向众人,“你们看见是谁打死了这条狗吗?” “是那个亚洲人,他是布尔什维克,之前他到我家问过路。” 男人看见了火光从西侧的山坡上冒出,这必然是刚才问路的男人开的枪。 只有布尔什维克才会为贫苦百姓出头! “哼,看在他是布尔什维克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他扯我挂在门口的红围巾的事情了。” 大婶嘟囔着嘴,又对着死去的少尉骂了几句,随后提起脏兮兮的裙子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另一边的孙谦在一群渔民漠视的目光中,顺利跑到了码头的河岸边,他需要再找一条船,一条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偷渡一名布尔什维克的船。 这时候渔民们大多在家,看见一个亚洲人冒雨跑在码头边上,就知道了他的打算,但他们大多并不吱声,保持沉默就是他们对勇士最后的友善。 一名年迈的渔民躲在渔船里指着南面,孙谦朝他点点头,翻过青石路随后跳下台阶顺着河岸奔跑。 远处一名蹲在油污中的工人冲他招招手,看起来他早就发现这个亚洲面孔的男人,他仔细的四处张望,见没人注意这里才停下手中的活。 他走到城市污水的排污口处掰开一截腐朽的钢筋,冲着离他只剩十几米远的孙谦打了一个手势,“给我二十个卢布,我知道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二十卢布? 孙谦现在可谓身无分文,除了一杆枪以外,他浑身上下的破烂衣服恐怕都不值一个卢布,而且面前这个男人真的值得自己相信吗? “没钱?也可以用你的枪来抵债。”满是络腮胡的年轻男人似乎看出了孙谦的窘迫,“或者你在这里继续耗着,不会超过五分钟,你就会死在护卫队的手里。” “怎么样……你想试试看吗?” 男人话音刚落,军靴踩过街道的声音渐渐靠了过来,若不是河岸上下间隔了二米高的阶梯,士兵们早已发现孙谦。 “枪可以给你,但必须等到我出城后。”孙谦拍掉男人拿枪的手,“战士绝不会在危险的环境中放下武器。” 第3章 赫利姆 男人显然也没想到孙谦会这样说,他当即愣了神,说道:“先进来吧,不然我们俩都会被抓到,至于价钱咱们路上再谈也是一样。”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愈发响亮,孙谦心知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他谨慎的看着拨开钢筋的男人,弯着腰从他身旁走了进去。 守在下水道出口的男人不敢懈怠,赶紧将钢筋插了回去按照往左转了两圈,随后钢筋便牢牢地钉在原地,他赶紧靠着墙走进黑暗中。 “苏卡不列!人怎么就不见了,肯定是躲在了什么地方!”白军士兵追到河边搜查起来,他们捂着鼻子避开了镶着钢筋的下水道出口,仿佛看上一眼都会恶心的想吐,随即挨着船篷开始检查起来。 进入下水道后一股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各种食物残渣腐烂发酵的酸臭味与各类排泄物混合着的污水不断从远处流淌而来。 忽然直面这样的环境使孙谦差点当场呕吐,他赶紧将脖子上挂着的红围巾拉起来,遮住了自己的面颊,这才好受不少。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男人勾着腰从怀中掏出一个乌漆墨黑的口罩戴上,经过孙谦的时候他仔细的看着他的脸,随后从墙角捡起一盏煤油矿灯,一言不发的走到前面带起了路。 男人这般行为引起了孙谦的警惕,但此刻已经没有回头路,他只能默默跟在男人身后,途中虽然经过了不少拐弯,但孙谦一直觉得二人走了不少冤枉路。 就比如前面拐角处自己踩出来的一个印记,此刻又经过了一次,二人走了十几分钟,男人忽然蹲下身给孙谦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保持安静。 头顶上几米高的井盖上隐隐听见有人走路和说话的声音,貌似是德语,他们嘀咕的声音太小孙谦没能听清。又过了几分钟声音远去,他们才继续启程。 男人提着煤油灯在昏黄的下水道中走的时快时慢,偶尔还回头看看孙谦跟到了什么位置,又走了几分钟后,他走上台阶消失在一个拐角处。 孙谦费力的将脚从泥沼里拔出来,艰难的走上台阶,若不是没有携带换洗的衣物,他真想将身上的这一套衣服全部丢掉。 转过拐角一座橡木筑成的屋子直挺挺的摆在干燥的地面上,房门大开屋内亮起一点星火,屋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前的男人此刻在房间里做什么? 他不由停下脚,默默的在原地,松了松身上的腰带以便自己能够更好的活动身子,这番举动引起了屋内男人的注意。 他蹲在地上从床下的暗格中取出了巴掌大小的纳甘手枪,将子弹小心翼翼的装填进去,“嘿,门外的先生请您进来吧,穿过这座木屋我们就可以顺利出城了!” “我看是躺着出城吧,你这家伙可没有安好心呐。”孙谦并不进门,他将子弹推入膛中,眼睛死死盯着木屋左边的墙壁上的一张椅子和那一堵惨白色的水泥墙面。 “先生……你可不要胡说啊,我赫利姆做生意一向讲究诚信,绝不可能坑害客人。”赫利姆手心发汗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便继续开口道:“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你可以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然后直接落入虎口? 孙谦差点笑出声来,本以为和自己对线的是个老手,没想到只是一个雏而已,估计这次是他第一次做局吧,碰到自己算你倒霉。 从北洋军一直混迹到凡尔登战场,再一路辗转来到俄国的孙谦早已见识了各种尔虞我诈,他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 躲在床边的赫利姆几次想要探头往外看,但都强行忍住,谁知道外面的家伙会不会给自己来一枪,之前西岸上头的枪声可是响彻了整个码头。 他肯定是敢开枪的,自己贸然探头铁定得死! “你还在外面吗,要不我们再谈谈。”赫利姆往木墙边上挪了几步,门外没有一点声音,恐怕那个亚洲人已经走了! 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赫利姆蹲在墙边腿都已经麻木,他缓缓站起身吐出一口浊气,双手扶住自己的膝盖缓解着血液淤积带来的晕眩感。 这时忽然变故横生! “杀!” 门外一声暴喝传来,吓掉了赫利姆半条老命,随后亚洲人端着步枪冲了进来。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赫利姆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口气将手枪中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啪啪啪……七声枪响回荡在房间中,子弹射穿孙谦的身影打在墙壁上炸出点点灰尘。 “哈……哈,我没死,是他死了!” “说得对,你高兴就好。” 孙谦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右手上捏着一把锋利的军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你别过来,小心我开枪打死你!”赫利姆瘫坐在地上,面露绝望不断往后退,很快就撞到了床沿上。 “你拿着的是纳甘转轮手枪,内含七发子弹俗称七星子,而你刚才已经连开七次,所以我赌定你的枪里没有子弹。”孙谦狞笑着走向男人,手中的军刺散发着寒光。 几分钟后,赫利姆双目无神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身上满是淤青四肢均被绳索捆绑起来。 对付这样的小年轻孙谦都不需要费太大力气,他轻易地找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子弹盒,他将盒子放在桌上,掏出一枚子弹塞进了弹仓。 转盘在他手中哗啦啦的转动,他随手将击锤搬开,走到赫利姆面前举起了手枪。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名字叫俄罗斯轮盘,我问……你答,回答错误或者答案令我不满意,我就会扣动扳机。” “当然你也可以撒谎,祈祷自己不会被第一枪就打死吧!” 恶魔般的笑容挂在孙谦脸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不不,我不想和你玩游戏。”赫利姆惊恐的从床上跌了下来,整个人缩到了墙角。 “回答错误!”孙谦在对方绝望地神情中缓缓扣动了扳机,“咔哒!” “啊啊啊!”赫利姆哀嚎着喊叫起来。 “不要!”这时房门忽然打开,尖锐的女声骤然传来。 第4章 交通线 昏暗的下水道中,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拿着长长的竹夹子,背着背篓仔细的在腐臭的沟水中翻找着什么。 一旦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她就会用夹子把它提溜出来放进背篓,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刚开始工作没多久,她就捡到了一块贵族老爷掉落的黄铜怀表,若是把它当掉,便可以为妈妈再买一条羊毛织的新围巾了。 一想到这里,穿着长筒靴的女孩儿两只麻花辫惊喜的翘了起来,她提着齐膝的素色裙子轻快的走着,她早就知道哪块地硬,哪块地软走起路来毫不费劲。 就在这时,啪啪啪啪……七声枪响从远处回荡过来,女孩儿抬起头看向黑暗,她的心紧紧的缩在一起。是赫利姆那个笨蛋,他居然用了爷爷留下的手枪……肯定是出事了! 女孩儿丢下背篓,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枪声传来的地方跑去,溅起来的沟水很快沾满了她的衣裙。 当她好容易跑到熟悉的小木屋时,还来不及喘息便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举着手枪瞄向了自己的哥哥,啪嗒一声击锤狠狠砸下。 “不要!”她疯了一般扑上去,张开双臂就挡在了赫利姆面前,“求求你了,不要杀我哥哥……你对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只是求你放过我哥哥。” 熟悉的声音传来,缩在墙角发抖的赫利姆顿时有了勇气,浑身的热血直冲脑门,但身上的绳子绑的太紧,他只能往前奋力匍匐。 “丽莎你快走,他是恶魔,你不要管我啊!” “不,哥哥,我不会抛下你的,要死我们兄妹一起死。” 丽莎跪在地上抱起哥哥的头,二人的哭喊让一旁的孙谦心烦意乱,看这架势俄罗斯轮盘估计是玩不下去了,他拖过墙角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无聊的把玩手中的纳甘手枪。 哭泣的丽莎不断的在哥哥身上摸索,看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隐晦的朝赫利姆递了一个眼神,将手中的小刀片塞进了哥哥的手中,这才转头看向孙谦。 一米八的高个亚洲人,穿着沾满污泥的登山靴,一身灰白色的大衣上满是灰尘,他长着一副国字脸,额头下镶嵌着两只锐利的眼睛,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丽莎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朝着孙谦爬去,再二人间距一米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双手合十抱在一起,想要说些什么。 忽然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孙谦的脖子,一抹暗红色的红围巾正牢牢的挂在他脖子上,“这不是妈妈的围巾吗,怎么会在他身上?”她暗自琢磨起来。 “哎呀,你就是救了妈妈的那个布尔什维克?”丽莎用疑惑地语气说出了肯定的答案,她抱怨的看向哥哥,然后转过头,“尊敬的先生,我敢肯定这件事绝对是我哥哥做错了,您救了我们的妈妈,您绝不是坏人。” 她站起身冲孙谦鞠了一躬,回头把赫利姆扶起来,见孙谦没有制止她的动作,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冲着哥哥开口说道:“你这个笨蛋,赶紧向我们的恩人道歉!” 恩人!什么恩人? 赫利姆的脑子快不够用了,这人不是小偷吗,明明他偷走了妈妈的围巾,自己坑他有什么问题? “行了,我并不算是你们的恩人,如果不是我杀死了两名白匪一路跑到了居民区,你母亲也不会被我连累。”孙谦坐在椅子上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这对兄妹是自己之前救的那个老妇人的子女。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丽莎,这是我哥哥赫利姆,我们其实是地下交通员,这条下水道就是上一代交通员留给我们的。”丽莎抿抿嘴,如实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毕竟对方应该也是自己人。 地下交通员……难道他们也是组织的人? “你们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孙谦并没有贸然相信她的说辞,毕竟鬼话谁不会说呢,我还说自己是天皇的亲戚,有人信吗? 丽莎想了一下,走到桌子前打开暗格,里面露出一个钥匙孔,她从脖子上取下钥匙熟练的打开缩。 巴掌大小的暗格里装的是一些书信,和一本共青团员证,她将团员证翻开冲向孙谦,名字那一栏赫然写的是赫利姆。 “我想这个东西应该没有人会造假,一旦被抓住可就是死刑呢。” 看了丽莎提供的证明,孙谦终于相信他们说的话,“我叫孙谦,是一名来自东方的布尔什维克,很高兴见到你们,亲爱的达瓦里希。” 他解下脖子上的红围巾递给了眼巴巴的赫利姆,他一把接过围巾小心的抱在怀里。 “不好意思,这根围巾是父亲送给妈妈的礼物,她一向最为珍惜,每当下雨天,母亲就会把它挂在门口,因为爸爸就是在一个雨天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兄妹二人低下头,想起了过去的事情,难过的瘪瘪嘴。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赫利姆看向孙谦的目光依旧十分闪躲,但他还是率先开口道:“孙先生,很抱歉我之前那样对你,我真以为你是一个坏蛋。” 坏蛋吗? 很形象的称呼,孙谦自嘲的笑笑,自己之前拿着枪威胁一个工人的模样看起来确实很邪恶。 他满不在乎的摆了一下手,“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那你们现在能送我出城吗,我还要赶紧去罗夫诺去找我的部队。” 丽莎的眼睛亮了亮,她有些迟疑的开口:“您的部队,难道您是游击队的指挥官吗?” “不错,我受到苏维埃俄罗斯的直接指派,从莫斯科出发前往罗夫诺地区组织乌克兰方面的游击队。” 孙谦的话让二人涨红了脸,没想到这个亚洲人居然是中央委派来的指挥员,兄妹俩眼神对视了一下,丽达羞怯的询问道:“指挥员同志,那您又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孙谦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不愧是个聪明的家伙,他掰开鞋底一张防雨布包裹着一封湿漉漉的信笺,虽然完全浸湿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兹委任孙谦同志为苏维埃乌克兰西部罗夫诺方面游击队总指挥,苏维埃俄罗斯党中央特此委任。” 第5章 夜谈 噢,马先生在上,自己眼前的男人居然是游击队的将军,自己现在脏兮兮的样子会不会显得太失礼了? 丽莎吃了一惊,她紧张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自己凌乱的两只小辫子盘到肩膀后面,粉扑扑的俏脸上挂着几点可爱的雀斑。 显然女孩儿子和男孩子想的事情完全不一样,一旁的赫利姆就不懂自己的妹妹在做什么,在他看来什么游击队总指挥,不过就是几个人的头罢了,大不了他手下有十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士兵,值得妹妹这样大惊小怪吗? “你真是一个笨蛋,满脑子都是你的机器,罗夫诺战区总指挥的意思是乌克兰西边那一大块地不管有多少游击队,都会受到他的直接管辖。” 妹妹的话让赫利姆张大了嘴,就算那里有一万人,也全该面前的男人指挥?我的乖乖啊,自己差点犯了谋杀军事主官的罪名? 但转念一想人家这身手、这魄力哪里是自己能谋杀的! 丽莎不去理会笨蛋哥哥,她两只手费力的拖过一条长椅,脸红红的坐到孙谦旁边,“孙指挥员先生,您在莫斯科见过导师先生吗,他真是光头吗,我总觉得不是,但我哥哥总说他是光头,还说什么聪明绝顶之类的话。” 女孩儿的话让孙谦一阵好笑,他回答道:“我当然见过导师同志,他的后脑勺其实是有头发的,但第一次见面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回忆,因为就在上个月我差点死在了莫斯科。” “为什么呢,难道您遭到了小人的陷害?” 这时赫利姆也关上了房门,将时不时飘进来的恶臭气息挡在门外,由于没有多余椅子,他只能席地而坐听着两人的谈话。 “差不多吧,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本应该继续留在莫斯科训练我的部队,在这个月一起去西伯利亚剿匪。” 昏黄的矿灯里橙黄色的火苗不断摇曳,偶尔烧出噼啪的响声,孙谦的思绪飘向远方。 忽然他回过神来,自己和这两兄妹并不算熟稔,贸然谈起关于高层的事情,万一被他们不小心泄露出去,又该如何处理? 他赶紧停下了到嘴边的话,向赫利姆问道:“之前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你让我不要发声,下水道上面难道是军营吗?” 真是扫兴,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哥哥赫利姆解释道:“上面不是军营但也差不多了,里面存放了不少武器弹药,应该是德国人保管武器的仓库。”他回忆道,“我曾经站在高处往里面看过,两个偌大的仓库里多少都堆积了上万把步枪。” 上万把步枪,那起码可以武装一个师了,只是可惜它们被存放在敌占区,而自己等人却没有能力将它们偷出来。 孙谦疑惑道:“那为什么不想办法将它们摧毁掉?” 赫利姆苦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下水道上面的钢筋被他们焊死了,而且里面有重兵把守,我们就算溜进仓库也没有定时炸弹可以用。” 一想到敌人将会用存放的武器弹药屠戮自己的同胞,他就难过的心如刀绞,因此曾经也试图从外围潜入军火库,但几乎每次都差点被人发现,要不是他溜得快,恐怕早就死在德国人手中了。 “我曾经在凡尔登也炸过两个德国人的弹药库,只要你把这里的地图画出来,我有把握试一试。” 孙谦的话让二人心中一动,但丽莎却摇头表示不行,她担忧的说道:“孙指挥员身怀重要的任务,又怎么可以在基辅城内涉险呢,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组织上交代?” 一旁的赫利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妹妹表示反对,他不甘心的跟着点头。 “既然你们都坚持,那就算了吧。”孙谦也不是执拗的人,他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离开基辅。” 通常时候的基辅铁路运输格外繁忙。德国人把他们从乌克兰各地掠夺的黑麦、小麦和牲口等物资,用成千辆火车抢运到德国去。 而最近这种情况更甚,他们已经开始肆无忌惮的抢掠乡下居民们的物资了,但基辅城却在德军的掩饰下,显得一片欣欣向荣。 但为了防止城外的流民随意跑到城内,整个基辅城最近水陆都是严查状态。 “即使是我们想要出城打渔都不容易,恐怕您只能暂时先住到这里了。”丽莎愁眉苦脸的回答道。 第聂伯河虽然是一片活水,但北城百姓无节制的捕捞鱼虾,导致他们下游的居民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 今天意外救下了莫斯科来的指挥员同志,明天还有一个政委先生要去迎接,到时候自己家中的食物恐怕根本就不够吃了。 丽莎愁眉苦脸的坐在椅子上,生活的重担压弯了她的腰背。 “没关系的,等明天下午下了班,我去火车站帮忙搬东西也能挣到钱,不会让你们挨饿的。”赫利姆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怎么行,哥哥你在修船厂的工作本来就很辛苦了,怎么可以再去做一份工?”丽莎提着嗓子反对道,“我今天捡了一块怀表,应该够我们未来几天用度。” 说着她朝自己背上的背篓摸去,结果摸了一个空。 原来是之前担心哥哥的时候,她惊慌的丢下背篓一路跑过来,此时自然找不到。 她哎呀的叫了一声,转头朝回走去,“我要去把我的背篓找回来,哥哥你先带孙先生去我们家吧,我们晚些时候再汇合。”看得出她十分在乎那快怀表,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出去。 等她走远后,赫利姆站起身拍拍屁股,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为难的说道:“孙指挥员同志,能不能把手枪还给我呢,那是我爷爷留下来的老物件了。” “当然!”孙谦站起身,将纳甘手枪递给赫利姆,他连忙接过来打开弹仓看了起来。“奇怪,之前您放进去的子弹呢?” 玩俄罗斯转盘的时候,孙谦明明放进去了一枚子弹,当时发出了咔哒一声,现在怎么会没有? “你在找它吗?”孙谦变魔术一样的从手腕处掏出黄橙橙的手枪弹,笑着说道:“拿去吧!” 第6章 新来的客人 穿过长长的下水道,二人来到了位于火车站外围的居民区附近,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赫利姆熟练的掏出腰间的一支金属勺子,从下水道铁栅栏的缝隙伸了上去。 仔细观察了几分钟后,他确定这里并没有被人发现,于是小心翼翼的推开井盖爬了出去,孙谦紧随其后也来到了地面上。 这里的出口位处一片垃圾堆中的死胡同,平素里居民们总将用不上的生活垃圾一股脑丢进巷子里,久而久之这里便变得臭不可闻,没有人愿意接近。 二人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小巷中脱身,又是几个拐弯后他们顺着掩盖着的破洞钻了进去,赫利姆趴在门口轻轻的喊道:“妈妈,我们回来了,我还将布尔什维克的指挥员同志也带来了。” 他稍微等了一会儿,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二层的小阁楼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便是下楼梯踩出的嘎吱声。 几分钟后靠近山坡的后门打开,眉目间挤满了皱纹的大婶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走了出来,她对着孙谦一顿猛看,确定了正是白天从家门口跑过的那个亚洲男人。 最后目光停留在孙谦的脖子上,她哀怨的叹了一口气:“先生,您不会把脖子上的围巾丢了吧,请不要这样告诉我。” 赫利姆见母亲难受,赶紧从怀中将围巾拿了出来凑到母亲面前,“妈妈围巾在这儿呢,你就瞧好了,不会给你弄丢的。” 大婶一把接过围巾将手中的油灯甩到赫利姆手中,脸上的笑容与围巾同时展开,她又仔细的将围巾叠好抱在怀里,喜笑颜开的冲着孙谦点头。 “指挥员同志里面请吧,你叫我苏菲亚就行,请问同志如何称呼呢?”苏菲亚领着孙谦往屋内走去,即使周围一片漆黑她也行动自如,但孙谦下一秒便撞在了门沿上,发出一声闷响。 赫利姆不好意思的笑笑,“指挥员同志还是我走前面为你掌灯吧。”随后他将油灯稍微点亮一些,率先走进屋里。 进入屋内不少木柴和金属垃圾堆叠在一起,孙谦小心的躲过障碍物避免发出太大声响,跟着赫利姆一直来到了二楼的卧室中,他升起一个火盆房间里才亮堂起来。 “妈妈,指挥员同志都饿了,家里还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吧。”赫利姆朝着黑暗中喊了一句,不一会儿便听到苏菲亚答应的声音。 过了半个小时,孙谦终于吃上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烤土豆,尽管有些地方烤的焦黑,有些地方完全没有烤熟,但饿极了的孙谦还是大口将土豆吃掉,随后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残渣。 “指挥员同志,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拿一个。”苏菲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消沉。 联想到之前丽莎抱怨家里粮食不够吃,孙谦赶紧摇头表示不用了。 这时屋外传来开门的响动,丽莎摸着黑回到了房间中,见三人围坐在火盆旁边,她将背篓和靴子丢在门外走了过来,手中摇摇晃晃的反射着金属的光芒,她兴冲冲的将怀表递到妈妈手中。 “瞧啊,它多漂亮,当了它我们至少可以再买上几节熏香肠,或者买不少小麦粉呢。”丽莎骄傲的挺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这真是好极了,明天上午丽莎去接另一位过路的客人,然后把怀表当了就可以带回来几十斤小麦粉,够咱们家吃一个月了。”苏菲亚将洗干净的怀表打开,凑到耳边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这才满意的笑了。 翌日清晨。 屋内的主人家早早离开了房间,出门工作去了,就连苏菲亚大婶也扛着锄头去山坡上伺候自家的白菜地。 中午时分阁楼里再次热闹起来,苏菲亚在厨房里忙碌的做着今天的午餐,并将想要帮忙的孙谦赶了出来,他只能无聊的来到二楼靠墙的椅子上发呆。 今天是个艳阳天,阳光从开了一条缝的木质窗户照进来,街上来来往往走过不少百姓。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孙谦眼帘。 丽莎两手空空、气鼓鼓的走在前面,身后跟了一个神色轻佻的男子,他戴着圆框眼镜,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双手揣在裤兜里嘴角挂起一丝笑容。 孙谦心中泛起了嘀咕,这人难道就是另一位客人? 他刚走下楼,院子里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丽莎气恼的走进客厅,端起桌上的杯子大口喝着水,身后的男人站在门口犹豫的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走了进来。 只是一进门便难受的捂住了鼻子,另一只手不断在面前驱散着某种气味,“噢,天呐,你们应该爱点干净,屋子里不应该都是下水道恶臭的味道,这样的房子真的能住人吗?” “你们想让我在这里呆到德军解除封锁!”男人用夸张的语气说道:“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我宁愿被他们抓走!” “你!”丽莎气呼呼的站起身,脑袋后挂着的两条金色的辫子甩来甩去。 苏菲亚听到客厅里的动静后,赶紧从厨房中跑了出来,一脸担忧的看着面前新来的客人,她祈求的说道:“这位先生求您不要这样,太过大声的话会引来有心人的窥视。” 她随后看向丽莎,疑惑道:“你买的东西放在哪儿呢,我中午可是准备做烙饼来招待我们的同志,你可别说你把怀表弄丢了!” “没有弄丢,但也差不多了!”丽莎愤愤的瞪着男人,用力跺了一下脚。 “不好意思,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即将前往乌克兰西部某骑兵团上任的政委邱然宁。”他从随意的掏出怀表展示了一下,“作为一个高级军官征用你们一块怀表不过分吧。” 怪不得丽莎没有将粮食买回来,原来是被面前这个男人拿去了。苏菲亚本来十分恼怒,但一听对方是团级干部,整个人一下子泄了气,哀叹一声,不满的瞪了一眼丽莎。 眼里满是责备的意思,瞧吧,看看你干的好事! 早期的红军干部大多数都是反正过来的,带有不少旧军官和官僚的恶习,孙谦皱皱眉站出来说道。 “过分,我觉得你的行为相当过分!” 第7章 离开的方法 丽莎刚受了委屈,但立马却见孙指挥员在为自家出头,她赶忙站到孙谦面前一脸骄傲的看着邱然宁。 她双手叉腰,挺了一下胸脯,用黄鹂般清脆的嗓音说道:“听到没有,你们的指挥员同志也觉得你的行为是错误的!” 她的话让邱然宁一愣,怎么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亚洲男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可真是开玩笑。 “小姐,我知道你把怀表交给我很不甘心,但也没有必要编织谎言说这个黄皮猴子是我上司吧!”邱然宁白了她一眼从兜里拿出一把小梳子,抹了一把油光水亮的金色头发。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面前这位男人可是得到过导师同志的接见,并委任为乌克兰西部罗夫诺大区游击队总指挥的人,你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礼貌!” 丽莎朝他瞪了一眼,回头看着脸色低沉的孙谦心中一跳,赶紧朝邱然宁喝道:“你必须马上向孙指挥员同志道歉,否则我可不会保证什么。” 看她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邱然宁一时也犯了难,莫非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的上司? 自己要去的地方甚至就在罗夫诺的南方不远处,恐怕真的会受到他的直接管辖,但现在就认错的话显得我矮了这家伙一头。 邱然宁咬咬牙,不甘心的看着孙谦,开口道:“除非您能拿出证明,否则我不会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丽莎……”孙谦朝院门口努努嘴,丽莎心领神会的去将院子大门关上一路小跑回来。 她从孙谦手中接过一份防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便签,打开抖了抖褶皱,虽然名字那一栏浸了水有些模糊,但她一字一顿的念道:“兹委任孙谦同志为苏维埃乌克兰西部罗夫诺方面游击队总指挥,苏维埃俄罗斯党中央特此委任。” 念罢任命书,丽莎专门扬了一下给邱然宁看,她指着右下角说道:“看见没,红戳戳。”接着她仔细的将便签叠起来,放到孙谦手中,小脸上挂着兴奋地红晕。 瞧吧,你一个小小的政委还敢在总指挥面前嘚瑟吗? 看着眼前飘过的红色委任状,邱然宁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分明看到红色圆形印章中闪烁的五角星和油包中的上校军衔。 他暗骂一声:苏卡! “孙指挥员同志您好,邱然宁愿意接受您的指挥,请下达命令吧。”邱然宁双腿一靠敬了一礼,挺拔的身姿和扭曲的面孔怎么看都不太搭配。 “作为一名红军政委如果连自身的操守都有问题,那我将怀疑你到底适不适合这个岗位。”孙谦冷哼两声,虽然早就知道苏俄时期的军纪差,但没想到就连某些政委都如此恶劣。 站在一旁的邱然宁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恨透了孙谦,但碍于权威还是从兜里拿出了刚刚捂热的怀表。 “好了,丽莎你赶紧去修船厂找你哥哥吧,你们一起去买点面粉回来。”苏菲亚接过怀表往丽莎手里塞去,推着她的背把她赶出家门。 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家的女儿就是惹事不嫌大的家伙,早点将她赶出去才是正理。 苏菲亚招呼着两人坐下来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客厅。 时间来到下午,白军士兵再次敲响了房门,进屋搜查了一圈,随后又失望的离开。 原来反应迅速的孙谦拉着邱然宁从后面溜了出去,躲进了恶臭的下水道中。 邱然宁表示自己就算死也不会进去,他气冲冲的说道:“我宁愿死也绝不会躲进肮脏的下水道中。” “行啊,政委同志很有种嘛,那你就在这里等死吧。”孙谦笑呵呵的就要合上井盖,远处的白军士兵走到巷口探头探脑,眼见就要发现他,这可把邱然宁急坏了,他心头一紧闭上眼见也钻了进去。 直到傍晚时分搜查才终于结束,二人萎靡不振的从下水道钻了出来,冲了一个凉水澡后他们回到了阁楼上。 虽然中午时分兄妹俩买来了一大袋面粉,但要维持五个人的口粮恐怕依旧不够。 赫利姆叹了一声:“今天的搜查更加严格了,我打听过了孙指挥员杀死的少尉军官是扎克将军的弟弟,他发誓一定要抓到你,所以未来的日子恐怕不好捱了。” 这倒是个麻烦事,随便杀的人居然也有着不小的背景,孙谦问道:“长久的呆下去显然不可能,有没有办法可以提前离开呢?” “只有在城中制造混乱,当白军和德军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我们才有机会离开基辅。”丽莎坐在床边开口回答:“所以……赫利姆决定还是去冒险潜入军火库,只要把那里炸掉肯定能引起足够大的骚乱!” 修在河边的城市基辅 “好主意,那今晚就开始行动吗?”邱然宁巴不得早点离开基辅,自己也省的钻下水道了。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你是想让我们的同志拿生命去冒险?”孙谦瞪了他一眼,他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孙指挥员同志,我想了一下,我可以从外围偷偷接近军火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很熟悉这里的地形,说不定有机会得手。” “为什么不从下水道进去呢,锯断钢筋后应该更容易进去。” “不行的,白天不敢锯,晚上锯子声音太大。”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记得你家柴房堆了很多金属,那是做什么的?” “那是我在船厂捡的很多破烂,有废铁和废铝,更多的是一些生锈的零部件” 孙谦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又问道:“你们有引线吗,如果没有的话用很长的棉线和毛线也可以。” “噗呲!”一直盯着丽莎看的邱然宁忽然笑出声,“我不得不提醒您,指挥员同志,棉线和毛线的质地不均匀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燃烧。” “我知道,但如果我们有硝呢,那样制作出来的引线能不能燃烧。”孙谦迎着他的目光看了回去。 “可是我家没有很长的棉线或者毛……”丽莎说到一半忽然卡住,嘴里发不出一点声。 “有的,四十米长的毛线够不够用?” 第8章 爆破准备 “妈妈!”兄妹俩同时叫了起来。 他们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家里唯一的毛线制品就只有父亲留下来的红色围巾。 “好了,我可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如果能用一条围巾换我儿子的性命,就算是你们的父亲回来了也不会怪我。”苏菲亚起身离开房间朝着隔壁走去,不一会儿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是孙指挥员同志,我们没有硝啊,总不能用火药代替吧。”赫利姆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谁说我们没有硝,赫利姆同志你要多注意观察生活中的细节,这么说吧硝是白色的,你可以大胆想想硝在哪里。”孙谦神秘的看着他。 白色的? 生活中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吗,难道是妈妈用来做面包偶尔放进去的白糖?赫利姆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 “呀!”这时丽莎从床上跳了起来,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孙谦,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说的该不会是下水道墙上的尿素吧!” 孙谦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这里总算有个明白人。 “我以前听老人们说过英格兰士兵用厕所土制造火药,我一直以为是开玩笑呢,没想到是真的。”丽莎重新坐下,崇拜的看着孙谦,“没想到指挥员同志什么都懂,可不像某些笨蛋呢。”她隐晦的朝邱然宁的方向看去。 在一点灯火的映照下,她的动作还是被一直观察她的邱然宁发现了,他不由心中起了怒火。 黄皮猴子看不起自己也就算了,他是自己的军事主官,但你一个乡下丫头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邱然宁心中发狠:“等着吧,我迟早让你俩好看!” “妹妹你说我吗,其实你知道我不笨的。”赫利姆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孙谦看见邱然宁的目光,一把将丽莎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自己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着。 直到邱然宁咬着牙低下头去,孙谦这才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女孩儿,丽莎做着一副鬼脸学着邱然宁的模样。 “老实一点,少给我惹麻烦!”孙谦敲了一下她的头,丽莎这才嬉笑着坐端正。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菲亚将围巾拿了出来,同时手中还揣着几根木签子,她坐到门口借着微弱的灯光,双手颤抖的拿起了围巾。 “妈妈,要不我来解吧。”丽莎难过的走上前,想要去拿围巾却被母亲拍掉了手。 “不,不要你帮忙,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苏菲亚揉了揉眼睛,靠着昏黄的灯光一点点的拆开了围巾。 赫利姆不忍心看母亲如此伤心,他答应母亲以后一定会为她织一条更好的围巾,随后他转过头问道:“孙指挥员同志,有了引线之后我们又该怎么办?” “之后我将使下水道中焊接着的铁条融化,这样我就能顺利潜入进去。” 孙谦的话让众人一惊,不过显然各人关注的重点皆不一致。 邱然宁冷笑一声,声音中满是嘲讽的意味。 赫利姆则是想不通如何让铁条融化,难道指挥员同志随身携带了浓硫酸吗? 丽莎抱紧了孙谦的手臂,小声喊道:“不行,说好了你不能去的,万一你出事了我们……怎么向上级交代?” “这项任务只有我能完成,所以同志们从今晚开始我们就按部就班的开始的准备吧。”孙谦拍了两下丽莎的肩膀,说道:“麻烦你去收集几斤硝土,我、赫利姆和邱然宁去柴房加工一下融化铁条的素材。” 半个小时后,跟着下楼的二人见证了奇迹的发生,这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做梦一般,赫利姆看着孙谦的眼神如同看见上帝一般,就连邱然宁也顿感佩服:虽然这个指挥员人不咋样,但脑子是真好使。 等到半夜一点的时候,丽莎背了一小背篓白色的硝土回来,她不明所以的看着柴房里,两个蹲在地上兴奋地玩着金属粉末的男人,随后找到了忙碌的孙谦。 “指挥员同志,我把硝土带回来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熬硝……” “不会吧,我们要把这团臭烘烘的东西放到锅里去煮,这会臭死人的!”丽莎脸色难看的往后退了几步,放下硝土就跑出了柴房,“我去帮妈妈拆毛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见状孙谦只能捂着鼻子将锅里倒满水,把一袋硝土全部倒了进去,很快的煮那啥的味道成功的赶走了另外两人。孙谦不断搅拌和过滤残渣,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锅中才终于结晶出硝晶体。 他收拾好一切后这才放松的回到床上沉沉的睡去。 翌日清晨。 除了在一楼做清洁的丽莎以外,就只剩下了昨晚忙太晚在二楼睡觉的孙谦和邱然宁。 丽莎捂住鼻子铲起最后一抔硝土,将它倒进框里然后打开窗户,背上背篓出了门,街上仍旧是时不时走过一群兵士,她警觉的来到了堆放垃圾的巷口将硝土倒掉。 她的行为引起了两名士兵的注意,他们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人开口道:“小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到这么多土出来,是不是昨晚杀了人啊。” 他俩的话吓了丽莎一跳,她丢下框退后两步,强作镇定的说道:“您可真会开玩笑,这是我家厕所的土,太臭了我才出来把它倒掉。”她从墙边费力挤了出去,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进了院子她拿起门闩将门锁上,可两名白军士兵却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他俩翻身进了院子嘿嘿直笑,“别走啊,我们怀疑你家厕所里藏有布尔什维克,你必须跟我们进去接受检查!” “不要!你们搞错了,我家才没有什么布尔什维克,请你们出去吧。”丽莎叫喊的声音惊醒了二楼休息的两人,孙谦摸出军刺挑开窗户朝下看去。 两名白军士兵已经淫笑着将丽莎抱进了客厅,反锁上了房门。 “该死!”孙谦暗骂一声,拿起军刺就要下楼,可邱然宁却阻止了他,“你不能去,我们要丽莎同志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这是她的工作!”邱然宁附在孙谦耳边强调到。 第9章 突发事故 邱然宁想到一直和自己作对的丽莎将会遭到凌辱,心里就是一股子说不出的快活,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都想加入对方,让这个贱货知道自己的厉害。 孙谦暗自骂到:工作……什么狗屁工作是这样的? 他一把推开邱然宁,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如果贪生怕死可以离开,不要阻止我去救人。” “您这可就误会我了,我们不能因一时怒火毁掉整个计划啊。”邱然宁道貌岸然的解释起来,“再说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交通员,而我们可是高级军官,牺牲她一个保全我们大家,对所有人都好,她肯定也是乐意的!” 乐意你大爷!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而且杀了人你怎么处理,带着他们逃往乡下?别傻了,在城里猪狗不如的活着至少是活着,去了乡下那才是个死!” “而且组织的交通线要是断了,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为了劝住孙谦,邱然宁也是绞尽脑汁的找理由,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暴露,到时候再想逃出城就是天方夜谭。 “你去楼梯边上看看,要是她点个头,我立马跟你一起上!”邱然宁知道丽莎是个精明的女孩儿,她肯定能想通这一切。 想不通也无所谓,下级就要随时为上级献身的准备! 二人轻声走到扶手处,从间隙可以看到一楼的场景,丽莎正被两人按倒在桌子上,嘴里绝望地喊叫着。 两名白军士兵的枪支随意的丢在地上,一人脸上狞笑着脱着自己的衣服,另一人死死按住丽莎的双手,整个人以一种夸张的姿势压在她身上。 此时丽莎也抬头从扶手的间隙看到了孙谦二人,孙谦焦急的朝她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军刺,只要她点点头自己将会想方设法杀了楼下两个人渣。 “不要……”泪水从丽莎脸颊滑落,她张张嘴想要求救,但最终还是摇摇头。 不能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交通员让指挥员同志暴露,那是对整个革命事业的不负责,自己……不能这样自私。 也许,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 “她摇头了,你瞧她舒服着呢,咱们可不能意气用事!”邱然宁把住孙谦的肩膀,内心一阵窃喜,这下就不用去冒险了。 可下一刻孙谦却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军刺,他的举动吓了邱然宁一跳。 “你要干什么,你这是在违背妇女的意愿,你这是在置我们于危险之中。”邱然宁看着孙谦阴鸷的目光,就知道这小子完全没有听进自己的话,他不由急了神,“你想死可别带上我!” 孙谦朝着二楼阁楼的窗户走去,打开窗户正是柴房的门口,他纵身一跃随后一个翻滚悄无声息的落在地面上。 二楼的邱然宁咬咬牙也跟着跳了下来,不过他并不是来帮忙的,他从后门跑了出去,捂着鼻子跳进了下水道里。 打开柴房门,激烈的声响愈发的强烈,女孩儿的哭声和男人们的淫笑声充斥整个客厅。 附近的居民面露不忍的关上自家房门,企图厄运不要找到自家,也有不少邻居迈开步子准备去山上找苏菲亚。 客厅距离柴房只有几米,孙谦躲在门后的阴暗处一步一步接近正在施暴的白军士兵,他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丽莎的注意。 这个笨蛋怎么还是来了啊,他就不怕自己暴露了吗,为了自己这样的女人……值得吗? 她晦暗的眸子一瞬间亮了一下,随后主动抱住了身上的白军士兵,把士兵的头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胸口。 真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孙谦暗自点头,随后整个身子像是一条绷紧的弦,猛然一个冲刺来到了另一个正在低头脱裤子的白军士兵面前,手中的军刺冲着他的太阳穴直直的刺了过去。 白军士兵没有反应过来,明亮的利刃便扎进了他的脑子,随后用力搅动一下,他失去了所有意识当即栽倒在地。 “哈哈哈,小美人你可真是太主动了,叔叔肯定会让你舒服的。”另一名趴在丽莎身上的白军士兵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鼻尖用力的嗅着少女身上的芳香,可接下来死神如影随形。 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拉了起来,随后他感到脖子一凉,鲜血不断的朝外喷洒。白军士兵鼻腔发出嗯嗯声,惊恐的挣扎着,四肢胡乱的划动碰倒了不少家具,直到几分钟后他才彻底咽气。 孙谦随手将他丢下,看向了桌子上衣衫不整的丽莎,关切的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呜呜……你为什么要出来啊,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万一你出事了……呜呜,我会自责一辈子的。”丽莎扑进他的怀里,两只手不断拍打他的胸口。 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明明指挥员同志更加重要啊。 但是他怎么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 “你是不是糊涂了,没有谁会比别人更加重要,就连我们一向尊敬的弗拉基米尔同志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们闹革命的意义就是拯救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如果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欺负,那我这个指挥员不如不干了。”孙谦笑着擦干了丽莎眼睛的泪水,他忽然注意到人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了。 他脸红了一下,赶紧转过身去,说道:“要不你先把衣服穿好,然后我们再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两具尸体的事情。” “嘻嘻,指挥员同志害羞了!”身后传来了女孩儿轻笑的声音,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这边的孙谦赶紧长舒一口气,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理之后的事情,如今杀死两名白军士兵,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的衣服来做伪装,行动与出城的几率便大大增加了。 就在他思考之际,身后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靠了上来,丽莎一把抱住了他,开口说道:“谢谢你,不管我们能不能逃出城,我都会一直感谢你。” 第10章 盗取委任状 “天杀的白狗子啊,我的丽莎你没事吧,是妈妈对不起你啊!”人还未到门外已经响起了一声惨叫,随后大门打开一道蹒跚的身影冲了进来。 她在凌乱的客厅中扫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这时柴房后面传来了男女说话的声音,苏菲亚哀嚎一声,拿起凳子跑了进去。 “你们这帮人渣蛀虫,我和你们拼了!”苏菲亚看见地上蹲着的男人,举起凳子当头砸下。 “啊!”少女尖叫一声,立即上前用身体拦住了她,丽莎一把抱住母亲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淌,“妈妈,我没事了,是指挥员同志救了我。” 苏菲亚喘着粗气放下凳子,才终于看清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女儿,二人相拥而泣。 不多时收到消息的赫利姆也赶了回来,在了解事情经过后,他立即红了眼睛,嚷嚷着马上就去炸了德军军火库。 “行了,别犯傻了,我们穿上白匪的制服先出去溜达一圈,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走。”孙谦沉声道:“现在天还没黑,我们不能这么早就暴露了。” 赫利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丽莎打了一下头,她不满的说道:“不许质疑指挥员同志,让你做你就赶紧做。” 妹妹怎么帮外人说话啊,人家明明是关心你才会生气。 委屈的赫利姆只能捡起白军的衣服,还没开始换上,柴房门外便传来了开门的嘎吱声,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望了进来。 “你真的把他们杀了?你简直太冲动了,你亲手毁了基辅的交通线,并让伊万诺维奇一家无路可走!”邱然宁夸张的叫了起来,面上无比难看。 “这就不劳你多费心了,我们会在晚上一起出城,前往哈尔科夫城外的外婆家。”丽莎心中作呕,知道这个政委同志关键时刻做了逃兵,因此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看。 “好吧好吧,那是你们的事情,不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邱然宁看着面前躺着的两具尸体,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穿上白匪的衣服和赫利姆出去走一圈,我是亚洲人不太适合冒充哥萨克人。”孙谦伸手拿起一套衣服递到他面前。 什么,让我这样高贵的军官穿如此肮脏的衣服,这不是羞辱我吗? 看见哥萨克军服上油腻腻的质感,邱然宁就直犯恶心,他强忍住不适后退两步,为难说道:“不不不,我刚才在下水道崴了脚,还是你们去吧。” 说罢他难受的捂着膝盖,呻吟着坐在柴堆边上。 这破衣服恐怕生产出来就没洗过,我邱然宁就算死也不会穿,这个念头扎根在他脑海中死死不能离去。 “什么玩意儿。”孙谦暗骂一声,随后和赫利姆换好衣服后,遮住面容后从伊万诺维奇家正门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附近的邻居远远的看着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他们面色凝重的都不敢说话。 “苏卡不列,看着我们做什么,想让我去你们家搜查一下吗?”孙谦扯着嗓子大骂起来:“谁想让我去搜查的,就站在门口欢迎我!” “噢,天呐,安德鲁赶紧关门进来!” “丽塔别看了,小命要紧啊!” 街上的居民们避之不及的关上房门,生怕被人找上门来。 等孙谦二人走远后,才有胆大的人推开房门走出来,“这群天杀的白狗子,布尔什维克迟早会收拾你们!” “指挥员同志,你刚才的样子可真像一个大坏蛋啊!”赫利姆和孙谦勾肩搭背的走在街道上,如同两座瘟神到访,来往过客纷纷避让。 “这该死的世道,走吧我们先去东城军火库那里看看,靠近观察一番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孙谦苦笑一声,便跟着赫利姆朝着教堂方向走去。 基辅是一座工业重镇,本身并不存在什么较大的军火库,德国人来之后赶走了教堂里的牧师,将高墙推倒后把两边串联了起来。 无数基辅军工厂制造和武器弹药和乌克兰各地收集起来的装备,都堆放在一起满满当当的估计有数万把枪,和数以千计的炮弹。 这些东西要是同时爆炸估计直接就能摧毁小半个基辅城东岸。 不过德军为了防止有人捣乱,将附近的居民强制性的赶走,并驻扎了不少军队在那里。 想要从外围接近军火库,显然是不可能的! 孙谦站在山岗上将下水道出口以及周边情况牢牢记住,随后招呼赫利姆通过下水道回到了家。 二人脱下外套拿好了一个布包,便准备去下水道口将钢筋卸下来,苏菲亚则背了一个背篓准备把地里的土豆全部挖出来,管它大小总之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不带走实在可惜了。 丽莎经过上午的事情,也不敢随意出门,要是被邻居看见了还真不好解释,但她也不想和邱然宁呆在二楼,于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起了衣物。 “切,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你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破坏了组织的交通线还那样高傲,看我回去不告你的状!”邱然宁双手叉腰在楼上走来走去,看到什么东西都不顺眼。 尤其是孙谦换下来的登山鞋! 他狠狠一脚将将破烂的鞋子踢到一边,鞋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了咚咚的声响,忽然鞋根裂开露出了防雨布的一角。 那是什么东西,邱然宁好奇的走上前取出了防雨布,张开一看正是委任状和一条上校军衔。 摊开委任状,仍有一些湿漉漉的,不少字迹变得十分模糊,但关键的地方依旧清晰可见。 写着孙谦名字的那一栏被水渍浸成一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字眼。 这样说来……自己岂不是可以…… 邱然宁蹲在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随后他从被子中扯下一团棉花放入口中,充分打湿后一点点的擦拭着写着名字的地方。 “真的可以!”眼见孙谦的名字被擦掉,邱然宁喜出望外,三两下的涂抹干净,然后从胸口掏出钢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让你们一直瞧不起我,这下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第11章 邱然宁的谋划 客厅中的丽莎刚收拾好家人的衣物,拿着一卷毛线浸泡在黏糊糊的硝水中,恶臭刺鼻的气息让她不得不戴上厚厚的口罩。 一大团毛线丢进去充分吸收了硝水,但一节不大不小的红色毛线球却多余出来,她将毛线提起来剪断了下面一截,心中思索着这一点毛线又能有什么用? 随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笑出了声,“要不用这点毛线给指挥员同志做一件礼物吧。”丽莎脸上一红,将这一卷多出来的毛线揣进怀里。 要是人家不肯接受……那又该怎么办呢?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乡下丫头,她忧郁的皱了皱鼻子。 就在少女胡思乱想的时候,阁楼上不断传来咚咚的声响。 “楼上乒乒乓乓的在做什么呢,真是讨厌!”她嘟囔个嘴,双手叉腰看着天花板上抖落的灰尘,心中十分不满。 但她并不情愿上去和邱然宁交涉,可是这家伙万一整的动静太大,让周围的人都注意到这里,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想到这里丽莎将打包好的行李放到客厅中,踩着嘎吱的楼梯朝阁楼上走去。 与此同时,忙碌了近一个小时的孙谦和赫利姆二人,终于卸掉了最后一根铁棒,二人浑身是汗的靠坐在下水道中。 “没想到小小的铝粉燃烧起来这么可怕,居然只用了短短几秒钟就将铁棒的接口烧化了。”赫利姆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铁棒,要不是之前孙谦将自己拉开,恐怕燃烧的铁水会直接飞溅到自己脸上。 自己本来就不聪明,要是帅气的脸蛋也毁了,哪里还能找得到媳妇? 孙谦耸耸肩笑道:“这就是化学的力量,等以后乌克兰解放了,你也可以去读基辅大学,到时候一样可以学到这些知识。” “我这种小人物,也可以去基辅大学读书吗?”赫利姆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还是让我妹妹去吧,我读一个技工学校就行了。” “我好像从没有听你们说起过你们的父亲,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孙谦喝了一口水,好奇的问道。 “他是一个水兵,去年跟着部队去了西面……谁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算了不提他了。”赫利姆情绪有些低落,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看起来他们和父亲之间的积怨确实不少,孙谦也老实的闭上嘴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二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说邱然宁政委你在楼上搞得咚咚作响,是想将白狗子们引过来吗?”丽莎走上阁楼推开门,然后才用力的敲了两下。 坐在书桌前的邱然宁忽然一个激灵,立马将什么东西藏进了怀里,做好这一切后他这才脸色苍白的转过身来。 他在做什么,怎么是这样一副模样? 丽莎疑惑的往前走了几步,歪着脑袋想要看清楚他藏了什么东西。 “有……有什么好看的,我在给我的母亲写信呢,这有什么好看的?”邱然宁扶了一下眼镜重新镇定下来。 给母亲写信至于藏着掖着吗,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就麻烦你动静小一点,免得引来了不该出现的人,到时候把你立即抓走!”丽莎身子微微前倾,鼻子哼了一声,俏脸上挂着不满。 现在的丽莎可不怕他,反正晚上过后大家各奔东西,谁也不会再见到谁,可她这样的态度却彻底激怒了邱然宁,他腾的站起身一步步逼近过来。 抓走我? 你什么身份,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怎么,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对着上级军官大放厥词了?”邱然宁居高临下的站到丽莎面前,奸笑出声:“我告诉你,过了今天之后他就什么也不是!” “你什么意思?”丽莎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恶心的笑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那不关你的事……反正今天之后我们就再不见面,不如我们来做点开心的事情。”邱然宁抓住丽莎的手,猛地用力将她拽到了床上。 “你要干什么,信不信我叫人来收拾你!”丽莎跌坐到床边,她不明白文质彬彬的政委怎么会做这种事。 “你叫啊,只要你不怕引来白狗子杀你全家,那你就随便叫!”邱然宁乐了,他可没有太多的顾虑,谅这女孩儿也不敢喊人,自己吃定她了! 而且我一个高级军官拿你们一块怀表怎么了?你家这么穷怎么可能有钱买怀表,必然是从人家手里偷的,自己征用走也算是物归原主。 你们不但不感激自己,反倒三番两次的针对我,让我下不来台! 这就是你们交通员的态度? 那个姓孙的指挥员更加过分,不仅不和自己站在一起,居然去帮这群贫民说话,他这是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属性! 既然他这么想和贫民站在一起,自己拿走他的身份凭证也是理所应当。 想通这一切后,邱然宁感觉自己已经站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就算以后组织追究自己的责任也无所谓,反正自己那时肯定成为了当地最高指挥官,在乌克兰西部痛击外敌,只要自己威望够高,上级领导也不能说自己的不是。 他一时间色心大起,伏下身子朝着少女脸上吻去,却被丽莎抓起床头的烛台狠狠的砸到头上,他哎哟一声捂着头倒在地上,头上的伤痛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性,他张牙舞爪的朝着丽莎扑去。 很快乒乒乓乓的声响传遍了整个阁楼,刚刚回来的孙谦二人来不及休息,立即上楼推开了房门。 可眼前的一幕却令他们大吃一惊,丽莎小脸红扑扑的,双手捏拳放在脸颊上,俨然一副英式拳击的派头。 而对面的邱然宁此时鼻青脸肿的跌坐在地上,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搞什么啊,为什么我连一个小女生都打不过?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孙谦二人疑惑的走了进来,赫利姆上前扶起了哀嚎不断的邱然宁,把他放在床上。 “唔……他刚刚向我请教英式拳击,说是以后防身用得上。”丽莎放下小拳头,蹦蹦跳跳的来到孙谦面前,然后转头看向邱然宁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说道:“政委同志,您说是这样吧。” 第12章 丽莎的礼物 床上的邱然宁哀嚎的叫了两声,用怨恨的眼光偷偷瞥了一眼丽莎,然后苦着脸应了下来。 他咬着牙说道:“对,没错,我听说丽莎小姐会拳击,特意向她请教呢!” “嗨,丽莎你怎么可以这样没轻没重呢,你赶紧去给政委同志擦点药。”赫利姆发现妹妹跑到指挥员同志面前解释缘由,心中没由来的的不快。 明明是自己的妹妹,怎么现在笑意盈盈的看着别的男人? 见妹妹根本没有搭理自己,他只能气恼的扶着邱然宁去柴房擦药。 “哎哟,你轻点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赫利姆扶着邱然宁下了楼,房间里只剩下了孙谦与丽莎两人,氛围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要不你……” “指挥员同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丽莎抿着嘴巴笑了起来:“要不你先说吧,我这边的事情不重要。” “额,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想在房间里先换一身衣服。”由于之前忙碌的工作,孙谦身上早已浸湿一层汗水,冷风一吹带来了些许寒意。 “噢,真是不好意思!”丽莎拍了一下额头,跑到了门口将门带上,然后小脑袋卡在门口朝里说道:“指挥员同志,那个……如果我送给你一件礼物,你会接受吗?”她眼睛眨巴眨巴的挂着几分希冀与忐忑。 孙谦点头说道:“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丽莎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随后关上房门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楼下的邱然宁则有些坐立不安,虽然丽莎没有戳穿自己,但要是孙谦换衣服时发现了委任状消失,恐怕立即就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不行,自己得马上走! 于是他拒绝了赫利姆的好意,执意要出门为自己多年不见的老母亲,寄去一封思念的书信,赫利姆拗不过他,只能让他穿上一身白军的衣服再出门。 “这个衣服这么脏,我就算……好吧,我穿!”邱然宁抱着脏兮兮的衣服选择了从心。 十几分钟后,丽莎喘着粗气跑到了挂着蓝绿色招牌的裁缝店,她熟练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正坐在一张大桌子前工作,双手灵巧的翻飞出一朵朵绚烂的花蝴蝶,左右穿插的斑斓色彩不一会儿便织好了一只精美的手套。 她手上动作不曾停歇,眼睛看向了来人,好奇的问道:“这不是小丽莎吗,我可是许久不见你了,今天来找我是要缝制你的拳击手套吗?” “阿琳娜奶奶不要胡说,我才不是要缝制什么拳击手套呢!”丽莎羞红了脸,都怪爸爸从小就教自己拳击,现在大家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是拳击手了。 “那是什么呢?”阿琳娜站起身,将织好的手套放进橱窗里。 “我想……我想织一只红色的蝴蝶结。”丽莎扭捏的从怀中掏出一卷毛线,放在阿琳娜面前。 “是要送给某个男孩子吗,我们的小丽莎终于长大了,知道要怎样示爱了。”阿琳娜咯咯的笑出声,将毛线团拿在手中,“如果不急的话,我明天早上再给你织吧,你中午就能拿到。” 明天的话,时间就来不及了! 丽莎想也不想就使劲的摇头,“不行,他明天就走了,我必须在天黑之前交给他!” 阿琳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钟,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距离天黑仅剩一个小时了。 “你可真是在为难我啊,我的小丽莎。” “拜托你了嘛,阿琳娜奶奶,你最好了!”丽莎抓住她的手,蹲在椅子边上来回摇晃着。 “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我答应你了。”阿琳娜慈祥的笑笑,随后说道:“我记得圣安德烈山上今年长了不少花椒树,你去摘一些回来,到时候我这边也就做好了。” “花椒!”丽莎惊喜的叫出声,“我爱你,阿琳娜奶奶,我先走了!”她跳起来拥抱了一下阿琳娜,随后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够文静一些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伙子能俘获她的芳心。”阿琳娜摇摇头,随即手脚麻利的将毛线拆开。 9月29日的基辅城内迎来了短暂的晴天,街道上的人们开始活动了。犹太居民们利用着短暂的下午摆起了地摊,其余的市民们有样学样,纷纷拿着货物沿街叫卖,死气沉沉的基辅城内似乎又出现了生机。 尽管远处一团漆黑的乌云正朝着城内缓缓飘来,在蓝色的天空中犹如一团墨水浸染过的污渍,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云团恐怕只有晚上才能过来。 黑暗还没有逼近,人可不能自己就疯了,该要过的日子,始终是要过下去! 就像年初的时候,布尔什维克们来了,基辅城内就挂满了导师的画像。后来德国人来了,市民们便疯抢起了威廉二世的头像,也有不少奸商将积压的乔治五世的画像拿出来卖。 小市民们并不认识这两位敌对国的国王,于是买回去挂门口后,遭到德军一顿暴打,一时沦为街坊邻居的笑柄。 喧闹的大街上,少女像一阵旋风似的跑过去,勾起无数年轻男人的遐想:她这样急急忙忙的奔跑有什么要紧事? 一路小跑上山的丽莎终于在山腰的向阳处,找到了几株傲立生长的花椒树,半人多高的树上结着密密麻麻的果实,一簇簇的红色煞是可爱。 花椒树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取下脖子上的披肩将摘下来的花椒包裹起来,选出青涩的花椒丢掉,然后足足装够了数百粒才心满意足的朝山下看去。 这时太阳渐渐落山,过不了一个小时城中将会再次开启宵禁,到时候自己可就回不了家,丽莎赶紧加快了步子往城中走去。 来到裁缝店后,阿琳娜奶奶展示了手中的红色蝴蝶结。镶着金丝边的毛线中间点缀了一枚暗红色的纽扣,轻轻转动便能将蝴蝶结打开。 丽莎欣喜的将花椒塞到蝴蝶结的翅膀里,然后一转纽扣便重新合在一起,它瞧着自己鼓鼓囊囊的翅膀,这下可是飞不动了。 “阿琳娜奶奶太谢谢你了,我要先走了,不然天就黑了。”丽莎打了招呼后,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第13章 少女的心事 晨昏降临,夜色弥漫,秋风吹皱了少女的衣裙,遮掩了最后一丝阳光。 赶在哥萨克的巡夜队来临之前,女孩儿终于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家。 “我回来啦!”丽莎推开自家的房门闯了进去,家中三个人的视线倏地看了过来,这可吓了她一跳,“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丽莎,你之前在阁楼上有没有看到邱然宁偷东西,孙指挥员的委任状不见了,我敢打赌肯定是邱然宁那个混蛋做的!”赫利姆气冲冲的站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关键是他还穿走了一身白皮,我们晚上的行动就更加困难了!” 怎么会这样,原来那个坏家伙之前鬼鬼祟祟的在阁楼上,干出了这样恶毒的事情,丽莎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满心都是后悔。 要是自己之前早点上去或许就可以发现他的阴谋,指挥员同志的委任状也不会被他偷走,当时怎么就相信了他的鬼话呢,说什么给母亲写的信,真是可耻的谎言! 巨大的噩耗一下子冲淡了她心中的喜悦,她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裙摆,泪花在眼眶中不停打着转,她此时后悔极了! “傻瓜,东西没了就没了,你哭鼻子做什么,再说这又不关你的事。”孙谦走上前揉揉她的头,丽莎的小脸腾的变得通红,“可是……可是指挥员同志的委任状没了,你就成了没身份的人,游击队就不会听你的了。” “这你就想错了,他们听不听我的主要是看我这个人有没有本事,能不能带领他们赶走侵略者,而不是看我的委任状。” “那不过就是一张纸而已,只要我有能力这样的纸以后多的是,邱然宁偷走的那一份也不会有什么用。” 孙谦的话让少女心中的愧疚感少了些许,她赶紧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崭新的红色蝴蝶结,递到孙谦眼前。 “这是做完引线后还剩下的一截毛线,我……我给你做了一只蝴蝶结,里面装了一些……花椒,希望你能收下它!”说罢她低下头,两只小手伸的直直的。 吹吧你,你什么时候会织毛线了,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赫利姆噘着嘴靠到墙边上,他算是看出了苗头,原来自家妹妹是看上人家孙指挥员了,这时候自己可不好去拆台。 由于这个时期的白军和红军编制混乱,双方在军服上并没有显着差异,常常有互相投诚的情况发生,为了有效区分敌我,于是布尔什维克们便会在脖子上挂着特别的物件。 通常是以红色围巾与红色蝴蝶结为主,只要有人敢在混乱的乌克兰战场戴上这两样东西,那铁定是布尔什维克的部队无疑。 孙谦暗道:原来这就是丽莎的礼物,她居然还考虑到秋冬天以后天气转凉,特地为往里面塞了一些花椒为自己驱寒,倒真是有心了。 丽莎低着头心中渐渐泛起酸涩,过去这么久了他都没有接受自己的礼物,所以说……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吗。 也对,像自己这样的乡下穷丫头怎么入得了指挥员的眼呢,以后他肯定是会找大城市里的贵族小姐结婚,再不济也是漂亮的女大学生,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愈发低落。 “谢谢,你的礼物,我非常喜欢!”孙谦的声音忽然传来,在丽莎的世界中犹如金色的阳光,瞬间刺破黑暗的夜晚,一切斑驳的事物立即染上了彩色的光华。 犹如囚于雨中的乳燕在寒冷的秋夜觅到归处一般,她欢笑着扑到孙谦的怀中,两只麻花辫兴奋地甩来甩去。 他接受了,他居然真的接受了,丽莎银铃般的笑声在客厅里四处回荡,她的情绪感染了苏菲亚和赫利姆,以至于他们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挂上了笑容。 “先吃饭吧,然后孙再向我们介绍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苏菲亚乐呵呵的走进厨房,端出了一大盘美味的烟熏香肠,她殷切的递到孙谦面前,“快吃吧,吃饱了你们今晚才有力气去打击德国人。” 孙谦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盘子,怎么忽然感觉这一家子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更加热切了,就连不苟言笑的赫利姆也变得快活了几分。 就因为自己收下了这只蝴蝶结? 还是说这是为勇士准备的饯行晚餐? “孙同志,你家住在哪里,结过婚吗,为什么来到乌克兰?”苏菲亚急匆匆吃掉自己盘中的几块土豆后,大方的看着他,兄妹俩漫不经心的吃着晚餐,同时也竖起了耳朵。 怎么忽然开始查户口了,孙谦有些尴尬的放下手中的刀叉,思绪随之飘向远方,依稀记得刚到这个世界的的时候,那是1916年的冬天。 “快追,就是前面那小子,真他娘活腻歪了,一个小小的棚长,居然敢和段先生抢女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成色!”几名身穿军装的男人骂骂咧咧的追赶着什么人。 大街上的百姓闹不清北方的这帮子兵痞又在耍什么花样,纷纷避让到一旁,头上挂着辫子的男人们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追逐大戏,有的已经开启了赌盘,就赌前面逃跑的军官什么时候会被抓到。 “吴老六,你的位置还是我提拔的,你非要把事情做绝?”军官在前面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不死心的朝后看了一眼。 “我呸,要不是你买通了协长,这个位置早就该是我的了!”吴老六并不领情,死命的追赶着逃跑的军官。只要自己把他抓回去,总统大人一高兴,棚长的位置迟早还是自己的。 本以为穿越一次,还当上了棚长,手下管着上千号人是个不错的开局,可谁料到自己娇滴滴的未婚妻却被姓段的看上了。 自己傻乎乎的去找人家私奔,但被她断然拒绝:“我宁愿做人家的小妾荣华富贵一辈子,也绝不和你去南方吃苦!” 这下被逼到绝路上的孙谦只能狼狈逃亡,坐着火车一路辗转来到了青岛,此时青岛上的德国人早被赶走,现在这里属于带英和小日子的管辖范围,因此追击而来的士兵并不敢直接开枪。 这时孙谦跑到了人山人海的码头上,旁边一艘挂着米字旗游轮正在缓缓收起舢板,身后就是追兵,他来不及多想一个健步便冲上船去。 第14章 夜间行动 “那后来呢?”丽莎放下勺子,眼睛睁的圆圆的,语气满是焦急,就好像被追的人是她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那艘船的目的地是法国,我几乎横穿了整个欧洲,几经奔波才来到了彼得堡,正好和无数前辈们并肩作战,在17年10月参与了进攻临时政府的战斗。” 这套话当然只是孙谦的托词,哪里有什么正好,一切都是他求仁得仁的结果。 “那你也是在那个时候见到导师先生的吗?”赫利姆对于导师依旧念念不忘,尽管他之前曾经笃定人家是个光头。 “不,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上个月,后来我去他家做过客,一起吃过一次晚餐,不过我们之间的谈话是保密的,你不可以问相关的内容。”孙谦神秘的笑笑,立即勾起了众人的遐想。 “导师家有几个人啊,他有几个孩子?”丽莎将凳子移了过来,整个人都快要贴到孙谦身上。 “就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一只可爱的奶牛猫。” “天呐,导师先生居然还养了猫,我也很喜欢猫,以后我也要在我家里养一只一模一样的奶牛猫!” 赫利姆张着嘴巴假笑了几声,妹妹你说这话也不嫌丢人,去年家里的小橘猫不就是被你塞进灶台里烤死的吗,你当时吃的可香了。 “那导师家一定很大吧,像他这样的大官总得住上大房子,那样才显得气派。”苏菲亚终于插上话,有些向往的问道。 “事实上恰恰相反,导师家其实很小,他和他妻子挤在一间公寓楼里,房间不过是三室一厅,甚至还没有你们家大呢。” “这才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之前逃走的邱然宁完全就是混进队伍里的害虫!”苏菲亚点点头,忽然有些理解丈夫的信仰了,也明白他为什么拼了命也要保卫苏维埃。 只有这样的政权才真正站在劳苦大众这边! 众人吃罢晚饭后,夜色渐深,两个男人拿着行李麻利的遛进下水道中,苏菲亚留恋的看着自家的老房子,哀叹一声:“我们就这样走了,你们的父亲还能找到我们吗?” “可以的,我们在巷口留下了印记,爸爸他一定认识!”丽莎担忧的扶着妈妈,心里一个劲的埋怨起父亲来。 另一边的孙谦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漆黑的紧身衣,赫利姆则穿上了白军的服饰。 “孙,真的不需要我陪同吗,我担心你一人不能完成这次行动。”赫利姆有些愁眉不展,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妹下午刚表白,妹夫晚上就没了,那样的话丽莎得有多伤心啊。 “放心吧,就算不能潜入军火库,我也可以做到原路返回。”孙谦再次检查了携带的工具后,将赫利姆的勺子揣到怀中,朝着教堂的出口爬去。 圆形的下水道口隐藏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墙角处,旁边半堵破墙长满青苔,一棵半死不活的枯树将它遮掩起来。 孙谦将准备好布条围着井盖口贴了一圈,然后缓缓将其抬起,他走出下水道后将井盖放回原处,闪身躲到树后观察起附近的情况。 与灯火通明的外围防御圈不同,教堂四周的防御显得异常薄弱,看起来就像是没有设防一般,处处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总不该是邱然宁去告密,致使德军在这里给自己设套吧。 这也说不通,邱然宁也需要这次爆炸来帮助他离开基辅,所以他不会这样做,孙谦摇摇头将脑中的不安甩了出去,继续打量周围的环境。 上午他在高处观察到了教堂附近有几个可能布置暗哨的地方,此时一处处放眼望去,竟是不见一人! 来到墙边后,看向对面的军火库则又是另一幅光景,仅是肉眼可见的岗哨至少都有十几人,更别提暗哨了。 “有些不对劲啊,不过早上分明看到不少人在教堂来回运输物资,总不能全运走了!”孙谦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进去探查一番再做打算。 教堂分为三层,一层是大厅通常是信徒们做弥撒的地方,二层则是虔诚信徒或者神父们的休息室,最顶上的三层只有主教才能随意进出,他们经常会带一些可爱的男孩子,去房间里做大人喜欢玩游戏。 教堂外部洁白的墙壁上起了不少陈旧的黑点,一楼的走廊处被木板封死,拐角处坐着一名打着瞌睡的德军士兵,两人相距十几米中间无遮无拦,这条路显然走不通。 于是孙谦掏出准备好的飞爪,来到了教堂的后方,轻轻一抛便挂在二楼的窗沿上,暗红色的窗帘将房间遮挡的严实,他爬上二楼后被一张铁框窗户挡住了去路。 他蹲在窗沿上,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两条薄薄的金属片,顺着窗户下面的缝隙插了进去。 这种老式窗户通常用的是倒l型的插销,只需要把窗户轻轻往回拉住,插销就会变松,随后使用筷子这项传统艺能把它不断往上拨弄,就能轻松将插销打开。 几分钟后,窗口轻轻发出了啪嗒的声响,窗户失去支撑被风一下子撑开,窗帘在房间中哗啦啦的作响。 孙谦赶紧跳进房间,利索的将窗户关上,再合上了插销。 偌大的房间中一片漆黑,如同纯白色的画作被人涂抹上乌黑的墨汁,谁来了也看不清分毫。 他解开背上的背包,在里面摸索了片刻,才掏出火柴和蜡烛。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房间,他这才看清这是一间礼拜室,墙角处挂着几张油墨山水画,应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然早该被德军拿走。 房间的正中央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不少木质军火箱,孙谦将蜡烛放在空旷处固定,然后打开了最外侧的一个大木箱,如果里面堆积的全是炮弹或者炸药,那么今晚的任务就可以宣告圆满完成。 可当他打开箱子却顿时楞在原地,冷汗涔涔的从背后渗出,这次的行动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为什么……眼前的箱子里除了稻草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显然是一个陷阱! 第15章 埃德森上校 急促的电铃声滋啦啦的响起,教堂周围的灯光被迅速点亮,两辆纯黑色的轿车从夜幕中开来,缓缓驶进了教堂的大门。 一路上的士兵们纷纷行礼致意,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慌忙的为自己套上军装,一路小跑来到了教堂门口,他胡乱扣上胸前的扣子,对着轿车中的男人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军礼。 “晚上好,上校先生,您大半夜来我们这里是有什么吩咐吗?”军需官弯着腰,肥胖的脸颊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车门敞开,一双擦得锃亮的军靴咔哒一声踩在坚硬的砖石路面上,一名面色冷峻的军官走下车,他随意的拉了两下脖颈处的领子,淡蓝色的眸子中平静如水。 “我来视察军需物资,难道需要向你报告吗,沃尔夫处长?”上校军官双手背在背后,洁白的手套上捏着一支棕黑色的马鞭,身旁几名随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教堂里走去。 “而且……我听说有人私自将乌克兰境内收集起来的武器,贩卖给了我们的敌人,沃尔夫……你知道这件事吗?” 上校军官忽然停住脚步,脑袋微微一侧露出一只戏谑的眼睛,随从们纷纷双手握住腰间的武装带,审视的看着不远处的军需官。 可恶!是谁出卖了自己?沃尔夫心中慌乱不已。 明明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了,为什么现在还会被人追责,难道埃德森上校也想进来分一杯羹? 那之前邀请你参加晚会的时候,你装什么清高,现在蛋糕分完了你想起了这回事?! 冷汗顺着他油腻的额头不断往下流淌,很快钻进他的眼睛里,疼的他立即回过神来,他用袖子擦了一把汗,上前解释道:“这都是误会,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男爵大人明察秋毫肯定不会冤枉我。” “那就去开门让我检查,如果真是有人陷害你,我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埃德森上校冷哼一声,用马鞭指着教堂正门上的锁链。 清白……要是自己真有这东西,也不用站在这里提心吊胆,恐怕今晚不出点血是过不去了。 沃尔夫从腰间取下一串黄铜钥匙,打开大门后,拇指粗细的铁链被他随意的丢在地上,埃德森则是饶有兴致的走进教堂大厅。 原本教堂中央摆放有几十张椅子,但士兵们觉得碍事,便将其拆掉加固了一楼的窗户,此时数百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正凌乱的堆砌在一起。 上校的马鞭往前一指,身后的随从们便一拥而上的检查起来,他们翻箱倒柜的架势堪比抄家,不少掂量起来的就很轻的箱子被他们直接扔到地上。 大厅中不多时就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稻草,埃德森用脚扒拉了两下杂物惊讶的发现,几十个箱子里居然连一枚子弹也不曾见到。 “这就是库存的五千支的步枪,你现在准备怎么和我解释?”他伸手从侍从手中接过清单,随手翻看了两页,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悲喜。 沃尔夫站在边上讪笑两声:“上校先生您知道这些枪都是收缴上来的莫辛纳甘步枪,跟我们毛瑟步枪完全不搭,然后它们放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损毁了。”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很合理的解释,那二楼的炮弹呢,那可是基辅军工厂生产的数千发野战炮的炮弹,你说它们会不会自然损毁?”埃德森较真的朝着二楼快步走去,沃尔夫挺着肥硕的肚腩使劲奔跑才能勉强跟上。 “等一下,上校先生,我知道那些武器去哪里了,不如我们两个私下谈谈,我保证今晚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沃尔夫喘着粗气拦住了上校,一咬牙就准备破财免灾。 他从兜里提溜出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塞进上校手中,随即肥嘟嘟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舍。 本以为事情会到此结束,但上校收下东西后依旧没有满足,他绕到沃尔夫身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一片漆黑让人看不真切,几名侍从在门口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电灯的开关。 七八盏玉米色的吊灯照亮了房间,厚厚的红色窗帘旁挂着几幅劣质的山水画,中央整齐的堆放着几十个巨大的木箱子。 埃德森大步上前,一脚就踢飞了左边的大木箱,然后朝着前方的箱子又是一个直踹,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疑惑了一瞬间,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搞了半天是后面的杂物顶住了这个箱子,他还差点真的以为里面有炮弹呢。 “瞧瞧吧,我们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炮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埃德森索性一屁股坐在半人高的弹药箱上,仍由手下们继续检查。 “我……我肯定是付不起的!”沃尔夫苦着个脸,随即心中了然,原来上校这是嫌钱少啊,他坦言道:“我愿意提供一份详细的名单给您,还请您高抬贵手能够对我既往不咎。” “那就看你是否诚实了!”埃德森轻蔑的笑笑,从上衣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便笺和钢笔,咬开笔帽后他沉声问道:“说说吧,都有谁?” “……骑兵少尉比尔” “……后勤处的安德森” “……参谋处的鲁本” “没了?” “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些人啊。” “就没有遗漏掉谁吗?”埃德森眼神一冷,说道:“例如,第七步兵团就没人参与这件事吗?” 沃尔夫噢了一声,连忙弯下腰笑道:“可以有啊,只要您愿意的话,我可以为您指认七团的任何人。” “很好,那你在这份名单上签个名吧,作为你指认同伙的罪证。”埃德森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将纸笔递到沃尔夫手中。 “没问题!”他拿起钢笔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笑嘻嘻的说道:“那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没有了,接下来就请你为了帝国去死吧。”埃德森面无表情的打了一个手势,几名侍从一拥而上控制住了沃尔夫,将一管子毒药从他的颈动脉注射了进去。 第16章 复仇 “什么……埃德森男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过河拆桥……不会有好下场的!”沃尔夫跌坐在地上怨恨的看着他,肥硕的身躯抽搐了一会儿便不再动弹。 埃德森坐在箱子上,抬起左手用手表默默计时,直到沃尔夫死透了,他才开口说道:“1分37秒,比预想的慢了不少。”他端详着死者的脸庞,轻笑一声:“可怜的家伙,还没有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 一旁的侍从踩着满地碎片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犹豫了几次都不敢开口。 “有什么话就说,扭扭捏捏的还像是个帝国军人吗?”埃德森不耐烦的伸了一个懒腰。 “是……是的,男爵大人,我其实一直都不太理解,我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随从的话让他心中一动,旋即便在房间中来回扫视,周围的随从们纷纷躲避他的目光。 “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我也有必要解释一下了。”上校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语气深沉的说道:“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帝国的失败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为了日后能够再次东山而起,我们不得不聚敛更多财富。” “可是为什么非要杀人呢,还一次罗列了那么多人的名单。” 埃德森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曲起膝盖一脚踩在木箱上,回答道:“你们难道没发现名单上大多数都是投降派吗?” 角落里的小个子德军疑惑道:“那第七步兵团……” “那是一支完全由平民军官组成的队伍,一旦让他们顺利回国,就有可能威胁到我们荣克军官在战后的位置。”埃德森男爵在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瞪了一眼发问的家伙,冷哼一声,然后跳下木箱朝着门外走去。 同伴们纷纷用责备的目光看向小个子德军,瞧瞧吧,你把上校长官激怒了,到时候可没我们好果子吃,接着他们鱼贯而出,房间里立即就只剩下了一人。 “这能怪我吗,明明你们也想问的!”小个子德军一脚踢在木箱上发出咚的声音,随即被反弹的余波震伤了脚趾,疼的他龇牙咧嘴。 什么破箱子,为什么完全踢不动,难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个想法从他脑海中漫出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赶紧伸手去掰箱子的卡扣。 一下,两下,三下……箱子纹丝不动,难道是从里面焊死的,不然怎么会打不开呢? 正当他准备用撬棍来开箱时,走廊里传来的同伴的喊声:“李洛尔,你究竟在干什么,上校长官都走远了,你还不快来!” “诶,来啦!”李洛尔慌忙的答应了一声,丢下手中的撬棍拔腿就跑,他猛地一蹬脚便摔倒在沃尔夫的尸体上,几乎脸对脸的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呕,死胖子,我才不要和你亲热呢。”他恶心的爬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楼下响起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两辆黑色轿车如同来时那样再次隐入黑夜,教堂与军火库间的灯光也全部暗淡下来。 这时房间里传来沉闷的咳嗽声,一大团凸起的肉山艰难的在地上挣扎,他努力了几次都没能起身,只能躺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原来随从们注射毒药时,采用的手法并不专业,针尖虽然刺穿了他的脖颈,却被一团厚厚的脂肪堵塞,因此药物并没有立即进入沃尔夫的动脉,但缓慢释放的毒性依然能够要了他的命。 “救命……救命!”他哑着嗓子呼救,可微弱的声音甚至连房门都走不出,沃尔夫的瞳孔不断涣散,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咔哒,房间里仅存的木箱子终于打开了一条口子,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仔细的观察着附近的情况,他轻手轻脚的靠近了求救的胖男人。 沃尔夫的眼中忽然冒出一道精光,他祈求的说道:“救救我,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你的一切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不过你想复仇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孙谦的话熄灭了他最后一丝生的火苗,他虚弱的问道:“怎么复仇?” 孙谦沉声道:“告诉我前往军火库的方法,我把那里炸掉,司令部追责的时候肯定会落在埃德森头上,他到时候也会死的无比凄惨!” “原来……你是游击队的人,我绝不会让你伤害无辜的同伴,而且埃德森有荣克的背景,不一定……会被追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沃尔夫颇有节操的闭上眼睛,等待生命的最后时刻。 从他的话里孙谦明白这家伙才不是在乎同伴性命的人,他只关心埃德森会不会跟他一起下地狱。 想到这里孙谦顿时计上心头,他附在沃尔夫耳边说了些什么后,他猛地睁开眼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他既然想赚一笔大的,肯定也会追查军火库的走私情况,刚刚我在窗边可是亲眼看见他们走了进去,你再犹豫他们可就该出来了。” 听了孙谦的话,沃尔夫脸颊涨的通红,他用尽全力伸手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咬着牙说道:“三层……回旋通道……秘密路线……军绿色的钥匙……杀死埃……” 话还没说完他便彻底咽了气,死之前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依旧喷洒着仇恨的火光。 孙谦叹息一声,“沃尔夫,我们的好同志,事成以后组织是不会忘记你的,我一定把你的故事写进教科书里。” 为死者合上眼睛后,他来到了教堂的三层,这里幽深一片不见人影,乌黑色的云朵吹拂着寒风不断席卷窗帘,顺着没有擦洗干净的泥泞脚印,孙谦顺利的找到了秘密通道的入口。 另一边的下水道里,等待许久的赫利姆有些焦急的走来走去,丽莎和苏菲亚也同样担忧的坐立不安。 忽然头顶上的井盖发出了哐当的响声,一身黑衣的男人一头扎了进来,他手脚并用在井壁上为自己减速,落地后连忙喊道:“跑,快跑,马上就要爆炸了!” 第17章 出城 自从上校离去后,整个军火库附近再次变得漆黑一片,但其间暗藏着巨大的波动,大到足以毁灭一切有序的物质,这时一只金色的画眉鸟张大了嘴巴发出“呲呲”的叫声,扑棱着翅膀在地下隧道中肆意翱翔。 它顺着火红色的毛线一路向前,时而引吭高歌,时而轻声低吟,在这狭窄幽暗的环境中,渲染出一条璀璨的星光大道。 过了几分钟,它似乎飞的有些累了,舒展的身姿在标注着76mm的橙色物件上停留片刻,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忽然之间,紧挨着教堂的军火库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宛如蘑菇云一般的图景出现在基辅上空,嘶吼着的火舌腾空而起,如同地狱中巡视领土的恶魔,它手中的三叉戟一指四周,守备军火库的几百名德军顷刻间化为飞灰。 它再冷漠的瞥上一眼教堂,山呼海啸般的冲击波立即朝着这巨型建筑扑去,只是一瞬,金黄色的穹顶便歪歪斜斜的轰然倒塌,无数砖块碎石四处飞溅,躲避不及的德军士兵当即被活埋进去。 恶魔卷起烟尘后得意的咆哮,继而化作一团张牙舞爪的云团极速飞起,与天空中的乌云猛地碰在一起,发出了咔嚓的巨响,随后淅沥沥的灰色雨点从天而降,洗刷着地上的烟尘。 另一边巨大的冲击波向着下水道中的四人袭来,丽莎将背包往哥哥身上一丢,佯装站不稳身形一把就薅住孙谦的手臂,他此时也不好受,后背死死贴在墙壁上,双腿向前维持住一个三角形的衡定姿势。 慌乱中一个娇弱的躯体扑了进来,他想也没想就一把将其抱住,直到十几秒后震动消失他才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 “咳咳,如果你们想要在这里待到天亮的话,我不介意带着妈妈先走。”赫利姆手里提着一盏矿灯,冲着孙谦好一通挤眉弄眼,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一直抱着丽莎。 他赶紧松开女孩儿,不自觉的擦擦鼻子,然后笑道:“怎么样,我今天的任务完成的相当漂亮吧,这下老虎失去了爪牙还能管住手底下的哥萨克人吗?” “孙,你真是太棒了,你是我们的英雄!”尽管他松开了手,但丽莎依旧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秋水中荡漾出甜蜜的芳香。 四人顺着下水道一路向南,租用了一条渔夫的摆渡船准备出城,沿途所见的市民纷纷提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走在街道上。 基辅城东西两岸纷纷响起了噼啪的枪声,潜伏着的白军、黑军、德军甚至是红军们打成了一片。 现在不走恐怕再没有机会,尤其是头戴圆圆高帽,留着长胡须的犹太人最是精明,他们凭借敏锐的嗅觉和金钱的手段,很快打通了出城的道路,赶着马车消失在夜幕中。 河岸边上设有哨卡盘查过往渔船,但赫利姆此时正穿着哥萨克军服,他大摇大摆的走出船舱招了招手,便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基辅南边。 四人在东岸下船,孙谦留住了船夫,告诉他自己待会儿还会雇佣他的船。 赫利姆在岸边不远处的沙地上升起一团篝火,众人围坐在一起,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大家都知道今天一别下次不知何时能再见面。 “孙,你能再和我讲讲你在莫斯科的故事吗,我想要……更多的了解你。”丽莎坐在沙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幽幽的开口,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小到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孙谦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的故事太长,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 火堆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跳动的火焰勾起了他一个月前的回忆。 8月30日夜,科米赫尔松工厂外。 历史上的这一天,一名持枪女子对着导师连开三枪,至此革命的火焰从高涨的势头迅速衰落,之后的约瑟夫不过是官僚主义的代言人。 孙谦这次蹲守,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历史进程。 他坐在街边的角落里,面前的破烂铁桶里烧着漆黑的木柴,他将手中的搪瓷杯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然后美美的喝着热水。 大约晚上9点,工厂内亮起了不少灯光,集会的声音也稍微减弱,而距离厂区大门不远处的树边上,一名戴着红色头巾的女性呆呆的站立了十几分钟,她捏着一个破旧的公文包,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柄长长的雨伞。 这不禁引起了孙谦的疑惑,按理说这样的打扮必然就是女刺客卡普兰,但自己现在就去抓住她,真的就能改变导师的结局了吗? 寒风吹过,又一名高挑女性的身影出现,她双手揣兜四处张望后,径直朝着卡普兰走去,俯身在她耳畔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随后转身在工厂门口的广场中走来走去。 果然! 卡普兰只是被人推出来的一个幌子,她的记录里一直都有眼疾的毛病,而现在都快晚上十点钟了,试问一个高度近视的人,怎么可能在黑夜中完成刺杀任务呢? 更令人奇怪的是契卡的态度,作为党内最刚正不阿的铁人费力克斯,居然在不加公审的情况下,就立即将卡普兰处死在克里姆林宫中,这显然存在很多疑点。 究竟是谁能让契卡听令,又是谁立即处死了刺客卡普兰呢? 会是那个男人吗,源源不断的疑问浮现在孙谦脑海中,他站起身堂而皇之的走向另一名真正的女刺客。 “嗨,同志,大晚上的您是丢了什么东西,需要我来帮忙一起寻找吗?” 在灯光的照耀下,偌大的工厂门口一片亮堂,除了一旁低矮的树丛和门外的阴影处,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人,索性孙谦干脆不躲了直接走了出去。 女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时居然有人路过,她扶起耳边的长发甜甜一笑,“同志先生,我的耳环刚刚掉地上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它了。”她将手中亮晶晶的东西展示给孙谦看。 孙谦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个刺客临场反应能力挺快,只可惜自己早就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孙谦假做高兴,笑着朝女人伸出右手,“那真是太好了,我叫亨利?阿尔夏,请问小姐如何称呼?” 女人左手揣进宽松的兜里,伸出右手和孙谦亲切的握了握手,“您叫我艾莎拉就行……” 第18章 对峙 “艾莎拉多好听的名字啊,可是你为什么是一名刺客呢?”,孙谦狠狠的握住女人的手,随后猛地往后一拽,再伸出腿将她绊倒在地,他整个人跨坐在女人身上,双手摸到了女人腰间鼓鼓囊囊的东西。 柯尔特左轮手枪! “阿尔夏同志,您就不嫌害臊吗,居然骑到一个娇弱的女人身上!”艾莎拉摔在地上,痛苦的大喊了一声。 孙谦将她身上的手枪抽出来后,跳起身站到一旁,用大拇指打开了击锤。 “面对刺杀导师的刺客,我就算做的再过也不会有丝毫问题。” “您究竟在胡说什么,我……”看着孙谦似笑非笑的表情,艾莎拉忽然双手抱胸咯咯的笑出声:“我看您才是刺客吧,大晚上举着手枪徘徊在导师演讲的工厂外,究竟意欲何为呢?” “你在开玩笑吗,明明是你……”孙谦的话忽然噎住,他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自己现在的处境貌似真的和梁朝伟很接近。 女人的红唇微勾眼中狡黠闪烁,再不复之前慌张的神色,她淡定的拍打身上的灰尘,理了理身上的黑色风衣,随后无所畏惧的将额头顶在了枪口上。 “给你个机会,你敢开枪打死我吗,我身上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是刺客,而你……一个华人!当街杀死一名无辜的斯拉夫女人,你是要挑起新一轮的种族争端吗?” 孙谦沉默了。 “你也可以尝试挟持我,那我立即就会大叫:有人要来刺杀弗拉基米尔同志,到时候你就死定了,而我也会利用下一次机会继续执行暗杀任务,你斗不过我的!” “呵呵呵,而且你没有把我们的情报告诉给契卡,说明你和我一样都是投机分子!”艾莎拉的声音充满磁性,整个身子往孙谦身上靠了过来,“弗拉基米尔能给你什么呢,无非就是价值几卢布的勋章和一句不痛不痒的表扬罢了!” “所以说,你不妨加入我们,我身后的势力几乎贯穿整个苏维埃俄国,而你作为功臣也将官运亨通,舒舒服服的过完你的下半生。” 女人循循善诱的劝解着,她握住孙谦的手朝着愈发热烈的厂区门口指去。 这时整个工厂里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人群说话的嘈杂声几乎淹没了整个世界,一袭黑色风衣,头戴军帽的男人领着人群,有说有笑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刻他成为了人群中唯一的焦点,同行的群众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一种发自肺腑的喜悦,他们簇拥着最中间的男人兴高采烈的往外走。 “开枪打死他,快啊!” 艾莎拉见他迟迟不肯开枪,心中焦急起来再不动手,一会儿恐怕两人都会被抓,一旦落入契卡手中,自己将会生不如死。 她两只手奋力的抓着手枪,癫狂的叫道:“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你快点扣动扳机,我们就……”话还没说完,孙谦就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就怎样? 就能将人类最崇高的理想,抹杀在最肮脏的欲望中吗? 那自己历经千辛万苦,从法国一路流浪到俄国又是为了什么,你们这帮躺在阴沟里腐烂发臭的老鼠,又怎么会明白自己的信仰? “我草拟吗!”这句话他用的是中文。 “你说什么?”艾莎拉听不懂,挣扎的追问了一句。 “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可耻的蛀虫,我就算死也绝不与你们同流合污!”孙谦红着眼睛,一把将枪口塞进她的嘴里,“代我向雅科夫同志问声好。” 女人的瞳孔猛地放大,下一刻枪声响起,血箭从她脑后飞溅而出,艾莎拉绝望的倒在地上立刻死去,狐狸一般的眼睛中再不见一丝光芒。 孙谦丢下枪,瘫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迅速浸湿了衣襟,他心有余悸的叹道:“真是……好可怕的女人。” 克里姆林宫,地下监狱。 房间里昏暗无比,惨白色的墙壁上有积水滑落,露出底下灰蒙蒙的水泥,唯一的光源便是透过铁门缝隙,照进囚牢的走道上垂挂着的电灯。 破烂的木板床和一个陈旧便器是这里唯二存在的家具,显然这里的作用并不是为了长久羁押犯人。 牢房四周无比寂静,唯有有节奏的呼吸声回荡在不大不小的房间里。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男人始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了踢踏的脚步声,走路的节奏不快不慢,但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了孙谦的心尖上。 来了吗,他坐起身,等待着命运对自己最后的宣判。 牢房门上的大铁锁哗啦啦地打开,沉重铁门的门轴发出搅拌机一样的闷响,咔咔咔咔的十分刺耳。 三名穿着黑色皮衣,脸色阴鸷的男人挡住了照进房间的光,中间的男人一打手势,另外两人便上前架起孙谦就往外走,一行四人来到了一间十几平米的审讯室。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漆黑的桌子,一旁是正常的木质椅子,另一侧是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的审讯椅,天花板上吊着一盏百瓦亮的大灯泡,在它的照耀下墙边木桌上摆着的各式刑具泛出点点寒光。 孙谦心中咯噔一跳,暗自嘀咕:“要是我都招了,估计也只会被当成精神病人的呓语!” 身旁的契卡可听不见他内心的独白,啪叽一声将他甩在坚实的木椅上,手脚立即被锁住动弹不得。完成束缚后,两人朝着为首的男人点点头,离开房间哐当一声带上了门。 坐在冰冷且坚硬的后悔椅上,孙谦不舒服的扭动身躯,随后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长着一圈没有刮干净的络腮胡,鹰钩鼻上挂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男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抽出椅子坐了下来,用他那沙哑的声音问道:“姓名!” “……孙谦。” “为什么要参与刺杀弗拉基米尔的阴谋事件?” 孙谦冷笑一声:“你但凡动动脑子就知道,是我阻止了刺杀的发生!” 男人不置可否,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用沾满墨水的钢笔窸窸窣窣的记录着什么,嘴里一字一顿的嘟囔着:“刺客孙谦对刺杀事件供认不讳!” 第19章 会见 供认不讳?孙谦忍不住差点爆了粗口,你全家都供认不讳! 男人抬起头又问道:“是谁指使你的,你还有多少同伙?” “没人指使我,我也没有同伙,而且我说了是我阻止了刺杀!”孙谦有些不耐烦了,浑身变得无比燥热,心中的不安渐渐放大。 男人并不答话,接着继续写道:“原来你收了英国人的钱,在刺杀途中杀死了一名英勇阻止你恶行的无辜群众,最后警卫及时赶到,你贪生怕死选择了主动投降。” 孙谦连连否认:“……不,不是这样的!”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红鹰团的参谋长,大晚上会现身在弗拉基米尔同志的演讲工厂外?” “那是因为我听说有人想要刺杀他!” “听谁说的?”男人激动的挺直了腰,阴鸷的目光中流露出热切,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看得出来他十分在乎这个答案。 他的表现让孙谦立即回过神来,原来对方一直在利用话术钓鱼,企图从自己嘴里知道些什么。 可自己哪里知道是谁说的,能告诉他是从历史书上看到的吗? 他闭上嘴巴不再理会面前的男人,这样的行为引起了男人的不满,他挽起左手的袖子看了看时间,随后绕过桌子来到了孙谦面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男人弯下腰凑上前来,难看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你放心,只要你如实交代,拯救弗拉基米尔同志的大功肯定是你的,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荣华富贵……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难道自己闹革命就是为了躺在功劳簿上,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吗?那还不如当初直接就去美国,凭借超前一百年的理念想不发财都难! 这个男人……估计有问题! “我要见弗拉基米尔同志或者捷尔任斯基,只有见到他们我才会说……”孙谦心中存疑,但也不敢直接回绝男人。 要是自己说话太过火将他激怒,谁知道他一会儿会不会对自己上刑。 男人眉头一皱,开口道:“我就是捷尔任斯基派来的,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吧,我会向他们如实禀报。” “不行,这次的情报来源事关重大,如果不能见到五人组成员中的其中两位,我绝不会透露一个字。” 孙谦将头一埋,不再理会面前的男人。 “好,你很有种!” 见他如此油盐不进,男人也是来了脾气,他拿出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塞进孙谦嘴里,然后打开门冲着外面吼道:“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将为刺杀负主要责任,我们即刻把他拉出去枪毙了吧。” 什么情况,要不然你们再审审,这么儿戏就决定枪毙自己了,契卡是你家开的啊! 但不管孙谦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门外走进来的两人作为执行者显然不喜欢动脑子,他们将铁链挂在他身上,把他一路押送出地下室,来到了杂草丛生的花园中。 两名契卡将他牢牢的绑在行刑的柱子上,为首的男人缓缓从腰间掏出一把勃朗宁手枪,面无表情的看着孙谦。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老实交代才能宽大处理。”男人隐晦的眯了一下眼睛,将冰冷的枪口抵在孙谦的额头上,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枪的模样。 原来如此! 生死交汇之际,一阵冷风吹过,孙谦忽然明悟了许多,连连点头示意对方取下自己口中的抹布,表示自己愿意回头。 男人满意的露出一个微笑,伸手取下孙谦口中的抹布。 “既然你迷途知返,那还是我们的好同志。” 大口喘着粗气的孙谦忽然也笑出声来,看向男人的目光不再是之前一样的恐惧和排斥,要不是他一直都没有打开保险,自己还真就没有看穿他们的疑点。 首先就是对自己的冷处理,之后送进审讯室中做出一副栽赃陷害的模样,接下来送上刑场立即枪毙,如此环环相扣的计谋堪称逼供界的模范案例。 “行了,没有必要再演下去,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的计谋。”孙谦虽然被束缚在架子上,但此时却异常冷静。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那你可以去死了!”男人瞳孔一缩,举起手枪打开了击锤。 “我赌你不敢开枪,因为弗拉基米尔同志已经在等着我了。”孙谦满不在乎的看着男人,随后四处打量起来,“捷尔任斯基同志,我承认这招一开始吓住我了,但现在你还有必要躲在暗处看戏吗?”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杂乱的花草和长满爬山虎的墙壁以外,他并没有看到有人接近的样子。 难道猜错了? 不!肯定是这老狐狸在和自己玩阴的。 不一会儿面前的男人急促的眨了几下眼睛,恼怒的将手枪收回了腰间,他涨红着脸问道:“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看出破绽的?” “你们没有对我用刑,而且手枪的保险没有打开,最重要的是弗拉基米尔同志绝不会仍由你们枪毙我。”孙谦瘪瘪嘴。 男人冷哼一声:“若不是弗拉基米尔同志说不能伤害你,你觉得我不会对你上刑?臭小子,算你运气好!” 孙谦疑惑道:“那捷尔任斯基呢?” 男人解开他的绳索,回答道:“在二楼会议室,那里有你想见的人!” “谢谢……”孙谦揉了揉手腕活动了身子后,跟着三人走进了克里姆林宫深处。 他们踩过破旧的红地毯,抵达了二楼会议室门外,男人伸手拧动黄铜把手发出嘎吱一声,瞬间牵动了孙谦的心脏。 弗拉基米尔同志在里面!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头脑里一片空白紧张的几乎说不出话,再没有之前从容的样子。 直到大门打开,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这才机械般的走进了房间中。 这里说是一间会议室,其实更像是一间客厅。 橙黄色的火焰在壁炉中跳跃,四名男人神态各异的坐在皮质沙发上,最左边的单独落座的是托洛茨基,他的头发梳的高高的,鼻头上挂着黑色圆框眼镜,下巴上留着山羊胡,整个人几乎陷进沙发中。 右边长条沙发中坐着三个男人,左边是斯维尔德洛夫,右边是捷尔任斯基,中间一名抱着奶牛猫的男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导师——弗拉基米尔! 和纪念馆中躺着的冰冷躯壳不一样,他面前坐着的是那个活生生的、有着坚强意志的男人。 此时他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孙谦,调侃的说道:“怎么了呆头鹅同志,你就不能找个位置坐下,然后再和我们聊聊天吗?” 第20章 离别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丽莎摇着孙谦的手臂,希望他能再多讲一些大人物之间的故事,但孙谦却在此时闭口不言。 那场谈话的内容,在未来很长时间里都属于最高机密,但可以确定的是,从那天往后,无数人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孙谦揉了揉鼻子,苦笑道:“后面可是最高机密,我答应过弗拉基米尔同志绝不能外传,所以你也别问了。” 少女心中像是猫爪子挠一样,她噘着个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但她也能理解孙谦的顾虑,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保密守则还是很清楚。 到了后半夜,城中的枪声逐渐减弱,也不知道哪一方势力在交战中取得上风,城外的四人躺在篝火边上渐渐进入梦乡。 翌日,天光蒙蒙亮起,清晨的露水滴在丽莎洁白的脸颊上,一点寒意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迷茫的睁开眼睛,脑袋不自觉的往温暖的地方蹭了蹭,这个感觉就好像是躺在爸爸的怀抱里……可是,爸爸不在这里啊! “呀!”丽莎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然后才发现自己居然依偎在孙谦怀中。而对方此时也是一脸歉意的看着自己。 孙谦坐起身往后退了一点,开口解释道:“那个……是我的问题,我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 “孙,请你不要这样说,我其实……是愿意的!”丽莎揪着自己的小辫子,埋着头低声呢喃了几句。 明明自己和孙才认识不到三天,但却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身影便一直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但丽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绝没有儿戏的对待自己的感情! 第一次见面时,这个男人冷酷的样子如同暴风中的冰雪,即使自己再三示弱,但他依旧没有放松自己的警惕。虽然他当时没有说话,但那戏谑的眼神肯定是发现自己递给哥哥小刀的事情。 他是那样的勇敢果决,即使自己愿意为了光明委身黑暗,他却仍旧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从泥沼中拖了出来。而那个逃跑的,可耻的邱然宁根本就不配和孙相提并论。 而基辅城里的爆炸将这段相思彻底推上了高潮,女孩儿心里满满的柔情抑制不住的往外流淌,试问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人人敬仰的英雄呢? “带我走,我也要去罗夫诺!”丽莎终于褪下所有青涩,认真的喊了起来。 “妹妹……”赫利姆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母亲拦住。 “不行,你去那里是没有道理的,而且你还有母亲要照顾。”孙谦似乎感受到了少女的心意,他断然拒绝。 自己这一路上危险重重,怎么能再带上一个小女生呢,而且看起来对方甚至对自己有了好感,他更不敢随意许诺什么。 要是……这个可爱的女孩儿因为自己受伤,亦或是死去,孙谦绝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我喜欢你啊,你难道对我没有一点爱意吗?”被拒绝后,丽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哗啦啦的散了个干净,声音也嘶哑起来。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一直都是自己在单相思。 如果他不爱自己,为什么会关心自己,保护自己? 他甚至收下了自己送的礼物,所以说他肯定是爱自己的! “我当然是爱你的,我也爱赫利姆,爱苏菲亚,我爱你们每一个人,但我要走的路太过危险,所以你不能和我一起。”孙谦心中叹了一口气,双手搭在丽莎的肩膀上。 “我……不明白,既然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年仅十六岁的丽莎并不理解孙谦的话,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坐在一旁的苏菲亚心中有了数,她知道孙谦的这种爱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一种使命,一种心怀天下的大爱,自己女儿的这种小爱注定将要落入灰尘里打滚。 等她往后冲动劲过去了,自然也就该收收心,在乡下找一个老实肯干的农夫结婚。等过个十几年,她也不会在记得孙谦是谁了。 “好了,丽莎,既然孙指挥员拒绝了你,我们还是回哈尔科夫吧,你不要再闹别扭了。”苏菲亚见不得女儿受委屈,但她也狠不下心责备孙谦,只能起身将丽莎牵了起来。 “我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请忘了我吧!”孙谦收拾起行囊,将十几发子弹揣在身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的丽莎已经哭成了泪人,两只眼睛红红的肿了起来,黄鹂般清脆的嗓音也变得嘶哑。 她挣脱妈妈的手,朝前跑了几步,大声喊道:“孙,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是担心我在路上遇到危险才不肯带我一起走,你等着……等安顿好母亲后,我一定会去找你!” 河岸边的沙地上,一双不可阻挡的登山靴忽然停下,男人深深的往回看了一眼,心中空落落的登上船。 “小伙子,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拒绝她。”船夫浑身黝黑的瘦小老头,他用力的将船推进水中,撑着杆跳上船来。 “大叔,我可是要去打仗的,说不准哪天就死在战场上,我怎么好耽误人家姑娘的青春。”孙谦靠在船舷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船夫好奇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打仗,或者说什么样的信念支撑你去打仗?” 孙谦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想拯救劳苦大众,我想让全天下的穷苦人都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我需要去打仗。” 船夫露出了然的神色:“您是布尔什维克,那么刚刚的女孩儿得到你的拯救了吗?就算最后自己的爱情终究是一场悲剧,我想她也不会后悔。” “那么问题就来了,你爱她吗?” 孙谦抿了抿嘴唇,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船夫的问题,手中软糯的是少女赠送的红色蝴蝶结,一股子麻味透过针脚的线缝钻进他的鼻子中。 这样可爱的女孩儿,他怎么能不爱? 他心中一揪,猛地站起身来到船头,小船在他剧烈的动作下左右摇摆,岸边的三人神色各异的看着他。 孙谦忽然松了一口气将蝴蝶结高高举起,铆足了劲大声喊了起来。 第21章 被俘 告别船夫后,孙谦将蝴蝶结系在领子中间,心满意足的走在林间小道上。 他没有刻意的接近村庄,反倒是专挑难走的,不好走的小路前进,这也是他能一路横穿各国的秘诀所在。 铁路运输并不在他的选择范围里,德国人几乎把控了沿途所有军列,一切可疑分子都会遭到他们的排查,没有身份的男人会被立即抓去做苦力。 也别管孙谦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反正他坐着火车刚到基辅就知道了! 除了补给日常所需的物品,尽量少与陌生人沟通,谁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将他的行踪透露出去。 第二天,他翻过一座大山,远处祥和的小村庄里炊烟袅袅,村民们纷纷开始忙碌起今天的工作。 几名的男子持枪站在村子的高地上,比划着什么,然后几人朝着北方眺望一会儿,旋即跑进了村子。 就在这时,距离村子北方十几里地的方向,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白军上尉,领着百十号步兵有条不紊的朝着村子的方向前进。 十几分钟后,一小队拿着枪的男人从村里跑了出来,朝着东边的山林急速行军,他们的动作很快引起了白军的注意,一小部分人依旧朝着村子进发,绝大多数人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来。 围剿游击队 村子距离山林虽说不远,但也有几里山地,虽说男人们极力逃亡,但很快就有人体力不支的倒下,同伴们搀扶起他后速度变得更慢。 身后追击的白匪军此时距离他们也不过三四里地,双方甚至都能很清晰的看见彼此间衣服的颜色,骑在马上的哥萨克军官嘴里呜呜的咆哮起来,他把马刀举过头顶打着圈,士兵们的嘴里也高喊着当地的语言。 这时军官忽然策马冲了出去,孤身一人朝着游击队呼啸而去,或许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勇武完全做到以一敌十,是时候让这些卑微的虫子来染红自己的系带了! 游击队发现了他的举动,领头的男人加快了前进的脚步,走上一处高地后他单膝跪地,举起枪朝着敌人瞄准,但手中的枪口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来回跳动。 他的眼中群星闪烁,一时间竟看不清敌人的具体方位,他深呼吸几次企图平复自己的呼吸,结果一阵寒风袭来更是吹得他精神恍惚。 几名落后的游击队队员拿着一杆枪朝敌人反击,但却被靠近的骑兵提前预判一一躲开,他将马刀朝前方指着,几个呼吸间就靠近了逃亡的队员。 来不及了,敌人骑着马速度本来就快,现在更是距离最后几名队员不足百米,必须马上开枪击毙他! 领头的男人再度瞄准后,猛地扣动了扳机,子弹顺着枪口歪歪斜斜的飞出,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完了!”男人心中一凉,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他就已经感觉出子弹偏离了目标。 果不出他所料,下一刻追击的哥萨克骑兵……竟然猛地一顿,捂住胸口摔了下去。 什么情况,自己瞎打一枪也能命中目标?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百米外的山林,随后摇摇头,应该不可能有人隔着四百米击中高速移动的目标,所以说……原来自己这么厉害! “洛尔科,你别跑了,回去……回去牵马!”他朝着殿后的队员使劲招手,那名士兵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又喊了一声,士兵才停下脚步往回看去。 之前近在咫尺的骑兵,此时正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吐着血沫,他就要死了! 洛尔科欣喜的停下脚步,对面的白军距离自己起码有一公里,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牵那匹马。 他对着体弱的同伴招呼了一声,兴高采烈的往后跑去,路过上尉时他抽出匕首狞笑着走了上去:“我真是得感谢你,为我们送来一匹好马儿。” 没想到队长的枪法居然如此精准,隔着两三百米也能击中敌人,洛尔科不禁对队长起了钦佩之心。 远处的白匪士兵们见长官被杀,纷纷加快脚步急匆匆的往前追,如果不能为长官报仇,恐怕自己等人回去也没好果子吃。 就算是长官自己浪死的,但上级领导会听他们解释吗? 必须有人要为此事负责,那个人可不能是自己,所以面前的这群游击队可绝不能让他们跑掉了。 “快快快,后面的跟上,不能消灭游击队,你们都回去领三十个通条吧!”中尉举着手枪,在队伍的前方不断招呼士兵往前冲。 但他们终究迟了一步,游击队们已经全部遛进树林,消失不见了。 “中尉长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名士兵跑了过来,朝他敬了一个礼。 “他们跑不了的,一排长和我在前头追击,你们跟在后面准备包抄过去。” “我们从哪里包抄过去?”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中尉裂开嘴笑笑,走到树林边上的一棵大树旁,用手抚摸了一下印记,这下知道游击队是怎么跑的了。 他眼中寒光闪过,对着二排长说了些什么,二排长立即领着队伍朝着树林的另一边进发。 与此同时,孙谦也终于近距离观察到了这支装备极差的游击队,他们有十二个人但却只有五杆步枪,穿着打扮和普通村民没什么两样。 为首的男人也发现了树丛中的孙谦,他一时分不清敌我,端起步枪弯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人,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孙谦靠在树边上,双手抱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支队伍。 一名年轻的士兵走了过来,忽然他看到了孙谦的样貌大喊了一声:“是华人,就是他!” 游击队员们迅速举起步枪包围了过来,领头的男人皱皱眉,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叫孙谦!” 自己的名头已经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有问题! 孙谦迟疑了片刻,没有接话,游击队员们见状一拥而上,掏出绳子将他绑了起来。 “队长,听说他的嘴巴最会骗人了,我们直接把他毙了吧。”一名队员神色狡黠的站了出来,他夺过了孙谦的枪,将子弹压上膛。 下一刻枪声响起,惊起山林间一群莺燕! 第22章 林间狙杀 “不好,白狗子追来了,我们得马上往北走,只要进了大山我们就安全了!” 忽然响起的枪声让游击队员们慌了神色,队长赶紧指挥众人开始撤离,队员们才歇了一口气,又费力的站起身来。 零星的枪声不断响起,如同牧羊人挥舞长鞭督促着羊群前进一样,鞭子时不时就在空中扯出啪嗒的声音。 “你们现在往北边走,绝对是死路一条!”孙谦眼见面前的小个男人再次端起枪,赶紧出声提示起来。 “死到临头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我……”男人脸色一变立即就要开枪,可队长却拦住了他,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北方有埋伏,你从那里过来的?” 孙谦回忆道:“不,我从东边来,我来的时候观察过北方的地貌,那里的山林比较稀疏且有较多空地,我是你的话一定会往南方撤。” “他在胡说,虽然北方的山林比较少,但那是通往喀尔巴阡山的唯一路径,我们以往都是从那里逃脱敌人的追捕。”小个子男人猛地跳起来,指着孙谦大喊大叫:“而南方靠近日托米尔城,那里的山林靠近铁轨,那里的敌人才多呢!” 队长此时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去听信奸细的话呢,他亲自举起枪准备了结孙谦。 “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而且我之前可是帮你们击毙了一名骑兵哥萨克,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孙谦的话让在场的众人悚然一惊,洛尔科更是恼的面红耳赤,他上前骂道:“你撒谎,之前枪声只响起了一次,那名敌人明明是被队长击毙的,你这个满嘴谎言的坏蛋!” “洛尔科,你冷静一点,我之前……其实没有打中,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子弹飞到哪里去了。”队长拉住生气的洛尔科,转头看向孙谦,问道:“那你怎么证明是你做的?” “你们可以数数我枪里的子弹,看看是不是只有四枚,只有一声枪响说明我与你们队长几乎是同时开枪,声音互相掩盖了。” 队长示意小个子打开弹仓,可他就犹豫了,支支吾吾的不肯动作。 洛尔科夺过步枪,仔细数了数确实只有四枚子弹。 这就说明这个男人真的狙杀了近五百米的骑兵?!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种距离你也能做到一枪狙杀!”洛尔科脸上满是震惊,自己平时打个50米的靶子都可能脱靶,而人家已经可以精准射击500米外的移动靶。 这是何等的差距! “想知道?我可以展示给你们看。”孙谦努努嘴,示意解开自己的束缚,“这样子我可没办法杀敌啊!” “给他松开!”队长发话了,他并不怕对方持枪反击,毕竟自己这边还有这么多勇士在,就算对方拿着枪,他也能轻松抓住对方。 可他根本没有想到,之前孙谦只是怕伤到了他们,才刻意没有反抗。其实他手中早就握住了小刀片,随时可以挣脱束缚。 “德兰科!我们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他可是奸细啊!”小个子急了,挡在众人面前,看着队长猛地使眼色。 “安德烈维奇,我想这其中可能有误会,他之前是真的救了我们。”队长德兰科伸手解开了绳索,将步枪递到孙谦手中,说道:“不过你想让我们取信于你,可没有那么简单,你得杀几个白狗子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能听信人家的一面之词,万一自己面前的男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呢,自己无端处决了他,与情理上说不过去。 “谢谢,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把我当奸细,但原因无非是听了小人谗言,我会用白狗子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孙谦接过枪,道了一声谢,朝着枪响的方向走去。 若不是这群白狗子一直在树林里胡乱放枪,恐怕自己已经被游击队处决了! 他们……可真是自己的恩人啊,可得好好报答他们才是。 看着孙谦隐于林中,游击队的众人也不着急撤退了,万一真的如同那个亚洲人所说北方存在危险呢,自己等人跑过去不正好落入敌人的圈套。 洛尔科爬上一颗高大的梧桐树,顺着孙谦走过的路往前方眺望,透过层层障碍依稀在林间看到十几名四处乱放枪的白军士兵。 “怎么样洛尔科,那小子开始阻击敌人了吗?”安德烈维奇趴在另一颗树上,但显然太矮了,他什么也没看到。 “不,我没有看到他们,反倒是敌人正在大摇大摆的朝我们的方向走来。”洛尔科的话让众人脸色一变,“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奸细,可耻的败类,他一定是急匆匆的去找白狗子告密,说我们在这里!”一名游击队队员骂骂咧咧的说道。 “我就说应该立即枪毙他!”安德烈维奇不甘心的嘟囔了几句,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 没想到这个亚洲人果然是骗子,那么我们更应该朝着北方前进才是。 德兰科红着脸紧了紧脖颈上的围巾,显得十分自责,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立即北上吧,不能再耽搁了!” “对,我们马上走!”安德烈维奇从树上滑下来,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队伍的最前方。 与此同时,沉闷的枪声响起,隔得不远的队员甚至都能看到林间升起的硝烟,“是那个亚洲人,他在攻击我们!”有人蹲在地上高声喊道。 “不,不是的,我看见一个白狗子死了,他在攻击白狗子!”洛尔科还没来得及下树,他亲眼看到一名两百多米外的敌人,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传来,两个白狗子应声倒地,前后相隔时间不过两秒钟。 他是怎么做到的!两秒钟内居然能用老式栓动步枪连开两枪,而且都十分精准的命中敌人。 “他在哪,你看到了吗,他真的在杀白狗子?”德兰科走到树下,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上面。 洛尔科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沙哑的喊道:“是……是的,我亲眼看见他两秒钟开了两枪,而且都命中了敌人!” 第23章 收割 哗!游击队员们瞬间炸开了锅,两秒开两枪,而且全部命中敌人,这样的操作真的是人能够打出来的吗? 德兰科深吸一口气,作为一名参加过一战的老兵,他自然知道一秒一枪的难度,这可不是仅仅有手速就行的事,同时还要求射手必须同时有着优秀的军事素养,和极其冷静的心理素质。 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会被指挥官当做侦察兵使用,是自己这种普通士兵所不能企及的存在。 更有甚者,能够手持匕首潜入敌营中大搞暗杀行动,事后还能全身而退,还好对方并没有恶意,恐怕自己等人恐怕已经损兵折将。 “我现在相信他不是坏人了,那你看见他回来了吗,我们还得赶紧撤离才是。”德兰科朝着树上的人喊道。 “没有,他还在朝着敌人攻击,他想干什么!”洛尔科的话戛然而止,就好像深夜摸进糖果店偷东西的小孩,遇到愤怒店主人那样,他此时颤抖的说不出话。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真是急死我们了。”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圈人,除了两个正在放哨的队员,其余人都焦急的看着他。 “我看见,他……他拿着军刺……偷偷摸摸的靠近了一名敌人。”洛尔科捂住嘴巴,忽然感觉喉头一凉,就好像尖锐的利器划过脖颈一样,他颤抖的说道:“他杀了两个人,没人发现他的动作,他就像……就像传说中的幽灵……。” 幽灵……悄无声息的击杀两名落单的士兵,却没被任何人发现!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所有人心中渐渐浮起疑问,这样的男人真的会是指挥员说的奸细、叛徒吗? 如果这样的人都是叛徒了,那么自己等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德兰科心中甚至还想着:会不会这个亚洲人才是真正的指挥员,而之前通过科洛斯特索夫的邱然宁……才是冒牌货呢? 他摇摇头,又顿感不可能,一个亚洲人怎么可能会得到高层的授权,并完全得到管理一大片游击区的资格呢? 一排长伊文此时趴在一棵白桦树下,半米粗的小树显然遮不住他庞大的身子,更何况他身边还挤了一名士兵,这更让他觉得自己正时刻处在敌人的威胁下。 “你……出去,再去找一个掩体,这里有我就够了。”伊文用手枪指着士兵的鼻子,脸上的横肉几乎可以夹死几只蚊子。 他再也不想完成驱赶游击队的任务了,谁说这里是游击队了,明明就是好几个经验丰富的侦察兵、狙击手!自己手下的三十多号人还没接近他们就死了七八个,关键是他甚至还没看见敌人在哪。 这窝囊仗怎么打? 现在整整一个排的士兵被压制在林地间,没人敢冒头出来,之前大摇大摆的家伙现在已经死透了,剩下的人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士兵眼前黑洞洞的枪管督促他赶紧离开,他不情愿的转过身子,选定一个目标目标后猛然站起身冲了出去。 那是一株灌木丛,虽然比较低矮,但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掩体。 跨过三四米的距离,目的地此刻近在咫尺,他飞身一跃朝着灌木丛扑去,脸上泛起一丝庆幸,只要…… “啪!”百米开外的枪声忽然响起,一具尸体凌空砸下,鲜血四溅吓得附近几名士兵大声喊叫起来。 他们本就不是专职士兵,而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哥萨克人,大部分参加过一战的士兵都去了俄国,留在乌克兰的毕竟是少数。 德国人也不愿意看到治安军的实力太强,所以只肯给他们配备一些轻武器,因此这群白军平时欺负欺负游击队还行,遇到真正的精锐部队,那就只能被打的抱头鼠窜。 “妈妈啊,我不能留在这里,他会把我们都杀了,我们一个都跑不了!”一名士兵的精神崩溃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抱着怀中的步枪无助的趴在地上哭。 哭声很快在周围士兵身上引起了连锁反应,不少人开始偷偷往后退,只要排长喊撤退,他们绝对会马不停蹄的往回跑。 每个月十几卢布的工资,玩什么命啊! 况且自己又不是盖特曼的什么人,自己为他卖命死了,他可不会心疼我们。 还是留住有用之身,老老实实回城里去欺负犹太人吧,剿灭游击队这种活,谁爱干谁干。 “不许哭了,听见没有,我让你不许哭了!”伊文有些恼怒,要是自己的士兵都退却了,逃回去后第一个被上级枪毙的就是自己。 “苏卡不列,你再不闭嘴我就枪毙了你!”他把枪口冲向了哭泣的士兵,其余人心中一惊,排长这是疯了吗,居然要杀自己人! “啪!”手枪的声音响起,但他却打偏了,子弹射中士兵的肩膀,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 这下他可疼的更厉害,他嘶吼道:“伊文你这个混蛋,我们为你卖命,你却这样对我们,你这个卑劣的家伙!” “够了,是你自己找死,你这个胆小鬼,懦夫!”伊文一口气将枪中的子弹全部射了出去,士兵哭喊的声音终于消失,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排长疯了,他几乎将安德鲁虐杀,你看他身上多少个血窟窿啊!” “没想到我们的排长居然是如此卑劣的人,那我们又算什么……卑劣者手下的灰色牲口吗?” “小点声,待会儿他只要叫我们冲,我就冲打他黑枪,回去你们可要帮我作证说是游击队干的。” “兄弟你胆子可真大,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出卖你!” 周围附和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很快就传到了伊文耳朵里,他重新换了一个弹夹靠坐在白桦树下,他面向士兵们说道:“我伊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们待会儿和我一起冲锋,回去之后一人赏一百个卢布,我家里是地主出身,绝不会骗你们!” “不过嘛,我要是死了,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一百个卢布,士兵们顿时心动起来,舆论的风口再次转向。 “伊文排长,你是知道我的,我雷斯诺夫对你那是顶顶的忠心,刚才这小子说要打你黑枪被我逮住了,您看怎么处置他?” 叶夫根尼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男人,明明你刚刚才说不会出卖自己,怎么转头就将自己卖了? 第24章 溃退 叶夫根尼面带苦涩的爬到了伊文身边,他手中的步枪已经被‘同伴’们没收,士兵们可不允许他伤害自己的一百卢布。 雷斯诺夫甚至跟在后面一路押送,长长的刺刀好几次都戳上了叶夫根尼的后背。 “小子,打我黑枪,你怎么敢的?”伊文蒲扇大的手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把叶夫根尼打的眼冒金星,但他可还没出气,他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动作,说道:“待会儿冲锋你就走最前面,嘴里要是冒出半个不字,我立即就枪毙你。” 完了,恐怕自己今天是死定了,对面的狙击手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爆掉自己的头。 他身后的士兵们长舒一口气,不论能不能领到钱,至少自己不会第一个死了。 叶夫根尼心如死灰,但他也不敢朝着排长发难,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从现在开始我数到五,大家就和我一起冲出去,对方最多不过有5个人,只要他一开枪,我们就三十多个人一起朝他射击,我就不信他们还不死!”伊文让雷斯诺夫把话传了下去,自己则做好了预备的手势。 他将身子往后靠,左手高高举起方便大家看见,右手仍旧持枪对准了叶夫根尼。 “一、二、三……” 伊文朝雷斯诺夫递了一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用刺刀戳了一下叶夫根尼的屁股,大声喊道:“快点起来,你这个妄图谋杀长官的败类!” 叶夫根尼有心拒绝,但面对前后两把指着自己的枪管,他实在无力反抗。 “死就死吧,正好死了也不用在这荒诞的世界里受罪!”他爬起身来单膝跪地,只等喊到五就慨然赴死。 这小子还算识趣,省了自己一发子弹。 伊文心中点头,大声喊道:“四,五,冲啊!” 他嘴上喊着冲锋,但实际上故意卖了一个乖巧,他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等了两秒钟他才从地上窜了起来。 身后士兵们也不傻,他们的目光始终落在排长身上,排长一直搁那喊口号又没有真的起身,自己等人凭什么出去? 人死了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到! “冲啊,士兵们跟我一起上!”伊文见提前站起身的叶夫根尼都没事,暗自琢磨那些侦察兵是不是已经偷偷溜走,要不然以他精准的枪法没道理会放过叶夫根尼。 没错,他们一定是害怕我们的集群冲锋,所以提前逃走了。 真是一群可耻的胆小鬼,但你们逃得出我伊文的手掌吗? 他此时觉得自己又行了,领着一票小弟大步在丛林里奔跑起来,刚走了没几步一点火光在三点钟方向亮起,他的眼眶瞬间被一团炽热的火舌包裹。 另一边的孙谦收紧身上的衣服,将碍事的包裹丢在角落里,手中的莫辛纳甘不断朝着落单的敌人一个个的点名。 他精准的枪法震慑了敌军,他们由于闹不清丛林里有多少敌人,于是纷纷躲在掩体后面不肯动弹。 但仅仅过了几分钟,数个草丛里便传来了不规则的抖动,与此同时,有人报数的声音也从一棵白桦树后传来。 冲锋……军官,两个词不断萦绕在孙谦心头。 他自认为没有能力在一片枪林弹雨中面对三十几个敌人,因此迅速击毙敌酋便成了他唯一的选择,枪口朝着白桦树左边指去。 为什么不指右边,按照一般逻辑来说敌人从两边都有概率冲出来,但他们忽略了一点,军官大概率将会持有手枪,如果从左边冲出来,将不能立即把枪指向前方。 果不出他所料,报数结束后敌人当即从左侧的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肯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孙谦刚想扣动扳机却发现对面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拿,难道……这人是诱饵? 下一刻树后再次响起了男人的咆哮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猛地从树后跳了出来,他举着手枪兴奋地往前冲。 “为什么有些人要死了还这么开心呢,他总不会觉得我跑了吧。”孙谦扣下扳机,然后猛地在地上翻滚几圈,离开了刚才的位置,但意料之中的反击并没有到来。 “不好了,我看见白狗子发动了集群冲锋,我们的同志这下可就危险了!”洛尔科口中的同志正是之前被他称为奸细叛徒的孙谦。 “既然他真的是我们的同志,那我们就不应该抛下他不管。”德兰科将步枪举过头顶喊道:“同志们,跟我一起回去,营救我们落单的伙伴。” “是!” “让这些白狗子知道我们工人的厉害!”洛尔科从树上跳下来,捡起一块脑袋大的石头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其余队员们此刻也都上了头,带着赴死的决心朝着白狗子冲锋的方向发动了反冲锋。 “排长死了!排长死了!”哀嚎声在白军阵营中响了个遍,没有人继续冲锋了,毕竟排长死了谁来发钱呢?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时,树林中响彻了游击队冲锋的声音,十几个身影从草丛里窜来出来,他们面露凶狠的朝眼前的白军发动了反冲锋。 “跑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白军几乎一哄而散,朝着树林外一路狂奔而去。 开玩笑,这还打什么,自己这边就连几个侦察兵都打不赢,对面突然全部跳出来肯定是有全歼自己等人的方法,此时不跑那不就全完了。 于是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互相调换,失去勇气的白军丢下自己的武器装备仓皇逃窜,甚至有人直接就跑出林子就口吐鲜血,然后蹒跚着继续往前跑。 战后德兰科等人兴奋地找到正在打扫战场的孙谦,他伸出手兴奋地说道:“兄弟,我的好同志,我们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大胜仗,而这一切都是你为我们带来的,我为之前的误会向你道歉!” “德兰科队长,你太客气了,如果没有你们的反冲锋,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将他们赶走,所以这是我们大家的胜利!” 孙谦的话让游击队员们的情绪活泼起来,自打游击队成立以来,自身零伤亡击毙敌军十余人的战例从未发生,而今天的这场胜利完完全全是由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手主导。 而且他还不居功自傲,品行如此高尚的人怎么可能是奸细! 第25章 内奸 “太好了,如今我们每人都有一把枪,甚至还有富裕,盖特曼的狗腿子们这下可对我们急了眼!”德兰科清点了一下战利品,总共缴获了十三把步枪和三百多发子弹,其中包括一把崭新的勃朗宁。 他温柔抚摸着金属锻造的枪身,就好像在摸婴儿脸蛋一样小心,他是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一把这样的手枪,但这并不是他缴获的武器。 必须得先和那个亚洲人打好关系,才好意思厚着脸皮从人家手里要枪。 “我们还没有问您的名字,请问同志你是叫孙谦吗,去西边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德兰科驱散了围在一起游击队员,好奇的询问道。 “是的,我的确叫孙谦,此去罗夫诺地区是受到上级委任前往该地统领游击队,在那一块区域打游击。”孙谦说着话,将收缴来的子弹揣入行军背囊中。 “该死的,我们都被邱然宁骗了,他说您是可耻的小偷,一直想要盗取他的委任状,让我们遇到您一定要立即处决您。”德兰科气的咬牙切齿,这个人渣败类,竟然敢欺骗自己! 下次将他逮住,绝不会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果然是他,我之前就有猜测。”孙谦于是将在基辅城内发生的一切都简单的告诉了他。 “原来您才是真正的指挥员,我们都受到了邱然宁的蒙蔽,这个卑劣的家伙!” “请您下达命令吧,我们科洛斯特索夫的游击小队愿意听从您的指挥!” 游击队员们不知何时也偷偷凑了过来,他们听到孙谦用军刺连杀两名白狗子的事迹时连声叫好,而听到邱然宁独自逃亡并偷走委任状时,几个性急的队员直接涨红了脸。 要是邱然宁在此处,他们恨不得直接抄起武器就给他来上几下,一定在他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才肯出气。 “所以您居然真的独身一人炸掉了基辅的军火库,这真是史诗般的壮举!”洛尔科两眼放着精光,火红色的头发似乎都要燃烧起来。 “这一切都是巧合,如果没有我们的好同志,沃尔夫军需官的协助,我万万不能做到这些事。” 孙谦的话让众人都开心的大笑起来,但在无人注意到的阴暗角落里,一个身影掏出匕首在树上偷偷刻画着什么。 “好了,我们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剩下的敌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所以我们应该即刻往南边走。”孙谦下达命令后,德兰科当即点点头,他说道:“以后只要孙指挥员在,我们就必须无条件服从他的指挥,你们有没有意见?” 洛尔科带头喊了起来,“没有意见,我们坚决服从指挥员同志的命令!” 这下倒好了,自己甚至都不用阐述南下的理由,小队很快整装完毕,朝着南方铁路的方向前进。 德兰科在后面清点了一下人数,皱了皱眉头,是谁掉队了? 自己的十三名队员现在怎么只有十二人,还有一人在哪里? 这时安德烈维奇从草丛里跑了出来,他捂着肚子喊道:“队长,等等我啊,我刚刚肚子疼,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臭小子,赶紧跟上大部队,不然我们可不会等你!”当安德烈维奇从他面前跑过的时候,德兰科顺势踢了他屁股一下。 这臭小子最近老是拉肚子,是不是该冒险去日托米尔城给他买些治疟疾的药物,德兰科笑骂了一声,随后迈步跟上大部队。 “加快速度,跑起来,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跑出50里地!”孙谦不做过多解释,招呼着游击队员们跨越一座座高山林地,就连中午吃饭的时间也是在路上解决。 当然游击队员们并没有携带什么粮食,他们能吃到的食物都是苏菲亚大婶为孙谦准备的烤土豆,这下孙谦身上可没有半点食物储备。 “孙指挥员同志,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现在怎么开始往东走了?”大部分游击队员都因为赶了一天路变得恍恍惚惚,但安德烈维奇却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不,路线没有错,我并不是打算去南方,而是准备在这片空旷地设伏,袭击今晚追击来的白狗子。”孙谦指着林间空旷的地带,对大家解释道。 洛尔科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说道:“我知道这里,以前这里修筑了几间猎人的小屋,后来意外起火烧成了白地,最后就慢慢荒废了,在这里打伏击的确不错。” 于是众人拼着一股劲,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东边的捷捷列夫河边上,这里海拔较高河水基本来自雪水和雨水,乌克兰居民每年冬天都会在这里举办冬泳大赛。 但显然今年没有,明年可能也不会有。 队员们跟着好心的渔民交换了些食物,随后走回林间升起一团火,一些队员们将鲶鱼串在树枝上烤,一些则负责放哨。 东山距离废弃的猎人营地只有一千多米,透过林间的缝隙很容易就能看到那边光秃秃的山顶,而对面却难以观察到游击队的动向。 又到了一次交班的时机,安德烈维奇漫不经心的在鱼肉中挑刺,眼神一直左右飘忽不定,终于到自己站岗了,他长舒一口气朝着西边的林子走去。 “你对这小子有多少了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孙谦坐在火堆旁问德兰科,他回答道:“他是农夫的儿子,平时作战一直很顽强,只是最近有一些……消极!” 是的,消极!德兰科沉默再三还是没有挑明了说队员的坏话。 “那么我想知道之前是谁一直想要处决我?” 德兰科面对孙谦的问题哑然,许久在回到道:“是安德烈维奇……” “是谁一直怂恿大家北上?” “……是安德烈维奇。” “放哨需要走很远吗,你觉得他如果去了空地那边,会做什么?” “……叛徒!”德兰科沉默良久,嘴里还是吐出了他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怪不得最近的日子里,游击队走到哪里都会被敌人追上,原本五十几人的队伍,就剩下了他们这些人。 有人当了叛徒! 第26章 夜袭 “今晚夜袭东山!” 安德烈维奇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在坚硬的白桦树上刻下这些字可真不容易,不过自己任务终于完成了。 等到游击队被彻底消灭,上尉先生这次可得给自己封一个一等功臣,到时候自己可就是日托米尔乡下的小地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可下一秒身后却传来了陌生的说话声:“你这么开心,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 安德烈维奇猛地转过身,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众游击队员,他们都以愤怒的眼神死死盯住自己。 “哎呀,大家怎么都来了,我本来准备在这里给白狗子留一点陷阱,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布置陷阱。”安德烈维奇往后退了两步,用身体死死遮住身后的印记。 “那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去布置陷阱。”孙谦饶有兴致的招招手,他倒想看看安德烈维奇还能编织出什么谎言。 过去不就直接暴露了吗,自己又不傻,他刚想开口,却被德兰科打断。 他不可置信的说道:“安德烈维奇,我们游击队难道亏待你了吗,为什么要投靠敌人?” “而且里昂大叔他可是最照顾你的长者,你连他都没放过,你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心!” 听了队长的训斥,安德烈维奇也恼了,他嘶吼起来:“是,我知道你们都很照顾我,但你们的路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东斯拉夫人人应该独立自主,凭什么要听苏@俄<>的,我们明明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但你们这群卑躬屈膝的软骨头根本站不起来,难道被奴役了几百年后,我们就丧失了民族的独立性了吗?” “你错了,且不说斯拉夫人本就是一家,单从社会性来说你们两个国家本就没有什么差异,在这乱世的洪流中抱团取暖是小国家唯一的出路。” “大国沙文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你所追求的独立就如同波兰的大国梦一样,只是镜中月水中花,若是真的理念不合,你大可退出游击队,但你却选择出卖昔日的同伴,由此可以证明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孙谦的一番话让安德烈维奇沉默了。 他本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吐不出半个字,难道自己真是一个自私的家伙吗? “不是这样的,你在胡说!我要杀了你!”安德烈维奇僵硬的端起步枪,朝前跑了几步。 这一刻曾经的队友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步枪,毫不留情的朝他射击,他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被自己害死的同伴,他们无声的控诉戳穿了安德烈维奇最后一丝虚伪。 “……接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打伏击吗?”众人对着尸体沉默了许久,德兰科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孙谦。 “当然,我们夜袭的计划不变。” “可是……”德兰科看着孙谦坚毅的面孔,把嘴里的犹豫重新咽了回去。指挥员的作战计划如果能被自己轻易看透,那他也就不是指挥员了! 孙谦带领着众人离开废弃猎人的营地不久,北方便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少穿着灰色军大衣的人披荆斩棘的往这边走来。 他们很快发现了躺倒在树边的安德烈维奇,他已经凉透了…… 赶来现场的中尉看着树上的标记叹了一口气,这下线人死了,自己更没有希望追上逃亡的游击队。 他招来几个人,对他们吩咐道:“你们几个去东边检查一下,看看……游击队走远了吗?” 至于说伏击,那就更不可能了! 自己这边近百人的队伍,哪里是他们能伏击的,这群游击队恐怕早就溜之大吉,自己派出去的侦查小队肯定会无功而返。 但是……万一呢! 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给自己撞上了游击队,那不就中奖了。 好运并没有眷顾他,半个小时后侦察队无功而返,游击队早就离开了东山,连篝火都冷却了不知多久。 “算了,就地扎营吧,安排好警戒哨,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回日托米尔。”中尉的话让士兵们松了一口气,不少人丢下武器就舒服的躺在地上,他们实在太累了! 为了抓捕游击队剩下的成员,他们昨晚就提前赶到了科洛斯特索夫北面的山林中隐蔽,天还没亮就急行军三十里地直扑村落,可还是慢了一步。 光今天走的路程就有上百里,真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行了,你们都别太安逸了,要知道击溃一排的狙击手可在附近盯着你们,都把眼睛睁大点。”中尉伸了一个懒腰,朝着帐篷里走去,临走前也不忘吩咐士兵们不要放松警惕。 “得了吧,还狙击手,这大半夜黑漆漆的,狙击手也得睡觉啊。”一名士兵走到树后,熟练的解开裤腰带开始放水,忽然一阵寒风吹来,舒服的他打了一个哆嗦。当他走后却没注意到他撒尿的树丛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夜黑无月,乌云漫天,寒风呼啸,虫鸟不鸣。 躲在高处树枝上,用树叶隐蔽好身形的孙谦,已经将整个营地观察的透彻。这群白狗子居然只安排了4个明哨,暗哨更是一个没有。 八十九个士兵躺在防雨布上,就像是案板上一排排的水饺,他们将中间的帐篷围的水泄不通,如果孙谦手中有一个炸药包,丢过去几乎就能团灭这支队伍。 如此疏松的防御力量,瞧不起谁呢? 他轻手轻脚的从树上滑下来,等候多时的游击队员们七手八脚的把他接住,他们往后又退了几十米,确定声音不会传出去后,才开始讨论起来。 “按我说,我们分成四组,悄悄的去解决掉哨兵,然后把他们的武器都夺过来,我们就赢定了。” “你说的方法不行,他们的武器可都抱在怀里,你干脆把他们也抢过来吧。” 游击队员们捂住嘴嘻嘻的笑成一片。 孙谦倒觉得他们天真的可爱,他们并没有……真正适应战场,对待顽固的敌人,唯有鲜血才能震慑他们! 第27章 暗杀 “孙指挥员同志,您怎么看?”洛尔科眼睛亮亮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孙谦身上。 “很简单,待会儿我亲自出手将哨兵全部解决,然后你们像我一样拿着军刺了结所有敌人!”孙谦淡漠的话语让所有人心中为之一寒。 那可是近一百人,全部用匕首解决,这真的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又或者说自己真的能对睡梦中的敌人下手吗,游击队员们沉默了,要让他们和敌人面对面的交锋,他们可不会怕了分毫,但现在…… “如果你们下不去手,想想你们的兄弟姐妹,他们被敌人抓住凌辱、杀死的时候,你们的敌人可曾有丝毫心软?”孙谦知道他们在顾忌什么,毕竟自己曾经也和他们一样。 他沉声道:“他们哭泣,求饶换回来了什么?我告诉你们,白狗子们会用刺刀狠狠戳进他们的胸膛,会用子弹击碎他们的头颅,然后骂上一句懦夫!” “不,不要再说了,求求您。”黑暗中一位战士抱住自己的头蹲在地上,眼泪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流淌。 “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是战士,战场上不讲规则,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死敌人,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怜悯!”孙谦环视一周,没有人敢和他对视,他们低下头去思索起来。 “除非你足够强大……我并不是想将你们变成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当自身太过弱小的时候,杀戮是解决问题唯一的方法。” 除了杀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队员悄悄问出心中的疑问,他们实在不忍心对着不能反抗敌人痛下杀手。 “我的同志,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朋友残忍。”孙谦叹了一口气,要是只有十几个敌人他自己就料理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些游击队员? “好了,孙指挥员说的是,待会儿我来带头,你们看我眼色行事。”德兰科率先表态,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的心智可比这些年轻队员成熟多了。 谈好行动策略后,众人悄然返回猎人营地外围,北边两个哨兵靠坐在树上睡眼惺忪吹着牛,南边的两人相隔二十几米分别坐在一个角落的火堆旁发呆。 孙谦绕到南边决定先拿落单的白军下手,他拿出军刺慢慢靠近一名正在打着瞌睡的哨兵,忽然他鼻子中间传来一阵瘙痒,几乎使他咳出声来,他赶紧捂住鼻子蹲了下去。 “可不要感冒了,等有机会一定熬点葱白生姜水来喝。”他从蝴蝶结中取出十几粒花椒丢进嘴里咀嚼,孙谦看着手中的蝴蝶结沉默了一会儿,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可怜的人儿,他收起东西后继续在树林中前进。 他拐过一个弯来到一棵树后,捡起地上一截湿漉漉的树枝,手一扬便从空中轻飘飘的飞进火堆里。哨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朝黑暗的四周仔细打量片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错觉吗?”他歪着脑袋有些迷茫。 忽然他身后忽然发出噼啪的响声,这声音就好像勃朗宁发出的清脆声响。 他悚然一惊猛地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一截湿漉漉的树枝,正在火堆里纵情歌唱。 “真是讨厌,谁在恶作剧,要是给我逮到一定要你们好看。”目光扫过酣睡的战友,随后拿起一截树枝伸进火堆里鼓捣起来。 这时一道怪影呼啸而来,鼻中好像闻到了海风的腥咸,血色的长箭洒落地面摔成几瓣嫣红的玫瑰。 “敌袭!”剧烈的疼痛使他睁大了眼睛,四肢不受控制的挥舞起来。 他刚想大喊便被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捂住嘴巴,自己的身体忽然离火堆越来越远,然后他被人从身后抱起一路拖进了丛林。 孙谦轻轻将眼神涣散的白军丢在地上,扒下了他的外套,他暂时没死……但也只是处于弥留阶段,离死不远了! “来吧,你们挨个用匕首戳一下他的心脏,找找感觉待会儿用得上。” 这说的是人话吗,游击队员们互相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都没人动弹。 德兰科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左手捂住掏出尸体的嘴巴,右手掏出自己的军刺,冲着左胸第三根肋骨的间隙狠狠的刺了进去。 用力搅动匕首,尸体猛地抽搐几下,随后没了动静。 “我差点以为他要活过来。”洛尔科嘀咕了一句。 “就是这样,你们挨个来。”孙谦赞赏的点点头,只可惜这会儿可没人看他,所有人都面色难看的看着死去的白军士兵。 “呕!”一名游击队员忽然捂住嘴巴干呕起来,身旁的同伴立即捂住他的嘴巴,给他按了回去,悄声说道:“你可别害我们!” 有了敌人的外套后,孙谦行事的手段愈发大胆起来,他用围巾遮住脸庞,大摇大摆的走到另一名哨兵身后,手起刀落的结束了他的生命。 这下游击队员们又多了一具练手的素材。 至于北方两边坐在一起聊天的哨兵就不好解决了,孙谦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让德兰科和自己一起上,但变故还是出现了。 就在他们解决完所有哨兵时,帐篷里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弗兰克,弗兰克把我的夜壶拿出去倒掉,这该死的天气真是让我一点冷风也不想吹。” 弗兰克是谁? 至少孙谦环视一周并没有见到有人答应,莫非弗兰克正在自己怀里抽搐?他将手中的尸体丢在地上,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帐篷外面。 可不能让这白狗子坏了自己的计划,他掀开一条缝对着里面说道:“报告长官,弗兰克撒尿去了,我来帮您倒夜壶吧。” “苏卡,你快一点,这味儿真是要臭死我了。”中尉嘟囔了两句,翻过身继续呼呼大睡。 他这话到不假,孙谦走进帐篷里一股浓重的臭味传来,恶心的狐臭和麦芽的味道几乎充斥了整个密闭的环境。 孙谦暗骂一声,这死东西居然还有酒喝!随后跨坐在他身上给他扎了个透心凉。 看样子高贵的军官和普通士兵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刺穿心脏同样死的梆硬。他在帐篷里搜索起来摸出了一把纳甘手枪和不少子弹,背包里甚至有几十元的卢布。 他心想这是个有钱人呢! 帐篷外忽然传来男人的说话声:“你们是谁?!” 第28章 水和鱼 “吵吵嚷嚷的做什么,不知道长官还在休息吗?”孙谦一出门便看见一名白军士兵伫立在帐篷外,一脸警戒的看着树林边上的游击队员们。 他双手负于身后,十分恼怒的走了过去,啪啪给了白军士兵两个大逼兜子,这下把正准备喊叫的士兵打懵了。 原来德兰科见哨兵们都被解决,便招手让同伴们过来,但不知是哪个毛手毛脚的笨蛋踩断路上一截树枝,立即发出了啪嗒的响声。 平时这样的声音不会有多少人注意,但在寂静的夜里就显得十分刺耳,“莫不是有敌人?”一名白军士兵打着哈欠爬起身,看见树林边上站着一群人顿时就惊了。 这些人怎么打扮的和游击队一样,但为什么哨兵却没有发出警示,难道这帮家伙其实是自己人? 而游击队员们本来就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感觉自己像是在做坏事,此时又被人发现后干脆就在心里打了退堂鼓,他们眼神交流后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若在此时有人大喊一声快跑,估计所有人都会撒丫子往回跑去。 诡异的气氛被营地中心的动静打破,这时帐篷忽然被打开,穿着白军军服的孙谦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他上去就给了敌人两个大嘴巴子。 游击队员们都惊呆了,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被打的白军士兵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低下头委屈的捂着脸颊,小声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长官,主要是他们实在太奇怪了。” “行了,我知道是警惕心强,但他们真不是敌人,走……我给你介绍一下第七十二特别行动小组。”孙谦一把将揽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的将他拉着往外走,士兵也不敢反抗乖乖的走了过去。 当他走到游击队近前,借着火光的映照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是鬼的个第七十二特别行动小组啊,这明明就是今天追击了一路的游击队啊! 那自己身旁这人居然从帐篷中走出来,说明真正的长官估计……他不敢细想,也不敢大叫,咕咚一声咽下唾沫后开口说道。 “长官,其实我也是工人出身,我现在投诚还来得及吗?”士兵的双腿一下就软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并不觉得对方能放过自己,但是……万一呢? “可以,我就欣赏你这样的聪明人!”孙谦的话如同天籁之音猛地灌入他的耳中,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孙谦,随后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但我们会先绑住你,等我们提溜一个白狗子给你杀了之后,我们才会相信你是愿意和我们一起干革命的。” “对对对,这样做非常合适,我愿意配合你们。”士兵笑嘻嘻的被人绑在树上,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意思,游击队员们乐呵的将他嘴堵上,随后一脸崇拜的看着孙谦,这样危机的局面他居然也能扭转过来,究竟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随后游击队员们三人一组,有的按嘴、有的抓手、有的行刑,血腥味一下充斥在营地中,其间又有几名白军苏醒过来,但都被孙谦以各种手段解决掉,半个小时后终于将在场的八十八名敌军全部处决。 “我的呢,你们都杀了,那我杀谁啊?”绑在树上的士兵被人放了下来,他惊恐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游击队员,瞬间读懂了他们的意思。他哀嚎了一声:“你们不能不讲信用啊!”随后心口一凉,抽搐的倒在地上。 解决掉最后一人后,所有人沉默的站在营地中,他们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仅凭十几人的力量竟然真的团灭了追击自己的一个连,但心中为什么怎么都不能快活起来。 “孙指挥员,我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德兰科有些迷茫的坐在火堆旁,有了今晚的经历,他觉得现在战争的模式已经不再是想象中的样子,于是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分寸。 “天亮后打扫战场,借助这些武器继续壮大游击队的力量,伺机袭击交通线,将抢来的物资能分给百姓的就尽量分给百姓。” “为什么,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抢来的。” “相信我,民众们的支持将会是游击队宝贵的财富,村民们是水,游击队是鱼,鱼不能离开水,但水可以没有鱼,所以你们平时一定要注重和民众的关系,这是你们存活的关键!” 德兰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的确如同孙指挥员说的那样,如果没有民众们给自己报信,恐怕今天早上自己等人就会被白军堵在村子里。 “我记住了,打游击一定要和当地民众搞好关系,不然注定失败。” “对,你理解的很快,等天亮之后我就得走了,我希望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我们所有人能齐聚在一起,共同唱起胜利的歌谣,痛饮美味的佳酿!”孙谦见众人性质不高,站起身朝着四周大声喊了起来。 “我们一定会赢的,因为我们有你在!”洛尔科裂开嘴笑笑,举起自己的右手比了一个大拇指。 “对,孙指挥员带领我们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我们一定能够获得最终胜利。” “可是孙指挥员为什么不是日托米尔的指挥员啊,我真羡慕罗夫诺区的那帮子人。”游击队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吹着牛,压抑的氛围几乎一扫而空。 “放心吧我亲爱的同志们,等我解放了罗夫诺区,一定会回来继续带领你们前进。”孙谦顿了顿,目光扫射着年轻的队员们,说道:“为了……苏维埃!” “为了苏维埃!” 战士们洪亮的声音穿破飞过天空,刺破云层露出了洁白的皎月,“看,连月亮女神辛西娅也为我们送上了祝福,就让我们继续狩猎敌人,直到战争彻底胜利。”德兰科指着月亮,感觉浑身都充满了豪情。 翌日。 休息了一夜的孙谦收拾好自己的行囊,跟着洛尔科朝着北方走去,他需要穿过切尔尼亚霍夫村朝着沃伦斯基新城前进,过了那里他将正式踏足罗夫诺区。 第29章 村镇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洛尔科,孙谦继续孤身向西。 走出一片稀疏的树林,呈现在孙谦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乌克兰的地貌属于南山地北平原,而被人们广泛熟知的大粮仓通常集中在北方平原地区,亦或是第聂伯河的两岸。 远远的穿过周围的几个小村庄,鲜少看见有孤身行进的男人,大多数时候他们三两成群畏畏缩缩的看着负枪前行的孙谦,他们互相交谈什么却并不靠近。 孙谦也曾疑惑的问过路,但每次还不等他靠近,村民们便一哄而散,逃也似的跑回家关上了房门。 “这是什么情况,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孙谦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发懵,随后也只能抱着疑问离开。 下午时分,穿过一片收割过的麦田,远处几十座房屋俨然而立,黑色三角屋顶下的墙壁刷着红黄色的油漆看起来颇为怪异,镇中炊烟袅袅隔得老远都能闻到烤面包的味道。 前面的村镇想必就是洛尔科说的切尔尼亚霍夫镇,镇上有五百多号人和几个治安官,自己或许可以去那里修整一番。 想到这里孙谦的脚步不由轻快了几分,心情也渐渐愉悦起来,风餐露宿这么多天该吃点肉了,他摸着兜里的几十卢布底气十足。 靠近镇子不过两百米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连忙匍匐到铁路底下的沟壑中,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拿起步枪将子弹推入膛中,他再次探出头朝着远方的村镇看去,黄色墙壁上涂抹的哪里是油漆,分明就是暗红色的鲜血! 镇子里飘出的炊烟看起来黑隆隆的,也显得十分怪异,就像……几十斤的谷堆猛地燃烧起来,橙黄色的火光跳到了几米高的屋顶,点燃了隔壁的房子。 可为什么没有人们呼喊救火的声音,孙谦心中冒出了荒诞的想法,总不能大家都被杀了吧,哈哈……他干笑两声,但又觉得事情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里虽然是日托米尔城的北方小镇,但是只要匪军不干涉德国人火车的行进,他们一般不在乎这些当地人做了什么事情。 反正死的是乌克兰人,和我们德国人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说他们死了其实更好,省的给一天天打火车上补给品的主意。 当孙谦翻进土墙走进第一户人的院子里,闻到的血腥味更加浓郁,家中的大门敞开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凌乱的物件摔得满地都是,走进房门后在客厅的拐角处一摊鲜血一直延伸到卧室中。 一名金发灰眼睛的男人正靠坐在床边,他粗糙的脸颊上挂满了痛苦,仇恨的双眼死死盯住卧室门外,肚子上的大口子流不出更多鲜血,半拉肠子滑到木地板上染上了灰尘,一顶圆边高帽落在他脚边,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自家的卧室里。 这是……屠犹运动吗? 尸体死亡时间超过两小时,预计中午时分歹徒闯进了屋子,杀害了可怜的老人并将他的财产洗劫一空。 这绝不会是个例! 一场由东向西的侦查行动逐步开展,顺着鹅卵石与水泥铺就的街道陆续检查了二十几家院子,毫无疑问的都遭到了洗劫,死去的尸体细细一数高达上百人,其中男人和老人居多,唯独不见了年轻女人,这就推翻了孙谦之前的结论。 匪徒们的目标……是所有人! 从他们周密的行动可以推断出,他们至少得有一两百人,而且一定有骑兵,这样看来屠村的凶手……很可能是军队。 走近一家种满鲜花的院子时,孙谦忽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窥视感,就好像阴暗处里藏了一条眼镜蛇,不断用它分叉的舌头在舔舐猎物的肌肤。 有敌人……这是他的第一念头,随即他猛地一个后仰整个人在飞出院子,在路边的石板地上倒着打了一个滚,躲到院子的土墙后隐藏起来。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窥视感来自房屋阁楼,说明对方可能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他没有大喊大叫的呼唤同伴,说明他至少不会是匪军,说不定自己能够和他谈谈。 “您好,我是路过的游击队员,我无意冒犯您,只是看到这个镇子非常奇怪所以过来探查一下。” 他数着自己的心跳,足足两分钟过去了,屋子里面没有一点回音,孙谦转过身面对围墙从怀中掏出了打磨锃亮金属勺子缓缓伸了上去。阁楼上的窗帘拉的严实,四周也没有传来一点声音,莫非对方已经走了? “如果我实在打扰到您,我愿意马上走,如果你想找我,可以来……”他话还没说完,无数钢针突然扎入他的脑子里,耳中传来惊悚的声音:“不需要!” 怎么可能有人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 孙谦放下勺子僵硬的看向土墙的拐角处,来者穿着一席灰黑色破布,手中的钢枪上也扎满了灰色布条,此时距离自己不过五米,但却让他感觉二人之间隔了一条银河一般。 男人不怒自威,站在原地的姿态浑然天成找不出一丝破绽,他双腿一前一后的拉开,步枪轻轻顶在肩膀上,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扫射着面前的猎物。 但凡自己轻举妄动一下,他毫不怀疑下一瞬自己的脑子将会如同西瓜一样炸裂开来。 这是怎样的敌人?! 当着他威压,孙谦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您……您好,我给您添麻烦了,我愿意立即离开。”没法打,完全没法打,自己就好像第一天上战场的新兵遇见了管理狙击学校的校长。 “你是科洛斯特索夫游击队的人?”男人浑厚的声音从伪装布中传来,听得孙谦心头一颤。 “是……不,其实我是罗夫诺地区游击队的指挥员,我真的只是路过……”孙谦刚想撒谎,忽然脖子周边汗毛猛地竖立,让他不得不把编织出的谎言重新咽了回去。 男人冷哼两声,枪口冲着孙谦指指点点,开口说道:“指挥官?那还真是一条大鱼,把你交给德国人应该能领不少赏钱吧。” 第30章 莫留申科 听到这里孙谦反倒不慌了,男人的语气里虽然充满了戏谑,但却听不出来什么恶意,人家这是在拿他寻开心呢! 果然男人下一刻摘下头上的帽兜,露出一张长满络腮胡的憔悴面孔,他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把枪挂在肩膀上后,用沙哑的嗓音开口道:“我是康斯坦丁·扎伊采夫,本地的猎户,很高兴见到您。” “猎户……我还以为您是一名精英狙击手呢。”孙谦颇为恭谨和他握了下手,说道:“我叫孙谦,扎伊采夫先生您实在太强了,我还从没有被人这样近身过。” “看得出来您确实是在战场上历练过,战术动作相当熟练,但您的生活可能过于安逸,还是缺少了生死之间的那种感觉。”扎伊采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进客厅后二人分别落在壁炉旁边。 男人坐下将枪托往地上一放,挺拔的脊梁当即弯了下去,浑浊的眸子不停的在楼梯间扫视,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顺着他的目光孙谦转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他好奇的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为什么不下来,还有这里的惨剧到底是谁造成的?” 两个疑问丢过去,扎伊采夫瞬间变了脸色,他阴沉着一张脸,两只锐利的眼睛从孙谦身上扫过,随后叹了一口气:“我倒希望有什么人,我的孙女莉莉娅本该在家里,但我回来却没有看见她,她如果和我躲猫猫我会很高兴。” “也许他被匪军抓走了。”孙谦不安的猜测道。 “是的,是的,那就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要知道她今年才十四岁。”扎伊采夫站了起来,焦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就不该让她来看我,这下我怎么和他父母交代啊。” “您别急,要不先和我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孙谦的话让他安静了不少,他颓然的坐在垫子上,眼睛在死死的盯着壁炉中燃烧的木柴,开口说道:“那是一周前……” “镇子里来了一群旧骑兵,穿着脏兮兮的灰色军装,他们大约一百五十多人有一个加强连,为首的长官叫莫留申科,一开始他们还很和善向我们购买粮食。” “但自从了解到镇上仅仅只有五名治安官时,野兽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们开始吃饭不给钱,同时还在镇子上欺男霸女,不少人去找火车站的德国人告状,但他们却只关心铁路能否正常运转,于是镇上的两千多居民渐渐搬进南边的日托米尔城,最后我们这里只剩下了五百多人。” “我自恃猎户出身,平时枪法精湛自然也不畏惧他们,但我可怜的莉莉娅却在一个多月前就写信说要来看我,可悲的是邮局早早就搬走,我甚至都没有办法回信,就这样她稀里糊涂的就到了我这里。” “匪军们第一次杀人是在前天,他们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要我们每人交一百卢布买命,否则他们将会拿走更多。” “可真正的富户大多搬到城里,继续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像我一样的穷人,哪里拿的出钱?于是今天我亲自出门枪杀了十几个试图施暴的匪军。” “我让莉莉娅在阁楼的橱柜里躲好,没有我的吩咐绝不能出来,但不知道他们利用了什么手段,莉莉娅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踪影。” 他难过的低下头,整个人显得十分自责,然后艰难的张开嘴:“若是我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时扎伊采夫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孙谦,“指挥员先生你肯定有很多部队,我请你帮帮我!” “我也很想帮你,但我都没上任哪里有部队呢,就凭我们就两个人别说救人,恐怕自己都得搭进去。”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孙谦实在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位老人。 但要说自己管定这事了,他又没有那个能力。 他又不是燕双鹰,拿着两把无限子弹的手枪冲进敌营直接大杀特杀,什么狗屁的莫留申科,那就是一颗子弹的事。 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打进敌营当卧底吧……这又不是在拍电影,自己又不是杨子荣! 扎伊采夫的见孙谦迟迟没有回应,明亮的目光顿时晦暗下来,他叹息一声站起身端着步枪就要出门。 “你去哪?”孙谦连忙起身问道。 “去做……我该做的事!”他微微侧头眼中写满了坚毅。 “等等,或许我有办法,但我需要你的帮助。”孙谦的话让他重燃希望,他猛地转过身大步走了过来,两只手搭在孙谦肩膀上问道:“什么方法你快说,即使付出我这条老命我也在所不惜。” 日下西头,歌声缭绕。 切尔尼亚霍夫以北三十里有一座巨大的大农庄,农场主作为当地最大的土地兼并人,有着周围二十顷的土地,光是雇佣的长工就有二十多人,但如今他们不见了踪影,这里被莫留申科的人霸占了。 骑兵战士们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今天发生的一切,食物和美酒被随处摆放,士兵们怀抱美人手持美酒嬉闹的坐在草坪上,中央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好几名士兵笑意盎然的跳着哥萨克舞,沾满泥土的军靴飞快的来回弹起。 他们就像是几只追求配偶的雄孔雀,努力的卖弄着自己英武的身姿,他们时而张开双臂往头上拍掌,时而双手抱胸高高扬起自己的下巴。 火堆旁还坐了五十几名年轻的女人,她们畏畏缩缩的聚在一起,每当士兵们的目光扫视过来时,她们哭丧的脸上便露出僵硬的笑容。 西边麦秆地边上躺着几具红果的女人的尸体,不服从管教或者试图逃跑的女人都在那里躺着,眼前的这一幕使得还没靠近的孙谦胸中急速升腾起一团怒火。 这帮匪军真是该死的杂碎,面对这样一群柔弱的女人,他们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孙谦深呼吸两次,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随后露出一副职业的假笑,站起身朝着农庄走去。 第31章 宴会 “你是谁,鬼鬼祟祟的接近我们有什么企图!”两名站岗的士兵发现了从地里走过来的孙谦,他们端着步枪走上前盘问。 一名士兵在距离三米的地方停下,手中的步枪死死的指着孙谦的胸膛,而另一名士兵狞笑着走上前一枪托砸在他的肚子上,剧烈的疼痛使得孙谦几乎呕吐出来。 下一刻士兵拽住他的头发,使劲往人堆里拉,嘴里欢呼的大喊着:“看呐,送上门的靶子,待会儿我会用刺刀挑开他的胸膛,看看亚洲人的心肠是不是和他们眼睛一样黑,哈哈哈!” “我要见你们长官,我是来给他送钱的,如果长官知道你们这样对我,肯定会生气!”孙谦红着眼睛,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士兵的手,虽然他有能力解决面前这两人,但那样也就意味着任务失败。 “钱?他身上有钱!”两名士兵心头一喜,就地开始摸索,但翻来覆去也就只从兜里摸出几个卢布,一名士兵恼了,抓住孙谦的领子质问道:“黄皮猴子你玩我是吧,就这几个钱,看老子不直接崩了你!” 他一脚将孙谦踹倒在地,拉开枪栓就准备射击。 危险!这领头的没看见就要被小兵解决了,这还玩什么? 农庄外欢快的氛围被士兵的举动一扫而空,蜷缩在一堆的妇女们惨叫一声,扭过头不忍心看即将发生的惨剧,正在跳舞的士兵也觉得对方坏了自己的兴致,隔得老远就大喊道:“搞什么就打打杀杀,我们不是文明人吗?” 见众人都不支持自己处决这个亚洲人,士兵一时间骑虎难下,犹豫的目光朝着四处飘忽。 “要不算了吧,他要见连长说不定真有什么要紧事,你把他杀了连长不得生气?”另一名士兵上前劝导,但持枪士兵依旧不为所动。 也不知是气恼还是难堪,他的脸颊始终涨的通红,嘴角的胡须气的一抖一抖的,自己枪都举起来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你说算了就算了,难道自己不要面子?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从农庄大门走了出来,他穿着一尘不染的崭新军装,背负着双手面色不善的朝事发地走来。 “怎么回事?”男人开口问道。 “报告副连长,我们……抓到一个可疑的奸细,他说……他说他是来为连长送钱的。”两名士兵立正敬礼后回答道。 “钱呢?”副连长伸出手,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两名士兵愕然,本就知道副连长贪,但这也太贪心了,就几个卢布也要和自己两人抢,碍于上级的权威他们还是不情不愿的将搜出来的卢布递到男人手中。 “玩我呢,就这几个钱?”男人脸色大变,觉得自己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他抬起厚重的军靴猛地踩向孙谦的肚子,黑影伴随着激烈的破空声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的砸下。 孙谦不敢躲避,只能躺在草坪上挺起腹部肌肉强行接下了这一击。 “咚!”一声闷响从他腹腔中传来,他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米一般痛苦的缩成一团,冷汗顷刻间布满他的额头,打湿了他的衣襟。 男人淡漠的开口道:“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晚就让你体验一下穿刺公的滋味。” 尽管附近没有现成的木刺,但只要他一声令下,手底下那帮小崽子肯定乐意去为自己砍上一棵又长又尖的白桦树来。 一旁的士兵眼睛登的亮了起来,这可比自己直接枪毙这小子来的解气,或许今晚能够再多看一个乐子,他嘿嘿笑了两声:“长官,依我看这黄皮猴子就是个骗子,我们直接把他串起来烤,那得多美啊!” 男人不带感情的眸子扫过士兵,他当即吓得闭口不言。 “有钱,真的有钱!”孙谦痛苦的呻吟几次,疼痛使得他几乎晕厥过去,他咳出几口鲜血后努力的开口为自己辩解。 “我需要见你们最高长官,这钱一定是有的,如果拿不到再把我串起来,我绝无二话!”一长串话说的他几乎虚脱,他侧着身子不断喘着粗气。 男人皱了皱眉,还是点点头,他冲着两名士兵说道:“把他带进来,我们需要盘问一下。”随后他朝着农庄大门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的几人。 “这小子真是好运,居然没有立即被处决!”两名士兵嘴里嘟囔着,手上动作不停,他们一左一右架起孙谦朝着农庄内部走去。 穿过门口的铁栅栏门,复行十余步,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两扇刷着纯白色油漆的大门,两侧各亮着一盏百瓦灯泡,走上台阶一场盛大的舞会映入眼帘。 进门之前,两名士兵将军靴上的泥土使劲的往台阶上蹭,尽量做到干干净净后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两百多平的大厅中七八名军官拉着自己的舞伴一脸笑意的跳着舞,他们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五彩斑斓的衣服,也不管是否合身只是一股脑的往身上套,一个个看起来活脱脱的如同小丑一般。 孙谦环视大厅目光忽然一滞,一抹银白色长发吸引了他的注意,怪不得在外面没有看见她,原来莉莉娅此时已经被人相中成为了一名军官的舞伴。 从她僵硬的笑容看得出来,她此时过的并不快活。 “快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士兵忽然发现孙谦停顿,赶忙拖着他从宴会边缘的地方走到了休息区。 之前见过的副连长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站在一名四十出头的男人身后,他弯腰俯身轻轻在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目光还时不时的往孙谦身上看去。 坐在一张软皮红木椅子上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羊角胡,两只眼睛缓缓睁大散发出精明的光芒,眉宇之间瞬间叠起了厚厚褶皱,他朝着士兵比了一个过来的手势,慢吞吞的士兵忽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三步并做的两步的跑了过来。 他们将孙谦丢在莫留申科面前,然后挺直了腰杆恭敬的朝着长官敬礼,“上尉长官好,我们将可疑的亚洲男人带来了。” 第32章 投诚 “就是你这个亚洲人要见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莫留申科一招手,角落里的乐队立即就停止了演奏。 孙谦忍着疼痛站起身,朝着他鞠了一躬,说道:“我叫孙谦,今天专程来这里为长官大人送一场富贵。” 富贵?莫留申科咧开嘴无声的笑笑,然后疑惑的问道:“六个卢布的富贵吗,这可不够买你的命,要知道一条命最少也值一百个卢布。” “哈哈哈哈,区区一百个卢布,长官大人莫非是看不起我吗?”孙谦放声大笑,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说道:“至少是这个数!” “两千?!” “你小子还挺有钱的啊,你这找上门来肯定是有所求吧,说出来,能帮的我莫留申科就上门帮你处理了。” 当然区区两千卢布肯定请不动莫留申科,他在乎的也不是那两千卢布,但能够拿出两千卢布的家庭必然不是普通家庭,自己到时候来个鸠占鹊巢不又是一大笔财富吗? 就像莫留申科农庄一开始是叫亚历山大农庄一样,只要自己有枪有炮,那咱就是爷,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王! “不不不,不是两千,莫留申科先生的眼界未免有些低了。”孙谦神秘的笑笑,依旧比了两根手指。 莫非是两万卢布! 莫留申科顿时心中一喜,这得是多富的家庭一次性能够拿出两万卢布,自己要是获得了这一笔钱完全可以扩军至一千人,怎么也得是个团长了。 他兴奋地放下自己翘着的腿,冲着一旁的士兵递了个眼色,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一张椅子,让客人站着说话实在太没礼貌,吩咐下去孙先生以后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两名士兵从角落里搬来一张椅子,屁颠屁颠的看着孙谦,其中打过他的那名士兵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其实两万也不对,是二十万!”孙谦落座后语出惊人,再次让宴会里的众人目瞪口呆。 除了副连长紧紧的皱起眉头以外,其余军官们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们抛下女伴急匆匆的小跑过来,在外面围成了一圈。 他们倒想知道知道有谁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么多财富,这可是二十万卢布呢,在旧沙皇时期甚至可以买到将军的位置,如果是一些偏远地区附赠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可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的年轻人真的能拿出二十万卢布吗? “你要是真能拿出二十万卢布,你就是我莫留申科的亲兄弟,以后在骑兵一一四连,你说的话没人敢不听!”莫留申科拍着胸脯连连保证,嘴角都快要勾到耳后根子上去了。 亲兄弟?孙谦也笑了起来,怕是你拿到钱就是我归西的时候。 “大哥,这钱现在不在我手上,但我有方法让您能拿到这钱,而且不出一周您甚至还能当上警备团团长!”孙谦爬杆上树顺势叫起了大哥,那亲热劲就好像遇见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 “我要钱就行了,警备团有什么用,我才不给盖特曼那老小子卖命呢。”莫留申科听出个味,好像这钱不能白拿啊,得要自己付出一些什么。 不过要真是白给,自己倒不一定敢拿,他自嘲的笑笑,然后继续问道:“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你先说清楚。” “大哥,你想想看明眼人都知道德国马上就会战败,而盖特曼政权也会随着德国人撤走而烟消云散,最多年底乌克兰就会成为一片无主之地,各方势力争相角逐。” “如果我们一一四连能够迅速扩军占据一城,那么不管是马赫诺还是彼得留拉都会来拉拢我们,未来的乌克兰必将有我们一席之地,大哥到时候逐步乘机壮大,南边的日托米尔城可就是您说了算。” “这样的路子,可不比当一个流寇好吗?” 孙谦抛出好大一块饼子,当即就把莫留申科砸的晕头转向,难道自己这种农民出身的小子,也有机会当上市长,从此步入贵族的圈子? 他倒抽一口凉气,右手不住的摸索自己的下巴,似乎对方说的还挺有道理,但问题是自己怎么占据一城呢。 如果不能在德国人走之前完全把控一座城市,那一切就是痴人的臆想。 “所以孙老弟说的路子到底是什么呢?”莫留申科还是决定先稳一手,试探一下对方的底气,若是真的可行自己岂不是瞬间咸鱼翻身! “很简单,我将计划分为三步走,第一:我们向西进攻沃伦斯基新城……” “胡言乱语,谁不知道沃伦斯基新城有两百多人的护卫队,凭我们的骑兵怎么可能去攻城!我看你就是奸细!”副连长当即呵斥孙谦,周围的人也面色不善的看着他,怎料孙谦却完全不惧。 他甚至还笑出了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直接去攻城了,而且我在和我大哥说话,大哥都没表态,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来质疑我?” “哎呀,怪我怪我,孙老弟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中尉副连长柳尔季诺夫。”莫留申科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指着副连长说道:“你就是性子太急,不妨先听听孙老弟的计谋,听完了再说问题不行吗?” 随即他转过头看向孙谦,似乎对他的挑拨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真是个老狐狸!”孙谦暗骂一声,接着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但我们只是围而不打,我们骑兵有着高速的机动性,只要我们切断沃伦斯基新城的交通线,不出五天城里的几万人就会难以度日。” “当然,德国人的军列我们肯定不打!” 听了孙谦这句话,骑兵军官们纷纷笑出了声,德国人当然不能惹,自己可还没活腻歪。 “第二步:派出代表和市长谈判,要求他们拿一百万卢布的买路钱!” “当然,他们肯定拿不出来,就算把四万多市民全卖了这钱也不够,但我们的目的本就不是钱。” 莫留申科心中不爽,不为了钱难道自己是来做好事的? 第33章 献计 做好事?那怎么可能! “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就价值二十万卢布,虽然他们拒绝了我们,但匪患并没有消除!” “所以我们可以趁势为对方提出,自己可以代为剿匪的需求。”孙谦环顾一周,见众人果然都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色。 剿匪,剿哪门子匪,我们自己剿自己? “你让我捋捋,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了,我们自己不就是匪吗?”莫留申科被绕晕了,说来说去怎么变成了自己打自己,这是个什么操作?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对方没有能力剿灭马匪,但我们能,所以为了消除匪患他们不得不与我们合作。” “当然我们肯定也不会傻到自己杀自己,要是我们成了沃伦斯基新城的守备新军,那是不是既消除了匪患又得到了官身?”孙谦的话让众人茅塞顿开。 好像是这样一个理,他们为了生计着想不得不与我们合作,到时候自己有了官身就可以在城里招兵买马,再伺机将原来的警备团长和市长干掉,掌控一个城市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对方真的会有这么傻吗,他们就不会秋后算账,或者给自己设下圈套? “他们当然会,没人甘心白白受到威胁。”孙谦忽然阴险的笑了笑,语气充满了邪恶,“所以整编军队得有一个盛大的欢迎晚会吧,社会各界贵族名流必然会出席其中,到时候咱们把他们全部绑咯,进可攻略一城,退可手握赎金!” “这区区二十万卢布那不是手到擒来?!” “嘶!” 这小子真够狠毒的,不过确实对自己的胃口,而且这计谋成功的可能性还非常大,要是运作得当自己甚至真的有可能成为新市长。 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无欲无求的帮助自己呢,这小子献的礼这么大,必定别有所图,自己可不能着了他的道。 “办法是个好办法,可是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莫留申科拼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但潮红的脸颊出卖了他的心思。 孙谦心中暗笑,脸上的神色却浮现出几分哀怨。 他眼角挤出几滴泪水,凄苦的说道:“不瞒大哥,其实我是华人,背井离乡去法国打工赚钱,可一次偶然的经历使我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只能逃亡德国然后坐着火车从乌克兰回国。” “前半程本来挺顺利,但就在路过沃伦斯基新城的时候一切都变了,该死的铁路警察非说我没有什么狗屁签证,要把我遣返回德国!” “我当时就急了,我好不容易走了近一半的路程怎么能把我赶回去呢,接下来他就向我要钱补办签证,可我身上所有的钱都买了车票。” “见我拿不出钱,他们把我赶下列车丢进了监狱,我真是太惨了!”孙谦两眼泪汪汪的,大声恸哭起来,哀嚎道:“若不是狱警见我可怜把我扔出来,我现在还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苟活,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报仇!” “大哥,等你们占领了沃伦斯基新城,一定要把一个叫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人交给我处理,我会让他后悔来到世界上!”他捏紧了两只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这样说出来的话顿时就让众人相信了七八分。 “我的好弟弟啊,你的仇就是大哥的仇,只要你帮大哥拿下沃伦斯基新城,别说奥斯特洛夫斯基,就算是市长的头你也可以拿去踢球玩。”莫留申科双眼瞪得大大的,猛地一拍扶手就要冲出去,为自己的好兄弟报仇。 “大哥,大哥!你先冷静一点,咱们也不急于一时,该死的铁路警察嚣张不了多久。”孙谦安抚着莫留申科坐下,他虽然不闹着要出去报仇,但却一直坐在椅子上叹气。 这是有事啊,孙谦心里了然,故意问道:“大哥怎么唉声叹气,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大家帮你合计合计。” “这件事他们可帮不了我,你们这群笨头笨脑的呆瓜,什么时候有我弟弟一半的脑子,我也就满足了!”莫留申科前一句话还对着孙谦,后一句马上转头看向一旁的军官,指着他们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 军官们被吓了一跳, 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好。 轮打仗他们不说技术怎么样,但好歹胆大敢冲,说到政治头脑这一方面,确实是他们的短板。 因此被莫留申科这么一骂,众人倒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压抑着心头的不快。 “大哥,兄弟们术业有专攻,你总不能叫厨子精通芭蕾舞吧,哈哈哈!”孙谦暂时也不想被人嫉恨,出来打了个圆场。 “老弟啊,你说你回国去干什么,难道你舍得离开哥哥吗,不如留下来加入一一四连,我们一文一武正好在这乱世中一展所学,共同打下一片天地!” 孙谦暗自好笑:“呵,好家伙,这就开始招揽自己了,不过这倒是一个机会。” 此时莉莉娅和几个女伴缩在角落里,与那一群乐师远远地看着这边,虽然不懂这群男人为什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但她也知道自己恐怕今晚的结局不会好了。 “大哥,其实我老家的父母临死前为我说了一个媒,我若是不早点回去恐怕未婚妻就跟别人跑了,我这才着急啊!”孙谦苦笑一声,眼中浮现出焦虑。 “我当是什么事情,不就是个女人嘛,难道我们斯拉夫女人就不好看了?”莫留申科眼睛一亮,心中窃喜,父母双亡漂泊在外,而且又没有什么牵挂,这波招揽必然是稳了! 于是他开口道:“今天就是个好日子,你不妨马上挑一个顺眼的女人结婚,大哥给你做主包你过的快活!” 老兄,你可真上道! “可是……这不好吧。”孙谦假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她们也不熟,随便挑一个人家姑娘也不愿意啊。”说到这里他眉飞色舞的盯着角落里的一众女孩儿,猥琐的舔了舔嘴唇。 这是个小色鬼啊,有所求就好,不就是个女人吗,如果能够为我换来一个优秀的幕僚,那这生意就不亏! 莫留申科这下终于放心了,开口大笑道:“哈哈哈,有什么不好,兄弟你是性情中人,大哥肯定也不会亏待你,就那边的女孩儿看上哪个今晚就洞房!” 第34章 莉莉娅 “真的!”孙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椅子被带的向后摔到地上,发出啪嗒的响声,引得众人一阵诧异。 他不好意思的将椅子扶起来,重新坐下两只手夹在大腿中间来回搓着,讪讪道:“大哥……我……我有点激动了,请原谅我。” “哈哈哈哈!”他的这一番表现与之前运筹帷幄的幕僚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众人对他的评价不由降了一个档次,原来这小子也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家伙。 他同样贪财好色,和我们一样……都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哎哟,我的好弟弟,不就是个女人吗,来来来大哥带你去挑。”莫留申科不由分说的揽住孙谦的肩膀,热情的把他带到了角落里,一众女孩子畏惧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但身后就是坚实的墙壁,她们退无可退。 “这帮子恶人又想出了什么花招?”一名乐师不甘的低下头,同伴们不耐的看着他,要是他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们可不会继续包庇,毕竟自己的命也只有一条。 “各位亲爱的小姐,这是我莫留申科的亲弟弟,我作为他的兄长今天要为他证婚,待会儿他看上谁谁就是今晚最幸福的新娘。”莫留申科那张老脸上挂着恶心的笑容,姑娘们不敢接话,纷纷低下头去。 试问谁愿意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土匪呢,更何况对方今天还屠了他们镇五百多人的性命,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血债要还,她们怎么会甘心。 “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把头抬起来让我兄弟选,不然我让士兵把你们脱出去轮到明天天亮!”莫留申科有些恼了,这群女的不就稍微有几分姿色吗,装什么清高,以为自己是叶卡捷琳娜? 迫于无奈的女人们只能勉强抬起头,但泪水却不断从脸颊上滑落,看上去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大哥,消消气,女人是要哄的,要让她们感受到呵护!”孙谦说着话就走到了一众女孩儿面前,他左看右看打量了十几秒,最后目光死死的盯着人群中留着一席银色长发的少女。 莉莉娅虽然感觉自己受到了委屈,但倔强的她并没有哭出声,爷爷也时常教导自己要坚强要勇敢,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能惧怕。 这是扎伊采夫家族的祖训,所幸的是……自己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年仅四岁的弟弟,这样一来爸爸妈妈也不会太伤心,希望瓦西里长大后会为自己报仇吧。 少女倔强的脸庞上挂着几分青涩,明亮的眸子上纤尘不染,一张精致红润的小嘴上长着挺拔的鼻梁,即使身穿素色的长裙也不能掩盖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在人群的中间……就那样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似乎她一直都是女孩儿中的焦点。 孙谦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不再有丝毫移动,他有些想不明白老头的长得那样丑不拉几的,怎么生个孙女倒是这样亭亭玉立。 他这副痴汉的样子落入莫留申科眼中,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他爽朗的笑道:“那就是这位银色长发的姑娘,今晚将会……” “等一下,连长大人,这位姑娘是我先相中的,能不能不要选她!”一切都在顺利进展时,陌生男人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他看也没看孙谦,请示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的连长。 “噢,孙老弟你看我这排长先选中人家……这名花已经有主了,要不你再挑挑别的?”莫留申科也不愿意驳了排长查理德的意思,整个人显得有些为难摊摊手。 “大哥,俗话说相人就看得是个眼缘,我就喜欢个子小小的女孩儿,这样抱在怀里才有感觉。”孙谦嘿嘿的笑了两声,转头看向说话的排长,说道:“兄弟我看您年纪也不小了,肯定有家室了吧,您挑女孩儿是做情人,而我是做爱人,您不妨高抬贵手卖兄弟一个面子。” 查理德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整个人纹丝不动的挡在路中间。 孙谦眼睛骨碌一转心中就有了计较,“好小子,给脸不要脸是吧,看我怎么整你!” “大哥,这位兄弟如此有骨气肯定是您手下的得力干将吧,您跟我介绍介绍?” 莫留申科点头称是,“他可是我最信任的一排长查理德,平时带头冲锋最是勇猛。” “原来如此,我就说如此英勇的战士必定是精锐中的精锐,我以为让他带领第一批部队进城最为妥当。”他也不和查理德硬刚,当着人家的面就开始使绊子,这可把查理德气的吹胡子瞪眼。 谁不知道第一批进城的最容易出事,你居然让我去打先锋,而且还当着我的面讨论这个问题,狗东西啊……这玩笔杆子的心可真黑! 自己还有大把青春没有挥霍,可不能因为一时贪快丢了性命。 “连长大人,我看孙兄弟和莉莉娅既然情投意合,不如立即成婚吧,我查理德别无二话!”查理德虽然心中气恼,但也真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去赌命,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随后不甘心的退到一旁。 “小样跟我斗,看过宫廷剧没,你这种家伙进了宫都活不过一集!” 孙谦感激涕零的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感谢查理德排长深明大义,我孙谦今天承了你的人情,改日必报!”他转头看向莫留申科问道:“连长,我现在挑这位莉莉娅姑娘没问题了吧。” 嗯哼,莫留申科眉头一挑,他没想到孙谦仅仅是两句话就改变了手下排长的心思,看来这个人能用,但自己还是得对他稍加防范才行。 “既然查理德没意见,我自然也没意见,我想这位姑娘肯定也没意见。”他指了指莉莉娅,冲孙谦说道:“走吧老弟,带上你的新婚妻子,咱们去外面向众人宣布一下这个好消息,顺便把婚礼简单的办一办。” “只是可能办的太粗糙,老弟心里可不要介意啊。” 孙谦上前欣喜的牵住少女的手,笑嘻嘻的说道:“大哥你真是太见外了,有如此漂亮的美人做我的妻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别的呢?” 第35章 婚礼 农庄之外歌声缭绕,氛围依旧热烈。 不少士兵们喝的酩酊大醉,拉着自己看上的姑娘开心的跳着舞,更多的士兵只能围坐在四周吃着酒肉,满脸羡慕的看着拥有女伴的的家伙。 这时莫留申科农庄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众军官鱼贯而出,面容精致的女孩儿们紧随其后,最后走出来的是几名拿着乐器的乐师。 这样的排场立即就吸引了在场士兵们的注意,他们丢在手中的食物晕乎乎的站起身来,围着篝火转圈圈的士兵们也急忙闪到一边。 大半夜的所有军官怎么都出来了,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看着噤若寒蝉的士兵,莫留申科满意的点点头,对自己的威严感到十分满意,他开口说道:“我亲爱的士兵们,今天晚上我很高兴,同时我也会宣布两件事,大家好好的给我听着!” “这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我们一一四连现在……有了自己的参谋长,他就是我的兄弟孙谦。”莫留申科伸出手一揽就将孙谦推到所有人前方,他说道:“接下来有请参谋长发表一下就职演说,大家鼓掌欢迎!” 士兵们眯着眼睛一看,似乎哪里不对劲啊,这人不是之前要被枪毙的亚洲人吗,这才进去多久马上摇身一变成了我们的参谋长。 甚至连长大人称呼他为自己的兄弟! 惹不起,惹不起! 热烈的掌声哗啦啦的响彻整个夜空,孙谦也毫不惧场的走到所有人前面,他随意的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兄弟,我今天来当这个参谋长主要是为了办一件事,那就是带着大家一起发财,往后的日子里咱们一一四连,将会在连长莫留申科的带领下走向更光辉的未来。” “为了莫留申科!”孙谦脸颊绯红,朝圣一般的举起自己的两只拳头,他的动作很快引起了士兵们的模仿,他们有样学样的将双手举过头顶,大声表着忠心:“为了莫留申科!” 莫留申科难掩喜色的脸颊不停抖动,那些陈旧的褶皱几乎能够叠出一朵花儿来,他漫步上前尽情享受着士兵们的拥戴,随后双手往下一案,场上嘈杂的声音几乎立即消失。 “我亲爱的士兵们,我很高兴得到你们的拥护,我也在此承诺最多不过年底一定带着你们过上梦寐以求的新生活!”他解开自己的脖子上的铜扣,寒冷的空气倏地夺走胸口冒出的热气,浑身暖洋洋的一时间舒服极了。 这下他酒意上头整个人变得有些晕乎乎,他却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今天还有第二件大喜事,就是我的兄弟和这位美丽的姑娘即将举办婚礼,晚上所有人都必须不醉不归!” 他唤来士兵吩咐道:“去……让乐师奏乐,我兄弟要听……听那啥,婚礼进行曲,对婚礼进行曲!” 消息传到乐师这边,拉手风琴的男人顿时不乐意了,他对着同伴说道:“谁愿意演奏谁就去,我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 同伴讽刺道:“你摩尔耶夫清高,了不起呢,那你去试试看这群匪军的马刀锋不锋利吧,反正我们也不会阻拦你。”其余乐师们吹号打鼓依旧,却不再理会这个杠精。 摩尔耶夫无能的剜了同伴们一眼,随后看向草坪上的一对新人时眼中爱恨交织。 “该死的黄皮猴子,你这个只会耍小聪明的家伙,怎么配得上温柔善良的莉莉娅小姐。” “搞什么呢,你怎么还不开始演奏?”这时士兵发现有人摸鱼于是过来查看,摩尔耶夫立即挂上一张笑脸,手指飞快的键盘上敲击,一首旋律优美的曲子荡漾在篝火上空。 伴随着一阵悠扬的交响乐,换上一身西装的孙谦挽住少女纤细的手臂,二人一同迈步朝着篝火边上走去,莫留申科接过一本黑皮圣经像模像样的站在那里。 莉莉娅此刻无悲无喜,深不见底的眸子中不见一丝光亮,一席窗帘现做的婚纱套在她的身上显得莫名怪异,她静静的跟在孙谦身旁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少女也曾幻想过梦中的婚礼,那将会是阳光明媚的上午,俊朗的白马、帅气的王子和整齐的卫队以及……庄严肃穆的城堡。 就算那些不会是真的,但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幽暗可怖的夜晚,刽子手连长、猥琐的新郎和肮脏的卫队以及……霸占而来的庄园。 幻想啊……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未免太大,大到她此刻已经丧失了对未来的憧憬。 孙谦察觉到少女的冷漠,他抿抿嘴想说些什么,随后喜笑颜开,像极了即将步入婚礼现场的男一号。 二人站定后,莫留申科朗声问道:“孙谦,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莉莉娅小姐成为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孙谦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周围士兵们连连鼓掌叫好。 莫留申科看向莉莉娅问道:“莉莉娅小姐,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孙谦成为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莉莉娅低下头,怯懦的咬着嘴唇,一字一顿的说出愿意。 “很好!”莫留申科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在场的观众问道:“在我宣布之前必须要问一声,你们有谁要反对吗?” 开玩笑,谁敢反对自己的顶头上司,除非是活腻歪了! 士兵们又哪里敢搭腔,现场顿时沉默了十几秒。 “既然没人反对,那我就正式宣布你们将正式结为合法夫妻,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随着莫留申科话音刚落,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众人齐齐高呼:“亲一个,亲一个……” 孙谦哑然,看猴戏吗,居然让我当众表演,我不要脸就算了,人家姑娘家能不要脸吗? “快呀,老弟上!”就连莫留申科也在一旁使劲递眼色,看来今天这关不好过了。 孙谦歉意的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莉莉娅,双手捧起她那张精致的面颊,心中颇为怜悯,随后轻轻的在红润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第36章 出击 入夜时分,场外歌舞依旧;灯光昏黄,新人相顾无言。 这房间里好生奇怪,就像各处都长满了摄像头一般,露出的尖刺让孙谦始终不得安宁,等到闹洞房的军官们走后,他便来回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检查着各个角落。 衣柜、橱柜、二楼的窗户和门缝给他看了个干净,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直到几分钟后他才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莉莉娅小姐,真是对不起,今晚让你受委屈了,其实我是受你爷爷委托来这里救你的。”孙谦倒上一杯水递到少女手中,但人家可没有接过水杯。 她一把抓住孙谦的袖子,惊喜的问道:“你说你是我爷爷派来的,那你怎么证明呢?” “这……你爷爷也没有给我什么信物,我只知道他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猎户。”孙谦一时犯难,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哎,爷爷早些年打猎的时候害了一只眼睛,你知道是左眼还是右眼吗?”莉莉娅松开手坐到床边,低垂的眸子始终盯着他。 你爷爷的眼神比我还好呢,我躲在墙角都被他发现了,怎么可能是瞎眼,果然越漂亮的小姑娘越会撒谎。 孙谦摇摇头否认,“你爷爷眼神可好了,我躲的那样好,但还是被他当成小鸡一样提了出来。”他在地上做了一个抓小鸡的动作,成功把少女逗笑。 “嘻嘻,好啦,我相信你!”莉莉娅花一般的笑容一闪而过,随后有些忧虑的问道:“我爷爷现在还好吗,我们该怎样逃出去?” “你爷爷现在蛮好的,他一个人干掉了十几个匪兵,可真是厉害啊。”孙谦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躺下去后说道:“至于怎么逃出去那得是过几天的事情,我们必须让这群匪兵付出代价,切尔尼亚霍夫镇的血债必须得到偿还。” “是……是这样的,你说得对。”莉莉娅坐在床上,俏脸忽然红了一下,她低下头问道:“那个你今晚不上床来睡吗?只要你不要做奇怪的事情,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 许久也没有回音,少女有些不悦了,自己鼓起了多大勇气才说出这种话,你居然当了耳旁风,真是太不礼貌了! 她抬起头看着在木地板上孙谦,可他太累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忽然得到放松,整个人一下子睡了过去。 睡……睡着了? 莉莉娅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跪坐在孙谦身旁仔细端详起面前的男人。 刚毅的国字脸,小麦一样的肤色,浓眉毛大眼睛,这就是自己新婚的丈夫吗? 呸,才不是呢,这家伙怎么可能是自己的丈夫,她摇摇头将这个奇怪的念头甩了出去。 可是……他真的好勇敢,孤身一人就敢来搭救自己,听起来这还不算他的全部目的,他最终想要铲除这帮为非作歹的匪军,真是一副好心肠。 如果他要是真的向自己求婚,自己会不会拒绝呢? 少女有些犹豫不决,一双小手摸到了孙谦脸上,揪揪耳朵,摸摸脸颊,玩的不亦乐乎。 算了……睡觉吧,大不了……以后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嘛。 莉莉娅嘴巴一噘,戳不动这个木头人,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她跳上床拉了一下灯绳,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翌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孙谦从梦中惊醒。 他慌忙的叠起被子塞到了床底下,然后对床上的莉莉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打开房门。 门外查理德手中提溜着一套崭新的灰军装,甩到孙谦身上,他脑袋往里一探一探的似乎在找些什么,孙谦用身体将他挡住。 “切,参谋长昨晚过的很快活吧,新婚之夜可得悠着点。”查理德整个人酸唧唧的。 “唉,别提了,这小妮子实在太缠人了,我们一直整到半夜,你看我现在连腰都打不直呢。”孙谦作势弯下腰捶了两下,心里别提有多嘚瑟了。 “哼,十分钟以后一楼开会!”查理德撂下一句话后大步穿过走廊,沉重的军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看得出来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小样,跟我斗! 昂起个头的孙谦如同打了胜仗一样,抱着衣服走回房间里。 “谁半夜缠你了,你这人说话好不讲道理!”莉莉娅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跳了下来,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看着孙谦,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了,就好像再说:你凭什么败坏我的名声? 孙谦一时愕然,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猛地转过身捂住鼻子问了一句:“莉莉娅小姐,请问您不冷吗?” 自己都快气炸了,怎么会冷呢? 不过好像是感觉有点冷,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她猛然发现自己只穿了一身内衣就急匆匆的跳了出来,那岂不是被人家看光了? “唔……你这个混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呢,就算你现在是我的丈夫也不能对我做这种事情!”莉莉娅恼怒的躲到床上,两只藕臂紧抓住被子不肯放开。 此时孙谦已经将军服换上,他走到门边也没敢回头,只是解释道:“你放心,刚才房间里太黑,我除了荷包蛋以外什么也没看见。”旋即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开门逃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一个硕大的枕头狠狠砸了上去。 “大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孙谦赧然的摸着后脑勺,笑呵呵的跑下楼梯来到了一众军官面前。 莫留申科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多出来的位置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嘛,老哥我是过来人都懂,你先坐下我们谈论一下关于围城的细节。” “好嘞!”孙谦应了一声,拉出椅子坐在了几位排长身边,心中不由警惕起来,没想到这群匪军的军事素养还挺高,居然知道开一个临战会议,要知道现在天还没亮也不过才七点! “咳咳,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来分配一下这几天的战斗部署。”莫留申科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第37章 围城 沃伦斯基新城在构造上与基辅相似,它同样坐落在一条河上,城市也被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但主要集中在西区。 一条长长的铁路桥贯穿河岸两侧,每当列车驶过总会有勤快的小孩追上去,他们四处翻找着掉落的煤块以及麦粒,总归能带回去的东西绝不能漏掉。 沃伦斯基新城 但这天列车明明已经开过去了,但远处为什么依旧传来轰隆声,行人们盯着飞舞的烟尘目不转睛的看着。 忽然几名眼尖的路人大叫起来:“快跑啊,是旧沙俄的骑兵,赶紧进城!”人群一哄而散,撒丫子的跑回家将房门堵得死死。 警备团紧急集结起来,在团长拉诺夫的带领下准备冲上桥头,把来犯之敌堵在河岸以东。但他们还是迟来一步! 飞奔向前的骑兵排一溜烟的冲过铁路桥,朝着城市的西边冲去。 “完了,我们没有堵住他们,这帮该死的马匪要屠城!”拉诺夫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整个人当即慌了神,他让士兵们守住铁路桥,自己则带着几十名士兵追了上去。 几百米外的城口还有几个没有跑回家的小孩儿,他们似乎被吓成了呆瓜,一个个像木头一样站在街道两旁。 “孩子们,快回家去!”拉诺夫边跑边朝着前方挥舞手臂,下一刻他几乎就看到了飞溅的血光和惨死的小孩。 可出乎意料的是,马匪并没有残害市民的意思,他们骑着马高调的从街道上跑了过去,随后一溜烟的从城市的西边跑了出去。 拉诺夫停下脚步,扶着一旁的路灯大口喘着粗气:“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只是来借路的?” “团长,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士兵跑了过来问道。 “命令……所有部队沿街构筑防御工事,征召义务民兵参与放哨等警戒工作。”拉诺夫将手枪重新插回武装带里,指着几名士兵让他们立即去加强防御,他自己则心事重重的走向市政府大厅。 市政府坐落在新城的西河岸,穿过中央广场向北两百米的五层建筑便是市政府大楼,白色的高墙上顶着红色三角形的屋檐,敞开的大门中不断有市民进进出出,几名警察正焦急的维护秩序。 “让我们进去啊,敌人都杀进来了,我们要见市长大人!” “你们这帮无能的警察居然都不知道敌人进城,我们纳税人的钱究竟被你们浪费到什么地方去了。” 市民们吵吵嚷嚷的就要往大楼里挤,警察们被推得节节后退,眼看就要守不住了,这时为首的警察忽然看见了拉诺夫,急忙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你们看警备团团长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可以问他,不许再冲击市政大楼了。” 终于有人管事了,市民们抛下几名警察转头拉住了拉诺夫。 “拉诺夫团长,你们放任匪军入城究竟是警备团疏于训练,还是你们里应外合。”听了记者的话,拉诺夫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一把揪住记者的领子把他逮到面前,“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是我们警备团疏忽了,但你说我们通匪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把记者丢到一边,拨开挤在身旁的人群,一个箭步跨上路边的花坛,朗声道:“各位市民朋友,你们要对沃伦斯基新城的守备力量有更多的信心,其实马匪已经被英勇的守备战士赶出城区,我马上去找市长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各自回家去吧。” 拉诺夫安抚好市民后大步走进市政大厅,跌坐在地上的记者不忿的撇撇嘴:“就你们还英勇的士兵,一枪不开就赶走了马匪?我看你们通匪的嫌疑肯定不会少!”他掏出小本本颇具职业操守的写下了种种警备团与马匪不得不说的故事,这才满意的离开。 另一边的拉诺夫爬上阶梯来到五楼,敲了敲涂抹暗红色的油漆厚重木门,沉闷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过了足足一分钟里面才传来请进的声音。 拉诺夫深呼吸一口,双手放在门把手上猛地一推,明亮的灯光刺的他半天睁不开眼,一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兜眯着眼睛欣赏窗外的风景。 “请关上门,谢谢。”男人背对拉诺夫头也不回的说道。 “市长先生,如今马匪已经进城,我以为我们应该立即做好防御工事,这样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危机!”拉诺夫关上房门,走进来一屁股坐到软垫沙发上。 “不急……” “哎呀,怎么不急啊,我的市长啊,你这慢吞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啊,非得要人家把刀架你脖子上,你才会慌张吗?” “马匪不会攻城……” 市长梅尔比兹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就好像两人讨论的不是敌军攻城,而是今晚吃什么似的。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马匪不会攻城的,难道从窗户边上能看到远处马匪的动向? 拉诺夫走过去端详了半天,可也只能看到地平线上无数遮挡视线的房屋。 “不是看到的,而是听到的。”梅尔比兹白了他一眼,坐到市长的靠椅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往后一躺,说道:“这件事情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我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你也不必细问总之记住一句话,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即可。”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难道自己来找市长要更多的支持不算是自己分内的事情吗? 可怎么自己感觉对方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是错觉吗? 走出市政大厅,拉诺夫来到铁路桥视察敌情,河对岸的几十名骑兵也不见了踪影,但估计肯定没有走远,而是在秘密谋划着某事,他不敢掉以轻心,“吩咐下去,夜间安排哨兵,绝不能让敌人偷袭了。” 随后他来到开阔的西城,几万人居住的城镇里道路四通八达,凭他们几十个人的守备力量根本不可能守住,于是警备团的士兵们仅仅只在交通要道上布置了防御。 时间缓缓过去,街边亮起一盏盏明亮的灯泡,夜幕渐渐侵袭了沃伦斯基新城。 这时西城外的街道上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巡夜的士兵立即惊醒过来,他卖力的敲打沙袋边上的铜锣。 “有敌情!” 第38章 黑夜 士兵们的呼喊声很快惊醒了在拉诺夫,“敌人攻进来了?” 整个街区上就好像冷水倒进油锅里一样喧嚣,几乎瞬间就炸响开来,他穿好衣服从借住的市民家中跑了出来,当他走到防御工事前当即呆立住。 这到底是多少敌人啊,黑压压的一大片几乎塞满了整个街道,难道沃伦斯基新城今晚就要丢在自己手中? 不少士兵畏畏缩缩的躲在沙袋后,生怕对面一个齐射把自己带走。 “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敌人冲锋过来,我们立即反击!”拉诺夫心中一紧,从腰间掏出手枪瞄向了黑暗中的人影。 士兵们面露苦涩,但也知道现在逃走估计也是死路一条,只能架好步枪准备与敌人殊死搏斗。 嘈杂的脚步声从百米外传来,黑漆漆的人影们越走越近,女人和小孩儿哭泣的声音也传入士兵们的耳中。 怎么回事,难道这次来的不是敌人而是难民? 拉诺夫皱皱眉头,转身从废旧的铁皮桶里抽出一支燃着烈火的木柴,使劲一抛便飞出几十米,落在众多黑影前面,借助火光他们终于看清了来犯之敌的真实面貌。 这哪里是什么敌人,分明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村民啊! 原来莫留申科觉得三天时间还是太长,毕竟自己手底下有三百多匹骏马,每天消耗的精粮就足以吃垮他们,所以他希望能够速战速决。 因此早上开会时,他命令孙谦立即想出新的办法,加速与沃伦斯基新城谈判的进程。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除非能够让城市里的居民感受到更大的压力,只有这样才能尽快迫使他们屈服。 “或许……我们可以将附近村子里的所有村民都赶进城市,村民们没有粮食吃肯定会闹事,这样一来就会加剧矛盾,他们屈服的速度就会更快。”孙谦斟酌了一下,想出一个所谓的好办法。 “嗯,不错,不愧是我的首席参谋长,我认为这个方法很好!”莫留申科满意的点点头。 此时却有人提出了相反的意见,查理德不屑的说道:“如果城里给他们施粥怎么办,附近估计就几千个村民,城里很快就能安置好,更何况那一百多士兵还管不住他们吗?” 孙谦哑然失笑,心道这兄弟真是要和自己杠啊,但你也不瞧瞧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你那笨脑壳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你的好。 如果莫留申科连长和柳尔季诺夫有你这么好糊弄,自己早就把你们忽悠的直接去攻城,也不知道康斯坦丁那边安排好没有,可不要一过去真的就把沃伦斯基新城给攻下来了。 “管得住,如果他们有时间的管的话,一定能管得住。” “所以说你的计谋一点用处也没有,依我看我们可以直接把路上的村民统统杀死,尸体全部丢进城里,狠狠的震慑一下市镇府。” 你是要多用力才能将上百斤重的尸体丢进城,孙谦哑然失笑。 查理德说完后得意的扬起头,却发现众人都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自己,只有孙谦一脸关怀的对自己点头。 这不,还是有人支持我的! 可是谁要你支持啊,大家都这样看着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咳咳,我觉得孙参谋说的办法挺好。”柳尔季诺夫不想看和自己亲近的排长出丑,直接表态支持了孙谦。 “可是……”查理德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长官阴沉的脸,立即就把话咽了回去。 “行了,没有什么可是,警备团要是去防村民了,那该怎么防备我们呢,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莫留申科也无奈的撇撇嘴,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一下,恐怕这个满脑子肌肉的家伙还真转不过来弯。 这就是自己为什么非要留下孙谦的原因,有一个智囊带在身边可以减少自己很多麻烦。 “好吧,那我们立即出发,估计中午的时候就能将村民全部赶进沃伦斯基新城。”查理德见没人支持自己,只能悻悻的点头答应。 差不多,自己等人骑马过去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赶着村民走路估计就和牧羊差不多简单。 莫留申科刚想点头,这时孙谦却举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征得同意后他邪恶的开口说道:“我建议晚上再将村民驱赶进城,这样一来他们在城里受冻一整夜,更加有几率患上流感,城里恐慌的情绪将会更加严重!” “嘶,流感!”在场的军官们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纷纷坐直了身子,往后靠了靠,企图离这个邪恶的家伙远点。 自己等人不过就是杀点人,抢点东西,跟这个制造瘟疫的家伙比起来完全就是纯良之辈嘛。 这倒不是说孙谦已经将自己带入了马匪这一角色,而是见识过屠村惨剧后,他深知这帮子人已经丧失了对生命最起码的敬畏。 若是他们走一路杀一路又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呢,毕竟对于马匪来说,三千村民和两千村民可没多大区别。 所以为他们这次行动加上一层枷锁才是最保险的方式。至于挨饿受冻的村民……孙谦却毫无办法了,至少总比死掉强。 “可以,那就这样办,你们都约束一下自己的士兵,以后我当了市长可不能随便杀人了,得要注意军纪!”莫留申科想的长远,他已经将沃伦斯基新城当成自己的基本盘,以后自己得要好好经营人心。 也不瞧瞧你什么模样,还想当市长,进城那天就是你下地狱的时候,肮脏的刽子手! “那我们就预祝新市长先生早日走马上任!”孙谦笑嘻嘻的又是一记彩虹屁拍了上去。 “哈哈哈,我当上了市长绝不会亏待了各位,每个人都有封赏!” 在这个明媚的清晨,整个莫留申科农庄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大部队很快集结起来,除了留守部分士兵,所有人骑上战马倾巢而出。 隆起的一片麦田里,一位身披黄色麦秆的人影缓缓爬起身,目光坚毅的盯着远去的骑兵连,随后挪动身子朝着农庄前行。 第39章 谈判 十月清晨的阳光依旧没有普及这片大地,灰蒙蒙的天空中似乎在酝酿着巨大的危机,沉闷的空气始终压在人们心尖,使人不能喘息。 闹哄哄的中央广场里挤满了附近村子里的村民,虽然孙谦阻止了马匪杀人,但他可禁止不了人家动拳头。不少不愿意离开村子的人,被狠狠揍了一顿才老实的走出家门。 “天呐,好痛啊,这帮该死的马匪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的痛快!” “你就吹吧,当时就你求饶的最快,人家骑着马还没过来你就跪在地上磕头。” “你胡扯,我看你在故意败坏我的名声!” “行了,都安静一点,我们看你们这样健康不如滚出城去!”一名女护士端着托盘制止了吵架的两人,然后在人群中举步维艰朝着另一头走去。 两个拌嘴的村民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也不再理会对方。 “统计出来了吗,一共有多少人?”梅尔比兹坐在真皮椅子上,手中的钢笔上下翻飞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 “是的,经过我们统计一共有2732人,其中老人和孩子占了六成以上,现在大部分市民都闹腾起来了,市长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秘书扶了一下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安。 梅尔比兹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问道:“急什么,城里的那些工厂主怎么说?” 秘书思考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们……他们说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这件事,他们就乘坐军列暂时离开。” “离开……呵呵!”他轻笑两声,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就能让你们离开呢,你们走了那我剿匪的钱从哪里来? “去,派人把马匪领头的带进来,问问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秘书点头称是,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梅尔比兹独自坐在房间沉思良久,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喃喃道:“好一个有趣的亚洲人,给我送上这么一份大礼,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另一边,随着封城时间的延续,原材料短缺以及食物来源的问题,逐渐困扰着沃伦斯基新城的市民们,越来越多的市民举着抗议的标语走到街头,要求立即出兵赶走马匪,市政大厅也多次遭到冲击。 开玩笑,自己打不过马匪就算了,难道还不能找你们这些公务员的麻烦了? 仅仅过了一天,市民们便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工厂主们尤甚,他们大多与德国人签订了生产合约,若是自己的工厂总是受到骚扰,恐怕合约时间一到,自己将会立即成为街边上的乞丐。德国人可不会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因此第二天傍晚,铁路桥上的空地就开展了第一次双边会谈。 沃伦斯基新城派出了市长、警备团长和几个颇有名望的士绅。 一一四骑兵连这边则派出了副连长柳尔季诺夫与孙谦,倒不是莫留申科不想来,只是手下纷纷阻止怕他有危险,他这才打消了念头。 去之前柳尔季诺夫专程叮嘱孙谦,“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这次行动以我为主,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要随意插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行,我都听您的!”孙谦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随后爽快的点头。 市长他们不愿落了排场,专程找了几匹俊朗的马儿骑着,双方在铁路桥中段相遇。 “你们这群马匪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包围了我们的城市!”一见面市长就一反常态的质问起着对面,这倒把自己人给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我们的市长这么能刚了,明明他平时一直都是不愠不火的模样,今天怎么这样反常? “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们一一四连是一支有纪律有抱负的军队,我们并没有看见什么马匪,我们来这里也只是有着特殊任务罢了。”柳尔季诺夫嘴角一扬,感觉自己已经在交谈中占了上风。 对面满嘴胡话可把拉诺夫激怒了,他指着二人的鼻子大骂:“军队,什么军队会欺压可怜的乡民,把他们像赶鸭子一样赶进城里?你们分明就是暴徒!” “噢!天呐,难道有人对善良的村民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你放心我们作为正规军绝对不会置之不理!”柳尔季诺夫前一秒还一脸正气,随后话锋突然一转,说道:“但士兵们的生命同样宝贵,如果你们能提供足够多的支持,一一四连愿意为你们效力。” 感情是来要钱的,几名士绅听出个味了,他们对视一眼心中有了数。 只是马匪这幅做派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要钱就老老实实跪着要,一天天喊打喊杀成什么体统,要是自己这次给了钱,恐怕日后他们会变本加厉的要更多。 “钱,我们可以给,但你们怎么保证能够一次性将马匪彻底消除,我们可不想每年都受到骚扰!”一名士绅拍着马走出来,严肃的看着对面。 “这个问题非常好解决,只要你们雇佣我们,让我们成为新的警备力量,那以后自然不会受到任何骚扰。”柳尔季诺夫当即就把自己的底牌扔了出去,这可把孙谦看傻了。 自己一直以为他是个明白人,结果他也是个傻蛋,早知道他的政治头脑几乎为零,自己今天就该带着他们进城的,搞那么多弯弯绕绕做什么。 都怪前天晚上对方气势汹汹的出场把自己吓了一跳,原来他所谓的精明都是装出来的,行行行,你随便说我不插嘴! 对面的士绅也乐了,原来这群马匪还真是想跪着挣钱,那处理起来可就简单了。 他乐呵呵的说道:“那你们准备要多少钱?” 柳尔季诺夫还不知道对方看穿了自己的底牌,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二十万卢布,一分也不能少!” 士绅几人点点头,觉得要是自己带头募捐,这钱还是能筹到。 到时候处理了这群马匪,到手的钱三七分账,想必这个新来的市长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殊不知此时市长心里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第40章 入城 “大哥,成了……成了啊!”柳尔季诺夫拍着马兴冲冲的跑了回来,两只眼睛泛着精光,看上去再没有以往的精明,巨大的喜悦已经将他整得有些神志不清。 其实说来也正常,真正有后台有背景的军官们又怎么会被上级抛弃,所谓的一一四连其实就是一群抱团取暖的草根军队而已。 盖特曼想要收编他们,德国人也想要他们的马,在夹缝中求生存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喔,哪个成了,是20万卢布还是警备团的身份?”众人一下被吸引了目光,莫留申科瞪大了眼睛,想从副手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柳尔季诺夫此时又恢复了一张淡漠的脸。 他深呼吸两次平复了一下心情,脸颊上的红晕却始终不能消去,真是吊足了军官们的胃口。 “嗨,这可是两件事呢,办起来还真是不容易!”柳尔季诺夫摇头晃脑的样子,让大伙失了耐性,他们喊叫着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你再不说连长可就生气了!” “20万卢布马上到手了!” “哄!”军官们的情绪一下爆发了,他们面红耳赤的骑在马上,整个人晕乎乎的就像喝多了一样。 那可是整整二十万卢布呢,自己这边一枪没开,居然真的成了! 没想到参谋长这个小白脸还真是可以啊,简单出个主意可让我们多赚了不少钱,这可比屠村挣钱快的多! 军官们友善的目光纷纷看向柳尔季诺夫身后的孙谦,他却以为在看他,腰板子立马挺直了,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说道:“职务我也拿下来了!” “厉害啊,不愧是我们一一四连的新任的参谋长。” “哈哈哈,小老弟这事成了你得居首功!” “孙参谋你以后就是我第二佩服的人,这第一肯定是我们大哥!” 吹捧的声音让人越听越不对劲,柳尔季诺夫不禁掏了掏耳朵,这事明明是自己谈的,那小子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你们怎么都去夸他? 他掉转马头,两只眼睛不满的看着孙谦,质问他为什么抢走自己的功劳! 与此同时,城里的使者骑着马跑了过来,他喊道:“绅士们已经在城中设好宴席,请诸位一同赴宴。” 莫留申科刚开口说好,便被一众兄弟拦下,“任命书没下来,钱……也没到手,咱们这去的名不正言不顺啊。” “唔,是这个道理,那你们告诉市长,如果钱不备齐我们可不会去赴宴。”莫留申科深表同意,于是使者只能失望而归。 消息带回到士绅这边,其中一人说道:“这群被卢布晃了眼的狼崽子还真是谨慎,看来不出点本钱可钓不到那一百多匹军马。” 其余人颇为认同的点头,在他们的指示下剿匪募捐队连夜成立,挨家挨户的敲门要钱。 不给……行啊,反正这也不是强制性收费,可到时候马匪找上你家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市民们虽然知道这是威胁,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忍痛交钱买平安。 “论收钱,这帮该死的行政官,可一点不比马匪差!” 第二天一大早,士绅们把收集起来的钱一统计,呵,好家伙直接25万有余,等于说自己等人甚至都不用出本钱。 “这群低劣的泥腿子还真是有钱,或许我们以后也聘请一些马匪来用!”士绅们迫不及待的将多出来的钱分掉,剩下的则装进一个手提箱中。 “钱备齐了,任命书也下来了,诸位这次可以随我进城了吧。”使者第二次出门邀约,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行动再次出了岔子。 “那不行,我听说你们这里有150人的警备团,得让他们放下武器从城西走出去,我们才放心。” 莫留申科也不傻,骑兵进了城就是步兵的靶子,如果不能支走警备团,弟兄们可实在不肯出发,毕竟士兵们也十分惜命。 “这……好吧,我回去请示上级!”使者咬咬牙,再次骑上马返回了城中。 “不行,市长你们是疯了吗,把我们警备团赶出城,到时候谁来保护你们的安全啊!”拉诺夫想不明白,怎么不管是市长还是士绅都一致同意让自己走,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没有武力震慑,到时候他们和城中的百姓就是案板上的肉,谁都跑不掉! “做好自己本职的事,其余的你不要管!”梅尔比兹下了最后通牒。 拉诺夫绝望了,他认为所有人都疯了,而且上级为了防止他们闹事,甚至没收了大部分子弹。 这是集体自杀! 于是在所有人赞同的情况下,警备团一百多号人一脸屈辱的被十几个马匪一路驱赶出城。 “这算是什么事啊,没有我们保护,他们会被人吃的连一点渣子都不剩!” “也许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呢……”拉诺夫也不敢随意回城,若是半道上碰见骑兵冲锋,自己这点人可不够人家砍,他们只能占领了一个铁路沿线的废旧仓库当做临时基地。 可这时已经没人在乎警备团,十几个马匪骑着马跑的飞快,可不能错过了中午盛大的欢迎仪式! 与寂寥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酒店门口,时间来到正午,排除了所有障碍的骑兵们终于大摇大摆的走进城内。 城里临时征召起来的乐师团队正演奏着动听的曲子,石板路两旁站了不少举着标语的群众,正所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士绅、工厂主们专程把自家的女儿也拉出来做了陪衬。 这帮子人再凶残也绝不会对温柔的女士下毒手,至于说贞洁……谁在乎呢,钱到手就行了。以至于马匪进城时最欢喜的莫过于准备分钱的士绅! “尊贵的客人,你们终于来了,快快快里面请!”为首的士绅在酒店门口站成一排,他们穿着西装革履都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我们人是来了,东西呢?”莫留申科笑着跳下马,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家伙的恭维,使他飘飘然的舒服极了,他眼中寒光一闪而过,用不了多久这座美丽的小城将会成为自己的第一个战利品! 第41章 异变 “钱准备好了就在里面放着,还是请各位先入场吧,等酒足饭饱了再商量别的事情。”为首的士绅腆着肚子,有些萎靡不振,长久的站立使他额头上冒出一层虚汗。 “那可不行,兄弟们不见着钱可不安心呐。”莫留申科停在台阶上不肯上去,转身看向身后跟着士兵大喊一声:“你们说对吧!” “对,我们都听连长的!” “不给钱我们哪里都不去!” 士兵们匪气冲天,一个个嗷嗷的叫着,好似对方不给钱,他们立即就会把桌子掀翻。 这都马匪未免也太不讲规矩了,自己等人不会玩火自焚了吧。 士绅掏出手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情绪,他朝着手下招招手,对着他吩咐了几句这才安抚起士兵们。 “你们放心,我们都是讲信誉的良好商人,绝不会欺骗大家!我已经让人去拿钱了,尊敬的上尉先生您能稍微约束一下您的部队吗?” 莫留申科冷笑一声,往后一摆手,喧哗的声音立即停止。 大堂里跑出一名提着纯黑色真皮手提箱的男子,他急匆匆的跑出来差点踩滑摔在地上,“这该死的天气,一会儿下雨一会儿不下雨的,真是折磨人!”嘟囔了两句才小跑着过来。 手提箱沉甸甸的约莫三十斤重,莫留申科接过皮箱顿时亮了眼睛,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准备开箱验货,身旁的军官一齐围了上来眼巴巴的盯着,士兵们不敢靠近只能从人群的缝隙里使劲探着眼睛。 “开了,开了,全是钱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卢布,我们连长真是发财了。”一名士兵刚看了一眼,手提箱立马合上。 “连长可不会分给我们。”另一名士兵小声说道。“万一呢,他总会给我们点甜头!”尽管看不见了,但其余士兵依旧盯着箱子。 “咳咳,既然你们诚意十足,我们再摆谱也说不过去,兄弟们走吧。”莫留申科满意的将箱子提在手中,兴冲冲的往大堂里走去。 匪兵们鱼贯而入,门口的士绅们面上则挂满了谄媚的笑容,“得意吧,快活吧,等吃了我们准备的食物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看向一旁的手下问道:“都安排妥当了吗,这次可不能出岔子!” 手下弯着腰,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头,你放心吧,厨房那边早就安排妥当了,地下室里的护卫队也都蓄势待发!” 士绅整理好衣襟,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很好,那个新来的市长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手下立即摇头说道:“不知道,他好像就没来!” “呵,真是一个胆小鬼懦夫,既然他不来,那这三成的份子也就不给他留了!” 等到马匪们全部进场后,士绅们挂上虚伪的笑容走进大堂。 “今天这事办的还真是顺利啊,也不知道康斯坦丁有没有顺利的救出莉莉娅,不过以他的身手来说应该不难。”孙谦取了一杯红酒,拿着一盘食物走到一楼回廊的角落里坐下。 这里紧挨着楼梯与窗户,厨房里上菜也是从这里出来,若事情有变从这里突围显然是极好的。 宴会大厅里三十几位盛装打扮的小姐在池子中央等候,莫留申科对这些不感兴趣,任由手下搂着女伴跳舞。 他带着副手走上主持台,那里摆了一张巨大的桌子,拖开椅子坐下后他熟练的将两只脚搭在桌上,柳尔季诺夫半步不离的站在他身后。 士绅以及随从们殷勤的在大堂里跑来跑去,不停劝说着众人吃好喝好,就连孙谦这里的角落也被造访多次。 他只能不耐烦的将红酒倒进花盆里,每当有人询问时便说自己喝多了,不胜酒力不能再饮。 这时,宴会的气氛被一阵大笑声推上了高潮,为首士绅端着红酒杯正开心的大笑。 刚才接到线报,看守马匹的十几名马匪已经皆数枭首,现在只等这帮子大厅里的家伙毒发身亡,那二十万卢布便能物归原主了! “你们在高兴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们也乐呵乐呵!”莫留申科靠坐在椅子上好奇的看着他们,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群即将沦为自己肉票的家伙为什么也能笑出声,难道自己看起来十分惹人好笑? “既然你们都吃了我们精心调配的午餐,那我也就不瞒你们了,这些食物和酒水里都被我们下了剧毒!”几名士绅得意的走上前,嘴角上挂着嘲讽,仿佛再说你们这群所谓的马匪不过如此。 这食物有毒吗?莫留申科点点头,丝毫不在意的从腰间掏出手枪,扳开击锤后指向了不远处的几名士绅。 “喂,你现在放下武器,我们还能饶你一命,负隅顽抗的话可是死路一条!”士绅缩了一下脖子,刚才他就有注意到面前这位匪首可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对方肯定没有中毒,自己这波还是有些浪了。 不过没有关系,等自己募集的护卫队冲上来,这些匪徒一个都跑不了! “是吗,你以为食物里真的有毒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几名士绅有些慌了,事情好像已经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原本应该出现的护卫队也迟迟没有现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月以前有一位大人物来到了日托米尔,他本来准备从科洛斯坚转乘火车去往沃伦斯基新城,但那太耽搁时间,所以他雇佣了一批马队护送自己。” “他答应成功到达沃伦斯基新城后就给马队一千卢布。”莫留申科咂咂嘴,继续说道:“那可真不少,但马队首领想要更多,于是他们杀了市长,所以你觉得……我们为什么知道食物里没有毒呢?” 梅尔比兹! 他说是定然是梅尔比兹,原来新上任的市长竟然和这群马匪是一伙的,这下就能解释通了! “好,我认栽,我愿意花钱买命!”士绅们顿时绝望了,谁能想到任人欺凌的市长居然是敌人安插进来的钉子。 角落里的孙谦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怪不得昨天柳尔季诺夫如此反常,原来是官匪一家……那自己内奸的身份岂不是…… 第42章 乱战 “哈哈哈,我的好大哥,小弟在这里恭喜你了,以后您就是沃伦斯基新城的市长了。”人还没到,男人爽朗的笑声已经从二楼传来,梅尔比兹身穿纯白色的西装,擦得锃亮的皮鞋在台阶上踩的踢踏作响。 他走到一楼后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孙谦,冲他眨眨眼,随后走上看台给莫留申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好弟弟,当了市长后你可真是安逸啊,整整一个月不曾来找我们,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哥哥。”莫留申科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看,附近的几个军官也不怀好意的走了过来。 “大哥,都是弟弟的错,我自罚一杯给大哥道歉!”梅尔比兹眼中闪烁着精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殷红的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去,立即染红了他的衣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浴血的战士。 莫留申科可不吃他这一套,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将手枪塞到他手里,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士绅们说道:“哥哥知道都是他们不让你跟我联系,你把那个胖子做了,哥哥肯定原谅你!” 梅尔比兹接过手枪,毫不犹豫的对准了为首的士绅连开三枪,勃朗宁手枪犀利的子弹射穿他浑厚的脂肪扎进内脏中,士绅倒在血泊中不断抽搐。 周围参与宴会的群众当即尖叫起来试图朝外挤去,可士兵们堵住门口让他们无路可走,士绅家中的小姐们几乎快要哭出声来,好端端的怎么就杀人了呢? “哈哈哈,好兄弟,哥哥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条心,到时候这些剩下的士绅依旧可以卖一个好价钱!”莫留申科将军官们招呼过来,但唯独不见了查理德。 “人呢?” “报告连长,一排长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去了!”一名士兵举手敬礼。 “上厕所?我看这小子八成是上了哪个小姐的床,算了不管他,我们继续喝酒!”觥筹交错间,莫留申科似乎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的他成为了沃伦斯基新城的市长,在一众兄弟们的帮助下成功占领了日托米尔城,并以此为基础迅速扩张地盘,成为了乌克兰新一任的领袖。 哈哈哈哈,这个梦看起来也太真实了,还有这酒喝起来暖洋洋的真让人上头!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手下军官们酩酊大醉的模样,一个个傻乎乎的栽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他大声骂道:“你们这群蠢货,才喝一杯就醉了,以后怎么和我征战天下?” “征战天下?”一个红白色的身影挡在他面前,那人笑道:“莫留申科,你以为抓住我母亲就能控制住我,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怎么可能,这小子竟然还留有后手,莫留申科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他问道:“你也喝了酒,为什么……为什么你没事。” “傻瓜,你以为我是怎么把衣服弄脏的,为了演这出戏,我可是连礼仪都丢掉了,大哥你若是不死也太对不起我卖力的表演。” 莫留申科还不死心,双手扶在椅子上,挣扎的问道:“那孙谦……他也是你的人?” “他啊,我可请不动这样一个演员,人家可是布尔什维克呢,”梅尔比兹淡淡的回答终于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自己身边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不是满脑子肌肉的军官,就全是叛徒! 沃特玛的……咳咳咳……莫留申科吐出一大口鲜血,软软的瘫了下去。 场地中央吃饭跳舞的士兵们也面带痛苦的趴在地上挣扎,原来食物里哪里是无毒,只是慢性毒药罢了。 这群双手沾满平民鲜血的刽子手,终将为自己的恶行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时,剩下的士绅们激动的跑了过来,指着梅尔比兹的鼻子大骂:“好哇,你这个冒牌货居然通匪,就算你把他们都毒死了,但依旧改变不了你杀害士绅的事实,你等着吧,你死定了!” 也就是这会没了危险,不然他们可还跟鹌鹑一样躲在舞台边缘瑟瑟发抖呢。 梅尔比兹被人怒骂倒也不生气,他手中把玩着大哥给他的勃朗宁手枪,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嘴里还颇为配合的发出啪啪的声音。 “你……你在得意什么呢,你这个肮脏的泥腿子,有本事把我们都杀了啊。”士绅心虚的往后站了站,但嘴巴依旧不饶人的大骂。 梅尔比兹忽然笑了,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笑嘻嘻的说道:“可以啊,我满足你的愿望!” 随着枪声响起,子弹飞出击中了天花板上的铜锣,发动震耳欲聋的声响,随即产生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地下室里忽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回廊旁封闭的大门猛地打开,几十名身穿灰绿色军装的士兵冲进宴会大厅,他们手握毛瑟步枪迅速占领了整个酒店。 十几名严肃的士兵在通道口将步枪举过肩膀,睁大了眼睛一丝不苟的站成两排。 厚底军靴踩在红色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走出,如果孙谦此时还在场定能认出这是他的老朋友——埃德森上校。 当初若不是沃尔夫报仇心切,孙谦也不能炸掉德军军火库。 经此一役后,埃德森上校被要求回国述职,刚坐上火车没几天,便来到了沃伦斯基新城。 “上校先生,您终于来了,我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接下来我建议把这群恶心的士绅全部处决。”梅尔比兹走到上校身旁,鞠了一躬,腰板子怎么也挺不直。 上校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怎么,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他的头埋的更深,心情顿时也跌到谷底。 “保护合作的士绅一直都是我们德军不变的政策,你怎么能叫我杀害朋友呢?”埃德森上校指挥手下拿起手提箱,话锋一转,说道:“这些赃款我就代为没收了。” 梅尔比兹急了,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说道:“上校先生,战马已经给你们了,这钱不是说好一人一半吗?” “啪!”上校重新将手枪揣回腰间,转身往回走去,嘴里喃喃道:“一人一半,你也配?” 第43章 逃离 “他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并没有透露我的身份?” 坐在角落里的孙谦越发感觉事情出乎自己的预料,越来越多的意外已经把他整的不自信了。 原本被他当成傻蛋的马匪竟然在城中安插了内奸,在酒菜里下毒的士绅也莫名其妙的被人替换了毒药,最后出场的内奸居然对着自己使眼色。 马克思在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恐怕待会儿再冒出一个德国人清场,他也不会觉得有丝毫意外。 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不行,自己必须得走! 他端着酒杯站起身,漫不经心的走到窗台边上,目光不经意的往街道两旁看去,干净的街道上别说人了,就连流浪猫狗也不曾看见,阴暗的巷子里似乎人头攒动,好像埋伏了千军万马一般。 孙谦抿了抿嘴唇,今天到底是什么鸿门宴,为什么外面还埋伏了不少人,怎么看都感觉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是德军还是哥萨克军? 反正总归不是自己的援军,孙谦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一身灰皮军装,就知道自己肯定也是对面缉拿的对象,先去换一身衣裳吧,现在这模样肯定是跑不了。 他缓缓解开衣领上的扣子,假装很热的往脖颈处扇风,“请问洗手间在哪,这里面的环境实在太过闷热,我希望去洗洗脸。”他拦住一个路过的服务生,“穿过走廊往左那边就是,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 谢过了服务生后,孙谦脱下外套挂在手臂上,朝着回廊后面的卫生间走去,貌似厨房也在这个方向。 穿过一个拐角,熟悉的窥视感再次传来,几乎一闪而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这时厨房的铁门打开,一位身穿厨师服将自己裹得严实的男人推着一车食物走了出来,男人路过时不经意间瞟了孙谦一眼,使他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去把衣服换上,抓紧时间!”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他从推车下的空隙中拿出一套脏兮兮的厨师服丢给孙谦,随后像没事人一样推着车走了。 “康斯坦丁……他居然来搭救我了,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孙谦认出来人,瞧见左右无人后闪进厕所中三两下换好了衣服,自己曾经缴获的纳甘手枪也在其中,但卢布只剩下一百不到。 跟了自己有些日子的莫辛纳甘步枪也不在此处,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拿着步枪反倒不好隐蔽退场。 走出厕所后一名厨师长叫住了孙谦,“赶紧过来帮忙啊,傻愣着做什么!”他拉着孙谦把他带进了厨房里,十几名大厨正在热闹的工作着,孙谦接过一筐土豆拿着削皮刀熟练的去皮。 过去几分钟也没见康斯坦丁回来,难道他的意思是换好衣服后,找个时机自己离开? 他随即停下手里的工作,四处打量起来,除了一堆忙碌的厨师以外,一扇小门正紧紧的关着,那里莫不是出口? 还不等他多想,一个巴掌便拍到了他头上,厨师长正站在他身后死死的盯着他,“你可别想偷懒,要不是你叔叔介绍你来帮忙,我可不会收留你,快把土豆切好不然我一个戈比也不会给你!” “噢噢,我马上切。”孙谦点头称是,拿出几个土豆熟练的切丝淘水。 不对啊,我切土豆丝干什么,难道乌克兰有炝炒土豆丝这道菜?看着面前一筐土豆丝,孙谦陷入了迷茫。 哐当一声,厨房大门再次打开,康斯坦丁推着小车走了回来,他对着厨师长说了一些什么,厨师长皱了皱眉随后看了一眼孙谦,终于还是点点头。 康斯坦丁从角落里提出一大筐沉重的食物残渣,招呼着孙谦过来帮忙,二人打开后门走了出去,这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子,污水和垃圾铺满地面,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 但不管怎么说终于是逃出虎穴,孙谦刚准备开口,康斯坦丁严肃又低沉的声音传来,“不要说话,低头跟我走!” 二人沉默的走了几分钟,好几队穿着灰绿军装的士兵从街道两旁跑过,孙谦认出这些人是德国士兵,自己曾经还在法国皮卡和他们干过几仗。 若不是营长他们……恐怕自己早就死了! 康斯坦丁领着路停在垃圾场外围,几名穿着破破烂烂的拾荒者当即跑了过来,他们从桶里掏出食物大快朵颐,好几人因为食物所属权问题大打出手,真是让人看得难受。 “康斯坦丁,我们现在去哪?”孙谦跟着他穿过垃圾场,朝着东边走去。 “去火车站,你的钱我拿来买了三张高价车票,你可以去你的罗夫诺,而我带着我的孙女去利沃夫。”康斯坦丁依旧在前面带着路,两只布鞋不管踩在水泥地上还是水坑旁边,都不会发出丝毫声音,犹如一直灵活矫健的猎豹。 “真是太感谢你了,莉莉娅现在怎么样了?”孙谦跨过一个水坑追了上去,鼻子猛地撞上一堵坚硬的墙壁,疼的他后退两步。 康斯坦丁定下脚步转了过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良久也不曾开口说话。 “那个我……说错了什么?”孙谦捂住鼻子发问。 “哼!”老头没有理他,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在前面带着路。 穿过中央大街后,街道两旁终于热闹起来,不少被赶进城的难民没能立即离去,城中的市民也走出了家中的大门,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那帮子马匪这下肯定是完了,我看德国人起码出动了两个连的部队,他们蹦跶不起来。” “死了才是好,省的欺负我们这些老实的市民,我们得罪谁了啊,早知道把剿匪的钱交给德国人算了,落入市政府手中准没个影!” “谁说不是啊,他们除了向我们要钱以外还能干什么事,这个世道真是太乱了,要我说有能力的话还是搬进大城市安全。” 听着市民们的讨论,孙谦倒也觉得有趣。 这时康斯坦丁忽然失了方寸,大叫起来:“我的莉莉娅呢?!” 第44章 诓骗 “嘶……呼!”床上的男人吐出一个烟圈,望了一眼臂弯里躺着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舒坦,这些贵族老爷家中娇生惯养的女儿,和农家女完全是两种滋味,这销魂的感觉,水润的肌肤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等大哥霸占了这个城市,自己就娶这个女人为妻,什么狗屁的莉莉娅就让给那个亚洲小子,爷才不稀罕呢。 但一想到莉莉娅那纯白的婚纱,水蓝色的眸子,查理德心中的妒火又一股脑的冒了出来,他使劲的捏了一下身旁女人的脸蛋,疼的人家眼泪直流,这才使他舒服一些。 换上自己脏兮兮的军装,他打开房门朝外走去。 “啪!”大厅里枪声传来,查理德心中一惊,掏出自己的手枪冲到二楼的高台上,洁白的扶手挡住了他的身形,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那么多好兄弟怎么都趴在地上,就连大哥也…… “咚咚咚……”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恐怖的阴影瞬间笼罩在查理德心头,几乎立即唤醒了他尘封的回忆。 直到穿着灰绿色军装的士兵出现在一楼时,他这才抿着嘴唇,拖着早已发僵的大腿一步一步往回挪动。 “大哥啊,你的仇……算了,总之你也不希望我们都死在这里吧。”查理德跑回房间里,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西装穿上,随后将之前视若珍宝的女人牢牢绑在床上,这才拉开窗帘往外看去。 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队队德军士兵正沿街巡逻,这下可遭了! 他打开房门朝外看去,灰绿色的军装在楼梯间聚集,似乎正准备来往二楼搜查,不能不走了! 查理德寻了一个时机,看准了四下无人,他朝街上丢下一床厚厚的棉被,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折断了他的脚踝,他跛着脚沿街跳跃躲进一个幽深的小巷子中。 “嘿,先生坐马车吗!”马车夫坐在路边,呵气搓着手。 马车……好机会啊!“送我去火车站,我给你钱!”查理德从兜里掏出两个卢布递了上去。 另一边,莉莉娅无聊的坐在火车站旁的咖啡店外。 手中的汤匙来回搅动早已冷却的咖啡,淡蓝色的眸子来回扫视着石板路的两侧,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银白色的长发从肩膀处滑落。 “他们还没来,究竟要人家等到什么时候呢?”女孩儿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棕色的呢子大衣穿在她身上显得过长,一直没到她的小腿。 总不能他们忘记自己,这会儿已经上车了吧! 莉莉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自己的爷爷除了打猎以外是那样的不靠谱,有一次居然把弟弟一个人丢在了山里,幸亏弟弟机智躲进树洞里这才平安无恙。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站起身来,踮着脚尖朝人群稀疏的火车站看去。 虽然德军目前开通了火车站的民用业务,但高额的差旅费使得一般家庭都无力支付,也不知道爷爷从哪里掏出那么多钱来买的车票。 “嘿,莉莉娅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男人的声音传来,他毫不客气的坐在对面,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谁允许你喝我的咖啡了?莉莉娅双手叉腰面色不善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认出这正是自己的同乡摩尔耶夫。 这个不讨喜的男人几乎缠了自己一路,谁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一脸坑坑洼洼的模样也就算了,除了半吊子手风琴技艺以外还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呢? 爷爷说他人品不行,离他远点,准没错! “我在等我的爷爷和丈夫,你最好快点离开,否则孙一定会狠狠的揍你!”莉莉娅娇嗔的语气倒不像是在威胁,配合她涨红的脸颊如同撒娇一般。 孙! 那小子何德何能娶到莉莉娅小姐,摩尔耶夫心中气恼极了,那不过是个投靠马匪的人渣,哪里值得你惦记? 他表面上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夸张的开口道:“你在这里等他们?可我刚刚从火车站那边过来,我亲眼看见你爷爷走了进去!” 莉莉娅惊叫一声,爷爷还是把自己忘了! 她提起沉重的黑色手提箱,赶紧朝火车站跑去,但一皮箱的装备加起来都快有三十斤重,她快速走了十几步又不得不停下来喘息一会儿。 “我来吧,我送你去火车上,正好我也买了票。”这当然是谎言,但为了梦寐以求的女神,善意的谎言不会得到责备。 摩尔耶夫一把提起手提箱,心中暗道:大不了上车查票时,自己把背上的手风琴卖掉,只要能带着莉莉娅远走高飞,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想到摩尔耶夫是个热心肠,或许自己错怪人家了。 莉莉娅跟在他后面一齐进了站,这一幕恰好落在刚下马车的西装男眼里,他狞笑一声随后跛着脚跟了上去。 康斯坦丁快步来到咖啡店门口,四下寻觅无果,崩溃的大喊一声:“我的莉莉娅去哪里了!”他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绝望,若是遇到了人贩子……自己将永远失去她。 男人的吼声唤来了店长,他回忆了一下说道:“你们来找刚刚的女孩儿?我看见她跟着一个拉手风琴的男人朝火车站那头走了。” “摩尔耶夫!”康斯坦丁失了理智,近乎全力的奔跑,因为此刻火车站里传来了呜呜的汽笛声。 火车出站了! 隆隆的黑烟直冲天际,犹如一条黑蛇朝着南方快速前进。 “嘿,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呢!”一名厨师打扮的男子提着裤子从站台上追了出来,但他臃肿的肚子阻碍了他的发挥,他绝望地喊道:“你们不能没有我……” “怎么办,康斯坦丁,我们追不上了!” “没有追不上的,看见前面的山岗了吗,火车会在那里拐一个头,我们提前去那里等着!” 孙谦拉着体力不支的康斯坦丁一路狂奔,终于爬上山坡,轰鸣的汽笛声从二人面前飞过。 “你放开我……赶紧追上去。”康斯坦丁挣脱他的手,猛地使劲一推,孙谦几个跃步飞身上前抓住了列车尾部的护栏。 第45章 火车 “快……康斯坦丁,把手给我!”孙谦抓住列车外的护栏,半边身子挂出车外,手伸的长长的。 但老人家的身体却不能支撑长时间的剧烈运动,他气喘吁吁的慢了脚步,胸口快速起伏犹如烧炭的风箱,使劲的来回拉扯。 “孙!找到莉莉娅,在舍……夫……下车!”巨大的汽笛声掩盖了康斯坦丁的嘶吼。 “舍什么夫啊,那是哪个站啊!”孙谦很想让对方再说一次,但隔了几十米的距离,显然已经不可能听清。 舍什么夫…… 眼下的要紧事还是先找到莉莉娅吧,这小妮子怎么会这么笨,要是丽莎就绝不能被人骗走! “哐当!”列车后门打开,孙谦戴好口罩装作没事人一样走了进去。 这一节车厢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普通旅客,他们大多衣衫整洁一丝不苟的坐在木质椅子上,即使看到孙谦也只是略微惊讶一瞬,下一刻继续与旁人交谈。 只是一眼他便确认这一节车厢里没有莉莉娅的身影,一堆竖起来的脑壳好像走进玉米地一样,唯独不见人群中有白毛少女存在。 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一个座位接着一个座位的看过去,当他来到下一节车厢时忽然听到乘客们传来一声惊呼,随后不少人朝着车外探脑袋。 一名乘客忽然惊叹道:“那个倒霉蛋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掉下车去了。” 他的同伴拉住他,小声说道:“你可别说了,那人多半是惹了德国鬼子不高兴,给扔了下去。” 有这么残暴吗,这难道是一趟死亡列车? 正当孙谦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厢前方的大门敞开,冷风忽的灌了进来,乘客们不由缩紧了脖子,厌恶的看着开门过来的人。 一身灰绿色军装的德国士兵走了进来,刚准备抱怨的乘客们立马老实的低下头,他们的动作像鹌鹑一样整齐划一。 孙谦低下头也想寻一个位置坐下,但这一节车厢里也不存在多余的空位,他站在走道中间尤为醒目,果然德国士兵走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厨师先生,我找您半天了,请立即回到三号车厢为我们准备食物。”少尉严肃的看向孙谦,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他说完话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原来我是厨师……孙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厨师服,然后跟着士兵往前走着,或许这正是自己探查各节车厢的机会。 来到第四节车厢,显然这里更为高档豪华,两侧的车厢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小居室,有的拉上了窗帘,而有的敞开着滑板门。 第三节车厢里坐了不少德军士兵,他们负责押送着军需物资,而厨房就在第三节车厢的中段,显然莉莉娅就在之前经过的第四节车厢。 而前三节应该属于德国人的领域,自己则是负责为德国人准备食物的厨师之一。 来到厨房后,少尉吩咐道:“请准备两人份的午餐,三十分钟后我会来找你。”孙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他拉开厨房的大门,新鲜的食物在橱柜里撞来撞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孙谦拿出两个土豆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不对啊,我给他们做什么啊,虽说我也会做饭,但是德国人会喜欢吃土豆丝吗?他们估计连筷子都不会用呢! 另一个厨师呢,偌大一辆列车上就我一个厨师? 现在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如果随便给他煎两块土豆饼子好像过于敷衍,他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不少食材,然后看见了一只拔了毛的鸡。 鸡,嗯……有主意了! 半个小时后,少尉准时的来到第三节车厢,一股奇异的香味从厨房附近传来,好几名看守物资的士兵趴在厨房门口一个劲的咽口水。 里面做的究竟是什么食物,居然让意志最为坚定的士兵都擅离职守,围在一起? “干什么呢,谁让你们在这里聚集?”少尉呵斥道。 “对不起,少尉长官,只是……只是里面实在太香了,我们忍不住就过来看看!”几名士兵稍息立正。 “能有多香,真是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少尉挥挥手赶走了士兵,没了阻碍的香味迅速飘向少尉的鼻孔,“嘶!这究竟是什么食物,真是让人食欲大开!”他的唾液腺疯狂分泌,随即忍不住推门而入。 “厨师先生,食物做好了吗,上校长官已经饿了。”少尉眼巴巴的盯着托盘上半球形的盖子。 孙谦笑笑将食物放在铺设有餐布的小推车上,说道:“已经做好了,我们即刻就能出发。” “很好,跟我来吧。”少尉强作镇定,咽了一口唾沫走出厨房。 既然是见上校,那德国人很有可能对自己搜身,自己腰间的纳甘手枪……干脆就不要带了,孙谦将手枪包裹起来藏进储物柜中,这才跟了上去。 第二节车厢是敞开的卧铺,德国士兵们横七竖八的躺在木床上休息,少尉路过时将伸到走道里的脚一个个踢了回去,骂道:“你们这群傻蛋,可不要挡了路,上校要是饿了肚子就是你们的功劳!” 来到第一节车厢外,两名士兵拦住他们的去路,其中一人走了过来将半球形盖子打开,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仔细端详了片刻才吐出一口气,将盖子盖了回去。 然后两只手很随意的在孙谦身上摸了摸,对着同伴点点头,这才打开了第一节车厢的大门。 刚一进入车厢,两侧橙黄色的壁灯映照其中,红通通的地毯贯穿整个车厢,硕大的沙发摆在车厢中间,一名军官此刻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籍《战争与和平》。 孙谦将食物托盘放在茶几上,低着头退到一边,不小心撞到一个纯黑色的手提箱,差点撞了一个踉跄。 “虽然我们击败了这个国家,但不可否认的是,俄国的哲学家的确非常优秀。”上校幽幽的抬起头,“你说是吧,厨师先生。”两道寒芒射出直插孙谦脑门,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这人……这人不正是基辅城内的埃德森上校吗?! 第46章 合作 “上校先生,我只是一个厨师,听不懂这些……”孙谦低下头怯懦的笑笑,说道:“您趁热吃,我就不打扰了。” “站住,你不能走!”他转身的一刹那,上校那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少尉也立即挡在门口。 这是闹哪样? 孙谦转过身茫然的看着他,问道:“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埃德森上校放下书,随意的指着桌上的食物,问道:“您还没有讲解该如何食用呢,这里面甚至都没有刀叉,请为我做一个示范。”他翘起腿,对孙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噢噢,好的,是我疏忽了,我这就来解释一下。”孙谦来到茶几面前蹲下身子,指着里面的双份儿童套餐说道:“这是炸鸡块和薯条,是我老师华莱士教我的菜肴,配上特制的蘸料非常美味,您吃了一定会喜欢。” “是吗,吃给我看看。”上校不为所动。 孙谦愣了一下,心道这人至于这样谨慎吗?他说道:“这农家散养鸡十分的珍贵,我一个小小的厨师怎么能吃呢。” “上校让你吃,你就吃呗,费那么多话做什么!”少尉有些不耐烦了,催促他赶紧吃。 吃就吃,自己又没下毒,我有什么不敢吃的! 孙谦当即夹起鸡块,沾上料粉塞进嘴里美滋滋的吃了起来,吃完咂巴嘴还吮吸了几下手指,“鲜嫩多汁,味道好极了!”少尉咂咂嘴,真有这么好吃吗? 随后上校又盘问了好些问题,孙谦都一一应付过去,直到十几分钟后孙谦才离开第一节车厢。 这家伙也太谨慎了吧,孙谦回到厨房喘了口气,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很快便有了主意。 他将一筐的土豆煮熟打成泥,煎出不少饼子来,仔细撒点调味料就做出不少土豆饼,随后推着小车往第四节车厢走去。 敲开第一户包间,里面坐着一对年迈的夫妇,他们疑惑的看着孙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很抱歉打扰一下,我是列车上的厨师,请问你们要来一点土豆饼吗,只需要10个戈比就能买两个。”孙谦展示了一下小推车上的食物,老妇人明显眼睛亮了一下,十个戈比倒也不贵,主要是热乎乎的食物正好给自家老头吃。 “我买两个。”妇人买了饼后兴冲冲的递给老头。 接下来又走了几间包厢,有的同意买饼,有的甚至不愿意开门。 直到走到最后一个包厢,也没有看见莉莉娅,难道她不在这辆列车上? 孙谦此时的心情糟透了,如果这里也寻不到,那天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刚刚敲响房门里面便传来男人急促的叫声,“不,我们不需要食物,请不要打扰我们!”显然他早就听到了孙谦沿街叫卖的声音,还不等他开口就直接回绝了他。 孙谦嘴角一勾阴恻恻的说道:“呼……查理德排长,你真的不需要食物吗?”沉重的心情立即舒缓下来,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老熟人。 包厢里沉默了片刻,缓缓打开一条缝,查理德恶狠狠地朝外探了探头,见四下无人一把将孙谦拖了进去。 他将孙谦一把摔在地上,掏出枪顶在他头上,说道:“你可别动,小心我的枪走火!” “好歹都是一个部队里出来的,何必闹的这么僵呢?”孙谦躺在地上,一双秀气的小脚在他眼前不停的晃悠,话说面前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是莉莉娅吗? “谁特么跟你一个部队的,如果不是你的馊主意大哥会死吗?今天你必须给大哥偿命!”查理德可不想放过孙谦,德军他打不过,但一个普普通通的文职人员他还收拾不了? 大哥这个仇他今天必须报! 他杀意凛然的扣下扳机,枪声几乎立即就要响起。 孙谦大惊失色,连忙说道:“我给你二十万卢布!” 二十万卢布! 查理德的扣向扳机的手指忽然顿了顿,忽然一股无名之火又冒了出来。 “你还想骗我是吧,那二十万早就被德国人拿走了,你哪里来的二十万?” “那你知道德国人在哪吗?”孙谦得意的笑笑,再次掌握了局面,他说道:“德国人就在第一节车厢,我现在可是他的专属厨师,我送餐时亲眼看到二十万卢布就摆在上校旁边。” 所以说……这二十万卢布是真的?! 大哥,要不等兄弟拿到钱再给你报仇,此时此刻他报仇的心思忽然淡了。 “你可别想耍花招,小心我把你从窗户里丢出去,就像之前那个下贱的乐师一样。”查理德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手枪依旧指着孙谦。 “是是是,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呢,我也想要钱啊。”孙谦坐起身,往莉莉娅的位置上挤了挤,她缩起无处安放的小手一时间面红耳赤。 凭什么姓孙的往你旁边坐你不叫唤,自己靠过去你就大喊大叫,若不是担心引来的德国人,自己早就把你办了! 而且我查理德哪里比不上这个小白脸了? “离她远点,现在她可不是你的妻子了。” 孙谦挑眉:“这可是大哥证婚的,莉莉娅是我的合法妻子。” 查理德蛮狠的说道:“我不管,总之你不能靠近她。” 孙谦一把握住少女的手说道:“这样……钱,我可以不要,但我一定要带走莉莉娅,她是我最为珍视的妻子,我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妻子? 莉莉娅心房一颤,他居然为了我放弃整整二十万卢布,难以言说的情感瞬间包裹住少女使她浑身暖洋洋的,整个世界里满满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她不受控制的伸手抓住了孙谦的衣袖。 “呵,你还真是个痴情的种。”掂量了一下卢布与少女的重量,查理德嗤笑一声,就让你替我保管一下莉莉娅又如何。 反正枪在手,不管是钱还是人,自己都要! 他点点头说道:“行,她可以让给你,你先说说你的计划,但凡有一点漏洞我都不会答应。” “很简单,看见我外面的餐车了吧,我们可以用莉莉娅提的手提箱来一招瞒天过海!”孙谦身子往前倾,神神秘秘的说道:“但这个任务我一人可完成不了,查理德你可是我天然的盟友啊!” 第47章 瞒天过海 “轰隆隆!” 下午五点天色渐暗,秋风吹出了罕见的雷雨,豆大的水珠落在车厢顶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恬静的少女站在灶台前,手中的尖刀一划拉,顿时鲜血四溅,公鸡咯咯的倒在水池里不再动弹。这已经是她杀的第四只鸡了,手法之熟练让孙谦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一只十四岁白毛小萝莉能做出的操作吗? 而狭窄的厨房的另一边,两个大老爷们正努力调试着餐车。 “你这样不行,你一手抓住皮箱一手抓住护栏根本就稳不住重心,我随便一停车你就摔出来了。” 果然,孙谦刚停下车,查理德便从前面摔了下来,一头撞到橱柜上。 他有些气恼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还不好解决吗,你弄个绳结把自己绑结实一点,然后你不就可以迅速替换手提箱了吗?” 查理德照做了几次,发现效果确实不错,但手提箱在餐车下来回晃悠撞的乒乓作响,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行! “你们把手提箱也用绳子绑起来啊。”莉莉娅将鸡毛扒光,顺手丢进篮子里,然后拿出一个土豆切着条。 查理德一口回绝:“不行,手提箱必须我亲自拿着,我可不放心把它绑在车上。” “是吗,那你是想要被发现,然后我们被人乱枪打死?”孙谦撇撇嘴。 “我们就不能挟持他吗,逼他把钱交出来!”查理德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想出一个好主意。 “噢,真是一个好主意,在一辆满是德国人的军列上挟持他们的最高长官,然后我们往哪逃呢?”孙谦嗤笑一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那就用挂钩,我们用两个挂住它的角,这样它也不会来回晃荡。”莉莉娅又给出一个建议。 查理德还是摇头,他坚持要自己抱着钱箱。 “随你,反正第二节车厢里有上百名德军士兵,一旦露馅我们俩当场就会成为这片黑土地上的孤魂野鬼。”孙谦无语的耸耸肩,他是真想不到有人居然贪财到了这种地步,这种生死攸关的境地依旧不能打消他执着的念头。 男人蹲坐在餐车下,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两只眼睛挤得通红。他内心中在急剧挣扎!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少尉的脚步声传来,孙谦赶紧将推车用餐布罩好,他就敲门走了进来,好奇的在厨房中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莉莉娅身上。 她穿了一件花色围裙,头上裹着一块红头巾倒也看不出年龄。 “这位是……” “长官先生,这是我的妻子,我让她来帮忙的,毕竟前面一百多号兄弟都没热饭吃,小的看着心里难受啊。”孙谦说着装模作样的挤出几滴眼泪。 少尉点点头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是有心了,随便给他们做点尝尝味就行,他们一般只吃自带干粮,另外上校对你做的炸鸡十分喜欢,你晚上继续做,三十分钟后我来拿。” “好嘞,您就瞧好了,保证不会让上校先生失望。”孙谦拍拍胸脯,应承下来。 少尉走后,餐车下才传来一声幽幽叹息,查理德几乎再次被恐惧的阴影笼罩,一闭上眼便是尸山血海,枪炮横飞! 无数弟兄们缺胳膊断腿的躺在地上哀嚎,出征时的千余骑兵只剩下他们一百多溃兵,在连长的带领下一路夺命狂奔,一直逃了三天三夜才脱离敌人的追逐。 那种极致的压迫感死死的抵在他胸口,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失了胆气,再不敢去德国人一较长短。 他掀开餐布叹道:“我可以同意将手提箱绑在餐车上,但绳结一定要在我手里。” 对于他的执着,孙谦也十分无奈,他从橱窗里拿出一卷细绳丢了过去,说道:“我说过这钱我不要,要不是为了莉莉娅,我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呵呵,不要钱,傻子才不要! 查理德捡起绳子熟练的在餐车扶手处绑好了两个活结,试着挂手提箱,确实还蛮稳的,他这才放下心来。 三十分钟很快过去,孙谦和莉莉娅忙活了老半天,终于做好了一堆美味的炸鸡薯条,他趁少尉还没来,将不少炸鸡分给了第三节车厢里的德军士兵。 馋虫几乎在他们嘴里爬了一下午,这会儿终于吃到美味的炸鸡,士兵们连连竖起大拇指,这味道可比硬邦邦的干粮好吃多了! 少尉看到吃炸鸡的士兵也只是皱皱眉没有说什么,他招呼着孙谦跟他走,二人再次来到第二节车厢,车上的食物也越来越少,大多分给了两边的士兵,一人一块虽然只能尝尝鲜,但也让他们颇为舒心。 两名守卫正准备检查餐车,孙谦当即递过几块炸鸡,面对如此美味他们实在不忍拒接,虽然心里是一百分的愿意,但表面上依旧是为难的看着少尉。 直到少尉点点头,他俩这才接过食物大快朵颐。 走进第一节车厢,上校正在窗户边上,双手负立目光涣散的盯着玻璃上散落的碎雨,对二人的到来没有丝毫表示。 好机会,孙谦一瞧便看见了茶几对面的手提箱,这分明就是士绅们筹措的二十万卢布,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校太过自信,这么多钱就这样随意的丢在一旁。 他推着餐车来到茶几旁侧出一个角度将手提箱挡住,随后轻轻敲击餐盘两次,这是约定好的行动信号,精神紧绷的查理德却出了岔子。 他倒是听到了信号,但浑身僵硬的肌肉使他始终不敢掀开餐布,手指搭在厚重千斤的布帘上不断颤抖,仿佛那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一片鲜血染红了他的眸子。 直到车上的食物全部摆上茶几,他依旧没有动手! 孙谦扭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装有二十万卢布的箱子依旧在那里不曾动弹,这孙子在干嘛呢,之前说的信誓旦旦,结果现在却连个头也没冒。 此时上校回过神来,踱步走向茶几,他距离餐车也就不到两米,这下视野盲区可就不存在了。 而此时查理德终于咬紧牙关,猛地伸出手扯向近在咫尺的手提箱…… 第48章 人为财死 “这个蠢货!”孙谦几乎叫出声来,这是要害死自己两人吗? 他立即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上校的视线,一脸谄笑的说道:“上校先生,我来为您介绍一下晚上的食物吧。”他伸出手就要去拿鸡块。 上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摆摆手,说道:“对于厨师先生的手艺我十分信任,就不用再试了,你下去休息吧。” 孙谦弯下的腰停在半空中,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之前排演时计算过时间,查理德偷换手提箱起码需要十秒钟切换,再加上二十秒的绳索固定才能完成,现在仅仅过去几秒钟,他说不定手都没有收回去呢,此时让开的话,估计两人都难逃一死。 不行,自己得赶紧想办法,冷汗忽的就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走,有什么事情吗?”上校奇怪的看着他,眼中的怀疑之色愈发强烈,说道:“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大可直说!” “上校先生我……我要举报!”孙谦的话让餐车里的男人心头一跳,这小子不是想跟我玉石俱焚吧! 上校来了兴趣,往后一靠轻松的说道:“举报?你仔细说说!” 孙谦斟酌了一下,说道:“我有一个表弟叫安德烈维奇,是科洛斯特索夫游击队里的反正人员,前几天他告诉我说红军有一个高级指挥官从他们那里路过,好像是要去罗夫诺地区统领游击队搞破坏行动!” “我想这事情很重要,所以必须向您汇报一下!” “高级指挥官?”埃德森上校皱皱眉,问道:“你还知道什么,一并告诉我。” “嘿嘿嘿,上校先生,我这份情报来源十分不容易……”孙谦故意顿了一下,两只手不停揉搓,整个人站在那里不停的傻笑。 埃德森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他轻笑一声朝着少尉招招手,少尉从兜里掏出一百卢布递给孙谦,他立即将钱揣进兜里。 这才继续说道:“听说那个男人叫邱然宁,是罗夫诺地区的总指挥,他三天前经过了科洛斯特索夫,现在估计快到科列茨了,您要抓他得赶紧。” 上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你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如果抓到邱然宁我们肯定会给你更多报酬。” 孙谦惊喜的笑道:“能为德军效力,是我的荣幸!” 随后他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推着餐车缓缓的离开第一节车厢。 殊不知笨手笨脚的查理德这时才系好第一个绳结,餐车一动晃晃悠悠的手提箱便咚的一声撞到了支架上。 “什么声音?”上校警觉起来。 “是雷声,今晚的雷阵雨一直轰隆隆,估计会下到后半夜。”孙谦不敢回头,强作镇定的解释了一句。 上校虽然奇怪,但考虑到高级指挥官的事情,也没再多想什么。 走到第三节车厢外,秋风夹杂着雨花打在身上,凉飕飕的寒气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恼怒的看着面前的餐车,这个愚蠢的男人真是好几次都差点害死自己,眼下倒是一个好机会,只要把餐车推下铁轨,自己和莉莉娅就暂时平安了。 殊不知这时餐车下的男人也做好了准备,他解开身上的活结,右手缓缓摸向腰间的匕首,只要一回到厨房他就干净利落的解决掉孙谦。 嘿嘿,到时候人和钱都是自己的! 说干就干,孙谦也不管手提箱是否在查理德手上,比起那个自己的小命显然更为重要! 他猛地用力一推,餐车顺着铁轨滑了下去,倒霉的查理德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强烈的失重感忽然袭来,手中的箱子也瞬间被一股子巨力拖住,他不得不死死抓住绳索。 混蛋,我就知道不能相信那个黄皮猴子,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就要害自己了。 哐当当的餐车落在地上不见了踪影,男人摔在铁轨旁被火车一路拖着走,一地的碎石磨烂了他的皮肉,但他双手依旧死死抓住与箱子连接的绳子,只要轻轻拉一下活结,挂在列车栏杆上的箱子便能取下来。 孙谦靠在车厢外,显然也没想到会有眼前这一出,他喊道:“你疯了吗,赶紧松手啊,你会被活活拖死的!” “不……绝不,这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查理德哀嚎起来,仅仅几秒钟他胸前的血肉便在铁轨旁拉出一条几十米长的血线。 尽管他要死了,但让他放弃也绝不可能,那可是属于他……一生荣华富贵的二十万卢布呢,就算死也不要松手! 真是个疯子! 十几秒钟后,孙谦平复了呼吸,颇为敬佩的看着铁轨旁悬挂的手臂,他解开绳扣取下沉重的手提箱。 感慨了一句:谁能想到这一大箱子钱最后居然落到了自己手中呢,这或许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与此同时,吃着食物的埃德森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仔细思索起来,雷声按理说应该是从外面传进来,但刚才的响动明显是在车厢里啊。 不对劲! 他站起身走到停放餐车的位置,目光一下锁定在黑色手提箱上,打开一看,二十万卢布全部不翼而飞……上校当即气的七窍生烟! “来人呐,立即去抓住那个厨师,他是奸细!” 车厢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汹涌的暗流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孙谦不敢耽搁,一路跑回厨房抓起一块帆布拉着莉莉娅就跑。 列车尾部不见一丝灯光,黑黝黝的丛林里鬼爪横生,疾风暴雨落在二人脸颊上打的睁不开眼。 身后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士兵们嘈杂的叫喊声从车厢里传来,敌人马上就要发现他们了,莉莉娅犹豫的抓住扶手,心里扑通扑通的直跳。 孙谦将她揽在怀里,安慰道:“莉莉娅你别怕,抱紧我!”随后双腿一蹬,跳入幽深的草丛里,他们死死抱在一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手提箱也被甩到一旁。 列车尾部的铁门打开,两名德军士兵站在扶手处四处张望,一片雨点落在脸上气的他们大骂起来。 等到呜呜的汽笛声远去,孙谦才从草堆里爬出来,他将防水布套在女孩儿身上,捡起地上的手提箱,相互依偎的走进黑影密集的树林。 第49章 偷药 清晨的阳光洒在小屋外的栅栏上,露水落下滴答奏响,窗台上的家雀叽叽喳喳的吵醒了少年的美梦。 “啊,真是讨厌,这就六点了吗?”长着一头乌黑浓发,脸型消瘦的少年从狭小的单人床上坐起,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他穿好衣服走到客厅里叫嚷着:“妈妈,我要出去做工了,早饭准备好了吗?” “桌上有一块黑面包,你拿去吃吧,记得早去早回,最近可不太平呢!”母亲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小心的叮嘱起来。 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可一点不让人省心,前两天德国人抓走了自己的大儿子,也不知是死是活,真是让人忧心啊! 男孩儿抓起面包,说了一声知道,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清新的空气混着泥土的芳香钻进他鼻子里,驱散了他最后一丝困倦,也是……大早上的睡什么懒觉啊! 踏过一块凸地,走过一片水洼,转角处忽然听见有人哭泣的声音,若隐若现的随风飘逸,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男孩儿起了好奇,他快步穿过邻居家的花园,在一片落叶的墙角边上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孩儿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啜泣,她浑身脏兮兮的全是泥巴,像是在泥潭里滚过一样。 银白色的长发垂肩散落,这女孩儿不像本地人,看来她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他走上前去安慰道:“你好,朋友,你遇到什么困难,不妨告诉我。” 女孩儿泪眼婆娑的抬起头,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委屈,她哀求的说道:“请帮帮我,我的丈夫发烧了,但我们没有药,他快要死了……” 他问道:“您丈夫在哪,你们可以去城里买药啊。” 女孩儿摇头:“我们是逃难来的,他现在在城外的废墟中躺着,我……我一个人可不敢进城!” 男孩儿犯了难,退烧药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德国人在城里把控了所有药店,想要买药就必须带着病人去登记,想必她的丈夫估计烧糊涂了走不进城。 这下可如何是好,自己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班,如果去晚了厂长那个黑心的家伙指定要扣自己的工钱。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要不,您再去找找别人,我这会儿实在抽不出空,我得去上工了。” “没有别人,我已经走了很多户人家……”莉莉娅摇摇头,随即咬紧了嘴唇,若不是孙昨晚坚持将防水布给自己用,他也不会发烧。 他……可真是一个笨蛋,自己哪里值得他这样做! “等一下,请问你相信……布尔什维克吗?”她见男孩儿要走,费力的站起身来问道。 她为什么问这个,难道她的丈夫是布尔什维克?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可不能见死不救! “是的,我相信!”他回答道。 莉莉娅沉默了一会儿,颤声道:“我的丈夫是布尔什维克的指挥员,我们昨晚被德国人追了一夜,他淋雨发烧了,我真诚的请求您帮助我!”她鞠了一躬。 “不……不要这样,如果您早说的话,我断然不会拒绝。”男孩儿决定要帮助她,说道:“你先去我家休息,我知道一个地方能拿到药,我会尽快回来的。” 拜托妈妈照顾好女孩儿后,男孩儿飞一般的冲了出去,他一口气翻过七道栅栏才停下,剧烈的运动让他眼冒金星。 跑过一个个菜园和庄园的后院,直到胸脯撞到一道栅栏上才清醒过来,他认出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翻过高高的木栅栏,纯白色的独栋别墅伫立其中。 走过铺满枯叶的小径来到窗户边上,似乎家里没有人,这正是他动手的好机会。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不道德,也很对不起自己最好的朋友,但为了拯救一条鲜活的生命,他愿意去冒这个险。 撬开窗户后,他来到客厅中间,沙发旁摆放着一台崭新的留声机,上次他来这里时曾听过里面动人的乐曲,不过这次可不是时候。 左边的房间是图曼诺夫医生的诊室,里面应该有自己需要的退烧药,他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但陈旧的门轴还是发出嘎吱的响声,这使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但停顿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其他声音传来,他这才放下心钻进房间里找寻药品。 “嘎滋滋滋!”的响动惊扰了楼上看书的少女,她两支修长的麻花辫摆动了一下,她听出这是诊室那边传来的声音。 但这会儿爸爸应该在城中上班才是,总不该是小偷遛进了自家吧。 她悄无声息的走到楼梯间,透过间隙猛然看见一个男人正撅着屁股,在一排架子那里翻找着什么,是小偷! 少女心中没有一点害怕,这反倒激起了她心中的好胜心,不就是一个小偷吗,凭我自己也能解决他! 她走下楼梯,拿出楼梯间那放着的长长的扫帚,猫着腰一步步逼近小偷,直到离他只剩下两米时当头砸下。 “哎呀,哎呀,别打别打……尊敬的小姐啊,是我!”男孩儿抱头鼠窜,躲到了墙角去,他可一点也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好哇,我的好朋友居然偷东西偷到我家里来了,您让我该称呼您什么呢,小偷先生?”少女丢下手中的扫帚,双手叉腰一脸愤怒的看着他。 自知理亏的男孩儿急忙道歉:“对不起……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一个好朋友生了病买不到药,现在都还在发烧,我必须找到退烧药去救他!” 是吗,那倒算他有理由吧,女孩儿看向他握住的药瓶子,问道:“他发烧你拿奎宁做什么,这是治疗疟疾的药。” 疟疾!男孩儿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将药放回架子上。 女孩儿白了他一眼,上前从架子右边取下棕色的小瓶子递给男孩儿,说道:“拿去吧,我们家虽然平素与德国人有关联,但也支持你们抗击侵略者!” 男孩儿张大了嘴巴,“你知道我会把药给谁吃?” “哼哼,我有什么不知道呢,总比你想的多。”女孩儿冷哼两声,双手抱胸开始赶人走,“还不快走,待会儿我让特列左尔来咬你的屁股!” 第50章 援助 “这就是您的丈夫?”男孩儿有些疑惑。 虽然他不歧视亚洲人种,但华人应该很难当上高级军官吧,更别提指挥员这样身份。 “是……是的,你别看他瘦瘦高高的,但他真的很勇敢,很有指挥能力!”莉莉娅听出了男孩儿的不信任,心中顿时有了几分不快。 自己的男人怎么能轮到别人来质疑? 啊……才不是呢,他只是……假装是自己的男人,实际上并不是真的! “好吧,我的衣服有点小,他可能换不了,你等我回去拿一套我哥哥的衣服给他换上。”男孩儿把药递给她,顿了顿说道:“你先把他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我回去给你们带点被褥和食物。” 他钻出废弃的房屋摇摇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居然被人发现了,所幸他们并不是坏人,否则自己偷藏科尔夫上校手枪的事情估计就瞒不住了。 “什么呀,竟然要我……给他换衣服!”莉莉娅一张俏脸变得通红,沸腾的蒸汽呼啦啦的从她头顶升起,虽然二人表面上是夫妻,但这……只是假扮的啊。 可若是不给孙换衣裳,他会活活冻死的! 莉莉娅呀莉莉娅,人家可是为了你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少女狠下心,三两下将孙谦扒的精光,她昂起头看着天花板上苔藓,感觉似乎也不难嘛。 只是孙的那个……哎呀,我在想什么呢! 虽然她极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但目光依旧不自觉的往下瞟,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人会变得很奇怪的。 她拍拍自己的脸蛋,冰冷的小手瞬间让她清醒不少,她脱下阿姨给的外套盖在孙谦身上,随后手臂枕着头,侧躺在稻草上。 半个小时后,男孩儿扛着大包小包走了回来,莉莉娅赶紧上前帮忙,放下东西后她掏出十个卢布递给男孩儿。 他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要,做这一切都是自己愿意的,怎么能收人家的报酬。 “可是我们以后还会继续麻烦您,而且今天耽误您上工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请您收下。”莉莉娅的话让他无法拒绝,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他拿着钱兴冲冲的跑回家。 “妈妈你看,我今天帮助的那个指挥员同志的妻子,给了我十个卢布,我今天都不用去上班了!”他将钱塞进母亲的手中。 可怎料母亲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她说道:“人家指挥员同志给的钱你怎么能要,他们可是和德国人抗争才生的病,一路流浪到我们这里,身上还能剩下多少钱,你拿他们的钱良心不会痛吗?” 男孩儿怔住了,他可没想这么多,喃喃道:“妈妈,我从朋友家拿的药还没给钱呢,而且他还要养几天病,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要吧。” “唉!”母亲长叹一声,手中拿着的卢布犹豫了半晌,还是揣进了兜里。 她冲着儿子说道:“你今天去请个假,再拿一些炊具和热水,晚上你去那边守着,可不能让野狼害了他们!” “知道,我这就去厂里。”男孩儿答应一声,走出家门看了看凌空的日头,双手插兜慢吞吞的走在街上。 反正自己都要请假了,倒也不用那么积极的去厂里,天知道厂长现在是不是铁青着一张脸,要是去的早了准挨一顿臭骂,还是等他气消了再说吧。 他踱步来到镇子上,路过一间杂货铺时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 “嘿,谢廖沙,最近生意好吗?” “马马虎虎吧,总之德国人来了之后,店里的生意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谢廖沙撑在收银台后面,忽然猛地看向他,问道:“你今天不去修理厂上班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我正准备去请假呢!”男孩儿左右张望了一下,见犹太店主不在店里,他才偷偷凑了上去,小声的说道:“我今天救了一个指挥员,现在他就在我们的秘密基地,晚上要不要一起过去!” 指挥员!谢廖沙的眼睛一下变得锃亮,自己早就想加入红军部队了,谁要在这破地方打工啊。 他连连点头,问到什么时间去。 “就今晚六点,城东集合,到时候带好被褥,晚上可是很冷的!”男孩儿叮嘱了一句,走到门口又转头跑了回来,“记住,这是我们的秘密,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来到维修厂后,果不出他所料,厂长公鸡一般的嗓子发出刺耳的噪音,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你这个小混混居然迟到,若不是你哥哥求我给你这份工作,你现在还应该在外面烧热水壶呢!” 男孩儿低下头去,心中虽然不爽但也不敢和对方顶嘴,他也知道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自己……不能为了一时的个性,给家里人添麻烦。 “我是来请假的,家里出了点事,今天的工钱我可以不要……”他嘴唇翕动了两下,为自己辩解。 “工钱当然没有,你不干活难道还想要工钱吗?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是个这样无耻的小子!”他还要接着咒骂,一张脸几乎挤成了绛紫色,伸出肥硕的大手就要去揪人家的耳朵。 “够了,这里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情我们工人互助会自然会处理,就不劳烦厂长先生了!”男人洪亮的声音传来,厂长一下子变了脸色,他不甘心的瞧向聚集起来的人群,怪叫一声走了出去。 为首的男人一脸黑褐色络腮胡,刚毅的面庞上刻满了严肃,他的肩膀特别宽一看就有一把子力气。 “小子你是怎么回事,以往可不会随随便便迟到呢。”他温和的看向男孩儿,眼中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我家里来了和你一样的客人,昨夜下雨他有些烧糊涂了,我必须去照顾他。”男孩儿解释了一句,随后朝着大家点点头,告歉后离开了工厂。 男人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和我一样的人吗,看来有空我必须得去看看!” 第51章 英国人的蔑视 城外破旧的地下室中,一堆篝火左右摇曳。 这里的房门早不知被谁带走,一到了晚上冷风便一个劲的往里灌,两个男孩儿废了好些功夫才将串起来的树叶当做门帘,挂在半人高的门口。 尽管还是有些冷风进出,但室内至少能够保持合适的温度。 谢廖沙拿出黑面包,就着炊壶里倒出的热水,一口一口的吃着,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孙指挥员同志,请问您参加过战争吗,您和德国人打过仗吗?”他见孙谦醒了,连忙开口问道:“我一想到机枪大炮冲着我打,我就害怕的不敢动弹,您能和我讲讲您第一次上战场是怎样的吗?” 莉莉娅端起一碗热汤喂孙谦喝下,他长长吐出一口热气,看着面前两个眼睛亮晶晶的男孩儿不忍拒绝,说道:“害怕很正常,有的人掉进水里会被淹死,而有的人则侥幸活了下来,既然你们想听我这个幸存者的故事,那我就和你们讲讲。” “那是在1917年……” 法国皮卡第。 “嘿,你们这群工蚁动作快点,没看见战壕被炸塌了吗,还在偷什么懒!”一名顶着飞碟头盔的士兵嘴里不住的咒骂,手中掏出鞭子朝着不断的抽打。 “长官长官,别打了,我们马上就修!”一名文弱的华人拦住士兵,对他好一阵安抚才让他的怒气消散,“真是一群贱皮子!”他甩着鞭子边走边骂。 被打的几名华工不忿的看着士兵的背影,其中一人喊道:“眼睛儿,那个龟儿子在说些啥子?!” 挨打的人总没有好心情,但人在屋檐下他们也无可奈何,眼镜儿作为华工营中唯二会说英语的人平时负责沟通工作,这种情况他属实是见多了。 见同伴挨打,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劝道:“老哥,快点干,快点干就行了!” “我呸,这群鬼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明明说好我们来这里只是进厂做工,结果呢……把我们丢到这里来当炮灰!”大壮是个老实本分的山东大汉,本以为自己在寺庙里练过几年,能够凭本事在国外混出个名堂,但现在这情形让他只想活下去。 “行了,都少说两句,早点把坑挖完了才能休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缩在一边,眼中闪烁着寒光,手里几只飞镖不断跃动。 “燕子你还说别人,你不就在耍吗,赶紧把你的飞镖揣起来别扎到人了!”孙谦卖力的挥舞锄头,见同伴还在摸鱼,直接硬怼上去。 燕子笑嘻嘻的将飞镖藏起来,往战壕外探了探头,说道:“军官你来这里观察了这么多天,可发现了什么?” 发现个屁! 这群孙子自从知道自己出身北洋,一个个就开始给自己取外号,不是棚长就是军官。 孙谦没好气的回答道:“我发现法国人比英国人好说话,英国人都……没屁眼!”最后几个字他嘶吼出来,声音传的老远。 哄的一声,挖战壕的华工们哈哈大笑起来,在这困苦的年代很难找些乐子。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那帮子没屁眼的又来找营长麻烦了!”一个华工伸长了脖子,见到几名英国士兵簇拥着一个小军官趾高气昂的说些什么,自家营长则面带苦涩,眼镜儿陪在一旁当着翻译。 几分钟后英国人把大家都招了过去,少尉长官高傲的昂着脖子,活脱脱像一只公园里的白天鹅,他目光戏谑的扫过面前几百个华工,开口说道:“我听说你们工蚁营藏龙卧虎,特地过来领教领教。” 眼镜儿张张嘴,翻译到:“少尉想和你们切磋。” “切磋……这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捶这群该死的鬼佬吗?” “兄弟你可别去,小心人家给你穿小鞋,这群阴国人比谁都阴!” 华工里闹腾了一下,但迅速安静下来,原因是团长不停在前使着眼色。 “打赢我,一个牛肉罐头!”少尉拿出一个罐头丢在地上,小小的铁皮筒子一路滚到华工脚边,他捡起来一看……真是牛肉! “好,我和你打!”那名华工兴冲冲的跳了出来,见此情景营长难受的闭上眼睛。 那少尉孔武有力,眉后鼓起,双手布满老茧岂是好相处的,自己这群兄弟能胜过他的估计也找不出几个。 站出来的华工是个地地道道的庄家把式,当头就是一个砸拳照着少尉的脑袋冲去,凭着几十年锄地的一把子力气,要是这拳打实了,少尉多少得去半条命! “噗呲!”少尉冷笑一声,一个侧身闪过攻击,两只脚在地面上来回跳动,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一副英式拳击的派头。 躲过几次攻击后他玩的有些腻味,一拳轰击对方的腰子,随后抓住华工的手臂一个反关节技将他按倒在地,华工吐出一口泥拼命的挣扎。 “我们认输了,老八别再打了!”营长看出了英国人眼中的凶狠,连忙让眼镜儿去劝和。 可终归是太迟了,少尉见他死活不肯投降,“咔吧”一声拧断了他的胳膊,剧烈的疼痛几乎使他晕死过去。 “老八!”一群华工一拥而上,将他拖了回来,一个挂着老山羊胡子的小老头赶紧走了出来,双手搭在伤员的胳膊上。 “兽医,你快看看能不能治!”周围闹哄哄的,少尉也赶紧退到一旁。 一名士兵忧心的问道:“少尉长官,我们这样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他们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他瞪了一眼问话的士兵,随后有些心虚的说道:“只要我没有亲手把他们打死,那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他这胳膊以后用不了力,接好也算是废了!”兽医摸了一会儿,幽幽叹道。 “该死的鬼佬,老子今天就要把他们打死!”大壮站起身来猛地一扯领口,几粒扣子啪啪的炸飞出去,露出他一身的腱子肉。 可这时已经有人站在了他前面,男人竖起一根中指,骂道:“法克鱿,荸荠!” 第52章 出卖 xs7.com “军官,你不要胡来,赶紧回去!”营长刀劈斧凿的脸上瞪起一双严肃的大眼睛。 但此时的情形也由不得他掌控,周围的华工们大声嚷嚷起来,“军官,揍他,让这狗娘养的知道我们的厉害!” 孙谦那一口流利的美式口语成功激怒了少尉,他捏着拳头走了上来,开口骂道:“你这个乡巴佬又是谁,你也想领教一下我拳头的厉害吗?” 人不轻狂枉少年,不教训一下你,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不成。 “我希望你的拳头和你的嘴一样硬。”孙谦竖起大拇指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两只手向前摆出傍手起势,双腿内八前后分开,冲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道:“另外i am your father!” “滚蛋!”少尉再也忍受不了挑衅,他举起拳头气冲斗牛的顺着孙谦的头部砸了出去,只有将面前这个肮脏的黄皮猴子打死,才能让他消气。 今天这事不再关乎胜负,而是荣誉之战,高贵的英格兰士兵被卑微的工蚁侮辱,要是传了出去,自己准在所有同伴面前抬不起头! 唯有鲜血才能洗刷这份耻辱! 因此他一出手便是火力全开,两只铁钩般的炮拳从各个方向不断击向孙谦,但每次蓄势待发的攻击都被对方用奇怪的手势化解。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团棉花打架,伸出去的拳头被人莫名其妙的的推回到胸口,然后也没见对方蓄力,一股磅礴的气力便将自己推得一个踉跄,这就是中国功夫? “怎么样,军官能打赢他吗?”一个华工看向大壮,他可是在少林寺里呆过几年,论眼力和功夫在全营无人能出其右。 大壮双手抱胸嘴角含着笑,一副看戏的模样,“军官这内家拳比较小众,不过走的是南拳贴身短打的路子,和我练过的拳法有几分相似,你们瞅他现在游刃有余的样子就知道他输不了。” 围观的华工们一瞅,果然如此——就算给那鬼佬累趴下,他没能伤到军官分毫,他们忍不住一通嘲笑起来。 燕子却在一边摇头,感叹道:“这小子的功夫真杂,踩着八卦的步子,使着太极的绵劲,看不懂真是看不懂!” “哈哈哈,亏你自诩燕子李三传人,还有你李迎松看不出来的路数?”大壮嗤笑一声,出身少林的他对这些偷鸡摸狗之辈没什么好感,更何况对方是犯了事逃出来的逃犯,和自己这种良家子可没得比。 “释平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是你犯了花心能被住持赶出山门吗?你就是个花和尚!”燕子气的跳脚,但摆开了架势他可不是大壮的对手,因此对方一瞪眼睛,他就钻进人群里躲了起来。 华工这边再次传来一阵哄笑,这可把少尉气的面色发紫,经过几轮交手他也摸清了对方的实力,真的打不过啊,难道今天自己真的要丢面子? 不!自己还有机会,只要激怒对方,把他带进自己的节奏,说不定能一击必杀! 他停下脚步喘了两口气,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博艾,肮脏的贱民,父母死绝的孤儿!” 博艾,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洋大人吗? 孙谦停下脚步也不愿再闪躲,饿狼般锐利的双眼盯住少尉,立即让他汗毛倒立,但他不想被人看出怯懦,依旧嘴硬的说道:“怎么……黄皮猴子被我说中痛脚了,我会用我的靴子狠狠的亲吻你的屁股!” “既然你想激怒我,那就如你所愿!” 他连续上前三步,双手一前一后手肘垂于身体中线,冲着蛮牛一样的少尉迎面突进。 少尉不惊反喜,他右拳猛地往左一砸,呼啸的风声带动身子眨眼睛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大回旋,真正的杀招来了! 汇集于左肘的巨力朝着孙谦近在咫尺的头部击去,只要击中太阳穴当场就能要了他的命! “小心啊!”人群惊呼出声。 破空之势已成,刹那间的攻击似乎避无可避,但有时候又何须躲避。 旋转腾空的少尉左脚还未落地,便被孙谦欺身而上,下盘扎根于地面往少尉脚下一勾,右手撑住左臂朝着他背上一推,便将他整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这和恶狗扑食有什么区别!” “我看这叫少尉扑食,阴国人的看家本领。” 嬉笑的华工彻底激怒少尉,名为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也被人扯断,他爬起身后恼怒的掏出手枪,华工们见状纷纷操起镐子围了上去,英军士兵们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把他抱住。 双方剑拔弩张,紧急的局势一触即发。 “爱德华少尉,请约束你的行为,否则我们可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营长快步走了上来,用身体挡住了黑洞洞的枪口。 “你们……”少尉酸茄子一样的脸忽然怔住了,在他印象中这些华人从来都是唯唯诺诺,就算被欺负也不敢声张,怎么到自己这里一切就变了。 他们怎么可能这样团结? “少尉长官,算了,算了,不然我们今天都走不出这里。”英军士兵们打了这几年仗,什么暴动没见过,眼下再不克制住情绪,估计自己等人就会被活活打死,和生命相比一时的退却算不了什么。 “行行,我记住你们了,你们给我等着!”少尉丢下一句狠话后灰溜溜的跑了。 几名英军士兵回到营地后越想越气,难道自己就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吗? 这时一旁的传令兵递过来一纸电报,说道:“少尉长官,这是上峰最新的命令,请立即执行。” “执行,执行,又要我们上去和德国人打仗?” “我们已经死了一百万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怎么不来打仗!” 他疯疯癫癫的在指挥室中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什么,直到出够了气才拿起电报读了起来,“令英军三七二连于7月18日下午两点前撤离三十六号高地,南下与英印第七步兵师汇合。” 撤离?我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暴躁的情绪一扫而空,上尉觉得自己又行了,他吩咐道:“传令下去,命令全部部队……”忽然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一勾,“命令除华工以外的全部部队立即撤离!” 第53章 阵地战 “哈哈哈,你们没看到,我可瞅了个清楚,那个少尉一口扑向地上的黄土,那真是吃了个饱!”几名华工此时正绘声绘色的讲述刚刚的见闻,引的好事者们捧腹大笑。 但胜利者却被人带到了高地的山林旁,男人忧郁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军官我知道你小子心里憋了一口气,但我们谁不是这样呢,你今天打赢了他们,他们明天就会给你穿小鞋。” “连带我们整个营队都不会好受!” 孙谦不服气的辩解道:“营长,我们一昧的忍让只能换来他们的变本加厉,他们就是欺负华工老实不敢为自己说话,所以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争取更多的利益。” “你呀你,还是太年轻了!”营长还想说些什么,但远处传来的轰隆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他朝孙谦招招手,说道:“德国人又打炮了,再过二十分钟一准摸上来,你去让英国人赶紧进入防炮洞。” “谁管那些英国人死活,全部被炸死才好呢!”话虽这样说,但孙谦脚下一步不停,朝着反斜面的指挥所跑去。 等他赶到指挥所只见到了英国士兵跑下山脚的背影。 这群天杀的,撤退也不告诉我们! 以自己的脚力,二十分钟刚好够一个来回,但那会儿德军也该冲上来了,自己等人又没有武器,拿什么跟人家斗? 可若是跟上英军的脚步撤离,山上自己那么多兄弟该怎么办? 他的脚步不禁朝山下挪动半步,目光再次回头看向米字旗飘扬的山头,喃喃道:“我就算回去也没用,大家都会被德军打死,他们……多我一个也不多,我得……走啊!” 灌了铅的双腿却怎么也不能挪动,他使劲捶打自己的膝盖,骂道:“混蛋,混蛋……你就这么想死吗,我这个军官是买来的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老天爷啊,为什么要把我丢到这样的地方……可我不想死啊!” 孙谦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手指插入浸满泪水的泥土。 “啊啊啊!我不怕死,爷爷我不怕死……老子活了两辈子,还有什么不够的!”他一把擦干眼泪,可不能让那群孙子瞧见,不然准得笑话自己。 一路跑回山头阵地,所有华工此时正蹲在后方战壕里,营长见孙谦一人回来,不由吃了一惊,问道:“英国人呢?” “跑了!” “哗!”蹲在战壕里的华工们一下就炸了锅,德军一个连的步兵都开始登山了,离修筑的阵地不过两百米,再有几分钟枪就架脖子上了,结果英国人跑了? 但此时撤退显然也来不及,只能成为德国人的活靶子。 “那你回来做什么?”营长不解。 “嘿嘿,营长你不是说过,我们华工出门在外就是一家人吗,家人有难,我怎么能独自逃生!” “一家人……嘿嘿,没错……那么接下来怎么打,我们都听你的!”营长低下头嘿嘿笑了两声,一手扶住孙谦的肩膀,对着大家喊道:“现在跑是跑不了了,待会儿怎么打,全听军官的!” “好,我们保证服从命令!” “军官你说吧,该怎么办!” 人群闹哄哄的,知道没有后路的华工们握紧了手中的器械,一个个嗷嗷的叫唤着。 听……我的吗? 可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沉甸甸的压力再次袭向孙谦,他低下头思索片刻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放弃山顶阵地! “没了阵地的保护,我们不就成了德国人的活靶子!”有人质疑道。 “只要德国人绕到山峰两侧,居高临下的朝战壕里射击,我们一样是活靶子。”孙谦搓着下巴,说道:“所以我们集体撤到山峰后面去,等德国人气喘吁吁的爬上来,我们再一鼓作气朝下冲,跟他们打白刃战!” 营长一琢磨觉得这和戏文里骑兵冲锋很像,便咬牙同意了,“行,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通知下去所有人都上山。” 来到山顶上,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尽量将身子往后缩。 诸葛平庸的眼镜儿也被营长拿走当做反光镜来用,这帮子德国人占领了空无一人的阵地后果然不死心,端着兴冲冲的朝山顶走来,或许在他们看来英国佬已经全部撤离,啃了一个多月的山头终于能拿下了。 阵地位于山峰正斜面下方八十米处,两侧横向延伸百余米,德军士兵顺着战壕便往上开始爬,狭窄的通路使他们人挤人的聚在一起,长长的刺刀都快抵着同伴的后背。 “近了近了,只有三十米了,兽医你赶紧给我!”大壮一把抢过兽医祖传的铜锣死命的敲了几下,然后往地上一丢就冲了出去,“哎哟,这可是我家传的宝贝,你可别弄坏咯!”他捡起地上的铜锣,心疼的拍拍灰尘。 “冲啊!”三百多人齐声怒吼,他们拿着原始的冷兵器义无反顾的朝着敌人发起反冲锋。 “反击,反击!”德军士兵慌乱的叫嚣起来,随后便是一阵稀拉拉的弹雨。 由于双方相距不过三十米,几个呼吸的时间华工们便举着镐子冲到德军面前,血腥的肉搏战一触即发。 高地势带来的冲击力可不是他们能抵挡的,沉重的镐子毫无阻碍的砸穿德军的钢盔,红的白的撒了一地。 大壮冲在前面杀的兴起,他手中的铲子左右横扫哐哐几声便打死几名凑在一起的德军。 猥琐的燕子凭借轻盈的身法在战壕中不断腾挪,手中的飞镖每一次飞出都会钉死一名德军。 十几分钟后,贸然闯进战壕里的德军被打的落花流水,丢下五十几具尸体后仓皇逃离。 孙谦捡起地上的毛瑟步枪,冲着山腰上逃窜的士兵挨个点名,啪啪啪,又是几个倒霉蛋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战后统计华工伤亡32人,其中15人殒命,德军阵亡62人! “原来……原来凭借冷兵器也能击败全副武装的敌人,我算知道为什么您能当上指挥员了,真是太了不起了!”两个男孩儿眼中泛出精光,齐声道:“请让我们加入指挥员同志的部队,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哈哈哈,可以是可以,但你们年龄还太小,过两年我一定收下你们。”孙谦笑了两声,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褐色头发的少年抢着回答道:“我叫谢廖沙,他叫保夫鲁沙!” 第54章 扎伊采夫 “嘿,不要叫我的小名!”黑发男孩儿不满的看着同伴,随后说道:“我叫保尔,保尔·安德烈耶维奇·柯察金。” “保尔……你是保尔·柯察金!”孙谦心中江海翻腾,挣扎着坐起身,两只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儿。 这一举动把男孩儿吓了一跳,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孙指挥员变得这么激动,犹豫了说道:“是,我是叫保尔·柯察金,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孙谦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孩儿,这可是自己童年时期的男神啊,一辈子不会被苦厄打倒的男人,跟他的经历相比自己那点曲折又算的了什么! “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将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孙谦的夸耀让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羞怯的低下头。 保尔缩回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后看了一眼睡着的孙,心里暗自想着,“您才是大人物,我这样的乡下小子怎么能成为了不起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朦胧中他似乎梦到伟大的革命终于胜利,红军的部队赶走了所有德国人,推翻了彼得留拉的拉达政府,各处都挂满红色的旗帜,所有人都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画面一转来到了婚礼的现场,他欣喜的发现新郎竟然是他自己,新娘不出意料的则是美丽动人的冬妮娅,他是那样深爱着她,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竟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他走上前去握住新娘的柔荑为她佩戴上纯贞的银戒指,再一抬头他猛地后退几步,这人哪里是冬妮娅,成熟的脸蛋上长着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褐色的扫帚粗的辫子挂在脑后,她正一脸深情的望着自己。 “你是谁!”保尔叫了一声,连忙揉搓了几下眼睛。 当他再次定睛一看恍惚间又换了一个人,淡褐色的大眼睛,有点像蒙古画上的细眉毛,端正的鼻子,丰满的嘴唇,这人绝不是冬妮娅! 少女朱唇微启,声音发颤,她问道:“保尔,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 “保尔……保尔,早起的家雀都要啄你的屁股了,你怎么还在睡!” 谢廖沙重锤一般的声音迅速将他的美梦砸的稀烂,保尔心有余悸的醒了过来,地下室中篝火早已熄灭,也不见了孙谦二人的身影。 他急忙问道:“孙呢,我昨晚该不会是做了一场梦吧。” “哈哈哈,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孙早上起来精神好多了,刚刚和他妻子一起去林子里走走,你这懒虫现在才肯醒来。”嘲笑的声音从谢廖沙嘴里传来,他叠好被子放在角落,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他今天还要上工。 保尔从爬出地下室,孙谦正和莉莉娅有说有笑的走了回来,他连忙走上前去告辞:“孙,我今天还得上工,晚上再来看你。” 孙谦却一脸郑重的看着他,说道:“你知道我的时间有限,最迟十月底我就会离开,如果你能请一个月的假来我这里,我会将所会的知识和经验都交给你。” 您是要做我的老师吗,可是自己现在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学习。 “我需要再想想,晚上我一定会再来的!”保尔歉意的朝孙谦点点头,为难的跑走了。 “孙,你很看好那个年轻人吗,为什么要教授他?”莉莉娅扶着孙的手臂,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看好?何止是看好这么简单,他终将成为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精神图腾,鼓舞着无数革命者们砥砺前行。 孙谦神秘的笑笑,说道:“你以后就懂了,话说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少女不满的噘着嘴,柳眉微蹙沉默着,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为什么我就非要走呢,我自幼和爷爷学习捕猎,一百米之内我能击中小鸟的眼睛,你建立游击队是需要我的。” 孙谦哑然失笑:你还真以为你是王牌狙击手啊,一百米射中小鸟的眼睛,恐怕就连你们苏联最厉害的神枪手瓦西里都做不到,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但直接拒绝的话实在会伤了少女的脸面,他想了想又找到一个理由,“可你终究是个女孩子,而且你不是还有弟弟要照顾吗,对了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嗯,是的,我弟弟叫瓦西里·扎伊采夫,今年3岁!” 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呢,和后世的德军狙击王克星用的是同一个名字,等等……他瞪大了眼睛,看的少女一阵奇怪,该不会莉莉娅的弟弟真是一个月狙杀两百名德国鬼子的王牌狙击手吧。 哈哈……这肯定只是巧合,孙谦讪笑两声。 但一想到康斯坦丁那神乎其技的反伏击技术,和魅影一样的走路姿态他又拿不准了,自己和燕子学了许久的潜伏技术,竟然会被人无声无息的靠近,这本身就说明了老爷子的强大。 难道莉莉娅真的没有吹牛,那她的枪法岂不是比自己还厉害! “你爷爷会在佘佩托夫卡下车,等他找到我们肯定会把你带回去,除非你能说服他让你留下,不然你就老老实实跟他去利沃夫。”孙谦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康斯坦丁做主,他那么宝贝自己的孙女,肯定不会让她一个女孩子跟着自己参加游击队。 “真的吗,那我们可说定了,等我说服了爷爷你可不能反悔!”莉莉娅惊喜的样子像掉进蜜罐里的老鼠,银白色的长发都快雀跃的飞舞起来。 “到时候我就是游击队里的女狙击手了,只是我还缺一杆莫辛纳甘步枪,孙你什么时候给我买,我们有好多钱的,我想要刚从油纸布里拿出来的那种。”少女活泼的踩在一片落叶的林间,双手背在背后,蹦蹦跳跳的跑来跑去。 孙谦抿紧了嘴唇,心道:康斯坦丁可不会像你一样不靠谱,等我先应承下来,你爷爷一到我就把你赶走。 “行,只要你爷爷同意,以后你就是我游击队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第55章 最珍贵的礼物 “妈妈我回来了!”保尔结束了上午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中。 “噢,我的保夫鲁沙,今天的工作很多吗,怎么这个点才回来?”妈妈心疼的抱了一下自己的小儿子,拉着他坐到餐桌前,从壁炉里拿出一块烤好的面包。 保尔接过热乎乎的面包啃了一大口,嘴巴里支支吾吾埋怨道:“都怪那些德国人,他们逼着我们加班加点的工作,需要维修的火车头真是越来越多。” 天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火车头,那一箱箱运走的可都是我们乌克兰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啊,就这样让他们抢走,多不甘心! 他狠狠咬了一口面包,就当那是德国人的血肉,卖力的将它吃进嘴里。 “我不懂这些,但我知道他们这样欺负我们,肯定会有人站出来为我们说话。”妈妈递过一杯热水,问道:“郊外的指挥员同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打击德国鬼子?” “没有,他好像在等什么人,说要在佘佩托夫卡呆到月底。”保尔喝了一口水,还是把上午的事情告诉了母亲,这可把玛利亚气坏了。 “你真是蠢笨的孩子,你怎么能拒绝孙指挥员的一片好意呢!”她站起身两只长满老茧的手抓住围裙一阵揉搓,整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中无比焦急。 “我的保尔啊,你妈妈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一个人想要有大出息就一定需要向有学问的人请教,这一个月的知识是你未来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你怎么可以如此短视,为了一时的利益做出……做出,唉!”她长叹一声,五官皱缩在一起,“孙指挥员现在肯定对你失望极了,不行,我得准备点礼物请他一定收下你!” 保尔不太理解妈妈这副样子是为什么,说道:“妈妈,没有这个必要吧,孙很和蔼的,我认为我直接去找他学习也没有什么问题。” “糊涂,收不收是人家的事,送不送是我们的事,等你长大自然就懂了。”玛利亚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皮箱,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 那是什么……怎么自己从来也没见过,保尔好奇的凑了上来。 妈妈犹豫再三从箱子下取出一个包裹着紫金色花纹的小盒子,缓缓地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对崭新的纯银耳环,镶嵌着两颗米粒大小的红宝石。 “这是你爸爸送给我的礼物,我只在结婚那天戴过,我们把这个送给孙的妻子,她会喜欢的!”玛利亚回忆着过往的美好,眼中流露出暖暖的爱意。 保尔尖叫一声:“妈妈,这样珍贵的东西怎么能送人,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法子,不能把爸爸送您的礼物给出去。” “傻孩子,对于妈妈来说你和阿尔焦姆才是最珍贵的东西,耳环没了你们以后可以给我再买,但学习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 “怎么会这样……”男孩儿低垂着湿润的眸子,两只肩膀一耸一耸的,早知道自己当时就答应下来,也不会让妈妈拿出珍藏多年的银耳环。 这一切都怪自己太过任性! “我的保夫鲁沙你不必为我哭泣,我会让邻居去帮你请假,我们现在就去找孙,学习的时间一分一秒也不应该被浪费。”玛利亚收拾好礼物,拉着他的手朝着郊外走去。 另一边的孙谦拿出从基辅跟了自己一路的莫辛纳甘,为了方便携带此时它已经是一堆零件的状态,他双手抱胸靠在白桦树旁,笑意盈盈的看着女孩儿。 “孙,你是在考验我吗,我会让你知道这些对于斯拉夫女人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莉莉娅蹲在地上,熟练的捡起零件飞快的拼装起来,这样的小玩具她小的时候就玩腻味了,这一点都难不倒她。 她把枪栓和保险装上去,四下翻看着剩下的零件,奇怪……隔断面器呢,没有那个东西作挡板,步枪虽然能正常击发但却十分容易卡壳。 莉莉娅蹲在地上茫然的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孙谦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蹦起来把小手往前一伸,说道:“孙我知道你把隔断面器藏起来了,快点给我,不然这把枪可组装不起来。” “什么隔断面器我不知道,所有的零件都在这里了。”他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说道:“之前不会是在吹牛吧,其实你连一把步枪都拼不出来?” “啊,讨厌,那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我才不信你没有藏东西!”莉莉娅急着要证明自己,围着孙谦不停地转圈,但孙谦也不曾递出双手,他哈哈大笑的将右手举起。 少女一米五的身高蹦蹦跳跳的始终够不着,跳了好几次后她灵机一动,双手一揽便挂在孙谦脖子上,双腿像爬树一样夹住他的腰一把将隔断面器夺了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没藏东西,你这个坏家伙,骗的了我吗?”莉莉娅手肘按在他肩膀上,骄傲的哼哼了两声。 秋风入画吹动少女摇摆的心思,长发若雪轻抚男人刚毅的脸庞。 “咳咳,孙,我们没有打扰吧。”保尔拉着母亲局促的从林间走来,这下打扰了人家小两口的好事,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冬妮娅。 若是她和自己漫步在郊外,肯定也会热情的拥吻在一起。 “您就是孙指挥员吧,我的保夫鲁沙今天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请您一定原谅他,我希望您能教授他更多的本领。”玛利亚热情的走过来,两只手抓住孙谦便不再放开。 这位大婶可真是热情啊,孙谦腼腆的笑笑:“玛利亚婶婶您放心,只要保尔愿意学,我一定好好教他!” 一旁的保尔却有些疑惑:自己也没说过妈妈叫玛利亚啊,孙怎么就知道,难道是谢廖沙告诉他的? “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玛利亚脸上笑出一朵花,忽然看向躲在孙谦身后的莉莉娅,伸出手将她拉了出来,说道:“这位一定是孙的妻子吧,真是漂亮!”巴掌大的礼盒立即塞了过去。 第56章 学习 “你们三个,谁来回答一下阶级属性是如何划分的?” 秉着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的理念,孙谦把三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都聚在一起,每天晚上都给他们讲文化课。 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风土人情,好学的孩子们总是理解的很快,仅仅半个月的过去他们便学会了除理科以外的大部分知识。 换了一种经济的学的思考模式后,保尔也终于理解母亲的坚持,小农主义的固有思想限制了绝大多数人看待问题的方式,一旦跳出旧有的圈子,人的思想便会豁然开朗。 他对孙谦也愈发佩服,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博学的人,但是按照孙的意思理解,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学生,在他之上还有很多知识渊博学者和教授。 那得是多么浩瀚的银河,没想到自己这样乡下小子也有仰望星空的一天。 据他说相伴一生的人一定要有共同语言,而冬妮娅家里有那么多藏书,她一定也非常喜爱读书,这更坚定了保尔学习的信念。 “我知道!”他举起手来,想了一下说道:“按照现在可以分为权贵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具体简述一下他们的代表性人物。” “权贵阶级就是曾经的沙皇和他的一众狗腿子,资产阶级……是城里掌握了生产资料的的工厂主,最后的无产阶级就是我们这群穷人!” “说的不错,你们要知道,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孙谦朝他们点点头,说道:“你们以后判断对方是不是我们的朋友,就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初步筛选。” 保尔想起了自己的事情,连忙发问:“可是……资产阶级的某些人也许能够和无产阶级的小子成为朋友,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他话锋一转,直勾勾的看向保尔,说道:“我知道你说的人是冬妮娅,她的出身确实和你不同,但你不能把个人因素上升到整体层面上来。” “人不能选择出身,但可以选择奋斗的过程,如果你强大到能够使她父母改观,你们还是很有机会走到一起。” 保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后半夜和谢廖沙相伴离去。 孙谦拿着一把柴加进炭火盆里,转头就看见了坐在地上两只眼睛冒着星星的女孩儿。 他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怎么说服康斯坦丁的,为什么他莫名其妙的就同意你留下,就连他也要加入我的游击队。” 白天的时候,走遍佘佩托夫卡周围大小村落的康斯坦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孙女,他兴冲冲的就要带走她,可最后不知道二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最后居然都留下了! 这样的剧本不对吧,而且康斯坦丁进城写信时,想刀自己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天可怜见,自己真没对这个银发小萝莉做什么。 “那是因为我……因为我也坚信布尔什维克那一套,总之你肯定需要我们!”莉莉娅低着头,缩回被子里去了。 翌日清晨,搏击课上。 保尔和谢廖沙身上套着不少厚重的防护垫,二人手持木制步枪相对而立,树林旁两男一女兴致勃勃的看着戏。 “我看今天谢廖沙准能获胜,我昨天可是教给他不少诀窍。”康斯坦丁双手抱胸靠在树旁,半边身子隐藏起来,两只眼睛一只看着准备交战的二人,另一只则警惕的往四周扫视。 当得知孙谦搞到二十万卢布后,他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生怕德国人从哪里嗅到了气味,这些天在他的带领下德国人好几次搜索都无功而返。 埃德森上校几乎气到崩溃,自己两次谋划都被人算计失败,要是让他知道两次坏了他计划的都是同一个人,不知道他又作何感想。 孙谦坐在一大块石头上直摇头,说道:“那可不一定,老爷子你是一个优异的猎手,但拼刺只能在战场上才能练出来,我对保尔有着足够的信心!” “对对,保尔赢定了!”坐在石头另一侧的莉莉娅也频频点头。 老头撇撇嘴:女生外向啊,还没嫁出去就给别的男人帮腔,真是气死人了! “谢廖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决定站在这里让你一招!”保尔面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可把谢廖沙气急了,就赢了自己几次就敢这样嚣张。今天非得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他举枪一个跨步朝着保尔的肩膀刺了过去,保尔心下一喜,孙教的激将法真是好用极了,自己还没动作就破了谢廖沙的防守。 木枪带着汹汹气势直刺而来,他不慌不忙的扎下马步,架枪朝右一挑便让谢廖沙失了重心,整个身子朝着左边扑去。 “好机会!”保尔收枪至腰间,猛地捅向谢廖沙的腰子,这下捅实了直接就能宣告他获得胜利。 “臭小子,赶紧躲开啊!”康斯坦丁急了眼,这小子怎么性子这么急,人家一引诱他就自己送上门去给人打,真是白瞎了自己传授的几招。 谢廖沙余光瞥见收枪至腰间的保尔,心头警铃大作,就地打了一个滚才堪堪躲过攻击,他趴在地上骂了起来:“保尔,你不是说让我一招吗,你哪里让我了?” “哈哈哈,战场上兵不厌诈,这可是孙教我们的,敌人可不会和你讲礼仪,看来你是忘了,作为你的朋友我有义务来帮助你想起生死之间的感觉。”保尔笑嘻嘻的,丝毫不以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怯。 “那你可别怪我了!”谢廖沙大叫一声,右手插进土里抓出一团细沙朝着保尔眼睛砸去,嘴里还不忘大喊一声:“看枪!” “糟糕!”空中飞舞的细沙迷了保尔的眼睛,他只能凭着风声挥舞步枪,怎料谢廖沙虚晃一枪,第二枪使劲的捅在他的肚子上。 康斯坦丁见状哈哈大笑,“怎么样,还是我教的学生更厉害吧!” “咦!爷爷教的学生就会耍阴招,羞死人了!”莉莉娅跳下石头,手指在自己的脸蛋上往下划拉,做了一个鬼脸。 “什么……我耍阴招?”康斯坦丁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双标,感情孙就没有耍阴招是吧! 第57章 朱赫来 十月的秋雨再度袭来,中断了户外搏斗的课程。 保尔提前结束雨中猎杀的任务后,在谢廖沙羡慕的目光下率先离场。 冰冷的风雨总是吹不灭少年爱慕的烈火,许久不曾见面的相思促使他顶着雨点跑到了图曼诺夫医生家,瞅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外套,他没好意思上前敲门,他躲在一棵梧桐树下朝着日思夜想的窗口望去。 阴雨天里没由来的寒风吹得少女阵阵心冷,她将书本放在桌上,双手撑住下巴,心道:那个没良心的家伙又去哪里混迹,就算自己去维修厂也找不到他,真就忘了自己? 她起身走向窗户随手就要关上,可楼下的落汤鸡却吸引了注意,谁家的小子这么不谙事?淋坏了身子总会给家里人增加负担! 再定睛一看,这傻子不是自己心中的人儿吗! “嘿,保尔!” 她叫了一声,两只喜悦的麻花辫在窗台上一闪即逝,保尔知道她下来了,连忙走到木栅栏外。 经过半个多月的学习,他已不再是随便羞怯的大男孩儿,即使自己目前确实是一只丑小鸭,但在未来的日子总能变成白天鹅,他坚信自己的努力能够获得回报。 纯白色的木门打开,一支蕾丝边的粉红色阳伞伸出来打开,少女带起一阵香风踩着青砖石板跑了过来。 “哼,这不是我们的小偷朋友吗,怎么大半个月不见,今天你倒是想起我来了?”走到近前的冬妮娅哼了一声双手抱胸,脑袋微微侧向一旁,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的瞟向男孩儿。 这呆子肯定如同往常一样,辩解自己有什么事情,然后就是挠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这样的场景她是见多了,自然不会有例外! 可今天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保尔身上流露出的气质不再畏畏缩缩,反而十分的……光明正大,对!就是光明正大。 “很抱歉这段时间我冷落了你,我向你道歉,我甚至无法原谅自己的行径,冬妮娅,我的爱人!”保尔双手抓住坚硬的木栅栏,两只手上青筋浮现,眼睛也憋的通红。 冬妮娅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前对方可从没有这样向自己表白,湿地里的余烬再次熊熊燃烧,她说道:“保尔你别这样说,你知道我想你想的发疯才会嘲讽你,但我并不是那样任性的女孩儿,我理解你肯定有自己的难处!” 她打开栅栏走了出来,炙热的火焰几乎可以点燃整片乌云,下一刻绵绵细雨羞了眼眸,朵朵层云扭头逃散,一缕缕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耀出一道厚重的影子。 当保尔满心甜蜜回到家已经是中午时分,大门打开院子里有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坐在房檐下眉头紧锁,丝毫没有注意到回家的男孩儿。 “朱赫来,你带来了我哥哥的消息?他现在怎么样!”他一眼认出这是哥哥带回来的男人,他也曾多次照顾自己,因此他对这个男人也颇有好感。 “保尔?噢,你是保尔!”朱赫来这才回过神,站起身来抿了一下嘴唇,为难的说道:“你的哥哥阿尔焦姆今天早上被德国人押上了火车,但我想他们会没事的。” 哥哥居然被德国人带走了,他不会被拉到荒郊野岭秘密处决吧,一道晴空霹雳砸到保尔的头上,他昏沉沉的站在原地,两只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你冷静一点,德国人只是需要他来开火车,并不是要把他怎样!”朱赫来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他长舒一口气心中郁结横生,都怪该死的德国人,害的自己一家不能团聚。 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手刃几个德国鬼子,给受苦受难的乡亲们一个交代才是! 看着这小子一脸凶狠像,朱赫来就知道阿尔焦姆没有说错,他生怕保尔想不明白,非要去找德国人的麻烦,于是道出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这次我来还有别的事情,你哥哥拜托我教授你英式拳击,你学会以后可以用来打击德国人,但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东西。” 英式拳击是什么,有自己学的战场搏杀术强吗? 保尔没有忙着拒绝,经过上次的教训他长了一个心眼,他谨慎的问道:“我也正好学了一点战场搏杀术,我们能比比吗?” “哈哈,可以啊,是你说的孙指挥员教你的吗,正好让我见识见识!”朱赫来爽朗的笑笑,原来这小子请假是去学习了,他走到院子中央摆出一个架势,对着保尔招招手。 保尔丝毫不惧,反倒被激起了好胜心,他把湿漉漉的外套挂在门口,走到院子中与朱赫来相对而立。 忽然他瞳孔猛然收缩,用手指着朱赫来的后背惊恐的叫道:“德国鬼子来了!” 朱赫来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去,不对劲啊,自己背后不是柯察金家的房子吗,哪里有什么德国人? 下一刻自己的腿弯传来一阵剧痛,强劲有力的臂弯锁住了自己的脖子,刺啦一声匕首拉开了大动脉……完了,自己被人偷袭,这下可真是死定了! 朱赫来捂住脖子两眼泛白,这可把保尔吓了一跳,他连忙扶起朱赫来,慌乱的说道:“你没事吧,我用的明明是木刀啊!” 男人眼中精光一闪,夺过木刀反手一扭便将保尔压在地上,他隆起的肌肉死死按住男孩儿,笑道:“不愧是战场搏杀术,就连我都着了你的道,今天算我们打平了!”他松开手站了起来。 保尔捂住紫青的脸颊,哎哟哟的站起身,嘴里嘟囔着:小气鬼,玩不起! 二人走进客厅,玛利亚心疼的拿出药酒给保尔擦到脸上,埋怨的看着朱赫来。 朱赫来讪笑一声:“那个孙还教了你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于是保尔便将自己这大半个月学习的内容一一讲述,一开始朱赫来还只是抱着转移话题的心思,等听到方法论和实践论时,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个孙我今晚一定去见见他!” 第58章 拯救 告别朱赫来后,下午难得放了一个大晴天,保尔决定带着自己的渔具去河边钓鱼。 他约了冬妮娅,两人来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河湾旁,他首次采用孙教授的打窝法,不一会儿鱼群便聚集起来。 冬妮娅惊呼出声:“快呀,保尔不能让它们跑了!”她指着水里的扑腾的大鱼,心情不断起伏。 你这样大呼小叫,鱼不跑了才怪,保尔翻了一个白眼,但也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他可不是以前的傻小子。 秋天里觅食可不容易,即便旁边站了俩高级掠食者,依旧没有影响到鱼群进食的活跃度。 “好嘞,我保准让它们一个也走不了!”手中的鱼竿连发连中,铁皮桶里很快装满了七八条巴掌大的鲟鱼。 大丰收啊,保尔挑了几条大鱼送到冬妮娅家,然后提着桶穿过工业园区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这些鱼够吃两天了,妈妈见到准会高兴,图曼诺夫医生说不定也会对自己改观。 这时啪啪两声打断了男孩儿的畅想,他警觉起来,几乎一瞬间将贴紧了墙壁,这是下意识的动作。 声音来自10点钟方向,虽然不能分辨是什么步枪,但一声惨叫却让他清楚有人受伤了! 多半是德军巡逻队在追捕地下党,不能让他们得逞,可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他将渔具放在墙角的灌木丛里,扒开树枝朝着街上瞧去,几个犹太人店长正在慌忙的关门,马路上除了垃圾什么也没有。 脚步声从巷口传来,男人一脸络腮胡,穿着一身棕灰格子夹克,戴着六边形的帽子,他走出来朝着两边望了望,随后缩回去搀扶起一个瘦小的男人,他腹部中了一枪! 保尔认出来那是鞋匠,补靴子的手艺堪称一流,这么说……他也是地下党? 这种极大的反差深深震撼着他,忽然他的脑海中冒出孙说的一句话:天下何人不通共? 德军士兵紧随其后,厚实的军靴踩过地面水花四溅,他们没有留手的动作,看见逃跑的两人举枪便射。 鞋匠急忙推开男人,他胸口中了两枪重重的摔倒在地,血沫不断从口中溢出,他颤抖的指向街口,说道“跑,快跑!” 男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咬着牙从灌木丛旁跑了过去,他转弯太急连帽子丢了也没注意,进了工业区他心头一慌,这样长的一条空旷地自己怎么跑得过子弹? 拼了!他不敢懈怠用尽全力的往前跑去。 保尔蹲在树丛里眼疾手快的捡起帽子,顺着另一条街口扔去,帽子在空中被风一吹就歪了方向,撞在墙上反弹了回来。 两名德军士兵追出来看见帽子从巷口滚落在地,也不做犹豫,顺着相反的方向跑进了巷子密集的居民区。 “呼,好险,这下另一个地下党员就安全了吧,只是可惜了鞋匠……”保尔心情复杂的离开。 傍晚时分,天色阴沉沉的。在日头落下的前一刻,朱赫来终于敲响了柯察金的家门。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我真怕错过晚上的文化课!”保尔身上斜挎着一个背包,里面是他白天准备的问题合集,一开门他的目光就盯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不是下午逃亡的那个地下党吗? “是您,您终于平安了,不枉我帮你一场?”他惊喜的说道,毕竟德国人离开后他再想追上男人已经来不及了。 “您是?”男人疑惑的道。 保尔心下一喜,自己的潜伏技术果然有进步,就连从身边跑过去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他解释道:“下午你的帽子掉在巷口,是我丢到了另一个方向,德国鬼子这才追去了居民区。” 男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他们怎么没有追过来,小兄弟是你救了我一命啊。”他感激的上前握住保尔的手,说道:“我叫师廖玛,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得了吧,我看也就你经常遇到困难,”朱赫来在一旁打趣,随后赞赏的看着保尔,“你小子真是不错,有勇有谋,我对教授你的孙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我真想马上见到他。” “走吧,我们快走,我可不想错过晚上的文化课。”保尔看了一眼天色,急匆匆的催促二人离开。 一行三人来到郊外,地下室里散发着橙黄色的篝火,通过康斯坦丁的盘查后,他们走进临时教室中,谢廖沙早早拿出本子低着头写写画画,看到保尔到来他高兴的招招手。 “想必您就是孙吧,我是朱赫来,很高兴见到你,我们能谈谈吗?”朱赫来一双大手热情的和孙谦紧紧相握。 第一眼他就看见了孙谦,一米八的高个亚洲男人,眼神中的坚毅和对胜利的渴望绝不会作假,他毫不怀疑这是一个坚定的胜利主义者。 他低下头忽然看到了孙谦领口上挂着的蝴蝶结,这东西可真是眼熟,他问道:“孙,你的领结是在基辅买的吗,看起来十分珍贵呢。” “不,这是路过基辅时,一个美丽的女孩子送给我的,可惜她后来跟着母亲去了哈尔科夫,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孙谦将蝴蝶结取下来摇了几下,里面剩下的十几枚花椒被他倒出了出来,已经起了霉点。 女孩子送的,还有花椒!莉莉娅忽然警觉起来,但听到人家去了哈尔科夫,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她一定很爱你,这看起来像是哈萨克黄羊毛做的,十年前我也曾倾尽所有买过几卷赤金色的羊毛,染成红色做成围巾送给了我的爱人。”朱赫来指着蝴蝶结,感叹道:“跟你这个简直一模一样!” 他将蝴蝶结捏在手中,眼中充满了怀念,“是吗,我真没想到这小小的蝴蝶结居然这样珍贵。” 妈妈的剩下来的围巾也不知道珍惜,真是个傻妞,也不知道他们在哈尔科夫过得怎么样。 不过朱赫来居然也送了一条围巾给他的爱人,总不该是同一个人吧? 孙谦好奇的问道:“请问你的妻……” 第59章 邱然宁的踪迹 “孙,我们现在该上课了!”莉莉娅嘟囔着嘴,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好吧,二位不妨稍等一个小时如何?”孙谦摊开手,做了一个歉意的表情。 朱赫来笑笑,“那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师廖玛你不介意和我一起听听孙的理论课吧。” “当然不介意!”二人从善如流的坐在一卷草席上,兴致勃勃的看着本堂课的老师。 “咳咳!”孙谦清了清嗓子,三个学生立马正襟危坐,他问道:“昨天我们讲了游击战,谁来回答一下平原怎么打游击战?” 第一个问题便让新来的两人僵住。 平原根本没法打游击战,游击队缺少战马和车辆,一旦被敌人围困基本上可以宣告全员阵亡,这也是乌克兰北方游击队一直没有发展起来的原因。 而相反的南方多山,村庄林立,天然就有滋生游击队的土壤,那里的游击队一度活跃到打县城的程度。 师廖玛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办法,朱赫来也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我知道!”谢廖沙举起抓着铅笔的右手,看见孙点头,他立即说道:“平原骑兵纵横,来去如风,要打游击战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隐蔽作战打伏击!” “我们可以利用村庄和麦地打伏击,或者在雾天、雨天、阴天以及黑夜主动出击,尽可能的做到隐蔽自己、杀伤敌人!” 平原还真能打游击? 能!八路军们用无数烈士的鲜血,总结出一系列游击战的奇特打法,一度在上百万敌军的占领区里,开辟出一个个敌后根据地,扰的鬼子防不胜防。 “要是你们的部队在行军途中遇见了大批骑兵怎么办?”师廖玛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廖沙,心中既是忐忑又是期待,如果这小子嘴里能说出颠覆认知的话,那将挽救多少战士的生命啊! “嗯……”谢廖沙搓着下巴思索着,片刻后他开口说道:“首先我们必须观察当地地貌,一切能用作阻碍骑兵的地势,比如树林、沼泽、山坡和沟壑都可以当做我们的临时隐蔽地。” “如果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什么都没有呢?”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起来,“如果这些都没有,那就甩下行军用的背包,战士们聚集在一起用身体挡住骑兵的第一波冲锋,就算全员阵亡也一定能消灭不少骑兵。” “而用一个月就能训练出来的步兵,去换取三个月培养出的骑兵,我们不会亏的!” “谢廖沙!”前半段听得孙谦还算满意,但后半段则过于冷漠,他不得不提醒道:“不要唯胜利主义论,战士们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是你可以拿来计算的单位!” 这小子心中不服,梗着脖子反问道:“可是,如果我们碰到那样的情况,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傻瓜,你没发现你走进了人家的陷阱吗?”孙谦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是谁,游击队!游击队怎么可能走大路呢,我们的行军准则你莫非也忘了?” 他猛地一拍头,“哎呀!”还真着了人家的道,光顾着想如何破题,却没有想过这种问题根本不会出现在游击队身上,莉莉娅捂着嘴笑了起来,这可让谢廖沙羞红了脸。 “孙,是我错了,我记得行军准则,行军要么假扮成老百姓,要么利用地形和夜幕赶路。” 夜深寂寥,男孩们相伴离去。 两名老地下党员则沉浸在刚才的课程中,好一会儿朱赫来才出憋了许久的问题,“孙,你说你是游击队指挥员,那你为什么不去统领游击队呢?” 孙谦瘪瘪嘴说道:“我的身份证明被人偷走了,我除了自己再拉一支队伍以外别无他法。” 被偷走了,有这么巧合吗,朱赫来不禁怀疑起他的身份。 他问道:“为什么不电报莫斯科,让他们证明你的身份?” “我哪里有电报机,就算发出电报莫斯科承认也没用,电报纸上可不会有统帅部的印章,谁都不会认可。”孙谦坐到火堆旁从水壶里倒出一杯热水递给莉莉娅,之前就注意到这妮子在搓手手,肯定是冷着了。 莉莉娅笑嘻嘻的接过水杯,说道:“而且更大的可能性是电报被德国人截获,到时候大规模搜查起来,我们谁都跑不了。” “你今天居然变聪明了!”孙谦夸奖道。 “那是当然。”随后莉莉娅似乎觉得哪里不对,难道自己以前就不聪明了? 朱赫来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你可以出示一些信物,让普捷列夫斯基团长为你作证,你应该还是可以得到部分游击队的支持。” 如果有信物倒还好,可自己只身穿越几百里哪里敢带什么暴露身份的物件,除了委任信和军衔条以外连手枪都没带。 他遗憾的摇摇头。 那这可就不好办了,朱赫来又问道:“是谁偷走了偷走了你的委任信,我们有机会拿回来吗?” 一般来说,不是本人的委任信偷走了也没用,毕竟上面的名字怎么也对不上号。 孙谦恨得咬牙切齿,“是邱然宁,他原本是某骑兵团的政委,在基辅城内他偷拿了我的委任信后跑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邱然宁!”师廖玛惊呼一声,说道:“我知道他是罗夫诺地区的总指挥,三天前是我护送他去的科列茨,他这会儿多半到罗夫诺郊外了!” 他的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继续道:“我见过他的委任状,名字那一栏写的比较紧凑,我当时还奇怪呢,感情他涂改了你的名字!” “而且……而且他还勒令我们给他找姑娘……” 什么……还有这种事,我们部队里居然出了这样的败类,真是不可原谅! 地下室中瞬间变得燥热起来,连带的心情也糟糕许多。 师廖玛有些气愤的说道:“我可以去戳穿他的真面目,让大家把他抓起来!” “我们没有证据,扳不倒他的,到时候他只要倒打一耙,我们谁都跑不了!”孙谦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一阵寒风忽然吹进地下室,扰的烟火飘摇。 康斯坦丁进来了,面色凝重的说道:“赶紧收拾一下离开这里,德国鬼子盯上我们了。” 第60章 首次交战 “啪啪!” 宁静的村庄上空响起枪声阵阵,血色浸染着大地,院落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呸,真特娘的可气,不就玩了他妻子至于拿钢叉捅我吗!”灰绿军装的士兵吐出一口唾沫,见地上的男人还没死透,拿着枪刺卖力的扎进他的心房。 大门推开,中士走进来嫌弃避开地上的鲜血,说道:“比尔,你怎么整的这么血腥,我们只是来征粮的,你不要每次都杀人!” “这难道怪我吗?”比尔双手一摊,嬉笑道:“他如果不反抗,我怎么会杀了他!” “你迟早死在你的裤裆里!”中士目光扫过哭泣的女人,不做丝毫停留转身离去。 村外两辆驴车上已经装的满满当当,士兵手里还牵着一只小猪,中士点了一下确定没有少人,这才顺着土路走过麦秆地,向着佘佩托夫卡的方向走去。 行经村子岔路口时他停下脚步,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什么。 小村庄波马尼夫 过了几分钟,西侧密林间响起枪声,一发子弹从隐蔽处飞来击中几米外半人高的石头,啪叽一声打出一块浅白色的印子,若是细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上面有着不下十几道白印。 中士冲着后面扬了一下下巴,士兵心领神会的丢下一袋小麦粉。 枪声继续传来,碎石崩裂。 “啧啧,今天还真是涨胃口了,再给他留下一袋!”中士话音落下,稍薄的袋子也被丢在地上。 八人小组靠在车旁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子弹袭来这才继续上路。 “头,村里就这几个游击队的人,我们干嘛不直接把他们消灭掉,以后这条路不就安全多了吗?”比尔那枣仁大的脑子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放枪自己就要丢下粮食袋。 中士白了他一眼,说道:“把他们消灭了再来一批强大的游击队,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打?更何况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谁不想平平安安的回家!” 他们赶着车走了十几分钟,这时半人高的麦秆地忽然伸出一支修长的步枪,也不见射手如何瞄准,几乎一瞬间枪声响起,大路上赶着车的德军士兵应声栽倒。 剩下的士兵连忙就地隐蔽,中士一个打滚掉进干涸的水渠里,愤怒的喊道:“达尼尔你过界了,你居然杀了我们的人,你是想死吗?” 没人回复,乡间小路上平静依然,鸦雀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这群奇怪的家伙。 “头,对方不过几个人竟然敢和我们动手,我们冲上去和他拼了,给死去的兄弟报仇!”一名士兵急了眼,从树后端着枪朝着大概的位置瞄准。 火光猛地乍现,他看出那是两百米以外,他急忙朝着目标扣动扳机,下一瞬他额头上血色的大洞夺走了他全部的力气。 “狙击手!” 有人高喊起来,黑色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头顶,在环境复杂的战场上,一名训练有素的狙击手团灭敌人一个班简直易如反掌。 难怪达尼尔今天底气这样足,原来他居然得到了外援。 “该死的游击队,你们给我等着!”中士不再犹豫,他顺着水渠爬到马路另一边的田坎旁,招呼手下匍匐着离开。 昨儿个夜里摆脱德军的搜捕后,师廖玛表示佘佩托夫卡北方三十里地有一大片村庄,那里的村民经常遭到德军骚扰,因此也有一些游击队,孙谦颇为心动当即表示要去看看。 在佘佩托夫卡郊外的时候,他也曾试图寻觅一些合格的队员,但德军的怀柔政策实在过于成功,他们只抢劫乡下村民,对于城里的市民一般很少骚扰。 于是得过且过的市民并不愿意参加游击队,在这乱世中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当游击队钻树林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托朱赫来为保尔两人带去口信,随后借着夜幕的掩护朝着北边的波马尼夫村走去。 “他们走了,我看到好几个屁股从田坎那头爬过去。”少女取下头上的稻草帽,一个翻滚来到孙谦身边,说道:“怎么样,我的枪法厉害吧,我曾经隔着五百米打死过一只野猪,爷爷都夸我呢。” 看着莉莉娅邀功似的表情,孙谦哑然失笑:“真是一名优异的女狙击手,我很庆幸你不是我的敌人。” “哼,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把他们全部消灭,凭我们三个的实力应该很轻松就能做到。”莉莉娅双手撑着下巴,水蓝色的眸子里充满疑惑。 “我们要是一次就把他们打疼了,只会迎来更多的、更猛烈的报复,这不利于我们游击队的发展。”他顿了顿,说道:“所以我们需要向小刀割肉一样,让他们一点一点的失血,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我们也已经壮大起来。” “不要再闲聊,鬼子已经走远了,我们该去缴获自己的战利品。”康斯坦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天知道他是怎样在一片麦秆地走路也不发出声响。 对于孙女的痴情他看在眼里,但他却不喜欢孙,明明已经接受了别的女人的礼物,还来和自己的莉莉娅不清不楚,这是什么道理! 三人赶到土路上,两只悠闲的毛驴正大口吃着路旁的野草,两辆车上堆满了粮食袋,死去的德军士兵身上还扛着一把毛瑟步枪。 孙谦捡起步枪,将尸体丢进沟壑里,另一具尸体上的武器已经被德军顺走,他搜了一会儿物件后,赶着驴车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这时康斯坦丁忽然半蹲下身子,手中的步枪指着远处的树林,喊道:“谁在那里,赶紧出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他的声音惊扰的藏在林间的游击队员,为首的男人怒气冲冲的跳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四个平民打扮的男人,他们五个人只有两条枪,剩下的人手中拿着弓箭和长矛。 男人离得还有十几步,嘴里便大声的嚷嚷起来:“你们是哪里来的游击队,谁让你们开枪杀人的,要是引来了更多德国鬼子,就全是你们的错!” 第61章 消失的粮食 “这就是你和敌人媾和的原因吗?”孙谦毫不客气的戳穿了男人的面具。 男人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反将一军,恼羞成怒的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毕竟我们游击队也要吃粮食才能活下去,村里面不给粮我们只能想办法自己筹!”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村里不给你们粮食,你们真的有保护过他们吗?” 几名队员羞愧的低下头,男人见同伴们动摇,赶紧说道:“你这个外乡人懂什么,你去过战场吗,你知道德国人有多厉害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队员们的生命!” 戴着军帽的大男孩迟疑道:“可是达尼尔,这一个多月以来村民的态度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他们一开始欢呼雀跃的欢迎我们,后来……” “住口伊凡,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在战场上,你凭什么质疑我的决定!”达尼尔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走,“另外你们三个外乡人赶紧离开,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的过错!”说着他上前一把抓住缰绳,想要将驴车带走。 可没那么容易,康斯坦丁宽厚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使他动弹不得,他嚷嚷着:“怎么……这是波马尼夫村村民的东西,我还不能带回去吗?” “这是我们缴获的物资,凭什么给你,而且你一定会还给村民吗?”莉莉娅拿着步枪挑开他的手,挡在达尼尔面前。 他瘪瘪嘴说道:“我当然会,我也是村子里出来的人,能为村民们做事我一向感到高兴!” “达尼尔,你别再满嘴谎言了,如果不是你说加入游击队可以一起打德国鬼子,我根本不会来这里。”拿着钢叉的男人看不下去了,他厌恶的看着达尼尔,说道:“但是你每次都把多出来的粮食拿去卖掉,然后进城喝酒吃肉,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我……我……你们!”达尼尔忽然噎住了,他转过身发现身后的队员们均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心中慌乱不已,似乎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涨红了脸不做解释,扛着枪一溜烟的跑走。 “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终于走了,我叫莫斯卡连科,请问先生怎么称呼?”拿着钢叉的男人看出孙谦是这支小队的领头人物,上前询问道。 “你可以叫我孙,我是布尔什维克的游击队指挥员,曾多次指挥部队在北高加索打击白军,也曾在法国境内阻击德军。”为了让自己的履历光鲜亮丽,孙谦毫不客气的自卖自夸。 几名游击队员的眼睛亮了起来,眼前这人居然是布尔什维克,那他一定是真心打鬼子的,自己等人刚好失了队长,不妨邀请他来领导我们。 男人们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彼此的意思,伊凡开口道:“孙,你既然是布尔什维克的指挥员,我们请求你留下来,指挥我们一起抗击侵略者!” 这不就上钩了吗,孙谦心中暗喜,脸上却表现出为难的模样,“你们的队长不是达尼尔吗,让我来接替他的职务恐怕不太妥吧。” “请不要提那个恶心的家伙,我们波马尼夫村游击队愿意听从您的指挥!”莫斯卡连科拿着钢叉狠狠往地上杵,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如果不是那个家伙,自己等人怎么会成为村民眼中的笑话,母亲也劝自己赶紧离开游击队,可自己怎么能当逃兵! 他胸中憋了一口气不顺,拼死也要做出成绩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 “是啊,孙指挥员请你留下来吧,我们一直都期望能够打击德军,若不是达尼尔上过一次战场,我们也不会让他当队长!”余下的几人也纷纷挽留。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再拒绝显得十分不礼貌,他艰难的点下头,说道:“带你们打鬼子可以,但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坚决服从我的命令。” “是,我们坚决服从命令!”几人挺直胸脯,敬了一个礼。 “好,那我们先把驴车赶回去,让村民们来认领自己的粮食。” 一行几人赶着驴车美滋滋的往回走,路上见着人,伊凡总会朝他们招手,喊道:“嘿,您知道吗,我们游击队今天打死两个鬼子,把村民们的粮食抢回来了!” 真的假的,以往只会钻小树林的游击队今天居然这么勇敢。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他们竞相追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也不敢上前,只是狐疑的看着游击队。 几名小伙子朝他们介绍,“这是我们新来的队长,东边来的指挥员同志,今后我们一定会努力打击侵略者,今天这些粮食请各家拿回去。” 听到消息的村民一下炸开了锅,自己被抢的粮食还能还回来? 他们纷纷涌上前去,将小伙子们挤得连连后退,几个男人扛着车上的粮食就要跑,驴车旁变得混乱不堪。 “都安静,安静一点!”孙谦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他跳上驴车掏出手枪对准天空啪啪放了两声响,喧闹的现场立马安静下来。 鹌鹑一样的村民蹲在地上,神色惊恐的看着他。 “我们……拿回自己的粮食有什么错,你居然要开枪打死我们,你们布尔什维克和彼得留拉有什么区别!”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抱着一袋粮食,不甘心的放在地上。 “第一,如果是你们的粮食,我自然会归还!” “第二,如果有人妄图侵占他人的粮食,那就别怪我欺负人!” “第三,所有被夺走粮食的人必须全部统计完成后,我们才会统一发放。” 村民们虽然想将自己的粮食搬回家,但碍于武力威胁,他们也只能悻悻地站到一旁,老老实实做起了统计。 村长在众人的推荐下走了过来,他身旁跟着牧师,白袍牧师手里拿着一个漆黑的本子,他统计完数据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忽然愣住了。 他将村长和孙谦拉到一旁,说道:“统计出来被抢了三千八百斤粮食,可驴车上只有二千七百斤啊!” 还有一千一百斤去了哪里? 第62章 分粮 有人撒谎! 而且撒谎的不止一人,否则也不会多出一千一百斤来。 看来这群村民知道德军没给他们统计名单,因此一个个都信口开河起来,如果能多骗……多拿到一些粮食,至少自己家里未来不会太难过。 至于别人的死活……对不起,他们也是穷人,顾不了这么多。 这要是搁后世,估计某些官老爷们会气的直跳脚,高呼:“群众里有坏人啊!” 但孙谦知道他们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普通人,生存的需求几乎压垮了他们的道德观念,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撒谎。 “孙,这件事情要不还是交给我来办吧。”村长普斯诺夫的脸色有些难看,本来分粮是件好事,但被村民们这样一搅和,真是让人感到羞愧。 孙谦好奇的问道:“那您准备怎么分呢?” “我大概知道德国鬼子去了谁家,我挨家挨户估摸着差不多就给他们分,就按照统计的七成给,剩下的40斤粮就拿来犒劳你们游击队。” 村长的提议直接被他否决,这不就成了吃大锅饭吗,各人出力不同,拿回去的粮食也不一样多,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吃亏。 到时候自己的威信不仅建立不起来,甚至还会被大多数人厌恶。 “不行!”他铁青着脸拒绝。 “那我可就没办法了,我都听您的!”村长眼睛一眯就站到了边上,他看出面前的指挥官想要尽可能公平的分配粮食。 但这种事情怎样都会得罪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蹚这趟浑水,之前他提出的意见就没打算得到赞同,这下难题再度甩回去,该轮到孙去头疼了。 管这小子是游击队长还是指挥员,他们走了之后自己依旧是波马尼夫村的村长。 望着手中这份八十六户的名单,孙谦陷入两难之中,不管怎么说……先筛一次不会有错! 他朗声道:“你们中间肯定互相认识,德军去过谁的家,没去过谁的家你们也都知道,我希望你们能站出来指认浑水摸鱼的家伙。” “要知道一旦他们拿走了不该拿的粮食,你们得到的粮食就会变少,你们难道愿意这样吗?” 谁会愿意平白无故的遭受损失呢?聚集起来的村民们互相打量起来。 很快一个小女孩儿的脆生生的叫了起来,她指着蹲在粮食袋前的男人,说道:“德里科夫你住在村西头,德国人根本没去你家,你想占我们便宜!” 男人面色不善地盯着小女孩儿,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你就知道德国人没去我家,他们就不能从村子外绕一圈去我家吗?” 见村中的痞子还在胡搅蛮缠,知道他底细的村民们“吁!”的一声叫了起来,“得了吧,你这个小痞子,你整天在村子里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你根本就没有种过粮食,你家的地里全是杂草!” 孙谦眉头一挑,在本子上找到德里科夫的名字,“嚯,一百斤小麦粉!” “你的粮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把他赶走!”村民们一通指认,又找出几个浑水摸鱼的家伙,可三千二百斤粮食仍旧比预期多出了五百斤。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这样的分法就是自己的极限了吗? “孙,你已经干得很好了,这样分下去差也不会差多少,村民们不会怪你的。”莉莉娅见他思索半晌眉头不展,握住他的手安慰起来。 “傻瓜,升米恩斗米仇,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怪我,说不定心里埋汰死我了。” “哦,天呐,新来的指挥官是个大傻子,咱们随便撒两个谎就能糊弄过去。”他捏着嗓子比划起来,“咱们家的粮食少分了十几斤,这个冬天可怎么熬啊!” 他惟妙惟肖的表演逗得莉莉娅咯咯笑出声,“可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一直拖着不发吧。” 一直拖着不发……或许可以试一试! 他心中忽然有了点子,从路旁跳上了驴车,对着村民们说道:“天色快要暗下来了,我知道大家都等着小麦粉做面包呢,但你们中间有人撒了谎,他多报了粮食。” “我虽然知道是谁,但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待会儿我重新统计一次,若是依旧有人谎报,这粮食今天就不下发了!” 村民们慌乱起来,这新来的游击队长不太好对付啊,想从他手里要到更多的粮食不容易! “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没有撒谎,你们布尔什维克欺负穷人啊。” “我莱奥纳多一家也是村里出名的老实人,指挥员你不能欺负我们啊!” 孙谦可不管这些,他将本子递给牧师,然后坐到粮食袋上看着村民们挨个报着数。 可大致数字基本没变,他们依旧往多了报! 这可不行,看他们的样子是铁了心要将撒谎进行到底,他连忙上前喊停了统计。 “伊凡、莫斯卡连科你们俩一户一户的带人过来。”二人上前拉过来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刚才就是他喊得最厉害,游击队员们立即把他围了起来,这可把他吓得够呛。 “你们……你们不能欺负我一个农民啊,我可没干过坏事。”莱奥纳多咽了口唾沫,心里扑通直跳,他闹不明白这群人怎么非要叫自己过来。 孙谦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找你过来可是好事,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家到底被夺走多少粮食,如果我看出你在撒谎,那我就把你的粮食全部分给其他村民,我想他们可不会帮你说话!” “不不不,你们不能这样,那是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愁容立即挂在莱奥纳多皱巴巴的脸上,他双手合十祈求道。 “如果你老老实实交代,并帮我们指认村民家里被夺走的粮食有多少,那我将给你十个卢布。”孙谦掏出十个卢布后,莱奥纳多喜笑颜开,当即表示能为指挥员效劳是他的荣幸。 又一个村民被带了过来,他哀嚎道:“我家真的被夺走五十斤小麦粉,我没有撒谎!” “你这个骗子!”莱奥纳多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骂道:“李恩德你简直胡言乱语,我前几天听说你家只有三十几斤小麦粉,你竟敢蒙蔽英明神武的指挥员!” 被同伙出卖的李恩德当即垮下一个脸。 第63章 征兵遇阻 翌日清晨,雾气朦胧,阳光照耀着大地,金色的光辉洒在波马尼夫村。 早起的农民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即使平常没有什么农活可以干,但他们零碎的时间依旧很少,总是有忙不完的活计在等着他们。 “安德鲁你去把被子拿出去晒一下,再去村南口看看那几个游击队员在做什么,然后马上回来告诉我。”母亲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留着一头红发的少年哎了一声,从房间里拿出阴沉出霉味的被子搭在晾衣绳上。 为什么要去看游击队呢,他们有什么好看的,就算他们把村民被抢的粮食拿回来了,但这关自家什么事。 男孩儿出门前捋了捋鸡窝似的头发,一溜烟的往村南口跑去。 隔得大老远他就看到一间破了几个大洞的旧房子,半年前那家人因为反抗德国鬼子的暴行,男主人被绑在树上活活烧死,女主人也疯了似的不知所踪。 唯独留下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他家留下的来的地也好,家具也好,一切值钱的东西都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亲戚吃了绝户,屋子里随即变得空无一人,因此村长将新任的游击队长安排到了那里。 本以为高高在上的指挥员会非常不满,但他只是笑呵呵的打趣道:自己这样居无定所的游子竟然有了自己的房子。 当晚他们就找村民借了工具大肆维修起来,但碍于天色已晚屋顶的洞却没来得及修补,早上来的时候指挥员先生居然爬到了屋顶,拿着锤子钉起了木板。 “他这是做什么,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让自己手下的游击队员来帮忙啊,他们不会拒绝上级的命令。” 周围十几个村民则是好奇的看着孙谦忙碌,安德鲁跑了过去,来到木栅栏旁看到一个老人正在院子里劈着木柴。 前门摆了一张瘸了腿的桌子,银发少女坐在座位上侧着脑袋一直盯着屋顶上的男人,安德鲁走上前也没有引起人家的注意。 他两侧的脸颊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过于羞涩,始终涨的通红,他喃喃道:“请问……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莉莉娅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男孩儿狼狈的样子,噗嗤一笑,“他们在修葺房屋,我在征兵呢,你有兴趣参加我们的游击队吗?” “参加……参加游击队,就可以和你……们在一起吗?”安德鲁局促的两只手无处安放,只能时而放在桌上,时而背到背后。 “当然了,我也是游击队的一员,如果你要加入,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他几乎脱口而出:“我愿意加入你们!” “太好了,欢迎你红发男孩儿,请问您叫什么名字。”莉莉娅激动的蹦了起来,赤红色的亮点在她耳畔萦绕,她几乎一早上都没有征召到新成员,安德鲁的到来使她喜出望外,她笑盈盈的和他握了一下手。 男孩儿低下头晕乎乎的说道:“不用称呼您,叫我安迪……不对,叫我安德鲁就行。”他忽然想起了母亲的嘱托,说道:“我还得回家告诉妈妈,我先走了。” “好,下午的时候请来报到,我在这里等你。”莉莉娅招招手,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很快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这真是不错的开端,如果一天募集一个队员,一年下来游击队可就有三百多……三百多多少呢。 她掰着手指数了一会儿,唔……实在数不清,总之很多就是了! “妈妈,我加入游击队了,我要去和他们一起打德国鬼子。”男孩儿推开院门跑了进去,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母亲急匆匆的从阁楼上走了下来,嚷嚷道:“是吗,那你就不怕被你父亲打断腿吗,凭你这个十六岁大的孩子能做什么,你甚至还没有步枪高!” “可是,我已经登记了,我答应他们下午就过去!”安德鲁急了,如果自己不去那就失信于人,他还怎么在……那个女孩儿面前抬得起头呢。 她的年龄绝对比自己小,绝对也没有枪高,她连德国鬼子的枪炮都不怕,难道自己会怕了父亲的皮带? 安德鲁和母亲说不通道理,脖子一梗就要往外跑,就算他们不同意也不行! “臭小子,你要去哪,我宁愿打断你的腿也绝不让你去参加游击队。”父亲从地里跑了回来,干瘦的身子死死挡住大门,立即将希望挡在门外,男孩儿绝望惨叫一声。 简单的吃罢午饭,房屋大致修好,康斯坦丁继续去忙活着制作家具,这年头里,不会木工的爷爷不是一个好的猎户。 几名游击队成员也如约赶来,孙谦将大家召集起来展开了第一天的训练,他带领着五名成员围着村子外围展开了一次野外拉练。 在达尼尔带领他们时可从没有像样的训练,因此众人都铆足了劲的往前跑着,只有康斯坦丁因为年事过高拒绝了训练。 跟在后面的莉莉娅有些心不在焉,期间好几次掉队朝着村口望去,但都一无所获。 “孙,你相信我,那个安德鲁真的答应要来,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来。”莉莉娅时快时慢的跑法让她很快气喘吁吁,她只能牵着孙谦的手才能勉强跟上队伍。 “我相信你,他可能是因为有事才没来。”孙谦知道半大的孩子哪里有决断权,估计是回家就被关起来了,看来取得想要取得村民们的信任并不容易。 这时他忽然看到了莉莉娅耳朵上挂着的银质耳环,不禁问道:“你的耳环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女孩儿扭过头去,语气不自然的说道:“这是秘密,反正不是我偷来的!” 难道告诉你这是保尔的母亲送的礼物吗,那孙肯定会勒令自己还回去,可她实在太喜欢这对耳环,只能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结束一天训练后,莉莉娅回到家中筋疲力尽的坐下,感叹道:“故事里的征兵多简单啊,为什么我们一个兵都招不到呢?” 康斯坦丁打趣道:“也许是因为你们不会讲故事。” 第64章 金猴奋起千钧棒 “‘好好好’,猴王满心欢喜,跪在地上说道:‘自今就叫孙悟空也!’” “那后来呢?”一个小孩儿高声叫道。 “今天实在是太晚了,后来的故事我们明天再讲吧。”孙谦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作势就要往台下走,可两米宽的木板愣是走了半晌也没下去。 他在等……等一个有缘人! 月明星稀的夜里,农村生活总是显得枯燥乏味,一旦有了新生事物的存在,众人的积极性便瞬间调动起来。 “现在才晚上八点,一点都不晚,孙你就再讲一会儿吧!”人群喧闹的声音大了起来,越来越多的村民好奇的朝这边看来,临时搭建的小看台上点亮了一盏煤油灯,照耀着台下坐满的上百人。 点点星火在黑暗中是那样显眼,如同指路明灯一样吸引着彷徨的灵魂。 “你听说了么,新来的指挥员一副吟游诗人的做派,在外面给小孩子讲故事呢。”好事者站在邻居家的围栏外,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这满嘴谎言的混蛋,我能信你的半句话都是我的慷慨!”妇女满脸不屑,坐在院子里不曾动弹。 “不信拉倒,反正我是一定要去见识见识,这种稀奇我可以吹到明年去。”好事者也不多说什么,加快脚步朝着村南口跑去,不少人都在往那里赶,去晚了可坐不到前排。 见涌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孙谦得意一笑,没想到自己改编的神话故事还真是受欢迎,他清清嗓子,伸出手朝下按了一下,看客们果然安静了许多。 “真是被大家的热情击败了,既然你们愿意听,那我就再讲一个小时。” “噢!太好了。”台下的村民欢呼起来,昨天对自己等人凶巴巴指挥员今天看起来可不咋地,不一样屈服在我们的威压下了吗,他们仿佛打了一个大胜仗,眉飞色舞的开始鼓起掌来。 “之前讲到猴王在东方仙岛上拜师镰锤仙人,学得一身无上神通,二十年后拜别师傅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花果山……” “那海神殿欺压渔民,无恶不作……猴王看不惯他们的行径,冲进去夺取了至宝无产阶级大棒,可长可短可粗可细,最重要的是武器重达6.75吨,那一棒子砸下去顿时海神殿哗啦啦倾倒一片!” “嗬!”近七吨重的棒子,村民惊呼出声,这样大的棒子敲在人身上岂不是直接成了肉泥! “了却凡间事务后……那猴王来到地狱发现了一本掌管死亡的天书,翻开书页里面刻画的图像全是凡人遭受苦难的模样,他心道:这样的东西竟然规定了世间所有灾厄苦痛,所有人的生老病死都由它说了算……凭什么!” “我们凡人要有掌握自己人生的权力,我们不做奴隶,我们要为自己而活!” “猴王勃然大怒,抄起无产阶级大棒就要击碎旧世界的教条,可冥王却阻止了他,说道:‘灾厄苦痛都是大帝的安排,没有苦难凡人就不会畏惧神仙,世界运转的规则将会彻底崩溃。’” 讲到这里孙谦的语气变得激昂起来,“猴王说道:‘我们劳动人民每天起早贪黑,一半的粮食都被高高在上的神仙抢走,自己尚不能温饱,还要遭受大帝的灾厄折磨,这是不公平的,我今日就是要打破这吃人的天书!’” “他双手高高举起猛地砸下,堪比钻石坚硬的天书在无产阶级大棒面前不堪一击,碎裂千万片散落人间,被工厂主和农场主压迫的人们终于得到了新生!” “啊!我知道了,猴王就是布尔什维克,我们就是被囚禁在天书里的人。”一位读过书的村民低声惊叫起来,一粒觉醒的种子倏地砸进心间,他连忙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周围的村民。 故事仍旧在继续,“沙皇大帝脸上戴着和善的纯金面具,他见到猴王十分强大,便邀请猴王去他的神宫并居住给予他金钱与美酒,让他也高高在上的享受压榨劳动人民的快感。” “但猴王怎会倒在糖衣炮弹下,他吃下美味的糖衣,将坚实的炮弹狠狠砸在凛冬神宫的墙壁上,这无疑落了沙皇大帝的面子,他连忙喊来德神大帝、英法大帝、高上将军和水兵将领一起绞杀猴王。” “只要杀死猴王,复原天书,世上幸福的人儿就会重新受到大帝的压迫,最大的危机来了!猴王孤立无援,眼看就要被围殴致死,但此时此刻……有谁能帮他?”他停顿下来,目光扫过一众黑压压的村民。 猴王怎么能死!台下的观众急了眼,大声喊叫着:“不能让他们杀死猴王,我们愿意帮他,我们不要过被人欺负的日子!” “这时水兵将领却有了异心,他面对猴王时故意卖了个破绽,这才给了猴王绝杀的机会,他冲到沙皇大帝面前,无产阶级大棒罩着他那硕大的脑门死命砸下,啪叽一声……红的白的散落一地,骑在人民头上374年之久的蛀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神像上的面具骤然开裂,曾经光辉无比的大帝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原来他竟然是一只邪恶的吸血鬼。” “好……打死这可恶的吸血鬼!”村民们涨红了脸,目光灼灼的看向高台上的男人,他们卖力的鼓掌好似永远也不会累。 人们不禁想到:故事里的猴王姓孙,指挥员也姓孙,难道他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猴王吗,他会带领我们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吗? 孙谦也进入了自己的节奏,手臂在空中来回挥舞,每一次激烈的动作都会引起台下一阵惊呼。 “沙皇大帝死后,他请来的神仙如同鬣狗一般红了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冲上去疯狂撕咬,他们想要继承大帝的遗产,想要代替他坐到神位上继续压榨穷苦百姓。” “猴王当然不答应,即使他已经伤痕累累,但他依旧握紧手中弯曲的大棒,准备和威风凛凛的敌人殊死搏斗,为了彻底埋葬旧世界,就算死……他也丝毫不惧。”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目光是那样坚定,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他热爱的人民,猴王用尽浑身力气朝着妖魔鬼怪冲去……” 第65章 开展训练 清晨的露水随着微风飘洒在林间,散落在屋檐,最后聚在沉思者的身边。 男人坐在敞开的门口,火红色的头发上,眉宇间沾上了许多晶莹的水珠,橙色的烟火气在他喉头不断吞吐,他在门口坐了一晚上,家里人见他这样也不敢大声说话,做起事来小心翼翼生怕惹得男人不悦。 熄灭卷烟良久后,男人嘶哑的声音传到了母子耳中,“安德鲁,你不要逞英雄,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加入游击队?” 男孩儿踌躇的走到父亲背后半晌开不了口,如果父亲昨天上午问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就会很简单——是为了莉莉娅,但昨晚听了孙的故事后,他开始拿不准自己的心思。 究竟是为了像女孩儿一样勇敢,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再不受人欺负。 他抬起头看向父亲,父亲也在此时微微回头,目光交汇处迸发的情感再不能压抑,什么时候……让自己又爱又怕的父亲弯了脊梁、花白了头发、就连眼睛里也看不到以前的光芒。 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他曾经说过,自己立志要成为一名画家,但岁月的长鞭无情的驱赶人们负重前进。 他丢掉了画笔,拿起了锄头;他放弃了梦想,担起了生活。 这样的日子是他想要的吗?不是! “我想要……保护大家,我不想看见父亲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从地里刨出来的粮食被那群吸血鬼抢走,我想要我们一家人都过得幸福!”安德鲁呜咽的趴在父亲的腿上,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打湿了父亲的裤腿。 男人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问道:“为了这个目标,即使死的无人知晓你也心甘?” 女孩儿花一般的容颜在他心头盛开,他毫不迟疑的点头,“即使死了我也心甘!” “那你去吧……”父亲的回答让人始料未及,安德鲁抬起头郑重的告别父母一路小跑来到村南口,好几名村里的熟人都站在征兵的桌前,少女拿着铅笔正做着登记。 轮到安德鲁的时候,莉莉娅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嘟囔起嘴埋怨道:“您昨天怎么没有来,让我在同伴面前失了面子,该不会是故意消遣我吧。” “不是,不是,我真心参加游击队,昨天……昨天我母亲忽然生病,我在家里照顾她。”安德鲁连忙慌乱的摆着手。 “对,我们可以给他证明,他可是我们村最孝顺的孩子。”早先登记的几个同伴嬉笑着打趣,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该帮衬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拒绝。 莉莉娅将信将疑的看着几人,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既然人来了那就不再计较,她回复道:“好吧,那就请你到院子里去,准备参加今天的训练。” 等到早上九点再次点名,稀拉拉的队伍中终于迎来了四位新成员,总计十一人的团队虽说依旧很小,但却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为了提高队员们在越野中的积极性,孙谦破天荒的让康斯坦丁充当了自己的运输队长,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一个黑市,每天都带回来数百发子弹。 只要是在一系列枯燥的训练中拔得头筹的队员,便能在实弹射击的活动中多奖励几枚子弹,一群棒小伙几乎嗷嗷的叫了起来,不管是跑步还是匍匐前进都尽全力冲刺。 每次教授搏杀术时,村里总有闲汉看戏叫好,这让孙谦不得不在林间找到新的训练场地,短短五天过去这支游击队的精神风貌为之一变。别的不多说,至少在五十米内能够使用步枪击中敌人的胸口。 接下来就要解决枪支的问题,子弹好买但枪支却管制的很严,一百卢布的高价即使人家肯卖也没人敢买,十一个人五把枪极大的限制了游击队的战斗力。 “他们还是没有动弹吗?”孙谦坐在林间,手中的树枝在地上画出一幅佘佩托夫卡附近村庄的地图,各条交通线和敌军大致分布在地图上一目了然。 康斯坦丁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心中疑惑不已。 按理说德军死了两名士兵怎么都该有报复行动,但这一周过去也不见有部队来村里扫荡,附近的德军营盘里似乎也没见到多少敌人,难道他们已经全部撤离了? 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德军十二月后才全部撤离乌克兰境内,现在十月底正是他们最后疯狂的时刻,他们没理由坐视游击队愈发强大。 除非……他们最近有什么大型军事活动,使得他们无暇顾及自己这样的小虾米、 但目前掌握的情报太少,很难让人做出全局性的判断……算了,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再想,打铁还需自身硬,努力加强队伍建设,提高队员军事素质总不会有错。 波马尼夫村外,幽暗的丛林中,一团篝火正烈烈燃烧,木柴炸裂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几名游击队成员抱着枪埋头打着瞌睡,黑夜中的两道身影犹如矫健的猎豹,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的猎物。 负责守夜两名队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人站起身眯着眼睛朝阴影处看去,黑光在他眼中猛地放大,咻的破空声传来,一支尖锐的弩箭正中他的喉头,他甚至来不及尖叫就倒在地上。 另一名队员转过头瞬间长大了嘴巴,“敌袭!”一只硕大的手掌将他要喊得话塞进嘴里,匕首划过稚嫩的脖子,他慌乱的瘫坐在地上,心中充满了绝望…… 两道黑影闲庭信步般走进营地,用熟练的手法将游击队员们一个个带走,当人影走到熟睡的女孩儿身边时,莉莉娅忽然睁开了月牙一样的眼睛,舌头长长的吐出来做了一个鬼脸,孙谦不由好笑的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这时其中一名死去的队员凄惨的大叫一声,他跳起来摸索着身上的伤口,随后颓然的坐在地上。 “为什么又输了,都叫你们俩打起精神来,你看看我们上半夜怎么就没事,而你们守夜的时候却害我们全员阵亡!”安德鲁大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阵亡’队友的鼻子一通埋怨。 守夜人员辩解起来,“你自己睡的跟死猪一样,我摔倒的声音那么响亮也不见你起来,怎么……你要我死了之后再通知你一声吗?” 第66章 往日夜袭 “都不要吵了,等你们从新兵成长为老兵自然知道如何应对这种偷袭。”孙谦及时制止了无意义的争吵,然后将众人喊过来教授他们如何布置正确的警戒线。 他指着树边挂着的绳索,说道:“绳子绑的太紧,就算我踩上去也不会有多大的响动。”一脚踢到绳子上,铃铛轻轻摇晃一下就不再动弹,他看向众人问道:“这是谁布置的绊马索,是准备让敌人在这里摔倒吗?” 伊凡红着脸应了一声,本以为这样可以起到更好的警示作用,结果反倒弄巧成拙。 “队长,你是不是侦察兵出身,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懂。”莫斯卡连科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相处所有人都知道孙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为人非常和善,不会颐指气使的命令他人,所以说话也随意起来。 “我会这些其实也是我的战友们用生命教会我的,既然今天有时间,要不要听听我在法国打仗的往事。”他的话马上得到了热烈的欢迎,队长是个爱讲故事的人这早就不是秘密,只要晚上没有训练,他一般都会在看台上讲着令人感慨的故事。 有三个国家互相争霸,政客将军层出不穷的古代故事;也有几个孩子为了完成排长的任务,全部牺牲在长城下的故事。 从一开始的上百人围观,一直发展到数百村民每天晚上天还没黑,就一股脑端着小板凳围在看台下的场景。 队员们对这个故事大王嘴里的故事可充满了兴趣,众人围坐在篝火旁仔细的看着他,只有康斯坦丁远远地靠在树旁负责警戒。 ……………… “打胜了,打胜了……”华工们在战壕里欢欣鼓舞,没想到自己等人居然真的凭借手里挖土的家伙打败了全副武装的德军,但此时可不是放松的时候,德军步兵进攻失利必然会招致炮火袭击。 “快进防炮洞,快快快!”孙谦招呼着众人不要打扫战场,一股脑的钻进战壕后的防炮洞里,几分钟后炮火猛烈的砸下,一个小时以内整座山头上承受了几千发炮弹的洗礼。 还不等众人喘息,山脚下密密麻麻的德军士兵再次集结起来,他们发现山上驻守的华工缺乏热武器,只要带上手雷远程消耗,面前这座山头很快就能拿下。 华工们将缴获来的三十二把步枪分配下去,十几分钟的时间根本不能让人学会射击,除了放个响没有一点作用,生疏的枪法根本抵挡不住德军的进攻,被炸得稀烂的前沿阵地仅仅几分钟就丢失,华工们被迫撤往山头阵地。 与此同时,反斜面后几公里外响起轰隆隆的炮声,数十枚炮弹精准的砸在山顶掀起无数沙土,几名撤的快的华工整个消失在烟尘中。 “他龟儿子的英国人,把我们当德国佬打了!”一名华工被猛烈的气浪掀翻在地,众人这下傻眼了。 前有虎视眈眈的德国人,后有英军犀利的大炮,自己这帮人真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完了完了,我还没娶婆娘怎么能死在这里!”燕子抱着头跳回战壕里,绝望的大喊:“军官,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他自己也想知道怎么办,面对同伴们询问的目光,他咬着牙说了一句:“反攻,不反攻我们都得死!” 硝烟散尽,日头昏黄。 华工们再一次艰难击退德军的进攻,原本的三百多人也只剩下了两百出头,阵地外躺满了交战双方的尸体,密密麻麻的有数百具之多。 对面的德国人没有想到这群手持冷兵器的华工居然有如此顽强的斗志,面对他们多次招降居然毫不动心,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他们听不懂德语,不然早特么降了,谁要替英国人卖命啊! 营长满眼血丝的找到了孙谦,沙哑的开口道:“军官,我刚刚让人去看了,德国人绕过后山赶走了英国人,我们成了孤军。” 他的意思很明白,现在必须得趁夜撤退,但撤退的章程还是得军官来负责。 孙谦僵硬的点点头,拖着弯了刺刀的步枪找到了正在尸体上淘金的燕子,他上前说道:“今晚撤退,你找几个身手好的跟我一起去探路。” “又要我去趟雷……”燕子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也知道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无奈的应了一声。 十几人组成的小编队端着步枪,猫着腰跟在燕子身后,心中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要是他孤身一人撤退不说有十成把握,至少八九成是有的。 但身后那群什么都不懂的兄弟,每次步子踩在草地上发出的沙沙声传到耳朵里,就让他无比心急,他只能不断在心中祈祷:敌人听不见,他们听不见…… 他多想抛弃这群傻瓜自己逃走,却又狠不下心,于是又迈着艰难的步子朝前走,走着走着离德军布置的临时阵地越来越近,面前半人高的铁丝网几乎戳到他的眼睛里。 隔着十几米的阵地里就是戴着钢盔打着呼噜的德国人,敌人在睡觉也许还有机会通过,这样的想法在他心头一秒钟就消失不见,他看到一个傻瓜同伴用手去抓铁丝网,倒刺使他立即缩回手,警戒用的罐头盒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完了! “跑啊!” 随着一声低吼,燕子抓住身边最近的军官,朝着来时的路夺命狂奔,照明弹在空中发出刺拉拉的响声,小队成员的影子拉的老长。 “卧倒!快趴下!”慌乱中分不清是谁的叫喊声,“哒哒哒”的机枪疯狂喷吐着火舌,来不及隐蔽的几名华工顿时被打成了筛子。 “混蛋啊,干脆我去炸了敌人的机枪阵地,你带着兄弟们继续撤!”燕子痛苦的闭上眼睛,再度睁开凶光四射。 “撤不了的,回去吧,准备坑道作战!”孙谦知道这次突围行动彻底失败,敌人一定会加强防御,固守待援成了他们唯一的指望。 回到烈烈燃烧的火光下,他感叹的说道:“就这样……我们在夜间和敌人交手数次,终于让我们掌握了夜战的技巧,但……我们最后剩下的兄弟却不到一百人!” 第67章 装甲汽车 “孙,你一定很痛苦吧,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有我……们陪着你,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赶走德国鬼子。” 莉莉娅有些心疼,她没想到自己的男……额,自己的好朋友居然有过这样一段痛苦的记忆。自从离开佘佩托夫卡后,孙谦便坚持不再以夫妻相称,他说自己这样的人的怎么能随便坏了小姑娘的清白。 这也让少女一连郁闷的好几天,难道孙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吗? 哼!他一定是在故作矜持,明明在莫留申科庄园的时候,他色眯眯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这不是爱慕自己的表现吗?她抓着孙谦的手臂,往他身旁又凑了凑,就不信拿不下你。 翌日清晨,村长为众人带来一个坏消息,德军延迟了十来天的报复行动终于展开。 据说这次将会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德军士兵,乘坐一辆加装钢板防护的卡车前来扫荡。 按照游击队以往的经验,每当装甲车到来他们总会躲进南边的树林里,眼睁睁的看着德军横行无忌,毕竟步枪可打不穿厚厚的钢板。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这次要主动出击!”了解了具体情况,孙谦眼睛一亮,正愁没有枪没有炮,这敌人不就送来了吗。 “可是我们没有反装甲的武器!”一位游击队员提出了异议,诚然他们有几把步枪,但这些可伤不到躲在车里的德军士兵。 孙谦沉着的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同志,相信我,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绝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他说服了战士们,大家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也决定信他一次。 消息的来源是东南方的切尔沃尼茨维特镇,那里驻守了一个连的德军士兵,一次酒后失言让这个绝密的行动计划落入饭店厨娘的耳中,她迅速将消息告知了地下党,这才有了村长的提醒。 得到消息已经是清晨时分,恐怕德军的扫荡小队此时已经出发,要想打伏击得趁早了! 游击队员们拿着步枪、锄头和铲子往村东口跑了出去。 “他们能行吗,这群小伙子准备用步枪打装甲车?”村民们忧心忡忡的看着离去的队伍,他们中不乏游击队的家人,更多的则是摇摆不定村民,他们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一个没有本事的指挥员白白送了性命。 因此他们即使心动,也仍旧还在观望。 另一头向东走了十几里地来到村子直连巴拉尼夫卡的土路边上,这是德军机械化部队进入波马尼夫的必经之路,在此处设伏绝不会有错。 “孙,你确定这招有用?”莫斯卡连科卖力的挥舞锄头,几个棒小伙很快就在泥地里挖出一个深约三米的大坑,“马路这么宽,难道敌人会傻傻的将车开进去?” “为什么不呢?”孙谦神秘的笑笑,他砍下不少枝条,在康斯坦丁的帮助下众人很快就将洞口藏的严严实实,游击队成员们身上插着树枝满心期待的躲进两侧的树林中。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东边传来了引擎轰鸣的声音,轰隆隆的转子发出野兽嘶吼般的声音,隐藏在暗处的队员们打起精神抓紧了手中的武器,只要指挥员一声令下他们一定勇敢的冲出去! 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只庞大的钢铁猛兽,四个沉重的轮子在地面上压出一道道可怖沟壑,卡车上钢板连接处的焊疤犹如一条条张牙舞爪的蜈蚣,车头顶上一座机枪竖起,旁边趴了一个打个哈欠的德军士兵。 他半个身子躲在车顶的钢板中,只露出一个戴着头盔的脑袋,大多数时候他这样的机枪手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谁让每次进村都能顺利征收到粮食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埋怨起闹事的游击队来,你说你们就不能消停点,乖乖让我们抢走粮食不行吗,非得打死我们两个士兵,这下好了……自己大清早的就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顶着车头的猎猎寒风。 “该死的游击队,等抓到你们,我一准在你们身上射出几个窟窿!”他暗骂两句,忽然心中一惊,眼角余光看到远处的草丛里有人! 他埋下脑袋,连忙取下胸口的望远镜小心翼翼的往那边看去。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提着一个篮子在树丛里行走,她盯着地面时不时的左右翻找,这准是找野菜的村姑。 这时少女看见了装甲车,仿佛受惊的兔子,连忙躲进树丛不见了踪影。 “啧啧啧,这张可爱的俏脸真是让人无限遐想,也许今天的扫荡不会太过枯燥!”士兵吸了一口唾沫,伸长了脖子寻找少女的下落,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暗处的猎手正冲他吐着信子。 “啪!”毛瑟步枪7.92mm口径的子弹穿过灌木丛深深的陷入他的额头,士兵脑门往后使劲一仰随后往前重重砸在车顶盖上。 顶上“咚!”的声音引起司机的警觉,他以外同伴在提醒他前面有敌情,他挺直腰杆,顺着两厘米宽的缝隙往前看去,不远处一名长着黑发的游击队员正冲自己这边开枪,子弹打在钢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切,一个人也敢来挑衅我们,真是自寻死路!”游击队员离汽车不过十几米,司机猛地一踩油门几乎整个车头就贴了上去。 中士觉得情况不对,自己以前扫荡时可没见过亚洲士兵,他不禁提醒道:“小心点,说不定人家有埋伏!” 司机不以为然的笑笑,他铁了心要把挑衅自己的威严的小虫子碾死,“中士长官你放心,我马上就把你说的埋伏压成肉饼,他可跑不了了!” 暗处的游击队员们不禁心中捏了一把冷汗,汽车好几次顶在孙的屁股上,把他撞得踉踉跄跄,可他依旧拼尽全力的往陷阱处跑去,这就是他说的方法吗? 以身为饵! 伊凡涨红了脸,想要冲出去接替队长,同伴们连忙将其按住,他不解的问道:“就算队长不让我们冒险,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他被敌人开车撞死吗?” “你急什么,我们谁不比你急,但你看他们已经到陷阱那里了!”莫斯卡连科指着笨重的汽车,话音落下的一刻哐当和惨叫声相继传来。 第68章 捷报 “哐当!” 冲的飞快的卡车前轮猛地一下栽进了大坑里,车头不受控制的往陷坑里落,本来按照设想这无论如何也撞不到孙谦。 但他却忽略了下坠带来的势能变化,这导致角速度急剧攀升,近在咫尺的车顶一个漂亮的蝎子摆尾便向前面的倒霉蛋砸了过去。 孙谦哎哟一声,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头顶上的车厢发出了卡拉拉的响声,这让他亡魂大冒。 所幸机械厂生产的汽车十分结实,车头虽然像萝卜一样种进地里,但后面的车厢却没有继续往前倾覆,不然恐怕他将会成为第一个死在自己陷阱里的穿越者。 “冲啊!”康斯坦丁领着游击队员们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没有武器的队员急忙将孙谦扶起来,剩下的人将装甲车团团围困。 三米深的土坑张大嘴巴将车头吃了进去,外面只留下一截四五米长的车厢,里面传来德国鬼子哇啦啦的叫喊声,显然他们在里面并不好受,最下面的家伙说不定已经承受了七八个人的重量。 十几个德国士兵挣扎着站起来,这会儿就连傻子也知道自己遭受了伏击,严重变形的车头里传来虚弱的哀嚎,腥咸的气味混合着油料飘到他们鼻子里。 “中士,中士你还活着吗?”几名士兵艰难的从同伴身上爬起来,喊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应,他们顿时没了主意。 有人说自己等人应该冲出去,游击队既然选择挖陷阱来坑害自己,说明他们一定缺乏热武器。但立即就被人反驳了,四米高的车厢爬上去就会被人当作土拨鼠一样打死。 “那怎么办,留在这里等死吗?” “说不定队友会来救我们,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等支援过来我们早就死光了!” 被困在一起的德军士兵们谁也不服谁,几名富有冒险精神的士兵搭起人墙,小心翼翼的推开车尾的铁门,他故意将头盔伸出去企图引诱敌人开火,但外面却听不到一点动静,也许敌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他一狠心将脑袋探出车尾,刹那间枪声响起,飞溅的血线从他眼眶中穿过,士兵的身躯犹如断线木偶一般重重的摔了下去。 “我就知道他们在外面有埋伏,你们非要去送死!”反对出去的士兵们纷纷指责起来,这让主战派十分难堪,好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结结巴巴的德语。 “把枪丢出来,然后投降,不然我们……放火烧死你们!” 抓紧步枪的士兵们顿时如坐针毡,要说自己等人现在的处境和烤箱有什么区别,那就差一把火了! 漆黑的车厢中变得燥热起来,“敌人开始纵火了”不知道是谁低声嘟囔了一句,一向顽强的德军士兵慌乱起来,几名意志不坚定的士兵连忙大喊:“不要放火,我们愿意投降!” 他们的叫喊声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开始大喊起来! “孙,你又成功了,你真是一个大英雄!”莉莉娅瘦小身子的搀扶着孙谦,小脑袋顶在他鼻子下面,痒的他打了几个喷嚏。 “不要松懈,德国人还没有把枪扔出来呢。”他提醒起喜笑颜开的队员们,生怕这群没有见识过战场险恶的小子遭到敌人偷袭。 但他毕竟是多想了,德军真正的精锐部队早在法国战场上消耗干净,能到乡下欺负游击队的又怎么会是一线部队呢? 丧失斗志的公鸡们,将步枪全部丢出车外,随后一个一个跳出来被游击队员们捆了起来。 除了死去的那个家伙,十一个士兵一人不少的蹲在路边上,他们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游击队,没有人被自己曾经的武器指着的时候心情还会舒畅,他们只能祈求对方放自己一条活路,如果……他们真的要赶尽杀绝,自己等人甚至没有资格反抗。 “现在我问你们答,谁回答的又快又好,我就把那个人放了。”孙谦的话让德军士兵眼前一亮,好死不如赖活着,反正战争马上就结束,自己等人没必要为了帝国陪葬。 “长官你问吧,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很好,我想知道德军主力去了哪里,为什么最近你们营地里空落落的!”他的话让德军士兵心中一惊,军营可从来不对外开放,而且每次运兵都是趁夜进行,敌人怎么知道我方进行了大规模军事调动。 难道有人投敌叛变? 就在大家沉默不言的时候,一名士兵马上站起身回答道:“他们北上执行任务去了,具体做什么不是我们这些小兵能知道的!” 孙谦满意的点点头,这种事情向来只要有人开头,其与的人马上就会招供,他招招手说道:“你过来把名字签了就能走。” “这是……”士兵兴冲冲的跑过来,接过本子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他嘴里嘟囔着:“我自愿加入乌克兰布尔什维克党,遵守党的宗旨……” 不能签啊,签了这个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就全掌握在人家手里,冷汗哗啦啦的从他额头流下……但是不签的话,恐怕自己会被当场处决! 他咬咬牙,拿起铅笔颤抖的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整个人虚脱的坐倒在地,其余人有样学样的讲了一堆他们知道的秘密,这才被全员释放。 “快看……他们回来了!”在村东口做农活的几个村民高声嚷嚷起来,其中一人朝着村子里跑去,其余人则拿着农具赶了过来。 “嘶!我没做梦吧,他们居然每个人身上都背着步枪,而且还扛了一挺重机枪回来!”村民使劲揉搓眼睛,生怕自己眼花看错了状况。 另一人跑上前摸了一把闪烁寒光的机枪,冰凉的触感让他连忙缩回手,他哆嗦道:“是真的,这是真的机枪,你们打胜仗了,哈哈哈!”他热情的抱住身旁的队员,一个劲的拍着他们的肩膀,“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 传信的喜鹊儿飞过各家门外,将胜利的捷报传到人们耳中,村民们乌泱泱的跑出来站到街道旁,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队伍里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前面不知谁起了个头,所有人齐声高唱胜利的歌谣。 第69章 扒铁路 自打埋伏装甲车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预想中敌人的攻势并没有到来,反倒是踊跃报名参加游击队的青年愈发的多了。 小小的游击队立马扩充到三十多人,为了解决部队的武器弹药问题,孙谦不得不带领大家一起去扒铁路,西南边的丛林外有一座挨着铁路的小村茨维托哈。 当地并没有成建制的游击队,德国人巡视铁路的骑兵每天都从那里经过,这让当地的反抗者一直生活在高压下,但凡冒头的游击队立即就会遭到德军骑兵的围剿。 这天巡视铁路线的五名德军骑兵隔得老远就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蹲在铁路旁,看那做派一准是来扒铁路的游击队。 “兄弟们,跟我上!”上等兵汉斯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试图在铁路上搞破坏的家伙,但他们就像野地里的杂草一样怎么都杀不尽,只要你稍微打个盹,这些老鼠马上就会跳出来大肆破坏。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帮子小老鼠缺乏武器,每当骑兵靠近时他们就会夺命狂奔,随后用他们的鲜血染红自己的领子。 骑兵们大老远就见到军功要溜走,一个个嗷嗷的往前冲,要知道一个月前的汉斯不也只是个下等兵,这种升官速度着实让他们羡慕。 至于说敌人的反击?那不过是个笑话,他们要是有能力反击也不会整天被咱们追着跑了。 “快快快,小老鼠要钻进洞里去了!”这是他们的俚语,意思是游击队们钻进丛林躲起来,由于丛林里地势复杂,他们一般都不会深入。 到手的军功怎么能让他们跑了? 飞扬的马鞭在空中弯曲成一条黑蛇,随后猛地化为马蜂的尾巴狠狠扎在战马的屁股上,吃痛的马儿只恨自己不会骂人,撂开蹄子飞也似的跑起来。 近了,更近了,敌人回头时惊恐的表情落在他们眼中,变成了一道道美味的点心,“这就是和帝国作对的下场!”弯曲的马刀呼啸而至,男人嗜血的眼眸瞬间凝结。 林中十几把步枪齐齐开火,飞溅的橙色弹子没过血肉之躯炸出一阵哀嚎,五个手上沾满鲜血的骑兵如同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的摔在草地上。 解除危险后,两名跑了一路的游击队员当即累倒在地,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叹道:“下次抽签我一定不要当诱饵,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真是……太折磨人了!”刚才只差几公分,尖锐的马刀就要砍在他背上,幸亏同伴及时开火。 “哈哈哈,我们又成功伏击了一批骑兵,这下我们所有人都有武器了!”莫斯卡连科哈哈大笑,他牵过一匹马儿将德军士兵的尸体推了下去,随后翻身上马兴奋的跑了起来。 身后随风传来同伴们的叫声:“你可别跑远咯,我们打扫完战场就得回去!” “知道啦!”莫斯卡连科拿着马刀在空中画着圈,要知道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骑兵将领,呼啦啦的疾风在他耳畔掠过,等他回过头时自己已经跑进一片狭窄的树林间。 顺着林荫小道走了十几分钟,一片堰塞湖出现在他眼前,兴奋了一阵他浑身出满了臭汗,他将衣服和装备随意丢在地上,扎个猛子跳进了河里。 他的舒坦很快被人打扰,陌生的声音传来:“嘿,您是哪里来的游击队,怎么敢在这里游泳,不知道城里全是德国人吗?” “这里不是茨维托哈吗?能有几个德国鬼子,我们的队伍一个上午就消灭了十几个骑兵呢!”他游出水面上,懒洋洋的飘了起来。 “你们哪里来的游击队这样厉害,能让我见见你们的指挥官吗?”黄鹂清脆的叫声传来,是女孩子!莫斯卡连科悚然一惊慌乱的躲进水里,岸边的少男少女正好奇的看着他。 “有女孩子应该早说,我来自波马尼夫,指挥员叫孙……说了你们也不认识!”他为难的把脸藏在水下,要早知道附近有女孩儿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脱光衣服下水。 “孙!你说的指挥官是叫孙谦吗,他是我的老师,他现在怎么样!”黑发男孩儿丢掉鱼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你认识我们的指挥官?”莫斯卡连科见他不像是说谎,交谈了几句后便相信了他,“我叫莫斯卡连科,你们呢?” “我是保尔,保尔·柯察金,她是我的好朋友冬妮娅!”保尔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准备出水男孩儿,问道:“您看起来很年轻,居然也亲手杀过德国鬼子吗?” “那是!”莫斯卡连科骄傲的抬起头,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死在我手里的德国人已经有两个了,过不了几天会更多!” 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居然击杀了两个德国鬼子,而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在城中钓鱼,保尔激动的心死命的跳动着,“带上我,我也要去和你们一起杀德国鬼子!” “保尔!”冬妮娅担忧的拉住他的手。 “你行吗,你这样瘦小的样子能举得动步枪?”莫斯卡连科不屑的撇撇嘴,这可激怒了保尔,他当即反驳道:“一个月以前孙手把手的教我射击,就连康斯坦丁也说我有天赋,不信我们可以比比。” “比就比,那你用我的枪去打一只鸟证明自己。”一行三人来到莫斯卡连科拴马的树下,他将步枪交给保尔。 “这可能不行,这里离佘佩托夫卡城区只有两公里,我要是开枪肯定引来德国鬼子。”保尔拿着枪犯了难,虽然他也很想证明自己,但总不能引来德国人。 “佘佩托夫卡!” 莫斯卡连科瞬间慌了神,自己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据说这里可是有两个营的德军,自己要是被发现准没命,“我要走了,你如果要和我一起的话就上马吧!” 保尔兴奋的点头,随后对冬妮娅告别:“别担心亲爱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另外告诉妈妈我去朋友家住两天。”他翻身上马,一溜烟的朝着北方跑去。 冬妮娅气的直跺脚,担忧的喊道:“啊,讨厌的家伙,我可没答应你呢!” 第70章 二人的心思 “哒哒哒……哒哒哒!” 漆黑的森林中传来阵阵马蹄声,惊弓飞鸟振翅腾起,哗啦啦的扑动斑驳的翅膀。 嘈杂的脚步声在林中放大,远处树上的树枝微微颤动,黑洞洞的枪口瞄向声音的来源,手指搭在扳机上几欲射击,直到暗哨借着月光看清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关闭保险后任由棕色战马上的两名少年疾驰而去,穿过一片片开垦的农地,二人跳下战马向着村西口走去。 为了避免马蹄声引发不必要的骚乱,游击队规定非重大事件不得在村中纵马,莫斯卡连科自然也记得这条规矩,他满脸赔笑的将马缰绳递给村口的大叔。 “哟,你这大晚上的还记得回来,咋不去德国人的军营里去过夜?”长着一圈棕色络腮胡的男人一看就不好说话,他语气生硬的接过马缰绳,随后问道:“这位是?” “他是孙的学生,专程过来投奔他!”莫斯卡连科担心保尔说自己来自佘佩托夫卡,连忙抢在他前面开口。 男人阴沉着点点头,随后牵着马一瘸一拐的离开。 保尔看出同伴很怕他,低声问道:“他是谁,怎么感觉你很怕他!” “他是村里的马夫,大家都叫他雷蒙诺夫老爹,牛啊马啊什么的都是他在照顾。”莫斯卡连科见男人走远,这才心有余悸的在前方带着路,“他虽然样子很凶,但他以前是军队里专门驯养战马的,手艺可好了。” 保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走了一路鲜少见到亮着的灯光,他疑惑的问道:“村里人休息都这么早吗,我看现在最多才七八点钟啊。” “休息,怎么可能这么早休息,大家估计都去听孙讲故事了,你第一次来可能不清楚,孙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村南口讲故事。”男孩儿边走边比划起来,说道:“一开始只有一百来人听,后来发展到隔壁胡季尓村和科尔奇克村的村民也来了,乌压压七八百人呢!” “村民们都说以后乌克兰解放了,让孙去开一家剧院,大家一准去把门票给他补上!” 孙讲的故事居然这么受人欢迎,不知为什么保尔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比单调乏味的工厂生活刺激多了,兴许自己天生就是一个热爱战斗的男人! 二人走了一会儿,隐隐约约看见几百米外一盏锃亮的大灯挂在五米高的看台上,一个男人手持铁皮话筒正在讲述些什么,数百名坐下的村民时不时发出喔的喊声,看来孙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正不断的影响着他们。 保尔一时间喜笑颜开,他跳起脚就准备跑过去,忽然一道靓丽的倩影勾走了他的视线。 拐角处一闪而过的银发少女莫不是莉莉娅,可她身后跟着的男人……绝不是孙,他心头顿时忐忑起来,好像自己无意间撞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你怎么不走了,孙就在前面啊!”莫斯卡连科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朝拐角看去,隐约间一抹红色消失在阴影中,“那是安德鲁吗,他在那边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好像看见……不行,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保尔心头被一只漆黑的猫爪子使劲抓挠,如果不弄清事情的真相,今晚连觉都不会睡好,他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唉,你等等我啊!” 与此同时,银发少女的脚步停在一棵枯黄的樱桃树下,她双手抱胸有些不耐烦的看向面前的男孩儿,问道:“安德鲁你究竟有什么事情,不知道我还要去听孙讲故事吗,你最好快点说完,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莉……莉娅,我……”安德鲁深吸几口气,双手死死捏住背后的鲜花,巨大的抓力几乎顺着根茎挤出汁液来,“我喜欢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莉莉娅眉头一挑,自己早该知道这个男孩儿的心意,这些年村里向自己表白的少年几乎个个都是这个傻样,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对方,“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可他不喜欢你,不是吗,我早就看出来孙一直在躲着你,就算你做再多他也不会接受你!”安德鲁涨红了脸,背后的两只手绷的紧紧的,可怜的花骨朵儿被他从两头一点点扒拉掉落。 “……那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被人揭开伤疤的莉莉娅并不好受,自己这样美丽的姑娘明明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人群的焦点,可自己近一个月的努力却一点没有得到回应,她殷红的小脸刷的煞白起来。 孙真的就像个木头,他的冷漠一次次扎进自己温热的心尖,将自己折腾的满身伤痕! 不待她多想,安德鲁丢下花束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深情的看着她,“莉莉娅请相信我,我是真心爱你,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发誓会成为你的好丈夫!” “你在胡说什么……”莉莉娅犹豫的抬起头来,坚硬的内心似乎出现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缝,她摇摆着、彷徨着,红唇微微张开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安德鲁脑海中回想起父亲教授的把妹秘诀,当即吻了上去…… “快停下,你这个可耻的混蛋,你怎么可以调戏有夫之妇!”保尔从阴影处跳了出来,抓住安德鲁的领子,重重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鲜血刷的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他不去看倒在地上的男孩儿,扭头颇为失望的看向莉莉娅说道:“如果这就是您的选择,我可以去告诉老师,他不会阻拦你追求自己的幸福!” “不!保尔你误会我了,我根本没想过要答应他,我的这颗心永远牵在孙的身上,为了他我宁肯死去也不会对不起他!”莉莉娅蹲在地上几乎哭成了泪人,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看见她悲伤的模样保尔顿时心软了几分,他扶起少女安慰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将会保护你,这些骚扰者绝没有机会接近你半步。” 他捏紧拳头恶狠狠的看向安德鲁,这个红发小子居然敢欺负孙的妻子,自己可饶不了他。 第71章 摇摆的心 “好了好了,他已经被你揍的流鼻血了,你就放过他吧。”莫斯卡连科一脸为难的挡在两人面前,说实话他可真不想掺和进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莉莉娅中意的是孙,可安德鲁这个傻缺居然敢调戏人家姑娘,他甚至已经已经帮自己的队员想好墓志铭该怎么写了。 安德鲁抹了一把鼻血,伸长了手失落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莫斯卡连科阻止,“你是一头蠢驴吗,以后再有这事我愿意看着你被人活活打死!” 幽然的叹息落入秋风中无情的吹散,萌发的情愫洒在黑土上绝望的凋零。 “莉莉娅要不我带你走吧,你在这里什么也得不到!”康斯坦丁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孙女,老脸上写满了忧虑。 “我做不到……一想到失去他,我这颗心就空落落的,我整个人的魂儿都牵在他身上,宁肯死也不要和他分开!”莉莉娅坐在卧室中,嘴唇抿的死死,屋内陷入良久的沉默…… 结束晚上的故事会,村民们意犹未尽的提着板凳回家,孙谦收拾起看台上的桌子费力的将其抬起,这时一双健壮有力的手搭了上来,二人一同将木桌搬回房间里。 借着屋内的煤油灯,孙谦看清来人的相貌,他惊喜的叫了一声:“保尔,你怎么来波马尼夫了,真是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孙你现在……和莉莉娅过得还好吗?”保尔笑的有些勉强,之前他将少女送进院子里就不见人出来,他只能在外面等着故事结束。 诚然孙谦的故事依旧那样吸引人,但他心思一点不在这边,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台上。 “怎么提到她了,她很好啊……”孙谦不自觉的摸了一下鼻子,他感觉自己真的很像一个感情上的失败者,面对敌人凶狠的目光他可以直直的迎上去,但女孩子那颗几乎融化的真心却让他迟迟不能释怀。 “是吗,我之前看到一个叫安德鲁的男孩儿在追求她,她……没有拒绝!”保尔愈发拿不准孙的心思,准备先来一招适应手看看对方的反应。 “啊,那很好啊!”孙谦脸颊抽搐几下,随即恢复正常,他微笑着耸耸肩,丝毫不知卧室的门后靠着一个泣不成声的少女。 保尔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声:“可她是你的妻子啊!” “不是的,那只是为了摆脱敌人的魔爪,我们故意虚构的身份。”他的话让保尔无言以对,更让屋内的少女近乎崩溃。 她颤抖的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泪汪汪的眼睛始终不曾离开男人的身影,她问道:“你就真的一点也没爱过我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孙谦别过头去,不敢看她,“莉莉娅你还小,你今年才十四岁,你不懂什么是爱情……” “孙……她比你懂!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你却一直像一个懦夫一样逃避。”保尔发誓自己绝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他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爱! 面对那汪湛蓝如水的深潭,孙谦根本说不出半点拒绝的话,他不明白自己这样有今天没明天的家伙怎么这样讨人喜欢,丽莎也是……莉莉娅也是…… 虽然丽莎的样貌在自己脑中变得模糊,但那份情感写入心底后就再难擦除。 他可以忍受几年后姑娘忘却曾经的誓言,嫁作他人,却做不到刚答应人家不久后马上又接纳另一个姑娘。 “还记得你曾经在婚……在篝火晚会上对我说过什么吗?”莉莉娅两只苍白的小手抓住他的衣服,说道:“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每当我陷入黑暗的时候你都会义无反顾的拯救我,一次一次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我从泥沼里拖出来!” “面对莫留申科的屠刀你没有害怕,看向查理德的枪口你依旧那般从容,怎么你现在却不敢抬眼看看我,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你就说出来,我莉莉娅也有自己的骄傲,绝不会死缠烂打!”少女痴痴的贴了上去。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非要自己一次一次做出选择,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莉莉娅。 如果不喜欢她自己怎么会拼了命也要从查理德那里将她抢过来! 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会跳上那一辆通往未知旅程的列车! 如果不喜欢她,不是心中抱有念想,那早该彻底的拒绝她。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莉莉娅你早就刻进我的心里,可是……我三个月前答应过另一个姑娘的表白,我不想成为玩弄感情的恶人。”孙谦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压抑着的火苗脱开束缚猛烈的燃烧起来。 “可她不在你身边,而且你爱她肯定没有爱我来的多,你只是为了遵守你的承诺,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她一把抱住男人,温柔的说道:“吻我好吗,就像我们婚礼那天一样,即使即使这样的爱情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我也绝不会后悔!” 夜深寂寥,保尔去了孙的房间休息,莉莉娅的卧室里则迎来一位日思夜想的人儿,柔软的床垫上一对陷入热恋中的人儿相拥而眠。 肆意燃烧的火焰融化了躯壳上的坚冰,流淌着的爱意如洪水般奔涌而出,浪击堤头的瞬间却戛然而退,冬日的寒霜总会怜惜青涩的幼苗。 翌日清晨,北方一封传递多日的信笺传递到波马尼夫。 这是一封征召令,罗夫诺地区最高指挥官要求辖内所有游击队紧急集结,为11月1日打县城做准备。 署名:邱然宁! “这个混蛋居然要打县城,难道他的老婆被人抢了?”孙谦不乏恶意的掸了掸手中的信笺,随手递给了一旁的保尔。 保尔听不懂这个梗,他接过去仔细阅读起来:“10月31日于罗马尼尼西部树林集结,共商进攻斯拉武塔城的行动……邱然宁!”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偷了孙委任信的家伙吗! “那我们就不要去,任由他去打县城!”莉莉娅挤在孙谦的座位边上,双手环着他的腰,义愤填膺的说道。 不去……不去怎么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孙谦摸摸下巴上的银发,斩钉截铁的说道:“去……一定要去!” 第72章 斯拉武塔攻防战 为了防止德军趁机偷家,因此孙谦这次只带了二十人的小队出发。 由于保尔和莉莉娅执意要参加这次攻城行动,他便将队伍分成两个部分,自己和康斯坦丁各带一队。 只是早上从莉莉娅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老头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再充满敌意,他甚至久违的跟自己问了一声:“什么时候结婚?”,这可把他身后的少女羞坏了。 “爷爷!”莉莉娅躲在孙谦身后脆生生的抗议,引得康斯坦丁哈哈大笑。 临行前他们带上了五匹战马和一挺重机枪,要去打县城不带多点装备可不行。 紧赶慢赶到了地方,他们这支小队一出场可把其他村子里的游击队员吓得够呛,瞅瞅人家这是什么装备,清一水的毛瑟步枪,擦得锃亮的马克沁,甚至还有战马,他们走路的姿势都会带起一阵风! 啧啧啧,若不是他们操着一口流利的俄语,穿着打扮也和自己一样,负责警戒的游击队员差点就把他们当敌人射击了! 反观自己等人,两三个人一把步枪,不少人拿着梭镖弓箭,身上穿的是破破烂烂的棉袄,简直就像丑小鸭遇到了白天鹅。 “他们是哪里的游击队,这精神风貌简直和正规军差不多!” “听说来自波马尼夫,他们的指挥员就是最前面的孙,他仅仅用了一个月不到就将只有五个人的队伍拉扯壮大起来。” “他们的武器那么新不会是买来的吧!” “胡扯什么,都是从德国鬼子手里抢来的,听说他们的长官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枪,没有炮,敌人来给我们造,死在他们手里的德国人不下五十个!’” “嘶,真是个狠人啊,为什么他不是我们的指挥员啊!” 准备出击的游击队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远处众星拱月的出现了一名油头粉面的男人,他鼻子上顶着一架细长的金丝边眼镜,漂亮的黑色风衣一尘不染,长筒军靴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他颐指气使的走上简陋的高台,朝着旁边吩咐道:“让各个村的游击队长来我这里集合,我要宣布一下明天的作战任务!” 侍从淡淡的点头,不怀好意的扫过在场的‘土包子’,随后在心里默默统计起到场的人数。 “37个队长,共计893人!”他掏出纸笔在本子上写出一串拉丁字母,随后目光猛然盯上人群中双手插兜的亚洲人。 “嘶,这支部队还真是不简单啊,居然人人有枪还带了不少战马!”他深吸一口凉气,见几束敌视的目光扫来,赶紧装作没事人一样吹着口哨离开。 他附在邱然宁耳边说了一些什么,男人眼中杀意刹那间迸发,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笑呵呵的将所有队长都招呼了过来。 即便台下不少人都戴着草帽,但他依旧一眼认出了躲在角落里的孙,他大声说道:“据可靠消息得知,德军两位上校将在斯拉武塔城中举行生日宴会,城中只有一个连的守备队,这是我们将其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只要杀死两个德军上校,罗夫诺地区的指挥系统将会乱作一团,那会儿就是我们全面反攻的时候!”邱然宁站在台上右手来回挥舞,热情的问道:“谁愿意去打先锋?” 没有人接话,就算只是一百多人守备队,那也不是他们这群游击队能啃的动的硬骨头,就算打穿了防御线,两位上校也早跑了,这不是让自己等人去送死吗? 来自明基夫齐村的队长忽然喊了一句:“我听佘佩托夫卡的朋友说,您的委任信是偷的,您能否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往孙谦这边瞟了一眼。 孙谦了然,他说的朋友应该是朱赫来或者师廖玛吧,没想到他们的影响力这么大,居然这么快就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了。 “一派胡言,我三个月前曾在莫斯科得到导师的会见,他亲自签署了我的委任状,怎么……诺兰德尔队长是在质疑导师的决定?”邱然宁丝毫不让,兴许是谎话说多了,他自己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中。 “没……我怎么敢!”诺兰德尔队长悻悻的坐下,但周围的队长们却皱起了眉头,纷纷不满的叫嚷了几句。 “好了,大家都安静,我知道你们有顾虑,但城内的地下党已经和我取得联系,我们完全可以在今夜通过秘密隧道潜伏进城。”邱然宁忽然嘴角一勾,朝着众人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说道:“而且隧道一直延伸向德军军械库!” “哗!”队长们一片哗然,如果真能潜入军械库,那么自己这些人完全可以组成两个加强营,面对一百来人的德军就有了一战之力! “那真是太好了,等拿到武器我一定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邱然宁指挥员我承认我之前声音大了点,我们不该质疑你的身份。” 邱然宁满不在意的摆摆手,脸上呈现出一丝病态的潮红,“我亲爱的同志们,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们布尔什维克无时无刻不和你们站在一起,只要听从我的指挥一定能打胜仗!” “是,我们一定从您的指挥!”台下的队长们闹哄哄的,看的孙谦直摇头,虽然他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 对于邱然宁这种小肚鸡肠的人来说,居然随随便便的恭维几句就让他飘飘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转变的这么大呢? 时间来到傍晚,城市中心洋溢着快乐的气氛,剧院里激昂的乐曲隔着两公里都能听到。 几十艘小型渔船载着游击队员们顺着乌特卡河朝着西边驶去,河岸两侧静悄悄的不见一点生气,借着夜幕的掩护一批批游击队员们登陆上岸。 邱然宁的亲信在夜幕中为众人引路,他指着黑洞洞的高层建筑,说道:“那里就是德国人存放武器的仓库,我们走地下隧道十几分钟就能进去。”他打开井盖嗖的一下跳了进去,后面的人赶紧跟了上去。 一个年轻的队员嘟囔着,“那个方向不是啤酒厂吗,德国人怎么会把武器放到那里?” 第73章 真假指挥员 “轰隆隆!” 十月的雷雨哗啦啦的下着,冰凉的雨点敲打在车窗上就像无数只黑手猛烈拍打着地狱之门。 透过舷窗无数扭曲生长的黑影正张牙舞爪的展示自己的身姿,空中时不时响起几声振聋发聩的神罚,亮银色的长鞭在云端炸裂出千万丝线,穿越百里精准命中一株歪脖子树。 巨大的刀斧刷的将其一分为二,熊熊烈火骤然腾起,但无论如何也引不起人们的警惕,不出几分钟风雨就能将其轻轻吹灭。 “唉!”列车上的男人焦虑的坐起身,目光惆怅的窗外的大雨,自己此行究竟是福是祸? 他拿起枕边的金丝边眼镜戴上,嘎吱一声从陈旧的木板床上起身,他的动作惊醒了睡梦中的同伴,他问道:“邱然宁同志,您这是要去哪?” “睡不着,出去透一口气!”他随意的揣起小方桌上的一盒画了德乌亲善的香烟走出包厢,幽暗的走道里只有一盏闪着豆点大光芒的煤油灯随着列车左右晃动,这个时候可不该有人打扰夜的寂静。 他来到车厢交界处打开末尾的半扇舷窗,呼啦啦的寒风打在脸上,他毫不在意的取出香烟划亮最后一根火柴,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恼怒的将打湿的火柴丢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了几下。 “怎么……擦不燃火?”阴影处一个声音忽然吓了他一跳,一只手伸了过来“擦擦”两声亮起一丝火苗,邱然宁连忙用手挡住摇曳的火苗,把嘴上的香烟凑了上去。 “嘶……呼,谢谢老兄!”他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吐出后感觉浑身的焦虑去了一大半,他借着火光看向身旁的男人,军绿色的大衣,棕黄色的头发,墨绿色的眼睛! 日耳曼人……他的身子猛地往后缩了一下,撞到铁皮车厢上。 男人毫不在意他的表现,或许这一切对他来说看的多了,他操着一口结结巴巴的俄语,问道:“向您打听一个人,请问你认识邱然宁吗?” “认识,认识极了,我就是邱然宁啊!”他在心中嘶吼起来,特奶奶的,谁出卖了我!为什么我的行迹被人发现了? 他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头,思考片刻后勉为其难的回答道:“不认识,这个人怎么了,难道他犯了罪?” “嗯,是的,他是一个破坏分子,极度危险。”男人收回打火机,最后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声音从幽暗处传来:“如果您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请及时向我们汇报。”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包厢外,透过窗帘的缝隙朝里面看去。 再看就看到自己那一个包厢了,自己得赶紧走……至于掩护自己的同志就随他去吧,反正都是掩护自己的,希望他能多掩护一会儿。 邱然宁不动声色的走到车尾,用力的往下一掰,可把手却纹丝不动。 “那扇门我已经锁上了,您的包厢可不在那一头,请问您准备去哪里?”男人腰间挂着一串金属光泽的钥匙,手中握紧的勃朗宁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邱然宁,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您不会就是亲爱的达瓦里希……邱然宁吧。”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只是想出去上个厕所!”邱然宁眼睛一亮,压低了嗓子否认道。 “是吗,那……”男人还打算盘问什么,身后一道黑影猛地扑了过来死死将他抱住,“邱然宁同志你快跑啊,我帮你拖住他!” 你真是个好同志啊!邱然宁气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你换个名字或者叫我小队长也行啊,为什么非要喊我邱然宁?! 他扒开窗户一个狗刨式朝着外面跳了下去,落地前车厢中火光闪烁,车轮的轰隆声掩盖了一切响动,他脑袋着地顿时摔得七晕八素。 再度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七八平米充满恶臭的房间,远处一盆炭火上烤着的不是美味的地瓜,而是一柄柄可以用来盖章的烙铁,几名黑色制服的审讯人员正站在角落里聊着什么。 “瞧,他醒了,上面说这人可是一条大鱼,叫我们一定好好招待他。”刀疤脸的士兵拿起一把剔骨短刀走上前来。 “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小鱼……呸,我是路人!”邱然宁使劲挣扎却发现自己被绑在钢铁椅子上动弹不得。 “路人……那就杀了吧,这样的货色毫无价值!”另外两名士兵笑嘻嘻的往弹仓里填装子弹,啪嗒啪嗒……哗啦啦,转轮手枪里装满了子弹。 男人举起枪就要朝他射击,死亡来临的这一刻是如此宁静,邱然宁听不见周围一点声音,他沉默的低下头,静静等候死亡的到来! 自己这样死了就算对得起组织了吧,如果他真的死了……自然算的上是烈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反倒是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就关上了,他抬起头劫后余生的大笑起来,眼泪鼻涕尽情的落下。 邱然宁却一点也不在意,没想到自己居然挺过来了,德国人拿自己没有办法! 他们……他们不过如此! 但他显然低估了德国人的手段,十几分钟后大门再次打开,一名德军军官走了进来,他一招手进来两名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她们二话不说解开衣服迎了上去。 “你们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们这招对我没用,我绝不会吃美人计!”邱然宁慌了,四只滑嫩的小手犹如温暖的游蛇,不停在他身上滑走,烈焰般的红唇轻易的撬开了他毫不设防的嘴巴,一股暖流从他心头一直流往颤抖的下半身。 上校满意的点点头,门外走进来一人手持蔡司照相机,咔嚓咔嚓的拍摄起来,不多时审讯桌上便多出一沓带有颜色的照片。 “啊!你们这群恶魔,你们不是人啊!”瘫软下来的邱然宁失声痛哭,他知道自己完了,这些照片一旦流露出去,没有人会相信自己! “想知道是谁出卖你的吗,那是一个亚洲人,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比起被人谩骂,埃德森上校更关心自己的二十万卢布。 苏卡不列! 邱然宁几乎咬碎一口黄牙,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他痛快的回答道:“那是人准是孙谦……他是罗夫诺地区……真正的指挥员” 第74章 家具城 黑夜中的两人仅仅是一个对视便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有敌人! 二人那超常的直觉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正在伺机进攻,如果不是第二批游击队员还没上岸,估计这里早就成了尸山血海! 可身旁这群等着拿武器的傻瓜们却丝毫没有察觉,若是贸然拉住一人嚷嚷道:这里有埋伏,大家不要进去。 恐怕躲在暗处的敌人会直接射击,而处于二十几座房屋之间的自己等人,除了饮恨于此外没有别的出路。 他急忙拉住莉莉娅和保尔的手,示意他们招呼自己的队员一起往北边走,康斯坦丁见状不动声色的领着人朝东北的方向走去。 两座建筑互成犄角,只要拿下道路左右的房屋,打通这边的道路,游击队也就多了一条逃亡的路。 如果真有敌人在守株待兔,那么这些空落落的屋子里一定有他们藏匿的士兵,数量也绝不会少! 来到啤酒厂对面百米外的街道旁,一盏歪歪斜斜的路灯散发出惨白色的灯光,七八米高的水塔伫立在围墙边上,围墙那头的工厂里黑压压的看不见一点人影,但孙谦确信自己和康斯坦丁的直觉不会出错。 他将队员带到狭窄的小巷子里,低声说道:“我们恐怕中了敌人的埋伏!”顿了顿见众人瞪大眼睛,没有惊呼出声他这才点点头继续道:“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令人不寒而栗。我肯定德国鬼子就在附近的房屋里躲藏,准备随时给我们致命一击!” 这时一双冰凉的小手抓住了孙谦的胳膊,少女心头空落落的,感觉自己会失去什么东西,虽然不重要但让人怎么也不能安心! “孙,你直接说我们怎么办,我们全听你的!”黑暗中看不清是谁在说话,但多日的相处让他们产生了不少的默契,所有人的视线全部汇聚到男人身上。 他附耳靠在墙边听了一阵,水泥浇筑的建筑里听不清什么动静,唯一的方法就是翻进院子,用黑暗的掩护肃清这座工厂。 孙谦冲着三米多高的院墙指了指,两名队友立马心领神会的走到墙边,他俩扎好马步四只手交叠在一起,扭过头看向几米外正在加速奔跑的队长。 “就是现在!”一股巨力从掌心传来,两人使尽浑身气力将他往上用力一抬,嗖的一声孙谦纵身越过水泥围墙,落地前一道敏锐的目光朝他的方向射来,似乎有人察觉到了什么。 他不敢怠慢,就地一个翻滚爬进墙边的花丛中,巡游的视线持续了几分钟才彻底离去,孙谦松了一口气顺着墙根往前爬了十几米,一团沙袋挡在他面前,他将沙袋丢到一旁,一个长宽一米的洞口出现在他眼前。 “靠,狗洞!” 早知道有这玩意儿自己还费心费力的翻院墙做什么,他探出头去看见自己的队友果然蹲在不远处,孙谦捡起一块土坷垃朝着黑影丢了过去。 几名队员受到袭击赶紧趴在地上,眼尖的莫斯卡连科一眼就认出地上的黑影,低呼一声:“是队长!”众人连忙收起武器,猫着腰跑了过去。 靠近工厂外围时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一间工厂,而是用来储存货物的大型仓库,透过窗子甚至可以看到刷白的三层建筑里摆满了不少漂亮的家具,沙发、床架和椅子应有尽有。 窗户死死的关上没有一点缝隙,钢铁大门也从外面落了锁,真不知道这群德军怎么这么大的心,居然把自己锁在里面。 面对这种程度的老式挂锁可难不倒一名爱学习的理科生,依稀记得穿越前在网上看了很多很邢很可拷的视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连燕子也对他的技术颇为钦佩,一度和他交流开锁心得。 这种远古铁锁他至少有十种方法打开!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薄如蝉翼,韧性极好的刮胡刀片轻轻弯曲,顺着u型锁的卡槽缓缓插了进去,将刀片旋转一百八十度后碰到了被弹簧抵住的弹子,再一用力弹子被压了下去,便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铁锁。 他的这一手震惊了身后的队员,这玩意儿难道是传说中的万能钥匙?这一手队长可没教给自己等人,回去后一定找他学学! 几人用手指穿过门缝将铁门用力抬起来,再朝外小心的打开,门轴在不受压力的情况下没有发出一丁点噪声,小队成员鱼贯而入迅速占领了家具城的一二楼。 仔细搜查半晌并未发现敌军,“难道队长的预感错了?”伊凡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的保尔捂住了嘴巴,他指着窗外说道:“我们现在在北方从这里看啤酒厂那边存在死角,敌人一定埋伏在顶楼这样空旷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伊凡顺着窗口往外看去,几十米外黑压压一片脑壳聚在河边上,已经有不少人跟着走进地下隧道。 “咱们动作得快一点,不然一会儿得有多少可爱的同志死在敌人手上啊,要让我知道是谁出卖了我们,我一定让他好看!”莫斯卡连科低沉的声音传到孙谦耳中让他颇为难受,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呢! 自己当初在列车上把他供出来,本想恶心一下对方,结果人家直接叛变投敌,自己反倒成了被恶心的那一方。 这次行动要是不处理好,恐怕无数同志将为因此丧命! 该死的邱然宁! 来到通往顶楼的走廊,几箱弹药凌乱的摆放在阶梯旁,洞开的大门外随风传来几人的对话声。 “今晚来的游击队可真多,我从来没想到这附近有七八百人的游击队。” “我到巴不得他们全都来呢,把他们这些老鼠消灭掉,我们未来一个月会好过很多!” “哈哈……说的也是,不过看起来还有一批游击队没有上岸,我下去放个水。” “你小子什么毛病,每次关键时刻都管不住自己的膀胱。” “嗨,就回来,就回来了!”声音由远及近,孙谦连忙往拐角的墙边靠去,身后的队员有样学样从靴子里掏出了军刺! 德军士兵没入黑暗的刹那,猎杀时刻开始了! 第75章 稳坐钓鱼台 广阔的大厅中霓虹闪耀,优美的旋律里舞步轻盈。 来回打转的裙摆在舞池边朵朵绽放,犹如五彩斑斓鲜花任人采摘,别样的风儿吹动燥热的烈火,美酒红唇在盛宴上交织。 大厅中央站着两名德军上校,一人神色阴鸷端着酒杯时不时轻啜一口,另一人将杀意藏于眼底,表面则显得云淡风轻。 两人周围似乎萦绕着某种阴冷的气场,天然的将自己与外人隔绝开来。 晚上10点左右,宴会后门一名神色慌张不断打量夜幕的男人被士兵护送进来,见到他的那一刻两位上校之间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之前跟随邱然宁的侍从快步上前,立正敬礼后汇报了此行的进展,当提到亚洲人率领的游击队时,埃德森上校的表情明显僵硬许多,随后露出嗜血的笑容。 根据邱然宁所说,当初爆破基辅城内的军火库也是他作为,若不是自己走得早恐怕已经化为齑粉。 而后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假扮厨师,偷走了自己的二十万卢布! 一向只有自己算计别人,什么时候轮到被人算计了?接连两次栽到同一个人手中,让埃德森上校产生了极大的羞耻感,他不得不联合科尔夫上校共同策划了这次引蛇出洞的计划。 任你奸滑似鬼,如今不一样落入我为你安排好的墓地! 如今斯拉武塔城内集结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步兵营,外加从舍佩托夫卡调来的两辆装甲汽车,天罗地网之下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 邱然宁脸上蒙着厚厚的口罩,整张脸上只露出满是雾气的眼镜,他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来,问道:“你们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科尔夫上校似乎非常满意他的表现,上前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德国军人最讲信誉,等过了今晚你依旧是逃离虎口的英雄指挥员。”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是个把名誉看的比生命都重要的男人,自己的把柄落在敌人手里,这始终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报复完孙谦后,他依旧要去做他前途无量的指挥员,至于……其余游击队员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该死的孙谦! 不是他出卖了我,自己能把你们出卖了吗? 换句话说,用普普通通的小兵的命哪里有高级指挥员重要,就算跟他们坦白了这一切,他们也会死的心甘情愿。 “我说的是照片,我不在乎别的!”邱然宁摊开手,示意对方把照片还给自己。 这一举动就如同娇滴滴的姑娘希望能从歹徒那里要回清白一样可笑,两位上校当即嗤笑出声。 埃德森上校将酒杯递给一旁的士兵,笑着说道:“风筝飞的再高也得有线连着,我们可没答应让你独自飞行,那不符合我们的理念!” “可是……”邱然宁不甘心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埃德森上校打断,“我们的贵客应该是累了,带他去教堂的高处,让他看看我们是怎么对待那群不听话的……叛逆……分子!” 阴冷的眼神让邱然宁如坠冰窟,他知道这是德国人给他的警告,如果不遵守他们制定的规则,自己也将会成为叛逆分子中的一员。 可恶啊,都怪该死的孙! “行动即将开始,也是时间震慑城内潜在的敌人了。”科尔夫上校撇撇嘴,“看看他们无辜的表情,还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暗地里支持游击队一样,我立马就让他们投入灰飞烟灭!” 乐队奏响的舞曲戛然而止,翩翩起舞的俊男靓女停下了飞旋的舞步,人们诧异的目光聚集在大厅中央的两个男人身上,科尔夫上校走到话筒前清了一下嗓子,台下的名流绅士们纷纷闭上自己交谈的嘴,生怕惹恼了这个煞星。 男人很满意在场众人的反应,他目光盯在角落里的几个工厂主,开口道:“欢迎各位来参加今晚盛大的欢迎仪式,但你们恐怕还不知道……今晚的主角是谁!” “现在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乌特卡河边登陆了一支892人的游击队,他们在城中有心人的支持下一直在暗地里与伟大的帝国作对,然而今晚将会是他们的死期!” 科尔夫上校话音落下整个宴会中鸦雀无声,他们震惊于德军情报的来源,游击队经常进城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德军这次居然将游击队成员的数量精确到了个位数,这就不得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难道是游击队中出现了叛徒,几名靠在承重柱边上的中年男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要是自己做过的事情被人供出来,下场可想而知。 只希望这群泥腿子不要出卖自己,要不是知道德军快离开了乌克兰了,谁会两头下注啊! “卡夫卡先生!”科尔夫上校站在台上忽然叫了一声,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猛地浑身一颤,手上不稳酒杯落在地上啪嗒碎成几片,这一举动吸引力嘉宾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朝他看来。 “上……上校先生明鉴啊,我与那群可恶的破坏分子没有一点联系,我只是一个无辜又可怜的普通商人,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卡夫卡装模作样的挤着眼泪,弄了好半天却什么都没有。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虽说没有直接给予游击队物质上的帮助,但私下里不少违禁的药品都是从自己的渠道里售出,若是德国人死咬这一点,自己倒真不好解释。 “卡夫卡先生的忠诚,我们德军自然相信!”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科尔夫上校冲着他神秘的笑笑:“不过您作为本地人肯定知道哪家援助了游击队,请全部指出来,我们的德军将会保证您的生命安全!” 真是卑鄙的家伙!我要是在这里指认出什么人,恐怕自己永远都不能在斯拉武塔立足,游击队肯定也会找自己的麻烦,要不我装晕吧! 正当他准备翻白眼的时候,几名德军士兵从后台将他的妻子儿子拖了出来。 “你这个可耻的家伙,有种冲我来,别动我家人!”卡夫卡胸中冒出一股豪情,为了自己的家人就算死又何惧? 科尔夫上校冷笑道:“好,有种,毙了他儿子!” “别……我招!” 第76章 屠杀 “快快快,大家都跟上,早点拿到武器弹药狠狠的打击德国鬼子!” 前面领路的男人狡黠一笑,快步绕过前方不好走的一截泥泞路后,转过一个拐弯嗖的不见了踪影。 “咦,人呢?”跟在后面的几个队员踩过一片烂地,再次抬头却不见了领路人的身影,他们郁闷的停下脚步,“这里是个岔路口啊,谁知道他去哪里了?” 考虑到隧道拥挤和呼吸的问题,各个队长们只是派进一部分队员但就算如此也有上百人进入,其余战士则围在河岸边上负责警戒,或许如此寂静的环境让他们也察觉到不安,四散的小队朝着各个制高点而去。 乌特卡河 “哐当!”男人打开井盖探出头去,黑洞洞的枪口立马顶住他的脑袋,他连忙叫道:“别开枪,是我!” “是你小子,你把游击队引到这里来了?”几名德军士兵将他从下水道中拖了出来,朝着黑洞洞的出口看了一眼,然后赶紧拿出重物压在上面。 男人点点头,说道:“怎么可能,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 一根长长的电线连接着地上与地下,士兵拿出引爆器再次确认到:“一切准备好了?” “是的,这一网少说也有近二百人!”领路人笑呵呵的回应,好似即将被坑杀的人不是他曾经的同志、战友一样。 “你的投名状我们认可了!”士兵打开引爆器将开关递到男人手中,说道:“接下来享受你的荣耀时刻吧!” “嘿嘿,那鄙人就却之不恭了!”男人双手搭在按板上,猛地往下一按! 与此同时,随着游击队员愈发靠近,两侧的敌人终究沉不住气,一名躲在窗口的德军士兵率先搂火,啪的一声一名猫着腰前进的战士倒在血泊中。 枪声如号,隐藏在暗处的机枪肆意喷吐火焰,炽热的铁流穿过战士们温热的胸膛溅射出无数血的泪花! 乒乓作响的步兵炮朝着预设诸元连续砸下,无数碎裂的弹片在空中打着旋,忽的变成死神手中的镰刀将成片成片的战士们拦腰斩断。 “有埋伏!” 游击队员们毕竟缺乏正规训练,遭到当头一棒瞬间乱了阵脚,四处射来的子弹向着聚集起来的人群射去,不少慌了神的家伙一窝蜂跳进冰凉的乌特卡河中,沾湿水的棉服迅速将他们拖入无底的深渊! 另一些战士游出几十米后,躲在民居楼里的德军士兵兴奋的冲了出来,他们拿着武器对准这群手无寸铁的人儿连续射击,映衬着冰凉灯光的镜壁哗啦破碎,波纹荡漾出一圈圈玫红色的浪花。 “这群该死的家伙!”莫斯卡连科红了眼睛,拿起枪就要冲着河岸旁的敌军射击,恍惚间手中的步枪被人夺去,他恼了神一把扑了过去! 待看清来人他这才不解的问道:“队长,为什么不让我开枪,我们的同志正在遭受敌人的屠杀!” “我知道,但你现在开枪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孙谦指着周围漆黑一片的屋顶,说道:“如果周围一圈建筑物全部开火,我们的同志便会失去生存的希望,他们会觉得自己无路可逃,最后会酿成什么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总不能全员投降,亦或者被歼灭吧! 莫斯卡连科没有说话,接过步枪失魂落魄的往后退了几步,一不留神绊倒在一具德军尸体旁,湛蓝色的帆布打在他脸上,气恼的一把全部打开,仔细一看一排排整齐的木柄手雷摆在木箱中。 如果用这个的话不就可以了! “队长,手雷……这里有好多手雷,我们可以用这个抗击敌人!”他惊呼出声,周围的队员一拥而上将身上能插满手雷的地方全部塞满,之前光顾着杀人倒没注意到屋顶上有这么多宝贝。 “所有人,立即用手雷反击!”孙谦对着众人点头,随后拉住了枪法最差的伊凡,对他说道:“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到楼下去让大家往北跑!”伊凡点头急匆匆的跑下楼梯。 马路东面并没有传来枪声,显然康斯坦丁率领的小队也已攻占了那幢二层平房。 刹那间地动山摇,堪比十级地震的冲击波在街边荡漾开来,平整的地面突兀的往上翘起,口吐火焰的巨龙腾空振翅飞起数十米,鳞甲上浸染着鲜艳的血晶,即使在灯光昏黄的夜间也清晰可见! 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爆炸,轰隆过后隧道里传不出一丁点哀嚎,人间炼狱般的惨剧悄然谢幕! “该死,你们这群婊子养的!”就连孙谦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站稳身形手中冰冷的钢枪发出一阵阵怒吼,复仇的子弹逆着敌人点亮的枪口袭去。 “莉莉娅你去打路灯,顺着北面全部打掉!”换弹的间隙,他拉住杀红眼的少女将她推到了侧面,只要北边的路灯不断熄灭,楼下被当靶子射击的战士们再傻也知道该往哪里逃! “孙!”莉莉娅忽然叫住蹲下拉枪栓的男人,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火热的双唇一触即分,她轻盈的跑下楼,随着风儿飘来一句:“我们……战斗结束后再见!” “战斗结束后再见!” 短短一分钟里,孙谦在居高临下的家具厂上不断射击,枪口连续射出二十余发子弹,敌人的火力点被一个个清除,随着灯泡被一个个打掉,德军士兵一时闹不清敌人来自何处。 四处飞舞的手雷在各个天台上弹来跳去、时左时右,犹如隐形的炸弹狂魔一般,不断在德军修筑的屋顶阵地上发出爆炸声,直到马路两侧的德军火力点被全部清除,这群杀疯了的小子才捂着肩膀摊倒在地。 康斯坦丁和孙谦高超的点名技术,让暗处的一众德军产生一种自己才是猎物的心理,他们射击的速度在顷刻间慢了下来,剩下的游击队战士们搀扶着手上的战友,握紧手中的钢枪,隐藏在黑暗中朝着北方跑去。 “该死,这群游击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都能让他们跑掉!”一名士兵恼羞成怒的捶在墙上。 另一个声音道:“他们跑不了的,马上打电话给上校长官!” 第77章 宴会上的变故 一人噤声,百者寂然。 偌大的舞会大厅中只剩下呜咽的哭泣声,一个可怜的中年男人坐在地上,抱着妻儿的尸体泣不成声,他不明白即使自己交代了所有,为什么德国人还是不肯放过他的家人。 “通匪,通匪!”自己这就算通匪了?不过是卖了点药就叫通匪,那他们送粮送枪的岂不是土匪头子了! 德国人未免也太不讲理,你们马上就是战败国了,神气什么啊! 卡夫卡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活路,他颤抖的伸手合上了妻子的眼睛,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还知道……你们队伍里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暗地里支持游击队,我只祈求你能放过我,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男人弯着脊梁哀求着。 我们的队伍里也有人通匪?怪不得最近游击队成长的如此快,多次剿匪行动都是无功而返,原来……我们的队伍中出了一个叛徒! 这句话立马引起了科尔夫上校的重视,他立即走上前严肃的问道:“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放你离开!” “我……我不敢说。”卡夫卡朝埃德森的方向瞟了一眼,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用怕,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科尔夫心道此事莫非与埃德森有所联系,他并未急着下结论而是带着卡夫卡来到了舞台边上,这一举动使埃德森心中颇为不忿:真是个愚蠢的白痴,要不是看你手中还有点兵力,谁会和你这样的莽夫合作? 走到墙边上卡夫卡心中狂喜,用手掌遮住嘴巴,另一只手牢牢的抓住男人的袖子,说道:“那个人就是……”忽然他张大嘴巴露出了野兽般的獠牙,一口将眼前的耳朵咬住,死命的往后拽。 “啊!快放开,你这个混蛋居然戏耍我!”上校的敏感点在耳朵上,剧烈的疼痛使他几乎晕厥过去,他两只手胡乱的挥舞企图打断对方的暴行!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众人慌乱不已,士兵们连忙上前用力的将二人分开,本来凭借自己的力量尚不足以撕下这块肥肉,但在士兵们的帮助下殷红的鲜血哗啦啦的从上校耳边流出。 “咔嚓!”脆骨断裂炸响在科尔夫脑中,他几乎永远的告别了自己的右耳。 被打倒在地的卡夫卡兴奋的大笑,两名士兵想要掰开他的嘴,但他抢先一步将肥肉吞入肚中,咒骂道:“哈哈哈,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不得好死,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啪啪啪啪!”一只耳的上校掏出鲁格手枪接连四枪打在卡夫卡身上,男人带着怨恨的目光扑通倒下。 见识过卡夫卡一家惨死的状况,参与宴会的宾客们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被喊中的就是自己,纷纷蹲在地上死死的将头埋下去。 “上校上校,埋伏计划出了一点变故!”这时一名通讯兵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绕过一群瑟瑟发抖的土拨鼠跑到了大厅中间,当他看到正在包扎伤口的科尔夫上校时,忽然感觉一阵荒诞。 原来上校长官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被人咬掉耳朵一样会疼,一样会流血。 “什么变故?”科尔夫刚刚消掉的无名之火再次腾的升起,明明给了这群蠢货如此多的有利条件,他们居然还能整出幺蛾子。 “报告……敌人,敌人莫名其妙的突破了北部封锁线,朝着北方森林逃去,再过十几分钟估计就能逃入丛林中!”通讯兵连忙报告道。 上校问道:“装甲汽车呢,为什么不拦住敌人!” 通讯兵苦笑一声:“由于之前封锁设置了太多路障,敌人逃跑后反倒成了我们的装甲车的阻碍,绕道的话就会耽搁十几分钟。” “废物,愚蠢,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科尔夫上校抬脚踹翻面前的通讯兵,他没想到自己投入这么多兵力,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依旧拿不下区区几百人的游击队,如果形势继续恶劣下去,等到回国迎接自己的将是一纸退伍令! 没人会帮自己说好话,昔日的同僚绝对会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然后笑着叫着让陆军部将自己剔除! 碍于前线指挥官糟糕的临时应变能力,科尔夫上校决定率领自己的警卫排拦截在游击队的必经之路上,他就不信火力强大的卫队还拦不住几百装备简陋的游击队! “我要去亲自拦截游击队,埃德森你和我一起去吗?”科尔夫招呼好车队朝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人,专程回头问道。 “不了,我让奥古斯特和你们一起去!”埃德森深谙君子不立围墙之下的道理,他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对方的邀请,表示自己晚上没有吃饱就不和你们一起出去吹寒风了。 “只有懦夫才会躲在舞台后面瑟瑟发抖,而我将会用敌人的鲜血来染红我脚下的地毯!”科尔夫也摸清对方的脾性,他其实并不想埃德森分润自己的功劳,绞杀着近千人的游击队后陆军部怎么都得为自己授衔。 等到回国凭借自己上下打点,没准就能取得少将军衔,可以肯定的是陆军部的裁撤就不会掉到自己头上,协约国也不会对自己这样在东线作战的小卒子投来视线,因此他对这次剿匪行动异常关注,决不允许有所闪失! “奥古斯特,你还记得当初戏耍我们的华人小子吗,他就在黑夜中潜伏,我授予你临时指挥权,你去把他抓住带回来给我!” 欣赏了一段荒谬的喜剧,埃德森上校对自己的同僚失去耐性,并给他打上了一个无能狂怒的标签,幸好这次来的部队里有自己直隶的一个营,现在依旧有翻盘的机会! 上尉阴沉着脸对上次的事情久久不能介怀,回答道:“上校长官您放心,就算那个小子化成灰我也能把他从人群中找出来!”奥古斯特从回到后台从皮箱中拿出一把崭新的毛瑟步枪,压上子弹后兴冲冲的窜进汽车中。 第78章 殿后的部队 夜空中火蛇不断飞舞,橙黄色的弹链突突作响,金色长鞭击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是时候撤退了! “队长,大部队已经全部转移,我们也该走了!”伊凡作为传令官来回奔跑,这小子虽然枪法稀疏,但跑步却是一把好手,他像一只灵活的兔子,在街边躲过无数子弹将孙的指令传达下去。 康斯坦丁听到孙让他去开路的命令,虽然有点担心莉莉娅的安危,但他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还是带着小队迅速向北打通了几个关键要道成功掩护大部队北进。 北方猝不及防的敌人被这隐藏在暗中的狙击高手打懵了,临时组建起来的火力点被战士们一冲即溃,数百人一窝蜂的朝着北面进发,混乱中谁也分不清身边有谁。 乱套了,全乱了! 当孙谦的小队提着笨重的的重机枪跑下楼时,十几名德军提着枪从他们面前跑过去,但凡他们回个头就能看见身后躲了一群游击队,可没人这样做。 这和跳山羊的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头一只山羊跃过障碍,其余山羊也会盲从的跟上去,即使面前根本没有障碍,也不会影响它们咩咩的往前跳。 这支德军小队只顾着追击敌人,却忽略了敌人的反击,或许在他们看来家具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应该是自己人,这也进一步酿成他们的悲剧。 仔细朝身后看了一眼,确认其余敌人隔得挺远的,孙谦带着自己的小队大踏步追了上去,翻越几个沙袋铸成的障碍物,面前的德军正啪啪打的火热。 莫斯卡连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疯狂的时候,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敌人居然就在面前十几米处,如此近的距离让他就连呼吸都放缓了不少。 若不是队长交代不到关键时刻不允许开枪,他恨不得端着步枪疯狂输出。 “队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保尔抱紧了步枪同样兴奋的发抖,在生死之间的战斗使他体内的多巴胺极速分泌,现在就算让他去炸碉堡他也不会犹豫! “现在分不清敌我,用军刺杀敌,看到开枪的一律是敌人!”孙谦沉声交代下去,所谓夜战讲的就是一个配合,现在头顶上偶尔也会飞过自己人射来的子弹,一旦自己等人也疯狂开火,对面逃亡的自己人极有可能会造成误判。 因此使用军刺成了最好的方式,沉默的战士们大摇大摆的拿着军刺走到德军士兵身边,他们以为来了援军也不多做关注。 只是好奇他们怎么不端着步枪,直到利刃刺入躯干才恍然大悟,“谁把敌人落在后面了!”有人大叫一声,随后慌张的跑出掩体被游击队的子弹打死。 孙谦杀死两名敌人习惯性的低头去摸索,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啪嗒一声打在身后的水泥地上。 “都小心点,这群傻瓜把我们当敌人打了,都靠着墙根走!”他揉了揉耳朵从尸体上摸出两枚手雷,招呼着队友沿着左侧房屋前进。 也不知道这些楼房里的居民被德国人赶到哪里去了,城里打了这么久也不见他们的踪影,兴许他们被统一关押起来。 穿过两个街区远远的看见几十人的游击队员们躲在街道两旁,他们占领了东侧的二层仓库,正与前方的敌人打的火热。 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队伍被切成了两段! 这下身后是敌人的追兵,前方是挡路的工事,剩下的一段路可不好走了。 “同志们敌人追上来了,我们和他们拼了!”阴影中传来男人嘶吼的叫喊声,是诺兰德尔队长! “别冲动,是自己人!”孙谦连忙拉着身后的人靠在墙根上,生怕对方走了火,“诺兰德尔队长,我是孙,你们还好吗?” “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还在后面?”诺兰德尔攥着一把转轮手枪从掩体后跑了出来,走近一看面前的人确实是孙指挥员,他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在后面阻击德军,刚刚突破他们的火力线冲出来,怎么样现在部队情况如何?”孙谦与他握了一下手,男人看着孙谦的小队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大部队跟着突出重围朝着北方去了,而我们这里的七八十人则被两个班的敌人挡住。” “估计……”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但孙谦也能理解他的意思,估计缺枪少弹的游击队被歼灭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止步于此也未免太过丧气。 “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德国人到底怎么挡住你们的?”保尔有些迷惑,之前的包围圈那头绝对是德国人的大部队,但面前这些总不能也是主力吧,那天知道德国人到底有多少兵力。 或许是看出了保尔的不解,诺兰德尔解释道:“不是我们的战士不想冲过去,但身强力壮持有武器的突击队一路朝着北方去了,我们这里断后的大多是伤兵和没有武器的战士,你别看我们有七八十人,其实步枪只有二十几支!” 怪不得看起来火力并不强大的敌人也能挡住数倍于己的战士,众人了然的点头,随后莫斯卡连科拍了拍腰间插着的手榴弹,指了一下队员身上扛着的马克沁重机枪,笑道:“开路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我们可是专业的!” 诺兰德尔眼前一亮,之前夜幕深沉他倒也没看清楚来者携带的装备,再一看……嘶,这挺马克沁绝对够开路,敌人临时设置障碍绝对挨不了几枪! “太好了,那可就交给你们了!”他连忙招呼身后的队员将重机枪抬了过去,黑暗中敌人也没看清街道边上多了什么,一股窒息感猛地传来,重机枪响起愤怒的嘶吼,无数朵烈焰荆棘刺破黑暗砸进德国鬼子的胸膛。 这当头一棒将他们打的溃不成军! “同志们,现在是大好的时机,跟我一起冲啊!”诺兰德尔团结起剩下的战士,犹如收紧的拳头蓄势待发。 第79章 狙击对决 “啪!”西边发出一声清脆的枪响,猛烈射击的机枪顿时哑了火。 缩回去的拳头遭到一记重锤,像气球一样软趴下来,对面街道的敌人缓过气再次响起了不间断的枪声,游击队前进的步子为之一滞。 “机枪不能停,继续射击!”尸体被人拉开,振奋的马克沁再次响起猛烈的咆哮,仅仅几发子弹出膛,暗处的火光再次闪烁,机枪手头部中弹当即躺倒在地。 一发能是巧合,两发必定是狙击手! “狙击手,重机枪转移阵地!”孙谦大惊,连忙拉起队员朝右侧的仓库跑去,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贸然出击实属不智。 几人抬起重机枪刚准备走,汽车引擎轰隆的声音传来,庞大的钢铁巨兽蹒跚登场,哒哒哒的金属风暴无情摧残着战士们的躯体,打出一串猩红的血花,七八个来不及躲避的战士应声倒地。 “撤退,全体进入仓库!”也用不着什么人命令,遭受到如此猛烈反击的游击队当即垮了阵型,一个个哭爹喊娘的朝着安全的地方跑去,就连诺兰德尔也哀嚎一声撅起屁股往回爬。 经过这一轮弹压游击队员们失去了进取的动力,缩着脖子如同潮水一般往仓库里跑,若不是身处夜幕之中,就他们这直挺挺的跑法恐怕直接就会被人打成筛子。 “哐当!”仓库的铁皮门合上,众人赶紧拿出杂物将大门堵死,一群无头苍蝇闹哄哄的不知所措。 “安静安静!”孙谦等人试图稳定游击队员们的情绪,但二十多名受伤的战士在同伴们的安抚下依旧不停呻吟,他们此时已经心生绝望,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 “都听我说,我是你们的指挥员孙,我曾经在西边皮卡第多次率部击退德军的进攻,也在东边的圣彼得堡推翻沙皇,只要你们服从指挥我一定将你们带回去!” 他激昂的演讲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共鸣,一群刚毅的男人们此时正低声哭泣。 诺兰德尔知道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他从角落里爬起来咬着牙喊道:“同志们,现在不是等死的时候,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的父母,如果你们死在这里他们该有多心疼啊!” “现在有作战经验丰富的孙指挥员带领我们作战,为了回家……让我们就在这里防守一波吧!” “为了回家,放手一搏,放手一搏!”年轻人们擦干眼泪重新坚定了斗志。 虽然感觉哪里不对,但至少战士的重新鼓起了士气,果然鼓舞人心的活还是得交给政委啊,以后自己一定要为队伍里招募一个政委! 诺兰德尔走过来说道:“孙,我们都把命交给你了,请你分配任务吧!” 孙谦感激的朝他点点头,然后走到二楼窗口朝屋外望去试图分析当前的局势,两辆装甲汽车封锁了仓库北部的街道,哒哒哒的子弹不断扫射,子弹打在墙上溅起碎石无数,他丝毫不怀疑持续不断的扫射可以将这面墙打穿,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南方德军大部队正沿街补枪,将还未死透的游击队员挨个击毙,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到他们这座仓库。 西边神秘的狙击手占领了一个制高点,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刚才一盏探照灯照出一名躲在窗边的战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子弹射穿的脑门。 如果往东边逃窜,穿过规模庞大的居民区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装甲汽车高超的机动性能轻易的追上他们,将他们像打兔子一样打掉,这也是一条死路! 该死……该死!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他几乎挠破自己一层头皮,天罗地网已经布下,除非自己是真正的孙猴子,否则怎么打都是输! “咚!”就在这时巨大的钟声响起,几乎掩盖了一切枪炮声,孙谦的心思一下空灵起来。 他甚至有了闲工夫思考钟声的含义,这个点可不该有人敲钟,自己人也不会跑到西面的钟楼去,除非……那是队友给自己的提示! 一定是康斯坦丁折返回来了,等到二人联手将暗处的狙击手击杀后这个局也就破开了,既然如此先打最弱的那个人! “保尔、伊凡你们去制造一些响动,引出西面的德军狙击手,我们优先将他消灭!”孙谦掏出身上的手雷递给同伴,说道:“莫斯卡连科你收集所有人的手雷,做成几个集束手榴弹,待会儿用来爆破敌人的装甲汽车!” 吩咐下去后,他避开探照灯在几名战士的帮助下爬上了楼顶,倾斜了一定角度的红瓦异常的滑,他只能匍匐身子一点一点朝着天窗的方向前进。 来到这里视线进一步得到提升,这无比空旷的屋顶几乎毫无遮掩,意味着他只有一次机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黑洞洞的夜空让人不能视物,仅能根据楼下不断闪烁的火光判断出西边的建筑,一座蓝色穹顶的二层建筑隐隐约约出现在他面前。 保尔和伊凡避开探照灯的搜索,跑出仓库穿梭在乱石堆砌的围墙边上停下脚步,保尔将早已准备好的帽子顶在枪口上缓缓抬起,伊凡则斜斜的冲着天空放了一枪,火光乍现! 但期待已久的攻击却没有人到来,二人既是紧张又是忐忑,按理说这样的行为应该能将敌人引出来,但敌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难道说……他比想象中的更狡猾?! 北方的枪声忽的响起,德军路口一个正在突突突开火的机枪手应声倒下。 与此同时,隐藏在西边的德军狙击手也在同一时间开出一枪,火光一闪暴露出他所在的位置! 好机会!孙谦终于在一片漆黑的窗口间找到了大概位置,可敌人的踪影转瞬即逝,他并未来得及开枪。 “康斯坦丁……真是抱歉,这次机会我没有抓住,请你再为我创造一次机会吧!”孙谦端着枪浑身放松进入一种内紧外松的状态,就连呼吸也恍若停滞,他像一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静候猎物露出破绽! “啪啪!”两声枪响瞬间照亮了敌人的位置,他看清了一百八十米外狞笑着的男人,那是火车上的上尉! “再见了,上尉先生!”扳机扣动,螺旋飞出的金光不做丝毫停留倏地砸穿了敌人的颅骨! 倒计时:。 也许并不完全是倒计时,可能是一个裙? 第80章 爆破装甲车 “同志们,敌人的狙击手已经被我解决,现在是时候向北突围了!” 孙谦爬到南边的天窗,砸开玻璃跳了进去,他兴冲冲的招呼战友们带上伤员,准备向北硬刚敌人的装甲汽车。 “可是我们没有援军,真的能突围出去吗?”漆黑的仓库中有人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在意的问题。 “谁说我们没有援军,刚才我看见他们在北方策应我们。”孙谦耸耸肩膀,随后如释重负的笑笑:“而且我在楼顶观察到外面不过只有四十几人的德军,正是我们突围的最好时机,一旦南边的敌人大部队赶来,那我们就没有机会回家了!” 之前诺兰德尔说的词就是回家,这两个字仿佛有着非比寻常的魔力,战士们操起身边一切能作战的武器聚集起来,没有武器的战士则将受伤的同伴搀扶起来,为了回家……他们愿意做出最后一搏! 走到前方背对众人的孙谦则面带苦笑,如果真是普通的德军倒还好,北面拦住去路的敌人可都是装备精良的卫队,光是重机枪就有三挺,人人戴着厚厚的头盔,腰间鼓鼓囊囊的揣着手榴弹。 这是敌人精锐中的精锐! 但此时多说无益,战士们知道的越多越会恐慌,到时候就连最后一搏的勇气也会彻底丧失。 “请原谅我的欺瞒吧!”孙谦伸手压住自己的帽檐,希望借此舒缓自己欺骗他人带来的罪恶感。 正在众人往外走的时候,枪声似乎变得稀疏起来,一辆装甲汽车的声音渐行渐远,难道康斯坦丁将敌人引走了,那这样机会不就来了? “莫斯卡连科!”他叫了一声,人群中跑出一个小子胸口挂了三坨绑在一起的集束手雷,他胸口一挺,毫不畏惧的说道:“队长,让我上吧,我一定为同志们炸出一条生路来!” 孙谦沉默的点点头,对于这个不爱读书的孩子他一向格外关照,关键时刻他是真能扛事! 他解下两束手雷交给伊凡,嘱咐道:“伊凡,你是跑得最快的野马,如果我牺牲了,你一定要接替我的尚未完成的工作!” “明……明白!”伊凡没有说什么大话,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因此心中十分紧张,倒不是担心自己会被敌人打死,而是害怕自己死了也不能完成任务。 一行人来到破烂的围墙边上,莫斯卡连科趴在地上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众人端起步枪悄然瞄向夜幕中的黑暗角落。 此时探照灯从废墟边上扫过,“就是现在!”一头迅猛的猎豹飞身而起,奔着四十几米外的装甲汽车跑去,枪口喷射的火光将他映照出来,几个德国鬼子发现了他的踪影,连忙调转枪口朝他射击,子弹呼啸着从他身边飞过。 “掩护我们的同志!”孙谦大喊一声,随后围墙后的战士们踏上花台将手中武器伸出去打的乒乓作响。 四五发子弹飞射而出,亮如白昼的探照灯啪嗒一声打断了灯丝,别管有没有打中人,至少这一波反击吓了德军一跳,之前畏畏缩缩躲在墙角的家伙怎么敢出来互射了? 不待他们细想,一道矫捷的身影举起嘶啦作响的手雷冲到了装甲汽车近前,“这十米的距离就算是个娘们儿也能将手雷砸到鬼子头上!”不知为何莫斯卡连科脑中忽然浮想起队长曾经的讲过的故事,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女兵? 他弯下身子将集束手雷放到身后,像极了米隆雕刻的一座青年铜像底斯考布列斯,抡圆了胳膊儿使劲一甩,黑乎乎的一团径直朝着汽车飞去。 “成功了吗?”他站在原地驻足紧张的驻足观看,浑然没有听到身后队友们的喊话:“趴下,赶紧趴下啊!” 圆滚滚的集束手雷砸在汽车顶部,绑好的绳索挂在机枪口上滑落下去,七八枚手雷如同天女散花一样朝着车后的德国鬼子炸去。 轰隆隆一连串爆炸后四五个敌人当场报销,发愣的莫斯卡连科显然没有想到会这样,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硝烟中毫发无损的汽车,一发暗处飞来的子弹射中他的胸口将他打倒在地。 “莫斯卡连科!”保尔愤怒的大叫一声,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早将对方当成挚友,漫天飞舞的子弹丝毫不能让他退却,他从伊凡手里抢过一捆手雷就要跳出去。 伊凡傻了,不是该我上吗? “不行!”孙谦一把拉住保尔,他不想保尔出事,他宁愿自己去炸汽车也不愿让孩子去,喊道:“保尔你不能去,你会死的!” 保尔早就红了眼睛,满不在乎的扒开孙谦的手,说道:“我会死吗,我会死吗?我今年才十五岁,我怎么可能……会死呢!”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他的心是那样的平静,借助街道两侧的碎石、坑洞,他匍匐着朝汽车爬去。 可汽车与碉堡最大的不同在于他是活的,它能动! 遭到第一波打击后汽车驾驶员也不傻,知道自己成为了敌人的攻击目标,慌忙的倒车后退一不小心将来不及躲避的德军士兵撞到在地,他们疯狂的拍打车厢试图阻止队友愚蠢的行为,但都无济于事。 艾哈特装甲车是一体构造,与之前卡车临时改装的装甲车完全不一样,它独特的设计使得里面装满了七八个人,嘈杂的叫喊声几乎掩盖了车外队友的呼救声,直到停车打开车门才知道压死了几个倒霉蛋。 车轮被两个倒霉蛋和之前死去的队友卡住,他们不得不出来挪动伤员,至于向前开?那还是算了吧! 趁着敌军混乱之际,保尔来到了装甲车二十几米处,用力一掷手雷顺着墙壁弹到大开的车门旁,几声刺耳的怪叫响起,随后就是一连串爆炸声。 保尔得手了! “同志们,冲啊,”几十人突出包围圈搀扶起受伤的战友,朝着东北方跑去。 炽热的烈火不断在他们身边炸响,疾驰的子弹夺走一条又一条年轻的生命。 穿过两片街区终于来到丛林外围,但行军速度的差异导致队伍被拉成长长的一串,孙谦一脚踩在一滩温热的血迹上,朝着队友招手喊道:“进农庄,掩护其余人撤离!” 第81章 少女的努力 “啪!”枪声响起,昏黄的路灯碎了一地。 “十二……好像是十二吧,记不清了!”少女托起步枪再次熄灭一盏城中的光亮,顺着北方大路鲜少遇到敌人的阻击,偶尔有几个冒头的敌人胡乱的开枪,被她轻易消灭后,其余胆小的守备队缩进黑暗中不再出来。 他们看出来人是一名枪法精湛的射手,在黑夜中自己等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与其跟他死磕不如留着有用之身等大部队来了再说。 “唔……没多少子弹了,早知道从孙那里再要点!”莉莉娅打开荷包取出最后四枚子弹压入弹仓,抬手一枪打瞎了北方街道上最后一盏亮灯。 “这下就可以了!” 走出城市黝黑的丛林正朝她招着手,随时欢迎黑夜的游子回归母亲的怀抱,“可我怎么能走呢,大家都没有出来,现在任务完成我应该折返回去找孙才是。”少女毫不犹豫的停下,端着步枪走了回去。 她借助街道两侧的绿化带隐蔽身形,小心翼翼的躲开暗处可能藏有的德国鬼子,倒不是说自己打不过敌人,而是现在子弹不多还是应该省着用才是。 黑暗中走过十几个身穿帆布衣,头戴草帽的男人,他们一路小跑往城西跑去,“真希望游击队的战士能逃出来,要不是德国鬼子抓了我的家人,我肯定不会给他们干活。”其中一人感叹起今晚的遭遇,但从城市中心接连不断的枪炮声和爆炸声来推测,游击队肯定不好过! “我们有什么办法,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谁愿意昧着良心去帮侵略者打击自己人!”他们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绿色的草丛里窜出来一团银白色的丸子。 她低声咒骂着:“你们有家人,我们游击队就没有家人吗,真是太可气了!”又往前潜行了一阵子,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她赶紧藏好了身子。 黑夜中谁也不能看清对面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万一是敌人大部队可就糟糕了! 最前方的男人手持毛瑟步枪,几乎每一次射击都会带走一名潜伏在暗处德国鬼子,熟悉的点射伴随着致命的节奏感,这就像书本上惯用的签名一样,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写法,莉莉娅听出这是爷爷来了,她兴奋的瞬间炸毛,腾的一下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爷爷!”她欢呼着招手,男人手上一抖,“啪!”一枚子弹顺着她的头皮擦了过去,“呀!”她丢掉步枪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心中满是震惊:爷爷怎么会冲自己开枪,难道那是敌人?! “莉莉娅你没事吧,我刚才只是手抖了,我的心肝宝贝啊,你怎么就忽然跳出来了呢?”康斯坦丁一脸歉意的跑了过来,一把将自己心疼的孙女抱在怀里。 “啊啊啊!我以为我要死掉了,我讨厌死你了!”莉莉娅两只拳头冲着爷爷的胸口不断捶打,眼睛里的泪水使劲打着转,长这么大只有她打猎物的份,什么时候自己沦为了别人的猎物,剧烈的反差将她折磨的近乎崩溃。 “爷爷错了,爷爷错了,我的莉莉娅,你可千万不要生爷爷的气。”康斯坦丁心疼的擦干少女的眼泪,拉着她就要往城外走。 “我不走,我还要回去接孙!”她挣脱爷爷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可是爷爷还要带领这么多人撤离,你看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你就不能陪着爷爷一起吗?”康斯坦丁指着身后一群不断跑过的人群,试图打感情牌让孙女和他一起走,毕竟敌人的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平时打打游击那种小打小闹就算了,可残酷的巷战就连他都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他不愿意让少女陷入险境。 爷爷对自己最好了,的确是很重要,可以说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不过嘛,凡事也不是绝对的,莉莉娅噘着嘴喊了起来:“我不嘛!我就要在这里等孙,我做不到把他一个人抛在危险中!” 康斯坦丁暗叹一声,果然是有了男人忘了爷,我这个爷爷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多余了,他冲着牵着马的男孩儿,说道:“安德鲁你留下来跟着莉莉娅,如果有危险你就带着她赶紧逃!” “哎……哎!”红发男孩儿尴尬的点点头,没想到自打告白失败之后自己居然还能和梦中的女孩儿独处,他心里扑通直跳。 莉莉娅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为了让爷爷放心也只能皱着眉头答应下来。 “谁要这个讨厌的家伙陪啊,一脸猥琐样,坑坑洼洼的脸蛋上长着鸡窝一样的头发!” 告别了大部队,二人牵着马躲进北部街道旁的一座农庄,敌人大部队开着汽车不断从屋外经过,一百多人的追击部队尾随着游击队来到丛林外。 按照以外的经验他们可不会深入丛林,但今晚在科尔夫上校的严令下,这群心不甘情不愿的士兵只能硬着头皮下了车,像惊弓之鸟一样朝着林子深处进发,小心的一步三停顿,生怕敌人在暗处偷袭自己。 “行了,大家都走了,你也走吧!”莉莉娅抱着枪开始赶人走,她可不想身边留着一个碍事的家伙,自己可不想让孙误会! 安德鲁并不想走,为难的说道:“可是康斯坦丁让我……” “不需要,我不喜欢将一个意图强吻女孩子的家伙留在我的身边!”少女毫不犹豫的打断男孩儿的话,推搡着把他赶出农庄,“快走,快走,别让我见到你!” “我走就是了……”安德鲁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做了这么多努力,依旧不能得到人家一丝好感,反倒因为鲁莽的行动遭到女孩儿的敌视,孙……真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家伙啊! 他牵着马的手在颤抖,心头好像被剜出一块肉,他不想违背少女的意思,只能顺着无人的街道往东北方走了上百米,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少女居然搭乘梯子爬到了农庄二层的屋顶。 这多危险啊! 第82章 折翅的雪雁 “部队被分成两个部分了!”莉莉娅站在屋顶朝着南方看去。 德国艾哈特ev\/4装甲车 两百米外的街道上敌人布置了一排机枪阵地,装甲车轰隆隆的从黑暗处驶来,车顶上三挺机枪,缺乏重火力的游击队根本不能突出重围。 “我必须帮帮他们,不然孙一定逃不出来!”她趴在屋顶朝着敌人的机枪手瞄去。 与此同时,从卡车上跳下来的奥古斯特走上了教堂的钟楼,两名德军士兵陪着一个文弱的男人正看着楼下的好戏。 “长官好!”两名士兵见上尉过来连忙敬礼。 邱然宁认出这是在火车上试图逮捕自己的德国鬼子,不由心惊的后退一步,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试图挽回你们的败局吗?” 他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随着游击队大部队的撤离,他知道自己虎口逃亡的谎言不会再有人相信,光是无数人的口供就足以让契卡出动将自己领走,到时候一通折磨下来自己还是得死。 “你真是没用的废物,我搞不懂上校把你留下来有什么用!”奥古斯特冷笑一声,他双手插兜扬起下巴的样子激怒了邱然宁。 “我有什么用……如果不是我为你们提供情报,你们能精准打击那么多村庄里的游击队?如果不是我把剩下的游击队引过来,你们能聚而歼之?” 他的话让在场的三人哄然大笑,“瞧瞧,一个卖国贼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奥古斯特快要笑不活了,他吩咐两人将邱然宁带了下去,他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等他乐呵够,十字路口旁的仓库外忽然射出狂暴的弹幕,无数子弹瞬间砸进德军防线中。男人眉头一挑既是兴奋又是期待。 “孙……情报上显示只有你的队伍里有一挺马克沁机枪,所以你在那里,对吧!”他将枪口架在窗台的护栏上,屏息瞄准三点一线轻轻扣动扳机,怒吼的重机枪哑然失声。 拉栓,上膛……甚至都不需要再度瞄准,依照记忆中的位置他便再次完成瞄准,街道旁火光刚一乍现他便激发出第二枚子弹。 这时楼下驶过两辆装甲车,奥古斯特随即站直了身子,感叹道:“结束了,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悬念,笼中之鸟插翅难逃!” 但现在回去复命是不是太早了,万一孙他们抛弃所有人朝着东边跑去,似乎自己并不能阻止。 也许是上次的欺骗让他变得谨慎,他将子弹压满后再次屏息瞄向被打的千疮百孔的仓库窗口,一名被探照灯照出影来的战士当即领了盒饭,子弹从他后脑勺射入,鲜血撒了一地。 “是德军狙击手……这下可糟糕了!”莉莉娅知道在漆黑的深夜里,狙击手造成的心理压力比机枪手更甚,她的爷爷康斯坦丁便完美诠释了这一点。 必须打掉他,少女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迅速放弃了瞄好的机枪手,对着火光曾经闪动的黑暗射出一枪。 没有命中敌人,子弹射中教堂顶楼的大钟发动震耳欲聋的的回响,莉莉娅趴在楼顶寒风吹得她小脸绯红,没有击中敌人让她心情十分糟糕,要是在白天区区两百多米外的敌人怎么可能打不中! 她换好子弹静候敌人露出破绽,殊不知此时落入下风的正是她自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游击队的处境愈发艰难,德军士兵将随身携带的手雷挨着往仓库里扔,接连不断的爆炸导致不少战士受伤甚至死亡。 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孙他们会被敌人活活炸死,自己必须抢先动手! 她瞄准十字路口打的欢快的机枪手,一枪打爆了他的头,与此同时教堂里的敌人与仓库围墙下躲着的人同时开火。 炽热的子弹击穿房顶的砖瓦,在莉莉娅绝望的目光中飞溅的碎片割断了她飘扬的银发,这次冒险离死亡几乎只差一点,她没有想到敌人的攻击竟然如此迅猛,丝毫不逊于自己的爷爷。 这是……在玩命了,她趴在屋顶上大口喘着粗气,生死之间的重担压在她瘦弱的胸口处,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让她眼冒金星不能视物。 “妈妈,我不想死啊……孙,我该怎么办?”少女埋下脑袋,晶莹的泪珠落在瓦片上与灰尘混在一起,朝着房檐下滚落。 她哽咽着擦掉泪水,挺起身子深情的盯着两条街区外的仓库,依稀记得刚才仓库那里闪烁了一道火光,朝向应该是西侧,所以说……我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孙他一直都陪着自己吗? “亲爱的,你装满了我的胸膛,现在我的心中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一股暖流从心间迸发,顺着她的躯干流向了四肢,女孩儿眨眨眼再次勇敢的端起只剩一发子弹的步枪,这次……她要以身做饵,为孙创造绝杀的机会! 街道边上开来一辆敞篷汽车,士兵们众星拱月般的迎出一名头上裹着纱布的高级军官,他颐指气使的朝着附近的士兵吼着什么,一排士兵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接受他的训斥。 “来了一条大鱼,那就拿你开刀吧!”少女抿紧嘴眯着眼睛,在她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残余的泪光聚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糟糕!子弹出膛时她就知道偏了目标,旋转的弹头擦着上校的眼睛划了过去,脆弱的晶体挨上一点射流都是重伤,男人哀嚎着捂住鲜血不断流淌的右眼。 “去抓住狙击手!”科尔夫上校快要疯了,今晚先是丢了一只耳朵,现在又丢了一只眼睛,“去去去啊……我要把他们全部绞死!”癫狂的上校对着手下拳打脚踢,士兵们不敢怠慢开着装甲车朝着北方赶去。 南方与西南的两道火焰同时响起,朦胧中女孩儿看见了敌人惨死的画面,也在空中看见了自己心上的人儿。 子弹擦过她的脖子,鲜血遍洒长空,莉莉娅顺着屋顶滚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鲜血从伤口处潺潺流淌。 第83章 折返的诺兰德尔 “兄弟们跟我进入农场,阻击敌人!” 孙谦跑到农场外围,发现这是一处绝佳的阻击阵地,顺着墙角的梯子爬上了铺满瓦片的楼顶。 一处被射穿的瓦砾引起他的注意,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少女身上的清香,闻了一晚上的味儿怎么可能闻错? “但是这怎么可能,莉莉娅肯定早就跟随大部队出城,虽然没见到康斯坦丁,但想来他也不会受伤!”他摇摇头,然后端起步枪对着追击而来的德国鬼子快速射击。 转过拐角追出来的几个士兵一个个被撂倒,一下迟滞了敌人追击的脚步。 依靠农庄重新组织起来的防线很快就挡住了敌人新一轮的进攻,战士们搀扶着伤员奔向北面的森林,他们冲上前杀死了看守卡车的几个德军,然后一路大摇大摆的开上公路往东边逃去。 诺兰德尔队长曾经是一名货车司机,他爬上一辆汽车本想驾车离开,但回头一看农场附近还打的热闹,掩护他们一路逃亡的孙和他的小队还陷在敌人的攻击中,自己怎么能离开? 他当即调转车头往回开去。 “队长你怎么往南开,我们现在应该快点跑啊!”几名跳上车斗的队员都快疯了,本以为上车就会安全,谁料想队长居然开着车往回跑。 “跑!你们还有良心吗?”他握紧方向盘,手上青筋暴起用力喝道:“告诉我在码头是谁占领了北部制高点掩护我们撤退,是谁在仓库打掉了敌人的狙击手和装甲车,现在又是谁为我们挡住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只为了给我们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 “我们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同伴,自己的战友!你们说……我们能吗?” 面对队长的质问,年轻的队员们炸开了锅,喊道:“不能,不能,他们救了我们那么多次,该我们做点什么了!” 黑夜中铆足了劲的巨兽发出了恐怖的低吼,脱离队伍冲着激烈交火的农庄奔去。 屋檐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孙谦回头一看是保尔爬了上来,问道:“大伙儿都撤了吗?” “队长,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撤了!”保尔耷拉着一只胳膊,他的右手在投掷手雷时被敌人击伤,现在只能靠着左手爬梯子。 “嗯,莫斯卡连科被带出去了吗,剩下的队员还有多少子弹?”孙谦收起步枪一点点朝屋檐挪去。 保尔思索片刻回答道:“他被人扛出去了,小队现在还有战斗力的也就我们五个人,我身上的子弹也只剩下六发。” 他的话让孙谦的心沉到谷底,如果把受伤的保尔和打不准的伊凡除外,现在能用的战力也就仅有三人! 这点火力别说突围了,就连能不能守住农庄都是问题,鼓起勇气的德军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把自己的小队交代在这里,必须立即转移! 还没等他们出门,一辆德军卡车撞破农庄外的栅栏冲了进来,几人赶紧散开做好了战斗准备,“孙,是我诺兰德尔,我来接你们了!”人还未到,声音倒先从车上传来。 顺着人影看去那不是诺兰德尔和他的队友还能有谁,这下有救了,几人喜出望外的跳上车斗,他猛地一轰油门卡车发出了强烈的轰鸣,滚滚黑烟从烟囱里冒了出来。 几人将几枚手雷用力丢到街上,卡车呼啸着在院子里拐了一个弯,撞破另一侧栅栏歪歪斜斜的朝西边开去。 “诺兰德尔怎么斜着开车?”保尔一上车就发现不对劲,整个车厢几乎倾斜了三十度,这让只有一只手的他根本就抓不住护栏,整个人完全是吊在队友身上。 “我也不想啊,刚才可能在栅栏上撞破了轮胎,现在两个前轮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要不是我车技好现在大家都得玩完?”说到绝望诺兰德尔一点也不比车上的队员少,尽管他是老司机,但用两个破掉的橡胶轮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行驶却还是头一次。 更别提车上载的乘客左右摇摆,更是让车斗的重心忽左忽右,黑夜中疾驰的卡车更像是一条左右摇摆的游蛇,长长的拖尾好几次差点撞上道路两旁的房屋。 “这太危险了,我们不会翻车吧!”伊凡抱住旁边的战士绝望的大喊。 南边的德军将之前被手雷洗礼的装甲车重新拖了出来,仔细检查后发现虽然车组成员全部殒命,但驾驶功能依旧能够正常使用,蒙住一只眼睛和耳朵的科尔夫上校当即跳上车,命令手下继续追击。 装甲车的强劲动力可不是破烂卡车能够比拟的,叮叮当当的子弹很快打在车斗上面,射穿木制挡板击伤了好几个战士。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孙谦靠在车斗边上尝试瞄准,但左右不停摇摆加上下抖动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反击,他喊道:“你们先走,我下车去掩护你们!” “孙,我和你一起去!”保尔颠簸的难受,一听孙要下车,他也艰难的坐起身来。 “不行,你去北面找援军,伊凡和我走!”孙谦把住挡板翻身跳出车斗,强大的惯性让他在地上连续滚出四五米才停下,他摇了摇晕乎乎的头拉起坐在地上发愣的伊凡躲进了街边的小巷子。 伊凡在黑暗的街道边上跌了一个踉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听话,明明是个送死的活自己居然也毫不犹豫的跳下车来,他不禁看了一眼在前方带路的队长,这个男人好似有着魔力一样,说的话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的执行。 “哎哟,伊凡,你还有手雷吗?”孙谦沿着街道跑得太急,一头撞上了一根七八米高的电线杆,粗壮的木制柱子只是微微晃动,他却整个反弹了回来。 伊凡将他扶起来,把身上绑好的集束手雷从脖子上取了下来,问道:“队长,你准备用这个来炸装甲车吗?”轰隆隆的装甲车顺着马路一边喷着火,一边笔直的前进,距离两人不过百来米。 孙谦的脸一下就黑了,这小子一天想什么呢,这又不是磁性炸弹哪里那么容易就能炸毁装甲车?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84章 上帝保佑 “再快一点!”科尔夫上校坐在车长的位置,透过机枪射孔在黑暗中不断寻找目标。 前方逃窜的卡车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翘起两个轮子拐进东边的街道,这让上校一肚子的火无处释放,他气恼的用靴子狠狠踢驾驶员的屁股。 “你看看人家两个轮子都能过弯,你这四个轮子是假的吗,给我开全速啊!” “可是上校先生,路面太黑我们很有可能撞上什么东西……” “可耻的谎言,我命令你必须全速前进,要是贻误军情我就治你的罪!” 科尔夫已经癫狂,他知道手下说的是对的,可仇恨蒙蔽了他的视线,他此刻只想狠狠的发泄一通,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他的愤怒。 什么升官,什么军衔,去特么的!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瞎了眼睛不配做你的长官,你在嘲笑我是不是!”上校勃然大怒,恶狠狠地从腰间掏出手枪,但凡眼前的人说一句是,他就要请对方见识一下勃朗宁的厉害! “上校你别生气,我马上追击,我也用两个轮子过弯!”士兵背对科尔夫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瞄准,但从上校的语气就知道他现在肯定很生气,自己没必要和他对着干。 就像媳妇儿生气了,跟她硬顶吃亏的永远是自己,老老实实认个错不就完事了? 或许是他良好的认错态度救了他,上校侧过脑袋双手抱胸,冷哼一声便不再计较。 轰隆隆的车轮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朝前方撵去,如果他们能一直维持这样的速度很快便能追上前方的卡车,可这时变故横生,道路一旁忽然发生剧烈的爆炸,破碎的弹片飞跃十几米打在装甲车上叮当作响。 “真是愚蠢的小老鼠,他们难道以为隔得那么远的炸弹能摧毁我们坚固的装甲?”科尔夫上校不屑的撇撇嘴,暗道居然还有人留下来布置陷阱,自己待会儿一定派兵把他们统统剿灭。 “哈哈哈,上校说的对啊,他们肯定是手抖将炸弹丢进了裤裆里!”一名士兵哈哈大笑,但倒下的黑影却没有被人察觉到。 又粗又长的电线杆子唰啦一声倒在地上,急速前进的装甲车一头撞了上去,本来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以汽车强劲的引擎将木桩子推开毫不费劲,但问题出现在两头连接的电线缠绕着道路两旁的其他电线杆。 凶恶的猛兽一头扎进猎网中,死命的挣扎将自己团团困住,又往前开了十几米司机怎么踩油门都没有反应,七八根拇指粗细的电线卷进轮子下搅成了一团,装甲车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该死的,赶紧下去检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科尔夫只觉得车子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车速就不停放缓,直至最终停下,这让唾手可得的猎物彻底逃窜,一股子无名之火从他脑门冒了出来。 车门刚一打开,他跟随着士兵急不可耐的走下车门,忽然间一发子弹顺着他的头皮擦过,他连忙拉过车门躲了回去,心头狂跳不止。 “长官,我还没进去呢!”司机在外面敲门,但没有理他! “气死欧咧!今天晚上我被打了多少次冷枪?”科尔夫上校这会儿终于有些怕了,一次两次面对死亡都不足以打倒他,但要是三次四次可就真让人难以接受,特别是他裹了一圈白色纱布更让他成为了黑夜中的焦点。 他决定了,今晚就躲在车里哪也不去! “失手了!”孙谦暗叹一声,将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嘴巴不停哈着气,寒冷深秋的夜晚气温低到了大约四五度,僵硬的手指没能及时扣下扳机,这让科尔夫上校再次逃过一劫。 “没关系的队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不一定能打中人呢!”伊凡的安慰并没有让他心情好一点,他白了一眼全队射击水平最弱的家伙,说道:“我们赶紧走,待会儿要是敌人追上来了,你就帮我上子弹,我来射击!” 伊凡点点头,他觉得这样的分工方式没有问题,反正自己也打不中人,把机会交给队长不是更好? 他怀着紧张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跟在队长身后,现在整个城市里的敌人都在追捕他俩,这让年轻的小伙子芒刺在背,仿佛每个阴暗的角落里都藏有一双眼睛,这让他心中害怕极了,不由加快脚步一头撞上了停在巷口的孙谦。 前方跑过去一队正在搜索的德军士兵,孙谦急忙停下身子等着他们过去,可队友的头槌成功让他出现在德国人面前,他被顶到街上不知所措的愣了一下。 “是敌人!”就在德军士兵即将开火的时候,他急中生智用德语大喊了一句:“你们是哪支部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们又是哪支部队的,怎么穿着一身平民的打扮?”德军士兵提着手电筒,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几名士兵依旧用枪口指着二人。 伊凡已经被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巴不听使唤的颤抖。 “我们是德意志特别行动队第三小队,我是队长亨利·阿尔夏,专程负责……”他忽然停下要说的话,顶着强光忽然张大了嘴,动作标准的敬了一个礼,“上校长官您好!” 听闻长官来了,几名德军士兵慌忙的转身敬礼,可背后空无一人。 “混蛋,我们被骗了,他们是游击队!”几人回头看去,巷口早已经空无一人,他们连忙追了上去,冲着二人的背影连连开枪。 子弹朝着他们飞了过去,“哎呀!”伊凡惨叫一声,捂着大腿上的伤口哀嚎起来。 “你撑住,我来救你!”孙谦二话不说折返回来扛起他的身子就往暗处跑,“队长,你不要管我,我来替你挡住他们!”伊凡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如果再来一次他肯定说不出口。 万一队长真的把自己扔下怎么办,他当下慌了神,自己才二十岁还没找媳妇呢! “别胡说,我怎么可能抛下自己的战友呢!”虽然孙谦此时也是气喘吁吁,但他可没有放弃战友的习惯。 来到一处空旷的草坪边上,孙谦跪在地上实在跑不动,打了一个多小时的仗让他浑身乏力,伊凡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时,黝黑的门廊中传来了老人慈祥的声音:“孩子们,快来这里,上帝会保佑你们的!” 第85章 保尔被俘 “我们甩掉他们了吗?”车上一人问道。 “是的,我想是的,他们没有追过来了!”诺兰德尔降低了车速,接下来的山路再想狂奔可太容易翻车了。 “孙,我们逃出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车斗和车头是分开的两个部分,情况紧急的时候人的注意力十分集中,他并没有听到有人跳车的声音,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救出了所有人。 “他不在车上,他和伊凡下车去挡住了敌人的追击,之前的爆炸就是他们炸毁了装甲车!”保尔隔着重重房屋看到了集束手雷最后一次爆炸的火光,从那之后敌人便没再追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装甲车已经被消灭。 但是孙和伊凡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 两人的下落死死牵连着众人的心,虽然他不是波马尼夫村的村民,甚至都不是乌克兰人,但他已经为自己等人做了太多太多,战友们早就将他当成了主心骨来看待,如今丢了魂儿的众人一下迷茫起来。 没了队长……自己等人还能做什么呢,继续回到村子里打游击,还是放下武器重新做回一个农民? 车子停在山脚下,他们必须要做出抉择。 保尔跳下车斗,用他那一只健康的左手举起了步枪,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们应该回去救他们,之前孙说北部丛林里有援军,我要去那里找援军,你们谁和我一起去?” 他的目光扫过诺兰德尔和他的一名队员,现在只有他们三人没有受伤,装甲车厚实的子弹穿过车斗将剩下的战士纷纷打倒,其中两人伤势过重急需救治。 “可是北部山林里也有敌人,我们贸然前去很可能撞上德军。”那名战士犹豫再三还是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今夜的行动他见识了太多生命的逝去,战友的哀嚎让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烟消云散。 “诺兰德尔,那你呢?”保尔期待的看着他,总有人知道感恩,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他是那样的勇敢,将自己等人从城中救了出来,如果不是德军装甲车来的太快,他甚至都已经成功了! “唉!你知道我很想和你去,但是……这一车的伤员可等不到那个时候,他们需要医生!”诺兰德尔面带苦涩长叹一声,说道:“而且北部丛林不可能有援军,大家撤退的时候都朝着东北罗马尼尼的方向走,谁会去树林里躲藏呢。” 他的意思很明显,孙撒谎了……孙不想让保尔和自己一起涉险,故意撒谎将他留在车上,并给了他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你们……你们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保尔恶狠狠的瞪了眼前的胆小鬼,扭头就走。他知道诺兰德尔前半句是对的,战士们确实需要医生,但后半句必然是在撒谎。 孙不会骗人,自己和他认识那么久他从没有骗过自己,他是自己最好的老师和朋友。他现在身处险境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救他才是! “保尔,你要小心,记得躲避德国人的搜捕!”汽车再次发动,诺兰德尔的声音在轰鸣中有些听不清,他回头看了一眼逐渐陷入寂静的斯拉武塔,然后朝着罗马尼尼驶去。 乌克兰北方地理地貌虽说以平原为主,但森林面积一样不容小觑,西到斯拉武塔东至日托米尔有着一大片森林区域,这也是游击队们平时经常出没的地方,他们经常依靠天时地利打击贸然进入的德军,曾使得德军一度陷入被动。 因此埃德森和科尔夫上校为了扩大战果,巧妙的利用邱然宁盗取的委任状为游击队张开了一张惊天大网,可以说他们的计划几乎没有什么破绽,直到遇到了一个一直和他们作对的华人。 “我说得了吧,明眼人都知道游击队朝着东边去了,为什么我们非要在西边搜索呢?”一名德军士兵挑开面前的灌木丛,解开裤腰带开始放水。 “新来的,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难道你还真想和黑夜中的游击队干一架?”另一名士兵打了一个哈欠,扛起步枪靠在树边往南边看去,说道:“今夜我们的伤亡可一点不小,我真是想不明白码头那样的绝境他们到底是怎么冲出来的!” 说到这里,放完水的士兵也心有余悸的缩缩脖子,“当时若不是我脖子缩得快,恐怕脑门上直接就是一个大洞,游击队里绝对有狙击手和侦察兵,那真是顺着枪口的火光打人,正常人能这样吗?” “就是就是,这群家伙都是精英,咱们犯不着和他们拼命,回国后老老实实当我们的农民!” 几人交流的声音越走越远,黑暗中的草丛忽然动了一下,保尔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要不是自己的右手挂在胸口,一定让他们尝尝正义子弹的滋味! 他擦掉水渍后继续向北走去,十几分钟后来到了森林的外围,他知道那里是乌拉沙尼夫卡村,小时候外婆健在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自己一家人经常来这里看她。 可是……队长说的援军到底在哪呢,他不可能撒谎,援军……一定有援军! 保尔朝着西边跑去,嘴里喊着一串让人听不懂的话,树上的夜枭被癫狂的男人惊的振翅飞翔,他踩过林中的花草朝着前方飞奔,直到用尽力气后绝望的瘫倒在一块新鲜的草坪上。 “啊!援军到底在哪里啊!”他急的满脸通红,脸上的汗珠直往下掉,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男孩儿丢下步枪绝望的躺在地上,两只脚来回踹着面前只剩下半截的枯树干,“你们出来,你们出来啊,我知道你们在这里!” “孙说过你们就在这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们,为什么啊!”保尔终于绷不住,任由悲愤的洪水决了堤, “你能不能别踢了!” 这时树干忽然开口说话,里面蹦出来一个彪形大汉一把将保尔按在地上,周围走出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你们……是德国鬼子!”保尔吃了一大口土,用力挣扎起来。 矮个男人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小子,遇到我们算你倒霉,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第86章 教堂危机 “请离开,立即离开,我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神父用身躯死死挡住教堂的大门。 “奥罗斯神父,我们怀疑抵抗分子进了你的教堂,请你让我们进去搜查!”几名德国士兵分毫不让,之前敌人就在这附近消失,不得不让他们怀疑上这间东正教堂窝藏了游击队。 “不行,现在是午夜,你们不能打扰上帝休息!”奥罗斯怀中抱起了一本圣经,虔诚的眯起眼睛,黑色长袍上挂着一支银色的十字架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几个德军士兵不想放弃,领头的人低声说道:“我们尽量保证小声,绝不会打扰上帝他老人家睡觉,” “迷途的羔羊,我再三向你们重申,我这里绝对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请离开吧!” “臭老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长着酒糟鼻的士兵抡起拳头就要揍人,他的队友连忙将他拦住,他还不依不饶的要动手,“行,你去打他吧,他可是科尔夫上校的好朋友!”听队友这样一说,他马上怂了下来。 “咱们都是文明人,怎么能一天到晚就想着动拳头呢?”酒糟鼻士兵耸耸肩转过身去,咳嗽两声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 “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除非你们拿到科尔夫上校的权限,或者他亲自过来,那样我才能允许你们进入。”奥罗斯神父面无表情的关上门锁好之后,从椅子上拿起不断摇曳的烛台往黑暗的深处走去。 走上阶梯来到二楼,一名穿着睡衣的年轻修女正拿着拖把卖力的拖地,见到神父到来她不耐烦的将拖把丢在地上,嘴里叫喊着:“爸爸,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为什么要收留两个游击队员,德国人很快就会查到我们这里。” 神父没有说话,默默地将烛台和圣经递给女孩儿,捡起拖把顺着地上的血迹用力擦拭起来。 “爸爸!”女孩儿不满的声音终于引起他的重视,他停下动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奥琳娜你可知道今晚在码头那边死了多少人?他们都只是一群年轻的孩子啊,为了赶走侵略者他们前赴后继的倒在这片土地上,这样的壮举即使是上帝也会为之心碎。” “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胞,我们虽然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总归有能做到的小事,对了,你去后厨取一些食物给他们送过去吧。”神父神色忧郁的感叹道。 奥琳娜不理解老爸的想法,在他看来不信奉上帝的家伙统统没有资格进入教堂,更别提布尔什维克那种崇尚无神论的异端了,要是放在中世纪迎接他们的下场就只有烤火架! 而现在自己居然还要还要给他们拿食物,这算是什么道理? 她推开杂物间的门径直朝厨房走去,哐当的响声惊醒了胖嘟嘟的厨师,他蹒跚着爬起身抓住枕头底下的尖刀跳了出去,“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来教会里偷东西!” 透过隐隐约约的烛光,他看到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正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不由咽了一口唾沫,“这难道是新来的难民?老天垂涎我啊,这傲人的身材够我消受几天了!” 厨师嘿嘿的走了过去,他丢下尖刀两只手正准备往前扒拉,却听见来人冲他问话,“欧罗德,今晚没有吃完的面包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 “……!!”他心头咯噔跳了一下,急忙退后两步将双手藏在身后,“奥琳娜修女,您怎么大半夜来这里,难道您是饿了吗?” 欧罗德此时感到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伸出罪恶的双手,否则自己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作为教堂里唯二的修女,奥琳娜修女绝对是最难缠的那个,仗着他父亲是教会里唯一的神父,她几乎被养成了一个小魔头,无法无天就算了,还酷爱恶作剧。 在一次弥撒中曾经把羊血滴在十字架上,哗啦啦流下来的鲜血几乎使信徒们发疯,他们惊恐的丢掉手中的十字架一股脑的从大门跑了出去,嘴里还不停喊着撒旦来了! 而做完祷告的奥罗斯神父,睁开眼睛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堂陷入了沉默,直到得知女儿的所作所为,气的他拿起圣经就要揍自己的女儿。 “我得让你知道什么是尊重!” “呜呜,我从小就没妈妈,现在还要被爸爸打,耶稣啊,我是活不下去了!”奥琳娜每次闯祸都会拿母亲当做挡箭牌,效果一直出奇的好。 “你在想什么呢,我问你面包呢?”女孩儿气恼的声音将厨师唤醒,他连忙道:“有有有,我马上去给你拿。”接着他从壁炉里取出被余烬烤的温热的面包,分了两片给奥琳娜。 “就这点你是在喂猫吗,我要的是全部!”女孩儿气鼓鼓的将托盘夺了过来,抓起一壶牛奶往外走去。 “奥琳娜修女拿这么多东西您吃得完吗?”欧罗德有些心疼,这些可都是他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物资啊,放到黑市上又能赚一笔钱,但面对强势的奥琳娜他又不敢说不。 “又不是我吃,楼上来了两个游击队员,这是给他们的!”黑暗中一点烛火悄然飘离,伫立在原地的厨师眼睛忽然一亮,嘴里喃喃道:“啧啧,游击队!” 来到顶部阁楼,少女拿出钥匙解开门锁走了进去,她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和站在窗口的亚洲人,将食物重重的摔在小圆桌上,满满一壶牛奶几乎要洒出来。 “感谢你们提供的食物,奥琳娜修女!”孙谦看出女孩儿心情不好,他扯出一个温和的笑笑,希望缓和一下气氛。 但好像并没有得到人家任何回应,奥琳娜双手抱胸面色不善的盯着他,说道:“我希望你们明天可以尽快离开,神圣的教堂里可不欢迎信奉无神论的异端。”她不理会两人难看的脸色,扭过头哐当将门关上反锁了起来。 伊凡不忿的撇撇嘴,拿起一块面包就往嘴里塞,“切,神气什么啊,不是神父请我们……啊,好辣!” 第87章 德军围困 “这真的是修女吗,我看她是恶魔吧!”伊凡灌下一大口牛奶奇怪的味道在他舌尖来回跳跃,他噗呲一下就吐了出来。 “苦菜汁!”他将剩下的面包全部掰开,发现里面不是芥末就是辣椒,这让年轻小伙子对这顿夜宵彻底绝望了。 孙谦却毫不在意的拿起面包大快朵颐起来,“孙,你就不怕辣吗?”伊凡张大嘴巴看着队长一口一口的将面包吃掉,然后端起牛奶面不改色的喝了起来。 “辣椒驱寒,苦菜下火正合适,我们应该要感谢奥琳娜的款待才是。”他几口就将自己的那一份吃掉,继续走到窗帘边上拉开一点缝隙朝外看去。 “消除……火焰?”两个熟悉的俄语词汇组合在一起,顿时让伊凡闹不明白了,难道是自己不够聪明吗,他拿起没有吃完的面包片再次咬了一口,“呸,还是好辣啊!”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走廊外再次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熟睡的伊凡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这倒让孙谦好一阵羡慕。 他可没有在危险的地方呼呼大睡的习惯,因此一听到脚步声他便从座位上睁开眼,摸出了腰间的纳甘手枪,几个闪身躲在了门后的阴影中。 木门滋啦一声打开,奥罗斯神父拿着一盏烛台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满脸不高兴的奥琳娜修女。 “孙,你还没休息呢,等明天我找船夫将你们送出去。”神父扭头见他一脸戒备,于是温和的出声安抚起来,他不想吵醒伤员说起话来轻声细语。 “这么晚了奥罗斯神父有什么事情吗?”孙谦疑惑的问道。 “有两件事,第一、我来为我女儿的行为道歉。”他一脸愧疚的朝孙谦微微鞠躬,将身后噘着嘴的少女拉了出来,“如果不是我路过大厅时听见她在忏悔,我也不知道她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第二。则是今晚德国鬼子可能要来检查,我希望你们不要睡得太死!” 忏悔……我看她一点没有忏悔的样子,肯定只是流于表面! 孙谦无所谓的笑笑,说道:“没有关系,其实我挺喜欢吃辣椒酱蘸的面包,很像我家乡的名菜老干妈蘸馒头。” “那我下次再多放一点辣椒,一定能让您满意!”听到自己的恶作剧居然被人喜欢,奥琳娜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黑色的修女服都气的鼓了起来。 “奥琳娜,我有教你这样道歉吗?”父亲严厉的看着少女,心中暗叹一声:真是把这丫头宠坏了,每次认错倒是挺快,可从来都不肯改! 哼!少女抱着胳膊儿把头侧到一边去,不肯说话了。 就在几人僵持的时候,街道上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二十几个德军簇拥着科尔夫上校走进教堂的院子里,他礼貌的按响了教堂外的门铃。 “滋铃铃”的声音响起,神父一下乱了分寸拿起烛台跑了出去,哐当一声将房门锁上,速度之快让屋内一男一女面面相觑。 “奥琳娜小姐,我们需要在房间里躲一下,这需要您配合!”孙谦见状心中有了主意,他连忙叫醒伊凡,吹灭了屋内的蜡烛。 “我不……我绝不会配合你们这些异端!” “这是为了更好的欺瞒德军……” “我就不,你求我呀!” “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俩被处死吗?” “那也不是不可以!” 奥琳娜的态度让两人都有些坐蜡,要是一会儿德军检查到这个房间,没有少女的配合他们还真不好蒙混过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没有一点同情心!”伊凡急的伤口都快发炎了,但人家依旧不买账。 别急别急,冷静……孙谦深呼吸几次思索着怎样让这个不要不要的小姑娘听话,忽然他心中有了点子。 “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我可以向你证明世界上根本没有上帝!” 他的话瞬间激怒了少女,她红着眼睛低吼起来:“你在胡说,只要……你要你能证明,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与此同时,奥罗斯神父打开了教堂大门,恭谨的走了出去,问道:“尊敬的科尔夫上校,深夜造访教会可是来聆听上帝的福音?” “今晚没空,有人说你这里窝藏了抵抗分子,我本来是不信的,但这个人是你们这里的厨师,这就让我将信将疑了。”科尔夫伸手一招,一队队德军士兵拿着武器冲了进去。 “误会,这肯定是误会啊,我们教堂里怎么可能容纳肮脏的游击队呢,您一定是被小人欺骗了!” “我看不见得吧,我可是亲耳听见奥琳娜修女说的楼上来了两个游击队员!”欧罗德油腻的脸上挤满了得意,他搓着肥手半弓着腰,讨好的问道:“长官,您看我检举有功,是不是该把剩下的赏钱给我了!” “一切等找到人再说,奥罗斯神父请陪我一同入内吧。”科尔夫上校双手背在身后,不理会身后两个互相敌视的男人,径直走向教堂大厅。 他来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几名士兵跑过来汇报情况,“上校,所有地方我们都搜过了没有发现游击队,除了三楼的阁楼上了锁,我们依照您的要求没有对它进行破坏。” 神父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四下扫视了一圈只看到了年迈的阿西娜嬷嬷,自己那么大一个女儿呢,自己好像出门太急……把她也关在阁楼上了! 科尔夫上校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望了一眼失神的奥罗斯神父,心中有了数,问道:“接下来能麻烦神父先生为我们开一下门吗?” 神父没有说话,身后的厨子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道:“他可不敢,窝藏抵抗分子可是死罪一条呢!” “你闭嘴,我向上帝发誓我绝对没有窝藏什么人。”神父回头瞪了一眼厨子,目光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轻声道:“科尔夫上校是我老朋友,我怎么会欺瞒您!” 上校不为所动,神情冷漠的说:“那就证明你的忠诚给我看!” 一行人来到三楼,神父颤颤巍巍的腰间取下一串钥匙,顺着锁孔插了进去。 第88章 自讨苦吃 布满铁锈的门轴发出吱啦啦响声,神父的心中扑通直跳,冷汗顺着额头不断往下流淌。 然而多得是比他紧张的人,碍于今晚游击队恐怖的表现,德军士兵们握枪的手滑腻腻的快要抓不稳步枪,万一大门一开里面摆着一挺马克沁机枪可咋整。 在码头自己五百多人打伏击,居然被人家反过来消灭一百多人,这剿灭游击队的活真不是人干的,以前的守备队到底是怎样在这样恐怖的游击队面前撑下来的?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悄然后退半步,这一幕被上校看在眼里,一脚就给他们踢了回去,嘴里骂道:“你们这两只胆小的老鼠,还有帝国军人的样子吗?” “你行你上啊,别躲我们身后!”士兵心中暗骂,随后端着步枪抵到门口。 厚重的木门敞开,微弱的烛火映照出一个纤细的人影,“有埋伏!”一名士兵手上一抖,步枪掉在地上,门口十几个士兵乱作一团拉住上校就要跑。 “你们闹够了没有,里面只有一个女孩儿!”科尔夫上校气的掏出手枪冲着天花板连开两枪,要不是他眼睛尖看见凌乱的床上坐了一名看书的少女,还真以为游击队在里面埋伏自己呢。 士兵们这才知道自己丢了大脸,一个个嗷嗷叫的往房间里冲,手里拿着步枪就往橱柜和床底下一通乱扎,非要刺死几个游击队员才能证明自己的勇武。 七八平米的小阁楼里一下挤满了人,就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一名士兵打开窗户寒风呼啸着卷进房间,火烛下的人影左右晃动,让这群惊弓之鸟差点再次乱了阵型。 “行了,你们这群废物都滚出去!”科尔夫上校不耐烦的招招手,一群士兵鱼贯而出,他拦住开窗的士兵,说道:“你从窗户爬出去,看看游击队有没有躲在屋檐上!” “是!”士兵应了一声,提起步枪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窗外距离地面十米左右,狭窄的窗沿仅有几厘米宽度根本不可能让人通过,往上看除了乌漆嘛黑的天空,就是坐落在屋顶上的巨大十字架。 没有人可以从窗台爬上去,他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对着上校摇头:“报告,没有任何发现,游击队没有藏在这里。” “不可能!我亲耳听见奥琳娜修女说送食物给游击队,他们一定在这里!”上校还没说话厨子首先炸锅了,如果没有游击队……自己不仅拿不到赏钱,甚至还会被赶出教堂,这年头一份安定的工作可不容易找到。 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两只牛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奥琳娜,质问道:“你是修女,你不应该撒谎,你老实说游击队是不是藏在某个地方!” “欧罗德叔叔,您疯了吗……这个房间里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呀!”奥琳娜两只手叠在胸口,无辜的眨眨眼睛。 她这副做派让厨子拿不准了,他颤声道:“可是……你之前明明拿了很多面包……” “那是因为我犯了错误,父亲惩罚我在阁楼里忏悔两天,我不得不多准备一些食物。”修女红了眼睛,她握住胸口挂着的十字架虔诚的向上帝祷告起来。 这……这不对吧! “小魔女又在演戏了!”厨子闻到了空气中的辣椒味,指着面包说道:“我发现你的疑点了,你根本不吃辣椒,但面包里这么多辣椒肯定是你整蛊别人才放进去的!” 这下轮到奥琳娜卡壳,早知道自己就把面包处理掉,为什么还要放在橱柜上,都怪该死的孙……他怎么就不把面包吃完呢! “奥琳娜我希望你实话实说,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绝对不会为难你!”科尔夫上校接着低声说道:“如果你被人威胁了,你就眨眨你的左眼。” “科尔夫叔叔真会开玩笑,我最近吃辣椒是因为那会让人有一种升天的感觉,那让我觉得自己离上帝又近了几分,可以随时聆听主的教诲。”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拿起一块辣椒酱都要流出来的面包,一脸欣喜的咬了下去。 “嘶!”老父亲奥罗斯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自己的女儿不是一向最讨厌异端了吗,这次居然为了掩护游击队,让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看来女儿真的长大了。他满意的点点头。 炽热的火焰包裹在少女的红唇里,她来不及多嚼强忍着喷出去的欲望一口咽了下去,然后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一大块面包卡在脖子中间上下两难。 一杯香甜醇厚的牛奶救了她的命,“呕,好苦!”奥琳娜饮下一大口苦涩的牛奶,露出了痛苦的微笑。 “这就是升天的感觉呀,我仿佛看到了上帝!”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眼角流出幸福的泪水。 孙……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们还没完! “原来如此!”科尔夫上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垮着脸的厨子,“欧罗德,你戏弄我们的这笔账就去牢里好好算算吧!” “不!”厨子哀嚎一声,被几名德军拉着走出了教堂。 父女二人送走德军,奥琳娜当即口吐火焰在教堂里跑来跑去,“阿西娜嬷嬷快给我水,我真的要见到上帝了!” “来,慢点喝!”阿西娜从热水壶里倒出一杯水递给少女,她大口喝进去,“噗,开水!” “奥琳娜我想听你的解释,你可不是帮助人的性格,究竟发生了什么?”回到阁楼上,老父亲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奥琳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孙和我打赌,我输了!他问我上帝是不是无所不能的。我说是!” “然后他问我上帝能不能创造一块连他举不起来的石头,我说当然可以……然后……” 听到这里神父也沉默了,如果上帝举不起来自己创造的石头,说明他的力量有极限,他就不是无所不能的。 如果上帝不能创造那样的石头,说明他的创造力有极限,同样证明他不是无所不能! 孙究竟是什么人呢,居然提出这样一个两难的问题。 这时街道上传来稀稀拉拉的枪声,不少人用德语喊着:“游击队,他们在这里!” 第89章 援军到来 游击队…… 难道是孙和伊凡? 可他们明明在屋顶啊,奥琳娜连忙从窗口探出头去,小声叫到:“孙……伊凡,你们还在那里吗?” 两个黑乎乎的脑袋伸了出来,那看来一定是别的游击队成员! 她连忙和父亲一起抽出床板伸到窗户外面,借助杠杆原理两人不费多少力就将孙和伊凡放了下来。 “外面打起来了,应该是我的战友被敌人发现,我必须马上去支援。”孙谦拿起步枪郑重的看着神父,说道:“感谢您对我们的支持,请替我照顾一下伊凡,拜托您了!” “你放心,伊凡留在我这里十分安全,阿西娜修女不是乱嚼舌根的女人。”神父冲他点点头,将他引到了教堂后门,隔得远远的看到德国士兵顺着街道聚集朝着北方居民区跑去。 临别时,奥罗斯神父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说道:“孙,你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 “但愿吧,如果上帝他人家能管到这里的话!”孙谦无所谓的笑笑,正要转身离去,却被女孩儿叫住。 “等一下,孙……我为之前小孩子气的行为向你道歉,夜晚十分寒冷,我拿一个小暖炉给你,你可以放在胸口就不会冷了!” 奥琳娜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递过来一个黄铜做的小暖炉,里面包裹着几块正在闷烧的火炭,他接到手上传来一股暖暖的热流。 “谢谢你,奥琳娜,你是一个好女孩儿!”孙谦冲她笑笑,顿时觉得这个女孩儿本性其实不坏,他将暖炉放在胸口闪身隐入黑暗。 与此同时,另一伙不明武装的成员遭到了德军围剿,几人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 “臭小子你耍我们是吧,一进城我们就遭到埋伏,我看你是德国人派来的奸细!”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他虽然嘴上骂的厉害,但手上却一刻不停,刘易斯机枪在他手里突突突的转动,子弹射向阴暗中的角落,将几个德国士兵瞬间击倒。 “我没有撒谎,孙他一定在城里!”少年倔强的打出一发子弹,单手费力的拉栓。 “算了吧,我看他不在这里,我们还是赶紧撤退吧!”戴着眼镜的男人躲在围墙边上,两只手抱着脑袋,手里的勃朗宁就没有响过,机枪炙热的子弹壳掉在他领子里把他烫得哇哇直叫。 “都少说两句,我看人家娃娃不是骗人的料子,军官指定在哪个地方等着我们呢。”蹲在角落里不停往步枪里上子弹的老头吧嗒一口旱烟,将手中的步枪递给一旁的保尔。 用左手射击的保尔再次打空一个弹夹,只是战绩显得不是那么喜人,几人顺着墙根击退了德军的进攻,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这时街对面的屋顶上连续飞出三四枚手雷,精准的掉在德军士兵面前,轰隆隆几声巨响让他们彻底丧失斗志。 不知谁喊了一句,“排长死了!”剩下的士兵丢下二十几具尸体慌慌张张的跑了。 瘦高个男人从屋顶一跃而下,顺着地上打了个滚三两步跑到众人面前,乐道:“这木柄手雷就是给力啊,我宣布以后我改名就叫手雷李三了!”巷口传来几人哄笑的声音。 “是吗,手雷李三可真威风!”黑暗的小巷中传来熟悉的调侃声,在场几人面色一喜齐齐迎了过去。 “哈哈哈,我就知道军官你小子没那么容易死!”燕子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孙谦上下打量起来,“你们快来瞅瞅……这小子还长胖了,真是气死我了!” 大壮扛着十几公斤机枪背着一身的子弹链,但跑得却一点不比燕子慢,他用蒲扇大的手使劲拍着孙谦的肩膀,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咧开嘴怎么都收不回去。 “好啊,找到了军官这下我们可有伴了!”眼镜儿是个读书人,平日里跟孙谦最能聊到一起,看到一年不见的老战友他可乐开了花,那笑嘻嘻的样子引起了燕子的不满。 “你什么意思……说我们不是你的伴是吧,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他修长的手臂一下将眼镜儿的脑袋给搂了过来,按在胳肢窝下挤压。 看到同伴们热情模样,孙谦不由想起一年前在法国的那段时光,只是可惜原先的几百人现在恐怕没有剩下多少了…… “对了,你们怎么到了乌克兰,英国人不是说好打完仗就送你们回国吗,难道你们也得罪了什么将军,不得不跑出来?”他别开燕子,把眼镜儿救了出来。 “嗨,那帮天杀的英国人眼见马上胜利,就把我们武器下了关进集中营,弟兄们气不过就找他们要说法。”眼镜儿的话让几人沉默下来,“可是自从营长走了之后再没有人为我们出头,我们在集中营里每天受饿挨冻……不少兄弟们都害了什么流感……病死了!” 眼镜儿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说道:“最后我们几个实在气不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反了他娘的,我们十几个人杀了守卫抢了武器一路往东跑,营长以前说过……家就在东边,只要我们一直往东走总能回家!” “我们走一路打一路,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燕子目光深邃的望着巷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姥姥的英国人!”孙谦原先只知道一战结束后英国人不给华工发谈好的薪水,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把感染了西班牙流感的病人和自己的兄弟们关在一起! 是不是只要人死了就不会欠薪了?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吧!”兽医将烟杆里的灰抖出来,指了指保尔,说道:“你有一个好部下,如果不是他叫了一声孙,我们还不知道你被困在城里。” “是啊,我们本来打算绕过去的,却被这傻小子撞了出来,我还纳闷我躲得那么好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大壮挠挠头笑呵呵的说道。 孙谦十分感慨的将累瘫的保尔搀扶起来,说道:“不,他不是我的部下,是兄弟!” 第90章 夜间乱战 “怕啥,凭咱们机枪、狙击手加投弹手的组合,轻松就能杀出一条路来!” 经过一年多的战场历练,大壮已经从一个不谙战术的退伍和尚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火力突击手,毕竟反攻德国本土的时候死在他枪下的德军士兵可不在少数。 “一年不见你越发能吹了!”孙谦调侃他一句,跟着燕子没入黑暗之中,眼镜儿则扶起保尔跟在兽医后慢腾腾的走着,手中的勃朗宁一惊一乍的指向黑暗的拐角。 “诸葛……你不用这样,如果有敌人埋伏他们肯定会先打走在前面的人。”保尔拗口的念出这两个字,他真没想到有人居然这么怕死,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他吓到浑身颤抖。 “诸葛平庸这小子就是这样一个性格,一天天怕死的的很,说什么都非要活着回老家娶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可这两年过去,人家姑娘肯定早就改嫁了!”兽医没心没肺的走在前面,他熄灭烟杆上的余烬,生怕这点火光引来敌人的觊觎。 眼镜儿气急了,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说我的不是!他反驳道:“我媳妇儿肯定会等我回去,她……她她可是跟我亲过嘴呢,我还摸过她胸脯,她就是我媳妇儿!” “那她一定非常爱你!”保尔羡慕的看着他,想想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摸过……咳咳,少年忽然涨红了脸颊,如果能活着回去,自己要不然……也试试? “啪啪啪!” 队伍前方的居民楼外枪声响成了一片,三十几个德国鬼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爆炸的火光时不时照亮了街道两侧,两个手电筒在黑夜中来回扫射,手中的步枪朝着可能有敌人的角落猛烈射击。 子弹打在地面上溅起碎石无数,可却只是瞎打一通,没有对几人造成一点伤害。 燕子蹲在墙边上,听声辩位接连甩出几枚手雷,轰隆隆几声爆炸将躲在掩体后的德军士兵炸的哇哇直叫唤。 但碍于对面根本没人开枪,他们甚至连朝哪个方向反击都不知道,只能各自乱打一通,想当然的将手雷朝着黑暗的角落里砸去。 倒有几枚手雷运气很好的飞到了距离孙谦几米的位置,他连忙顺着墙角滚到排水渠中去才避免了被炸成筛子的结局。 反观燕子那边就显得比较惬意,他早早就躲在院墙与大榕树之间的空隙处,那里天然形成了一个避弹战壕,他甚至可以从围墙边上把头探出去,顺着手电光的方向将手雷丢出去。 这样一来更让德军摸不着头脑,自己这边甚至都没看见敌人有多少就伤亡了十几个人,这仗还怎么打? “撤,等大部队支援!”剩下的德军一溜烟的朝后退去,他们不再进攻反倒是退入掩体后和游击队僵持起来。 只要等到炮兵拿着照明弹来支援,这剩下的游击队老鼠将无处可逃。 “他们倒学聪明了,这下该轮到我们头疼了,军官你怎么说?”燕子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了孙谦边上,两只漆黑的眼睛左右乱转,脑子里开始策划可行的撤退路线。 “我们……往东走!”他思索了片刻决定换一条撤退路线,既然敌人已经在北边建立了简易防线,凭自己三人的火力肯定没有办法强行突破,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这样靠谱吗,我怎么觉着自己离敌人越来越近了!”眼镜儿刚一开口就被保尔按住,几人匍匐着通过了几个路口,期间好几队德军士兵打着手电筒从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跑过,要不是燕子选的路不是狗洞就是树丛,他们早就被敌人发现。 “闭嘴啊,要是你把德国人引来了,我就把你丢出去!”等到敌人走远了,大壮才捏着嗓子低声训斥起眼镜儿。 几人爬起身正准备穿过街边的主干道,燕子忽然将耳朵贴在地面仔细倾听起来,他眼睛猛地瞪大连忙往后摆手,低吼道:“回去,全都回去!” 这时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七八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德军骑兵从北方的林子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辆冒着滚滚黑烟的装甲车。 “完了,我们今天谁也跑不了!”眼镜儿又开始发挥他一向的失败主义情绪,这次就连脾气最好兽医也不想惯着他,抄起老烟枪就朝他头上打去。 “扰乱军心,搁部队里直接枪毙!”兽医看了一眼远方黑乎乎的装甲车,喃喃道:“不就是个铁王八吗,除了欺负步兵屁用没有,稍微遇到一个坡坡坎坎直接就摔得肚皮朝天!” “噗呲,张,你家的乌龟能有这么大吗,子弹都打不穿!”保尔听不懂这个梗,只当是笑话。 虽说一战时期的装甲车很好解决,但也不是几个轻步兵能处理的东西,否则也不会出现一辆装甲车俘虏三千五百名士兵的壮举。 大壮叹了一口气,“要是咱们也有装甲车就好了,这玩意儿虽说毛病多,但横冲直撞起来可是真厉害!” 这年头的装甲车那可都是宝贝疙瘩,整个斯拉武塔能找出两辆都是奇迹,多半是德军知道战争即将结束,将留在基辅城镇压起义的装甲车调了回来,正好让自己这群游击队赶上了。 之前那辆莫名消失的应该就是面前这辆,而还有一辆被自己和伊凡…… 对啊,那一辆如果可以用的话,说不定自己等人还有机会! 孙谦将众人喊了过来,指着南边说道:“我知道南边马路上还有一辆装甲车,如果我们能拿来用一下的话,说不定还能打一波反击!” “那辆车不是被你们炸毁了吗,对了我怎么没有见到伊凡,难道他……”保尔这时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之前一心牵挂着孙倒忘了小队里还有一个队员。 “他在教堂里养伤。”他简略的解释一句,然后对着燕子说道:“装甲车只是搁浅了,燕子你赶紧规划新的路线出来,不然车开走我们就没机会了!” 燕子黝黑的脸变得煞白,“别这样啊,那边德国人本来就多,我真不想再重蹈覆辙了!”显然他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带队夜袭的往事。 第91章 强势的装甲车 昏黄的油灯旁,两名德军士兵正卖力的维修着装甲车,一人蹲在旁边将剪断的电线往外扯,另一人则钻到车底下负责剪电线。 “我真是烦死了这些绞在一起的电线了,怎么会缠的这么紧!”德军士兵趴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钳子费力的夹断一截电线,然后却发现同伴半天没有反应,不由骂了一声:“巴赫你在干嘛,赶紧把这条电线拉出去,我理不清了!” “巴赫,巴赫!”他又叫了两声,依旧没有人回答,这小子准是偷懒去了,看我出去不好好教训一下他! 士兵钻出车底,明晃晃的手电筒照在他眼睛上,他不由勃然大怒捏紧拳头,嚷嚷道::“我叫你半天你还在跟我闹着玩,我非得让你给我洗一个月臭袜子!” 等他终于适应了手电筒带来的强光,发现面前站了几个阴沉着脸的亚洲男人,其中一个大汉正像抱小鸡仔一样将巴赫抓在怀里,一只熊掌按在他的嘴巴上。 “你们……”他还想说些什么,一支转轮手枪已经顶在他的头上,面前的男人嘴角上扬,问道:“您好,能教教我们怎么开这车吗,作为交换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教你们开这辆车,然后让你们用罪恶的子弹去屠杀我亲爱的同胞,勇敢的战友吗? 那样我倒不如死了痛快,我们帝国军人怎么可能为了苟且偷生出卖自己军人的荣誉。 “不……我绝不会告诉你们,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士兵高傲的将脖子一拧,誓要与邪恶的游击队做殊死搏斗。 “好,是条汉子!”拿着手枪的男人转头问道巴赫:“你们俩只能活一个,如果你愿意教我们开车,我们可以放你走!” “唔唔唔!”被捂住嘴的巴赫疯狂点头,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知道生命有多宝贵,什么狗屁的勋章荣誉都不及自己生命重要,就让埃尔文这家伙去死扛吧,他可还要回家呢。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去死吧!”男人扳开击锤,黑洞洞的枪口让埃尔文丢了半条命,他连忙求饶道:“长官大人,他在欺骗你们,他只是一个机枪手哪里会开车,我才是开车的司机啊,你们把他杀了留下我来教你们吧!” “可是你刚才不是不同意吗,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啊。”男人故作疑惑,审视的目光来回扫视,盯住谁那个人就是一个哆嗦,生怕自己小命马上就没了。 “我会打机枪,这个机枪和刘易斯不一样,我可以教你们!”当他盯住巴赫的时候,这小子都快被吓哭了,连忙示意自己要说话。 “可是……这些子弹最终会射向你们的战友,你们的同胞,你们真的不介意吗?” 两人犹豫片刻,见男人又不耐烦的抬起手枪,纷纷摇头表示不在意,拍着胸脯说自己与邪恶的同盟国不共戴天,今晚就是他们拥抱光明的时刻! 轰隆……轰隆! 装甲车顶盖冒出滚滚黑烟,朝着北方呼啸而去,只留下两个面红耳赤、大打出手的德军士兵。 “这就是装甲车内部吗,真是高级啊!”燕子伸手去摸顶上的机枪,却被大壮打了手,“弄啥咧,这上面的俩机枪都是我的,你要玩去下面玩那个小的!” “小的,你的才是小的!”燕子缩了缩头,挪动屁股坐到了孙谦身后,双手扶着车头的前置机枪摸索起来。 这时候后排的眼镜儿嘚瑟起来,他打开两箱弹药摸着黄橙橙的子弹,心头美滋滋的,说道:“咱们现在也算是刀枪不入,合该大闹一场,兄弟们你们说现在是不是该找德军亮个相?”车里一下闹腾起来。 就连保尔也觉得该替之前战死的同胞报仇,现在不就是大好机会吗? “亮啊,必须的亮,之前追我们追的那么欢喜,现在我们才是猫,他们是老鼠!”大壮坐在顶上将车顶盖拍的当当作响,细长的椅子都快被他坐断。 “咱们现在是不是该走了,刚有点优势不能就这样作践啊!”兽医刚想点烟,但闻到车里飘出一股煤油味索性放弃,他憋了半天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任由这帮小子去发泄。 兴许发泄尽兴了,大家也就该走了。 “好嘞,既然如此,那今晚就让我们来大闹一场!”孙谦一打方向盘,装甲车立马掉了一个头,朝着德军聚集的西边开去。 德军大部队在西城两侧的街道上集结完成,一发发照明弹犹如启明星划过天空瞬间将黑夜驱散,上百名德军士兵以班为单位拿着长枪挨着草丛试探。 “咳咳!”一名士兵揉了揉鼻子,忽然觉得肺部不太舒服,恐怕是吹了一夜的冷风让他有些着凉,不禁骂道:“该死的游击队,我真是受够了他们的奸猾,要是让我抓到他们……” “唉,你屁话真多!”同伴们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一名士兵好似听见了什么,朝着黑暗的街道看去,一辆庞然大物正从远方开了过来,车头上两盏大灯瞎了一只,只有一个还能正常使用。 士兵们连忙站到街道边上,生怕被视线不好的驾驶员给撞死,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就在二者即将交汇的一刹那,车头猛地一扭直挺挺的朝他们几个撞了过来。 “啊,你瞎了吗,混蛋!” “看不见我们在这里吗,你……” 两名士兵被当场撞死,其余人顺着街道一哄而散,车顶上忽然传来机枪哒哒哒的响声,火光闪过几名逃窜的德军士兵立即被打成了筛子。 “看见没……军官,这玩意儿才真的好使,你那破车头根本撞不死人!”大壮乐呵呵的操着他的机枪,一路上听到枪声的德军士兵闻声而来,还以为是战友发现了敌人,没想到迎接他们的却是无尽的机枪子弹。 “混蛋,车上的人肯定是游击队,他们夺了我的车!”科尔夫上校爬上屋顶,看着街道上大肆屠杀的装甲车,一时间怒火攻心。 第92章 奥琳娜的祝福 “舒坦,舒坦啊!”大壮左右手双持机枪,无数炽热的子弹犹如割麦子一样,将乱窜的德军士兵一个个击倒,他亢奋的涨红了脸。 就连坐在前面时不时点射的燕子也觉得这单方面虐菜舒服极了,只有自己欺负人,别人完全打不到自己的感觉就像……就像喝了蜜一样,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甜滋滋的。 可好景不长,城市区域狭窄复杂的地貌极大削弱了装甲车的威力,不少德军士兵在回过神之后纷纷躲到隐蔽处并试图反击,车头另一盏完好的大灯也碎了一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咔嚓嚓的声响提示最后一条子弹链也被他们打光,大壮不尽兴的踢了一脚眼镜儿,“快给我上子弹啊,我这会儿打的正尽兴呢!” “没了……子弹打光了!”眼镜儿哭丧着个脸,他刚才悄咪咪叫了半天,“子弹不多了!”可眼前这群爷只顾着玩闹,嘻嘻哈哈的声音完全盖住了他的发言。 “真没了,一发都没了?”大壮不死心的问道。 “手枪弹你要不要,我这两个弹夹没用过。”眼镜儿从腰包里掏出勃朗宁手枪。 “滚!”大壮朝他吼了一声,吓得眼镜儿缩了回去。 “我还有一个弹链,不过只有三十几发子弹了,军官我们还是快撤吧!”燕子之前一直忙着打的点射,现在不由的慌了神。 孙谦心头一紧,忽然想起这辆车之前围剿仓库的时候就一直在突突突的开火,现在子弹这么快打空也合乎常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他调转车头朝着北面开去,刚走了没几分钟,另一辆黑洞洞的装甲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无数子弹从枪口射出,打在挡板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眼见此路不通,孙谦赶紧变道朝东开去,可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转弯的时候车腹增大了被弹面积,密集的子弹仅用了几秒就将一个橡皮车轮打烂。 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整辆车已经处在急剧颠簸的状态,车内传出一股浓厚的煤油味,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意识到这辆车可能坚持不住了! “军官,你快想办法啊,我还没回老家娶媳妇!”不用问这是眼镜儿在那里哭嚎。 “又要我来想办法,我哪里有那么多办法啊!”孙谦急匆匆的将车停在一间农舍外,一脚踹开车门跳了下去,谁知道这破车什么时候会自燃,赶紧跑才是真的! 这里已经是城市外围,只要往前几百米就能跑到林子里,但此刻显然来不及了,几人迅速占领了农舍的各个角落,街道外传来德军士兵的叫喊声。 “然后呢?”几人直勾勾的盯着孙谦,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压力,此时弹尽粮绝被困在木质的院子里,敌人随便放个火就能将他们做成烤猪。 早知道不浪了,老老实实开车逃跑不好吗,现在却被敌人逼上绝境! “杀一个够本!”他咬着牙将子弹压进弹仓,胸口传来的火热几乎让他没有时间思考,听他这么说几人也就绝了心思,连鬼点子最多的军官都没了主意,眼下也就只有血拼这一条路了。 “我对不起你们,如果我们早点走就不会有这些事!”孙谦低下头,心头浮现起莉莉娅的笑容,希望这个小妮子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去伤感,她值得有更好地。 “胡说什么呢,军官,如果没有你,我们早就死在法国!”大壮满不在乎的将机枪架在窗台上,由于大门被装甲车堵死,几个德国士兵想翻墙过来,被他一梭子撂倒。 “咱们这些人到现在杀了多少德国人,他们来找我们报仇也是应该的,我认了!”燕子没有什么牵挂,他本就是逃出国的江湖人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魂兮归去,魂兮归去……我们的魂一定能回家,我那傻儿子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我当初报名给他留的钱有没有拿来娶媳妇,说不定娃娃都会叫爷爷了。”兽医拿出祖传的铜锣,叮叮当的敲了起来。 “不,我的翠花啊!”眼镜儿趴在桌子底下,像个鸵鸟一样屁股撅的老高,“叽叽歪歪的像个娘们儿,我们干脆把他丢出去吸引火力吧!”大壮听不惯这小子的号丧,搞得自己心烦意乱。 啊!眼镜儿一听吓坏了,连忙捂住嘴巴再也不吱声。 “保尔,你生气吗,是我害了你!”孙谦透过装甲车的间隙射翻一个躲在车后准备丢手雷的士兵,手雷忽的掉进人堆,将几个倒霉蛋炸的血肉模糊。 保尔疑惑的转过头,说道:“孙,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不关你的事,而且自打我投身革命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低下头抿抿嘴,眼神里饱含不舍,“就是有些对不起妈妈和……冬妮娅!” “咚!”德军的装甲车一头顶在了挡门的车上,周围的土墙被撞出道道蛛网状的裂痕,若不是孙谦恰好将车横着卡在门口,早就被人拖出去了。 “我真想丢个手雷把他们都炸死啊,可惜下车太急手雷掉座位下去了!”燕子见两辆装甲车都快顶进来了,车底下的裂开的缝隙不停往外漏着柴油,看得他心头一阵烦闷。 “军官,你小子烤肉呢,都快糊了!”他耸耸鼻子在房间里寻找,一股子火炭的味道忽然飘了出来, 孙谦连忙将胸口的暖炉丢了出来,包裹着烈酒的锡纸块一接触氧气开始熊熊燃烧,再仔细一看身上被烫出几个水泡,不由大骂道:“奥琳娜你个小魔女,我跟你没完!” “火炭,好东西啊!”燕子眼疾手快的用手指夹起一块火炭嗖的朝屋外甩去,炙热的火炭落入漆黑的煤油中一瞬间就将装甲车包裹在团团烈火中,另一辆也被迅速引燃,几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烈火已经烧到他们的屁股上了,周围还准备强攻的德军士兵一哄而散,刚跑出没几步两辆装甲车轰然爆炸,熊熊大火几乎照亮了方圆数百米。 “奥琳娜,我误会你了,你可真是个好女孩儿。”孙谦喃喃道。 第93章 乱战之末 “奥琳娜是谁,火神吗?”燕子不解的问道。 “不,我想她是恶作剧之神,至少现在我们又可以多坚持一会儿了!”孙谦拖过几片木板将窗户挡住,破片手雷在院子里接连爆炸,木板墙壁很快被打的破破烂烂,几人只有退到壁炉边上才能躲过碎片的袭击。 手雷的轰炸持续了好几分钟,忽然院子外的德军传来一片哄闹的叫好声,燕子顺着烟囱爬上去发现天边已泛起一片鱼肚白,东边开来七八辆拖着滚滚烟尘的卡车,车斗后竖起一把把长长的毛瑟步枪。 完啦,敌人还来援军了,这下彻底没活路。 燕子瘪着嘴从烟囱顶上滑了下来,浑身黑漆漆的只能看见一口白牙,他瘫坐在地上叹道:“这下可完了,光外面就有不知道多少德国鬼子,现在又来了一百多人的增援部队,我们彻底完了。” “完了就完了,作为革命战士我们不应该惧怕敌人,待会儿我们依托房屋做掩体和他们进行最的后殊死搏斗。”保尔左手抓起毛瑟步枪冲着天空挥舞了一下,坚定的眼神的样子,让几个大老爷们一阵羞愧。 人家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都不怕死,自己等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死守肯定是不行的,应该趁敌人南方防线没有建立起来一鼓作气冲出去,我走最前面打先锋,你们跟在我后面随时接替我!”大壮操起刘易斯机枪站在了众人最前面。 “那就和敌人拼了,现在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孙谦站起身摇晃了下,随即坚定起继续作战的信念。 兽医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他那一袋烟丝颤抖着塞进了烟枪里,划燃火柴走到了几人身边。 “死……死就死吧,能和你们死在一起我就不算孤魂野鬼,翠花咧,你还是别等我了,早点改嫁吧。”眼镜儿见几人都盯着他,掏出胸口的梳子仔细的梳了一把头发,然后捏住手枪站到了几人身后。 推开农舍大门,之前堵门的装甲车已经被炸翻在地,车身冒着焦臭的黑烟,土墙被炸开一道大口子,外面没有看见敌人,大壮操起机枪就跳了出去,然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德国鬼子顺着街道已经跑出老远,卡车上不断响起毛瑟步枪清脆的响声,穿着形形色色平民打扮的战士跳了出来,手中的子弹不断射入敌人的身体。 “同志们,为了苏维埃跟我冲啊!”诺兰德尔手里拿着一把鲁格手枪,对准逃窜的德国鬼子啪啪啪一通输出,他们从孙谦几人面前跑过,不断追击着面前的敌人。 遭到当头一棒的德军一下子懵了,本以为是战友前来支援,结果等来了一群瘟神,前面两辆卡车甚至安置了车载机枪,狂风暴雨袭来让他们登时溃不成军。 “孙指挥员,你没事吧,我们这波支援来的可算及时?”诺兰德尔打死一个德国鬼子,跑到大壮面前停下,说道:“怎么一会儿不见你长高了?” 大壮迷茫的朝旁边一脸黑线的孙谦挪挪嘴,说道:“他才是孙,我是释平泷。” “噢,不好意思,你们亚洲人实在长得太像我有点分不清楚了。”他将手枪揣起来,热情的孙谦握手,说道:“我们收到了来自哈尔科夫的抄送的莫斯科党中央的电报,他们证实了您的身份,所以我们专程杀了一个回马枪。” “我们可不希望指挥员还没上任就没了,只是传令兵骑的马被德国人没收了,又没钱坐火车只能步行去往罗夫诺,因此我们消息得知的就晚了些。” “真是太感谢了,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可能我们几个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孙谦颇为感慨,心中忽然想起了远在哈尔科夫的丽莎,只有他们一家人知道自己身份凭证丢失,也一定是他们专程打电报去的莫斯科。 “您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如果没有你昨晚做的那一切,我们早就全军覆没。”诺兰德尔拎得清轻重,带领众人就上了一辆缴获来的货车。 “那他们怎么办,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保尔长舒一口气,斜靠在车斗上,一晚上的激战让他精疲力尽。 “你们放心,打扫完战场他们就会回去,这帮小子心里可憋着一肚子火气呢,都怪该死的邱然宁!”诺兰德尔打燃火,伴随着车身的摇晃几人很快陷入沉睡。 再次睁眼已经是下午时分,保尔刚从床上坐起来喝了一口水,就听到屋外传来了男人愤怒的吼声。 “冷静,你们让我怎么冷静!” “我们八百多人出征回来就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然后你们告诉我莉莉娅也不见了,我怎么能冷静,我必须得去把她找回来!” 莉莉娅不见了?保尔心头一跳,连忙坐起身朝客厅走去,怒气冲冲的孙谦几乎和他撞了一个面对面,其余人赶紧将他拉住。 “孙,你冷静一点,莉莉娅失踪了我也很心痛,但你一个亚洲人在白天贸然进入斯拉武塔城,那就是死路一条啊!”康斯坦丁憔悴的脸上尽是后悔,早知道自己当时一定把她带走,也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孙,我去吧,我一定去把莉莉娅找回来!”保尔刚一开口就被众人拒绝,“你这样负了枪伤的人一进城就会被抓起来。” 那现在怎么办,等天黑吗,保尔不甘心的垂下头。 “我们打听到了,昨晚被抓起来的战士们都被关进了监狱,其中还有十几个少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要找的莉莉娅。”诺兰德尔面色焦急的走了进来,他心中知道女队员的下场可能不会太好,但……有些话他又不得不说。 “如果莉莉娅遭到了虐待……今晚我就去屠了那个监狱!”孙谦恶狠狠地站起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狰狞的表情看得众人心惊。 “军官,我有点没明白那个女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燕子半吊子的俄语有些听不明白几人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重点是一个叫莉莉娅的女孩儿。 “她是……我媳妇儿!”这句话是用中文一字一句咬出来的。 大壮当时就急了眼,啪一下拍垮了面前的桌子,喝道:“敢动我兄弟媳妇儿,我弄他姥姥!” 第94章 再入斯拉武塔 幽暗的房间里密不透风,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下来。 一排排沾满血渍的刑具挂在墙边的木架子上,两个审讯人员穿着黑色的高领风衣,闷热的室内使他们额头上布满细腻的汗珠,他们烦躁的解开领口的风纪扣,叉着腰等着下一个犯人。 其中一人站到边上点燃一支香烟,颇为不耐烦的吐出一口长气,说道:“这群游击队的杂碎一个个还真是硬骨头,怎么也审不出有价值的情报,我看干脆都杀了算逑。” “谁不想呢,可上校说过一定要查清孙的下落,鬼知道他去了哪里!”另一人放下手中的钢笔,写满名字的厚簿子上划了无数鲜红的叉,“同意处决!” 铁门嘎啦啦的打开,两个男人淫笑着走进审讯室,将中间架起来的女孩儿甩在审讯椅上,女孩儿痛苦的呻吟一声。 “唉,你轻点啊,这么好的料子可不能让你弄坏咯。”矮个子的男人十分不满同伴的行为,在他看来这样的可爱的少女应该得到他们的特别关照才是,要是磕碰坏了那将是对艺术最大的不尊重。 “行了,不都是拿来玩的吗,咱们赶紧开始吧!”另一人咽了一口唾沫,伸手就要去解女孩儿衣服上的扣子。 “咳咳,你们俩当我们不存在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风衣男丢下香烟用脚尖狠狠的踩灭,将两人赶到了一边,眼睛忽然一亮,抬起少女的下巴轻笑一声:“啧啧啧,还是只布偶猫呢。” “不要碰我!”女孩儿倔强的摆开头,怒视着面前的男人。 “行吧……记录,请问这位小姐认识罗夫诺地区的指挥员孙吗?”男人也不恼怒,耸耸肩后退几步,他有的是时间陪这只高傲小猫玩游戏。 “不……我不认识他!”女孩儿低下头,不敢去看审讯人员的眼睛,她这副样子正好落在几人眼中,正好成了她心虚的表现。 墙角的男人立马跳了出来,指着她的鼻子吼道:“你撒谎,长官您看这小野猫不老实,不如让我们兄弟先给她调教调教,保准让她像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风衣男回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同伴,那人搁下笔点点头,萎靡不振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兴趣参与,他们要做什么就赶紧,不要耽搁了上校的大事。 “给你们半个小时,不能再多了,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如果审不出什么拿你们试问。”风衣男挽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表,打开门走了出去。 得咧!关门的声音如同百米冲刺跑步的号令,两个男人伸长了手一把扑向娇弱的少女。 女孩儿惊恐的睁大眼睛,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啊!不要!” “混蛋,放开她!”孙谦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他大口喘着粗气,疲惫的坐起身来,嘴唇干裂的不见一点血丝。 “军官,做噩梦了吧,来把这碗草药喝了。”兽医端来一碗黑乎乎汤药放在床头,两只满是皱纹的手上夹了不少泥土,他在布满油污的围裙上擦了几把才抽出一条椅子坐下。 “谢谢!”孙谦也没问这是什么汤药,端起来也不嫌烫一口牛饮下去,又苦又涩的味道就像在喝某种植物的根茎。 “苦吧,这是茯苓和板蓝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合煮的,你整个下午一直在说梦话,我专程去林子里给你刨的安神药。”兽医又习惯性的掏出那杆烟枪,说道:“这人生的坎坷就和汤药一样苦,你前一口刚缓过劲,后面一个榔头就给你敲过来,让你痛不欲生的苦。” “但这药你不得不喝啊,不喝病就好不了,等你把人生中一辈子的苦都吃完了,吃尽了,你就会变得像一块无坚不摧的钢铁一样,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打倒你!” “可是有些苦,我宁愿自己吃也不想让她吃!”孙谦站起身眼神复杂的看向天边落下的日头,天色将暗,是时候出发了,从罗马尼尼过去至少也需要走两个小时。 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林地间站满了一群整装待发的战士,见指挥员从木屋走出,他们立即列队站好,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孙指挥员,我们愿意和你一起去斯拉武塔城。”诺兰德尔走上前来,神色坚毅的看着他,说道:“经过今天各方打听,我们统计出我方伤亡一共……542人,德军伤亡371人,这样的死局换谁来都是被全歼的份,但是你不一样,你凭实力拯救了这里所有人。” “因此我们大家愿意相信你,我们现在能凑出来的枪就一百多支,全在这里了,请您下命令吧!” 孙谦没有回话,反倒是踱着步子,审视的看着面前这群游击队战士,经过昨晚激烈的血战,活下来的人几乎个个都有脱胎换骨的气势,直视的目光里不会再有闪躲,队伍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目光却整齐划一的盯着最前方的男人。 如果不是这个孙指挥员,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没有逃离斯拉武塔的机会,跟着这样指挥技术优越的指挥员,有谁不会欢喜呢。 而且他还多次主动断后,将生的希望交给了自己等人! “告诉我,这次你们随我进城的作战目标是什么?”他冲着前排一名战士指了一下,士兵上前一步说道:“报告指挥员,报仇!” “错了,我们是去劫狱,将被困在……城中受尽折磨的同伴救回来。”孙谦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士兵,问道:“你现在清楚作战目标是什么了吗?” “是……是救人!”士兵退了回去。 “所以我们不需要一次性出动太多兵力,我最多需要一个排的士兵。”他转头看向诺兰德尔,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对他们并不熟悉,还请帮我挑选四十个身手好一些的战士出来。” 夜幕很快笼罩了整个斯拉武塔城,乌特卡河上再次迎来了几艘满载士兵的小渔船。 第95章 潜入监狱 “一群废物,这都几点了,还在磨磨唧唧的!” 新来的上尉取代了奥古斯特的位置,手中扬起的皮鞭就没停歇过,牢房里不断响起噼里啪啦的抽打声。 “上尉您冷静一点,不要气坏了身子,这群该死的抵抗分子还是交给我们来审吧。”审讯人员小心翼翼的接过鞭子,生怕面前这位爷心情不好抽到自己身上来。 “你们让我怎么冷静,待会儿两位上校可就来视察了,再不弄出点成绩我们没人讨得了好!”上尉气的吹胡子瞪眼,难受的将外套脱下丢在桌上。 “这可怎么办啊,被抓的这群人估计还真是小卒子,除了供出身边的几个队长以外,就只知道他们是从罗马尼尼出发,和上尉要求审出的孙没有半点关系!” 几人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再不想出好办法,上校发起怒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可目前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除非…… 除非咱们串个供,给他们编一个他们想知道的信息。 “这能成吗,可别弄巧成拙,到时候我可什么都不会说。”上尉听了几人的话,心头虽然有些不安,但为了保证自己的刚爬上来的位置能够坐稳,也是咬咬牙同意了他们的谋划。 晚上九时结束一天忙碌工作的两位上校搭上轿车,朝着城市边缘的监狱出发。 一辆三侉子在前方引路,中间跟着一辆黑色的敞篷轿车,最后面十二名士兵一路小跑跟上了车队。 “我是真没想到,我们两个营的兵力加上本地招募的护卫队一共七百多人,打完伏击之后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被打了伏击,要是这会儿游击队再来反击一次,估计我们谁都跑不了!”埃德森上校坐上车,心头不安的感觉逐渐放大。 “他们敢!”科尔夫上校仅剩的一只眼睛瞪得老大,杀气腾腾的望着林子,说道:“他们要是还敢回来,凭我这一个精锐排一口就能吃掉他们。” “算了吧,现在的帝国军队早就不是纵横凡尔登的那支部队,无数新鲜血液早就冲淡了士兵们心中的勇武,他们现在只想平安回家,谁愿意和敌人死磕?”埃德森上校看得清楚,也深知自己这帮子手下的心思。 现在和他们谈荣誉、信念无疑是对牛弹琴,只有利益可以驱使他们前进。而自己始终能够找到驱动他们的动力,因此自己的士兵才愿意跟着自己发财。 不管是搜刮军火的钱还是卖马的钱,他都拿出一部分与士兵平分,因此在他手下办事的士兵积极性异常高,只是可惜这些“忠诚”的士兵随着昨晚的伏击,大部分埋骨于此。 科尔夫上校阴沉着脸,虽然有心反驳但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如果是真的帝国精锐又怎么可能被一群游击队打成这样子。 沉默的车队驶向斯拉武塔城东部郊区的监狱,这里人烟稀少围墙林立,周围几乎看不到什么大型建筑群,为了防止敌人突袭,四个角落的哨塔上架了几挺马克沁重机枪,一个排的士兵驻守在这里,通常说来可以轻松挡住上百人的进攻。 隔得老远哨兵就看见前进的车队,他们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监狱的铁门,两名士兵站在门后相对而立,三侉子率先入场,后面跟着两位上校和十四名士兵。 按理说不应该是十二人为一个小队吗,怎么会有十四名士兵呢,临时调来监狱值守的埃尔文和巴赫仔细数了数人数后张大了嘴巴,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男人眼中闪过的杀气,硬生生阻止即将脱口而出的质疑。 这两人可是狠人啊,昨晚他们夺过装甲车后愣是硬生生打死打伤近百人,要是让上校知道车是在他们手上丢的,估计当场就会把他们和游击队员关在一起。 两人眼神高速交流之下,心道今晚游击队必然会将监狱作为新的战场,自己是否要将消息告诉上级呢? 虽然少尉就在旁边的岗亭里休息,但谁也不敢率先行动,两把明晃晃的飞刺正插在他们耳边不断震颤。 很快就不用他们继续权衡利弊,脱队的两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他们身后,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们,“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这次的游戏依旧是老规矩,我想你们不会拒绝我吧。” “长官,我们真的只是小卒子而已,少尉就在旁边的亭子里睡觉,我保证没有撒谎。”巴赫已经摆烂了,对于投降过一次的人来说,第二次投降往往显得得心应手,几乎没有使用什么武力威胁,他们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围墙上有定期巡逻的护卫队和四个角落里的机枪岗哨,其余士兵基本都在监狱里参与审讯事宜,抓到的六十多人全部被关押在里面。 “有没有一个叫莉莉娅的银发女孩儿?”孙谦沙哑着嗓子,一刀结果了岗亭里呼呼大睡的少尉,冷漠的看了两人一眼。 “我们不认识莉莉娅啊……不过银发女孩儿好像见过一眼,被监狱长挑中带到他房间里去了,那都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埃尔文的话让他心头咯噔一跳,梦中的场景难道成真了吗,他不敢细想下去。 吩咐二人打开监狱侧面的小门,将大壮和几个身手较好的游击队员放了进来,换上岗亭里多余的德军军服后几人大摇大摆的走上了围墙,埃尔文率先走进了岗亭将同伴叫了出来。 “难道这么早就开始换岗了?”哨兵看了一眼枪声的挂钟,有些疑问的看向几人。 “不,不早了,你的时间已经走到末尾!”孙谦心急如焚,根本不愿意耽搁一点时间,手中的匕首银光一闪,哨兵脖子上切出一道血线,撕裂的声带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走吧,下一个!”他的果断与狠辣让埃尔文心头凉了半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自己跟这样的煞星合作究竟是对是错? 第96章 再见银发少女 “你说你老老实实让我摆布不就行了,非要做什么反抗,难道你在逼我动粗?”监狱二楼的房间里一个男人嬉笑着将轻若无物的少女丢到床上,顺手将军帽挂在衣架上,眼睛始终欣赏着女孩儿惊慌失措的表情,手上动作不停扒拉起自己的外套。 “不……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硕大的肉丸子没有给她一点反抗的机会,以千钧之势重重的将她压在身下,粗糙的大手拉开纤细的藕臂,肥硕的嘴唇顺着高处不断往下探索。 “嘤嘤……”娇柔的轻吟被急促的敲门打断,门外的人好似不知道屋内春光乍现,男人吼了好几声滚蛋,依旧不能阻止敲门声响起。 “做什么,不知道我在忙事情吗?”监狱长胸中恶火燎窜,好不容易在屋内各个角落里找到自己的衣服,又过去了几大分钟。 “哐当!”大门关上。 他走出来怒视面前的守备队员,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将那人融化,“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若说不出合理的解释,我就把你丢到乌特卡河里去泡整整一个晚上。” “对不起监狱长大人,我也不想打扰您的兴致,但两位上校都指名点姓的说要见您,我这才来寻你。”士兵缩着脖子,在监狱里监狱长就是他们的天老爷,得罪了他可没好下场,上一个打扰人家兴致的人已经和游击队作了伴。 “嗨呀!”监狱长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噔噔噔的迈开了步子,“这种大事你怎么不早说,怠慢了领导我拿你是问。” 虽说他在监狱里是妥妥的独裁领袖,但也不敢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庞大的身子踩在木板楼梯上发出凄厉的吱哑声,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一楼,一扭头见到被人群簇拥起来的两位上校。 “科尔夫上校,埃德森上校,请问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监狱长的语速极快,不知道他是在急着办他的正事还是害怕怠慢了领导。 “有人来我这里告你的状,说是你将城内一些清白的少女也给抓了一些回来,是否有这事?”科尔夫上校虽然行事高调,但治军极严,今天已经有不少市民堵在政府大厅门口哭诉,这一度让他对本地监狱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绝没有的事情,我这里每一间牢房都是清白干净的,里面只会装有抵抗分子,您不信我就带您去瞧一瞧!”说着他颤抖的掏出腰间的钥匙,打开牢房外长廊的铁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监狱有一千多平米,两侧是一间间紧挨着的单独的囚室,前面几间空落落的仅有几人居住,越往后走囚牢里关押的犯人就越多,甚至十几个人挤在七八平米的蜗居中。 士兵留在走廊外,监狱长领着两位上校和几名随从走进充满恶臭的监狱,第一间牢房里的男人眯着眼睛朝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摇摇头坐回椅子上不再理会。 走到最后几间囚室一群伤痕累累的男人坐靠在墙壁边上,鲜血和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淌,不少人疼的脸皮直抽抽。 在他们对面的囚室里裹挟了不少莺莺燕燕的女人,她们蓬头垢面的躲在屋子里面露惊恐的看着屋外走过的男人。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科尔夫上校问道。 “这些男人都是游击队的,女人则是他们的家眷和帮凶,这下可算被我们一网打尽。”监狱长油腻的额头上渗出一层油腻,心中不断祈祷这群女人可不要不识好歹。 可下一秒铁门里便传来了女人们的尖叫声:“我们不是抵抗分子,我们是住在城内的市民,他们无缘无故的把我们抓进来诬陷我们是游击队,长官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有了一个人女人出头,其余女人叽叽喳喳的叫开了,铁门上的缝隙处伸出四五只纤细的胳膊,她们努力朝前抓握试图探到自由的希望。 “这就是你说的抵抗分子?”科尔夫上校的脸色阴沉下来,监狱长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埃德森,可人家也不愿意掺和他的烂事,干脆将脑袋别到一边去。 “埃德森上校您听我说,我们审出孙的下落了!”他的话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连忙开口问道:“他们躲在哪里?” 监狱长没有搭话,两只手搓在一起,眼睛为难的瞟向一旁的科尔夫上校。 埃德森心中了然,劝解道:“我看这事不一定都是监狱长的问题,很有可能是他手下枉顾军令胡乱抓人,他可能是无辜的!” “对对对,上校说的太对了!”监狱长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科尔夫怎么看不出两人的把戏,但同僚的面子有时候不得不给,他冷哼一声算是将此事默认下来。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埃德森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监狱长庆幸着说道:“他们的大本营在波马尼夫……绝不会有错!” 有时候正确答案来的就这样巧,面对游击队员们众说纷纭的地名,审讯人员干脆直接开启了抽签模式,将十几个村庄的名字放入纸箱中,让上尉随机抽取一张。 打开一看,正是“波马尼夫!” 与此同时,肃清监狱外的游击队员们占领了各个高地,通过燕子的钩锁,几人来到了监狱二楼,一条路过的舌头被他们抓了起来。 “说……你们抓来的银发女孩儿在哪?”男人低沉的声音让人听了心底发寒,他指了一下监狱长的卧室,随即被扭断脖子丢到了杂物间中。 “燕子看你的了!”孙谦瞅了一眼门锁,心道自己身上工具没有带齐,扭头将工作交给了知名开锁师傅李迎松。 “小意思,这种程度的锁我在教堂混的时候开多了!”燕子不知道从哪摸出两根铁丝,几秒钟后就听到了咔哒声,几人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墙角的瘦弱的银发女孩儿。 “莉莉娅!”孙谦闯进屋内叫了一声,将女孩儿搀扶起来,顿时傻了眼! “你是谁?!” 第97章 保尔回城 自打前天心上的人儿消失在幽深的林间,冬妮娅就没有吃过一顿好饭,看书时也常常意外的走神,半夜惊醒更是让她憔悴的脸蛋上平添两抹阴霾。 追根溯源,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可恶的保尔! 更可气的自己好容易找到保尔的妈妈,人家却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于是自己只能说了很多和保尔在一起的故事才让老人家相信。 离别时玛利亚拉着自己手的亲密劲真是让人窘迫,她转念又担心起来,“打仗可是会死人的,这个笨蛋现在到底怎样了呢?” 少女的思念化作银河间坠落的星辰,一头牵着心尖一头飞往天边。 “嘿,屋里有人吗,冬妮娅!” 秋天的风儿吹来青涩的酸甜,少女盘起的长辫垂在身前,她放下《海底两万里》苦笑一声:“我又出现幻听了,我的保尔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思念你?” “冬妮娅!” 这次呼喊的声音愈发的大了起来,似乎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喊声,有谁又翻进了自家栅栏,不过声音是那样的熟悉,整个世界恍惚间变得如同水幕般模糊不清。 “保尔,我在这里!”少女跑到窗户边上卖力的挥着手,流淌的幸福从眼眶不断滑落,娇嫩的手背怎么也擦不干激动的喜悦。 冬妮娅推开屋门在父母不解的目光下跑了出去,她冲上去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大男孩儿,倾诉起自己无尽的思念。 女孩儿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将汹涌的爱意,全部涌到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老土的家伙身上,可他的确与自己见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仅是那无与伦比的火热的气质就那样让人着迷。 “我亲爱的冬妮娅,我回来了,不过你能稍微轻一点吗?”保尔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要推开女孩儿但打心底的舍不得。 即使自己五官扭曲的不像样子,嘴里倒抽着凉气,他也不肯离开这温暖的女孩儿半步。 “你……你这是受伤了,快让我看看!”冬妮娅慌了神,拉起保尔受伤的右臂,心疼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他宽厚的手背上。 “冬妮娅,别这样,我舍不得让你哭泣,这只是被子弹钻了一个眼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重伤。”保尔坚强的笑笑,故作轻松的在原地跳了几下,好像在说:你看我依旧是这样健康。 他拙劣的动作逗笑了少女,她牵起保尔的左手就往屋里走去,“你就别逞强了,我让我父亲为你在看看,免得细菌感染到时候可就治不好了!” “这不会太麻烦你们了吧。”保尔仍旧有些犹豫,第一次见冬妮娅的家人,自己居然没有带什么礼物不说,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沾满灰尘的那种,着实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冬妮娅轻笑出声:“我爸爸妈妈不会在乎这些,而你保尔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你是我们的大英雄呢!” 听了女孩儿的话,他不再犹豫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自己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见家长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手术室内传来男人的声音,“孩子,我酒精可能倒的有点多,你疼吗?”图曼诺夫医生解开胡乱包扎的布条,用镊子夹住棉团仔细的为他清洗伤口。 “不……不疼,我能够忍受!”保尔左手牵住冬妮娅,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流下,少女用毛巾不断为他擦拭。 “咳咳!”图曼诺夫医生双手一摊,将自己的额头往前伸了一下,好半天没有等到助手为自己擦汗,不由轻咳两声。 “爸爸你怎么了?”冬妮娅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歪着头看着停顿下来的父亲。 医生撇撇嘴,用袖子擦掉头上的汗水,瓮声瓮气的说道:“没事!” 重新包扎好伤口后,图曼诺夫医生取下满是血污的手套,感慨道:“小伙子你真是运气好,弹片从你的筋腱中间穿了过去,没有打断你的骨头,否则你可能要面临截肢的下场。” 时间走到傍晚,来到餐桌前冬妮娅的母亲已经准备好四人份的晚餐。 保尔看着桌上美味的香肠和面包不由食指大动,但一想到孤身在家的母亲,他就觉得自己如鲠在喉。 “我……我母亲还在家里等我呢,我想我得早点回去才是!”他为难的鞠了一躬,就想要告辞离开,却被女孩儿拦住。 “保尔你不能走,我们还想听听你的英勇事迹呢,你就跟我们说说呀。”冬妮娅见他不为所动,干脆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这是让我父母对你改观的好机会,求你了,就算为了我,你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或许是女孩儿的哀求打动了他,保尔只能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并讲述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 “难怪今天一大早德军就从城里调走一批军队,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是你们在斯拉武塔那边搞了大动作啊!”图曼诺夫医生喃喃自语。 冬妮娅则是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大男孩儿,难怪自己半夜时常从梦中惊醒,原来他真的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无数次,她不由死死的握住保尔的左手。 女孩儿的行为落在妈妈的眼中,她不由心生不满,这样的穷小子有什么资格和我的女孩儿在一起呢? 喜鹊怎么配得上铁翅! 虽然明着自己拗不过女儿,但总得想办法给他们掰咯!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保尔一个助力翻进栅栏朝屋子里跑去,嘴里不停叫着妈妈的名字。 “哎,我的保尔啊,你可算回来了,让我看看你没受伤吧!”玛利亚打开门跑了出来,嘴里的话让保尔心中一惊,难道妈妈知道自己做什么去了? “傻瓜你那点小心思怎么瞒得住我。” 回到家中还有一人喝着热水,坐在壁炉前取着暖,保尔叫道:“布鲁扎克叔叔,您怎么来了?” 布鲁扎克放下杯子神秘的笑笑:“我带来了你哥哥阿尔焦姆的消息,还有……你未婚妻的消息!” “未婚妻!”保尔惊了,难道哥哥居然知道了自己和冬妮娅的事情? 第98章 消失的少女 时间回到11月2日凌晨。 斯拉武塔城北部农庄外,一名年轻的红发男孩儿垮这个脸,扛着步枪牵着战马,一步三回头的朝北方走去。 忽然间,“哗啦啦!”无数瓦砾破碎的清脆声在夜空中回响,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屋顶上滑落下来,重重摔倒在地,鲜血不断从她脖颈侧面涌出,男孩儿瞬间就红了眼睛! “莉莉娅!” 安德鲁癫狂的跑了过去,扶起昏迷不醒的少女,鲜血喷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臂不断滴向地面。 “该死该死!为什么我没有带止血纱布啊!”男孩儿快要疯了,他拼命咬碎自己的袖口,右手抓住针线脚密集的衣服使劲扯开,就连指甲被崩飞两个也丝毫没有让他停顿。 他的心中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拼尽全力拯救少女的生命! 扯光整个左边袖子上的布料才堪堪为莉莉娅止了血,但她本就惨白的脸颊变得几乎毫无血色可言,时有时无的气息更是让安德鲁心急如焚。 “哒哒哒哒!”街边传来无数马蹄声,自己人可不会有那么多战马,唯一的解释是……德国人的骑兵来了! 手电筒的光亮若隐若现,用不了几分钟他们就能发现安德鲁两人。 他一把抱起少女,喃喃道:“我不会让你死的,莉莉娅,我一定会拯救你!”他将女孩儿放上战马,拿出鞭子用力抽打起平时谁都不敢虐待的战马。 即使雷蒙诺夫老爹不满,那也得等我回去之后再说吧! 前方响起战马的嘶鸣声,很快吸引了德军的注意,七匹战马呼啸着朝他追去。 越过山坡,穿过丛林,就算对方再能跑,也一定要将狙击手抓回去,这是科尔夫上校下的死命令! “混蛋啊,根本甩不掉这群家伙,而且一开始滥用马力导致战马现在难以为继,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安德鲁看着张大嘴巴不停吐出浊气的马儿,就知道它也快到极限,如果再不想出办法两个人都得死! 这时远处灯火引起男孩儿的注意,本以为是星光的他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以前经常有人走夜路将星光错认灯火导致走岔了路,因此他本没太在意,直到跑到村口他才确定自己来到了一座林外的村庄。 安德鲁逃跑路线 他最后一次挥舞长鞭,将马儿的屁股打的凄惨无比,终于抢先一步跑进了村子。 “有没有人,求求你们开开门啊,我们是路过的游击队,德国鬼子正在追击我们!”他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附近屋子里仅有的几盏灯倏地熄灭。 也不知是惧了德国人的威严,还是纯粹不想惹事,安德鲁抱着少女走了一截路并没有任何一家人肯开门。 男孩儿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以前走在村子里哪家哪户不会帮他的忙,可现在这样的场景急的他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走到最晚熄灯的一户人家门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求求你们救救她吧,她只有十四岁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她脖子边上中了一枪,她不该死在这!” “我发誓我可以立即离开,德国人追我的时候绝不会连累你们,我求求你们就开开门吧!” 安德鲁沙哑着嗓子,再也绷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眼泪鼻涕糊满了他整张脸,他埋下头止不住的啜泣着。 或许是他的祈求有了效果,门内传来了两个男人争执的声音,好半晌才打开一条缝隙,手电筒的亮光直直的射出来照在男孩儿的脸上。 另一个男人从他手中接过莉莉娅,厉声道:“你说的要走,赶紧走吧,别来祸祸我们!” “谢谢……请一定替我照顾好她,我会一辈子感激你们的!”安德鲁苦涩的笑了一下,捡起丢在一旁的步枪,擦干泪水策马而出,村子的另一头也响起了追击而来的德军骑兵。 两个男人当即将房门关上,不再言语。 离去的马儿上时不时奏响玫瑰凋零的乐章,缓慢的铁蹄走进田间没了踪迹。 “你为什么要收留这个女孩子,你难道忘了你当初求我收留时答应过我什么吗?”追击声远去后屋主怒不可遏的骂了起来,长满络腮胡的男人急忙站在中间充当和事佬。 “对不起,德里克诺夫叔叔,我的确答应过你在这里工作期间绝不与游击队有任何联系,但这个女孩儿不同,我有不得不救她的理由!”年轻男子将女孩儿放进卧室走了出来,说道:“她是我弟弟的未婚妻!” “保尔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布鲁扎克吃惊的望着他,“这可不能撒谎啊,阿尔焦姆你得想清楚了在说话。” “德里克诺夫叔叔,布鲁扎克叔叔,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当时趴在门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女孩儿耳朵上挂着的耳坠,米粒大小的红宝石镶嵌在微微泛黄的银质耳坠上,这是我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在她耳朵上出现就足以证明一切!” “可是这就不能是巧合吗?”德里克诺夫仍旧有些将信将疑。 阿尔焦姆将两人带进卧室里,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指着左边耳环,说道:“布鲁扎克叔叔你可以看一下,左边耳坠后面是不是用针尖刻了一个词‘mapnr’。” 布鲁扎克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认,他朝着德里克诺夫重重的点头,说道:“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想你弟弟一定会非常感激你!” “这就是我做这一切的目的,现在我们还需要一位好医生!”阿尔焦姆认真的看向男人,说道:“我愿意无偿为您工作一个月,只求您一定找来医生为她治伤。” “算了吧!”德里克诺夫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是你的亲人,我也不会不讲情面,你只要付了医药费就行!”说罢打开房门悄然离去。 “布鲁扎克叔叔,你最近不是想回家看看吗,请帮我给家里人带一个口信,不然保尔一定会担心的!” “应该的,我看我连夜出发,明天傍晚正好能走到佘佩托夫卡。”布鲁扎克点点头,收拾好行囊转身出了门。 第99章 叛徒出现 “我叫娜塔莎,是城里的居民,昨晚走在街上莫名其妙的就被抓进来了,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女孩儿见几人一脸和善,嘴里说的也是最纯正的俄语,也就不再害怕。 “这不是我要找的人!”孙谦苦笑一声,难道莉莉娅其实并不在监狱中,而是躲在别的地方? “军官,你也别太着急。”燕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说不定弟妹只是暂时脱队,回去之后正好发现她就回来了,又或者她躲在什么地方养伤?” “燕子说的有理,不过既然都是这群德国鬼子害的,我们不如在监狱大闹一场,将这群杂碎全部干掉!”大壮的话引起了众人的附和,之前就看见德军上校也到监狱里来了,如果现在将其击杀,那不正好能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吗? 孙谦默默点头,莉莉娅,你等着……就算将乌克兰翻个底朝天,也得寻到你! “既然如此,那就先拿这群混蛋的血来祭奠死去的战友!”他双眼一瞪拍案而起,吩咐屋内女孩儿躲起来,端起手中的毛瑟步枪大步朝着屋外走去。 二楼稀松的守备让他们很快得手,几个房间里休息的德军被潜入的燕子一一解决。 或许敌人压根就没考虑过要在监狱内部设置防御力量,毕竟有谁能突破外围的四挺马克沁机枪呢,更别提围墙边上还有十几人的巡逻队,一有风吹草动他们立即就会拉响警笛。 可惜的是,最顽固的堡垒大多是从内部攻破,两个胆小怕死的士兵让上百人都攻不破的监狱成了一个笑话,不到半个小时外围的机枪、围墙和制高点全部落入游击队之手。 不出意外的话,这锅饺子是一个也跑不掉! 这时楼下忽然有人叫道:“上校让我们把这群可怜的姑娘都送出去,你们谁和我一起去啊。”说话的人在前面领着路,身后跟着十几个姿态各异的女人,她们挂着庆幸的神色,亦步亦趋的跟在士兵身后。 “我我我!”不管是哪个民族的年轻男子里,总不缺少敢于走夜路的护花使者,一时间七八个留守的士兵站出来表示自己能行。 这可给楼上的几人增加了难度,要知道外头全是自己的人,他们可不会说德语,一群德国人领着十几个女孩儿走出门跟他们撞上,到底是开枪还是不开枪呢? 开枪可能会打死自己人并且暴露存在,但不会说德语的战士站在门口肯定会让德国人起疑心,这仗到底该怎么打? 就在几人犹豫时,五个德军士兵笑嘻嘻的带着女人们往外走去,他们可不会真的将女孩儿送进城,顶多走到监狱门口就得折返回来,否则回去时又怎么保证上校的安全。 “强攻吧,把他们引回来!”孙谦顺着二楼的间隙往下看去,一楼里七八人的德军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悠闲的吸着烟。 他朝大壮使了个眼色,一挺轻巧的刘易斯机枪便架在二楼的扶手上,一个德军士兵不经意间抬起头,整个人顿时僵住,就连手上的烟头落在身上也没有半点反应,同伴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无尽炙热的弹雨朝他们迎面扑来。 一具具血肉之躯在一瞬间支离破碎,德军士兵甚至来不及起身便带着满腔绝望倒了下去。 “上校受伤了,快来人啊!有敌人潜入!” 机枪的咆哮声和二楼的呐喊声,让走到院子里的五名德军弓下身子做好了战斗准备,这就是掌握多门外语的好处。 若是孙谦喊得是上校死了,恐怕这几人会毫不犹豫的往外跑去,谁要来拼命呢。 可上校受伤了就不一样,潜入的敌人肯定枪法奇差,不然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会打不中人。 这下表现的机会到了,几人对视一眼,也不管在院子里吓得乱窜的女人,端起枪就朝监狱内部冲去。 是龙是虫就看这一波了! 与此同时,正在往外走的上校也听到了熟悉的枪声,刘易斯机枪独特的突突声让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有敌人来袭,在那之后就是毛瑟步枪清脆的响声,说明自己人正和敌人打的有来有回。 “这帮该死的游击队,居然敢到这里来闹事,两位上校不用担心,我立即召集守卫将他们一网打尽!”监狱长跑到墙角按了一个按钮,滋啦啦的警报声响起,二十几个问讯而来的警卫从各个审讯室中跑了出来。 他们身穿黑色制服,手里攥着毛瑟步枪,跑到两位上校面前列队敬礼。 “行了,紧急时刻不用整这一套,赶紧去将屋外游击队剿灭!”科尔夫上校不耐烦的摆摆手,为首的队长应了一声是,打开走廊的铁门便冲了出去。 “突突突!”十几发金属射流穿透了前方几人的躯干,尸体倒下将走廊的铁门卡住,剩下的士兵慌了神连忙往两侧靠去。 “怎么可能,外面没有一点反击的声音,难道我的守备队已经全部被消灭了?”监狱长绝望的大叫一声,自己卧室里的小金库可不能被人撬了! 他从人群里挤到门口边缘,嘴里呼唤着手下的名字,可却没人回答他。 等了好半天门外飞进来一枚冒着黑烟的手雷,来不及反应的几人被炸得血肉模糊,监狱长倒是凭借自己优良的防御力挡住了这次爆破,可从他满头是血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好受。 “完了,全完了,游击队肯定渗透进来了,我外面的手下一个活着的都没有……等他们搬来马克沁重机枪堵住大门,再外里面丢手雷,我们全都得死啊!” 监狱长哭嚎的声音真是让人闻之落泪,就连守住大门的孙谦也为之动容,他对一名队友吩咐道:“既然人家都这样要求了,那你就去抬一挺重机枪来堵门。” 然后扭头让另外两名队员去库房里寻找手雷,听男人的意思监狱里恐怕还有不少库存的手雷呢,那不得请他们喝一壶? “不要开枪,我们愿意释放你们游击队的全部成员和你们的指挥员邱然宁!”屋里传来的声音把大家逗乐了。 孙谦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指挥员是吧,让他先出来展示一下你们的诚意!” 第100章 百密一疏 “兄弟们别开枪,是我啊!”熟悉的声音传来,男人举高双手踩过尸体间的间隙,慢腾腾的往外走着,乌青的眼眶旁没了眼镜儿的下落,扯烂的风衣胡乱裹在身上,邋里邋遢再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 “这个畜生还敢出来,我要亲手宰了他!”诺兰德尔恼了,若不是这个叛徒出卖了自己等人,怎么会有数百人的伤亡,他的小队里也有一大半折在斯拉武塔城中,他甚至无颜面对战友们的家属。 若是人家问他自己的儿子去了哪里,他该怎么回答,他能怎么回答? 若是自己当时坚持声称邱然宁是冒牌货,若是自己再多相信朱赫来一些,结局是不是就会有所改变! “等等,现在不能杀他,我们把他抓起来带回去,当着战士们的面将他处决!”孙谦拨开他正在瞄准的步枪,喊道:“敬爱的指挥员同志,您受苦了,快到这边来!” 失去眼镜儿的邱然宁相当于心灵的窗户上安了厚厚的毛玻璃,恍惚间虽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说话的人是谁。 不过来人对自己依旧使用的尊称,他就知道自己这条命或许是保住了,回去之后说什么也得扒下这身衣服赶紧跑出国,至于理由:就说是出国联系更多的革命战士共同起义! 他放下双手乐呵的朝前方小跑过去,越过几具黑乎乎的尸体时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这时一双大手及时将他扶了起来。 “谢谢你,同志,我邱然宁保证回去以后不会亏待你!”再次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几张饱含恨意又带着狞笑的脸,他吃了一惊,问道:“这不是诺兰德尔队长吗,怎么这样看我?” “咳咳,邱然宁政委你还认识我吗?”孙谦抽出一截绳子将他五花大绑,他这才认出面前的男人,这些天受的委屈一下爆发出来,嘶吼道:“你这个混蛋,如果不是你陷害我,我能落到如今这副田地吗?” “你特么还有理了,偷我兄弟东西还恶人先告状!”大壮蒲扇大的巴掌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脸颊撞在手掌上发出巨大的清脆的响声,几枚沾满血沫的狗牙落在地上啪嗒作响,男人痛苦的眼泪一下就射了出来。 “别……别打了,孙我认错,求求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一定对你惟命是从!”邱然宁脸颊肿了半边说话也不利索,只能支支吾吾的跪在地上求饶。 “想做好人是吧,你问问被你害死的四百多兄弟答应吗?”孙谦蔑视的看了他一眼,对着外面扛着机枪的战士招手,一挺沉重的马克沁重机枪从哨塔搬了下来,斜着指向敞开的走廊大门。 战士们觉得一挺机枪还不算保险,反正已经将敌人围困起来了,干脆把对角的另一挺机枪也抬了进来。 孙谦见状虽然没有斥责他什么,但心里总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当,由于没找到心中不安的来源,他也就任由队友那样去做了。 “里面的人听着:现在立即投降,我们游击队会按照日内瓦公约给予你们人道主义待遇,绝不会虐待打骂俘虏!如果你们负隅顽抗,我们将会用手雷将你们全部炸死!”他接过战士递过来的铁皮喇叭,冲着里面半天不吱声的守军喊了起来。 “等等……我们愿意投降,但总得有一个章程,你们真的愿意不会伤害我们吗?”屋里传来的监狱长的喊声,听得孙谦眉头一皱。 对方摆明了是在拖延时间,可这是为什么呢? 自己等人拖时间是为了将重机枪和手雷调来,好将里面的德国鬼子打的全军覆没;但对方显然也在拖时间,这就让人看不懂操作了。 孙谦搓着下巴,目光随着屋外昏黄的灯光左右摇摆,莫非监狱里有直通城内的电话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指挥员,我们找了所有房间都没有手雷,最多就只找到了一些步枪和子弹。”两名战士满头大汗了跑了回来,带来的消息却让他大吃一惊。 与此同时,一名被架起来的德军士兵伸长了双手,从天花板上垂挂的电线上将灯泡扯了下来,裸露出的黄铜电线泛着阵阵寒光,士兵一咬牙猛地将电线合在一起。 孙谦心头猛地一跳,里面的德军有问题,连忙大喊:“糟糕,上当了,立即强攻!”随着他话音落下,整座监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由于之前并没有考虑到断电的问题,游击队这边没有携带足够多的手电筒,燕子拿着一柄手电借着玻璃反光对准屋子里,一照才发现偌大的监狱里空无一人! “他们跑了!”燕子惊呼出声,大壮连忙操起机枪跑了进去,目力所及之处空空如也。 顺着狭长的甬道往前一路追去,远远的看见二十几人推开后门跑了出去,架在围墙上的机枪却并没有开火,跑在前方的人嘴里不停用俄语喊着:“任务失败,任务失败,德军发现我们了,快朝他们射击!” 冰冷的枪口瞬间射出几十发子弹,落在墙壁上打出无数坑洞。 “佬佬的!”大壮连忙扑倒在地,将身后的几人推回门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游击队员们傻眼,怎么就开始自己打自己? “德国鬼子里有高人啊,军官快想办法!”燕子抱着头往里缩,哗啦啦的碎石不断崩落砸的大家灰头土脸。 “举白旗,快举白旗!”孙谦将队友慌忙间递上来的短裤顶到窗口,燕子连忙掏出手电筒给它加上高亮。外面的激射的子弹顿时停了下来。 孙谦连忙朝外喊:“我是你们的指挥员孙,刚刚跑出去的才是德国人,你们赶紧朝他们射击!” 几名打的尽兴的游击队员本已经做好殊死搏斗的打算,谁料想自己居然打错了人,他们赶紧将笨重机枪调了一个头,这时夺路狂奔的德国人已经跑出好几百米。 “唉,真是百密一疏啊!”追上围墙的几人长叹一声,不甘的目送德军远去。 第101章 平众怒 林间的清晨嘈杂不断,不少不愿久睡的人们纷纷早起。 他们坐在榕树下,石头旁,树林间,眼睛红红的讨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爷我今天地里都不急着去,就等着看那个畜生被处死呢!”一提到那个男人,大爷真是气得早饭都吃不下,那么多勇敢的儿郎啊,竟然因为一个叛徒的出卖命丧黄泉。 “可不是吗,组织里出了这么个叛徒,真是让人心疼那些孩子,他们也是父母养大的啊。”看惯岁月更替的大妈也不禁红了眼眶,十几个受了重伤的孩子在缺乏医药的条件下,就在昨个儿夜里撒手人寰,八十多个轻伤员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都别哭哭啼啼的,一会儿打起精神来,别让人家看了我们罗马尼尼村的笑话!”独眼老人披着一件熊皮大衣,手里拿着一杆磨光了膛线的莫辛纳甘步枪,据说这杆枪跟了他十年,也在山林间猎杀了十年。 老人曾经靠着这把枪一个人在一夜间击毙十余名来村子里捣乱的德国士兵,从此之后再没有德军敢进犯罗马尼尼,倒不是说他们打不过这个老猎人,实在是收入与付出不成正比,即使拿下这个村子也没有多少粮食可以征收。 围坐在一起的村民们收拾好心情,静候着那一刻到来。 当太阳划过木屋的顶部,乌特卡河上倒映出粼粼波光,聚集起来人群沉默着、压抑着、怒视着农舍打开的大门,那里面关押着斯拉武塔城惨剧最大的帮凶——邱然宁! 卧室的房门打开,孙谦换好一身洗的发白的衬衣,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武装带绑在腰间,一把短小精悍的纳甘手枪插在右手边的位置。 来到左侧卧室,虚掩着的房门提示屋内的住客并不在里面,他叹了一口气,康斯坦丁估计昨晚依旧没有回来,也不知他找到莉莉娅没。 我心里的另一半啊,你究竟去了何方,现在又在遭受怎样的痛苦呢? 而这一切都怪这个王八犊子,“把他拖出来,该让他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血的代价!”他冲两名看守的战士一挥手,二人立马将屋内睡得正香的囚犯抓了出来。 “做什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可是你们的指挥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屋内响起凄厉的惨叫,男人撕破的嗓子发出鸭子一般的喊声,文弱的身子骨根本禁不住壮汉的折腾,两人就像拎鸡仔一样把他逮了出来。 邱然宁悬在半空中用双腿死死夹住门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孙谦,哀求道:“孙,你不能不讲信用啊,你说过会放我一马的,求求你……就算为你舔一辈子鞋我也愿意。” “你昨晚做美梦了?”孙谦真是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放这小子一马,冲着士兵努努嘴,扯着他的手臂往屋外走去。 “哈哈哈……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永远不会知道!”邱然宁已经疯了,癫狂的大笑起来,两只脚上的靴子不断朝前死命的踢着。 可没人搭理他的独角戏! 烈火在酝酿,暴风在涌动,雷电隐藏在云层之下,杀意凝结在怒目之上。 若不是名为理智的弦依旧紧绷在脑中,愤怒的火焰早就将面前的叛徒烧为灰烬。 “烧死他!”有人喊了一句。 随即多米诺骨牌累积的大厦轰然倒塌,一片、两片……无数片,汇集起来的声浪顷刻间震散了天空中的阴霾,也击垮了邱然宁的最后一丝侥幸。 “烧死他……烧死他!”数百个高举的拳头朝着空中猛烈砸下,每一次呐喊都如同重锤一次次砸弯男人的脊梁,它就如同断脊之犬双目无神的被绑在火刑架上。 灼热的日头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辉,为即将举行的火葬平添一抹热烈的氛围。 乌特卡河边上堆满晒干的稻草,一副歪歪扭扭的十字架绑住了一团烂泥一样的货色,孙谦拿着火把在士兵的簇拥下走到最前方,冷漠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虽说二人都有错,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的政委同志居然一步步踏入泥潭不可自拔,等到自己建立军队的时候,一定得找忠诚可靠的人来做自己的政委。 朱赫来同志和诺兰德尔同志貌似就很不错! 至于说不愿意?到时候自己一纸调令过去,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 他邪恶的笑容落在邱然宁眼中成为了死亡的倒计时,最后一次祈求道:“孙……孙,我真的知道德军在酝酿什么秘密行动,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邱然宁的示弱并没有让孙谦有一丝一毫的怜悯,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人要处死这个叛徒,整个聚集起来的游击队都不可能放过这个家伙,自己没有必要冒着损失威望的风险去保这样一个家伙。 也不知是谁在稻草中撒上了汽油,红色的精灵登的窜起数米,染红了衣服,炙热了肉体,熏燎着七窍,裹挟着罪恶,最后在一片叫好声中带走了恶魔的嘶吼,化为冲天黑烟将尘与土洒遍林间。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孙谦找到了正在收拾行囊的诺兰德尔等人,他们雇了一辆驴车正准备带着伤员返回。 “当然是回明基夫齐村,孙你得知道虽然我们愿意服从你的指挥,但目前我们不可能聚在一起,波马尼夫村可养不活我们这一百多号人。”他这话说的诚恳,倒让孙谦找不到挽留他的理由,只能说了一句:“以后有行动我会找你!” 整个上午送走一批批游击队员后,众人拉着马车也准备往回走去。 这次波马尼夫村出征的二十人除了阵亡两人以外,就数莫斯卡连科伤的最重,伊凡也被神父安排的渔船顺流而下送了过来,另外……莉莉娅和安德鲁两人均处于失踪状态。 “话说你们真的不准备回国了?”几名老战友的坚持倒让孙谦颇感意外,大壮和燕子就算了,兽医和眼镜儿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102章 重逢 兽医吧嗒一口旱烟,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原先说好二百英镑的工钱也没拿到,我现在这把年纪回去给家里平添负担,倒不如索性不回去了。”他云淡风轻的摆摆手,但哪有奔波了一辈子的老人不想回家的! 他这话落在众人耳朵里很不是滋味,兽医家属于典型的老来得子,辛苦半辈子拉扯大的儿子却并不理解父亲的辛苦,只是一天叫着要这要那,倒不是说他没良心,而是得来容易了二十年哪里能改? 终于有一天儿子叫着要娶媳妇儿,自家这条件哪里有钱,老头最后一咬牙报了前往欧洲的华工团,回家后看着儿子抹了一宿眼泪。 自己老伴儿走的早,独子又没什么大本事,以后光是照顾岳父岳母就能耗掉他半生积蓄,我这糟老头子回去又能帮的了他什么,不被女方嫌弃都算好! “兽医,大不了以后我们给你养老,你把我们都当你的儿子。”大壮咧咧嘴,这从小进庙的家伙对亲情没什么概念,自以为就是一群年纪各异的人住在一起,直接揽下了老人的后半生。 燕子和孙谦虽没有搭话,但也是点点头,随后他问道:“眼镜儿,你又是什么原因,你不是要回去娶媳妇儿吗?” “你们都不走,现在兵荒马乱的,我……我一个人能去哪,还是等革命胜利后我再回去吧,我相信翠花肯定愿意再等我几年。”他这话说的好没底气,就连自己也不能相信,垂着眼皮不敢抬头去看众人。 “你放心,四年之内我们保证能获得胜利,那时让你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的回去!”孙谦的许诺并没有让他好受,只是讪笑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 “孙……孙你先不要走!”林子西面传来战士的叫喊声,队伍驻足而立静候来人,士兵跑到近前说道:“有个孩子要见你,他说他叫保尔,有重要的事情要亲口跟你说。” 保尔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昨天不是让他回舍佩托夫卡了吗,今天又跑来难道是佘佩托夫卡发生了什么变故? 几人回到村子,喘过气的保尔两只眼睛泛着光,一把抓住孙谦的手臂,说道:“我知道莉莉娅在哪里,孙你快跟我走!” 乌拉沙尼夫卡是斯拉武塔城北方二十余里地的村子,由于靠近公路这几个月里没少受到德国人的照顾,村民们的态度也从一开始反抗发展到后来的冷漠,这让游击队几乎绝迹于此。 四匹快马穿过林间小道,踏上乡村土路,最终停留在一间堆满杂货的钢铁小厂外,闻声赶来的大婶担忧的看着他们,生怕这群不速之客会引来什么麻烦。 “您好,请问屋里是有一名银发少女吗,我是她的未婚夫,专程来找她!”孙谦跳下马,和善的递过一个卢布,女人当即喜笑颜开。 “是的,她叫莉莉娅,我想您就是保尔吧,真是一表人才啊,我这就去叫你哥哥来。”大婶捂着嘴巴一把夺过卢布,提起裙子就跑出了院子。 终于要见到莉莉娅了! 近在咫尺的思念化作一道无形的铁墙,挡住了孙谦的迈进屋门的前脚,他不得不整理着装,收拾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走进屋内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这才在里屋看见了斜靠在床头的少女,两汪深不见底的泉水正肆意喷涌泉水,亮晶晶的溪流瞬间击破男人的心房,他走上前用颤抖的手拭去少女温热的泪水,轻轻将她搂在怀里。 “你在外面怎么就不肯进来,我一听见你的声儿就醒来,再也睡不过去!”女孩儿苍白的脸颊上挂着一丝幽怨,冰冷的寒霜落在她脸上,还未触及便开始簌簌的融化! 伸长的玉手无力的悬在半空中,落下的那一刻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接住。 “孙,我好爱你,我也真的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莉莉娅呜咽着将头迈进他的怀里,若不是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她真愿意让自己永远融入炽热的怀抱,将两颗跳动的心脏合二为一。 “对不起莉莉娅,是我来晚了,我发誓以后不会让你离开我!”孙谦怜惜的抚摸少女的脸颊,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紧紧相拥的人儿缠绵在一起,仿佛天长地久也不能使他们分开。 互诉衷肠的思念贯穿天地缠绵的风雪,山盟海誓的爱恋成为远洋帆船的港湾。 大壮和燕子还想进来看看弟妹长啥样,却让保尔拦在屋外,“别进去打扰人家,他们小两口这会儿肯定有说不完的话。”他自认为跟着两个单身狗比起来,自己也算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这不……他说的话可没人敢反驳。 不多时铁匠铺里听到消息的阿尔焦姆也来到了院子里,见到兄弟的一瞬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保尔,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至少是明天才能到。”阿尔焦姆好奇的问道。 保尔却皱着眉头有些不愿意面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半晌才终于说道:“本来我也是这样打算,但后半夜德国鬼子居然摸到了我家里来,还好我当时并没有睡觉,拉着布鲁扎卡叔叔从后门跑了。” “半夜的时候我们扒上一辆运煤的列车,这才一路朝着斯拉武塔而去,我想一定是有人出卖了我!”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冬妮娅一家人,自己的挚爱铁定不会出卖自己,但她的父母中究竟是谁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了德国人呢? 图曼诺夫医生若是要将自己献给德国人,肯定不会特地为自己治伤,孙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就是真相! 米哈伊洛夫娜!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虽然没有对自己露出什么恶意,咬人的狗可不会叫……咳咳,不能这样说冬妮娅的妈妈,不然让她知道准得生气。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不同意自己和她的女儿在一起吗? 第103章 扫荡来袭 一路走走停停,腻歪的车队足足走了一整天才回到波马尼夫。 风尘仆仆的康斯坦丁终于见到了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小孙女,虽然脖子上受了一点擦伤,但斯拉夫民族的抗性一向很好,莉莉娅见到爷爷憔悴的样子也忍不住抹了几把眼泪,爷孙俩抱头痛哭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保尔,你想好了吗,你这个年纪真是游击队里最小的一个,太早参加革命不见得是好事。”孙谦还想劝他,但保尔此时也没有了退路,德国人一天不离开佘佩托夫卡,他就一天回不了家。 “孙,这一天到来是迟早的事情,你不是说过东方那个国家里12岁的小孩都可以跟着部队长征吗,我可是他们的哥哥辈,怎么能落后呢?”保尔语气坚定的说道,随后用敬佩的目光看了一眼躺在车板上的三具尸体。 虽然自己没有读过什么书,但自己却从不惧怕死亡,如果有一天到了自己人生最后的时刻,相信自己也一定会向他们一样勇敢的为解放全人类的正义事业,献出自己最宝贵的生命! 他甚至有一些愧疚,自己当初对待安德鲁是不是太过严苛,他也仅是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一时冲动做错了事情也应当得到原谅。 当众人在一棵树下找到早已冰凉的尸体时,这个腼腆的红发男孩儿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三个血洞深深嵌入他的躯干,他垂着脑袋静静靠在树下没了声息。 孙谦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莉莉娅,纯粹是因为担心少女为这条逝去的生命再添忧愁,但她却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事,安德鲁的父母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亲眼看到游击队的众人将儿子送回来时,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谢谢你,安德鲁,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却会永远记得你为我做的一切。”莉莉娅在床上静养了一个星期,伤好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村北的墓地,为他送上一束洁白的百合花。 “莉莉娅我们该回去了,医生说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结束训练的孙谦走到三位烈士的墓前一一鞠躬,若没有安德鲁的帮助,他可不敢想象莉莉娅的下场会是怎样。 一进城南的屋子他们就被慌乱的游击队员围了起来,伊凡一瘸一拐的跳了过来,急匆匆的说道:“队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发现了德军的踪迹,我们的位置肯定是暴露了!” “来了多少人,你们统计过吗?”孙谦暗叫一声不妙,这恐怕就是邱然宁所说的秘密行动吧,过了两天没见着德军有什么动静,没想到暗地里却搞了一个突然袭击。 与此同时,科尔夫和埃德森上校坐在汽车上,指挥着上千人的部队从四面八方围堵过去,士兵们排着密集的阵型,每遇到一个可疑的草丛就往里面戳上几下,村外放哨的战士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这样做值得吗,孙手上真有你说的二十万卢布?”科尔夫不太相信,如果他真有二十万还做什么游击队长,这么多钱足以组建两个营了,走到哪里不能逍遥快活? 不过他心中依旧抱有侥幸,万一是真的呢,这钱自己分了一半走回国后也不会太难过! “我的老朋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请相信我的真诚,只要钱到手兄弟我立马分你一半!”埃德森上校心都快流血了,一时大意丢失的二十万居然要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能找回来。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把箱子铐起来,另一头就连自己手上,看哪个江洋大盗能把它偷走! “你们胆子放大点行吗,不就是几个德国鬼子,看我分分钟把他们灭了!”大壮操起机枪就要往外走,兽医一把拦住他,另一只手不停在手臂和脖子上挠痒,劝道:“你这个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收一收,你都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你拿什么跟他们斗?” “队长,队长,南边光是我看见的德军就有四五百人!”一名战士冲进大门来不及喘气,慌慌张张的汇报起结果。 又一名士兵从村北跑来,还没进门就大叫起来:“队长,不好了……北面发现三百多德军,数量还在急速增加,天知道哪里来那么多人。”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沉甸甸的问题压在众人心头,燕子却开起了玩笑,打趣着缩到门边的大壮,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你胆子大吗,给你分分钟,我求你去把他们都灭咯!” “哼哼!”大壮白了他一眼,抱着自己的刘易斯机枪扭过头不说话,就算自己一发子弹能消灭一个敌人,这弹仓里也就只剩下41发子弹,全部射出去也不够数啊。 “那个……按我说现在敌众我寡,还是应该走为上计,至于往哪走……这个我也不是本地人,不太清楚。”眼镜儿以前在村里读过几年私塾,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见没人搭理自己,他觉得脸上十分挂不住。 就将自己矛头冲向了一旁不断挠痒的兽医,不耐烦的说道:“大家都在想办法啊,你怎么一直搁那里抓痒,你以为你是孙悟空能抓出很多小猴子来啊!” 兽医为难的张着嘴,不明白怎么自己抓痒也有错了,好半晌才说道:“我在附近钻林子总有一些花草过敏,一些树枝擦身上又痒又痛还长疙瘩,有些没见过的花闻一下能打一下午的喷嚏。” “你瞅瞅,你瞅瞅,这能怪我吗?”兽医撩开袖子,七八个米粒大小的疹子都快冒油了,红彤彤的让人看得头皮发麻,“你可别过来啊,我可不想像你这样!”眼镜儿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孙,我们要不赶紧离开吧,我让爷爷带队他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来。”莉莉娅的话让孙谦头顶冒出冷汗。 姑娘啊,你是真一点也不怜惜自己的爷爷,他拿的又不是加特林凭什么开路? 他沉默半晌忽的起身,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缓缓说道:“或许……这次的战斗我们要换一种打法!” 第104章 游击队的陷阱 走出丛林的德军士兵戒备的看着远处的三座村子,不少士兵弓着腰摆出了进攻堑壕的散兵阵型,走到村子外围他们便不再继续前进。 顶着钢盔的士兵趴到干涸的排水渠中,撅起来的屁股像极了长在土里的马铃薯,这时左边一块……一个士兵推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帽子,偷偷朝寂静的村子里看去。 “巴赫,你说这次咱们不会再被人要挟吧!”埃尔文总感觉自己有些心神不宁,连续两次帮敌人做事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俩心头,生怕这次又给人俘虏。 “你傻了吧,我们这一千多人能给几个游击队员干趴下咯,今天这次行动绝对是我们兄弟俩一雪前耻的时候!”巴赫咬咬牙,抓握长枪的指节阵阵发青,是时候让那几个戏耍我们的亚洲人付出代价了! 随着包围圈渐渐合拢,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按理说如此大范围的搜捕行动必然能抓住几个抵抗分子,可这一路走来莫说是游击队,就连村民都没有几个,平日里四处乱跑的狗子也没见到一条,难道他们全都走了? “不可能,这次行动如此严密,绝不会出现差池,我打赌游击队还在村子里,进去给我挨家挨户的搜!”科尔夫上校可不信这出空城计,他与埃德森骑着马跟在大部队后面,也不知是被吓怕了还是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身旁围了一个排的守备士兵。 随着红色信号弹飞上天空,德军士兵们朝着包围圈中的三个村子发起冲锋,除开村里并不存在的反击以外,他们几乎跑到哪里就占领了哪里! 村东头的一个老头吸引了几名士兵的注意,他们端起枪包围了这个躺在一块破烂席子上,浑身瘙痒还不停咳嗽的老人,脓水化开的红疹一挠即破,橙黄色的汁水炸裂开来溅到两名士兵身上,他们不由惊恐的后退几步。 “老……老头,游击队呢,赶紧让他们出来投降!”另外两个士兵悄然后退两步,他们算是看出来,这老家伙恐怕是害什么病,可别是西线的那场疾病啊! 老人只顾着咳嗽,没有搭理他们。 “说话……你说话!”士兵咽了一口唾沫,手中的步枪朝前戳了一下,老人害怕的往后躲了躲,指着村子中间的大房子,有气无力的躺了回去。 另一边的埃尔文和巴赫感觉自己倒霉极了,虽然目前没有看见敌人的踪影,但似乎燥热空气中满是敌人的存在,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又事实存在的敌人。 “喂喂喂,这边……”歪脖子树旁的破烂木屋下一个痞里痞气的男人朝他俩招着手,“长官,长官来这里啊!” 埃尔文和巴赫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名为机会的光芒,说不定村子里发生的一切怪事都可以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解答。 为了避免队友分润自己的功劳,他们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隐蔽的冲那人打了一个手势,然后优哉游哉的朝木屋那边走去。 近了一看,男人长着个癞子头,缺乏营养而惨白的脸颊上挂着乱七八糟的褐色胡须,黑洞洞的眼眶中间布满血丝,他一开口就露出一口常年抽烟酗酒泛黄的烂牙。 “两位长官,我知道村子里这群人在搞什么鬼,我也知道你们要抓的游击队在什么地方。”男人嘿嘿笑了两声,浮肿的手上比划着卢布的模样,熊猫一样的眼睛不停眨巴。 不就是要钱吗,巴赫不情不愿的从兜里摸出来十个卢布,刚往前伸了一下手,一道漆黑的残影掠过,再一看手中空空如也。 好快的速度,若是他手里拿的是尖刀,恐怕自己哥俩儿今天就得死在这里,埃尔文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眼睛一眯悄然往巴赫身后退了半步。 “长官,这点钱可能不够啊,我最多告诉你们我叫德里科夫,是村子里精通情报战的高级双料特工,如果你们想要知道更多情报,还得花钱向我购买!” 谁也没想到,就在全村人都配合游击队演戏的时候,村里还是出了一个叛徒,通过多年扒墙角的经验,他成功从邻居家偷听到了游击队的秘密,也知道他们藏身在何处。 “嘿嘿,让你们看不起我是吧,当初分粮的时候第一个就把我赶走,现在我得让你们付出点代价!”德里科夫笑嘻嘻的躲在床底去了,邻居过来知会他却没有找到人,“谁知道这该死的酒鬼去了什么地方!”几个想要用强的男人没有寻到人,只能悻悻离去。 只当他不在村里,或者早被抓走! “你这个贪心的家伙,十个卢布够你买几节香肠配上一壶好酒了,你还敢冲我们伸手,信不信我给你身上戳一个窟窿!”巴赫恼了,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男人,手中长长的军刺几乎抵在他的胸口上。 望着闪耀寒光的利刃,德里科夫丝毫不惧,这些年混迹赌场和酒馆的时候什么威胁他没见过,德国人再厉害还能真把自己宰了? 就算自己死了也不亏,村里人肯定会以为我是为了掩护游击队才牺牲,怎么也得给自己放在那几个故去的游击队员身边,逢年过节自己这样的烂人还能分到一束花呢。 所以说……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敞开双手毫不在意的闭上眼睛,阳光从他头顶洒下,照在衣衫褴褛的男人身上,此刻的他像极了传教的耶稣,这也让两个德军心生疑惑。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真的不怕死,第一种是不吃猪肉的教徒,第二种则是……布尔什维克! “这该不会是游击队给我们俩设下的骗局吧,到时候我们一进屋就是七八个满身肌肉的大汉把我们围起来!”埃尔文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现在看到黑暗的角落是完全不敢靠近,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跳出两个身手超凡的亚洲人! “这样吧,我们试一试他,我们待会儿假装离开,如果他非要阻拦我们,那肯定就是敌人的圈套,他们又想抓我们俩做突破口!”巴赫还是不想放弃,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升官发财还有机会,假的大不了就当没见过他。 他总不能以之前飞快手速把我们……全部切喉吧! 第105章 功亏一篑 巴赫拉着埃尔文再往后退了几步,握住的钢枪微微有些发颤,这让对面的德里科夫摸不着头脑,这两人是有什么毛病,难道自己刚刚的样子十分吓人吗? 至于摆出这副造型?! “我们最多再给你二十个卢布,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当我们没有来过吧!”埃尔文似乎也想到了不好的经历,握住钱的手死死的捏成一团,黏糊糊的纸币皱巴巴的缩在一起。 “行,你把钱给我,我立马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德里科夫见到钱眼睛中闪烁着无数星星,嘶溜一声吸起流出来的涎水,他伸长了手却不见对方有给钱的意思, “不,不了,我们还是自己去找吧,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找不到!”巴赫假意挡住埃尔文伸出的手,他立即将自己的卢布揣回兜里,这可把痞子急坏了。 “你们找不到的,只有我知道他们藏在哪家院子里,你们把钱给我……我立马引你们去!”德里科夫急的心头像猫抓一样,到嘴边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咯,他挥舞着两只手左右指着,试图证明自己的真诚。 “十个卢布吧,再给我十个就行!”他祈求的弯下脊梁,双手合十做出哀求的样子。 这家伙可真会演戏啊,明明刚才还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现在却装成一个十足的吝啬鬼,没有人能够在两种职业中切换自如。 除非他是……苏维埃培养的高级特工! “嘶,不不不,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哈。”两人倒抽一口凉气,果然有阴谋啊,还好自己发现的早,不然真就着了他的道。 巴赫拉住埃尔文就朝外跑,这个院子他们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谁知道亚洲人躲在哪个角落里! “你们不能走啊,我非要告诉你们才行!”德里科夫慌了神,自己今天摆明出卖了游击队,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心狠手辣的孙肯定会做了自己,村子里自己肯定待不下去了。 现如今必须将德国鬼子引去剿灭游击队才行,不然往后自己没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他立马就追了出去,“等等我,你们等等我啊!” 与此同时,另一队德军士兵闯进了村子中央的二层大厅,浓重的酸臭味扑面而来,三十多个半死不活的病人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空,两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坐在墙边不停挠痒,伴随阵阵咳嗽声几乎将闯进来的德军逼疯! 这是……流感啊! “救……救救我们!”医生双手沾满了脓水,拉开口罩咳出一口血沫,他一把抓住士兵的裤脚,祈求的张大了嘴巴。 “你们不要过来啊!”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十几个德军士兵惨叫一声,争先恐后的从屋里跑了出去。 上百个气势汹汹冲进村庄的士兵,仅用了几分钟就像见到瘟神一样跑了出来,这让在外接应的人心头大骇,这得是多少敌人埋伏在村里,才能让战友们这样不顾一切的逃出来,不少人连步枪落在地上都浑然不觉,恐怕今天将会是一场恶战! “里面到底有多少敌人?”德军军官抓住逃出来的士兵,严厉的质问起来。 明明就没有听到枪声,但士兵们却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难道里面埋了几吨炸药不成? “那个人就……就是敌人!”埃尔文慌张的擦擦额头的汗水,仍旧心有余悸的往回看了一眼,随后发现病恹恹追出来的德里科夫。 “啪!”军官从腰间掏出鲁格手枪扣动了扳机,将追出来的痞子打死,然后指着士兵的脑袋,命令道:“一个敌人就把你们赶出来了,现在立即回去,务必要将藏匿的游击队抓出来!” 埃尔文都快哭出来了,明明跑出来那么多士兵您干嘛就抓着我不放呢,巴赫不就在我边上吗,您去指他啊! “长官,真不是我们不去,而是村子里爆发了大流感,就连马都倒下了,您要是不信就往里面去看看!”关键时候还是另一个口齿伶俐的士兵替他解了围,身旁的士兵连连点头,这让军官迟疑片刻,他立即将情报汇报给上级。 村子里要真是爆发了流感,恐怕我们得赶紧离开才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埃德森上校显得十分激动,眼下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将自己的二十万卢布拿回来,怎么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呢,反正往前突进的也不是自己! 他涨红了脸,赶着马儿一路跑到了村子边上,气急败坏的朝士兵们喊道:“我命令你们立即进村去,必须抓到全部的游击队,谁不听从命令即刻军法从事!” 士兵们哭丧个脸,差点发生集体哗变,以前的埃德森上校也不这样啊,现在怎么就癫狂起来? 他们嘴里嘟囔着最难听的狠话,一个个拖着千斤重的靴子慢腾腾的往前挪动,目光时不时左右扫视,生怕自己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几分钟过去了,士兵们才走出十米不到! “谁让你们这样冲锋的,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混蛋!”埃德森气的脑溢血都快犯了,但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远处骑着战马的传令兵从大路的另一头飞奔过来,他轻巧的跳下战马手里挥舞着刚刚接到的电报,朗声道:“两位上校……最高指挥部命令:11月11日帝国宣布投降,陆军部所属乌克兰军团立即回国,不得怠慢!” “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不用再打仗了!” 最后一句话对着周围的士兵们大喊,他将电报递到科尔夫上校手中,骑上马飞快的士兵旁边跑过,像一只报喜的燕子不断将好消息传递下去。 “战争结束了,战争结束了!”无数士兵激动的抱在一起,手中的步枪被他们高高举起,兴奋的眼泪尽情抛洒。 “唉!”科尔夫上校哀叹一声,他现在再也不能指挥这群士兵剿灭什么游击队,他不管呆滞的埃德森,骑着马失望的离开。 第106章 撤军指令 “呜呜!!”火车站内人潮涌动,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聚集起来的人穿着统一的制服,背负着长长的步枪,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向往的笑容。 与火车站外哭哭啼啼的公务人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火车运力有限怎么可能会带上那些没有用处的二鬼子呢? “真好啊,战争终于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要不是被督战队指着,我早就扒了衣服跑掉,这下倒好还有火车可以坐。” “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们可是战败国啊,回去之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怕啥,至少不用担心哪天吃了游击队的枪子,而且我们还活着呢!” 巴赫的发言引来众人附和,他们站在候车大厅中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待着回家的列车,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手上握紧的钢枪可没那么容易脱手。 又一辆满载士兵的车厢停下,数百人被德军军官赶了下来,他们大多伤病累累浑身绑满了绷带,不少缺胳膊儿断腿的家伙在战友的搀扶下坐到了候车室的座位上,让埃尔文心中一阵不安。 “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怎么这些伤兵全都下车,上级却让我们这些完好无损的士兵聚集起来,该不会还有仗要打吧。”很快他的预感成为了现实,少校站出来清了一下嗓子。 “该死的埃尔文,我真该用针线把你的嘴缝上!”巴赫见到少校严肃的站到高处,心头也笼罩了一层阴云,士兵们交头接耳纷纷讨论起对策,要是一会儿再让他们去剿游击队,说什么也不答应! 少校见众人朝他看来,颇为遗憾的说道:“士兵们,登上火车准备回国,目的地:基尔港!” 台下的士兵一时间不明就里,闹不清去那里做什么,不过反正是回国,还是先上车再说吧。 “我们去那干什么,我就想回家!”这话埃尔文不敢当着少校的面说,只能坐在座位上向同伴们抱怨起来。 “管他的,总之是回国,我可受够了和乌克兰游击队打仗的日子,希望回去再也不用见到什么可憎的游击队!”巴赫的发言引起一众士兵的附和,却让刚登上列车的少校心中哀叹一声:打了四年仗,帝国士兵早已不复当年的勇武! 德军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不可能瞒过游击队,当他们开始集结的时候游击队也展开了大规模堵路行动,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向德国人复仇的机会,为了无数死去的同胞,为了自家被夺走的财货,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 一开始他们在山间、林地和河道附近设伏,为的就是将这群入侵者全部消灭,直到后来德军偶然一次提出可以缴纳过路费,这便让不少游击队们产生了别的心思。 反正死去的家人也不可能复活,跟正规军硬顶又会造成不少伤亡,真是得不偿失,干脆我们赚钱,他们回家! 这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吗? 短短几天阻击的方式就变了,山坳里的游击队在路边设卡,德军一来就朝天上放一排枪,也不求杀死敌人,只要他们知道这里需要交保证金就行,一旦给了足够多的钱就他们平安离去。 起初德军小队回国心切,也不愿意和游击队再产生纠葛,十几卢布一个人的路费还是能缴上,可大了胃口的游击队逐渐发展到要人家净身出门,这就引起了德军的强烈反抗。 他们嘴里嚷嚷着听不懂的脏话,不过大致意思的确是斥责这帮游击队乱收费不公平,明明前面过去的人只要一点钱,怎么到自己就要全部身家了? 一方是想发财的游击队,另一边是回国心切的德军士兵,单从意志层面来说本地的抵抗组织就远不如德军,忍无可忍的德军选择了强攻,几轮炮轰加步兵冲锋,几乎一瞬间就让游击队们体会到了什么叫现代战争! 无数坐等收钱的游击队被一支支消灭,剩下的人丧失了抵抗的意志,捡起锄头重新回地里种起了白菜。 如此一来,在优势大好的前提下,乌克兰游击队整体的数量却开始不断走起了下坡路。 “孙,我军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不少战士因为德军的离去选择主动放弃抗争,回家安心做农民去了。”诺兰德尔没想到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几百人会瓦解的这样快,沉默一会儿,继续说道:“另一部分人虽然也愿意服从您的命令,可我感觉他们有不少是投机分子!” “这样的部队虽说仍有战斗力,但战斗意志远不如当初再入斯拉武塔的那群战士!” “所以……我们现在能调动的游击队总数还有多少?”孙谦突然转过来,认真的看着诺兰德尔,期望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可靠的数字。 男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经过他几天奔波,最终统计出来的人数一下少了大半,喃喃道:“大概……也许,不到一百人!” 这一百人还是囊括了孙谦率领的二十多号人,可以说随着德军的撤离,他游击队总指挥的名头一下子变得名存实亡。 “这有啥好怕的,只要我们进城掌握了财税大权,征兵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眼镜儿颇有心得,早些年国内军阀混战时不都是这样发展起来的,他可以说见多了! “孙……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肯定可以募集到足够多的士兵。”莉莉娅轻柔的小手为他抚平额头上的皱纹,他明白女孩儿的意思,手提箱里还有十九万多的卢布呢! 感谢莫留申科和沃伦斯基新城百姓送来的支援,等以后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你们。 “诺兰德尔,恐怕接下来还得麻烦你把愿意服从命令的游击队员们全部带过来,我们要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下一步动作,我们要做什么,继续扒铁路吗?”诺兰德尔凑到简易地图边上来,望着孙谦指的地方瞳孔骤然一缩。 “佘佩托夫卡!” “凭我们这些人的实力怎么能攻下交通重镇,佘佩托夫卡呢?” 第107章 北城谋略 “埃德森上校,这里有您的信笺,我们检查过没有问题。”士兵掏出一封整洁的信笺,恭敬的递到上校手中。 自从前日科尔夫上校正式回国,留守在佘佩托夫卡的高级军官也就只剩下了埃德森一人,除了负责运送武器弹药以外,他还需要保证沿途铁路线的安全。 手中能派出去的骑兵部队已经全部撒了出去,但收效甚微……佘佩托夫卡这一截的游击队仿佛像黑夜中的幽灵一样,动不动就弄你一下,关键是你还拿他无可奈何。 每次出兵反伏击时,对方却能早早预知到你的下一步行动,这就导致德军的行动屡屡受到挫败。 “孙啊孙,你可真是我的一生之敌,这一个多月来你给我造成损失比以往翻了个倍!”上校捂住额头轻轻揉了揉眉心,随后打开信笺看了起来。 “好啊,你这个混蛋,你还敢戏耍我,既然要约见我就如了你的愿!”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拿起电话朝里面吼道:“传我命令集结一个连的士兵,傍晚守在克利缅托维奇村,我一定要将这个小老鼠抓住!” 克利缅托维奇村-林间狭长地带的村庄 这时门外端着红茶的女仆敲开房门缓缓走了进来,她冲着埃德森礼貌的微笑,然后放下东西走了出去,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阴暗的杂物间,打开小门从市政大厅后面的巷子里穿了出去。 她七拐八拐走进一间铁匠铺里,对着打铁的老板说道:“请给我来一个榔头,要17年产的!” 听到熟悉的暗号,老板心头一跳,从柜台最下方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旧榔头,问道:“您是要哈尔科夫生产的还是莫斯科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都想要!”女孩儿接过榔头,鬼使神差说了一句:“愿红星照耀苏维埃!” “愿红星照耀苏维埃,亲爱的瓦莉娅同志,这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吗?”铁匠将她带到了铁炉附近,炎热的炭火炙烤在二人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这次是关于埃德森上校的……” 结束谈话的女孩儿揣着榔头,轻松的走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傍晚的克利缅托维奇村外异常宁静,德军士兵丝毫不加掩饰的渡过了茨维托哈河,一个连的士兵将村里两百多村民赶到了东边的空地上,随即占领了村子里的各个制高点。 夜幕降临,埃德森上校坐在轿车后座,不耐烦的看着手上佩戴的腕表。 “这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十分钟了,孙该不会又戏耍我吧!”他不耐烦的关掉手中的电筒,漆黑的村庄里并没有通电,贸然打开手电筒的行为实属不智。 身旁的少尉拍了一个马屁,“我想肯定您的威名吓到那只可怜的老鼠,他此刻说不定躲在某个地方瑟瑟发抖呢!” “屁话,一只老鼠能把我们高贵的帝国军队打的找不着北吗,一只老鼠能让我们这么多人对他束手无策吗?”他的发言引起了上校的反感,要是奥古斯特还活着……绝不会说这样的蠢话。 少尉讪笑一声,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默默的看着远处的树林。 当空明月刺穿云层洒下皎洁之光,不知何时在一片漆黑的林间走出三名男子,他们均是亚洲人面孔,为首的男人毫不在意村口埋伏着的士兵。 他闲庭信步的样子不像是身处敌营的首领,反倒是如同旅游观光的游客,嘴里用德语不断嘟囔着“86、87……92!” 每一次计数都会让躲在暗处的德军士兵心生畏惧,如此黑暗环境里,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将这么多隐藏在暗处的战友点出来的,正常人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 正常人的确做不到,但燕子能做到! 作为常年混迹于江湖的老油子,他经常在夜里溜门撬锁……咳咳,劫富济贫。 但凡哪里存在一点埋伏,他都能用鹰隼一般的眼睛将敌人一一找出来,这些年里未曾有过半分失败。 “孙……你迟到了,这就你所谓的诚意?”埃德森从轿车上走下来,漂亮的军靴踩在泥地上凹进去两个深深的脚印。 “我的诚意是我来了,但你的诚意是埋伏在暗中的近百名士兵吗,嗯哼?”孙谦双手插兜做出玩世不恭的模样,眼睛顺着周围院墙扫视一圈,十几个暗哨的位置便被他全部看穿。 “哼,对付你这种不讲规矩的人,只有比你更不讲规矩才能将你抓到!”埃德森虽然心有疑惑,却也不觉得孙还能逃脱自己的手掌,说起话来也显得随意很多。 “哈哈哈哈!你觉得我们为什么明知道这是陷阱,还要往里面跳,动动你的脑子好吗?”孙谦三人捧腹大笑,这一举动让一向沉着冷静的埃德森上校恼羞成怒,他掏出鲁格手枪上前一把抓住孙的领子,将冰凉的枪口顶在他的脑袋上。 “你继续笑啊,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你马上就是我枪下亡魂,我看你还笑得出来吗?”当他举起手枪时,暗处十几名德军士兵一拥而上,十几把长枪顶在三人身上,若是他们有过激的举动,无情的子弹顷刻间就会射穿他们的躯体。 “如果你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意的话,那就开枪打死我吧!”孙谦没做无畏的抵抗,燕子和大壮也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几人无所畏惧的表现让埃德森心生不安。 难道游击队还有什么花样没有展示出来? 他犹豫的神色落入孙谦眼中,他玩味一笑,说道:“我们有重炮,300mm口径的!” “你胡说,乌克兰方面军152mm口径以上的野战炮已经被我们全部销毁,你的谎言太过拙劣!”少尉狞笑一声,他自以为看穿了游击队的把戏,当场反驳起来。 “轰隆!”忽然森林中炸出惊天雷响,冲天火光拔地而起,这样的声响……这样的动静分明是巨炮才能有的阵势,可是游击队哪里来的巨炮! 下一刻从巨炮飞出的炮弹砸在茨维托哈河旁边,四散的火光裹挟着泥水飞出百米落在了众人身上。 第108章 双边会谈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德军士兵没有立即炸锅就已经对得起他们身上的军装,要知道300mm口径炮一般都装配在战舰上,那一炮下去基本就是方圆五十米寸草不生。 就算他们与河边隔了上百米的距离,可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仍旧将不少士兵吹得歪歪扭扭,直到暗夜里的橘黄色的火光彻底消失,他们才缓过神来。 “游击队……游击队怎么可能有重炮?”埃德森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从他认知层面来说怎么也不肯相信游击队居然搞到了重炮,但理智又在疯狂的告诉他,那是真的……因为炮口喷射出的炮弹确实从他眼前划过。 那黑乎乎一团炮弹虽然有些奇怪,但的的确确是重炮的炮弹! 炸出的大坑十米见方,稀稀拉拉的河水从天上落下,将保持的不动的众人淋了个透彻,上校可谓是是透体发寒,心里升起无尽的寒意。 怪不得对方居然不携带武器就来和自己见面,原来是早有准备,想到这里他握枪的手忽然颤抖一下,目光死死盯着之前发出震天巨响的方位。 仿佛一只惊天巨兽正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本以为掌握的局面立即调转了过来。 殊不知这会儿孙谦也是满心无语,一开始射击好的诸元是轰炸村子西侧的那块空无人烟的荒地,自己为此还进行了一系列爆炸实验的计算。 他拿出高中物理和化学知识一边计算气体摩尔体积、一边计算质量与冲量,可谁知道第一次射击的结果仍旧歪了上百米,没良心炮可真是没良心啊,要是再歪个一百米估计就能直接把创始人带走! “所以我现在有资格和你谈谈了吗?”孙谦轻轻推开额头上轻若无物的手枪,包围的士兵们不等命令纷纷放下手中的步枪,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埃德森铁青着脸看了一眼军心涣散的士兵,默默将手枪收回腰间。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嗓音居然如此沙哑,就像是困在沙漠中的三天水米未进的旅人,一张嘴就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我们想要佘佩托夫卡……” “不可能,绝不可能!”孙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烈语气的打断,埃德森上校气的嘴唇发白,要知道舍佩托夫卡可是乌克兰西部唯一的交通枢纽,此地一旦有失东边还没撤离的德军和物资该如何回国? 走回去?那不被路上的游击队当靶子打才怪! “……以北!”孙谦慢腾腾的吐出最后两个字,可这依旧得不到上校的认可,北城虽然比较小,并不包含工业区也只占有全城的五分之一,但它却毗邻火车站。 把北城交给游击队相当于放任一把随时会掉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自己头顶,游击队稍有不满便能直接切断整个火车站的运输。 重炮之下人人平等! 他敢打赌无数帝国儿郎在见到重炮时,绝不会一窝蜂的冲上去,反而会向蚂蚁一样四散逃离。 “作为交换我可以去你们司令部里住上几天,直到德军全部撤离佘佩托夫卡,在此期间我们可以保证绝不会率先动手破坏铁路沿线。”孙谦嘴角微微一勾,攀着上校的脖子就挂了上去,看着他嬉笑的面颊,埃德森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你能保证手下的游击队能听从你的命令?”上校有些心动,大不了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两只眼睛轮流站岗,也不怕他搞出什么幺蛾子,只要剩下的部队能够安全撤离,那比什么都重要! “老兄,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罗夫诺地区的总指挥员,哪支游击队敢不听我的?” 一旁的大壮和燕子频频点头,看的孙谦直翻白眼,你俩听得懂几句德语……装什么大尾巴狼?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再次权衡利弊,埃德森决定答应这个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条件。 “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该不会认为我的条件这样简单吧!”孙谦松开他的脖子朝后退了几步,双手摊开笑了笑,说道:“我还要求释放被你们抓住的所有布尔什维克成员以及游击队成员,另外我知道你们有上万把库存的莫辛纳甘步枪和不少野战炮,我也都要!” 释放布尔什维克和游击队成员可以考虑,反正自己等人走后也会将他们处决,放走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性命。 但足以武装一个师的武器装备怎么可能平白送人,我们容克贵族可不会接受任何威胁! “你在做梦,把武器给你们让你们派兵来打我们吗?”埃德森上校涨红了脸,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亚洲男人这样无耻,还真以为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就能一直要挟自己? 大不了同归于尽,我埃德森也算名留青史的人物! “我把剩下的十九万卢布全部给你,要知道德国战败后马克肯定会疯狂贬值,作为外币的卢布却能一直坚挺下去。”孙谦神神秘秘的凑到他耳边,一只手挡住自己的嘴,说道:“这可是互利共赢,您就说要不要吧!” “嘶!”上校眼睛亮了一下,论打仗他可能不是一流名将,可论到敛财那些所谓的名将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不然那些将军怎么会指派自己来给他们做事呢,说到底还不是自己确实会做生意。 依现在的市价来算一万把步枪卖19万卢布绝对是亏本买卖,但挤压在仓库里的莫辛纳甘本质上并不能和毛瑟枪通用,走之前肯定会当做废品全部处理掉,那会儿就真是一文不值,还不如趁现在把他们都卖了! “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就这样谈妥了!” 兜兜转转这么久,这钱终究还是要回到自己手里,这回还没人跟自己分,上校一时间心情大好,拦住孙谦的脖子,颇为亲热的开口道:“好,孙兄弟有魄力,那就坐我的车一起回城里庆祝一番!” 第109章 觥筹交错 “来来来,孙指挥员里面请啊!”上尉站在司令部门口,半弓着身子将风尘仆仆的三人迎了进去,那一副赔着笑脸的样子真是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换好一身礼服的埃德森上校理了一下领结,来到大厅颇为赞赏的点头,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用的垃圾,只有没放对位置的资源。 看看这小子溜须拍马的功夫还需要人教吗? 上尉见到埃德森冲自己微笑点头,顿时就来劲了,热情的几乎快把自己的腰弯到地面上,领着三人走进宴会大厅他才恭敬的退下。 “孙,你可算是来了,我来为你引荐一下!”埃德森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手里端着一杯鲜红的葡萄酒,热情的揽住孙谦的后背冲他介绍道:“这是本地的粮食商人列昂尼德,这位是红军鼎鼎有名的指挥员孙!” “很高兴认识你,孙指挥员,你真是年少有为啊。”列昂尼德脸上的褶皱叠出一朵绚烂的花,五官皱缩在一起看不出是笑还是哭,他伸出手热情的孙谦握在一起。 孙谦淡淡一笑,心里在盘算哪天正式打进城来时,应该选用多大尺寸的项圈才能将这些肥头大耳的家伙一个个吊起来。 正所谓面由心生,心头暗想着这些的他脸上挂的笑容怎么看都瘆得慌,那是一种猫看老鼠的表情,钢铁大亨埃米尔只是看了一眼就缩着脖子躲进人群中,心道布尔什维克怎么和德军混在一起了。 这不是黄鼠狼和猫成亲家,城里的这群小鸡仔该如何是好? “哎哟,市长先生您可总算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市长里辛斯基。”埃德森指着人群中一个较矮的,皮肤保养十分精致的男人,说道:“这位是布尔什维克的指挥员,我已经和他说好将佘佩托夫卡北城让给他们,市长先生不会介意吧!” 里辛斯基开怀大笑的脸上顿时如同吃了苍蝇一样,他作为市长居然是在别人的告知下,才知道自己的地盘被划走了一小块,该死的德军有没有当自己是市长了? 就算是条狗,你也不能随意从它盘子里往外夹肉啊! 他挎着个脸不知道该说介意还是不介意,直说介意不就坦白了自己就是要打德军的脸面,不介意的话又会当着一众名流士绅的面损了自己的威严。 他身旁的年轻人见父亲半天没有搭话,连忙站出来解释道:“我们乌德一家亲,埃德森上校的意思就是我们市政府的意思,我们一定服从帝国的安排!” 埃德森见年轻人将冷淡的场面圆了回来,不由冲着他点点头,说道:“维克托你父亲身体貌似有些不舒服,不如你扶他回去休息一下。” 维克托恭敬的立正行礼,拖着父亲就往外走,期间父亲还一个劲的不甘的往灯火通明的司令部的瞅,回到家的父亲冲着儿子抱怨道:“我真是不想放弃那么大一块地方的税收啊,凭什么我们就得什么都听德国人的!” “父亲,您就别傻了,你该感谢德国人没说你今晚得了重病,不然我恐怕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维克托走到窗边小心翼翼的将窗帘拉上,关上卧室的大门,拉了一张椅子坐到父亲的对面。 “他们不至于这么狠吧,我可是为他们办了几个月的事,说让我生病我就得生病?”里辛斯基心怀侥幸,认为事情可能没有儿子想象中那么严重。 “我的父亲,您就醒醒吧,现在德国人已经开始和布尔什维克合作,说明他们一定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值得我们效忠,您就看好了布尔什维克一定会将红旗插上城头!” “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投效他们可就晚了,我的建议是趁最后这段时间整肃吏治,不管未来谁当家做主都不会把我们丢在一边,要想保住荣华富贵就看接下来怎么站队!”维克托语重心长的劝说终于起到一点作用,父亲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另一边,司令部里送走所有宾客的上尉来到了埃德森的办公室,上校坐在真皮靠椅上两只脚搭在桌上,随意的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我们今天已经拍了足够多的照片,等明天天一亮就能招来报社的记者,这次我们将狠狠把他的名头弄坏咯!”上尉发出咯咯的笑声,像极了掉进蜜罐里的小老鼠。 上校不置可否,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陪夜……女郎找好了吗,明天天亮你们就冲进去一顿乱拍,务必要将孙的丑事全部记录下来。” “我可是找了整个司令部里最窈窕的女人,我拿她弟弟为要挟,她不敢不听话,这不……乖乖的就进的孙的房间。”上尉暗笑一声,对付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游击队还不好解决了,随便整点鲜花美酒就能迷了他们的眼。 什么信仰、什么忠诚都将在糖衣炮弹下一败涂地! 总纵观整个sssr,年轻干部几乎一个个的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欲望中,他们作为开国功臣……有点特权怎么了,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更加平等。 缺乏zheng治斗争经验的战士们没有倒在敌人的枪炮下,却被权力、金钱和美色死死的抓在手里玩弄,最终吃的盆满钵满成为一个个理所应当骑在xx头上的蛀虫。 “您好,瓦莉娅同志,我正琢磨他们会怎么对付我呢,没想到您就来了。”孙谦在房间里见到等候多时的瓦莉娅,礼貌的与她握了一下手。 “孙指挥员,我经常听弟弟提起您,您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怎么这次只身涉险来到佘佩托夫卡,您要是死了就是对革命的不负责呢!”瓦莉娅不理解明明自己将情报传递出去,怎么孙还是被人抓了回来。 在她看来手无寸铁的孙,就是被抓回来的! 孙谦苦笑一声,说道:“您这可就误会我了,我们非常重视您说的情报,可牢里一百多即将被处决的同志我们也必须想办法救出来,因此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第110章 正式入城 “滋啦!” 金属门轴刺耳的声音在幽深的走廊里不断回响,整个监狱在午夜时分全部喧闹起来,四十多个手持武器的德军士兵列队走进监狱,上尉捂住鼻子在前方疾步开路,恶臭的氛围让他十分不习惯。 他从监狱长手中接过一本厚厚的簿子,问道:“这里面犯事最严重的布尔什维克做过什么事情?”随意的翻动几页,他没有看下去的耐性,干脆丢给了狱卒。 “我想想……最严重的好像就是煽动工人们罢工,然后就是附近颇有名望的游击队领袖。”监狱长眼中寒光一闪,举起手朝下比了一个切东西的手势,问道:“今晚我们就要将这群抵抗分子处决吗?” “处决……你处决了看看埃德森上校会怎么照顾你!”上尉撇撇嘴,对这个满脑子鞭笞和杀人的老头没有一点好感,但办这件事还是需要人家配合,于是解释道:“奉上校命令,将监狱里所有抵抗分子全部释放到佘佩托夫卡北城!” 监狱长愣了,这忙里忙外几个月才抓了这一百多号人,怎么能说放就放呢! 那自己往后的日子还敢不敢上街了,万一走个夜路就被人打伏击了,我还怎么活? 他祈求的说道:“上校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么危险人物全部放出去,这是对帝国的不负责,肯定是有小人蒙蔽了上校,我建议一定要严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在我们全部撤离之前,城内不会有什么危险袭击,你大可安心放人!”上尉怎么会不知道监狱长的那点小心思,他不由在心中鄙视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就好像几个小时前,在林子外被巨炮吓到说不出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是,明白了!”监狱长如丧考妣的冲手下摆摆手,将各个牢房间被关押的囚犯全部带了出来。 最后的时刻到了吗? 强光照耀下,囚犯们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来到走廊,他们一言不发的站在中间,任凭最乐观的人此时也说不出鼓舞人心的话,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每个人的脚上的挂着重重的脚铐,在德军士兵的驱赶下他们排着队朝北方走去。 沉默的队伍走在漆黑的街道上,两旁的十几束手电筒在四周来回巡视,虽说他们早与游击队担保了承诺,但双方仍旧缺乏互信,第一次交易两边都显得小心翼翼。 穿过一条条窄轨车道,一百多根铁链耷拉在铁轨上发出了响亮而又清脆的声音,像极了挥舞的铁锤猛烈锻打通红的铁块发出的声响!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队伍里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悲愤的呐喊响彻整个队伍,激昂的歌声逐渐统一起来,嘹亮的歌声穿破厚重的乌云,狠狠砸在德军士兵的心头。 忌惮的目光第一次出现在上尉眼底,他假装没有听见低下头继续朝前走着,自己回国之后……乌克兰的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叮叮当当!”无数火星在昏暗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汇聚出的星星之火最终将以燎原之势,席卷整个苏维埃! 佘佩托夫卡北部居民区恍惚间亮起无数火光,举着火把的游击队员们从暗处跑了出来,他们热情的迎了上去,将这群不明就里的囚犯围了起来。 “叶格尔同志、米哈伊尔同志,真的是你们吗,我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活着!”诺兰德尔将火把递给同伴,热情的冲上去和曾经的战友一一拥抱。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德国人会释放我们?”直到脚铐被人取下来,游击队首领和工人领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就在前几分钟他们还以为自己大限将至,结果立马就得到了久违的自由,这确定不是在做梦吗?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回去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将和德军进行另一项交易。”诺兰德尔招呼队员们将闹哄哄的团队带了回去,空旷的街道上只剩下双方近百人的队伍。 整齐划一的灰绿色军装与颜色各异的游击队泾渭分明的相对而立,诺兰德尔和助手提着黑色的手提箱走到正中间。 德军上尉也不甘示弱的带了一名士兵走出来,问道:“货我们带了,钱呢?” 助手拿出手提箱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箱子里传来咚咚的碰撞声,上尉刚想伸手去抓,他立马将箱子藏到身后,说道:“你们先把货拿出来,否则钱不会给你们!” 上尉冲后面的人扬了一下下巴,几十人的搬运小队扛着沉重的箱子堆放在马路上,很快就堆积成一座小山,游击队员们真是看的目不暇接,他们几乎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步枪,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 “两千支步枪,加上十万发子弹,我们可谓是诚意十足,希望你们也不要耍花招。”上尉再次伸手去要皮箱,这次助手也不好找茬,打开皮箱露出四扎捆绑严实的卢布。 “皮箱是我们的,不能给你,钱你拿去点点!”诺兰德尔不想吃亏,挡住士兵抓箱子的手,亲自取出卢布塞到上尉手中,两大扎票子将他的手填满,他不由嘟囔道:“真是一群乡巴佬,连个皮箱都舍不得!”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他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所有钱都是真货以后满意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本次交易。 上尉将钱塞到士兵手中,对着诺兰德尔伸出一只手,说道:“我们将在三天后全部撤离,那时我们再进行第二次交易,希望你们向现在一样诚恳。”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整个乌克兰谁不知道你们德国人最喜欢耍小聪明,就你们最不喜欢守信用!”诺兰德尔针锋相对的语气让他微微错愕,随后立即恢复正常。 爱耍手段有什么错呢,对待自己的敌人难道自己还需要讲什么道理? “希望你们明天还能这样得意!” 上尉忽然笑了深深的看了男人一眼,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随后招呼士兵们离开现场。 第111章 炮指火车站 “你听说了吗,游击队总指挥居然和德国人握手言和了!” “何止啊,我甚至都听说他们乐呵呵的坐在一起喝酒吃饭,就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唉……要我看来这些布尔什维克和以前的沙俄政府可能没什么两样,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不要听他们扯什么自由民主,往后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吧。” 城南的工厂外坐了一群工人,趁早工还没开始,他们讨论起德军司令部里散布出的消息。老人的一番言论得到了众人一致的支持。 本以为布尔什维克来了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些改变,结果净是一些骗人的鬼话,他们的指挥员都和德军穿上一条裤子了,怎么会来给我们这群平头百姓做主呢? 不帮着里辛斯基市长镇压我们这帮工人,都算他有最后的良心! “同志们,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打起信心来,不能因为敌人挑拨的一番言论,就放弃争取我们工人本应该有的权益。” “据我所知昨晚的事情其实是德国人故意散布出来的假消息,他们为的就是恶意抹黑我们的孙指挥员,损害大家对布尔什维克的支持度!” 络腮胡男人的话引起工人们的兴趣,他们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朱赫来同志,您有什么内幕消息就告诉我们吧,我们不愿意受到敌人的愚弄!” 年轻工人们既紧张又兴奋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些有用的话,这样他们再听到有人恶意抹黑苏维埃的时候,就可以有理有据的去反驳他人!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找到一门重炮,为了救回我们被羁押的工人领袖和游击队成员,孙指挥员甘愿孤身犯险,只求能为革命多留下一个种子,让更多失去丈夫的家庭找回支柱,让失去儿子的母亲不再哭泣……所以你们能说他的行为有错吗?” 朱赫来特意省略了与德军交易枪支的事情,这种事情听起来太过耸人听闻,干脆等以后时机成熟再将此事对大伙儿和盘托出。 “孙指挥员真是有勇有谋,一方面用巨炮威胁勒索德军,另一方面又让他们捏着鼻子释放了我们工人的领袖,他真是好样的!” “我为之前误解孙向他道歉,谢谢你朱赫来同志,你让我们更加深入的了解到了他。” “我就说布尔什维克和以前的沙俄政府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为人民做事的,我差点就被德国人骗了!”老人的话引起众人一阵哄笑,感情好赖的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 另一边随着盖着厚厚遮雨布的重炮被十几人推进城北,火车站外驻守的德军士兵数量猛然激增,由原先的一个连直接增加到了一个营,十几挺机枪占据了各个制高点,剩下的野战炮也瞄准了之前出现重炮的位置。 隐藏起来的游击队不好收拾,可你们一旦从深山老林的走出来,那么对不起……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前线指挥官计算出各个路线的进攻方向,以及突击兵力的部署情况,只要等到上校一声令下,他保证能在一个小时之内结束战斗。 火车站以北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北部山林中忽然亮起一道橘红色的火光,随后便是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无数鸦雀在一瞬间四散飞逃,周围的树木仿若遭到重击猛地一颤。 德军少校连忙颤抖的举起手中的望远镜,黑乎乎的炮弹一闪而过,模糊的镜片里什么也看不清,顺着炮弹轨迹飞跃的方向望去,爆炸升腾的火焰冲天而起,空地上的沙土掀起无尽风暴朝着四周扩散开去。 “这是重炮,游击队居然真的有重炮,而且还藏在树林里!”少校朝炸出的大坑看去,随后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样的重炮他们居然有两门?” “不……不对,这肯定是他们的疑兵之计,推进城中的必然只是拿来唬人的玩意儿。”想到这里他连忙摇动把手,不多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上校询问的声音,“事情办得怎么样,为什么我在城里都听到了炮声,可不要告诉我任何坏消息!” “没有,我想那是游击队在向我们示威,上校先生,恐怕我们得终止我们的行动。”少校苦笑一声,仍旧心有余悸的朝北方的林子看了一眼。 要知道重炮的射程往往高达十几公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敌人只在林子里随便开了一炮,但自己的前敌指挥部肯定也在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 ……还是不要激怒了他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他以为上校已经挂断电话的时候,终于听到的上校颓然的声音:“放弃行动吧!”随后便是咔哒的挂机声。 少校总算长出一口气,不用面对重炮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待会儿自己就扒上回家的火车,只当没有听到上校给予的其他命令。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大多是不知情的外地士兵,刚刚换防过来就被告知需要参与剿灭游击队的任务,虽然他们并不情愿,但这次督战队可是跟在他们后面,由不得士兵们不去冲锋。 可没人说过游击队有重炮啊,这不是骗自己等人去送死吗? 什么水泥沙袋能挡住一发炮弹,就算是坚固的城墙也挨不了两下! 朱赫来带领的工人小队则在四处散播谣言,告诉这群士兵游击队至少有五门这样的重炮,这更是让惶惶不安的士兵们成为了惊弓之鸟。 督战队再三强令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岗,却架不住重炮的威胁,当第三具遮着厚厚防水布的重炮被摆进城里,士兵终于崩溃了! 上百人的士兵端着枪包围了督战队,强行将他们缴械,随后一溜烟的跑进火车站里,拼了命的往车上挤,原本的秩序瞬间遭到了破坏,满载的火车堪比三哥家的春运交通线。 当消息传到埃德森上校这边,他不由叹了一口气:“孙,既然我毁不掉你的游击队,那我就把你彻底毁了!” 第112章 上校的算计 “冲冲冲,今天的猛料马上就有,到时候写一个孙指挥员与性感女仆不得不说的故事!” “写的好了,每人奖励二十个卢布,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去啊!”上尉躲在卧室外悄然开锁,对着身后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挥着手,可大门打开了却没人肯往前冲。 这和上尉预想中的情况可不一样,按理说这群新闻记者在得知劲爆消息时,不该都是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迫不及待的冲进去吗,怎么关键时刻却怂了? 他不由的语气急了几分,心道要是不能完成上校的命令自己没有好果子吃,声音也洪亮起来:“你们赶紧进去拍照啊,有我担保不会有任何问题!” 五个记者依旧犹豫的站在门口,一名女记者甚至颇有礼貌的上前两步,对着敞开的木门轻轻敲了两下,问道:“孙指挥员,我们可以进来吗,我是报社的记者尤利娅想要采访一下您。”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这种时候应该赶紧拿相机进行拍摄工作,而不是傻乎乎的站在这里敲门问好!”上尉一把夺过相机,冲着房间里的两人咔嚓就拍了一张。 下一刻他忽然楞在原地,与臆想中两人红果果躺在床上的画面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孙谦正安静的坐在窗户边上,手里拿着一本《战争与和平》津津有味的看着,瓦莉娅穿着整齐的女仆装低眉垂目的站在他身后,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二人这番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有奸情,本来以为会发生什么的记者,干脆老老实实的敲门问好。 “各位请进,非常感谢上尉先生大清早就来给我拍照,不过下次别因为激动而省略了对焦。”孙谦站起身与进门的记者一一握手,唯独忽略了伸出半只手的上尉。 他恶狠狠的瞪着装作无辜的瓦莉娅,你就是这样办事的,看我不收拾你的弟弟……他招来一个走廊上的守卫冲他吩咐了几句,这才重新回到卧室里。 孙谦与记者相对而坐,尤利娅掏出纸笔,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外面有传言说您与德国人有交易,他们这才将北城送给您,请问您是背叛了自己的组织吗?” “不……你们所知道答案不是事实,事情的真相是我们掌握了一种秘密武器,德国人在我们的威胁下不得不委曲求全让出北城,并将囚禁我们的一百多人于昨晚凌晨全部释放。” 他的话让原本沉默的几名记者一下亢奋起来,这才是他们想要的大新闻啊,谁想知道某某与女仆之间的风流韵事,这年头只有让德国人吃瘪才是全城市民最关心的事情。 若不是形势所迫,外加其余记者都不愿意来,他们怎么会大早上跑到德军司令部来做采访,现在看来还真是有大瓜可以吃。 “方便透露一下那种武器是什么吗,当然我并不是觊觎你们的秘密,您也可以不说……没有关系的!”尤利娅记者因为亢奋,俏脸变红扑扑的,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上尉,赶紧用本子挡住嘴角怎么也压抑不住的喜悦。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之前你们有听到北城的巨响吗,那是我们的重炮。”孙谦冲着窗外指了一下,距离爆炸已经过去十几分钟,恐怖的余波并未完全消散,而是深入到人们心中。 游击队居然也能有重炮,多么荒谬啊,不过我喜欢这样劲爆的新闻! “今天的报纸一定会畅销,而自己等人回去也必然受到领导嘉奖!”尤利娅一行人刷刷不停笔的记录着,生怕错过任何一句关键词。 “那么您为什么要到德军司令部来呢,要知道……”另一名记者停顿下来,看了一眼扭过头的上尉,悄声问道:“要知道他们肯定会对您下黑手的,您就不害怕吗?” 孙谦忽然严肃起来,正襟危坐的回答道:“我怕,我当然怕……但我更怕一百多个家庭失去最为宝贵的家人,这群革命的先驱者已经为了胜负付出了他们的一切,当我有能力的时候必然要选择回报他们,我不能坐视他们被敌人屠戮!” “即使我哪一天惨遭毒手,我也无怨无悔,我的行为会告诉世界我曾经来过……我为我的理想奋斗过……我把我的整个生命奉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 他的话将自己的形象拉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就算是上尉听了这话也打心底对孙产生了几分好感,可该下手时他也不会犹豫,毕竟这样的敌人实在过于恐怖。 直到五名记者离开司令部时,张开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上尉带着几名士兵气势汹汹的追了上来,拦住几人就要夺走他们的相机和本子。 “上,把他们的相机全部抢过来!”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不由侧目看去,只见里辛斯基招呼着几名警察冲上前就将东西全部拿了过来。 “上尉先生,您看我这事办得还算满意吧。”市长里辛斯基小跑过来,对着他咧嘴直笑,说道:“昨晚是我犯了浑,还请您今天多帮我说说好话,不要让上校误解我的一片真心!” 见他说的诚恳,上尉不禁点点头,指着几名气恼的记者,说道:“好好解决这件事,只要你心向着帝国,我们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朋友!” 有人处理这事,他自然不会再多过问,随意交谈几句就带着士兵返回,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瓦莉娅,我希望你能为昨晚的事情做一个解释!”上尉怒气冲冲的找到了正在厨房做早饭的女仆,开口就是一句严厉的质问。 女仆一听这话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颤声说道:“我们昨晚什么都做了,可是孙起的就是比较早,我哪能想到你们才来啊,我才真是被他白玩了!”她忽然伸出纤细的手臂,露出上面的乌青的痕迹,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他可是一分钱没给我,你们得要补偿我100卢布才行,不然我可怎么活啊!”瓦莉娅捂住嘴巴哀怨的哭起来。 “这……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人家了?”上尉见她的神情不似作伪,也陷入沉默之中。 第113章 互相挖坑 “我不管,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今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务必要把他留在房间里,不能让他离开半分!”上尉的无理取闹让瓦莉娅犯了难,她低下头沉默半晌。 再次抬头才说道:“那得加钱,你们不知道他的精力有多旺盛,就像是一年没碰过女人一样,总之这次我一定要200卢布,不然我不会去!” 女仆斩钉截铁的样子让上尉没法拒绝,一想到自己挣点钱也不容易,他只能咬咬牙从兜里掏出钱先垫付上欠款,等事情了了一定找上校报销一下才行。 哼,今晚过了,有你们好看的! 瓦莉娅欣喜的接过卢布,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好骗,要不是孙已经有未婚妻了,自己倒真想让他做谢廖沙的姐夫。 可惜……自己没有这个福气。 一直工作到中午,她才端着食物来到餐厅,埃德森上校无悲无喜坐在餐桌主位上,孙谦坐在另一头饶有兴致的打量周围陈设的装饰品,颇有异域风格的窗帘和画作落在他眼里都别具风味。 他的两个好兄弟揣着手站在他身后,一脸警惕的望着周围荷枪实弹的士兵,盘算自己用几招能将他们绞杀,对中国功夫缺乏认识的德军官兵可没有想到,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华人居然是整个游击队里空手搏击最强的家伙。 “埃德森,听说你们凌晨的火车,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啊,兄弟我苦了大半辈子,你走之后我肯定又得每天啃那难吃的大列巴。”望着一桌精美的饭菜,孙谦不由食指大动,捻起一块羊排就丢给了大壮。 别看这小子是和尚出身,吃起肉来真是一点不含糊,三两下就将一斤重的羊排啃完,眼巴巴的盯着桌上其他的食物。 燕子接过一盘意大利面条慢条斯理的嗦着,心头暗自鄙视牛嚼牡丹的大壮。 “你可真会开玩笑,堂堂罗夫诺地区的指挥员,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怎么可能少的了你。”埃德森只当孙谦在放屁,没有哪个国家的领导人会每天过的跟清教徒一样,那他们当官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能真的怀揣崇高的理想吧! 所谓布尔什维克那一套不过是愚弄百姓的政治宣传,他相信等这群人真的手握无上权力很快就会堕落,变成新的权贵阶级。 “此去一别不知何年能再相见,这一杯酒我敬你,希望你们未来不要再以侵略者的姿态进入乌克兰,否则那时我将会以比现在更激烈的火力还击你们!”孙谦拿起一块面包蹭下盘中剩的黑胡椒酱,叠在嘴里大口嚼着,端起玻璃杯遥遥敬酒。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或许没准哪天我们会冰释前嫌坐在一张桌上,像一家人一样共同……噗呲!”埃德森被自己说的话逗笑,掏出餐巾轻轻擦拭嘴角,抱歉一声后离开了餐厅。 来到司令部二楼,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他不禁眉头大皱,朝后问道:“那个妮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她真的不想跟我回家?” “这……小姐昨晚嫌司令部太吵闹,我吩咐两个士兵随她出去散心,之后她甩掉士兵就一直没有回来了。”上尉迟疑片刻,吞吞吐吐的解释道:“不过汉娜阿姨跟着她,您大可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我怎么能不必担心,你说她一个姑娘家整天就喜欢玩什么飞机,跟我回国去玩不行吗,非得要留在乌克兰,我们都走了谁能照顾她?”上校哆嗦着嘴,要说这世上什么事情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莫过于他的女儿艾丽卡和那个难缠的孙! 他使劲一挥手,吼道:“去找,再派一个排的士兵去找,找不回来统统受罚!”还有不到十个小时就要撤离,怎么也得将女儿找回来才是。 与此同时,佘佩托夫卡南边一段马路上,一架改了涂装染上红色翅膀的福克飞机摇摇晃晃的飞上天空,几名德军士兵跑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路边的老妇人。 他们急忙问道:“刚才开飞机走的是上校的女儿艾丽卡吗?” “是啊。”老妇人缓缓开口回答。 “那您怎么不拦住她?”士兵急了,眼睁睁看着任务目标从自己眼前飞走,这下怎么回去跟上校交代呢? 汉娜白了他们一眼,反问道:“您看我今年六十了,我还能拦住飞机吗?” “完了,全完了!”士兵们丢下步枪唉声叹气的坐在地上。 时间来到晚上,司令部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埃德森上校脸色阴沉的坐在林间的车上,他望着孙谦卧室里不断摇晃的人影冷笑一声,“你就继续快活吧,等我拿到剩下的卢布时就是你的死期!” 他一摆手车子缓缓启动,朝着火车站仓库的方向驶去,在那里将会有最后一场和游击队的交易。 火车站以北上百名游击队员手持钢枪,面色刚毅的躲在居民区的各个掩体下,铁路对面的德军士兵同样严阵以待,右侧的空地上堆满了几百个密密麻麻的木箱子。 随着双方交易的开始,工人们来回搬动厚重的木箱,并将有些陈旧的野战炮一门门拖了回去,诺兰德尔见到助手点头,将手中的皮箱递了过去。 上尉接过皮箱仔细数了数确实是十五捆厚厚的卢布,他得意一笑,连招呼也不愿打,乐呵呵的往列车的方向跑去。 “上校,成了啊,您的计策真是高,游击队那群傻子果然只检查了最外围的箱子,殊不知后面的步枪都被我们做了手脚,野战炮的瞄具也是坏的!”上尉提着皮箱兴冲冲的跑上火车,嘴里不住的赞美领导。 “哼,孙不过是个乡巴佬,我只需要区区手段就能将他们耍的团团转。”埃德森铁青的脸上终于扬起一丝笑意,就算女儿没找回来,但手里实打实的十九万卢布可不会作假。 他得意的打开皮箱,取出一沓卢布拆开封条,整个人猛地一颤,白花花的票子当即撒了一地。 “孙……你用假币,你还是人吗!” 第114章 壁虎断尾 “啪啪啪!”德军司令部里两挺机枪来回扫射,吐露的子弹打碎了一切可能藏人的地方,尘烟散尽,两名士兵却惊愕的发现卧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天牢地网之下他还能飞咯? 二十几个士兵仔细在各个房间里检查了一圈,最终不得不确认,敌人早已通过不知名的方法逃离了司令部! “他是怎么跑的?”一名士兵大叫起来,可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当他们拨通上校的电话时却发现对面传来一阵忙音。 “好你个埃德森,我就知道你想搞我!”孙谦跟着瓦莉娅从司令部逃出来,庆幸的往回看了一眼,再晚走几分钟估计他们几个都会被打成筛子。 随后四人悄然来到北城,特意绕过交易现场走到了一间民房外,一闪而过的窥视感让他明白康斯坦丁定然在这栋楼顶,他敲响房门喊了两声。 屋子里当即传来磕磕碰碰的声音,黑夜中银白色的乳鸽打开门飞扑出来,一头撞进男人的怀抱。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快让我仔细看看他们有没有虐待你!”莉莉娅慌张的就要扯开的外套,少女紧张的样子逗笑了几人。 虽然天很凉,但孙谦的心变得暖洋洋,还有这样一个小傻瓜一直牵挂自己,这让他感到自己并不孤单! 他立在门口将手足无措的少女紧紧揽入怀中,熟悉的温度让慌乱的莉莉娅顿时镇静下来,孙谦可不管那么多,在众人调笑的目光中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 走入屋内见到了保尔,他问道:“目前交易的情况怎么样,德军有耍什么花招吗?” “我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不过伊利亚同志坚持声称德军在野战炮上做了手脚。”保尔看向屋外另一侧街道,十几个游击队员正围着一架m1904款76mm山炮,其中一人正仔细检查各个部件,其余人则举着火把看热闹。 孙谦放下莉莉娅,走到另一侧街道挤进人群,问道:“伊利亚同志,这门炮有什么问题,您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炮的瞄具被损坏了,而且装弹器的密封圈也被拆掉,根本不能直接使用,德国鬼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我干了十几年炮兵还真看不出这些问题。”他熟练的将炮架推到一旁,然后急匆匆的检查起下一架火炮。 “这群该死的混蛋,所有人都赶紧过来,我们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诺兰德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向着那个方向汇聚过去,此时得到补给的游击队员们基本上是人手一把步枪,就连昨天刚刚得到释放的囚犯也坚持要拿起武器! 诺兰德尔站在一堆木箱子上,声嘶力竭的喊道:“同志们,这帮德国鬼子耍我们,居然破坏了这批枪械的内部构件,企图用这种方式打击我们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我们能忍受他们这样的要挟吗?” “不能!不能!”围在一起的游击队战士们发出了阵阵怒吼,本来参加游击队的人多数都与德军有血海深仇,这两天让他们不许开枪更是让不少人心生怨言,如今逮到机会终于可以开战。 压抑的怒火即将冲破规则的束缚,他们拿着步枪就要齐齐冲往南方与正在撤退的德军开战。 胡闹啊,诺兰德尔你真是胡闹! 孙谦心中暗骂一声,小小的步枪如何对抗列车坚固的铁皮,要知道咱们可没有巨炮,那就是拿来唬人的玩意儿!真要用没良心炮去打火车,估计直接就能砸进对面居民楼里,谁来负这个责? 你这是撺掇着大家去报仇,还是送死呢? 果然缺乏军事素养的政工人员不适合指挥战斗,他连忙跳上高台,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诺兰德尔。 “大家都听我说,我是你们指挥员孙,待会儿你们听我的命令,我将带你们去抗击德国鬼子!”孙谦无奈的接过指挥权,此时已经不是他想压就能压下来的时候。 众人眼中的怒火他是看的一清二楚,如果说之前的媾和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同志,那现在交易结束就没有任何理由阻拦他们了。 德军对此也是看的清楚,除去新调来的两个连看守火车站以外,埃德森上校赶紧催促司机发动火车逃离现场,他也是典型的人为财死。 若是他不做手脚,也许还不会激怒游击队,这下火车才刚刚开始鸣笛,便听到北面传来游击队怒吼,埃德森顿时慌了神,惊道:“这火车怎么还不动,非要等重炮打来?” 人一旦慌了神,做起事来往往错漏百出,他立即吩咐士兵强制让火车启动,无奈的司机只能照做,谁让枪杆子顶在他的头上呢! 老式蒸汽火车启动时必须贮藏足够高压力才能让列车平稳前进,可此时锅炉才刚刚烧开,压力远不足以拖起沉重的车厢,火车卖力的往前爬行了几十米便趴了窝。 “怎么回事,为什么车不开了?”两名士兵红了眼睛,拉开枪栓质问道:“你是不是通匪,信不信我们枪毙你!” “没有啊,长官,火力不够实在开不动!”司机吓得都快哭了,这帮子德国佬怎么这样不讲理,动不动就威胁要开枪,明明是你们让我开车的。 “那你赶紧添煤,马上把火力加上去!”士兵听不懂这些解释,在他看来火不够加煤准没问题,司机看出这人就是一个门外汉,他苦着一个脸赶紧往炉子里加煤。 一铲又一铲……厚重的煤块铺进炉子里,整体温度进一步下降,原本龟速的火车头彻底不肯再动一下。 “究竟是怎么回事!”埃德森上校坐不住了,领着上尉走了过来,得知士兵强行要求司机加煤后,他当即气的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上尉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这会儿恐怕黑洞洞的重炮已经指向列车,他们随时都可能遭到死亡一击。 “上校,不如我们只要车头,先逃出去在说!”他建议道。 听了这话,埃德森当即两眼泛白,摇摇晃晃的坐到车头的座位上,朝他招招手,说道:“我可能病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去处理吧。” 第115章 解放佘佩托夫卡 “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为什么这车还不动一下。”士兵不耐烦的提着椅子。 另一人打了个哈欠,安慰道:“谁知道呢,或许只是检修吧。” “检修个屁啊,兄弟们火车头已经跑了,外面驻守的队伍全都跑了!”车厢门轰然打开,两名出去检查的士兵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任谁也想不到火车头居然抛弃了他们选择自己跑路!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哗!”士兵们顿时炸了锅,没有车头牵引他们还怎么回家。 就在德军慌乱之时,孙谦和康斯坦丁率领的小队在夜里不断清除残存的德军守备队,本以为会遭到敌人强烈反抗,可仅仅才射杀几人,其余士兵便丢下手中的重武器一溜烟朝西面跑去。 “上校跑了,上校跑了!”数十德军从车厢里跳了出来,一股脑的往外跑,他们像一群失去目标的工蚁,漫无目的四处乱撞。 “德军已经乱了,不能让他们跑进城里,快跟我一起上!”孙谦招呼起身后十几人的小队迅速占领了一个德军的机枪阵地,喷吐的火舌将乱窜的德军士兵一个个打倒。 其余队员不甘示弱的往其余阵地上扑去,迅速拿下无人看守的4个机枪阵地。 外面的士兵疯狂的想要往车厢里挤,再留在外面恐怕就会被人屠戮殆尽;而车厢里更多的士兵则卖力的往外挤,上校都跑了,我们留在车厢里等死吗? 以至于火车内的德军士兵在短时间内竟然被十几人的小队全面压制住,五百多人完全没有像样抵抗,赤红的长鞭抽打着糊涂的鸭子,将它们驱赶到铁路沿线上。 但凡有人妄图抵抗,推搡的士兵便会将他们挤到边上,从枪口飞出的子弹也不知去了何处。 “快跑,快跑啊!”作为最后一波撤退的德军士兵,他们完全没有任何作战意志,不少人边跑边将武器装备全部丢到路边。 闻声而来的游击队士兵可乐坏了,他们什么时候打过这种顺风仗,以往都是敌人追着自己跑,可这次德国人居然被他们一百多人打的找不着北。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一切都是孙指挥员的功劳,若不是他带领自己等人提前占领了南段的机枪阵地,用敌人的武器打击敌人,恐怕他们根本阻止不了溃散的德军冲进城区。 黑夜中钦佩的目光不断看向指挥员的位置,就连诺兰德尔也意识到之前自己的浅薄。 经过两个小时的追击,除了一百多德国士兵逃跑以外,游击队还捕获了七十多人,光是缴获的武器就让大伙儿身上背上了四五条枪,整个后半夜大家都喜笑颜开的打扫起战场。 11月15日,天色蒙蒙亮起,结束了一晚上乱战的佘佩托夫卡重回平静。 人们惊讶的发现城中再也看不到一个德军士兵,反倒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布尔什维克战士,头顶戴着红星军帽神色和善的在城市中巡逻。 老人们暗叹一声,这城里终究变天了,他们扯下门口挂着的威廉皇帝画像丢进厕所里,盘算着待会儿去集市购买弗拉基米尔画像的事宜。 年轻人们则兴冲冲的跑上街头,嘴里高呼:“苏维埃万岁,工人阶级万岁”,上千人呼啸着朝城北跑去,可是听说了那里即将处决抓到的德国士兵,这么大的热闹有谁能错过? 这帮子欺负人的坏蛋终于遭到了报应,关于这一点全城的男女老幼没有不拍手称快,人们恨透了这群在城南吃西瓜从来不给钱的家伙。 城北的主席台上跪了一排排灰头土脸的德军士兵,几十人的游击队士兵举着钢枪面带不屑的站在他们身后,闹腾腾的群众眼睛里直往外冒绿光,激动的拍着手。 “带人犯……弗兰克,据他同伙供述他在乌期间杀害游击队员3人,侵犯妇女5人,现在即刻执行枪决!” “啪!”随着枪声响起,热烈的氛围被推向一个新的高潮,每次击毙一名德军士兵都会让台下的群众欢呼一阵子。 整个处决行动持续了一个小时,除了几名实在找不出罪过的德军士兵被当场释放以外,所有俘虏都遭到了处决。 以德报怨这一套在乌克兰行不通,他们自来信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交通枢纽 “佘佩托夫卡的市民们,你们好!我是罗夫诺地区的红军指挥员孙谦,我旁边这位我就不用介绍,我想大家都认识……这是我们的里辛斯基市长。” 见前面的事情已了,孙谦拉着主动投诚的市长就走了出去,二人踩着满地的鲜血一路走到主席台最前方,原本打算离开的市民们见状纷纷驻足观看起来。 “我宣布:往后苏维埃的红旗将会一直插在佘佩托夫卡最高的地方,所有的工人和农民都将获得我们的保护,不论是谁要跟我们打,我们就跟他打,直到争取完全的胜利!” “从今往后再没有人可以随意克扣你们的工钱,任何人都不能骑在你们头上指手画脚,所有人的孩子都可以进入学校学习,生病了也会有社区医生为大家治病,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我们苏维埃政权是完全向着你们的!” “即使你们现在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时间也可以证明一切!”他结束了激昂的演讲,台下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不少市民激动的热泪盈眶,怎么也抹不干净。 他们的嘴里叫唤着一些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语,心里早早的就偏向了台上站着的孙指挥员。 “你现在作为临时市长也来说两句吧。”孙谦满意的将话筒递给里辛斯基,男人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缓缓开口道:“对……孙说的都对,新政府就建立在原来的市政府大厅。” 来到原先的市政大厅,五层高的水泥楼房上挂着旧沙俄时期的旗帜和德国的铁十字徽章,两名战士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将铁十字砸落在地,用脚狠狠的往上跺了几下。 楼上的双头鹰旗帜也被丢进臭水沟里,画着镰刀锤子的苏维埃军旗正式插上佘佩托夫卡的城头,在烈烈疾风的吹拂下孕育着新的生机。 第116章 告全国民众书 偌大的会议室内,工人领袖以及前政府官员泾渭分明的坐成两排。 左边的十几人穿着各式各样服装,精气神颇为激昂的坐在一起,嘴里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其中最为兴奋的莫过于长着大胡子的朱赫来。为了胜利他等待的太久! 长达几个月的蛰伏终于获得回报,他无疑是众人中最为激动的家伙,张开的嘴就没有一刻是合拢的。 右侧坐着十来个垂头丧气的男人,虽说他们在市长的带领下选择了主动投诚,可谁知道这群游击队的胸襟怎样,万一人家就喜欢搞秋后算账…… 惴惴不安的情绪始终徘徊在他们心头,仅有几人不断在暗中给里辛斯基递眼色,要他站出来为自己等人说话,可不能一直让这群泥腿子骑在自己等人的头上!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们舍佩托夫卡建立苏维埃政权以及布尔什维克支部的事情,得到了莫斯科的认可,现在我来为大家读一下中央的电文。” 诺兰德尔欣喜的闯进门来,手里轻轻捏着一纸电文,他轻巧的跳到台上,当着众人的面清了一下嗓子,朗声读到: “1918年11月15日,闻舍佩托夫卡和平解放,我布尔什维克所属红军已将红旗插上城头,特批准舍佩托夫卡成立相应d支部和作战指挥部。” “委任原游击队总指挥员孙谦为乌克兰红色第一纵队指挥员,负责乌克兰西部战区筹建军队事宜。——莫斯科d中央。” 随着他话音刚落,屋子里爆发出洪亮的掌声,不少曾落入敌手的工人领袖纷纷落泪。 坐在台下的孙谦顿感意外,没想到几位老爷子这么在乎自己,直接就把小半个乌克兰划做自己的战区。 只可惜现在有枪无兵,手底下一百多号人还有得扩编呢! “我提议让朱赫来同志担任支部书记,他的功劳和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的忠诚绝对不容置疑,我想不出比他更适合的人选。”有人站了起来提议,那是前晚救出来的工人领袖。 “我同意!” “附议!” 此起彼伏的声音陆续响起,这倒让有心拒绝的朱赫来找不到推脱的理由,他为难的站起来眉宇间藏着的喜色怎么也掩盖不住,嘴唇蠕动半天才开口道:“既然支部将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以后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及时为我指出来。” 之后几名工人领袖陆续担任政府部门的各个副职,在他们没有完全掌握该部门运转情况前,政府机关的运转依旧依靠以前的旧官吏。 “接下来进行我们的第一项议题,保卫苏维埃政权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军队,我建议双管齐下,既要在城内征兵,同时也应该向乌克兰所属的各大城市发布征兵令,号召无产阶级战士踊跃参加革命!” 一拿到会议的主持权,孙谦立即开展了第一项议题,虽说他们已经从农村走进城市,但仅有五万余人的舍佩托夫卡市可没有能力募集太多军队。 依照朱赫来等人的推算,只要能在城中征召一千名士兵就不算失败,毕竟绝大多数人还不信任新政府,依旧处于观望之中。 这项议题很快获得众人一致认同,就连旧官僚也投下了赞同票,一封由孙谦草拟的《告全国民众书》飘扬在乌克兰上空。 “敬爱的全国同胞: 德国侵略者在入侵乌克兰后,将魔爪伸向无辜乌克兰民众,国人深受其害久久不能摆脱,今盘踞基辅的彼得留拉政权积极策划乌克兰独立运动,企图搞分裂之割据政权,丝毫不顾民众意愿。 乌克兰之大,已经坐落不下一户良善人家了,无数富农、乱兵、土匪、干涉军横行霸道,置人权于不顾。 …… 我乌克兰苏维埃政权坚决保卫人民权益,誓与一切反动政权做斗争,今号召全体乌克兰同胞团结一致,积极参与保卫苏维埃政权的事宜。 舍佩托夫卡苏维埃政府,1918年11月15日电讯。” 一封时砭利弊的电文随着无线电波发往乌克兰各大城市,在各大无主的城市中迅速卷起一层风浪,无数工人和学生纷纷走上街头摇旗呐喊,但革命的热情终究敌不过温饱,仅仅几天时间大多数人们就忘记远在乌克兰西部发生的这场革命,只是在茶余饭后偶尔谈及。 也有不少人选择前往舍佩托夫卡,去那里亲眼看一看,这个所谓的苏维埃政权是否值得自己效忠,汇聚起来的人群三两成群怀揣着明天与希望,革命星火顺着秋冬干燥的野草绽放出微弱的亮光。 卢茨克郊外的村子里,一名额骨宽厚长着一头亮丽黑发的少年收拾起自己的行囊,他依依不舍的和父母告别。 母亲含泪看着略显青涩的男孩儿,眼泪啪嗒的往下流淌,死死抓住他的手试图挽留,“我的小尼古拉,你今年才十五岁不到,真的没有必要上战场,你就留下来吧。” “妈妈,每个人都必须要保卫苏维埃,这是真正属于我们工农阶级的政权,只有彻底消灭白匪军才能让大家真正过上好日子!”男孩儿的政治觉悟很高,即便他再舍不得自己的家庭,但他也知道必须要有人站出来。 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亲爱的,你还不快劝劝他,真要等失去我们的儿子你才心甘吗?”妇人拉住一旁生闷气的男人,希望他作为一家之主能够行使自己的权力。 “劝他做什么,就让他去……你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随我,认定一件事后就再不肯回头。”父亲站起身郑重的男孩儿说道:“尼古拉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你要知道卢茨克离舍佩托夫卡并不远,军队里有假你就回来看看你母亲,我是无所谓的!” “是,父亲母亲,那我就走了!”尼古拉骑上父亲送的老马,带上步枪勇敢的朝东南方跑去。 第117章 征兵事宜 舍佩托夫卡城北人来人往,街道上挤满了好奇的围观群众。 一群年轻人满怀期待的走进征兵处,签好自己的名字后在睁大眼睛的市民们的喧闹声中走了出来,他们昂首挺胸、朝气蓬勃的走在街道两侧,任凭谁来看都知道这是刚入伍的新兵。 他们领到身份证牌后,便在战友们的带领下朝着训练的校场走去,征兵工作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伊凡、莫斯卡连科和保尔这三位伤员坐在这里登记来人的姓名,由于朱赫来不断在各大工厂和学校进行演讲,络绎赶来参军的人群高达数百人。 就连卢茨克那边都有人跑到舍佩托夫卡来参军,男孩儿看起来并不比保尔大多少,他好奇的看着面前与自己同岁的家伙,问道:“请问是在这里报名参军吗,我要加入红军!” 保尔停下手中的笔,整个人忽然一个激灵,他似乎听到一个让灵魂深感熟悉,但实际上却又极为陌生的男声,究竟是谁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抬起头来,一名牵着马穿着朴素灰色大衣的男孩儿羞涩的站在他面前,他额骨宽厚,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保尔,内心隐藏着一股喷涌的火焰似乎即将从胸口射出,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有着火一样热情的男人! 保尔第一时间就下了结论,他严肃的问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奥斯特洛夫斯基,很高兴见到您,请问我能报名参军吗?”尼古拉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后,再次低声问道。 “可……可以,我叫保尔,保尔·柯察金,我这就为您登记!”保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样激动,但他始终压抑不住狂跳不止的心脏,直到男孩儿牵着马离开他才缓过一口气。 他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自己会对他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保尔甩甩头继续礼貌的为众人登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忘记之前奇怪的感觉,登记完最后几人,日头渐渐西斜,三人收拾起桌椅准备离开。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男孩儿的呐喊声,他立马抬起头见到了从远处跑来的金发少年,那是自己的好友谢廖沙。 男孩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双手趴在桌上喘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他用袖子蹭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说道:“保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参军了,我还是从玛利亚阿姨那里才知道你加入了红军。”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你家里不可能同意你参军,这点我想你应该清楚才是。”保尔无奈的摇摇头,布鲁扎克家的反对者可不是一两个,就连袭击过德军士兵的布鲁扎克叔叔也不许谢廖沙参军。 按他的话说,他已经为他们家拼过一次性命,自己的儿子没有必要再去冒那个险。 谢廖沙则不这样认为,父亲都能为了保护游击队与敌人英勇抗争,自己怎么就不能参与保卫苏维埃政权的工作了? 一家子就没有支持他去参军的人,为此他与父母狠狠吵了一架,父亲将他关在阁楼里的小房间,他央求姐姐好久才得到释放。 他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去征兵处,否则姐姐也不会轻易的给他开门,可一得到自由的谢廖沙当即迈开腿跑了出去,瓦莉娜一个女孩子哪里追得上狂奔的少年,只能一路小跑着去火车站找父亲。 “所以你家里没人答应的话,我不会给你签字!”保尔为难的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如何不想对方加入军队这个大家庭,但他也不想使两家的关系陷入泥沼。 布鲁扎克叔叔明面上不会怪自己,但肯定会暗自气恼:阿尔焦姆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 因此,这个名他可不能签。 “谢廖沙,谢廖沙你赶紧给我回来!”火车站外一名男子急得满头大汗,当他看到儿子站在征兵处时,心情糟糕透了。 不行,自己一定得阻止他! “快啊保尔,快给我签名啊!”谢廖沙急了,如果这次被抓回去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 他一把抢过登记簿,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唰唰唰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看吧,父亲!我现在已经是光荣的红军战士,你们再不能把我抓回去,让我去做你们的乖乖的儿子!”谢廖沙将簿子抵在布鲁扎克脸上,男人的脸像挤红的番茄,泛着刺眼的红光。 “你……你……唉!”他憋了好长的气,颤抖的手指顶到儿子的头上,眼睛里满是不甘的神色,最后所有情绪汇聚在一起化作一声哀怨的叹息。 看着父亲难受的模样,谢廖沙心中一阵疼痛,安慰道:“父亲你得明白我做的是正事,要是我们胜利,家里就彻底翻身了,当初你们面对德国人也没有害怕,我又怎么会退缩。” “干脆我们讲和吧,这样妈妈也不会在骂我了!”男孩儿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碧蓝眼睛注视着父亲,他相信自己是对的。 “你这个小滑头倒反过来教训我,行了,谢廖沙你就好好干吧,只是别忘了家,时常回来看看。”布鲁扎克伸出那双粗糙的大手紧紧将儿子抱在怀里。 随后看向保尔,说道:“保尔你是好孩子,我请你……帮我照顾好他。” 保尔郑重的点头,伊凡和莫斯卡连科收拾好本子就准备离开,这时一个女孩儿温婉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就结束了,我也要报名参军。” 一头金色长发,头戴护目镜的女孩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征兵处。 长筒靴上插着一双纤细的大腿,皮夹克将她挺拔的身姿包裹的严实,她双手叉腰目光高傲的看着面前几人。 “哈哈哈,对不起我们不招女兵!”伊凡杵着个拐杖笑的最开心。 “我是来参加骑兵的,我有自己的座驾。”女孩儿望着唯一没有收摊的保尔,等待他的回复。 “我们很乐意您来参加革命,可是骑兵部队也不招女兵。”保尔歉意的冲她笑笑。 “我要参加的是空骑兵……我自带飞机!” 第118章 名流的密谋 “您究竟是……”几位少年懵了,这年头带着战马参军的可算是少数,倒没听说有谁带着飞机参军。 “记住了,我叫艾丽卡·冯……咳咳,艾丽卡·梓贝伦,是一名优秀的战斗机驾驶员。”少女挺起胸脯骄傲的介绍自己的身份,然后凑近了问:“一个月的工资能不能有100卢布?” “……”保尔哑然,他也不知道空军发饷是多少,他的沉默让艾丽卡卡了壳,“总不能连50都没有吧!”骄傲的雄鹰忽然低下自己的头。 “您能不能帮我跟你们长官说说,我除了开飞机还会很多别的东西,我保证我值这个价。”少女双手合十,眼巴巴的望着他。 “咳咳……我会帮您问问,艾丽卡小姐,要不您明天再来吧。”保尔不好意思低下头,面对这个热情的姑娘他似乎看到了冬妮娅的影子,这让他不忍与其对视。 明天? 那自己今晚就会被冻死的,谁知道没了老爹现在的日子会这么难过,早知道多从他那里拿点钱,让汉娜奶奶帮人洗衣服真是太可怜了! 这天气冷的水都快结冰,谁知道汉娜怎么能把手泡在水里……而且一次就是几个小时。 “明天不行,请您帮帮我,我今天就没地方住了,请带我现在就去见你们的指挥员,我跟他可是老熟人了!” 为了汉娜奶奶着想,艾丽卡决定小小的欺骗一下面前的大男孩儿,孙在自家住过怎么都算是熟人……吧! 与此同时,城南钢铁商人埃米尔家正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聚会。 十几个本地名流姿态各异的坐在壁炉边上,其中粮食大亨列昂尼德坐在单人真皮沙发上,梳的花白的头发下戴着一只单镜框眼镜,整齐的西装穿在消瘦的身上,右手夹着一支的雪茄正在缓缓燃烧。 他阴沉的目光始终落在跳动的火焰上,沉默许久才说道:“这帮子布尔什维克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刚刚进城几天就得意忘形要平抑粮价,他们以为自己是谁?管的这么宽真不怕我们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就是……整得那帮子刁民都把尾巴翘上天,一个个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样下去乌克兰的局势迟早被他们坏了!”另一人将手肘搭在膝盖上,愤愤地骂道。 “我们应该团结起来,这帮小子试图改变千年来的规矩,如果真让那帮泥腿子做了主人,我们所有的特权都会消失殆尽,我绝不认可那样的结果!”钢铁大亨埃米尔掌握了全城近七成的钢铁产量。 当红军找到他告知要购买枪械配件时,他本以为来了一群大鱼,结果人家只肯出高于成本价一点的价格,这让他十分恼怒,到底是哪个工人透露了自己的底牌? 他一气之下整肃了工厂的全部工人,结果当天下午在朱赫来的号召下,整个工厂里面的工人选择集体罢工,这群腌臜货还真的要翻天! 这哪里了得,不好好治治他们,还真以为舍佩托夫卡是苏维埃的那群人说了算?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毕竟枪杆子在人家手里,要是做的太过激可是会引来军队的强烈反弹,那我们可就完蛋了!”有人提出了疑问,他可不想为了特权把命丢了。 “他们如果毫无理由的用武力镇压我们,那以后就会用武力镇压其他人,民众还会信任他们吗?”列昂尼德得意洋洋的笑着,手里的雪茄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弧线,“那是在透支政府公信力,我看他们不会那么傻!” “所以只要我们团结起来,用资本的力量狠狠压垮他们的脊梁,到时候他们不得不摇尾乞怜,求我们给政府放贷。”埃米尔他们凭借这招把控了不知多少届市政府,舍佩托夫卡背后的烂账真是一大把。 可朱赫来不吃这一套,直接声明让他们讨债的去找沙俄政府,苏维埃政府不认旧政权的借款。 好家伙,真拿我们当软柿子捏!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 “我不参与你们的活动,我选择……退出!”角落里坐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穿着一身陈旧的大衣,整场会议中都没有搭过话。 几个工厂主一听这话立即恼了,还没开始惩戒那群土包子,队伍里就有人要跳反了? “帕维尔校长你是什么意思,在大家众志成城的时候你却要退缩,我看你是要去布尔什维克那里检举揭发我们,是吧!” “把他拿下,不能让他把我们的计划透露出去!” 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吵闹并不能阻碍老校长离开,他压根不去看在场众人的脸色,杵着拐杖慢腾腾的走着,两名身穿棕色格子外衣的保镖挡在门口,像是两堵墙死死的拦住不让他离开。 “怎么……我帕维尔的信誉你们还不肯相信,非得将我留下不可?”校长微微侧目,浑浊的眼睛里散发出不可直视的光芒,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其对视。 埃米尔叹了一口气,冲着门口一摆手,说道:“让他走,校长的信誉我们自然认可,诸位不用管他,我们继续讨论一下细节。” 老人冷哼一声,眯着眼睛恢复了往日的姿态,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瓦利科特卡大街上人头攒动,傍晚欢声笑语的人群从他身旁路过,孩童们活泼着玩着打仗游戏,在几个土堆边上跑来跳去。 一个大男孩儿举着木质小手枪,对着同伴们指指画画,几个四五岁的小不点流着鼻涕,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我宣布舍佩托夫卡以后由我们红军说了算,你们这帮该死的工厂主再也不能随意欺负工人,现在我代表人民枪毙了你!” “哦不,布尔什维克来了,我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孩童们绘声绘色的表演成功逗笑了老人,他一开始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直到后来走了十几米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他知道这是什么文工团整出来的戏剧,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胜在通俗易懂,大人小孩都爱看。 而这样的戏剧和之前的密谋何其相似! 第119章 人造粮荒 “真是讽刺啊,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总以为自己聪明至极!”老人走的累了,弯着腰靠着路灯默默喘着气。 几名路过的红军战士走了过来,为首年轻人态度十分和善,“大爷,您是累了吗,上马吧,我们送您回家。” “你们为什么要送我回家,我可没钱付给你们?”老人戒备的看着几人,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哈哈哈!”年轻的战士乐开了花,解释道:“这您可就错了,我们红军讲究军民鱼水情,市民是水,我们红军是鱼,指挥员说了水可以没有鱼,但鱼不能没有水,所以我们一定要维护和市民之间的良好关系,将民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原来……这就是布尔什维克吗,这就是红军吗? 古往今来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军队,有过这样的政府!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自己离开之前可是用名誉保证了绝不会胡说八道,可他也不想看到这样朝气蓬勃的新生政府摔进泥坑里。 “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怎能毁在我的手里呢?” 倘若他们真的始终站在人民这一边,那自己牺牲一下所谓的名节又有什么关系! 帕维尔校长长舒一口气,释然的朝他们点点头,说道:“请带我去找你们的指挥员,我有要事相告。” 另一边在得知资本家密谋的消息后,朱赫来等人瞬间炸了锅,年轻的干部们纷纷叫嚣着要让这群人渣付出代价,无产阶级的铁拳可不会原谅这群社会上的蛀虫。 “可是这样一来市民会怎么看待我们,你们有没有想过?”孙谦的发言让众人冷静下来,但仍有两个干部表示不服。 他们嚷嚷起来:“谁在做好事,谁在做坏事,人民群众看的一目了然,我们正常行使权力也是对全体舍佩托夫卡市民负责。” “没错,孙,你可不要散播失败主义言论!”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是在意气用事。 孙谦恼了,腾的一下站起来,说道:“首先在现行法律规定下他们囤积货物最多只会面临罚款,我们如果用明天的法律去惩罚昨天的他们,那就会让人们觉得我们苏维埃喜欢搞秋后算账,谁会放心的跟着我们干?” “只有在他们擅长的领域,光明正大的击败这群投机主义者,人民才会信服我们的能力。” “一昧使用行政力量惩罚忤逆者,群众只会觉得我们是缺乏智慧,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的蠢蛋。” “所以我们不能贪快、贪便宜,去糊弄事情,到时候事情就会糊弄你们,因此我认为阶级斗争不应该泛化,只要局限在某些领域里去解决问题,事情最终就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孙谦双手按在桌上,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之前发言的两人,他们心中虽然有着对苏维埃无限的忠诚,但论办事作风确实还有待磨炼。 面对孙审视的目光,二人只能羞愧的低下头,说道:“我们知道错了。” “那么……孙,既然你想到了这些,必然有了自己的打算,不妨跟大家说说吧!”朱赫来笑着打了个圆场,拉着孙谦坐下,笑道:“正好让我们这些年轻同志学一学先进的斗争经验。” “我哪里有什么先进的斗争经验,不过确实有一些心得体会,大家不妨听一听帮我查漏补缺。” 穿越前被各大影视剧洗脑的孙谦,依稀还记得央视曾经播出过一部电视剧《xx在魔都》,期间讲述了足智多谋的陈先生带领部队在魔都与六毒斗争的故事。 深夜里市政府灯火通明,不断有惊呼声和感叹声从楼上中传来,直到第二天清晨前来上班的旧官僚看到依旧热闹的会议室,他们震惊张大嘴巴:难道这群布尔什维克就不会累吗? 大门敞开一名名精神抖擞的干部走了出来,他们毫不理会门外目瞪口呆的家伙,快步离开了市政府大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另一边,集市上酝酿的阴谋已经开始发酵…… “老板,这不对吧,昨天一公斤面粉才卖2个卢布,今天怎么就要3个卢布?”妇人提着装满蔬果的篮子,面色不虞的看着商人。 “嗨,你瞧瞧,这兵荒马乱的哪里还有面粉啊,我这些面粉可都是花了大价钱才从外地买来的,你嫌贵……我还嫌贵呢!”老板丝毫不在乎他人的感受,见女人没有购买的意思,便坐到椅子上休息。 “这里居然有3卢布的面粉,快给我称十公斤!”街角跑来一个男人掏出钱拍在桌上,掏开布袋子就要老板给他往里面装。 “您不觉得太贵了吗?”妇人疑惑道。 “贵?您是不知道那边市中心都卖4卢布了,天知道这群该死的粮食贩子怎么涨价这么厉害!”男人的回答让她心里凉了半截。 妇人踌躇再三点了点手里的卢布,还是皱着眉头买了几公斤面粉,“唉,这日子怎么这样难过,以前也不这样呀!” 困难的日子仿佛凌冽的寒风,一夜之间席卷了舍佩托夫卡的各个角落,生活用品的价格在商人们的炒作下逐级攀升,翻两倍甚至更多倍的面粉已经悄然登场,食盐和白糖更是翻了五倍以上。 一时间民生哀怨,难以为继的贫困市民纷纷要求苏维埃政权站出来为大家主持公道。 可当市场监管局的人赶到涉案商铺,狠狠罚了一笔款时,联合起来的老板们立马关闭了店铺,再不对外出售粮食。 几个小时后涌进黑市的粮食摇身一变,身价立即翻了五倍以上,就这还是有价无市! 不少市民只能强忍着肉痛,掏出一大笔钱才能换来一小袋掺了麦麸皮的陈旧面粉,一时间整个舍佩托夫卡怨声载道。 不少流言蜚语在大街小巷流传,“这布尔什维克根本就不能替工农做主,他们甚至连粮价都抑制不住,我看他们甚至还不如以前的沙俄政府呢!” 第120章 分化瓦解 “卖粮啦,卖平价粮了!” 这时意识到问题远远超出自己预期的苏维埃政府才反应过来,紧急开放了储备粮售卖机制,将原先存放在粮仓里的粮食统统拿了出来。 全城的市民一溜烟的朝城南涌去,生怕自己去晚了买不上平价粮,一时间造成了几条街道的交通拥挤。 “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仓库里就那两百吨粮食,等到他们将储备粮卖光之后,总不能卖军粮吧!”列昂尼德神秘的笑笑,说道:“我们甚至还可以派人去抢购他们的平价粮,他们总不能不卖给我们,不出三天这帮人迟早得屈服!” “行,你看着办就行,如果资金不够就告诉我,几万卢布我还是随便就能拿出来。”埃米尔不解气的冷哼两声,不久之后阴恻恻的笑声从房间里出来。 另一边应朱赫来之邀,城内小作坊老板和下层粮铺老板得到邀请,他们可不像列昂尼德和埃米尔那样的庞然巨物,市政府的邀约他们可不敢随意拒绝。 “我可不管他们说什么,总之这次一定要让他们低头才行。” “就是……待会儿他们让我们开门卖粮,我就全当没听见,只要跟紧列昂尼德老大的脚步,迟早有我们发财的一天。” “还是看看再说吧,万一这次会议对我们有好处呢?” 坐在最后排的红发男人小声提醒,却遭到前排两人强烈鄙视,“布尔什维克就会讨好工农,我们这群商人不被欺负就算好的,怎么可能会给咱们好处。” “我看这人多半是托,咱们小点声不要被他听去了秘密!”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果然小了许多。 不多时三十几个参与罢市的小商人全部落座,除了七八个自持傲骨不肯到来的大商人以外,该来的全都来了。 至于列昂尼德不来更好,本就没打算请他们,发出邀请也只是客套一下,展示一下我们苏维埃新政权的胸襟。 会议室大门打开一行穿着粗布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原本闹哄哄的小老板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认出来人正是临时市长里辛斯基和书记朱赫来。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苏维埃政府希望大家经营的商铺能够重新开门做生意,并恢复平价出售。”朱赫来往主席台上一站,一股子干练的气势朝众人袭去。 “书记,不是我们不肯卖粮啊,只是现在哪里还有粮,您看看这德国人卷走了所有粮食,你们要是有能耐找他们要去,欺负我们这群小市民算什么本事?” “我看……所谓的布尔什维克不过如此,一天天就会欺负诚实守信的商人,动不动就拿势压人,这就是新政府的手段吗?” 之前摆烂那两人见所有人都沉默着对抗,顿时底气就来了,嚷嚷着诉苦的声音快把屋顶给掀掉,好像被欺负的真就是他们一样。 一名沉不住气的干部跳出来怒气冲冲的指着后排,骂道:“你胡说,明明你们就是……” “安静! ”朱赫来拦住年轻干部瞪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这样沉不住气,等这事解决了还得让他去基层历练几年磨磨性子,可不能再这样毛躁。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就默认大家遇到了困难,为了防止粮价出现无序增长,我们政府制定了新的政策用来保护本地粮价,坚决抵制粮食外流,一切进入佘佩托夫卡的粮食都将只能在本地销售。” 这就是新政府的手段吗,三十几个商人们脸色略微变化,但既然苏维埃按照他们的规则走,没有主动使用行政命令来处罚他们,这些人也就将此事默认下来。 大不了粮食在仓库里放一年依旧可以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另外我们决定绕过诸位手中的渠道,主动在乌克兰各地粮食盛产区收购粮食。”朱赫来的话让在场的粮食如坐针毡,人家要是用军队护送粮食进入城市,自己手里那些涨价的粮食还怎么卖? 到时候自己等人的行动就只能虎头蛇尾的收场! “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要知道征粮的方式如果不对,那将会导致收购成本逐渐攀升,到时候他们的粮食又必须平价出售,怎么看都是亏本买卖,用不了多少天就将花光政府里最后一点预算。” 果然是精明的商人,和孙的分析一模一样,这些家伙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直到现在还在负隅顽抗。 “另外……已经有一些粮商选择和政府合作,所有诸位不必担心我们的成本问题,一定会有的赚。”朱赫来大声喊了一句,接过助手提供的交通路线图,密密麻麻红色和黑色的运输线呈现在三米见方的木板上。 粮商们睁大了眼睛试图在地图上看出这走的是谁家的路线,短短几秒内这群人心头闪过无数念头,这路线怎么和自家收购路线如此接近,难道是店铺里出了叛徒? 朱赫来一仰头,不等众人再看,助手麻溜的将板报收了起来,好几个粮商急了还想细看,可站起来身来张了几次嘴也没舍得喊人家留下,他们可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底细,只得悻悻坐下。 “对于和我们合作的民族企业家,苏维埃政府将会给予他们优惠性的扶持,比如税收折扣、仓库火警优先保证,以及……”朱赫来见他们来了兴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算了,这和你们中的大部分人没关系,你们就老老实实跟着列昂尼德混吧。” “今天就说到这里,大家散了吧。”主席台上的大胡子得意的笑笑,收拾好文件后准备离去,几个干部连忙跟了上去。 “别啊,究竟是……我的意思是……”一名粮食忽然站了起来,在其余人诧异的眼光中伸长了手,踌躇几下后还是追了出去。 他这一个举动瞬间引起羊群的效仿,他们接二连三的追出去,拉住公务员们盘东问西,最后得出结论。 朱赫来在晚上9点将在会议室中接待民族企业家。 第121章 破产的商人 佘佩托夫卡的粮价似乎只上涨了一天。 几十个手中挥舞着卢布的阔商不断扫货,每次排队的市民买到限购的十公斤粮食,就会分出几公斤拿给一旁的黄牛贩子,他们通常会以3卢布以上的价格进行收购,这让市民们基本上什么也没做,就白白多赚了钱。 他们巴不得这样的好事一直都有呢,所谓的黄牛贩子也巴不得迟早扫空市政府的存粮,别看这群乡巴佬现在得意,等他们把控了城中九成以上的粮食,保准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 列昂尼德深知有舍才有得,在经济领域上他确实领先深受小农思想影响的市民几十年,在他猛烈的银弹攻势下,就连附近村子里的农民都背着大包小包的粮食来城里卖。 他们要专门卖给列昂尼德大善人,别人要买……他们可不答应! 奇怪的是连续收购两天粮食后,市政府仓库里居然还没有售罄,这让几个大亨产生了不好的想法,总不能他们勒紧裤腰带,用军饷去隔壁城市买粮了吧? 至于说为什么苏维埃政府有那么多存粮,还得多亏了朱赫来一行人,昨晚上与民族企业家的会议本来只准备了十个座位,可赶来的粮商络绎不绝,很快就将小会议室堵满,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换到白天的大会议室中去。 整整三十五名粮商,一个没少的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用“原来你就是叛徒”的目光互相扫视,经过一晚上秘密会议的讨论,粮商们决定要赶在过年前,杀猪……分肉! 列昂尼德和埃米尔昏庸无道,企图使用阴谋手段颠覆伟大的苏维埃政权,惹得佘佩托夫卡全城市民怨声载道,今全城粮商勠力同心、团结一致在布尔什维克的带领下,誓与邪恶的资本家不同戴天。 仅仅过了两天,因利益勾结起来的罢市联盟便因为新的利益集团的形成,从而烟消云散。 “就这样放过他们吗,我还不是不理解。”一名干部找到朱赫来,他迷茫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在他看来这些粮商全部都是资本家,是应该被打倒的对象,可这会儿他们怎么和敌人联合起来了? “我的同志,革命不是让你一个人包打天下,你需要团结多数打击少数,这样才能用最少的力完成最大的事情。”朱赫来一开始也不明白这话的含义,直到与孙谦讨论了几个小时,他才彻底叹服,这位年轻人的政治智慧是极高的。 真不明白究竟是谁教授出了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家伙,值得庆幸的是他坚定站在我们这边。 “我明白了,等我们利用完他们后再将他们逐个消灭!”年轻干部觉得自己又懂了,手刀放在胸前,狠狠朝下挥舞了一下。 “唉!”朱赫来叹了一口气,真是宁愿和明白人打一架,也不想和笨蛋说一句话,要不是现在实在无人可用,他也不想启用这么多什么都不懂的小将。 他语重心长的解释道:“消灭敌人不只有杀戮一条路,我们也可以试着改造他们的思想,让他们真正成为我们的盟友,或者将他们驱逐出境,杀人是最迫不得已的选择。” “要知道革命是在悬崖边上开车,不宜太快也不宜太慢,你能理解吗?” 小干部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能太快的意思是无限制的暴力革命可能会导致秩序崩坏,最终导致失败?” 聪明!这小子居然顿悟了,值得培养! 朱赫来将男人的名字记在小本本上,微笑着点点头:“说的不错,另外不能太慢不是因为慢不好,而是因为帝国主义不会给我们更多时间,太慢……” “太慢将会使革命被扼杀在摇篮里!”这次小干部学会了抢答,他恍然大悟,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从头顶洒下,整个人如同焕发了新生。 “我懂了,我懂了,这就是我们前进的道路和应该使用的方法啊!”干部回想起前几日傍晚开会时,孙曾经说过:人脑袋不是韭菜,割了不能再长。 当时的他并不能理解这话的含义,现在看来这句话才是真正的至理名言,革命不是无序的扩张,而是有序的管理! 与此同时,砸光了积蓄的列昂尼德慌了,十几万卢布的资产怎么说没就没,现在堆积在临时仓库里的粮食加起来都快有八百吨了,这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三 座大型仓库每天的使用费都将是一笔不小的金额,可是……为什么苏维埃政府还在卖平价粮,他们真的就不缺粮吗? 他喊上埃米尔,两人坐着马车急匆匆的跑到仓库里,管事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提出两袋粮食放在地上。 天气很凉,几名大资本家的心也很凉,这些粮食……是他们自己的!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列昂尼德你是不是故意坑我?”埃米尔指着两袋印有民生粮食字样的袋子,恼怒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担忧。 “愚蠢……你这个愚蠢的莽夫,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是我们手下的粮商集体叛变了吗!”列昂尼德的脑袋在空中打着旋,晃悠两圈后跌坐在地上,惨叫一声:“这帮该死的吸血虫,你们是想要我的命啊!” 第二天清晨,早起的市民走到街上纷纷错愕不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粮食大亨列昂尼德居然在两名红军战士的看守下,拿着长长的扫把动作生疏的扫着大街。 更令人惊讶的是钢铁大亨埃米尔再不复往日的雍容华贵,他浑身充满恶臭,推着一辆装满潲水的木车缓缓往城外走去,周围曾经被他无端辱骂和克扣工资的工人们则全程陪同,他们欢呼雀跃的叫好,就连寒风吹得他们眼泪直流也不能让他们离开。 倒闭的粮厂和钢铁冶炼厂被苏维埃政府以低价收购,粮食保护法与a钢宪法也在特殊的背景下应运而生。 雄极一时的大资本家仅仅几日便彻底消亡于佘佩托夫卡! 第122章 走失的女孩儿 “孙……你快来呀,你看看这里好热闹啊!”莉莉娅顺着火车站外的街道兴奋的跑着,对于这个年龄与国内初中生相仿的少女来说,和自己喜爱的男人一起逛街总令人愉悦。 扫兴的是男人似乎常常走神! 新兵的训练方法总是不得要领,与各种网文小说中不同的是,孙谦虽然将军训中各式各样的训练方法都传授给士兵,但他们依旧无法提高军事素养,只能说在某一些方面让士兵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一开始只训练十几人的游击队时这些问题倒不凸显,可部队一多起来各种疑问接踵而至。 如何挖掘战壕,如何正确避弹,如何以散兵阵型发起集团冲锋……各式各样的问题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红军将要面临的敌人基本都是打完一战,经验丰富的俄军老兵,新征召的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少数一些打过仗的红军士兵虽然有作战经验,但他们同样也只是听从上级命令冲锋的低级军官,要他们来负责训练部队也只是强人所难。 “到底应该去哪里募集一些教官呢,总不能打电报去莫斯科要吧,那可真成了天大的玩笑!”这时候少女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别想了,今天本来就是自己的休假日,整那么多事情来操心做什么,先陪莉莉娅放松一下心情才是。 由于此时苏军里并没有女兵编制,孙谦破天荒的设立了文工团编制,莉莉娅拉拢了十几个城里可怜的女孩儿一起排演了很多话剧,由于剧情贴近现实,每晚市民们都络绎不绝。 不过保尔前两天说想要冬妮娅也来加入,不知道他能不能做通人家的思想工作。 “你快看呀,那边有人在耍猴!”少女牵着一双粗糙的大手,费了老大劲才挤到前排去。 耍猴人拿着小铁圈在空中甩起,落下之前两只毛手飞快的将铁圈抓起,累积了十几个闪烁亮光的铁圈,猴子咧开嘴滋啦啦的尖叫起来,两只手一合就连起一个巨大的铁连环,它将连环递给耍猴人,在他的指挥下跳到中央翻着筋斗。 叮铃铃,叮铃铃! 铁连环组成一条长长的鞭子,耍猴人轻巧的跳绳,猴子站在他对面熟练的跳跃,每一次跳跃群众都会发出一声惊呼。 确实挺有意思,不过孙谦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致,后世怎样的杂耍没有见过,他的目光很快落在周围围观的群众身上,这时他注意到几个神色诡异的男女眯着眼睛左右张望。 这是来踩盘子了? 到没想到在红军的管理下,居然还有小偷混迹在城中开展业务,看来自己确实应该整肃一下火车站附近的治安。 孙谦没有声张,他不想扰了莉莉娅的兴致,在心中暗自记下几人的相貌特征,等回去之后让警察部队重点关照一下这几个家伙。 杂技很快散了场,众人四散走开,女人的尖叫摔在盘子里,破碎的声音哗啦一下散开,她凄惨的喊道:“柳莎,我的柳莎去哪里了!”她惊慌的四下张望,金色的头发慌乱的在空中飞舞,“柳莎,妈妈在这里,你们谁看见我的柳莎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女儿什么时候不见的?”两个红军战士跑了过来,拉着女人询问起来。 “我不知道,我在看戏的时候柳莎还在,可一散场就不见了人,我求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女人哭湿了手绢,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大。 “第十五个了!”红军战士急的把帽子扯下来,眼睛里都快瞪出血来,周围群众议论纷纷,对着两个战士指指点点。 “可真行啊,这两天火车站附近都丢了十五个孩子,我看这群红军真是一点用也没有,和以前的沙俄军队一样的废物。” “别说了,小心他们抓不到人贩子拿你顶罪!” 群众们议论的声音传到两人耳中,让他们脸上像是遭到了沉重的耳光变得火辣辣的疼,虽然有心反驳……但小女孩儿确实是在他们巡逻时走丢,一股子愧疚感笼罩在他们心头。 原来之前神色古怪的男女可不是偷东西的小贼,而是一群偷孩子的江洋大盗,该死的混蛋! 面对群众的不信任,孙谦心里像是吃了一只蟑螂一样难受,恨不得立即找出人贩子将他们绳之以法,然后告诉群众……看见没,我们红军怎么就不行了? 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几人的行进路线,孙谦大致推算出男女逃往哪里,他上前喊道:“没时间继续磨叽,我看见人贩子朝那边去了,你们两个赶紧跟我一起走!” “孙……指挥员同志!”士兵吃了一惊,不敢怠慢跟着他朝西北边的巷子跑去。 穿过一片工业区和茂密的树林,凌乱的脚印到消失在河岸边,不大的水潭边上伫立着废弃的渔人小屋。 “原来他们藏在城外古斯卡河边的水潭上,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老窝!”他们趴在沙滩后的矮树丛里,一名红军战士认出这是佘佩托夫卡西郊外的古斯卡河,这边种不得地因此行人很少,除了几公里外有两座工厂以外再没有人烟。 不大的小屋里不断传来孩童的哭泣声,三四个面带横肉的男人警惕的盯着四周,穿着红裙子的女人蹲在河边清洗衣服,可以确认这里就是人贩子临时集中的营地。 “指挥员同志,这里离西城区的警局比较近,我去通知他们来和我们一起抓人犯!”另一名士兵声音很小,他仔细的看着孙。 “不,你去城南叫一个排的部队来,那帮警察恐怕不值得相信!”孙谦沉吟片刻,吩咐他去找部队,就算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目前看来敌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士兵不敢多问什么揣着疑惑离开,可莉莉娅没有这个顾忌,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让警察来,反而绕远去找部队呢?” “很简单……如果城内没有人帮助,他们怎么可能屡屡得手,比起那帮旧警察,我更相信红军部队。” 第123章 剿灭人贩 “克里克,我怎么觉得左眼皮一直跳,我们要不把货处理了去下一个城市吧。”男人垂着鱼竿,目光疲倦的望着湖面,鱼漂上下浮动几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这些封建迷信,我看你就是昨晚没睡好!”为首的男人三四十岁,面色看起来十分和善,胖嘟嘟的脸上写满了真诚,这样的家伙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可就这样一个团队居然在短短几天里策划诱拐了不下三十名小孩,不论是农村还是城市只要他们途经之地,就没有一个安宁。 “吱吱!”房门打开,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飞了出来,跳到男人手中不断比划着什么,穿着破烂灰布短衫的老头不慌不忙的走出来,歉意的从首领那里将猴子接了过来。 “老伊万你又虐待吱吱了,不给它吃饱,它又怎么会帮咱们吸引人群的注意呢?”首领笑呵呵的打趣一番,他其实知道这些畜生不能喂太饱,不然它们迟早得造反。 但面子上的工作得要做齐了,就算手下只是一只猴子也要给他足够的尊重,这样它才会让你帮它出头! “首领教训的是,我这就给它吃东西。”老头拿出半个坚果塞进猴子嘴里,转身的时又按了着猴子的腮帮子把坚果抠了出来。 “吱吱吱!”小猴子又慌又怒,对着林子的方向叫了几声,手舞足蹈的跳了几下,它从风中闻到很多陌生的味道,这感觉使它激烈的炸毛。 “好了,不就是扣了你半个坚果吗,你少吃这点也不会饿死!”耍猴人拍着它的头将他安抚下来,猴子的警示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他只当是这小家伙在闹脾气呢! “啪!” 就在此时,林子西面传出一声响亮的枪声,二十几个头顶红星穿着棕布军大衣的士兵冲了出来,他们气势汹汹的朝着渔人小屋杀了过来。 克里克丢掉鱼竿猛地跳起来,喊道:“军队来了,我就知道我的预感没有错!”他脱下外套往水里钻,其余人朝着往林子那一头狂奔,房子里的小孩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开始哭泣剩下的全部哇哇大叫。 这年头可不流行绑架人质的说法,除非你绑架的是富人家的小孩儿,穷人家的娃娃就算被撕票也不会有人敢找警局的麻烦。见人贩子没有挟持孩童的打算,孙谦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七八个人顺着沙滩一路跑向东边的林子,殊不知这里早就等了一队人,孙谦掏出心爱的小手枪,嘴里大喊一声:“同志们,跟我上!” 十几个杀气腾腾的战士从林中钻了出来,手中的钢枪直直的指向二十几米外的人贩子,这点距离就算是个新兵也不会脱靶,两个试图逃跑的家伙当场被射倒在地,其余人赶紧蹲在地上投降。 另一头,几名红军战士依靠巷战准则一脚踢开大门,连忙闪身躲在墙壁的死角里,屋子里全是小孩,他们可不敢扔手雷,只能用镜片小心翼翼的凑进去观察情况。 反复确认好几次没有敌人,他们一冲进去便看见满满一屋子小孩儿,心头的愤怒刷的染红战士们的脸颊。 三十多个孩子被关在半人高的铁笼子里,好几个孩子被打断手脚凄惨的蜷缩在墙角,他们与其他小孩儿不一样,眼睛里始终没有光芒,对营救他们的人也没有丝毫兴趣。 “畜生啊,你们还是人吗!”战士们抓住俘虏好一顿拳打脚踢,不明就里的战士还在好奇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们走进小屋看见里面惨状时,立即就红了眼睛。 “不要再打了,我们红军是讲纪律的,把他们拖回去让舍佩托夫卡全体民众来审批他们!”孙谦制止了战士们的暴行,虽然他也恨不得将这群人贩子就地枪决,但他不想将自己的部队变成一支只会杀戮的机器。 “孙,这个小姑娘叫柳莎,应该就是之前的姐姐走失的孩子。”莉莉娅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她手上牵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儿,金发碧眼的小妹妹眼睛里充满惊恐,死死抓住身旁的姐姐。 孙谦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脸蛋,和善的说道:“你叫柳莎是吧,我们是受你妈妈委托带你回家的,你不用担心坏人伤害你。”或许是他的话起到了作用,又或许是柳莎看到了之前欺负的自己的坏人被人揍,她渐渐放松下来。 除了潜水跑的家伙被冻死以外,其余人都被一网打尽,他们在红军战士的推搡下朝着火车站走去,收到消息的市民们纷纷走上街头翘首以盼。 “快看呐,他们真的把坏人抓住,将被诱拐的孩子们都救了回来!” “这帮红军还真是不一样,以前有谁会真心帮我们穷人做事,我看布尔什维克的人没有撒谎,苏维埃值得我们拥护。” 喧闹人群的风向瞬间改变,原本还处在观望中的市民们发现布尔什维克不仅帮他们抑制粮价上涨,而且还帮可怜的母亲找回自己的孩子,原本稀疏的征兵现场猛地又窜来几百人,市政府大厅外围满了志愿入团的青年工人。 “妈妈!”柳莎缩在孙谦怀里,眼睛在人群中不断扫视,终于看见离别多时的母亲,两只小手伸的长长的,要让母亲抱。 “我亲爱的柳莎,妈妈再也不会把你弄丢。”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眼泪簌簌的往下流,女人放下孩子,感激的握住孙谦的手,说道:“感谢您指挥员先生,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真不知道如何向特沙科夫的家人交代。”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苏维埃红军的指责就是保卫民众。”孙谦与她握握手,蹲下身看着小女孩,问道:“柳莎,以后遇到危险知道找谁帮你吗?” 她点点头,指着红军战士说道:“知道,找头上有红星星的叔叔。”柳莎张开手臂拥抱了面前的男人,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涩,“叔叔,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以后你可以叫我的大名……柳德米拉!” 第124章 清算市政府 “说说吧,你们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哑巴了?”朱赫来严肃的看着这群老油条,眼中喷着愤怒的火光。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佘佩托夫卡城里工作的旧警察,他们在官僚体系中生活最长时间的也有十数年,知道通常领导生气的时候自己最好不要触了霉头,几十个鹌鹑缩着脑袋一言不发。 倒是十几个新加入警队的工人干部想要发言,但谈论的大多数事情都是警局如何懒政,或者如何敲诈勒索市民的事情,真心实意为群众办事的家伙可没有几个,可以说九成以上的家伙都抱有私心。 这就是佘佩托夫卡城里血淋淋的现实,北城的儿童诱拐案他们知道吗,他们知道! 但只要偷得是穷人家的小孩就和自己没有关系,每个月二十几个卢布哪里够养活自己,除非受害者能够提供额外的资金支持,否则他们可不会轻易出警。 甚至有个别家伙为了搞更多外快,主动与犯罪团伙合作,充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这都是城中不是秘密的秘密,市民们对这帮家伙的恨意可不比恶人少。 加入警队的工人们每天铁面无私的拿出小本本,走到哪里记到哪里,这可将心里有鬼的家伙们气的够呛,威逼利诱使了了透彻都不能让铁面无私的工人有一点通融,于是旧警察们选择了集体摆烂。 你总不能把我们全开了,城里各个阴暗角落里的弯弯绕只有我们玩的明白! 没了我们和暗线的帮助,你们真以为几十个警察能管住五万多人的城市?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全市警察被集中起来训话,另一场军队进城的严打活动也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红军战士直接挨家挨户的受理举报,一经查实立马拿人,丝毫不给他们反抗的机会,由于临时管理法中多了一条检举揭发可以减刑的政策,一场互攀互咬的戏码也被抬上桌面。 临时组建的本地契卡记录厚厚的一个本子,佘佩托夫卡市内黑暗肮脏的交易链也呈现在他们眼前,就算是依照沙俄旧法令来处置这些人,也都全是革职的下场! 上到市长,下至基层公务人员无人幸免!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孙谦抽出一张写满市长罪行的本子递给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让里辛斯基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孙……我主动投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们可不能搞秋后算账。” “是啊,这也就是你能坐在办公室的原因,否则这会儿你该在契卡的监狱里。”孙谦拉着他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说道:“我认为城里的官吏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罪大恶极应该立即处决的,另一种则是还可以挽救的人。” “你认为你是哪种?” “我我……我肯定是可以挽救的,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绝不会有所保留!”里辛斯基对于攀咬颇有心得,以前当官时这招他们可没少用,否则他也不会只用了二十几年就从低级官吏坐到市长宝座上。 依他看来,自己这群人只是布尔什维克的跳板,他们迟早会将不听话的旧官僚全部清洗一空,只要自己按照儿子说的苟下去,一定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样就好,我们在原本旧校舍那边成立了干部培训学校,你进去和他们学一学我们布尔什维克的理念,到时候学成归来依旧是我们的好同志嘛。”孙谦拍着他的肩膀,不怀好意的说道。 学习?我看是革我的职吧,你们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 但里辛斯基也不敢拒绝,苦着一个脸答应下来,心头埋怨起自己的儿子,这可真是害死自己的,官位丢了谁还会买自己的账? 一回到家他就气恼的赶走家里的佣人,把儿子拉到书房里就是一通乱骂,可维克托听完之后却是哈哈大笑。 虽然这小子是好色了点,而且喜欢操弄人心,但他的政治眼光却不是一般的高,很快就看出了危机中的机遇。 “父亲,这招在东方叫千金买马骨,我们家可是第一个投效过来的前朝官吏,只要我们自己不作死绝没有人能动我们。”见父亲依旧不信,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他们没收我们房屋了吗,没收我们钱财了吗?” 里辛斯基摇摇头,“这不就得了,等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干部培训学校,争做那个什么……先进文明标兵!”维克托想了好一会儿才做出这个决定,他可不想让笨蛋老爹毁掉自己的前程,优秀官僚加出身的儿子也必然要成为优秀官僚才行! 短短两天佘佩托夫卡的市民发现整个城市依旧是以前的样子,但似乎又有所不同,繁琐的吏治立即清明起来,走到街上再也看不见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他们都被强制性抓去排空水渠。 他们的家人一开始坚决反对强制性的劳作,认为这是对人权的侵犯,布尔什维克的代表们怎么劝说都没用,闹哄哄的人群怎么也不肯离开市政府,直到路过的孙谦说了一句:“这样的劳作一天能领一个卢布。” “嘶,那一个月的工钱比我们都高!”家人们纷纷要求将被释放的二流子重新抓回去,与其让他们在家屁事不干,整天游手好闲的到处晃荡,不如让他们去挣点钱来过年。 11月30日,乌克兰基辅中央拉达的彼得留拉政权对外发布电讯,宣布:乌克兰民族共和国正式成立,要求乌克兰全境各个城市宣布无条件接受中央领导,若有不从将会在开春后派遣十万大军围剿之。 一时间基辅周围的各大城市集体响应,表示坚决服从彼得留拉政权的命令,而佘佩托夫卡的苏维埃政权第一时间回电表示——滚! 这让孙谦一阵头疼,他没想到朱赫来等人居然这么刚,看来军队建设必须加速了,否则佘佩托夫卡将会成为下一个基辅! 第125章 佘佩托夫卡的空军 “这位小姐您能不能不要把脚放到桌子上?”自从三天前家里来了一个老佛爷,保尔就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霉。 由于这几天自己在负责征兵工作,外加伤口还没好并不适合参加军队的作训活动,于是他每天从早忙到晚,有时候大半夜才有空回家休息。 闲暇之余自己总是找不到指挥员,同行的战士们总说他最近在忙着解决城内的事情,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能去打扰,保尔觉得一名女兵的加入或许不算什么大事,便耽搁下来。 不过委屈巴巴的少女总让人难以释怀,特别是那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绿色眼眸更是让他不忍直视,整个人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留宿的请求,艾丽卡当即激动的跳起来给了保尔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带着一位俄语很差的奶奶一齐住进他家。 这一住就是三天! 每次当他想要扫客出门时,可怜巴巴的眼睛总会在他开口前堵住他的嘴,这样可不行……今天一定得寻到孙才行! 兴许是保尔运气不错,这天他在火车站外征兵时总算看到孙抱着一个金发小女孩儿走了过来,他趁一个空档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对方,立即引起了孙的注意。 他说道:“如果对方是诚心加入红军,明天上午我会带几个机械师专门为她成立一个空军后勤基地!” 保尔记住这话,夜里兴冲冲的跑回去,果然这个姑奶奶还没有睡,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狗斗书津津有味的看着,两只修长的大腿放在桌上,按理说他应该非常反感这样不守规矩的行为,可奇怪的是……看清对方是谁后他总是生不起气。 “艾丽卡,保尔你可以叫我艾丽卡,看你的神色是来告诉我好消息的吧,让我猜一猜肯定是你们指挥员同意见我了!”艾丽卡轻巧的将腿下来,小声说道:“怎么样,我肯定是猜对了,看你张大的嘴巴我就知道不会有错。” “额……这,那我没什么好说的,祝您晚安,明天一早我们得去您停飞机的地方。”保尔愕然,什么话都没说的感觉可不好受,他关上房门走了出去,回眸的最后一眼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您真是个好人,保尔先生!” 翌日清晨,保尔骑着一匹马小心翼翼的朝南方废弃公路走去,他一路上左顾右盼生怕碰见什么熟人,要是让冬妮娅看见自己驮着别的女孩儿,这可就不好解释了。 来到目的地,被树枝挡住的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二人合力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将这架崭新的霍尔飞机拖出来,亏得山洞足够隐秘不然飞机早被路过的农民拆掉卖了废铁。 一战狗斗之王 “这就是你的飞机,空中的骑兵!”一股子热血流入保尔心头,他仔细的摸着霍尔飞机的涂装,绕着前后来回转了好几圈。 难以想象,一位娇弱的少女居然能驯服这样的空中猛禽,她一定也是一位勇敢的战士,连带着保尔看向艾丽卡的眼神也有了些许改变。 飞机因为缺乏燃油只能趴在山窝里,战马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将飞机拖出来,这时孙谦带着几名战士和机械师顺着马路走了过来,火红色的战机杵在路边活脱脱像一只即将发怒的野牛,众人脑海中不断嗡嗡作响,全是引擎咆哮的轰鸣声。 “我这辈子居然能这样近距离看到福克dr飞机,真是让人唏嘘啊,去年我无数的战友血洒长空就是败在这种飞机手上!”老工程师抚摸着机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他掰断,正好当自己给战友报仇。 “这是你的飞机,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孙谦仔细的看着面前的风衣少女,怎么也不能把她和自己的熟人划上等号,他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我想我并不认识你,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 “嘘!”少女小手竖在嘴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这么多人怎么跟人家直说,直说自己是埃德森上校的女儿? 那恐怕愤怒的红军战士面子上不会说什么,但保不齐人家暗地里给自己来一个狠的,到时候父亲该有多伤心啊…… “过来过来……”她拉住孙谦的手将他带到了一旁,哀求的说道:“孙指挥员我确实认识你,但你可能没见过我,我……我其实是埃德森的女儿艾丽卡,我并没有参与战争,我想您这样光明正大肯定不会乱说吧。” 少女自恃摸清了孙的底细,一见面就将对面捧的老高,试图在接下来的谈话中获得一点主动权,可这样的举动欺负一下老实的保尔可能还行,但落在老油条孙谦面前却显得十分幼稚。 “德国人……那我们把你抓了一定能找你父亲要个好价钱!”孙谦搓了搓下巴,眼睛一眯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啊!”艾丽卡怎么也没想到孙居然是这样的人,明明之前在市民嘴里听得他名誉不错自己才肯来找他的,本想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和汉娜奶奶,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要不是父亲非要将自己嫁给肥头大耳的老贵族,自己怎么会逃离呢,留在乌克兰训练飞行只是一个借口,要知道那老头比父亲的年龄还大,浑身上下还流着恶心的肥油。 这种家伙居然还是陆军上将,怪不得帝国会输呢,他们起码得付一半的责任! 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愤怒的乌克兰人一定会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那会儿自己可就死定了! “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只是一个离家出走又无依无靠的女孩儿,我真的没有杀过人,能不能放过我啊。”女孩儿觉得自己的人生灰暗极了,她此刻再也不想什么赚钱养活自己,眼下能活着就不错了。 孙谦沉吟片刻,说道:“也不是不能通融,但除非你是德国布尔什维克的同志,至于你是不是取决于你对我们有多大的价值。” “……!!”艾丽卡头上滴下几滴冷汗,这就是大家口中光正伟的孙指挥员吗,我是不是找错了人? 第126章 军队建设 众人将飞机盘回军营,吩咐机械师照顾好飞机,随后孙谦带着艾丽卡来到了佘佩托夫卡监狱。 这里关着的九成囚犯都是城中捣乱或者贪污受贿的官吏,就连一些旧警察也被关押在里面,走到监狱最深处,狱卒打开一间特别的囚牢将二人带进去。 之所以说这里特别,倒不是因为这里关押了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恰恰相反的是这里关押着几名态度和善,手里没有什么血腥的德军军官。 上到营长,下到排长,职务各有不同,他们便是孙谦此行的目的。 埃德森上校既然给自己留下了这样一份大礼,没理由自己不去珍惜! “各位上午好,我们又见面了,希望你们过得还算愉快。”孙谦开门进去颇有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五名军官连忙站起身回礼,虽然他们对面前的苏乌指挥员不感兴趣,但如今小命在人家手里抓着,就只能卑躬屈膝的活着。 要说德军军官怎么可能没一点脾气? 那是因为……有脾气的都死了!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德国国内战败的消息大家应该都知道了,那真是一个惨啊,就连皇帝陛下也被人拖出来宣布退位!”孙谦悲天悯人的挤了挤干涩的眼睛,说道:“现在基尔港起义各路军队群起响应,估计很快德国就会变成苏维埃德意志。” 他掏出两份印有照片的报纸,一份是皇帝退位诏书,另一份则是临时政府无力镇压国内此起彼伏的起义。 讲到这里他又乐呵起来,语气轻快了几分,“以后咱们可就是兄弟,我再扣押你们也没意义,不如你们出来帮我训练军队,我会付给你们马克和物资,每个月五千马克怎么样?” 谁要帮你训练军队了,我们就算是……嗯……五千马克!这么多吗? 德军军官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间噎在喉咙里,有心想要拒绝可找不到任何理由,就算是陆军部发给他们的薪水也不过每月300马克,这布尔什维克还真是有钱啊! 几名军官对视一眼,纷纷心动不已,但碍于面子却不能直接答应。 孙谦知道他们的顾虑,指着身旁的女孩儿,说道:“这是埃德森上校的女儿艾丽卡,她已经成为了我们的空军教官,连上校的女儿都主动留下来加入了布尔什维克,你们还不明白吗?” 面前几人瞪大了眼睛:明白了……全明白了! 原来上校早就背叛了组织,怪不得我们的撤退行动一直受到阻碍,最后上校甚至还弃车逃跑,将我们这么多人丢在后面不管不顾。 埃德森上校是布尔什维克! 几名德军军官气的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转念一想德军高层都被布尔什维克渗透,估计德国迟早也会被染红,那咱们还死磕什么,趁早投降还能混上一个革命先锋的称号。 营长想通了这一点率先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愿意为了革命事业奉献自己的一切,什么钱不钱的都无所谓,您看着给就行。 对于这样主动的家伙,孙谦大为赞赏,当即给他把月薪加到了一万马克! “您真是太仁慈了!”营长喜出望外。 剩下几名德军军官见状赶紧宣布反正,发誓与邪恶的第二帝国不共戴天。 时间来到下午,红军校场上迎来一队身穿灰布军装,操着一口德语的教官,他们一开口差点让红军战士们以为德国人又打回来了,手里的抓着的枪都差点上膛。 “都悠着点,这几位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为你们找到德军教官,接下来就由他们负责军事训练。”孙谦的话让战士们瞬间炸锅,自己等人好不容易将德国鬼子赶走,怎么就又把他们请回来了,那先烈的血不就白流了? 不学,打死我们都不跟他们学! “指挥员您不要犯糊涂,德国人有什么厉害的,不还是被我们打垮了!” “红军战士所向无敌,根本不需要向手下败将学什么!” 极端主义者的言论虽然充满漏洞,但却获得士兵们一致好评,他们可不想和这群刽子手有什么交集。 等到大家安静下来,孙谦才继续说道:“错了,我不是让你们和手下败将学什么,而是想教大家如何击败未来的敌人!”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未来的敌人可能是白匪,可能是干涉军,更有可能是外国精锐部队,如果不能掌握他们的弱点,我们可爱的战士将会付出多少鲜血的代价呢?” 孙谦严肃的走下台,指着一名士兵问道:“你愿意你的战友因为不了解敌人的特性,白白丢掉性命吗?” “不愿意!” 他看向另一人,问道:“你愿意看着战友倒在敌人不间断的炮火里和纵队冲锋中吗?” “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这几个德军军官打过白匪,打过英法联军,打过小波波,他们什么都知道!”他转身回到主席台上,怒气冲冲的摆了一下右手,质问道:“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们如何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而你们却大言不惭的拒绝!” “非要让战友的鲜血撒到你们脸上,锐利的子弹击穿你们的胸膛时,你们才知道后悔,才知道心痛吗?” “现在……告诉我,你们错了没有!”面对指挥员的质疑士兵们羞愧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们错了……” “大点声,没吃午饭吗?”孙谦再问。 “我们错了,我们愿意学!”台下一千多士兵齐声认错,一周来的军事训练虽说学到的军事技能不算多,但组织性和纪律性却大大提升,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战。 孙谦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把这群愣头青忽悠过去,等到过完年再演习一次,依据成绩好坏将他们分配到各级部队中去。 在接下来的训练中,红军战士虽然对俘虏没什么好脸色看,但也不得不承认:论单兵作战能力和军事素养,自己等人离德军士兵还真是差了老远。 他们的态度也由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后来的尊敬。 第127章 哭泣的粮食专家 解决了军队作训的问题,骑兵部队的组建工作再次提上议程。 虽说在一战期间英军早就通过一系列的战术证明,骑兵是一种落后的兵种,但乌克兰情况又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首先是乌克兰北部平原纵横,骑兵的高机动性成为了管控辖区的不二选择,一旦铁路遭到破坏,步兵不可能靠着两条腿奔袭数百里地前去支援,因此第一纵队必须拉出一支骑兵连才能应对不时之需。 等未来军队完成机械化改革,骑兵也就可以彻底退出历史的舞台。 这天安德烈的旅店里迎来两位客人,一人是负责组建骑兵的旧军官奥列格,另一人当然是指挥员孙谦,二人一进大门便听见后院里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恸哭声。 难道说此地发生了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们急匆匆的推开后门冲了进去。 两个魁梧的伙计站在马厩边上,一脸狞笑的将袋子里的玉米往食槽里倒去,几匹驽马大口大口的啃着苞谷,嘎吱嘎吱吃的贼香。 另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正蹲在地上哭泣,他长着花白的头发,树皮般的脸蛋上满是风吹雨淋的痕迹,不合身的毛裤套在下半身,半截小腿露在寒风中满是鸡皮疙瘩。 男人呜咽的抓住伙计的裤腿,哀求道:“把我的玉米还给我,你们不能这样,那是我的东西啊!” 伙计可不领情,抓起最后一根玉米在他绝望的目光中丢进了食槽,嘎吱嘎吱的声音传来,男人绝望的大喊一声,两眼泛白往后一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欺负人的?”孙谦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推开马脑袋从它嘴里抢下最后半截玉米。 “你是什么……”伙计话还没说完马上被另一人拉住,他认得孙和奥列格身上的军装,仔细一看便认出来者的身份。 他赔笑道:“孙指挥员有所不知,这个老东西在我们这里骗吃骗喝好几天了,一个戈比都拿不出来,我们只好拿他的行李抵账,可谁知道他是穷鬼,看遍包裹里不是衣服就是玉米棒子。” “你胡扯,这是黄金,是我在南美洲旅行时发现的高产玉米,是最重要的宝贝!”男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把从孙谦手里夺过玉米小心的放到怀里,转头说道:“等我明年把他种下去一定能收获很多玉米,到时候我就能付房钱!” “羽弥诺夫斯基你可就别吹了,我难道还得养你一年吗,你又不是我亲爹!”伙计气的都快跳脚了,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臭老头,搁这里画大饼呢? “我是真心的,可谁想得到那些农民不听我劝,就连苏维埃政府也说我是骗子把我赶了出来,可我真不是骗子啊!”羽弥诺夫斯基垂下头,心里乱极了,自己千里迢迢带高产作物回国明明是一片好心,可怎么就不能得到理解。 或许自己该去彼得留拉那里碰碰运气,他连地上的衣服也不要了,落寞的往外走去。 “你们是来买马的吧,别理那个糟老头子了,快来看看我们家的驽马。”伙计拉着二人朝马厩走去,指着几匹骨瘦如柴的老马,说道:“别看他们年纪大了,但日行百里还是轻轻松松。” 奥列格掰开马嘴端详了一下摇摇晃晃的牙齿,再撅起马蹄摸了一下磨损严重的角质,这样的马拿来推磨都嫌吃得多,只有冤大头才会买这样的马! 他扭过头一看,孙谦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嘿,请等一等,玉米晓夫……不对,羽弥诺夫斯基先生!”孙谦追到马路上,男人颤颤巍巍的正朝前面走着,怀里正抱着剩下半截玉米棒子,十几粒种子可怜巴巴的附在上面。 “您是在叫我吗?”羽弥诺夫斯基回过头来,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您如果能证明这确实是高产玉米,我想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个试验场地。”孙谦的话让男人眼睛一亮,他拿出玉米侃侃而谈。 “我本来是乌克兰农业专家,四年前这边起了战乱,我便带着家人一路逃往亚洲,后来听人说南美洲有世界上最高产的玉米,我想战争迟早得结束……如果我能把高产玉米带回乌克兰,一定能造福百姓。” “我一路上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在印第安人那里交换到被他们奉为太阳神赐予的高产玉米……可是我一路上向农民们推销我的玉米却遭到唾弃,他们说:‘世界上哪里会有亩产千斤的高产玉米,不过是痴人的呓语罢了。’” “后来我听说苏维埃政权比较开明,我就准备来这里碰碰运气,可却被市政府的门卫拦住,说我是身份不明的外国人,不肯让我进去!” 羽弥诺夫斯基声音比较低沉,腮帮子咬的紧紧,一路上精神的折磨耗尽了他的气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但他不愿意放弃希望,他祈求的将玉米递给孙谦,说道:“军官先生,我知道现在是困难时期,大家都吃不饱饭,我也不奢求什么,只要你们愿意拿我的玉米去种,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那怎么可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落魄的农业专家,不趁机抓到手里还能让他溜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看你带回来的玉米长大结穂吗?”孙谦笑着摆摆手,没有接过男人的玉米,说道:“我们军队可不会种玉米,不妨我们以农业专家的名头聘请您来为我们种玉米,如果有需要我甚至可以派几名士兵去帮你。” 军队怎么可能来种粮食呢,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他们不作践粮食都算好的! 羽弥诺夫斯基一把抓住孙谦的手,声音颤抖的感谢道:“那真是太好了,不过现在就剩下这点玉米种子,我一个人就能照顾过来,我只需要一块不大的地。” 这一路上可没人这样亲切的跟他说话,男人红了眼眶,抹了一把温热的眼泪,他在洒下的泪光中似乎看到了乌克兰遍地的金黄,无数农民挥舞着镰刀喜笑颜开的收获玉米。 第128章 不怀好意的宴会 时间来到12月31日,临近新年的前一天,军队终于给士兵们放了几天的假,除了一个排的士兵还在守营以外,其余士兵兴冲冲的跑回家去。 保尔由于本就住在城中,一大早起来准备去集市上买一些新鲜的水果,上午再去河里钓一点黑鱼配上美味的香肠,新年的一夜想必会过的非常愉快。 一家人好久没有这样团聚过,哥哥最近为了收集情报没日没夜的坐着火车在罗夫诺地区到处奔波,想必今天怎么也会回来。 他刚穿好衣服便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悦耳的声音,“请问多日不见的保夫卡先生现在还安康吗?”男孩儿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心里充满了喜悦的感觉,他冲着窗外的人儿挥了挥手,喊道:“当然……冬妮娅,我一切安康!” 保尔化作一只轻巧的兔子,推开门跳下楼梯,顺着土路翻过围栏,来到了女孩儿的面前,下一秒热恋中的男女紧紧抱在一起,互相倾诉起思念。 “我亲爱的冬妮娅,我这些日子想你想的发疯,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你,能告诉我您为什么大早上来我家吗?”他将女孩儿的额头送到自己嘴边,轻吻一下,随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深情的看着她。 冬妮娅整理一下情绪,说道:“我想邀请你晚上来我家参加宴会,这是多么美妙的日子,是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我请您不要拒绝我好吗?” “当然,我可不会拒绝你,我一定会按时到。”保尔这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问道:“您的母亲同意我去吗,另外我想知道这次宴会都有谁参加?” 他可没有忘了上次的事情,自己刚回家没多久就遇到上门搜查的德军士兵,要说这其中没有冬妮娅母亲的影子,他是不肯相信的。 现在再去参加人家的宴会恐怕会被针对呢! “吓,我还以为您在担心什么,这次宴会我可还没说什么,母亲就主动邀请你参加,她肯定赞同我们在一起,没人能将我们分开。”冬妮娅不虞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朵鲜花,她歪着脑袋,数道:“宴会就我家里人和维克多与他们的朋友,还有两个军官。” 一听到维克多,保尔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这个家伙,不仅是因为对方曾经戏耍过自己,更是因为他是里辛斯基市长的儿子,那种旧官僚的儿子凭什么和自己坐一起吃饭呢? 见他严肃的表情,冬妮娅就知道他有介怀,她拉住保尔的手,劝道:“亲爱的你没有必要想太多,维克多的出身的确不好,但他也在努力改正啊,他现在可是干部培训学校的佼佼者,以后你们是有机会共事的。” 结果保尔更加不高兴了,旧官僚们做了多少坏事居然还有机会复起,这让自己这样工人出身的斗士情何以堪,他为难的应承下来,一心只想早点离开这尴尬的境地。 告别冬妮娅后保尔来到集市上,他见到朱赫来与孙谦穿着便装正在购买年货,他兴冲冲的跑上去问好:“你们怎么在这里,孙要不要晚上来我家过年,我保证一定热闹。” 前几天康斯坦丁拉着死活不愿意回家过年的莉莉娅上了火车,年后才会回来,这就让孙谦暂时成了孤家寡人,晚上睡觉时总感觉冷飕飕的……再没人帮他暖被窝! 得知此事的朱赫来热情的邀请孙谦和他几个兄弟一起去他家过年,正好他收到家人的信笺,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从哈尔科夫来这里找他,这让这位老实巴交的汉子乐的好几天都合不拢嘴。 受到他的感染,孙谦的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正好收拾了几件衣服搬到了朱赫来家,大壮和眼镜儿有些扭捏,兽医觉得到无所谓,而燕子已经开始研究起门锁来。 “你可来晚了,我已经答应朱赫来去他家过年,要是过几天有空我也可以上你家拜访一下。”孙谦笑呵呵的提着一篮子水果,本来准备包饺子请军队里留守的人吃,可发现战士里不少都是犹太人出身,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牛肉又太贵,干脆……多买点土豆,大家一起吃炸薯条吧。 告别两人后,保尔花了一些时间,终于买齐了过年所需的食物。 城市里充满愉快的氛围,夜幕落下整个街道上都亮起漂亮的彩灯,家家户户做好了丰盛的晚餐,漆黑的巧克力放在洁白的瓷盘中,鲱鱼炖好的浓汤散发出阵阵香气,牛排旁装饰了小巧可人的橘子,图曼诺夫家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换上一身整齐军装的保尔按时出现在冬妮娅家门口,新军装是部队里最近配发的,他平时可舍不得穿上这套没有皱褶的衣服,若不是参加宴会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他也不会穿上这套衣服。 男孩儿踌躇的在门口踱着步子,一有人从他身旁路过,他就背过身子假装自己在欣赏美丽的夜色,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难堪的转过身来,参加这样的宴会……让他感到难受! 当他刚想离开时,别墅大门忽然打开,女孩儿浅笑盈盈的样子立即就映入他的眼帘,是冬妮娅。 她身旁围绕了几个年轻俊朗的男士,其中有市长的儿子维克托,也有几名训练中临时委任的排长和连长,一朵明媚娇艳的鲜花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嫩。 几人就《资本论》进行着各种观点的讨论,他发现自己听得懂每一个字,却不明白连在一起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她的社交圈子吗,那自己又算得了什么,一只围着白天鹅的丑小鸭吗? 保尔自嘲的笑笑转身想要离开,冬妮娅连忙甩开众人扑了上来,她一把抓住男孩儿的手臂,喊道:“保尔你来了就不要走,我可一直在里面等你,求你……不要让我难堪好吗?” “可是我已经很难堪了!”这话被他噎在嗓子里,少女哀求的眼神让他一下子心软不已,他硬着头皮点点头,在一群男人审视的目光中走进别墅。 那种视线立即就让人浑身冒出燥热的鸡皮疙瘩! 第129章 不欢而散 晚宴的餐桌上觥筹交错,快乐是他们的,孤独是自己的。 压抑的氛围里就连屋子里的空气都燥热起来,保尔难受的扯了一下领子上的风纪扣,他很想解开它,但纪律要求下他迫不得已的松开右手,拿起刀叉吃着面前精致的食物。 他相信此刻要是和妈妈、哥哥在一起共庆新年,就算是吃土豆白菜汤,也一定比面前的食物美味百倍! “哈哈哈,尼尔曼你真是年少有为啊,25岁的年纪就当了连长,以后一定是红军的高级将领。”米哈伊洛夫娜赞扬的竖起一个大拇指,端起红茶给穿着旧礼服的男人续杯。 “米哈伊洛夫娜阿姨真是太过奖,我这样的连长在军队中可是多的去了,远远不及保尔兄弟呢!”尼尔曼得意的眉飞色舞,冲着冬妮娅使了好一通眼色,可人家的目光丝毫不在他身上停留。 “保尔这样了不起,您能为我们介绍一下吗?”维克托躲在一旁当着捧哏,他知道自己最大的情敌就是这个傻小子保尔,现在有了出头鸟正好让他试探一下保尔的底细,只要自己不出头也不会引起冬妮娅的反感。 保尔拿着刀叉的手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餐具,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连长,他有预感男人不会说什么好话。 尼尔曼调了一下眉头,不屑的撇撇嘴,说道:“要说我们部队里那么多人,为什么我单单认识他,还是因为他的兵种和我们不一样,他可是佘佩托夫卡空军唯二的飞行员,其中一人还是个金发姑娘,他每天都跟在人家后面……” “……像娘们儿一样开飞机!”他越讲越兴奋,两只手比划了一个操纵方向盘的动作,滑稽的表演引起在场众人一通大笑。 冬妮娅担忧起来,她桌底下的手按在保尔手背上,朝着尼尔曼严肃的说道:“住嘴吧你,你就是这样取笑革命同志的,您真应该感到羞耻!” 热闹的氛围忽然冷冽下来,尼尔曼脸上有些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米哈伊洛夫娜连忙站出来拉偏架,她不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说道:“尼尔曼可是我们请来的贵宾,冬妮娅你这样大呼小叫难道体现了自己的礼貌?” “还不快对连长先生道歉!”她站起身来指着冬妮娅,另一只手插在腰间。 冬妮娅不为所动,嘴巴气鼓鼓的侧过身去抓着保尔的手臂,这可让米哈伊洛夫娜气坏了,维克托轻咳两声:“我认为这事大家都有错,干脆就揭过吧,保尔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让保尔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火气,感情自己坐在这里什么也没说也是一种错? 他拨下女孩儿的手臂,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人,喉头压抑的说道:“我觉得不怎么样,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们这群家伙没什么好说的!” “感谢图曼诺夫医生的款待,谢谢!”保尔维持着最后一丝礼貌,朝着医生鞠了一躬,毫不停留的朝屋外走去。 “保尔,你不要走!”冬妮娅伸手去拉他,米哈伊洛夫娜抢先将她拦了下来,生拉硬拽的把她带进了卧室。 “妈妈,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少女暴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若不是母亲挡在门口,她真恨不得立马飞出去和自己的情郎在一起。 米哈伊洛夫娜转身检查了一下门锁,收敛起脸色的笑意,转过身便挂上悲戚的表情,她拉着冬妮娅的手坐到床上,抹了一下干涩的眼睛,才开口说道:“冬妮娅,妈妈都是为你好,其实妈妈是赞同你和……那个什么……保尔在一起的!” 少女张大了嘴,她一直觉得妈妈对保尔有所偏见,但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样,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冬妮娅的态度一下子温和起来,她疑惑的问道:“那您为什么不让我留下他呢,要知道他心中肯定十分生气,这是尼尔曼的错。” “傻孩子,你先听我说……想想看吧,以后你们结婚了还能住在家里吗,是不是得自己买一套房子?”米哈伊洛夫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抓着女儿的手慈祥的看着她。 “是!”冬妮娅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低头称是。 “你知道我们家的房子值多少钱吗,我告诉你至少5000卢布,就算保尔每月薪水能有50卢布,那么他也需要不吃不喝8年才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那之后你们肯定还会养育自己的孩子,难道你愿意自己的孩子窝在乡下读书?要知道基辅市的中学每年都是400卢布起,更别提孩子的兴趣爱好也是要花钱的。” “就连你现在身上穿的碎花长裙也是纯手工定制,没有20卢布哪里买的下来,你数数你那一屋子衣服又是多少钱?” “所以妈妈是怕你跟了保尔最后过上苦日子,妈妈这都是爱你才这样做的啊!”讲到情深处,米哈伊洛夫娜居然真的从眼底挤出两滴泪来,这让冬妮娅也难过的抿紧了嘴唇。 她没想到母亲居然为自己操心了那么多事情,而自己却一直没有体谅人家,这个女儿做的真是失败! 冬妮娅不禁红了眼眶,一把将母亲抱住,两条迷茫的麻花辫怯生生的缩在女人的怀抱中。 “最后一点,你愿意抛弃这些富贵的生活和那个穷小子裹在破烂的棉被里,子子孙孙都像穷人那样过活吗?” 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击碎了冬妮娅最后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她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以前没有体会还不知道,现在血淋淋的真相被揭开后立即将她里外浇的透凉。 “妈妈,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吧,我想你一定能帮帮我们,您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冬妮娅慌了神,她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母亲身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或许现在只有经验丰富的大人才能帮她解惑。 第130章 冬妮娅的请求 米哈伊洛夫娜为难的迟疑一阵,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是没有办法,保尔不是孙的学生吗,孙肯定最为器重他,现在不过是给他一点磨砺才让他做普通的士兵,你去找孙让他给保尔升个官,这不就可以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哪有这样做事的?”冬妮娅扭捏了一下,这和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不一样,一时间难以接受。 “妈妈可都是为了你好啊,难道你不想和保尔在一起了?”母亲的这句话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冬妮娅犹豫再三,最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第二天一早,望着女儿提着一箱子礼物出门,米哈伊洛夫娜乐开了花,这事成与不成都不会影响什么,一切都在按她的节奏来走。 来到朱赫来家,冬妮娅站在门外迟疑片刻,她从没有到过这里,心中暗自揣度这到底是不是书记的家,怎么破破烂烂的有些地方还在漏风,曾经漂亮的别墅上油漆斑驳,甚至打满了补丁,让人看起来就打心底厌恶。 就在她围着窗户四处张望时,早起的兽医已经走了出来,他手上不离旱烟枪,打开门用生疏的俄语说道:“姑娘你大早上有什么事,是在寻什么人?” “大伯您好,我来找孙指挥员。”冬妮娅礼貌的点点头,面对那样邋遢的老人让她有些放不开,她补充道:“我叫冬妮娅,是保尔的好朋友,您这样说他肯定会见我的。” 兽医吐出一口浓烟不置可否,朝她招招手领着路往屋内走去,本以为破旧的屋子里的陈设也不会太糟,至少华丽的灯罩、厚实的木门、充满光泽的扶手与纯手工编织的窗帘可不会少。 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灰不溜秋的样子! 也不知是几个男人疏于打扫,还是他们舍不得雇佣一个做清洁的佣人,总之屋里陈设异常简陋,一地的垃圾让冬妮娅不知道如何落脚,她只想快点逃离! “咚!”屋顶的木板缝隙间忽然掉下一大捧灰尘,惊得女孩儿尖叫一声,提着箱子连连后退。 “对不起女士,我们正在打扫……”孙谦从楼上伸出头,好不容易认出了满脸灰尘的冬妮娅,他跑下来歉意的拿出手绢递了过去。 依旧是红色镶了金丝边毛线,这只可怜的蝴蝶结终于在莉莉娅的折腾下变成了一张手绢,她本想按照孙的指示做出一个中国结,可天生打猎的手哪里会这茬,胡乱搞了几下终于变成了现在四四方方的样子。 孙谦舍不得丢,干脆拿来做了一个手绢。 “孙,你们平时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不会觉得太脏了吗?”冬妮娅眼睛里进了灰尘,仔细擦拭几次才勉强睁开眼睛,“噢,对了,我是来给你们拜年的。” 她将手中沉重的箱子递了过去,孙谦没有接领着女孩儿来到客厅中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笑道:“送礼这种事情不论是在苏维埃政府亦或是红军中都明令禁止,所以你不用介绍这是什么不值钱的土特产,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拿回去就是!” 可是……这和母亲说的不一样啊,明明昨晚那两个军官都收了他们家的礼物,怎么这招到了孙这里就不好使了? 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们既然为群众做事,但又不收群众的礼物,平时还住在这样破旧的房子里,你们图什么呢?” “布尔什维克总归不是要做圣人吧!” 圣人? 听到这话的孙谦哈哈大笑,时隔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评价,这样就是圣人吗? 他不由解释道:“如果你要这样认为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布尔什维克讲究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或者假装做到这一点,这样的家伙迟早会被我们踢出队伍。” “这也太理想化了,说不定是你们被踢出去,或者队伍里全都是装模作样的家伙。”冬妮娅小声嘟囔起来,现在的她并不理解崇高的理想,只是单纯以自己的观点去看待世界的本质。 既然礼物没有送出去,她也不知道没说的话该不该继续,等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这次……其实我是为了保尔的事情才来找您的,我想您应该可以帮到我们。” “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孙谦开口应承下来,在他看来保尔可不是一个会随意求人的家伙,这次既然让小女朋友找上门来想必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困难。 “您知道保尔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人,他聪明勇敢对革命十分忠诚,我想……”冬妮娅心里忽然慌乱起来,她朝着破旧的房子看了一眼,住在这里的指挥员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贪图物质享受的人。 自己想和保尔过上更好的生活有错吗,如果布尔什维克人人都是圣人,那么自己和真实的保尔是不是相距太远了呢? “……我想……您能不能把保尔换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您知道他可以做到。”冬妮娅低下头不敢去看面前的那双眼睛,这时她害怕起来,如果那是一双审视或者失望的眼睛,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 实在是太丢人了,女孩儿双手放在膝盖上,浑身肌肉绷紧让她感到十分局促,特别是对面没有一点声响传来,更是让她觉得自己这次办的事情糟糕极了! 几分钟后难受的感觉渐渐消退,冬妮娅抬起头见孙谦正盯着窗外,一点也没注意自己,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或许对方根本就没听到自己说的话。 下一秒她的心情从天堂猛地坠入深渊,“这话是谁教你的,图曼诺夫医生还是米哈伊洛夫娜?”看似疑问的话实则笃定在米哈伊洛夫娜身上,孙谦咬重的那个名字,让女孩儿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看穿。 她惶恐的站起身来,这时候门外传来男孩儿质问的声音,保尔涨红了脸严厉的看着自己,“冬妮娅,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131章 感情裂痕 “保尔,你去把树上的彩灯挪一下,昨晚的风把它吹到房檐上多丑啊。”玛利亚举着长长的木杆子,站在门口踮着脚往上戳了几下,彩灯摇晃几下便不再动弹,她连忙呼唤起自己的二儿子。 大儿子阿尔焦姆昨天回来的晚,现在正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休息,这活儿正好让保尔来干! “哎,好的妈妈!”保尔接过木杆子几下就将彩灯戳了出去,吃早饭时哥哥也醒来,母亲端上一盆热气腾腾的蔬菜汤,朝着面前两个金属碟子里分出昨夜剩下的食物。 “妈妈你也吃啊。”阿尔焦姆接过勺子往嘴里塞着食物,眼睛却一直看着忙碌的母亲,“我在厨房里吃过了,你们两兄弟吃饱就行。”玛利亚收拾起锅底最后一点汤底,悄悄走进厨房里将浓汤一口饮尽。 “保尔,你在家有没有照顾好妈妈,为什么我觉得她更加憔悴了?”面对哥哥的质疑,保尔羞愧的低下头,氤氲的热气染红他的脸颊。 这些天他一直住在军营里,自从他表现出对飞机的热爱后,孙便支持自己和艾丽卡学习飞行技术,直到前几天保尔才第一次驾驶飞机升上天空,但他生疏的技术险些坠机。 事业家庭都没有照顾好,这让他羞于开口。 “你就别说他了,你还不是经常不着家。”玛利亚取下围裙,她听到院子里传来马蹄声,急匆匆的跑出去开门,心道总不能第一天过年就有军队的任务吧。 布尔什维克也不能这样使唤人呢! 大门打开,穿着一件臃肿长袍的亚洲男人走了进来,他挂着红星的帽檐上还沾着不少露水,保尔认出这人是孙的兄弟,好像叫李什么…… 燕子笑嘻嘻的走上前,拍着保尔的肩膀说道:“你那个小女朋友跑到孙那里去闹事了,你不知道?” 冬妮娅不是这样的人啊,她怎么会去闹事! 保尔第一反应绝不是相信,他吃惊的站起身连带着汤汁也撒到了桌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请你告诉我全部!” “全部故事很简单,你女朋友大早上提着礼物去拜访孙,希望他能为你升官,把你提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 燕子的话恍若晴天霹雳猛地砸在保尔头上,他失神的扶住桌子才止住摇晃的身子,就因为昨晚自己被人嘲笑,她就跑去孙那里为自己要官? 这不是胡闹吗,而且自己怎么会是走后门的家伙,红军部队可以明令禁止受贿……一股子无名之火腾的冒了起来,他在心底埋怨起来女孩儿,这下估计整个军队都会知道自己的糗事! “冬妮娅啊冬妮娅,你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不行,自己一定得赶在事情恶化之前阻止她才行,保尔慌乱的往外跑去,就连撞到门框上也浑然不觉,飞驰的骏马载着火热的少年化作一股旋风消失在街道上。 “我这个素未蒙面的弟妹恐怕是要吹了!”阿尔焦姆走到院子里,两条热气顺着鼻孔重重的射出。 “冬妮娅,你在这里做什么!”保尔气喘吁吁的推开房门,瞪红的眼睛始终停留在少女脸上,他上前抓住冬妮娅气恼的往外走去。 “保尔你听我说……”冬妮娅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我没空听你说,现在你立即跟我离开这里!”他拉住女孩儿的手愈发用力,即使身后没人看着他,他也感受到孙和朱赫来失望的目光。 “保尔你等一等。”孙谦叫停了男孩儿。 他垂下头用手抓起六角帽盖在脸上,心灵上的折磨让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好友,他只能侧靠在墙上背对几人。 “记住爱情与婚姻是两码事,前者是激烈的情感迸发,后者是日久天长的磨合,如果你们不能适应彼此的生活,就会变成两块坚硬的齿轮……最终互相伤害,年轻人的事情好好聊一聊,不要生气。” 孙谦冲着冬妮娅挥挥手,这个懵懂的少女拉着保尔走出屋子。 两人顺着街上走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男孩儿心里积压的火气被寒风一吹渐渐熄灭,他开始思考起孙说的话。 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深爱冬妮娅,自从自己试图融入她的生活时却发生了如此多的磕绊,自己真的适合和她在一起吗,或者说两人的婚姻会变成互相伤害的结局吗? 不知不觉间他们穿过林荫小道,走过湿润的沙地,来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河边,寥寥炊烟从河岸对面飘向天空,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家正悠哉的烤着鱼,对面树桩上坐着一位慈祥的老妇人。 保尔望着波光粼粼的古斯卡河,心情终于平静下来,准备心平气和的冬妮娅交谈一番,或许他真是误会了人家。 “你……” “嗨,保尔,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篝火的午会呀,都是新鲜的鱼!”河对岸的姑娘站起身来,开心冲这边挥舞着双手。 “艾丽卡,你没看见人家不是一个人来的吗?”汉娜拉着她坐下,歉意的朝对岸半鞠了一躬,姑娘懵懂的坐下,眼睛眨巴眨巴不自觉偷看着。 “她是谁,上次我去找你,你就骑马带着她四处乱窜,现在她还跟你这样打招呼。”冬妮娅不乐意了,自己为了两人的未来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丢下脸面来为他求官职,他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 “冬妮娅你不要胡说,我们只是战友关系,是她教我开飞机的,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保尔头都快大了,自己的战友和自己打一个招呼怎么了,至于这样生气吗! “战友……我看不见得吧,你以前明明说过要做一名骑兵,后来为什么选择当了飞行员,你还每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学习,你学会了如何撒谎吗!” 女孩儿觉得自己委屈极了,特别是看到保尔一脸震惊却又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她更加笃定自己没有错! 他定然是羞愧的说不出话,“我们分手吧!”冬妮娅丢下手中的箱子,眼睛里晶莹的泪光不受控制的往外流淌,她拨开保尔的手,喊道:“我们分手了,彻底的……” 第132章 白匪来袭 1919年1月5日,过年的气氛刚刚过去,舍佩托夫卡的红军部队便已全部归建。 经过简单的几次拉练,一千一百五十三名红军士兵整编为三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连、一个炮兵连和仅有一架飞机的飞行编队。 在军营的会议室中三位营长与两位连长围坐在一幅巨型乌克兰地图前,指挥员孙谦与政委诺兰德尔分立左右。 “同志们虽然眼下革命形势岌岌可危,彼得留拉率领的白匪正伺机消灭我们苏维埃政权,但我们可不会坐以待毙,相信舍佩托夫卡全体军民团结一心,一定能击退来犯之敌!”政委精力饱满的挥舞着右手,朝着空中虚握一下。 作为乌克兰西部唯一的交通重镇,舍佩托夫卡西面连接着罗夫诺、沃洛奇斯克和赫梅利尼茨基三座城市,东面连接着隔壁省会日托米尔。此地可以说完完全全是一片四战之地,谁掌握了这里,谁就拥有了乌克兰西部整个交通运输线。 德国人走后红军趁势占领佘佩托夫卡,但这并不代表其他势力不眼红,远在基辅的彼得留拉的乌克兰共和国可就一直眼馋这块宝地。 邓尼金他打不过,中央红军他也没办法,仅有一千余人的佘佩托夫卡苏维埃政府便成了他眼中的软柿子,三支装备精良的步兵团乘坐着火车大举进犯,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滚滚而来。 佘佩托夫卡危在旦夕! 与此同时,远在利沃夫的乡下的一处农庄外,老人赶着一匹笨驴走进堆满杂草的院子,不待驴车停稳少女蹦蹦跳跳的跑了下去。 她冲进屋子里一把抱住正在干农活的女人,问了一声好。随即来到地里找到了正在劳作的父亲,她一路热情的朝着家里豢养的小猫小狗打着招呼,在老人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再度跳上驴车。 “爷爷,我们已经回家看过了,现在该回舍佩托夫卡了呗?”莉莉娅趴在驴车上,两只手撑住下巴,期待的看着爷爷。 康斯坦丁愣住了,“……”沉默好一会儿才拎起少女往屋里走去。 “我不嘛,我不嘛,坏爷爷放开我!”少女来时的路上已经见到不少集结的军队,其中一部分朝着边境的波兰入侵者而去,另有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正在集结,他们要去的方向正是舍佩托夫卡! 莉莉娅为此揪心极了,大本营中的红军战士不过千余人,怎么能抵挡住数千白匪军的围攻? 她抱住爷爷的腰死死不肯撒手,“行了,至少把今天过了!”康斯坦丁拗不过自家孙女,只能许诺明天出发,这才安抚下莉莉娅的情绪。 伴随着德军全线撤退,乌克兰盖特曼傀儡政权迅速解体,以彼得留拉为首的白军宣布成立乌克兰人民共和国,并以强硬姿态要求盘踞在周边的所有势力滚出乌克兰境内。 显然此时根本没人买他的账! 西边的波兰军队在毕苏斯基的带领下大举进犯利沃夫,有着一口吞并整个乌克兰以西的势头,各个城市求援的电报如雪花一般飞往基辅。 北面的白俄罗斯和立陶宛被打成一片白地,波兰军队和当地苏维埃红军反复拉锯,小小的明斯克几度易手。 南边的邓尼金有了英法主子撑腰,从敖德萨和克里木出发,一路向北接管各大无主的城市,兵锋直指基辅。 东南边黑军在马赫诺的带领下活跃在乡村中不断打击富农,但由于他们主张无政府主义,这让小半个乌克兰一直都处于一种无序的混乱中,打下来的地盘完全处于放养状态。 最可气的是东西方的两支红军部队,一支部队压住佘佩托夫卡这条交通大动脉,另一支部队则盘桓在基辅以东试图夺取首府。 原本准备大展宏图的彼得留拉急的嘴角冒泡,他发现德国佬卷走了一切值钱的物件,现在的军费完全靠着抄家得来,清洗完基辅城内所有犹太人后只留下一堆穷鬼。 眼下服从他命令的士兵不过十万,所有部队都需要不少银弹才肯开拔,而敌人却高达二十多万,如此悬殊的势态让他几度想要放弃! 在他多次加官进爵的许诺下,日托米尔和罗夫诺两地凑齐了近万人的部队,将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夹击,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只要打通交通线,自己就还有机会翻盘! 这时两个步兵团已在日托米尔集结完毕,上校古罗伯拿着十万卢布欣然领命,不日便会朝着佘佩托夫卡开拔。 “综上所述,这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情况。”孙谦手上的教鞭围着乌克兰地图转了一圈,详细的将各方势力一一点出。他问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弃城而走,二是就地坚守!” “诸位觉得现在应该如何应对?”他环视一周,在众人脸上没有看到一丝怯懦,心中满意的点点头,至少队伍里还没有怯战畏战的家伙。 新组建军队里没有旧官僚带来的脾性,所有人都积极思考对策,一营长叶格尔率先发言,他是众人中极少数担任过沙俄军队排长职务的男人,也是游击队元老级的人物。 他站起身指着城市中央说道:“这里有我们无数的心血,也有支持我们的无数群众,要我放弃他们再次躲到乡村里去,我做不到!”顿了一下,他捏起拳头朝前一砸,“我的意见是在这里与白匪殊死搏斗!” “对,我们完全可以依托铁路沿线打守城战,士气低落的白匪军未必是我们的对手。”三营长米哈伊尔也站起身,态度坚定的支持守城。 二营长列夫虽然没说什么,但从眼神中也能看出他的赞同。 缩在角落里的德军军官团则显得愁眉苦脸,他们现在可是与红军一损俱损,要是他们被赶走了,自己一个月几千马克的工钱去哪里搞? 思索片刻,德军营长觉得自己等人不能坐以待毙,便主动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第133章 红军的应对 “我们曾经负责组建本地治安军所以了解一些,他们的战斗力和刚建军的你们差不多。” 凯特罗营长见众人脸色不对,愣了一下,赶紧陪笑道:“当然你们现在肯定比他们强,这群白匪充其量不过是刚刚拿起武器不久的农民军,除了少部分前沙俄士兵担任军官以外,这种军队简直不堪一击。” “所以我们并非没有胜算,只要将他们逐个击破,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他站起来指着地图上两支白色的图钉,沉吟片刻,说道:“我认为可以先打大的,制衡小的,只要日托米尔来的39、40团被我们击败,罗夫诺来的64团必然不战自退。” 如今的乌克兰倒类似民国时期军阀混战的局面,只要给钱你就是大爷,除了让我拼命以外干啥都可以,没钱就去你丫的! 这帮子惜命的军官不可能为了一点卢布就把自己的命搭上,所以论作战意志红军完全可以压着对方打。 可再优秀的作战意志也不能让战士们以一敌十,从整体方面来看红军目前依旧处于绝对的劣势,想要打好这一仗可不容易。 “你们不是有重炮吗,我们完全建立正面防线然后规划射击诸元,我想只需要半天就能将正面之敌全线击溃。”凯特罗对此显得信心满满,要是给他一支德军步兵营,他有信心追着面前的白匪跑。 红军军官们互相对视一眼,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重炮不过是骗人的幌子,他们要有那玩意儿就好了。 没良心炮的射程最多也就一百多米,恐怕他们连炮都没架设好,敌人就已经冲到了面前。 孙谦暗自思忖,虽然没良心炮不能随便使用,但预置战场和调整射击诸元这样的方法倒十分可行,只要他们堵住火车轨道,白匪军就不得不来剿灭他们。 从战略层面上来说,红军只要在铁路线边上坚守住,白匪军就没有办法宣布他们占领了佘佩托夫卡,彼得留拉想要利用铁路线为自己运送物资的想法也就彻底落空。 “重炮……其实不存在,那只是我们用来唬你们的手段,所以不用考虑那个。”孙谦肯对这几名德军军官说实话,其实也存了将他们当成自己人看待的心思。 缩在角落里的凯特罗愣住了,感情悬在自己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都是假的,就这样一门假炮居然真的让上万德军老老实实的离开佘佩托夫卡,德军军官们一时间哭笑不得。 转念一想,游击队拥有重炮的消息是从埃德森上校那里传出,他们也就释然了,上级都是布尔什维克他们还能怎么办? “那这场仗恐怕就会十分难顶,福克三翼飞机可能是我们唯一的优势……”凯特罗抱着手臂瘪瘪嘴,目光低垂的看着自己的鼻尖,虽然他对游击队的战略欺骗感到十分不满,但一方面也感慨于孙的胸襟,他是真的将我们这个曾经的入侵者当成了自家人。 人家坦荡的将心窝子都掏了出来,我们再藏着掖着于情理不合! 几人嘀嘀咕咕好一阵,目光时不时往地图上看去,最终重重点了一下头,凯特罗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大家都真心对我们,我就把我们临时讨论的战略提出来,大家可以查漏补缺……” 与此同时,白匪大举进攻的消息也传到了城内,惶惶不可终日的市民们唉声叹气的坐在自家院子里。 看起来平静的生活即将结束,饱受战乱威胁的居民们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各式各样的杂物堆在房门口,厚重的木板死死钉在窗户上,路上的行人带着戒备的眼神四下打量,仿佛哪里都是白匪……政府军的探子。 原本投靠苏维埃的旧官僚们也蠢蠢欲动,在他们看来千把个红军战士根本守不住舍佩托夫卡,被彼得留拉赶走是迟早的事,不如趁城市空虚时主动献城,此举还能博得新政府的好感。 以民政部为首的安赫列卡等人纠集了一帮不满现状的家伙,其中包括不少被革职的官吏与旧警察,他们摩拳擦掌暗地里囤积不少武器,只等王师一到,他们便大举义旗宣布投诚。 “可我们现在的力量过于单薄,如果能联合更多支持自由与民主的斗士,那成功的可能性将会更大!”一人建议道:“我们干脆让里辛斯基市长也拉过来吧,他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布尔什维克的人可把他一撸到底!” 男人的话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他们都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说话的家伙,任谁都知道这次行动是前民政部长安赫列卡领导,再把前市长拖进来,到时候又是谁领导谁呢? 但凡有一点政治眼光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甚至说这个话题不应该由安赫列卡以外的任何人提,几个好事者兴致勃勃的准备看那人的笑话。 起初安赫列卡准备直接拒绝,并狠狠训斥一番提出这个话题的家伙,但转念一想……这似乎又是一个机会,如果行动失败,他们就可以将责任全部推脱到里辛斯基头上,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被裹挟的可怜的小虾米罢了。 至少佘佩托夫卡里的这群布尔什维克还不算太恶劣,除了几个手上沾有血迹的家伙被揪出来枪毙,他们这群旧官僚的人身安全还是得到了保障,至于财产……不提也罢。 当安赫列卡找到里辛斯基时,这位正在看红书的老头当即气的拍桌子,骂道:“他奶奶的!我早就看那帮子小东西不顺眼了,你们来的正好,今天我们就反了他的。” “市长高义,我们全市百姓在您的带领下一定能将邪恶的红军全部赶走,到时候佘佩托夫卡依旧是您说了算!”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从怀里掏出一份写满名字的信笺。 里辛斯基接过来一看顿时傻了眼,什么意思……中间留那么大一块空白就是为了让我当出头鸟? 这说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这掉脑袋的买卖一下让他清醒过来! 第134章 未战先乱 “您还在犹豫什么,难道非要等政府军的枪口顶在你的头上,才知道后悔吗?” 安赫列卡苦口婆心的劝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干脆下了猛药:“如果你愿意统领我们,未来佘佩托夫卡的市长宝座依旧是您的,我个人还会将西郊的湖边别墅送给你,新组建的防卫军团肯定也是以你首。” 论乱世中什么最重要,当然是枪杆子! 别墅什么的到无所谓,不过有机会重回市长的宝座并掌控一支军队的话,这让里辛斯基尤为心动,要是他有一支部队又怎么会去看红军的脸色,到时候等自己壮大起来。 就连彼得留拉见到自己,也得给自己递上一根香烟! “既然如此,再推脱就显得我过于矫情,我里辛斯基别的没有,唯独剩下一腔对乌克兰中央政府无限的忠诚之心,今天谁也劝不了我,我这就反了苏维埃!”里辛斯基猛地一拍桌子,拿出钢笔刷刷就将自己的大名写了上去。 “好好好,今天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安赫列卡满意的将签名书收起来,戴上圆边黑帽走入夜色中。 当维克托结束一天的学习,拿着一本厚厚的马恩着作回家时,父亲的房间里传来男人醉醺醺的声音。 进门一看,原本西装革履的父亲早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领结扯开挂在胸口上,腹部的扣子脱落不知所踪,以往阴沉的脸上挂着潮红色的病态的笑容。 见自家儿子回来,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手里还拿着半瓶法国产的葡萄酒,里辛斯基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书摔在地上,骂道:“学习?学个屁,儿子……我告诉你,要不了多久这群布尔什维克全得完蛋,佘佩托夫卡还得咱爷俩儿说了算!” 拍开肩膀上的手,维克托捏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探出头往过道上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关上门将父亲拉到床边坐下,问起今晚发生的事情。 “父亲你可真是糊涂,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我怎么感觉你……”他捂住额头叹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失望,要不是自己回来的早,恐怕最近建立起来的优势就全被父亲一手葬送。 再说你以前本来就是市长,又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你做什么出头鸟呢? 人家空口白牙许诺防卫军效忠也纯粹的大饼,要知道你可是第一个投诚布尔什维克的高级官员,就算你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人家办事,但谁肯相信你? 到时候不赏你一条绞绳都算他们仁慈,你这个笨蛋居然还躺在这里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 “那……那可怎么办?”里辛斯基听了儿子的这一番解释慌了神,浑身的酒意当即变成热汗蒸腾出来,他思前想后才发现自己又中了人家的算计,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足智多谋的儿子。 他虽然没有什么政治谋略,但胜在自己亡故多年的发妻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宝贝儿子。 瞧瞧他这张嘴多么能说会道就和他的妈妈一样,这大大的眼睛、挺拔的鼻子和宽厚的额头……就算和自己一点都不像,但他的确是自己的儿子! “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在苏维埃这边一条道走的黑了,而且我认为他们不一定会输。”维克托拿出同学寄给的自己信笺,里面阐述了历史老师对彼得留拉政权的悲观看法,他认为这样的跳梁小丑甚至撑不过年初。 这样的垃圾政权实在没有效忠的必要,维克托对此深以为然,他相信自己的老师一定不会看错,所以……城中的布尔什维克绝不能有事,否则未来清算的时候可少不了他们。 “所以我说您平时多看看书吧,不要老想着玩,到时候咱家就会毁在你的手上!”他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一眼父亲,里辛斯基老脸一红赶紧捡起地上马恩原着,拍拍上面的灰尘抱在怀中。 他喃喃道:“维克托我实话跟你说了,搞政治这块我是真不行,当初要不是你妈贿赂了议员,帮我打通了上下各层的关系,我怎么能当上秘书处处长呢。” 感情这就是您说的一路从基层混到市长,自己当初怎么就真信了? 另外咱家哪来的钱搞贿赂,维克托沉默了…… 翌日,军队开始了动员工作,上千名士兵排成两列纵队在火车站附近的主席台下进行检阅。 孙谦、朱赫来以及一众布尔什维克的高层人物全部汇聚于此,左侧站着二十几名投诚的旧官僚,他们最近一直都处于各种政治活动的边缘地带,渐渐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每天不用应酬也能足额拿到自己的薪水,只要对待民众的态度不算太糟糕也不会遭到投诉,上下级关系莫名其妙的变得十分融洽,这样的日子过得倒是蛮不赖。 但让他们奇怪的是一直以为的干部培训学校,居然真的只是培训业务技能,如果你不能通过他们设置的60道题的考核,甚至都不能学习马恩着作。 一开始朱赫来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政府各级应该都是布尔什维克的人才能保证忠诚,可孙谦却一反常态的要求政吏分离。 做政务工作的官员与办事处的吏员的晋升途径完全不同,不学习马恩着作可没有资格当上官员,永远只能徘徊于各级之间的副职。 哪怕主官临时不在,吏员也不能越俎代庖颁布政令法规。 直到政府机构完美的运行起来,众人这才明白官吏分离对于净化d内风气的好处。 期间也不是没人提出质疑,可谁让偌大的佘佩托夫卡只有孙谦一个人是党员,就连朱赫来也只是团员出身。 这就让他在城中能够军政一把抓,组成以其为核心的领导班子。 “亲爱的同志们,市民朋友们,我们要走了!”孙谦的第一句话就让众人心里凉了半截,原来所谓的苏维埃并不能保卫他们。 红军战士是人民的子弟兵估计也只是空话而已,他们跑了之后,白匪不一样拿咱们这些穷苦百姓出气吗? 第135章 老鼠出洞 “不过诸位可以放心,我们红军将会出城与白匪决一死战,只留下一个排的部队驻扎在火车站附近,请市民朋友们回家关好门窗这几天千万不要外出。” 孙谦的话让惶惶不安的群众更加焦虑,万一发展成巷战,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谁来保证,一时间他们心里有一万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时就连最有信心的市民也不认为红军能够取胜,敌人可有近一万人,他们拿什么跟人家打呢? 一部分心急的家伙揣着忐忑的心情急匆匆往家里跑去,暗自思忖未来几天要不要去乡下避避风头。 朱赫来翻了一个白眼,他算是看出孙的短板,这种水平的演讲完全是负分啊,不仅没有安抚到众人的情绪,反倒让市民慌了神,以为自己将会被红军抛弃。 他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能让孙出来搞演讲。 “亲爱的同志们,请安静!”他连忙站出来安抚大家,说道:“我们苏维埃红军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百姓,就算我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让白匪进城,你们就算信不过我们也不会信不过你们的孩子吧。” “要知道我们的部队可是有飞机有大炮,还有身经百战的孙指挥员,那群只会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的哥萨克士兵拿什么跟我们斗?” “即使他们人数上比我们多几倍,也绝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他激情饱满的动作和语调成功吸引众人注意,将带偏的舆论风向再次带了回来,让民众们觉得其实红军还是能再挣扎一下,这仗也不一定就会输。 上午的阅兵仪式结束,红军临时封闭了火车站,战时一切资源都应该向军队倾斜,过路的民众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留在附近的民居里借宿。 伴随着火车响起嗡嗡的汽笛声,八辆列车顺着东西两条路各自驶出,严密关起来的军列让人看不清车里到底坐了多少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红军拉了不少空车,要知道一辆列车都能拉五百人,他们哪来那么多人? 要是红军真有四千人的部队,安赫列卡也就不做他想,老老实实蹲在城里做他的顺民算了。 郊外的庄园里,十几个前官僚正焦急的等着信息,这时大厅里的电话声响起,所有人像按下暂停键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住沙发上的男人。 安赫列卡轻描淡写的拿起话筒,问道:“怎么样红军都走了吗?” “走了,全都走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全都离开了佘佩托夫卡,只留下一个排的部队守在火车站。”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兴奋到颤抖的声音,等了那么久终于见到胜利的曙光,他如何不兴奋。 那人接着说道:“另外里辛斯基托我给您带句话,他已经混入市政府,要我们赶紧出兵攻下市政府,然后他就会发起义的电报!” “嗯,知道了!”安赫列卡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眼角却勾起一抹欢快的弧度,他侧过身子对着特使说道:“我们这边全部准备好了,请问政府军什么时候开始剿灭城外的叛军呢?” “中午,我们保证在中午时分从北方和东方同时发动进攻,小小的红军顷刻之间就会化为乌有!”特使仰着下巴,鼻孔都快怼到天上去了。 听到他这话在场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他们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等赶走了布尔什维克,佘佩托夫卡不依旧还是他们说了算吗? 特使隐晦的笑笑,毕竟要做政府军的狗也得看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就算这几天他没少收这些人的礼,但也不耽误他完成自己的使命。 临来的时候,普罗诺夫中校都跟他说了,只要让城里抢先一步乱起来,就算他立了一个大功,到时候金钱美人可是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于是他故意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将明天的进攻放在了今天,就让这群傻子去乐呵吧! “兄弟们,你们还记得我们以前过的是多么快乐的生活吗,我们有钱用,有房住,甚至时不时还能去找几个娘们儿来暖床,可是现在呢?” “现在这帮子布尔什维克抢走了我们的一切,还强行关闭了风月场所,美其名曰解放妇女……我呸,我看他们就是想要独占那些美人儿,我索福克受够了被人欺负的日子,今天就是我们复仇的时刻!” “收到可靠信息,红军已经出城走远了,我们的盟友正在和他们激烈交火,这正是我们攻占市政府的大好时机,愿意和我去报仇的就拿起手中的武器跟我走!” 前警察队长索福克站在庄园门口,聚集起来的一百多人拿着步枪嗷嗷直叫,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走进城中,路过的市民见状纷纷避让到一旁。 “索福克,你这个坏家伙居然还敢回来!”篱笆后站了一个老人,他拄着拐杖气的浑身发抖。 “哈哈哈,快滚回家去吧老头,以后佘佩托夫卡依旧是我们说了算,我看你那么支持红军,干脆你家铺子收租翻倍吧!”索罗夫被骂一点也不感到羞耻,反倒乐呵呵的威胁起来。 嚣张吧,愤怒吧,你们还真以为红军能给你们出头? 笑死个人! 他举起枪托将老人砸翻,笑骂一句:“看看吧,给你们出头的红军都跑哪去了?”他跟上大部队朝着市政府走去,安赫列卡和特使则坐上马车在十几个心腹的护送下慢腾腾的走着。 万一待会儿打起来,鲜血溅到他漂亮的新衣服上可就不美了,这是他特地让裁缝量身打造的西装礼服,为的是待会儿庆祝佘佩托夫卡重新获得解放……顺便庆祝一下自己荣登市长宝座。 至于里辛斯基的那个笨蛋,就让他被土匪乱枪打死吧,真是可怜的老家伙。 市政府里的守卫胡乱的开了两枪,然后一溜烟的躲进大厅中,这更加坚定了旧官吏们的信心,安赫列卡大喊一声:“攻下市政府,所官吏平地升一级,每人额外奖励一百卢布!” “乌拉!”百十个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闹哄哄的对市政府发起攻击,他们胡乱射出子弹击碎窗户,提起步枪就往里面冲去。 第136章 肃清旧官吏 “该收网了,早点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们还得北上抗敌呢。”一营长叶格尔躲在对面街道的房屋里。 望远镜中聚集起来的老鼠,冲着空无一人的市政府发动了进攻,他倒不心疼被打烂的窗户玻璃,只是担忧他们布置的电线被敌人踩断。 朱赫来点点头,说道:“军事方面的事情我不在行,一营士兵和我们组建的工人护卫队都交给你指挥。” 听了这话叶格尔这才放下心,他与朱赫来并不熟稔,生怕对方是个蠢才坏了行动,这才想要接过指挥权。 他快步走到院子中央朝炮手指了一下天空,炮声响起,红色信号灯腾空而起,明晃晃的照耀在城市的正上方。 “不好,有埋伏!”安赫列卡心道不妙,催促着马车调转车头往回跑。 可就在这时隐藏在市政府附近街区的院落里伸出无数枪管,炸裂的火光发出噼里啪啦如同炒豆子一般的声响,子弹射在反抗者身上爆出朵朵血花,他们惨叫着往市政府大楼里冲去。 引爆的按钮在同一时刻被人按下,大楼中传来一声闷响,仅存的窗户残片纷纷破碎朝外洒下,密集的黑烟从各个角落里散发出来。 一楼所有的楼梯间被杂物堵得严实,短时间可冲不上去,索福克见势不妙立即脱离部队钻进厕所里,脱下黑色的外套丢在地上,再掏出身上的水枪仔细的将它们打湿,塞进门缝中。 其余冲进去的人顿时感受到黑烟的威力,眼泪鼻涕刷的顺着喉头流淌,窒息的威胁逼迫他们死命的往外挤着。 外面的人遭到子弹的驱赶也不顾一切的朝屋内挤去,在他们看来只有冲进市政府大厅才有一条活路。 “完了,全完了!”特使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身旁躺满了护卫队的尸体,安赫列卡捂住大腿不住的呻吟,十几个身穿灰布军装的红军士兵从街道旁冲了出来,一把按住两个看起来就是头目的家伙。 市政府大厅外的街道上铺满了反抗者的尸体,他们姿态各异的躺在地上,打扫战场的红军战士拿着长长的刺刀一个个点名,殷红的血液顺着斜坡流入下水道中。 在他们看来叛徒比敌人更加可恨,尽管孙三令五申不许伤害俘虏……但这群捣乱的家伙可没有投降,他们殊死抵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让他们收敛一点,去抓几个俘虏出来,到时候需要审一审。”叶格尔皱皱眉,凌冽的冬风吹在脸上极不舒服,他用力的挤了一下眼睛,然后朝着交战的地方走去。 市政府外刚培养出来的军医都快急哭了,他们原本都是城中孤苦无依的少男少女,红军进城的时候收留了他们并给他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少年们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仅仅一个月就在图曼诺夫医生那里学会了战场救护的技术,这些军医官们统一左边手臂戴着红十字袖套,身上挎着棕绿色的医疗袋,他们并不携带武器,唯一的职责就是救助伤员。 无论敌我,只要伤者有生还的可能性,就必须一律抢救回来! 据说这是对生命的尊重,虽然战士们并不理解这些,军医官们却很好地执行了这一点。 当他们发现自己阻止不了士兵处决伤员时,当即让通讯兵去找营长打小报告,实诚的通讯兵领命后跑到了几个连长那里,说道:“营长说收敛一点,不要明目张胆的处理俘虏,被军医官看到了不好!” “明白了,全明白了。”连长点点头对着排长说道:“营长说让手下的士兵收敛点,不要在街上处决俘虏,拉到巷子里去!”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排长虽然心有疑惑,但也不好质疑营长的意思,于是他们找到班长吩咐道:“营长说了把俘虏拉到巷子里集体处决。” 班长挠挠头,有点搞不清情况,但还是让士兵去执行命令。 “啪啪啪……”阴暗的小巷子里传来密集的枪声,既然是集体处决,那就得整的热热闹闹的,再用刺刀一个个挑不就显得很小家子气吗? “快住手啊!”十几个半大的军医官从刑场里拖出来几个伤员,用身体死死挡住枪口,其中一人指着士兵们喊道:“你们这是违反纪律的,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红军士兵们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是班长!” ………… “所以这是我的锅?”叶格尔愕然,看着怒气冲冲的军医官一时说不出话来,还是朱赫来出来打了圆场,不然士兵苏维埃工会还真有可能给他记一个处分。 按照原本的计划,剩下来的俘虏被一个营的红军战士押送着游街示众,但仅有的十几个俘虏可没人认为他们还能翻出风浪,一名士兵喊道:“我们赶紧出城去加固防线吧,就这几个人交给工人护卫队就行。” 朱赫来将特使带去地牢,试图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情报。 面色凶狠的契卡狞笑着把特使绑到椅子上,在他惊恐的目光下从充满铁水的炉子里捞出一碗冒着金光的铁水。 “好小子,真有骨气,不说是吧,不说也别想活着!”瘦高个子的男人指着两个手下,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把他的嘴撬开,爷爷喂他喝点热乎的!” 两个审讯人员眼露凶光,拿出漏斗就要往特使嘴里塞,这可把人家急坏了,他别着头吼道:“你问啊,你什么都没问你要我说什么!” “我不听!你肯定是拿早就想好的借口来糊弄我们,你这样的坏胚子我见多了!”瘦高个子可并不领情,用钳子夹着铁碗就往前走,非要将炽热的铁水给人家灌进去。 特使再怎样乱动也抵不过两个大汉的力量,漏斗塞进嘴里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看红彤彤的铁水顺着漏斗哗啦啦的往下流动。 这时大门忽然敞开,低沉的吼叫传了进来:“住手!” 来人一个身穿灰色毛衣,脖子上挂着围巾的男人走了进来,这是朱赫来! 第137章 消失的部队 他厉声训斥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做,就算他是囚犯你们也不能折磨他啊。” 见到救星的特使差点哭出声来,他瘫软的点头致谢,正准备说点感激的话,便听到朱赫来的声音:“直接把他丢进铁水里多省事啊,前面几个人不都是这样杀的吗?”他回过头来,用看待垃圾的眼神瞥了一眼。 特使懵了,这审讯的剧本不对吧! 说好的威逼利诱呢,这些布尔什维克怎么一个比一个狠? “明白了,我们这就把他丢进去!”几人应下来,瘦高个子兴冲冲的将铁水倒回去,拉开半米长的铁炉盖子,高温的热浪瞬间扩散开来。 “你们还是人吗,谁会在审讯室里放熔炼炉啊,不要啊……我都招,我保证都招啊!”特使被举过头顶,他拼命的扭动身子想要挣脱束缚,可铁炉却离他越来越近。 “哟,您这会儿就愿意招了,可你怎么保证自己老实?”特使身下传来调侃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之前那审讯人员在说话,他连忙飞快的说道:“明天中午64团、39团和40团将会从东边和北边同时发起进攻。” “这种消息我们早就知道了,说点我们不知道的。”朱赫来掏出小本本将记录起来,他的笔尖飞快在本子上滑动,将他们所不知道的信息一点点汇总起来,获取了敌人完整的编制与攻击计划。 但他依旧没有满足,抬着特使的两名壮汉被热浪烤的说不出话,汗水直直的往眼睛里钻,不由得手上力气松了几分,某个可怜的屁股当即往下落去。 一旁的瘦高个子眼疾手快,赶紧将沉重的铁板推了回去,特使落在数百度高温的铁板中央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他蹦着跳着像是铁锅里的活鱼,几下就窜了出来滚到地上。 朱赫来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总不能说是审讯人员手滑把你扔下去的吧,他干脆走上前骂了起来:“你不老实,这是给你的教训!” “我都招了,你们到底还要怎样?”特使屁股上被烫出一个大泡,他费力的在地上扭动身子,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另外还有一个营去执行秘密任务,但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审讯室中的几人心头咯噔一跳,要论集群作战他们可不怕白匪。 红军部队里有飞机有大炮,甚至还有改装的装甲列车,敌人再多他们也有自信能够击溃来犯之敌。 可问题就出在敌人不能分散,要是上万人洒在在佘佩托夫卡周围,以连排为单位四下攻击,这种方式就算是号称陆军无敌的德军也不敢说自己能挡下来。 毕竟他们只有一千余人! “赶紧告诉我,你们那一个营去了哪里,说不出来我们就把你丢进火炉里。”审讯人员气急败坏的威胁起来,拉着特使的脑袋就要往洞口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坐的不是一辆火车,我又不是团参谋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趴在火炉边上的特使被熏的睁不开眼睛,此刻他早就不想什么荣华富贵,只要能活下来他什么都愿意招。 除非这个问题他真的回答不上来。 朱赫来叹了一口气,他示意几人继续审讯,然后带着一队人朝着屋外走去。 来到市政府门口,不少自愿帮忙的居民正拿着水盆和扫帚扫着地上的血迹,那一百多具尸体不知道被人丢到哪里去,空气中依旧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街道的尽头几十人的工人护卫队押送着俘虏,正朝这边走来,他们身后跟随了几百个看热闹的市民,这些人脸上露着兴奋、窃喜、严肃与愤怒。他们想知道苏维埃政府会如何对待这些坏家伙,于是兴冲冲的跟了过来。 朱赫来对这群混蛋也是深恶痛绝,要不是孙一开始阻止他们胡乱杀人,他们真是一个旧官僚也不想留,全杀了多省事? “全杀了,以后谁还敢投降呢,师出无名的杀戮只会让我们变成独夫!”孙谦这句话说服了参与讨论的工人领袖,但这些曾经做过坏事的家伙又怎么会让人放心,于是一支负责监视他们的契卡小队临时成立。 在老前辈瓦莉娅的教导下,新加入的女仆们顺利打入敌人内部,安赫列卡等人还在商量怎样起义的时候,完整的参与名单就已经落在契卡的桌上。 可以说就算没有里辛斯基的反正,孙谦等人也早就在暗中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将这群阴沟里的臭虫一网打尽。 就连游街示众和审判都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剧本,趁还有时间,朱赫来从怀中掏出演讲稿从头到尾再仔细看了一次,确认毫无遗漏才大步走上台阶。 “诸位面前这些人我想你们比我还要熟识,这是民政部的安赫列卡,这是警察局的索福克……这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他们妄图推翻伟大的苏维埃政权,破坏工农团结让一切秩序回到过去那样的状态。” “他们试图重新找回自己的特权,继续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你们说……这样的家伙该不该杀死!” 朱赫来站在台阶上演讲,他的旁边跪满了瑟瑟发抖的旧官僚。 “该杀,该杀!”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市民站在路边上,嘴里愤怒的喊叫。 一个十七八岁脸上长满雀斑的姑娘挤了进来,她穿着长长的厨娘服,手里狠狠攥着一块坚硬的石头,嘲讽的说道:“索福克,你之前欺负我爷爷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吧,他现在都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她鞠了一躬,“我请求红军给我一个机会,我要用这块石头狠狠砸死这个腌臜的畜生!”朱赫来有些为难,但他也不好拒绝少女的请求,只能抿着嘴点头。 士兵将吓傻的索福克推了出去,少女拿起石头狠狠砸了上去,剩下的人也都纷纷捏起拳头往这该死的畜生身上招呼。 不出半刻这肮脏的家伙便一命呜呼! 第138章 拆毁铁路 “快快快,你们这些偷懒的家伙赶紧把这些铁轨全部拆下来。” 骑兵连长奥列格骑着战马奔波在铁路沿线,手中挥舞的马鞭在空中发出炸响,沉重的马蹄铁踩在松软的土地上陷进去深浅不一的痕迹。 斯拉武塔外上百名战士们费力的压着撬棍,一根根粗壮的铁轨被他们取下来丢到路旁,负责掩埋的民夫则将拆下来的铁轨拖到附近的林子里埋起来。 “就埋这里吧,我看差不多就行了。”一个民夫扯下脖子上的汗巾擦了几把汗,手中的铁锹也随手丢在一边,他折下一段树枝随意的遮在坑洞口,也懒得埋了。 “不行啊,红军们说了要挖两米深的洞,然后用厚土盖实看不出痕迹才行,你这样敷衍了事对得起人家给你的工钱吗?”另一个民夫举起铲子使劲填土,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同伴们的附和,所有人都在埋头做着自己分内的事。 二流子不乐意了,他这下连树枝都懒得折,嘴里嘲讽的说道:“你瞧瞧北边冲天的黑烟就知道白匪快来了,我们留在这里填土不是找死吗,你以为红军会冒险来救你?” “再说了……等他们打完仗,不管谁输谁赢那不还得喊咱们把铁轨铺回去吗,你这填土不是白费功夫?”二流子扛着铁锹就往回走,这是借的老乡的工具,他家里可没有这玩意儿,不拿白不拿! “你们留在这里等死吧,我就要先走一步!”转眼间男人的身影远去,这立即引起其余人的效仿。 “我们也走吧,反正没有监工,这工钱也是战后结清,谁知道咱们能不能拿到。”长满络腮胡的老人收拾起自己的工具,拉着儿子也躲进林中。 实诚人一下急了,嘴里嘟囔着:“不能啊,你们不能这样就走了,答应人家的事情怎么能不做到?” 弃工而走的市民越来越多,直到红军过来叫人撤离的时候只发现了一个壮小伙还在填土,他奇怪的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余人都去了哪里?” “他们都……他们家里有事!”小伙想要揭穿同伴们的心思,但又怕自己遭到嫉恨,只能委婉的提了一嘴。 红军战士恼了,要不是讲究军民一家亲,他真想追上去给他们来两鞭子。 这办的是人事吗,瞅瞅这满地的随意丢放的铁轨,只要白匪不是瞎子指定一眼就能在林子里找到! “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战士骑上马急匆匆的朝司令部跑去,林中只留下一个发愣的年轻人,他愣了半晌才问道:“活没干完今天的工钱还算吗?” 这一头,骑兵战士纵马来到指挥部外,向着帐篷里的几名军官敬了一个礼,喊道:“报告,骑兵连战士尼古拉,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请进!”骑兵连长奥列格一听是自己的兵,当即站起身朝外看去,见这人自己确实认识,才问道:“尼古拉,你不在前线执行任务有什么事情跑到司令部来?” “报告指挥员,报告连长事情是这样的……”他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向上级汇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沙盘旁边面无表情的诺兰德尔,之前就是他说的什么要相信人民群众,搞监工制只会影响市民们工作的积极性。 现在看来……确实……跑得挺积极! “是我的错,我会在战后进行检讨,诸位我们还是先应对眼下的危机吧。”诺兰德尔一拳砸在桌子上,脸颊羞愧的绯红。 孙谦苦笑一声,人性就是这样,也不能过于苛责政委,他轻描淡写的拨开话题,说道:“火车轰鸣的声音已经响起,我们先执行预定计划。” “燕子,我可要为你们特种排临时安排一个任务了,待会儿你们负责去掩埋铁轨的地方埋伏,如果敌人意图拖走铁轨,你们就想办法阻碍他们,另外……去找费雷德,他会是你们很好的向导。” “很简单的工作,我会派出两个班的战士去执行。”燕子耸耸肩,他对自己的士兵颇有信心,虽然他对这群小崽子时常打骂,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方法十分有效,战士们的隐蔽作战能力正在快速提升。 只是对于孙提到的老猎人费雷德,燕子没有半点好感,或许是老人身上总是存在在阴森森的气息,又或许是燕子在他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这让他始终舒坦不起来。 “一班二班派一个人去罗马尼尼找那个老猎人费什么德,就是那个……枪膛都磨平的老妖怪!”燕子走出指挥部,想了半天也记不清拗口的名字,只能让战士们自己去找。 这时扯着汽笛的火车从北方急速驶来,还没到斯拉武塔眼尖的司机就看见前面的铁轨少了一大截,赶紧拉动刹车试图让飞驰的列车慢下来。 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些,满载士兵与军械的列车在惯性的推动下依旧冲出了轨道,无数白匪士兵撞的头晕眼花,纷纷破口大骂起来,他们冲向驾驶室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司机打了一顿,然后气冲冲的跳下车来。 “普罗诺夫团长,敌人早有准备,他们拆毁了铁轨,我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参谋找到了正在依偎在第二列火车中呼呼大睡的团长,他正在浑身赤裸的躺在温暖的车厢中,一旁的女仆低着头坐在椅子边上。 “这种小事也要来问我,拿你这个参谋有什么用,还是说你这个前沙俄的团参谋是花钱买来的,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普罗诺夫喋喋不休的骂了起来,他的语速极快几乎是几秒钟就骂出一长串不重复的脏话。 参谋低着头不敢吱声,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心道:“你这个该死的蠢肥猪,要不是你投效的比我早,又怎么可能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你这个屠户出身的垃圾,我看你迟早死在女人肚子上!” 参谋陪着笑,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是是是,没有普罗诺夫中校的领导,我们什么都做不成!” 第139章 临时补救 “嗯嗯,这还说的像一句人话,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当上参谋了,全靠你这一张嘴!”普罗诺夫哈哈大笑,指着参谋的鼻子说道:“铁轨坏了就去找人来修,反正那群刁民不好好收拾一下是不会知道害怕!” 尽管自己也是从刁民堆里爬出来的人物,但他始终认为自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老爷,行事做人方面也就显得极为随意。 当初路过电报局时,若不是喝醉了酒胡乱在电文里宣告普罗诺夫团长承认基辅中央的领导,恐怕自己现在依旧是罗夫诺城里一个杀猪宰羊的屠夫。 只能说造化弄人,等彼得留拉的委任状发下来的时候,罗夫诺市政府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从牢房里把这肥头大耳的屠夫请了出来,让他担任了有名无实的中校团长。 可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屠夫居然靠着自己的各种手段,顺利把控了这支新成立的军队,市政府的官员们一时间恼羞成怒,恨不得当初就把他溺死在厕所里。 碍于自己确实不会打仗,普罗诺夫只能勉为其难的往自己的队伍里插了一个沙俄军官来做参谋,他如何不知道这人是市政府派来的,但有时候事情不知道做的太绝,否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放心吧,您的意志一定会得到贯彻,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士兵去附近抓一些不老实的农民来干活!”参谋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告退了,他的眼睛斜着看见那头肥猪不老实的手已经伸到女仆的裙摆里去,真是恶心! 普罗诺夫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人生在世当尽欢,他一把拉过呆滞的女仆搂在怀里,按住她那红棕色的长发,纵情的在她的双唇间轻吻起来。 情不自禁的女仆朝着他的下面探出手去,开往幼儿园的车当即被拉了手刹,下一秒男人浑身颤抖的躺在床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后,骂道:“谁让你碰那里的,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安生,滚吧,滚出去,我要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女仆不敢忤逆他的话,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离开了车厢。 “嗨,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听说这毛病可以在教堂里求点圣水来治,我得去找一个真正厉害的神父。”普罗诺夫受够了三秒钟的快乐,他急切的想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穿好衣服走出车厢,双目淡漠的不含一丝感情,招来一个士兵,吩咐道:“去打听一下附近哪里有优秀的神父,我需要圣水!” 士兵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抓了一个本地农夫过来,农夫颤颤巍巍的看着军官,身体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 “我问你,附近最优秀的神父是谁,他那里有圣水吗?”普罗诺夫问道。 “斯拉武塔城里有一个奥罗斯神父,他的美名就连我们这些乡下农民也知道,但圣水我没有听说过。”农夫回答完后便被士兵赶了出去。 男人摸了一下自己油腻的额头,喃喃道:“斯拉武塔……看来有空得去一趟呢。” 另一头的林间,白匪士兵顺利找到了丢了一地的铁轨,他们兴冲冲的要将铁轨搬回去,下一秒子弹飞过狠狠镶入士兵的脑袋,他一声不吭的倒在金黄的树叶上。 “敌袭,撤退,撤退!”几十个白匪士兵扛着枪就往回跑,速度之快让躲在暗处的红军战士都没有反应过来,费雷德收起步枪感叹道:“他们要是冲锋也这样快,估计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老猎人的话引起一片欢笑,好几棵树丛发出了诡异的抖动,不多时整个树林里再次恢复一片平静,除了寒光凛凛的铁轨旁多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以外,没有别的变化。 列车旁,参谋见到跑回来的士兵大发雷霆,跳着脚的骂:“你们是傻子吗,林子里就躲了一个人,你们怕什么,冲上去把他干掉啊,待会儿民夫来了就正好可以把铁轨拉回去。” “参谋长官,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太狡猾了,我们可以断定林子里绝对有上百人的游击队,我们撤回来只是为了保存有用之身好继续为了乌克兰共和国卖命。”为首的排长笑嘻嘻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那也不行,如果你再这样消极怠工,我就把你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团长,看他会不会把你撸了!”参谋认出这人是普罗诺夫拉拢的小头目,曾经是罗夫诺夜市街上收保护费的渣滓,这样的人现在摇身一变居然成为了军人,真是讽刺! 排长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想当着手下落了面子,犟着嘴说道:“您大可行使自己的权力,但要知道林子里的确有上百游击队,除非你给我们派足够多的支援,否则你就是在公报私仇,草菅人命!”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一时间让参谋哑口无言,毕竟他也没去过林子里,天知道里面藏了多少游击队,参谋咬着牙喊过来传令兵,林子外很快集结了一个整编连队。 其中一排长是真正参加过一战的老兵,他指挥着士兵们以散兵阵型朝林子里撒去,对付藏在暗处的游击队就不能把队伍聚集在一起,以班为单位分散开来才能进一步压缩游击队的生存空间,进而将他们剿灭。 参谋猫着腰躲在士兵身后,他倒要看看林子里到底有多少游击队,若是那个二流子排长撒谎,定要严肃处理一番。 来到铁轨旁之前死去的士兵尸体早已冰冷,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正当众人放下心来的时候,下一刻二十几发子弹从不同的角度射向拿着手枪的军官,七八个来不及躲避的家伙当场殒命。 “士兵们跟我冲啊!”一排长在听到枪声时下意识的趴在地上,他朝身后招了一下手,喊着乌拉就冲了出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士兵们早就跑了个干净。 一排长拼命的往前跑,子弹不断从他耳畔划过,这一刻似乎又找到了当初在战场上冲锋的感觉,他往前几步冲到一棵树下回头一看当即傻眼。 “人呢!我那么多兄弟呢?” 第140章 红军退让 “怎么样……参谋,我没骗你吧,你瞧瞧这火力哪里是一个人啊!”二流子排长幸运的跑了出来,扶着一棵树大口喘着粗气。 坐在草地上的参谋本想训斥两句,转念一想自己也灰溜溜的跑了出来,难道自己还有资格说他们什么不是吗? 话到嘴边怎么都不能吐露,“或许参谋本来就是文职,不应该带队冲锋,草率了!”他成功的安慰到了自己,脸上再次挂起自信的笑容,看向二流子的眼神中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鄙夷。 寒风吹落枯叶,军靴踩过后,渐渐地变成一个了模样…… 这时远处的士兵挥舞着鞭子,驱赶着附近的农民,“快点,你们这群懒驴走快点!” “唉,农民都来了,可我们还没有占领林子,这下什么时候才能夺回铁轨恢复交运呢?”参谋叹了一口气目光涣散,他发现学校里学的东西跟真实的战场完全不一样,这下可怎么搞,总不能去后面拆铁轨来铺到前面吧。 二流子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顿时有了点子,他凑到参谋耳边嘀咕了几句。 参谋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去,为难的说:“这不好吧,我们可是正规军,怎么能做这样龌龊的事情!” “战争就是你死我活,哪里容得了半点仁慈,你就听我的准没错。”二流子嘿嘿一笑,若不是担心被团长指示着去冒险,他也懒得动自己枣仁大小的脑子。 “那就……这样做吧!”参谋摇了摇晕乎乎的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与此同时树林中的特种排的战士正在打扫战场,他们将能够收集起来的一切物资全部从尸体身上拿了出来,好几双漂亮的软毛鹿皮靴子被人脱下来,兴冲冲的系一个结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正当他们像仓鼠一般搬东西的时候,头顶忽然发出了布谷鸟的啼鸣,几名战士急匆匆的往隐蔽处跑去,远处摇曳的人影愈发靠近。 “这群白匪居然还敢回来,看我不狠狠教训他们。”战士们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直到来人走到铁轨附近,他们才看清这哪里是白匪,明明就是附近的农民! 十几个畏缩的农夫拿着一卷拇指粗细的绳索往这头走,他们时不时的回头往后看去,远处几十个白匪正朝他们的背上比划,黑洞洞的枪口让人不寒而栗。 子弹射在他们脚边溅起一捧土坷垃,几人不敢怠慢,连忙在铁轨上套了一个绳结,费力的往回拉着。躲在林间的红军战士们一个个急红了眼,但又无可奈何。 “混蛋啊,咱们就这样看着他们把铁轨拉回去?”红军士兵恼怒的抓着松软的泥土,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要知道我们的任务可是要将他们拖到天黑,现在这样子怎么搞得定?” “开枪吧,我们开枪把他们吓走!”有人建议道。 立马有人反驳,“你胡乱开枪对面也胡乱开枪,伤了百姓怎么办,要知道我们红军可是百姓的子弟兵,他们抓来的人里说不定就有谁的父亲,谁的兄弟,我们不能保护他们难道还要去伤害他们?” 躲在树丛中的费雷德深吸一口气,睁开闭上的左眼,原本以他的技术射断绷直的绳索不成难题,可那起不到什么作用,敌人直接叫村民上去扛铁轨,难道他还能冲着村民开枪? “走吧,任务已经失败了,我们应该立即向上级汇报,免得影响了接下来的作战方案!”他缓慢的朝后退去,以往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村子,才选择和红军合作,现在看来……似乎红军真的和以前见到的所有军队都不一样。 难道真的有人会为了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吗,人民的子弟兵?那究竟是什么意思,老人忽然来了几分兴趣,他想要好好观察一下这支部队。 “敌人现在拿到了铁轨,如果不能拖到天黑恐怕我们的处境会极其危险。”凯特罗显得忧心忡忡,他们大包大揽设计的方案没想到第一次实施就出了问题,现在只能想办法来补救。 炮兵连长伊利亚站了出来,“我们可以用野战炮摧毁火车头,这样一来就算他们修好铁路也没办法立即使用。” “行不通的,我们在林子里怎么能打到火车呢,外面几千号白匪可不是软柿子。”另一名德军参谋反驳道:“而且你不懂射击曲线就不要乱说话,到时候炮弹在林中爆炸伤的可是我们自己人。” “我怎么不懂炮兵了?”伊利亚气鼓鼓的瞪着说话的人,骂道:“我看是你不懂俄国炮兵,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 “莫斯卡连科!”他走到门外大喊起来。 “有!”士兵小跑过来敬了一个礼,严肃的站在指挥室中。 伊利亚指着他问道:“你怕死吗,我给你一个任务你敢去执行吗?” “不怕,坚决完成任务!”莫斯卡连科紧了一下身上的武装带,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当初在斯拉武塔他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孙,我请您同意我这次冒险的计划……” 听完伊利亚的计划,在场德军军官无一不瞠目结舌,之前发言的德军参谋更是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心中忽然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周围的红军军官,这群人倒却觉得这个建议十分符合逻辑,纷纷表示复议。 这究竟是谁疯了? “莫斯卡连科,我的好兄弟,你还记得我们在波马尼夫的日子吗,我希望你能平安归来。”孙谦望着面前严肃的少年颇为感慨,昔日的躲在林中放冷枪的男孩儿长大了,关键时候也能挑起大梁。 男孩儿羞涩的笑了一下,他揉揉鼻子调侃道:“孙,我不会死的,我还等着参加你的婚礼,不过我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到时候你们把我的骨灰放在角落里,我一样高兴!” “臭小子,我踢死你!”孙谦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笑着骂着将他赶了出去。 第141章 林间炮战 在红军战士积极筹备新一轮攻势的时候,64团的士兵也成功将缺失的铁轨找了回来。 上百人的农夫在技术人员的指挥下安装铁轨,这项活计缺乏难度,对齐之前位置很快就能装上,这几年他们也没少被人抓起来修筑铁路,干起活来倒也顺风顺水,三两下就将铁轨装了回去。 农夫们围在一起歇息,几个领头的人走了出来,找到列车里主事的人,问道:“长官,你看咱们活也干完了,您是不是该给钱了?”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们钱了?”营长的话让农夫噎住,这年头干活哪有不给钱的呢? 沙俄军队那样不讲理的都给了报酬,德国人也没有说过不,红军更是轻声细语的叫他们修路,怎么你们堂堂政府军连这点工钱都不肯掏,这样小家子气! “长官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们付出了劳动,您理当给我们报酬,我们都是诚实肯干的乡下人,如果您多付给我们一些钱……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们红军躲在哪里!”几个男人搓着手,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军官强行打断。 他抽出腰间的皮条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似乎要将胸口的怒气全部发泄出来,“你们这群猪猡,难道不知道帮伟大的彼得留拉做事是你们的荣幸吗?还敢问我要钱,真当我这个营长没有脾气!” “来人呐,把这群没用的懒驴全部轰走!”士兵们一拥而上,恶气十足的端平了刺刀,他们排着密集的阵型朝前压了上去,这股子气势往前一推就让胆小的农民们落荒而逃。 白匪士兵们发出一阵哄笑,正准备登上启程的列车,却立马遭到林子里密集子弹的袭击,是红军来了! 他们一早就摸掉了附近的几个守卫,一直躲在暗处等待机会,直到见到农民们被赶走这才射出炙热的子弹。 “突突突……”轻机枪与马克沁同时响起,交织出一首动人的旋律,列车北面数百个休息的白军士兵顷刻间被打的落花流水,他们哭喊着朝列车厢里钻去,像极了一群灰扑扑的小鸭子。 “反击,快反击啊!”军官们躲到列车的另一头,薄薄的铁板被子弹打的叮当作响,但好歹挡住了圆头弹的攻击,稀稀拉拉的枪声从火车这头射出,随后迅速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响声。 白匪士兵们作战意志薄弱,可架不住他们武器精良,好歹也是省会城市组建的部队,其他精锐该有的武器弹药,他们是应有尽有。 光是一个步兵营就装配有十几挺重机枪,白匪士兵们扛着机枪就架到了窗口上,凭着感觉朝外面射击,别管打的准不准,只要热闹就行了。 林子里的红军一下就被密集的弹雨打懵了,他们一个营就两挺重机枪,敌人躲在铁皮火车里就算了,居然还有那么多重机枪,这还怎么打呢? 他们连忙撤下阵来,军医官们见状拿起绷带冲了上去,仔细一点怎么没人受伤呢? “没受伤你们给我撤下来,老子这张老脸都快被你们丢光了,现在我们命令一连的士兵立即回去牵制住敌人。”三营长米哈伊尔气急了,他还以为自己的部队遭到了敌人的重创,怎料一百多号人跑回来都没几个受伤的。 一旁憋着笑的德军军官更让他感到难堪,米哈伊尔接过子弹带绑在身上,从警卫员手中拿过步枪和战士们一起朝着林子里的阵地走去。 “这不太好吧,我们的营级军官怎么能上前线去呢,万一他受伤或者牺牲了,谁来指挥战斗?”诺兰德尔想要阻止,孙谦站出来拦住了他。 “如果我们的战士连这种低烈度的战斗都无法适应,未来正面战场上集群化作战将会成为他们的噩梦,我不主张无意义的牺牲,但他们必须适应战场上的环境。” 相较于其他气恼的军官,孙谦显得十分淡然,面前的这支部队仅仅训练了一个多月而已,基本的战术已经练的有模有样,可还缺了一点东西。 剑坯已成,欠的是烈火与重锤的磨练,如今这支白匪军正好可以充当他们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他相信自己的部队只要成长起来,就一定能够成为一支打不烂、拖不垮的强军! 几百米外的另一头,一团绿色的树丛正在缓缓移动,它朝前挪动了十几米终于被举着望远镜四处张望的参谋看见,“那是什么,朝他射击!” 突然,一挺机枪哒哒的响了起来,子弹射在树丛间冒出无数火光,绿色伪装的树叶被打散落在地上,一门76mm口径的野战炮露出了它狰狞的炮管。 “来吧,你们这群该死的小兔崽子,你们莫斯卡连科爷爷要请你们好好喝上一壶!”他见伪装被识破也不再隐蔽,和两名战士一起推着炮身往前跑去,子弹打在火炮的挡板上射出十几个凹痕。 一名战士不幸被子弹击中,痛苦的倒在地上,这让剩下的两人红了眼睛,他们嘶吼着将1902型野战炮推出树丛,稳稳当当的停在林子里的空地上。 火炮口直挺挺的瞄向趴窝的火车,不少白匪士兵吓得弃车而逃,他们可不认为自己的车厢能够挡住一发76mm穿甲弹。 子弹顺着莫斯卡连的头皮擦了过去,木材崩裂的声音传到脑海中,似乎父亲在家劈柴时也是这种声音,鲜血从他太阳穴上方留下,他却毫不在意的装填炮弹。 “这就能打败我了?这就是你们的手段,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他透过目镜的间隙,将落点校对完毕,一枚沉重的炮弹从炮口射出,巨大的后坐力将两个半大的少年震倒在地。 火红的烈焰推送出修长的穿甲弹,一眨眼间便跨越五百米的距离射中空无一人的驾驶室,弹头穿过火车头砸穿了蒸汽炉,蓄积已久的白色蒸汽猛地四散开来。 孙谦端着望远镜,狠狠一挥手,喊道:“干得漂亮,全军撤退,准备执行下一步计划!” 第142章 匪军入城 “有没有搞错啊,我们整整一个团的兵力还拦不住对面摧毁我们的火车头?”普罗诺夫不满的瞪着低着头的参谋,心中反倒没有他表现出的这样的恼火。 本以为打完仗才能去斯拉武塔找神父解决一下,现在火车头坏了正好就可以直接去,何乐而不为! 正好让日托米尔的那帮人先去消耗一下红军,自己坐在后面摘桃子不好吗? “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过红军这样阻拦我们定然有鬼,只要我们弃车徒步前往佘佩托夫卡,今晚一定能到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市。”参谋不想争辩什么,火车毁在他手里是不争的事实。 最后居然还让敌军炮手拖着野战炮跑了,这更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团长跨上一匹健硕的马,不耐烦的说道:“这天都要黑了,你想让我走夜路把我置于危险的境地?我看今晚干脆就住在斯拉武塔,等明天新的火车头运过来再继续前进吧。” “可是城里情况复杂,万一敌人在里面安插了……”参谋伸长了手试图挽留,可普罗诺夫骑着马已经走远,随风飘来一句:“安排一个营的部队跟上我,我的生命安全是你们的第一要义,万一晚上我在火车里被炮打死,谁来负责?!” “怎么这样任性,你这头……”参谋顿了一下,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于是他点齐一个营的部队跟随着团长一起朝城里走去。 斯拉武塔城距离铁路沿线十分近,白匪大肆抓捕农夫为他们修筑铁路的事情已经传了进来,一开始人们并不当一回事,直到听说帮忙的农夫不仅没有拿到工钱,反倒挨了鞭子。 这下城中的百姓人人自危,纷纷收拾包裹朝着南方跑去,于是几百人的部队走进这座小城中却发现此地异常安静。 二流子带着一个排的士兵大摇大摆的走在萧瑟的街上,他们砸开附近住户的家门将没有逃离的老人抓出来丢在地上,然后迅速占领了城市以北的几十座房屋,东正教堂也囊括其中。 “对待上帝的仆人要温柔一些,都不许砸门,老老实实的去敲门。”普罗诺夫喊住即将踹门的士兵,吩咐他们一定要客气,决不能惊扰了上帝他老人家。 “哐哐哐!”敲门声传来,躲在一楼礼拜室中看书的少女悚然一惊,厚厚的圣经中掉出一个红色的小册子,她慌乱的捡起来收好,目光才看向了不断响起的大门。 “奥琳娜,你没有听见敲门声吗,怎么还不去开门?”奥罗斯神父从二楼走下来,一眼看到鬼鬼祟祟在门口探头张望的女儿,还有她藏在背后的双手。 他不禁问道:“你在背后藏了什么,又在准备恶作剧?” “我可是正经的修女,怎么会天天恶作剧呢,爸爸你少污蔑人!”奥琳娜小嘴噘起,从背后拿出厚厚的圣经放在身前晃悠了一下,奥罗斯神父可不信自己女儿的鬼话,一把夺过书籍打开就看见其中红色的小册子。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你一个修女居然看禁书!”神父认出这是佘佩托夫卡印制的书籍,自己当初曾在市面上见过几次,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最近没有搞恶作剧,而是偷偷躲在角落里研究异端学说! “我没有……我是带着批判主义的眼睛去看的。”奥琳娜见瞒不住了,低下头用脚尖踩着地面。 这时门外的哭喊声传来,神父顾不得太多将小册子收进怀中,顺手给了女儿一个脑瓜崩,这才快步走到前院打开教堂的大门。 另一边白匪军的恶行,让躲在暗处的红军情报人员看见,他们愤怒朝东边的通讯室跑去,接通电话后用手指轻轻敲打出长短不一的讯号。 红军指挥部迅速做出新的部署,德军参谋连忙在地图上勾勒出白军占领区的势力图。 “这正好执行b计划,我将会带领二营的士兵与特种连排趁夜入城,今晚就给普罗诺夫来一个狠的。”孙谦站在沙盘前,手指落在东正教堂上,心里忽然想起当初帮助自己逃离的奥罗斯神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 “我还是建议让二营长列夫带队,您就没有必要去了。”诺兰德尔眼神里闪烁着担忧,苏军里有军官带队冲锋的规定,但那不包括指挥员级的干部。 一向不怎么参与讨论的列夫这次也站在政委这边,他瓮声瓮气的说道:“唔,政委说得对,我一定能够带领士兵击退来犯之敌,活捉普罗诺夫。” “我这把老骨头偶尔也想上上前线嘛,早点解决64团我们才能朝东去帮助一营。”孙谦想了一会儿还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他倒不是怕手下的军官们太笨坏了事情,主要还是想进一步了解士兵们的整体素质。 目前看来三营士兵遇见敌人凶猛火力时可能会产生怯战的情绪,就是不知道一营与二营的表现又如何。 当初经过简单的演习,依照新兵训练的程度他们将部队划分为三个营级单位,其中一营主体是曾经的游击队员,二营是参与过一战的老兵与新兵的混搭部队,三营则是纯粹由新兵组成的部队。 如今一营去阻挡日托米尔进犯的两个团,不知情况如何,只能寄希望于今晚能够迅速击溃来犯之敌,否则独自阻敌的一营恐怕祸福难测! “那骑兵连怎么办,两边战场都不需要他们,士兵们的情绪很大!”奥列格想起白天的时候,不满的士兵找到他抗议起来,强烈要求分配作战任务,他这才硬着头皮在会上提出问题。 斯拉武塔周围一片森林,东部战线又是敌人集群攻击的地方,新组建的骑兵连确实没有发挥的空间,因此一开始的时候指挥部就没有考虑过他们的任务。 这让憋着一股劲的骑兵战士觉得自己的遇到了冷遇,纷纷在士兵苏维埃中抗议起来,强烈要求上级为他们分配作战任务。 第143章 夜幕之后 “这样吧,找一些熟悉斯拉武塔的骑兵充当本地向导一起参与行动,其余人就先待命准备晚上的进攻。”孙谦也舍不得将这群宝贝疙瘩丢在城市中消耗掉,只能折中让他们去参加一些不重要的计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红军部队绕过斯拉武塔以北,顺着乌特卡河再度进入城市,这一次河岸两边的市民纷纷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若是白匪军不欺负人,老老实实付给他们工钱,说不定他们还会主动去透露红军的下落,眼下可没人有这闲工夫,市民们只盼着红军早一点将这帮又臭又烂的渣滓赶出去。 接到扫荡命令的一个白军连队四处在城里劫掠,他们从居民的屋子里抢走各式各样珍稀的玩意儿,大到牛马小到鸡鸭,只要是能入了眼的统统拿走。 直到他们的目光放在城中漂亮女孩儿的身上时,终于激起当地居民的不满,不少人找到进城的红军希望他们能为自己主持公道,孙谦也不惯着这群骄纵的白匪,直接派出两个连以班为单位撒进城中。 参加过一战的老兵对于巷战的理解极深,不是才放下锄头没多久的白匪军所能比拟,他们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打击敌人,通常是打了一排枪就跑绝不纠缠。 这可把出来扫荡的白匪军们气的够呛,不过半个小时便丢下三十几具尸体灰溜溜的逃了回去,反观红军这边仅有两个倒霉蛋受了轻伤。 白匪军连长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殷红的血液浸染了一大块,他哭喊着跑进教堂嘴里嘀咕着什么,见到普罗诺夫就好像看见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 他扑上去呜咽道:“团长啊,红军火力实在太猛了,兄弟们真的顶不住了,我看扫荡什么的就算了吧。” “那妞呢,你们出去扫荡就没给我带回来几个漂亮小妞?”团长十分不满,本以为这群崽子在南边横行霸道,结果他们是被人揍! “我们……我们本来找了十七八个漂亮的小美人,结果都被红军抢去了。”连长委屈的低下头,建议道:“干脆我们把部队拉进城里来,让这帮软骨头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不行,部队都拉进城,火车上的物资怎么办,另外红军的大部队肯定在东面阻挡39和40步兵团,挡在我们面前的敌人不会超过两个连,我们的一营有足够的能力保卫团长!” 参谋的话让普罗诺夫放下心来,既然人家都说敌人只有两个连,他这个门外汉也不好质疑什么,他为难的说道:“可是晚上没有美人陪我,我怎么睡得着觉呢?我不管,反正你们晚上必须找一个妞给我!” 手下几人犯了难,有人提议干脆去让之前的女仆来伺候他。 “不行,安烈娜我已经玩腻了,我想换个新鲜的口味。”团长一口回绝,他这次来城里可就是为了找一个听话又能干的女孩儿,顺便找一点神奇的圣水来重振雄风。 “团长,您是不是忘了这里有一个现成的漂亮的姑娘。”排长凑到他耳边,悄咪咪的指着教堂里的彩色玻璃砂,一道模糊的女性身影正站在后面做着祷告。 自从之前一进门,排长便看到了身材修长,长着一头漂亮金发,浑身包裹在得体的黑色修女服中,面色清纯可人的奥琳娜修女。 还不等他细看,神父便将众人迎了进去,那道美丽的倩影也走进教堂不见了踪影,这可让男人心里像是猫爪子挠一样,始终不得劲。 他迫切的想要和那位动人的姑娘深入交流一下! 但从老大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人,并不想为了一个修女就得罪势力庞大教会,那将让他在乌克兰毫无立足之地。 普罗诺夫宁愿得罪政府官员和底层百姓,也不愿得罪教会的人。 他坐在大堂中间的位置上斜着眼朝彩色玻璃砂后看去,隐约可以看见一位修女动作迟缓的在收拾什么东西,不禁骂道:“究竟是我瞎了还是你瞎了,这样一个老太太你也看得上眼,干脆你今晚去找她暖床吧!” 怎么会是老太太,排长绕过一排木制座椅走过去仔细一看,窗户后站着的正是在做祷告的阿西娜嬷嬷,之前那个漂亮的小修女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想到自己对着一个老女人的背影发了半天情,排长就感到自己恶心的死,喉头上一股压抑着的东西似乎要喷涌而出。 “团长,我说的是奥琳娜修女,就是之前开门那个前凸后翘的小美人呢!”他脸色难看的走回来,手上的动作比划出一个s型的曲线。 普罗诺夫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将蠢蠢欲动的心思浇灭,说道:“人家是修女,怎么可能来服侍我呢,教会那帮人知道我用强肯定会来处罚我的!” “但是修女可以还俗啊,团长你就真的情愿让这可爱的蔷薇花凋零在厚重的围墙里吗。”排长还不死心,他知道团长是个大方的人,一般玩过的女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赏给兄弟们乐呵,他这才不遗余力的劝说起来。 “你有主意?”团长问道。 “您就瞧好了,今晚保准让您抱得美人归,到时候不要忘了兄弟我的好就行!”排长弯着腰心情美丽极了,暗道: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和那位美丽的修女深入交流,说不定她依旧还是个雏呢! 教堂二楼的一间制剂室,奥罗斯神父正在专心致志的调配能让人生龙活虎的药水,这些年里经他手配置出的圣水深受达官贵人们喜爱,这也是他能一直在城中坐稳位置的关键。 “哐哐哐……”房门响起,神父动作娴熟的将试剂放回木箱子里,大步走了出来。 排长笑呵呵的拿出随手写好的邀请函,递过去说道:“尊敬的奥罗斯神父,今晚我们希望在教堂里举行一场婚礼,男方是我们敬爱的普罗诺夫团长,女方则是您的女儿……奥琳娜。” 第144章 对峙的两人 “真是累死人了,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来采购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奥琳娜独自走在萧瑟的街道上,背篓里装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树叶与干涸的果实。 原本这些东西应该由厨子欧罗德采购,可自从这家伙被德军处死之后,这样的活计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按照父亲的话来说:“阿西娜嬷嬷年纪大了不适合奔波,自己则要留在教堂里负责主持各种各样的活动,那么唯一的闲人就只有奥琳娜!” “啊,我看起来很像闲人吗,教堂没了我难道还能运转下去?”女孩儿气鼓鼓的踢飞路边一块碎石子,忽然巷子里传来男人哎哟的呻吟声。 “是谁……谁在那里躲着!”奥琳娜缩着身子往后躲了一下,脑袋警惕的打量着幽暗的角落。 一个大男孩儿捂着红肿的额头从巷子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厚厚的麻布外套,长长的裤子下穿着黑色的单鞋,他长着宽敞的额头和漆黑的头发,那张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风的脸冻得通红。 “你是谁,我以前可没在附近见过你,你鬼鬼祟祟的躲起来想要做什么坏事?!”女孩儿双手叉腰看着面前这乡下来的小子,每当自己做错事的时候,只要自己装作理直气壮地样子,对方就会难为情的缩回去。 这可是她多年以来的经验,也是利用普通百姓对神职人员的敬畏,才会让她屡屡得手。 若是她穿着普通村姑的衣裳,估计这些年不知道会挨多少次打! 大男孩儿完全没有矮他一个头的姑娘吓到,他回头看了一眼巷口,急忙扭过头来,说道:“我是乡下来的,之前白军抓我去搬货,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请您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原来是乡下来的傻小子,跟他说这会儿话自己的肩膀倒酸痛起来,她指着角落里问道:“里面还有你的同伴是吧,你不想让我告诉别人也行,你帮我把背篓背到教堂后面的小路上,我就帮你保密。” 她将沉重的背篓甩在地上,几个干瘪的果子滚了出来,男孩儿急忙蹲下帮她捡起来,两只青涩的手不经意间发生了触碰,少女红着脸跳了起来,一脚踩在男孩儿的单鞋上。 “你要做什么,欺负上帝的仆人,信不信你晚上就会遭到神罚!”奥琳娜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心中一阵快意,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填满了她的胸口,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可是自己越是占了上风她就越是高兴,她闹不明白这是怎样的情绪,但这并不妨碍她欺负面前的男孩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过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上帝,有的只是千千万万组成社会的人民群众。”男儿捂着脚揉了半天,这才站起身背上背篓,这点重量对于他来说可不算什么。 人民,好熟悉的词语,难道这个男孩儿是那边的人? 奥琳娜双手抱胸,轻哼一声就在前方带路,她冷不丁的问道:“你也是布尔什维克?” “……!”男孩儿怔住了,他的表情落在人家眼里便是确认,“我真不知道布尔什维克有什么好,明明就是骗人的东西,怎么就有那么多人相信。”她嘟囔着嘴,声音虽然不大但在空旷的街道上却异常刺耳。 骗人的东西,她怎么敢这样说! 男孩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语气中充满了质问:“您凭什么说我们骗人,我们为全世界的无产阶级者们奋斗,拼搏出一个美好的明天,怎么在你的嘴里就成了骗人的东西!” “难道不是吗,我也看过你们马先生的教义,里面全都是漏洞,我随便挑一个你都答不上来!”女孩儿起了好胜心,她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在偷偷研究马哲里的谬论,现在终于让她找到显摆的机会,非要让这个讨厌的家伙看看我奥琳娜的厉害! “好,如果我回答出你的问题,那么说明你错了,你就必须向马先生与恩先生道歉!”男孩儿两只手死死抓住肩带,指节捏的发白,他不容许有人质疑自己的信仰,“我尼古拉就不相信你这个半大的修女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小瞧人是吧,那我就随便提出一个问题。”奥琳娜哪里能从马哲里找出什么深奥的谬论,有的无非是前人对社会认识不够,以至于出现的小漏洞。 她朝前走了几步,坐在树桩上思考片刻,缓缓开口:“你们说全世界的无产阶级联合起来,这就是最大的错误,战争已经证明了你们不可能团结起来。” “你胡说,战争是皇室与资本家的阴谋,他们国内的经济形势遭遇到严重的危机,只能用战争的方式消除异化的经济体制。”尼古拉本来也不懂这些,但在军队里生活的时候,每天晚上孙指挥员和诺兰德尔政委都会跟他们讲课,这也让红军战士们的理论知识逐步提高。 “哼,那你认为英国的工人和印度的工人是平等的吗,他们会不会去欺压印度工人呢?”奥琳娜眉毛弯弯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在她看来这场辩论胜负已分。 “当然是平等的,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兄弟们都是一家人,他们没有理由去欺压别国工人。”青涩的尼古拉果然上套,想当然的给出了答案。 “不……事实恰恰相反,在这场战争中民族主义已经彻底压垮你们的无产阶级属性,英国工人压榨印度工人的情况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你不要着急反驳,有本事听我讲完。” 奥琳娜从树桩上跳下来,她已经赢了,得意的将双手背在背后,兴奋的往前走着,“即使没有我说的一切条件,但工业化生产下的英国工人每天能有1.8英镑报酬,而印度人只能有0.2英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公平吗?” “不同国家工业化程度不同,就会直接导致劳动力成本的差异,所以说……”奥琳娜停下来认真的看着男孩儿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全世界的工人阶级绝对……不可能联合起来!” 第145章 奇怪的婚礼 不,这不是真的,全世界的无产阶级本应该团结起来,又怎么可能是互相压榨的关系呢? 尼古拉感觉嘴唇干涩,就连头皮也开始发麻,虽然他很想当场反驳对方……可是,似乎对方的理论里找不出一点错误,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啊! 以往讲过的理论课里也没有应对这种问题的答案,这一定是自己的理论基础还不够深,如果换做孙或者是诺兰德尔,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个人……一定能找到反驳的理由,可恶啊! 虽然男孩儿面色狰狞,但奥琳娜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反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对于胜利者来说欣赏弱者无助的挣扎是最美丽的时刻。 这是她想要的,却不是他想要的! “加油,尼古拉……你可以找到反驳的理由,你不能给马先生蒙羞!”男孩儿闭上眼睛努力去思考,浑身的血液充斥在大脑中,这让他的肌肉止不住的颤抖,长着冻疮的脸颊涨的通红。 难道一直存在的事实就是正确的吗,那样的话这个世界现在就应该还处在原始社会。 至于国家之间工业生产力不同,导致工人剩余价值不同也可以通过发展生产力才进行改善,另外……我已经有答案了! “你错了,你这样说证明了你并不了解马先生的理论,你只是在断章取义罢了。”尼古拉重新找回自信,灿烂的笑容挂在他脸上,咧开的嘴唇中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所谓的压榨根本没有考虑过当地的生存成本,1.8英镑在英国只够勉强糊口,而0.2英镑在印度也定然能够满足生存的最低需求。” “因此评价一个人剩余价值的多少不在于他领到了多少薪水,而是要以当地的生存成本来看,所有全世界的无产者们绝对可以联合起来。” “这种伟大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将会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它不同于虚无缥缈的天堂,它是真实存在的,需要我们一砖一瓦的去建设。” “我们是创造者,靠着自己的双手而活;你们是祈求者,依靠人民群众的供养生存,这就是我们最本质的区别!”尼古拉棕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此刻的他不是一个在战斗! “你说的好像我们教会是乞丐一样,实在是……过分!”,奥琳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二人谁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一个劲朝前走着。 踏过凋零的树叶,凉风吹拂少女的思绪,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输的这么惨,原来自以为是的想法完全禁不起推敲。 走过树林,东正教堂出现在两人眼前,顶层的阁楼上奥罗斯神父伸长手臂,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奥琳娜习惯性的喊了一声:“爸爸,我在这里!” 少女清脆的嗓音透过街道,转角处立即跑出两名白匪士兵,他们笑着迎上来将两人包围起来,尼古拉下意识的就要反击,他刚朝后退了两步,一把尖锐的刺刀马上顶在他的背上。 “小子,赶紧把东西搬进去。”士兵脚步虚浮的站在他身后,这样的货色他一只手就能撂倒。 另一个士兵叫道:“婚礼现场的事情可多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苦力可不能让他跑了。”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想到今晚的计划,尼古拉决定先配合一下敌人,说不定能够顺利摸到敌人的指挥部里去,到时候就能为部队夜袭提供指引。 “奥琳娜,你……你怎么回来了,还有这位是?”奥罗斯神父身旁跟了几个士兵,他从教堂里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 女孩儿这会儿还没搞清楚状况,只当是教堂里有军官结婚,她隐晦的指了一下尼古拉,说道:“爸爸您忘了吗,这是杂货店老板伊凡新招的伙计尼古拉呀,我买的东西太多,他专程送过来的!” 杂货店老板什么时候改名叫伊凡了,奥罗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眨眨眼忽然想起来当初自己救助的两个游击队员好像其中一人就叫伊凡,这样说来……这个尼古拉应该是红军的人。 “噢,原来是尼古拉啊,好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既然来了就请进吧。”神父放下心来,既然红军来了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当初可是冒着生命威胁救过孙一次,他一定会想办法回报自己。 听说他在佘佩托夫卡组建了一支军队专程为穷苦人做事,这不……专程派了联络员送到我这里,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小伙啊。 几人从后门进入教堂,周围站满了白军士兵,四挺沉重的马克沁机枪摆在教堂的制高点上,两名戴着黑色袖套的警卫走了过来,专程检查了一下背篓里有没有违禁物品,这倒让尼古拉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他知道背篓里可没有什么武器,但他的胸口却藏了一把勃朗宁手枪,这是孙亲手送给他的武器。 所幸警卫并没有仔细搜查,或许在他们看来没必要多此一举。 尼古拉懵懵懂懂的走进厨房,放下背篓才发现身旁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妈正在恼怒的切菜,白菜和土豆的碎屑飞的整间屋子里都是,两人见他进来骂骂咧咧的开了口。 “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我又不是厨娘,非要我做什么红焖肉饼,你们倒是把肉给我啊!”妇女伸长了手就要从他背篓里抓东西。 可他哪有什么肉,只能为难的解释道:“我也是被抓来帮忙的,我背篓里可没有肉。” 两人见他不似说谎,也就作罢。 过了不知道多久,奥罗斯神父偷偷将尼古拉喊了出去,“情报我已经写在纸上了,我现在送你出去,你赶紧去找部队来救我们。” 尼古拉没想到神父居然也是自己人,之前那个修女也十分了解马哲,这个教堂难道是红色教堂? 他点点头将情报捏在手上。 “你们要去哪啊?”两人刚一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男人质问的声音。 第146章 冲动的尼古拉 参谋背着双手,面色不善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人,他们掩人耳目的来到教堂后门定然有鬼。 “参谋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我正准备送杂货店伙计出去呢。”奥罗斯神父作为神职人员,对于撒谎这种小事他能办的滴水不漏,至少从他表情上看不出一点破绽。 “让他留下,婚礼现场还需要布置,到处都缺乏人手。”参谋可不想放走这个乡下小子,万一他跑出去乱说什么,引起红军注意可就不妙了。 他喊来一名士兵,押送着尼古拉朝着里面走,穿过洁白的走廊,教堂大厅里挂满了野地里采来的鲜花和绿叶,二十几个军官毫无形象的坐在长椅上攀谈。 “自己这是掉进贼窝了?”尼古拉暗道:要是自己身上带了一个炸弹,估计能直接把64团的指挥部全部报销,正当他想的出神时,一只大脚狠狠踢在他的屁股上。 士兵兜头就是一下,拿出横幅交到他手里,喊道:“走快点,快去把横幅挂起来!” 尼古拉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拿起一卷印满花纹的条幅往梯子上爬,他需要多观察一下教堂里的布置,才能更好地掌握敌人的动向。 ……一时的忍耐,为的是更大的胜利! 挂好条幅后似乎听到二楼传来哭泣的声音,他攀在墙壁上试图去朝扶手上看,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说今天的新娘并不情愿嫁给某个军官吗,想来也是!这帮子无恶不作的白匪到处欺负人,怎么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们呢? 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可以试图去帮帮忙,总之不能让他们得逞! 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来了,一名士兵提着一箱红酒走来,他喊住尼古拉,“小子,你去把红酒分到那边的桌上,然后送一瓶到二楼的休息室中。” 尼古拉默默接过红酒没有说话,他将十一瓶红酒随意的放在桌上,提着最后一瓶往楼上跑去,心脏扑通扑通的像是要飞出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二楼究竟发生了什么。 休息室外一个男人趴在门外侧耳旁听,每当房间里传来少女的娇呼,他便捂着嘴嘿嘿的笑着,直到见到有人走来才假装正经的站直腰。 “你是做什么的,谁让你来这里?”排长见男孩儿愣住,还以为自己派头太足吓傻了这乡下小孩儿,“我知道了,你是来送红酒的吧,东西给我你可以走了!”他抓过红酒轻轻敲了两下门。 房间里传来的动静稍微小了一些,好一会儿才传来男人气喘的声音,“干什么,不知道我在忙吗?” “团长大人,我来给您送助兴的红酒,您喝了之后更能生龙活虎!”排长拎着红酒等着里面的回复,沉默了十几秒才听到男人的声音:“进来!” 房门打开,露出的一幕让尼古拉愤怒无比的画面。 瑟瑟发抖的修女蜷缩在床角,漆黑色的修女服变得破烂不堪,仅有的布片遮住她身上关键的部位。 身材壮硕的男人半身赤裸的淫笑,他站在床边玩味的看着猎物的举动,舌头止不住的舔舐嘴唇,要是奥罗斯神父知道团长拿他给的圣水来对付他女儿,估计他会气的直接往里面下毒。 一盆水里放上一百斤毒参! 愤怒吞没了尼古拉最后一丝理智,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少女被人欺凌,现在转身离开的话,或许能活下来,但一定会愧疚一辈子! 他对死亡没有畏惧,于是他想竭尽全力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为了使全世界的可怜人不受欺凌的日子尽快到来,他第一次迫切的想要杀人! 尼古拉双手简单一个交叠便从左手袖子中掏出一把磨砂匕首,右腿用力一蹬,左脚单步上前迅速靠近正在往屋里走的军官。 左手用力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整个人往回一带,开合的右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朝裸露的脖子插下,匕首宽敞的刀刃刷拉一声划破军官的声带。 尽管他在训练场里已经将刺杀动作演练了几百次,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凌厉的动作,一切就像是本该如此一样顺利。 尼古拉后退一步用脚勾过木门,随后缓缓将正在抽搐的尸体放在地上,红酒瓶掉在门口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这引起了普罗诺夫的注意,他刚回过头一把崭新的勃朗宁手枪便顶在他的额头上。 “你敢叫一声我就打爆你的头!”男孩儿冰冷的语调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有这样做的勇气,刚把嘴巴张到一半的男人立马畏缩起来,冷汗顺着他的额头不断往下流淌。 团长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景,巨大的震撼几乎让他站不稳身子,他只能扶住木桌才能勉强维持站立。 “我命令你转过身去!”尼古拉伸手拉起床角的女孩儿将她藏在身后,沾满鲜血的右手稳稳地握住枪身,死亡的威胁让普罗诺夫不敢拒绝,只能憋屈的背过身。 “嗒!”下一刻巨大的冲击砸中团长的脖颈,他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男孩儿这才有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高度戒备的神经放松下来,随即便是一阵虚弱感袭来。 “谢谢你救了我,尼古拉……”奥琳娜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环住男孩儿的脖子轻轻的吻了下去,这一举动让冰冷的尼古拉瞬间破防,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羞涩的女孩儿。 “我刚才只是情不自禁,你不要误会了,另外我叫奥琳娜!”女孩儿死死拽住尼古拉的衣角,声音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就是压抑不住心中这股悸动。 她可是修女……怎么能爱上凡人呢? 男孩儿咽了一口唾沫,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个吻,回答道:“我不在意的,我先去解决这个死胖子吧。”他将手枪换到左手,再次掏出鲜血淋漓的匕首。 就在这时,当当响起的房门让这对贴在一起的男女浑身一颤,屋外传来士兵的声音:“团长大人,庆典马上开始了,请您出来吧!” 第147章 夜幕下的潜入 “真没想到士气这样低下的白匪居然有这样严密的防线。” 重回斯拉武塔勾起了孙谦以往的回忆,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几名红军军官趴在老乡的阁楼里,两百米外的教堂四周机枪密布,房屋里灯火通明,任谁都知道64团将指挥部安到了这地方。 来回巡逻的士兵打着哈欠从街道两侧路过,阵型贴紧另一侧的墙壁,显然德国人当初还是传授了他们一些巷战技巧,可一旦没人监督,他们便迅速的松懈下来。 由于教堂附近缺乏电网和探照灯,白匪士兵便利用闲置的木柴堆在街角处,点燃了十几个明晃晃的火堆,这也彻底将他们巡逻的路线暴露出来。 他们的军事素质甚至不如去年,只是呆板的执行巡街任务却没有想过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通过望远镜的观察,孙谦已经看到好几个特种排的队员顺着巡逻间隙溜了进去。 他们身着黑色的紧身服,穿着一双软毛军靴,背上背着简易背包,腰间鼓鼓囊囊的藏着一把手枪,右手手腕处绑着一根细长的竹筒。 又是一组巡逻士兵经过,两名红军战士赶紧跑到墙边上双手叠在膝盖前,最后一名士兵快步冲过去踩住两人的手猛地往上一跃,瞬间飞跃三米多高的围墙落入教堂内部。 街边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察觉到的红军士兵赶紧退回到出发地去,暗自等待下一次机会。 虽说这样的特种排士兵战斗力可能远逊于未来的特种兵,但在潜行和暗杀层面上他们已经不输于同时代的任何势力。 墙根处三个红军士兵聚在一起通过手势交流了一下,随即悄咪咪的往西边的角落里爬去,围墙顶上载有一挺重机枪,角落里两名白匪席地而坐,中间摆着一团噼啪作响的火堆。 其中一人嘟囔了几句,酒瓶里最后一口酒被他喝下肚,他晕乎乎的靠在椅子上休息,另一人则满腹心事的烤着火,时不时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月牙。 也许他在思念远方的家人,也许是在思考人生的意义,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下一刻他脖子一凉,蜜蜂蛰过的痛感传来,然后昏沉沉的脑子便永远陷入沉睡。 “真好用啊,当初拿村子里的猪来做实验的时候,那家伙可是扛了5针才倒呢。”一名红军战士拿着手中的吹箭还想说什么,一阵疾风扇他头上把他拍了一个踉跄。 三人警觉的回过头,夜色中一道人影站在墙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人,声音低沉的说道:“特里尔行动时讲话,任务结束回去跑十圈!” “你们俩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他,回去罚五圈!”见同伴倒霉正在窃喜的两人傻眼了,早知道就不笑了,当他们再次回头却不见了排长的身影。 “真是一个神奇的蝙蝠侠!”几人心头嘀咕起来,然后将火堆旁的两具尸体摆放端正,做出一副他们正在偷懒睡觉的造型,继续朝着其余角落摸去。 与此同时,城外铁路沿线的林子里也传来战士们行动的声音,两门76mm野战炮被推到林子中央清理出来的空地里,树干搭建的高台边上聚集了三十几个炮兵和两箱子炮弹,这几乎是红军一半的家当。 另一半炮弹则交给了一营,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里想要获得更多武器弹药可不容易,更别提他们正处在四面皆敌的位置上。 能够从黑市里获得的武器弹药更是一笔高昂的价格,为了培养出一批合格的炮手,孙谦可谓是煞费苦心。 前前后后搞了几次黑吃黑的行动,才弄到一百来发炮弹,其中一半的炮弹让战士们拿来练手,剩下一半则用做战争。 虽然买东西不花钱有诸多好处,可也让他们的名声臭到了极点,附近所有城市都知道有一伙不讲规矩的匪军在罗夫诺地区到处行骗,并且手段极其凶狠,每次交易完成都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一时间附近黑市里人人自危,只要有人谈及军火交易,立马就会被保镖礼送出门。 费雷德带领一个班的战士顺着林子悠然的埋伏在铁路外围,自从下午遭到红军伏击后,白匪士兵们便不敢在列车北面宿营,傍晚时分他们围着火车点燃了几十团篝火试图照明。 可添柴的人每次都被阴暗角落里射来的子弹打倒,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次,再也没有人敢冒着送死的危险出去,北面亮堂堂的空地很快就阴暗下来。 害怕遭到夜袭的白匪军们聚集在列车南边的空地上,车里只留下少部分幸运儿举着手电筒朝四周照射。 夜枭穿梭在幽暗的夜空中,目光死死锁定猎物的咽喉,蓄势……待发!扑腾的翅膀快速滑行,锋利的爪牙贴着地面猛地刺入血肉之躯,随后再次隐没于黑夜。 老人娴熟的爬到车厢里,据说当年德国鬼子来村子里劫掠的时候,他就经常练习半夜扒火车,将珍贵的物资拿一些回来,但也不是每次能够成功。 经过长达半年的练习,这种窄轨列车的各个凸起部位他了然于胸,解决掉看守后简单几个纵身便来到车顶上,费雷德看了几眼便将敌人的部署情况摸清,随后轻巧的避过所有灯光回到林间。 “怎么样,摸清楚敌人的部署了吗?”指挥部中的军官将老人请到沙盘前面,眼神热情的看着这个香饽饽。 他们以前对孙谦说的夜袭和渗透并不感冒,认为真正的男子汉就应该和敌人刚正面,直到燕子训练的特种排在过年的一次演习中成功摸掉他们的指挥部,才让这群大老粗改观。 原来夜袭这么舒坦! “这里是机枪阵地,这里是扎营的地方……”费雷德伸出手指随意的在地图中指点,他完全不需要刻意回想,因为老人本身就是斯拉武塔城外的一张活地图。 德军参谋拿起一份地方画出大小不一的圈,笑道:“太好了,现在就等咱们的炮兵就位,再好好请他们喝上一壶!” 第148章 德军的炮兵 “我承认你们红军的炮手确实勇敢,硬生生将远距离炮战变成了步兵互射的游戏。” 凯特罗一谈到正面作战那真是谁也不服,他手下可是有人称炮兵专家的伍德罗,那家伙曾在战场上以一门野战炮压制了俄军一个营的冲锋,任何火炮落在他手里都是如指臂使。 伊利亚曾经不服气的和他比试过一次,然后很快就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专家,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在伍德罗面前大声说话。 “但是今晚我将向你们展示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操炮技术,我们甚至都不需要试射就能将炮弹精准的砸进人堆里。”凯特罗十分自豪的将一旁羞涩的专家推了出来。 伍德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以前他被皇帝欺骗上战场,屠杀了不少和他一样穷苦出身的士兵,为此他非常自责,于是每次有人向他请教时,他都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所学的知识倾囊相授。 按照孙的话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正了,那依旧是好同志。 最终红军战士们接纳了这个内向的,经常口吃的男人,并将他视为部队里的一员。 除了德军营长依旧穿着以前的旧军装,其余连排长都换上了红军的灰色制服,起初他们十分不情愿,可一次当他们休假进城时,却遇到以往从没有过的状况,街道边上的百姓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老妈妈也会拉着他们的手嘘寒问暖。 久违的亲情,让几个离家多年的汉子差点掉下眼泪,他们想到:也许苏维埃在德国建立也是不错的事情。自此他们不再敌视红军,专心致志的充当起教官与参谋的工作。 伍德罗一摸到火炮的金属把手整个人瞬间迸发出无尽的自信,强烈的气场影响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他拿出两张地图仔细的观看起来,完整的射击诸元逐渐在他脑海中形成。 “快快快!小崽子们都过来学着点,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炮兵!”伊利亚见他进了状态赶紧招呼手下的炮兵学员来学习,这种近距离观摩射击的机会十分宝贵。 “之前莫斯卡连科射击时我就在不远处,火炮仰角七度,从射击到命中只花了0.13秒,所以这款火炮的最远射程大约是11公里。” “我们这里距离白匪军驻地4.3公里,因此只需要将仰角调整为15.7°-16.2°便可以覆盖他们整个营地,等会儿无风的时候我就教你们如何操炮毙敌于千米之外。” 伍德罗的神情像极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他将两门炮摇到同一仰角后便将风向仪举过头顶,众人的视线看着空中不断旋转的风速器心中泛起嘀咕:难道真的有人可以不用肉眼观察,只凭借地图和算术就能锁定敌人的位置吗? 士兵们希望这样这样的战术可行,但又害怕这样非常规的战术打破自己多年来的固有思维,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对着红军炮兵缓缓打开,今晚或许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风停了,就是现在!”伍德罗将风向仪往旁人手里一塞,立马打开炮闩抱起一枚炮弹填了进去,随着他捂住双耳往后一退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慌忙的闪到一旁,林子猛然响起一声炸雷。 躲在铁路边上的白匪军们尚在熟睡之中,没有任何防备的便被暗处飞来的炮弹打了一个正着,几十个士兵遭到碎片与疾风的洗礼,瞬间被撕扯为无数模糊的血肉,残肢断臂从天空中不断洒下。 “反击,赶紧反击!”留下来的两个营长慌乱的喊叫,他们朝着事发地点冲去,对准弹坑一跃而下,“根据我多年来的战争经验,同一个弹坑里不会迎来两枚炮弹,这是铁律!” “真的假的,兄弟们那咱们还犹豫什么,一起去啊!”几名士兵叫了起来,一齐朝着弹坑里面钻,这大晚上的谁知道敌人的下一发炮弹要打什么地方,干脆去之前炸出来的坑里避避风头。 他们这一跑瞬间带动了更多人,周围黑压压一片的士兵齐刷刷的朝中间挤,虽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的,但是大家既然都去了,咱们干脆一起去吧! “你们不要过来啊!”两个营长懵了,弹坑本来就不大藏十几个人刚刚好,哪里受得住上百人的冲击,现场变得混乱不堪。 这时林子边上一枚火红色的信号弹拖着浓烟冉冉升起,伍德罗双手叉腰朝旁边的炮手点点头,说道:“看样子是打中了,你们也来试试吧,射击诸元和刚才是一样的,那里的敌人应该还没跑光,运气好还能打中几个人。” 莫斯卡连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原来的他一直想要当一名骑兵将领,认为在战场上互相厮杀才是男人的浪漫,现在看来冷枪冷炮可比马刀好使多了,这家伙一炮下去能炸死一大片,多刺激啊! 几人填好炮弹捂住耳朵退后两步,男孩儿兴奋的扯动拉火绳,远处传来轰隆一声,第二枚炮弹精准的砸进之前的弹坑,挤在一起的上百名白匪士兵顿时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血雾弥漫在漆黑的夜空中,残破不堪的尸块如同鲜花一样绽放开来,这里立即成为一片死亡之地,再没有人敢靠近半步! “架炮,反击回去!”炮兵连长和士兵从车厢里拉出一门野战炮,指挥着士兵射击。 士兵没有动作,为难的看着他,问道:“可我们不知道间距啊,这怎么打得准?” “少说废话,先提升一下士气,你看看这敌人一直轰炸我们像话吗?”连长的话让几人无法反驳,他们只能朝着远处闪动的火光开了一炮。 轰隆一声过后果然没有命中,远处两门火炮依旧不疾不徐的轰炸列车周边。 “知道敌人炮兵位置了吗?”伍德罗指着远处闪动后再次黑暗的地方,说道:“火光和炮声间距16.6秒,敌人在距离我们5650米的位置上。” “接下来,我将为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做反制!” 第149章 混乱的教堂 “原来炮战还能这样打!”在场的年轻炮兵们没有上过学,自然不知道这样的人型计算机有多强大,只是单纯的觉得伍德罗真是神了,不愧是炮兵专家。 其实二战中拥有这样精湛炮术的人并不在少数,尤其是小日子炮兵曾经用这一手盲射压制某人多年,让其士兵总是在缺乏飞机与大炮的情况下作战,继而经常一溃千里。 两门红军的野战炮迅速调整方位,这时远处的火光一闪而过,伍德罗赶紧说道:“对准火光中心最亮的位置,那里就是敌人火炮的精确坐标,听我命令一起放!” 黑夜中聚焦在眼中的灯火是那样显眼,即使它已经消失也将在视网膜中停留几秒,莫斯卡连科很快就瞄准了黑暗中的位置。 “三、二、一!”两根拉火绳同时牵动,林中传来一声悦耳的巨响,脱膛而出的炮弹仅用了三秒便一前一后的砸到敌人的炮兵阵地。 白匪军们临时堆放的炮弹并没有依照炮兵操典来布置,只是随意的丢在一边方便他们搬运,没人想到红军那边竟然连一次试射都没做,直接就将炮弹丢到他们的脑门上。 “轰隆隆!”几十枚堆在一起的炮弹迅速解体,四下飞舞的弹片将来不及逃离的士兵撕成碎片。 眼下高级军官一个也找不到,最后反击的手段也宣告失败,白匪士兵彻底丧失斗志,沿着铁路线死命的往回跑去,生怕自己走慢挨了敌人的炮弹。 与此同时斯拉武塔城中的教堂里,一营的军官们坐不住了,难道这帮子红军是拉出全部主力来打自己了,他们就不需要守一下东部防线? 参谋心中焦急,带上两名守卫就朝着二楼休息室走去,路上遇见左右踌躇的神父,他干脆当做没看见,急匆匆的往楼上走着,只想早点将情况汇报给团长。 “上校,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出来吧。”参谋沉默了,他看着叫门的士兵心中满是鄙夷,现在谁还管庆典,红军都快打到家门口了! 他不由分说的推开士兵,急促的敲响房门喊道:“团长大人不要再玩了,现在铁路沿线打起来了,我们亟需您来主持大局,还请快些出来。” 里面没有动静,这引起了几人的警觉,血腥味顺着门缝飘出,参谋低下头一看殷红的血液正顺着地毯往外流淌。 “不好,出事了!”几人大喊出声,但在嘈杂的会场中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于是一名士兵跑到二楼扶手处往下挥舞双手。 房门忽然打开,面色冷峻的男孩儿手里攥着凌厉的杀器,没有丝毫犹豫的连开两枪,参谋和警卫应声倒地,站在扶手边上的士兵还想反击,他刚上好膛便被子弹击中胸口,翻过扶手掉了下去。 大厅里的白匪军官们瞬间乱作一团,他们提着手枪第一时间不是往楼上冲,而是对准了自己身旁的士兵,命令道:“赶紧上去救团长,不然小心吃我的枪子!” 十几个士兵畏畏缩缩的朝楼上走去,生怕下一个拐角就碰见敌人。 尼古拉牵着修女从房间里跑出来,转头就看见贴在墙根处的神父,男人害怕极了,他从没想过哪天自己的教堂里居然会发生杀人事件,这下搞不好自己都会牵连其中。 情况紧急下他又恢复了几分理智,朝着两人招手,喊道:“走这边,我们从后门冲出去!” 三人避开上楼的士兵,穿过狭长的甬道刚跑到一楼便听到走廊里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楼上打起来了,我们还是不要去,守在这里也算安全。” “我看还是得杀敌才能立功,要知道临行前长官说了,打死一个红军奖励5个卢布呢,我得去多杀几个才能回老家结婚。” 尼古拉偷偷探出头看见两个士兵提着一盏油灯走在昏暗的过道上,另一人紧紧抓住步枪目光始终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他正准备借着黑暗将两人干掉,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被人死死拉住,扭头一看昏暗中顶着黑色面纱的女孩儿使劲冲自己摇头,他指了指走廊里的白匪士兵,示意自己要去干掉他们。 奥琳娜依旧摇头,柔软的身子贴上前去,热气轻轻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要去,你会死的……” “我今年才16岁,怎么会死呢?”尼古拉温柔的笑着,尽管两人相遇时间不长,第一次见面也不算美好,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爱情。 修女又怎样呢,她刚刚不是还俗了吗,而且她对马列的理解一点也不少,完全可以发展成同志。 他轻巧的别开少女的手,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白匪士兵反应很迅速在他听见脚步声的一刹那便转身看了过来,朝着黑影猛地扣动手中的扳机。 “看我滑铲!”尼古拉早就做好了敌人反击的准备,跑动时身子的重心也始终压在后方,那人刚一转身他便双膝一软借助惯性往前滑去。 “你只有一发子弹!”男孩儿滑到士兵面前,在他惊恐的注视脸色下扣动扳机射中他的胸口,另一人把步枪一扔赶紧跪倒在地,祈求道:“我投降,不要杀我啊,我家里还有2岁大的女儿,和年迈的老母亲,他们不能没有我。”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不会透露你们的下落!”士兵双手合十不断哀求,这让尼古拉一阵心软,他家里如何没有年迈的老母亲,情感的共鸣让他放下手枪,比了一个手势让那人赶紧滚蛋。 “谢谢,谢谢,我一定会记得您的恩情!”男人低着头狞笑着站起身,忽然一个飞扑将尼古拉按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稚嫩的手臂,嘴里大喊着:“红军士兵在这儿,我抓住他了!” “你这个混蛋,我饶你一命你居然想要加害我!”尼古拉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被一个成年壮汉死死按在地上一时挣脱不开,只能愤怒的看着他。 “愚蠢,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年轻!”白匪士兵单手按住抓握的手枪,另一只手死死掐住男孩儿的脖子。 第150章 地窖危机 “奥琳娜我们快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神父拉着女孩儿的手就要从走廊的窗户翻出去,他之前观察到外面两个守卫机枪的白匪正在睡觉,只要小点声肯定能逃出去。 “我不……尼古拉快死了,我们应该去救他!”修女掰开父亲的手,气鼓鼓的看着他,碧蓝的眼眸里满是倔强。 男人愣住了,反问道:“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修女是不能结婚的,今晚的事情只要我们不说有谁知道呢,到时候你依旧是高贵的修女,人们都会敬仰你供奉你。” “如果你没了这身衣服谁还会高看你一眼,你难道想像乡下村姑那样过活,苦难的一生会彻底毁了你!”奥罗斯神父不想让女儿受苦,在乱世中神职人员的身份将会是他们最后的护身符。 丢了这个他们便再也享受不到平静安逸的生活! “我……”奥琳娜抿抿嘴,在她犹豫时拐角处传来男孩儿的嘶吼,这一瞬便击溃她对未知生活的恐惧,她严肃的说道:“我愿意……即使每天只有黑面包吃,住在破烂的小屋子里我也愿意。” “我不知道天堂在哪里,但我明白它不是祈求出来的,只有一砖一瓦的建设家园,才能真正生活在天堂里。”经过自学马哲的洗礼,女孩儿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迷信上帝与圣经的姑娘。 此刻的她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一切未知的事物,只要……那个男孩儿愿意陪着她,焦虑的心就能重归平静。 奥琳娜哀求道:“爸爸,我请您快去帮帮他!” 神父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变了,这是他一直都在警惕的事情,但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 养了十八年的小棉袄要飞,这让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沉默的点点头走过转角捡起地上的灯盏,哐当一声砸到白匪士兵的头上。 “尼古拉你没事吧,我是多么不希望看到你受伤。”奥琳娜扶起不断喘气的尼古拉,长时间的缺氧让他眼冒金星,他挣扎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 “我没事,对了……奥琳娜你之前说的话算数吗?”尼古拉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笑道:“我的听力比一般人灵敏,所以……” “哎呀,先活下来再说以后吧!”奥琳娜羞红了脸,对着男孩儿腰间的软肉捏了下去,一旁的老父亲终于看不下去了,“打情骂俏等安全再说行吗,现在可是我们逃命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敌人不会像演电视剧一样给他们时间特写,三人连忙翻窗逃跑,身后的敌人穷追不舍叫喊连连,守在后门的一队士兵也举着枪朝这边走来。 奥罗斯弯下腰穿梭在教堂周边的花丛中试图找到出去的通路,可到处都是敌人让他们进退两难,十几个敌人从花坛面前跑过朝着围墙那边而去。 尼古拉面露苦涩,由于没有携带备用弹夹,手中的勃朗宁只有3发子弹,远不够突围所用。 “他们在那!”两个白匪士兵的手电筒照射过来,让树丛旁的三人无所遁形,“啪啪!”尼古拉想要节省子弹,可他打偏了一枪只能对着瞄准的敌人再开一枪,十几米外的敌人同时开出一枪,殷红的血点在空中洒落。 “爸爸,你没事吧!”奥琳娜抓住父亲的手臂心疼不已,若不是男人将他俩推开受伤的就是尼古拉。 她不愿意看到尼古拉受伤,也不愿意看到父亲受伤。 “我没事,我们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奥罗斯捂住胳膊在闺女的搀扶下重新站稳,尼古拉还想去缴获敌人的步枪,可这时后门街上手电筒的光束愈发靠近,敌人骂骂咧咧的朝这边涌来。 他们只要转个头就能看到后院的三人! “来不及了,后门被人堵死,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吗?”男孩儿说道:“北方已经打起来,我们的部队很快就会攻进来,现在我们需要找一个地方躲藏!” “去厨房,那里有一个地下室。”奥琳娜叫了一声,扶着父亲贴着墙壁往回走去,尼古拉掏出匕首勇敢的站在他们前方,这是他最后的反击手段,希望有用吧。 他们悄悄往前走了十几米,两个白匪士兵便拦在前面,他们举着手电筒出现在拐角处,其中一人立马端起步枪瞄向最前面的尼古拉。 “奥琳娜你快跑,可恶的白匪我跟你拼了!!”尼古拉大喊一声抓紧匕首朝前冲去,枪声响起,漫天红点洒落脸颊,火热的痛觉瞬间弥漫开来,少年觉得自己的脸庞失去了知觉,但他依旧大步朝前冲去。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冲锋,风声呼啸吹过他的耳畔,少女的尖叫声,敌人的呼喊声,子弹的破空声丝毫不能影响他的情绪,尼古拉的眼中只有提着手电筒的敌人。 士兵一枪落空,呆滞的看着队友倒下,死硬的枪栓怎么也拉不动,他在害怕……浑身肌肉止不住的颤抖,下一刻男孩儿冲到他面前猛地挥舞手臂,银光闪过割断了士兵的脖子。 “快!没时间犹豫了,赶紧走!”尼古拉捡起一把步枪,朝着记忆中的路线跑去,厨房里面的两个厨娘不见了踪影,他打开地窖示意神父和奥琳娜进去,背后追来的敌人前后脚的跟了过来。 “啪!”黑影刚一冒头便被他射倒在地,见两人躲好他跟在后面跳了进去,下一秒门外一只手伸了进来,端着手枪不断朝屋子里盲射。 尼古拉关上地窖的木门,咔哒一声便从里面反锁起来。 “他们在下面!”有人叫道,木门缝隙间人影晃动,可从内封死的木门哪里那么容易打开,“放火烧死他们,让他们在下面做焖地瓜!” 厨房里所有点火材料都是现成的,熊熊烈火很快让地窖升温,阵阵黑烟顺着间隙飘了进来,三人呛得直咳嗽。 “尼古拉,我要是下地狱了,你也会和我在一起吗?”奥琳娜忽然脑洞大开,问了一个男孩儿难以回答的问题。 下地狱,布尔什维克也会下地狱? 第151章 噩耗传来 有什么环境能比现在更像地狱呢,尼古拉很想吐槽,但大量的浓烟已经灌了进来,地窖里的氧气含量急剧减少,几人咳嗽不断。 “哪里有什么天堂地狱,人和机器一样坏了就是坏了,可不会有下辈子!”尼古拉捂着口鼻,憋了半天气才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有呢,你还愿意和我……一起讨论马哲吗?”奥琳娜凑在他耳边,身子紧紧依偎过去。 “别说马哲,你想讨论什么我都可以陪你,我发誓!”尼古拉死死将女孩儿抱在怀里,恍惚间飞舞的火舌跳进地窖,枪声喊叫声响成一片……再之后他便彻底失去意识。 昏暗、干燥、冰冷与喧闹交织在浑浊的世界中,亲切的呼唤叫醒了沉睡的男孩儿,他坐起身看到慈祥的母亲正在饭桌前冲他招手,父亲那满是胡子茬的嘴角露出温柔的笑,一个女孩儿俏生生的坐在桌旁,见他醒来两只眼睛弯弯一笑。 她开口问道:“你愿意娶我吗,尼古拉?”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男孩儿毫不犹豫的来到桌前,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暖洋洋的泡泡包裹全身,让人舒服极了。 “大点声告诉我……”女孩儿的面容看不清晰,但那种心动的感觉却做不了假,那是奥琳娜,不会有错! “我愿意娶你,我愿意!”晨曦照耀在男孩儿的脸上,他登的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身旁躺满了伤员,人们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哈哈哈,你们快看我们的小同志做春梦啦!”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这让尼古拉羞耻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怎么就说梦话了呢。 他穿好外套一溜烟的跑出去,这个地方他一秒钟也待不下去,天知道那群伤兵要笑话他多久! 在外面拦住一个战士,尼古拉问道:“同志现在是什么时间,我之前打仗晕过去了,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可以……我们昨晚预定时间本来是晚上11点,可不知道哪里来的笨蛋提前潜入教堂,在房间里拿着勃朗宁手枪一路打一路跑,这让安排好的计划全部被毁,负责潜伏工作的李排长气的够呛。” “听说他们在孙指挥员的远程掩护下才躲到地窖里,然后敌人放火把他们烧晕了。” “军官们都说一定给那小子好看,唉,同志哥你不听了吗,怎么走了,真是奇怪的家伙!”战士摇摇头,继续站在门口值守。 “这还怎么听,这是要收拾自己啊!” 尼古拉慌乱的跑开,试图在附近的病房里找到熟悉的身影,略过一个窗台时终于看见拿着绷带的修女在院子里晾晒,他化作一阵旋风飞也似的朝楼下跑去。 “奥琳娜,你没事吧,我可担心死你了!”男孩儿兴奋地扑了上去,下一秒便感觉手感不太对,这干瘪的皮肤似乎和记忆中的柔顺完全不沾边,他猛地跳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老修女并没有在意他的行为,冲他温和的笑笑指了一下坐在花园角落里洗绷带的少女。 小手冻得通红的奥琳娜面色阴霾的看着这头,她甩甩手上的水珠,双手环抱在胸口冷哼一声:“原来尊敬的奥斯特洛夫斯基先生好这一口,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不是这样的,奥琳娜我以为那人是你,你知道我……其实我嘴比较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我请你不要生气……”尼古拉觉得今天做事就没有顺过,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磕绊,通红的脸颊变成绛紫色的茄子。 奥琳娜心里倒不是那么生气,只是想要做出一个姿态看看对方究竟有多在乎自己,也许这是女孩儿与生俱来的天赋,哪里需得着学习…… 她把头往边上一扭,秀气的鼻子皱了一下,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自己都道歉了还需要说什么,怎么这个女生前后变化这么大。 尼古拉挠挠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干脆一咬牙吼道:“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吓!”男孩儿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院子里的军医官们纷纷凑了过来,还有什么事情比革命爱情更加令人激动呢,尤其是被告白的一方甚至是一个修女,这更让吃瓜群众们瞪大了眼睛。 奥琳娜愣住了,这种事情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说嘛,早知道这个笨蛋这样没有脑子,自己就不该挑拨他。 要是贸然同意,会不会显得不太矜持。 直接拒绝的话肯定也会伤了男孩儿的心,她坐在小椅子上扭捏的站起身,支支吾吾的说道:“看你表现咯,机会早就给你了……” 奥琳娜在哄笑声中捂着脸跑了出去,走到街道上时不时回头向后看去,心道:那个笨蛋怎么还不跟出来呢,难道他没有想象中那样在乎自己? 女孩儿默默的用脚划拉开地上的落叶,无聊的数着数字,“都数到一百了,怎么还不见人追出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时密集的马蹄声传来,十几个轻伤员骑着马从教堂里冲出来,一溜烟朝着北方跑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尾随其后。 “尼古拉,你要去哪里!”她尖叫一声。 飞驰的骏马嘶鸣着停下,两只马蹄在空中奋力踢着,男孩儿骑着马转过身来,他穿着一身灰布军装,背上挎着一把步枪,手里抓着漆黑的马鞭,崭新的毡帽上挂着漂亮的红星。 “奥琳娜,等我……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的!”尼古拉深情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儿,眼中炙热的爱意点燃了整片树林,不做过多的告白,飞扬的马蹄带着四散的灰尘不见了踪影。 斯拉武塔城外鸣响汽笛的火车拉满了士兵,他费了好大劲才将战马推上装载货物的车厢,几名战士将他拉上车。 他这才有空问道:“敌人不是被打败了吗,我们急匆匆的要赶去哪里?” 一名士兵咬牙切齿的说道:“波利亚纳,我们的一营被敌人击溃了!” 第152章 阵地战的开端 时间回到前一天,一营士兵在叶格尔的领导下乘坐火车来到波利亚纳,这里距离佘佩托夫卡三十公里远,北方连接着茂密的丛林,南方则是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坦途。 显而易见的是波利亚纳周边不适合打游击! 地图最右侧为poliana\\u003d波利亚纳 红军将战线拉到这边也实属无奈之举,日托米尔来的39与40步兵团乘坐火车必然途经波洛那,再往西将直插佘佩托夫卡腹地。 为了不打烂家里的瓶瓶罐罐,将敌人挡在城外变成唯一的方法。 在德军排长的指挥下,红军战士们拿着锄头卖力的进行土工作业,沿着林子往南的三道堑壕正在逐渐形成。 最南方的第一道堑壕距离火车轨道大约两百米,其余两条向北的堑壕均挖成了前高后低的样式,敌人若是占领了最前方的堑壕也会因为无险可守,变成红军战士的活靶子。 纵向挖掘的沟壑将三个堑壕连在一起,随时方便战士们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撤离,林中隐藏着两门76mm野战炮,粗壮的炮管随时等待着敌人送上门来。 “我亲爱的同志们,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就简单讲讲我们为什么要打这一场战争。”一营政委鲁本科夫是正儿八经的农民出身,小时候在教堂学校读过几年书认得不少字,因为拿着禁书质疑上帝的存在,遭到神父嫉恨继而将他赶出学校。 岁月与风霜无情的刻蚀让青涩的小伙子变为坚定的革命者,自从加入红军他便以优异的口才和坚定的信念出任了政工人员的席位,是少数从军两个月不到就担任重要工作的优秀人才。 “我们与过去的沙俄军队不同,我们打仗不是为了贵族,不是为了皇帝,更不是为了资本家,而是为了千千万万和我们一样穷苦出身的工农阶级。” “如果我们不能抗住白匪军的进攻,无数获得自由与解放的百姓会回到从前的苦日子,工厂主们将随意克扣工资,农场主们会无情的举起长鞭抽打佃农,你们的兄弟姐妹、父母亲人将会世世代代沦为奴隶永不翻身!” “几千年来的剥削压迫让我们受够了苦,那种人吃人的世界我们一定要让它彻底的滚进历史的垃圾堆里!”鲁本科夫燃起一股豪气,冲着面前数百士兵喊道:“现在有人妄图侵占佘佩托夫卡,欺负我们最可爱的亲人,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杀,杀!”红军战士们的杀气一瞬间迸发出来,鲜红的气息冲天而起,吹散无数落叶让飞鸟振翅,附近村庄的里的百姓隔着十几里地都能听到这充满战意的怒吼。 他们站直了腰想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军队才能爆发出这样有气势的吼叫,这时东方迎来一条充满恶臭的黑蛇,它吐露阴恻恻的舌头,在空中肆意挥舞出各种扭曲的形状。 原定于明日突袭的39、40步兵团提前到来了。 即使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却丝毫没有影响一营士兵的士气,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既然你们不想让我们好过……那就别怪我们玩命了! 与北方战斗不同的是,一营面对的是数十倍于己方的敌人,任何一点留手都会导致我方遭受沉重的打击,因此他们一早便在铁路沿线布置了十几个串联起来的炸药包。 满载士兵的军列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时便落在爆破手眼中,他双手搭在起爆器上静候敌人到来,铁路前方几根粗壮的树干挡住去路,司机适时降低车速缓缓将列车停在铁道路口。 还有什么时机比现在更好呢? 来自俄历新年的十二响礼炮瞬间炸响,铁轨旁的行道树首先遭遇暴风的袭击,齐刷刷的被拦腰斩断,乌黑的列车在爆炸的推动下腾的跃起,十几节密闭的铁皮在空中翻滚。 再次跌下的车厢冒着阵阵黑烟,摔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零件,轰隆隆的余波化为天边的惊雷传的老远,殷红的血液顺着车厢的间隙往外不断流淌,微弱的呻吟从废墟中传来。 这就是战争吗? 爆炸的余波彻底消失后,躲在堑壕里的红军战士伸出脑袋朝外看去,原先咆哮着前进的军列已经化为一摊僵硬的死蛇,有气无力的在地上吐着黑烟。 “我们该去救治伤员吗?”军医官们提着医疗箱不知所措的看着营长叶格尔,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派出一个连的部队去打扫战场,说不定能在火车里缴获一些有用的物资呢。 至于受伤的俘虏,他不知道那种东西有什么用。 趁着敌人还没来的间隙,一个连的红军战士带着医疗队往铁路边上跑去,刚一凑近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两名士兵捂住鼻子拉动车厢的大门。 严重扭曲变形的铁板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将大门打开,五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像下饺子一样从车厢里滚了出来。 战士们小心翼翼的检查起各个车厢,由于这个时代军列的特殊构造,几乎所有的车门都必须从外部才能打开,这也导致遭到袭击的白匪士兵不能对危机做出任何反应。 一具具温热的尸体从车厢里被抬出,红军战士们累的都快直不起腰来,光是缴获的武器弹药都够再武装一个两个营,叶格尔不得不再派出一个连的士兵前去接应。 经过半个小时的清点,此次埋伏毙敌人数817人,俘虏伤员59人。 过了没多久,白匪军的大部队姗姗来迟,他们隔了十公里就停下火车在原野上排成整齐的方阵,39团两个加强营共计两千余人以连为单位,沿着铁路线往前走着。 “营长,你看看人家一个营一千多人,你手底下咋就三百多点啊!”一个士兵趴在沙袋前,笑嘻嘻的调侃起来。 “你懂个屁,这叫军事指挥扁平化,可以……可以那啥,总之说了你也不懂!”叶格尔骂了一句,其实他自己也不懂。 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官大了,但管的人却不多! 第153章 白军伤员 “咳咳!”肺部传来剧烈的灼烧感,让男人不得不张大嘴喘息,可即使这样也不能让症状有丝毫好转。 “您渴了吧,来喝点水。”木板床上端坐着干瘦的姑娘,身穿改小依旧显得宽大的灰布军装,左手手臂上戴着画了红十字的白色袖套。 她将男人轻轻扶起来,拿起行军水壶凑到他的嘴边,落在沙滩上的海鱼感受到大海的呼唤,死命压榨着生存的本能,舌尖接触热水的一刹那便让人重获新生。 林间的光线照射在伤兵集中的营地,几十个帐篷整齐的搭建在一起,军医官们拿着伤药和绷带四处穿梭尽力的拯救着每一个生命,周围站着十几个保卫后勤医院的红军战士。 男人挣扎的坐起身,脑海中传来昏迷前最后一个画面,漆黑的车厢中他和小伙伴们吃着面包唱着歌,轰隆一下车就翻了,再次醒来自己似乎已经回到了临时军医院。 “敌人被消灭了吗?”他虚弱的问道。 女孩儿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问道:“敌人,您是说谁?” “当然是红军了,那还能有谁?”男人话音刚落,四周便传来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身旁喂水的姑娘笑的花枝招展,摆摆手说道:“我们就是红军啊,可爱的先生。” “你们是红军!”他睁大眼睛猛地撑起身子,呼吸急促到连嗓音也变得怪异起来,怪叫道:“你们这群邪恶的家伙把我抓起来究竟有什么企图,我就算死也不会出卖我的战友!” 呼喊声引来一名红军战士的注意,他端着装有刺刀的步枪大步走了过来,只要这个该死的俘虏有一点过激的举动,他保准狠狠给他身上戳一个窟窿。 “不要这样,这事我会处理的,请给我一点时间。”军医官张开双手拦住士兵,单薄的身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伟岸,她真诚的转过来身来,说道:“看吧,亲爱的先生,我可没有任何武器,也绝不会逼迫你说什么胡话。” “您总不会害怕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吧。”或许是少女清澈的眸子打动了他,男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但他可不会原谅红军这群刽子手,自己那么多兄弟全都死在他们手上,他打定主意就算死也绝不会开口。 军医官们似乎也没有劝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为他检查了身体上的创伤,为乌青发肿的躯干涂抹上药膏,然后默默的朝下一个需要救治的伤员走去。 男人见没人搭理自己便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躯干,一旁树下坐着一个断腿的倒霉蛋,夹板为他固定住折断的左腿,这家伙从面相上看起来还不如自己受伤严重。 至于自己哪里严重,他觉得一定是内伤,敌人埋下的地雷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部挪了个位置,也就他命大才能勉强活下来。 “老兄,他们有没有逼问你什么?”男人挪过去问道。 “哼哼,有什么好逼问的,我又能知道什么,反正他们说待会儿就把我们放回去。”断腿士兵哼哼唧唧的不想说什么,他早就摆烂了。 “他们要释放我们,那他们图什么呢,给我们用这么好的药和这么好的照顾,总不能什么都不图吧!”男人懵了,这种格格不入的理念冲垮了以往建立关于红军的认知。 长官们将布尔什维克描述成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他们在城市中大肆杀人,不论男女老幼只要家里有钱有地的全部杀死,剩下的穷人把钱一分大家就准备去攻打下一个城市。 这完全是一群可怕的流寇,没人愿意让这样的恶魔来攻打自己的家园,白军士兵们听完长官们的讲解后义愤填膺,保卫家园的勇气将他们凝聚在一起。 39、40步兵团与64团不同,他们大多数是参加过一战的老兵,作战经验丰富不是普通队伍可以比拟,所以红军一开始就将最精锐的一营摆了出来,企图依靠地形优势将敌人挡在波利亚纳区域。 “大家都请安静一下,我们已经和贵方达成协议,半个小时后会把你们全部释放,但是……”一名红军干部骑着马走进林间,他跳下马走上几个堆在一起的木箱子上,简单一句话就吸引了所有俘虏的目光。 但是什么,就知道他们的阴谋都在这里摆着呢,伤员们眼中充斥着不信任,若不是这会儿敌强我弱,他们非得站起来反抗一波。 “但是……我希望大家回去之后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要和我们红军作战?”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我们红军,可只要你们深入了解一下就会知道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穷苦家庭出身,我的父亲是田间耕作的农夫,母亲靠帮人缝洗衣妇为生。” “难道你们的家庭和我不一样,你们有谁出身富贵却来从军吗,没有吧……我们红军打仗是为了建立全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每个人走在街上都能昂首挺胸充满自信。” “所有工人和农民只要认真努力工作,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在佘佩托夫卡我们已经建立了这样的制度,所以为了保卫我们胜利的果实,我们不得已与各位开战。” “为此我十分遗憾,并且对死伤的白军官兵报以歉意。”鲁本科夫摘下军帽放在胸口,朝着聚集起来的伤兵们鞠了一躬。 人群中久久没有回应,好半晌才有人问了一句:“他们说你们杀了很多富商和工厂主……”声音很小分不清是谁说的。 “他们犯了杀人罪,难道不该杀吗?”政委反问一句让质疑者顿时哑口无言。 交还伤员是一个阳谋,叶格尔不知道自己手里这一个营能顶多久,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林子边上几十个受伤的白军士兵互相搀扶着走出来,军医官们用力挥着手,其中一人脆生生的喊道:“亲爱的先生,您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不算保密事项吧。” 少女们的调笑声让前方的男人涨红了脸,他羞怯的回头,“我……我叫安德鲁。” 第154章 波利亚纳攻防战 “快快快,你们这群猪猡赶紧冲上去,不要磨磨唧唧的!” 督战队的士兵架着重机枪又赶上去一个连的士兵,短短五百米的冲锋路线此时已经铺满三百多具尸体,白匪军整整三支连队倒在红军并不密集的弹雨下。 每次部队即将冲进堑壕时,都会遭到躲在林中的火炮援助,可移动的机枪阵地更是成了白匪军们的噩梦,两挺马克沁总是打完一个弹链就被人扛着到处跑,这让白军的火炮难以将其彻底清除。 整整一个小时的战斗,白军除了新增四百多伤亡以外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面对白匪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击,红军们的短板也渐渐显露,绝大多数战斗都发生在阵地前两百米的范围里,隔得再远能准确命中敌人的士兵少之又少。 林中支援的火炮更是时有时无,若不是提前在地图上算好了火炮的落点,这群实习炮兵不知道会将炮弹打到什么地方去,就这样他们仍旧经常打歪。 有两次白匪军冲到堑壕前五十米的位置,炮火支援歪到了百米开外,若不是一连长大壮及时率队出击以命相搏,恐怕第一道防线已经失守。 “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办法,虽然红军人数不多,但他们作战意志坚定敢于刺刀见红,我们应该等待后续部队和装甲车到来。”40团团长乌里兰诺夫打心眼里瞧不起古罗伯,这个鞋匠出身的破落户的军衔凭什么比自己高呢? 就凭人家在基辅支持过彼得留拉上位,属于一起同过铁窗,一起杠过钢枪的好哥们儿,获得更高的职务简直是理所应当。 而乌里兰诺夫则是盖特曼时期遗留下来的反正军官,要不是手里的士兵还算忠诚,他恐怕早就遭到彼得留拉的清洗。 原本二人都是中校团长,可古罗伯却在临行前收到中央委任一跃成为上校团长,这就让平起平坐的二人立马分出了高低。 前一秒还在称兄道弟的古罗伯瞬间翻脸不认人,开始对乌里兰诺夫颐指气使,处处以长官的姿态发号施令。 本来打阵地战要么炮兵先上,要么装甲部队先上,可这货却认为对面的红军不过是一群流寇,他随便派出一个营就能将其歼灭。 瞧瞧这堑壕的间距和纵深长度,分明就是德军的样板,现在倒好,白白为对方增添了四百多人头的功勋! “你的意思是受到彼得留拉光辉照耀的士兵,不能击溃眼前这群肮脏的躲在下水道里的臭虫?”古罗伯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嘴里随意下着套。 乌里兰诺夫并不接招,回道:“我军必胜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我只是想将部队的损失减小一些,这样也会让伟大的领袖更加高兴。” “那您的意思是?”古罗伯随手将望远镜丢给旁人,背过双手看着面前的男人。 “等待后续部队到来,稳扎稳打逐步推进战线,敌人越不让我们做的事情我就越要做到。”乌里兰诺夫深知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他指着地图说道:“红军留下一个营阻挡我们,定然是派大部队北上拦截64团。” “所以我们只需要绕过波利亚纳徒步行军,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直插空虚的佘佩托夫卡,失去城市供给的红军会变成一支孤军,只能在乡间到处流窜。” “呵,天真……你就没想过这是红军的诱敌之计吗,万一前面埋伏了红军的小股部队怎么办,我可早就听说他们手里有一门重炮,晚上随便一个偷袭……我们怎么受得住?”古罗伯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可他嘴巴上不会承认这点。 只能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反驳对方。 “这个白痴!”乌里兰诺夫低着头嘟囔的过于大声,古罗伯当即瞪着眼睛问道:“你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男人抬起头来笑道:“我说上校高见!” “哼!”上校不置可否,掏出手腕上的表扬起脸仔细看了一眼,说道:“现在下午三点,我希望你的部队四点钟能够准时发起进攻,晚上我就要登上对面的高地!”见对方没有回应,他轻佻的问道:“难道您做不到?” 最后这句话让人气急了,或许古罗伯的天赋不在军事上,但他对人心的洞察力却远超常人,在时局平稳时他或许更适合当一个政客而不是军人。 乌里兰诺夫咬着牙,脸颊上松散的褶皱止不住的抖动,他的40团还没开战就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现在还要他来攻坚,这是想将他的部队全部消耗殆尽吗? 看来彼得留拉没有容人之量,根本就不是明主,或许自己应该南下投奔邓尼金! 心思一变,眼神里就不再杀气腾腾,他沉默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整军备战,今晚一定攻下波利亚纳,剿灭全部红军。” 古罗伯眉头一挑,也迅速察觉到对方的变化,他命令士兵拦住去路,“整军备战这种小事交给团参谋和营长就行,你我都是高级军官怎么能随意乱走动,你不妨留下来与我一同观战。” “您说的对,那就让我的团参谋去布置作战任务吧,我相信他一定能很好的完成……”他拖了一个长音,隐晦的朝参谋递了一个眼神。 “保存实力,切莫恋战!” “收到!” 作为40团的老人,参谋和团长早就养成多年来的默契,一场无声的交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要能够保存部队的有生力量,各方势力都会来拉拢他们,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这就是乱世的生存法则。 “准备升起热气球,让二营的三个连集结起来,预计四点发起进攻!”参谋找到各级军官将事情和盘托出,众人一致认为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等晚上将大哥救出来再弄一个火并王伦! 接下来只要占据了佘佩托夫卡,他们就是爷,就算是彼得留拉都不敢再对他们大声说话。 第155章 战机的首秀 “话说这都什么年代了,炮兵气球这种东西真的还有用吗?” 几个白军士兵拿出一朵硕大的球囊迎风招展,加热装置固定在吊篮上,操作人员打开点火装置,灼热的空气让干瘪的热气球逐渐充盈。 操作员、旗手和测绘员跳进吊篮中,随着鼓鼓囊囊的热气球缓缓朝天空中飞去,长长的钢索挂在边框外面,一直延伸到五百米高的天上。 天空中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从西边照射过来,整个波利亚纳都处在三人的观察之中,阡陌纵横的农田由东到西错落分布,茅草农舍搭建在河边,佘佩托夫卡的轮廓若隐若现。 “先找敌人的炮兵阵地,把他们消灭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欣赏风景。”操作员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他显得没那么好奇。 “好嘞,让我来看看红军的炮兵躲在什么地方,只要他们一开炮,我保证不会让他们跑掉!”测绘员举起望远镜,气球随着大气扰动左右摇晃,他不得已单手抓住吊篮上的扶手才能稳住身形。 旗手半蹲在边上,眼睛看着原野上密密麻麻的小点,他知道那是己方战友正在冲锋,无形的弹雨将他们死死拦截在堑壕外百米处,他不禁气急:“等我们消灭你们的炮兵阵地,看你们拿什么跟我们斗!”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时操作员感觉哪里不对劲,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风声呜啦啦的吹拂,球囊上飘飞的布条以极高的频率的震颤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极了战争时期可怕的回忆。 “是球囊上破了一个洞,我敢打赌是老鼠咬的,你不会连这也害怕吧!”旗手环顾四周最终发现了球囊边上起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缺口。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样的声音像是飞机的发动机呢?”测绘员的声音让两人心头咯噔一跳,他顺着声音朝西边望去,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正逆着太阳朝他们飞来。 “红军的飞机!”三人一时间亡魂大冒,这年头可不存在说气球打飞机的传说,就算他们有武器也不可能轻易击落高速飞行的战机!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距离波利亚纳十公里远的简易停机坪里,摆放着一架优雅的福克三翼飞机,这是佘佩托夫卡红军准备的秘密武器,本想藏着当做底牌来用,可叶格尔知道我方炮兵阵地决不能有闪失。 于是在敌人升起炮兵气球的时候,他便让骑兵通知艾丽卡,“赶紧将该死的气球给我打下来!” “艾丽卡大家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躲在这里?”保尔穿着空军的皮夹克,头上顶着玻璃护目镜,在林中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躲在树丛里的女孩儿。 “打个气球而已,你去吧。”她抱着肚子蹲在树下,冷汗从额头簌簌往下流,小脸上一片煞白。 保尔上前将她扶起来,关心的问道:“您生病了,身上好凉,要不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我这是老毛病了,你不用管我……快去吧,我待会儿就好了!”艾丽卡不耐烦的开始赶人,男孩儿拗不过她,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往林子空地中走去。 他暗自想到:“等这场仗打完了一定给她找一个好医生!” 保尔熟练的坐上飞机的驾驶舱,地勤人员们见艾丽卡没来也没多问什么,招呼着他准备升空。 福克三翼飞机的确是一架性能优异的战斗机,堪称狗斗界的王牌战机,一经出厂便打的协约国空军毫无招架之力,单打独斗甚至可以做到完虐英军飞行员。 但它却不是一架好的教练机,驾驶座前的六个仪表盘让人眼花缭乱,半人高的操纵杆上连接着机枪的制动按钮,异常灵敏的左右踏板让保尔经常在空中来回旋转,看的艾丽卡血压直线上升,生怕他把自己的宝贝疙瘩摔了。 “飞行员手册,第一步启动引擎,当扇叶转速能够带动飞机滑行时松开刹车,第二步推动操纵杆,飞机平稳滑行两百米达到预定起飞速度,第三步拉起操纵杆使机头以十五度角缓慢爬升!” 一切顺利,当保尔按部就班的完成操作后,飞机果真平稳的朝空中腾起。 波利亚纳上方随风摇摆的热气球映入他的眼帘,“来吧,该死的白匪,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保尔的厉害!” 他猛地按下操纵杆上的按钮,机翼两侧的mg08机枪发出阵阵怒吼,金色的曳光弹在天空中划过数十道明亮的轨迹,第一轮……试探性的攻击,无一例外的全部射空。 飞机与热气球交错而过时,他甚至看到了三人慌乱的面孔,操纵员手忙脚乱下紧急关闭了加热装置喷射的火焰,失去热源的气囊缓缓朝地上降落。 这时保尔也调转机头迎了回来,之前他在飞机上看的清楚,吊篮上的三个人并未携带武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准备靠近了打。 “哒哒哒……”一梭子子弹全部射了出去,顺着曳光弹指引的方向机头轻轻调整,闪着金光的射流如同死神收割的镰刀,斩在气囊上瞬间将他们击落。 “打得好!”红军阵地上传来阵阵叫好声,白匪军这边直接士气丧尽一溜烟的往回跑去。 福克三翼飞机在他们心中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出兵之前没人想到装备简陋的红军居然还有战斗机,于是白军此行并未携带高射机枪。 解决完敌人的热气球后,保尔本不想多做纠缠,但他在空中无意间瞥见停着的火车附近似乎有敌人的修建的临时指挥部,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他踩动踏板往古罗伯的位置飞去。 “让团长先走!”指挥部里十几个白匪军官尖叫一声,四散着跑开,聪明的知道往火车后面躲去,笨一点的直接迈开脚丫子在平坦的原野上狂奔。 哗啦啦无数子弹扫下将来不及躲避的白匪军官们打成碎片,古罗伯灰溜溜的滚到田坎里,望着扬长而去的飞机骂道:“你个混蛋,给我等着!” 第156章 古罗伯的歪点子 “所以这就是您的厉害,你还有当自己是乌克兰人吗,就算是入侵者做的也绝不会比您更过分!”乌里兰诺夫难过的别过头,他的的确确有军阀主义思想,可同样认为自己是一名生长于斯的本地人。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坏了,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坏。 人只要拥有底线做起事就不会毫无顾忌,若是当他失去最后的道德束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时,这个人离毁灭就不远了! 他感觉自己错了,不是错在和古罗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是错在没早些认识这个人的真正面貌。 “这一切都是为了胜利,全国人民都应该优先响应中央政府的征兵令,我相信即使是一百年后的今天,只要我们的祖国遭到敌人入侵,勇敢的国民依旧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保卫他们的祖国母亲!” 夕阳映照下的古罗伯显得那样平静,汹涌的岩浆挤压他蠢蠢欲动的心口,凌冽的刺刀抵在手无寸铁的村民身后。 两个连队的白军士兵将周围几个村子里数百居民全部从家里抓来,强制要求所有成年男子参加乌克兰独立武装卫队,而他们的最为珍视的家人则会留在营地里休息,静候他们的家人得胜归来。 这是战争吗……这是战争! 不择手段的消灭敌人,获取胜利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战争。 人民的血泪无人在意,各国的评论置若罔闻,军队在手我既是强权,真理永远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乌里兰诺夫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尸山血海的画面,无数哀嚎的农夫躺在冰冷的黑土地上,“可你也应该给他们足够的武器,让一群农夫赤手空拳的去进攻拥有堑壕优势的士兵,这不是送死吗?” “谁在乎呢,比起操弄人心,你们哪个是我的对手?”古罗伯僵硬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开枪会让自诩工农解放者的红军彻底失去民心,就算是我们逼着村民去死,难道恨意就不会扩散吗?” “穷人们不敢对我们大声说话,却敢于严厉的斥责站在他们的那一边的保护者,这就是人性!” 他话锋一转,“他们不开枪,我们就能趁势将他们全部赶进林子里,佘佩托夫卡城将唾手可得,无论怎样我们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执行这个命令的是古罗伯的亲卫,他们虽然对这群农夫心生不忍,但碍于长年来习惯性的服从,让他们还是端起了自己手中的钢枪。 几挺重机枪搭在人群后方,黑洞洞的枪口简直是恶魔张大的嘴巴,随时准备喷吐着罪恶的火舌。 没人愿意去操弄机枪,不是所有人都泯灭了人性,打仗是一回事,屠杀平民又是另一回事,古罗伯的死忠分子见士兵不听指挥,当即枪毙掉一个嚷的最厉害的家伙,其余士兵纷纷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冰冷的重机枪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沉重,小小的扳机中灌进千钧水泥,使人触摸到它的一刹那就浑身发麻。 两个排的士兵押送着四百多个农夫走在平原上,男人们羞愧的低着头不敢往前看,平日里他们没少受红军的恩惠,休假时这些年轻的战士总会挨家挨户的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问他们为什么这样,这些孩子总是笑着说:“我在这里帮你们做事,一定就有别的兄弟帮我家里人干活,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高兴!” 这是一群好孩子,自己却要向他们发起攻击,没人做得到……人心都是肉做的,他们不忍看那些孩子们稚嫩的、彷徨的目光,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营长,我们该怎么办?”周围的战士们将营长围起来,几十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这是个两难的抉择,沉甸甸的后果让叶格尔难以抉择。 他只感觉大脑放空,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政委,鲁本科夫感受到男人的视线逃也似的扭过头去,林间静悄悄的只剩下男人们沉重的呼吸声。 安德鲁跟随着部队缓慢前进,他的心里糟糕极了,远方是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红军,面前是毫无罪过的农夫,身后又是架着步枪虎视眈眈的亲卫队。 这种时候他真宁愿死去,难道击溃面前这股红军后他真的还能冲着对面开枪吗,那是和他一样的穷苦人啊,他真想去佘佩托夫卡,想去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如同红军说的那样,没有压迫没有剥削。 要是之前照顾自己的军医官被人抓住,多半会被人凌辱,晴天霹雳唰的砸在安德鲁头上,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不要……我不想这样!”他的嘟囔让同伴听了去,士兵叹了一口气:“谁想这样呢,我宁愿真刀真枪的跟他们干一场,也不想靠这种伎俩取胜,真让人感到羞耻!” “都在说什么呢,管好你们的嘴!”督战员恶狠狠的朝他俩看来,眼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原本准备接话的士兵迅速转过头去。 村民们在押送下缓缓前进,再缓慢的步子也有走到头的时候,他们轻易跨过铺满白军尸体的田地,整个过程没有受到一点阻碍。 远处观察的古罗伯嘴角扬起,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到了吗,你的士兵死活攻不上去的阵地被我随意占领,你还有什么资格吹嘘自己?” 乌里兰诺夫捏紧拳头,心里泛起苦涩,若是以成败论英雄,自己的确输他一筹。 可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就让你先得意一阵子,晚上咱们再见分晓! “啪!” 阵地上忍不住的红军战士还是打出了一枪,子弹射进土里溅出一朵泥花。 “你们不要再过来了!” “不要过来啊,请你们快回去啊!” 战士们接连着喊了起来,好些人认出村民中的熟人,便大声喊着对方的名字,但在刺刀的逼迫下,他们尽管再不情愿也只能羞愧的朝前走着。 谁让他们的家人在敌人手上! 第157章 红军溃退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把他们的枪夺过来!” 眼见村民停下脚步混在人群中的白匪军急了,他们缩着脖子躲在后面,手中的步枪不断在村民背后比划,生怕暴露行踪引起敌人的狙击。 “看什么看,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人群中也有不怕死的白匪,他冲着朝他呲牙的农夫狠狠砸了一枪托,男人应声倒地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往外流淌,周围几个男人们快要被怒火吞噬,捏紧拳头将他包围起来。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你们的妻子儿女可在我们的手上,想让他们死的话就尽管打我啊,看看他们会不会被你们害死!”士兵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众人的火气浇灭,他们扶起受伤的男人背过身不再说话。 空气中充满了压抑和绝望,冬日仅存的寒风顺着空旷的原野吹向空地,时间仿佛凝滞住任由白匪如何驱赶,民众们始终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十几米外就是红军的阵地,勇敢的战士们垂下手中的步枪,他们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便始终坚守在堑壕里。 “我们失败了,撤退吧!”鲁本科夫颓然的低下头,他知道手下的战士们绝不会对他们守卫的人民开枪,他同样也狠不下心,时势如此再硬扛下去不仅于事无补,还会造成我军的全面溃败。 “可是现在撤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敌人一旦修通铁路将会长驱直入,空虚的佘佩托夫卡将会落入敌手。”叶格尔不想放任敌人进城,他想进一步争取时间同时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指挥部。 “来不及了我的营长同志,你没看见敌人已经快把刺刀架到我们战士的脖子上去了吗?”政委激动叫了起来,他的这个搭档什么都好,就是做起事来犹犹豫豫,总是大的小的都想要占尽。 殊不知这样的思想落在战场上会害死多少人,一场舍小保大的局会被他糟蹋的什么都保不住,那就该让敌人高兴了,他们会狠狠的用军刺在战士们身上留下一个个勋章! “政委说得对,敌人也就突破道德的底线,很快将会失去民心,在此之前我们必须保存有生力量。”德军参谋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防线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攻克。 “你们说的对,命令一连留下来垫后,其余部队全员撤退朝萨维奇转进……”叶格尔摘下自己的帽子眼中尽是不甘,缓慢行走的村民早就给了部队撤离的机会,他没有把握住……那就怪不得别人。 传令兵在堑壕里飞快的奔跑,两条腿像秒针一样摆动,他要飞一样的将撤退的指令传达下去才能挽救更多同伴的性命。一匹骏马沿着树林的间隙向着北方的指挥部跑去,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们还不走吗?”大壮窝在堑壕里憋屈极了,对面的白匪压过来一群老百姓,这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阵地一点点丢失。 传令兵动作矫健的跑了过来,难为情的说道:“营长命令,一连长带领剩下的战士留下来垫后,务必要坚守到天黑才能自行突围。” “他姥姥的,这是什么狗屁命令,这不是让我的一连留下来送死吗,天黑起码还有一个小时,我那么多兄弟就在这里等死吗?”大壮恼了,端起机枪就要去找营长理论,“我就不信了,我兄弟可是指挥员,他会让我留在这里等死!” “连长同志,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红军是讲纪律的,不是你随意攀扯亲戚,乱立山头的地方,你的思想觉悟必须要进一步提高。”一连的政委做事比较呆板,说起话来如同邻居家里喋喋不休的老太。 没人愿意听他絮絮叨叨,可他的特点就是你越不听他越要说,直到被说教的人举起双手投降他才肯罢休。 “那你说这仗怎么打?”大壮翻了一个白眼,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他的嘴堵上,政委愕然,好一会儿才扭捏的说道:“您是军事主官,我们都听您的。” 大壮走到传令兵身边,揽住他的脖子说道:“我问你,坚守阵地的目的是什么?” “掩护主力撤退,其次阻止敌人修复铁路。”传令兵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这是他的推断,作战时营长可不会跟传令兵讲什么大道理,士兵只需要执行,但实际上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尽管营长没有把话挑明,可意思应该就是这样……吧! “那不就对了,待在这里我们肯定不能完成任务,敌人会追着我们的屁股打,所有我们才需要运动起来。” “游击战大家都会打吧,我们就是搞这个出身的,既然正面作战已经陷入,我们就应该积极地、主动地转变我们的作战思路。” “所有士兵交替掩护撤退,然后我们这样……再这样……你们说,现有的困境是不是迎刃而解了?” 大壮召集几位排长和班长,几人蹲在随手画出的地图边上仔细琢磨了一下,确认这是一个十分冒险的计划,可一旦实现他们将有可能将敌人拖在波利亚纳。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束手无策。 “你这是投机主义,我绝不会同意你的做法。”政委听了前一半觉得还行,后一半纯粹就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完成。 “我同意!” “我也同意,阵地战可能我们真的不适合,但游击战我们怕谁呢?” 三个排长依次发言,就连班长们也觉得这个战术值得一试,就算失败也不会影响 “好,那就这样定了,命令部队以三人为一个单位依次撤离。”大壮站起身用脚擦掉地上的图画,僵持的局面瞬间得到释放,红色的潮水有条不紊的往林子里退去。 期间一些白匪还想乘胜追击,见主动冒头的同伴们遭到暴打,也就收起追击的心思。 大壮走进林间,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白军阵地,“让你们先得意一阵,爷爷还会回来的!” 第158章 掉队的红军 “人都到齐了吗?”大壮望着绵延几十米的部队,心头总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 政委踩在枯黄的树叶上,心不在焉的说道:“96人,我足足数了两遍,怎么可能会有错,其余轻重伤员早就跟着大部队走了。” “唔,那就好,那就好……”大壮听着政委的描述,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开,他可不希望自己队员遭到敌人俘虏。 十分钟后,白匪军全面占领无人看守的阵地,十几个士兵兴冲冲的跑进战壕里踢倒镰锤红旗,将象征乌克兰共和国的黄蓝旗插在正中央的位置。 村民们急匆匆的往回跑去,谁知道晚去一步那帮丧尽天良的匪兵还会对自己的亲人做些什么龌龊事,跑,必须马上离开波利亚纳! 古罗伯虽然赢得了战斗,但也让共和国的名声一落千丈,原本对新政府抱有幻想的人们当即将期盼丢进厕所。 在他们看来,彼得留拉匪帮完全不配做中央政府,他们是那样恶心残暴。 “嘶,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阵地怎么就丢了?”伊凡费力的从洞里爬出来,左手挂在脖子上,瞳孔猛地张大身子缩回去把后面几人撞的踉跄。 瓦罗茨基头上包着纱布,弹片从他的前额叶扎进去打出一条血色的口子,军医官没办法给他取出弹片,只能按照外伤标准给他处理。 伤口严重影响视力,他的眼睛眯在一起看人总有三两个重影,“你小子搞什么呢,一惊一乍的……让我猜猜肯定是还没拉干净吧。” “胡扯什么,我们掉队了,敌人已经占领了阵地!”伊凡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 战地厕所位于西面临时挖掘出的防炮洞里,上百人一个下午在这里释放出不少历史遗留问题。 彼得留拉匪兵经过这里,一股子恶臭从洞口冒出,没人认为这里会藏有敌军,只当这里是临时厕所。 “那咱们不就死定了?”霍尔克从洞里钻出来,一双大脚正好从他头上走过,他赶紧蹲下身子滑了进去。 洞外又是两个说话的声音传来,班长达尼尔拖着伤腿站到边上,比了一个手势几人默契的分立在洞口两侧,手里攥着武器死死的盯着半米高的洞口。 阴影晃动几下,嬉笑的声音传来,过了几分钟又好像是过了几个小时,其中一人似乎控制不住生理反应,捂着鼻子往厕所里跳进来。 军靴刚一踩稳,明晃晃的煤油灯就杵在他眼前,一双健壮有力的大手从身后将他死死抱住,下一刻锐利的军刺顺着他的胸口捅了进去,士兵吃痛奋力挣扎几下让达尼尔差点抓不稳。 瓦罗茨基连忙抽出军刺朝着他的心脏刺进去,这才让白匪士兵彻底死透。 “啊,你这个笨蛋,就不能扎准一点吗!”达尼尔甩下尸体喘着粗气。 “对不起,你知道我伤了脑袋,眼睛有点不好使!”男人从尸体上扯下军刺。 “咳咳……别吵了,先想想怎么逃出去,他们死了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对。”霍尔克胸口中了一枪,子弹击穿了他的肺叶,灼热的伤痛使他呼吸困难。 “可以顺着交通壕走,白匪占领了阵地肯定不会留下太多人防守,毕竟堑壕防御方向是南方而不是北方,他们留下的守备力量肯定不会超过一个排,我们有机会全身而退。”达尼尔是参加过一战的老兵,他的推断总是让人信服。 四人个伤员两两搀扶着朝外爬去,夕阳下的影子在堑壕上斜斜的拉直,之前说话的另一人面朝南方看着火车轨道的方向。 一名铁路工程师带着几十个士兵正在重新铺设铁路,损毁的列车被人推到路边上,村民们在更远的南边挖出一个大坑,上千具白匪尸体铺满其中。 达尼尔探出头仔细观察堑壕四周的动静,白匪士兵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休息,没人注意一个臭气熏天的厕所。 这是机会! 他和瓦罗茨基两人悄悄走上前去,抱住那人的军靴猛地向后拉扯,男人失去重心下巴狠狠砸进土里,伊凡见他要呼救,急忙坐到男人的头上让他吃了一大口泥巴,几人将处理掉的尸体丢进厕所里,整个行动没有一人察觉。 “好极了,快跟上我!”伊凡单手握住缴获来的鲁格手枪,勾着腰一马当先的跑进交通壕中,整个撤离行动异乎寻常的顺利,或许是打了一下午仗让白匪士兵精疲力竭,不少人干脆抱着枪躺在地上休息。 这让四人再捡了几个人头,一百多米长的交通壕视野盲区极多,这是德军参谋专程留下的陷阱,以便未来可以反复争夺堑壕。 伊凡等人借着掩体一路往北来到林间地势最高的堑壕边上,再往前跑十几米就能顺利躲进林子,他们也就安全了。 “走啊,你们怎么不动了?”达尼尔忽然发现伊凡愣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三百多米外正在重建的铁路线,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伊凡耸耸鼻子,稻草般的头上顶着鲜艳的红星,“你们走吧,我要留下来阻止敌人修筑铁路……” 他可没有收到撤退的指令,就算继续留在阵地上作战也没有可以说他的不是! “咳咳……你一个人留下来有屁用,几十杆枪顷刻间就能把你打成筛子!”霍尔克佝偻着身子,眼中射出精光,“我陪你,就算死,我也绝不能让白匪进城糟蹋可怜的乡亲。” 瓦罗茨基没有说话,尽管他眼神不好依旧默默的端起步枪,三人齐刷刷的看着半边身子翻出堑壕的男人。 “你们……呵,你们都是英雄好汉,我达尼尔难道会比你们差吗?”男人苦笑着摇摇头,悄然跳了回来,“高加索没守住我走了,布列斯特没守住我走了,波马尼夫没守住……我走了。” “今天,我达尼尔……不走了!” “那就和这群白狗子拼了,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红军的厉害!”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迸发出决绝的火焰。 第159章 出其不意的反攻 阵地修筑之初便考虑到如何反攻的问题,红军战士们故意将堑壕修建成三层高的梯田状,里层阵地拥有高度优势,通过落差可以轻易看到前两道堑壕的整体情况。 三十多人正姿态各异的坐在堑壕边上休息,有人跟一旁的伙计吹牛打屁,有人拿出珍藏已久的伏特加吨吨吨的喝着,更有人掏出日记本写写画画。 与他们不同的是林边空地上用沙袋堆叠起来的白匪阵地,一个班的士兵正严肃的驻守在堑壕外,在他们看来前高后低的堑壕根本不能防范敌人的偷袭,还不如躲在沙袋后面安全。 上级命令他们承担最前线的岗哨工作,一挺m1910重机枪架在阵地上,枪口冲向幽深的树林,谁也不知道红军士兵还会不会回来,必要的守备力量不可或缺。 或许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这群士兵一丝不苟的盯着树林里阴暗的角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重机枪时不时有节奏的点射几枪,既是为了警示敌人又可以完全排除安全隐患。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真正的敌人并不在前方的密林中,后方潜伏过来的红军战士已经露出了凶恶的獠牙。 达尼尔和伊凡走在最前方,一人单手握着鲁格手枪,一人拽着细长的绳索,另一头悬在空中绑住了一坨五磅重的手榴弹。 近了,双方间距不过十米,敌人互相调笑的声音传了过来,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声低语,伊凡的心底竖着一千根针,手心不自觉的冒出冷汗,此时若是有人站起身往后看,半人高的堑壕绝对藏不住他们的身形。 所幸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敌人的视线始终落在林子,伊凡悄悄竖起三根手指,这是行动的指令,达尼尔扯住手榴弹的引火,身子不自觉的躬起来。 二,他猛地拔出插销浓烟刺啦啦的冒出来,他举起手臂在半空中将绷紧的绳子抡圆,异样的响声让人心底发毛,敌人迅速的转过脑袋。 一,撒手,飞舞的手榴弹笔直的砸向c型的防御工事,还剩下最后两米时绳索绷直冒着黑烟的物体砸进土里。 “手榴弹!”白匪士兵夸张的大叫,手忙脚乱的想要翻过沙袋躲到另一边去。 爆炸、惨叫和咒骂声从工事中传来,若不是担心炸毁了机枪,这群该死的白匪哪里有机会哇哇乱叫,但他们的生命也仅仅延长了几秒钟。 火光闪过,伊凡如同矫健的兔子几个闪身就逼近一群倒在血泊中的白匪,看见哪个还在哀嚎,哪个还在蠕动,他都会毫不客气的送上两粒新鲜的花生米。 “啪啪啪!”又是几枪解决掉躲在工事背面的敌人,其余三人也一起冲了过来,堑壕中的白匪终于发觉事情不对劲,一个个站直了身子往北面攻去。 阵地一旦丢失,他们将会像鸭子一样在原野上奔跑,而敌人则会轻易的躲在堑壕里将他们一个一个打掉,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拼的就是意志。 由于梯田状的堑壕分布,他们看不清来了多少敌人,只能顺着枪声和爆炸声的位置跑。 只要保住机枪阵地不失,来多少红军都是白搭! 十几个白匪士兵穿过交通壕来到最内层的阵地,m1910重机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哒哒哒的碎雨让几个排头兵无处可躲,血肉之躯被瞬间撕得粉碎。 随着子弹向后蔓延,其余人也没能逃离毒手,残破的部件散落一地,血雾腾空而起,惨叫声在几秒内戛然而止,这让剩下的白匪士兵慌了神,眼下敌人已经夺取机枪阵地,他们再想反击已经是痴人说梦,不如保存有生力量等待下次反攻。 “撤退,撤退,敌人起码有一个连的士兵,咱们打不过的!”有人喊了一句,其余白匪士兵们刚刚鼓起来的勇气一泄如注,他们顺着交通壕相反的方向往回跑去,速度比来的时候更快几分。 这让达尼尔长舒一口气,刚才他们调转枪口来的太急,一条弹链哒哒哒没几下就打完了,剩余的子弹存放在箱子中没来得及搬过来,若敌人发起全线进攻,等待他们的只有饮恨西北一条路。 “伊凡,快把弹药箱搬过来,我们好好给这群小崽子们上一课!” 哒哒点射的重机枪在达尼尔手中玩出了花样,他一会儿扫射一会儿点射,愣是将七八个还没跑出堑壕的敌人打成碎肉。 瓦罗茨基举着步枪费力的射击,眼中三个人影看得他火气大涨,打了好几枪都没能命中敌人,看看人家达尼尔起码干死了二十几个敌人。 他干脆只打右间那个看起来最清晰的影子,啪一声子弹射出,敌人应声而倒! “我找到窍门了,我现在又是神射手了!”他的枪法快如疾风,剩下四发子弹啪啪啪啪的射出去,几个分散突围的白匪士兵哀嚎着倒了下去。 这下该轮到霍尔克羡慕,他目前的状况是几人中最糟糕的那人,剧烈运动让他的肺部充水严重,血沫从他嘴角溢出,整个人虚弱的坐在地上。 顽强的战士依旧坚持从弹药箱中往外拿弹链,队友射完的步枪也由他一人负责上弹,伊凡那小子已经杀得上头提着手枪就往各个视野盲区里钻,还真让他在防炮洞里找到几个落单的白军。 聪明的家伙早就翻过堑壕朝外跑去,就算躲在尸体堆里装死也比躲在防炮洞里安全,狭窄的洞穴让里面的人根本不能将步枪竖起来,失去反抗能力的敌人被伊凡挨个点名。 短短十分钟不到,四名勇敢的红军战士便彻底占领林外的阵地,打扫战场时一共发现三十二具白匪尸体,他们将武器弹药全部收缴起来依次放在三条防线上。 三十六把步枪,五颗手榴弹和一挺重机枪便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满是残肢断臂,恶心的黄蓝旗伴随烈火化为飞灰,他们在角落里找到烧的只剩一半的红旗。 落日西斜,疾风拍打,阵地上的红旗迎风招展。 第160章 波利亚纳四勇士 “废物,混蛋,蠢驴……” “你们之前明明跟我保证过红军已经撤进林子里,绝不可能再有什么大动作,现在你告诉我阵地丢了,你该如何向我解释?”古罗伯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掐丝珐琅的茶盏重重扣在桌上,温热的柠檬蜂蜜茶撒了一地。 逃回去的排长低下头不断为自己辩解,他端正的态度没有得到原谅,团长先生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阴沟里腐烂发臭的尸体,冰冷、厌恶中夹杂着恶毒的恨意。 “丢失阵地,临阵脱逃,导致我军前进的路线再次遭到阻碍,死刑!”古罗伯平日里没少练习美式居合,刹那间手上残影闪过,金属部件碰撞出激烈的火光。 “啪!” 枪声响起,排长不可置信的低下头,拇指大小的窟窿不断往外喷射鲜血,僵硬的身子哐当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众人齐齐吃了一惊,乌里兰诺夫真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还有这样一手,看来自己对他的防范还需要更上一层楼,能够从普普通通的鞋匠坐到上校团长高位的人,手上绝对有真本事。 曲意逢迎和洞察人性或许只是这扭曲怪物的冰山一角,真实的他恐怕远比人们想的更加恐怖。 39团的军官们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他们唤来卫兵拉走尸体,让女仆将脏乱的车厢再次恢复原状。 杀人并没有让他感到好受,古罗伯心里依旧在介意红军的行为,不出动大部队与自己周旋也就罢了,区区三百人竟然也能三番两次的将自己拦在波利亚纳,让他们两个团的士兵动弹不得。 损失了近一千五百人才勉强将敌人赶进树林,多么窝囊的战斗啊,现在敌人居然又再次占领了阵地,这不就宣告他们一下午的努力完全白费了吗? “我看你们40团还需要继续努力,必须要在天黑前完全占领北方阵地,今晚我要在城里休息过夜!”古罗伯不给乌里兰诺夫拒绝的机会,将他的团参谋再次请了出去,一场声势浩大的冲锋再次开启。 不同的是阵地上的红军不再有炮火掩护,失去飞机的庇护,甚至没有任何援军,他们彻头彻尾的成为了一支孤军。 天色将暗,铁路边上的士兵踩着最后的夕阳,躲在废弃车厢后面看着北方不断腾起的烟火,整整十分钟的炮火覆盖将阵地犁了个遍,白匪军队从东方和南方同时发起冲锋,数百穿着灰色军装,踩着黑色皮靴的士兵在原野上排成散兵阵型。 他们这是被逼急了,上级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阵地拿下,否则统统军法处置。 两个连长十分恼火但又无可奈何,他们40团今天辛辛苦苦的打了一下午,而39团……就那古罗伯的部队却一直躲在后面看戏,这还是同僚吗,坐着看咱们打生打死? 一个团出发前三千五百多人,几个小时就没了近一半,这让士兵们心生怨言,赶路的脚步也不禁慢了许多。 炸的稀烂的阵地上刚传出枪响,几十个士兵就趴在地上不肯动弹,预想中疾风暴雨般的子弹并没有落在他们头上,令人胆寒的炮弹也没有从林子里射出。 对面这是在搞什么,总不能是疑兵之计吧,他们距离阵地不过一百多米,全速冲刺也不过是二十秒钟的事情,可敌人怎么还不露头,其中必然有阴谋! 白匪军怀揣忐忑的心情朝前摸去,那面烧成倒三角形状的红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半截镰刀锤子组成一张嘲讽的笑脸,散尽的硝烟让人看清了地貌,阵地中没有敌人! “红军撤退了,红军撤退了!”举着旗子的士兵欢呼着冲进堑壕,下一瞬远处亮起点点火光,密集的弹雨将冲进阵地的十几人打成筛子,笨重的手榴弹在空中飞舞,咚咚两下砸进人堆里发出震耳欲聋的的爆炸声。 胜利就在眼前,白匪士兵们勇敢的朝阵地上唯一亮起的火光发起了冲锋,手中的步枪连续不断的射出子弹,丁丁当当的打在机枪上的金属挡板上,围成一圈的沙袋铸成简易碉堡工事,让他们难以攻克。 马克沁机枪射出的子弹让进攻的士兵饱受苦头,他们前赴后继的倒在冲锋的路上,不少人试图从其它方向绕到敌人身后,他们算看出来了,挡在面前的不过是敌人的小股部队,最多不过十个人,一个冲锋便能将他们拿下。 西面昏黄的日头让人分不清左右,十几个白匪士兵绕到东北方的堑壕外,领头的人安然无恙的跳进去坑道,往机枪亮起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的士兵捂住嘴的保持安静,生怕敌人察觉他们的意图。 堑壕边上的坑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随着火光闪烁,默默的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三十几米的交通壕很快就跑到拐角,一根细线隐藏在黑暗中没有引起任何觉察,凌乱的步子瞬间触发陷阱,拐角处的手榴弹在空地边的枯木上爆炸,凌空飞射的数百碎片顷刻间夺走他们年轻的生命。 与此同时,西面也爆发出一团炽热的火焰,“你们这群该死的白狗子,我就知道你们要从这里偷袭,没想到反遭埋伏了吧!”伊凡举起手枪挨个补刀,心中对达尼尔愈发的佩服。 虽然他以前在村子里两头收保护费,没少跟德国人媾和,但洗心革面后依旧是他们的好同志,这反埋伏的战术就是他想的点子。 “啊!”几十米外传来熟悉的惨叫声,男孩儿悚然一惊,难道瓦罗茨基那边出了事? 他急匆匆的跑了过去,两个黑乎乎的人影正骑在某人身上,滑腻的刺刀不断往他身上扎。 “啪啪!”伊凡想也没想就冲着两人开枪,推开沉重的尸体,露出战友扭曲的面孔,他的肚子上开了一条口子,横膈膜完全被切断,殷红的脏器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达瓦里希,前进……”男人呜咽着说出最后一句话,便不再有任何声息。 第161章 天色将暗 “对不起瓦罗茨基,如果我再早点过来,或许你就不会死……”伊凡轻轻合上战友的眼睛,猫着腰往下一个拐角跑去,战场上容不得多愁善感。 压抑的气氛,紧迫的节奏,活生生将无数有血有肉的战士们变成杀戮的机器,一旦适应生死之间的感觉,感情就成为了阻碍战士前进的障碍。 喜怒哀惧这四种人类最基础的情感藏在潜意识深处,如何更加高效的杀戮手段击败敌人,变成他们唯一需要思考的事情。 白匪再次溃退下去,霍尔克奄奄一息的靠在只剩一半沙袋的机枪阵地上,凶狠的炮弹掀飞了角落里的几个弹药箱,猛烈的震动让弹链上的底火击发,几十枚飞射的子弹如同天女散花,其中一枚打穿了他的后背。 达尼尔也好不到哪里去,浓烟几乎熏瞎他的眼睛,他伏在机枪上不停的擦拭眼睛,伊凡急匆匆跑进来时,差点遭到霍尔克的攻击,他手里攥紧了最后一枚手榴弹。 这枚手雷本来准备放在西侧阵地伏击突入堑壕的敌人,瓦罗茨基舍不得将它带走,他知道行动不便的战友比自己更需要它。 事实的确如此,遭到两次攻击的霍尔克已经命悬一线,失去了起身作战的能力,若不是他的眼珠能够转动,战友们还真以为他已经死去。 “你还能坚持吗,我们马上就可以撤退了,你再忍忍……”见到熟悉战友的一刻,伊凡失去之前的冷静,感性再次回到上峰,他又做回了他所熟悉的那个人。 “咳咳……你们……走……我殿后……”霍尔克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支临时组成的红军小队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白匪两个连的兵力遭到他们当头一棒损兵折将的跑了回去。 无能狂怒的敌人只能冲着硝烟弥漫的阵地倾泻一波又一波的炮弹,炮击结束后,敌人不再顺着堑壕发起攻击,步兵们远远的散开拉成环形包围圈朝阵地压去。 没有时间寒暄,下一波攻击已经到来,没人可以扛过去……伊凡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将霍尔克拖到机枪边上,男人惨白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个笑容,他费尽全身力气吐出一个词:走! 伊凡拉着看不清的达尼尔在交通壕里转移,阵地中心时不时传来哒哒哒的点射,敌人的惨叫声,嘶吼声和叫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敌人已经把他们包围了。 “找一个死角躲起来,拖到天黑还有机会……”达尼尔揽着伊凡的脖子,另一只手上抓着步枪,求生的意志驱使他不断开动脑筋,那么多场战斗都没能夺去他的性命,这次……同样不行! 可哪里还有隐蔽处,炸毁的堑壕根本没人维修,不少地方土崩瓦解的厉害,原先可以用来躲人的角落也消失无踪,伊凡转了半天也没看到任何死角。 最近的敌人也近在咫尺,凌乱的脚步声已经传到他们的耳中,锋利的尖刺扎到心里让伊凡激动的要叫出声来,他又变回之前唯唯诺诺的大男孩儿。 “伊凡,现在我教你战场生存的最后一课。”达尼尔知道这小子靠不住,每当有队友跟在他身边时,他总会失去主见默然的执行命令。 真正的战士不应该是这样,这小子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可战场形势却不给人学习的机会,他将步枪戳进地里让伊凡用胳肢窝死死夹住,然后将自己小腿上的纱布全部拆了下来,一股脑塞进男孩儿的领子里。 伊凡刚想说什么便被达尼尔一个眼神制止,他将男孩儿的帽子摘下来,俯身说道:“记住,死人不会说话,更不会动。”狭窄的堑壕里藏不了太多了,男人拖着血流不止的伤腿往交通壕的另一侧爬去。 马克沁嘶吼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歇,灰蒙蒙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火光,战斗结束了……白匪战士们欢呼着从阵地上跑过,几双大脚踩过伊凡的身子他没有任何反应。 他人没死,心却快要死掉。 这短短的半天他经历太多生死离别,一个班的兄弟们不是受伤离开前线,就是在战斗中与敌人同归于尽,曾经的逃兵,现在的班长也为了掩护他生死无踪。 全连手风琴拉的最好听的霍尔克奏响生命中最后的曲子,没有选上的狙击手的瓦罗茨基倒在冰冷的泥土里,与这片深爱的土地融为一体。 自己呢,那自己窝在这里装死又算什么,极致的自我毁灭的欲望从心底升起,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他挣扎的站起身就要爬出堑壕。 两个白匪士兵从他身旁路过,笑嘻嘻的将他搀扶起来,“兄弟你没事吧,这下我们总算胜利了,阵地上仅存的4个红军已经全部消灭,真是难以想象,就这几人居然能打退我们两个连的进攻。” “要是所有红军都这样,我们干脆不要打仗,老老实实回家务农算了。”另一人十分庆幸的笑着,至少他们再次活过一天,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红军被全部消灭了?”伊凡呆呆的看着自己握枪的右手,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对了,达尼尔带走了自己的军帽,这年头的佘佩托夫卡没有能力为部队全员换装,红军士兵们穿着的军服和白军没有两样,基本都是沙俄时代留下来的旧军装,唯一区分就是帽子上的红星。 原来这就是他带走自己军帽的原因,只希望他不要出事…… 日头落下一半,丁丁当当的响声再次从南边的铁路沿线传来,几十个士兵在工程师的指挥下继续维修铁路,只要干掉工程师,敌人就没有办法继续工作了吧。 伊凡抿抿嘴,沉默着朝那头走去,身后两人奇怪的问他:“兄弟,你去那头做什么?” “归队!” 冷漠的话音刚落下,东边的火车沿线便爆发出激烈的枪炮声,穿着同样军装的士兵们互相厮杀,这让正准备发起决绝攻击的伊凡愣住了。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第162章 内讧 “报告上校阵地已经拿下,乌里兰诺夫的部队也只剩下一个营,并且处于我们的包围之中,是否开启下一步行动?”副官凑了过来,在古罗伯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 他都只是默然的点头,本次行动早就得到彼得留拉授权,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整编日托米尔附近的一个师,实在整肃不了就将他们消耗掉。 1919年的乌克兰人民共和国虽然纸面上的兵力有十万人,可大部分部队只是听调不听宣的样子货,隶属于中央管辖的部队不过三万余。 哗啦啦的卢布撒下去,这些沙俄时期的军队只是换个地方驻防,要他们打仗那可真是难如登天,波兰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这帮人无君无父的家伙依旧不肯动弹。 剩下的三个中央师既要和波兰较劲,又要和邓尼金对抗,最讨厌的红军更是在基辅周边意图打县城,过完新年后彼得留拉发现自己的日子并没好过,之前宣布接受中央统辖的城市并不上税,总是找理由推脱。 莫斯科的红军和敖德萨白军知道自己后勤线只有一条能用,纷纷卖力的进攻自己的辖区。 累了,毁灭吧,现在即使拿下佘佩托夫卡也对局势没有更大的影响,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靠一个师的部队守住基辅。 彼得留拉的视线顺着铁路线锁定了南方的文尼察,他写给昔日老兄弟的信里明确阐述了几个要点,打通交通线和整编不听话的旧军队只是第一步,其次必须迅速占领文尼察保护中央转移。 古罗伯十分理解自己曾经的老朋友,他忠诚可靠的完成了大部分任务,但军事方面他实在不擅长,只能一路靠着政治手段收拢了不少部队。 鸿门宴这种过时的招数被他玩的滚瓜烂熟,一路上的小军阀见到领导请客吃饭总不好推脱,结果去一个抓一个,让这一个团的兵力迅速滚起雪球,膨胀到两万多人。 先头部队的一个师已经乘坐列车扑向南边的文尼察,西边的佘佩托夫卡则由他亲自率领的39团负责进攻,正好路过日托米尔的时候遇上了收钱不办事的40团,干脆故技重施把乌里兰诺夫团长也请了过来。 要是40团的军官知道古罗伯是这样的坏东西,参加宴会时带的就该是机枪和大炮,而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土特产。 现在一切悔之晚矣,39团的3个营已经将40团剩下的一个多营全部包围起来,冲向敌人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战友,任谁看都是一副老子今晚要开荤的架势! 可40团那是一路打拼出来的老兵,又几乎都是日托米尔本地人,战士间多少带着一点亲故关系,没人愿意接受中央的整编,红军刚被打跑,这两支军队剑拔弩张的拉开了架势。 乌里兰诺夫的二营人数虽少,气势却不含糊,平原上打仗谁还在乎防御工事,黑洞洞的大炮隔着几公里就瞄向了列车上的指挥部。 内讧一旦爆发,两者俱损,谁也讨不到好。 或许是古罗伯行事太急,过早暴露了自己的目标,继而遭到对方态度强硬的反弹,僵持的局面说不清谁占据上风,这样的场面对于红军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怎么样,你考虑清楚了吗,现在接受改编,我还能给你预留一个营长的职位,反正你的部队不正好只剩下了一个营吗?” 古罗伯嘲讽般的语气让人火大,乌里兰诺夫当然不可能接受这样屈辱的建议,他骂道:“你这个卑劣的鞋匠就只会耍这种手段吗,你要是敢开枪下一刻就准得为我陪葬。” “鞋匠……呵!”男人略带嘲讽的脸上终于收起笑容,他一直都在刻意回避自己低贱的出身,为了给自己镀上一层上流人物的光环,手下们特地给他贴上文学家的标签。 哪怕这个文学家一本书、一篇文章也没写过,但在宴会上他总感觉自己是众人瞩目的对象。 渐渐虚假的身份替代原有的身份,人们尊敬的目光让他陶醉,他似乎真的成为了伟大的作家。 “这世界上只有赢家和输家,而赢家可以笑到最后,你以为你的士兵们对你无限忠诚,可他们一开始忠诚的不过是利益罢了。” “现在我就让你亲眼看看如何使用利益,瓦解你辛苦训练多年的军队。”古罗伯脸色阴沉的可怕,周围的军官们噤若寒蝉的站在边上,仔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们知道上校先生这是生气的表现,今天准有人要倒霉,看来乌里兰诺夫不可能成为他们的同僚,站的近的军官往两侧悄悄挪动拉开了距离。 一行十几人在卫兵的护送下来到双方僵持的地带,40团剩下的士兵见团长回归高兴的喊叫起来,林立的刺刀迅速让开一条通路将团长迎了回去。 “这就是你的手段吗,把我安然无恙的放回来,你要是准备和解得要拿出更多的诚意才行。”乌里兰诺夫还没有察觉事情的不对,语调中充满了轻松。 古罗伯没有理他,看向对面的眼神中充斥着怜悯,“40团的士兵们,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们,由于你们连番作战失利,指挥部决定取消你们的编制……你们放下武器回家务农去吧。” 这句话让在场士兵一片哗然,就连噙着笑的乌里兰诺夫也睁大的眼睛慌乱起来,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可怕的家伙,仅仅是一句话就让凝聚在一起的士兵沸腾起来。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我们为共和国卖过命、流过血,我们士兵的身份应该得到保证!” “求您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愿意服从命令!” 谁都知道乱世中枪杆子最重要,当一个起早贪黑的农夫哪里有当兵快活? 邻居种地我练枪,隔壁就是我粮仓,不劳而获的思想让他们十分反感从事体力工作,炸开锅的士兵们叫嚷起来,古罗伯却依旧不为所动,他吩咐士兵们让开一条路放他们离开。 第163章 三方角逐 夜幕降临,僵持不散的士兵点起火把围在一起,没人愿意丢掉自己的饭碗,高亢的咒骂逐渐变成祈求。 “我们要继续当兵,如果非要裁撤40团,请把我们编入39团吧。” 人群中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让40团的军官们心里凉了半截,敌人还没出力你们就抢着要叛变,这还是勇敢的共和国士兵吗? 屁股决定脑袋,任何人都有自己软肋,古罗伯正好抓住这一点,仅仅一招就让团结的堡垒化为泥沙。 士兵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敢于冒险和39团对抗,可没人敢和中央政府对抗,除非他们面前是绝路。 “既然大家同意加入39团,你们军人的身份依旧可以得到保留,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古罗伯十分享受敌人俯首称臣的样子,看着他得意的神色,乌里兰诺夫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他总不能现场跳反说自己将带着兄弟们去南边投靠邓尼金吧,且不说会有多少人愿意去,恐怕古罗伯的手下会第一时间将自己以叛国罪处决,没人会帮自己说情。 败了,真的败了,原来干军事的真的搞不过玩政治的! 军官们颓然的低下头,一切暗中的谋划还没有启动就已经终结,他们遭到手下士兵的集体背叛,大势已去。 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雄厚的质疑声,激昂的声音盖过全场:“兄弟们不要被骗了,他们就是想让我们日托米尔人当炮灰,看看我们今天的遭遇吧,我们付出了足够多的鲜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就算是沙俄政府也绝不会这样小气,我敢打赌等我们全部阵亡后,他们非但不会给一分钱抚恤金,甚至还会踩在我们的尸体上吐唾沫,那会儿我们的家人该有多伤心啊。” 40团边缘的位置不知何时来了一支奇怪的部队,为首的人寸头哥长着一米九的个子,比大多数士兵都高半个头,健硕的身子将军服撑的鼓鼓囊囊,手里握住一把刘易斯轻机枪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群士兵没有佩戴军帽,乱糟糟的衣衫上满是硝烟的味道,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两枚五磅重的手榴弹。 “这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勇猛?”乌里兰诺夫问道。 “我的部队里没有这样的蒙古人。”一名军官悄声解释,团参谋也缓缓摇头。 几人的目光聚集在唯一没有说话的二营长身上,他惨白的脸上流下几滴冷汗,朝着西边挪挪嘴,说道:“我……我今天在西面打仗时见过他,正是他带兵打退我们多次进攻。” 最后一次冲锋,二营长拉着警卫排一起冲了上去,本以为这次一定能突破敌人的防线,可这个魁梧的大汉拿着一把厚重的工兵铲硬生生砍死十几人,二营长最后的勇气也丢在战场上,再不敢随意西顾。 曾经的梦魇再次出现,让男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暗自骂道:林子里的警戒哨究竟干什么吃的,怎么将敌人放了进来,他们要是发起狂来,仅凭腰间的手榴弹就能将39和40团的指挥部全部报销。 “他们是布尔什……”乌里兰诺夫反应过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意识到这正好是一个机会,第三方的加入让原本一面倒的局势有了可操纵空间,或许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用眼神制止几人,旋即军官们也明白过来,诧异的闭上嘴。 红军想让白匪起内讧,40团的军官又何尝不想让他们成功,共同的目的让曾经的仇敌联合起来,这对奇怪的组合一致把枪口对准了古罗伯。 布尔什维克最擅长搞动员工作,他们经常到军队里做演讲,不少士兵听了他们的宣传选择叛变,这样的事迹曾经让军官们十分头疼,他们曾经下令只要有人煽动士兵,一律抓起来枪决! 反观现在乌里兰诺夫却开始期待起红军的表现,生怕他劝不动自己的士兵。 大壮没有想到自己刚站出来就被人认出来,他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我亲爱的战友们,当我们不再团结的时候,敌人就会将我们随意拿捏,他们承诺的一切好处都将变成空话,等待我们的只有无尽的悔恨。”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的长官都没说话,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古罗伯的副官十分不满,眼看他们就要收编这支军队,竟然还有人跑出来挑刺。 “他是我的副官,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乌里兰诺夫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为红军站台,否则没人会买红军连长的话。 去你丫的副官,大壮也明白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碍于形势他只能默默接受。 “总之一句话,想要收编我们必须拿出诚意来,开拔费、抚恤金一个不能少,否则你就是在欺骗我们!”大壮的话得到士兵们的认可,周围的人叫着让着要见到钱再说别的。 拿到手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人家画出的大饼再香也吃不到。 “你这是威胁,如果不接受改编,大不了一拍两散,你们回老家去种地去!”古罗伯的副官顺风顺水惯了,一遭人撩拨就炸开锅,嘴里嚷嚷着要让士兵付出代价。 “开玩笑,我们这一千多兄弟可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不论是南下投靠邓尼金,还是就地起义加入红军,绝对不愁吃喝,你能威胁到我们吗?” “你这是赤裸裸的叛变,信不信我们三千多人将你们就地消灭!”副官没想到自己不仅吓不到对方,甚至进一步激怒了40团官兵的情绪。 “兄弟们,看见了吧,这是他们真实的想法,他们要我们死啊!”大壮夸张的叫了起来,取下手榴弹横在胸口,大有一言不合就扔出去的姿态。 感情对方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不肯给钱已经很过分了,几句话没谈拢就要开打,摆明了要将他们全部瓦解,士兵们捡起耷拉在地上的步枪,刺刀斜斜的朝前方荡开。 没人想死,打就打吧! 第164章 全面开战 “哈哈哈哈……” 剑拔弩张的场面中忽然有人大笑起来,爽朗的声音让躁动的场面缓和下来,“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我们将你们当成炮灰卖掉,但那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古罗伯的话让士兵们冷静的思考着,有人活着的意义是为了名利,有人是为了财色,更多人则是抱着单纯活下去的目的而活,但绝没有人活着的目的是为了看别人死! 没好处的事情谁愿意干呢,士兵们的想法十分质朴,只要不把他们逼上绝路,没人愿意以命相搏。 “不就是想要钱吗,等打完仗每人发放50卢布,另外剩下的仗也不用你们打,佘佩托夫卡交给我们进攻。” 士兵们刚燃起来的斗志瞬间消了一半,既不用打仗还有钱拿,谁不为这事感到高兴呢? “空话谁不会说,你先把钱拿出来给兄弟们分了才是正经的。”大壮不依不饶,非要人家现场发饷。 这是古罗伯绕不过去的坎,任他吹得天花乱坠没有钱就没人买他的账,淡定自若的脸终于阴沉下来,他的目光来回扫视大壮和乌里兰诺夫。 没想到这个莽夫身边居然还有这样口齿伶俐的家伙,真是失策。 转念一想,虽然自己没钱,但国库里肯定有啊,“我可以打欠条,你们拿着凭证到日托米尔市政府就可以领到钱。” 他并不是日托米尔的行政官员,开具的欠条自然不具备法律效力,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点,士兵们喜气洋洋的就差没抱着酒瓶子载歌载舞。 “好,那你现在就写,我们愿意接受你的改编。” 对方的诚意给的相当足,大壮没有理由再去反驳,干脆就坡下驴招呼着兄弟们往前走去,士兵们虽然以前从没见过他,但却对帮他们说话的副官极为尊重,拥挤的人群让开一条路来。 二十几个身负炸弹的士兵大摇大摆的走到古罗伯面前,这放在以往完全是不敢想象的事情,红军士兵竟然跑到人堆里和白匪军官谈笑风生,这真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场面。 参与本次行动的战士们个个紧张的不行,手心捏在一起很快就出了不少汗,负责警卫工作的白匪及时制止他们继续上前,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上级不受侵害,任何想要无端靠近的人都应该受到严查。 看见红军别着炸弹往前走,乌里兰诺夫和几名军官对视一眼悄然退进人群中,生怕一会儿打起来殃及池鱼。 大壮在距离敌人还有十米处适时的停下脚步,机枪口斜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就请您为我们开具证明文件吧。” “唰唰唰”古罗伯挥动没有察觉到异样,借着火把的亮光随手写下十万卢布的欠条,签署了基辅中央的字样,等彼得留拉转移到文尼察,你们要钱就去基辅找那里的红军要吧。 不过能有多少人活到那个时候呢? 他自以为是的笑笑,警卫接过欠条递到大壮手中,这个大老粗虽然会说俄语并不代表他看得懂歪歪扭扭的字母,他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就递到一旁。 政委是个文化人一眼就看出欠条里的漏洞,没有公章、私章、更没有他古罗伯本人的签名,这就是一张废纸。 “兄弟们你们看呐,这纸上根本就没有署名和公章,他依旧在骗我们!”政委拿着欠条向后面的人展示,昏暗的夜里谁看得清写的什么,他继续道:“俗话说事不过三,他足足骗了我们四次,意图还不明显吗,就是想让我们去死啊!” “我们一起上抓住古罗伯把钱要回来,这仗我们不打了!”大壮扯下手榴弹拉燃引线,身边的二十几人身上齐刷刷的冒出黑烟,这可把众人吓坏了,尖叫声不绝于耳。 你要抓就抓啊,你拉响手榴弹是什么意思,把我们炸死后去地府里抓人吗? “他们是叛徒开枪打死他们!”古罗伯的副官拉着团长就跑,围在中间的数百人四散跑开,现场乱做一团,没人听长官说的是什么,就算他们听清了也不会在意。 要知道双方士兵刺刀碰着刺刀都快贴拢了,自己是有多忠心才会冒着二十几个炸弹掩护长官撤退,他们可不是头戴小白帽的战士。 此刻不仅是敌方在逃,我方同样在逃,大壮端着机枪刚来了一梭子就让几个战士架着往回跑去,二十几个五磅重的手榴弹飞进人群中迸发出无数火光,轰隆隆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挤在人群中的白匪士兵望着从天而降的手榴弹无处可躲,只能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敲门,古罗伯的亲卫受他关照较多,第一时间履行了救助的职责,十几个彪形大汉扛着团长、推开人群就往列车的方向跑,竟然还真让他们躲过一截。 爆炸声刚一结束,惨叫着的士兵便倒下一大片。 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39团的士兵也来了火气操起手中的家伙就朝着对面搂火,玩命狂奔的40团士兵猝不及防下被射倒一大片。 “他们不给我们活路,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别提这群在刀尖上舔血的士兵,明明就是你们多次戏耍我们在前,现在居然有脸朝我们射击,极度混乱的互射当场上演。 双方都是隶属于乌克兰人民共和国的武装部队,所有人穿着一样的军服,操着一样的口音,甚至手上拿着的武器也都是莫辛纳甘,打起来瞬间就乱成一团。 一开始还知道对面是敌人,双方士兵都朝着举着火把的士兵射击,等到火把全部熄灭,再没有人知道哪里是敌人,只有一片漆黑中不断闪烁的亮光和枪响。 39团另外两个营在斜角方向对峙,就算听到南边响起的爆炸声,他们也十分克制的没有发起攻击,直到黑漆漆的夜里飞来几个手榴弹落在人群中,士兵们立马急了。 哗啦啦的打成一片,整个临时营地里再也找不到一片寂静的地方。 第165章 白匪崩溃 “混蛋,怎么事情就演变成如今这模样!”气恼的古罗伯在车厢里走来走去,就连无辜路过的女仆都要被他踹上两脚。 十几岁没长开的女孩儿吃痛的摔倒在地,手上端着的茶具落在地上碎成无数残片,她强忍着疼痛将地上的陶瓷渣子往托盘里放,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嘴里却不敢一吱声。 “团长,40团已经叛变了,我看干脆将他们全部歼灭。”副官的建议遭到另一个营长反对,“现在到处都在战斗,你怎么去通知我们的士兵,依我看打出红色信号弹通知全员撤退才能最大程度减少损失。” “撤退,我们怎么能撤退,你这是失败主义言论,三个打一个难道还打不过吗,我们需要撤退?”副官没脑子的话得到了古罗伯的认可。 他微微颔首,说道:“如果能打赢的话,我认为还是继续打的好,等消灭叛军继续进攻佘佩托夫卡城,这样才能完成预定目标。” “可是我们现在恐怕打不了……”营长对这两个门外汉十分无语,打仗哪里是一加一这样简单,要真是简单的数学题那大家干脆不要打了,直接站在一起看谁人多,人少的一方直接投降,皆大欢喜! 眼下叛军已成困兽,若不赶紧放开一条口子让他们突出重围,恐怕39团今晚就会遭到重创,这只会让躲在佘佩托夫卡的红军笑掉大牙。 自己回去后也必然会遭到上级的处罚,他不甘心的开口:“如果不撤退,那就必须放开一条口子让他们走,否则今晚我们一定会损失惨重,团长您一定要认真考虑我的话啊。” 黑夜不断闪烁着火焰,叛军强大的攻势几乎要在北边打垮防守的两个营,每当机枪响起,就会有暗处射来的子弹将机枪手打翻,39团几个阵地上接连死了十几个机枪手,畏之如虎的士兵再不敢靠近。 夹在中间的叛军以洪水般的攻势迅速冲垮北方两个营,无数士兵在黑夜的战场上分不清敌我,整齐的队伍再也分不清敌我。 不少士兵发现上一刻兄弟们还在一起冲锋,下一刻却发现身旁站满了敌人,机灵的士兵干脆假装成敌人的同伴,再次对自己人发起进攻。 笨一点的知道往树林里跑,可他刚跑动起来就暴露出自己隶属叛军阵营的事实,飞射出的子弹立即将他射倒,剩下的人也不知道怎样应对这样的情况,干脆大家裹在一起打烂仗吧。 看谁先撑不住! “你是哪个部队的?” “你又是哪个部队的?” “我是39团的一连的……” “……那我也是39团的!” 两个士兵滚在地上扭打,互相掐着脖子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互相问起了番号。 “排长,你不是40团的吗,啥时候叛变了?”士兵凑近一看,发现这刀疤脸不正是自己的排长吗,他咋胡乱报番号,吓得自己差点投敌! “嘘,你小子闭嘴,快跟我往外爬。”两人比了一个手势朝北面爬去,黑压压的树荫下不知道藏了多少人,不愿参加混战的白匪士兵蹲在地上,期盼子弹不要打到这边来了。 人群中既有39团的士兵,也有40团的士兵,爱好和平的家伙们死死闭上自己的嘴巴,但凡有人问番号就会遭到他们的群殴,此时什么番号什么阵营已经不再重要,所有人都默契的等待战斗结束。 数千人的大混战仍旧在原野上进行,乌里兰诺夫和军官拉拢不少士兵朝东边跑去,很快隐入夜色不见了踪迹。 “咚,咚!”北面的密林中忽然响起两声炮响,二十公斤重的炸药包飞跃百十米落在交战区域,两朵火焰之花瞬间绽放,来不及躲避的几十名士兵腾空而起,旋即从高处砸下。 重炮,哪里来的重炮? 恐惧的阴霾浮现在众人心头,这样大威力的重炮只有敌人才有吧,红军的大部队杀过来了! 这时密林中升起无数火焰,噼里啪啦的响声将躲在林子边上的白匪刺激的跳起来,他们本就是来避险的,谁知道背后居然有数百红军。 白匪士兵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反击,而是逃跑! 40团的官兵集体作出了最优选择,跑! 南面是敌人,北面也是敌人,往西边跑吧,说不定直接撞进红军的包围圈,他们剩下的这点人如何打得过对方,唯一的生路就是东边波洛那。 红军凶猛的攻势不仅吓退了40团,同样也让39团震撼,林中的敌人的枪炮声不断炸响,随便估计一下都会有数百人的在进攻,这还只是红军的前哨部队。 自己等人在无遮掩的原野上,甚至连指挥官都找不到,这仗还怎么打? “跑啊,站这里等着被重炮炸吗?!” 黑暗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数百士兵一溜烟的朝东边跑去,飘落的雪花落在山头打着转,随即引起剧烈的雪崩,整座山上厚重的积雪簌簌的滚落,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古罗伯恼怒的盯着窗外,“竟然在这种时候遇上红军的大部队,真是该死啊!” “撤吧,团长,我们先去波洛那修整片刻,这仗还能继续打!”营长的话让他重拾信心,他咬着牙点点头,打开车厢门走了出去。 副官牵来几匹骏马,军官们一溜烟的骑了上去,谁也不想留在红军重炮射程内。 这时灰色的身影拦住他们,男人穿着棕灰色的格子大衣,头戴黑色高帽,上嘴唇留着梯形的胡子,他双手张开站在马前,喊道:“古罗伯先生,请带上我吧,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明天我一定能修通这条铁路。” 那人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夜里有多危险,他不想莫名其妙的的丧命,上校的马队就成了他唯一逃生的机会。 “尼克莱,让你跟上也行,但我手下不养闲人,如果明天你不能修通铁路,你就给我瞧好了。”古罗伯放下狠话,拍着马屁股往前跑去。 士兵牵过马将尼克莱付上去,男人伸手推开脏兮兮的士兵,紧紧大衣像一阵风朝大部队追去。 第166章 愤怒的古罗伯 幽暗的居民楼外亮着一排昏黄的油灯,鲜血、断肢和伤兵四处皆是,几百平米的临时安置所里挤满了哀嚎的士兵,十几个临时抓来的护士和医生忙碌的脚不离地。 随意堆放在地上的轻重伤员混在一起让医生们十分头疼,他们本想将伤残等级归类再按照紧急程度进行医治,白匪军官们可不干了。 那帮低贱的灰色牲口凭什么排在我们前面,要医治也是先从我们这些军官老爷开始,他们胳膊上的擦伤虽然看起来不严重,但却远比肚子上长了几个血窟窿的士兵严重多了。 医生们不好拒绝,只能让流血过多的士兵们暂时忍耐,这一耽搁下来本来能够救治回来的士兵又死了七八十人。 士兵们的哀嚎声、咒骂声乱糟糟的响成一片,让前来慰问的本地名流无法搭话,他们匆匆放下手中的礼物朝着古罗伯的指挥部走去。 跑回来的几千士兵霸占了富人区周围的大部分建筑,其中一座靓丽的豪华别墅成了临时指挥部。 夹在两条河之间的运河城市波洛那 房屋的主人自愿让出屋子的地上建筑,带着家人住进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39团的所有军官汇聚一堂,三四个倒霉蛋在撤退途中挨了暗处的黑枪,所幸伤口不深没有生命危险,此时正疼的龇牙咧嘴。 图曼诺夫医生正在客房里为他们取出手臂上的子弹头,冬妮娅站在旁边担任护士一职。 这一家人本来听说战争逼近想要去日托米尔避难,半路上遇见了父亲的挚友尼克莱,他正在白匪军中担任铁路工程师一职,男人一眼就相中清纯可人的冬妮娅,当场向自己的老朋友提亲。 图曼诺夫可不愿意自己心爱的闺女嫁给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大的老头,他打了一个哈哈随便拒绝了人家的提议,坏就坏在他拒绝的理由是女儿已经有男友,两人关系非常好。 这就把冬妮娅多日来的积怨彻底引爆,当初她发觉自己错怪保尔的时候曾经去军营找过他几次,每次都远远的看见他和那个叫艾丽卡的女孩儿站在一起有说有笑,这算是什么事? 自己珍贵的感情就那样一文不值吗,从那之后她彻底死了心,也不再有事没事就提起保尔的名字,父亲那段时间一直忙于教导红军军医官,便不知道女儿分手的事情。 “我愿意,我没有男朋友……”冬妮娅赌气的挽住男人的手,这让她的父母大吃一惊。 失望至极的尼克莱喜出望外,阴沉的云朵挂上明媚的枝头化作翩翩起舞的蝴蝶,美丽的心情瞬间温暖他的胸膛,他从没感觉有如此幸福的时刻。 尽管他有过两任妻子,但最终都因为年老色衰遭到抛弃,冬妮娅这样俏丽挺拔的少女瞬间激起他的占有欲,男人郑重的单膝跪地,“我亲爱的冬妮娅,我承诺你将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我一定会小心呵护你到永远。” 话刚出口就让冬妮娅想要反悔,那只是她激情下做出的举动并不是她的本意,可尼克莱真挚的眼神和动情的表白让她难以拒绝。 保尔那个嘴笨的家伙从来说不出这样的话,她承认自己此刻心中摇摆不已,既然你不珍惜……那么有的是人来珍惜,我冬妮娅难道会担心没人喜欢吗? 你好好瞧瞧吧,有的是人宝贝我! 少女不动声色,任由陌生男人将她抱在怀中,夫妻俩见女儿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米哈伊洛夫娜倒是有几分欣喜,相较于那个乡下的穷小子,她更欣赏知根知底的尼克莱。 要知道铁路工程师的工资可是高达200卢布每月,并且他还在基辅的院校里担任名誉教授,高贵的职业多少人羡慕不来,女儿跟着他不会受苦! “清点出来了吗,我军究竟有多大的伤亡?”古罗伯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难受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副官拿着统计清单犹豫片刻,缓缓开口道:“上午出发前我军总计3218人,现在除去轻重伤员和尚未归队的士兵,只剩下2163人。” 寂静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除了十几个军官的呼吸声以外,时间完全停滞下来,三位营长眼观鼻,鼻观心,就连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知道今晚损失可能会比较大,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两个团出发时足足有六千多人,傍晚回来就只剩下两千多能动弹的,诚然是因为他们内乱导致的人员减少,可红军这波夜袭时机未免把握的太准,让他们这群自诩将才的军官们暗恨不已。 “那红军的伤亡统计出来了吗,傍晚阵地上不是打的一片火热吗?”古罗伯仍旧抱有幻想,如果他们重创了敌军,明天依旧还有反攻的机会。 “四……十……百,四百人!”副官擦了一把冷汗,纸上明晃晃写着一个四字,直戳他早已发麻的头皮。 鬼知道这仗究竟是怎么打的,区区四个红军战士居然在大炮和步兵两个连队的攻击下,顽强的像钉子一样死死扎在阵地上,直到一个小时后才被全部消灭。 要是把这战损结果告诉团长,他估计会气的吐血。 不过现在也没差,他愤怒的站起身夺过副官手中的清单一目十行的看着,硕大一个四映入眼帘。 “蠢驴!你们都是共和国的好军人啊,一个营的士兵打不过就算了,就连区区四个人的阵地你们也花了一个小时才打下来,你们真是厉害啊!” “难怪我们输掉了欧洲战争,靠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军官怎么能赢?” 古罗伯愤怒的喊叫声刺破屋顶,从窗户了飞出去,正准备敲门的名流也懵了。 红军原来这么强大吗,一个营的部队就把古罗伯打成这个鬼样子,看来他们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共和国是否值得他们投效,没人愿意为失败者陪葬。 屋内的军官们很委屈,明明打仗的是40团的官兵,怎么现在锅全部甩到他们头上? 第167章 勇敢的尼克莱 名流们思索片刻决定还是不要打扰上校休息,他们在卫兵奇怪的注视中悄咪咪的往回走去,就好像他们从来也没来过一样。 手术结束,图曼诺夫医生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从客房里走出来,外面闹哄哄的气浪差点将他掀回去,他推推眼镜才看清客厅里满是面红耳赤的军官。 “敌人的堑壕挖的实在太好,肯定是有高级将领指点,所以我们打起来才会那么费劲。” “胡说八道,要不是突然闯入战场的福克飞机,我们早就将阵地拿下来了!” 他绕过两个争执的军官来到古罗伯面前,刚准备说些告辞的话,便听到女儿低声叫道:“福克飞机,他们在说保尔吗?” “闭嘴!”,图曼诺夫医生魂都飞出来半截,他硬生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是让刚刚打了败仗的白匪知道自己认识红军的人,那不得分分钟把咱父女两人关起来。 少女清脆的嗓音传入军官耳中,“保尔,你认识红军的人,她是奸细!” 尽管冬妮娅及时捂住自己的嘴,但挨着的军官却立马尖叫起来,愤怒的火山找到薄弱的突破口,积压着的岩浆猛地喷涌而出。 七八双大手将二人拉到客厅中央,飘摇的浮萍成为白匪军们宣泄情绪的对象,吃了红军的闷亏就算了,还能让你们俩给跑咯? 今晚就得让通匪的奸细知道他们的厉害。 “够了,不要再丢脸了,你们真是丢光共和国军人的脸面,难道只会欺负平民百姓吗?”古罗伯眼中精光闪过,严厉的批判军官们的恶行。 有几人还想解释一下,他们看着老大阴晴不定的脸色又把话咽回去,眼神不断流连在女孩儿凹凸有致的身材上,“真是可惜了这美娇娘!” “这件事我们可以解释,冬妮娅确实认识红军的一个飞行员,不过他们早就分手,我们绝没有通共的嫌疑,还请上校先生明鉴。”图曼诺夫医生好不容易逮到个空档,扶起歪斜的眼镜连忙求饶。 “是吗,那你们还知道些什么,关于红军……关于保尔的事情?”古罗伯站起身走到冬妮娅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涉世不深的少女。 冬妮娅到现在都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她歉意的看了一眼父亲,“我只知道他年前开始学习开飞机,大概有两个月了。” “那红军有多少架飞机?”上校忙着追问。 女孩儿不敢和他对视,低着头随口回答道:“三……三四架吧。” “你撒谎,告诉我他们到底有多少飞机!”古罗伯看穿她的伎俩,抓住女孩儿的手腕将她拖到自己面前,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一架,他们只有一架飞机!”冬妮娅吃痛下颤抖的说出实话,坚强的面具破碎,露出一张沾满泪水的脸颊。 “行了,好姑娘,既然你和红军撇清关系,那就回家去吧。”古罗伯松开手坐回沙发,整个人舒服的陷进半个身子,他慵懒的招招手,“去吧,晚些时候我会去看你们。卫兵护送他们回家。” 这句话是对着副官说的,他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带着一个班的士兵跟着走出大门。 上校也是男人,白天打仗这样辛苦,晚上自然需要好好休息。 这叫生活工作两不耽误! 回到图曼诺夫医生家里,准确的说是白匪分配给尼克莱的屋子,一行人走在夜幕中没有说话的欲望,刚一进家门冬妮娅便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她知道自己犯下错误,可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有什么能力来弥补。 她选择了逃避。 母亲有些担心的敲响房门,但似乎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真就被晚上的情景吓到,裹在被子里谁也不肯见,双目失神的看着头顶上的生起霉点的木板。 屋外传来父亲忧心忡忡的叹息和母亲幽怨的哀嚎,这让冬妮娅无法蜷缩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腾的一下推开房门跑出来。 “爸爸妈妈,请不要为我难过,让我们相信尼克莱吧,他可以处理好此事。”她将自己最后的期望寄托在未婚夫身上,天蓝色的眸子中流露出无助的期盼。 “是……是的,我可是古罗伯先生面前的红人,他没准今晚来就是专程找我说这事,我亲爱的冬妮娅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们全家的安全。”男人嘴唇上的胡子抽动几下随即恢复正常,他轻轻将女孩儿揽在怀里安慰起来。 屋子里躁动的气氛平和起来,摇曳的丁香花重归平静,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谢谢你,你是我们的英雄!”冬妮娅情不自禁的吻了他一下,扑通跳动的心脏快要飞到男人的嗓子眼,一股豪气从他胸口飞出来。 这时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无论多么慷慨就义,英勇赴死的男人,都要面临刽子手的刀刃,扛过去了才能称自己为英雄。 米哈伊诺夫娜牵着女儿走进次卧,两个无畏的男人站在客厅等待最后的审判。 “你怎么在这里,撤回来的那几辆火车都检修好了?”古罗伯有些诧异,脚步不停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副官和一个半大的女仆。 他比了一个手势,女仆点点头提着手中的篮子走进次卧,随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主卧。 “你是来为她求情的,说说你的理由吧。”古罗伯此时相当疲惫,毫不客气的半躺在主卧中的双人床上。 尼克莱两只手来回搓动,难为情的说道:“上校先生,冬妮娅是我的未婚妻,还请您放过她,我可以为您找到更好的姑娘。” “你还真是老牛吃嫩草啊,哈哈哈。”古罗伯指着他的鼻子大笑,“可是如果说我非要呢,你别忘了自己是在跟谁说话,你的一切都是谁赋予你的,我分分钟可以让你跌落悬崖。”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面前这男人不禁妄图霸占自己的未婚妻,更试图威胁自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尼克莱涨红了脸,开口大骂起来。 第168章 母女的选择 “我只在这里歇息一晚上,以后她依旧是你的好妻子,你依旧是高贵的工程师。” 古罗伯轻描淡写的话犹如凉水兜头浇下,尼克莱胸中的火气消失的无影无踪,跟自己的前途命运相比未婚妻一个晚上的献身又算什么。 再说冬妮娅跟着自己图什么,总不会爱上自己这张又老又丑的脸蛋,她还不是为了下半生的荣华富贵才选择自己,既然大家都一样,她肯定也会理解自己。 这年头楚女值几个钱呢? 想通这几点,尼克莱眼睛转了几圈,笑道:“上校先生说得对,我相信冬妮娅肯定愿意伺候好您,我这就去跟她说说。” 走出屋门他便反应过来这事可能不好处理,要是让图曼诺夫知道自己干的龌龊事,估计会气得直接掏出手术刀给自己来一下,得想招把他支出去。 “怎么样,上校先生同意放过我们吗?”图曼诺夫见他出来,火急火燎的迎过来。 “唉,难啊!”尼克莱故作犹豫连声叹息。 “难道连你也不能解决这事吗,让我亲自去和他谈谈。”医生慌了神就要往屋里闯,尼克莱赶紧拦住他,“你错了,上校来的目的是因为你,你是城里最好的医生,上校想找你开安眠的药物,可我家里哪里有药呢?” 原来是开药,这还不简单吗,只需要去城里的药房买就行了,何必绕这么一大圈跑到自己家来呢? “这你可就错了,要知道城里可有布尔什维克的抵抗分子,万一他们在药里做了手脚,那不就害了上校吗?”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上校需要一个懂医学又诚实的人去买药,我看只有你最合适。” “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就去买药。”图曼诺夫医生点点头,不安的心情终于得到平复,他拿着公文包走入夜色。 搞定这个最麻烦的人,剩下两个女人不是手到擒来吗,只需要威逼利诱一番总能让她们屈服。 “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还请米哈伊洛夫娜太太回避一下。”尼克莱走进次卧,母女两人正忐忑的坐在床边,小女仆站在梳妆台旁整理着手中的瓶瓶罐罐。 “不,我不走,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女儿掉进火坑。”米娜伊洛夫娜态度坚决,两只手死死揪在一起。 “亲爱的,你就说吧,这里可没有外人。”冬妮娅隐晦的朝女仆瞟了一眼,人家依旧在摆弄自己的物件,似乎没有察觉她的眼神。 尼克莱痛苦的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图曼诺夫医生已经被抓走了!” 天空中的炸雷啪嗒一声劈在母女头上,晕乎乎的脑子转不过弯来,迟钝的神经元卡在路上久久不能前进,家中的顶梁柱都被抓走,凭他们两个女流之辈还能做些什么呢? 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的男人,冬妮娅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淌,她终于知道有些事情的代价是她永远无法承担的,这种痛苦击垮了少女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哭着抓住尼克莱的衣领,哀求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父亲没有关系,你让他们放了我爸爸吧,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米哈伊洛夫娜呆呆的坐在床上,在这种关键时刻她甚至还没有未成年的女儿坚强,嘴里不断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眼见计谋得逞,尼克莱升起一丝快意,对于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士来说,妻子不过是玩物和筹码,漂亮的交际花总能为他们带来更大的收益。 彻底驯服这只骄傲的幼兽用不了多长时间,“想要救图曼诺夫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去陪上校一晚上,想想吧,你们犯得可是通匪的大罪,我能帮你们求情已经是惹祸上身,我真的尽力了。” “不,怎么可以这样……”冬妮娅跌坐在地上,活泼灵动的眸子里不见水蓝,灰色的阴霾落入冰窟窿里冻的人直打哆嗦。 费力的爬出坑洞,往前漫无目的的走着,那是一片漆黑的风口,少女正站在悬崖边上,一端是理想主义的爱情,一端是现实生活的残酷,强风袭来吹得她摇摇欲坠。 这世界终究不是莎士比亚笔下的浪漫,她亲爱的未婚夫正往她背上助推,阴沉的云朵和凄厉的寒风呼啸而过,她坠落了。 幽暗的深渊里一双手将她牢牢抓住,那是母亲温热的身躯! “一个半大的花骨朵哪里有什么春色,我去陪他!”米哈伊洛夫娜站起身,为自己挽出一个发髻,金色的短发垂肩落下。 “不,妈妈你不可以,让我去……” “啪!” 冬妮娅挣扎着爬起来,猩红的耳光扇在她脸上,她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发怒的模样,空荡的房间里回音缭绕。 “冬妮娅你要记住,人这辈子做错了事一定会付出代价,爸爸妈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我们走后……你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逃吧,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母亲附耳过来,她知道尼克莱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历最开始的慌乱后,这个处世多年的阿姨看穿男人的伎俩,也知道今晚总有人要付出些什么。 那个人不该是自己的女儿! 米哈伊洛夫娜昂着头,领着男人朝外走去。 “尼克莱为什么没有帮我们,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女孩儿蜷缩在墙边不停抹着眼泪。 小女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冬妮娅小姐,他们都是骗子,一早的目标就是你而已,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你要么习惯尔虞我诈的生活,要么就逃吧。” “我还能去哪?” “去新世界,人与人之间再没有压迫和剥削的地方。”女仆将她扶起到窗户边上,原本一个班的守卫走了大半,前门几个士兵正在吹牛打屁。 “难道你是……” “你不要问,我也不会说,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 梦幻般的泡沫触之即破,荆棘遍布的林间危险重重,与其做笼中的金丝雀,不如展翅翱翔寻找自己的天地。 冬妮娅坚定眼神,毅然的翻出窗户逃了出去。 第169章 波洛那攻略 波利亚纳的黎明天光大亮,布满雾气的原野上残留着硝烟和浓厚的血腥味。 上千红军战士在交战区域打扫战场,周边能跑的村民早就跑光,田地里躺满白匪兵僵硬的尸体,铁路沿线铺满上百具残破不堪的碎块。 溃散的士兵试图爬上倒退的火车,没人敢保证这群士兵里没有40团的叛军,军官们挥舞着手枪命令司机开车,血腥的镇压导致士兵们集体哗变,有人将十几枚手榴弹丢进车窗,轰隆隆一片爆炸敲响白匪的丧钟。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呢,消灭碍事的军官后,不分彼此的士兵终于乘坐火车踏上回程的列车,不过一般的士兵哪里有胆子朝长官的军列发起攻击呢,这其中很难说没有红军士兵的功劳。 至于大壮带进去的二十人到现在也没找到,上午八点钟统计结果终于传递到林中的指挥所里。 “我们这个一营哪里是什么营级部队,我看是千军万马呐。”孙谦掸了一下手中的文件,笑道:“我给你们念念,敌军尸体总计2214人,轻重伤员310人。我军阵亡34人,轻重伤员80人,失踪20人。” 望着失踪那一栏写着一连连长的名字,他的心不由抽搐一下,强笑道:“18比1的战损比,战士们打得相当好,完全超出了指挥部拟定的作战计划。” “哈哈哈,打得好啊,一营不愧是一营!” “你们的战术很成功,渗透战的精髓不过如此。” 军官们卖力的鼓掌,德军参谋也不吝给出自己的赞扬。 “其实是释连长打的好,是达尼尔他们四人打的好,唔……指挥员您撤了我的职吧,如果不是我过分犹豫也不会导致阵地丢失。”叶格尔知道自己打的不好,作为营级干部他应该及时做出决断,而不是等人提醒。 若没有一连长拖住敌人,并告知夜袭行动,恐怕敌人现在已经兵临城下,残酷的巷战会让红军流干最后一滴血。 “还有我,我作为政委虽然察觉到敌人的阴谋,但害怕承担责任,没有及时劝营长转移,我也有责任。”鲁本科夫摘下自己的军帽,难受的说道:“现在我们都还没有找到释同志,我很惭愧,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热闹的场面叫这俩家伙的检讨整的有些冷场,诺兰德尔便站出来打圆场,“不能因为一点瑕疵就磨灭你们的功劳,怎么罚不在于你们,还是得听指挥员的。” 众人将目光集中到孙谦身上,殊不知这家伙现在已经在神游太空,思绪早就飘到别的地方。 当初组建部队的时候考虑到国内外环境不同,他特地按照德军参谋的建议组建了三个步兵营,教授的作战风格也全是德军的阵地作战以及城市作战的战术。 目前看来这些战术并不足以应对现有情况,大壮成功的夜袭让他想到了我兔的看家本领——夜战! 我军曾凭借着丰富的夜战经验给鹰酱造成巨大伤亡,打的白头鹰家不得不三换司令,最终乖乖的坐在三八线上和我军签订了停战协议。 当红军弱小时与强大的敌人打正面战,城市战显然是不理智的,反观这两次作战其实靠的都是夜幕下的偷袭才最终将敌人打退,这算是一种取巧的行为,总不可能次次都成功,打铁还是要靠自身硬。 转变作战思维很关键,打完这场仗一定要将丛林、山地夜战加入训练的课程中来。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孙谦回过神见军官们都望着自己,还不等他开口,门外一阵旋风唰的跑了进来。 伊凡兴奋的叫道:“报告指挥员,一连长他们回来了!” 大壮扛着机枪灰头土脸的走进来,硝烟抹黑他的脸蛋,看起来像从煤窑里逃出来的矿工,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更让人感到的滑稽。 身后跟着6个互相搀扶的红军战士,周围的士兵们纷纷投来敬仰的目光,就是这样一支不起眼小分队化作爆破筒上的引线,引爆敌人两个团之间的恩怨,炸死炸伤一千多个白匪。 “同志们你们 打得好啊,你们都是本次战斗的英雄楷模!”孙谦上前挨个拍着战士们的肩膀,若不是这些英勇的士兵深入虎穴,恐怕敌人的兵峰已经抵在红军的腰眼子上。 “其余人都……”诺兰德尔抿紧嘴唇问道。 “我们出发时一共20人,有7人牺牲3人受伤,政委和其余战士打火车的时候被敌人挤上了车,现在不知道情况怎样。”大壮思索片刻,简单阐述了昨晚的情况。 大壮重新规建后,作战会议继续展开。 话题回到关于一营长和政委指挥失误的问题上来,孙谦不想过多讨论这个问题,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他干脆揭过,“关于奖惩问题先行搁置,等到这次战斗结束我们再详细讨论,下面请参谋发言。” “咳咳,我们认为红军现在有能力对残存在波洛那的敌人发动总攻,下一步行动的重点将是夺取城市。”凯特罗指着东边二十几公里外的运河城市。 德军参谋们眼馋这块宝地很久,波洛那有好几家完善汽车修理厂,几个月前基辅来的装甲车损坏时,配件就在当地进行的维修,红军夺得这座城市后可以迅速组建机动部队。 同时两条河流贯穿城市南北,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交通都异常发达,十万人的大城市远不是佘佩托夫卡这座小城所能比拟。 丰富的密林和水系成为抵抗分子天然的温床,德军在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剿灭过附近的游击队,年前游击队试图响应红军的号召解放该城,谁料到城内的官员从外地请来白匪部队镇压了起义。 行政级别划分成了指挥部唯一的顾虑,波洛那隶属日托米尔州,罗夫诺州指挥员的手貌似不能伸那么长。 “都是干革命的,分什么你我?”孙谦当即拍了桌子,“下一个作战目标,解放波洛那!” 第170章 归还伤员 “呸,真是晦气!” 每每想到昨晚火光大冒的情形就让上校止不住咒骂,多美的一件事全让尼克莱那个蠢蛋给毁了。 要说温婉可人的米哈伊洛夫娜不愧是三十出头的成熟女人,红唇浓舌撩拨春意,珠圆玉润腻滑无比,正当男人准备骑马上阵征伐逆贼时,哐当的推门声猛地传入耳中。 眼前的画面让医生头皮发麻,自己心爱的妻子竟被别人欺凌,理智的弦瞬间断裂,“古罗伯你欺人太甚!”图曼诺夫医生红着眼睛从腰间掏出手术刀,唰啦一声划破一片银光。 “该死的,尼克莱你害我!”古罗伯慌忙将床上的女人推开,自己则提着裤子躲到墙边上,他现在如何不知道男主人根本没有同意这事,自己可让该死的工程师害死了! 尖利的惨叫声引起守卫的注意,站在前门和副官吹牛的尼克莱忽然反应过来,这屋子有后门啊,自己才搬来没多久也不记得还有这茬。 几人慌乱的往院子里跑,窗户哗啦啦破碎从中滚出来一个干瘦的老男人,他浑身赤裸身上插满了玻璃渣子,屁股上一条口子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打死他,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上校看到士兵顿感救星来临,伸长了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卧室里拿着手术刀的男人,“啪啪!”士兵们举枪就射,男人脸上沾满鲜血,还来不及反应便胸口中弹倒在地上。 尼克莱见上校冷的哆嗦,连忙脱下自己的大衣为他披上,古罗伯惨叫着跳开,一耳光扇在他脸上,骂道:“蠢货,没看见我满身的玻璃渣子吗,我看你是故意想要害死我!” 几分钟后披着单薄外套的米哈伊洛夫娜和头上顶着大包的小女仆被拖了出来。 女人扑倒在地悲痛的哭泣,“为什么您不肯放过我们,明明我们都按您说的做了,你还是对我的丈夫痛下杀手!” “上校先生十分抱歉,冬妮娅偷袭了我,我没能看住她。”女仆抱着脑袋上的包蹲在地上,委屈巴巴的抹着眼泪。 “行了,都不要哭哭啼啼的,尼克莱瞧瞧你办得好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囚徒身份,副官看好他不许跑了。”古罗伯的声音回荡在街头,两名士兵拖着医生的尸体从屋里走出,流淌的鲜血在地上拖出猩红的痕迹。 他们拉着尸体走进小巷,黑夜中的树丛猛地颤动,细长的梨花树下杜鹃啼血。 翌日,迷路的白匪士兵陆续回到城中,副官拿着最新的统计名单敲响上校的房门。 屋内女人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侧过脸颊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起身的古罗伯心情糟透了,他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意外失去雄风,望着桌上垂涎欲滴的大餐却没有动嘴的能力。 “都怪该死的尼克莱和图曼诺夫!”他愤愤的换好衣服走出门去,规建士兵的数量总算达到他的预期,光看人数的话39团终于恢复成一个完整的团级编制。 其中掺杂着不少40团的士兵让他久久不能释怀,“乌里兰诺夫呢,死了吗?”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副官回答道:“不清楚,40团的士兵有的说他往北跑了,也有人说他去了南边,总之跟他走的人最多不过一两百,此人不足为惧。” “那这些新加入的士兵能否为我们所用,我不希望再有昨天的事情发生!”上校的话早在副官的预案中,为了防止士兵叛乱的情况再次出现,军官们将40团的士兵分散加入了各个班里,班长和排长负责监督。 “我敢保证绝对不会!” 五辆满载士兵的军列踏着晨曦出发,十几辆自行车和一辆军用摩托在前方开道,两辆波洛那改装的装甲车跟在后面,高射机枪和十二门野战炮叫战马拉着走,从基辅紧急调运来的秘密武器也蓄势待发。 古罗伯不顾军官们的劝阻,执意要一雪前耻,按他的话来说,“我们要啥都有,敌人要啥都没有,怕他个逑!” 轰隆隆五条黑烟划破天际,车轮碾过消散的薄冰,晨间的雾气凝结成露水洒在士兵们的衣服上,车上的人眉头不展不时有人打着哈欠,不少轻伤员也被拉出来担任后勤工作,一时间白匪军中怨言四起。 碍于上级军官的权威,并没有人敢随意造次。 波利亚纳外迎来今天第二批不速之客,白匪军士兵们走上原野纷纷张大了嘴巴,要说上千站在一起的人谁没见过,可谁见过上千躺在一起的人? 红军士兵将尸体整齐的堆放成几个方阵,除了实在没空挖掘深坑以外,此地像极了战时留下的乱葬岗,不少士兵不顾军令跑到人堆中仔细看起来,没准就能从中找到自己的熟人。 一些士兵呆滞的盯着某处,随即大叫出声朝着前方跑去,抱住僵硬的尸体高声痛哭起来,无人组织的大型认亲现场在原野上开展。 远处打着白旗的红军骑兵跑了过来,距离白军两百米时降低了速度,战马踢嗒踢嗒悠闲的小跑着。 士兵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白匪军官将他拦住质问道:“你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现在想要投降,晚了!” “或许举白旗还有别的意思呢,比如谈判?”尼古拉轻松的笑笑,军官色厉内荏的丝毫没有吓着他,只让人觉得他们心虚。 进入白军阵地还有其他目的,探一探对方的虚实,显然白军骑兵并不给他机会,左右护送的两人一直催促他前进。 来到古罗伯等一阵军官面前,尼古拉掏出身上的信笺递给副官,说道:“我军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特地允许贵方收敛士兵遗体,时限一小时。” “名单里是我方救助的贵军伤员,总计328人,名称职务全部登记在册,我们已经告诉他们今天上午会送他们回去,贵方是否愿意接收呢?” 你们都说了我们还能不接收吗,伟大的彼得留拉政权可是中央政府,做事怎么会还不如红军得体。 “接收,当然要接收!” 第171章 示敌以弱 “上校,这是红军的计谋啊,他们就是想拖延时间,说不定伤兵里混的有他们的人,等到晚上……。” “够了!”副官还没说完便被粗暴的打断,古罗伯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我们可是中央的正规军,在气量上怎么能连小小的地方割据政权还不如呢,那些为了共和国付出生命的年轻战士都是我们最为宝贵的亲人!” “他们为了国家的利益流血、牺牲,难道我们却要躲在背后冲他们打冷枪吗,那只会让我们的战士感到寒心!” “传我命令,现在开始临时休战,立即在后方修筑战地医院全力抢救我们的伤员,务必要保证战士们的生命安全。” 他慷慨激昂的演讲激起士兵们的斗志,周围亮晶晶的眼睛始终萦绕在他身旁,古罗伯适时的闭上眼睛抿紧嘴唇做出哀痛的模样,狠狠为自己收获了一茬士兵们的好感。 “没想到团长居然这样在乎我们,看他对待40团的行事准则,我还差点以为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军官,其实也蛮有人情味。”年轻士兵心中燃起斗志,暗自下定决心待会儿一定痛击敌军。 “嗯,你们说的都对!”参军几年的老兵看也不看他们,轻巧的用镐子刨地,这些无聊的鸡汤他这些年不知道喝了多少碗。 与其站起身鼓掌不如把手上的活干完早点休息,冲锋时正好省点力气让这群打了鸡血的新兵勇敢的去战斗。 “红军的士兵你听着,你们犯下的罪行本不应该得到宽恕,但看在你还年轻的份上,上帝愿意给你重新开始的机会,如果你放下武器投降我军,不失为明智之举。”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减弱,古罗伯竟然开始温和的劝降。 尼古拉脸上的皮肉抽搐几下,整张脸涨的通红,他很想放声大笑嘲讽对面的白匪军官,可外交时不能做出不礼貌的举动。 斟酌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们红军一向爱好和平,不愿意战斗但也不害怕战斗,这次是贵军挑衅在先,我军防守反击在后,需要请求宽恕的也该是你们。” “如果要刺刀见红,那咱们就战场上见,我们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没有投降的念头,因为我们是光荣的红军战士,我们的大部队已经到了,有本事你们就放马过来吧!” 尼古拉不顾军官们难看的脸色,翻上马将白旗插在地上,“这旗子就送给你们了,投降的时候……用得着!” “你这个混蛋,劳资不毙了你!”营长掏出手枪就要扣动扳机,却被人拦住,“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马蹄声渐行渐远,古罗伯终于放声大笑起来,“我算看出红军的弱点了,他们在虚张声势!”他指着对面热火朝天的防御工事解释道:“如果他们的大部队真的到了,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守在林边。” “而且刚才的红军士兵红着脸说他们的大部队到来,这显然是一句谎言,他希望我们不战自退,殊不知我们暗中布置的尖刀已经冲他们的要害戳去,就算他们的大部队真来,也绝对挡不住我们强大的攻势!” 北方林中跑来一匹骏马,骑兵跳下来恭敬的敬了一个礼,“团长我们仔细搜索了林间,只发现了敌人布置的几个小型阵地,并没有发现大部队的踪影。” “妙啊。团长真是高明,竟然精准的在红军战士的话语中找到漏洞,最终确认了对方的虚实。” “什么侦察部队都不如团长这老奸……呸,这洞察秋毫的眼睛,我看此战必胜呐!” 周围的军官响起一片马屁声,从上帝造人吹到乌克兰下一任陆军元帅,天花乱坠的吹捧饶是见惯世事的古罗伯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兴奋的嘴角不停往上翘起。 “什么玩意儿,明明就是我们努力侦查的结果,你们就只知道吹捧领导,一群马屁精!”侦察兵暗骂一声,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火车南面的挂着一幅佘佩托夫卡城市的地图,参谋拿着指挥棒在上面画出一个两个箭头,“下一步咱们将以绝对的优势从南北两路同时进攻,务必一举击溃挡在眼前的红军残部。” “一营负责北路,以连为单位进入林中清缴红军残部,二营和炮连直面红军的外部阵地。” “三营作为预备队使用,分出两个连使用高射机枪预瞄准敌人可能袭来的空中力量,我团三千人的实力必将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面前的残敌。” “争取在中午时分进城,再花一个下午的时间肃清城市内所有支持布尔什维克的叛逆,晚上咱们将在这里……”参谋在地图上画出一个红点,那是城中市长的别墅,“在这里举行庆功宴!” “以上就是古罗伯上校制定的铁钳计划,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参谋弯着腰退到一边,将舞台重新让给戴着白手套的团长。 他目光扫视一周,所有与会军官正襟危坐的看着面前的地图,时不时点头发出噢的声音,“咳咳,既然没有人发言,我就简单说两句。” “这次的行动主打一个快字,走路要快,进攻要快,作战也要快!” “总之一句话,我军一定要赶在64步兵团和哥萨克营之前进城,等咱们把红军收集起来的好东西全部瓜分干净,他们就等在在后面吃土吧,哈哈哈!” “哈哈哈,上校说的好啊,我们一定唯命是从。”军官们笑嘻嘻的盘算起来,似乎昨天挡在40团面前的天堑只是矮矮的台阶,他们迈步可过。 躲在后面的两个投诚过来的40团军官撇撇嘴,“什么狗屁计划,还不如今天直接步行进城,断了他们的补给线他们还能拿什么和我们打,这古罗伯真不会打仗。” 另一个军官捂住他的嘴,朝着四周张望见没人注意他们才低声道:“嘘,小点声,现在人在屋檐下,由他去吧,反正死的也不是咱们!” 第172章 攻击受挫 经过几个小时的修整,波利亚纳外红军阵地上又多出两条新鲜的堑壕,两个士兵正趴在洞里吹着牛。 “这招真是我想出来的,你还别不信,你看看躲厕所这招现在是不是拿来修防炮洞了。”达尼尔昨个儿随便将帽子扣在敌人头上,自己一路装死躲进厕所里,又让他捡回一条命。 他的遭遇叫孙谦想起曾经盛极一时的猫耳洞,安南战役时我军曾多次遭到敌人炮火打击,迫击炮弹落在堑壕里总会造成无数战士伤亡,浴血奋战的前线将士想着天天挨着也不是个办法。 干脆琢磨琢磨想个不会被炸的折,没想到最后还真就让他们想出办法来,你的炮弹在天上曲射是吧,有本事落地上再拐个弯啊。 而所谓猫耳洞便是在原有的防炮洞的基础上往下进行拓展,形成一个倒l型的坑洞,只要敌人的的炮弹没有持续命中猫耳洞正上方,基本不会有坍塌的风险。 如今红军战士们个个躲在猫耳洞中,木梁顶上的泥土簌簌的往下掉落,不少士兵吃了一嘴的泥巴,糟糕的作战环境丝毫没有影响战士们的心理素质,躲在洞里吃泥巴总比蹲在外面等着吃弹片合算吧。 两两一组的猫耳洞让人不会寂寞,不少战士相互打趣对方是泥猴子。 将近半个小时的炮击打空了白军一半的弹药储备,林子内外的阵地像是刚满十八岁的姑娘,彻底变了一个样。 数百棵大树没了枝丫就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还杵在原地,七八棵树横着倒在边上看造型怎么都像人为堆砌,林中的阵地显得十分单薄,几十个人窝在两层防线中身上全是飞溅的树枝。 外侧阵地上围了半圈的铁丝网和沙袋,炮火袭击让它们凌乱的铺在地上,古罗伯举着望远镜欣赏着眼前的美景,虽然并没有看到敌军士兵的尸体,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敌人肯定放弃阵地躲到后方去了。 现在正是攻克阵地的大好时机! “传令,进攻!” “乌拉!”两个连的士兵大叫着冲出防线,朝着红军阵地攻去,两辆装甲车上的士兵都快懵了,“你们就这样猛吗,不用等我们装甲车挡在前面?” 勇敢的白军士兵从没有跟装甲车一起打过野战,沙俄时代只有他们挨德军装甲车追击的时候,这帮子人对这铁皮乌龟没什么好感,这两辆装甲车其余说是装甲车,不如说普通的卡车加装了前后几面钢板而已。 遮挡的铁皮太薄容易被子弹打穿,要是太厚整个车的引擎又无法发动,因此基辅的工人们只能选择加强正面装甲,两侧糊弄上一层薄薄的铁皮,这就诞生了彼得留拉政权下又一伟大的作品,彼得留拉装甲车1型。 正面五毫米的钢板可以挡住步枪弹的袭击,但在重机枪的攒射下又显得十分无力,不足十五公里的时速让人随便以小跑的速度就能超过它,总而言之这车可能打游击队还行,一旦面对正规军就是一块活靶子。 这年头士兵身体素质挺不错,一公里的进攻路线他们只用了八分钟就跑到红军阵地前三百米处,稀稀拉拉的枪声从阵地里传来,子弹无情的射倒一个个白军士兵。 同伴们的倒下并没有使他们退却,反倒是激起士兵们心中的怨气,对面就百来个红军非但不向我军投降,胆敢向我发起攻击,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们都说不过去。 近了,又向阵地靠近了一百米,几十个士兵的牺牲对于集群冲锋来说显得微不足道,跑在最前面的白匪士兵此时已经看到红军士兵们惊慌失措的表情,那帮子新兵丢下最外侧的防御工事朝后涌去。 39团的士兵没有经历过40团士兵的绝望,丝毫不了解梯形工事的厉害,欧战期间由于俄军一直处在溃败的边缘,很少有主动朝敌人发起冲锋的机会,因此他们没有机会体验过德军工事的威力。 今天在波利亚纳的战斗中,率先冲进堑壕的白军士兵终于感受了一把地势差,他们急匆匆跳进坑道里,端着步枪嗷嗷叫的往前冲,气势汹汹的样子丝毫不像才跑了一公里远的人。 刹那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一幕在眼前展开,三挺马克沁重机枪兜头射来,百来把步枪不间断射出的弹雨将前头的白匪士兵打成筛子,紧随其后的战士非死即伤。 炙热的风暴构成一堵无形的气墙,剩下的白匪士兵反应过来慌忙的往两侧散开,可原野上哪里有他们的藏身之处,之前被炸翻的铁丝网横在路上挡住东西方的路。 要么选择绕过上百米长的铁丝网迂回进攻,要么就让人上前去将它推开,谁去呢? 让40团那些投诚的士兵去,所有前线的班排连长统一作出决定,就让那群不老实的家伙去拆铁丝网。 “没有钳子就算了,连工兵铲也不给我们发,让我们用刺刀去挑开铁丝网吗,这群混蛋就是想让我们去送死!” 投诚过来的士兵们炸开锅,明知道是去送死的任务又有几个人愿意去完成,他们对古罗伯和彼得留拉本就没有忠诚可言,参军打仗不过是混口饭吃,谁要真的玩命呢? 但是身后十几把枪指着自己,不往前冲迟早会被这群畜生打死,绝望的士兵爬起身举着步枪冒着枪林弹雨朝红军阵地冲去,不少人刚一起身便被打倒在地。 也有幸运儿冲到阵前,他踩在软哒哒的尸体上摔了下去,随即滚到堑壕后面的尸体堆里。 “累了,就在这里装死吧,反正红军赢了也不会杀俘虏,白军赢了我就说我在这里伺机进攻。”投诚士兵决心摆烂,谁来劝他都没用,他往尸体堆里挤了一下顺势躺在里面睡起回笼觉来。 “团长,一营溃退了,敌人的火力点布置的十分精巧,我们损失了两个连依旧拿不下,恐怕我们必须动用大杀器才行。”一营长十分心痛,那都是跟他好些年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啊! 第173章 伊利亚.穆罗梅茨 “知道了,发信号弹吧,准备下一轮进攻!”古罗伯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自己带的39团肯定会比40团优秀,现在看来好像差不多。 飘扬的红旗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男人心中一惊立马移开望远镜,他对红军第一次产生了畏惧的心理,锐利的尖刺扎进眼睛里传来钻心的刺痛。 为什么几百人的部队竟然能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士兵们几次三番撞的头破血流依旧不能攻下对面的阵地,为什么昨天仅有4个人的阵地也能挡住他们几百人一个小时的进攻。 到底是什么信念支撑着面前这群……悍不畏死的红军,布尔什维克究竟许诺了什么好处,可以让这些勇敢的士兵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去死,人性……不应该都是趋利避害的吗? 古罗伯低垂着眼眸,地上分布密集的泥土颗粒恍若长篇累牍的文字,此刻脑中尽是彼得留拉写给他的书信。 “……布尔什维克最善蛊惑人心,以利益迷惑无辜工农,其麾下士兵作战时常悍不畏死,你每到一处务必将其斩草除根……” 字字珠玑啊,我这里三百多红军都打的这样艰难,彼得留拉居然能在基辅跟上万红军硬刚,真是辛苦他了! “传我命令,朝天空发射三枚红色信号弹,一营休整三十分钟后再度发起进攻!”古罗伯大手一挥,士兵们一窝蜂的退下来,瘫倒在简易防炮堑壕里休息。 老兵依旧是那个老兵,面无表情的数着子弹,新兵却已不见了踪影,撤退时不少士兵偷偷掉队往南边跑去,老兵什么也没说。 大家都是一个饭盆里舀饭吃的弟兄,往后的日子里指不定谁求谁呢? 一营长点了一下数量,脸色铁青的走到指挥部,“团长,刚才一战我军减员180人,不少40团的溃兵干脆直接就跑了,现在能战的士兵只有763人,要不要我去把他们抓回来?” “抓,拿什么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古罗伯瞪了他一眼,“红军依仗的不过是阵地上的三挺重机枪而已,马上他们的依仗就会灰飞烟灭,阵地唾手可得!” 他话音刚落三声炮响从东边传来,明晃晃的三枚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轰隆隆的火炮再次袭向空无一人的阵地,早在敌人全线撤退时,红军战士们便在连长的带领下集体钻进坑道。 按理说这样的作战模式并不可取,阵地上不留下观察哨要是敌人趁机摸上来怎么办,但红军并不担心这个情况,既然猫耳洞已经探索出来,利用细长的管道制作潜艇了望镜又怎么会是难事。 可没人想到白军这次的攻击,来的有些不一样。 坠落的炮弹带着死神的尖啸落在阵地上,四散的泥土掀起淅沥沥的金属风暴,谢廖沙抱着步枪蹲在猫耳洞里,他可没有身旁战友那样好的心态,阴暗寒冷的地穴让他倍感压抑。 若是有可能他忽然想当一名英勇的炮兵,拼着性命面对面去跟敌人战个痛快也比躲在洞里像老鼠一样挨炸的好,也不知道父母此刻有没有为自己担心,姐姐上次打趣说让自己做孙指挥员的小舅子,多半没戏了! 说到这个,也不知道伊莉雅在城中过的怎么样,那个恶心的犹太店长有没有趁机欺负她! 正当他想的出神,尖锐的哨声传来,同伴推了他一把朝着洞口爬去,忽然他睁大眼睛看着天边一只硕大的黑鸟,尖锐碎片刺破大腿的痛感都没能让他缓过神来。 他怔怔的说道:“谢廖沙,你的女朋友来看你了。” “伊莉雅来了!”男孩儿喜出望外爬出洞口朝林边望去,心中既是忐忑又是兴奋,前线战场如此凶险她一个女孩子跑来做什么? “哪呢,我怎么没看见……”谢廖沙心急如焚的张望,生怕在死人堆里发现女友的尸体,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同伴将他搬扯过来,指着东边腾起的大鸟说道:“那儿呢,伊利亚.穆罗梅茨重型轰炸机!” 谢廖沙的女朋友 红军士兵们在夜校里学过,不论是沙俄还是欧陆各国的军事装备他们大多在纸面上了解过,这也是新军和旧军队的不同,布尔什维克是真心将士兵当做人来看待。 虽然强调士兵们要勇敢,但绝不认同无畏的牺牲。 后世黑苏电影中司令官带领数千百姓扛起木棍进攻的画面绝不会在这里出现,依照孙谦的行事准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要排除各种不利因素,在运动中将敌人歼灭。 眼下是撤退的时候了吗,七挺机枪架在重型轰炸机上,用不了几轮扫射就会将阵地上的战士全线击溃,就算是福克三翼飞机也不是他的对手。 作为沙俄帝国首款战略轰炸机,自从欧洲战争服役开始未尝一败,历史上一共只生产过73架这样的飞机,曾多次轰炸德国本土城市,而德国空军对其束手无策,直到战争结束也只损失了两架。 作为1917改版的e型机,机组成员最高可达七人,可移动的重机枪让其成为空中豪猪,不论前后左右哪个地方朝他们攻击,都将同时遭到两挺重机枪的围攻。 “撤退吧,打不了了!”孙谦知道除非福克飞机有一个中队,否则根本打不下来这个空中大块头,如今红军必须放弃所有阵地撤入林中。 要知道轰炸机上携带的800公斤的航空炸弹也不是闹着玩的,最多两发就能让他们的阵地变成一片火海。 “让我去吧,我可以立下军令状。”艾丽卡听到引擎声的第一时间就跑到指挥所,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你不必如此,你甚至都不是乌克兰人。”孙谦不想将整场战斗的胜负交到女孩子手里,那是对军民的不负责,作为指挥官在还有底牌的时候不能选择赌博。 艾丽卡嫣然一笑,“你也不是啊,可我们都有共同的身份——红军战士!” 第174章 失败的攻势 “滋滋滋……”引擎飞速转动连带着橡木螺旋桨,橙黄色的利刃斩断空气发出刺耳的鸣响。 “艾莉卡,你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让我去吧。”保尔不放心让病号上天,在他看来沉甸甸的担子压在娇弱少女身上并不公平,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对方上天。 艾莉卡穿着厚重的棉衣,防风眼镜扣在明亮的大眼睛上,她朝外比出一个大拇指,苍白的嘴角弯弯的笑着:“你知道红男爵做过我的老师,我也算半个王牌飞行员。” “战斗结束后再碰面吧,为了苏维埃!”引擎猛然咆哮,盖住少女呐喊乌拉时笨拙的弹舌,火红色的战机在空中打着旋,缓慢的爬升。 与此同时,深入密林的白匪军二营正小心翼翼的朝前推进。 尽管猛烈的炮火犁开一大片土地,将红军阵地前的形势暴露出来,但这并不代表林中的路会好走,沿着东边密林往西探索的的路上时常传来枪声,让敢于冒头的白匪士兵吃尽苦头。 本以为安全的树下和灌木丛中布满陷阱,专扎小腿的木刺从地上弹起,带着恶臭的气息戳进士兵的皮肉,他们强忍疼痛处理好伤口,跟上大部队走了没几步便口吐白沫的倒下去。 “有毒……陷阱里有毒!”哀嚎的士兵脸色乌青,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搞什么啊,所有士兵全速通过危险地带。”军官生怕继续迟滞下去消耗了士兵们进攻的锐气,这连敌人都没看见就减员十几人,让白匪士兵们人人自危。 十几分钟的路程虽不及林外打的热闹,可陆续不断的枪响却盯着军官咬,率队冲锋的排级干部往往前一秒还在指挥,下一秒便僵硬的倒在地上。 这让摸索着前进的士兵们心底发寒,不少人嚷嚷着不走了,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隐蔽处,无形的巨网正在缓缓张开。 “这和预定计划不一样啊,咱们这下子会不会把他们打疼了,要是他们撤退怎么办?”二营长列夫接到作战部署第一时间召开作战会议,政委和三位连长蹲在草丛里,面前摆了几块象征敌我兵力分布的石头。 按照红军的原定计划是将森林变为白匪的磨坊,每次吃掉他一两百人后做出一副无力抵抗的样子,引诱上头的白军继续进攻,以达到消耗其有生力量的目的。 但现在指挥部推翻之前定下的计划,要求二营全线出动务必以最快速度击溃来犯之敌。 “这是为什么,孙指挥员有解释什么吗?”政委皱着眉头,长时间保持蹲着的姿势让他下肢发麻,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 几位军官齐刷刷的看向传令兵,“报告几位指战员同志,你们应该听见了外面引擎轰鸣的声音,那不是我们的福克战机,而是敌人的重型轰炸机,因此指挥部临时调整了作战计划,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他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之前就听见嗡嗡作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抬起头来一看除了茂密的树冠就啥也没有,本以为是敌人装甲车发出的声响,结果是敌人的轰炸机。 这样一来指挥部转变作战计划也就情有可原,列夫问道:“具体什么时候发动进攻,我这边部署兵力还需要点时间。” “时间……不确定,主要是看艾莉卡她能撑多久,如果她顶不住敌人的攻击,我军就会朝天上发射两枚绿色的信号弹。”传令兵脸色十分难看,“到时候就需要你们将敌人的部队快速驱赶到林子外围。” “明白了,让敌人投鼠忌器是吧,原野上突然冒出来几百穿着灰军装的士兵,天上的飞机可分不清敌我,这样我们就有时间撤退了。”政委有些不满,把战争的天平压在一个姑娘身上真的靠谱吗? “如果艾莉卡取胜,则原定计划不变,我方继续对敌人实施骚扰,等待晚上的决战。”传令兵丢下这句话,骑上漆黑的战马遁入树林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64团的普罗诺夫送出不少装备和弹药,仅凭二营那两挺重机枪根本没有能力主动反击,丛林作战讲究的从来都不是士兵的多寡,而是火力的密度。 由于看不清敌人人数和分布,在二战期间的缅甸战场上曾发生过,英军一千多人的观察团曾被三四百日军围住的可笑局面。 战争后期远征军由于获得美系装备支援,大量自动武器的使用一度让日军处在崩溃的边缘,我方刚打出一排枪,对面子弹哗啦啦不要钱的射过来,十几挺轻重机枪出现在一条战线上,谁也不相信对面只是敌人一个连啊! 白军已经彻底没了胆气,排长与班长伤亡率达到60%以上,林中静悄悄的没有枪声,却又似乎处处都有枪声在耳旁萦绕,士兵们佝偻着身子脚步挪动的比蜗牛还慢。 惊弓之鸟们每见到一处奇怪的凸起和草丛总会忍不住放一排枪,谁也不知道哪团草里藏着红军战士,白匪士兵这一天做的俯卧撑直接超过一年的量。 每当他们想要还击时,枝丫丛生的密林便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麻烦,步枪上装着刺刀长度足有一米二,转身就已经极为费劲,还要他们冒着弹雨进行反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看这仗没法打下去了,还没摸到敌人阵地跟前就伤亡二百多士兵,咱们还是撤吧。”二营长的副官缩着脑袋唱衰,就算他们躲在部队最中间,但刁钻的子弹依旧击飞他的帽子,这可让他魂都掉了一半。 “你以为我不想走?”二营长刚毅的脸上潜藏着畏惧,“现在一个敌人没打死,就这样回去你来顶锅还是我来顶锅?” 副官不说话了,愤怒的上校和林中的红军他一个都不想面对,可生活总是让你一个也躲不了。 “突突突!”白军进退两难时,林外的高射机枪不停喷吐火焰,红色的曳光弹呼啸着朝空中射去。 第175章 火红的空战 蔚蓝的天空中火红的雄鹰张开坚毅的翅膀腾空而起,交战中的双方士兵抬头发现闯入战场的不速之客。 四挺由马克沁改装的高射机枪第一时间瞄准红色的福克飞机,距离前线最近的摩托车上哒哒哒冒着火光,红色的曳光弹飞射千米达到峰值后急速坠落。 虽说马克沁是一挺优秀的重机枪,可其设计之初本不是为了防空,临时增加的广角并不能做到360度无死角扫射,更别提艾莉卡并没有垂下机头进行俯冲的打算。 她唯一的目标便是东面持续发出怪叫般轰鸣的伊利亚·穆罗梅茨重型轰炸机,战场下四挺重机枪咆哮两分钟后,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福克飞机,便停止射击安静的当起看客。 伊利亚的驾驶员格里高利也发现五千米外盘旋着一架小小的福克三翼飞机。 上层翼展27米的伊利亚确实有资格嘲笑福克个头小,光看宽度都需要四架福克飞机才能勉强与其持平,更别提双方的引擎和机枪数量的差距。 参加过欧战的老兵们顿时调笑起来,“听说对面开飞机的是个女孩儿,今天咱们哥几个就要做辣手摧花的刽子手了。” “管他男女,在我的字典里只有能打的和不能打的。”格里高利半闭着眼睛,语气中充满轻蔑,去年他和机组的兄弟们在前线击落不下二十架战斗机,其中不乏有德军王牌战机福克三翼飞机。 那又如何呢,真正的王牌应该是皮糙肉厚的重型轰炸机,而不是螺蛳壳里修道场的战斗机,德国工程师一向小家子气,这么多年没一丁点长进。 任你修的再精密,不过是一顿机枪扫射就能解决的玩意儿。 伊利亚上的飞行员们自感心中憋屈,他们的目的地本来是文尼察,却在基辅临时接到命令让来波洛那执行紧急作战任务,本以为敌人会是庞大的战斗机群,结果只是一架可怜的小飞机。 这不是埋汰人吗? 这时他们注意到原本直直冲过来的红色战机忽然抬起头,努力的向上攀升起来,似乎想要从高空进行俯冲。 “果然是一个新手,双方相距不过4000米,此时做爬升制动不过是将脆弱的机腹展示出来,我只需要三十秒就能将她击落。” 格里高利嘲讽的笑出声,拉着方向舵同样开启缓慢的爬升,其余机组人员各司其职端着两侧的马克沁机枪勾着腰朝窗外看去,其中一人裹着厚厚的棉服,打开天窗半个身子臃肿的探出去。 这时抢占高位的福克飞机划出弧线,压低机头往下俯冲,两侧明亮的火光持续乍现,飞射的子弹带着惯性往东洒去。 这是什么超距离打击,格里高利心中疑惑,手上动作不停轻轻摆动方向舵便斜飞着躲过所有子弹。 “好机会,果然奏效了!”艾莉卡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当她爬升到五百米高度时便看见两千米高空中飞行的伊利亚,以福克飞机的爬升率来说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在高度上超过对方,正面对抗绝无胜算。 因此她只能另辟蹊径,先提前使用机枪干扰对方的驾驶员,然后敌人机腹正下方飞过利用三翼战机的灵活性拉出鱼钩回转,顺利转进到敌人机尾将他咬死。 世事无常,风云变幻,若真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倒也不会成就伊利亚恶魔般的凶名,格里高利几乎立即就看出对方的意图,干脆将计就计持续将整个机腹的右侧以四十五度角倾斜着展示出来。 两挺重机枪依次响起,机舱内不一会儿便堆满上百个子弹壳,连续吐出的子弹击碎福克飞机左前方的半拉机翼,艾莉卡连忙将飞机往背向敌人机枪的位置拉起。 可她却忘记敌人的机枪可不是只有一边才有,对侧的两挺机枪刷拉拉喷吐火焰又将福克飞机压了下去,直到两机交汇伊利亚包裹着铁皮的机舱一弹未中,福克飞机却损失了左侧三分之一的上展机翼。 “这是刺猬吗,这叫我怎么打啊?”艾莉卡拉起笨重的机头,飞机上忽然传来钝刀戳进木板的声音,又像是笃笃笃的啄木鸟敲打着房门,几秒钟后终于消失不见。 缓过神来的少女不禁回头看去,飞远的伊利亚顶上的一名白军士兵正激烈的朝自己开火,飞机身上的窟窿就是他戳出来的。 “什么人啊,隔得这么远都能打中……”她用力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操控飞机不断在空中盘旋上升,时不时还要躲避身后袭来的几排子弹。 这怎么打,这还能怎么打? “艾莉卡,冷静一点,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员,不要因为情绪影响了自身的判断力。”少女头上忽然遭到重击,恍惚间曼弗雷德的身影出现在她眼中。 “可是我还是不理解,您究竟是凭借怎样的技术才能取得80杀的战绩,那真的太难了。” “你还不明白吗,技术不是第一位,身体会老去,视力会退化,但你作战的经验会永远伴随你。” “经验……我这是第一次上战场与人搏杀,我真没有什么经验,求您告诉我吧。” “唉,实话跟你说吧,空战中战术诚然十分重要,但保存自己才是第一要义,真正的王牌飞行员必须要明哲保身,才有机会消灭敌人。” “您是说隐藏自己,真正的空战应该是像毒蛇一样进攻,而不是鬣狗那样围殴?” “……各有各的打法,我可以选择,但你没有选择。” “可半空中哪里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我们所处的环境不同,注定无法用同样的方法解决问题。” “真的不一样吗,艾莉卡你很聪明,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我相信你能想到办法。”曼弗雷德的声音变得虚幻,轻声的低语渐渐远去,似乎他从来没有来过。 我能想到办法,我能想到什么办法……明媚的阳光洒在护目镜上熠熠生辉,灼热的阳光忽然照的她睁不开眼睛。 “唔,好刺眼啊!” 第176章 潜入的政委 波洛那北侧的火车站中,上百工人在士兵的监督下将成箱的弹药堆砌到车上,西边轰隆隆的炮火声就连城市中的居民都能隐约听清,市民们愁眉苦脸的关闭门窗,家里收藏的两色旗和红旗就摆在桌上。 谁赢他们就挂谁的旗! 不过目前看来红军肯定赢不了,39团三千多人有飞机有大炮,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刚刚建立的红军呢? “可我这心里不得劲啊,我真想看着红军怎么赢,这可是咱们自己的军队。”穿着破旧灰褐色棉衣的男人将弹药箱放进车厢,逮到个空档坐在箱子上喘气。 “这话是怎么说的,就好像你亲眼见过红军,你就那么喜欢他们?”瘦高个的男人走到车厢中间放下木箱,避开守卫的视线悄然摸出一个手榴弹。 “可不是吗,我妹妹就在佘佩托夫卡,半个月前我曾去看过她一家人,麦庐街上的场面我这辈子都不能忘记。”他的话勾起众人心底的馋虫,缺乏色彩的生活忽然有了颜色,变成五彩斑斓那样吸引着人。 四五个放下箱子的人围坐过来,灰色的眼睛里充满神采,“快和我们说说,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人,莫非真是我们穷苦百姓的救星,哈哈哈……” 欢闹的声音稍微减弱,男人才缓缓开口道:“救不救星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看到的军队真和沙俄士兵不同,甚至和我见过的所有士兵都不同,他们说话时没有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感觉,也不会言语中处处透露着轻蔑。” “我妹妹那次搬家离开了城东,那里的空地变成红军新修建的军营,可我哪里知道啊,我就一个劲的往里面张望,两名士兵面色严肃的就冲我来了。”男人瞪大眼睛做出害怕的模样,“我心想完了,他们肯定要将我抓走拿去做苦力。” 这年头让军阀抓去做苦力大多拿不到几个工钱,甚至还不如在工厂主手下起早贪黑的干活,红军也这样黑吗? “那哪儿能啊,他们只怕我是奸细来刺探情报,后来误会解除他们还和善的送我去河边找到了妹妹一家,我当时吃惊极了,你们猜我看到什么?”男人卖了一个关子,周围的民夫弓着身子往前倾,好奇的问道:“看到什么,你倒是说啊!” “嘿,我那妹妹本寡居在家,独自赡养三个孩子,哪有能力照顾好我那几个外甥,我带了一背篓土豆和蔬菜去看她。” “可我刚一进门就张大了嘴,宽敞的篱笆里三个外甥坐在地里念书,我妹妹在二层高的楼房里缝缝补补做着针线活,亮堂堂的客厅里摆满了红军的衣服,角落里摆着好几筐小麦,比我带的东西还好哩。” “我后来才知道这房子是苏维埃政府补偿给她的……说是什么什么拆迁房,政府照顾她呐,只要好好干活平时一天能挣一卢布五十戈比呢。”这话就像落石滚入平静的湖中,顿时掀起一阵波澜。 “真有这么好,不仅补偿房子还给她分配工作,这工钱跟普通的小工差不多,而且你说她的孩子全都在读书,这点钱恐怕不够上学吧。”人群中传来质疑的声音,好几个自以为看透世事的人频频点头。 “可我要是告诉你们读书不花钱呢,佘佩托夫卡的工农子弟学校不仅不收钱,中午还管一顿饭。”男人伸出食指,小声道:“我正准备把二儿子送过去读书,现在只希望红军不要输,我们穷苦人翻身的机会不能这样没了。” 车厢里的空气燥热起来,有人说道:“可我们现在不正在亲手扼杀红军吗,这些肮脏的军火送到前线去立马就会砸到他们头上,这真让我感到羞愧。” “我们得想想办法……” “干什么呢,一个个偷懒是吧,再不出来所有人工钱减半!”监工拿出通条猛抽车厢,铁皮上发出噼啪的响声,民夫们垂着脑袋往外走去,几名眼神坚毅的男子对视一眼后跟在队伍最后面跳下车。 十几分钟后满载六节军火的货车哐当关上铁门,上百个民夫在铁路边上站成两排,白匪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十几个士兵背着步枪拉出工人进行检查,人群中间传来阵阵骚动。 “不要紧张,这是必要的检查,只要你们手脚干净绝不会叫我们为难。”白匪军官双手负在身后,小小的个子努力扬起下巴垫着脚尖,似乎这样会显得他更加高人一等。 工人们面色为难的排成两列纵队,最后的几人对视一眼,怀中紧紧捏着一枚巴掌大的手榴弹。 “政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男人低声提醒。 原来昨晚推搡进火车的政委和几名士兵趁乱脱下军装,还没等他们离开波洛那,便被敌人抓来火车站,他们干脆将计就计充当起民夫的工作,企图为敌人制造些麻烦。 “可恶的白匪,这次任务失败了,往后传递让他们把手榴弹丢进角落。”政委悄然将黑乎乎的物件往后一递,红军士兵闻言假装伸了一个懒腰,手里的东西顺利传递到工人手中。 后面的几人心中震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很快所有人都通过检查,轮到最后一个半大的孩子,骨瘦嶙峋的娃娃个子约莫一米三,油腻的黑色头发贴在脑门儿上,身上穿着家里人改制的不合身的旧棉衣。 白匪士兵随便摸了几把,忽然在大腿根上感受到硬邦邦的东西,他叫道:“这是什么,你藏了什么东西?” “是我的蛋蛋,先生!”小孩儿嗓音清脆,毫不畏惧的直视让士兵愕然。 “哈哈哈!”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准备登车的白匪军官闻声前来,皱着眉头问道:“搞什么鬼,一个半大的孩子有什么好检查的,赶紧叫上车长咱们准备出发了。” “是!”士兵嗓子眼塞了核桃,心道:算了,一个娃娃能懂什么,估计藏了玩耍的石头,不值得大惊小怪。 第177章 红色传承 人群散去,工人脸上挂着愤恨,忙活一上午的工钱果真让人扣了不少。 原本就少得可怜的50戈比也没有兑现,按照军官们的说法,“给你们二十戈比已经是上帝的恩赐,还不快感谢伟大的彼得留拉。” 临时征召的火车司机愁眉苦脸的朝车头走去,司炉与副车长点燃煤炉,有一铲没一铲的往里面加着煤,粗糙的手掌磨的格外疼痛,沉重的车头像山一样压垮他们的脊梁。 “嘿,能让我们帮你开火车吗,我以前学过这个!”这时,年轻的小伙儿领着三个身穿白色棉衣的男人,精神抖擞的站在车头外。 司机迟疑了一下,问道:“请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火车可不是谁都能开的,哪里出了差错可会吃白匪……咳咳,政府军的枪子!” 他话说的很重,不是迫于无奈谁愿意接这活计,不能为了自己逃出火海就将不相干的拉进来,做人不是这样个道理。 “我们从西边来……”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声音低沉,缓慢的语速别有意味的指出自己的出身,火车司机张大了嘴巴,嘴唇上的绒毛止不住的跳动,其余两人也停下手里的活计透过好奇的目光。 这就是红军吗,看起来和我们没什么两样,二十几岁的瘦高个子扎着一条磨出褶皱的皮带,黑色长裤的最下端扎进布鞋中显得十分干练。 为首的男人长着一对横眉,嘴唇抿的泛白,“如果您有需要,我们可以出钱买你的岗位,5个卢布怎么样?” 司机的迟疑落在几人眼中不像是要答应的样子,如此冒险的试探若落进白匪眼中那可真是自投罗网,好在下一刻男人们便轻松下来。 “您太见外了,我们做不了什么大事,这样的小事还是愿意去做,兄弟们都下来吧。”司机招呼一声,从火车头上轻松跳下来,另外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下来。 远处两个白匪士兵走过来,疑惑的问道:“你们三个不老实开车,要到哪里去?” “长官,我们是来接班的,他们家里有要紧事,不得不回去一趟!”政委怕说漏了嘴,使了一个眼色站出来解释,司机三人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 “有什么事非得现在回去?”白匪士兵不依不饶,前线正在打仗他不得不长个心眼。 “他,老婆生了!”政委很少撒谎,军队里教授的都是实事求是的作风,叫老实人背着良心撒谎让他头皮发麻。 “那他俩呢,也是老婆生了?”另一个士兵皱起眉头,语气中尽是不耐烦。 “对对对!”三人低下头狂点,生怕被白匪士兵看出破绽来。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将接班的政委几人赶上车,随后他俩抱住步枪警惕的走进车头,一人坐在煤堆旁,另一人坐在通往后方车厢的门口。 直觉让二人升起不安,他们倒想看看上车的四人有什么企图,瞧瞧他们铲煤的生疏样吧,就算真正的外行也能看出他们的笨拙,莫非他们是捣乱分子? 司机三人快步走出车站,司炉问道:“那小屁孩呢,跑哪去了?” “估计回家去了,今天在火车站里这样调皮,看我不得收拾那臭小子。”司机气的咬牙切齿,什么坚硬的铁蛋蛋,见鬼去吧! 车站外的阳光格外明媚,轰鸣的汽笛声传来,几人驻足不前,忧虑的看着火车驶出站台。 “这不是办法啊,这两人一直盯着,我们根本不能做手脚。”战士憋屈的往炉子里添煤,目光隐晦的朝边上看去。 拢共三十分钟的路程,白匪士兵不会没有这点耐性,眼睛始终落在几人的动作上,他们分开的座位让几人无法将他们一并拿下。 政委没有说话,悄然伸出手比了一个二,车上正好四名战士解决两个白匪不成问题,难就难在怎样做的无声无息。 他的余光忽然瞟到煤堆的最上方,黑漆漆的煤孩子正坐在里面,若不是发现他明亮的大眼睛还真不能将他分辨出来,旧棉衣染成墨色,就连干瘦的脸蛋也和非洲人没什么两样。 这孩子从哪里跑出来的,他怎么会藏到煤堆里面去,总不能和小伙伴玩躲猫猫吧。 “叔叔,我在哪里,我要回家!”小男孩儿揉了揉眼睛,慌张的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场景,他急忙跳下二米多高的煤堆一把扑到白匪士兵怀里。 机会来了!白匪士兵懵逼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小孩儿,另一人以为发生变故也朝那边探出头去。 “就是现在,同志们一起上啊!”政委一马当先上前抓住门口士兵的枪,用力将他按在墙上,红军战士操起厚重的铁铲咚的给他开了瓢。 “你们是红军!”另一个白匪刚想大叫,两名红军战士捂住嘴将他推到煤堆里,长长的军刺从他后心钻进去,他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机。 “政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战士们盯着几公里外的交战区,两辆火车一字排开停在路边,此时减速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加速,一往无前的冲过去! “加速吧,可惜我们没有手榴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拼命。”政委的捡起铲子哐当砸在刹车杆上,几铲子下去将它彻底砸断。 之前摔下来的男孩儿从地上爬起来,响亮的喊道:“你们说的手榴弹是这个吗?”裤裆中兜着五磅重的东西让他掏出来。 “好孩子,它居然在你那里,你真是我们的救星啊!”几个战士兴奋的走过来。 “叔叔你的名字叫政委,你们是红军?”男孩儿的话充满童真,闪亮的眸子是那样清澈。 政委欣喜的抱起孩子,“政委不是名字,是我的工作,就像司机是专门开车的,政委就是专门替穷苦人出头,让他们不受欺负的职业。” “那我也要当政委,我也要参加红军。” “可以啊,不过得等你长到16岁才行,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红军士兵笑着问他。 男孩儿像模像样的敬了一个礼,“长官,我叫福明!” 第178章 夺取炮兵阵地 乌黑的车头生出锈迹斑斑,拖拽着八节沉重的车厢正往热闹的战场上冲去,天空中火红色的战机从林间盘旋升起。 爬上列车顶部的政委费力的往后看了一眼,“以小博大,我真希望哪天能亲眼看到穷苦百姓不再受到欺凌,我军的钢铁洪流能滚滚向前彻底粉碎敌人的尸体。” 三名战士依次跳出,其中一人用外衣将福明裹起来,然后抱着他跳下列车,战士用身体死死护住年幼的孩子,即使身上磕绊出不少伤痕依旧不曾松手。 翻转的世界重归平静,男孩儿摇晃着站起身,碎石子磕破战士的脑门,潺潺鲜血从裂开的缝里流出,“叔叔,你脑袋流血了,你会死吗?” 战士沾满灰尘的手颤抖的伸长,轻柔的擦掉男孩儿眼中的泪水,他温柔的笑了,小声说道:“福明,你要记住,我们红军战士……的胸怀永远留给最亲爱的兄弟……我……” 他竭力张着嘴,噎住的喉管里发出气泡爆裂的声音,手臂无力的垂下,精神跌入黑暗的深渊。 “走吧,我们还要归队呢……”另一名战士拉起福明往林中跑去,年幼的视线总是停在故去的身影上,空落落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快减速,赶紧减速,你会撞上去的!”铁路边上的旗手举着号令旗,见对面没有回应便骑着快马追上列车,空旷的车头里没有司机的身影。 “糟糕,肯定是游击队赶走了司机!” 呼啸的列车周围叫喊声连成一片,负责后勤的士兵慌乱的跑开。 “就是现在!”躲进车厢里的政委拉燃手榴弹,下一刻猛烈的碰撞传来,金属扭曲变形发出咔嚓的碎裂声,数百个木箱子在车厢中哗啦啦的翻滚,无数弹药滚落一地将他掩埋。 “愿……革命的曙光犹如火焰一样绽放。”男人死死捏在手中的引子回应了他的祈愿,灼热的火光顺着弹药的间隙快速逸散,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顷刻间倒下,连锁爆炸在眨眼间完成。 坚固的军列开出灿烂的花朵,火红色的水仙花炙烤着铁轨旁的一切人和物,临近车厢中,感受同伴召唤的郁金香尽情展露迷人的身姿,巨大的震荡波将数万发黄灿灿的子弹抛洒出去。 躲在附近的白匪士兵可就倒了霉,上百人惨叫着倒在地上,十几吨弹药殉爆的声波震碎他们的脏器,方圆百米瞬间化作人间地狱。 林中闪烁幽暗的亮光,骑兵连长奥列格带着部队在北边的密林里兜了一个大圈子,终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绕到敌人的侧后方。 士兵们刚走出林子,震撼的一幕便在映入他们眼帘。 “好机会,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敌人已经乱了正是我们突袭的时机!”连长放下望远镜,从腰间抽出锃亮的马刀,“全体都有,听我命令,一排长带领部队夺取敌人炮兵阵地,二排长清扫铁路沿线之敌,三排长进攻敌人侧后方,前进!” “坚决完成任务,乌拉!” 勇敢的红军骑兵们纵情的在原野上奔驰,凌乱的马蹄声几分钟后化为三把利剑直戳敌人的后腰,沉浸在爆炸声中的白匪士兵听力尚未完全恢复,数百人呆傻的坐在地上。 脱轨的列车撞坏前面列车的尾部,随即出轨倒在地上,烈火中冒出滚滚黑烟,这宛如末日般的天劫里时不时殉爆几枚角落里的炮弹,墨色的油漆唰的涂抹在视线中,刺鼻的味道逼着人们朝安全的地方跑去。 “奥斯特诺夫斯基,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怎么样……你害怕吗?”一排的排长是扎哈罗德·杰里奥是一名天生的射手,入伍前的他从没有碰过哪怕一次步枪,两个月不到的训练让他迅速成长为优秀的骑兵排长。 “排长,我不害怕,另外你可以叫我尼古拉,难道这不是你第一次上战场吗?”尼古拉左手拉住马缰绳,大腿生疏的夹在马鞍上,身子匍匐下去跟着战马起伏,右手紧紧握住半米多长的马刀。 “哈哈哈,我的同志们,战友们,一会儿跟紧我了,我带领你们狠狠教训这帮肮脏的家伙!”扎哈罗德没听见尼古拉的疑问,他兴奋的挥舞手中的马刀,尖锐的武器在头顶不停打着旋。 距离还剩五百米时,慌张的敌人终于发现身后涌来的骑兵,来者头顶灿烂的红星当然不会是他们的援军,后勤人员和伤兵们紧急组织防线,急匆匆放了两排枪后也不管子弹是否射中。 总之他们尽力了,现在逃命吧,原野上松散的步兵怎么和训练有素的骑兵抗衡? “近了,现在更近了,我真的要动手杀人了!”尼古拉骑着战马飞驰在战场上,敌人慌张的丢掉步枪在前方跑着,十几米的距离叫白匪绝望将眼睛鼓得大。 锋利的刀刃抹过敌人的后背刺啦开一条口子,鲜血飞溅落在尼古拉脸上染红他的眼睛,恍惚中炽热的钢铁受到铁锤的重击迸发出四散的火光,除去杂质后变得更加坚韧。 真正的战士不应该害怕杀敌,他们杀敌是为了让幸福与公平更早的来到人间,尼古拉嘶吼着化身愤怒的狮子,僵硬的手臂里冒出使不完的劲力,一通左突右冲砍倒不下五名敌人。 “尼古拉,不要再追了,别忘了自己的任务!” 身后传来战友们急切的呼喊,这唤起少年的理智他木然的转过头,似乎不相信自己第一次上战场就毙敌多人,五十几个白匪炮兵早就没命的撤离,面前四门m1902野战炮也落入红军骑兵手中。 “别傻愣着了,同志们用这些炮弹给敌人来点颜色瞧瞧!”扎哈罗德跳下战马,兴奋的扫视面前一字排开的火炮,这两天碍于红军炮弹奇缺便一直处于挨炸的境地,现如今这么多炮弹堆砌在阵地上,不正好给了他们报仇的机会。 红军士兵们卖力的将炮弹填入炮管,尽管他们不是专业炮兵,可直瞄射击还有谁不会呢? 第179章 炮打指挥部 炮火轰炸的间隙,白匪士兵们蹲在铁路附近的坑道里迎来难得的喘息,两次进攻失败让士兵们怨声载道。 说好的空中援助也没来,那上头的飞行员开着伊利亚直接上了天,就像一条街边发情的野狗追求自己的真爱,不管下面的士兵怎么摇旗也改变不了格里高利的决心。 此时坐在列车厢中的古罗伯倍感后悔,早知道红军这么难打,他倒不如直接步行绕过去,可现在骑虎难下再想掉头也来不及了,两个小时的进攻已经撘进去五分之一的部队,撤退只会白白耗费士气。 还不如留在这里与红军继续对峙,反正打下天上的小家伙后,格里高利就会将800公斤重的航空炸弹丢下去,胜利依旧属于伟大的彼得留拉。 他端起茶水轻啜一口,“呸,真难喝,早知道把小女仆带出来,瞧瞧副官泡的什么茶水,真是又苦又涩!”男人高贵的面容依旧保持着优雅,艰难的将口中的茶水吞咽进去。 “轰隆隆!” 这时,巨大的金属碰撞声从东边传来,这让古罗伯忽然有了不好的念头,下一刻猛烈的爆炸震碎所有列车上的玻璃,卫兵们慌张的将他从车厢里拉出来。 天空中宛如末日的红莲绚烂的盛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陆续响起,每次殉爆都犹如重锤砸在他的心头,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半天喘不过气来。 “完了,全完了,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下我的部队拿什么来打仗呢?”古罗伯坐在地上,副官脸色难看递过的茶水,颤抖的杯子在茶盏托里左右摇晃。 军官们不用计数也知道这次的伤亡人数绝对不会低于五百,为了方便起见,后勤人员和三营的预备队都在铁路附近忙活,临时修建的伤兵营也错落的搭在轨道的另一侧。 这下失去了运送来的弹药补给,他们天然的输掉了这场战斗。 五六个灰头土脸的军官快步跑过来,垂着脑袋用余光看着团长,在他老人家没说撤退之前,没人敢先提这茬。 “你们为何一言不发,等着我宣布撤退的指令吗,我告诉你们除非敌人的炮弹掉到我的头上,勇猛的伊利亚轰炸机被可怜的红雀啄下来,否则我一定要和红军死磕到底!” 古罗伯恶狠狠的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飞溅的茶水落在军官身上,他们打直的腰杆变得更加笔直,抿紧了嘴唇等着挨团长训斥。 远处传来士兵们的喊叫声,枪声从东边稀稀拉拉的传来,似乎发生了些什么,北面的火车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报告团长,红军的骑兵从东边杀过来了,好些兄弟遭了他们的毒手!”两名士兵急切的跑过来。 “红军偷袭我们的运输车还不够,竟然还敢造次,逝去的兄弟们,我安德罗卡发誓替你们报仇!”三营长咬牙切齿的将军帽从头上摘下来,挥舞着手枪冲了出去。 “看看我的三营长,他是多么勇敢的军官,再看看你们这群只会打败仗的腌臜货!”古罗伯气恼的用手指戳着军官的胸口,他们这时仿佛醒悟过来嗷嗷叫的往东边冲去。 团长欣慰的点点头,至少自己手下没有那种贪生怕死的军官,只要将士皆不畏死,上下团结一心,这仗就有的打! 下一刻跑出去的军官集体折返回来,脸上挂着惊恐的神色,嘴里大叫:“团长快跑啊,敌人占领了炮兵阵地,现在炮口对准了咱们!” “咚咚咚咚!” 一连串的炮弹落在列车上炸出无数坑洞,碎裂的铁屑炸穿车厢朝南边激射而去,豪华车厢中精美的桌椅陈设顷刻间化为碎片。 “啊!”古罗伯惨叫着发出尖啸,木刺扎进他的大腿疼的他几乎晕厥过去。 “保护团长,命令三营士兵迅速夺回炮兵阵地!”军官们七手八脚的将领导扛走,几分钟后下一波次的攻击再度袭来,残破不堪的车厢遭到两轮攻击后变得千疮百孔。 尼古拉不解气的在搬运着炮弹,身后堆砌的七八个弹药箱里除了炮弹壳再也没有多余的炮弹,这还没打过瘾就中断的感觉让他极为憋屈。 打掉最后一轮炮弹后,白匪士兵们终于勇敢的聚集起来,在连长的带领下朝炮兵阵地攻来。 开始转进的红军骑兵猝不及防被打的人仰马翻,士兵们调转马头朝着林子里跑去。 “尼古拉赶紧走啊,等着白匪请你喝一壶吗?”扎哈罗德骑在马上指挥士兵撤退,所有人都撤离后他扭头却看见蹲在火炮旁的尼古拉。 “排长,我舍不得这些炮,要是敌人拿来打我们的同志,那该有多么心痛。”尼古拉试图将大炮抬起来,可薄弱的身躯再怎么使力也不能让它移动半分。 排长懵了,这兵勇猛是勇猛,可怎么就这么轴呢? “敌人没有炮弹拿什么打我们,等反攻的时候大炮都是我们的,赶紧走啊!”扎哈罗德举起马枪射倒一百多米外负责指挥的排长,驱赶着尼古拉上了马。 最前方的白匪士兵端着步枪,勇敢的朝炮兵阵地上最后的两名骑兵瞄准,十几杆步枪彻底锁死两人逃跑的路线,当他们兴奋的扣动扳机时,忽的天空中闪烁出火红的光芒照的人睁不开眼。 垂死的大雁最后扑棱两下翅膀哀嚎着,在空中打着旋的往下坠落,粉碎的红雀完成了她的使命,用热烈的嘴唇梳理着伊利亚的羽毛,两者在空中瞬间交错而过化为一团木制的残骸。 两架战机各自坠落! 笨重的伊利亚几乎是笔直的往下摔去,坠落的地点看起来正是炮兵阵地,白匪士兵们尖叫着往回跑去。 单纯是轰炸机坠落倒不会引起士兵们的恐慌,令人心中害怕的是机腹中挂载的800公斤重的航空炸弹,那玩意儿掉下来直接就可以凭空造出一个足球场,威力不会比火车车厢里的殉爆威力小多少。 跑啊,再不跑就没命了! 第180章 雄鹰坠落 明媚的阳光从天上洒下,照的艾莉卡有些睁不开眼,她在逆光而行! 呼啸的寒风吹拂过她的耳畔,近似于蜜蜂振翅的声音在她耳畔嗡嗡作响,吵得人心烦意乱,她下意识的驱赶蜜蜂,手中忽然传来金属坚硬的触感让她吃了一惊。 “咦,这不是子弹头吗?”作为每天和飞机打交道的女孩儿,她不可能不认识这种型号的子弹,这是机载马克沁重机枪的子弹头,这么说对方差点击中自己? 她努力回过头朝后面看去,红色的机身破损了十几个拇指大小的黑洞,其中两个往外喷洒着黑色的油珠,连成一片的黑色珍珠在空中拉扯出数米长,最后逸散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漏油了还怎么打,艾莉卡仔细的分辨仪表盘上的箭头,终于叫她在右下角找到油料的表盘,指针向左低垂到红色警戒线以下,福克飞机即将失去动力! “我还是失败了吗,对不起孙,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我终究不是那个勇敢的王牌飞行员,要是他在的话一定能击败伊利亚。” “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呐,我还没有跟汉娜奶奶告别,她是因为我才留在乌克兰,如果我死了她该如何艰难的活下去?” 心中想到孤苦无依的奶奶独自留在人生地不熟的的城市,艾莉卡的心里就像刀子绞动一样,疼得她内心生出一团无名的火气。 “追追追,你喜欢追是吧,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本小姐今天就算死也不要让你好过!”她提起操纵杆迅速在空中划出u型制动,灵巧的飞机顶着太阳的照射张开火红色的翅膀,不屈的灵魂中奔腾出决绝的火焰。 逆转的机头撕裂狂风,一百八十度的大回旋让两架空中追逐的战机对向飞行,激射的子弹从飞机两侧不断射出,逐渐形成密集的弹雨。 “格里高利,咱们没有必要对她穷追不舍,只要找准机会朝红军阵地丢下炸弹就算完成了任务。”坐在后排的机组成员对驾驶员的上头行为十分不满,在嘈杂的环境里扯着嗓子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传到前排。 “然后呢,让她逃掉的话,下次咱们接着来剿灭她?”格里高利直视的空中的福克飞机,阳光照在他的眸子中灼烧出片片残影,“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小朋友过家家,早点结束战斗我还要回家和妻子团聚。” 他手中的机枪口时不时哒哒响两声,近日来积压的火气全部爆发出来,父亲去世和母亲重病让他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再加上妻子在信中的描述更让他对操蛋的社会充满厌恶。 明明他可是沙俄的王牌飞行员,却沦落到给彼得留拉这样的小政权卖命的下场,寄回家的钱不仅没有缓解家中的处境,更让有心之人盯上自己如花似玉的妻子。 信中描述的情况已经紧迫万分,这让格里高利归心似箭,哪怕人在战场上开着飞机,可心却早就回到故乡与自己的爱人拥抱亲吻。 “去特么的战争,去特么的战争!”他嘴里不停谩骂,忽然视线中的敌机尾部炸开了花,每秒十几次闪烁让人不寒而栗。 “你找死是吧,和我对轰?”下一刻他回过神来,敌人这是调头和自己硬碰硬啊,那就来试试吧,看看谁的头更铁! 密集的子弹罩着伊利亚的驾驶舱兜头洒下,得到重力加速度的子弹威力瞬间提升,啪啪钻进血肉里打的两名机组人员哀嚎不断,破碎的窗户哗啦啦的往里面灌着寒风,叫人睁不开眼睛。 由于伊利亚战机采用全封闭结构,驾驶员自然不用和普通飞行员一样佩戴防风眼镜,这下面对阳光和疾风的二重折磨,格里高利再也睁不开眼睛,他只能一边眯着眼睛驾驶一边胡乱的开枪。 两挺机枪射出的子弹朝着太阳飞去,失之毫厘的精准尚不能命中敌人,更别提隔着上千米的距离准确击中福克飞机,打得越激烈越没有半点作用,突突突的声音吵得人心烦意乱。 “调头啊,赶紧调头用侧面攻击!”机枪手惊叫起来,雾化的鲜血从格里高利躯干中喷出,他脑袋歪歪扭扭的耷拉在一旁,胸口露出的血洞潺潺的流淌鲜血。 他到死也不明白,如此巨大的差距怎么就被敌人给抹平,他们到底输在哪里? “哒哒哒哒哒!”艾莉卡嘴里不断吐着拟声词,弹仓里的五百发子弹早就全部打空,她看见伊利亚驾驶舱中腾出几片血雾,但并不能确认自己取得多大的战果。 敌人飞机还在胡乱射击,她此刻忽然明了些东西,原来空中能隐蔽身形的不止有云朵和其它飞机,还包括了太阳! 强光照射下敌人的驾驶员根本看不清她的位置,这便让她完成了一次绝地反击。 近了,飞的更近了,伊利亚的驾驶员胸口的大洞也落在她眼中,这让她欣喜不已,自己终于还是做到了! 她试着提起飞机,却发现操纵杆没有反应,油料表上的指针彻底倒向0,除了滑翔她再没有别的出路。 可敌人残存的机组人员要是将飞机拉起,她之前的努力将会化作乌有,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艾莉卡深呼吸几次,踩动踏板朝着爬升的伊利亚直挺挺扑去,即便死她也要做翱翔天际的雄鹰,战士的宿命在于搏击万里长空,而不是像家雀那样偏安一隅。 永别了……汉娜奶奶,还有……我那自以为聪明,实则非常愚蠢的爸爸。 巨大的撞击顷刻间将孱弱的战机撕的粉碎,瘸了翅膀的伊利亚在空中打着旋摇摆几下,最后失去平衡直挺挺的往地上摔去。 空中的轰响吸引地上所有人的目光,战机对决的成败决定了整场战斗的走向,保尔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双手死死捏成拳头,眼睛里充斥着愤怒的血丝。 他没有想到,自己亦师亦友的同伴居然和敌人同归于尽,冲天的火光将他的理智全部吞没。 第181章 全线反击 破碎的机体中小小的白布如同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摇,那是一块降落伞! 好姑娘,她还活着! 保尔大喊大叫发泄着激动的情绪,围观的地勤成员们高喊着抱在一起,冲着天空挥舞着手中的军帽。 “艾莉卡,好样的,你是我们的英雄!” “我就知道王牌飞行员不会轻易的折翅!” “等一下,你们不觉得她飘的方向不对劲吗?” 人群中的机械师保持着冷静,他沾湿手指举向天空,半晌后难看的说道:“西北风,她会被吹到敌人堆里去。” “我们必须去救她!”保尔急的跳脚,乌黑的头发快要燃烧起来,他招呼也没打一声朝着指挥部的方向跑去。 红军指挥部中十几个军官围坐在地图边上,孙谦双手撑在桌上面色凝重,“同志们,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勇敢的艾莉卡同志完成了她的诺言,击落了敌机,现在该轮到我们为她做些什么了。” “不错,我承认以前的确小看了这位女同志,我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我接受同志们的批评,但现在我同意全面出击。”三营长米哈伊尔十分羞愧。 自空军建立以来,他打心眼里瞧不起玩飞机的小女生,连带着保尔在他那里也不受待见,可柔弱的艾莉卡居然解决掉让所有人都无可奈何的伊利亚重型轰炸机。 并且还是以极限一换一这样非常苏式的风格解决,这样的举动让所有戴着有色眼镜的战士无比惭愧。 刚才他从外面进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几十个战士将他围起来请战,嗷嗷叫的要去将他们的空军之花给救回来,原来是艾莉卡那女孩儿立了功。 “轰隆!” 远处传来几十米高的土浪,疾风推搡着火焰朝四周飞溅,雄极一时的伊利亚终究折翅在波利亚纳的荒原上。 “我同意!” “我也同意!” “现在正是敌军混乱的时候,他们失掉武器弹药,军心涣散,我们全军出击定能将他们一举击溃!”凯特罗参谋拿着望远镜在林子高处观察许久,他断定白军没有反击能力。 “我可以点掉对面装甲车,打那种慢腾腾的乌龟其实很容易。”伍德罗腼腆的笑笑。 面对军官们的请战孙谦迟迟没有回话,倒不是说他不想营救艾莉卡,而是他不想全军出击。 要知道情报中所说敌军还有一个营的部队潜伏在附近,尽管他们将网子撒了出去,但依旧没有得到一丁点回应,他不敢赌敌人失误,只能预先留下一手。 若是让敌人突袭佘佩托夫卡,恐怕朱赫来率领的工人护卫队根本顶不住一千多人的攻势。 流转的目光在地图周围巡游许久,这才下定决心,“三营留下两个连的部队带着伤兵和炮连准备转进,目标佘佩托夫卡!” “为什么,我在这里打白匪不行吗,指挥员为什么要将我调回去?”米哈伊尔瞪大了眼睛,自己之前不过是在暗地里说了几句艾莉卡的坏话,难道给孙指挥员听了去,现在要对自己打击报复? 这不公平! 男人长满络腮胡的脸颊写满委屈,他祈求的朝同僚看去,希望他们能为自己求情。 “瞎看什么呢,现在白匪还有一个营的部队不见踪影,你不回去守着谁去?”孙谦板着个脸,朝诺兰德尔使了个眼色。 他会意的站出来解释,“米哈伊尔同志,我们搞革命的可不能有山大王思想,一切行动听指挥那可是组织的铁律,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不服从命令,那这个队伍以后还怎么带?” “再说了,孙指挥员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敌我情报不明,若是让敌人钻了空子你说这个责任算谁的?” “你们三营士兵的主体基本都是佘佩托夫卡的本地人,这项任务非你们莫属啊,总不能让伤残的一营回去,或者让在密林里打伏击的二营回去吧。” 见他脸色依旧抑郁,诺兰德尔干脆将他拉到一边,悄声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回去的话,可以让你的政委罗季翁回去啊。” “是啊,还可以这样!”米哈伊尔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笑呵呵的走向政委,“我命令罗季翁政委率领二连和三连回防佘佩托夫卡,您是否能做到?” “……您才是部队的指挥员,我一个小小的政委怎么能独自率领两个连的部队,这不合规矩呢。”罗季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谁知道那一个营的白匪去了哪里,自己呆在这里至少能保证有仗打,万一白匪根本没去佘佩托夫卡呢,他可不愿意坐冷板凳。 “行了,时间不等人,就由米哈伊尔率领三营的二连、三连即刻返回佘佩托夫卡,炮连帮助我们夺取敌人阵地后会尽快赶上你们。” “我命令,炮兵连立即朝天空发射两枚绿色信号弹,全体都有,除后勤伙夫等人以外,所有部队即刻朝着敌人发起全面的攻势!” 随着孙谦话音落下,两枚闪烁绿光的信号弹冲天而起,躲在阵地里白匪士兵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上都明白这是红军反击的信号。 可这会儿还有谁能挡在防线前狙击敌人,忠诚的军官们刚才架着团长往南边跑了,剩下的一堆连排长那真是谁也不服谁,有的说留下来与红军决一死战,有的二话不说直接率部撤退。 伍德罗几轮炮弹砸下去,零星的抵抗力量顿时被打散,兵力上依旧占有绝对优势的白匪军瞬间土崩瓦解,一个个哭爹喊娘的朝东边跑去。 林子中牵制敌人的红军二营爆发出激烈的枪声,十几挺轻重机枪将敌人的先头部队打的找不着北,哗啦啦的子弹从林荫处射出,仅仅几秒就击倒五十多个来不及躲避的白匪士兵。 “这是碰上敌人大部队了,跑啊!” 敌人的军官本就所剩无几,士兵们再遭到当头棒喝吓得再无进取之心,只顾着朝林外跑去。 天上缓缓下落的蒲公英,孤零零的没人在意。 第182章 北方袭来的哥萨克人 “飞行员同志,我们不能给您发枪,这不合规矩!”后勤处的一丝不苟的拦住要往里面闯的男孩儿。 保尔可不惯着他推搡着就要往里走,眼看自己亲爱的战友要落入敌人手中,所有战士都在全线反击,自己怎么能缩在后方当一只胆小的兔子? 那跟犯罪有什么两样! “刚才孙指挥员的命令是什么,他说除后勤部和伤员以外的所有战斗人员都应该立即投入到全线反击的作战任务中来,难道你认为飞行员不是红军的作战单位吗?”保尔将对方顶的哑口无言,可他依旧坚持着堵在军械处门口。 “既然你不给我枪,我就去战场上缴获,就让我赤手空拳的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和他们勇敢的搏斗吧!”保尔涨红了脸气的转身就要走,转眼看见来领子弹的老熟人。 “谢廖沙你来的正好,步枪借我使使回头还给你!”他一把从挚友手中夺过步枪,埋着脑袋朝南边冲了出去。 “你不拿子弹吗,而且我用什么呢?”谢廖沙摊摊手,双眼中尽是迷茫。 “喏,你可以去仓库里领,那里面多得很呢。”后勤人员从帆布里取出成色稍好的步枪递给他,然后取出鼓鼓囊囊的子弹带挂在他身上。 谢廖沙整理好着装就要去追保尔,忽然回头问道:“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刚才怎么不直接给他?” “给他……不合规矩,但是给你是符合程序的。”男人的话充满奇怪的意味,谢廖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头追上部队参与到反击作战中。 在此之前,波马尼夫村外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骑着高头大马的白匪占领了附近的三座村子,五百多个士兵手持马刀和步枪将村民赶到一起,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们来不及反应便成为白匪的俘虏。 聚集在一起的村民们惶恐不安的看着这群当兵的人,他们中不乏有从城市中逃出来的犹太人,也有红军在地方建立的民兵组织,要是敌人拿他们开刀,还真是一个也跑不了。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白匪士兵牵着马让出一条大路来,似乎有什么大人物即将出现。 人群中走出一匹深棕色的骏马,上面是一个留着八字胡,四肢短小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头上戴着黑色哥萨克高帽,玻璃珠似的眼珠子来回转动,崭新的黑色风衣被他的肚子撑开显得格格不入,米白色的裤子下是沾满泥土的长筒靴。 “我问你们,这里距离佘佩托夫卡还有多远?”契尔尼亚克骑在马上,眼睛在人群中物色着心仪的人儿。 半晌没有人回话,波马尼夫毕竟是革命老区,村民们自然不会随意吐露真实信息,就连哭泣的小孩儿也紧闭着嘴不接他的话。 “哼,有骨气!”男人从靴子里抽出镶有名贵宝石的哥萨克匕首,递给一脸横肉的副官,他杀气腾腾的走到人群前方,拉出瑟瑟发抖的村民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威胁道:“说,不说我现在就给你来个狠的!” 村民费力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对方没在开玩笑,那漠视生命的眸子中传递出的寒气让人忍不住直打哆嗦,“南……南边二十公里处。” “哼,头,接下来怎么办?”亲信将村民丢在地上,转身回到首领身边。 “二十公里路需要穿过密林,估计傍晚就能抵达,而且我断定红军舍不得家里的瓶瓶罐罐,现在肯定在外面阻击64、39和40团,所以那里必定是一座空城。” “兄弟们,今晚咱们就杀进城去,将那群布尔什维克剁成肉泥,把他们的妻子女儿拉出来参加联欢晚会,你们说好不好?”契尔尼亚克曾经参加过欧洲战争,对局势的把控远在普通军官之上。 在他看来,既然友军已经和敌人怼上,这正是他摘桃子的大好时机。 “乌拉,乌拉!”白匪士兵们兴奋的叫喊,手中的武器高高举起。 契尔尼亚克的部队几乎清一色由哥萨克人组建而成,军队里的人大多是骑马的好手,由于他们都是穷苦出生,因此作战时异常勇猛。 抢夺更多的战利品是他们唯一翻身的机会,即便是为了远方的家人,他们也必须奋勇杀敌。 “传我命令,所有士兵全速前进通过南方的树林,今晚占领佘佩托夫卡!”营长大手一挥,士兵们乱哄哄的往南边赶去。 几百人拍马远去,这可把村民们急坏了,“这群该死的哥萨克人最是不讲规矩,要让他们占领了城市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得把消息告诉红军。” 有人质疑道:“可是我们难道还能走得比他们快?”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长官请不要急着走,要知道密林里情况复杂不是本地人很容易走岔路,你们应该需要一个资深向导。” 那人是游击队退役的战士,斯拉武塔战役时丢了胳膊,这才退下来在村子里担任民兵队长的工作。 他加快脚步追上慢腾腾的契尔尼亚克,“只要您给我10个卢布,我很乐意帮您领路。”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农民不是最拥护布尔什维克吗?”亲信拦住他,不让他靠近首领。 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别人,瞧瞧我着空落落的袖子吧,上个月我去城里卖货冲撞了红军的长官,后来……唉!” “有意思,那你就走前边吧,老实点,不要试图耍什么花招!”契尔尼亚克的轻信让他看到一丝曙光,他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同伴,慢腾腾的朝林子中走去。 等到白匪士兵全部离开村子,腿脚利索的民兵赶紧抄小路往城里跑去,但愿波利诺夫队长能拖延的更久一点。 阳光顺着树冠照进阴森森的林间,几十公里外波利亚纳的原野上火车倾覆的爆炸声隐隐约约竟然还能听清,这更加坚定了哥萨克人的信心,红军一定在城外和39、40团的的火热,他们此去偷家定能一举成功。 第183章 林间阻击战 “都怪你,都怪你,我说早点回来你不听,结果现在火车也停运了,我们坐着慢腾腾的驴车什么时候能到佘佩托夫卡啊!” 少女穿着灰黑色大衣,怀中抱着擦亮机油的步枪,黄鹂般清脆的嗓音在小路上盘旋,她的焦躁丝毫没有影响到老人,老黑驴不疾不徐的拉着车埋头走路。 “你都不理我了,是不是不爱我了,你看我走的都比它快呢!”少女干脆跳下驴车快步往前走去,谁料黑驴以为这人是要跟它比比,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哞的怪叫一声扯开蹄子跑了起来。 “啊啊啊,等等我啊,我还没上车!”莉莉娅雪白的银丝在空中飞舞,“累死我了,臭爷爷我讨厌你!” 老人爽朗的大笑传的老远,作为动物界跑得最快的十种动物之一,驴子表示我还没用力你就不行了? 见自家孙女确实跑不动了,康斯坦丁终于勒住驴头将车停下来,这时他面色凝重的取下脖颈上的步枪指向树林茂密的深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唰啦!” 半人高的灌木丛里跳出来一个穿着白色棉衣的男人,他龇着牙捂住膝盖跑到小路上,见到老人的时候忽然面色大喜,“康斯坦丁队长,您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自己人,老人将步枪重新背好,“你这样火急火燎的有什么事情,要去哪里?” “我们村子来了五百多哥萨克骑兵,正要穿过南下进攻咱们的城市,波利诺夫队长带着他们在林子里转悠,我现在得去城里通报消息!”那人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所以说城里现在没有守军,这可难办了。”康斯坦丁跳下驴车,“你干脆坐驴车朝东边去找援军,我去阻挡敌人,莉莉娅你先进城去。” “我不……好吧,那您可要当心了!”莉莉娅不想让爷爷担心,笑嘻嘻的坐上驴车。 望着两人东进的背影,老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的孙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似乎不是她的性格啊。 他摇摇头,折下不少树枝做起了伪装,几分钟后与树林融为一体的猎人悄无声息的隐入密林,要在林间找到几百人的队伍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可却难不倒经验丰富的康斯坦丁。 很快他确定方向往东南方走去,不一会儿一条灰黑色的小尾巴从后方跟了过来。 与此同时,跟着向导绕了两个小时的哥萨克白匪也发现不了对劲,这人似乎带着他们绕了远路。 按理说两个小时的路程足够他们走到克利缅托维奇,可眼前除了墨绿的树林什么也没有。 “他奶奶的,你是不是玩我们呢?”两个士兵牵着马,一左一右寸步不离的跟着波利诺夫。 他转过身陪着笑,“长官您说走直线肯定早就到下一个村子了,可这边的路它不一样,有些地方是沼泽,我不能带着你们去冒险啊。” 白匪士兵点点头,觉得他说的似乎有道理便没再多说什么,殊不知这会儿男人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再过不到几里地就是鲁德尼亚村,只要他们随口问一下村民,就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在瞎带路。 然后锋利的马刀就会砍到自己脖子上,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正当男人口干舌燥时,林子忽然响起布谷鸟的啼鸣,紧绷着的弦瞬间松弛下来,这是当初游击队训练时用来紧急联系的暗号。 他仔细分辨鸟声,三长一短一急促,意思是三点钟方向有藏身之所,里面有一把短枪,一分钟后会有队友掩护。 拼命的时机到了,波利诺夫借着观察地形的间隙看到了五十几米外一闪而过的红色,他假装打了一个哈欠,脚步加快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钻进灌木丛中。 “混蛋,你敢耍我们!”两名士兵举枪边射。 “啪啪!”两声回荡在寂静的林中,跟在后方的哥萨克人半蹲下身子,警惕的望着前方。 隐蔽处里接连冒出两团微弱的火光,负责侦查的白匪士兵挨个惨叫着倒下,波利诺夫弯着腰跑到预定地点果然在树后找到一把转轮手枪。 可他却不敢随意开火,这是战友留给自己保命的家伙事,再加上自己甚至都没有左手,怎么能换弹匣呢,六发子弹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用。 契尔尼亚克气的吹胡子瞪眼,“蠢驴,那么多人看不住一个残废,赶紧给我进攻,把暗处的老鼠统统抓出来,枪毙!”他挥舞着手枪愤怒的咆哮,士兵们赶紧端着步枪朝林子走去。 “啪!” 西边射来一枚子弹打飞他的高帽,吓得他赶紧躲在马屁股后面。 “保护头领啊,你们这群笨蛋!”亲信招呼着士兵们围在一起,他自己则领着十几个人朝枪声袭来的方向跑去。 “肮脏的畜生,敢动我们的头儿,你死定了!”他举着弯刀跑了几米,下一刻红的白的从他后脑勺激射而出。 躲在暗处的康斯坦丁皱皱眉头,他知道哥萨克高帽可比普通帽子的高出十几厘米,可这不代表那个人的额头会比正常人高啊! 能打出这种操作的除了自己的笨蛋孙女以外,还会有谁?怪不得她之前答应的那么利索,原来在这等着呢! “啪啪啪!”他急速清空自己的弹仓,屏声静气的退入林中,忽然他停下撤退的动作,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 “同志们,开火,让这帮子白匪尝尝我们的厉害!” “乌拉!” 东面传来密集的枪声,哗啦啦的子弹让哥萨克人惨叫连连,无数红军战士借助树林的掩护朝白匪攻去。 憋着火气的米哈伊尔本来准备径直返回佘佩托夫卡,可谁料半路上骑着毛驴飞奔的民兵战士报告说林中藏有敌人的大部队,他便领着两个连准备过来打埋伏。 可不知道哪里来的枪声彻底坏了他们的计划,这可把他气的够呛。 “还埋伏个屁,我就不相信这群玩马刀的能在林子里和我们比枪法,冲啊!” 第184章 原野上的追逃 契尔尼亚克到现在都还是晕乎乎的,他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偷袭计划,竟然被人给反偷袭了,难道这一开始就是红军设计的陷阱? “头,快走啊,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红军士兵,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卫兵拉着他的手臂逃跑,男人一把挣扎开来。 “我不信,情报里说红军统共就一千多人,怎么可能三线出击,我断定设伏的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两个连,传令下去:我们反击!” 经历过战争的军官第一时间回过神来,若是红军人数足够多,肯定会对他们的部队实行包围打击,而不是现在这样单纯的偷袭。 他凭借自己丰富的作战经验分析出红军的兵力,可却忽略了自己的手下都是骑兵的事实,牵着马在林间转进本就不是容易的事,现在还要他们拿着马刀反击躲在暗处的敌人,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碍于领导的绝对权威,大部分白匪士兵们抛弃战马抽出长刀开展反冲锋,只有少部分配备马枪和轻机枪的人躲在树后还击。 “真是一群勇敢的小伙子啊,回家去吧。”康斯坦丁熟练的点掉白匪的火力点,突突突的枪声忽然停滞,继而响起后再次停滞。 接下来战场上就只剩下热兵器与冷兵器的对战,契尔尼亚克终于意识到血肉的意志无法和钢铁抗衡,急忙收拢残部往林子里跑去。 与此同时,波利亚纳的原野上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长跑竞赛,跑在最前面的是几辆摩托车和马队组成的第一批次,古罗伯带着亲信军官马不停蹄的往东逃窜。 中间的是上千失去阵型散乱跑着的白匪士兵,红军骑兵举着尖刀尾随而来,左右横劈的攻势宛如切肉的钝刀,每次攻击都能带走敌人数十人的性命,但又不会将敌人逼得太紧。 跟在最后的红军战士们以班为单位撒在原野上,只要发现敌人还有成建制的反击倾向,聚在一起的火焰便会射出无数炙热的子弹打乱敌人的攻势,失去勇气的白匪士兵只能继续逃亡。 也有不少不善于奔跑的士兵干脆选择摆烂,“跑个屁,反正红军不会杀俘虏,我直接举双手投降。” 从红军那里返回的伤兵第一时间丢下武器投降,他们本就对红军没有敌意自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效忠跑得老远的长官。 这样的行为很快形成连锁反应,毕竟人再怎么也跑不过战马,无数双长满茧子的粗糙的大手伸向天空,蔚为壮观的画面呈现在枪炮不停的战场上。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红军优待俘虏,你们不能砍我!” “兄弟们不要放弃啊,再跑十公里就进城了!”人群中也有不死心的军官,他鼓动人心的话语显得那样拙劣,十公里你特么自己去跑吧。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时,投降的士兵已经将他指认出来,“他是古罗伯的军官,39团1营2连的连长,红军长官,我们检举揭发是不是有功劳?” “啊,对,有功劳!”尼古拉拉住气喘吁吁的战马,连续的搏杀让他的右手出现脱力的症状,现在正止不住颤抖。 他没有想到,甚至没有人想到,激烈的战斗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没有人继续抵抗,蹲在地上的白匪士兵甚至跟同伴讲起了家乡的笑话,在他们看来战斗结束了,自己也活下来了,这难道不是最美好的结局吗? 随着红军士兵的陆续赶来,蠢蠢欲动的白匪军官也压抑住自己的躁动,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 他们将所有俘虏的敌人统统押上军列,感谢古罗伯老铁送的大火车,不然孙谦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上千人的俘虏。 全部放了自然不可能,集中看押又会导致我部无法顺利进攻波洛那城,可以从外部锁上的军列自然成了最合适的临时监狱。 除了三百多轻重伤员留在火车外休整,其余投降的白匪士兵老老实实的蹲进铁皮火车。 艾莉卡略显疲惫的从南边回来,她除了胳膊脱臼以外并没有受到伤害,与一名骑兵共乘战马回到了临时营地,孙谦热情的给了她一个拥抱,“要是本次战斗评选一等功,我认为非你莫属。” “嘻嘻,那我等着你的勋章。”女孩儿羞怯的笑了一下,孙温暖的怀抱让她倍感温馨,这种感觉就像自己那愚蠢的老爹…… “没问题,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那时我将亲自为你绶带。”孙谦扭头朝身后的军官们招手,“继续前进,今天下午务必解放波洛那城。” 平静的波利亚纳平原上响起红军士兵们嘹亮的歌声,势不可挡的洪流滚滚向前。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波洛那城内,古罗伯刚顾得上喘息,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再次传来,自己手下那么多人竟然只回来了几十人,其余全部丢在西边的平原上,这打的究竟是怎样的糊涂仗啊。 谁指挥的战斗啊? 男人并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到原因,沉浸在官场中的老狐狸可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原因,目光扫视一周心中暗自点头,“二营长呢?” 副官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二营长……战死了。” “德鲁克误我啊,原本这场仗是不会输的,我们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全是他的错!”古罗伯使劲拍着沙发,脸上全是看错人的表情。 周围立即响起嘈杂的附和声,“我早说德鲁克太过独断专行,他根本就不配做营长。” “我们可是必胜的局面啊,竟然让这个叛徒毁于一旦。” “换头猪来指挥都比他打的好啊!” 古罗伯欣慰的笑笑,忽然发现哪里不对,这是有人在说他指挥的不行? 还不等他发怒,临时指挥部的大门外卷来一堆寒风,士兵跑进来喊道:“团长,红军开始攻城了,请您下达作战命令!” 第185章 夺取波洛那 “该怎么办,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经历两次失败,古罗伯已经不看好自己的军事能力,不过那不重要,是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短板,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守住波洛那这个桥头堡,可凭自己手中仅剩的军队能守住吗? 他不由板着脸看向自己手下的军官们,之前热闹的场景唰的消失不见,不论是营长还是连长全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指挥部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说说吧,咱现在怎么守住波洛那?”团长不耐烦了,这帮子军官平时拍马屁个顶个的厉害,现在叫他们想个对策比杀了他们还难。 “一营长,你先说。” “团长说的对……” “嗯?” 一营长使劲回忆了一下,好像刚刚团长没说对策,他赶紧改口道:“咱们城里就剩一个连的部队,还有本地守备司令部,加起来两百人都不到。” “要知道红军起码有500人呢,我认为……认为,可能守不住。”他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能不能守住城市古罗伯心里早就有了数,他对着其余人问道:“你们觉得一营长的建议如何,我想听你们的心里话。” “波洛那肯定守不住,一营长说的对啊。” “团长,我们还是应该趁早撤退,下次做好准备肯定能赢。” “我们都听团长的,团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除去拍马屁的话,所有人意见出奇的一致,“打不过,得跑!” “唉,可我们两个团出击没有丝毫建树就回去,于情理不合啊。”古罗伯这话再明显不过,他要找一个人为这次失败的行动负责。 而谁会比死去的人更合适呢,他手下的军官们叫了起来:“是二营长和乌里兰诺夫俩人通共,导致我们的行动计划提前暴露!” 选定背锅侠后,军官们急匆匆的开始收拾细软,卫兵们拿着一路收集起来的财物装上马车,好几十箱货物足足装满了三辆马车。 躲在房间里的女仆这时悄悄的走出来,“上校,房间里的米哈伊洛夫娜要带上吗?” 那可真是个尤物,古罗伯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可自己毕竟杀了她丈夫,怎么可能把她带在身边呢。 “洛丽卡你是笨蛋吗,这种时候谁还顾的上一个女人?”他干净利落的跳上马车。 白匪士兵们征用了一辆停在车站里的运煤车,虽然军官们十分不喜欢脏兮兮的列车,可这关键时刻还是逃命要紧,上百人挤上列车往东北方的日托米尔逃去。 “所以说现在政府军全都跑了?” 波洛那市政府里的守备部队慌了,明明说好共同协防,怎么你们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几十个警察拿什么和全副武装的红军打? 这时红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冲进城里,他们以班为单位沿着街道两侧前进,队形拉开适当的纵深,穿过开阔地和十字路口时总会部署火力掩护。 仔细观察他们的行动规律,似乎总能找到德军士兵的影子,当他们平推到城市中心后不费一兵一卒的占领了市政府大厅,警察局里除了几个案底较少的人留下来,其余警察脱掉衣服归还手枪选择了辞职。 得益于佘佩托夫卡的管理模式,波洛那的旧官僚们全都放弃抵抗,整齐的在市政府大厅外站成两列,中间的道路上铺着鲜红色的地毯,男人们手捧鲜花面带笑容的迎接红军士兵的到来。 在此期间也有不少人选择逃离波洛那,他们大多是手上有过人命的黑恶势力和工厂里的工厂主。 虽然西边的布尔什维克对待资本家并不是一棍子打死,但对于恶意杀人和哄抬物价的商人那是真的一点没有好脸色,不是枪毙就是劳改。 看看隔壁的钢铁大亨埃米尔吧,现在专程负责城市污水净化工作,听说他干的可卖力了,一个上午就能疏通好几个管道,下午参与正常的社交活动,晚上则拿着小红书认真学习马先生的着作。 他被洗脑了! 以往的布尔什维克只能给穷苦人洗脑,现在竟然把这招用到养尊处优的资本家身上,所有自觉身份崇高的商人无不谈之色变。 保尔跟着部队跑进城,路过霍莫列齐河时忽然听到熟悉的呼唤声,若有若无的声音让他眉头紧皱 “嘿,保尔赶紧跟上啊,你可别掉队了。”谢廖沙见战友发呆,赶紧招呼他继续前进。 “我马上就来!”回过头看了一眼河边的鱼摊,金色的麻花辫一闪而过,他不禁摇头苦笑:“看来我还没有放下她,她那样爱干净的人又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呢?” 紧闭大门的鱼摊里,女孩儿捂住嘴巴使劲的干呕,浓重的鱼腥味钻进她的鼻子令人窒息,她蹲在门板后不住的啜泣,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再如同往日那样华丽。 现在身上则是脏兮兮的连体棉衣和一件油光锃亮的黑色围裙。 “保尔……不行,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样,而且我已经跟他分手了,再让他来帮我又算怎么回事呢?” 冬妮娅蹲在地上,直到红军士兵走后才小心翼翼的从鱼摊下站起身来,手里握住尖刀轻轻戳了一下鲜活的大鱼。 那鱼吃痛落在地上扑腾,跃动的尾巴打翻附近的木盆发出哐当当的响声,引来屋内主人家的注意。 “我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现在你连杀条鱼都做不好,今天的工钱没有了!”穿着围腰的女人气恼的走过来,捡起鱼三下五除二的处理干净。 升起炉子后她坐下来将鱼肉和蔬菜统统倒进锅里,腥咸的味道渐渐弥漫在摊子周围,熏得冬妮娅恶心的想吐,她发誓自己绝不会吃这样的垃圾……食物。 “还不快过来吃饭,等着饿死了我给你出钱买棺材吗,没门!”女人恶狠狠的把碗塞到她手里,舀出一大碗翻着白眼的鱼肉,“别忘了你父亲可是我安葬的,你现在就得听我的!” 第186章 战后总结 豆大的泪珠坠入热汤,冬妮娅压抑着强烈的作呕感,大口大口的将食物吃进肚中。 见她终于肯吃饭,女人焦躁的神色渐渐放松下来,她端着剩下的食物走回屋内,瞪着大眼睛的小女孩儿蹦蹦跳跳的接过鱼羹美滋滋的吃起来。 “普兰娜姐姐,那个漂亮姐姐肯吃饭了吗?” “人饿了总是要吃饭的,没谁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维达你要记住,在这操蛋的世界里我们女人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活得更好。” 女人抚摸着维达的脑袋,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与此同时,前进的红军彻底解放了波洛那,城中除了一些小偷小摸和趁火打劫的情况以外,并没有遇到更多的抵抗。 进攻的红军战士发现自己周围聚集起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准确的说是志愿者们兴高采烈地的加入了他们,这些人大多是藏在暗处的游击队员和满腔热血的青年市民。 下午时分,当胜利的捷报传入佘佩托夫卡时,年轻的工农朋友们热闹的奔走相告,看衰红军的老人们不可置信的多次核实情况,最后咬咬牙将乌克兰的黄蓝旗扔进厕所里。 “胜利了,胜利了,敌人被我们打跑了!”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士兵的家属,和衷心拥护布尔什维克的青年无产阶级,留在城市中的旧官僚们庆幸自己没有参与前几天的反政府活动。 瞧瞧这些红军还是正常人吗,一千多人竟然真的打退近万人的攻击,还顺利解放了东边的波洛那,这样的苏维埃超人,几千年才出一个呐! 热烈的笑容挂在每个人的脸上,士兵们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走进城中,鲜花和掌声让他们载誉而归,战士们成功的保卫了自己的家园,这是他们应得的奖励。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这就是我们毕生追求的事业。”孙谦站在市政府大厅窗前,看着热闹的场面颇为感慨,“同志们,现在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们的敌人可不会睡觉,现在将进行必要的战后总结。” “我先来说两句吧,这次同志们打的相当好,但也在作战任务中发现相当多的问题,你们对此怎么看?”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营长和政委齐刷刷的站起身,“是我们没打好,若是我们及时转进或者疏散附近的民众,也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一营战士们在阵地上受了敌人的恶气,反攻作战时就属他们打的最为勇猛,但凡遇到抵抗的敌人,他们就拿着枪刺狠狠的往白匪士兵身上招呼。 “我们二营的配合也有问题,光顾着将敌人赶出树林,却没注意到其他营的战友正在原野上进攻,差点导致队伍被敌人冲散,我们也要检讨。” 二营长列夫瓮声瓮气的解释一句,坐下抱着胸口不说话了。 “你们这算啥,要说问题还得看我们三营,不知道是哪个傻子走火了,竟然让契尔尼亚克给跑了,他们大约一百多人流窜进林子里,那不得祸祸附近的乡亲吗,我申请现在出战将他们一网打尽!” 米哈伊尔鼻子都气歪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提前开枪的人,要让他抓到那个士兵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目前看来剿匪是当务之急,诺兰德尔你说将这件事交给一营的同志们怎么样,他们都是附近的游击队编成的部队,说不定在林中更能发挥作用。”孙谦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流窜的麻匪威胁程度远比步兵高。 诺兰德尔点点头,说道:“我认为没有问题,正好让一营长将功补过,另外可以让骑兵连去协助他们剿匪,叶格尔你怎么说?” “坚决完成任务,我现在就出发,不会让该死的白匪有机会欺负乡亲们!” 看起来他确实憋了一肚子气,鲁本科夫还想说些什么,见搭档已经走了只能快步跟上去。 这次红军的损失不可谓不大,建立没多久的空军部队几乎处在名存实亡的边缘,唯一一架战斗机也在空中解体,鉴于他们没有能力制造飞机,只能想办法从敌人那里再去搞几架来用,在那之前空军部队将一直处于停摆状态。 “我的情报人员告诉我,罗夫诺有六架战斗机,但她们不能分辨型号,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瓦莉娅早就褪去青涩的模样,现在穿着得体的军大衣,她的手下发展出一批以妇女为主的组织。 她们常常坐在村口和街头聊天,走街串巷时将自己需要掌握的情报弄得清清楚楚,队伍的核心成员更是以各种身份成功打入敌高层,绝密的情报数据源源不断的向佘佩托夫卡汇总。 而这样的部队明面上却没有任何威胁,挂在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妇女儿童互助会”,组织成立的目的是为了解决女性在生活和社会上的各种不平等事件。 但凡有大男子主义的人欺负妇女,瓦莉娅就会拉上组织里能说会道的女人上他家去搞批评,若是这招还不管用,她们就会想办法将彻底孤立那男人,让他在工厂里没办法好好上班,整天受人白眼。 “哟,这不是打老婆的斯万吗,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哎哟,我可得离他远点,万一他连我也打,可得让警察把他抓走。” 诸如此类的传言让男人极为难堪,最终只得灰溜溜的跟老婆道歉,这才得到妇女儿童互助会的谅解。 正因为社会上妇女们受到的压迫与不公太多,这才让瓦莉娅的队伍可以迅速壮大,最远的触手已经伸到敌人的腹地,而白匪们却丝毫不知情。 “可以,飞机的事情我们会尽快拿上议题,接下来谈论将释同志所在一连单独划出来,成立侦察连的事情。” 会议在孙谦和诺兰德尔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另一边的朱赫来也在紧急培训政工人员。 “孙可真是给我送了一个大礼,说好的防守战竟然让他打下一座城来,这真让人头疼。” 第187章 深夜小剧场 他确实需要头疼,委派更多的政工人员本就不在苏维埃政权的计划之内,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预设的进程,但他们又不可能放弃到手的城市,只能将事务相对不那么繁重的人员召集起来。 朱赫来进行简短对话后便将他们派了出去,眼镜儿怎么也没想到派驻出去的干部里居然包括自己,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坐上了去往波洛那的马车。 眼下列车里关押的一千多号白匪士兵成为人们头疼的要点,简简单单的放走他们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多人要是在路上暴乱起来将会祸害地方。 可若是将他们养起来,又会消耗红军本就不多的粮食储备,如何处置这群俘虏成为军官们最为头疼的话题,就连赶来参与会议的朱赫来等干部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忘了我们的宣传政策了吗,俘虏里大部分都是和我们一样的穷苦人,只有少部分死硬分子铁了心和我们作对,只要将他们区分出来,问题不就迎刃而解。”孙谦的话说的轻巧,他微微一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乱糟糟裹成一团的麻线被他揪住尾巴,轻轻拨弄几下瞬间变得条理清晰。 月色深沉,一千多人围在河边的空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灯火通明,吃饱饭的白匪士兵们疑惑地坐在沙地上窃窃私语。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请我们看话剧,还是看美人跳舞?” “呵呵,来都来了,就看他们到底唱的哪出戏吧!” “……?!” 舞台上咿咿呀呀传来女孩儿们吊嗓子的声音,手风琴落在保尔手中演奏出优美的旋律,悠扬的歌声通过话筒传向观众席。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 这首提前出世的民歌唱出士兵们的思乡之情,他们大多不是什么年轻人,但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位洁白的、如同花儿般灿烂的姑娘。 可为了保卫自己的祖国,他们有多少年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再去见见那山岭上最鲜艳夺目的小花,而喀秋莎这样大众化的名字直接戳中不少士兵的泪点。 情绪是会传染的,随着曲子演奏完毕,越来越多的士兵沉浸在哀伤之中,就连台上的姑娘离去也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下一刻哀怨的歌声响起,场景化为浑厚的雪山,双足赤裸裹着破布的白毛少女颤颤巍巍的走上舞台,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往她身上扑来。 女孩儿凄惨的形象直直的刺进士兵们的眼里,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难道她家里人都不管她吗,她才多大啊? 她凄美的歌声唱出杜鹃啼血的哀鸣:“我本是城中洗衣女,可怜叫那恶霸看上,他不仅害死我亲爱的父亲,更是将我玷污,肮脏的我有何颜面再去见我那出征多年未归的丈夫呢?” “如今我只身逃了出来,不如死了,不如死了,但你们要记住是这吃人的世界逼死我,上帝根本没有给我们穷人半点活路。” 演员精湛的演技让台下的士兵感同身受,有人急切的喊道:“不要啊,那不是你的错,你要坚强一点!” “可我不能死,我要复仇,我要让那吃人的家伙付出代价,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可以说公道的地方!”女孩儿咬牙切齿,眼中透露出凶狠,毅然的走进深山。 帘幕缓缓落下,再度拉起时又换了场景,温馨的小屋里只有少女一人在忙活着洗衣服,虽然冰水刺骨却笑容不减,今天是过年的日子,晚上父亲一定会带着礼物回家。 哐当,大门敞开,男人猫着腰顶着风雪走进屋里,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 “爸爸,您今天不用工作吗,怎么提前就回来了?”女孩儿欣喜的抱住老父亲的胳膊,眼睛在他身上来回巡视。 “我亲爱的喀秋莎,不用找了,你看这是什么?”男人从怀里掏出两个崭新的红色发卡,女孩儿喜笑颜开的戴上发卡,开心的在屋子里打旋,衣袂飘飘好不快活。 画面一转,房门再次响起,男人表情严肃的打开房门。 屋外站着两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会计笑呵呵的问道:“杨白劳洛夫,你欠我们厂长的钱想什么时候还,再不还钱我让你们过不了这个年!”他的笑容逐渐狰狞,语气中充满的威胁的意味。 白纸黑字的借据摆在眼前,男人腾起的怒火唰的消失,弯着腰哀求,“黄世仁斯基您再宽恕我一些日子,我一定尽快把欠你的钱还上。” “宽恕,我宽恕了你多少次,今天你必须拿你的房子抵债。”黄世仁斯基从会计手里拿过借据,“你看好了,这可是你亲自签的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就算告到警察局去也是我大!” “可是没有房子我们父女会活活冻死的,求您不要这样!”老父亲的脊梁弯的更厉害,脸上的褶皱扭曲的叠在一起。 会计沉吟片刻,“我们也不是中世纪里逼死人的农场主,只要你把女儿送到我们厂长家当女仆就算抵债。” 图穷匕见,老父亲如何不知道黄世仁斯基的为人,恐怕抵债是假霸占他女儿是真,懦弱忠厚的老男人怒了,操起凳子就要和对方拼命,可敌不过厂长带来的护卫,喀秋莎还是给他们抢走了。 话剧依旧在继续,观众们的情绪犹如大江大浪奔腾不息,性急的士兵大吼大叫的就要往台上冲,被红军拦住后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台上砸去。 一时间带动了无数愤怒的士兵,他们竞相抛出石头要将黄世仁斯基砸死。 “我干你凉的黄世仁斯基,我要弄死你啊!” “我的喀秋莎啊,我不许你们欺负她!” 观众席里闹哄哄的乱成一团,士兵们急的面红耳赤,就连不少死硬的军官也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维持秩序的红军战士费了好大气力才将暴躁场面压下来,满头大包的演员才哭着脸继续演戏。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演黄世仁斯基这样的反派了! 第188章 分化俘虏 第三幕,喀秋莎逃回家见到早已撒手人寰的父亲,心里悲痛万分。 她恨,恨自己的没能守住自己的清白,也恨自己那丈夫当兵多年从不往家里寄钱,他恐怕早就将自己忘记,这时白匪士兵们才知道原来自己寄回家的津贴早就被人偷偷克扣。 若是士兵在战场上阵亡,更是会被人记录成失踪,发放的抚恤金便落到肮脏的军官手中。 “我就说为什么妻子给我写信抱怨我从来不寄钱回去,原来早就被那群军官拿走,说……你有没有干这事?”士兵认出身旁是军官,抓住他的领子哐哐给他来了两下。 军官还想反抗,但见周围一双双仇恨的眼睛盯着自己,赶忙收敛了心思,哭丧着脸说道:“那不关我的事,一直都是团长那帮人在做,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啊。” 听他解释完,士兵们才勉强放过他一马,不远处的角落里却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好几个坏的流油的军官被人当场打死。 反正大家都是俘虏,谁也不比谁高贵! 复仇的信念支撑着喀秋莎在山里活着,她吃草根喝露水,冷了累了就躲在山洞里休息。 盼啊,盼啊,春天来了,秋风走了,日子一年年的过着,岁月无情的利刃将善良活泼的少女硬生生变成人们口中的怪物,长着白毛的野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军战士解放了城市,他们抓住了以黄世仁斯基为首的恶霸,并搜罗证据给他定罪,早已没了人形的喀秋莎听闻喜讯,便来到了城里。 “人犯黄世仁斯基,残害妇女十一人,侵占农民土地两千平方公里,纵容手下打死打伤工农三十五人,现……执行死刑,立即执行!” 审判员读完他的罪状,在群众们的叫好声中,红军战士们举起步枪啪啪啪将这恶贯满盈的恶霸打死,台下的白匪士兵兴奋的鼓掌。 士兵们其实很淳朴,他们知道善恶有报是这世上最基本的规则,而这样的结局无疑让他们十分满意,但孙谦的目的不止于此。 他在剧中穿插了很多私货,比如为群众出头的总是布尔什维克,扮演坏人的都是旧社会里的资本家和权贵余孽。 故事的末尾,喀秋莎的丈夫终于回到家,他参加了红军,并带着自己的妻子一同投身革命。 “啪啪啪!”经久不绝的掌声在台下响起,不少士兵激动的热泪盈眶。 直到他们回到河边的帐篷里时,嘴里都还在讨论俄版《白毛女》的故事。 曾经做过红军俘虏的安德鲁心头十分压抑,躺在通铺上一言不发,直到同伴们注意过来,他才腾的站起身将军帽扔在地上,“去他凉的,我要加入红军。” 去他的仇怨,去他的津贴,全都是官老爷的谎言,就像剧中说的:“美好的新生活要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祈求怜悯没有半点作用,只会助长权贵阶级的气焰,面对不公就应该拿起手中的武器勇敢的和他作斗争。” 同一个帐篷里的战友看着癫狂的安德鲁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才传来强烈的附和声:“其实我也想加入红军,给那群官老爷当狗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能做人,我为什么要做狗?” “是啊,能够为了全世界人民的幸福而活,就算立刻死了我也不后悔,我也要加入红军!”又一名战士发出自己的呐喊。 过去的日子让他们感到羞愧,本以为自己当兵是在保卫祖国,是在为保护自己的家,结果到头来成全的是头上的享乐。 气急的士兵们连一个晚上的时间也不愿等,聚集起来就往外走,他们迫切的要与过去帝国主义帮凶的自己划清界限,这年头谁还没点觉悟了呢。 见他们气势汹汹的走出来,守在营寨门口的红军士兵警惕的看过来,马克沁冰冷的枪口让白匪士兵们冷静下来,纷纷停下前进的脚步。 “红军的长官请不要开枪,我们是真心实意来投靠你们的。” “对,我们要参加红军,不要为肮脏的官老爷卖命!” 人群闹哄哄的叫着,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只有一个,他们要求参加红军! 冰冷的黑夜为热情的士兵点燃希望之火,签到领取红星的士兵更是喜气洋洋的将它挂在帽子上,然后神清气爽的犹如重获新生。 天光大亮,进行了一夜的征兵仪式才堪堪结束,原本俘虏的1328人中有812人选择参加红军,其余人大多厌倦战争希望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 对于这样的想法,红军方面也表示支持,并大方的给他们发放路费和食物。 而忠诚于彼得留拉的死硬军官们却没这么好运,他们被士兵指认出来后依旧死性不改,嘴里嚷嚷着要拿红军的脑袋当球踢,如此朴实无华的愿望自然可以满足,咔嚓两刀下去,死不瞑目的白匪军官终于闭上自己的臭嘴。 其余低级军官则本着废物利用的打算拉去修铁路,挖煤窑,晚上关在一起学习小红书,若不能深刻体会到马先生的意思,则永远无法脱离监狱。 另一边的伤兵营里,五百多受伤的士兵躺在帐篷里,几十个军医官忙活的脚不离地,兽医站在铁皮桶前熬煮着奇怪的汤药,自从诺曼诺夫医生离开之后,他就成了军医院的院长。 以他多年治牛的经验教授这群半大的娃娃自然不在话下,“看见没,把这些药熬成浆糊,再涂到他们伤口处,就能止血消炎。” 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兵闯了进来,立即引起他的注意,“同志,您找谁?” “额,我找一个……眼睛亮亮的,身子瘦小的姑娘。”士兵局促的用双手比划。 “在里面,自己去找。”兽医看出些苗头,抽了一口旱烟继续教导学生。 士兵的视线来回游走脚步不停,终于在人群中找到端着托盘的女孩儿。 他忐忑的走过去,双手在衣服两侧摩擦,“你……你好,我是安德鲁,你还记得我吗,那个……我……我参加红军了。” 军医官讶异的张大嘴巴,忽然咯咯的笑出声:“你好呀,安德鲁,那我们以后可是同志了!” 第189章 一分为二 由于只用了短短三天就击败西乌克兰共和国与乌克兰人民共和国派出的两支军队,佘佩托夫卡的苏维埃政府一夜之间就成为各路势力观察的对象。 坐镇基辅的彼得留拉气的直哆嗦,迈开的小短腿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万人去打一千人怎么会输? 而且还搭上了乌克兰仅有的一架伊利亚重型轰炸机,他的心窝子都快疼裂开了,古罗伯误我啊! 瞧瞧他打的什么仗,就算我军是一万头猪,也不可能三天就让红军抓完! “该死,该死,不能打通这条交通线,我军甚至坚持不到2月。”他吹了一下胡子,随即看向秘书,“现在还有多少部队处在待命状态,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数字。” 秘书带着几名军事参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不多时慢腾腾的走回来,手里拿着一本统计名册,“我军总计十个师,其中5个在南线抵抗邓尼金的部队,4个在基辅附近对抗红军。” “还有一个师刚刚被剿灭两个团,现在只剩下一个地方守备团,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万人都打不过人家,难道这三千人就能顶上什么用处? 彼得留拉靠在躺椅上,绝望的闭上眼睛:“召集内阁成员商议南下事宜吧,没了西边的物资援助,我军根本不可能顶住两线作战的压力。” 正当坐镇基辅的白匪焦头烂额时,波洛那的指挥部里则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八个游击队头领齐齐出现在市政府大厅中,听他们的意思很简单,解放波洛那城有他们的功劳,自然要求分一杯羹。 市长、警备司令和税务部门必须要由本地人担当,也就是他们这些领袖级的人物,若是西边来的红军识相的话,可以大度的让他们出任副手的职务。 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布什尔维克的领导,游击队首领中绝大部分都是草莽出身的本地人,大多是在官商的压迫下被迫成为落草。 缺乏文化素质的首领尝到权力带来的好处后,变得愈发不可收拾,他们糟蹋了队员们积极向上的进取心,统共五百多人的队伍愣是没胆量和政府军较量。 当他们听说红军来摘桃子,又急匆匆的跳出来表示自己才是本地人,布尔什维克和政府军都只是过客,只有他们才能带领民众走向幸福。 波洛那各个空旷地带响起了自由民主的演讲,游击队领导们不断往自己脸上贴金,还真唬住了不少市民。 听完他们这番理论,气的米哈伊尔当场就想把虫豸们突突了,打仗的时候没有你们,争权夺利的时候你们跑得比谁都快。 一个个把自己夸到天上去了,好像没有他们在敌后骚扰,波洛那就没办法解放,红军早就被白匪军打的丢了佘佩托夫卡。 “你们的条件我们绝不可能答应,放弃无聊的幻想,若是想要战争,我们将会满足你们的愿望。”孙谦的话断了他们的念想,游击队领导们涨红了脸却说不出,“那就打吧!”四个字。 他们连一百多人的白匪军都不敢打,更别提上千人的红军,要是真动起手来他们分分钟会被按在地上摩擦,但让他们又绝不可能放弃吃到嘴里的利益。 再怎么也要混个一官半职,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在林子里风餐露宿那么多天,今天这个场子必须拿下! 五六个游击队首领捏紧拳头站出来,“你们要想独吞就得问问我们手里的家伙,要是我们出事了可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就是,要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他们依仗的无非是林子里躲着的五百多游击队战士,其中只有少部分人加入红军,剩下的人更多处于观望状态。 要是首领能为自己等人要来更多好处,他们何必要从小兵开始干呢,或者他们本地人单独编成一支队伍,岂不是好过打散再编? 脾气暴躁的米哈伊尔拍着武装带就想给对面亮亮家伙,却被诺兰德尔阻止,“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我们会像消灭白匪一样将你们彻底消灭!” 红军军官们气急了,年前这帮波洛那的游击队还找他们领过援助,三百多把步枪和两箱手雷无偿援助给他们,他们就是这样报答自己的? 眼下这帮人的成分已经分析的很清楚,哪里是什么正经游击队,分明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土匪,一群真正的投机者。 所有人都警惕的摸向腰间的武器,市政厅内的大战一触即发。 “行了,都闹这么僵做什么,你们不是想要波洛那吗,可以!”孙谦话语中充满调侃的意味,红军军官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反观对面的游击队领袖则喜笑颜开。 “但我有个条件,如果你们不能满足,我宁愿现在就和你们开战!”他威胁的话让游击队领袖们不得不重视,毕竟对方可是凭借几百人硬钢了白匪两个团的狠人。 如果能和平解决争端,没人想和他们开战,自己手下的兵是什么样的软脚虾,他们心里清楚的很,一旦开战就是疯狂送人头的节奏。 “你说吧,只要不太过分,我们都能接受。”乌合之众们心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孙谦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忽然脑海中闪过点子,“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划河分治,霍莫拉河以西归我们,以东归你们。” 波洛那城中蜿蜒流淌的霍莫拉河 游击队领袖们露出满意的笑容,己方基本上什么都没付出就得到了半个波洛那,两万多人的城镇还不够他们发展吗,等训练出几支优异的部队,何愁不能独霸一方? “咱们就这样让他们走了,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市。”同志们十分不理解,胜利的成果为什么要拱手让人? 孙谦扯着嘴角笑笑:“咱们不正好缺乏政工人员吗,有人接手另一半城市可是好事,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方正好坐在西岸,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第190章 装甲车部队 “我就说,孙指挥员这样的老硬币哪里有自己吃亏的时候,原来早就想好后手了!” 米哈伊尔揽着列夫的肩膀,鬼鬼祟祟的说着坏话,孙谦翻了一个白眼也懒得和他计较,接下来的日子就看那群白痴如何把自己玩死吧,他毫不怀疑东西两岸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一边是站在民众这边的布尔什维克,一边是享福享乐的山大王,他们必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胜利的凯歌带来的连锁效应正在慢慢发酵,就连远在基辅的农民们也听闻西边有一群能打的红军,具体有多能打呢? 这样说吧,他们扛着普通的步枪和几门野战炮,愣是打翻了近万白匪组成的联军,整整一个师的部队让他们追着到处跑,最后还俘虏了一千多人。 更夸张的说法则是西边的红军个个都能以一当十,膀大腰圆的抡起手榴弹能扔百十米远,手里的莫辛纳甘真就是指哪打哪弹无虚发,区区四个人的阵地都能挡住两百多人的进攻。 要不是最后政府军投降的快,早就让他们全部杀了祭天。 “这还是人吗,上帝下凡了吧!”农民们的讹传让不少年轻人信以为真,本来准备去哈尔科夫从军的人们纷纷转头朝西走去。 反正都是参加红军,干脆去找个厉害的。 波兰远征军也收到关于乌克兰境内的情报,坐镇利沃夫前线的指挥部里,军官拿着手里的情报,阴沉着脸久久没有开口,当他看到火红色的福克三翼飞机与伊利亚同归于尽时,更是激动的站起来捏紧拳头。 直到看到驾驶员平安无事的获救,胸中才吐出一个浊气。 “长本事了啊,孙,你没想到我又回来了吧。”男人走到帐篷窗口看着炮火连天的利沃夫,旋即再次看起电报,“艾莉卡,我的好女儿,我不管你受到什么蛊惑,这次我一定要将你平安的带回家。” 旁边穿着波兰军装的男人操着纯正的德语,“看完这份电报你有什么感想,有没有觉得很熟悉?”瞎了一只眼睛的军官看出蹊跷,这帮红军运用的战略战术怎么这么像是己方的制定的,难道红军中也有德军参谋团? “有人叛变了,当初撤退时留下的低级军官中一定有人叛变,不过这或将成为我们的突破口,攻占了罗夫诺后,佘佩托夫卡将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可以提前派人去将我们的人反正回来。” 埃德森上校,不,应该是埃德森少将回国镇压基尔港水兵起义有功,加上他本是容克贵族出身,不仅保留了军衔甚至还更进一步,这次受邀来到波兰担任德军参谋团团长。 而瞎了眼睛又丢了耳朵的科尔夫上校受到严厉批评,即使上下打点不少依旧被开除军籍,这时波兰元首毕苏斯基向曾经的德军军官抛出橄榄枝,一个有需求一个要赚钱,他干脆以外籍军官的身份加入了波兰军籍。 当德军参谋团正在未雨绸缪的布置反正策略时,远在东边的佘佩托夫卡再度迎来一波征兵热,短短一周内从各地赶来报名参军的士兵超过一千多人。 三个营级单位除去战斗损失的士兵外,这次终于满满当当的挤满一千多人,原有的军营不得不多次扩建,才能容纳三千多名热情的红军士兵。 一月中旬的这天,波洛那工厂的工人领袖找到孙谦,并为他送上一份大礼。 那是一辆崭新的装甲车! 与彼得留拉1型装甲车不同,这是一辆实打实的履带装甲车,据说设计师是沙俄时期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工程师,德军来后害怕受到迫害便逃离了乌克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高就。 他留下来的设计图纸便存放在波洛那汽车修理厂,厂长担心这份图纸会引来杀身之祸,便让工人们将它烧毁,可最终也没有人执行这份命令。 去年年底德军撤退,装甲车的图纸几经转手到了工人领袖手中,红军接手波洛那后,工人们便加班加点的将这辆装甲车造了出来。 现在摆在孙谦等人面前的正是这辆历史上从未面世的履带装甲车,车身长5米宽3米,搭载一挺车载马克沁机枪,车头类似现代装甲车的三角头,底盘有着五对漂亮的负重轮。 正面装甲厚度达到10毫米的平均水平,反观侧面装甲可怜到仅有2毫米,随便一个壮汉用力捶打都能将他打变形,这样的装甲车放到战场上怎么看都是打火机的命。 但孙谦却发现了它的优点,这辆装甲车净重4.5吨,动力采用60马力的柴油发动机,全速前进的时速可达30公里每小时,这样的速度在整个欧洲战场都实属罕见。 最终经过指挥部的讨论,军官们一致决定建立装甲部队,并为它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b19”,即为波洛那1919年产的装甲车。 军官们从新征召的士兵里抽取一个连成立装甲车连队,连长是孙谦新提拔起来的小将瓦图金,一个年纪轻轻却有丰富驾驶经验的新兵。 他的副手则是原白军坦克手,安东·尤丁采夫,这家伙曾在战场上开着十七米长的沙皇坦克冲上索姆河前线,结果自然不用多说,挨了德军好一通炮火后命大的安东从坦克残骸中爬了回去。 神奇的沙皇坦克 再之后战场上连连失利的俄军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坦克长什么样,可惜战争走向末尾,他们再无力抵抗德军装甲部队强大的攻势,安东也沦落到开破烂装甲车的地步。 前几天的战斗中,他正在慢悠悠的撤退,伍德罗一发炮弹就将他的卡车掀翻,好运的安东刚爬出来便被红军俘虏,经过再改造后成为意志坚定的红军战士。 如今乌克兰红色第一纵队的战士加上地方民兵总计四千多人,让附近城市里的白匪大跌眼镜,这帮红军真是邪门,怎么还越打越多呢? 鉴于红军强大的实力,各方势力都选择引而不发,佘佩托夫卡的苏维埃政权难得的获得喘息的机会。 第191章 军队里的潜规则 军队建设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打了两场渗透战的红军终于想起军服这茬,为了防止敌军改头换面冒充我军,佘佩托夫卡方面的红军部队取消了军衔制,所有部队统一换上浅蓝色的军服。 再配上铁片的红星帽徽,除去欧洲人特征以外,看起来和我国的八路军简直一模一样。 士兵和军官一律以职务相称,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增加了指挥的难度,但敌人想要冒充我军干部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这样的举措同时暴露出隐藏在军队内部的很多问题。 某天傍晚时分,孙谦路过新兵营被几个士兵喊住,他当时并未在意还以为是在叫别人,直到几人将他围起来,他这才知道对方竟然不怀好意的要他去帮忙洗衣服。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洗衣服,难道你们没有手脚吗,花十个戈比可以让女工们洗的很干净,你们这样做难道是部队里的潜规则?”孙谦阴沉着脸,他没想到旧部队里带来的恶习已经蔓延到军队基层。 “那不然呢,新兵有义务为老兵排忧解难,这样我们才会在心情好的时候多教教你们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五名战士勾肩搭背,军帽斜斜的半扣在头上,指节捏的噼啪作响。 孙谦冷笑一声,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还有吗,除了洗衣服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你们全部说出来,让我这个新兵好好跟你们学学?” “那你就听好了,第一见到老兵挺直腰杆子问好,语气要是再向今天这样,晚上就寝的时候信不信我给你几个大嘴巴子。” “第二,帮助老兵洗衣服刷军靴是基础功课,中午晚上要以最快的速度去食堂帮我们打饭。” “第三,军队里可没有什么乐子,哪天我们用得着你的时候,自己带好肥皂来澡堂子里。” “瞧瞧这亚洲小白脸,我可从没来吃过这种味道的鲜肉,今晚有人跟我抢吗,还是说一起砸吧砸吧滋味?” 站在中间的光头士兵语速极快,噼里啪啦倒豆子的将军队里的黑幕说的清楚,这可将孙谦气得够呛。 “孙指挥员,您在这里做什么,训练新兵吗?”校场里跑来一匹战马,红军战士跳下马来认出面前的男人正是第一纵队的指挥员。 惊恐的眼珠定在嚣张士兵的脸上,他们张大了嘴,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淌。 谁也没想到自己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战士,居然是自己等人的顶头上司,将他得罪了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还不等他们开口求饶,耳边便传来孙谦的暴喝声:“奥斯特洛夫斯基!” “到!”骑兵战士挺身站立。 “去找勤务兵吹响集结号,让营地内所有士兵全部集合!”他说完这通话,背负着双手朝主席台走去。 “是,坚决完成任务!”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嘹亮的集结号顺着风儿飘向远方,晚饭后闲暇的士兵迈开步子朝校场跑去,军官们皱紧眉头不明所以,眼下也没有作战任务,为什么响起了紧急集结的号声? 诺兰德尔领着军官们走出来,大老远就看到正在集结的部队,主席台上站的笔直,双手背负身后的人不是孙指挥员还有谁。 营长们对视一眼,难道有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变故,不然以孙那样沉稳的性格断然不会紧急集结这么多士兵。 十分钟后除去执勤和留守波洛那的士兵,三千多名红军士兵全部到齐,连级以下的军官站在各自队伍的左前方,营级以上的干部肃穆的站在主席台上。 孙谦这次的集结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到现在军官和士兵心头都充满疑惑,几千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指挥员。 “今天,发生了一件让我十分气恼,十分寒心的事情,我本以为我们的部队应该像一个美满的大家庭,所有人各司其职、互相帮助、团结友爱!”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部队里竟然还有不少老兵欺凌新兵的事情,他们还堂而皇之的告诉我这是军队的潜规则,要让我……去给他们洗衣服、擦靴子,这是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他盯着台下的士兵猛吸了口气,扯帽子的动作带动上身,仿佛士兵们下一刻就会听到啪嗒的摔帽声,愤怒在压抑,烈火在燃烧。 “这样的行为和过去的旧军队有什么区别,难道我们赶走了过去作威作福的白匪之后,自己就要成为那样的渣滓吗,那我们冒着掉脑袋的危险闹革命是为什么?” “现在坐在新兵头上要他们洗衣服,打饭,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这还是红军吗,还是我们一直信赖的人民的部队吗?” “我们年轻的士兵从全国各地汇聚到一起在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人欺负的,我很幸运今天提前发现了这事情的苗子,今天,我不点名批判了某几个人,希望他们好自为之。” “若是再有下次,我要这帮带着旧军队习性的士兵,永远的滚出我们红军的部队!” 压抑的烈火是盖不住的,孙谦终于还是啪嗒一声将军帽砸在地上,瞪大的眼睛死死扫视着台下鸦雀无声的红军士兵。 只有真正受到压迫的士兵,才能理解这难能可贵的公平有多么珍贵,眼泪打湿了面庞,激烈拍打的双手带起一层层浪花,潮水般的掌声回荡在校场上空。 回到指挥室后孙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这帮士兵的脾性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扭转过来的,思前想后他发现还是基础工作做得不够,必须得有铁面无私的人站出来,带领着队伍时刻充当执法者,才能尽量杜绝这一现象。 未来这样的部队头戴白帽子,是部队中最为恐怖的存在,人称警备纠察队! 上到司令员,下到普通士兵,没人见到他们不是颤颤巍巍,生怕让他们抓住扣分。 而这样的职务无疑是最得罪人的活,让谁去最合适呢,他翻开士兵的花名册,一封洁白的信纸从文件中掉落,那是一封入团申请书,署名:保尔·柯察金! 第192章 佘佩托夫卡模式 “滴,滴……一二一!”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清晨时分活泼的口哨声啾啾作响,士兵们喊着统一的口号迈着步子奔跑。 红军部队里的官兵平等可不是说说而已,具体到同吃同住共同训练,决不许出现开小灶的情况。 肉不够吃,简单!剁成臊子大家吃肉汤。 训练强度太大?可以解决,军官以身作则,早操时全部负重进行。 自从孙谦开始严抓纪律问题和思想问题后,部队中欺凌新兵的现象呈指数下降。 保尔临时率领的警卫连一度成为全军最讨厌的对象,每当戴着白色帽子的士兵出现,总会闹得鸡飞狗跳,就连早上忘记扣风纪扣的孙指挥员被抓住,也狠狠的扣了分。 没人知道这是他故意做出来的行为,目的则是告诉所有士兵,红军里只有职务不同,不存在阶级之分,然后当天下午,他当着全军的面做了深刻的检讨。 所有士兵这才知道警备纠察队没在开玩笑,他们真的连指挥员那样的军官都敢处罚,士兵们出操时人人自危,对着镜子反复检查仪容仪表才肯走到公共场合。 试图霸凌孙谦的五名红军战士也私下找到孙谦道歉,并表示以后绝不会再犯,原先旧军队带来的习气至少在明面上基本上一扫而空。 当新组建的装甲部队在与步兵协同训练时,民兵的整训工作同步开始,不少伤兵退役后选择加入到周边村子的民兵部队中。 佘佩托夫卡的部队里要论哪一支的扩展的速度最快,不得不提到“妇女儿童互助会”。 就连孙谦也没想到他随口定下的这个非盈利组织,竟然在瓦莉娅这个小女仆手中迅速发展,短短2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吸纳上万名妇女加入,辐射范围扩展到周围的十几个城市中。 外出的办事人员打着帮助妇女儿童旗号往往能畅通无阻,朱赫来手下的契卡不论走到哪个城市都能找到落脚点,甚至连最新情报也能轻易获得。 一次,情报科的同志前往上百公里外的卢茨克出差,没想到凭借瓦莉娅的通讯录竟然走到了市政府大厅,原来当地的会员竟然是市长夫人的闺蜜。 有关西乌克兰共和国的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传向佘佩托夫卡,这可把老朱乐的合不拢嘴,见到瓦莉娅时总是笑呵呵打招呼。 关键是这帮妇女不仅会拉着好姐妹们入会,还会将自己的孩子们一并拉进来,数万儿童分布在城市和农村中,数量庞大难以统计。 伴随着文工团免费在城市和附近的乡村里汇演,越来越多的儿童开始模仿红军打坏蛋的节目,不少年纪稍大一些的孩子则要求早日加入红军,和叔叔伯伯们一起去打坏人。 光是这个月里收到类似的请愿高达数百个,可把征兵办的同志们嘴皮子都说破了,天性好动的孩子们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反驳他们,下面只好将情况如实向上级汇报。 “这些小孩儿也太不懂事了,打仗那可是大人们的事情,依我看还是课后作业太少!”鲁本科夫戳中孩子们的痛点,强烈建议给他们多布置作业。 其余指战员们嘻嘻哈哈的表示赞同。 “我倒觉得他们真的太过懂事,他们能有这样的想法,正好说明民众打心底认同我们,接纳了我们,我们不该置他们的热情于不顾。” 孙谦突发奇想,干脆在各个据点里建立儿童团,选出其中聪明可靠的孩子担任少先队员,其余小孩儿都将成为他的情报来源。 这个点子既能为我方增添情报来源,又能锻炼孩子们的接班能力,朱赫来等人很快就通过这一计划。 而机智的小孩儿们很快发挥自己的才能,他们配合契卡和军队多次剿灭外来势力派来的敌特分子,而敌人往往莫名其妙的变成阶下囚。 红军战士可没理由向他们解惑,于是不管是彼得留拉还是彼特鲁雪维奇的间谍组织都惊恐的发现,不论自己往佘佩托夫卡派多少人手过去,总是填不满无底的洞穴。 间谍们往往刚到城里问个路,就会被妇女儿童以各种理由接近,只要对方提到自己是外地来做生意或者寻亲访友,立马就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谁都知道佘佩托夫卡可是苏维埃当权,怎么……你们做生意的要来贩卖军火还是兜售粮食,正经人谁来这里做生意啊。 寻亲访友更不用说了,你的朋友叫什么,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的,擅长交际的妇女随便打听就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也有不少聪明人搞偷偷潜入那套把戏,但你总要出门搞情报才能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得……孩子们大早上起来看见邻居家里突然出现陌生的叔叔,干脆一个都不要跑,全部让契卡给抓起来。 这套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很快通过电报传到了莫斯科,捷尔任斯基看完整套流程后不由开怀大笑,既没有搞严刑逼供,又灵活的利用群众基础清除了敌方间谍,这样的方法值得推广到整个苏维埃俄国。 在他打给导师的电报中写道:“文工团显然是当前最适合我们的,且行之有效的,可以用来开化民众思想的利器,我以为佘佩托夫卡模式在全俄苏维埃政权下可以大范围推广,这将使我们的革命争取到更大的胜利!” “看吧,我们的同志又给我们带来不少惊喜,我当初坚定的认为他的出现将会改变整个苏维埃的发展,你们说不一定是往好的方向走,我的意见恰恰相反。”导师拿着电报单手叉腰,走到窗边欣喜的掸了一下纸张。 “他带来的宝贵的历史经验教训会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伟大的胜利终将属于苏维埃的人民。”他在空荡的房间里兴奋的来回走动,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 与其他三人不同,导师从一开始就相信了孙谦的话,那真挚的不含杂质的眼睛犹如冰冷湖面上清澈的水,这样的人不会撒谎。 “他说他来自一百年后,那他就一定来自一百年后!” 第193章 和平发展的日子 1919年1月26日,正当佘佩托夫卡的苏维埃政权平稳发展之际,东部战线迎来新的变化。 邓尼金的部队顺着敖德萨一路北上势如破竹,缺乏武器装备补给的政府军很快丢了乌曼和米罗诺夫卡,基辅南方的门户大开。 东边的红军部队一刻不停的进攻基辅外围,彼得留拉的部队主动放弃乡下和小城市,一股脑的躲进首都,所有人都知道基辅要丢了! 彼得留拉的困境 彼得留拉紧急召开内阁会议,制定了南下文尼察的撤退路线,当他踌躇满志的宣布自己还会回来时。 撤退的情报便已经摆在各方势力的桌上,并不是说各国军队之间的情报收集能力强大,而是政府官员看出彼得留拉大势已去,干脆带着不少机密文件大肆兜售。 下午,彼得留拉网罗不少亲信乘上火车开启自己的流亡生涯,乌克兰人民共和国自此成为流亡政权,比原先历史上的2月5日提前了整整十天。 孙谦穿越而来的蝴蝶效应正在逐渐扩散,飓风般的影响力终将把历史引入另一条长河。 红军在乌克兰战线司令员安东诺夫·奥弗申柯的带领下,第二次将红旗插上基辅的城头,并将捷报电传到莫斯科,当他们兴冲冲的准备在这里搞发展时,顿时傻了眼。 号称乌克兰最大城市的基辅,现如今居然沦为大号贫民窟,彼得留拉带着有钱的富绅和所有经验丰富的工人跑路,走之前顺便抢走了城市里所有百姓的粮食,几十万人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要想在这里建立稳定的政权,没有粮食可不行,可乌克兰早就被德军和白匪抢成白地,哪里有多余的粮食来供养百姓? 更何况由于他们发出电报夸大了战争的进展,莫斯科中央乐观的以为困难时期已经结束,开口就向基辅红军征收二十万吨粮食以解决东部粮食短缺的问题。 这可把安东诺夫愁坏了,他刚刚才发电报给莫斯科报喜,马上发现国库里空的能跑老鼠,电报可没有撤回功能,他只能将求助的电报发给托洛茨基,希望老大哥能拉自己一把。 他的错误很快被伏罗希诺夫秘密报告给约瑟夫同志,让这个喜欢玩弄权术的男人看到远程把控乌克兰的希望,他随即搜罗不少乌克兰苏维埃政权的黑料提交给导师,并声称乌克兰方面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统领大局。 例如:伏罗希洛夫同志就是很好的人选,他作为我党的骨干,有资格加入全乌克兰中央执行委员会。 若是原本历史线上的导师同志见到这份电报,再加上安东诺夫是托派老人,说不定还真就信了他的约瑟夫的邪。 “挑拨我们师生相杀,赶走托洛茨基,再趁机害死老同志伏龙芝,将军政大权彻底掌握,约瑟夫啊约瑟夫,你可真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导师无奈的将电报丢在旁边,掏出钢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东边大国的领袖说你功过三七分,我总觉得是对半分。” “独裁、恐怖和集中制不是苏维埃,我希望你能早日明白这一点。”他提笔写下一封发往佘佩托夫卡的电报,目光深邃的望着会客厅中的沙发。 依稀记得去年他们五人联盟团结奋进,所有人朝着胜利的方向前进,那时的氛围多么和谐,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虽然和老托经常因为意见不合大吵大闹,但实际上两人心胸宽广从不会互相记仇,也没想过要置对方于死地。 他欣赏斯维尔德洛夫那样的年轻人,在公共场合多次表示如果有谁能接自己的班,那将非他莫属,可这个笨蛋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走了岔路,权力迷了他的眼睛。 虽然事后调查出米海尔松工厂外的刺客不是他派出的,但他也绝对是知情人,导师恨铁不成钢的将他骂了一顿,并时时监督他、批评他,才让这年轻人幡然悔悟。 与此同时,孙谦看完电报便准备回家住一晚,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他身心俱疲,这时唯有家庭的温暖能抚慰他内心的躁动。 夜深寂寥,他躺在床上,心里思索着导师的电报久久不能入睡,身旁的银发少女伸开双手轻轻环抱上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黑夜中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亲爱的,有什么心事吗,不妨跟我说说。”莉莉娅轻柔的嗓音呼出阵阵微风。 “没什么,只是收到老领导的电报,让我去基辅参加全乌克兰中央执政会议,可我这边的建设才刚刚开始,我实在脱不开身。”孙谦揽玉入怀,幽幽叹气。 “我不懂这些,但我觉得你应该去,既然领导叫你去,随意拒绝会显得不太礼貌,而且你想要改变乌克兰的话,免不了和各方势力打交道。”她迟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要去的话可以带上我吗,我一刻也不愿和你分开!” “当然,亲爱的,你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石,只要不是作战,我愿意时刻将你带在身边。”孙谦的甜言蜜语瞬间融化莉莉娅的心房,温热的潮水交融在一起相互缠绵。 第二日,晴天,征兵工作接近尾声,从各地赶来的参军的民众逐渐减少,第一纵队的红军总人数已经超过四千人,指挥部不得不再成立一支守备营,由佘佩托夫卡市政府直接统辖,负责保卫工作。 正在根据地蓬勃发展时,苏维埃政府陷入严重的财政危机,东西两座城市养不活4000多人的部队,孙谦带来的十几万卢布根本不禁花,预计二月底就会花光账面上最后一分钱。 如何开源节流成为限制根据地发展的头号难题,朱赫来不得不召集政府官员和党员集体讨论,经过长达数小时的研究,他们发现佘佩托夫卡四面皆敌,根本没有来钱的路子。 春耕成为摆脱困境的唯一途径! 可让谁来种粮食,简单粗暴的使用余粮征集制只会让和谐的军民关系陷入僵局,农民们绝不愿意无偿奉献自家的粮食。 第194章 东岸窘境 “我们应该积极发动红军士兵的主观能动性,让他们主动参与到解决军饷这件事情上!” “俗话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孙谦的发言让政府官员们大跌眼镜,部队经商会滋生严重的腐败,就算是红军战士恐怕也不能例外,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彻底变质。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首先明确一点部队绝不能经商,但我们可以发动士兵参加春耕,我来带这个头。”他坐在椅子上挺直腰看着朱赫来等人的表情,他们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种地而已,乌克兰的农民可比工人的比例高多了,谁还没有种过地?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春耕行动如火如荼的展开,红军战士们不是不懂事理,他们也理解部队目前遇到的困难,说清楚后绝大多数人都愿意参加到春耕计划中。 剩下少部分人虽然心有埋怨,但迫于群众的压力也被动参与进来。 三千多人密密麻麻的洒在两座城市间的农田里热火朝天的干活,农夫们时不时来帮忙做些辅助性的工作,他们跟苏维埃政权谈好价钱,只要红军能帮他们开垦出更多荒地,他们也愿意缴纳更多粮食。 羽弥诺夫斯基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能指挥几千人种地,由于他带来的玉米种子只成熟了几株不能大规模种植,于是军队便从各地购买了不少土豆。 “嘿咻!” 孙谦从没想到自己竟然抡不动小小的锄头,两个小时的忙碌让他累的直不起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同行的朱赫来已经领先他好几十米,不少战士看出孙谦的窘境,嘻嘻哈哈的看着热闹。 这人呐,一旦有了可以嘲笑的对象,做事的心情都会好上许多,怨声载道的士兵看到孙指挥员僵硬的动作忍不住偷笑,原来顶头上司也不是什么都会,看看他种地的模样简直比村里的小孩儿还菜。 行军打仗的肌肉可和抡锄头的肌肉不一样,任你满身腱子肉来到这里都会忍不住暗骂一句:真特么累! 中午匆匆吃下菜汤,往火辣辣的嗓子里塞进两块巴掌大的面包,便是再平常不过的午餐,孙谦挨着战士们在田坎边躺成一排,肚子咕噜噜的叫唤,这点东西没谁吃的饱。 两旁士兵们听得清楚,看向孙谦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在德军那边搞到了十几万卢布,可他没有给自己留下哪怕一个戈比,全部上缴给苏维埃政府。 家里住的房子也只是很普通的二层木屋,就连他的未婚妻也得经常去文工团汇演才能果腹,这样的领导如何不值得他们追随? 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倘若谁敢污蔑孙指挥员的不是,他们会狠狠的拿拳头砸在那人脸上,再狠狠的啐上一口唾沫,告诉他:“这才是真正的红军战士,无产阶级的斗士!” 反观波洛那东岸的游击队领袖们潇洒了没多久,骇然间发现市政府大厅的预留的公款快被他们花光了,这些天光顾着给手下封官许愿,大把大把的卢布撒下去,搞得他们成立的东岸政府很快陷入财政赤字。 游击队中势力最大的特兰克出任了市长一职,这几天他正为财政报告感到头疼,习惯性的派人去佘佩托夫卡拉援助,可却遭到对方言辞凿凿的拒绝:“贵方作为政府机关应独立自主的解决内部问题,而不是伸长手向别人乞求!” 这还算办事人员比较文明,要是碰到暴躁的办事员,当场就要将这群趁火打劫的混蛋赶出去。 “都是什么人啊,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我们也是革命元老,没我们的帮助他们能顺利的占领波洛那?”特兰克猛地拍桌子,金色的头发根根竖立。 “要我说大哥当初就不该答应他们的哀求,波洛那本是我们的地盘,什么东岸西岸这不是搞分裂吗,现在几万卢布都舍不得给,我看他们就是想吃独食!”警备司令也不甘示弱的拍桌子。 军官和政府官员们热闹的讨论起如何讨伐西边的红军,当谈论到由谁带队时,昏暗的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口嗨归口嗨,你让我上去送死可就不行了! 话题回归到财政问题上,有人建议道:“干脆向红军学习,他们搞什么,我们就搞什么,总能坚持过来。” 他的建议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于是五百多散漫惯的游击队士兵也拿出协议找农户签字,队伍稀稀拉拉的走出城,特兰克本想做做样子,却不想弄脏自己的新皮鞋,干脆坐在躺椅上看士兵们劳作。 缺乏信仰的士兵可不愿劳作,纷纷划水摸鱼,两个小时后随便刨了几下地后权当糊弄过去,然后他们兴冲冲的拿着协议去找农户兑现报酬。 农民们也不傻,你这地刨了跟没刨似的,凭什么要给你钱呢? “你这个奸细是要吃官司是吧,白纸黑字的你敢耍赖,信不信我让你吃枪子?”游击队士兵使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可村民也有自己的倚仗。 “你敢动我们试试,红军可是说了,谁要在波洛那欺负农民那可是不行的,他们发誓会替我们出头。”这几人本就是红军退役下来的民兵,哪里会怕游击队的新兵蛋子。 特兰克不想把事情闹大,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春耕行动,可现在钱的问题依旧没能得到解决,“就没有什么来钱快的法子吗?” “头,市长,我们调查过了城北不少商人家里可有钱了,我们或许可以从他们家里搞!”手下悄咪咪的走过来,神神秘秘的说道:“他们可是犹太人,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说我们不是。” “我们查抄他们的工厂后还可以进行改制,这下至少工人会站在我们这边。” 特兰克听完他的话,眼睛愈发明亮,“兄弟们,那帮子犹太佬曾经投靠德国人,早该跟他们算账了!” 第195章 再度启程 特里克手下的军官不愿多等,跑到校场点齐两个排的士兵后朝着北方走去。 看着这群吊儿郎当的士兵,沿街的百姓没人感到害怕,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不少人已经露出看笑话的神情。 士兵们很快便包围了城北的木材厂,厂长头戴基帕帽,穿着棕灰色格子短衫,洁白的长裤下踩着一双羊毛靴子,不慌不忙的走出来,丝毫不在意外面杀气腾腾的士兵。 “这不是东岸的特里克市长吗,您带这么多士兵前来有何意图?”男人两只手揣进袖子里,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你这个该死的奸细,你曾经帮助德国人欺负我们的时候也是这副嘴脸吗,现在我们响应全波洛那市民的期望,要将你这样的害虫全部绳之以法!” 特里克啪嗒打开扣带,从腰间摘出勃朗宁手枪,像模像样的顶在对方头上,“今天,我要代表人民,代表政府枪毙了你……” 忽然,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绛紫色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汹涌的气势颓然一滞。 厂长手里拿出盖了红戳的文件,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可是受全乌苏维埃保护的合法商人,员工朝八晚六周末单休,节假日全放,工资一分没有扣除,您有什么资格审判我呢?” 平淡的语气里充满傲慢,眼底的鄙夷几乎就要激怒面前的市长。 可他依旧不满足,“在苏维埃的地盘上所有合法公民的生命安全都将得到保护,无端杀人可是要受到连带责任。”厂长上前一步,嘴角噙着冷笑,“这个责任你们承担的起吗,收起你假惺惺的做派吧!” 望着厂长远去的背影,特里克眼中充满杀意,但要他又不敢真的明刀明枪的和红军对着干,就这样算了? 不,绝不,怎么着都得让那个傲慢的男人付出代价,否则自己颜面可就彻底扫地了。 跟来捡便宜的军官可没想到犹太商人竟然还是刺头,几句话就将我方找茬的理由堵得死死,这还叫他们怎么没收财产,真的要冒着翻脸的危险和红军干起来? 他们可没活够,手下的士兵甚至都没有朝红军开枪的勇气。 游击队们曾在私底下做过统计,六百红军可以击败六千白匪军,而二百白匪军可以击败五百游击队,这样算起来大约20个红军战士就能将他们全部歼灭? 虽说这个结论十分夸张,但数字可不会骗人,游击队士兵们得知这个结果后,再也没有和对方一争高下的打算。 “瞧瞧他们这怂样,真想让红军早点接手咱们东岸,实在不行我搬到西岸去也可以。” “你真是迟钝,我早就把户籍挂到西岸去了,我儿子在那边读书,识字呐,以后肯定有出息。” 老哥两只手缩在袖子里,冻得通红的脸上止不住笑意,乐呵呵的跟周围的人介绍如何挂靠户籍到亲戚家。 “要是没有亲戚怎么办?” “那也有办法,让你家的孩子参加少先队,一样可以送过去读书。”这是布尔什维克坚定的支持者,原本围在工厂外看戏的群众若有所思的离开,与其在这里看小丑的把戏,不如早点把孩子送去读书。 特里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布尔什维克的人虽然嘴上说划江而治,结果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拉走了农民和工人不说,甚至连最讨厌他们的商人也心甘情愿的和他们走。 凭什么啊,明明自己才是本地人,他们这些外乡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他到这时也没想明白自己输在哪里,只是隐约发现各行各业的人都受到红军的蛊惑,嘴里说着红军的好,手上全都竖起大拇指。 回去的路上特里克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吗,免费帮市民清扫城市卫生,疏通河道,休假就去帮助农民砍柴种地,最离谱的是绝不收取报酬。 简直离谱! 这些工作哪里是军人该干的,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是……以为自己是圣人吗? 关键是这帮市民还就吃这一套,随便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将他们收买,真是见利忘义的家伙! 难道自己真的被市民抛弃了,跟红军打擂台铁定会输? 重回办公室的特里克沉默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成立的东岸政府里压根没有前政府官员,原来自己等人的雄心壮志落在别人眼里显得那样好笑。 这时脑子里灵光闪过,他明悟过来,斗不过红军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对方比他们先来,只要自己带领部队夺取另一座城市,给农民分田,顺道给工人更多的福利,何愁坐不稳市长的宝座。 打定主意后他招来几个心腹仔细研讨,还真让他们发现附近的无主的城市,巴兰维卡! 前几日基辅的彼得留拉宣布迁移至陪都文尼察,巴兰维卡的守备部队便开始左右摇摆,区区百十人的部队怎么挡得住他们五百人的强大攻势? 但手里的这半座城市也不能浪费,干脆趁机低价卖给红军换两门野战炮,攻打城市时更有把握些。 殊不知他们讨论的内容早就落在女仆的耳朵里,她笑意盈盈的端上茶水后转身就把消息传递给红军指挥部,得到消息的列夫也不着急回复,反正着急的是对方,他可得好好压压价钱。 另一边孙谦结束了为期十天的春耕活动,这些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精瘦,皲裂的皮肤镀上古铜色,手上的血泡多次磨裂形成厚实的茧子,眼中射出的精光比以往更甚。 高强度劳动可以磨砺人的品质,将空乏的大脑灌注满纯粹的精神能量,睁开的双眼比之湖水更为清澈。 若不是考虑到会议将在二月初召开,他还真想把自己那片地里的活干完,半途而废可不是他的性格。 二月一日清晨,交接手中的工作后,孙谦带着莉莉娅、康斯坦丁和燕子踏上前往基辅的火车。 第196章 再回基辅 时间匆匆而过,经过四天的走走停停,孙谦等人终于来到乌克兰最大的城市基辅。 结束战乱的城市内外充满萧瑟的气息,看起来安东诺夫也无力变出更多粮食来恢复秩序,小路上时不时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停留在几人身上,若不是见他们腰间鼓鼓囊囊别着手枪,恐怕早就有人来收买路钱了。 荒芜的耕地里没有人种粮食,春耕的种子不是被彼得留拉抢走,就是叫农民们自己吃进肚子里,他们想尽办法为的只不过是三个字,活下去! 可吃掉了唯一的粮食,他们哪里还有活下去的资本呢? 历史上总将1921年的乌克兰粮荒归咎到苏俄政府的余粮征集制上,殊不知德国人走后,乌克兰遍地军阀征战,你方唱罢我方登台,这样的情形下每支部队嘴上说的十分漂亮,可手上的动作却不会停下。 粮食,他们要征收更多的粮食来维持部队。 单以基辅举例,德国人走后彼得留拉匪帮丝毫不顾及同乡情谊,纵容部队大肆掠夺,红军虽然赶走政府军,但之后邓尼金和彼得留拉再度占领基辅,就连波兰人也几度攻陷这座城市。 每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希望遍洒人间,可一次次等来的却只是更大的失望,种下的粮食反正都会被各路军阀抢走,干脆不要种地,逃荒去吧! 树荫下已经有不少缺衣少粮的百姓冻毙荒原,活下去的人双目无神的坐在地里,任凭行人从他们身边往来穿梭,偶尔遇上施舍的好心人丢下几块黑面包,立马引来周围群众们的疯抢。 这些好心人坐在马车上欢声笑语的往远方走去,时不时丢下面包再度激荡起水花。 人间地狱! 伦理道德在此刻消失,人们为了活着可以丢弃所有尊严,饿红的眼睛像野狼一样盯着过往的行人。 孙谦心头沉甸甸,几个月前德国人管控下的基辅虽说手头拮据,但也绝不像今天这样让人充满绝望。 “亲爱的,我们应该想办法帮帮他们!”莉莉娅的眼圈通红,身上多余的粮食全部分给路上的行人,结果仍然是杯水车薪,惨绝人寰的景象不会因为几个人的怜悯变得有所好转。 “拿什么帮,辛亥年间这样的场面我见多了,那会儿咱们只能独善其身,现在我们可以做到更多事情,我们在根据地里可以兼顾天下,他们要逃荒就让他们去佘佩托夫卡吧。”燕子双手抱胸,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不像是表现出的那样无所谓,每个人心底都会有柔软的地方,自己的父母就是在军阀混战中饿死的,自那以后他拜师学艺成了一名侠盗,专挑为富不仁的家伙下手,到手的钱粮多半分给平民。 在声声大侠的赞誉中迷失自我,最终偷到军阀头上,跟着自己混饭吃的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他迫于压力才不得不乘船离开河北。 孙谦没有反驳他的话,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问题。 希望是这个时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怀揣希望的人们不会轻易离去,就让他们去佘佩托夫卡吧,我们的红军战士会拼死保卫你们的生命安全。 不论是谁,只要妄图从你们手里抢走粮食,那就必须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灾民们将信将疑的朝西边走去,梦幻的如同彩虹般的泡沫是他们最后的幻想,活下去……带着家人活下去的动力激励着他们。 前路坎坷! 顺着大路进入城中,红骑兵一师的士兵骑着马从街边路过,他们警惕的打量着进城的外来人员,这些天他们没少遇到恶性治安事件,脸上的黑眼圈从来没有消退过。 孙谦上前拦住他们,“你们好,我是佘佩托夫卡红军第一纵队指挥员孙谦,请问中央会议在哪里召开?” “见过孙指挥员同志,现在的基辅比较乱还请您多担待,我带两名兄弟护送你们去波迪尔区的礼堂吧!”骑兵战士跳下来敬了一个礼,转身对着周围的士兵解释几句,剩下的人继续在周围巡视。 除了身子较弱的莉莉娅骑上战马以外,孙谦等人牵着马一路步行,穿过秩序井然的内城区来到河边上,薄纱般的白雾洒遍第聂伯河,百米外的码头一字排开。 当初自己就是在那里遇上交通员赫利姆,之后就是……丽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哈尔科夫过的怎么样,总之离开基辅是对的,谁也想不到这里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想着过去的事情他渐渐走神,直到士兵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头来,“不好意思,我想起从前路过基辅时发生的事情,我们接着走吧。” “是丽莎姐姐吗,我听你提起过她,她是很好地女孩儿,你把她放在心里我很高兴,真的!”莉莉娅低垂着眼睑,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傻瓜,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孙谦侧过身子牵住她的手,温暖的触感荡漾在河中掀起阵阵波澜。 来到礼堂对面的公务旅店下榻,孙谦问了时间才知道会议早在九点钟正式开始,现在已经超出半个多小时,急忙带着燕子来到会场。 穿过长廊推开红褐色的木门,喧闹的场景瞬间停滞下来,所有人都面色不善的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维护秩序的士兵戴着红色袖套,疑惑地朝两人走来。 “请问你们是谁,无关人员不许擅闯礼堂。” “不好意思,我是佘佩托夫卡方面的红军指挥员孙谦,受邀参与本次全乌中央委员第一次会议。”孙谦脱帽致歉,拉着燕子坐到阶梯最后一排座位上。 “喝,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孙指挥员,他凭借千余士兵击败彼得留拉近万人,能人啊,迟到也合乎情理!” 长着八字胡,穿着绿色军大衣的男人大着嗓门嘲讽,军靴翘在腿上,侧着身子面色不善的盯着孙谦二人。 第197章 千奇百怪 这谁啊,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刚一到场就有人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 孙谦沉默半晌才回道:“路上躲避白匪的纠缠,耽误了点时间,请问您是?” “这就是您的理由,孙指挥员同志我现在严重怀疑您故意耽搁我们会议的进程,我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宝贵,资本可不会睡觉,我们得要拿出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战斗中……” 男人喋喋不休的嘴像是一挺马克沁机枪,突突突的倒豆子似的不停扣着帽子,他每说一句,周围与会领袖的脸色就阴沉几分,直到主席台上传来忍无可忍的声音。 “够了,克利缅特·伏罗希洛夫同志,您这张嘴不去军队里做政工干部还真是埋没了。”戴着黑圆框眼镜的男人打断他的发言,善意的看向孙谦,“我相信孙指挥员说的话,他的功绩我们有目共睹,接下来请继续听我讲。” “波兰的毕苏斯基派出的五万军队已经兵临利沃夫城下,他们有着非同想象的实力,飞机大炮坦克车和德军参谋团无疑给西乌克兰人民共和国造成严重的压力,我们不知道他们还能顶住多久……” “他们很强吗,我的两支骑兵师可以轻易截断他们的运输线,然后把他们像臭虫一样碾死。”听这尖锐的话语就知道是谁在吹牛,伏罗希洛夫,约瑟夫的忠实狗腿。 战场上从没见他有什么亮眼的操作,整天抱着骑兵不肯撒手,二战时派遣几万勇敢的苏联骑兵进攻德军装甲部队,最终全军覆没,导致西部战线漏出巨大的窟窿,老领导为了给他擦屁股可是煞费苦心。 约瑟夫走后他又充当起摇摆的看客,在机遇与危险间积极承认自己的错误,最终得以安享晚年。 此人极好吹牛和推卸责任,每当老托和斯维尔德洛夫发电报训斥他时,他总会把难题抛给老领导,都不让我指挥是吧,行,打了败仗我可不负责。 在他的骄纵下,手底下的那帮子骑兵早就养成桀骜的情绪,指挥员你随便换,听不听就是我们的事情了,打起仗来我们佯装败退,这个锅还是得新派来的指挥员背。 某次为了给老托下马威,他干脆带着部队不战而逃,并声称他们是因为没有子弹才打不了仗,拙劣的阴谋让老托一眼识破,契卡调查出城内总计有两百万发子弹,这家伙却咬定这是敌人刚运输来的。 正所谓:“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光是苏俄五位领导人的圈子里分出四个派系,其中约瑟夫作为中央委员手底下管着察里津派和高加索派,老托的影响力仅局限在苏俄国内和远东地区,乌克兰派系的局势就连中央也理不顺关系。 倒是察里津派别在约瑟夫的带领下混得风生水起,一来二去还真让这个伏罗希洛夫坐稳全乌中央委员的位置,二战后这个没打过几个胜仗的家伙居然还评上了元帅。 真正有才能的军事将领和优异的政治家们纷纷倒在察里津派手中,直到约瑟夫死后其余派别的反噬将察里津派彻底打入深渊,苏联便开始从斜路走向歪路。 “闭上你的臭嘴,你这个不战而逃的懦夫,你那点军事才能只配做骑兵团团长,让你领导集团军绝对是最大错误!”安东诺夫狠狠地嘲讽起来,他和这帮溜须拍马的家伙不对付,曾多次打报告要求撤下伏罗希诺夫。 中央那边碍于形势不稳,担心大规模换将会导致红军部队思变,只能对他在乌克兰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大大涨了伏罗希洛夫的威风,贵族的奢靡宴会他来者不拒,士兵们的出操从不参加,手底下的勤务兵活的跟仆人没什么区别。 瞧瞧吧,这算是什么红军将领,活脱脱的投机分子,打入我军内部的奸细! “北方战线的红军部队在伟大的托洛茨基的带领下,已经攻占平斯克,白俄罗斯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解放。” “现在我们的南方战线上除了邓尼金的部队以外还有英法干涉军,逃窜的彼得留拉政权不足为惧,东南边的马赫诺还在自娱自乐的打土豪,我们的首要目标应该是守住基辅,给予来犯之敌沉重的打击!” “以上就是本次会议的大纲要略,接下来进行会议内容的第一项,票选出十一人的全乌中央委员会委员。” “第一项提名,波德沃伊斯基,他是革命的老同志,曾任苏维埃俄国彼得堡军事委员会组织人,我推举他作为全乌军事军事委员,赞同的请举起左手,反对的举起右手!” 安东诺夫抬起头放下手里的钢笔,斜着眼看向伏罗希洛夫,对方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票务员拿出本子挨个记录,走到孙谦边上见他没有反应,不禁问道:“同志,您是反对者吗?” “不,我只是单纯的不认识他,我想我只能投弃权票。”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与会的一百多人基本上都投了赞同票,看起来波德沃伊斯基确实受到众人的敬仰。 安东诺夫不在乎结果,或者说很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不咸不淡的说道:“很好,我们的波德沃伊斯基以绝对优势出任全乌中央委员,下一位候选人格拉戈列夫同志,虽然他很年轻但是……” 随着会议继续进行,十一人的中央委员已经选定八人,孙谦双手插兜靠在木制座椅上,他闹不明白自己参加这项会议到底有什么意义,导师他老人家写信专程让自己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增长自己的阅历吗? 那还不如在地里多种几个土豆! 会场里暖洋洋的气氛让人昏昏欲睡,燕子听着呱啦啦的俄语眼皮止不住的打架,干脆躺在椅子上打起呼噜,他这一睡整的孙谦也止不住的打哈欠,眼皮不知什么时候耷拉下来。 这些天穿越白匪控制区耗尽他的精力,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熟悉的名字。 “下一位候选人,伏罗希洛夫同志!” 第198章 一票难求 “我想大家对这位刚从高加索来的同志还不甚了解,我有必要为大家讲述一下他的光辉履历和传奇过往。” 安东诺夫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礼堂上空盘旋,不禁引起人们一阵笑意,乌克兰本地人或许不了解伏罗希洛夫,但苏俄来的人对这货色有充分的了解,不由得嘲笑连连。 “克利缅特·伏罗希洛夫同志,一战期间在察里津做工加入了当地的工人组织,算是一个进步青年吧。” 他的这处停顿充满讥讽,气的伏罗希洛夫真想把自己的靴子脱下来砸他脑门上,要不是考虑到自己还在竞选中央委员,他可不会惯着对方。 “1918年的时候协助捷尔任斯基建立契卡,10月在顿河地区率领第十集团军阻挡哥萨克白匪军的进攻,年底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急匆匆将军权交给副手叶戈罗夫,之后便是一场大败等着我们,中央不得不从其他战线调了一支骑兵混成师才稳住战线。” “现在他恬不知耻来到基辅,参加我们的中央委员会任命会议,您对此作何解释?”安东诺夫挺直脊背,直勾勾的看了过去。 男人早就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愤怒驱使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周围的人很早为他让出路来,看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很不好惹。 伏罗希洛夫瞪着自己的三角眼,两条白浊的雾气从鼻翼射出,走上主席台后他用洪亮的嗓门为自己辩解:“我反对,安东诺夫所说的话完全是无端谎言,我可是布尔什维克的老党员了,你们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首先没有我的帮助捷尔任斯基根本不可能创建契卡,我对于契卡来说可是元老级人物,其次我是因为……生病,才不得不离开我心心念念的前线战场,之后我不是又回来打了胜仗吗,就在前几天我亲自率领部队赶走了哥萨克白匪军。” 这事安东诺夫还不清楚,便让这货圆了过去,那时的哥萨克白匪军在叶戈罗夫的反击下正陷入弹尽粮绝的地步,两支骑兵师在他的遥控指挥下顺利切断敌人的补给线。 其实作战方针完全是前敌指挥部参谋规划的,可架不住老领导要回来分润功劳。 不少对他还不了解的人听了这话频频点头,看起来伏罗希洛夫还是有几分本事,能够从正面击败哥萨克骑兵集团军,这事一般人可做不到。 “我希望你们都投我的票,我保证会带领乌克兰战区早日赶走外国侵略者,将胜利的红旗插遍每一寸土地。”他结束自己的演讲,得意的朝安东诺夫使了个眼色。 看吧,我加入全乌中央委员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我!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台下传来,赞同的声音渐渐占了上风,让察里津派继续做大可不符合托派的利益,安东诺夫微微蹙眉决定爆个猛料。 “前几个月你曾在占尽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枉顾中央的指令弃城而逃,将两百万发子弹拱手让人,你对此作何解释?”他的这番话仿若炸弹投入水池,轰隆掀起滔天巨浪。 若是生活上有些瑕疵大家都能忍受,但不服从指挥还将战略物资送给敌人,这样的事迹让所有人为之震惊,这小子确定不是敌人打入我军内部的奸细?舆论的风向再次转变。 伏罗希洛夫就知道有这茬,作为政坛老油条的他怎么会没有应对计策,“这不是事实,当初我的部队混入了马赫诺的奸细,他们伪造信笺要求我立即撤离城市,所以我只是在服从中央的指令。” “同志们你们看呐,从刚才开始安东诺夫一直在试图抹黑光荣的红军指挥员,我绝不接受这样的栽赃,没有证据的瞎扯就是可耻的污蔑,我希望现在就开始投票。” 他的话堵住安东诺夫的嘴,他只能轻咳两声:“那现在就投票吧,鉴于伏罗希洛夫同志的特殊情况,本次投票将不设弃权票,请大家本着对革命负责的态度谨慎投票。” 各色衣袖唰拉拉的举起来,几个计票员穿过走道仔细的清点,不多时脸色难看的走到主席台旁,对着安东诺夫耳语起来。 “74:74,打平了?可我记得与会代表明明是149人啊,还有一个人去哪里了?” 不多时,负责执勤的卫兵在角落里找到呼呼大睡的孙谦,将他弄醒后问他:是否支持伏罗希洛夫? “我支持他干什么啊,我又没病!”孙谦迷迷糊糊的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不少人都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卫兵懒得在走道里跑来跑去,干脆扯着嗓子喊道:“孙指挥员投的反对票,他拒绝伏罗希洛夫同志加入全乌中央委员会。” “哗!”喧闹声响起,没人想到角落里睡觉的指挥员竟然投下最为关键的一票,更没想到他竟然在伏罗希洛夫演讲时当众睡觉。 而且竟然让卫兵高声呼喊,他到底是哪个派别的,怎么做事这么莽撞,不怕对方找他的麻烦吗? 主席台上的伏罗希洛夫这时早已气的浑身发抖,这次会议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是他从地方军区进入中央的重要途径,约瑟夫早就为他铺好路,结果被角落里睡觉的小东西毁了他们的计划。 对方甚至故作姿态当众羞辱自己,这个仇他算是记下了,孙谦……咱们走着瞧! “您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吗,难道这个结果您还不满意。”安东诺夫乐开了花,兴奋的拍着大腿,“赶紧下去吧,要知道资本可不会睡觉,你耽误的每一秒钟都是我们宝贵的时间呐!”拿对方的原话顶回去让他感到舒坦。 男人阴沉着脸走到后排停下,阴鸷的目光如鹰隼般犀利,孙谦冲他比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伏罗希洛夫冷哼一声,双手抱胸隔着过道坐下。 “接下来有请下一位候选人,乌克兰红色第一纵队指挥员孙谦,提名人……导师!” 第199章 意料内的结果 “……!!”孙谦刚睡醒就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张大了嘴巴,来的时候导师可没说这些啊,这是唱的哪出戏? 安东诺夫早就收到老托的电报,“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释放善意将对方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来,绝不能让他产生厌恶。” 这会儿他正不遗余力的夸赞对方,“他是革命的老同志,参加过欧洲战争……红鹰团的参谋长,曾率领部队攻入冬宫,也曾转战高加索正面击溃白匪军的好几个团。” “就在去年年底,他破获了英国间谍的行踪,并在危难之际救下我们伟大的导师,成功挽救了处于新生状态的苏维埃俄罗斯联邦共和国,导师特授予红旗勋章一枚。” “上个月的佘佩托夫卡战役想必大家有所耳闻,没错,依旧是我们的孙指挥员打的漂亮的反击战,敌军总计9800人,骑兵600人,机枪142挺,火炮12门,甚至还有一架威风的伊利亚重型轰炸机。” “可那又如何呢,孙指挥员毅然决然的带领部队主动出击与敌人周旋,不仅击溃敌人三个步兵团,同时俘虏和转化八百多人,现在第一纵队扩军到四千人,我十分看好他们在未来的表现,有请他来为我们说几句。” 安东诺夫站起身走来走去,激昂的声音四处回荡,见孙谦不知所措的走到主席台边上,他连忙伸出双手与他握手,凑到他耳边说道:“孙,好好表现,这可是你进入中央的好机会,不要辜负导师的期望。” “谢谢,我尽量吧!”孙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深呼吸两次走上主席台。 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当选中央委员,但来都来了,导师给他提名的目的多半是让他来混个脸熟,毕竟哪有25岁的中央委员,那不是妥妥的开玩笑吗? 这次会议结束之后倒可以多和未来的同僚们联络联络感情,至少混个脸熟,以后好说话。 “咳咳,很高兴见到大家,第一次上台演讲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如果你们愿意听我讲在佘佩托夫卡的工作经历,我倒是有不少工作心得。” 他清清嗓子简单的说出开场白,随后将这几个月在佘佩托夫卡发展的整体脉络无分巨细的罗列出来,这样的工作模式为与会代表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无数成功的经验让他们在模糊中看清革命工作的道路。 整个会场里除了孙谦的声音,就只剩下无数笔尖唰唰在笔记本上划过的声音,团结工农的先进模式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有其先进性,妇女儿童互助会、军队自耕、保留进步官商和鞍钢宪法让这个时代的革命先驱眼前一亮。 他们从前理解的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 可孙的这种模式让他们意识到,革命是科学同样也是建设,以新时代的社会模式取代旧时代的剥削体制,谁说这二者不能同步进行呢,非得砸烂家里全部家具才能开始建设,那是愚蠢的做法! 直到孙谦结束自己的长篇大论,现场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安东诺夫心中赞叹不已:怪不得老托要拉拢这位年轻同志,他的政治觉悟和思想见解高出我们一个档次,而且他还这么年轻,只要不夭折必定能问鼎莫斯科! “这位年轻同志不愧是导师推荐来的,中央派来的干部果然很不一般呢。” “我认为他的工作能力完全可以胜任中央委员的职务,不过待会儿我可得考考他,看看他是否有真材实料。” “这明显是背书,他能做到哪些东西,多半是别人教他的,我来我也行!”后排的伏罗希洛夫不满的往前靠,直截了当的打断他人交谈。 两人压根不想理他,让这条傻狗自己去叫唤吧,他们往前挪了一排,其中一人举起手问道:“我有疑问,你们怎么保证农民的粮食不会被抢走,你们的根据地要是被敌人攻破,这些东西不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说的事情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不过我相信佘佩托夫卡全城军民有信心击败来犯之敌,如果我们最后没能守住城市,但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好谁坏他们一目了然,宁愿多做容易亏本的好事,也绝不做只对我们有好处,而恶了群众的坏事。” 孙谦话音刚落便听到阶梯上传来粗犷嘲讽的笑声:“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投降主义思想吗,将自己辛苦种下的粮食全部转赠给敌人,让他们吃饱肚子再来攻打我们,真是愚昧而可笑的理论。” “只有我们彻底发展起来才能为人民做些什么,在那之前人民供养我们是必须的,为了伟大的胜利所有人都应该无偿接受苏维埃的调配,那样我们才能集中力量办大事!” 伏罗希洛夫的话得到不少人的认同,参与会议的代表大多是以搞城市暴动起家的,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的投诚分子脱离群众许久,总是喜欢以己度人,他们能忍受的事情相信所有人都能忍受。 这是傲慢的原罪,站在高台上评头论足的人总觉得自己才是正义,牺牲小我顾全大局这种事反正落不到他们头上,敌人打来了换身衣服同样能活的滋润。 “我很遗憾你这样认为,如果你不能真心实意为人民着想,人民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抛弃你,现在做的每一分恶事在未来都会无限放大,成为苏维埃政权底下埋着的定时炸弹,伏罗希洛夫同志,您真该为您的无知和狂妄感到羞耻!” 孙谦说完便不再理会狺狺狂吠的老同志,安东诺夫连续拍打桌子才让会场重新安静,“现在开始投票吧,赞同的人请举左手,反对者请举右手!” 金灿灿的灯光从礼堂照下,每个代表的面孔看起来都那样郑重,他们在思考在揣摩,陆陆续续的举起自己的手臂投下庄严的一票。 望着清一色举起的右手孙谦撇撇嘴,果然不该报什么期望,不过任凭你们怎么选我也要继续搞下去! 第200章 第一次会议 “恭喜您了孙谦同志,现在您是正式的全乌中央委员了。”安东诺夫根本不需要清点人数就知道投票结果,给懵逼的孙谦一个热情的拥抱。 孙谦愕然,迷惑的问道:“大家不是举的右手吗,我不理解。” “哈哈哈,您可真是迷糊了,你看到的右手不正是他们的左手吗?”他拉着孙谦不肯松手,笑道:“晚些时候还有全乌中央代表大会,请务必不要缺席,另外晚上咱们可得好好聚聚。” 直到将孙谦送回座位上他才转身离开,燕子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笑眯眯的过来恭喜:“军官你行啊,竟然又升官当什么委员了,回去咱们可有得吹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接话,到现在为止他还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迷迷糊糊的就当上全乌中央委员,对此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压在肩头的担子似乎重了许多。 恍惚间他似乎又听到了伏罗希洛夫的名字,抬头看去前方人头攒动似乎开始散场,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留下的三十几人都坐到前排,十一位中央委员和二十五人的候补委员依次落座。 让孙谦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在第三排看到了伏罗希洛夫那家伙,他竟然混上了候补委员,算这小子运气好。 在座位上简单吃罢午饭后,下午的会议一刻不停的开始,果然很有办事风格,连基本的午休时间也没有留给他们。 “作为本次会议的主席,我宣布全乌苏维埃中央会议第一次会议现在正式召开。” “现在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乌克兰境内我们能够直接统辖的红军部队大约只有九至十一万人,而我们的敌人总数已经超过五十万,革命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接下来我们必须设立各个战区统辖地方部队,必要时得相互配合。” 安东诺夫简述会议主题,“北部方面军由我和列昂尼多维奇负责,主要辖区在基辅周边活动,东部战区由未到任的叶戈罗夫同志和中央委员波德沃伊斯基同志负责,你部当迅速攻占卢甘斯克,之后进驻哈尔科夫,这个任务比较重,希望你们能担起来。” 他坐在方桌前,看着波德沃伊斯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着,对方郑重的点点头,“坚决完成任务!” 第十集团军刚结束为期三个月的防守战,立即就要投入到全面反攻的之中,士气相对比较衰落,不过这次没了拖后腿的家伙存在,波德沃伊斯基不禁露出轻松的笑容。 方面军总司令不会交给庸才统领,更不会让候补委员担任,就算约瑟夫在察里津气的吹胡子骂娘也没用,伏罗希洛夫注定将从总司令降级为师长,几年内都没可能爬起来。 这就是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的差距,也不怪对方将孙谦彻底嫉恨上,要知道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 “西部方面军本该尽快解放罗夫诺或者卢茨克这样的大城市,但鉴于你们四面环敌,你们稳住发育就行不要浪,乌克兰中央实在没办法突破敌人重重防线给你们运输物资,你们将长时间处在困难时期,你们务必要坚持。” 安东诺夫的话让孙谦头疼,他不死心的问道:“资金方面能给予援助吗,我们目前正面临严重的财政赤字,武器弹药也即将告罄,我们需要小型子弹加工作坊,再不济也得给我们配上几个武器专家。” 佘佩托夫卡的部队总数虽然激增,可武器弹药不能凭空变出来,前些日子为了迅速击溃敌军,他们针对敌人的后勤部队发动大规模破袭,虽然迅速打垮了敌人,这也导致他们缴获的子弹还没有射出去的多。 朱赫来虽然发动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复装子弹,可这种子弹精度极差且产量同样很低,有效射程往往只有二百米不到,忽左忽右的射击精度让战士们极度厌恶这种子弹。 三十多万发子弹摆在那里却没人愿意用,工人们的积极性受到严重挫败,指挥部没辙只能将这批子弹用作训练,多余的便交给游击队使用。 坐在后排的伏罗希洛夫低垂的眸子闪出精光,通常来说候补委员有两种方法转正,要么是中央委员因故卸任,要么就是他……死了! 残忍的笑容挂在他脸上,望着讨论的众人,目光渐渐涣散起来,那是三个月以前的事。 “约瑟夫同志,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这样急匆匆把我叫来,发电报不能阐述问题吗?”察里津郊外普通的农户家中,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旁边的壁炉里挂着沸腾的水壶呼呼的冒着热气。 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起身为自己接上热水,轻啜两口说道:“9月初,我的好朋友告诉我莫斯科发生一件大事。” “您是说导师遇刺案?”伏罗希诺夫弯下腰,双手靠在膝盖上,目光炯炯有神。 “不全是这件事,其中有个亚洲人阻止了刺客,这不是重点,之后他不知道和其余四人说了什么,现在所有人似乎对我的态度都有所转变,这才是让我最在意的事情。” “老托不再用公事公办的态度给我发电报,总是无端挑刺,要求我回复电报绝不能用可能、大概和未经证实等概念词,超出程序的一个字他也不想多见。” “导师的态度更耐人寻味,如沐春风的感觉变成那种……你了解的,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怎么会如此,他还给我寄了几本书要我学习科学的唯物主义思想和经济学,每个月底都会找我抽测,这是把我当学生了?” “小斯和我关系应该最密切,现在也像陌路人一样,除了雷打不动的菲利克斯,所有人都变了,其中的关键就是那个亚洲人,我很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点燃烟斗看向一旁,“你不是马上启程去乌克兰吗,用你的眼睛去帮我看看这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如果实在不能拉拢,那就夺掉他的军权!” “苏维埃想要真正强大,必须要有绝对强大的中央政府,所有人卯足力气往一个方向走!” 第201章 有谁在乎 “我将坚决贯彻您的思想,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我们前进的脚步。”伏罗希诺夫停下回忆,精气神重新回到身上,仔细分析着西部战线的局势。 在他看来佘佩托夫卡危如累卵,几千缺粮少弹的士兵如何能够在十几万白匪军的夹缝中求生存呢,所在地还是交通枢纽这种地方,恐怕敌人早就将他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新一轮的攻势不日就要来临。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哼两声,似乎自己已经看见丢掉全部地盘的孙谦如同丧家犬逃窜的模样,得意吧,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我们基辅中央也没钱,彼得留拉带走了银库里最后一个戈比,我们现在只能靠着打地主分粮食,显然这样的日子不能长久,周围的富农快让我们抓干净了。” 安东诺夫摊摊手,袖子上漏出两个洞来,仔细看去空空如也,“子弹作坊我们也没有,逃到乡下的不少专家和熟练工人愿意给我们干活,我们手里也没有多少机械,你可以尝试带几个机械师回去,这些咱们会后再说吧。” 经过全乌苏维埃中央的集体讨论,在乌克兰成立三个战区,由孙谦出任军事委员与西部战区司令员职务,未参与会议的朱赫来担任西部战区总书记。 傍晚时分会议结束,众人来到十月宫附近的餐厅,三楼的窗台可以了望到不远处的黄金之门,东岸第聂伯区的教堂并没有得到修复,无数残骸瓦砾堆砌在一起。 直到爆炸后几个月,孙谦才有幸看到当初引爆军火库时留下的废墟,隔着上千米依旧能望到直径百米的大坑,小小的蚂蚁触须长短的人在里面翻找什么。 矮山的那头似乎出现熟悉的建筑,二层高的小木屋里金发姑娘在做什么家务,是丽莎吗,错觉? 他不禁苦笑着摇摇头,近千米的距离怎么可能看得清,就算真是丽莎,自己又有何面目见人家。 “嘿,孙,你愣在那边做什么,快来吃晚饭啊,等会儿凉了可没这样鲜美的味道了。”年轻的壮小伙揽着他的肩膀,把他从窗边带到桌前。 孙谦认出这人是候补军官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格拉戈列夫,未来的二战猛男,在顿巴斯战役中强渡第聂伯河,仅仅靠着步兵就将德国a集团军群逐出乌克兰,退敌四百公里! 而他现在甚至还算不上正式军官,他直接了当的发出邀请,“要不要和我去佘佩托夫卡,我让你当连长!” “唔,真的可以吗,我现在跟着部队做文职工作,恐怕干不好连长的职务,您是否有些高看我了?”格拉戈列夫十分心动,他去年参加红军第12骑兵师,可因为骑术生疏一直得不到提拔,上级干脆调他做了文职。 “我是认真的,我能看出你眼睛里那股子认真的劲儿,你是我要找的军官,我诚恳的邀请您去佘佩托夫卡看看,在那里参加我们的部队,你会获得更大的成就。” 听到这样的承诺,小伙儿再也压抑不住喜悦的心情,兴奋的连连点头,“孙指挥员,我愿意跟你去,等我回去向上级打个报告然后就跟你走。” 拉拢未来的大将后孙谦喜上眉梢,端着的餐盘也轻盈不少,夹起桌上的奶油蛋糕时,他的心窝子猛地下坠。 再环视周围的食物,烤鹅、鲜鱼、白面包、鱼子酱和熏香肠,不少与会人员喝着香醇的红酒对时势评头论足。 这是在干什么呢,他额头上泛起点点汗珠,身子摇晃着撑住餐桌才能站稳。 燕子放下手里的通心粉快步走过来,焦急的看着他,“军官咋啦,肚子疼还是隐疾犯了?” “他……他妈的,外面的市民都在吃草根树皮了,我们在干什么……大鱼大肉的显摆,然后心里安慰自己说明天努力工作,早日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吗?” 孙谦从没感到如此气愤,涨红了脸猛地砸在桌子上,餐盘哗啦的跳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十人的会场里寂静无声,人们愕然的看着他,好像才认识这个人似的,吃个饭有必要大吼大叫吗? “你算什么圣母,你怎么不改名叫玛利亚·孙,我们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这些食物都是必须的,再说这点食物能救几个人,有谁在乎?” 孙谦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这话的人铁定是伏罗希洛夫,他揶揄的讽刺声总是那么尖锐,像极了话剧里唱威尼斯商人的夏洛克,尖酸刻薄! “你问我谁在乎,我告诉你谁在乎!”孙谦猩红的眼睛瞪着他,几步上前猛地抓住男人的领子把他往窗台边上拖,八十公斤的男人在他手里孱弱的像个小鸡仔,铁钳般的手掌让他挣脱不开。 伏罗希洛夫踢飞自己的靴子,一只手在空中无助的挥舞,“快来帮我啊,你们还在看什么稀奇,他疯了!” “哐当!”孙谦将他甩在阳台上的扶手处,按着他的脑袋往街道看去。 “我告诉你,他在乎,她在乎,他们都在乎,我们吃掉的只是晚饭,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命,那些人像僵尸一样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头是为什么,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啊!” “就算是导师的晚饭也只是面包和牛奶,你在这里大吃大喝丝毫没有廉耻,我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你这个恶心的蛀虫!” 孙谦的话如同耳光扇在他脸上,男人挣扎不起来只能羞耻的趴在地上,其余想要劝架的委员们讪讪的放下手中的餐盘,尴尬的互相看着。 这事他们想管也管不了,对方连导师都抬出来了,这让他们还能找什么借口,好好地晚宴全被这家伙给毁了! “伏罗希洛夫同志知道错了,孙你先放开他吧,我这就吩咐后厨多准备些食物给外面的群众送去,宁肯我们饿肚子也不能让百姓冻毙街头。”安东诺夫出来打圆场,高档宴会是他的主意,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轴。 其实他们平时的晚餐也顶多是牛奶面包,考虑到同志们大老远来参加具有盛大的会议,不犒劳也说不过去,便在后勤部多领了些预算。 “但愿吧!”孙谦深深的看了伏罗希洛夫一眼,端着几盘食物往楼下走去。 第202章 骑兵师的邀约 初春的傍晚寒风凛冽,伊莲娜走出家门就没打算再回去,她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孙子,不舍的儿媳妇告别。 家里最后十几个发芽的绿土豆就是仅存的口粮,儿子为了多挣些钱每日兼职两份工作却只能换得一卢布二十戈比,也就刚刚够买几个土豆,她听不懂邻居家说的通货膨胀,只知道钱越来越不值钱了。 她舍不得这个家,更舍不得看自己的宝贝孙儿饿肚子,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不能再给家里人添麻烦。 老人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刺骨的寒风吹在皲裂的皮肤上暖洋洋的,这样的感觉让伊莲娜舒服极了,原来死亡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眼泪刺痛皮肤滑落在勾起的嘴角上,恍惚间她听见上帝的呼唤,身体不受控制的飞起来。 “主,我来了,迷途的羔羊接受您的训示。”她的喃喃自语被人打断,温热的汤水顺着喉咙流入,甘甜咸香仿若上帝恩赐的圣水。 “快点醒来,您的家人在哪里,为什么留您一个人在这里?”天宫震裂,地柱倾斜,陌生的声音穿透重重思绪激荡在老妇人脑中。 她缓缓睁开眼睛,饥饿驱使她喝完碗里的稀粥,这才幽幽看向扶住自己的男人。 一双星辰般的眸子长在刚毅的方脸上,这人保准是战士,温柔与勇敢同时出现在他身上并未显得突兀,这难道是红军的长官? 伊莲娜迟疑的问道:“孩子,你是当兵的,你不该把粮食浪费在将死之人身上,给他们……他们能活!” 她指着周围排队领粮食的人,其中不乏有七八岁的小孩儿踮着脚尖张望,不知道哪里传来消息说这里在发粮,城里上百人排着队伍就来了,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在往这边赶。 “特么的战争,把好人逼成死人,坏人逼成疯子。”孙谦暗骂一声,也不知道餐厅里的粮食够不够,多半要让大家失望了。 他扶起老太安慰道:“回家去吧,若是不知道去哪里,可以往佘佩托夫卡走,我们红军能力有限,但我发誓尽快结束战争早日让大家过上安稳日子。” 红军? 伊莲娜不是没见过红军,但去年的红军和今年的红军明显不一样,彬彬有礼的红军士兵饿极了也会抢农民的粮食。 上个月听说他们南边两个师的部队实在太饿,直接宣布兵变加入了马赫诺的阵营,吃了一个月饱饭后又心心念念的要回老部队,这算是什么事儿? 难道佘佩托夫卡有粮食吗,不然他让我们去哪里做什么,老妇人恢复体力后颤颤巍巍的走回家,院子里的男人蹲在井边压抑着哭声,嘴里不住叫着母亲的名字。 “伊万,我的伊万,妈妈在这里!”她推开破烂的篱笆走进去,儿子冲上来扑进母亲怀里嚎啕大哭,“妈妈,我亲爱的妈妈,我没能照顾好你是我的错,求您千万不要再出走了。” “我的好伊万,现在的军队都一个样,你不要在基辅干了,白天当民兵晚上进厂生产子弹,你的眼睛会坏的,听妈妈的话吧。”伊莲娜扶起儿子,朝西边遥遥一指,“咱们搬家去佘佩托夫卡,那里的红军不一样,那里有粮食吃!” “妈妈您听谁说的,在哪里干红军不一样,为什么要去佘佩托夫卡,上百公里路可不好走。”伊万擦干眼泪,他的嚎哭惊醒了屋里的母子,女人抱着孩子走出来羞愧的看着婆婆,“你不要惹妈妈生气,她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可是……这是让我当逃兵啊!”男人垂着头,只感觉头皮发麻。 “伊万·斯捷潘诺维奇·科涅夫,你要是认我是你妈妈就听我的,妈妈绝不会害你,明天我们就走。”伊莲娜不给儿子反驳的机会,牵着儿媳的手走进屋子里。 翌日清晨,排队领粮食的市民陆续散去,安东诺夫埋怨的看着孙谦,昨晚他可是拉了几卡车军粮才勉强让百姓领到粮食,可这样部队就会饿肚子了,到时候引起兵变算谁的。 老领导啊老领导,拉拢这个年轻人费我不少心血,但愿没有白费吧。 “我承认是我的错,我错判了形势,低估了群众们的热情,我今天就启程回佘佩托夫卡继续搞建设,争取早日赶走盘踞在境内的敌对势力。”孙谦耷拉着脑袋,他知道自己莽撞了,暗地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骂自己多管闲事。 可他并不后悔,错的不是人民,而是那群坐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蛀虫! 凭什么要让无辜的群众来为他们的欲望买单呢,没有这样的道理! 安东诺夫也怕这位爷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拍拍他的肩膀叹道:“不要自责,都是为了人民群众,其实我早就准备放粮了,这次你帮我开了这个头,哥哥还承你的情呢,回去之后好好干。” 几位同僚听说他要走也纷纷过来送行,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吃个饭都能闹出祸端的家伙还是不要挽留他。 孙谦同他们告别后带着燕子和格拉戈列夫回到旅馆,几名红军战士早已经等候多时,见他回来恭谨的敬了一个礼,“孙指挥员同志您好,我们十二师师长鲁希莫维奇同志想要见您一面,商量后续作战事宜。” “可我准备离开了,我记得九点钟有西去的火车。”孙谦心情低落,并不想接受陌生人的邀请,迈开脚往旅店里走去。 士兵赶紧追了上来,“抱歉,孙指挥员同志,这不会耽搁您太多时间,见面结束之后我们可以用骑兵护送你们去火车站,请您务必来一趟。” “行吧,我先上去叫我的同伴。”孙谦微微蹙眉,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去似乎说不过去,反正都是自己人的部队,难道对方还能把他扣下来不成? 一行人离开旅店往南方军营走去,阁楼上面色阴冷的男人嘴角翘起,眼睛里的杀意一闪而过。 “虽然约瑟夫没说可以弄死你,可你几次三番羞辱我的事情可不会就这样算了!” 第203章 奇怪的软禁 十米见方的会客厅里除去几张独凳与破烂长桌以外别无他物,俨然不似待人处事的地方。 孙谦等人刚进军营便被人指着下了武器,说是为保护高级将领的生命安全着想,康斯坦丁看出来者不善,当即带着莉莉娅返回基辅,士兵们没有阻拦只是哐当关上铁门。 所谓的师长鲁希莫维奇同志并未出现,门口的士兵推托正在进行作战会议让孙指挥员耐心等待,这情况是个人都能明白自己这是被软禁了。 他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叫他心急如焚,这样危急存亡的关头还有心思搞内耗吗? 思来想去自己在基辅得罪过的人唯有伏罗希洛夫,可他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扣押中央委员,还是说背后有人在指使他? 这时候的约瑟夫应该已经得到察里津派两员大将的效忠,伏罗希洛夫和布琼尼真实能力存疑,搞破坏和享乐却是好手,整体素质不比这年头的白匪好。 “燕子,抱歉……”孙谦顶着个黑眼圈,坐在椅子上连日紧绷的神经让他有些疲惫。 燕子听懂他的意思,都是多年的兄弟没什么说不开的话,“以前我一直认为王道就是公道,但总有奸佞小人欺压良善,我劫富济贫就是想还天下朗朗乾坤,学了马恩思想才明白王道是畜生道,高高在上的帝王奴役千万百姓,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公平!” “军官,你是除营长外我第二喜欢的人,天下乱世征伐多年,百姓苦其久矣,你是真心为群众考虑的人,放古代多多少少的封个……封个……” 话到嘴边变成无言的苦笑,哪里有蹲大牢的圣人,“实在不行我们就晚上杀出去,我不信有人能留下我李迎松。” “先等吧,康斯坦丁他们应该去找人了。”孙谦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壮小伙,“格拉戈列夫,不好意思还没让你当上连长,咱们就先蹲号子了。” “嗨,我都懂,派系斗争嘛,托派、高加索派、察里津派、导师派争来争去没个休止,也不知道啥时候咱们才能团结起来同御外敌。”格拉戈列夫幽幽叹气,眼神中满是无奈。 直到中午时分安静的会议室外喧闹起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越靠越近,熟悉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 “赶紧把门打开,扣押中央委员是什么罪过,你们哪个人承担的起?”安东诺夫将铁门拍的哐哐作响,士兵们苦着脸将门锁打开。 门外窜进来一个人,拉起打瞌睡的孙谦仔细看着,“孙你受苦了,我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捞你,还好你平安无事。” “劳烦老哥挂记,兄弟我今天又欠你一个人情。” 安东诺夫巴不得他多欠几个,谁不愿意和胸怀坦荡的人交朋友,以后自己出了事他们总会比鬼蜮盟友可靠,好言安抚几句后亲自将孙谦等人送上火车。 “鲁希莫维奇同志,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向中央报告,希望您能永远保持乐观。”他赶回军营后立马找到准备外打猎的骑兵师长,狠狠地训斥对方。 怎料鲁希莫维奇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随便糊弄几句骑着马朝南边走去,同行的伏罗希洛夫笑骂道:“你这边做的很好,事情不论成败约瑟夫都会保我们,中央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破坏团结统一阵线。” “我知道,倒是你那边的后手安排好了吗,我可不想老叫某个中央委员盯上。” “这你不用担心,这次行动双管齐下,谁都查不到我们头上。” “那就好,话说高加索的娘们是真比不上乌克兰的水润,我晚上给你介绍几个。”鲁希莫维奇大笑两声,策马狂奔手中的猎枪对准逃跑的兔子猛然射出子弹。 坐在火车上的孙谦软玉在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难道约瑟夫这个老硬币盯上自己了,可他这奇怪的招式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是将康斯坦丁和莉莉娅强行扣留下来自己指定也走不了,此举好像单纯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走的不要那么顺利,难道后面还有陷阱? 想到这里他再也睡不着了,这时火车缓缓减速,他连忙问道:“前方是哪个站?” “科罗斯特舍夫。”康斯坦丁路上十分警惕,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看过往行人。 “下车!” 几人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冰凉的小手钻进宽厚的手掌里不肯放开,他低头看去苍白的小脸咬紧嘴唇一声不吭的与自己对视。 “对不起莉莉娅,路上让你担惊受怕,我没做好应做的事情。”孙谦歉意的抚摸少女洁白的长发,语气中充满爱怜。 长发在空中摇摆,莉莉娅努力挤出笑容,“不碍事的,和你待在一块儿我很高兴,吃点苦头可打不倒强大的莉莉娅。” 几人不禁哑然失笑,出了车站来到村子南方的密林外,再往北就是自己当初和游击队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约瑟夫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但孙谦不想让他们如愿,沿着小路走出站台已经是半夜时分,街边亮着几盏昏黄的路灯,道路两旁鲜有行人,居民们躲在屋子里奇怪的打量他们。 忽然东侧农舍的大门打开,瘦瘦高高的男孩儿举着火把跑了出来,“孙指……孙,我的好朋友是你吗,我的天呐,您真的回来了,我是洛尔科啊,您肯定不会忘了我!” 说着男孩儿的兴奋的与孙谦握手,“你们队长德兰科呢?”他跟着男孩儿往农舍里走,屋内又走出几人,其中两人正是当初的游击队员,他们热情的将众人迎进屋内。 “队长和猎户出去抓兔子了,那东西吃草就能活,我们多养几只平时还能打打牙祭。”洛尔科笑着端来椅子,“你们过路还是办事?” “过路,有车的话我们今晚想到别尔基切夫或者沃伦斯基。”孙谦的话让少年胯下个脸,“沃伦斯基太远了,连夜出发只能到别尔基切夫,我可以去借驴车送你们。” 洛尔科不死心的问道:“就不能多住些日子吗,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你应该亲眼看看我们的成绩。” 第204章 建筑系新生 “这么说你们得到本地村民的支持,就连城里也有不少人欢迎你们?” 幽暗的原野上众人借着月色前行,洛尔科和孙谦并肩走着,他时不时手舞足蹈的比划,“那是……我们听说了佘佩托夫卡模式,然后照搬过来,现在我们的游击队足足有五十四人,人手一把好枪,孙指挥员若是以后要打日托米尔可得带上我们!” “没有问题,如果我们有这样的计划会通知你们的,现在我是乌克兰西部战区司令员,日托米尔这边刚好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孙谦哑然失笑,几个月不见这小子还是和当初一样热情澎湃,革命事业需要这样的火热的青年。 “真的,那以后我们也是你的兵了,指挥员好!”洛尔科像模像样的敬了一个礼,为寂静的夜色平添几分欢乐。 孙谦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一直都忽视了各个战区之间活动的游击队,若是将他们统合起来说不定关键时候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他不禁问道:“你估计附近有多少游击队,我需要大概的数字,这对我们未来的战略发展有重要的作用。” “这可不好说,日托米尔附近的农村里大约有二百多人吧,我们科罗斯特舍夫算是规模大的,其余地方的游击队并不听我们号令,相互之间的配合也很少,大家都是各干各的。”洛尔科挠挠头还想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几次没有声音。 “有什么就说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孙谦不由好笑的看着他。 “唉!”洛尔科叹了一口气,似乎回想起不好的事情,“今年是个困难年,所有人都紧巴巴的过日子,但由于粮食紧缺不少游击队士兵劣迹频频,有时候挨家挨户的搜村民的粮食,村民气不过举报了他们,导致好些据点被白匪清除,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二百多人。” 说到底还是粮食的问题,人饿极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谁能想到欧洲最大的粮仓居然因为缺粮导致无数百姓颠沛流离,红的白的黑的真心搞建设的没几个,大多都是拉山头打架,今天投降你,明天投降他! 或许只有敖德萨和克里木附近由英法干涉军占领的地方会太平不少,何其讽刺? 赶了一夜的路,众人终于来到南方的别尔基切夫城,洛尔科依依不舍的告别几人。 走进火车站,周围的乘客寥寥无几,售票员打着哈欠卖给他们车票,对着墙上的时钟看去不过早上6点钟,几个乘务员疲惫的靠在候车厅的椅子上休息,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孙谦和燕子问道:“你们俩不是华人吧?” “不是,我们是高加索人,家里的牛羊被红军抢走了,只能南下敖德萨找找机会。”孙谦撒起谎来毫不脸红。 “那就好,昨晚日托米尔那边可是抓了不少黑头发的家伙,监狱里关押了上百人,说是要抓什么红军指挥员,你俩没在那里真是运气好。”乘务员笑着摇摇头,继续打着瞌睡。 “艹!”孙谦暗骂一声,伏罗希洛夫你搁这里等我呢,要是没下车自己铁定倒在埋伏圈里,毕竟自己闪避值不如阿斗,武力不如燕双鹰,怎么和几百个白匪斗? “约瑟夫你这个害人精,我又没说你坏话你就盯上我了?”孙谦一时间坐立不安,仿佛哪里都是恶毒的眼睛,燕子看出他的窘迫出门顺了两个毡帽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时间缓缓走着,由于昨晚白匪在日托米尔城中大肆搜捕,导致列车运输出现大规模迟滞,不少人干脆跑到别尔基切夫来坐火车。 一对朴素的父子走进车站,男人拎着歪歪扭扭的帆布背包,眼尖的他看见空位赶紧跑过来占着,对人群里的儿子招手,“谢尔盖这边,这里有座位。” 男孩儿手里攥着泛黄的书本,边走边看不疾不徐的来到父亲身旁坐下。 “什么破飞机的书,这种东西根本没用,你应该看我给你买的古典建筑学派赏析的书,你这次去敖德萨可得好好学习,家里就指望你出人头地当上建筑师。”父亲把背包丢在地上,翻找出黑乎乎的面包,小心翼翼的递给儿子,手里碎裂的面包屑让他一口吸入嘴里。 “爸爸,我知道的,我会努力学习,考个建筑师证不成问题。”男孩儿瘪瘪嘴,他知道家里人是为他好,但他对稀奇古怪的房子是真提不起劲。 飞机才是他的最爱,能飞上天的东西该有多神气啊,像图波列夫那样造出飞得更快更好的飞机才是男人的浪漫。 反观房子,一动不动死气沉沉! “可是爸爸,如果我有空余时间,我想兼修物理学,我是真的喜欢飞机!” “你怎么就不听,唉,你真是让飞机洗脑了,当初就不该送你去飞机厂里做工!”父亲不知道如何说服儿子,埋着头唉声叹气。 隔着过道的孙谦不由插了一句,“先生,要知道建筑学的基础是物理学,您儿子要想成为优秀的建筑师也必须学习物理,不然他修出来的房子和大桥迟早会垮塌!” “是,是这样吗?”男人干涩的喉头滚动一下,他只是不想儿子在飞机上耽搁时间,但如果学建筑必须要学物理学的话,他也就不那么抵触。 男孩儿用力的点点头,朝孙谦递过来善意的目光,“爸爸,是真的 ,您也不希望我以后因为房子垮塌压死人而坐牢吧,我得学好物理才能做建筑师。”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学吧,爸爸每个月再多给你寄十个卢布。”男人下定决心,将车票交到儿子手上耐心叮嘱好一会儿才离开车站。 父亲走了之后男孩儿显然轻松很多,再度拿起《飞机的基本原理》,这时他想起自己还没对好心人道谢,连忙跳下椅子走了过来。 “先生,非常感谢您之前为我说话,我叫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很高兴见到你!” 第205章 波洛那的新生活 来到波洛那的眼镜儿每日过着朝八晚六的生活,闲暇时间他喜欢和同事们沿着霍莫拉河散步,虽然偶尔加加班但小日子过得还是蛮滋润的。 自从孙走后,二营长迟迟不肯松口,东岸政府的那帮子人怎么也卖不掉另一半波洛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卷款跑路。 这可把眼镜儿气的够呛,本来就是抓壮丁来的,结果现在工作量直接翻倍让他快要崩溃,好不容易逮住空闲他又来到熟悉的街区,跟咖啡店的老板打了个招呼便走到河边。 夕阳映照下的河水舒适的流淌,坐在躺椅上吹拂杨柳下的微风是他最惬意的时候,这时手里端着醇香的甜咖啡时不时轻啜一口,精神和身体都将享受宁静的时刻。 除了旁边老是飘出来的咸腥味,真是倒胃口! “你要煮死鱼就不能去别的地方,请不要打扰我看风景的雅致!”眼镜儿忍不住了,每次他享受不了多久就会有个讨人厌的女人蹲在上风口煮鱼,肥美的大鱼落在她手里真是糟蹋了! 瞧那粗糙的手法,他就没见那女人放过葱姜蒜,两个巴掌大的鱼头煮到汤里连腮都没去,这是人吃的吗? “您是没吃过鱼吧,连新鲜的鱼都不认识,四只眼睛还不如我两个好使,叫我一声好妈妈,我赏你一口鱼汤喝,馋不死你!” “而且我在家门口煮鱼碍着你了,你怎么就不去别的地方偷懒呢,穿着办事人员的工装每天到河边摸鱼就是您工作的态度?”泼辣的女人双手叉腰,不客气的和眼镜儿对骂,“我告诉你,我可加入了妇女儿童互助会,你要是欺负我就等着瞧吧!” “呵,你那垃圾鱼汤全是下水道里腐烂的味道,你求我我也不喝,就你这凶巴巴的性格肯定没有男人要。”眼镜儿放下十个戈比就要离开,忽然身子不受控制的停下。 纤细的手腕搭在他肩膀上,下一刻天旋地转失重的感觉叫他手足无措。 “哎哟!”他被摔在地上,女人提着他的领子往火炉边上走去,长长的木柄舀出滚烫的鱼汤,这场面把眼镜儿吓得够呛,颤声道:“你这是要干嘛,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加入了兄弟互助会,你动我是会遭报应的!” “那就让我瞧瞧你的报应,张嘴!”女人蛮横的掰开他的嘴,将高端的食材一股脑倒了进去,“怎么样好喝吧,你个穷酸鬼还不快叫妈妈!” “呕……呕!”眼睛儿挣脱束缚夺路而逃,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鱼汤毒死! 这究竟是什么黑暗料理,老北京的豆汁跟它比都只能算弟弟,“救命,救命!”生存的本能驱使他匍匐到河边上,大口的吐着。 夕阳的余烬洒下金色的光辉,新鲜空气灌进鼻子里让男人重获新生,他虚弱无力的躺在坎上喘息,两只眼睛止不住翻白。 “有这么夸张吗,难道真的不好喝?”女人轻尝一口,点点头看向汤匙,“味道没变啊,鱼汤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你那是锤子的鱼汤,分明就是害人的毒药,和我大中华神秘料理比起来差远了,什么破烂鱼店赶紧关门吧。”眼镜儿爬起身就要跑,可他分明忘记了对方之前是怎么把他按在地上暴揍的。 还没走几步就被女人抓住狠狠摩擦,“什么中华神秘料理,你做给我看看,不然我就当你在撒谎,到时候可没你好果子吃!” 眼镜儿拗不过她,只能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站到简易灶台前,看了看洋葱和胡萝卜使劲摇头,“不行,你这里材料不齐做不出来,等你明天配齐材料再说吧,我先走了。” “咳咳……” 俗话说事不过三,女人清嗓子咳了两声就让眼镜儿乖乖停下脚步,“大姐你放过我吧,我承认你的汤好喝。” 这时周围聚了好些人指指点点,眼镜儿拉起领子挡住自己的脸,弯着腰求饶,要是再让人看见自己被女人狂揍的样子,那他的面子可就全丢了。 “那你明天带材料来做汤,我给你准备鱼,另外我看你衣服就知道你在政府上班,要是不来我就天天蹲守你!”女人拿出乌黑的抹布包裹在汤锅的把柄上,端起鱼汤走进小屋里。 “造孽啊!” 眼镜儿猛地一拍额头,早知道自己不要多那一句嘴,这下可怎么办呢? 回家的路上思索不出解决的办法,他干脆往好的地方想,至少自己做出美味浓汤来自己也能喝个饱不是,天天吃大列巴人都要吃黑了。 配菜买点什么好,番茄、酸菜、金针菇、豆腐还是香菇? 算了,明天早上去集市上看看有什么新鲜的食材吧,话说刚刚那个女人长得挺俊的,那胸脯沉甸甸的比翠花还大,要是她能……呸,我在想什么呢,下贱! 第二天傍晚,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却让同样的眼镜儿高兴不起来,他手里提着装满配菜的篮子,灰白的脸色像是即将奔赴刑场的犯人,沉重的锁链挂在脚踝上让他每迈出一步都得付出艰辛的努力。 “快点,磨磨唧唧的!”女人见他十米都要走半天,不耐烦的挥舞着菜刀。 “来了,来了!”眼镜儿小跑过去,熟练的蹲在河边处理食材,这些年来流离他乡鲜少吃到家乡菜,也就跟军官他们在法国趟河的时候煮过鱼吃,男人嘴角不由勾起怀念的笑容。 普兰娜蹲在边上痴痴的看着他,这年头还真有男人会做饭,难道他是政府单位里的厨师? 这亚洲人的面庞看起来确实干净不少,而且他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要不…… “好了,接下来就是炒料。”眼镜儿切好葱姜蒜爆出香味,然后将肥美的鳞鲤煎至两面金黄,加水撒盐放入切好的番茄碎,二十分钟后浓郁的香味顺着河岸飘荡。 普兰娜从没闻过这样的香味,拿起汤匙往嘴里送,鲜香的没有一丝腥味的鱼汤在她口齿间炸开,何等的美味啊! 第206章 相逢的两人 “咕咚咕咚!”女人仰着脖子把勺子里剩下的汤水全部喝干净,眼睛亮晶晶的叫喊起来,“你们两个快出来,我这里有好东西,别说吃完了没叫你们!” 屋子里传来少女的惊呼声,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闻着味蹦蹦跳跳的跑出来,凑到锅边上就不肯离开,口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 “姐姐这肯定不是你做的,你没那能耐!”维达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个脑瓜崩,她捂住脑门眼泪汪汪的看着姐姐。 眼镜儿不乐意了,你打我就算了,怎么还欺负小孩儿呢? “那就打你?”普兰娜一句话就让他蔫了,连忙表示你还是去欺负妹妹吧。 “对了,我看你每天这样闲也不急着回家,是不是还没结婚啊,我们明天去登记吧?”女人动了心思大方的将眼镜儿的手臂揽到自己胸前。 这么大……咳咳……快,莫非春天到了? 眼镜儿晕乎乎的找不着南北,两朵殷红挂在脸上久久不能消退,这时屋内走出一个女人,他几乎脱口而出,“冬妮娅!” 翌日清晨,鱼摊早早开了门店,撑船打鱼的船夫和挑着货物的力夫走卒川流不息,普兰娜拉了几张桌子摆好碗筷,番茄鱼汤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不多时便围上不少客人。 “各位老顾客都来尝尝我的手艺啊!” “普兰娜你这厨艺终于进步了,不会是在外地绑了一个厨师来吧。”有人道破真相,引得食客们哈哈大笑。 女人半点不害羞,插着腰笑骂:“那还真让你猜着了,那小白脸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河边响起一阵哄笑,包裹着头巾的姑娘端出热气腾腾的鱼汤,在这里生活没有洗发露,没有花裙子更没有香水,两条金色的辫子黯淡的解开,盘在头上懒得打理,淡蓝色的眸子里露出淳朴的光芒。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放下大家小姐的身份,靠着自己的双手活下去,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每天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儿挂在脸上的笑容就让她高兴,那是只属于劳动人民的喜悦。 那种喜悦贯穿传承千年从未变质,乱世也好,盛世也罢。都夺不走人民追求幸福的权力,日子渐渐红火起来,谁要是挡在他们前面,愤怒的人们会把它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冬妮娅抬眼望去,坐在河边的是一名红军战士,虽然背对着自己可却无形间给人带来难以言喻的感觉,青涩的、熟悉的悸动让她鼻头一酸。 “同志哥,您要的鱼汤!”她哽咽着拉长了声线,故作坚强的女孩儿再也压抑不住胸中悲恸的情绪,扑进士兵怀里嚎啕大哭。 维达听见哭声跑了出来,却被姐姐赶回去,“洗你的碗,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来参与。” “哼,你也不就比我大几岁而已吗,神气什么呢!”她走进屋里子朝外看去,奇怪的狗粮忽然塞满嘴巴,“姐姐也是,冬妮娅也是,有男人了不起啊,等我去找个小伙伴回来气死你!” 这头的保尔抱着冬妮娅,手足无措的轻拍她的后背。 “保尔,你知道吗,我爸爸死了!”女孩儿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砸在他头上,压顶的乌云从让他好半天也喘不过气来。 他如此敬重的图曼诺夫医生竟然死了,保尔不禁捏紧拳头问道:“谁干的?” “……古罗伯,他想要霸占我,我爸爸……就……呜呜!” “这个畜生,下次我绝不会让他跑掉,我要亲手把他的头给拧下来!”冲天的火焰冲上脑门儿,他发誓要为图曼诺夫医生报仇! 二人来到陵园,守墓人是个蹒跚的老者,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伸出长长的拐杖挡住去路,“找谁?” “找我爸爸,图曼诺夫医生……”冬妮娅擦干的眼泪再次流出,她的手紧紧抓住保尔一点也不肯放松。 “第三排第四列靠西的角落里。”低沉的声音冰冷无比,说完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河水,似乎有意无意的朝男孩儿说道:“时间就像霍莫拉长河,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珍惜现在吧,年轻人。” 保尔微微一怔,随后牵着冬妮娅的手走进陵园。 难以想象,那狭小的、拥挤的、冰冷的盒子竟会是人生的终点,生前在了不起的王侯将相,死后与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终究化为一坡黄土。 他蹲下去,伸手轻轻抚摸墓碑上的文字,图曼诺夫医生逝世于1919年,后面的文字便没有了,修长的墓碑容纳不下太多文字,这里是伟大医生的长眠之处。 “你妈妈回到了佘佩托夫卡的别墅里,现在在工农子弟学校从事教师工作,她在那里等你,你应该回去看看她。”保尔将她轻轻抱住,沉声安慰。 “是的,我当然会回去,你可以帮我带封信回去,我现在得在普兰娜这里打工还债,父亲的安葬费是她出的。” “我可以帮你还上,我存了一些钱,我们可以把图曼诺夫医生带回佘佩托夫卡。” “不行……这是我自己欠的钱,得自己还上,你来帮我还算怎么回事,施舍吗?”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 “不必再说了,我们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分手了,你也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吗?”冬妮娅仰头望向天空,朦胧的天空镀了厚厚的水汽让她看不真切。 “你是说艾莉卡吗,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的战友关系。”保尔伸出一只手,饱含感情的说道:“我们和好吧,我知道这句话可能来的有些晚,但我仍旧愿意照顾你,做你的好丈夫,尽到男人的职责。” 女孩儿抿紧嘴唇,吸了两下鼻子,她差不多快要答应了,但这种事情放下架子让她实在难为情,没有回话,二人僵持着站在墓碑前,阳光透过林荫斑驳的洒下。 保尔颓然的垂下手臂,埋着头想往外走。 “笨蛋,吻我!”细不可闻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身体僵硬的停下,他不可置信的回头。 “你要我说几次,你这个笨蛋!”温热的触感印在他嘴唇上,甜的、咸的、苦涩的味蕾迸发出幸福的味道。 在父亲的见证下,坠入爱河的两人合二为一再不分彼此。 第207章 中央来的特派员 “呜呜呜!”东边来的列车里满载逃难的群众,基辅附近是待不得了,可佘佩托夫卡能是新的家园吗,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列车缓缓停在波洛那东边的原野上,这里早就建立了临时甄别区域,上百民兵和红军二营的一个连驻扎于此,近日来举家搬迁来的群众越来越多,指挥部不得不加派人手进行遴选。 苏维埃政府严令,绝不能让敌特分子进入城市大搞破坏。 签下姓名,得到区域牌的男人带着自己的家人往指定方向走去,路上每个岔路口都会有举着小红旗的老太指路,穿过十几个路口走到空地上,他们发现这里除了满地的泥巴外什么也没有。 “这是要我们睡土里吗,我们会活活冻死的!”不少人骂骂咧咧的嚷开,跑到街上找到工作人员要个说法。 听完他们的诉求后,工作人员严肃的解释道:“第一、我们苏维埃政府不欠你们什么,不要对我们指手画脚;第二、若是觉得这里环境太差接受不了,大可离开,我们没要求你强行留下;第三、下午会有安置大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变换脸色,工作人员直接不耐烦的走开,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大部分人都愿意听完安置会后再做决定,总有受到委屈的家伙四处闹事。 对于这样的人民兵也不惯着他们,三次警告无效后直接叉进霍莫拉河里洗个澡,要是还敢闹事,全家一起赶出去。 这时穿着漆黑大衣头戴圆顶帽的男人在队伍里吵闹起来,他把民兵推开,大摇大摆的走到队伍最前面,趾高气扬的拍起桌子,“你们这儿毛病怎么这么多,赶紧放我进城,我可是上面派来的特派员。” “这位疑似特派员的同志,请您耐心排队,如果您执意要插队的话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办事员是个姑娘,齐耳短发看起来十分干练,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就对他另眼相看。 “同志您的耳朵是否有问题,我再强调一次我是中央派来的办事员,耽误了要紧任务您负得起这个责吗?”男人脸上的横肉使劲抖了一下,凶神恶煞的想要吓唬对方。 “啾啾!”女人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使劲吹起来,几名戴着红袖套的士兵跑过来,掏出绳子就将男人绑了起来。 “这里不是给你耍横的地方,管你中央来的还是地方来的,如果城里没人给你做担保,那你必须要完成甄别活动才能进城。”战士们不管他是不是派特员,押着他去了契卡。 下午时分,新进城的难民围在城南的空地上。 诺兰德尔拿着喇叭站在台上冲他们喊着:“乡亲们,今年我们乌克兰四处战乱不断,百姓们过得都不容易,红军不会看着你们活活饿死,你们既然选择在我们这里过日子,就必须遵守我们的规则。” “我们会借粮食和农具给你们,但这是有条件的,收获之后论地收税,我们红军要的不高,最多不过三成,若是家里老人小孩多的最低可以只收两成。” “其余多出来的粮食都归你们自己所有,存起来还是卖掉你们说了算,最后就是分地,每人可以分二亩地,也就是说你家人越多地就分的越多,可这地也有讲究,你们只能用不能买卖。” “愿意留下的就去西边签字按手印,要走的我们也不强留,大家做决定吧。”诺兰德尔收起喇叭找到负责生产的工作人员,向他询问木材厂和砖瓦厂的生产效率。 “砖瓦厂一天能出十二万块砖,按这样的效率来说新建五千座民房的砖块需要半年才能做好,木材没有阴干、打磨、刷油漆的话,根本不能做房子,我估计未来几个月大家都只能挤在帐篷里。”工作人员翻出笔记本,写下一串关于现状的俄文。 诺兰德尔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没开春就来了这么多难民,说明基辅附近的村民都没有春耕的种子,可以预见之后只会越来越多,“分区管理吧,把老人妇女和十岁以下的小孩儿分到民房里去,青壮年男人留在外面挤一挤帐篷。” “另外不要修平房,按照五层楼房的规格来算应该可以节省不少砖头吧,你仔细计算一下。” “明白了,我这就吩咐下去。”工作人员点点头,转身离开。 诺兰德尔刚要走两个民兵带着一个男人在人群里张望,其中一人发现他的踪迹赶紧喊了起来,他停下脚步看见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满脸怒容的走过来。 那人上前劈头盖脸的骂道:“你就是诺兰德尔政委是吧,我是苏俄工农国防委员会的特派员埃尔多安,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由于你们无视我的正当诉求把我关进契卡,导致上级安排的工作出现了严重的失误,你现在被革职了!” 埃尔多安受够了这帮蠢货的气,明明多次强调自己是中央特派员,结果还是被契卡拉去隔离审查,直到自己身份得到证实后,契卡的人都没有跟他道歉,随便找两个民兵就把自己打发了,咱就不要面子的? 看到诺兰德尔的时候他就决定找他的麻烦,情报上说他可是孙谦的左膀右臂,等自己把他撸到底,既能顺利接管对方的职务,又能给自己出一口恶气,何乐而不为。 胜利就在眼前,他似乎已经看到对方哀求的场面,可惜我这铁石心肠偏不吃这套! “你说你是苏俄工农国防委员会的特派员?”诺兰德尔背着手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重复对方的职务。 “没错!” “可你不知道这里是苏乌吗,你苏俄的官能管到我?”他嘴角挂起若有若无的嘲讽,转身不再理会这个小丑。 “噗呲!”两个民兵没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你,你们!”特派员傻了,手指伸长了指指点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第208章 远方的信 “欺负我老实是吧,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就向中央汇报你们不听指挥的情况。” 佘佩托夫卡的市政府大楼里,埃尔多安恼怒的拍着桌子,周围几个年轻干部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给这小子哐哐来几下,真当这里是他家了? 这么横,跟你爸横去啊! 早在特派员坐火车来的路上,朱赫来就得到诺兰德尔的电报,他跟二营政委安德烈波夫商量后,一致认为对方是来找茬的,绝不能给他尝到甜头咯。 “来之不善啊。”朱赫来挑挑眉,轻描淡写的问道:“哪个中央?” “当然是莫斯科中央……”埃尔多安愣住了,你们这是梅开二度吗,套用同样的借口来糊弄我? 果然,朱赫来从桌上拿出电报,念道:“1919年2月4日,全乌苏维埃中央正式成立,我们现在只受基辅中央的领导。” “难道你们不承认莫斯科中央的领导?你们这是另立山头,是在搞派系斗争,搞d内分裂,我现在就要打电报向中央汇报你们的情况!”特派员没招了,口唇干涩的只能祭出告老师这种法子。 局面僵持起来,虽说他可以打电报去莫斯科,但对方同样可以将电报抄送到基辅,两份电报同时打回来该怎么执行? 朱赫来肯定拿着基辅的电报说事,他昨天就知道自己担任了乌克兰西部战区总书记的职务,莫斯科空降来的领导想压倒他肯定没那么容易。 再说他是李逵还是李鬼自己都不清楚,计策是伏罗希洛夫想的,章也是对方盖的,约瑟夫对此事并不知情。 “要不你还是说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吧,您的任务是谁下达的?”朱赫来作为老政工干部不愿将人得罪死,便给对面台阶下。 “呼!”见对方服软,埃尔多安以为自己成功获得主动权,整个人放松下来。 “我受到工农国防委员会的指派,全权接手佘佩托夫卡的军事与经济大权,我需要明确这里的军队数量才能进行下一步工作。”他从怀里掏出密信丢在办公桌上,自己翘着腿坐到旁边。 这不就是在摘桃子的吗,且不说你是什么劳什子特派员,就算你是委员会的委员也不可能统领我们的军事指挥权。 可工农国防委员会的主席可是导师同志,若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他们就不得不掂量掂量。 朱赫来打开密信快速阅读,看到最后的落款不禁抬头问道:“约瑟夫是哪位委员,我们不认识。” “您在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伟大的苏俄五人主席团之一,目前在察里津负责统领第十集团军。”听完特派员的解释,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不是导师派来的人,那就好安排了。 约瑟夫是吧,又是什么派系的领导人吗,见咱们这里发展的不错便准备来拉拢我们,甚至还专挑孙走的时候来,真是下作! 但若是不给他安排一个职务也不好对中央交代,思索片刻,他缓缓道:“军事方面我们并不缺少优秀的指挥员,想必同志您也不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不如先着手经济方面的管理工作。” 这不是正入自己的下怀吗,只要掌握财政大权间接的就能控制整个军队,这下伏罗希洛夫多少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自己在派系里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想到此处他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这工作正合我的心意,那请给我安排办公场所吧,我即日就可以开始上班了。” “是的,这是应该的,但你得去斯拉武塔任职,我们这几天刚解放那座小城市,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朱赫来拿出信纸写写画画,盖上印章便写好委任状。 埃尔多安气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质问道:“我可是中央派来的特派员,你让我去边陲小城任职,那里还刚解放不久,您是准备让我随时随地处在危险之中吗?” “不去,我坚决不去,我就在佘佩托夫卡任职,谁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特派员满脸怒容,把他打发到那种小地方去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领导的任务? 朱赫来皱着眉头,他可不想再陪这蠢蛋特派员玩过家家,严肃道:“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如果您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善意,那就请回吧,或者等到孙司令员回来之后,亲自安排你的职务。” “那怎么行!”这话差点脱口而出,埃尔多安硬生生将它按了回去,等人家回来自己还怎么拉拢佘佩托夫卡派? 算了,富贵险中求,他咬咬牙从桌子上拿起委任状大步走了出去。 “为了我工作的安全保障,我去军营里找几个对眼的士兵当警卫没有问题吧。”特派员冷哼一声也不等对方回应,领着民兵走出了市政府大厅。 放任对方胡作非为不是朱赫来的性格,他吩咐契卡注意埃尔多安的举动,无关大小的事情都要及时向自己汇报。 “真是多事之秋啊,外部压力半点没有减弱,内部却又开始大搞派系斗争。”朱赫来摇摇头处理起手中的文件,这时私人文件中的信件引起他的注意,拆开信封的手指不经意间颤抖起来,没拿稳的信纸滑落在地。 这举动引起秘书的注意,他赶紧上前捡起信纸递给对方,娟秀的字体显然出自女性之手,不知道这位叫丽莎的姑娘是何许人,竟会让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老干部如此紧张。 “谢谢,谢谢!”朱赫来连说两声谢,颤抖的接过信纸一字一顿的读起来。 “爸爸,家里一切安康,只是母亲常常挂念你,我和哥哥近日在莫斯科加入了契卡,导师竟然亲自接见了我们兄妹,还问了我们不少关于孙指挥员的事情,他现在还好吗,是否记得基辅的傻姑娘?” “对了,我们不日将会举家前往佘佩托夫卡,记得把家里打扫出来,你个老邋遢鬼!” “爱你的丽莎!” “臭丫头,居然得到了导师的接见,真令人羡慕。”朱赫来擦干眼角的泪水忽然愣住了,反复看了信件勃然大怒,“好你个孙,玩弄我女儿的感情是吧!” 第209章 特派员的操作 “啊秋!”正在和科罗廖夫吹牛的孙谦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经过他几个小时的调教对方俨然成了他的小迷弟。 若不是日托米尔的列车终于放行,恐怕他们会在别尔基切夫干耗一整天。 科罗廖夫上车前依依不舍的跟孙告别,“原来研究飞机是这样有意义的事情,建筑,学个屁的建筑!” 他把背包里有关建筑学的书丢在站台上,决定了……自己要在大学里好好学习造飞机的技术,正好敖德萨附近有英国军队,自己得找机会去观察对方的水上飞机。 至于老爸那边,他应该会理解自己的……吧! 另一边,来到军营的埃尔多安顺利的找到两个愿意跟他混的士兵,三人坐上马车慢悠悠的朝斯拉武塔前进,他迫不及待的要统领斯拉武塔。 按说斯拉武塔距离佘佩托夫卡更近,应该早于波洛那解放,但由于红军想要留一个通商港口给黑市使用,便一直未将此地拿下。 怎料当地的白匪守备团实在过分,几次横征暴敛将百姓弄得怨声载道,市民们干脆聚众请愿要求红军立即解放城市。 数百人签名的请愿信放在朱赫来桌上,他不好拒绝市民的邀请,干脆派出一个营的部队接管了斯拉武塔,白匪士兵甚至都不愿意开枪,听闻红军前来集体乘坐火车润了,美其名曰保存有生力量。 没人想跟以一当十的小霸王打,那纯属自杀。 翌日中午,在市政府休息区睡了个饱的特派员悠然醒来,两名护卫保持着军队里的习惯早早起来参与晨练。 见领导起床,一人赶紧端来洗漱用品,另一人跑到食堂领了一份丰厚的食物,两个土豆和一碗蔬菜汤。 埃尔多安满意的梳洗完毕,见到食物的下一刻不悦的别过脑袋,“难道像我这样等级的领导会没有肉吃,我要求享受和孙指挥员同等的待遇。” “这就是孙指挥员的待遇,部队规定非战时所有肉蛋奶等食物,优先供给高强度工作者和技术工作者,像咱们这种小兵甚至还会少半个土豆。”士兵的解释让他目瞪口呆,为什么佘佩托夫卡的待遇和察里津完全相反。 要知道那边的食物优先供给军官和政府官员,士兵和平民只能享受最低配额的待遇,他们想要更多食物那得自己去挣军功或者去缴获。 “他肯定会开小灶吧,半夜的时候肯定有专门的厨师给他做大菜。”埃尔多安不死心的问对方,他心里没由来的颤抖,要是对方半点特权也不享受,岂不是和捷尔任斯基一样吗? 圣人? 呸,绝不可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既然为群众办了事理应享受更好的待遇,否则当官还能图什么,生前潦倒一辈子换来死后名垂青史? 傻瓜才会这样做! “没有,孙指挥员平时住军营,他的举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半夜路过他房间时他都还在批改文件,前些日子他更是拿着锄头开垦了十二亩地呢,达到了全军的平均标准。”士兵说到这个心里压不住的自豪,眼里全是敬佩。 “没错,我发誓孙指挥员以前从来没有摸过锄头,那生疏的动作就算是外行人都会嘲笑,可他不分白天黑夜的干活,终究还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量,累了就躺在田坎上睡觉,和我们没有区别。”另一个士兵竖起大拇指,在他们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平等。 这样的日子真的苦,苦到让人看不到出路,本来计划屯田半个月,可由于基辅源源不断的来了许多农民,让他们不得不开垦更多荒地,遥遥无期的屯田让两人心生绝望,早知道当兵这么累还不如留在乡里当农夫呢。 于是他们盯上上面下来的特派员,只要把他伺候好咯,至少自己不用再去屯田。 几人谈话间街上传来悠扬的钟声,顺着窗口看去洁白的教堂矗立在城市北方,特派员不禁问道:“那是教堂吗,为什么你们这里还有教堂?” “是的,之前打仗的时候神父曾经配合我们歼灭不少白匪军,敌人的团长也被我们抓了起来,所以……”士兵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所以什么,所以革命的不够彻底嘛!”埃尔多安笑了,他终于找到破局的方法——人为的制造对立,在混乱中夺取更多权力! “导师曾经说过宗教是人民的鸦片,教会财产必须全盘国有化,我作为斯拉武塔掌管经济的委会长有必要纠正你们的错误。” 他这话倒没有乱说,早期的导师身处国外确实赞同与宗教共存,他低估了宗教对人民群众的影响力,也低估了教会的有钱程度,几百年的积累早就养出一只庞然大物。 当布尔什维克夺取权力后致力于政教分离,这彻底触怒了大主教等人,虽然他们武力上斗不过红军,但却暗地里小动作不断,企图逼迫对方让步。 忍无可忍的导师赞同了托洛茨基的左倾计划,教会的大规模国有化将东正教彻底推入敌人的阵营,为将来的饥荒和叛乱打下了基础。 据不完全统计,教会的总资产达到数十亿金卢布,这对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露,因此他们毫不客气的派出士兵没收珍宝,审判教会人员。 “可是……这会不会不太好,奥罗斯神父是好人,他之前多次帮助我们红军,是我们的朋友。”两个士兵为难的对视一眼,忽然感觉这个特派员不是什么正经人。 特派员可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拿起纸笔便为自己写了一份证明文件,随即走进市政府大厅召集手下的干事要求他们立即包围城北的东正教会教堂。 工作人员摸不着头脑,但看对方确实拿着盖了红戳的文件,只能跟着他前往教堂。 “上啊,都看着我干什么?”埃尔多安指着人来人往的教会大门,吩咐办事员赶紧去查封。 众人看来看去就是不肯动作,莫名其妙的领导拿着莫名其妙的文件,想想都觉得奇怪! “既然你们拒绝动手,出了什么事情可不要怪我!”他冷哼一声,朝着街上走去。 第210章 奥琳娜的求救 田间的日头火辣辣的洒下,数千农民和士兵顶着烈日辛勤的开荒。 沟壑纵横的原野上,一位皮肤晒得黝黑的少年拉着老马在前方拖犁,后面跟着的士兵从筐里拿出裹着草木灰的土豆块放进坑里再填好,最后面的妇女提着木桶吃力的跟着他们。 手里长长的木勺舀出沤好的生态肥料往坑上浇,这样熟练的三人组合遍布周围的农村,家中的农民全都动员起来,虽然现在春耕还有些早,但没谁会嫌弃家里粮食少。 自从地主和富农非法侵占的土地被政府收归国有,失去土地的佃户也拿到属于自己的田地,村民们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可日子总是要过的,早点参与劳作说不定能多收几茬粮食。 两个月前,罪大恶极的地主在空地上叫红军给毙了,剩下的小地主们还算老实,主动放弃大部分田地和财产选择留在根据地生活,苏维埃政府并没有因为他们曾经的身份便为难他们。 而选择逃到外地的富农则被没收了全部土地,这让留下来的人庆幸不已,至少红军治下的日子还算安稳,他们的孩子也能去工农子弟学校读书,每天管吃喝有书读能为家里省下一大笔钱。 “奥斯特洛夫斯基,有人找!” 连日来的体力工作让少年头晕眼花,他没听清谁在说话,茫然的停下左右张望起来。 “奥斯特洛夫斯基同志,您看这边啊!”田坎间跳下来一个孩子,那是少先队的小干部,他举着小红旗撒丫子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一把野草。 农忙时节村里所有人都必须工作,半大的孩子上午在田里除草捡石头,下午热起来了才会去学校读书。 “您好,小同志有什么事情吗?”奥斯特洛夫斯基转过头来,眼中的金星消退不少。 小孩儿指着西边说道:“那边有个修女姐姐找你,说是家里出了事要你回去。” 他顺着对方的手指往远处看去,田坎上等不及的少女踉跄着跳下来,黑色的裙摆垂在泥地上沾了不少污渍。 “尼古拉,尼古拉!”奥琳娜举着手朝这边跑,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一把扑进男孩儿的怀里,“我爸爸被人抓走了,求你救救他吧,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奥罗斯神父被人抓走了? 男孩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不是支持红军的吗,谁会莫名其妙的把他抓走? “我……”他刚想答应女孩儿的请求,可自己的工作还没做完。 “嘿!”身后的战士已经走了过来,满不在乎的说道:“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剩下这点量我自己也能完成,下午我让排长再给我分配同伴。” “谢谢您,奥琳娜我们快走吧。”奥斯特洛夫斯基擦了一把汗,牵住女孩儿的手往田坎上走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男友的追问,奥琳娜断断续续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日子如同往常一样,大堂里几十名附近的市民虔诚的祈祷,神父拿着圣经为迷途的市民解惑。 二楼的年轻修女则拿出厚厚的小红书专心的啃着,她发现自己最近和尼古拉的共同语言少了很多,为了融入对方的生活她开始自学马恩着作,实在遇到不会的问题便跑到军队里去问戴着眼镜儿的人。 短短几天三营的士兵便知道隔壁教堂也是红色的,说不定奥琳娜修女以后写书会把上帝描绘成拿着镰刀锤子的虬髯老人。 士兵们只感觉这事好笑,但营政委马利诺夫斯基却认为这是宣传红色思想的好机会,特别邀请修女来参加他们晚上举行的工农兵夜校,广阔无垠的世界展现在他们眼中,让无数穷苦人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原来人是猴子进化来的,天上的星星比他们生活的地球大了成百上千倍,贵族和资本家的强权建立在沙子做的城堡上,人民群众轻轻一推便能将所谓的强权彻底埋葬。 “那上帝真实存在吗?”奥琳娜举手提问,引来人们友善的笑声。 “上帝是否真实存在我们不得而知,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数据,截至目前的统计全球约有20亿人,大约有2亿人信奉上帝,那他们死后都能见到上帝吗?” 讲台上的政委笑道:“如果上帝随时观察每一个信徒,我估计上帝迟早得累死。” “哈哈哈哈!”群众们爆发出欢快的笑声,奥琳娜害羞的低下头:上帝那老头儿连自己的制造的石头都举不起来,当然不可能观察到两亿人,更何况几千年来信仰上帝的人绝对超过一百亿。 如果他真的存在,不是疯子就是精神病! 教堂外的喧闹声让她停止幻想,走到窗台街道上乌泱泱的挤满了市民,他们热切的看着洁白的教堂,目光像极了饿狼。 奥琳娜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她看见父亲领着信徒走了出去,对面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冲着身后的群众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就像发疯似的要往教堂里冲。 父亲和信徒们寸步不让,坚决将对方挡在门外,可猛虎架不住群狼,奥罗斯神父很快被不知道哪里飞出来的板砖打倒在地,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淌。 “爸爸!” 她扯着嗓子尖叫,人群中的父亲听到呼唤,朝东南指着:“去找孙,他能帮我们!” 奥琳娜提着裙子跑下楼,汹涌的人潮已经冲了进来,他们打碎玻璃抢走里面的银质器具,不少人往后厨跑去,还有些人急匆匆的跑上楼想要捞更多好处。 “放下,这是我家的东西,你们都放下!”女孩儿气的跳脚,清脆的声音引起人们的注意,几个男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包围过来,“她是封建余孽,吃的每一粒米都是我们的劳动人民的血汗,现在该回报我们了!” “你们疯了吗?”奥琳娜还想争论什么,躲在暗处的阿西娜嬷嬷抓住她的胳膊从后门跑了出去。 第211章 灭教行动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刚上任第一天就搞出个大篓子来。” 早在奥琳娜来之前,三营长就将斯拉武塔城内的消息告知指挥部和市政府大厅,并派遣两个连级部队前去维持秩序。 朱赫来等人在会议室中仔细研究方案对策,到头来发现似乎管不了这事,他们可以不遵从莫斯科中央不合理的指令,但没收宗教资产是导师下的命令,没人敢不听。 埃尔多安这一拳正好打在他们的软肋上,眼下除了让特派员继续呆在斯拉武塔搞事情以外就只剩下一条路,把他调到佘佩托夫卡的苏维埃政府来! “绝对不行,这是引狼入室,他上任第一天就能搞出操纵群众抢劫这种大事,以后说不定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我们不能把祸患引过来。”鲁本科夫不想军队里来这么一瓶墨水,他迟早会把整个军队染黑。 “我们市政府大厅也不需要养这样的家伙,可让他留在斯拉武塔的话,这家伙迟早能通过损人利己的手段当上苏维埃代表,到时候我们再想拿捏他可就难了。”朱赫来捏着眉心,对方如此难缠是他所没想到的。 由于新生的苏维埃政府抛弃旧官僚时期形成的拖沓气象,所有办事方法都以效率至上,这才让特派员能够迅速在斯拉武塔搞出那么多歪动作。 朱赫来不禁抬眼看了角落里的民政部长,或许这个前政府的老人能有解决的办法? 自打决心和布尔什维克站在一条船上,原市长父子便无条件支持中央,不需要自己发言的时候绝不张嘴。 里辛斯基见总书记看自己,哪能不明白对方的想法,沉吟片刻后说道:“对付这种人也不是没有办法,所谓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我们只需要抓住细枝末节的地方不放,他就永远不可能成功。” 会议室中的人来了兴趣,纷纷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这让前市长晕乎乎的好像喝醉酒一样,原来所谓的布尔什维克也只是官场小白而已,或许自己以后还真就有复起的可能性。 “很简单,把警察部队派出去,就说埃尔多安非法鼓动群众抢劫并且伤人,导师的意思肯定是由公务员和军队出面没收教会财产,而不是让普通市民去抢劫,谁都知道被他们抢走的东西绝不可能收归国库。” “然后对方组织群众闹事妨碍交通和人民群众日常出行,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就应该拉回来做党纪处分,最好是停职查办。” “最后也就简单了,查办时的手续咱们尽量给他复杂化,逐层审批让他在房间里呆满十天半个月,孙司令员怎么也回来了,那时再动手拿捏对方不就好解决了吗?” 众人听完前官僚的见解感慨万分,“这就是成熟的官僚体系吗,我们布尔什维克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子吗?” “我相信我们不会。”朱赫来合起本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就按照里辛斯基的意思来办,先把斯拉武塔的暴动压下来,绝不能让这家伙继续胡作为非,另外向中央打个电报问问,我们真的有必要把所有人都逼到我们的对立面吗,哪怕是支持革命的人?” 散会后他疲惫的走出会议室,不远处带着花香的乳燕扑进他的怀里,强大的冲击力撞得男人连退两步,熟悉的金色辫子在他胸口晃悠,墙边神色冷峻的男人向他走来。 “赫利姆,那这是……丽莎!”朱赫来怔住,明明昨天才收到信件怎么他们今天就到了? “完了,家里的清洁还没做呢!” 自从向中央汇报了详细情况后,奥斯特洛夫斯基请假带着女友登上返程的列车,刚走进车厢他的焦躁与不安顷刻消失不见。 “尼古拉,近来可好,急匆匆的要去哪里?”男子身着便装,左手提着黑色行李箱,右手牵着略显疲惫的银发少女。 时间来到另一头的斯拉武塔城,稳操胜券的埃尔多安站在高台上癫狂的挥舞双手,他已经赢了,在他展露身份和手段后,好几个旧官僚向他投诚,表示愿意加入察里津派。 在埃尔多安的许诺下,市民从教堂里搜刮出的财产全部归他们所有,利益熏心的群众占领了教堂,如同蝗虫过境,打着没收宗教财产的旗号大肆劫掠。 印着花纹的窗帘被人们扯下来,完好的桌椅叫他们拆了带回家,为了几块银质首饰大打出手的群众不在少数,七八个人躺在血泊里无人问津。 这正是特派员想要看到的场面,井然有序的社会不利于他掌握权力,只有混乱中的机遇才能让他迅速崛起,成为把控一方的实权人物。 数百狂热的市民衣服里鼓鼓囊囊的装满战利品,他们将神父绑到树上,身边堆满了木柴,满怀期待的看着中央下来的特派员。 熊熊燃烧的烈火可以毁灭一切罪恶,过了今天他们依旧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依旧在为了明天的大列巴奋斗。 烧吧,烧吧,烧起来吧! 恶堕的人性淹没道德与良知,人群里有人喊起:“烧死他,烧死罪恶的宗教走狗!” “烧死他,烧死他!” 冒着油光的火把亮起,埃尔多安兴奋的走到人群前面,“亲爱的市民朋友,你们看呐,这就是欺压你们几千年之久的东正教走狗,骑在人民头上的寄生虫,他家凭什么拥有那么多粮食和金银,那都是从我们穷苦人身上拿走的。” “所以我宣布在场的所有人无罪,你们都是正义的表率,为了自由、民主和平等奋斗的战士啊,让我来为你们点燃审判的火焰!” “啪!” 围墙上响起枪声,飞射而来的子弹击落高高举起的火把,将它彻底打入凡尘。 “谁,谁敢阻碍伟大的苏维埃政府办事?”埃尔多安指着枪响的方向大骂,他可不相信对方有胆量向自己开枪。 “你能代表苏维埃吗,你以为你是谁?” 军队迅速占领了教堂四周的制高点,踏着整齐步伐的红军战士簇拥着身穿灰布军装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仅第一眼便让特派员心头狂跳,华人?! 第212章 出击的契卡 “我可是工农国防委员会的特派员,我凭什么不能代表苏维埃!”埃尔多安色厉内荏的解释,只看对方的第一眼他就认出男人的身份。 心里不断咒骂着伏罗希洛夫,这个不中用的老领导,这就是你所谓的尽量拖住对方?恐怕你只是单纯的请人家吃个午饭就让他们跑了吧。 而且只给自己一天时间我能做什么,就算是约瑟夫来了也不可能快速整合西部战区。 苦也! “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想开染坊吗?”孙谦村怀里拿出基辅抄送的莫斯科电文,念到:“特派员埃尔多安为第十集团军政治部参谋,并未派遣到佘佩托夫卡,对此您如何解释?” “哗!”最先炸锅的不是特派员,而是跟在他身后搞破坏的群众,既然对方的身份是假的,那他们岂不是成了罪犯的帮凶! “孙指挥员您听我狡辩……解释啊,我们都是被他蒙骗的无辜市民,本意是想帮神父收好他家的东西,等风头过去了再还给他的。” “我们都是良善百姓,这坏事全都是特派员做的,可怜我们无辜百姓来背锅,我们愿意现在就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 “对对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面对荷枪实弹的战士,市民们纷纷改口指责起埃尔多安,刚投效他的旧官僚们早就跑不见了,特派员孤零零的站在熄灭的火把边上,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淌。 要输了吗,这怕是要判死刑的吧,我得想想办法。 都说人在逼急了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就这电光火石间还真让他想出救命的点子。 “就算我伪造了派遣信,难道我就是坏人了吗,抛开事实不谈你们就没有错误?”埃尔多安涨红了脸,诡辩道:“我只是上级的指示,专程来考验你们的警惕性,现在看起来你们做的还算不错,那我就回莫斯科去复命了。” “站住,惹出这么大的篓子你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容易?”孙谦话音刚落,几名战士便堵住对方的去路,尖锐的刺刀闪着寒光。 “咳咳,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扣押中央来的老同志?”埃尔多安故作镇定,只要自己身上还罩着中央的外衣,对方必然不可能对自己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就算我犯了错,也只能是苏俄中央处置我,你们苏乌地方没有权限对我指手画脚。” 孙谦愕然,没想到这人有几分口才,想拿下他还真需要费点功夫,只需要再打几份电报到莫斯科去印证便可,可对方现在要走他们也不好拦截,这便是特派员的底气所在。 等中央查清伪造身份的由来后,自己早就坐上火车溜之大吉,回到察里津自有人为他洗脱冤屈,导师也不可能为了此事专程发电报斥责他。 战争期间最是讲究团结! “您这种行为严重危害了两国友谊,我们莫斯科的契卡总有权限逮捕你吧!”清脆的嗓音犹如炸雷般响起,看着远处走来的兄妹俩,孙谦的大脑忽然宕机,温暖的日头散发出逼人的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说话的女声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围困基辅那几天里正是这个姑娘和他的哥哥带着自己逃离,第聂伯河边的呢喃依稀在耳边回响。 他僵硬的扭过头去,一高一矮两个穿着淡蓝色红军制服的人面色冷峻的走了过来,面对千军万马都不会退缩的孙谦第一次产生了逃离的想法。 而人群后面走过来的朱赫来操起拳头砸在埃尔多安脸上,“畜生,中央来的是吧,玩弄女同志感情是吧,还想一走了之是吧。” “呜呜,我没有啊,您打错人了!”特派员又挨了几下,抱着头痛哭。 朱赫来又锤了几圈,才让面色古怪的契卡将他带走。 闹剧结束了,直到坐上返程的火车,他都还是晕乎乎的状态,之前让疲惫的莉莉娅跟随康斯坦丁回家去,结果现在坐在身旁的女孩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而对面两人中间隔开了空隙,赫利姆不想挨着混蛋老爹坐,朱赫来也没闲功夫管他的儿子,上车后眼睛一直落在对面的孙谦身上。 沉默,良久的沉默。 “孙,你可是个男人,好歹给我解释解释,你是否在玩弄我女儿的感情!”朱赫来坐不住了,再过几分钟他们都要到站了,那时孙肯定会像兔子似的跳车跑路,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爸爸,不用多说什么,人家有自己的未婚妻,哪里会惦记我这个野蛮的乡下丫头!”丽莎双手环抱胸口,斜着眼睛看向身旁的男人。 大猪蹄子,当初说好战争结束后你未娶,我未嫁便试着处处,结果这才几个月就和别的女人好上了,对方才14呢,妥妥的小萝莉! 难道他就喜欢这种小的,呸呸呸,想什么呢,自己可是来讨伐他的。 “丽莎我……”孙谦双手滑腻的在裤腿上抓挠,脸上的肌肉使劲抽搐,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如果当初我坚持和你走,你会选我吗?”丽莎没有再逼问他,挂着几点小雀斑的脸上写满了认真,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孙谦哑然,沉默良久嘴里终于吐出一个字,“会……” “那就够了,再见我的初恋,我会永远记得你,要怪就怪我当初不够勇敢,我们现在分手了……” 火车渐渐停稳,甜蜜的泪花从空中洒下,黑色的风衣撩起长风迎着太阳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远在基辅的伏罗希诺夫坐在军营里喝着小酒哼着歌,门外忽然闯进来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契卡,领头的人拿出文件拍在他面前,厉声道:“伏罗希洛夫同志,您因为谋划残害全乌中央委员的遭到逮捕,有什么话到了莫斯科再说吧。” “不,你们不能抓我,我为苏维埃流过血,我为苏维埃立过功,我要见导师,卫兵,卫兵!”伏罗希洛夫慌了,这个罪名大到他身后的人也扛不住,最大的可能便是弃车保帅。 他还年轻,他可不想死啊! “嚷嚷个啥,你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你的那群卫兵已经让我们控制起来了!”安东诺夫扳倒了老对手,心情一度大好,走起路都是轻飘飘的。 第213章 莫斯科的夜晚 夕阳下的红场格外美丽,金色的阳光照在七彩的穹顶上散射出平和温暖的光芒。 无暇的如鹅毛般雪白的云朵悠然的徜徉在天边,工人们走在街上热闹的谈论身边的趣事,这样的场景与克里姆林宫内寂静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三楼办公室中三个男人默然不语,大厅右侧的斯维尔德洛夫埋着脑袋,手里捧着厚厚的文件,眼睛却停留在另外两人身上。 按照历史原有的轨迹他这会儿应该感染西班牙流感,正处在弥留之际,直到三月份这位苏俄的元首将撒手人寰。 但现在没人相信他是得病死的,老托不信,捷尔任斯基不信,就连导师也不信! 看看流感的发源地吧,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三世感染这流感屁事没有,健健康康的活到二战前夕才去世,很显然还是小斯之前参与的那档子破事害了他。 会客沙发上的约瑟夫局促的坐着,年过不惑的他什么阵势没见过,可导师这模样他真是第一次见,下午时分莫斯科发来的电报要求他立即回中央述职,如若迟到则建议取消五人主席团身份。 这可把他急坏了,当天下午马不停蹄的奔向火车站,专程调用几辆军列才将他护送到莫斯科,如果没有这层身份他可镇不住手下的骄兵悍将! 嫉恨自己的托洛茨基绝对会落井下石,边上窃喜的小斯也乐的看自己笑话,到头来受伤的只有自己。 寂静,凝滞的空气像死一般的寂静。 导师站在窗边凝视许久,目光中的留恋、不舍与希望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冷冽的眸子扫过神态各异的二人,盯得两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雅科夫,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觉得你的资质能够做的比他好?”他的话让旁边嬉皮笑脸的小斯尴尬的放下资料,沉思片刻后难过的摇摇头,并不是他不自信,而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玩弄权术和人心十个他都不够约瑟夫打。 布尔什维克人最是讲究实事求是,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他诚恳的态度让导师放了他一马。 “约瑟夫,我一直都觉得你是聪明人,和你说话时不需要费太多口舌的,可你太聪明了,聪明到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这恰恰是你让我最不满意的地方。”导师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他,步子的踢踏声踩进他的心窝子里。 “我……”约瑟夫艰难的张开嘴,立马被人伸手打断。 “你不要说话,我希望你能仔细听我说,察里津那场战役打的好吗,说实话我认为还有很多上升的空间,在敌人对我们发起进攻的时候反冲锋是愚蠢的,不可取的,这样会导致无数终于苏维埃的英勇战士将白白浪费在战场上。” “另外你手下的伏罗希洛夫在契卡那里已经招供了,说是你命令他针对全乌中央委员孙谦,并试图趁机杀死对方,有没有这回事?” “不,绝对没有,我和他素未谋面怎么会想着杀死对方,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夺取对方的军权……他如何做的我并不知情。”约瑟夫急忙为自己争辩,要真坐实谋害中央委员的罪责,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是吗,可有一件事情你总该知道。”导师手指戳在他胸口上,一下下敲击他的心头,“你手下的另一员大将布琼尼,纵兵劫掠一百二十个车厢的物资,枪杀军队里的政工干部,搜罗附近村子里的少女为他服务。” “约瑟夫!你告诉我这是红军将领吗,这纯粹是打入我军内部的奸细!” 他咆哮的声音犹如重锤砸在约瑟夫身上,苍白的脸颊上冷汗直流,嘴角的胡须不自觉的抖动。 这些本该是绝密的事情怎么落入导师耳中,做这事的无一不是第十集团军的亲信,难道他们中有人背叛了自己? 昏暗,火星,天旋地转的黑幕笼罩在他头顶,这下谁也救不了自己,当初果然还是应该严格治军,不该为了拉拢那两个蠢货把自己搭进去啊! “导师,您想怎么处罚我,我约瑟夫都认了,是我治下不严出了岔子,但你们想要彻底掌控察里津的部队必须派出更多的高级军官,那里……那里的旧军官几乎全都是这样,他们其实还做了更多过分的事情……我会为你们提供一份可靠的名单,只希望看在我为苏维埃奋斗多年的份上,不要追究我亲属的责任。” 说完他闭上眼睛,耷拉着脑袋等待命运最后的审判。 壁炉旁边的斯维尔德洛夫见状心中暗喜,他本就和约瑟夫貌合神离,虽然都是出自导师一派,但对方却一直都有凌驾于他的态势,手里拉拢的文武官员渐渐成了气候,就连他这个苏俄主席都不敢随意得罪。 托洛茨基也扳不倒他,可导师想要敲打他,那却是容易的紧!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导师接下来的话让他从地狱忽的飞到天堂。 “可你也有做的不错的时候,在我们走后你接手了这偌大的苏维埃联盟,仅用三十年就将它发展成全球顶尖的超级大国,红色的信仰四处开花,鲜艳的旗帜插在各个加盟国的土地上,人民铆足了力气朝共同的理想前进。” “闪亮的铁路贯穿几千公里,钢铁的工厂喷吐出浓浓黑烟,林立的大厦由南向北铺满莫斯科,数千辆强悍的坦克和飞机时刻护卫者我们的领土,上千万红军在你的指挥下踏破柏林,将帝国主义的余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导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些都是孙告诉我的,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他现在为了苏维埃的未来在乌克兰搞建设,你却在后面拖后腿,我很想知道历史上那些事情真是你做的吗?” “你能接好我的班吗?!” 质问,严厉的质问让约瑟夫哑口无言,随即便是豪气冲上头顶,他毅然的站起身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能,我能!” 第214章 整顿部队 “照抄答案谁不会呢,我现在也有把握建立强大的苏维埃政权,但那终究是照抄约瑟夫的答案。” 斯维尔德洛夫撇撇嘴,导师跟约瑟夫敞开心胸的说这些,摆明就是将对方当做了接班候选人之一,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可不会太稳健。 但要论权术和手腕自己怎么比得过逆境翻盘的约瑟夫,若是这样放弃也不符合自己的骄傲,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说什么也必须和他斗一斗。 小斯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充满战意,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没道理你能做的事情我就做不了,走着瞧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说能就能,我告诉你现在晚了,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导师左手叉腰,右手朝西边指去,“托洛茨基也知道这事,他明确表示不会让你得逞,谁让你在十几年后派人用冰镐砸死他?” 用冰镐砸死革命老前辈……自己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混账事,冲天而起的凌云壮志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尴尬。 他不知道自己十几年后怎么想的,现如今尴尬的老脸一红,低声辩解道:“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不方便做评价,依我现在的经验来判断说不定老托是做了什么危害祖国的事情,然后……” 不管怎么说为了维护自己政权的稳定性以卑鄙手段杀害老同志是不争的事实,这会儿他也想通了,导师之所以对自己说这些还是存了考校的心思,他希望自己能扛起苏维埃这面大旗! “没有那么多然后,你现在的竞争对手是托洛茨基,是斯维尔德洛夫,你们三人必须在我规定的范围内斗争,谁都不许置对方于死地,明白吗?” “华国领袖说的好,对待同志要像春天一样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毫不留情,不能因为你是钢铁就把所有同志都挡在厚厚的墙壁外边,那你最终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而你死后,暴乱的官僚集团会彻底毁了我们奋斗一生的事业,后继的改革者根本无力对抗庞大的红色贵族,飘摇的红旗将在72年后彻底落入凡尘,这难道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导师说完这通话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喘气,该说的和能说的他都说了,要不是前几个月察里津保卫战进行的如火如荼,那时他就想将约瑟夫叫回来和孙一起开个短会。 可就这几个月,烂到根子里的伏罗希洛夫和布琼尼彻底暴露本性,为了争权夺利不管群众死活,枉顾中央命令,多番政令竟然不能有效调动第十集团军。 这帮人是要豢养察里津派的私家军队吗,现在就看约瑟夫怎么选,他是个聪明人,可有时候却聪明过头。 窗外繁星闪烁,街道寂静无声,沉默许久的约瑟夫缓缓开口道:“导师我知道错了,无限制的权力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伤害敌人也会砍伤自己,那样的猛兽只有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才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苏维埃……也是我奋斗终生的事业,我绝不会看着红旗从克里姆林宫顶上坠落,以我的生命起誓,即便我被人砸的粉碎也要死死扞卫身后的苏维埃政权!” 翌日清晨,约瑟夫神采奕奕的走出克里姆林宫的大门,离别时他停下脚步,似乎有人正看着他。 回过头去,三楼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赞赏的看着自己,“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铁与血的苏维埃不会亡在我手上,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干劲,您好好瞧着吧。” 约瑟夫乘坐火车顺利回到察里津,手下的军官连忙将他围起来嘘寒问暖,布琼尼急匆匆的跑过来问道:“伏罗希洛夫捞出来了吗,他不会供出我们的秘密吧。” 僵硬的面孔松懈下来,嘴角泛起嘲讽的笑容,“他没事,晚上就能放出来,你们现在去准备庆功宴,晚上所有军官都务必到场,为伏罗希洛夫将军接风洗尘。” “太好了,我就知道跟着约瑟夫委员绝对没错。” “只要我们察里津派团结起来,就算是中央也管不了我们,手里有枪怕谁呢?” “前些日子那些叛徒竟然收集我们的秘密企图告御状,也不瞅瞅自己的德行,那几个人现在顿河底下把鱼虾喂饱。” 原来这就是我们的干部,这就是旧官僚、旧军官带来的影响力吗? 沉默的约瑟夫叼着烟斗没有接话,热闹的氛围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这些人不是他的拥趸! 真正的官僚不会效忠某人,值得他们效忠的只有权力,他能赋予他们更高的权力,谁就是他们的亲生父母。 挡在他们前面的家伙统统要被宽厚的车轮碾碎,这就是官僚,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舞会如期举行,强颜欢笑的女人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大厅旁的桌上摆满可口的食物,乐队敲鼓鸣琴更是增添几分节日的快乐。 今晚不是节日甚是节日,罪恶的审判开始了! “嘣!”大门口传来巨响。 突如其来的军队闯进宴会大厅,戴着红袖套的士兵抱着刘易斯机枪在军官们震惊的目光中占领各个要点,敢于反抗的军官被疾驰的子弹打成破布娃娃。 尖叫声,咒骂声,求饶声回荡在偌大的舞厅里。 乱了,全都乱了,布琼尼绝望的看着主位上的人,他不傻,真正的傻瓜怎么挺得过big清洗,最后还能混成开国元帅,他猜到主事者定是约瑟夫。 “能给我机会吗,我愿意反正!” “罪大恶极者,当诛!”约瑟夫冰冷的眸子毫不留情的给他判了死刑。 第十集团军上百名军官被带走审查,除了零星逃脱的小虾米以外,盛极一时的察里津派彻底换了面貌,枯萎的老树轰然倒下,新生的枝丫顺着曾经的脉络开出鲜艳的红花。 与此同时,夜色深沉,远方驶来的列车缓缓停下,男人踱着步子走出车门,看着街道上往来不息的人群疑惑道:“这就是贫穷落后的佘佩托夫卡吗?” 第215章 军械专家 宽敞的街道亮如白昼,形形色色走过的市民带着灿烂的笑容,孩童们你追我赶朝街道南边跑去,欢欣的气氛不自觉的感染了情绪低落的霍夫·波特鲁。 他的警卫员死了,暴露后引着白匪去了反方向,否则他到不了佘佩托夫卡。 这里的人和基辅好不相同,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劲干练的很,波鲁特感受到那是名为向往的种子,它在人们身上生根发芽孕育出勃勃生机。 “如果基辅也是这样就好了,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男人喃喃自语,抿紧了嘴唇。 当他沉思时,年轻的女孩儿朝他走来:“您好,请问是霍夫·波特鲁先生吗?” 波鲁特回过神,看着面前穿着淡蓝色制服的人问道:“我是霍夫·波特鲁,请问您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佘佩托夫卡的接待处的伊莉雅,您能来到这里说明已经通过了审查,请随我前往下榻的旅店吧。”女孩儿天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友善,她招招手和波鲁特并肩前行。 “说实话我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街道,自从战争开始后一切都变了,各路军队来回碾压,遭殃的永远是我们无辜的百姓,这里……真好!” 波鲁特顿了顿,“原本我以为中央派我来小城市是要发配我,现在看来倒是我的福气。” “应该说是我们的福气才是,得知中央为我们派遣了武器专家,大家都十分激动。”伊莉雅探着脑袋在他身上打量,“您没有带资料吗,大大的手提箱?”她双手比划出一个大箱子。 “不,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所有的资料都存放在我的脑子里,不然我怎么平安通过敌占区呢?”波鲁特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半开玩笑的回答。 二人顺着马路走了几百米,咿咿呀呀的声音从广场那边传来,舞台上正演着军民团结一心共御外敌的话剧,群众们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看的津津有味。 波鲁特停下步子好奇的看了几眼,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平静祥和的小村庄里闯来无数凶恶的外国士兵,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这时红军顶着风雪赶走了侵略者,但他们放话还会再回来,到时候会带领更多的士兵和更多的枪炮来洗劫村子。 偌大的乌克兰竟没有良善人家的立锥之地,想要活下去必须学会反抗,聪明的指挥员想出了隐蔽自己打击敌人的作战方针,在他的带领下,村民们修筑无数地下通道,平时所有人都住在村子里。 一旦敌人大举进攻根据地,民兵部队就会沿途布下数以百计的地雷迟滞敌人,守备军挨家挨户的通知村民躲进地道里,时不时给敌人来上一排冷枪,让他们看不见抓不着。侵略者们站在地表上无能狂怒。 毒气,水淹,炸弹等能用的手段他们挨着试了个遍,聪明的劳动人民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忍无可忍的敌人决心派兵潜入地道里搞破坏,层出不穷的陷阱和万夫莫开的狭小通道让敌人吃尽苦头,多次强攻无效后只能灰溜溜的逃出去。 外围的红军正规军躲在林子里伺机给予敌人反击,失去斗志的侵略者被打的抱头鼠窜,反攻的日子终于来了。 冲吧,让敌人见识我们劳动人民的厉害;打吧,英勇的红军战士势如潮水! 逃吧,滚回你们老家去,休想再来欺负我们乌克兰人! 村与村,户与户连接起来的地下长城构筑出几十公里的防御战线,四面八方出击的战士将敌人彻底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海洋里。 胜利了!光荣属于每一个团结勇敢的乌克兰人民,军民团结一心,任他豺狼虎豹来的再多也伤害不了群众分毫。 话剧在欢快的歌声中结束,波鲁特看完整个话剧久久不语,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佘佩托夫卡的红军这么能打了,他们没有三头六臂,更不是斯拉夫超人,所有的红军士兵都是普通人。 信仰和保家卫国的理想将他们变成刀劈不烂,斧斩不断的钢铁,战士为了掩护老百姓撤退牺牲了年轻的生命,老百姓同样为了保护伤兵死在敌人的刺刀下。 这是怎样的精神? 为什么温热的眼眶湿润了,团结奋进的力量缓缓流入波鲁特的心底,“这样的幸福宁静的村子也是我要守护的存在,我们斯拉夫人凭什么当官老爷的牲口,难道我们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吗?” “敌国入侵,白匪劫掠,盗贼横行,这不是伟大母亲本来的样子,我要……她恢复最原本的样子,我要让这样的笑容挂在所有热爱和平的百姓脸上。”他回头看着载歌载舞的群众,咬咬牙暗自下了决心。 波鲁特对接待说道:“我不去旅店了,带我去军械研究所或者你们的兵工厂吧,我现在精力十足要求立即投入工作。” “可是……您大老远前来还没有休息。”伊莉雅犹豫的姿态被他打断,男人低吼着:“没有时间了,我的同志,如果能早点制造出合适的子弹和武器装备,我们将挽救更多无辜的生命,乌克兰需要我们,你们红军需要我,这就是我来的目的!” “知……知道了,我这就带您去兵工厂。” 热火朝天的兵工厂和其它工厂不同,由于军队子弹奇缺,所有兵工厂的工人都是24小时加班加点的轮班工作,既是这样一天下来最多生产五千枚子弹,分给部队平均一人一发。 是的,质量奇差的子弹现在都不能全额供给,佘佩托夫卡不产硝石和金属,东西两线的白匪彻底切断周边的贸易往来,所有的子弹全靠缴获和复装。 为了避免红军变成三枪土八路,军官们绞尽脑汁想出个主意,将擅长夜间作战的士兵整编成夜袭小队专程派到各大城市去弄物资。 可这弄到的东西依旧杯水车薪,孙谦无奈只能向基辅中央打电报,安东诺夫当即派出三名武器专家分批次前来,时隔多日,最终只有波鲁特平安到达。 第216章 标准化生产 “您就是中央派来的武器专家吧,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来了。” 厂长满身的油污,褐色大衣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从工厂内部急匆匆的跑出来,身后还跟了几个老成的工人,众人乐呵呵的走上前。 他的手在裤子两侧来回擦拭,黑色的污垢擦的裤子油光水亮,然后不好意思的伸出手紧紧握住对方,“我是兵工厂的厂长维特斯基,以前是开采矿山的熟练工人,政府让我搞武器弹药真是两眼一抹黑啊,真是硬着头皮才能造一点。” “现在你来指导我们,我们都听您的,快里面请吧。”几人喜笑颜开的簇拥波鲁特走进工厂。 昏暗的厂房里上百人拿着简单的器具丁丁当当的工作,用完的工具随手丢在一边,再想用时却又找不到了,这可不是什么稀罕事,粗枝大叶是老毛子改不了的性格。 “谁看见我的锤子了?” “我放这里的一罐火药呢,还没有磨碎你们拿去干嘛?” “雷管呢,那可不是子弹啊,千万别放进子弹箱里!” 闹哄哄的让波鲁特哑口无言,他甚至看见有的工人连底火都没配置,就把火药倒进子弹壳里,不少缺乏工具的人上嘴把扭曲的子弹壳掰正,角落里还有人摸鱼说着悄悄话。 这是哪门子兵工厂,怪不得战士们不愿意用他们造的子弹,恐怕十发子弹能有五六发打响都算不错了。 维特斯基老脸一红,赶紧走到箱子上喊道:“大家伙都把手里的工作停下来,这位是中央来的武器专家,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成为我们最亲密的战友,与我们共同奋斗!” “大家鼓掌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工人们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敷衍的拍着手,“厂长,我们还忙着呢,您就自己接待什么专家吧,手里的活根本做不完。” 工人们三三两两的打哈哈,埋着头继续复装子弹,谁也不把武器专家当回事。 “您看,要不我们先去办公室坐坐,了解一下工厂的运作情况?”厂长知道工人们心里憋着口气,上级埋怨晚班质量最差,军队也不喜欢赶工出来的子弹。 这些事他看在眼里,都是自己手下的工人,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大家本来就不是干这个出身的,能把子弹搂出火就不错了,现在就看新来的武器专家能不能带领大家走上正轨。 “不了,这样的运作情况简直一目了然。”波鲁特摇摇头拒绝对方的好意,七八百平的厂房很轻松的就能从头看到尾,除了死角里的情况还不清楚,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这样的工厂效率还不如小作坊高,危险的操作多到令人发指,他们没有闹出人命真是上帝保佑。 “都停下,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活,我认为有必要给大家做全面的培训!”当看到工人用锤子把子弹头往子弹壳里砸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制止那人的操作。 这玩意儿但凡出点纰漏,底火一闪今晚吃席! “可是我们手上的工作还有很多,如果不能按时完工军人同志就领不到足额的子弹!” 又是之前的声音,同志们的附和声让他充满底气,依旧我行我素的敲打子弹壳。 “您怎么看,您是想要质量奇差,精度极低的废品子弹,还是想要射击精度高的良品子弹?”波鲁特将问题抛给厂长,相信对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不出他所料,厂长咬咬牙大步走了过去,夺过那人的锤子丢在地上,“专家教你就好好学,难道你想等子弹在战士的步枪里炸膛才知道错吗?” 那人眼睛一瞪还想说些什么,见来人是厂长乖乖的耸起肩膀。 “我告诉你们所有人,现在开始连同我在内都必须服从波鲁特专家的安排,他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得怎么做!” 厂长的话引起工人们的反感,波鲁特连忙站出来解释:“军火制造是精密的活,缺乏实践经验的胡干乱干很容易引发灾难性的后果,不仅会伤了前线的战士们的心,同样也会伤了我们工人的心。” “我是真心想来帮助大家,生产出优质子弹后大家不就可以早点回家陪陪自己的家人吗,我说的没错吧,为了多陪家人听我讲讲课又有何妨呢?” 或许是他的话触动了工人们柔软的心底,人们看他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勤快的干部从角落搬出黑板和粉笔,厂子里的人主动的围了过来,他们想看看专家是否有真本事。 “复装子弹看起来简单,其实真的蛮简单!” “哈哈哈……”波鲁特幽默的开场白成功逗笑严肃的工人,在他滔滔不绝的演讲下,工人们第一次直观的认识到子弹的基本构造。 当讲到错误操作会引发哪些可怕的事故后,不少做错步骤的工人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赶紧把送出去的子弹拿回来回炉重造,要是真的炸膛伤了战士同志那该多伤心啊。 波鲁特带来的标准化生产步骤更是让工人们大开眼界,不同的小组分别负责不同的步骤,制造一千发子弹的效率比过去高了整整50%,他们对专家终于服了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改进的复装子弹送到红军士兵手中时,他们惊讶的发现虽然这种子弹的射程不比原装子弹,但精度却大大提高,三百米内的误差不会超过两米。 消息传到指挥部后,孙谦心情大好,经过几次战斗后红军部队其实不缺步枪,唯一缺的只有子弹和炮弹,如今子弹的问题解决了,那么炮弹的问题是否能够迎刃而解呢? 带着疑问他找到了兵工厂里的专家,波鲁特当即给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不可能的,引信、弹芯、优质钢材和雷管咱们都没有,不过我有别的东西你可以看看。” 孙谦遗憾的叹了口气,接过专家递来的图纸当即瞪大了眼睛,“这东西很眼熟,难道是rpg?” 第217章 反坦克武器 “rpg是什么?”波鲁特没有听过这个名词,疑惑地问道。 “是我在家乡见过的另一种武器,您能介绍一下这种武器的用途吗,我们现有的军工体系能制造这种武器?”孙谦打了个哈哈,将话题揭过。 按理说一战的苏乌没有能力制造火箭筒这样的武器,就算是苏俄也不行,很多人以为火箭筒技术含量低,纯粹就是火箭弹和铁皮桶子结合,鼓捣点发射药就能轻松做好。 要是真有那么简单,二战时也不至于只有老美搞出这种武器,首先速燃发射药就阻挡了绝大多数国家研制的脚步,发射药燃烧的太快会让火箭弹飞不出筒口,烧的太慢会灼伤使用者的面部。 因此,火箭弹的发射药通常选用硝化棉,研制工作必须要有三酸两碱的工业体系才能做到,所谓的俄制rpg其实是简化版的无后坐力炮,其发射药使用的依旧是黑火药,离真正的火箭筒还是有不小区别。 果然对方并没有在意细节,继续介绍起自己的武器,“我管它叫做火箭推进弹,长度130厘米,大体分为两个部件,一是前面的穿甲爆破装置,二是后面的110厘米长的固体火药推进器。” 孙谦对照着图纸这才发现这款武器和记忆中的火箭筒存在较大区别,它没有可供人抓握的扳机,也没有前置瞄准设备,除了没有竹签穿起来外和小时候玩的冲天炮十分相似。 要是搞出密集发射井,这东西不就是传说中的喀秋莎吗? “那射击精度和距离如何,还有破甲威力计算过吗?”他连忙追问起来,“若是换成高爆炸药能否对敌人的炮兵阵地进行打击?” “这……我当初克里木半岛测试时有效射程只有70米,破甲威力挺不错的能正面击碎60毫米的装甲。”波鲁特挠挠头,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如果加大填药量说不定能打出一百米,不过肯定够不到几公里远的炮兵阵地。” 孙谦不死心的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吗,如果我想要可以精准打击五公里外的敌人,您可以研制出新式火箭推进弹吗?” “可以,但那根本造不出来。”波鲁特摊开手,遗憾的说道:“制造远距离攻击的火箭弹需要基辅的12家化工厂和哈尔科夫的21家钢铁配套厂家通力合作才可能完成,总之需要一个伟大的国家才能做到,可这个国家目前正濒临破碎。” “好吧……没有关系,我们正在努力将这个国家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并且让她和她的人民能够过得更好!”孙谦听完专家的话,不由想起黑海造船厂的瓦良格号。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波鲁特淡淡一笑,不解的问道:“我心中一直都有疑问,您不是华人吗,为什么要来乌克兰参加革命?” “在哪里不都一样,伟大的无产阶级同盟必将福佑全世界,包括我的家乡。”孙谦的笑容有些牵强,若不是回家的路上出现了不可力敌的河蟹神兽,他如何不想回老家。 三天后,密林里的空地上摆了五具新鲜出炉的火箭推进弹,二十五米、五十米和七十米的树底下挂上厚厚的钢板。 周围的士兵在附近拉出警戒线,孙谦在百忙之中带着有空的军官前来参观,军官们听说上午可以参观新式武器,纷纷丢下锄头跑来学习,这些天不是在地上挖土就是在地下挖土,可把这群壮小伙给憋坏了。 逮到空当几乎所有军官都赶来参观,不少人还装模作样的拿出本子写写画画。 “第一次火箭推进弹实验准备!”波鲁特吩咐工人们将火箭弹搭建在两片木板支起来的三脚架上,遥遥对准二十五米外的钢板。 “点火!”工人小心翼翼的划燃火柴,撒开脚丫跳进堑壕里,零星的火苗接触引线立即爆燃起来,刺拉拉的火星铆足劲的跑着。 “刺啦,咻,当!”火光和浓烟散去,挂在树枝上的钢板扯断绳子落在地上不停散发着热气,看起来效果不错。 25米内能够顺利击穿80毫米装甲,这在当时是绝无仅有记录,要知道一战时期大部分坦克正面不过十几二十毫米的厚度,这款火箭弹可以完虐所有坦克车! 可问题同样尖锐,接下来的几次实验中,超过50米的射击范围让粗制滥造的火箭弹失去了准头,周围的白桦树可遭了秧,所幸它不会往回飞,不然佘佩托夫卡的红军指挥员恐怕都得报销在这儿。 “这个东西看起来威力蛮大的,就是准头不行,能不能想办法解决一下?”弗拉索夫挺看好这武器的实战应用前景,穿甲威力可以轻易撕碎坦克的装甲,失去铁王八的保护的敌人根本不可能击破佘佩托夫卡外围的防线。 孙谦白了一眼对方,手工作坊能有这威力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这货是他在返程的路上捡到的,想起当时的场景他就无比后悔,穿过密林时一名红军战士正在被几名白匪追击,孙谦顺便出手将他救了下来。 几番交谈后得知对方叫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弗拉索夫,当时他的脸色大变,恨不得把路边躺尸的白匪摇起来,对他们说:“你们快把这家伙拉回去枪毙了吧。” 弗拉索夫是苏联历史上毁誉参半的将领,二战期间其出任第37集团军司令,率领部队在基辅方向与德军正面作战,成功击退敌人多次进攻,也曾带领近卫步兵师在莫斯科脚下阻击德军。 约瑟夫对这样有勇有谋的将领那是相当欣赏,特地为他颁发红旗勋章和导师勋章,按理说这样的苏联英雄生的光荣,理应死的伟大。 可他最终兵败被俘,迅速变节加入了伪军阵营,高举自由民主的反旗,成为汪填海一样的人物,这样的兵孙谦哪里敢用? 当对方认出孙谦的身份后死乞白赖的要加入第一纵队,本着物尽其用的打算,回到佘佩托夫卡后孙谦干脆将他赶去了守备营当连长。 他想着:或许多加教育能把对方变成真正的战士? 第218章 罗夫诺攻略 1919年2月下旬,佘佩托夫卡所属红色第一纵队整编完成。 三大主力营各自下辖5个步兵连和1个后勤辎重连,总计920人。 骑兵连方面则特别感谢契尔尼亚克送来的五百多匹战马,其中四十多匹重伤的战马当场殒命,战士们流下了心痛的口水,轻伤的战马现在送到田里当了驽马。 剩下充满活力的战马汇编在奥格列手下组建起一支四百出头的骑兵连,敢打敢冲的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晋升为班长,手下领着2名老兵和8名新兵,这让他压力蛮大,毕竟他仅仅是16岁的少年,有些士兵的年龄比他爸还大。 燕子的特种排又吸纳不少身手不错的队员,成功扩建到七十几人。大壮的侦察连自打独立出来后一度成为指挥部直辖的连队。 空军目前处于歇业的状态,一天不飞浑身难受的艾莉卡几乎每天都来指挥部打卡上班,缠着孙谦非要给她搞几架飞机,没办法只能让她用木头搭建驾驶舱,带着几个学员先进行地面教学。 看不到飞机的新学员无精打采的没有干劲,他们没有保尔钢铁般的意志,那家伙为了尽快上手飞机那可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炮兵连的伊利亚打报告主动要求担任副手,他推荐的德军排长伍德罗经过考察后成为炮兵连的第一名外籍军官。 装甲车连是没人懂的东西,瓦图京和安东琢磨老久才搞出原野作战和配合步兵冲锋两种战术,孙谦倒想帮他们指点迷津,结合自己看电影学到的经验,他发现自己对这玩意儿确实一窍不通。 算了不丢脸,让年轻人自己去搞吧! 热闹的会议室里连级以上的军官全部到场,硕大的地图挂在东南边的墙上,红色小旗和白色小旗泾渭分明,侦察连的小队已经潜入周边城市网罗了不少情报,就连敌人大致的兵力部署也摸的一清二楚。 现在两套方案摆在红军指挥官面前,一是向西北进发利用斯拉武塔做跳板进攻罗夫诺城,那里作为省会四通八达,有常住人口二十多万,附近资源丰富不仅有氮肥厂和钢铁厂,还有大家心心念念的拖拉机厂。 打下罗夫诺可以缓解资源窘迫的局面,顺便可以开始拖拉机改造工程,南边的军用机场里甚至还有一个小队的信天翁d3战机。 坐在角落发呆的艾莉卡顿时来了精神,挺直腰板子往前靠,就差嘴里没喊:“打那里,打那里!” 另一份作战计划则是向东北进攻,打下别尔基切夫后迅速北上攻击日托米尔城,那里的发达程度不逊于罗夫诺,机械制造厂和钢铁厂更是馋的红军直流口水。 夺取日托米尔便能与基辅红军接壤,大片肥沃的土地和矿产资源等着他们攫取,丰富的税收能够供养近万人的部队。 缺点也十分显着,那里是彼得留拉所占领的第二大城市,他手里剩下的六万多人不可能看着孙谦攻城,南北夹击下红军将会陷入苦战。 2月下旬的新战略 孙谦对会议进行了总结:“目前看来通过斯拉武塔进攻罗夫诺是最稳妥的方案,据悉那里只有敌人一个团的部队,前两日火车站里还运送来十几节车厢的军火,这可是一块肥肉啊,你们说要不要搞他一下。” “搞啊,这软柿子不捏一下都对不起兄弟们长久以来的训练。”米哈伊尔早就憋坏了,在波洛那的日子不是屯田就是练兵,他急切的想要出去打一仗发泄胸中的郁结。 “嗯,我也认为这是好主意!”二营长列夫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便闭口不言,这家伙眼光独到很有见解,可却不喜欢说话。 “目前看起来罗夫诺的确比较好打,两千人的守备部队可挡不住咱们两个营的进攻,我们只需要迅速占领城南的军营和飞机场,再利用装甲车开道就能轻易占领这座城市。”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凯特罗这个德军老干部彻底归心,担任了红军第一纵队的参谋长,要知道德军在这个时代论巷战第二没人敢和他们争第一,他的话让众人频频点头。 “那我们投票决定吧,赞成攻打罗夫诺的人请举左手。”诺兰德尔率先举起左手,现阶段西乌克兰共和国正在和波兰人争夺利沃夫,战争持续了一个月有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西乌克兰那帮人输定了,此时不在他们身上割下一块肉,那不就亏了吗? 会议室里齐刷刷的举起左手,最后排还有个不断原地起跳的女生,生怕统计不到自己的票数把手举的老高了。 “看这里,看这里!” “行了,艾莉卡,我看到你的票了。”孙谦撇撇嘴,笃定对方肯定是为了信天翁战机才投的票,还好没告诉她日托米尔有一个中队的飞机,否则她肯定马上变卦。 统计结束,九成以上的军官都投了赞成票。 “那就先进行渗透作战吧,燕子你那边没问题吧。”他看向抱着手臂打瞌睡的李某人,对方困倦的点点头,“放心吧,经过我的训练,那帮臭小子各个都是撬门溜锁、飞檐走壁、暗箭伤人的好手。” “……??”军官们瞪大眼睛看着对方,好像哪里不对啊,他训练的到底是军队还是小偷公司,这真的是红军部队吗? “咳咳,你最好说的是渗透、潜伏和暗中杀敌的本领。”孙谦轻咳两声,把节奏又带了回来,燕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仔细想想……这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当天下午会议结束后,燕子便率领特种排的士兵分三路步行前往罗夫诺,艾莉卡和保尔也混在部队里,若是有机会进入敌人的军营说不定还能开两架飞机回来。 战争的机器轰然启动,规建的部队迅速放下锄头拿起自己的步枪,只等指挥部令下,两个营的部队便会倾巢而出,这将是第一纵队的首次攻城战。 正当部队准备的如火如荼时,前方传来急促的电报。 第219章 迷失在罗夫诺 繁华宽敞的街道上的行人川流不息,玻璃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戴着灰布帽子的小孩儿沿街跑着笑着,嘴里喊着:“山上新采的野雏菊,只要十个戈比。” 农民把蔬菜和水果摆在筐里任人挑选,市民们的脸上虽不见欢欣,但也绝没有颠沛流离的苦楚。 贵族妇女们披着开司米披肩,穿着五彩斑斓的齐膝长裙,手里捏着鸭绒折扇互相打趣着往酒店走去,嘴里述说着昨晚与某人的难忘经历,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上流人士穿着一尘不染的名贵西装,颇为绅士的为美丽的女士拦下马车,理了理领结故意发出磁性的声音吸引视线,擦得锃亮的发胶像极了斗艳的雄孔雀。 每当面容姣好的女子挽住男人胳膊时,簇拥在身旁的绿叶们总会哀怨的吐出一口气。 这就是纸醉金迷的大城市吗? 保尔看着缤纷的色彩迷了眼睛,瞪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酒店外奇怪的人儿,下一刻腰间传来剧痛。 “好看吗?”艾莉卡头上裹着头巾,为了打扮成村姑模样特地挎着装满鸡蛋的篮子,笑眯眯的朝男孩儿腰间下了黑手,“你这般模样我是要告诉冬妮娅的,想好如何跟人家解释吧。” 自从冬妮娅回到佘佩托夫卡后,便在保尔的介绍下加入了文工团,两个失去父亲关照的女孩儿相见恨晚,当天就成为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至少在艾莉卡的介绍里,自己的父亲的的确确是不在了。 那时远在利沃夫的埃德森少将忽然感到寒意袭来,似乎有谁在说自己坏话,不过看着残破不堪的堡垒,志得意满的笑容再次挂在他脸上。 “不,我只是单纯的在看他们在做什么,再说你以为冬妮娅跟你一样?”保尔翻了个白眼四处张望起来,忽然他低声惊呼起来,“咱们的人呢?” “不就在前面?”艾莉卡双手抱胸,满不在乎的朝前面挪挪嘴。 日头西斜,攒动的人头挡住他们的视线,看样子夜幕即将来临,农民们收拾起包裹准备打道回府,两人在酒店门口踟蹰片刻,晃过十字路口便不见了队友的身影。 沿着车水马龙的街头走了一会儿未能寻到熟悉的面孔,艾莉卡不禁有些心慌,自己这么可爱要是待会儿碰上不知好歹的白匪军,那可怎么办呢? 保尔这个瘦高个肯定保护不了自己!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咱们向南走就行,队友肯定在机场附近潜伏着呢。”保尔见女孩儿瘪着嘴就知道她在想东想西,那张瞒不住人的脸上全是奇怪的表情。 “我知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赶紧出发吧。”艾莉卡红了一下脸,提着篮子往北边走去。 “这边!”保尔拉着她的领子往反方向走去。 走出富人区南边的街道相对狭窄许多,乌斯季亚河边上飘来阵阵腥臭,到处都是不知名鱼的脏器和殷红的水洼,居民们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只是加紧了回家的脚步,仿佛有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们。 “真恶心,想我们佘佩托夫卡的河多漂亮!”艾莉卡柳眉微蹙难受的捂住鼻子。 “其实古斯卡河以前和这里的区别并不大。”保尔很想这样说,作为从小在佘佩托夫卡长大的孩子,他从没见过这几个月这样大的变化,红军设置了专门的河道警察和清理治污人员。 随意乱丢垃圾和肆意捕捞的人都将受到罚款,为了获取更多生态化肥,他们把河底的污泥都挖出来撒进地里,现在河面亮堂的可以照出人影来。 老人们经常坐在河边感叹,“这布尔什维克真是不一样,他们来后就连河里的水都比以往清澈不少。” 这时,二人前进的脚步忽然停下,路口的拐角处出现一队荷枪实弹的白匪士兵。 他们挎着步枪精神抖擞的往北走着,为首的上士腰间揣着武装带,手里拿着短棍遇到滞留的民众兜头就给对方来一下,不少挨揍的市民捂着脑袋狂奔。 “滚,赶紧滚回家去,还有三十分钟宵禁谁都不许在街上逗留!” 气势汹汹的士兵没人不怕,人们向躲瘟神似的绕道而走,保尔本想拉着艾丽娅抄小路往南,回头也是步步紧逼的敌人巡查队,没有路可以躲避,硬着头皮吃下一鞭子吧! 正当他用身子死死护住女孩儿时,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甩在身上,为首的士兵冷漠的看着他们,“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回家?” 这白匪是转了性子还是瞧见了什么,怎么唯独自己这里变了花样,他眼角瞥见远处骑着马的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悠然路过,左手上挂着刺眼的红色袖套,上书两个俄文大字“文明执法!” 原来是这样,保尔不等对方发怒,弯着腰赔笑道:“我们是克鲁格列村的村民,进城来卖点鸡蛋在酒店那边耽误了时间,这就走,这就走!” 还好他下午入城前路过克鲁格列村,特地记下了村名,没想到在这里正好用上。 “哼!”上士冷哼一声,领着部下继续清理街道,直到骑马的士兵看不见影子这才恢复往日的行径,追到老槐树边上赶走了路过的市民。 可越走越觉得不得劲,“话说克鲁格列村在哪?”他微微回头保持着上位者的威严,身后的士兵凑上前来悄声道:“是东边的小村子,我同宿舍的一个士兵就是那里的人。” 噢,看来确实是附近的村民。 等等……那他们为什么往南走? “奸细!”上士汗毛乍起,冲着幽深的马路发出尖锐的刺破耳膜的怪叫:“他们是奸细,快给我追!” 风声呼啸的震颤惊起啼鸣的夜鸦,凌乱的步子四处回响,忽左忽右的找不着方向,艾莉卡灌了铅的小腿愈发沉重,喘着粗气哀嚎:“我跑不动了,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就算你想死,我也绝不会丢下你独自逃跑!”保尔将篮子挂在篱笆上,驮起少女玩命狂奔。 “等一下……”少女惊呼出声。 “又怎么了,大小姐我们现在在逃命呢!” “鸡蛋……很贵的!” 第220章 海伦娜·赫希 “你是不是没吃过鸡蛋?”保尔很想反问她一句,如果时间上允许的话甚至还想再请女孩儿吃两个脑瓜崩,可现在情况紧急他咬着牙狂奔,“送给他们吃了!” 尖锐的哨声铺天盖地的袭来,聚集起来的白匪让包围圈越来越小,二人兜兜转转又回到富丽堂皇的酒店外围,绿色的枫树林里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是敌人! “哒哒哒……”脚步声渐渐靠近。 二人心生绝望,最后的时候来了吗,就算战死在这里也绝不做敌人的俘虏,保尔捏紧的手枪指着手电照来的方向,“就算死也绝不让你们好过!” “快快快,抓住了布尔什维克每人奖赏二十卢布!”上士卖力的追赶,急促的呼吸让他差点岔气,西乌克兰的军队可没有每天早上负重跑步的训练,若是让保尔在原野上敞开了和他们跑,真能让他们追到吐血。 近了!前面是繁华的富人区,亮堂的路灯足以照出所有躲在阴影里的老鼠,他们跑不了了,跑到树林边士兵猛地刹住脚。 一辆四匹黝黑骏马拉着的马车挡在在他们眼前,拉车的男人驻下马车,冷眼看着走过来的士兵。 “停车,接受检查!”士兵高呼出声。 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这样的马车,橙黄色的金属架子裹着白色橡木制成的车体,流线型的车身四角高高翘起弯出云朵般的弧线,清澈的如同镜面的三面玻璃后挂着金黄色的窗帘,铁打的车轮上包裹着昂贵的橡胶。 这是哪位大人物的座驾? “请问……请问车上是……”士兵缩着脑袋支支吾吾的朝车夫问话。 “你个蠢货,连海伦娜·赫希男爵的御用的马车也不认识,真是蠢驴脑袋!”上士扯开那人,点头哈腰的凑在马车前面,整个高傲的公鸡直挺挺的矮了一截。 过了一分钟,或许是五分钟,窗帘后伸出一条白玉似的胳膊儿,兰花指轻轻的捻开窗帘上的碎花,纤尘不染的人儿神色慵懒的朝外看去。 眯着的一对丹凤眼好似狐狸般狡黠斜,金色的长发盘成两根辫子从额头上穿过,透着热气的红唇闪烁迷人的光芒,高挺的鼻梁稳当的挂在鹅蛋般的脸上。 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耳坠反射着幽暗的灯光,胸前的披肩盖不住挺拔饱满的双峰,大片雪白落在上士眼中让他喉头滚动。 “多么美妙的人儿,若能陪她一夜,纵使死了也心甘!” 这样的话想想便可,人总不能就这样死了,他连忙低下头恭敬的问道:“请问海伦娜小姐有没有看到两个可疑的人路过,我并不怀疑他们进了马车,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他担心对方多想,连忙解释清楚,若能多在这尤物身旁待上片刻,也是值得的! “你怎么敢这样质问我,是想我把你的威风告诉查尔斯局长?”酒红色的指甲轻轻点在玻璃窗上,女人不等对方回话淡然的合上窗帘。 “很抱歉,实在抱歉!”上士咽了口唾沫,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面无表情的马车夫,对方未曾搭理他,手腕一抖四匹高头大马迈着碎步朝灯红酒绿的酒店走去。 直到马车拐过十字路口消失了踪迹,士兵们才不舍的收回远眺的目光。 “还愣着干什么,他们肯定躲进林子里了,继续搜查,务必抓到可疑的抵抗分子!”上士自觉丢了面子,抄着手枪带头往林子里跑去。 亦步亦趋的士兵提着手电筒远去,夜晚的道路再次陷入宁静。 “真是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海伦娜小姐。”车厢内的少女礼貌的冲对方点头,昏暗的煤油灯固定在车厢两侧散发出柔和的橙光。 “你是容克哪一个家族出身的,看起来十分眼熟。”海伦娜漫不经心的看向对方,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对方心头咯噔一跳。 “行礼时微微侧头,双手放在腹部,左脚隐隐退后半步,这可不是普通乡下女孩儿该保留的习惯。”桃花似的丹凤眼射出精光,她的语调忽然高亢起来,“告诉我,你的姓名!” 艾莉卡僵在座位上,抿紧了嘴唇,自己的身世一直是她回避的话题,可却被面前这神秘的女人一眼看穿,她究竟是谁? 如果说最开始加入红军是为了混口饭吃,但现在她是真心喜欢这里,积极向上的气氛,军民和谐的关系和朝气蓬勃的城市无一不让她感到舒心。 要是自己的身份的事情暴露出来,还会有人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吗……还会有人愿意吗? 她的目光隐晦的看向身旁的男孩儿,见对方也惊讶的打量自己,立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海伦娜小姐,我想您误会了,我们是布尔什维克,不是什么容克贵族。”保尔低沉坚毅的声音传来,他可不管贵族不贵族,自己的战友不该被人逼到角落里。 虽然对方刚才救过自己,充其量也只是某个贵族的好心施舍而已,个例不能代表整体,对方的确是自己要打倒的阶级敌人。 就算艾莉卡出身贵族世家,但她既然是真心加入红军,并与过去的自己划清了界限,这些小问题自然不用追究。 “是吗,你们来自佘佩托夫卡还是别的地方?”对方并未纠结这个问题,红唇勾起便换了个问题。 “我们来自佘佩托夫卡,很抱歉不能告诉您更多的事情,那是我们的保密事项。”艾莉卡经过最开始的慌乱后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不卑不亢的微微颔首。 女人的眼睛亮了一下,语气变得有几分急促,“听说你们指挥员姓孙?”她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他的事业做得怎么样?” 话到嘴边犹豫再三还是变成了别的意思,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引起二人的注意。 “他很好,就是每天过得都很辛苦。”保尔随口回答。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海伦娜神色黯淡下来,“我有一句话想问他……” 第221章 救国金券 “算了,没什么大问题,等我见到他自然会去问!”海伦娜嘴张到一半却改了口,若无其事的掏出化妆镜补起妆来。 没什么大问题? 保尔和艾莉卡对视一眼,在空气中闻到了西瓜的香甜味,难道孙指挥员和这位姑娘也有什么牵扯。 就像月初突然冒出来的丽莎一样,虽然嘴上笑嘻嘻的说和平分手,可暗地里却跟莉莉娅干了几架,高了一个头的姑娘对小萝莉简直是降维打击。 当晚他看自家的小白猫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还要报仇,这才想起英式拳击的厉害,赶紧上门赔罪。 “老朱,这事儿是我不对,要杀要剐你看着来,能不能让丽莎收手,算兄弟我求你了!”二月中旬的某天,赫赫有名的孙指挥员提着两瓶伏特加上门告罪,终于为奇怪的纷争画上句号。 “依我看丽莎一拳就能把她打哭!”保尔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巴,狭小的车厢里再微弱的声音都会被放大,两道不善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对不起,我这位朋友眼睛有点问题,不太会说话,您在前方路口放我们下车就行了,谢谢。”艾莉卡自觉脸都要丢尽了,讪笑两声想把事情盖过去。 好在对方并没有追究什么,伸出手指指向他们座位说道:“里面有车夫的衣服和我嫌弃的冬装,赶紧换上吧,一会儿陪我去参加宴会,要知道全城宵禁你们哪里也去不了。” 尴尬的换好衣服后,保尔俨然换了一个面貌,黑色粗布燕尾服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肥大,只能将衣服褶皱叠在一起用皮带牢牢捆紧才不会掉落。 艾莉卡换上翠绿色的长裙和海伦娜手挽手缓步下车,簇拥在外面的男士纷纷凑上前来,一边大声报着自己的名号,一边使劲往前挤企图获得美人的青睐。 一袭红色长裙的赫希男爵无视所有弯腰伸出来的手,高傲的往前走着,周围簇拥的男士媚笑着为她们分出可供二人通行的小道,走上铺好红地毯的台阶,灯火璀璨的长廊映入眼帘。 水晶挂饰的吊灯照透每个死角,护花使者们昂首挺胸的在前方开路,侍从合上两扇大门,将欢愉的世界与幽暗的世界彻底分开。 “您好,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咱们就在这里等吗?”大门合上的那刻,保尔感到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朝冰冷的马车夫身旁靠去。 “嗯哼!”那人似乎没有说话的兴致,让出半个座位靠着在软垫上休息起来。 保尔见状也学着他的模样靠下,侧着身子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酒店的大门,寒风依旧犀利的吹着。 温暖的宴会大厅里又是另一番盛景,上百位各界名流穿梭往来互相攀谈。 “听说了吗,最近可不太平,西边的波兰彻底占领了加利西亚,恐怕要对咱们这边下手了。” “你这是哪年的老黄历,人家波兰人一个月前就开始攻进沃伦斯克,现在利沃夫恐怕都危在旦夕,靠西乌克兰政府这帮人恐怕根本守不住这个国家。” “真是国事多艰啊,外有仇敌入侵,内有赤匪横行,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往日的平静?” 那人的话引起众多名流的赞同,不少人目光朝东南方的窗外看去,若不是那里的红军占据了东去的道路,他们早就一窝蜂的跑到敖德萨去了。 窝囊政府护不住他们的财产,英法占领军的地盘总要讲些规矩,再怎么也不会像今晚的宴会一样让人倒胃口。 “各位来宾请保持安静,现在有请市长大人和近卫第二师师长克里斯基发言。” 宴会中央的高台上走来两人,一人穿着黑色纯手工定制的高领西装,另一人穿着沙俄时期的灰布军装,走到台上用手死死捂住嘴巴才压抑住打哈欠的欲望。 市长见对方没有发言的意思,走到话筒前试试音,说道:“各位来宾晚上好,大家都知道今年是最困难的一年,如今国家内忧外患已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希望各位能够慷慨解囊认购‘救国金券’,毕竟只有军队拿到军饷才能保护大家的财产。” “瞧瞧东边的布尔什维克吧,抓到富人那是一律处死,那帮暴民可不管你们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否高贵,这样……我带头先捐一万卢布。” 偌大的酒店里从者寥寥,更多的人捐一百、两百更像是意思意思,市长顿时脸色就阴沉下来,凑到将军耳畔说了些什么,对方缓缓点头走到话筒前方。 “各位!保家卫国是每个乌克兰军民的责任与义务,待会儿我们将再次进行征集活动,达不到我们制定的标准的人,我看干脆进入部队为国捐躯吧!” 他的话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吨金属钠,轰隆一声打破了应有的平静,各界名流可不惯着他,扯着嗓子对将军的家人进行各种亲切的问候。 “要了我们的钱还要我们的命,您真应该去医院检查自己的脑子!” “你个泥腿子出身的将军竟然敢这样对待贵族,信不信我们找彼得鲁雪维奇评评理?” “你个臭xxx……” “唉,这帮人什么时候才能懂灭国的贵族不如猪的道理呢?”比起暴躁的名流,老将克里斯基倒显得异常冷静。 欧洲战争期间他被称为“绝对理智的将军”,曾多次率领俄军以劣势击溃来犯之敌,打的德军132师毫无脾气,最终只得派出间谍伪造撤退的情报才占领了卢布林。 可输了就是输了,战争结束后老将军选择退役回家当起了地主。 而西乌克兰共和国建立以来,彼得鲁雪维奇大肆网罗前朝军官,忽然发现手底下还有这样一个宝藏将军,直接高薪把对方请了过来。 并将手下得意的近卫师交给他指挥,对他那叫一个放心,因此克里斯基才不管这群肉鸡心里在想什么,掏出手枪冲着天花板连开三枪。 “啪啪啪!” 金色的子弹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隐藏在酒店四周的白卫军操着武器冲进大厅,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 第222章 敌人的意图 “你怎么敢!” “没有我们支持你们哪来的钱募集军队,现在竟然恩将仇报?” “就算把钱拿去养狗,它也绝不会对主人大叫!” 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尊严遭受践踏,十几个带头的小贵族站出来抗议,寂静的大厅忽的恢复了先前的嘈杂。 再大的火气也敌不过实木做的枪托,再硬的骨头挨上几下也会变得香脆软滑,凶狠的士兵仅仅几分钟就让他们见识到社会的阴暗面。 克里斯基这是铁了心要抄他们的家! 若说这事彼得鲁雪维奇不知道,那绝无可能,当初的大地主翅膀硬了,不再需要花丛里的绿叶,他想一枝独秀! 认怂的小贵族们将自己的不甘压在心底,带头交出一半的家产才获得赦免,其余掏不出钱的小地主和风雅人士统统被抓起来关进监狱。 “要是到3月底还没人来赎你们,那就加入我们的部队吧。”克里斯基话音刚落,招招手让士兵带走了宴会大厅中的近半的名流。 前线已经打疯了! 一开始趁波兰军队立足不稳,西乌克兰军队确实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直到外国军官团和源源不断的装备运进波兰,战局便立马翻转,彼得鲁雪维奇当时就慌了。 自己这是在和整个西欧打仗吗,为什么敌人的装备越打越好,人数越来越多? 不到两个月他们便丢了整个加利西亚,势如破竹的波兰军队攻入西乌克兰共和国的领土,大有打一场灭国战的势头。 温文尔雅的首领顾不得太多,杀鸡取卵就杀鸡取卵吧,敌人的总数高达十五万人,自己手里仅剩的五万多人如何抵挡得住? 彼得留拉那个混蛋说好派三个师来助阵,结果每次开战就学带英那套,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单方面宣布撤退,几个来回就把前线堡垒全部拱手让出。 他们倒好,前些天坐着火车去了日托米尔,自己这边还能怎么办? 领地里的犹太人不是跑了就是死了,环顾四周只能拿破落的贵族开刀,“国家供养你们这么多年,该回馈国家了!” 正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数着账目的时候,人群中传来清脆悦耳的女声:“我也要捐款吗?” “您可真是会开玩笑,不过战后确实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市长讪笑两声,在人群中看清海伦娜的位置,连忙小跑着过来隔着手套亲了几下。 “您就这么有把握赢得战争?”海伦娜眉头一挑,局势尚未明了之前她可一分钱也不会投进这个无底洞。 “不是他有把握,而是我们有把握。”克里斯基知道对方是自己顶头上司都得罪不起的人物,别看她只是小小的男爵,架不住人家家里有钱啊! 整个欧洲能比赫希家族有钱的贵族可不多,就连远在美洲的阿美莉卡财团也有赫希家族的股份,她是真正如同珍珠般宝贵的来客。 更重要的是她目前未婚,这才是让无数男人痴迷的缘由,人长得好看不说还富可敌国,若能获得她的青睐岂不是一夜间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因此克里斯基即使再不情愿也得为西乌克兰政府多说说好话,沉吟片刻还是解释道:“东边的赤匪没几天好日子可以过了,下一阶段我们将实行引蛇出洞的计划,消灭了盘踞在交通线上的赤匪。” “届时我国便能通过铁路获取来自英法源源不断的物资援助,胜利的天平将会彻底倒向我们。” “……!!”低着头的艾莉卡忽然心头一跳,不祥的预感忽然升起,难道前线传来的情报是敌人伪造的? 有叛徒! 她紧紧抿紧嘴唇,紧张到小脸憋的刹白。 “这位是?”异常的举动引起引起将军的注意,他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对方。 艾莉卡深呼吸几次,提着裙子浅笑吟吟:“初次见面,艾因梓贝伦男爵之女艾丽卡·冯·艾因梓贝伦向您问好!”标准的德式贵族礼仪打消了将军的怀疑。 克里斯基点点头,“原来如此,你是赫希男爵的闺中密友吧。那么赫希男爵这次战后重建您的支持力度能有多大呢?”后面这句话是对海伦娜说的,军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直截了当的问起援助。 海伦娜思考片刻伸手比出二。 二百万英镑! 艾莉卡轻轻捂住嘴巴,同样是男爵,为什么人家那么有钱,随便就能拿出二百万来做生意,看看自家老头子连二十万都拿不出来。 她还是低估了犹太财阀家族的影响力,早在战争开始前他们便将流动资金兑换成中立国不动产或者黄金储备,因此战争结束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根基,反倒是战后重建让他们再发一笔横财。 “二百万是否有点少,要知道整个西乌克兰可是有好几座大城市呢。”克里斯基虽然不懂经济,但他也知道在通货膨胀时,二百万卢布绝对不够用。 “我的意思是两千万……英镑!”她捂住嘴巴轻笑两声,“如果没问题的话,这只是第一笔投资,前提是你们可不能输!” 两千万英镑! 巨大的幸福冲击着市长和将军,这赫希男爵为什么不是乌克兰人呢,直接抄家岂不美哉。 偏偏她是巴伐利亚男爵,就算德国是战败国,他们也不敢对一名真正有权有势的贵族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 “那真是太好了,您放心我们在佘佩托夫卡安插了间谍,这次行动必定成功,二万多人的部队已经埋伏在路上,就等他们出城了!”市长美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那是多大一笔钱啊,而且还是不会贬值的英镑。 他说话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克里斯基都来不及去捂这蠢货的嘴,绝密计划要是进了有心人的耳朵,那岂不坏了他的好事? “敌人果然有准备,自己得想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艾莉卡心里乱极了,冷汗顺着额头涔涔的流淌,“海伦娜姐姐,我有点不舒服,我们能先回去吗?”她祈求着看着对方,挽住对方的手不停的发颤。 第223章 无线电报机 “怎么了艾莉卡妹妹,是肚子不舒服吗?”海伦娜关切的看着她,伸出手摸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果然有一股子冷汗渗了出来。 “实在不好意思,我妹妹的弗洛来了,身体不舒服恐怕得提前告退。”她歉意的对二人点头。 市长笑着摆摆手:“赫希男爵客气了,艾因梓贝伦小姐既然不舒服理应得到休息,我们这就安排士兵护送你们回去。” “这就不必了,难道城里有这么多夜巡的军警,还会让不怀好意的歹人混进来吗?”海伦娜微微欠身,扶着强颜欢笑的艾莉卡往屋外走去。 周围的小贵族无不失落的捶胸顿足,多好的与美人相遇的机会啊,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才华就要与其失之交臂,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 也有胆大些的人无视想要离开的二女,挤过人群挡在她们前面,掏出准备好的诗歌声情并茂的朗诵起来,只是还没说得几句便被同伴拉了回去。 赫希男爵想走,谁敢拦在她的路上? 没瞧见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兵早已举起了手中的枪托,识相的人让开道路不甘心的看着美人远去,他们不是不想追上去,可没掏出钱市长又怎么会放任他们离开。 依旧是灯火璀璨的酒店大门,闪烁着霓虹灯的街道上站满了士兵,保尔坐在车夫的软垫上不自在的用手搓着裤子。 想着要是待会儿暴露了,自己能把艾莉卡平安的带回去吗? “不用紧张,你越是紧张他们越会注意你。”车夫舒服的靠在座位上,双手放在头后,皮鞋耷拉在车辕旁边。 “明……明白了。”正当他试着努力放松自己心情时,紧闭的大门打开,两名士兵护送着海伦娜和艾莉卡走出来。 海伦娜优雅的冲士兵比了个手势,“就送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的两位骑士自然会保护我。” 她们跨上车后,保尔本想跟着进入车厢,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哪有车夫进车厢的,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车夫将马缰绳用力一抖,四匹灵动的骏马像得到号令似的轻巧的跑了起来。 “哒哒哒哒……” 穿过一片幽暗翠绿的枫叶林,马蹄踏碎落叶来到城市的另一端,三米高的砖瓦围墙密实的罩住两层高的白砖建筑,橙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里映照出来。 从转角顺着爬满绿植的围墙向前五十米,刷着黑漆的金属铁门缓缓打开,露出墨绿色的花园,管家领着两名女仆从屋子里跑出来,恭敬的打开车门。 “海伦娜姐姐,我们……我们必须得马上把消息传递回去,请帮我们出城好吗?” 保尔跳下车便听到艾莉卡那几近哀求的声音,急忙越过两个女仆挤到前面,讶异的看着她们。 “傻妹妹你让我在这里能跟你说什么,先跟我进屋去,我家里有电报机呢!”海伦娜凑到她耳边细语,顷刻间骤雨停歇,亮晶晶的眼睛里水雾消散。 “吓,自己要是早点说这个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一路了。”她拍着胸口吐出浊气,冲保尔打了个手势。 几人走进迷宫一样的巨型别墅,七拐八拐的饶是方向感很好地保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眼下这个女人真的可靠吗? 虽然对方帮助了他们两次,可万一她别有所图,他们两人不就羊入虎口了! 走到发报室里,大半个双开门冰箱似的发报机杵在墙角里,打着哈欠的发报员坐在椅子上淡然的看着他们。 这年头无线电基建设施还不够完善,发报机若是不做大点可没有能力将电讯号传递到上百公里外的地方,因此高昂的造价让佘佩托夫卡的红军部队都拿不出第二台无线电报机。 “说吧,你们的密码序列是多少,发报落款是什么?”发报员见大老板来了,连忙起身朝二人询问。 电报科一向是机密要害部门,密码本更是绝密中的绝密,哪里会让他们知道。 艾莉卡苦笑一声,慌乱之下她忘了这茬,没有对应的加密与解密本,对方拿到了电讯文也不知道是谁发的,更不可能贸然相信对方的话。 “我们不知道……” “……那就没办法发啊,总不能用明文发送吧,那城里的白卫军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冲进我们的庄园。”电报员摊开双手,无奈的回答。 “可以只朝一个方向发吗,不要让城里的白匪知道就行了。”保尔在路上听艾莉卡说了敌人的阴谋,当时激动的快要跳起来,听说庄园里有发报机,悬着的心才刚放下来,现在立马又攥的紧紧。 “这……恐怕做不到,无线电和有线电是不一样的。”电报员很想啐他一脸,考虑到那是大老板带来的人,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就像石头丢进水里,泛开的波纹会一圈圈荡漾开,无线电波也是这样,就算你往后面放木板和墙也挡不住它传播。” “只要我们发电报提到罗夫诺或者白卫军这些字眼,那就相当于自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保尔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行,我要出城,我要把情报带回部队。”打开门就要往外跑,却被人一把拉住。 “保尔你冷静点,就算你逃出城也没有用,这里离佘佩托夫卡有五十公里路,不熟悉路况等于瞎走。”艾莉卡急红了眼睛,朝海伦娜问道:“您能借我们一辆车吗,等安全了就还给您。” 还给我? 这句话那个该死的混蛋也说过,可他就从来没有还过,她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什么车能在旷野上乱跑,还不如战马快呢!” “而且你们一晚上能跑出五十公里吗,白卫军上万人的部队撒进原野里,你们这会儿出去估计会撞到敌人的包围圈里。” “那也得去,总不能看着无数战友白白牺牲吧。”保尔摸着怀中冰冷的手枪,毅然决然的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身后忽然响起女孩儿的惊呼声:“等等保尔,或许我们还有别的方法!” 第224章 前锋汇合 “先说好,出了这扇门我可不会管你们死活,也别想我为你们提供什么帮助。” 别墅后门的角落里,海伦娜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换好衣服准备趁夜出发的两人,她是准备置身事外了,红白双发打生打死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再见海伦娜姐姐,我们这就走。”艾莉卡转过身故意慢腾腾的往前走,小声的说道:“要是孙知道海伦娜姐姐不远千里来找他,肯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可我们不一定有机会把消息告诉他。” “是吧,保尔!”她轻轻扯了一下保尔的衣袖,隐晦的给他递了个眼色。 保尔有点懵逼,还是点头称是。 正要离开的海伦娜停下脚步,不耐的低吼道:“谁会来这里找他,我只是单纯过来做生意,他怎么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啊,听说这次攻城计划是孙亲自拟定的,他还会亲自带队来罗夫诺呢,只希望他不要窜进敌人的包围圈里,要不然咱们一千多人的部队肯定保护不了他。” 艾莉卡这话让保尔更加迷糊了,咱们不是有四千多人吗,怎么到她嘴里少了那么多? 而且听她的话好像这次出击就必定掉进敌人的陷阱似的,他刚想出声反驳却看见对方微微勾起的嘴角,有阴谋! “等等,托马斯你送他们去城南,必要时候不用请示可以便宜处理突发事件。”海伦娜抿紧嘴唇气鼓鼓的朝院子里走去,红底高跟鞋用力的踩踏无辜的草坪。 她不傻,如何不知道对方在用激将法,万一是真的呢,她不敢赌。 若是孙在前线受了伤,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她对布尔什维克和红军没什么兴趣,有兴趣的只是那一个人。 但愿下次见面他还留着从自己身上顺走的那件东西,他一定……还留着! “明白。”车夫淡然的点点头,走到前方领路。 来罗夫诺已有两个月,他早已经把城里的环境摸得透彻,护送两个人去城南想必不会太难。 绕过几次白匪军的巡逻队,三人有条不紊的朝南方行进,走路的速度不算太快却十分稳定。 再次躲过几名白匪巡夜的骑兵,艾莉卡按捺不住心中腾起的八卦之火,压低声音问道:“托马斯先生,你家主人是怎么和孙认识的啊,他这人看起来蛮老实的,结果到处拈花惹草?” 保尔翻了一个白眼,却没出声制止,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离奇的故事,让富可敌国的海伦娜小姐追到乌克兰来,总不能只是单纯的问一个问题吧。 沉默,夜晚的泥地里静悄悄的趴着三个人,依稀可以看到最前方的男人身子忽然僵硬起来,随后缓缓放松,似乎艾莉卡的问题让他想起不好的过往。 “那没什么好说的,具体细节我不方便透露,我只能说那是1918年初的事情,老男爵在西线战场上意外丧生,他的两个儿子为了争夺家产打的火热,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时仇恨的眼睛盯上了无辜的海伦娜小姐,她是老男爵的三女,自然有资格获得丰厚的遗产,最少也是上千万英镑,财帛动了人心。” “我们护送小姐回家的途中遇到了十余次暗杀,二十几个护卫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人,那时我也身受重伤,是那个男人救了我们,他的身手虽然不算顶尖,但却有聪明的大脑。” “他设计引诱男爵的两位儿子互相残杀,帮助海伦娜小姐成功继承爵位,然后在继位的那天晚上莫名失踪,我知道他似乎和海伦娜小姐在房间里待了很久。” “非常老套的故事吧,自那之后,小姐多方打听才得知他来了乌克兰。” 托马斯摇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呼啸的风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若有若无低吟被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 透过夜幕中的微弱月光,他的视线死死盯住枫树下的一幢红顶木屋,他们所处的位置其实离城南已经非常近了,剩下的路便是找到和部队汇合的地点。 三人等待了几分钟,芒刺在背的感觉萦绕在托马斯左右,不论他怎么调节呼吸和腾挪位置都无济于事。 高手,他被高手盯上了! 尖叫还没出口便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充满恶臭的匕首从身后抵在他的动脉上,栽了,但凡自己不回答艾莉卡的问题也不会被人盯上啊。 果然八卦主人的事情要不得,下辈子老老实实做闷油瓶吧。 “李,他是我们的向导,请不要伤害他。”保尔挣脱特战队员的束缚,连忙出声阻止。 跑了两个小时路的三人被特战队员带回屋里,厚厚的黑布窗帘遮住屋内的火光,二十几个身穿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士兵躺在地上睡得香甜,之前的托马斯听到的低语正是其中某人的梦中呓语。 “我们有重要情报必须马上汇报给指挥部,敌人在附近足足有两万人,我们中出了叛徒,这是陷阱!” 保尔低吼的声音惊醒所有人,他们愣愣的看着面前半大的男孩儿: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有我们不知道的情报来源? 若真是陷阱,趁夜出发的大部队不就危险了! “告诉我你们知道的具体情况。”燕子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否该取信对方,但听了他们今晚离奇的遭遇后,又不得不相信他们是对的。 “所以你们的计划是盗取飞机,采用空投的方式将情报传递回去,这有可能做到吗?”他没开过飞机,但根据多年打仗的经验,也知道夜间可不会有飞机起降。 曾经有胆大妄为的英军王牌飞行员试图这样做,现在坟头草长得老高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试一试,绝不能看到那么多战友死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啊。”艾莉卡捏紧了拳头, “对,她说的没错,连长你就下命令吧。”听完整件事情经过的红军士兵们再没有困意,纷纷捏紧手中的钢枪,随时准备为夺取机场而拼命。 第225章 信天翁 寒风呼啸的夜里,月色笼罩在罗夫诺南方的树林间,鬼影绰绰树林的挥舞枝丫,营房四周站着的哨兵疲倦的打着哈欠。 迎着寒风的白匪士兵不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后的时光,红色的死神早已高高举起了镰刀。 两根长长的尖刺先后扎进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困顿的感觉瞬间消失,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脖子,浑身麻痹的感觉顺着脊柱上下流窜,嘴里冒出的白沫堵住发声的咽喉。 年轻鲜活的生命消失在寂静的夜里。 如果说燕子之前还对保尔他们打听到的情报有所怀疑,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军营,他便完全笃定了这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敞亮的士兵宿舍里找不到敌人的踪影,除了值守在飞机场的几十人以外,营区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他们究竟是如何绕过我们的侦察部队?” 要知道上万人的军事调动必然会引起周围势力的注意,这可不是几个奸细叛变能隐瞒的事情,难道这支部队完完全全是从别的城市调集而来,目的就是为了剿灭他们? 之后白匪军保持着昼伏夜出的习惯,通过宵禁的时间不断进行转移。 “好大的一盘棋啊,我方的动向竟然完全被人看穿,叛变者的身份肯定不低。”燕子在心中盘算起来,但一时间不能确定是谁当了叛徒。 “连长,我们抓了个舌头。”两个战士扛着绑好的男人跑了回来,把他丢在地上,从打扮上看不出身份。 男人摔得七荤八素晃晃悠悠坐起身,看着面前十几个大汉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急忙缩到墙角里去。 “我问你答,如果说谎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燕子掏出匕首做了割喉的动作,那人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你们是红军吧,我早就想加入你们了,我是空军飞行员布列卡,我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扯下他嘴里的棉布,那人喋喋不休的叨叨起来。 “闲话少说,你们的部队都去哪里了?” “布罗季夫西克。”他脱口而出。 费雷德知道那个地方,横在斯拉武塔和罗夫诺之间的村子,周围环绕着密集的丛林,确实是易于隐藏部队的好地方。 更重要的是东侧还有戈伦河,如果白匪在那里发起全面反攻,红军将会陷入绝对的劣势。 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红军战士再英勇顽强,也不可能正面击溃二万人的部队。 血在燃烧,燕子眼中流露出的杀意愈发浓烈,可现在不是追究叛徒身份的时候,他沉声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有多少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两个小时前,大约一万八千人,他们不是整编师,好像是前线撤下来的几支部队统一给的近卫第二师的番号,师长是沙俄名将克里斯基,我们营区现在有三个飞行员和五架俄制信天翁,其余飞机上午转场去了卢茨克,据说是接什么大人物。” 布列卡这会儿看起来可老实了,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干净,当他提到克里斯基名字的时候,费雷德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年轻一代的士兵可能不知道那人的指挥水平有多高,但他是晓得的,同乡的几个娃子曾在其麾下当兵,欧洲战争期间老将军凭借敏锐的判断力,经常在战略上找到德军的漏洞,并以此为破袭处,多次击溃德军部队。 若不是沙俄其余部队顶不住压力全线撤退,他差点在战场上逆推德军。 这样的将领按理说应该是指挥部最喜欢的军事人才,坏就坏在老年人总有自己的坚持,经常违背作战命令自行其是。 战后陆军元帅看着毁誉参半的人物档案直接一纸令下,让这打了三十年仗的老将军荣归故里,老农场主回到乡下乐呵了几个月,直到两个月前被彼得鲁雪维奇返聘,才重新活跃在战场上! 现在是凌晨三点,以白匪的速度两个小时绝对到不了布罗季夫西克,就算再多给他们半天也不行,他们不是红军,更不可能在那里迅速建立起稳固的防线。 燕子心里松了一口气,“我需要征用你们的飞机,你最好老实点带路,别逼我动手。” “长官,您就别吓唬我了,可是听说红军不杀俘虏,这就带你们过去。”布列卡讪笑两声,让战士扶起他在前方带路。 前往机场的途中特战队员们顺便处理了营地里的留守人员,要不是白军飞行员阻止的快,六个地勤人员也会遭到他们的打击。 保尔和艾莉卡走到机场附近映入眼帘的是五架信天翁双翼飞机,其中有两架d.2型和三架d.3型,地勤人员正在检修飞机和注入柴油。 “李连长,具体情况我们也了解了,我的想法是三个小时后天光蒙蒙亮,我和保尔再驾驶飞机出发,这样时间上绝不会有差,还能一路飞回佘佩托夫卡。”艾莉卡跑到机头处摸了一下引擎盖子,没有油渗出来,看来平时保养的还不错。 “我同意,天亮了路也好走,其余带不走的飞机就全部炸了了事,地勤人员我们想办法绑回佘佩托夫卡。”燕子点点头,跟好几人单独对过口供,所有人都回复大部队是两个小时前离开,知道敌军的速度后大家便不着急了。 “这些飞机十分的宝贵,就算是我们……呸,就算是他们西乌克兰军队也只有50架不到,我提议让我开一架跟你们去佘佩托夫卡,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下掉飞机上的子弹链。”布列卡面容皱在一起,其中一架正是他的座驾,他舍不得炸掉。 “他说的没错,我建议其余飞机也不要全部炸掉,正好让地勤把飞机的关键部位拆掉让战士们带回去,可以当做备份使用。”艾莉卡琢磨了一会儿,她可不信对方能从王牌飞行员手里逃脱。 没有子弹的飞机如同没牙齿的老虎,翻不起什么风浪! 第226章 噩梦般的坠机 “轰隆隆……” 清晨和煦的阳光还未洒下,引擎咆哮的声音便悄然响起,燕子还是没忍住飞机的诱惑,再三检查布列卡的衣着,确定无危险物品后放他上了飞机。 保尔没有驾驶过这样的飞机,但相较操纵性非常高的福克飞机而言,信天翁更适合做一款成熟的教练机,简洁的驾驶室和僵硬的飞行方式让这款飞机极易上手。 腾起天空几分钟后他便初步掌握了飞行诀窍,随即把控住操作杆和艾莉卡一左一右的把布列卡的飞机夹在中间。 直到三架飞机远去消失在云层中,燕子才招呼着士兵赶着车马朝东边而去,巡夜的士兵回到营房后,压抑不住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出来,凄厉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消停一晚上的城市活了过来,骑兵和步兵疯了似的满大街跑着,猎犬顺着入侵者的味追到了子弹雷上,啪一声被炸断了狗腿。 另一头,心情美妙的布列卡熟练的驾驶着飞机,这年头的飞行员大多都是贵族士兵,家里没点底蕴的人可没机会进入空军学校学习,他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加入红军呢? 听说红军那边可是共产共妻呢! 到时候领着一票布尔什维克的人去抄自己老家,把媳妇儿献给敌人吗? 他可没有秀逗,右脚松开踏板踢了一下凹进去的夹板,黝黑的金属把手落在他眼前,那是一把空军标配的纳甘手枪,子弹袋顺着夹缝掉了出来。 他用脚把手枪夹起来,仔细清点着子弹,二十三发子弹足够他做些事情了。 余光扫视着两侧摇摇晃晃的飞机,目标锁定在保尔身上,“这俩人看起来都是新手,只要顺利干掉对我威胁最大的人,旁边那个半大的小妹妹不就任我欺辱了?” 显然他搞错了对象,艾莉卡虽然没经常驾驶这样的老式飞机,但多年来的经验刻在她的脑海里,就好像让开惯了手动挡的老司机开自动挡一样,这会儿正无聊的踩着踏板玩耍。 看起来如同新手上机,信天翁遇到气流就不受控制。 反观保尔由于担心自己动作太大会影响到飞机的平衡,便正襟危坐的把持着操纵杆,看起来倒像是成熟的老飞行员。 “小子下辈子注意点。”布列卡单手拉着操纵杆,右手藏在驾驶舱里小心翼翼的朝右边靠去。 “嘿,您好,我的飞机似乎出了点故障,踏板不太灵敏。”他踩动右侧踏板飞机轻轻靠近保尔的座驾,二十米的距离对于翼展七米多的信天翁眨巴个眼就到了,握住的手枪伸出机舱直直的指向保尔。 由于三架飞机处在同一水平面上,艾莉卡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直到枪声响起来她才惊愕的看向同伴的座驾,黑色的烟雾顺着机头往外喷涌。 飞射的碎片破坏了发动机的结构,保尔靠在座舱里生死不明。 “保尔!”艾莉卡尖叫着,下一刻凶恶的布列卡驾驶着飞机朝她撞来,惜命的男人并不是真心寻死,他知道飞机若是在空中碰撞极易失速尾旋。 他没有活够自然不会做出愚蠢的举动,果然女孩儿的战机朝左边拉开躲过他的撞击,可老司机哪会让她轻易逃脱,如同跗骨之蛆牢牢稳在距离对方几米远的空中。 若不是纳甘手枪上弹速度太慢,不懂怜香惜玉的布列卡早就将枪口冲向对方。 “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不能摆脱对方的纠缠,他的手枪迟早会打在机头上。”艾莉卡尝试减速和翻转,几个来回下去除了迟滞对方上弹速度以外没有半点作用。 她这才意识到对方的也是精英驾驶员,“该死的,要不是不太熟悉这飞机,我早就把你搂下来了。” “你要贴着我飞是吧,那就来试试吧。”眼见对方左手伸出座舱,艾莉卡的小脾气也上头了,孤注一掷的踩动踏板急速往布列卡脸上撞去。 “你要死啊!”男人紧急躲避,好不容易稳定了摇晃的飞机,他的心突然遭到了重锤猛烈的打击,那个女的不见了! 绝望笼罩在他的心头,接着密集的子弹击穿他的座舱,鲜血洒向长空,碎裂的战机打着旋从空中直直落下。 艾莉卡解决掉阴险的毒蛇后这才寻找起保尔的下落。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保尔谨慎的看着靠近的男人,虽然不认为对方还有反抗的能力,可应有的警惕之心不能少。 他的预感没错,下一刻那人掏出手枪对着自己连连开火,来不及反应的保尔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火焰在升腾,钢铁在飞溅,数百门炮火宣泄在红军阵地上,无数来不及躲避的英勇战士绝望的倒在冲锋的路上,鲜血染红了戈伦河,战士们的尸体铺满了前进的道路。 敌人攻进佘佩托夫卡肆意烧杀抢掠,孙和朱赫来率领守备营与白匪殊死抵抗,即使敌人的炮火再猛烈也动摇不了战士保卫家园的决心。 断了一条胳膊儿的朱赫来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刚毅的脸庞上写满死志,他对孙说了些什么,轰隆隆的听不真切,随后民兵们带着妇女儿童躲进尚未修建完成的地道里。 最后的两支部队发起决死冲锋,破烂的大楼里英勇的红军将士高喊乌拉,拿着简陋的武器翻出房屋朝外跑去,紧接着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鲜艳的红旗染上污渍落在地上, “不要,我不要看见这样的场景,我不能死,我这会儿还不能死!” 热浪,浓烟,针刺的感觉袭来,保尔努力睁大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他用力吐出血沫才终于大口呼吸空气,原来这就是中弹的感觉。 火辣辣的触感从胸口传来,他不用看也知道那里正在流淌鲜血,目力所及之处正是鳞次栉比的黑土地,他要坠机了! “起来,快点起来!”他将写着情报的绢布抵在伤口上,右手死死掰起操作杆,或许是他的祈祷有了作用,笨重的机头缓缓抬起顺着太阳的方向滑落。 巨大的冲击让他再次昏迷,隐约间璀璨的红星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第227章 新的变故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温热的水珠带着些许咸味残留在嘴唇上,似乎几分钟前还有人在喂自己喝盐水。 保尔沙哑的声音呢喃着说些什么,双手不受控制的四处抓握,从空中到床上,他非得想要抓住些什么才能安心。 “有人吗,有人吗?”他嘶吼了两声,隔壁床铺上的伤员被他吵醒,挣扎着爬起身摇响了床边的铃铛。 “同志你冷静点,我已经帮你叫了医生,他们很快就来了。” 他微微侧过脑袋想看是谁在说话,肌肉下意识的紧绷,导致他的肺部出现撕裂般的痛苦,咳嗽两声说道:“谢谢!” 保尔闭上眼睛默默的等待着,至少不会是落在敌人手里,他们可不会称呼自己为同志。 自己在佘佩托夫卡吗,部队有没有平安的撤下来呢? 他想着这些顿时又感到头晕目眩起来。 过了没多久,屋外传来零碎的脚步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领着两名护手走了进来,他拿出手电筒照射保尔的眼睛,听诊器在他胸口仔细听着,左侧护士伸出柔软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手。 “恭喜你柯察金先生,圆头弹只伤到了你肺部的表层,暂未发现肺部积水的情况,相信您休养一周就能出院了。”医生取下听诊器满意的笑笑,冲护士点点头走出病房。 “保尔,你是我们的英雄,你和艾莉卡带回来的情报非常重要,幸好前锋部队及时发现了你。”女人温柔的声音让人听了放松不少,她似乎知道自己想听什么,专捡那些重要的话来说。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呢,多么亲切啊,保尔这样想着,微微侧头逆着阳光看清了护士的长相。 弗茹霞! 锅炉房里的那位女工,自从去年和她吵了一架,两人便再未相见。 “去年在河边我不该骂你,你是为我出头才烫伤那可恶的堂倌,我却因为丢了工作责备你。”弗茹霞自责的抿紧嘴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不要这样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错的是那该死的资本家。”保尔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指,问道:“在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那之后……” 时间回到1919年2月28日清晨,大壮率领着侦察连在原野上走了整个晚上,只要顺利渡过戈伦河,中午时分就能抵达罗夫诺。 红军士兵们正准备和工兵搭建浮桥,这时远处响起战机轰鸣的咆哮声。 敌人来了! 红军士兵们赶紧躲在草丛里隐蔽,云层上方喷射黑烟的战机斜着往地面掉落,眼看就要栽进土里,最后时刻却硬生生止住下坠的势头,擦过十几米高的树冠滑落在荒芜的黑土地上。 飞溅的泥土四散开来,半死不活的信天翁折了翅膀滚了几圈落在树林边上,不远处的红军战士惊叫起来,丢下武器狂奔过去。 坠机的画面死死刻在谢廖沙的脑中,开飞机的人那样眼熟,眼尖的他几乎立即认出飞机里的昏迷的男人。 “是保尔,是我们的人!” 他飞扑出去,几名战士连忙跟上从燃起大火的座舱里将人救了出来。 “陷阱,是陷阱,敌人早有准备!”保尔昏迷间从胸口拿起沾满鲜血的帛布,那是下意识的动作,至少他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些的片段。 赶来的大壮皱着眉头接过情报,看了一眼李迎松的署名,心里便相信了十分,他命令侦察部队紧急转圜,朝来时的路归去。 这可把几公里外躲在树林中的敌人气的够呛,无能的放了两轮炮后悻悻的放弃了任务。 消息传到罗夫诺城里,克里斯基师长揉搓着下巴,面对这个情况他并不感到意外,早在敌人抢夺飞机离开时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唯独不好跟总统交代。 “这几天的功夫不就白费了吗,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呢?” 西乌克兰这个短命国家,自打建立起来便处在长期混乱中,领地里的波兰农民听说故国重生,请愿要求加西亚回归波兰,而世代住在加西亚的乌克兰农民并不想并入他国。 于是原本相安无事的两个族群爆发了激烈的民族争端,波兰总统毕苏斯基收到国民求援的信件,当即决定拿东边的邻居开刀。 彼得鲁雪维奇不甘示弱的募集军队,并给手下的农民士兵们分田分地,大搞布尔什维克那套,这可激怒了领地里的地主和贵族,他们商量好后纷纷卷款跑路。 他们这一走让当地刚有起色的经济瞬间陷入停滞,工人们失去工作,只能跟着农民进了部队,两个月里参军人数一度高达十万,军费问题又摆在他们的面前。 失去税收的西乌克兰政府忽然发现自己养不活十万人的部队,没有工业支撑,没有商业流通,巨大的国家机器瞬间陷入停摆的状态。 农民们发现自己虽然分到了土地,却没有机会去播种,波兰军队吃着外国面包一波一波的朝他们发起进攻,反观西乌政府最后连军饷也发不出来了。 利沃夫的部队集体闹起了哗变,守城将领们拉着部队往城外跑,上万人丢下武器投降了波军,南边的大城市里捷尔诺波尔依旧还有部队在顽强抵抗,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彼得鲁雪维奇只能带领着自己的班底从危城里逃了出来,首都沦陷后他们逃到北方的卢茨克和罗夫诺省。 本以为可以过上安生日子,新的问题接踵而至,佘佩托夫卡竟然还在红军手里,这意味着他们即将陷入四面皆敌的状态。 为了生存,国会下定决心打通交通线,建立和彼得留拉政权的物资供应通道。 两个国家的元帅虚空对线许久,都没有办法劝说对方和自己通力合作,彼得留拉非要解决红军和邓尼金,而彼得鲁雪维奇则认为波兰军队是首要敌人。 鸡同鸭讲了许久,在二月下旬达成共识,不管打谁都必须先消灭盘踞在佘佩托夫卡红军部队。 此时,消息闭塞的孙谦等人尚不清楚,针对根据地的第二次围剿已经拉开序幕。 第228章 波兰军队来袭 提到波兰就绕不开毕苏斯基,他可是专业反俄人士,毕生致力于恢复波兰的大国地位与剿灭盘踞在欧洲的红军,虽然到死都没完成哪怕一项,但那并不重要。 放眼东欧也只有乌克兰和俄罗斯两国在高举社会主义的旗帜,对比国际形势良久,他发现波兰西边是趋于稳定的国际新局势,而东侧则处于混乱不堪的状态。 乌克兰和俄罗斯那边频频大战正是国力虚弱的时候,或许只需要临门一脚便能踹倒这破烂的大房子。 波兰被俄罗斯奴役快两百年,这样的日子该到头了。 毕苏斯基磨刀霍霍:东边的沙俄,咱们该算算旧账了! 这时他正好看到加利西亚农民领袖写来的信件,提到加利西亚百姓热切期盼,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东进。 西乌克兰看起来好像很弱的样子,柿子要捡软的捏,1918年11月11日,就在他宣布成立新政府的同一天,便对西乌克兰共和国宣战。 在此之前的波军处于守势,直到上面送来的物资源源不断的抵达前线,高歌猛进的白卫军遭到当头一棒,一个月不到就丢掉整个加利西亚。 战火从争议地区蔓延到本土,慌乱的彼得鲁雪维奇连忙组织军队反击,轰隆隆的炮火敲响了共和国的丧钟。 他直到战争失败也没想明白自己输在哪里,同样是1918年11月建国,同样是十万人的军队,怎么对面那么能打? 直到几年后流亡维也纳,才知道波兰那会儿获得了德国和奥地利军官团的加盟,无数物资的送到了该国境内。 德国人目的很简单——赚钱! 欧洲战争结束后,魏玛政府接手了前任留下来的烂摊子,凋敝的民生,崩溃的经济,起义的水兵,战胜国的掠夺,四处宣讲的布尔什维克,这些事务无时无刻不在危害资本主义德国的稳定与和平。 想要解决这些问题,钱是必不可少的,只要对方出得起钱,他们愿意把能卖的东西统统卖掉。 这时毕苏斯基向他们投来橄榄枝,于是失业的士兵和军官再度被征召起来,前往了不属于他们的战场。 同时为了避免英法两国对精密工厂的拆解,能搬到国外挂靠的工厂全部秘密拆迁,这套完整的工业链条为才复国不久的波兰打上一针促生长激素,一米二的小个子嗖的长到一米八,按着东边的乌克兰就是一通暴打。 另一头的红军结束了虎头蛇尾的军事行动,部队全部安置回斯拉武塔附近,指挥室中的众人紧急开展了新一轮作战会议。 “现在的情况变得严峻起来,昨晚收到电报说利沃夫陷落,没想到今天敌人就把枪杆子顶在我们腰间,要不是特种排发现得早,恐怕我们会吃大亏。” 诺兰德尔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经历过集群作战的老兵可不是舍佩托夫卡这群新兵蛋子所能应对的。 即使他们有着高昂的作战意志,也绝不可能正面击溃躲在堑壕里的白匪军,到时候难免会面临溃退,敌人只需要派出骑兵冲阵,红军部队也就散了。 平原上战士们的血肉之躯可挡不住骑兵的冲锋,出击的营长们对视一眼心里满是后怕,这次贸然出击差点葬送整个西部战区。 敌人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狡猾! “听说我们的对手是西乌克兰近卫第二师,师长叫克里斯基,我们没和他交过手,但知道那人不好对付,据说当初他率领部队纵横在波兰地区,多次从薄弱点击溃波军,曾设下陷阱歼灭我德军142团大部。” “直到18年上旬沙俄军队全面溃退的时候,他部依旧沉着稳定的交替撤退,从波兰南部山林摆脱了德军追击,如果我们这次的对手是他的话,恐怕不好对付!” 凯特罗参谋长坐在桌旁从兜里掏出香烟点上,心里忽然没了底气,他做营长的时候人家就是从军三十年的师长,这么猛的老将拿头跟人家打啊? “大家也不要灰心嘛,就算克里斯基是从军多年的老将军,但他的作战计划不一样出现纰漏了吗,咱们完好无损的撤了回来不正说明了我们红军也不弱。”孙谦见军官们情绪低落,便开了个玩笑:“说不定对方正在军营里大发雷霆。” “五架飞机说没就没,还让我们偷袭杀死了不少白匪军,这样算下来第一次交手我们没有输!” “嘿嘿嘿……”军官们的气氛稍微活跃起来,米哈伊尔甚至叫嚣着要让那个糟老头子感受一下无产主义铁拳的厉害。 下一刻,傲气十足的三营长便如同斗败的公鸡垂下头来。 孙谦看向凯特罗问道:“既然西线的敌人已经现身,东线的彼得留拉恐怕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我们有必要加强波洛那的防御,你认为米哈伊尔能否担此重任?” “可以,三营之前本就一直驻守波洛那,对那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而且我们有很好的群众基础,我相信米哈伊尔能挡住至少两个团的进攻,但我部南方存在广袤的平原地带,这需要骑兵或者装甲车部队来驻守。” 凯特罗的目光锁定左侧窗户边上的骑兵连长奥列格和装甲车连长瓦图京。 他心里其实更倾向于瓦图金,虽然全连的装甲车只有10辆,但高达三十公里每小时的时速让他们完全有与骑兵争锋的能力。 红军部队新训练出来的骑兵蛋子虽然人数不少,但也绝不可能力敌上千白匪骑兵,这些问题他都有所考虑。 可他只是参谋,还是外籍参谋,心里明白自己能提意见,却不能代替主家下命令。 于是经过几人的商讨后,决定派瓦图京驻守佘佩托夫卡南段平原,米哈伊尔则回波洛那继续修筑防御工事。 “这这这……不对吧,我这么厉害的人应该去西北和克里斯基较量啊,怎么能让我去打古罗伯那个笨蛋,这是大材小用!”米哈伊尔站起身为自己鸣不平。 孙谦挺直了身子,眼睛一瞪,:“米哈伊尔同志,你是在质疑司令部的决议吗,真是无组织无纪律,给我坐下!” xs7.com “没……我只是有点激动了。”米哈伊尔耸着肩膀,心慌的坐下。 诺兰德尔站起身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一滞,就连孙谦也深吸一口气,身子往后靠去。 果然令人窒息的感觉马上冒了出来,“米哈伊尔营长,我要严肃的批评你,你这种山大王思想是要不得的,要知道我们革命军人最讲究纪律……” 马利诺夫斯基咂吧着嘴,刚才他就想拉住那个笨蛋,可没想到还是迟了些,这下又得听政委叨叨了。 列夫和叶格尔连忙把自己的椅子悄悄的往旁边挪,生怕殃及池鱼,但他俩的小动作被发现了,教训完米哈伊尔他又将矛头指向了两位营长。 “你们往边上挪是什么意思,害怕被我牵连吗,革命军人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害怕这个字眼,现在害怕我说教,未来是不是会害怕敌人的枪炮呢?” “救命啊!”列夫瞪圆了眼睛,背过手悄悄冲身后的连长打了个手势。 科涅夫心领神会的举手发言,“诺兰德尔政委,如今敌人的鼹鼠还隐藏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里,若不能把它抓起来,恐怕会对我们的革命事业造成极大的危害!” 自打2月初伊凡·科涅夫带着家人辗转来到佘佩托夫卡,便深深的为这里的事物感到震惊,阡陌田野里全是春耕的军民,就连他们这样的外来户也能分到自己的田地。 在粮食尚未产出前甚至可以找当地政府无息借粮,经过政审部门的甄别,他成功进入到西部战区红军的阵营中。 本以为自己这样的小兵就算到了新地方也是从基层干起,却没想到孙司令员一反常态的接见了自己,并委任自己做了二营一连的连长。 至今想起来都感觉像是在做梦,还好营长手把手的带他,才让他短时间内和部队完成初步磨合。 如今领导有难,他岂能坐视不理? “这的确是个问题,我们应该严格排查各级军官和可疑的士兵。”诺兰德尔攥紧了拳头,军队的政审工作由他主抓,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出了岔子。 “可是这样会打草惊蛇,若是鼹鼠收到消息彻底隐藏起来,我们恐怕难以将他捕获。”提到肃反朱赫来可就不困了,作为优秀的地下党员这事他可是专业的。 他继续道:“我建议一边由军队自查,一边由市政府这边的契卡排查政府内的所有人,将他们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一字不落的录下口供,再仔细对必定能抓住潜藏的鼹鼠。” “那这份工作就交给诺兰德尔和朱赫来同志负责,务必将敌人的眼线彻底拔出。”孙谦一声令下,庞大的情报网络飞速运行起来 放学后的小孩儿不再漫无目的的玩耍,他们专挑平时不常去的地方串门,用可疑的目光打量着从身边经过的人们,但凡发现哪里不对劲就会主动上前询问。 村口白杨树下坐着的妇女们也散了场,提着篮子挨家挨户的售卖鸡蛋,从没有关联的村子间忽然紧紧的联系起来。 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虽然没有发现白匪奸细的踪影,却抓住不少其他势力派来的间谍。 例如谢列金奇村就抓住两名英国间谍,民兵把他们包围起来的时候,两人还笑嘻嘻的喊着同志们辛苦了。 “是很辛苦,抓起来!” 直到投进契卡的监狱,他们才惊慌起来,交代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师廖玛知道这事后,率队在屋子附近的墙砖里搜到了间谍的密信,其中尽可能的将佘佩托夫卡的布尔什维克描述成共产共妻的疯子,灰白色的照片里全是表情痛苦的人们,底下还有小字:红军统治下的民众处在水深火热中。 仔细对比照片上的人,明显是拒不配合的前政府官僚和积压货物的投机分子。 “该死的,真正的平民他们一张也没有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里在搞种族灭绝呢,真是可耻的英国骗子。”师廖玛拿着照片气恼的说道:“你们这些肮脏的外国间谍,等着被我们秘密处决吧。” “不,我们不是军人,也不是间谍,只是来自英国民间的记者而已,按照国际法你们不能伤害我们!” “我们是英国哔哔蛇的记者,驻乌克兰的外交人员,动了我们就是对伟大的英格兰宣战!” 师廖玛实在不想听两人叫嚣,冷冷道:“你们是英格兰驻乌克兰人民共和国的外交人员,怎么跑到苏维埃乌克兰来了,这是越界的行为,我们可未同你们的国家签署任何和平条例。” “把他们加入凌晨的枪毙名单里,务必确认他们彻底死亡!”他走到审讯室中央的火盆前,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沓厚厚的灰白色照片丢了进去。 旧社会的枷锁在炙热的火焰中化为翩翩起舞的蝴蝶,黑色的灰烬顺着高温的气流飞上天空,穿过拇指粗细的钢筋铁窗落在斑驳的地面上。 三月到了,湿润的空气从黑海飘来,晴朗的天空染上蒙蒙雾气。 经过契卡和军队数小时的排查,鼹鼠终于露出了它的尾巴。 指挥部虚空造了一份调遣军队的电文用作饵料,按捺不住的鼹鼠激动的咬了钩子,契卡把她拿下时终于弄明白前因后果。 叶列娜,卢茨克人,自从加入妇女儿童互助会后表现的勤勤恳恳,通过审查后一直跟在瓦莉娅身旁做事,是她最为亲密的伙伴之一。 战斗打响之前瓦莉娅让远在罗夫诺的妇女们,收集有关军事部署方面的情报,叶列娜便将消息告诉了白匪军。 心思如发的克里斯基敏锐的察觉到红军近期可能会有大动作,便调动全城资源制定了反伏击计划,为了营造出空城的错觉,他通过增兵减灶的手法,明面上调集士兵下乡催收,暗地里让他们坐火车返回。 聪明的举动蒙骗过见识不多的妇女,她们误以为前线运来十几车物资,于是将情报传回佘佩托夫卡。 “真是个老狐狸,咱们走着瞧。”孙谦将汇报递给诺兰德尔,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第230章 惩前毖后 “叶列娜,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做,我们不是宣誓要忠于苏维埃吗,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瓦莉娅眼眶红红的,她不能接受同志叛变的事实,但真相就摆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他们抓了我的家人,我两岁的儿子还在他们手里,我没办法不听他们的。”叶列娜掩面哭泣,她知道自己犯了罪绝不能逃脱惩罚,可自己的孩子有什么罪呢? “瓦莉娅,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救救我的家人,我犯了罪不能祈求原谅,他们却是无辜的,我死后白匪绝不会放过他们。” 看着对方希冀的目光,瓦莉娅也不敢嘴快答应下来,只能脸色难看的回道:“我可以去找孙问问,但不能保证有用,苏维埃对叛徒的惩罚非常严厉,你这次……犯的错误实在太大。” “真的太大!”她怕对方听不明白,又强调了一次。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希望组织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只是一时糊涂才走了岔路,不能说明她是坏人。”这是瓦莉娅在指挥室中的发言,周围的大老爷们没人附和。 “瓦莉娅,你太意气用事了,这样都不算坏人了什么是坏人,她家人的命是命,战士们难道就不是命了吗,他们死在敌人包围圈里就是命该的吗?”安德烈波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交代其他同伙了吗,如果她愿意配合改造也不是不能减刑。”孙谦的话在指挥室里引起轩然大波,军官们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 背叛革命的人无关缘由都应该立即处死,难道非要等我们亲爱的战士死在战场上,才能判处她死刑? “孙,这不合规矩啊,我们布尔什维克做事应该论迹不论心,就算她心里是倾向我们的,但她却做出了严重危害革命的事情,我们不能就这样放过她。”诺兰德尔当即表示反对,军官们附和起来。 “不论她是什么原因导致叛变,都是不可饶恕的,唯一能选择的只有死法!” “司令员这种时候可不能犯糊涂啊,你家里的事情就搅不清楚了,怎么能再招惹有夫之妇呢?” 孙谦暗骂一声,米哈伊尔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看到朱赫来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吗? 他可真不是渣男,心里是有自己盘算的。 “你们听我解释,以后咱们的部队里肯定会有人投敌叛变,别说不可能,也别说把他们全当叛徒枪决了,随随便便一刀切不是布尔什维克的做法。” “中国有句古话,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他见众人不太理解,笑着问道:“如果你们手指痒会怎么解决?”他看着最喜欢接话的那人。 米哈伊尔果然上套,爽朗的笑道:“那还能怎么办,挠挠呗!” “哈哈哈!”屋子里的众人哄堂大笑,屋子里的气氛轻快了许多。 人群中唯有朱赫来和科涅夫没笑,一个是眼光独到的老地下党员,一个是对政治极其敏感的小将,二人垂着眼睑似乎在想什么。 “如果手指继续痒呢?”孙谦的身子微微向前,双手叠起来放在下巴上。 “继续挠呗!” “怎么挠都没用,钻心的痒呢?” “我……我切掉它,手指而已!” 说完这句话,米哈伊尔慌了,他不是傻子,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什么地方痒都搞一刀切,那会整死自己的。 可他的话已经说出口,在想收回也不可能,热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不懂的人见同伴收敛,自己也跟着收起笑容。 “所以这就是我想说的,手指痒必须分清楚症结,有可能是过敏、毛孔阻塞、病菌导致发炎或是什么别的原因,不同的病症需要采取不同的治病措施。” “因此,为了荣华富贵主动投敌和为了保全家人被迫从寇这是两码事,我们要是把他们都当做叛徒杀了,以后敌人抓住战士的家人,是不是他们立即就会叛变呢?” 孙谦的话讲的透彻,即使文化水平不高的低级军官也能听明白。 革命不是让大家抛妻弃子的去的造反,如果连心爱的人都能抛弃,谁敢和这样的家伙打交道? 革命的目的是为了让人民群众过上更好的生活! “孙,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朱赫来问道。 “利用这件事表明我们的态度,要让全体战士同志们知道他们爱戴的苏维埃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我们得派出部队营救叶列娜的家人,然后让她当着全军的面做出深刻检讨,说白了树立典型。” 他的语气顿了顿,有酝酿疾风骤雨的意思。 诺兰德尔点点头,“你的话我听懂了,要让战士同志们知道,即使他们被敌人俘虏,我们苏维埃政权也能保护好他们的家人,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正当大家深以为然时,米哈伊尔一拍大腿,“嗨,搞政治的弯弯绕就是多,孙你就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 “你你你……”刚理顺思路的诺兰德尔气的手指直点桌子,“军人也要动脑子啊,不然怎么做合格的指挥员,孙,我看必须让他写一千字的检讨报告!” “不要啊,政委我错了,你罚我去杀敌吧,写字真是要了我的老命!”米哈伊尔哭丧着脸,逗得会议室里的众人哄堂大笑。 第二天清晨。 斯拉武塔的誓师大会与往常颇有不同,台上的女人站在话筒前泪如雨下,她从未想过自己昧着良心背叛的苏维埃,竟然派遣当地游击队劫了监狱,如今受困的家人全都获得自由,正朝着佘佩托夫卡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组织会为原谅她这样的罪人,值得吗? 叶列娜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指挥员们,冲着台下数千红军战士们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哭腔。 “我是真正的罪人,请组织……把我下放到最艰苦,最需要的地方去吧,我愿意拿自己的余生来……赎罪!” 第231章 建立前沿阵地 “谢廖沙,我还是不理解,叶列娜差点害死大家,为什么最后能够得到大家的原谅呢?” 伊凡站在林子外用锄头卖力的挖土,停下来喘息的时候问出了胸中的疑惑。 早先在出发之际他就很不理解上面的想法,但身旁的同志们却个个脸红心跳的鼓起掌来,迷茫的他只能跟着拍手。 “这正是我们革命的意义啊,说明我们红军是有人情味的,有罪要罚有功要赏,不存在功过相抵的事情,这就是大家期盼的公平。”谢廖沙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吃力的将准备好的木桩横在洞口上。 “而救回叶列娜的家人则是组织向大家表明的态度,不论我们身处何方,都不必担心家里人的情况,敌人的火炮再猛烈都吓不到我们。” “如果……哪天我死在战场上,静静的倒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风儿也会从我的耳边拂过,把我的思念带到我父母的身边,他们失去了我这个儿子,却能让千千万万个家庭不会失去儿子。” “我认为,这就是我们革命的意义,即使我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也要努力让我们的下一代生活在阳光底下。” 伊凡怔怔的看着捶打木钉的男孩儿,明明对方入伍的时间没有自己长,听得党课也没有自己多,为什么他的思想觉悟竟会这样的高? 他想看看对方究竟有多高,不禁问道:“你说一百年后的乌克兰会是什么样子?” 谢廖沙放下手中的铁锤,靠在堑壕边上,眼神有些迷离,“那时的人们一定生活在共产主义的社会里,那时的人一定是非常好的人,有着高度的思想觉悟,热情饱满的生活态度,每个人都在朝着更好的明天努力!” “劳动人民的世界里不会再有吸血虫似的资本家,我们的孩子能够自由的呼吸香甜的空气,世界上不会再有战争,因为全人类都团结起来并且进入了太空,每一片富饶的土地上都种满了粮食,再不会有人饿肚子。” “那时科技水平高度发达,人们只需要很少的劳动就可以获得足够的食物,他们可以花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去游览世界上瑰丽的文化圣地,也能学习骑马弹琴这些高雅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人人平等,可没有人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这样我们在临终的时候就可以无限感慨的说道:‘孩子们,我们将自己毕生的精力都投入到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那是多么美好的世界啊,如果我们的子孙真的能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我就是死了也心甘!”伊凡不知不觉的湿了眼眶,身上变出使不完的力气,他迫切的想要让那天提前到来。 为了开得万世太平,挡在他们面前的不论是穷凶极恶的白匪,亦或是全副武装的外国干涉军,他都要将他们碾碎,彻底的将他们砸成粉末。 他将面前坚硬的土坎当做阶级敌人,高高举起铁锹卖力的砸下去,每一份付出都会让革命的进程朝前走一些,这是在夜校里学到的东西。 当前线战士热火朝天的进行土工作业时,布罗季夫西克的敌人也没有闲着,他们顺着铁路 线南下,朝着斯拉武塔城进军。 这种情况下游击队员们甚至都不需要收到指令,就自发的埋设地雷,或是沿途堆砌巨石和树木迟滞敌人,近卫第二师的敌人果然被耽误的举步维艰,原本一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三天。 并不是说白匪军不努力,整天就知道坐火车忽略了步行进军,而是由于当时社会、人文和环境等一系列原因所致。 乌克兰地处西欧黑海之滨,历来被人们称为欧洲粮仓,按理说纵横的水系和阡陌的平原应该会使这里的农民生活的较为安逸,事实却完全相反。 历来的统治者们都保持着良好的传统,能多强征三五斗,绝不会让农民多存过年的口粮,这就导致政府与农民的关系十分紧张,每次官吏下乡收粮都得带齐了士兵。 战争伊始,不论是红军还是白军都得不到农民支持,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有满腔热血的工人和沙俄的旧军队。 在一个九成人都是农民的国度,农民的力量却并未得到展现,反而成为双方掠夺的重灾区,不得不说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由此一来,双方的后勤运输便只能依托于铁路线,苏俄内战便被各国军事学家笑称为“铁路线战争”。 为了彻底遏制白匪军的两路进攻,孙谦等人决定彻底拆除佘佩托夫卡通往附近的所有铁路,反正他们也不靠铁路局吃饭,所有优质钢铁要么融了造汽车和扩大钢铁厂,要么拿来造了农具发给百姓。 反正根据地长期处于被封锁的状态,这铁路留着也没用,还会方便敌人用来进攻根据地。 有人提出异议,战争结束后咱们难道就不需要铁轨了吗,这种优质钢材他们可没有能力铸造。 可敌人有啊,如果他们要进攻就必须沿途再把铁路线修起来,到时候不论怎样这哑巴亏白匪军吃定了。 据说基辅的红军正在攻打科罗斯坚,最重要的北方补给线被对方切断,大部队的彻底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躲在文尼察的彼得留拉彻底急了眼,他现在比任何人都迫切的想要打通西部交通线,孤注一掷的彼得留拉押上了手里仅存的预备队,发誓要打下佘佩托夫卡。 当近卫第二师坐着火车,唱着歌走到小城耐恩斯特时傻眼了,前方的路段别说铁轨,就连枕木都被翘了,无数裂出来的沟壑仿佛在嘲笑他们无能,团长知道事情严峻,立马将情况汇报给师长。 “拆掉的铁路有多长?”克里斯基走下装甲列车,掏出望远镜朝东边看去,目力所及之处找不到反射光芒的金属通道。 团长脸色不太好,愤愤道:“还不知道,不过预计得有二十公里!” 第232章 风雨欲来 1919年3月5日,斯特里加尼村附近显得异常热闹。 这里原本只是一座宁静的小村庄,戈伦河顺着村庄中心静静的流淌,敌人若要进攻根据地是弯弯绕不开斯特里加尼的。 白匪军自然也知道这点,十几名骑兵跑到北面的阵地外也不靠近,隔着五百多米散开来,七八米宽的河水上伫立着一座独木桥,一名士兵跳下马小心翼翼的朝对岸走去。 方才他用的踩踏几次,木桥只是发出轻微的震颤,想必能够平安通过,走到桥中间的士兵忽然踩到一处凸起,枪声和惨叫声齐齐响起。 又是子弹雷! 士兵摔进冰冷的河水里,鲜血顺着脚掌不断往外流淌,这是今天第三十五例踩中地雷受伤的士兵。 自从佘佩托夫卡的兵工厂能够生产质量更好的复装子弹后,原先生产的劣质子弹便成了让指挥部头疼的东西,射击距离近不说还非常容易殉爆,而他们足足生产了七万多发这样的子弹。 民兵队的战士宁愿用老式套筒也不愿意用这个东西,发下去之后他们往往丢进仓库里去吃灰,直到参加过欧洲战争的老兵在士兵苏维埃会议里发言声称他有解决的办法,孙谦便将他请了去。 “虽然劣质子弹不能用来射击,但却可以做成地雷,拿树枝随便在地上戳个洞,放进竹签再把底火怼上去,只要敌人踩到就会爆炸。” “妙啊,这七万发子弹那就是七万枚地雷,够让敌人喝上一壶的。”武器专家波特鲁眼前一亮,既然这种子弹没有准头,那就让它零距离发射,就算炸膛也会炸到敌人身上。 完美的主意,他连忙问道:“这是你想到的?” “不是,据说是英国士兵用过的方法,我们连当初撤退时用过,可惜还是被敌人追上了。”士兵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方法究竟是好是坏。 “难道他们有很多排雷士兵?”二营长列夫不禁发问? “比那个简单,他们推着几个石磨探路,子弹雷就全被破了。” “这还真是个办法,只要找到了埋地雷的地方顺手丢个石头也能排雷,不过这给我们提供了宝贵的思路,感谢同志您的提醒。”孙谦客气的送走士兵,心里有了主意。 于是在众人的集思广益下,踏板子弹雷、树枝子弹雷、石头子弹雷和卢布子弹雷应运而生,前几种只要小心规避还有机会躲开,但印着双头鹰的硬币总让人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捡。 仅仅一天不到就有二十多贪心的白匪士兵被炸断手指,当他们流着眼泪捡起所谓的金卢布,却发现那只是压了花的铁片。 “艹,别让我知道是谁研制的这么恶心的地雷,我非得在他身上开几个眼!”断了手指的白匪士兵骂骂咧咧的将烂铁片丢进树丛里。 “阿嚏!”远在斯拉武塔前线的孙谦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司令员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最近的天气似乎要下雨,倒春寒可不是闹着玩的。”警卫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动作麻溜的从背包里掏出披风给孙谦披上。 “谢谢,阿列克谢,听说你是斯拉武塔人,为什么要参加我们红军呢?”孙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拿出望远镜看向几公里外的狭长地带,白匪士兵正在集结,数百人的工兵部队在戈伦河边上修筑防御工事。 阿列克谢挺直腰,郑重的说道:“我是孤儿,从小乞讨长大没读过什么书,但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官老爷们说我们命该就是要吃苦,可我不信!” “后来红军来了,听了宣讲员的话,我觉得那就才对的,粮食是农民种的,房子是工人造的,资本家和官老爷做了什么呢,他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来霸占我们辛苦创造的一切,我就是不服,咬着牙也要翻了这个天!” “说得好,你是真正的男子汉,我的这条命可就交给你们来保护了,能做到吗?”孙谦放下望远镜,看着男孩儿露出和善的微笑。 自我军建立以来都有着不成文的规定,把聪明伶俐的小战士留在指挥员身边历练,既可以让他们在实践中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又可以从小磨砺对方坚强的意志。 最重要的还是保护我军的后备力量,当小战士们成长起来后,必将成为优秀的基层指挥员,这也是特殊情况下的无奈选择。 至于警卫工作通常还是由警卫排负责,敌人若是真打到指挥部来了,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 “能,请孙司令员相信我,阿列克谢会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您!”小战士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眼中充满了坚定。 白匪最后依旧没有修通整条铁路,他们的后勤补给线设置在距离前线阵地的十五公里的科洛姆埃,想来敌军通过某些手段得知红军拥有数门野战炮的消息。 后勤和补给基地设置的刚刚好,既不会隔得太远,又刚好卡在红军炮击范围之外。 对垒的前线 “不愧是老将,比起古罗伯那个笨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负责前线驻守的是二营长列夫,五天的时间足够红军建立坚固的工事,此时他正躲在地下前线指挥室中用望远镜观察对面的阵地。 白匪工兵带来不少建筑器械,火车里卸下来的火炮被炮兵们组装起来,看造型依旧是m1902型野战炮,射程不会超过13公里,甚至还有两门m1897款的75mm加农炮。 因意大利曾在法国购买此炮,流转至国内被讹传为意大利炮,那种加农炮的射程连九公里都不到,他们难道要把火炮推过河? 列夫拿不准了,把问题抛给了站在沙盘前抱着行军水壶吨吨吨的男人。 “管他的,来一个打一个,我们红军最强大!”政委安德烈波夫喝得面红耳赤,抱着顺来的酒不肯撒手。 “这不对吧,我们部队里哪来的酒,这味道很香醇啊。”列夫凑过去猛地灌了一口,辛辣的口感从喉咙烧到心窝子里,整个人瞬间激灵起来。 第233章 参谋团的见解 “这可不是酒,这是医用酒精!”安德烈波夫夺过水壶,心疼的将它揣进怀里,他可就指着这点酒维持生命,怎么能让别人喝了? “我知道了,你偷张军医的酒精。”列夫放大嗓门的声音刚出口便戛然而止,原来是一只大手死死按在他嘴上。 这些天兽医带着娃娃们漫山遍野的挖野地瓜,纯野生的地瓜缺乏肥料滋润怎么也长不大,人吃了不饱,喂猪又觉得可惜,干脆收集起来酿酒,提纯几次还能当医用酒精。 主意是好的,可架不住总有人偷酒喝,该说老毛子是真爱喝酒,就算加派了看管人手也阻止不了酒精不翼而飞。 原来问题出在安德烈波夫身上,这些日子他总是打着视察的旗号偷偷顺酒,结果正好撞上营长问话,一个饱嗝就让酒味漏了出来。 “嘘,你可别出声,算我求你了!”安德烈波夫紧张到发抖,自从上次犯错进了小黑屋,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精神上的痛苦。 “分我两壶,不然我告诉白帽子!”列夫图穷匕见,自从根据地遭到封锁他可是两个月滴酒未沾,眼下见猎心喜,手指伸出来比了个大大的二字。 “没门,我就只有两壶,都给你我喝什么?”安德烈波夫瞪大牛眼,喝多了酒他的气势也上来了,就算碰到孙谦他也敢干一架。 当然那只是想想,真要让他上立马就会没了脾气。 列夫眼睛轱辘一转,“那就一壶吧,你这个政委真是坏得很!” 正当他伸手去拿水壶时,西北的天空中发出无数橙红色的火光,灰蒙蒙的天空照的透亮,二十多门大炮齐齐作响,尖啸的炮弹飞跃十几公里砸在红军的阵地上,无数烟尘和火光四处沸腾起来。 几枚歪歪斜斜的炮弹失了准头落在周围的树林里砸出几个大坑,阵地上来不及躲避的几名士兵被气浪掀翻在地,战友们赶紧将伤员拖进坑道中。 所有人都抓紧步枪等待着敌人接连不断的炮击袭来,出乎意料的是敌人仅仅射击一轮便停下了火炮,观察哨连忙仔细观察起来,生怕敌人趁机偷袭。 “为什么只有一轮攻击,总不能是校射吧。”列夫等了几分钟也没听到炮声, 凑到指挥室的观察口朝外看去。 另一头,近卫第二师阵地的前沿观察哨中,几名高级军官正在商讨对敌之策。 师长克里斯基并未参与讨论,举起来的望远镜自打炮击开始就未曾放下来,75mm口径炮借着西北风勉强够到红军阵地,威力乏善可陈。 敌人的野外工事修筑的异常精巧,最外侧拉着几道密密麻麻的铁丝网,三道梯形防线之间连接着几道交通壕,十几个火力点摆在坚固的土木机构中,外围甚至用混泥土和砖石修葺过,刚才的炮击没有炸塌哪怕一个小型碉堡。 阵地左右是密集的树林,不知道埋设了多少恶心人的子弹雷,面对这样的阵地绕是绕不过去的,唯有强攻! 可狭长的平原地带被河水分成东西两岸,单是进攻一面必定会导致火力分配不足,两面都打又容易遭到林中潜藏敌人的射击。 巧妙的布置让他想起了五年前柯尼斯堡战役中,敌人前线的布置似乎就是这样,上万沙俄士兵高歌猛进的朝德军发起突然袭击,却倒在敌人的半永久性工事前,随着德军战略迂回,整个第二集团军宣告彻底瓦解。 若不是他违抗命令提前撤退,恐怕等待他的下场必然是被俘! “这次的红军会不会也搞这么一出呢,战略迂回?” “呵呵!”他忽然被自己想法逗乐了,区区两千多人的部队要镇守三座城市,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搞迂回穿插呢! 这段时间由于白匪情报局多次失利,严重误判了红军的征兵情况,再加上叶列娜本身不懂军事,导致他们真的认为红军部队数量不多。 其实也和红军最开始的故弄玄虚有关,第一纵队里三百人便单独编成一个营级作战单位,听起来十分唬人,但按照沙俄军队的标准来说营级部队至少得有九百人,多的得有一千二百人。 白匪研究许久发现红军纯粹是扯虎皮做大衣嘛,三百人的连级单位也好意思叫营,真让人笑掉大牙。 殊不知建军之初,孙谦原本拟定以的编制搞出扁平化作战指挥体系,后来发现在缺乏自动火力和基础通讯的时候搞这些真是没用,部队跑出去就不知道在哪了,干脆恢复成原有编制。 克里斯基的冷笑引起军官们的注意,参谋长小声的问道:“师长大人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没,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吗,准备怎么打?”他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内心的想法没有必要对这群笨蛋细说,要是自己原先的部队可不会搞什么战前军棋推演,他们只会无条件服从命令。 无论如何,参谋长代表着彼得鲁雪维奇的意志,手下的团长也有着各自的算盘,谁都不想真的拼光手里的部队,这些人打光了代表兵源即将告罄。 周围几十公里的百姓早就收到红军的告示,知道白匪曾经做过的龌龊事,他们不愿意为了任何一方丢掉性命,纷纷拿着最后的春粮拖家带口的逃往沃伦斯基。 “我们研究出有两种打法,一是把战斗工事往前推进,以炮火覆盖红军阵地掩护我方装甲车和坦克部队进攻,阴险的铁丝网可拦不住钢铁巨兽。” “二是从后方调集203mm口径炮的装甲列车来前线参战,只需要几发穿甲弹就能将红军的阵地彻底击碎,缺点是调度列车可能会耽误两天。” 参谋长拿出制定好的方案递到师长面前,“我就不看了,既然你们准备好了那就去做吧,我一个五十岁的老年人连日颠簸实在累了,先去后方睡个觉,祝你们好运!” 克里斯基随手接过方案丢在桌上,背着双手走出哨所,是时候让红军给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们来点颜色瞧瞧了! 第234章 白卫军的底气 “不就参军比我们早几年吗,真就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你那么牛咋不打到柏林去?” “就是,尊称他一声师长真就傲起来了!” “人家毕竟是老前辈,咱们还是留点口德吧。” 师长走后三个团长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他们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军官,但好歹也和波兰人干了几个月,有点战术修养。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见领导如此轻视他们的成绩,难免心中不服。 他们哪里会了解什么是高烈度战争,自以为是的傲慢将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咳咳,继续讨论作战任务吧,师长先生累了,我们也不要去打扰他,等消灭面前的千余红军再去给总统大人报喜。” 参谋长显然也不认为佘佩托夫卡的红军能挡住近两万精锐部队的进攻,之前的惨败想来是彼得留拉的部队太弱,拖了后腿,要是自己亲自率军估计早赢了! “那就让我的一团打先锋吧,我只需要2个小时就能拿下对面的阵地。”叶里申夫信心满满,拿起桌上的武装带套在腰间,大步走出门去。 其余两人乐的见到有人趟雷,若是他碰的头破血流正好让自己等人捡个便宜,如果他打赢了也无所谓,功劳都是大家的。 走出前哨观察所,叶里申夫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忽的一阵冷风吹的他心底发寒。 要是红军真的好打,又怎么会像钉子死死扎在缺粮少弹的佘佩托夫卡呢? 他甩甩脑袋将不安驱离,掏出怀表校对了一下时间,冲着警卫员说道:“集结一营和二营准备渡河,三营留作预备队,预计半个小时后,也就是11点10分每隔10分钟炮击一轮敌方阵地。” 正当列夫疑惑之时,天边再度响起几十门火炮齐射的声音,这次射击不再有风力相助,炮弹落在阵地前五十米的空地上砸死无数花花草草,飞溅的泥土成功挡住了红军的视线。 五分钟后炮击渐渐停止,戈伦河上搭起了一架窄窄的木桥,士兵们沿着木桥飞快的往南岸跑来,过了河岸迅速散开趴在地上,手里的小铲子飞快的往身下挖土。 “这军事素质不错啊,传令兵去找伍德罗连长来。”列夫感慨万分,将望远镜交给了安德烈波夫。 几分钟后伍德罗顺着堑壕交通线跑进前敌指挥所中,下意识的要举起右手敬礼,动作做到一半硬生生的忍住了,红军不兴这套啊,他这是将老部队的习性带过来了。 列夫拉过悬在半空中的手紧紧握住,两人趴在高高的观察孔上,问道:“怎么样伍德罗,能不能想办法干对面一炮?” 伍德罗伸长了胳膊儿,左右眼交替睁开合拢,片刻后摇摇头说道:“恐怕不行,敌人的位置卡的很好,刚刚在十二公里的射界范围里停下,我方的火炮大多膛线都被磨平了,能打十一公里的就算最好的炮。” “难道就……”安德烈波夫话音刚落,轰隆隆的炮声再次响起,十分钟的间距到了,数十发炮弹带着呼啸的狂风再次席卷而来。 “轰隆隆!” 等到炮击停止,白匪军渡河的士兵更多了,两辆装甲车停在河岸边上,黑乎乎的外形看不出是什么型号,又或许是敌军自产的。 “恐怕很难,我清点了炮弹总数二十三发,真是打一发少一发,伊利亚那边只有十七发呢,比我们这个方向的还少,不能奢求太多。”伍德罗摇摇头,目前最好的做法只有将敌人放近了打,才能抵消敌军炮火的威力。 随着敌军渐渐靠近,猛烈的炮火的射击变得愈发不固定,好几次红军以为掌握了敌军炮击间隙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炮击压的伍德罗率领炮兵赶紧后撤。 两个小时的拉锯后,白匪军在距离红军两公里的地方停下,手里的工兵铲挖出一个个散兵坑,顺着柔软的泥土继续挖掘,很快连成简易的战斗工事。 真正的战斗打响了! 装甲车的引擎不断发出轰鸣,红色的信号弹从白匪大本营里冲天而起,密集的炮声响起,同时两个连的白匪士兵跨出战壕弯着身子前进。 “敌人的炮弹未免也太多了,两个小时下来起码打了上千发,我要是有那么多炮弹不得打到利沃夫去!”安德烈波夫捂着耳朵,嘴里大喊大叫。 “你咋这么能吹呢,我就没见过你说话靠谱过,该不会以前说自己在莫斯科搞工人运动也是唬人的吧。”列夫心里憋着气难得说完这么长一段话,忽然后悔起来,自己的话未免有些伤人。 他冲着老伙计看去,对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在质疑我的党性,你那半壶酒,没了!” “别啊,你是我的好哥哥,我向你道歉行吗?”列夫哭丧着个了脸,对方缺不搭理他,祸从口出这话真是诚不我欺。 二十几分钟后炮击结束,东西两岸的白军踏着大步冲了过来,四百米的距离眨眼就能跑到,慢腾腾的装甲车被士兵远远甩在后面,没有训练过装甲车协同的白匪士兵没有跟随作战的意识。 “嘘!嘘!”阵地上响起一片口哨声,科涅夫带着部队从坑道里爬出来,战士们手握莫辛纳甘急不可耐的瞄向远方的敌人。 “都听我口令,把敌人放近了再打!”科涅夫捏着一把军官制式的短枪,趴在阵地上谨慎的看着靠近铁丝网的白匪士兵。 红军设置的铁丝网与以往不同,不再是直直的拉着一条铁丝网,而是分成了十几米和几米的铁丝网,像迷宫似的不规则的排列起来。 进攻的白匪沿着狭窄的空隙通行,不知不觉的从散兵阵型汇聚到一起,而这时正好进入两百米的射界范围。 “同志们,为了胜利,为了苏维埃,攻击!”科涅夫率先扣动扳机,身旁的战士们纷纷射出密集的子弹,安置在简易碉堡里的重机枪疯狂的喷吐火焰。 第235章 龟速装甲车 子弹击打在敌军身上迸发出无数猩红的血花,一望无际的旷野上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聪明点的士兵几个翻滚藏进弹坑里,笨一点的则往固定铁丝网的木桩上靠去,十几公分粗细的掩体却挡得住红军的视线,饶是对方战术动作再精巧也无法攻上阵地。 冲上来的三百多人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伤亡五十多人,剩下的人乱了方寸,趴在地上不知所措,直到军官扬着手枪逼迫他们前进,才不情不愿的往前爬。 下一刻飞溅而来的子弹便夺走士兵们的生命,仗不是这样打的,顶着枪林弹雨用错误的战术冲锋无疑是浪费士兵的生命,白匪军官显然不懂这些,即使他们经历多次战争,可却从来没有反思过对错。 整天将时间花在享受生活上的白匪军官,天然就比刻苦学习两个月的红军军官弱了一筹。 对于他们来说,战斗靠的是士兵英勇无畏的冲锋,制定什么战略战术是上级该考虑的事情。 这时隐藏在阵地上的红军狙击手开始显露威力,他们的步枪里装的是原装子弹,又大多是猎户出身,光是肉眼机瞄就能打到二百米开外,经过康斯坦丁的各种调教,射击水平直线上升。 白匪军两个连的部队遭遇的当头棒喝也有他们的功劳,暴露出来的白匪军官但凡露个头就会遭到致命打击,前后十几分钟的冲锋将他们的精气神完全打掉,白匪士兵们慌慌张张的撤了回来。 仔细清点兵力,三百六十人的两个连队,连长只回来一个,排级干部全员阵亡,剩下的人非死即伤,活着回来的士兵不足一百人。 这支部队丧失了继续作战的能力,前后攻击时间不过三十分钟,部队伤亡率就超过60%,当初和波军打也没有这样大的伤亡,这还怎么打? 叶里申夫嘴角微微抽动,方才他在望远镜里看的清楚,即使红军没有动用炮兵支援也轻松的击退了己方攻击,看起来游刃有余。 就像……就像春游打靶一样简单。 “该死的!” 一团长暗骂一声,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两个连对于他的部队来说并不算多,可开局不利却会严重的打击士气。 “团长,我认为是那些铁丝网的问题,刚才我看得清楚,部队绕过去后,豁口越来越小不得已才挤到一起,而且我们的装甲车没有跟上步兵的脚步,这也是失利的因素。” 手下一名营长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后将问题又抛回给领导,“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他把问题和结果解释的清楚,叶里申夫又怎么会不明白对方的盘算,团长不会错,错的只能是手下的人。 “英勇的士兵用生命证明了他们对彼得鲁雪维奇的忠诚,装甲车却跟在后面划水,极大的阻碍了我胜利的进程,必须严格惩罚。”叶里申夫嘴上的胡须抖了抖,拿着望远镜的手不停的揉搓,声音愈发的小了。 营长晃眼一看就明白了,您铺垫了半天原来还没想明白怎么惩处,“干脆让他们将功折罪再冲一轮?” “嗯……可以,把后勤处运来的装甲车全部送到前线来,下一轮进攻务必摧毁敌军防线!” 三十分钟后,准备充足的白匪军再度发起攻击,轰隆隆的炮声时不时的响起,红军战士们蹲在防炮洞里严阵以待。 科涅夫却观察半晌放下心来,招呼士兵们该吃吃该喝喝,瞅对面那慢腾腾的装甲车,时速绝对不会超过10公里每小时,跟咱们的根据地自产的b19装甲车比起来纯粹是乌龟爬! 没有半个小时的准备哪里能跑到前线来呢?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对面的磨叽,后方三辆装甲车的调度终于还是出了毛病,其中一辆过河时压垮浮桥掉进了河里,为此工兵连的连长挨了二十通条,等到打捞出装甲车后发现早已经不能使用。 红军哨兵吃罢午饭后打着瞌睡,每隔几分钟都会从梦中惊醒,周围的士兵窝在防炮洞里早就躺成一排,其中几人还发出奇怪的呓语。 科涅夫枕着手臂睡得并不好,眼球在眼睑里不断晃悠,似乎做着什么噩梦,张大了嘴巴用力出气,四肢不受控制的保持原有姿态。 这是鬼压床了,地下防炮洞里浑浊的空气中充满二氧化碳,挣扎……不断的挣扎,晃动手臂踢着大腿,精神上的拼搏击败肉体的束缚,他满头大汗的醒了过来。 掏出怀表时,心头猛地发颤。 “下午2点15分!”哨兵为什么没有叫醒他,难道敌人趁他们休息的时候丢了毒气弹? 科涅夫爬起来推了一把昏昏欲睡的哨兵,质问道:“为什么不发出警示,敌人是不是攻上来了?” “连长同志您在说什么呢,敌人不是还在那边吗?”哨兵感觉自己很无辜,大家都在睡午觉就自己在站岗,还要被人指责。 不行,他咽不下这口气,要是待会儿长官不道歉的话,他非得去士兵苏维埃把对方举报了。 “噢,是吗,抱歉,我睡迷糊以为敌人攻上来了。”科涅夫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凑到潜望镜那里看了一会儿,隔得最近的敌人才前进到两公里外的战斗工事中。 四辆装甲车慢悠悠的往前走着,白匪士兵们害怕重蹈覆撤便躲在车后面前进,科涅夫很难想象为什么敌人两个小时都没能进攻到阵地前面,难道他们不知道战争的精髓吗?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这些都是孙晚上亲自授课时教授的课文,难以想象华国人竟然在两千年前就总结出这样的作战策略。 话说孙武也孙谦都是姓孙,莫非他不仅是孙悟空的传人,同时也是孙武的传人? 看来孙姓应该类比欧洲的贵族大姓,这样才解释的通为什么他的知识面如此之广。 又一轮敌军炮火结束后,势如蛮牛的装甲车猛地撞上前排的铁丝网,瞬间发出滋啦的如同猫爪挠黑板似的响声。 阻挡敌军多时铁丝网遇强则弱,化为车轮底下的倒刺,彻底失去了作用! 第236章 窜天猴 “哐当!” 四辆装甲车带着强大的势能将戳好的木桩挨个撞倒,车顶的重机枪突突突的冒着火焰,眼见离前线阵地不过三百多米,伍德罗连长这下忍不住了,通过交通壕转移到林子边上的炮兵阵地。 为了防止炮兵阵地被敌人摧毁,红军特地设置了多个阵地,西侧便有直瞄炮的阵地,伍德罗亲自操起插满树枝的加农炮,朝着阵地前缓缓减速的装甲车瞄去。 白匪全部的装甲车都集中在西岸,完全放弃了东岸的进攻,或许在他们看来装甲车分散会导致进攻力量不足。 这时其中一辆装甲车因为轮子底下卷进太多铁丝,缠住了车轱辘,车速渐渐的慢了下来,这不正好是天然的靶子吗。 伍德罗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固定好参数后,炮弹装填一发,发射! “嘭!” 高爆弹从漆黑的炮口旋转飞出,斑驳的弹体震荡着发出尖啸,眨眼间飞跃千米砸在装甲车的脑门上。 火光,爆炸和惨叫声响起,炮弹击穿装甲车的正面防御,炽热的铁流将车内的士兵化作不可描述的残骸,躲在车辆后方的士兵惨叫着往后撤。 虽然他们没有直面炮弹,高爆产生的冲击波却没有放过他们,不少士兵耳中流出殷红的液体,胸口恍若重锤猛击变得四分五裂般的疼痛。 “小心加农炮,注意躲避!” 剩下三辆装甲车观察员看见战友的惨状,踩死油门疯狂打着方向盘,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他们这一打方向盘倒没什么,就是苦了身后身后跟随的步兵,走直线倒没有暴露出什么磨合的问题,可时不时扭来扭去的斜线就让白匪士兵们抓瞎了。 左转左转,接下来是左吗? 当他们下意识往左跟随的时候,装甲车莫名的往右转去,他要打红军炮兵一个措手不及。 自己人却率先措手不及起来,红军士兵打不动铁王八就算了,这群肉体凡胎的白匪士兵也敢露出来,心里直乐开了花,手上动作不停,密集的弹雨将敌人步兵狠狠的压了回去。 东岸的红军士兵甚至胆大的站直身子朝西边射击,装甲车和步兵小队被红军火力压的断了节。 偏偏装甲车还还不知情的继续前进,车子顶部的机枪手正卖力的扣动扳机,喷射的火舌击倒好几名躲避不及的红军士兵。 科涅夫猫着腰躲在堑壕里,几枚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疼得他龇牙咧嘴。 “苏卡,快把窜天猴……不对,快把19式反装甲火箭弹拿出来!” 几名士兵扛着几枚一米多长的火箭弹从弹药库里跑出来,各司其职的朝合适的位置挪去。 “同志们,掩护火箭弹手,狠狠地打啊!”科涅夫喊了声乌拉,接过警卫递过的步枪朝装甲车的观察孔打去。 强烈的反击让装甲车司机意识到自己踩到了对面的痛处,于是埋着脑袋往前开着,若他此时还能观察对方的阵地,说不定还能发现土堆里伸出来的奇怪武器。 经过改进的火箭弹依旧不能克服伤人伤己的缺点,简陋的黑火药武器对使用者而言存在极大的威胁,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发射药喷射出的尾焰熏瞎眼睛。 多番考量后波特鲁为火箭弹配上了可调节高度的简易发射架,战士们拿出晒干的泥巴布铺在火箭弹上缓缓移出堑壕,透过孔洞朝装甲车瞄准。 也就这点不好,要是对方有眼力过人的狙击手存在,随便几发子弹就能终结火箭弹手的生命,毕竟他可是要探出大半个身子才能瞄准。 所幸白匪士兵大多被压在两百米外的弹坑里,装甲车也驶入一百米的有效射程范围里,设置好提前量后红军士兵从兜里摸出火柴盒。 “刺啦!”棕红色的火柴头点燃了火箭弹的引信,几人紧张的扯下蒙在火箭弹上的罩布,赶紧蹲在地上。 “咻、咻、咻!” 三枚火箭弹从各个角度呼啸着飞向行进中的装甲车,不完全燃烧的黑火药拖出长长的轨迹,第一枚火箭弹轻松的摧毁了最前方的装甲车,绚烂的烟花里跑出两名浑身烈火的人,他们疯狂的在战场上奔跑,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第二枚则因为红军士兵太过紧张扯翻了发射架,导致火箭弹真的变成窜天猴,飞到空中打了几个旋,最终落在林子里掀起猛烈的热浪。 第三枚火箭弹斜着击中装甲车的棱角,弹到其后十几米处的土堆里爆炸。 仅存的两个装甲车司机慌了神,什么鬼东西咻的飞出来,怎么就打爆了我们的装甲车。 “要不咱们还是撤吧,红军早有准备,我们攻不上去的!”司机暗骂一声就要倒车。 “不行,敌人离我们不过五十米,一分钟不到我们就能冲上去,关键时候绝不能退缩!”车长否决了他的建议,催促着踢了对方几脚。 司机咬咬牙,心想也是这个理,自己身后跟着那么多士兵难道还不能占领对面的阵地吗,下一刻他的世界里天翻地覆,前进的装甲车犹如倒栽葱似的跌进三米见方的大坑里。 “反坦克堑壕,你这个笨蛋,身为我们的车长居然连这个都没考虑到,完了!” 预想中的爆炸声没有到来,落进坑中的老虎只能算是没了爪牙的老鼠,死活翻不出浪花来。 最后一辆退却的装甲车也在伍德罗的加农炮前化为璀璨的烟火。 “看起来我们的士兵打的不错,伤亡不到二十人却歼敌三百有余,击破装甲车三辆俘获一辆,也许克里斯基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厉害。”鲁本科夫长舒一口气,或许可以考虑将更多的部队掉到东线去,波洛那和漫长的南部防线更为重要。 “按理说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弱,或许这只是试探性攻击,我们不能盲目乐观。”孙谦搓着自己的下巴,总感觉对方是王者的账号,青铜的玩家。 话说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将军会这么弱吗? 第237章 临阵反水 “我就不信了,这几百个红军还真能翻了天!”叶里申夫远远的看见部队再次被打退,无名的怒火从脚后跟窜到头顶上。 “耻辱啊!” 他啪嗒一声将望远镜丢在地上,恼怒的从腰间抽出手枪重重的空中挥舞几下。 “你们不要拦我,我现在就要率领全团冲锋,必将将红军踏为齑粉!”男人魔怔的召集手下的军官,想到之前自己扬言两小时占领阵地,脸上就火辣辣的疼。 说不定丹尼斯和麦克拉正躲在什么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呢,他亟需用敌人的鲜血洗刷自己的屈辱。 “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近卫第二师可不是你的私家部队,你要把年轻的士兵全部葬送了才甘心?”参谋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背负着双手严肃的看着他。 这更让叶里申夫觉得抬不起头,难堪到无能狂怒的样子已经落在手下眼中,他若是这样收手,失去威严的军官怎么统帅部队? 不如做出姿态给大家看看,不是我不愿意打回去,而是有人拦住了自己。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把胜利的旗帜插上那片山头。”他言语中流露出不满,虽然还保持着进攻的姿态,但早有了退缩的心思。 参谋长怎会看不出来叶里申夫的算盘,对方的语言,态度,教他极为失望,若不是国家正在用人之际,总统要他负责搞军队团结工作,他是真不想和这群脑子有坑的家伙合作。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承认自己的错误有那么难吗,一个不懂得认错,只会用独裁手段管控士兵的人难道会是合格的将军? 独夫! 他的脑子里莫名出现这个词语,再侧过身子看向身后两个看戏的团长,心中又是一阵哀叹。 “不若让我去试试,对面阵地上的铁丝网已经被拆干净,我的骑兵营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跟在几人身后不怎么言语的萨姆索诺夫接了话。 他曾经参加过欧洲战争,在谢苗诺夫禁卫团担任骑兵连长,并和名叫米哈伊尔·图哈切夫斯基的士兵成为亲密战友,二人在战场上结下深厚友谊。 可噩耗同样来的很快,当他在前线打生打死的时候,17年底自己的老朋友却参加了红军,参加红军就不说了,可为什么没有带上自己呢? 就这样他稀里糊涂的脱下军装进了监狱,可笑的是斗争多年的德国人剿灭沙俄军队后,顺手释放了所有囚犯,他本想前往莫斯科找自己的老朋友,可惜路途坎坷最终耽误下来。 回到利沃夫老家后,父母和妻子在战乱中不知所踪,他靠着手里的积蓄开了间餐馆,消停了没多少日子被便接踵而至的各路军队祸祸没了。 苏卡! 这年头手里没有枪杆子还真是合该让人欺负! 他干脆伙同不少被欺负的人组成护卫队,专程替有钱人押送货物,时间长了投靠他的穷苦人愈发的多了起来,其中不乏有马赫诺的黑军和布尔什维克的红军。 双方陈述了自己的观点,仔细对比起来,果然还是红军更靠谱,无政府主义是个什么玩意儿,搞复古搞雅典城邦呢,拜托,我们俄国军人更信奉集权! 环顾四周哪里有红军部队呢? 东边的佘佩托夫卡有,可路途遥远怎么去又成了新问题,彼得鲁雪维奇政府不会让武装部队随意在领土里纵横,这下可把他愁坏了! 好在他这个前朝军官很快进了彼得鲁雪维奇的眼,通过他上下打点,终于得到近卫第二师的骑兵营编制。 今天他躲在后方不停的打量着红军部队,看看对方是否值得自己投效。 能打,组织性强,士气正旺,颇有德军的那种精气神,秘密武器也非常给力,两轮攻击就废了白卫军……不对,白匪军的装甲车。 要知道这铁王八壳子没点牺牲还真搞不掉,无数步兵前赴后继的举着炸药包才能勉强将他炸坏,没想到在红军这边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今天这个旗举定了,谁来都拦不住他! “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萨姆索诺夫营长主动请战实为我军中楷模,你若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吧,我会尽量满足。”参谋长温和的笑笑,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鼓励。 他朝周围的军官做了个手势,大意是你们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共和国军官,逆境时主动为领导分担忧愁,这才是优秀军官该做的事情。 “我希望能多带些手雷和子弹,待会儿我们要是打不上去,拼命也要把炸弹丢进堑壕里,绝不给伟大的彼得鲁雪维奇丢人!”萨姆索诺夫冷峻的面庞上出现不可觉察的微笑。 “这是应该的,等你们成功归来,此战首功必然属于132骑兵营。”参谋长不希望叶里申夫那个笨蛋继续浪费士兵的生命,连忙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四百多骑士腰间挂着马刀,手里抓着骑兵枪,背上背着鼓鼓囊囊的手雷,迎风伫立在戈伦河西岸。 “英勇无畏的士兵们,向伟大的彼得鲁雪维奇致敬,我们将以敌人的鲜血铺就成功的道路,你们的家人将会以你们为荣,现在跟随我的脚步前进吧!” 萨姆索诺夫轻踢马肚,收到指令的战马缓缓向前走着,士兵们一路上嘀嘀咕咕,时不时引起哗然,偶尔还有士兵回头向后看去,碍于上级领导的绝对权威,并没有人敢策马往回跑。 出发前的决绝渐渐变为迷茫,士兵们恍若机器似的缓慢前进。 另一头发现骑兵靠近的红军则保持高度戒备,第二梯度的纵深不足以防备白匪骑兵肆虐,但聪明的凯特罗参谋长早就做好了预案,拇指粗细的钢索迅速的挂在阵地前方,前后三根高低各不相同。 出乎意料的是,白匪骑兵的速度并未提升,直到进入阵地前五百米时,对方的旗手丢下手中的黄蓝色双头鹰旗,将白色的帆布挂了上去。 “红军的长官不要开枪,我们愿意投降!” 趴在堑壕边上的科涅夫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情况,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宣布投降,难道是敌人的阴谋? 第238章 战场转化 “投降,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孙谦听到这消息时第一反应是不信,哪里有人会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投降。 对面难道有潜藏的地下党成员? 若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他真想拨通电话问问朱赫来,这是不是他安排的策反人员,这样逆风的环境也能策反敌人,那人绝对是干政工的天才啊。 “让他们交出所有武器,集中到林子里安全地带接受我们的审核。”孙谦不敢懈怠,不是所有的敌人都需要通过进行肉体消灭,精神上转化为成朋友一样是胜利。 革命之所以能够成功,靠的是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去打击保守、封建的势力。 将外部矛盾转变为可以协调的内部矛盾,尽可能减少直接冲突造成的负面影响。 西乌克兰共和国132骑兵营的士兵沿着阵地徘徊了几分钟,得到许可后绕进了旁边的林子里,远处负责观察的白匪高层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叛变了? 不可能,他们一定是打算从林子里朝红军阵地的侧翼发起攻击,萨姆索诺夫果然有着自己的考虑。 为什么红军也不开枪呢,难道这群该死的家伙背叛了伟大的彼得鲁雪维奇,他怎么敢的?! 白匪军官们早就看出了苗头,谁也不敢把事情挑明了,他们想不明白,我方明明占据绝对优势,那个傻瓜怎么会想着投降,难不成红军还能反攻? “耻辱,真是莫大的耻辱,命令炮兵开炮将叛军尽数歼灭!”参谋长暴喝一声,远去的马蹄踩碎今晚入城的希望,即使他有心派兵冲锋也无法冲上红军阵地。 炮兵营长跑了过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参谋长的面色愈发的阴沉,狡猾的萨姆索诺夫早就知道炮弹告罄,这才领兵出征,顺便阵前投敌。 另一边的林子里,五百多投诚士兵围坐在空地上,他们的营长带着几人正在与列夫和安德烈波夫交涉,双方站在树下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孙谦隔得大老远都能听到,似乎对方是真心实意来投诚的,他带着诺兰德尔加快脚步迎了过去。 几双硕大的手掌紧紧的握住。 “欢迎你们来参加红军,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吗?”孙谦笑着与几人一一握手,其中一个男子身穿军装却看不出军人的样,他长着剑眉方脸,发际线异常的高,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向往。 “这是我们营长萨姆索诺夫,这是几位连长。”男子指着几人,最后轮到自己和身旁十几岁大的孩子,“我叫伊利亚·勃列日涅夫,这是我儿子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 听到这几句话,孙谦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巨浪滔天。 就这眼睛大大的,看似普通的少年竟然是我的勋宗? 按理说他们此时应该在第聂伯罗捷尔任斯克,怎么莫名其妙到了乌克兰的西边,还加入了地下组织? “嗨,还不是德国人闹得,说基辅缺熟练的轧钢工人,工钱翻倍去不去,我当时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结果带着儿子刚到基辅,轰隆一下天就裂开了,城里各路势力打成一片。” “……后来我机缘巧合的加入了红军部队,他们见我能说会道是个搞地下工作的,就把我派到利沃夫去做工人运动,之后我就和营长来了这边。” “您可是我们乌克兰的贵人啊,-我远在利沃夫听到全乌苏维埃成立就忍不住激动的流下泪水,和平……和平一定要降临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无比的期待。” 老勃日列涅夫喋喋不休的嘴就跟开了机关枪似的,竹筒倒豆子的讲述起这几个月艰苦奋斗的日子,其中穿插着不少路上的见闻。 孙谦看出来了,这人是真能说,不打断他恐怕能说到晚上去。 “好好,我们有空再聊,先处理骑兵营的事情吧,不能耽误了革命工作。”他连忙堵住老勃日列涅夫的嘴,跟萨姆索诺夫寒暄几句后走到空地跟前。 “各位士兵,我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加入红军,也许是打心底认同我们的观念,也许是人云亦云的就来了,说不定某些士兵心里还在想我们是不是长着三个脑袋的吃人的怪物呢!” 周围响起轻笑,白匪士兵们安静的坐在地上望着这个有些书生气的年轻人,怎么也不能和高层描述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既然大家现在坐在这里,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布尔什维克不搞虚头巴脑的东西,只讲究实事求是,如果你们加入红军是为了能够立即享受更好的生活,那我告诉你们……没有!” “加入红军就是来吃苦的,是来受罪的,是随时都可能为了革命事业献出生命的,如果做不到这些……我们也理解,大家好聚好散,我们绝不强留。” 孙谦不顾众人的脸色如何变幻,始终以淡漠的眼神环视周围,人群大多出现不解和迷茫,也有少部分人表现出敌意来,听到绝不强留时他们又长舒一口气。 殊不知自己等人表情落在政工干部眼里,已经打上“不可重用”的标签。 革命的队伍里不欢迎投机分子,更不欢迎根深蒂固的敌视共产主义的家伙,他们大多家里有钱有粮并不希望自己已有的特权被取缔。 “那你们红军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不理解,我们冒着那么大风险投降过来,你们就是这样的态度?”人群一个年轻人登的窜起身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个问题问得好,红军是党的利刃,是守护苏维埃的暴力机器,你这个问题相当于是问我什么是苏维埃,为什么要保卫苏维埃。” “我请你坐下,你们都安静的听我说完,如果觉得我说得好愿意留下来参加革命,我举双手表示欢迎,如果你们想要离开,可以牵上你们的战马远远的离开战场,回你们的家乡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孙谦直勾勾的与白匪士兵对视,犀利的目光让对方迅速败退。 第239章 分道扬镳的骑兵营 春虫鸣叫,风声碎叶,不大的林中空地上,投诚士兵们怔怔的看着不远处极具感染力的男人,他时而捏紧拳头,时而高高举起从空中用力砸下,一举一动牵扯着他们的心率。 这正是孙谦想要的效果,战场反正的士兵大多骄纵,不能及时打掉他们心头的傲气,迟早会惹出祸端来。 战斗失败他们会跑得比兔子还快,战斗胜利他们又会认为不是他们临时反正的话,红军早就输了。 诚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可骄纵是会传染的,防微杜渐必不可少。 “……所以,我们布尔什维克就是要打破全天下的不平等,让所有人能都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这是困难的,总有人会挡在我们前面不让我们向前。” “你们之中肯定有农民有工人,仔细想想吧,贵族和总统收走你们的粮食和血汗,然后骗你们到前线和我们打死打活,自己躲在后面作威作福,他是正义的吗,配得到我们的拥护吗?” 孙谦向西边摊开手掌,用质问的语气向士兵们发问,人群中传来小声的附和。 原本对苏维埃不甚了解,或在亲属的影响下有敌意的人们悄然转变着思路。 人人平等的社会,再没有皇帝、贵族和资本家压在头上,丰年收的粮食八成归自己所有,灾年甚至会有专门的救援队赈灾,而不是自己等死。 每个人的孩子都可以去学校里读书,生病了可以去医院看病,年迈了还有退休金可以领,这是什么社会,天国也不过如此吧! “可为什么我们不能第一时间得到这些呢,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参加红军,总得给我们优待吧。”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士兵举起手来,他的发言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 “我们红军不搞金钱收买、美色引诱和武力恫吓,我们只以真心换真心,我们拿出的一切东西都是我们自己,或者是工农兄弟们生产出的物品,把他们辛苦赚取的血汗交给你们,你们吃的下那样的面包吗,那是在吃人!” “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吧,要知道我们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坐在地上的士兵嘟囔着嘴,他听懂了红军的宣传理念,但总觉得自己很亏。 “谁说我们什么都不给的,我们给予你们完全的信任,给予你们红军的待遇,甚至可以把我们的心掏出来和你们交换,红军是真心想和大家交朋友,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 “买来的朋友,永远不是真正的朋友,他随时有可能把你们卖给其他朋友,这就是我所说的一切,愿意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可以站到左边来,愿意离开的站到右边,我们不会阻拦。” 孙谦结束了自己的发言,经过长时间的学习,他虽然没有学会朱赫来那样激励人心的演讲口才,但应对一般的情况还是没有问题。 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士兵们脸上写着,他不会看不出来,这是人类最淳朴的感情。 火还没有烧到最烈的时候,老勃日列涅夫站了出来,揉了揉发红眼睛说道:“我愿意加入红军,不是因为我是地下党,说实话今天之前我甚至都没有真正了解过那个光辉的未来,那样美妙的图景展示在我面前时,我真的忍不住想哭。” “你们都知道我是父亲,我有两个儿子,我不希望他生活在战火纷飞的乌克兰,这些年各路人马都能来这里欺负我们,抢走我们的粮食,克扣我们的工钱,害得无数国民饿死街头。” “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不想自己的儿子……生活在这样垃圾的世界里,如果这里是地狱,我就要用自己肩膀为我的儿子扛起一片天,让他能够生活在阳光下。” 老勃日列涅夫哽咽住了,酸的、咸的、苦涩的味道混进他的嘴里,小勃日列涅夫早已泣不成声,紧紧的把头埋进父亲不算宽广的胸膛。 是啊,人活在世上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自己的家人,难道自己为彼得鲁雪维奇卖命可以得到什么吗,除了卑微的活着,像蝼蚁般无助的挣扎,还有什么呢? “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为值得奋斗的东西燃烧一次自己的生命,这样他在走的时候才能挺胸抬头的说,这个世界我来过,我奋斗过,这里有我爱的人,有我建立的国家,有我用生命守护的人民,那样……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 萨姆索诺夫的话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将头上镶嵌黄蓝国徽的帽子砸在地上,大步朝左侧走去。 一个、两个、三个士兵站起身,毫不犹豫的站到左边的空地上,人总是要死的,不如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他们不想烂在人堆里! “我也不想自己的孩子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我要加入红军!” “我愿意加入!” “我也加入!” 四百多名士兵们义无反顾的走向左侧,剩下士兵犹豫的看向曾经的同伴,想要跟随却无力抬起自己沉重的脚步,他们大多是家住卢茨克和罗夫诺的士兵,叛变将会牵连家人。 战友那亲切的、热烈的视线让他们感到无比羞愧,不少士兵当场红了眼睛。 “没有关系,你们未来愿意参加红军,我们都是欢迎的。”孙谦不想给人留下刻薄的印象,拍着肩膀为他们送别。 最终一百二十人选择回到白军阵营,他们踏过戈伦河时瞬间被士兵缴械抓了起来,集体关押在后方的营区里。 “事情的经过就这样,我们没有背叛国家,应该得到立即释放。”回去的士兵里不乏有基层军官,尽管他努力为自己辩解,还是吃了二十通条。 “真是一派胡言,临阵叛变还有理了,我现在就代表国家,代表彼得鲁雪维奇的意志枪毙了你!”参谋长不愿意相信对方的鬼话,哪里有人上午还是友军,下午就集体叛变的呢? 这必须是敌人的诡计! 也只能是敌人的诡计! 第240章 你打你的 “唏律律!”马蹄声由远及近,急刹的停在十几步外。 “胡闹,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带来问题的人,这就是你处理问题的方式?” 克里斯基扛着杆猎枪翻身下马,马鞍上的挂着的两只染血的兔子顺势掉在地上,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参谋长,强大的压迫感让对方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杀意。 “师长,救我啊,我们真没有叛变,都是萨姆索诺夫和红军的阴谋,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骑兵军官跪在地上,师长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活命的希望,连忙大声求救。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散了吧。”克里斯基睥睨着身旁看戏的军官,随后才领着几人回到帐篷中,“说说吧,在我外出打猎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把猎枪交给警卫,舒服的靠在躺椅上。 三十分钟后。 “所以就在我外出的这几个小时,你们损失了500多步兵、5辆装甲车、400人的骑兵营和一千二百多发炮弹,然后连红军的一根毛都没碰到?”克里斯基难以置信的看着几人,知道他们蠢,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蠢。 难道他们打仗只会依照步兵操典的流程走,多方位全面立体的进攻方式没学过吗? 叶里申夫抿抿嘴唇,站出来解释道:“这不是事实,其实我的部队为红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他们起码被歼灭五……三百人以上!” 他刚想说个五百,转眼看见众人脸色怪异,赶忙改了口。 “所以呢,你们准备继续这样打下去?”克里斯基翘起腿,漫不经心的问着。 战争的结果他不在乎,说白了是乌克兰人打乌克兰人,兄弟相残的人伦惨剧而已,如果可以他宁愿带着部队抗击外敌,那才是真正的爱国将领应该做的事情。 打德国人,打法国人,打波兰人多有意思,打自家人算什么本事? 怎奈何他无论怎么跟彼得鲁雪维奇解释,对方都执意要派遣他来打佘佩托夫卡,还说了一大堆无聊的话,东部交通线如何如何重要,关乎国家的生死存亡。 国家……就你那屁大点地方也好意思称国家,别笑话人了! 克里斯基的想法众人不得而知,参谋长给一团长递了个眼色,让他老实点不要插嘴,“将军阁下,现在危难当头,您也不希望我军伤亡太大吧,到时候回去可不好交代呢。” “呵,如今打成这样想起我这个将军了,只要你们令行禁止,这仗输不了!” 了解完红军的对敌思路后,克里斯基嗅到熟悉的气味,这不就是德军防守的三板斧吗。 铁丝网,步兵堑壕,以及反坦克堑壕,看起来对面的指挥官留过德? “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我好好给你们上一课。”师长走到窗户边上,望着逐渐阴沉的天气,喃喃道:“战争的最高境界,就是永远不要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他打他的,我打我的,看谁先受不了!” “传我命令,连夜调集我需要的物资,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发动新一轮攻势,另外把炮兵阵地推进到南岸去。” “可是那会使我们的炮兵处在敌人的射程之内!”下午的时候参谋长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 “愚蠢,就不知道先送炮再送炮弹,而且红军今天开过几炮,他们根本没有多少炮弹!”克里斯基飞出一个眼刀子,心中愈发烦闷,起身离开了指挥室。 怪不得人们常说,“宁愿跟聪明人打一架,也不和笨蛋说一句话。” “你们有另外的任务,可以改过自新的任务。”克里斯基冲着北方指了一下,骑兵军官了然的点点头,亲自率领部队出了营寨。 月色隐于层云,天边的墨色染尽,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西部前敌指挥所中,昏黄的煤油灯下十几名军官围在陈年的方桌旁,不大的手绘地图摆满了桌面,红色与黑色两个阵营泾渭分明。 “原本今晚是没有计划的,但现在要辛苦一下同志们了,根据萨姆索诺夫的情报,对方没有成建制的骑兵,正是我们突袭的大好时机。”孙谦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问道:“大家畅所欲言,说说这个仗应该怎么打?” “我知道对面的阵地部署情况,我可以带领兄弟们去毁掉敌人的炮兵阵地。”萨姆索诺夫率先发言,立即遭到了叶格尔的反对。 “敌人肯定也知道这点,他们说不定早就做好准备,我们不能贸然踏入敌人的陷阱。” 他的眼神躲躲闪闪,泛出不少精光,实际上他并不相信刚接受改编的士兵,马上就能转化成革命战士这件事,心中夹着一根刺难以拔出。 “这样的话,我们恐怕没办法做大动作,交通线在河对岸我们也偷袭不到,敌人的营盘可能加强了防守,难道我们只能看着?”鲁本科夫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今天他们以不到五十人的伤亡毙敌伤地五百余,想必对方现在正气的跳脚。 白军吃了闷亏绝对会让克里斯基统兵,等明天天亮,他们将会迎接更猛烈的攻势,红军军官的心情沉重起来。 “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钝刀子割肉?”孙谦的声音将他们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每一刀都不致命,却又能一点点的把敌人磨到死,积小胜为大胜,将我们的优势发挥到极点!” 孙谦拍了一下桌子,扭头看着角落里思索着什么骑兵营长,众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去。 萨姆索诺夫吃了一惊,他本以为自己的提议被拒绝,今晚就不会有他什么行动,没想到现在成了全场的焦点。 “孙司令员,您就下命令吧,坚决……坚决完成任务。”他站起来挺直了腰板子。 “很好,咱们就这样做……”孙谦的手指不断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军官们则瞪大了眼睛,仗还能这么打? 他淡淡一笑,“战争嘛,讲究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好戏还在后头,绝不要一昧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否则绝对会被敌人带到沟里去!” 第241章 夜间袭扰 “轰隆!” 夜幕中炮声响起,飞射而来的炮弹砸进灯火通明的营寨中,激射出无数火光。 十几个白匪军士兵被卷起的气浪撕成碎片,近卫第二师的士兵们从梦中惊醒,警惕的看着河对岸的阴影处。 今夜无月,似乎南岸的敌人就隐藏在偌大的草原处,但一闪而过的火光很难确定具体方位和精度。 克里斯基睡得很浅,炮声响起的一刹那他便坐了起来,披上军大衣后两名士兵已经在门外候着,其中一人说道:“对方的夜袭和我们预想的不一样,隔着七八公里打完一炮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是不是把营寨东边埋伏的部队撤回来,或者整军向北进入装甲列车。”他停顿一下,补充道:“这都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夜晚行军最是不易,非遇重大事件绝不可妄动。”克里斯基制止了卫兵的发言,指着南方说道:“我们的前沿部队不是在河对岸吗,让他们派一个连去扫荡一下,其余士兵继续休息养精蓄锐。” “游击队的小手段,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看来自己对敌军将领过分高估了,他哂笑一声回到房间里继续休息。 原本布置的炮兵阵地依旧杵在营地的东侧,通过木头支架伪装等方式,白匪士兵将真正的火炮转移到了西侧。 准备好的诱饵没了鱼儿咬钩,自然也就没有继续设置的必要,士兵们裹着薄被就地睡觉。 林子外面,四匹战马牵着野战炮轻松的跑着,当白匪的照明弹升起时他们早就跑到了几公里外的隐蔽处。 “白匪真的上钩了,不过一个连的部队似乎有些不够打啊。” “说你壮你还真喘上了,他们一会儿往地里趴下我看你怎么打!” 执行命令的是大壮,他抱着心爱的刘易斯机枪躲在草地里,远远的朝北方看去,星星点点的火把燃起,白匪士兵们不情不愿的从帐篷里走出来。 当得知本部负责夜间剿匪行动后,士兵们的哀嚎声隔得大老远都能听见。 “瞧瞧,就这士气的兵,要不是人数实在多了点,我带着部队能把他们直接冲垮!”大壮对着身旁新来的政委指指点点。 “连长高见!”那人也不想争辩,敷衍的点点头。 趁着照明弹的余光还未散尽,白匪士兵们举着火把走出安全的营寨往南边而来,路上小心翼翼的生怕遇上敌人的埋伏。 “轰隆!” 西面的湖边爆发出强烈的火光,炮弹砸进敌军营地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搞什么啊,怎么跑到湖那边去了,七八公里路呢,咱们还追吗?” “什么肮脏的战术,有本事出来和我们正面刚啊,打了就跑算什么本事!” “红军是藏头露尾的老鼠,除了躲在阵地里就是躲在黑暗里。” 白匪士兵们骂骂咧咧的朝西边赶去,又是一大截路,小跑过去得花不少时间。 孙谦带出来的红军确实跟传统意义上的红军存在较大差距,无脑冲锋、硬碰硬这样的词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他总是喜欢以极其让人不喜的战术搞偷袭。 只要是能让敌人感到恶心的战术,统统被记入夜校的课程中,乌克兰西部战区的将士们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完全适应了这样的战术。 个个都是夜间作战的好手,调动疲惫之师加以歼灭被他们玩的滚瓜烂熟。 “终于来了,等的爷爷花都要谢了!” 大壮趴在田坎后面,五十米外白匪的先头部队马上就要跑出包围圈,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哒哒哒!”刘易斯机枪的转盘高速转动着,形似小喇叭的枪口吐出无数炽热的子弹,同时隐蔽在草丛里的红军士兵齐齐开火,锋锐的子弹击穿白匪脆弱的躯体,将他们打的溃不成军。 咒骂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举着火把的士兵第一时间就成为众矢之的,三四枚子弹窜进他的身子顷刻间夺走他的生命。 躲过第一轮攻击的白匪士兵趴在地上无助的朝黑暗中反击,这时照明弹完全落下,白匪士兵成了睁眼瞎,空中飞过的手榴弹骨碌碌的滚到在他们身旁。 “轰隆、轰隆!”接连不断的爆炸摧毁敌人最后的信心,三个方向持续的射击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处在敌人的包围圈中,继续抵抗没有意义了,白匪士兵绝望的举起双手投降。 北面和东面分别响起了炮声,出击的士兵踏入黑暗就鲜少有再回来的。 这让参谋长心底愈发的不安,前后战斗不过十分钟便歼灭了白匪一个连的部队,现在又派出去几支部队到底是对是错。 可不派部队又会将被持续骚扰,为什么敌人能够在黑暗中精准的打击己方,他们难道没有夜盲症吗? 这个时代的贫苦人家普遍患有夜盲症,这主要还是吃不起肉,身体缺乏维生素a引起的,红军讲究官兵平等,指挥员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按理说肉菜同样不够吃,不少同样患有夜盲症。 一次偶然的机会,孙谦发现根据地的老百姓们将发芽的黄豆芽丢弃,他连忙捡了回去。 豆芽可是宝贵的蔬菜,既能补充蛋白质又还有丰富的维生素a,这不正是战士们高强度劳作下补身体该吃的东西吗? 听说红军战士要吃黄豆,佘佩托夫卡的市民们争先恐后的将自家存过冬的豆子从地窖里拿了出来,丢进军营就跑。 据不完全统计,短短几天里红军陆续收到了上千公斤的黄豆。 “老乡,你别走,我们红军讲纪律的,这豆子多少钱,我们付钱给你。”战士们也不是没拦住过市民,总被人家以各种方式拒绝。 “你们是人民的子弟兵,就是我的娃娃,我给我儿子送点不值钱的豆子还要钱,回去岂不是臊的慌!”老乡笑骂着将钱还给士兵,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谦感慨的说道:“这就是我们要守护的人民,只要有他们支持,任何敌人都不能打倒我们!” “没错,就算我们豁出性命也不能让敌人踏入根据地半步!”红军指战员们下了死的决心。 此战,绝不后退! 第242章 敌人的全面反击 “还真的令人头疼的打法,把所有的照明弹都拿出来吧,二团进入战备状态,其余两个团继续休息。” 克里斯基挠挠头,对面还真是不打算让自己休息了,拿起怀表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凌晨三点! 还有四个小时要熬,怪不得参谋长那个笨蛋不知所措,就前面几个小时就让我方损失四百多人,再多人也禁不住这样消耗啊。 若是可以他真想和对面的指挥员喝上一杯,这新颖的战术就好像……好像小刀子割肉,每次一点点虽然不多,加起来却能让人伤筋动骨。 对面是哪个军事学院培养的将军呢,基辅、莫斯科还是慕尼黑呢,总不能自学成才吧! 派出二团撒网式搜索后,天明前的夜晚总算宁静下来。 结束第一天的试探性进攻后,白匪士兵显得无精打采,昨晚负责追击的二团又有一百多人踩进红军布置的地雷阵,平白多了不少伤员。 剩下的士兵便不再敢继续前进,远远发现红军部队的踪影后,放上几轮枪就趴在地上不肯动弹,欧洲的春夜异乎寻常的寒冷,露水结在身上让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更令人胆寒的是,不少士兵倒在草地上竟再也没有醒过来,仔细检查甚至不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伤口。 “红军是恶魔,他们操纵了死神的镰刀!” 这一说法迅速在白匪阵营里流传开来,直到随行军医反复检查多次甚至剃掉死亡士兵的毛发才终于发现谜底,所有死去的士兵都是中毒而死,与罗夫诺机场发现的案例一致。 本以为这样会打消士兵心中的恐惧,却没想到适得其反,未知武器的带来的影响远超人们想象,短短几个小时就传遍全军。 飞跃百米杀人于无形的武器让士兵们瞠目结舌,参谋长不得不严令禁止军中讨论敌人的武器,这才让谣言消停下来。 白匪的近卫第二师军纪还是相当严明,早晨八点便开始整齐有序的收拾起营寨,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一列列火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为敌人带来源源不断的物资。 上午十点一到,北岸阵地接连响起十几声炮响,尖啸的炮弹落在阵地前方,没有预想中的爆炸,腾起的白色烟雾顺着北风缓缓向阵地靠近。 “毒气弹!” 红军观察哨大喊起来,纯白色的烟雾分不清是哪种类型的毒气,他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情况汇报给指挥部。 “不可能啊,战争结束后毒气弹应该被大规模销毁了,对面怎么还有存货呢?”孙谦喃喃自语,端起望远镜朝阵地那头看去。 白茫茫的烟雾随着风儿四处飘散,林间、河边以及草原上布满烟尘,对岸的白匪军分成两个批次朝东西两岸夹击而来,这是要发起全面进攻的架势。 一万多人分成几个梯队密密麻麻的占满望远镜的视角,无边无际的步兵面容坚毅的……等等,哪里不对劲,如果真是毒气弹的话,为什么他们不戴防毒气面具? 除非这是烟雾弹! 再往前看不清任何东西了,林子周围布满烟尘,红军战士们打湿毛巾捂在口鼻上,他们没有后退一步,依旧死死的钉在阵地上。 “这是烟雾弹,小心敌人的突然袭击!”孙谦沉声道,虽然昨晚趁夜加强了铁丝网防御,可若是白匪军不要命的从两翼进攻,他们还真不一定能顶住。 双方人数差距太大了,已经不是小小阵地能够抵挡的存在,萨姆索诺夫……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那一片白色烟雾中有弑杀的血色,也有希望的曙光,就看谁先扛不住吧。 激烈的战斗爆发了,浓烈的烟雾将可见范围拉到50米内,密集的脚步声落在红军耳中显得无比烦躁,从来只有他们隐藏起来偷袭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了? 灰黑色的军服出现了,距离四十米,那人几乎是小跑着前进,混乱中他也搞不清自己在哪里,只晓得埋着头往前冲。 忽然他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下去,滚在泥地里扑腾几下,几声枪响夺走了他的性命。 那是先前设置的绊马索,敌人已经近在咫尺,肉搏战不可避免。 科涅夫很清楚这一点,大喊道:“全体都有,上刺刀,准备近身格斗!” 西岸的红军率先丢出一排手榴弹,东岸的二连也不甘示弱的朝数倍于己的敌人发起反冲锋。 “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滴!”司号员奏响了冲锋号,四百多趴在阵地上的红军战士一跃而出,端起步枪大步冲了出去。 短短五十米的距离,只冲刺了几秒钟的便来到敌人面前,刺刀狠狠的扎入白匪士兵的身体,对方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缓缓倒下。 他们不明白明明是己方在进攻,为什么敌人还敢主动冲锋! 血与肉搏杀在白茫茫的烟雾中,前一刻或许还在与同伴并肩杀敌,下一瞬身边便全是灰黑色军大衣的白匪士兵。 “来啊,谁怕谁是孙子!”科涅夫杀红了眼,打空的刘易斯机枪被他丢在地上,顺手操起地上的装有军刺的步枪,和两名警卫摆出三角阵。 七八个白匪士兵望着三名杀红眼的红军战士连连后退,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拼命的,有必要这么狠吗? 躲在最后的士兵颤颤巍巍的从子弹带里摸出几枚子弹,低头的时候胸口一凉,明晃晃的尖刀已然从他身上拔了出来。 科涅夫未曾怕过,即使身陷重围也不会让勇敢的战士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大喊着率先发起进攻,两名警卫员对视一眼咬牙跟了上去。 其中年龄较小的战士挑伤一人后倒在几人的围攻下,宁死前抱着一名白匪士兵跌入冰冷的戈伦河,红色的氤氲伴随着气泡沉入幽暗的河心。 肌肉在痉挛,烈火在燃烧,敌人如同潮水的进攻被红军一次次击退,双方的伤亡不断增加,继续这样耗下去迟早会有一方顶不住。 第243章 敌人的后手 “师长阁下,这已经是第三批次的冲锋了,我军伤亡人数超过千余,是否暂缓进攻!” 参谋长怔怔的看着战损报告,短短半个小时便损伤千余人,对面的红军到底是铁打的吗,怎样都杀不完。 一个连上去,没了,又一个连上去,没了! 就算敌人再会拼刺刀,也不可能这么持久啊,这群疯子,这群魔鬼! “不能停,现在比拼的就是意志,况且我们不一定会输,瞧瞧吧,咱们要的东西来了。”克里斯基朝西边看去,上百匹战马和不少士兵拖拽着通体漆黑的东西,沿着戈伦河往战场走来。 穿过狭窄弯曲的水道,轰鸣的引擎响起,黑烟顺着五米高的烟囱滚滚喷涌,十几米长的巨物如同脱缰的野马撒欢的将疲倦的纤夫丢在身后,窜向热火朝天的战场。 “你们这次干得很好,算你们将功折罪,回去之后还可以记上一功。”师长摆摆手,算是认可了回归骑兵的做法,骑兵军官们疲惫的面孔上难掩兴奋,道谢后率领部队就地休整。 绝杀已经到来,再让士兵做无畏的牺牲已经失去意义,撤退的号角声响起,白匪士兵们如同潮水一样哗啦啦的往后退去。 筋疲力竭的红军战士们相互搀扶着走回堑壕,没谁能扛住连续半个小时的高强度进攻,好在二营长列夫也不是笨蛋,及时将手里剩下的三个连派了出去,悄无声息的替换了之前负责进攻的几个连。 这才让摇摇欲坠的防线得以加强,制造出一种防线里没有多少红军的模样。 仔细清点完伤亡,差点让这个坚强的汉子流下眼泪,全营一千二百多号兄弟,能自己走回来的不足八百人,他们什么时候打过这样窝囊的仗。 “该死的白匪,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殊不知这儿跑回去的白匪也拍着胸口止不住的后怕,不少胆小的士兵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擦着眼泪。 “对面的红军究竟是什么东西变的,他们不是人啊!” “兄弟,究竟发生了什么,咱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 没有参与肉搏的士兵将他围了起来,在幸存士兵的描述下,一幅血淋淋的画卷的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 “那群红军仿佛不怕子弹,不怕刺刀,更不怕手榴弹,我亲眼看见肚子拉了一条大口的红军士兵挑死我们两个同伴,即使他的肠子顺着腹腔流到地面,他也没有去看一眼,若不是我跑得快早就死在他的刀下。” “你们能相信吗,五六个敌人端着步枪就敢朝我们一个排发起冲锋,子弹打没了就用刺刀,刺刀扎弯了就拿石头砸,石头没了就上嘴咬。” 说到这里白匪士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们明明没有仇怨,可对方看我们的眼神就好像几辈子的杀父仇人,还有……还有不少人背着炸药包冲入人群,他们真就不怕死吗?” 没人不怕死,更没人天生的就是战士,他们也是某人的儿子,某人的丈夫,某人的父亲。 在苏维埃的号召下,他们义无反顾的踏上战场,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子孙后代打下一片净土,这份执念无时无刻不在鼓舞他们。 所有挡在路上的敌人,均是仇寇! 烟雾散去,军医官们紧急抢救伤员,后方的野战医院里年轻的面孔手忙脚乱的充当起军医,那是戴着口罩留着金色双马尾辫子的女孩儿。 冬妮娅·图曼诺娃! 保尔本想介绍她加入文工团,可倔强的姑娘却盯上军医官的职务,用她的话来说,自己的父亲是出色的医生,耳濡目染下自己也不会差。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持续不断的外科手术让她额头上满是汗珠,发虚的身体得要护士扶住才站的直。 “保尔,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战斗,不过你就瞧好吧,我做的工作不会比你差。”冬妮娅生疏的技艺渐渐熟练起来,几分钟便缝好伤员肚子上的大洞,撒上药粉后连忙包扎起来。 烟尘散去,引擎轰鸣的声音从河道上传来,喘过气的列夫下意识的以为敌军装甲车又来了,便没有回头去看。 “小心!”安德烈波夫瞳孔猛地收缩,远处火光迸射而出,他扑在列夫身上将他摁倒在地。 飞溅的泥土裹挟着弹片掀翻几个来不及反应的红军士兵,列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推开自己的老战友,发现对方后背插着几枚铁片,鲜血从他嘴里渗出。 “敌人……浅水炮舰!”他颤抖着说完,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军医官,军医官快来,政委受伤了!”列夫将政委送走后举起望远镜朝戈伦河看去。 六公里外一条十几米长的浅水炮舰穿过烟尘顺着河流驶来,刚才的精准炮击来自船头的76mm加农炮。 正当他愣神时,又一枚炮弹砸在阵地上,与此同时,白匪士兵们再度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大局已定,红军躲炮就会被步兵歼灭在堑壕中,不躲炮同样会被一点点消耗干净。”克里斯基得意的笑笑,“看见没,战争是要动脑子的,光靠蛮力取胜是愚蠢的,全方位立体的作战才是未来的主流作战模式。” “若不是空军被敌人打掉了,真想当一次海陆空三军总司令啊。” “哈哈哈,会有机会的,师长阁下如此骁勇善战,真乃我军之楷模,战争结束后彼得鲁雪维奇总统必会为您加官进爵。”参谋长乐呵呵的笑着。 自己等人一天都打不下来的阵地,现在一个小时不到便能拿下,姜还是老的辣啊! “师长大人果然厉害,我叶里申夫以后为您马首是瞻。” 谁不希望跟着有本事的人混呢,之前没发觉就算了,现在知道领导是大佬,赶紧抱大腿才是真的,指挥室旁的赞誉声响成一片。 克里斯基没有理会众人的马屁,心中暗自琢磨:敌人不是偷了一架飞机吗,怎么现在都没见到踪影? 如此危难之际还藏着掖着,难道他们还有别的打算? 第244章 臭弹 “伍德罗,伍德罗赶紧把他干掉!” 列夫趴在堑壕边上嘶吼,刚刚又有几名战士被对面直瞄的火炮击伤,敌人趁机发动全面反攻,形势万分危急。 伍德罗也没有闲着,早在炮舰登场时他便凭借惊人的目力发现了敌人,一枚高爆弹被他塞进炮膛中,随之而来的便是长久的屏息等待。 机会只有一次,在敌人转向时侧翼薄弱的部位会暴露在他的射程里,那时一切自会见分晓。 “来吧,来吧,我的可爱的大鱼准备好了吗,爷爷的钢叉可等候多时。” 转向了,十几米长的炮舰转向可不容易,它先是扭着扁平的船头尽可能的往广角拐去,然后才能满舵转向。 按理说五十几吨重的浅水炮舰不可能自由的活跃在戈伦河上,河水中段的窄角和浅滩会让它寸步难行。 这也是克里斯基聪明的地方,乘坐火车慢悠悠的前进时,他就在心里思索如何应对,真正高明的将领应该懂得如何利用天时地利。 他早早的在地图上标记出红军有可能设防的场地。 第一道防线必然是斯拉武塔外围那段狭长的树林,第二道防线则是斯拉武塔本身,只要击穿这两道防线,佘佩托夫卡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连番不断的炮击将逼的红军弃城而逃! 可红军不按套路出牌,奇葩的战术打的参谋长晕头转向。 调集浅水炮舰也是无奈的选择,谁让重炮装甲车开不过来呢,那慢悠悠的东西但凡敢来,一定会被红军的信天翁给盯上。 小巧灵活的炮舰就成了进攻红军阵地的首选武器,于是他派出骑兵部队北上,用最传统的方式将它几十吨重的船拖过了浅水滩。 当炮舰拐进凸状的河道,就是红军机会! “放!” 伍德罗喜笑颜开,任凭你诡计多端也绝对抵不过我精湛的炮术,75mm高爆弹足够从侧翼砸进你的驾驶舱。 “你完了!” 忽然,兴奋的表情凝滞在他脸上,熟悉的震动没有从炮身传来。 “哑弹?!”他打开制退器,黄灿灿的弹壳落在地上,褐色的粉末从里面洒了出来。 伍德罗难以置信的捻起粉末,放进嘴里咂吧两口,猛地吐在地上。 “沙子,这是谁买的假货?”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炮兵阵地上的士兵全都懵了,好端端的炮弹怎么里面的填装药全是沙子。 连日来的黑吃黑遭了报应,白匪也不是傻子,偌大的乌克兰哪支部队会买炮弹? 邓尼金反正不会,他的大后方有英法联军撑腰,彼得留拉不会,基辅有兵工厂。 彼得鲁雪维奇更不会,自家老大在利沃夫有完整的军事生产线,剩下的就只有红军和黑军。 黑军远在克里木半岛和东部的农村,西边的神秘势力掰着手指头数也知道是红军,不给他们掺点假货怎么对得起自己身上的灰皮军装? 就这样,掺了沙子的哑弹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流进根据地里。 开战时炮兵以为只是炮弹受潮,便丢在角落里,准备等有空的时候将火药拆出来,没想到现在出了这码事。 看着安然通过拐角的炮舰再次调转船头,伍德罗紧咬牙关,不甘心的将剩下的三枚炮弹取了出来,抱在手中掂量起分量。 “假的……假的……假,等等这枚好像不是假的!” 他抱着最后一枚高爆弹放在鼻尖嗅着,熟悉的机油包裹着金灿灿的炮弹,外壳上没有一丝钳过的痕迹,这是真的! “快让开,这枚是真的,加仰角,加到顶,快!”伍德罗熟练的将炮弹推入炮膛,莫斯卡连科急忙调整仰角。 校高的把手飞快转动,残影模糊的快要闪出火花来。 “咔哒”一声,仰角卡死达到了45度。 还不够,每发炮弹的装填药是固定的,炮舰已经驶过8公里的最小抛射距离,现在开炮便是白白浪费炮弹! “该死的,若是咱们有穿甲弹该多好,这样的脆皮鸡来一个打一个!” 这时,远处骑着马的通讯兵跑了过来,“伍德罗连长,营长命令立即……” “全体都有,挖土!”伍德罗没有理会通讯兵,他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没必要听!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宝贵,炮舰喷射的加农炮以极快的速度朝堑壕外围射击,残肢断臂与血色的淤泥混在一起。 那些是他的骨肉亲朋,手足兄弟啊! 他趴在林地里,双手用力的往土坑里插去,如今只有将火炮仰角提升到60度以上,才有机会攻击到炮舰尾部的动力引擎,那里同样也是对方的死穴。 其余炮手们也不傻瞬间想明白了连长的打算,十几个人围在土坑边缘将松软的泥土扒拉开。 外层裹着树叶的湿润泥土比较好挖,可下层早就被踩实的土坷垃却坚硬无比。 不少战士刚挖了几分钟便是满手血污,坚硬的石子划破手指,断了的指甲钻心的疼,一双手爬满老茧的手变得血肉模糊。 可他们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这是救命的炮啊,这是战友们拿生命为他们争取的时间,无数勇敢的战士在前线顶着炮火阻击白匪。 就算挖断手指又算的了什么? 不能停,绝不能停! “唏律律!”战马尖啸着飞奔而来,通讯兵拿着两柄铲子跳下马来。 有了工具的帮助很快挖出深达半米的坑洞,将泥土夯好后,几个炮手拖着野战炮走过来,长长的反后坐力炮架重重的支撑进洞口。 “仰角62度,距离炮舰7.2公里,再往前走两百米就能够着他的屁股!” “伤了我那么多兄弟,我得好好给你开个眼!”伍德罗一改往日腼腆的形象,骂骂咧咧的样子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阿嚏!”莫斯卡连科揉揉鼻子,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戈伦河里的炮舰,仇恨的火光汹涌的喷发。 来了,毫无察觉的炮舰肆意喷吐火焰,进攻的白匪嗷嗷叫的往前冲去,顶着炮火的西岸红军似乎再无力抵抗。 第245章 共青团员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科涅夫所在的连队剩下八十人不到,却要顶着炮舰的压力朝白匪发动反击,不断有士兵哀嚎着倒下,再过十几分钟估计就是全军覆没的份! 敌人的炮舰显然拿西岸阵地当做突破口,五百多白匪士兵踩着泥泞的草地发起冲锋,东岸的两个连队远远的佯攻,并不上前。 “这样下去不行,咱们的部队根本顶不住敌人的炮火,必须得想主意啊!”科涅夫拉住手下的排长,冲他喊道:“带着你的部队进防炮洞,等哨声响了再出来。” “连长,你是让我当逃兵?”二排长脸色有些怪异。 “堑壕里人太多了,所有人挤在一起挨炸吗,等我们死光了你们再上!” 科涅夫没想到自己为保存有生力量做出的选择,竟在日后成为了添油战术的典型范本。 在丧失空中与地面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再将部队大规模投放在战场上显然是谋杀,逐步将部队往战场上投入,既能保持足够的火力压制,又能减少伤亡。 这样的战术也有弊端,那就是人性! 那种生死的折磨非常人所能忍受,明知道队友就在十几米外的地方拼死作战,而自己却只能窝在防炮洞里看着他们打生打死。 他们战死了,下一批从容赴死的人将会是自己! 就好像得了绝症的人,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对病人心理极大的折磨,全世界范围里能做到的军队……不多! 二排长一拳砸在土坑里,怒吼道:“二排的,随我进坑道!” 挤进坑道的士兵不足三十人,不少战士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两个班长一刻不停歇的把他围了起来,狐疑的看着他。 “排长,你这是让我们当逃兵?” “外面的兄弟还在浴血奋战,我们怎么能……” “都闭嘴!”二排长恼怒的将帽子扔在地上,“待会儿外面吹哨,就是咱们顶上去的时候,现在全体休息!” 与此同时,伍德罗的心头再度系上一根绳子,若是这枚炮弹…… 没什么若是了,炮舰已经进入射程,他大喊一声:“开炮!” “嘣!” 激射的炮弹旋转飞出,向着天空最明亮的部位拨去,磅礴的气流冲上云霄露出金灿灿的光芒。 下一刻,仿佛长了眼睛般,冲着炮舰薄弱尾部狠狠咬下! “轰隆!” 伍德罗的炮术没的说,简直是火控系统成精了,什么炮落在他手里都能玩出花样来。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浅水炮舰,顿时哑了火。 “打中了,打中了!”阵地上响起一片欢呼,机枪射击的声音变得清脆起来,战士们凭借精准的枪法将白匪死死的压在二百米外的原野上。 白匪嚣张的士气为之一滞,不少人心里再次打起退堂鼓。 这时,水面上的炮舰上升起阵阵浓烟,惯性夹带着水流的冲击让它继续往阵地中央推去。 坚固的铁皮挡住了高爆弹大部分伤害,完好无损的舰炮沉寂几分钟后再度响起,一发炮弹打掉红军前沿的机枪阵地。 失去火力压制后,白匪士兵在军官的催促下争先恐后的冲锋,目标是右侧的缺口! “快吹哨,把部队都拉出来!”科涅夫心头大骇,这啥炮舰咋这么能扛,等他逼近阵地部队也就垮定了! 红军阵地上接连响起哨声,战士们从坑道里跑出来,迅速填补了堑壕上的空缺。 “唉,战士们已经尽力了,让他们撤吧,这把我们输了……”凯特罗神色复杂,德国境内水系并不发达,浅水炮舰这种东西并未大规模推广,军校里便很少推广防范战术。 因此他天然的忽略掉这种打法,以至于建立前沿阵地时,并未在河底设置障碍。 眼下功亏一篑,他比谁都难受。 孙谦沉声道:“我们还没有输,我记得堰塞湖里有条柴油引擎的渡船!” “你的意思是……”诺兰德尔看着他的眼睛,难得的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他拿起手摇电话打到前线指挥所,将最新命令下达。 现在手里所有的部队都派了出去,他们能做的只有硬抗敌人的攻击,看谁先受不住! 没有斯拉武塔防线,从来都没有过。 司令部没有制定过层层防御的计划,孙谦的野心很大,他要一口吃下面前的第二近卫师! “能做到吗,我们能做到吗,凭借手里的两千人全歼一个师,是不是太过夸张?”凯特罗认为这个计划太过冒险,心头惴惴不安。 可成功带来的回报是千倍万倍! 经过他反复劝说,司令部最终以7:4的投票结果,通过了极其冒险的作战方案。 列夫接到电话后沉默了,虽然手上还有四个的预备队,可这必死的任务真的有人会去吗? 捕鱼的小船和改造的炮舰,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对手,这打法十死无生! “传令集结剩下的四个连,我要亲自对他们训话。” 炮火喧嚣的林间空地,五百人的部队排着整齐的队列,林间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也照在列夫的脸上,他微微侧过身子深吸一口气。 “同志们,敌人的炮火已经打到我们的头上,现在我需要八名勇敢的战士驾驶渔船去把它炸掉,我……不想骗你们,这次的战斗有死无生,你们……你们有十秒钟的时间思考去或者是不去!” 他闭上眼睛,无数年轻的面孔映入他的脑海,他们同吃、同住、互相帮助,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朝着那无比光辉的目标前进。 那是所有人的理想,它的尊严需要生命来守护。 “共青团员……出列!” “啪嗒!” 寂静无声的林间,所有士兵往前迈出一步,没有人退缩! 列夫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眼睛不受控制的红肿起来,他知道部队里的共青团员只有不到五十人。 可如今这五百人……这就是我们的战士,就这是苏维埃的骄傲! “我说过只要八个人,谁去!”列夫背着双手,胡须颤抖着从部队前方走过。 五百人如一人般,齐声咆哮! “我!” 第246章 血染戈伦河 “不许逞强,所有人都听好了,我要八个懂水性渔民出身的共青团员,要是有人滥竽充数,那就是在危害革命事业,我们只有一条船,坐不下太多人。” 列夫话音落下,队伍中走出三十二人,年龄大小不一,最年长的士兵三十来岁,最小的不过十七八岁。 没有任何言语,他们迅速走到队伍最前方依照高矮顺序排成一列。 “家中有妻子父母的,归队!” 十几名年纪稍大的士兵不甘心的埋着头,抓着枪带绳退回队伍中。 “年龄小于十八岁的,归队!” 列夫着重瞟了一眼角落里的小战士,那是参军不久的小战士,由于其聪明伶俐,党性很强,仅是一个月就被提拔为预备共青团员。 随着几人退回,小战士却如松树般挺拔的站着,双腿生根般的扎进土地里。 “谭劳扣·施格罗夫,你不满足条件,立即回到队列里。”列夫点了一下人数,眼珠像钉子似的固定在男孩儿身上。 “报告,我是预备共青团员完全符合条件,而且……而且队伍征用的是我家的渔船,我开了很多年,请务必让我上船!”谭劳扣的犟着不肯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那你带他们……去吧!”望着敢死队远去的背影,列夫始终没有说出那句:“我等你们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回不来了! 凭借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男孩儿绕过几片小树林,带着小队找到了那条停在湖边的小船,顺着狭窄的沟渠把几吨重的铁皮船拖了出来。 “这真是你家的船?”有人问道。 “是,父亲叫他飞翔的梭鱼,全速发动能跑到十五节,是这一代最快的船!” 谭劳扣熟练的启动引擎,战士们将裹好油纸的炸药包堆放在船舱里,手中死死捏着从炊事班借来的铁锅。 柴油机独特的轰鸣声惊扰湖边小屋,漏风的木板打开,斑驳卷发的男人冲了出来,朝着几十米外的渔船跑去。 “谭劳扣,你在做什么,你们要开船去哪里?” “你赶紧下来,我要好好教训你一顿,我不允许你做愚蠢的事情!” “爸爸!”谭劳扣哭着喊了一声,“我长大了,不再是窝在你翅膀下颤抖的家雀,为我骄傲吧,我会带着胜利凯旋的!” 冒着黑烟的渔船渐行渐远,男人早已泣不成声,泪水顺着眼眶决堤而下。 “要去也是我去啊,你才多大,你不应该死在这里啊!” 堑壕里的红军战士坚定的执行着添油战术,一个班战死,另一个班补上,一个排战死,另一个排顶上。 任谁都知道这样的战术绝对不能长久,上万白匪成梯队不断进攻着阵地,土木碉堡被炸得坑坑洼洼,机枪阵地边上堆满了红军战士的尸体。 铁打的汉子也快顶不住了! 这时,转机来了,轻巧的渔船开足马力逆流而上,冲着三公里外的炮舰驶去。 “同志们,我们的战友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冲锋,我们岂能坐视不理,把手里所有的子弹都打出去!” 科涅夫打出最后两发子弹,顺着交通壕跑进前线指挥所,列夫带着几个连长正焦急的看着出发的渔船。 五米多长的小船从出现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能炸掉对方的钢铁炮舰吗? 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在几公里外的指挥所中,孙谦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赢了,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输了,斯拉武塔战线将会全面崩溃,红军将撤入林中和敌人打游击战。 佘佩托夫卡也会丧于敌手,朱赫来只能带着剩下的民兵躲进地道中和敌人周旋。 “我坚信,英勇的红军战士……不会让我失望!” “哗啦啦!” 当渔船刚一冒头,无数子弹冲着他们兜头撒下,几口铁锅丁丁当当的响着,战士们埋着头顶着暴雨前进。 炙热的子弹打在厚重的铁锅上留下一个个弹坑,最先出问题的是左侧,西岸的白匪原本就比东岸多,射出的子弹更加密集,铁皮木船很快被打出十几个破洞。 河水潺潺的从破洞里倒灌进来,殷红的液体从战士身上流出,破碎的弹片扎进他的躯体剜出几个血洞。 红军战士强忍疼痛,摘下靛青色军帽往外舀水,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保护发动机,不然都得白死!”混乱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两名战士匍匐着向后爬去,站起身将铁锅盖在裸露的发动机上。 子弹顺着他们的躯体钻了进去,立刻就变成了血人,二人跪在船尾擎着天、抱着柱,手上使出浑身的力气抓住对方。 他们用身体组成了坚实的壁垒,挡住了敌人无数飞射而来的子弹。 这时敌人的火力忽然减弱了,两岸响起熟悉的号声,上百名红军战士跳出堑壕,猛烈的朝敌人发起攻击。 列夫听进了科涅夫的意见,几公里的水路单靠小船不可能平安开过去,己方必须发动反冲锋牵制敌人的有生力量,为战友争取更多宝贵的时间! 东西两岸的红军战士同时冲出堑壕,沿着戈伦河两岸往北进攻。 躲在树林两侧的民兵战士们,时不时射出刁钻的子弹,打的敌人嗷嗷叫。 白匪士兵还没有尝到进攻的甜头,明晃晃的刺刀再次抵到他们面前。 对垒的双方绞杀在一起后,即使是炮舰也无法对战友进行有效支援。 于是他们将炮口瞄向河中央的渔船,尴尬的发现对方的船还不足一米高,几乎是贴着水面前进,炮舰扬起的船头导致加农炮根本打不到他们! 船长无奈只能猛打方向盘,将炮舰横在河边,剩下来的一切就交给耶稣吧! 可惜布尔什维克不信耶稣! “同志们,我们到了,为了苏维埃!”谭劳扣低吼一声,目光死死的盯着十几米外搁浅的炮舰。 几分钟前还互相打气的士兵们没了声息,血腥味弥漫在狭窄的船舱里,谭劳扣愣了一下,他知道只有他一人了! “爸爸,照顾好妈妈!” 男孩儿拉燃引线,麻利的将两个十几斤重的炸药包绑在身上,头也不回的跳进河里! 第247章 全面反攻 冰冷刺骨的河水潺潺流动着,河底的阴影中蕴含着无比剧烈的能量,两条防水引线先后抵达旅途的终点。 刹那间太阳的光华般从水中逃出,混乱的冲击波荡漾开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面前的钢铁巨兽,钢铁在嘶鸣,烈火在喧嚣,不可一世的浅水炮舰从腰部断成两截。 水花飞起十数米淅沥沥的落下,温热的河水带着眷恋,将生长在故土上的孩子揽入怀中,翠绿的水草抚摸着战士们残破的身躯。 这一幕让远处的白匪军官久久无言,数百支步枪集火下,怎么可能有渔船能突破这密集弹雨。 “这不符合步兵操典啊,怎么会有这样英勇无畏的士兵?” 克里斯基的指挥所随着部队前进,他在望远镜中亲眼看到红军战士用身体死死堵住破损的船体,不让河水灌进船体。 也看见船尾两个死去多时,依旧死死抱在一起的血人。 最后便是那跳入河中,泅渡到炮舰底下的年轻士兵! 这场战争真的能赢吗,为什么没有督战队,没有火炮支援的红军士兵如此顽强,半点没有畏惧死亡! 我们的部队到底在跟怎样的家伙战斗,同等条件下,就算是德军亦或是法军也不可能扛住这样的攻势,红军到底是怎样的军队? 当克里斯基回过神的时候,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风儿一吹让人打了个哆嗦。 参谋长和三位团长也沉默了,这样的死局就算让他们来打,也绝不可能破局。 红军难道是吃钢铁长大的吗,他们的骨头怎样都打不折? 白匪新一轮的进攻再次遇到挫败,他们垂头丧气的退回战斗工事,上万人挤在狭长的堑壕里,他们至少发动了十几次冲锋,早就无心恋战。 三百多米长的进攻路线上铺满交战双方的尸体,军官不用统计就知道这轮攻击他们至少又损失五百多人,又是一个营的部队报销了。 对面看起来似乎仍有余力反击,千把人的红军怎么这么难打,怪不得当初的64步兵团被打的几乎全军覆没,就连团长也成了敌人的阶下囚。 听说手上血腥无数的普罗诺夫中校,被这群泥腿子拉起来公审,最后点了天灯。 在白匪士兵休整时,西边的铁路线上升起几团炙热的火焰,妖魔挥舞的利爪撕碎白匪士兵仅存的信心,不少士兵从堑壕里伸长脖子,怔怔的看着远处不断飞溅的火焰。 橘红色的火光吞吐着后勤运输的补给,成箱的弹药夹杂着碎屑四处飞溅,他们等待已久的补给没了,近卫第二师即将陷入弹尽粮绝的地步! 由于铁路司机不敢在夜间行驶,除了早上补充的半个基数炮弹以外,士兵们并未获得额外的子弹。 “不好!”克里斯基忽然惊叫一声,看向北方草原上拉起的一道烟尘,“是红军骑兵,麦克拉立即率领三团返回大本营。” 忽然出现的红军骑兵依旧穿着旧沙俄时代的灰布军装,唯一与白匪不同的是,他们的左手臂上挂着鲜艳的红色毛巾。 萨姆索诺夫率领部队在北方的村子里躲了一整夜,直到白匪倾巢出动,他们才牵着战马小心翼翼的靠近敌人的后勤驻地。 南边战线打的实在太过惨烈,血肉磨坊不断绞杀着双方的士兵,目测下来白匪这边伤亡大约二千多人,整个部队刚到战场时可有一万八千人呢。 短短两天减员近五千,而他们的对手仅仅是红军的一个营,此刻反正的战士们对自己做出的选择无比庆幸,若不是营长提前起义,他们恐怕就是这五千人中的一份子。 这时,西边的铁路线上传来几声剧烈的爆炸,那是约定好的作战指令,萨姆索诺夫抽出腰间的马刀翻身上马,大喊道:“兄弟们都别愣着了,我们的战友在前线与敌人搏命,现在轮到我们冲锋了!” “为了苏维埃,为了建立那个美满的世界,乌拉!”老勃列日涅夫怪叫一声,跟着营长一同冲了出去。 “乌拉!” “乌拉!” 隐藏在暗处的红军骑兵迫不及待的冲向几公里外的营地,这是他们的起义后的首战,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子气,非要让敌人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马蹄踏过翠绿的草坪,战马驮着英勇无畏的士兵朝着敌人的后腰刺去,锋利的马刀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光芒,鲜血与惨叫不绝于耳。 慌乱的白匪士兵无力组织防御,留在营地里的大多是伤兵和疲惫的骑兵,见到曾经的战友朝他们杀来,这帮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抗,而是策马狂奔。 炮兵阵地里还有不少士兵试图反抗,锐不可当的骑兵迅速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平原上的王者。 近卫第二师三团的先锋部队离北岸阵地不过两公里,不少士兵聚集起来渡过浮桥,在长官的带领下朝红军发起冲锋。 几十人站在河边扣动了扳机,他们预料之中的溃散并未出现,骑兵战士们排着锋矢阵顶着子弹前行。 不时有战友中枪倒地,就连老勃列日涅夫的肩膀上也挨了一下,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唯一庆幸的是此战并未带上自己的儿子。 出征前,孙答应过会收小勃列日涅夫做学生,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为了苏维埃,杀啊!” 铁与血再度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守桥白匪士兵感受到绝望,曾经的同袍丝毫没有顾忌战友情,除了留守待援的骑兵以外,所有红军骑兵恶狠狠的发起反冲锋。 数十枚手榴弹先后丢在人堆里、浮桥上,无数火光吞噬了勇于反击的白匪士兵,剩下的人不顾长官的命令一哄而散。 克里斯基眼见渡河的部队遭到骑兵迎头痛击,古井不波的心底被投入偌大的炸弹,顷刻间翻江倒海起来。 “这些该死的叛徒,在我手下打仗时各个畏手畏脚、保存性命!” “刚一加入红军就立马对曾经的战友举起手中的屠刀,他们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将所有靠近的人,不管白的黑的统统染成红色?” “他们是怪物,他们是怪物!” 第248章 崩溃的大本营 克里斯基对自己的部队了然于胸,通常讲来,伤亡率超过30%而不崩溃的便能算是强军,近卫第二师的官兵用生命证明了他们的勇敢,就算他的老部队也不可能做的比这更好。 反观红军那种伤亡近半还能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阵地上的部队他属实不曾见过,如今后勤被断肯定是打不下去了。 但敌人也不可能留下他! “传我命令,二团负责断后,工兵营修筑浮桥接应一团的两个营过河,三团即刻发起反扑,务必将大本营夺回来!”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心跳漏了半拍。 “滴滴答,滴滴答!” 茂密的森林里,空旷的原野上,硝烟弥漫的阵地中,四面八方响起无数冲锋的号声,这种具有魔力的小号刻在所有白匪士兵的心头。 每当他们即将踏上那摇摇欲坠的阵地时,总有灌耳的魔音响起,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端着步枪的红军从堑壕里杀出来。 那样的场景实在令人胆寒! 四面楚歌的感觉油然而生,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被敌人给围起来了,明明他们才是进攻方啊,哪有一万多人被一千多人包围的? 丧失斗志的白匪士兵止不住的发抖,携带的弹药在进攻时用掉了大半,本想着早点把子弹打光就能躲在后方休整,于是他们进攻时趴在地上随意祸祸,关键时刻却坑了自己。 拿着几发子弹的烧火棍,如何阻击气势汹汹的红军? 和他们拼刺刀吗,别开玩笑了,对面简直是杀神降世,两三个人就能追着一个排的士兵满大街跑! 这时,叶格尔的一营和上千民兵部队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他们绕到北方村庄里破坏了敌人的交通线,截下火车又赚了一大笔! 上千人完成换装后,将搬不走的炮弹浇上汽油一同引爆,顺势派出两个连占领了白匪大本营,在子弹与刺刀的威胁下白匪炮兵营迅速变节。 二十几门野战炮清一色的排开,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南岸的战友。 飞射的炮弹炸出无数火光,震耳欲聋的炮声不断响起,近卫第二师的麦克拉团长没能躲过第一轮炮击,当即领了盒饭。 群龙无首的三团士兵一哄而散,只有傻瓜才会顶着机枪和大炮修筑浮桥。 民兵们从树林里杀出来,他们主打的进攻方向是东岸的白匪二团,起初只能进行骚扰性质的作战任务,直到后方增援来了五辆崭新的b19装甲车,他们便获得了主动进攻的能力。 波洛那的工人领袖听说白匪大举进攻,召集全体工人小组开了党会,并确定最终议题:拆掉所有民用卡车和拖拉机的引擎,务必再多造几辆装甲车。 劳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一夜间冶炼厂、轧钢厂、拖拉机厂、汽车维修厂和交通管理部联合了起来。 仅用十八个小时,在根据地里组装好了五辆崭新的装甲车,战士们为了不过早暴露目标,愣是开山伐木,推着装甲车上了战场。 反面反击的号角刚一吹响,两辆装甲车猛地踩下油门,势如破竹的冲入敌阵,肆意屠杀着毫无还手之力的白匪士兵。 b19装甲车高达三十公里的时速堪称恐怖,要知道一个人全速奔跑的最大时速不过四十公里每小时,可这样的速度他们能维持几分钟呢? 机械的持久性是人体所无法比拟的,很快就有人丢下步枪跪在地上,他们知道红军不杀俘虏,面对凶猛的装甲车投降也不算什么丑事。 溃败的速度远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想,不到十分钟整体局势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克里斯基神色复杂的看着崩溃的局面,林间射出的无数子弹,北方袭来的炮火砸碎士兵们最后的信心,匍匐在装甲车下的士兵不下千余,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两千多敌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吃掉自己,他们怎么敢的? “咻,嘣!”几名倒霉的警卫被炸的血肉模糊,此地不宜久留,他只能和剩下的军官们骑上战马在警卫连的护送下朝安全的西边逃去。 东岸的白匪士兵要么举手投降,要么跳入冰冷的河水中往西岸游去,十几米的长的河道说长不长,几个猛子就能游过去。 可谁规定西岸就一定安全了,当大壮的侦察连跟随着另外三辆装甲车从林子杀出来时,一切都乱套了。 瓦图京没有让众人失望,他的首战打的相当漂亮,三辆汇合在一起的装甲车展现出惊人的韧劲,每当敌人组织起防线总会被他以侧翼穿插的方式击溃。 与此同时,他还趁机演练了一番装甲部队与步兵部队的协同进攻,车顶不断射击的马克沁机枪在前进的路上交叉掩护对方。 身后的步兵则小跑着跟随,每当有敌人试图使用集束手榴弹时,步兵们总会将他迅速点掉。 上万缺粮少弹的白匪士兵绝望了,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身旁还有不时炸响的炮弹,干脆投降吧,反正长官早就跑了,他们还能给谁卖命呢? 仗打到现在,白匪士兵认为自己已经努力为彼得鲁雪维奇效过力,没必要把自己的性命也赔上,丢下武器的士兵蹲在河边等着红军将他们俘虏。 他们这一举动很快引起效仿,伤员们挥着手要求红军战士给他们包扎,红军士兵也没有拒绝。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十几名红军战士放下步枪为伤员包扎时,上百名白匪士兵竟然安静的看着,没有一人抵抗。 直到日头西斜,红军方面总计接收了一万三千名俘虏,逃亡者不过千余! 消息传到卢茨克,彼得鲁雪维奇彻底慌了,自己的部队能和波兰人打出一比一的战损,怎么碰到红军就成了软脚虾。 近卫第二师那样的精锐部队,竟然被两个营打的全军覆没,一万八千余人逃回来的只有一千二百人! 就算是一万多头……咳咳。 总之东部交通线无法打通,自己就真的只能和波兰人硬抗了。 当他下定决心时,手底下的将军和官僚们却收拾起行囊,来了个不告而别。 第249章 机智的古罗伯 “总统大人,不好了!” “国防部长和总理大臣坐上飞机跑了,他们给您留了一封信。” 门外传来的喧闹声打断了彼得鲁雪维奇的思考,他不由得苦笑一声,“当初建立这个国家时一个比一个积极,现在遇到挫折跑得比谁都快,这就是我身边的大臣吗?” “请进!” 秘书轻轻的将信纸放在桌上,不着痕迹的退了出去。 沉默许久,该来的还是来了,彼得鲁雪维奇调整好心态后,拆开信笺读了起来。 “总统先生,我们出国考察了,再会!” 偌大一张纸上只留下一段简短的文字,看起来极其潦草,手书的人似乎赶时间,连署名也未能留下。 但他依旧认出了这是国防部长的字迹,刚按捺住的怒火嗖的冒了出来。 “蛀虫,渣滓,共和国的败类!” “我原本以为你们就算走了也会留下什么治国良方,亦或是中肯的建议,前线打成这样全怪你们无能!” 彼得鲁雪维奇在办公室里宣泄怒火时,路过的某位军官恰好听见,他马不停蹄的来到机要室中,不多时一封神秘的电报来飞往文尼察和别尔基切夫。 “看看吧,我就说这些红军太强,真不是我菜啊!”古罗伯拿到电报顿时喜上眉梢。 上次打了败仗,自己的老大哥可把自己一通好骂,若不是自己天天拉着他诉衷情,恐怕早就转文职了。 彼得留拉怕他犯浑,干脆给他封了个副师长的职务,负责协调谢乔夫狙击师后勤运输工作,一切以师长谢乔夫的命令为准。 副的就副的,怎样都算从团长升到师长级,不亏! 古罗伯到了新的部队也没改变自己笼络人心的那一套,仅仅花了半个多月,愣是把自己老部下分批次的插进队伍中。 他的行为引起谢乔夫的不满,人家毕竟是彼得留拉面前的红人,他也不好在明面上说什么,言语中的棍棒夹刀却没少过。 “这种低端局也能打输,想当初我和克里斯基纵横德国的时候,简直是嘎嘎乱杀!” “正面打不过不能迂回吗,脑子长来是要用的?” “十打一都能输,这64步兵团真是废物的可以!” 诸如此类的话,古罗伯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对方指桑骂槐的话,他还真没办法反驳,谁让他输了呢? 可这次不同了,克里斯基的近卫第二师已经嘎嘎了,你去乱杀吧! 他兴致勃勃的将情报递给对方,自己则悠然的坐在靠椅上欣赏对方的表情。 人生最大的乐事,无非就是欣赏世间百态,男人脸上的表情从手足无措变为恼羞成怒,最后颓然丧气耸起肩膀。 “尊敬的谢乔夫师长,请一定要相信自己,克里斯基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呢,红军主力在斯拉武塔,东部必然空虚,我军胜局已定!”古罗伯颇有兴致的点燃一支雪茄,翘着腿往羊毛地毯上掸着烟灰。 胜局已定? 怕不是会被人家锤出翔来,两千红军原来真能追着一个师的白匪跑,追的还是陆军中的王牌师。 而自己的水平连克里斯基一半都不到,拿头跟人家打啊? 谢乔夫心里打着退堂鼓,可若是一枪不放就撤退未免丢了面子,古罗伯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看向怡然自得的副师长,难道自己得放下尊严去求对方解围? 自己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唉,这红军真是太猛了,也不知道过几天谢乔夫狙击师的番号还能不能留存!” 古罗伯的这句话犹如凉水兜头,谢乔夫瞬间清醒过来,若是自己手里没有部队哪里还能坐得稳师长的宝座。 等那会儿就真的只能收拾家当,带着几个情人,前往克里木做寓公了。 “古罗伯上校有何高见,请为我指条明路。”师长咬咬牙,坚定的目光里露出几分犹豫与彷徨。 “师长言重了,我古罗伯又不会打仗,哪有什么能耐指教纵横欧洲的大将军呢?” 古罗伯见对方脸色铁青,淡淡一笑,继而开口道:“互相交流心得还是可以的,眼下我们要做的不是继续进攻,保存有生力量成了我们唯一的选择。” “彼得留拉总统肯定也收到了这份情报,可部队已经派出来了,不打个胜仗难以对全体国民交代,所以我们至少得打一场。” 谢乔夫默然的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问题是派哪支部队去打前哨战呢? 手底下三个团长肯定没那个能耐,部队的战力水平他十分清楚,打草谷还行,碰到正规军就是被虐菜的份,撞上就回不来了,完全指望不上。 能派出去的部队,只有……他的脑海中想起一个倒霉蛋的名字,那个桀骜不驯又凶残无比的骑兵将领。 顺着佘佩托夫卡周边的地图一看,广袤的南部平原下辖几十个村子,红军怎么也不可能管的过来,就拿他们开刀吧! 既能从村子里获得补给,又能给予游击队沉重的打击,多好的软柿子啊! 打完再虚报点人数,皆大欢喜! “既然如此,我们得派一支机动性极强的部队,一路烧杀抢掠,在红军的肚子里搅他个天翻地覆!” “派谁去呢?” “契尔尼亚克!”两人相视一笑,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机要办公室特意封锁了上峰发来的电报,三位团长和骑兵营长契尔尼亚克浑然不知,只道是有新的作战任务,欣然前往指挥室。 “我们的前哨部队已经探明红军的兵力部署,挡在波洛那的部队不过千余人,另外两千多人放在斯拉武塔,这说明佘佩托夫卡正处在绝对的空虚之中,我们需要一个英勇无畏的军官带领部队渡过霍莫拉河,从南方发起攻击。” “三位团长,你们谁愿意去?”古罗伯故意不看契尔尼亚克,他知道偷腥的猫总会上套。 果不出他所料,契尔尼亚克当即炸了锅,“步兵哪有骑兵快,要不是他们一天只能慢腾腾的走十几公里,我早就把胜利的旗帜插上佘佩托夫卡城头!” 第250章 白匪的突然袭击 “这么说你很勇哦?”古罗伯轻佻的扬了下眉毛。 “我契尔尼亚克是最勇敢的哥萨克骑兵,若不是上次在林子里中了埋伏,我早就把该死的红军全部歼灭了!” 他嘴上的两撇胡子愤怒的抖动,两瓣嘴飞快的抖动,站起身用手臂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圈,极具气势的砸了下去。 “好,既然契尔尼亚克营长有如此强烈的作战意志,那就拜托你了,此战胜利后我必到大总统面前亲自为你请功!” 谢乔夫乐呵呵的站起身,他早看不惯这个满脑子杀戮的莽夫,平时不服管教不说,还经常独断专行,就算红军把他打得全军覆没也无所谓。 不是自己人,他不心疼! 契尔尼亚克虽然莽,但也绝不是傻子,见正副师长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上套了。 眼下已经答应下来,再拒绝又显得十分尴尬,他干脆狮子大开口要了不少补给。 要是真的打不过红军,骑兵部队骑着马难道还不能跑了? 当天下午,契尔尼亚克的骑兵营便向南转进,随便寻了一处村庄住了下来,北方还没开始对垒,他没必要急急忙忙的渡河去找不自在。 直到第二天北方响起稀稀拉拉的炮声,他才领着部队慢吞吞的从大别列兹纳村渡河,村头坐着的全是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男人。 看来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带,红军和白军都没空搭理这个林间的小村子,也就是说,这里住了一群榨不出油水的穷光蛋! 十几个不死心的哥萨克骑兵不信邪的跑进村里,十几分钟后哭丧着脸回来,这里恐怕是他们见过最穷的村落。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谁能想到周围又有河流又有密林的村子会混得这么惨呢? 其实这和白匪肆虐脱不了关系,当初崩溃的40步兵团在乌里兰诺夫的带领下,顺着霍莫拉河南下,沿途劫掠了不少村子。 其中最为富庶的便是大别列兹纳村,他们干脆在这里休整了大半个月,三百多士兵吃光了村民家里的粮食,之后带着挑中的女人南下投奔邓尼金去了。 契尔尼亚克决心要玩就玩一场大的,沿途的小村子有什么好打的,他决定朝佘佩托夫卡南边最富庶的村子洛奇齐涅发起进攻。 根据情报显示,那里是红军着重发展的村落之一,他们在附近几百亩地的平原里种了数不清的土豆,若是自己毁掉他们的根基,岂不是大功一件。 说干就干,趁着天色尚早,他再次耍了一个花枪,顺着河流往南走到格里齐夫,绕过游击队的侦查哨后继续北上。 契尔尼亚克的行军路线 谢列金齐是红军南部的前哨站之一,由于红军一直以来十分注重维护军民关系,当地百姓也给予了军队最大的支持。 三月开春后,契卡甄选过的各地百姓迁居到了根据地附近,繁忙的劳作和辛勤的汗水让流亡的百姓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久违的笑容再次挂到他们的脸上,只要挨过这两个月,地里的土豆也该成熟了,日子虽然苦了些,但好歹是能扛过去的。 自古以来,辛勤的劳动人民不求大富大贵,只图一粥、一地、一方遮风挡雨的卧榻。 可天不遂人愿,各路军阀总是视之如猪狗,他们过惯了这样的日子,跪着能活下来,那就跪着吧! 直到布尔什维克来了,领头的军官冲着天上连开三枪,大喊一声:“站起来,不许跪!” 从那开始,谢列金齐村的村民再次体会到做人的滋味! 这天,勾着腰除草的妇人捡到水洼中的泥鳅,喜笑颜开的放进篮子,继续在泥地里寻找着可以加餐的小动物。 一只蚂蚱从杂草堆里蹦了出来,没走几步就让人抓起来拧掉了脑袋,据说这东西的蛋白质含量是牛肉的八倍,烤熟了吃嘎嘣脆,鸡肉味! 这时,水中荡漾出波纹,她屏住呼吸仔细的看着,莫非小小的水洼里还有别的泥鳅。 正当她看的尽兴时,忽然察觉不对劲,这种动静不像小泥鳅能翻出的浪花,几步跑上田坎爬上一棵七八米高的树往南方看去。 落日的余晖里跑来一支穿着灰布衣裳的骑兵,是白匪! “白匪进村了,白匪进村了!” 妇女顾不得篮子,滑下大树一边往村里跑,一边扯开喉咙叫喊! “当当当!” 谢列金齐村里响彻锣声,游击队紧急集结起来,队长第一时间找到了生产建设兵团的排长,两人商量一合计决心让村民全部撤入地道,他们则在村子中和敌人打游击,务必要撑到大部队赶来。 怎料契尔尼亚克早有准备,并未直接进入村子,反倒是派出部队将村子的各个通道围的水泄不通。 急促的马蹄声从小路窜出来,那是一名民兵战士,他要将白匪来袭的消息汇报上去,村里的驽马载着他慢悠悠的跑着,即使他没命的抽打马屁股,习惯田间劳作的驽马始终快不起来。 几个白匪士兵发现了他的踪迹,骑着高头大马朝他追来,手中的马枪打得噼啪作响。 枪声清脆,北方几百米外的林中,十几个小孩儿拉着木材往外走着,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他们手足无措,紧张的探头探脑。 年纪稍大些的察觉到危险,连忙带着小伙伴们躲进伐木小屋的地窖中,他没有忘记外面受刑罚的女人,往仓门堆上稻草后跑了出去。 几十米外,一位二十来岁的女人擦了一把汗,手上动作不停,两眼发昏的砍着树。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多久,三天?五天? 不……这还不够,即使是一辈子,那也不够! “喂,你快点躲起来,敌人马上要来了!”男孩儿慌慌张张的跑过去,拉着她往林子里躲。 “什么敌人,福明你是说敌人,白匪来了?”女人缓过神来,捏紧了手里的斧头,拉着男孩儿躲进树丛里。 “啪啪!”枪声停止了,民兵战士重重的摔在地上,几名白匪士兵走到他身旁又补了几枪,才往伐木小屋走去。 第251章 神兵千百万 白匪士兵在林子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几十米外的树丛里藏着的两个人。 几分钟后他们折返回来,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白匪点燃了火把,他们要烧毁这座木屋! “不行,阿加莎他们在屋子里,我要去救他们!”男孩儿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按得死死的。 “福明,你相信阿姨吗,我出去引开敌人,你带着阿加莎他们立即去洛奇齐涅找红军!”女人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朝着西边一跃而起。 “叶列娜阿姨!” “记住一定要把消息带出去,你可是少先队员!” 白匪士兵立即发现女人的踪影,翻身上马欢笑着追了过去。 福明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虽然大人们都说叶列娜阿姨是坏人,可他不这样认为。 哪个坏人会把面包留给他们这些小孩儿吃,哪个坏人会背着发烧的孩子前往二十公里外的佘佩托夫卡看病,哪个坏人会为了救人……以身为饵? 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叶列娜阿姨绝不会是坏人! 眼泪决堤的流淌,他就像一个懦夫似的,躲在树丛中眼睁睁看着叶列娜被几个淫笑的白匪抓走。 “没时间悲伤了,父母还在村子里,我得赶紧把消息送到洛奇齐涅村。”福明呜咽着跑进木屋,放出了小伙伴们。 “我们不能这样走了,叶列娜阿姨会死的!”阿加莎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闹着要回去,地窖里有一把步枪,或许可以用它…… “阿加莎!”福明低吼一声:“我们是少先队员,要担起责任来,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把消息带回去,否则会死很多人!” 他说服了同伴,孩子们一步三回头的往北走去。 村子里时不时响起诡异的枪声,让哥萨克骑兵们无比头疼,明明看见敌人就躲在屋子里,跑过去却没有任何发现。 总不能是见鬼了吧! “他们总不能是飞了,肯定躲在地窖里,给我搜!”契尔尼亚克坐在村子中央的广场上,身旁围满了忠诚的士兵。 自打进了村就没一件顺利的事情,一个民兵没打死不说,连一个村民也没抓到,反倒被神出鬼没的民兵打死打伤了十几人。 白匪士兵们挨家挨户的搜查起来,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地窖的入口,正当两名士兵往下看时,黑漆漆的洞口接连冒出火光。 又是两个士兵阵亡,排长气急了,掏出手榴弹往里扔去。 “嘣!” 闷响过后几人再往里面看去,这次总算没有步枪朝他们射击,原来是发现来的人多,民兵干脆掏出手枪连开数枪,将几个倒霉蛋全部击毙。 地道战陷阱图 白匪士兵做梦也没想到村子里有这样恶心人的陷阱,白白损失几个人后却连民兵的一根毛也没伤到。 仅半个小时的探索,就让哥萨克骑兵伤亡五十多人,剩下的士兵人心惶惶,怎么也不肯去深入地窖,谁知道里面藏有什么陷阱。 手雷没用,开枪也没用,跳下去的士兵没一个活着回来,这根本不是地窖,是敌人设置的陷阱! 契尔尼亚克勃然大怒,命令士兵朝地窖里灌水,几大缸水倒进去不但没有淹死人,反倒引起民兵的嬉笑。 “太舒服了,你们再多倒点水给我洗脚吧,马上淹到我的脚背了!” 胜利的消息传到地道中,百姓们欢乐的笑着,即使他们看不见惨死的敌人,也能从战士们兴奋的讲述中得知地面的情况。 十几个潜望镜可以观察到村子里的大部分地方,这也是为什么白匪总是挨打的原因,红军开全图了,你拿什么跟他打? “要是早点修筑地道,我们村子就不会被德国人抢走那么多粮食了。” “早修了也没用,不是红军赶走了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地主,我们能有机会获得自己的田地吗,就算修了地道也会被地主出卖!” “就是,红军才是人民的子弟兵,是我们穷苦人的军队,等我儿子长大了就让他报名参军。” “嘿,那你以后可是军属了,不仅分地会多些,还有政策倾斜呢,可惜我家生了两个闺女,不然我也让她们去参军。”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地底下的欢笑并没有感染到地面上的人,若不能解决潜藏的民兵,他们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有士兵提议道:“要不我们趁着天还没完全黑,进攻北方的洛奇齐涅村。” 马上有人反驳,“万一下一个村子也这样呢,到时候我们不仅暴露了目标,同时还会失去战斗的主动权。” “既然他们躲在地窖里,我们就把所有出口全部堵住。” 这个提议获得所有人一致赞同,当白匪士兵们热火朝天的搬石头时,五个骑兵笑嘻嘻的押着一个女人回来。 那是叶列娜! 她趴在马上双目无神,汗水湿透她的衣襟,金色的秀发黏糊糊的贴在额头上,一只脚上光溜溜的没穿鞋子,似乎遭到了不好的对待。 “头,我们打死了那个民兵,抓到一个女的!” “怎么去了这么久?”契尔尼亚克随口问了一句,转头看向摔倒在地的女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问你,村子的密道入口在哪里!” “……”沉默,良久的沉默消耗了他的耐性,随手掏出弯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 “我最后问你一次,村子的密道在什么地方,若是不回答,我就割下你的脑袋!” 这一幕落在民兵队长眼里,心底顿时凉了半截,别人他不知道,这个女叛徒他能不认识吗? 当初正是她出卖了组织,差点导致数千红军战士落入敌人的圈套,她是叛徒! 他的理念里相信,背叛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这样的人不配得到组织的原谅,必须想办法除掉她! “同志们,那个女叛徒肯定会出卖我们,待会儿我们偷偷爬上屋顶把她打死。这是为了大家好!” 最后一句话他加了重音,苏维埃的叛徒必须死,只有鲜血才能洗刷他们身上的罪恶。 第252章 她没招供 排长伸手拦住几人,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不能这样草率的断定她会叛变。” “如果你们被俘,难道也期望战士们将枪口对准你吗,不能因为她以前犯过错误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无可救药。” “既然如此,那我们提前架枪总可以吧,只要她叛变,我们就开枪打死她。”队长知道讲道理自己肯定讲不过对方,便提出了折中的想法。 排长没有理由反对,便和他们一同爬了出去,几人仔细观察屋子周围的情况,小心翼翼的推开烟囱下的隔板,顺着漆黑的梯子爬上屋顶。 小二层的木屋距离村子中央的广场不过一百多米,可惜契尔尼亚克处在白匪士兵的包围下,不然他们还真想把他集火打死。 四人拿着四杆步枪避开敌人的视线,轻轻地趴在屋檐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另一头,福明的小伙伴们不时有人掉队,十几公里的路虽然不算远,但在摸黑的情况下他们走了许多弯路。 等发现有人走丢时,他急忙和阿加莎返回去寻找,最小的孩子不过八岁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最终他只能无奈的将小伙伴们安置在林中,独自北上。 沉重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落满树叶的土坡,穿过一片树丛他失去重心摔倒在地,恍惚间天地都在摇晃,不知过了多久,璀璨的星空终于不再频繁闪烁。 福明挣扎着站起身,剧痛从他右脚传来,一根拇指粗细的倒刺嵌进单薄的鞋子,鲜血顺着脚跟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 “好痛,妈妈,我会死吗?” 费力的拔出木刺,剧痛却丝毫没有减轻,他不得不强忍疼痛踮着脚尖继续前行。 “苏维埃需要我,村子也需要我,叶列娜阿姨还等着我呢,我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远处的灯火近了,穿过充满希望的农田,爬上半人高的田坎,前面的小屋里依稀亮着灯光,那是警哨岗亭。 三个男人坐在里面围着火炉取暖,其中一人时不时站起身朝田地里看看,但凡有不长眼的小贼来地里偷窃,他们就会将他抓起来狠狠的羞辱一通。 “哐当!” 门外发出木板碰撞的声音,打着瞌睡的三人激灵的跳起来,端着步枪跑了出去,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趴在门口,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火光依稀辨别出这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孩子,你怎么样,坚持住!” “谢列……金齐村,白匪骑兵袭击了我们,救救大家!” 福明说完这句话后,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狡猾的白匪,居然从偷袭了我们的南部驻地,奥列格你的骑兵营有把握消灭对方吗?” 孙谦不在,朱赫来成了佘佩托夫卡的最高指挥员,身兼统筹发展与守备工作,手底直辖五百人的守备营和工人护卫队。 “坚决完成任务,我部可以连夜出击,清晨时分杀进村子,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奥列格憋着气,他不敢相信敌人竟然绕到了他的眼皮下来,若不是某个少先队员前来报信,他们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若是明日天亮,白匪杀入洛奇齐涅村大肆破坏,他们种植的农作物可就遭了殃! “这样不行,您能保证全歼敌人吗?”弗拉索夫淡然一笑,用手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落在了索什基村上,“从西到东恰好三十公里,这是骑兵长途奔袭的极限距离,若是我方示敌以弱耗尽他们的马力,再配合以逸待劳的装甲部队,有可能将敌人全歼!” “安东,你怎么看?”朱赫来点点头,行军打仗不是他的强项,他将审视的目光看向留着寸头的男人。 “理论上来说没有问题,只要骑兵部队能把敌人引到这里,我可以从北方发起突然袭击,将他们赶到南边的湖里去。” 安东·尤丁采夫信心满满,虽然他没上军校,却坚定的认为没人可以在装甲车上击败自己,他是真正的强者! 瓦图京不过参军比他早几天,不然连长一定是他的! 回到村子这头,十几处篝火将村子的角落照的亮堂堂,堵上地窖的出口后,夜晚果然安静许多。 白匪士兵对于时不时响起的枪声感到麻木,躲进空旷无人的房间里埋头睡着觉。 广场上的动静却丝毫没有减少,不除去潜藏的敌人,契尔尼亚克便没心思休息。 残忍的哥萨克骑兵正肆无忌惮的欺凌着广场中央的女人,为首的人曾是基辅某医院的自费医学生,后来进入监狱深造过人体解剖学,因其犀利独特的手法深受长官喜爱。 没有哪个犯人能在他的手中保守秘密,帝国间谍,邓尼金的探子,马赫诺的黑军都叫他玩过。 可他从来没有机会拷问布尔什维克的人,不得不说是人生中一大遗憾,如今机会来了,查帕洛夫医生重操旧业,拿出珍藏已久的手术刀。 折磨人也是一门学问,如何让人体验到极致的痛苦,刑讯专家们一直在孜孜不倦研究这个课题。 “招了吧,何必为了别人死扛呢,他们不会记得你的好,如果村子里有你的家人,我保证不会伤害他们!” “我们会给你一千卢布,你可以去克里木过着舒服的生活,不用担心有人报复!” 叶列娜虚脱的说不出话,嘴角翘起嘲讽的冷呵一声。 这样的举动激怒了查帕洛夫,“希望你死之前还能笑出声!”他拿着修长的木刺对准女人的拇指,狠狠的刺了进去。 十指连心,人体构造的一半神经元都在脸与手上,钻心的疼让女人痛苦的晕死过去。 这已经是他刑讯的第三个小时,二十二种极致的折磨方式被他用了个遍,可这女人就像铁打的一样,嘴里不断重复着:“我是罪人,苏维埃万岁!”之类的话语。 查帕洛夫颓然的叹了一口气,他想不明白自己屡试不爽的招数怎么没半点作用,走到营长面前垂下脑袋。 “她没招供,已无法从医学生理上解释。” 契尔尼亚克没由来的心底发寒,换做是他能抗住这些酷刑吗?理智催促他赶紧离开。 “那就把她挂起来,今晚所有人都小心些!” 第253章 哥萨克骑兵的反扑 直到叶列娜的残破的躯体被木刺钉在树上,热闹的广场才消停下来。 趴在屋顶的四个大汉泣不成声,队长更是为自己的卑劣感到自责,他竟然怀疑了一个为革命甘愿赴死的好同志。 “她到死也没有说,到死也没有说!” “我不是人啊!” 回到地道中,他忍不住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村民们围了过来,奇怪的看着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没有说?” “是叶列娜,她被敌人折磨死,也没有说出地道入口在哪。” “她不是叛徒吗?”有人惊叫道。 “不许你胡说,叶列娜同志为了保护苏维埃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她是我们的好同志!”队长急着为女人正名,便将看到的一切的全说了出来。 村民们面露惊惧,面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不敢想象,平时被众人排挤和看不起的叛徒,竟然在关键时刻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要是换了自己……能做到吗? 能吗? “我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差点冤枉了好同志,请组织责罚我吧!” 排长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不怪你,都是可恶的白匪惹得祸事,我发誓今晚绝不让他们睡个好觉,一定要为叶列娜同志报仇!” 谢列金齐村全体军民同仇敌忾,一场浩浩汤汤的报复行动展开了。 首先遇袭的是夜里放哨的士兵,聪明些的哨兵急忙躲进屋子里,笨些的在第一波袭击里丢了性命。 神出鬼没的民兵战士,让敌人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这边躲在井里的人不断敲锣打鼓的呐喊着,另一头突袭的红军士兵抵近射击。 契尔尼亚克率领的一千骑兵,一个敌人没见到,就在村子里折了近百人。 士兵们人心惶惶的躲进屋子,谁料他们的退缩使红军膨胀起来,手榴弹一颗接一颗的往屋子里砸去。 白匪终于受不了了,他们狂怒的冲出屋子企图和红军决一死战,无意间又踩中许多刚埋下去的子弹雷,伤亡率再度上升。 “或许进村子就是一个错误,他们一开始就把村子变成了处处是陷阱的囚笼,而我们却浑然不知的跳进来。” 契尔尼亚克哀叹一声,命令部队朝北突围进入树林休整,明日清晨对北方的洛奇齐涅村发动进攻,混一波战功就走。 他是真的怕了,谢列金齐村能有这么多通往各处的地道,其他村子就不会有吗? 布尔什维克究竟干了什么,为什么能发动数以千计的农民挖出如此广袤的地下工事。 自己的部队绝不是在和两千多人的红军较劲,而是在和整个佘佩托夫卡周边十几万军民做斗争。 曾经温润的绵羊紧紧的团结在一起,他们长出了尖牙利齿,懂得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如何给予敌人沉重的打击。 任何人都能朝他们头顶拉屎撒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若是整个赤匪的根据地都是这样,他无法想出取胜的方法,除非狠下心搞波大的! “茅草要过火、石头要过刀、人要换种!” 将这十数万跟着红旗走的人全部清理个干净,才能再度再度开创属于全乌克兰人民的盛世。 脱离漆黑幽暗的村子后,林间果然安静了不少,白匪难得的挨过后半夜,迎来了天边火红色的曙光。 奥斯特洛夫斯基在林外趴了一个晚上,眼睛上顶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自从得知白匪袭来,奥列格便马不停蹄的从各个村子将骑兵陆续召回。 手底下的一排负责监视敌人的动向,扎哈罗德带领着部队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埋了数百枚子弹雷,亏得敌人上半夜没睡好,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如此顺利。 原野上的红军骑兵飞快的跑着,踏过翠绿草芽上晶莹的水珠,带着一阵旋风来到奥列格的身边,从怀中取出一封包裹着防水牛皮的信封。 “一切准备就绪,该咱们动手了!” 战士们整理好着装,翻身上马气势汹汹的朝林子里杀去,沉重的马蹄声惊醒了敌人。 隔着五百多米时,白匪骑兵连忙鸣枪示警,梦中惊醒的哥萨克骑兵嗷嗷叫着从腰间抽出弯刀。 挨了一晚上揍,该让敌人体验一下什么叫残忍了,红军骑兵放了一排枪调转马头往东跑去,似乎在忌讳什么。 契尔尼亚克没想那么多,迅速翻身上马在卫兵的护送下冲了出去,恍惚间清晨的阳光从东边照来,如火的光芒映照着大地,前方的枪声不断响起,哥萨克骑兵们哀嚎着从马背上滚落,摔在林外的空地上发出炒豆般的爆炸声。 那又是一片恶心人的陷阱,藏头露尾的鼠辈,这次你们还能跑掉吗? 他策马向南绕过前方的地雷阵,将尖刀举过头顶,嘴里发出独特的吼叫声,具有节奏的呼唤在哥萨克骑兵的嘴里组成奇特的歌谣。 “我们染尽敌人的鲜血,沐浴在圣洁的阳光下。” “听吧,风儿在歌唱,看吧,敌人在逃窜,杀吧,胜利永远属于伟大的哥萨克骑兵。” “穿过乌拉尔山,踏过第聂伯河,高加索流传着我们的英勇的传说,无畏的哥萨克,勇敢的哥萨克!” “将军为我们授勋,皇帝对我们致敬,我们就是哥萨克!” 九百人的骑兵死死咬住前方逃窜的敌人,区区两百人的部队怎么敢来招惹强大的哥萨克骑兵? 重振士气的骑兵在契尔尼亚克的带领下,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同伴们的伤亡没有影响他们的气势,所有人脑海中只有两个字,杀敌! “这就是哥萨克骑兵吗,看起来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但他们有着其他白匪士兵所不具备的士气,真是一群勇敢好斗的人!” 奥斯特洛夫斯基第一次看到大规模的骑兵冲锋,不由扭头多看了几眼。 “班长,你不是被吓到了吧,我看那的脖子都要扭掉了。”身旁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男孩儿翻了一个白眼,“不会说话我找人给你缝上,我尼古拉也是老兵,看看待会儿谁杀敌更多!” 第254章 装甲车出击 破晓的黎明中,上千骑兵在原野上肆意奔跑,长达一个小时的追逐耗尽了双方的精力。 奥斯特洛夫斯基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累过,好几次神经恍惚的要从马上跌下去,若不是战友们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这个十五岁的小班长估计早成了白匪手里的军功章。 长时间的战斗,让不少士兵神经衰弱,身体变得疲软起来。 目的地就在前方,唾手可得的胜利鼓舞着他们前进。 波光粼粼的霍莫拉河近在咫尺,河岸两盘半人高的灌木丛不自然的挺起,好几株颜色深沉的小树苗微微震动,冒出了奇异的黑色烟雾。 “头,我感觉不对劲,这里过于安静了,而且一路上连几个村民也没看到,这里不会有埋伏吧。”原先的副官死在佘佩托夫卡北方的密林里,新来的总是疑神疑鬼。 一会儿怕枪,一会儿怕炮,若不是这小子办事还算机灵,谁会将他留在身边? 因此营长还没说话的档口,众人便嘲讽的笑话起来。 “斯科特,你真应该回到你母亲的肚子重新生过,作为哥萨克骑兵怎么能如此胆小?” “谁能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埋伏我们,靠士兵的柔弱的身躯能和咱们骑兵抗衡吗?” “平原上的哥萨克骑兵是无敌的,他们可以歼灭一切来犯之敌!” 士兵们的叽叽歪歪的声音落在营长耳中,激起他的不满,斜着瞪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副官,心中暗自琢磨起来。 红军一路上除了偶尔朝后开上几枪以外,似乎真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目标十分明确的朝东边跑去,显然他们的战士素养还不够,仅仅是一个小时的长途奔波,好几个战士便摇摇欲坠的往下落。 这不是能伪装出来的姿态,红军是真的疲于奔命,至于为何一路上没有见到过路的村民也很好解释,上千人的骑兵纵横在原野上,哪个不长眼的敢从旁边路过? 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从一开始的三百米逐渐落到两百米,再从两百米接近到一百米,红军士兵时不时慌张的回头看,这是黔驴技穷了。 最多再过二十分钟,英勇无畏的哥萨克骑兵就能追上他们,嗜血的马刀将狠狠的割下挑衅者的头颅。 这样的机会他们终究是等不到了,前方的红军突然不顾马力的加速狂奔,朝着河的对岸跑去,河边伫立着一座三米多宽的木桥。 “他们这是自寻死路,两百多骑兵就算并排前行也会造成巨大的拥挤,霍莫拉河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处,战士们随我一起冲锋,用他们的鲜血祭奠死去的战友!” 契尔尼亚克得意的指着前方,腰间抽出的马刀轻快的在空中挽了一个花,他们没有注意到负责断后的骑兵怀中抱着的黑色物件。 每一匹战马的背上都挂着几枚五公斤重的大号手榴弹,这才是他们渐渐减速的原因,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红军骑兵怎么可能会疏于训练,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一直在负重前行。 现在是时候甩掉这些多余的东西,给身后穷追不舍的白匪们一点颜色瞧瞧了。 队伍里响起急促的哨声,战场上最不缺的东西便是哨子,制作流程更是简单到令人发指,落在地上的子弹壳穿个洞挂在脖子上,用的时候抵在嘴唇前方就能轻松吹响。 尖锐的声音唤醒红军战士们,奥斯特洛夫斯基打起精神来,拉燃引线用尽全力朝身后抛去,身旁的战友有样学样的向后抛出一枚又一枚手榴弹。 圆滚滚的黑色武器落在地上扑腾着打滚,眨眼间落进骑兵群中。 “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残肢断臂漫天飞舞,白匪士兵们慌张的躲避,不由得勒紧马缰绳放慢了速度。 骑兵冲锋最是讲究惯性,一旦慢了下来便永远不可能再追上对方,骑兵出身的契尔尼亚克深知这一点,嘴里不断吐露着咒骂的话语,将红军上下几辈子人全部囊括其中。 忽然他脑子里的不安猛地放大,既然红军骑兵拿着手榴弹,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肯用呢,非要等到过河的时候拿来迟滞我方的进攻。 难道真有埋伏! 正当他这样想着,红军骑兵已经全部渡河跑到灌木丛后方站定。 四面八方传来十多挺马克沁重机枪咆哮的声音,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砸下,停在河边的哥萨克骑兵乱了阵脚,短短十几秒钟的屠戮就让他们损失了一百多勇猛的骑兵战士。 “这是背水之势,桥边站定了二百多红军骑兵肯定有诈,不如向北突围冲破红军的伏击圈!” 契尔尼亚克临危不乱,欧洲战场上比这凶猛数十倍的机枪阵他都见过,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我军朝着一个方向冲,两三分钟就能跑出去。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面对的机枪阵与往常有所不同,八十马力的引擎嘶吼着将钢铁巨物从土坑里推了出来,狰狞的面孔落在哥萨克骑兵眼里,击垮了他们反击的信心。 “这特么是机枪阵?明明是装甲车阵啊!” “我什么时候这么大牌面了,你们居然拿整整十辆装甲车来围剿我,跑得还比咱们的战马快,这还怎么打?!” 契尔尼亚克绝望了,这年头十辆装甲车完全可以从正面打穿沙俄一个步兵师,缺乏重武器的士兵只能凄惨的抱着炸药包反击,更多时候还是抱头鼠窜。 若是他知道红军的b19装甲车纯属跑得快的样子货,侧翼装甲只有薄薄的两毫米,估计会愤怒的掀桌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乖乖的跪在地上。 “营长,咱们这就降了吗?” “你懂个屁,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红军优待俘虏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战后我还能升官呢!” 抱着美好的愿景,契尔尼亚克率领着手下血债累累的哥萨克骑兵选择了投降。 这一幕深深冲击着奥斯特洛夫斯基幼小的心灵,区区十辆装甲车竟然能全歼近千骑兵,这才是真正的陆战之王啊。 “怪不得孙司令员总说什么,大人,时代变了之类的话,原来装甲车这么猛!” “决定了,我要做装甲车手!” 第255章 骑五团 狭长的戈伦河支流边上,近千人的军队正疲惫的坐在草地上休息,远处西南方轰隆隆的炮火声渐渐停歇,想来亲爱的战友们又一次顶住了敌人的凶猛的攻击。 这支部队穿着奇怪的绿色军大衣,黑色的皮带紧紧系在腰间,乍一看分辨不出具体派系。 直到聚焦的目光移到三角形的军帽上,顶红的五角星端正的缝在正中央,才确定他们的身份。 “团长,前方发现白匪大部队,估计有五百多人,他们占领了克鲁佩奇村。” 侦察兵骑着马沿着窄窄的支流涉水返回,带回来的消息不由得让红军士兵们紧张起来,敌人为什么会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团长眉头微微一蹙,刀劈斧凿的脸颊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疑惑,己方为了隐蔽队伍基本上没有踏入附近的村庄,敌人怎么可能会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不符合常理,难道说队伍里有奸细?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不禁冰冷起来,喝道:“继续隐蔽探查,务必弄清敌人的火力部署,另外去把团政委叫来。” “是!” 两名通讯员闻声出发,不多时一名长着金色短发的姑娘沿着河岸小跑过来, 姑娘脸颊微圆,额头上挂着几滴汗珠,她拿袖子随意的抹了几把,阳光照耀下明媚的眸子异常闪亮,像是夜空中的星星那样不停的眨巴,看起来既干练又聪明。 “丽达·乌斯季诺维奇同志,你是负责政治工作的人,我想知道最近战士们的心理情况,例如有没有人开小差?” 团长的表情是那样严肃,以一种质问的语气问着丽达。 在他看来,新任的团政委总是将女性柔和的面貌展示在工作中,很难压得住这群骄纵的新兵蛋子,要是有人向她求情,说不定她真会答应下来。 “普捷列夫斯基团长,我郑重的告诉你绝没有这样的事情,我们所有的战士绝对忠于苏维埃,不可能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开小差,不信您大可仔细清点人数。” “不过我要提醒你,要是你独断专行犯了错误,可会遭到全体士兵的唾弃!” 丽达双手环抱,嘴巴高高撅起,连日来的奔波使她非常疲倦,却要来应付上级的无端猜测,这让二十出头的姑娘心头颇为不爽。 团长哑然,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骑兵战士跑了回来,详细汇报了侦查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群白匪士兵完全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村子里也没有设置火力点,那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呢,度假吗?” 普捷列夫斯基沉吟半晌,抬起头看看见战士犹豫的张了张嘴,他负起双手说道:“还有什么,你一并说完。” “他们看起来士气低迷,看起来就像是……溃兵!”侦察兵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话,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这个答案让他羞愧的要钻进地里去,周围的士兵果然笑成一团,没人能理解他的脑回路,西南方的斯拉武塔打的火热,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白匪溃兵? 真是无稽之谈! “废话不必多说,休整半个小时之后随我突袭克鲁佩奇村,集中力量从村东头杀进去,将里面的白匪全部歼灭!”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要想了,团长忧心忡忡的看着炮火连天的交战处,嘴里喃喃道:“同志们千万坚持,我相信最终的胜利将会属于苏维埃!”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凶猛的红军骑兵们揣着满腔怒火朝敌人发起了冲锋。 部队从科罗斯坚出发,为了保持战略上的隐蔽性,他们风餐露宿十来天才到达前线,所有士兵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冲锋的路上嗷嗷的叫喊着。 村子里的白匪士兵完全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的看着逐渐靠近的红军骑兵,下一刻白匪士兵们叫喊的声音比红军还大,数百人拿着步枪从屋里冲到街上。 “兄弟们,红军骑兵来了!” “咱们跑的这么远还是被发现了,他们不是人啊!” “连长,要不跟他们拼了?” “要拼你自己去,别连累弟兄们!” 势如洪水的骑兵,加上明晃晃的钢刀,彻底击垮敌人的心理防线,他们齐刷刷的把武器丢在地上,老实的蹲在路边。 普捷列夫斯基懵了,高高举起的马刀不知道何时放下,几十户的小村子里密密麻麻的蹲满了白匪士兵。 “为什么他们不反击,莫不是有诈?”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几个军官模样的人腆着脸走了过来,“红军长官咱们投降了,听说你们的政策不会伤害俘虏,队伍里有不少伤员等着救治呢,您看给治治?” 普捷列夫斯基愣了一下,咱们红军部队还有这项业务? 自己的药品都不够,怎么可能免费给敌人治伤? “好的,没有问题,你们可不能耍花招!”丽达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现在可是抓紧人心的好时候,再花几天时间感化一下,说不定还能让不少战士投身光明。 她将想法告知了普捷列夫斯基,获得了对方的认可。 直到二十分钟后,红军统计出此战一枪未发便俘虏五百三十二人,这是红军骑兵第五团打出的最漂亮的战斗,押送着俘虏的红军战士们挺起胸膛,骄傲的迈着步子。 把这份大礼送给西部战区的同志,他们不会不高兴的! 穿过密林来到戈伦河分叉的河道口,两名穿着蔚蓝色军装的红军战士骑着马赶了过来。 两人眼中既是迷惑又是惊讶,目光怔怔的看着骑五团的士兵。 “你们好啊,我们是基辅中央派来的骑五团,我是团长普捷列夫斯基,这是团政委丽达。” 团长赶着战马笑吟吟的走过去,将马鞭举到太阳穴边上敬了一个礼。 “原来你们就是骑五团啊,感谢你们大老远前来支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其中一人指着押送俘虏的士兵,狐疑的看着他。 “当然是押送俘虏啦,刚才我们在村子里抓了五百多人,自身无一人伤亡!”丽达兴奋的拍了拍胸脯,朝着身后画了一个大圈。 年轻战士撇撇嘴:“一千人押送五百俘虏,看来这中央军也不怎么样!” 第256章 震惊的友军 “你胡说什么呢,怎么瞧不起人!” “我们赶了五百多公里路过来,你们非但不感谢我们,还对我们恶语相向,一纵的士兵未免太没有礼貌!” 骑五团的士兵愤怒的叫喊着,言语上尖锐的长矛扎红了年轻战士的脸颊,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伤人,却拉不下面子道歉。 普捷列夫斯基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脸色却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难道一纵的兵都是这样狂妄……没错,就是狂妄! “我需要一个解释,否则我会亲自去找你们的长官,向他讨要说法!” “团长同志请您冷静,我朋友只是一时嘴快,我现在就让他给你们道歉。”瘦高个疯狂的给队友使眼色,“你不要犟啊,人家大老远来也不容易,想挨打别带上我!” “我没有说错嘛,区区五百个白匪,二三十个人不就抓回去了,他们还敢反抗?”年轻战士自知理亏,别过头去不看他们,态度依旧很轴。 “难道你们能用二十人抓五百个俘虏,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们俩的番号是什么,让我知道你们是谁的兵,我得问问孙司令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丽达气急了,胸口快速的起伏,两朵红晕挂在脸颊上。 “他们是我的兵,一纵司令部直属侦察连,看你们的打扮,难道是骑五团的?” 戈伦河边上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彪形大汉,宽厚的嘴唇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就连他胯下的战马也比普通战马高了一个头,蒲扇大的手掌能够轻易将马克沁重机枪拿在手上,那人骑在马上犹如猛虎般大步往前。 丽达抿抿嘴唇,不着声色的咽了口唾沫,虽然大家都是红军部队,对面带来的气势却明显压了己方一头,一纵的战士不同于他们以往在俄国见到的工农士兵,和自己等人也有着极大的区别。 不仅仅是衣着打扮上的不同,更多的是精气神上的差距。 如果说骑五团的士兵是嗷嗷叫的野狼,那对方则是一群沉着矫健的猛虎,不声不响的迈着步子,眼底酝酿着凶恶的杀气。 这是一种由内而外不自觉散地发出的威压,来人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他对视,原来这就是一纵,怪不得他们可以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下屡屡以少胜多,他们是有真本事的! “原来是侦察连的释同志,您的威名早就传到基辅去了,就连托洛茨基也在会议上提到过您!” 普捷列夫斯基先是夸赞了对方一句,随后话锋一转,说道:“可他,贬低我们的红军战士也是不争的事实,我需要一个说法。” 大壮不明所以的摸摸后脑勺,瞪了一眼缩到背后的新兵蛋子,肯定是这小子整出的幺蛾子,昨天他在队伍中乱窜,嘴里还问着:“哪支部队最强大!” 战士们只感觉好笑,便没人搭理他,自己遇见了吹牛说:侦察连是全军最强大的部队,这下倒好,列昂尼德像牛皮糖一样死死的粘住扯不下来。 问他为什么,这小子总是神神秘秘的说些听不懂的话,言里言外透露出自己对勋章的渴望。 那不就是个花花绿绿的小铁片吗,真该派他去勋章制造厂,想戴几片戴几片! “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你怎么能贬低人家呢,立即向我们的同志道歉。” “可是连长……好吧,我向大家道歉,我犯了错误请求你们原谅!” 小勃列日涅夫望了一眼大壮,扭扭捏捏的道了歉。 十三四岁的孩子最认死理,世界观还未完全形成时,总会产生极端到莫名其妙的的想法。 “小孩子年轻气盛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快随我进根据地休整吧。”大壮骑马在前方领路。 拐过茂密的树林,眼前的一幕让骑五团的战士呆若木鸡。 空气中的硝烟渐渐散去,戈伦河两旁铺满了白匪士兵的尸体,密密麻麻的望不到边际,怎么会也不会低于三千人吧! 远处的几辆装甲车像牧羊犬般驱赶着俘虏,将垂头丧气的白匪士兵赶到铁路边上,关键敌人甚至没有反抗的意思,乖乖的坐在地上小声的说着什么。 “仗已经打完了?”普捷列夫斯基喉咙发干,沙哑的问道。 “啊,打完了!”大壮淡淡的回应,“毙敌四千七百余,俘虏一万一,剩下的都跑了。” “我真没想到这群白匪这么能跑,武器装备丢的满地都是,有的人甚至脱得只剩下一个裤衩,他们就那么怕死吗?” 他指着西北方,零零散散的各式装备随意的铺在地上,打扫战场的红军士兵十分头疼,这么多破烂丢在地上什么时候捡的完啊。 战士们不得已,拆掉了村民家里的门板,将捆好的步枪一股脑打包回去。 “你们……你们就靠着四千人歼灭了两万白匪军?” 丽达用力的踩着马镫,伸长脖子尽可能的往远处看,随后目光复杂的看着猛虎斑斓的背影。 “四千?这不是事实!” “呼!” 原来还有其他兄弟部队的援兵,普捷列夫斯基吐出的气猛地卡在喉咙口。 “加上民兵部队大约2800人吧!” 两千八百人从正面击溃了一万八千人,仗是这样打的吗? 骑五团的士兵们懵了,用狐疑的眼神互相打量着,心道对方肯定是在吹牛,可满地的白匪尸体不会骗人,随便抓几个俘虏来问,他们也不会骗人。 怪不得全乌中央让他们骑五团来跟着学习,他们顿时来了兴致,战场上的士兵只服有本事的人,一纵强大的战力彻底征服了他们。 刚来时候的骄傲也被好好的藏起来,他们是来做学生的,该有学生的态度。 大壮远没有自己表现的那样轻松,此战的凶险他是知道的,守在阵地上的二营好几次都差点被敌人吃掉,若不是政委让他克制,他早就抱着机枪从林子里冲出来了。 可这些事情能跟他人说吗? 不行,骑五团是骑一师的部队,严格算起来属于高加索-察里津派,曾经的师长伏罗希洛夫可是约瑟夫的忠实部下,那家伙曾经暗算过他的兄弟。 大壮可不想给他们好脸色看,只是管不住自己乱瞟的眼睛,骑在马上长着金发碧眼的毛妹看起来挺漂亮啊! 瞧瞧那丰满的……咳咳,反正是个能生养的,就是不知道许人家了没。 第257章 东线谋略 由于此战俘虏敌军人数太多,红军战士干脆把他们带回他们修筑的临时营地里,按照职位遴选一遍后打乱原有顺序。 军官和军官关在一起,士兵和士兵聚在一起,呆在陌生环境里的士兵慌乱不已,心理防线逐步瓦解,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说了出来。 此刻,西乌克兰共和国的面貌变得无比清晰,利沃夫完全失守,捷尔诺波尔也成了双方交战的中心,彼得鲁雪维奇带着剩下的政府官员跑到了卢茨克,整个国家的面积加起来不过六州之地。 伴随着波军持续不断的进攻,南方诸州不断沦陷,激荡的风雨飘摇在共和国上方。 “东部防线我认为可以让他们自由发挥,总是依赖参谋部不利于指挥员们成长,古罗伯是我们的老熟人,这仗应该会很好打!” 孙谦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彼得留拉的部队当成对手,更别提对手还是古罗伯和谢乔夫两人。 打了两天连波洛那前线都没能突破的蠢材,有什么资格得到他们的重视? “我敢打赌他们绝对没有我们打得好!”叶格尔心情大好,一营和装甲车连配合默契,仅是两个小时的征伐就俘虏了近万人。 倒是列夫感到心情沉重,两天交战下来,自己的部队损失超过五百,就连政委也被打进了医院,要不是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他甚至喝起酒来都不痛快! “诶,兽医酿的酒真好喝!”他偷偷摸了一下的胸口,硬邦邦的感觉还在,待会儿自己得去病房里馋一下安德烈波夫。 斯拉武塔的指挥所里充满了轻松的气氛,好几个连长嚷嚷着解放罗夫诺市,将彼得鲁雪维奇政权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中。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打惯了野战和阵地战的红军还真不一定能击败城市中的白匪,残酷的巷战会将他们拖入无底的深渊。 就算近卫第二师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孙谦依旧没有放下惴惴不安的心,指挥员们轻敌的心思让他眉头一皱,旋即将视线投向拿着情报仔细观看的参谋长。 “凯特罗,你看看这群小子狂的没边了,你跟他们讲讲真实的巷战,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血肉磨坊!” “真实的巷战呐!” 凯特罗放下手中的文件,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血腥的画面,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同志们,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待攻城战,但我想说的是真实的巷战和我们现在打的野战是两码事,那将会残酷的多,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死在城市里。” “再多的兵力,再优秀的士兵不过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而已,狭窄的空间会抵消我们所有的优势,几千甚至几万人填进一个城市中也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若不是我……咳咳,德军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也不可能在城市中白白损耗如此多的兵力,因此我建议绝不要轻易开启攻城战,你们还没有做好那个准备!” 伍德罗的话十分中肯,红军指挥员们听了他的话纷纷思考起来,虽然红军部队屡屡获胜,但打的都是防守战和突袭战。 白匪士兵大多驻扎在城市中,论地利,红军并不了解城市内建筑分布情况,论人和,他们也没去敌人的腹地组织工会和领导起义。 急匆匆的用自己的短板与敌人的长处拼搏,这不明智。 咱一纵不干赔本买卖! 在孙谦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一纵官兵习惯于思考战略战术,并将其作为常态,夜校中有士兵提出合理的建议还会得到个人表彰,这就让西部战区与其他地方呆板的红军士兵截然不同。 士兵们的聪明才智得到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极强,往往上级刚提出作战方案时,下面的士兵就开始讨论如何完成这个任务。 当斯拉武塔战线胜利的消息传到波洛那时,米哈伊尔坐不住了,“这不公平!” 自己在东线天天挨炸保存实力,司令员却偷偷带着部队打了一个大胜仗,欺负老实人啊! 不就是装甲车吗,咱也有,随便找个敌人的腰子噶进去,就能从正面将他们击溃。 仔细阅读传令兵的信笺后,他将前线指挥交给了马利诺夫斯基,自己乘坐火车回到了佘佩托夫卡。 途中一架挂着红星的信天翁自由的翱翔在空中,左侧机身画着五架微型飞机。 艾莉卡这些日子吃饭睡觉都在机场,警报一响不出十分钟就会看到信天翁从地面起飞,彼得留拉损失五架飞机后老实了不少,幸存的白匪飞行员私下称呼她为“红色的女恶魔”! 这可把艾莉卡鼻子都气歪了,本小姐如此青春靓丽,怎么到你们嘴里活脱脱变成了恶魔? 另一头,赶到佘佩托夫卡指挥室中的米哈伊尔见到了鼻孔朝天的安东,他兴致勃勃的走上前握住对方的手。 “安东同志您的威名我听说了,十辆装甲车俘获近千哥萨克骑兵,这是战争历史上伟大的胜利,我迫切的需要你的帮助。” 安东不为所动,自从昨天打了胜仗,恭维自己的人络绎不绝,这让他烦不胜烦,干脆摆出生人勿近的态度。 “这没什么,全赖战士们努力,我军上下一心才勉强取胜。”他摆摆手不着声色的坐回椅子上。 “当然还有骑兵战士和民兵部队的功劳,大家都打得很好。”米哈伊尔转头看到面色不善的奥列格,赶紧赔笑着跟对方握手。 “我能有什么功劳,领着骑兵在前方跑吗?”奥列格撇撇嘴,双手环抱胸口,扭过头生着闷气。 手底下的战士们自从看见了装甲车横行战场,扭头看看自家的战马,顿时就感觉不香了,纷纷打报告要求调岗。 明明骑兵才是陆战之王,装甲车算个屁啊,瞅瞅那破破烂烂的履带吧,转个弯都能卡住,有什么好的? 伏击战打完,三辆装甲车趴了窝,修了一下午都没搞定,最终只得拖回厂里由工人检修。 可这光辉的战绩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难道装甲车取代骑兵是历史的必然?” 第258章 明修栈道 “同志们既然人都到齐了,会议即刻开始吧。” 朱赫来看了一眼手表微微蹙眉,如果他不是佘佩托夫卡守备营的营长,甚至都不会来参加这场会议。 会议结束后,还有数不清的工作要处理,上万俘虏需要转化或者释放,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赫利姆他倒不担心,希望丽莎那个小身板还能挺得住。 “既然孙彻底放手把东线交给我们,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来的时候我准备好了腹稿,大家先听听,有什么建议可以及时查漏补缺。”米哈伊尔从怀中掏出小本本,里面记录着蚯蚓爬出来的俄文。 分辨了好一会儿,他才朗声念到:“敌谢乔夫狙击师大多由富农、前沙俄士兵以及吃不饱饭的穷人组成,经过昨晚上的探查,我们甚至发现了其家眷也跟在部队里,人数足有五百,这可真是稀奇。” “彼得留拉必定知道他的盟友溃败之事迹,因此对方绝不会全力进攻,当然他们全力进攻咱们也不会怕!” “哈哈哈!”指挥室里传来一阵轻笑,好几个军官悠然自得的点燃香烟,斜靠在椅背上。 米哈伊尔继续道:“因此,我准备了一个大战略迂回战术,装甲车部队和突击队通过科秋尔申齐那边的丛林绕到敌人后面去,骑兵负责截断敌人的运输线,装甲车发起突然袭击。” “同时我的三营配合县大队和区小队将敌人往南赶,通力合作下必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你们觉得怎么样?” 指挥室陷入沉默,安东想说些什么硬生生忍住了,就连奥列格也无奈的摸着脖子。 朱赫来手指两头捏着钢笔,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心道这个方案不好,不是他分析利弊得出的答案,而是看表情推断出的结论。 可哪里不好他又说不上来,忽然看见角落里的眼镜男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决定是你了! “咳咳,弗拉索夫同志昨天提的建议非常好,消灭哥萨克骑兵有你的一份功劳,那么对于三营长的战略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吗?” 弗拉索夫推了推眼镜,站起身走到地图前面不疾不徐的复述了一遍米哈伊尔的战略,笑着说道:“这个战略从各个方面来说都特别好,可惜不适合缺乏重火力的我军。” “你这是什么意思?”米哈伊尔双手放在桌下捏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对方。 “很简单,不现实!”弗拉索夫没有给他留面子的意思,伸手在狭长的林间划了一个圈,“我们知道从侧翼绕后,难道敌人不会防着这一点吗,履带装甲车引擎轰鸣的声音二十公里外都能听见,敌人也不聋。” “或许你会说可以采用西部作战的方式,用人力将装甲车推到伏击地点,可你忽略了一点,谢乔夫狙击师除了炮兵轰炸还干了什么,他们没有向近卫第二师那样猛打猛攻,说白了他们在后面摸鱼。” “他们知道我军的厉害,我打赌他们早就收拾好行囊准备撤离,只等契尔尼亚克捞一波他们就跑了,所以你的计策一开始的失去成功的可能性。” “另外敌人厚重的装甲列车可不是咱们能撼动的存在,他们依托装甲车防守反击,我们怎么应对?” “所以我说你的腹稿……欠妥!”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给老前辈留点面子, “那你说怎么打?”米哈伊尔气急,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孙子兵法有云,藏真示假,示敌以弱,说白了就是打信息差,米哈伊尔营长最近没怎么去夜校吧,这可是孙讲的经典案例!”弗拉索夫满不在乎的笑笑,踱着步子回到了座位上。 不少同志眼前一亮,似乎对他的提议颇为赞赏,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相邻的几人疯狂讨论着战术的可行性。 “我在波洛那守城怎么听课嘛,真是气死我了。”米哈伊尔羞红了脸,缩着脖子当起了鸵鸟。 与此同时,谢乔夫狙击师里却欢声不断,原因无二,彼得留拉通过了撤退的决定。 基辅的红军选择了难度最高的双开模式,北方打击着科罗斯坚,南方朝日托米尔挺进,前线部队已经抵达科罗斯特舍夫,兵峰直抵彼得留拉的腰子。 若是此城失守,乌克兰人民共和国将会一分为二,妄图坐山观虎斗的彼得留拉顿时急了,紧急召回打草谷的部队,所有部队紧急支援日托米尔市。 古罗伯看到这封电报却一反常态的沉默起来,谢乔夫奇怪的问道:“回转后方是好事,你为什么愁眉不展?” “好事,你从哪里看出来是好事?”古罗伯将电报拍在桌上,“咱们连两千不到的红军都打不过,现在调到日托米尔去打一万多人的红军,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的话犹如凉水浇下,军官们再也乐不出声,没人觉得他们能击败以一敌十的红军,急匆匆的跑回去领盒饭吗? “那……那你说怎么办?”谢乔夫讪讪的往椅子后靠了一下。 “很简单,就说咱们被红军黏住了,若是撤退将会引发一连串的溃败,让老大哥赶紧派兵来救我们。” 古罗伯深知彼得留拉的为人,也知道对方绝不会派兵来救援,他单纯的要做出一个姿态来。 老大哥,你看咱们扛不住了,你啥时候派兵来支援? 啥,你不来! 既然你不来支援我们,那我们只能在西线和红军硬扛了,您老就别惦记着让我们转战日托米尔了! 谢乔夫很快想通这点,为难的问道:“这合适吗,欺骗领袖就不说了,万一红军腾出手主动朝我们发起攻击呢,咱们可顶不住装甲车的压力!” “装甲车算什么,咱们虽然没有拿得出手的装甲车,但咱们有装甲列车,152mm炮一发就能报销对面的装甲车!”古罗伯哼哼的冷笑两声。 是啊,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周围早就搜索几遍,根本没有重炮阵地的存在,红军总不可能把他们的装甲列车给炸了吧。 稳了! 第259章 暗度陈仓 正当众人激烈讨论时,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进!” “报告师长,好消息啊,挡在我们面前的红军忽然后撤了,五百多人的部队朝西南方而去。”通讯兵的话让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谢乔夫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往西边看去,惊疑的说道:“难道契尔尼亚克偷袭成功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只要我们趁红军立足不稳发起突袭,一举拿下波洛那市,彼得留拉绝不会再让咱们撤退。” 野战咱们不行,难道攻城战还不行了? 红军的成军时间比他们还短,绝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谢乔夫的观点得到三位团长的认同,他们嚷嚷着要去调集部队,准备加大进攻力度。 要不是沿途的铁路线被破坏干净,他们早就把装甲列车开到两军阵前,车头的重炮轻松就能毁灭对面的土木工事。 “能够确定敌人真的远离波洛那前线,这不是红军的阴谋吧?”古罗伯狐疑的问着,在他看来孙谦此人最是狡猾,怎么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契尔尼亚克那种满脑子肌肉的莽夫,要是有本领率领着千余人纵横佘佩托夫卡南面的各个农村,当初也不会被红军步兵在林子里打的抱头鼠窜! 这不合常理,恐怕是敌人的计谋! “这……我不知道是不是敌人的阴谋,但是侦查兵跟踪了十公里,看到红军确实渡河往西边去了。” 通信兵的话让众人心头大定,一来一回二十公里的路绝不可能是敌人的阴谋,看来契尔尼亚克还真是立了大功。 古罗伯不禁嫉妒起来,此战若胜,那个肮脏的哥萨克骑兵肯定会耀武扬威的走在最前面,胸口戴着彼得留拉亲手颁布的奖章,他配吗? “契尔尼亚克真乃我辈之楷模,共和国的英雄人物,咱们两面夹击将会立于不败之地!” “师长,我们应该立即发兵策应,吃掉挡在面前的红军部队,马上进驻波洛那!” “是啊,师长,他们说的都对!” 三个审时度势的团长不愿看到功劳被人抢走,纷纷表示自己愿当先锋,率领的部队必将黄蓝旗插上波洛那市政府的城头。 带着授勋的美好愿景,谢乔夫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大手一挥,组织起来的部队黑压压的朝红军阵地压了上去。 整整两千发炮弹不要钱的砸在阵地上,爆发出阵阵腾起的火光,白匪士兵们在军乐队的鼓舞下大步往前走着,所有人都抱着必胜的信念,四千打六百还能输了? 炮声结束后,死寂的阵地上响起悦耳的口哨声,无数红军士兵从掩体中跑出来,轻重机枪瞄准白匪士兵好一通招待,最后两百米的距离成为敌人无法逾越的天堑。 “冲上去啊,兄弟们,打进波洛那抢到的钱都是你们的,抢到的粮食和女人都可以随意分配,另外每人再加五十卢布!” 一团长咬着牙,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给督战队打了手势,十几挺马克沁机枪齐刷刷的架在战斗工事上,只等团长一声令下, 他们便会将枪膛里的子弹射入战友的身体。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白匪士兵很快扛不住前方的压力,灰溜溜的往回撤退,跑得最起劲的士兵没有注意到战友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 “畏战,怯战的叛徒必须死,给我打!”一团长豁出去了,反正死的都是贫农士兵,有身份有家产的人都躲在后面,只要手里握着督战队,低级炮灰他随时都能募集到。 这年头啥都缺,就是不缺快要饿死的人! “突突突!” 冰凉的枪口射出无数子弹,瞬间将退下来的上百人射倒在地。 “都给我回去,攻不上阵地都得死,督战队给我往前压!” 一团长的态度让手下的士兵极为寒心,更让其余两支没有参加战斗的士兵异常紧张,若是他们进攻失败,是不是也会遭到督战队无情的射杀。 一时间谢乔夫狙击师里人人自危,没人想死的不明不白。 在荆棘长鞭的抽打下,一团的士兵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三千多人玩命的往前进攻。 他们不敢调转枪头去打击伤害自己的人,反倒是对着无辜的红军战士举起了手里的步枪。 红军战士也不惯着他们,集群冲锋是吧,先过了这十几挺机枪阵再说。 炽热的铁流组成几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无情的收割着白匪士兵的生命,仅仅半个小时不到,谢乔夫狙击师便报废了一个团。 一千多人以各种奇怪的姿势躺在进攻的路上,剩下的人宁愿被自己人打死,也不肯继续冲锋,他们彻底丧失作战的勇气。 谢乔夫无奈之下只能命令二团接着上,军官们清点人数时却发现自己部队里的人少了许多,几百个不愿当炮灰的士兵借着奇奇怪怪的理由集体往林子里钻去,只要见到个活人立马上去投降。 两个躲在树后的民兵战士莫名其妙的被五十多人包围,正当他们以为自己马上要牺牲时,白匪士兵们齐刷刷的丢下武器蹲在地上,要求红军马上把自己抓走。 “这是弄啥咧,这群没有勇气的败类,居然当了逃兵,可耻,卑劣!” 谢乔夫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大发雷霆,立即加紧了对部队的监视,宪兵走在队伍里用敌视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人。 心乱如麻的士兵不敢与其对视,抓着手里的枪默默的走进战斗工事。 生命来的艰难,死的悄然,冲锋路上躺着的士兵用力睁大眼睛,无神的望着阴沉的天空,风儿将死亡的旋律吹到白匪面前。 二团也会步了一团的后尘,他们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只恨自己没有尽早和战友一同跑进密集的丛林。 生死不由人的感受可太痛苦了,随着军乐队的鼓声响起,士兵们木然的站起身,还不等他们主动冲锋,空中响起凄厉的尖啸。 不知何处飞来的重炮,狠狠的砸在他们头顶。 第260章 反围剿胜利 “装甲列车,是装甲列车!” 153mm重炮的射程高达12公里,相当于隔着四五个村子便能一炮糜烂前线阵地。 突如其来的攻击砸在人群中,猛地炸出直径二十米的大坑,好几十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独留满地狼藉的鲜血和残肢断臂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谢乔夫心头咯噔一跳,自家的重炮怎么会朝己方射击,难道他们叛变了? “古罗伯你……咦,人呢?” “师长,我刚才看见副师长骑着马南下了。” 卫兵的回答让军官们大为光火,愤愤不平的咒骂起来。 “真是个懦夫,师长让我去吧,随便派出一个营保准就能歼灭后方叛乱的士兵。”三团长不想站在炮火射击的范围内,急不可耐的请命。 “胡闹,装甲列车乃是国之重器,再者后勤补给事关我军生死存亡,理应由我这个师长亲自去。”谢乔夫跑到指挥室外,翻身上马命令士兵们整军出击。 十分钟后,又是一发炮弹落在二团的阵地上,巨大的冲击将白匪士兵们掀翻在地,他们哀嚎着、尖叫着挣扎着跑出这块死亡之地。 集结起来的部队朝着东部露出来的火车头前进,谢乔夫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军尚处优势的情况下,怎么会有人选择叛变。 至于说红军攻克装甲车,那更是一个不可能的笑话,十几挺机枪架在四个方向,敌人绝对不可能攻下这座移动的要塞。 安东自始至终没有将装甲列车放在眼里,就算他们两侧装有再多的机枪也威胁不到b19装甲车正面的30mm装甲,唯一需要小心的是车头那门153mm重炮。 据说那是彼得留拉从南方某架废弃巡洋舰上拆下来的主炮,威力虽大却不够灵活,只能攻击到车头的正前方,侧90度射击产生的后坐力会掀翻列车,工程师们干脆固定了火炮密位。 因此,强大的陆地巡洋舰,能够攻击的范围却极其有限。 红军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借着白匪炮火轰炸之际,绕后的装甲车带着步兵从更远的东侧绕了过来,两个炸药包轰隆一声炸穿了列车厚重的装甲。 失去乌龟壳保护的白匪士兵,干净利落的行起了法国军礼。 指挥部队朝东走了几公里的谢乔夫忽然发现不对劲,急忙举起望远镜,七八公里外的的装甲车像赶鸭子似的,将几百个维修铁路的士兵往前赶着。 鲜红的旗帜插在装甲车头迎风猎猎,中间刻着金色的镰刀锤子,那是红军的装甲车。 正是这样装甲车击溃了近卫第二师的防线,将克里斯基打的全军覆没。 “这还怎么打,用血肉之躯硬扛钢铁吗?” 谢乔夫狰狞的面孔忽然平静起来,他意识到这波无论如何自己也没办法夺回装甲列车,也明白为什么古罗伯跑得这么快,再不跑就晚了! 无休止的混乱在白匪的阵营中蔓延,自打师长带着亲卫部队跑了,一时间狙击师里兵不知将,将不识兵。 “兄弟们,降了吧,有什么好跑的,反正红军优待俘虏还给路费回家,咱们跑什么?” “就是,军官跑是因为他们家大业大不得不跑,咱们烂命一条还能跑到哪里去?” “投降吧,投降了大列巴管够,还有土豆汤喝!” 燕子的特战队趁乱潜入队伍里,大肆宣扬着投降主义的言论,贫农出身的白匪士兵顿感心动。 给彼得留拉卖命不过是混碗饭吃,真有什么好处哪里轮得到他们这群低级军士,看看西边躺着的战友吧,他们大多是被督战队背刺而死。 “为了长官的荣华富贵而死,值得吗?” “只要投降红军就不会伤害我们,没看见东边的大炮早就停火了吗,那是在给我们机会。” “降了,降了,我不想再打仗了,猪狗不如的日子过够了!” 在燕子等人不断地策反下,白匪士兵们放下武器老实的蹲在地上,督战队的富农们摆弄着机枪骂骂咧咧的威逼利诱,强迫着众人起身。 “他想让我们都死在红军手里,兄弟们把他抓了跟红军长官邀功,多拿点卢布回家!”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弟弟就是被你们这群该死的督战队打死的!” 士兵们捡起地上的步枪,不由分说的将督战队员打死,剩下的宪兵慌张的脱下手臂上的黑色袖套,汇入南下的人群,头也不回的跑了。 米哈伊尔一次抓了五千多俘虏,乐的合不拢嘴,一想到这个计策完全是弗拉索夫这个新来的连长出的,嫉妒的火苗又在他心里熊熊燃烧着。 “米哈伊尔同志,三营的士兵打的非常勇敢,如果不是你们顶住敌人无数次进攻,我们的计划绝不能成功,我认为此战的首功应该是您的。” 谁料战斗结束后,弗拉索夫找到了他,真诚的道谢。 “您过誉了,这是大家的功劳,是民兵战士们伪装我军引出了敌人大部队,他们是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 米哈伊尔握着对方的手,不由羞愧的低下头,面对弗拉索夫这样好的同志,自己那廉价的嫉妒心实在不该存在。 安东率领着装甲车一路俘虏不少白匪士兵,可这些人常常投降后,趁没人管的时候选择继续逃跑,他们大多是失去土地的富农和小资产阶级的走狗。 时常幻想着把社会上变革的一切事物都恢复到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恢复到他们还是人上人的时候。 革命的车轮不会停歇,装甲车的履带也不会停歇,压死几十个不老实的家伙后,剩下的富农在死亡与抵抗间选择了从心。 谢乔夫和他忠实的小伙伴们没能逃脱,守在南边的骑兵战士将几个逃跑的高级军官全部抓住,自此谢乔夫狙击师正式除名。 红军士兵走后,低矮的灌木丛轻轻晃动几下,长着狐狸眼睛的男人爬了出来,脱掉军大衣丢进草丛里,冷哼一声。 “呵,想抓我古罗伯,你们还早了一万年!” 第261章 审判战犯 翌日,佘佩托夫卡的和平广场上人山人海。 数以万计的民众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一睹这群恶心蛆虫的下场,几次三番想从咱们根据地里抢粮抢钱,然后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是中央政府,是热爱民主自由的典范。 呸! 什么狗屁中央政府不拿自己国家的国民当人看,抢掠起来比对待外国人还狠,真那么有能耐怎么不南下去打英法联军呢,搁家里横什么? 拨开云雾见到太阳时,民众们走上街头欢呼雀跃的庆祝着,他们高举自制的苏维埃红旗,齐唱红军最强大,迈着骄傲的步子从城南走到城北。 学校、工厂和商店集体放假,直到中午从根据地赶来参加集会的人群总数才稳定下来。 军警们押着战犯从牢房走出来,道路两旁的民众咬牙切齿的看着这群肮脏的刽子手,正是这些封建独裁者们将战乱与疾病带到根据地来。 听说他们进攻的口号竟然是:“抢钱抢粮抢女人!” “这帮该死的强盗,披着人皮的饿狼,你们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日子到头了,等着下地狱吧!” “资本家的走狗,邪恶的旧军官,你们将被处以死刑!” “把他们的尸首吊在路灯上,让他们感受绝望!” 谢乔夫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自从自己被带到街上,他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两条并不粗壮的腿顿时就软的跟面条似的。 “红军说好优待俘虏,不能不讲信用啊!” “闭嘴,你这个满手血污的刽子手没有资格为自己辩解,老实等着枪毙吧!”负责押送的红军战士是急脾气,当场请他吃了个大嘴巴,引得周围的群众拍手叫好。 一股子大仇得报的感觉油然而生,群众们的鼓励更是让他得意的再抽了几个大嘴巴,直到谢乔夫两眼金星的吐出几颗牙才心满意足。 “住手,你怎么可以虐待俘虏,任何罪犯都需要交予苏维埃公审后执行纪律,你枉顾军纪私下动手体罚犯人,回去写报告吧!”骑着马的纠察兵阻止了他,记下他的编号才离开。 “都怪你这个蠢东西害我写报告,待会儿我会狠狠的绞死你!” “呜……呜!”谢乔夫很想说关我屁事,害怕被打的他硬生生忍住脱口而出的话,像条死狗般被拖到广场的正中央。 “来了,来了,这群该死的家伙终于来了!” 数以万计的群众翘首以盼,靠后的市民爬到附近的房子顶上,黑皮火车上挂满了远道而来的农民,每有一个白匪军官遭到处决总会引起一阵叫好。 富农出身的白匪士兵一个个吓的够呛,跪在地上的腿止不住的打颤,已经有不下百人躺在广场上的血泊里,他们都是公审出的罪大恶极的战犯。 战场上肆意杀害友军的督战队,以及跟随彼得留拉的死硬分子遭到了最严厉的打击。 第二批受到公审的则是被士兵指认出曾在其他城市犯案的家伙,这一批人就广了起来,经过契卡同志严格审查,一晚上时间愣是抓出来上百人,尽管他们再三忏悔表示自己愿意从良,愿意加入红军改过自新。 可朱赫来等人却铁了心要将他们处死,把这群社会上的残渣放进部队里败坏红军的纯洁性吗? 他们可不傻! 啪啪啪的几排枪声响起,红军战士们拖着死透的尸体丢到广场前的空地上,按捺不住的群众们冲上前对尚存余温的尸首疯狂拳打脚踢。 他们大多是来自基辅附近的农民,谁家里没遭过白匪的欺负,若不是家破人亡谁愿意背井离乡来到几百公里开外的佘佩托夫卡。 最后一批带上来的战俘正是谢乔夫和手下的军官们,虽然这些年里自己没少巧取豪夺,但他可没亲自动手杀过人,至于战场上的厮杀算不上什么罪过,他觉得自己还有救。 只等自己上台,他保准声情并茂的哭诉一番,说不定这群没见识的老农民心一软就放过他了呢,凭借自己征战欧洲的经历,难道还不能在红军这边做出事业? 机会来了,他跪在地上的那刻张大嘴巴,用力的呼喊着。 “冤枉啊,红军的长官们我是无罪的,你们不能错杀好人啊,我这一路上可没有对无辜的村民下过手,我主动投降属于重大立功,我对革命有功!” 谢乔夫难以置信侧过头,怎么有人比自己还快? 契尔尼亚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我三令五申要手下的士兵保持军纪,你们再审审,说不定能发现我的好!” “你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还不死心,谢列金齐村的惨剧你忘记了?” “别说不是你亲自动的手就能得到原谅,叶列娜同志的血仇将会载入史册,同志们,你们也许听说过这个名字,我给你们讲讲为什么我们要求处死这个坏蛋!” 赫利姆听到对方死到临头还在狡辩,忍不住将自己审讯出的东西和村民的的见闻全部说了出来。 那是多好的同志啊,怀揣着对苏维埃事业无限忠诚的好同志,竟然凄惨的死在白匪士兵的手里,这个仇不能不报! “就在前天,他们进占了谢列金齐村企图破坏我们的春耕计划,所幸英勇无畏的村民和民兵战士们阻止了他们的恶行。” “契尔尼亚克还不死心,他们抓住了正在伐木的叶列娜同志,对她……施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先后共有三十人欺负无辜的女同志,万恶的医生用木刺扎透了她的手掌,长着倒刺长鞭将她的后背抽打的没有一片好肉。” “更为可恶的是,他们为了泄愤,竟然用刀割下了叶列娜同志的……的胸部,直到生命彻底消逝,叶列娜同志也没有说出地道的入口,你们说这样的混蛋该不该死!” “杀了他,杀了他!” 赫利姆的话点燃了群众的怒火,愤怒的人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沙包大的拳头哐哐的砸在契尔尼亚克身上,将这罪恶滔天的战犯活活打死在行刑场上。 第262章 农村包围城市 xs7.com 尽管谢乔夫和剩下的白匪军官拼命为自己辩解,但鲜少有人无罪释放。 毕竟想要在漆黑的煤堆里找出一只白兔子可不容易。 看到根据地传来的电报,孙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叶列娜……是个好同志,我们应该为她铸造一个塑像,并且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 “孙,这些我们都有安排,只是我们现在迈的步子会不会太大了?”列夫忧心忡忡的问道。 虽然部队里补充了不少反正过来的新兵,但整体军事素质还是有所下降,想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不少时间磨合。 可孙却想带着一营和二营大摇大摆的朝着罗夫诺进发,这和一开始的决策不一样,他似乎笃定白匪不敢主动出击,甚至不敢朝着他们发起反击。 “我知道,我只是做出一个姿态,并不代表会主动攻城。” “大家都知道乌克兰是一个农业大国,农村占比高达90%以上,有时候我们甚至不需要主动进攻城市,就可以让城市里的白匪自行走向灭亡。” “我老家的伟人管这样的战术叫做,‘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 孙谦沿着罗夫诺市周围的农村画了一个大圈,那是一座建立在32座村子中心的城市,同时也是罗夫诺州的首府,从地图上看起来他的占比确实不大。 “这样的战术有其实战意义吗,这么多村子连成一片要是遭到敌人的重点扫荡,恐怕我们的民兵部队会损失惨重。” 叶格尔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这个问题很好解答,其一,罗夫诺不产粮,不产布,不产油,却又是一座十几万人的大都市,如果我们持续从掐断农村输送往城里的粮食供应,不出一个月就能将他变成钢铁孤坟。” “其二,农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他们最是淳朴,讲究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同时他们占全乌95%以上的人口总数,争取到农民的帮助将会使我们的革命进入快车道。” “其三,农村敌人力量薄弱,自然资源丰富,我们完全可以大规模组建民兵部队,每当敌人下乡征粮时,我们便将所有部队集结起来给予他们最严厉的打击,让他们永远困在围城里。” 孙谦侃侃而谈,这套经过历史检验的,行之有效的作战方案,很快得到了军官们的认可。 按照国土面积分布情况和工业发展水平来说,乌克兰与赛里斯十分接近,北方多平原,南方多山地,工业设施主要集中在首都与沿海地区。 最重要的一点,两国人民在不同时期都遭受到了外国武装势力的干涉,买办与军阀不断混战,导致国家破败,民众生活潦倒。 最终建立新天地,为人民当家做主的政权,都是打着红旗,扛着镰刀锤子的共产党人! “既然如此,我没有意见的,搞政治工作发动群众这些事情我比较在行,同时我们退下来的士兵也可以分配到各个村落里去做指导员。” 诺兰德尔正襟危坐的记录下这套作战方案,与会军官们认真讨论着这套作战方案的细节,时不时有人举手发言提出自己的见解。 这时,孙谦发现伍德罗独自一人走到窗边抽着烟,啪嗒啪嗒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吞吐,心思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直到烟头上的余烬烧到手才松开。 “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当初若是德军运用这套作战方式能否取得战争的胜利,帝国军队在法国的大城市里流干最后一滴血,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唉。” 伍德罗用脚尖踩灭地上的烟头,语气变得有些忧郁。 “你想多了,不义的战争得不到民众支持,法国农民们可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德国人的管理,就算你们将所有农村都化为焦土也不可能获胜,庞大的后勤补给线会拖垮德军。” “另外大西洋那头还有一个随时等着参战的美国,你们以一国之力如何对抗这么多工业大国?” 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动了伍德罗,对方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不义的战争能不能赢,他说不清楚,但他清楚地知道,打仗拼的是后勤,和工业化生产能力,穷途末路的德国皇帝为了缓解国内矛盾,主动挑战老牌帝国主义,这是必输的战争!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进入农村的德军非但得不到更多补给,还会陷入无休止的治安战争中,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会将侵略者彻底埋葬。 “伍德罗,你怎么还在惦记帝国主义德国的胜败,要知道基尔港起义可是大获成功,卡尔·李卜克内西和罗莎·卢森堡两人领导的起义军已经攻占了汉堡,现在全国数十万人举着红旗游行。” 列夫离两人比较近,扭头过来批评起对方。 “欧洲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你怎么能怀念旧王,这是对革命事业的背叛!” “他只是单纯的从军事层面上进行探讨,不要上纲上线。”孙谦终止了无意义的纠缠,讨论的话题继续围绕着解放罗夫诺周围的农村展开。 早在他还在莫斯科时,便将历史大势的发展告诉了导师等人,无产阶级力量的壮大有益于革命事业的蓬勃发展。 导师当即派出十几个理论知识丰富,擅长美式居合的保镖去了柏林,并相机得到对方的信任,护送着他们提前到了基尔港。 得到理论知识武装的水兵们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前锋部队一度打到柏林城下,解散了当局政府。 关键时刻,欧洲着名的搅屎棍登场,打着维护欧洲和平与稳定的名号炮轰了德国北部的工业城市,虽然德国人民海军英勇抵抗,还是被英军击沉两艘驱逐舰。 再加上斯巴达克同盟内部产生了较大分歧,原有的容克贵族和军阀势力再次抬头,工人苏维埃低估了反动势力的疯狂反扑,工人干部在游行示威时被打死打伤上百人。 逃回汉堡的李卜克内西和卢森堡遭到了反动势力的围剿,形势岌岌可危。 第263章 忧心的导师 “瓦西里,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一定要注重自己的基本盘,和工农的关系要搞好,可他们总是想快速获得革命的胜利,要真那么容易,我们会打的这样辛苦吗?” 远在莫斯科导师拿着电报莫名的气恼,早就跟他们说过要稳扎稳打,结果这两人在获得十几万军队的支持下,仍旧高举民主自由的旗帜去参加社会革命党的选举。 在资本家和贵族制定的游戏规则下,二人甚至连议员都没选上,大大打击了他们在民众心理的威望,很多人甚至都闹不清他们的革命理念是什么。 这不是一厢情愿的蛮干吗?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糟,至少德国北部的工人还算支持革命,原本历史上保持中立的德国人民海军先是遭到英国舰队的攻击,而后见到艾伯特政府的无耻行径后,宣布加入工兵苏维埃阵营。 这些都是极大的助力,他们完全可以趁机攻占柏林,将容克贵族和资本家全部绞死! “导师,这些东西我都不太懂,您要我做些什么你就说吧,我一定尽力完成。” 瓦里西瓮声瓮气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两只眼圈黑乎乎的,一看就是没睡好。 “噢,亲爱的瓦西里,我打赌你昨天晚上又不睡觉,你得明白革命事业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你真应该早点睡,我得给你批个条子让你的夫人好好监督你执行。” 导师单手撩开灰布西装插着腰,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瓦西里瞪大了眼睛,咋还有强行让人睡觉的,现在的时间多么紧迫啊,每分每秒都有无辜的百姓死在白匪的手上,苏维埃俄国的工农兄弟们还挣扎在温饱线上。 “这……这不合适吧,导师我……” “请你先不要说话,看看这份电报再说说你的看法。” 导师打开抽屉拿出一份印着佘佩托夫卡字样的文件,那是一份完全由密密麻麻的数字组成的调查报告,每一项数据都取自农村调查员,涉及的生产资料可谓详实无比。 “1918年日林齐村,732人,1919年仅存425人,逃亡与饿死总计307人。” “季谢维奇村、思普杰村、大别列兹那……” 一项项数字如同钢针扎进心里,瓦西里不知何时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冷汗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往外流淌。 是的,他们虽然保卫了全俄苏维埃政权,可其治下的工农兄弟们的生活并没有明显的改善,反倒是尽可能的勒紧裤腰带供养军队。 流亡在外的社会革命党们欺骗了农民,自诩为农民政党,再加上苏俄政府的余粮征集制影响,不少富农和贫农站到了苏维埃的对立面。 工农相残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导师……这,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农民兄弟受到反革命势力的蒙蔽。” 看完电文的瓦西里理所当然的将乌克兰的境况带入到苏俄,在他看来两国本就是一家人,产粮丰富的乌克兰都面临着大饥荒的危险,俄国境内的情况绝不乐观。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敌人在变化,我们同样也需要变通,我看生产建设兵团就很不错,完全可以把它照搬过来,发动莫斯科周围的百姓集体开荒种粮。” “后天,不,明天!我亲自率领部队去北郊春耕,每个党员、团员都应该参与进来,下班后不要老想着往公园里跑,去过那些个布尔乔亚的生活,革命正处在危机之中,我们必须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 “如果有人想走,那就让他们离开我们的队伍,再也不要回来,愿意主动参加工作的人都是我们的好同志,偷懒的、需要督促的同志那就让菲利克斯的契卡请他们继续劳作吧。” 说到这里,导师走到电报旁边拨通了捷尔任斯基的电话。 “导师,我建议把旧贵族和官僚都拉出来劳作,省的他们暗地里做些坏事。” “听见了吗,菲利克斯,瓦西里同志的意见很好,你应该尽快统计一份名单给我,我们需要建立生产建设兵团,否则明年的大饥荒会让我们损失三百万无产阶级兄弟,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他用不可置疑的声音挂断电话,再次站起身时显然轻松了不少,旋即眉头一皱,德国的事情他实在没有办法管了,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做了。 对方若执意走君子之风那套,就合该让他们失败,革命本就是暴动,真希望他们早点走上正轨来,若是再让落魄画家上台,整个世界都会陷入黑暗之中。 就连他最热爱的苏维埃都会蒙受巨大损失,损失一代人的苏联将会后继乏力,昂扬的革命斗志也会从高空落下。 “唉!真是不能让人省心,瓦西里麻烦你记录一下,我要给汉堡去电。” 做完又一次努力的导师身心俱疲,可烦人的电话铃声像是尸体上的苍蝇,在他耳边不停的萦绕,无奈下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 “导师,我得亲自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切断了鄂木斯克的铁路线,这意味着高尔察克无法利用铁路线逃窜,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是的,这的确是个好消息,米哈伊尔,这是我这些天听过最好的消息。” 导师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感觉瞬间一扫而空。 伏龙芝继续说道:“我们与捷克斯洛伐克军团谈好了,允许他们携带武器回国,并沿途为他们提供最低配给的食物,厌倦战争的士兵很快同意的我们的建议。” “高尔察克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北线防御,我保证第四集团军会在四月底结束战斗,那五百多吨黄金我会一克不少的带回来,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苏维埃万岁。” 挂断电话后,伏龙芝不由轻松的笑笑,尽管高尔察克坐拥二十万大军,而第四集团军只有十万人,可他依旧坚定的认为。 “优势在我!” 第264章 罗夫诺变局 斯拉武塔前线。 随着白军的败退,红军尾随其后,不断在各个村子里捡到落单的白匪士兵。 刚开始敌人还叫嚷着彼得鲁雪维奇万岁,吃了几枚手榴弹后老老实实的举手投降。 红军部队向着罗夫诺市开进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城内,市长急忙清点了守备营的人数,出征前的一万八千人,两天之后缩水剩下三千不到。 这还是加上了本地警备部队和贵族们的护卫才凑齐的人数,仗打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慌了。 白匪警察是第一批得知噩耗的人,当夜就有不下几十人递交了辞呈,警察局长气恼的拿枪威胁也没用,警察们嘴上答应的好,转个背全溜了。 他们这一跑带动了连锁反应,灰头土脸的白匪士兵也先后溜号,克里斯基发现苗头后强力镇压了叛逃事件,并将十几个士兵吊死在军营大门口,才制止了军队溃散。 参谋长参加了贵族们的晚会,喝得酩酊大醉时嘴巴没有把住风,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全部倒了出来。 城内的贵族和颇有名望的地主全都坐不住了,两千多人的红军真就干翻了你们一万多人,你们是猪吗? 这话没人敢说出口,互相交流的眼神里不由得带上了鄙夷。 “西乌克兰共和国现实不成了,咱们得另谋出路才行,眼下要么投靠彼得留拉,要么带着家产去克里木,投降红军和波兰是万万不能的!” “我有一条路子,可以从沃伦斯基南下,愿意走的赶紧回去准备准备,三天之后的夜里我带你们出走。” 尽管市长以前坑了他们半个身家,但他的话还是得到贵族们的认可,苏俄红军面对贵族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步枪,苏乌红军难道会比他们表现的更好吗。 跑,唯一的出路只能继续跑! “市长先生说的对,我们愿意跟随您一起南下,不过……这个路子怎么走得有个章程吧。” “不错,市长先生的人品我们信得过,可三天时间哪里够我们变卖家产?”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意自己的那点家产,你们不走就留在这等红军把你们都突突了!” 众人吵闹起来,市长见状不再多说什么,翘了翘自己的胡子背着双手离开了。 回到市政府大厅,幽暗的夜里唯有二楼的办公室亮着几盏昏黄的灯火,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他施施然的走进去。 克里斯基早在这里等候多时,见他进来不由问道:“都安排妥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这笔干成了咱俩进退就都有了资本,不论出国坐寓公还是招兵买马都能轻松做到。” 市长点燃雪茄,摇曳的火苗咔哒一声合在金属打火机里。 远在罗夫诺东部的郊区里,偌大的花园别墅中。 一位金发碧眼,浑身如同牛奶般雪白的女人双眼迷离的趴在床上,她双手撑在下巴上思绪早就飞到天边,两只腾空的脚不断的来回摆动。 “他要来找我了,都快两年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终于要来找我了,我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当初说好要永远做我的骑士。” “结果把我哄睡着就跑了,本男爵怎么会轻易放过你,我得让你连吃三个闭门羹才会勉强让你见我一面,乖乖匍匐在我的脚下亲吻我的脚背吧。” “哎呀,好羞怯,他若是想牵我的手也不是不行!” 海伦娜将头埋进天鹅绒的枕头下,金色的长发随着身子不断颤抖,房间里传来清脆的咯咯声。 门外的女仆对此事习以为常,这几天自家主人就跟一个傻子似的,时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像极了恋爱中的傻瓜,真闹不明白男人有什么好的。 她双手环抱习惯性的翻了个白眼,这时,走廊尽头传来皮鞋特有的哒哒声,她甚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果不出她所料,几秒钟后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神情淡漠的走了过来。 “劳烦通知一下小姐,外面有不少本地贵族求见,说是商量离开的事情。” “知道了,让他们候着吧。” 女仆撇撇嘴,这群亡国旧臣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如何配得上自家主人,她熟练的打开小门。 来到床边轻声道:“主人,门外有本地贵族问您要不要和他们一起离开,说是红军要打来了。” “不见不见,我才懒得换衣服呢,如果他们有胆子的话,就让红军把我抓回去吧,我哪也不去!” 海伦娜的手指缠绕着卷发,漫不经心的的摆摆手,“再说我可不是本地贵族,布尔什维克管的再宽也不会对我一个外国男爵动手吧。” “明白,我去回绝他们。” 消息传到门外,打着发胶手捧鲜花的绅士们失魂落魄的垂下肩膀,神色复杂的离开了。 海伦娜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红军迟迟没有进攻罗夫诺的打算,反倒是在各个乡村间流转盘桓,建立了一个又一个农村合作社。 克里斯基和市长通过各种手段揽到的财富也被他们用作城防事业,在十几万卢布的加持下,军队建设的效果是显着的,新组建的守备营很快就从三千人发展到八千人。 自从征兵和绩效挂钩以后,征兵处的主观能动性大大提高,上到50岁的老人,下到15的孩子统统被他们拉进军营。 红军的围字诀很快让他们尝到了苦头,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偶尔下乡征粮的士兵走出城市就再没有回来过。 这让克里斯基无比头疼,对方这是要拖死自己啊,不能春耕他们拿什么跟人家打,再过两个月就得集体饿死了! 一封封求援的电报飞往卢茨克,彼得鲁雪维奇也没办法,他所在的城市也被红军的地下组织入侵了,虽然不至于每次征粮都被揍,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前几天出门自己的汽车坐了土飞机,他差点就把命丢了,这更坚定了他放弃的心思。 累了,毁灭吧。 他一边让命令军队大肆搜刮财富,一边做好了出国访问的准备。 西乌克兰共和国在内忧外患中,逐渐走向了毁灭。 第265章 劝降信 “看看吧,这是上峰的回电。” 克里斯基疲惫的将电报扔到桌子上,双手在脸上来回揉搓,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折磨着这个老人,他记不清上次睡个好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每每梦到红军打进城里,总会让他夜半惊醒。 虽说城内有八千守备军,可这群刚拉进部队里的市民能顶什么大用,他敢打赌只要一开战这些人绝对提着裤子就跑。 市长接过电报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半晌之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总统完全没说什么时候派兵来支援他们,反倒是催促他们缴纳这个月的税收,可这哪里还有税可以收,城里的市民一个个都成了穷鬼。 最远的农税甚至收到了104年后,也就是……公元2023年! “看来上级是铁了心要抛弃我们,继续维持部队也没有意义,不如我们裁军吧。” 市长咬着牙说出最后几个字,他倒想向佘佩托夫卡曾经的市长里辛斯基那样,在新政府混个在闲职不好吗? 可他手上的血债实在太多,投降红军就等于挂路灯,他得走啊! 裁军省下来的军费,正好可以维持自己未来几年的基本用度,大家把钱一分各回各家吧。 “然后呢,裁军之后大家坐在城市等死吗,还是说你想带着部队弃城而逃?” 参谋长是彼得鲁雪维奇的铁杆支持者,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还是懂的,希冀的目光一直钉在克里斯基身上,八千多人的部队难道还不能保护他们到达卢茨克吗? 叶里申夫和丹尼斯也往前弓着身子,手肘搭在膝盖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们的主心骨。 克里斯基沉吟片刻,开口的一刹那,会议室的房门响起。 “叩叩叩!” 意外的来访打破了僵局,身穿白色围裙扎着金色发髻的女仆悄然走了进来,黑色的圆头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嗒嗒作响,她来到克里斯基面前微微欠身,从怀里拿出一封上有火漆的信,递了过去。 “克里斯基先生,这里有您的信。” 师长接过信笺,拆封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 这不对劲啊,为什么不是通讯员送信,而是负责市政府大厅环卫工作的女仆。 他将疑惑按在心底,拆开信封读了起来。 尊敬的克里斯基先生,您好: 你们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弗兰克夫斯克已被波军全面占领,我红军部队兵临卢茨克城下势如破竹,贵政权处在风雨飘摇中,你们这么多天以来是否想突围? 很难做到,早半个月我一纵都不敢说出这样自信满满的话,但现在我军完成以农村为基本点的逐级防御体系,四面八方都是我们的民兵部队,你们那8213名士兵会心甘情愿的用生命保卫你们的财产吗? 你应该很清楚士兵的战斗力,失败在所难免,将军应尽早为自己考虑,为部下的家属考虑,爱惜他们的生命,不要做无畏的抵抗。 波兰侵略者和外国干涉势力在乌克兰的所作所为你应该看得清楚,富饶美好的欧洲粮仓不应该是如今这个模样,要是你不太了解,那就去贫民区吧,或者来我们的根据地看看。 我军将以最高礼节接待你,并将你视为最亲密的朋友,乌克兰人的血已经流的太多,彼得鲁雪维奇政府的败亡是必然的。 若是贵军愿意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我一纵热烈欢迎你们,不管你们是要去哪个地方,我们都会大开方便之门,高级将领和全体官兵的性命都可以得到保障,这有这样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想一想吧,如果你们还想要打一下,那就战场上见,总之四月底我们是要解决你们的,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希望到时候你们还能吃饱面包,和我们正面作战。 ——全乌苏维埃西部战区司令员,孙谦 面对言辞凿凿的劝降信,克里斯基心绪不宁的将它收进怀里,没让任何人看到。 他首先是一名乌克兰军人,其次才是彼得鲁雪维奇分封的贵族,这些年来乌克兰的局势他看在眼里,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冻毙街头也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布尔什维克真的能做到更好吗,佘佩托夫卡的市民能餐餐吃饱饭,每个人都能自由平等的活着? 扯犊子吧! 重新坐端正后,克里斯基理了一下衣襟,问道。 “米莉安娜,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 “是地下党,先生。” “为什么地下党会把信交给你?” “因为我也是地下党!” 什么?! 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了在座几人,叶里申夫最先反应过来,拔出手枪顶在女仆的脑袋上。 “你这个叛徒,我要枪毙了你!” “米莉安娜不是叛徒,早在进入市政府大厅工作之前,我就是地下党的一员。” 女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感情上的变化,好似被人用枪顶住头的不是自己。 “另外,杀了我,你们所有人都会为我陪葬,红军强大的装甲车会把你们的骨头一节节碾成碎渣。” 几名军官投鼠忌器,心不甘情不愿的收起武器,他们知道对方没在开玩笑,红军真有这能力! “你们在做离经叛道的事情,试图把乌克兰拖入了无敌的深渊,自古以来乌克兰都是由贵族和国王统治的国家,你们……” 参谋长站起身,恶狠狠的瞪大眼睛,恨不得一口咬死面前的女仆。 米莉安娜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自古以来就是对的吗,一千年前,这里还是教会国家呢,您是不是还得跪在教皇脚下轻吻他的鞋子。” “克里斯基先生,你们可以逮捕我,可以把我关进小黑屋里,但请仔细考虑你们自身的前途命运,如果感到迷茫的话,请去我们的根据地看看吧,或者去城里最贫穷,最落后的地方。” “我想您并不算真的了解乌克兰,相信我。” 女仆礼貌性的冲他们鞠了一躬,跟着卫兵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第266章 你不懂乌克兰 “我会不懂乌克兰,我怎么可能不懂乌克兰?” “我家祖祖辈辈都是乌克兰农民出身,我怎么会不懂乌克兰?” 克里斯基难得的发了火,论年龄他都能做对方的爷爷了,却还要受小年轻的气,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她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丝毫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士可忍孰不可忍! “师长,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这米利安娜做掉,然后整军出城,我就不信他们真能拦住我们。” 叶里申夫望着远去的女仆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市政府还有这样的人物,狠狠撕下对方伪装的面具该多么快活? “卫兵,把米利安娜好生看管起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克里斯基冷静下来,厌恶的瞥了一眼说话的军官,最后目光停留在市长焦躁不安的脸上。 是了,红军说会放过全体官兵,却唯独漏掉了市政府官员和警察局,真是可笑! 回想起女仆的挑衅,他不由烦闷的站起身。 市长那沉着冷静的声音不知何时走了样,伸长了胳膊,“将军阁下,您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睡觉也要跟您报备?” 克里斯基没有解释的欲望,阴沉着脸走出市政府大厅。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空旷的广场上,这些日子里除了来来往往的军队,街上鲜少有聚集的人群。 战争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市民的头顶,家家户户都将木板钉在窗户上,仅存的口粮统统放进地窖中,挨吧,这日子总是要继续过的。 倒不是每家每户都紧闭房门不再外出,生活的压力逼迫着底层的穷人,他们顶着烈日在码头上卸货,红军并没有将全城都封死的打算。 经过盘查,搭载粮食和生活必需品的船只可以入城,其余船只要么打道回府,要么将手里的物资卖给红军。 熙熙攘攘的码头上挤满了卸货工人,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一趟又一趟的将粮食袋从船舱里扛出来,单薄的麻布汗衫上镶满了白色的汗渍。 他们佝偻着腰,扛着比自身还重的袋子,汗水从额头滑到鼻尖,落在灰扑扑的地上摔成八瓣,就这样辛苦的劳作也会时不时吃上一根通条。 监工们可不在乎谁的身体不好,效率就是生命,他们得抓紧时间让这群贱骨头早点卸完货,才能优哉游哉的躲在树荫下面哼着小曲,吃着糕点。 “动作都麻利点,磨磨蹭蹭的小心我扣你工钱!” 通条划过空气发出嗖嗖的响声,工人的小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不敢怠慢强忍着身体机能带来的不适,大步往前走着。 关于揍人监工们可是专业的,抽背容易感染死人,抽屁股让他坐立不得,抽腿最为省事,既能让懒汉加快脚步,又不至于让他生病死去。 毕竟勤勤恳恳的力夫可不多了,要怪就怪军队什么人都抓吧! 这时,十二三岁的孩子扛着麻袋踉跄着摔倒在地,布袋子剐蹭破了豁口,新鲜的小麦散落了一地。 “你这个贱皮子,谁让你摔倒的,干的少耽误的多,抽死你也是命该的!” 两个监工举起通条劈头盖脸的砸下,不多时男孩儿身上被抽出一条条血痕,止不住的哀嚎。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也想挨打吗,赶紧把地上的货都捡起来,否则全都没饭吃!” “饶了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面对凶狠的通条,人群中冲出一个满脸褶皱的男人,顶着疾风骤雨用身体护住孩子,监工见有人出头,飞舞的铁杆下了十三分的力气。 “够了,你们这是在谋杀,立即住手!” 树荫下走出一个头发花白,身穿棕色旧西装的老人,他踩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来到码头边上,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周围埋着头的鸵鸟,用身体挡在监工面前。 “您是谁,不要管闲事,小心连您一起揍!” “我是……市长先生的秘书,克里……您要对我动手吗?” “原来是市长先生面前的红人,既然你开口了我们肯定不会抓着不放。”监工头目笑着驱散了人群,“该干嘛干嘛去,咱们这里可是和谐社会,也是要讲究文明法制的!” 埋着头的力夫们散去,三三两两扛着大包漠然的离去,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隔几天不闹出个人命都是幸事。 “普兰克,你没事吧。”男人关切的问着。 “切罗夫叔叔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男孩儿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鲜血顺着瘦可见骨的躯干流在地上,汇聚成暗红色的血泊。 “不……你不会死的,叔叔带你去看医生。” “死了也好,死了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兄弟们借我点钱,我保证……保证会还给你们的!” 男人跪在地上,脏兮兮沾满泥土的手无助的伸直了,目光希冀的看着工友们。 “切罗夫你知道我们家也不富裕,哪有闲钱借你,你自己也有家庭,要不……唉!” “是啊,医治外伤可是一大笔钱,怎么负担的起?。” “普兰克死了也好,跟着咱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吃了上顿没下顿活着也是遭罪。” 这是什么鬼话? 克里斯基怔怔的看着留下来的几人,这是乌克兰工人!这怎么可能是乌克兰工人,他们过的能有这么惨吗? 不是说好了人人安居乐业,再苦再累的日子也是有盼头的吗,他们这样到底有什么盼头。 “按照统计,码头工人平均日薪应该有2个卢布,你们怎么会看不起病?” “这位先生,您是高尚的人,感谢您为我们出头,不过您应该知道平均是什么意思,老板能拿200卢布,我们只有30戈比,咱们是被平均的!” 被平均? 还有这种说法吗,克里斯基怀疑自己受到了欺骗,脑子里一片混乱,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一张崭新的纸币,递到切罗夫手里。 “我出钱送他去医院,十个卢布够不够?” 第267章 论活着 “克里先生太感谢您了,我们这就把他送到医院去。” 切罗夫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好心人,伸到半空中的手尴尬的缩到衣服上来回擦拭,干裂的泥块化成砂砾往地上落去。 几个工友虽然嘴上利索,动起手来却不含糊,他们扛着少年大步流星的去了医院。 “这就是我所不知道的乌克兰吗,怪不得工人会支持苏维埃,他们是活不下去了。” 克里斯基长叹一声,沿着河边的树荫走着,不大的咖啡店里坐着几桌人,愁眉苦脸的喝着黑乎乎的水。 看着像是咖啡,实则是冲泡时留下的粉剂,店家拿着毛刷仔细的将它们扫在水壶中,兑上热水便成了寡淡无味的饮品。 2个戈比的价格让穷人也能尝尝滋味,于是河边的咖啡店倒成了附近市民的聚集地,总有人坐在角落里诉说着自己凄惨的往事。 克里斯基点了一壶卡布奇诺,服务员喜笑颜开的壁橱上取下棕色的罐子,掸去上面的灰尘,取出十几枚看不出成色的豆子。 捣碎放入壶中,热水冲调出香醇可口的味道,穿着短衫的工人目不转睛的看过来,店里不时有人吸着鼻子,咂吧着嘴。 香浓的气味顺着热气氤氲着飘到空中,飘出门外,飘到墙角根下的烂人堆里。 摆着的破烂的铁碗和一支木棍是老人仅有的家当,他怕自己没指望了,但怎么也得活到月底去! 他没了地、没了粮辛苦折腾大半辈子,吃了苦,受了罪,亡了国,破了家。 啥好事都没赶上,啥坏事都没逃掉。 “尊敬的先生,行行好,赏我半块大列巴行吗?” 老人双手揣在乌黑的衣袖里,身上散发着难闻的臭味,皱缩的五官上挂着通红的酒糟鼻子。 “我可以请你吃面包,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穷,你的家人呢?” 听了克里斯基的话,老人眯着眼睛微微睁大,鸡爪似的手接过白色的面包,立马印上黑乎乎的痕迹,他仔细的品尝着蓬松的口感,许久不曾说话。 好半晌缓过神来,将剩下的半块塞进自己的怀里,“家人,我没有家人,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他垂着眼眸似有泪光闪动,喃喃道:“我本是城南的渔民,儿子儿媳在城外有一块地,过得不愠不火,但老实本分。” “我没干过缺德的事,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我得罪了谁了?” “那该死的市……”老人捂住自己的嘴,“那有权人的儿子看上我儿媳,趁我儿子不在家霸占了她,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就只值10个卢布。” “儿子非要讨个说法,挨了人家一顿揍丢了性命,他们还不肯放过我们,半夜烧了我家房子,夺了我家的地。” “我那半岁的孙儿整天饿的哭,母亲拼了命也挤不出奶,就喂血给他喝,最后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她留了一封信和五十卢布,去了菜市!” “您是好心人,不知道菜市是什么地方,那是卖菜人的黑市呐!” 老人干瘦的身子死死抵在桌上,周围的交谈渐渐停息,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那尖刀就像杀猪一样给人放血,活生生的人十分钟就没了,我赶去的时候我儿媳就剩下一条胳膊挂在那里。” “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祸害完我们一家子后依旧获得潇洒自在,我不服呐,拿着钱去法院告了他们,谁料他们沆瀣一气,都穿着一条裤子呢!” “那害人精就站在法院门口,您猜他说什么?” “你特么个臭捞鱼的也敢告我,我没点能耐能在罗夫诺横行这么多年吗,告诉你,法院就是我家开的,记得回去看看你孙子还活着不!” 完了,一切都完了,寒风凛冽的冬日,他们活生生将襁褓中的婴儿丢进井里,巴掌大的小脸冻成绛紫色。 “我要报仇,不能死了,天日昭昭,天日昭昭,我要等着红军给我出头的那一天!” “可我得活着啊,我想尽了办法不过是为了活着,我沿街乞讨丢尽了颜面,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泛着光,佝偻的脊梁用力的挺直了几分。 这是什么人伦惨剧……咱们的政府就这么不堪,什么都得等着敌人来为民众出头? 克里斯基不禁疑惑道:“红军有什么好的,真能为帮穷人出头?” “能!” 店里好几人伸长了脖子,言辞凿凿的喊着。 一提到红军他们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压低了声线说着布尔什维克的好,一会儿谈到分地一会儿说到诉苦大会。 “犯了罪孽的富农官绅一个也跑不掉,算总账的时候到了!” “咱们农民被欺压了几千年,该是要翻身做主人,谁来也挡不住着历史大势。” “兄弟们盼过这个月,红军说了会来解放罗夫诺,到时候咱们负责引路,绝不能让恶人跑掉。” 众人掷地有声的说着对,布尔什维克的政策早已深入人心,只有远离人群的白匪上层还蒙在鼓里。 克里斯基沉默许久,心底暗道:自己等人哪里是在与两千红军交战,他们的敌人是全天下受苦受难,渴求幸福的劳动人民,这样的战斗哪里还有机会赢呢,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城里居然有所谓的菜市,这种地方他非要铲除了不可,这群该死的家伙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眼里还有王法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日头渐渐西斜,他迈着步子总感觉胸口沉甸甸的压着块石头,这就是所谓的民主共和吗,什么时候乌克兰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贫穷、落后、战乱不断,九成人民挣扎在贫困线上,有权有势的官老爷潇洒自在的喝着法国产的葡萄酒,抽着古巴运来的雪茄,穿着意大利产的貂毛大衣。 或者说……乌克兰一直都是这样! 克里斯基迷茫的走在大街上,三名背着步枪的士兵拿着酒瓶醉醺醺的走出饭店,径直朝他走来。 “臭老头,穿的这么破烂,背还打的直,铁定是布尔什维克的奸细。” “兄弟们,抓起来!” 第268章 资本家的邀请 什么道理,自己走个路就成了布尔什维克的奸细,就因为自己的背挺的直? “臭老头,看你也不像是有钱人,家住在哪里,叫人拿五十卢布来赎身,不然把你关到死!” 三个士兵勾肩搭背挡住去路,在他们的威胁下,周遭的行人加快步子绕开他们,生怕自己惹祸上身。 这更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晃荡的酒瓶随着迷醉的眼睛在空中挥舞,灌了铅的脑袋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谁允许你们随意诬陷,就不怕我去军营告状?” “告状?”白匪士兵乐了,捂住肚子哈哈大笑,“一个子不给,要我们来当兵,不发展点副业活得下去吗,这是长官默许的,碰见我们算你倒霉。” “要么乖乖拿钱了事,要么吃了通条蹲号子,自己选吧!” 士兵们还想说些什么,克里斯基出手打断了他们:“我哪样都不选,狗东西睁大眼睛吧,我是你们师长克里斯基,抢劫抢到我头上来了?” 啪啪几个耳光下去,酒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恼羞成怒的三人忽然懵了。 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其中一人被吓住,背上的步枪落在地上,挺直身子歪歪扭扭的行了个军礼。 “将军阁下晚……晚上好!” 剩下两人的醉意激灵一下消失,脚底升起的寒意冲到脑子里,这哪里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简直是虾兵蟹将把龙王给冲了。 龙王爷今晚的海鲜自助……咳咳,他们恐怕吃定通条了。 “我记住你们三个的样子,老实回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长官,我会亲自检查他的处罚情况。” 克里斯基理了下衣领,感觉胸口的气息顺畅不少。 这时,拐角处的两匹黑马拖着纯白色的车厢来到街上,车门打开长着两瓣胡子,戴着黑色高礼帽穿着打扮时髦的男人走出来,见到几人讶异的停住。 “这不是克里斯基将军吗,大晚上的出来体察民情?” 河边的贫民区与市政府之间隔着几条街,怎么散步也不会走到这里来,来者杵着文明杖微微欠身。 “您是?” “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进的了将军大人的眼,鄙人约得洛夫在城里经营了几家运输公司,日子还算过得去。”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指着不远处的饭店说道:“将军阁下肯赏光与鄙人共进晚餐,那将是我莫大的福气。” 在外面走了一下午路,一点东西没有吃过,老人觉得自己确实饿了。 招招手赶走面前讨厌的士兵,跟着约得洛夫缓步走进饭店,来到一间包房。 干净的印花瓷砖将门里门外分成两个世界,服务员把电灯打开,合上窗户悄悄地走出去。 不多时,牛排和红酒陆续摆上餐桌,虽然感到饥饿感席卷小腹,但克里斯基吃了一口便不再动刀,奇怪的负罪感萦绕在他身上。 想到穷人躺在路边吃着下水道里变质的食物,靠着树叶填充的软塌,他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不合将军阁下的胃口吗,我让服务员重新上一份?” 约得洛夫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抿上一口,余光斜看向今晚的贵宾。 “不用,我只是在想,码头的搬运公司是您的吗,约得洛夫先生?” “是我的,怎么了?” “为什么工人们勤勤恳恳忙碌一整天只能拿到三十戈比,这不符合最低生活保障。” “嗯哼,一九分账是公司自古以来的规矩,没有我建立公司,这群穷鬼只能饿死在马路上,我为国家创造就业岗位,每年为社会输送一千人以上的优秀劳工,纳税交粮带动地区发展,我可是乌克兰的人民企业家。” “将军阁下会这样想也不奇怪,毕竟您是军人,思考问题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约得洛夫放下手中的刀叉,取下脖子上的餐巾擦擦嘴。 “说到这里我有个问题请教您,如果有人得了慢性病,吃什么药最好?” 克里斯基挑挑眉,“生病自然应该吃有疗效的药,早点把病治好。” 约得洛夫微微一笑,身子往后靠去。 “您说对了一半,不过医院从不会给病人开疗效最好的药,他们的病好了谁来买药呢?” “您先别急着反驳,试想一下病人买了药,医院有了钱,工厂卖了货,资金不就流转起来了吗,资本论我也是看过的,生产资料通过工人劳动转化为产品,再变成一般等价物流入市场。” “之后呢……病人虽然好的慢,但依旧慢慢好起来了,政府有钱就可以办更多的事,商人可以办更多厂,减少失业率后无业游民可以获得了福报,军队就能买更多武器装备保卫大家。” “这说白了是多赢啊,没人吃亏的!” 克里斯基被绕晕了,一会儿生产资料,一会儿三名福报,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可我看他们都吃不饱饭,所有工人饿的只剩下皮包骨头。” “那是他们不努力,我以前白手起家,只从家里拿了几百卢布,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凭本事挣到的。”约得洛夫挪动椅子,来到窗户边上,手指着灯火通明的码头。 “看呐,这些电费也是我给的,场地是我提供的,我承担了多大风险才有今天的富贵,可笑的是总有人不理解我的苦心。” 他微微摇头,感觉世道不公,自己怀才不遇。 话还能这样解释吗,究竟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发展,还是这家伙诡辩技术了得。 克里斯基倾向于后者,他还没有到老糊涂的时候! 待他弄明白这一切之前,不会轻易下结论。 他要去东南边看看,用自己的眼睛仔细观察一番,这布尔什维克到底有什么魔力? 走出饭店时,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漆黑的街上,忙碌一天的工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三层高的饭店,散发着灯光的窗边,漆黑的身影将手臂伸出比了一个大拇指。 “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甜!” 第269章 余粮偿还制 翌日,克里斯基醒的很早,天刚蒙蒙亮他便踏着晨曦来到市政府大厅。 打着瞌睡的士兵靠在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口不住的点头。 “起来,把门打开!” 熟悉的声线唤醒他的美梦,来人眯着眼冷冷的看着自己,士兵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推开厚重的木门。 门后的女人并未在意开门的声响,手里捧着小红书津津有味的看着,她端坐在椅子上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清澈的眸子里透出欣喜。 旁边的床榻整理的干净利索,似乎她一晚上也没有休息,年轻的身体总是精力满满,面对喜欢的事情按捺不住向往的心思。 “感谢师长先生的款待,我很久没有安静的看过书了,这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 女仆恋恋不舍的合起书本,略微疲倦的捂住嘴巴。 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无论是生是死她都为乌克兰人民的和平尽了最大努力,结果对她来说显得不那么重要。 “你就不怕死吗,他们决定送你去菜市。” 克里斯基的话引起女仆的恐慌,她低垂的睫毛不自觉的抖动又平静下来,双手局促的背到身后。 “我怎么会不怕死,但我更怕看到战火纷飞的乌克兰,伟大的母亲和人民不该血流成河,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万世太平,米莉安娜无所畏惧。” 她骄傲的抬起头,嘴唇微微张开,平静如水的眸子冷静的注视着门口的男人。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能打败她,但不会包括死亡。 “……你赢了,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带我去见见孙司令员吧,希望那里有我要的答案。”克里斯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无法打倒面前的女人,因为她敬畏生命,所以她无畏死亡! 答案就在佘佩托夫卡,布尔什维克的聚集地,那里改变了乌克兰的一切。 工农阶级这样的底层站起来了,这是千年未有之变局。 “你不会失望的。” 米莉安娜轻松的撩起几缕长发挂在耳边,罗夫诺的朝阳美丽的让人心醉。 轻装出发的克里斯基除了两名警卫以外谁也没有通知,四人来到政府大厅外找了一辆马车,车夫半截身子缩在羊毛毯子里,见到几人也不问去哪,赶着马车抄小道出了城。 克里斯基怎会不懂,这又是一个心慕共产的人,他们的城市到底是被渗透成筛子,怎么到处都能见到红军的人。 怪不得孙写来的信那样言辞凿凿,说月底取城就一定能取城,恐怕那时候就连他们的军队也不一定向着他们了。 马车顺着平整的土路驶出十几公里,路上的村民偶尔抬起头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站直腰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继续在地里劳作。 数以千计的农民分成几十个小团体,每杆红旗下都聚集着不少人,男人牵着驽马拉着犁,女人腰间挂着小布袋子,切好的土豆块小心翼翼的放进地里,那是他们生的希望。 目力所及的尽头,太阳升起的方向,穿着蔚蓝色衣服的人正辛苦的开荒。 克里斯基一眼认出这是同他们打了几天仗的红军,惊疑的问道:“你们的军队是农奴吗,竟然也要种地?” “这是生产建设兵团,大家为了早日让人民吃饱穿暖都在努力奋斗呢,相比之下西乌克兰共和国的人做了些什么呢?” 米莉安娜的反问让老人哑口无言。 憋了许久,他才喃喃道:“军队不应该专职负责打仗吗,农民供养军队这是他们应尽的义务。” “前提是军队能保护民众的利益,面对一支支掠夺他们辛勤劳作的家伙,人民会像拍死吸血虫那样将他们打死。” 这话是坐在前排的车夫说的,大开的车窗让他能轻易听到车厢内的谈话,忍了许久他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吸血鬼趴在我们的身上吸着血,吃着肉,好像我们穷苦人命该让他们蹂躏,我们难道不配过好上日子吗。” “所以我们才要团结起来,就算挡在前方的是上帝,我们也要高举手中的锤子将他的塑像砸的粉碎!” 激烈的发言让车厢内安静不少,神学传承千年早扎根在欧洲所有人的心底,无论多么无神论的家伙,碰到难以理解的事情,总会在胸口画一个十字。 说上一句:“噢,我的上帝啊!” 可这个车夫在说什么,就算拦路的人是上帝,他们也要团结起来将他砸碎? 布尔什维克究竟凭着什么,可以让这群农民牢牢跟随他们的步伐,这不合理啊。 “据我所知,布尔什维克的余粮征集制从你们家里抢走粮食无数,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们就不恨他们吗?” 克里斯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红军曾经拿着作废的票据和贬值的卢布强买强卖,虽然维持了苏维埃政权的独立性,但却把农民阶级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夸耀布尔什维克的功绩,或者左右而言其他,可车夫的却在正面回答他。 “恨,怎么不恨,但我更恨你们!” “布尔什维克知道自己错了,他们在努力的改正,你以为红军为什么要开荒种地,佘佩托夫卡和基辅中央都在建立生产建设兵团,为他们欠下的血债赎罪。” “他们光明正大的承认错误,并且做出了表率,就连孙司令员也会带着未婚妻下地里干活,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他们?” “这几千年来,自打有历史记载的时候,哪个国家哪个政权会把农民放在心上,只有共产党做到了,您说……为什么我们不去拥护他?” 车夫看向远处的劳作的军人,从怀里拿出一枚锈迹斑斑的红星,这是他儿子从军帽上抠下来的,是他用生命保卫的荣誉。 依稀记得一个月前,写着歪歪扭扭字迹的书信来到他身边,鲜血染红大部分字迹,他张不开口,眼泪决堤的流淌, 听学校里的老师说,最后一行字写的是: “父亲,这是我们穷苦人……机会,……牺牲在苏维埃的旗帜下……我不后悔!” 第270章 克里斯基的见闻 “克里斯基先生,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盼来了。” 远处骑着马的人还未到,声音隔着大老远都能听清楚,十几个身穿蔚蓝色军装的士兵出现在戈伦河的分叉口。 一个月前的战争留下的痕迹淡去,春色催长的绿芽尽情舒展身姿,身穿红黑色民族服饰的哥萨克牧羊女,手里拿着长鞭挥舞,两条半人大的牧羊犬围着几百只羊兴奋的跑动。 车夫停下马车,几人依次下车。 “米莉安娜,感谢你为苏维埃做出的贡献,现在请回斯拉武塔休息一下吧。” 亚洲长相的男人跳下马,热情的拥抱了女仆,然后转头看向几米外的老将军。 “很高兴见到您,我共产党员孙谦,叫我孙就好了。”他伸出手与老人紧紧握在一起,丝毫没有摆架子的打算。 “您这身上的味道也太……”克里斯基皱起眉头,单手捂住鼻子。 孙谦尴尬的将手收回,之前听说老将军拜访,喜悦之下骑着马飞奔而来,却忘了自己还在做市政建设工作。 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果然一股子骚臭味传来,怪不得人家女仆翻着白眼半句话都没说,感情是被臭晕了。 “对不起,我换身衣服再回来,诺兰德尔帮我招呼一下。”孙谦骑着马风风火火的离开。 “你们这孙司令员倒是个性情中人,不拘一格啊。”克里斯基背着手调侃一句,骑上红军带来的战马慢悠悠的往斯拉武塔而去。 望着远处不大的小县城,他没能打进来,倒是以贵宾的方式受邀而来。 “你们的孙司令员身上那么臭,不会掉进厕所了吧。” 他虽然没再提这事,身后的警卫却没忘了这一茬,直言不讳的嘲讽起来。 现场的气氛立马变得冷峻起来,红军战士们怒目而视,性急的人按住了自己腰间的武装带,恨不得给这俩白匪士兵戳几个窟窿。 “你再胡说,我把脑袋给你拧下来!” “赶紧道歉,你这是在玩火!” 诺兰德尔阻止了跃跃欲试的红军战士,“还请将军阁下约束自己的部下,小心祸从口出,至于孙司令员身上的异味完全是在工作时沾染的。” 克里斯基瞪了一眼警卫,好奇的问道:“他不会真的……” “是的,我们红军讲究人人平等,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今天市政工作轮到他运潲水,就算他是全乌苏维埃委员,也得去!” 他说完这番话,下巴微微扬起,红军士兵们骑在马上的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孙每天唯一的空闲时间就是陪着未婚妻在林子里散散步。 契卡都懒得盯他,谁怠工司令员都不可能怠工,这是他们一直以来尊敬的司令员,谁说他的坏话都不行。 “这是何必呢?” 克里斯基骑着马走到空旷的居民区,除了十几个妇女聚在井边洗衣服,偌大的筒子楼里没有男人的身影。 诺兰德尔指着远处的冒出黑烟的工厂,说道:“居民们白天都有自己的工作,所有劳动力不是进厂就是下地,小孩子们去了学校,根据地里不养闲人。” “现在是困难时期,市民们也都能理解,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不辛勤劳作家里的人就会等着饿肚子。” “按照我们的打算,所有人都种耐寒的土豆,等到六月气温适宜了再转种高产玉米,那时候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大家的日子也有盼头了。” 这倒是很好的建议,看得出布尔什维克是真心在为穷人的生活考虑,反观西乌克兰共和国的那群人,除了平时为了手里的权力互相攻讦,还能干什么? 颁布了几条分田的法令,结果农民证得花钱才能办领,天天种地的不是农民,收着租子的富农才是地主,多么滑稽。 自己在罗夫诺似乎什么正事也没做,除了昨晚派军队去菜市打击那帮买卖人口的混蛋。 真是可笑,自己等人跟红军比起来才更像是匪军吧,怪不得他们称呼政府军为白匪。 暮气沉沉的西乌克兰共和国无非是倒塌老树上发出的新芽,它没有脱离枝干的束缚,无论如何成长都不会与地面相连。 而共产主义的枝丫扎根在每个人的心里,无限的生命力让他蓬勃生长,短短2年彻底改变了乌克兰的面貌。 “原来是这样……” 克里斯基感觉自己摸到了玄而又玄的东西,自己保家卫国为的不就是为的眼前的这一切吗? 又逛了一会儿,日头昏黄的隐于云层,学校里的铃声响起,小学生们提着书包兴奋的跑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没哪个孩子不爱放学。 工人们三三两两的从厂区走出来,手里提着饭盒边走边吃,目标依旧是杵着红旗的学校。 克里斯基穿着旧西装站在路边显得格格不入,不禁问道:“这些工人也要上学吗,他们学什么?” “先是识字,再学马先生的理论、三大论、屠龙术和晚间寓言故事。”诺兰德尔想了想,工人夜校他有些日子没来,大致应该和军队夜校差不多吧。 “你们还教工人屠龙,就不怕他们屠了你们?”克里斯基脸色有些怪异,自古以来屠龙术一直都是各代王朝严禁外传的秘术,谁会愿意天天防着下面的人造反。 那不是有病吗? “如果他们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孙谦换了一身洗的发白的军装,笑道:“我们敢教给他们这些,自然就是要他们用的,如果哪一天我们布尔什维克不再代表工农阶级的利益,坐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他们就可以拿起自卫的武器,推翻我们的政府。” “没有万世不变的政权,也没有永远先进的政党,这是马克思理论的基础,人民必须无时无刻的监督我们的先锋队,才能保持党的纯洁性,” “苏维埃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最终是他们的!” 他的目光遥遥的看向街上互相追逐的孩子,他们欢笑的跑着跳着,唱着轻快的童谣。 此刻他们仿佛出生的太阳,那样明媚,那样朝气蓬勃! 第271章 罗夫诺和平解放 “那你们图什么呢?” 直到第二天克里斯基回到罗夫诺,心里依旧想的是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会有人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甘愿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人民,他图什么? 就算他是坚定的共产主义者,怎么能保证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同志,好不容易想明白一个问题,越来越多的问题萦绕在他脑海里。 孙谦眼中的无奈一闪而过,面对这个问题他沉默了许久。 “图什么,我们只是想好好的过日子,但总有人不愿意,地主、资本家、帝国主义、官僚乃至于人性的贪婪都在阻止我们。” “革命是一个持续不断,一代代传承下去的事业,我们这一代可以消灭地主和资本家,下一代人消灭帝国主义和外来干涉军,这些靠着武力都能做到。” “难的是思想上的改造,人心中的惰性是一座大山,任你如何努力都难以撼动,想要绕过他更是难之又难的事情。” “近来,我们很多年轻的小同志浮躁了,总想着速成,光是击败敌人建立了强大的军队,吃饱了饭那就是共产主义吗,不是的,他们甚至都不愿意看书,不愿意听讲,只是在自以为是把问题简单化,好像把资本家统统吊死就能实现共产,很荒唐,不是吗?” “如果说衣食无忧是混凝土,思想武器就该是贯穿上下的钢筋,缺了哪一样都会导致共产主义的摩天大厦轰然倒塌。” “社会的主体是人,物质文明建设好后,精神文明同样不能懈怠,我们需要通过不断的教育,批评与自我批评让所有人都……成为圣人!” “这就是我们布尔什维克图的东西!” 这可比登天还难一万倍,克里斯基知道自己肯定看不到那一天到来,但不妨碍他幻想着那样的世界。 那里不再有战争,精神和物质世界极度丰富,所有人不分种族、年龄与性别都能互相帮助,互相理解,他这样的老年人完全不用为了挣微薄的退休金,来帮别人卖命。 布尔什维克描绘的乌托邦和安那其主义的自由散漫完全不同,他们似乎真的能做到。 “师长先生,红军没有为难你吧。” 带着红军的许诺,克里斯基回到罗夫诺,前脚刚一踏入指挥部,十几名军官立马围了上来关切的看着他,老人在这片眼神中似乎看到了别的东西,更多的是他们对自己前途命运的忧心。 没人觉得自己能守住罗夫诺,与其死守不如早点给自己寻一个出路,红军那么强大不失为一个选择。 人群里的参谋长目光有些闪躲,碍于面子站在最外侧,侧过身子用耳朵仔细倾听着。 “人家给了政策,就看你们愿不愿意走了。” “其一,放下武器想去哪就去哪,每人可以领10个卢布的路费,不分军衔高低一律如此。” “其二,经过甄别后加入红军,不过我劝手上有血债的人不要选这个,被抓起来迟早得抵命。” “其三,负隅顽抗,坚决与红军开战直到战死。” 克里斯基背着手在前方走着,军官们难以置信的听着劝降条件,怎么就苛刻了这么多,以前说好的军官待遇呢,怎么过了几个月就官兵平等了? 该不会是师长大人和红军达成了什么协议,把他们该拿到的好处,吃了回扣吧! “师长阁下,这不合适吧,我们好歹也是高级军官,没我们同意红军就算进城也得付出数百条人命,他们不能拿10个卢布打发咱们,这是羞辱咱们,也是羞辱您啊!” “是战是走,我们愿意唯你马首是瞻。” 几名白匪军官聚在一起商讨一会儿,笑嘻嘻的站出来,那虚伪的面具看的克里斯基内心作呕,这大抵就是孙说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吧。 一切都为了自己的利益看齐,任何假装出来的感情只是为了谋取更多好处,自己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会被他们蛊惑。 是战是走,意思就是不包括降了,可我偏偏要降,你们奈我何? 克里斯基缓缓回头看向几人,淡淡道:“我年纪大了不愿四处奔波,就在这里等着红军进城,你们若要留下就随我投降等着甄别,若想离开,东西皆可去,日后尽量不要在战场上见面。” 得,师长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要加入红军跟着对方干了。 军官们心里发寒退缩半步,他们知道年纪越大的人越不易受人蛊惑,师长这年过花甲的人都能心甘情愿的参加布尔什维克。 到底是为什么,他不怕自己后半生的清誉毁于一旦吗,还是说他的软肋被对方抓住了? 自以为聪明的叶里申夫,小心翼翼的问道:“师长阁下,你要是受到威胁就眨眨眼睛,我们一定想办法。” “滚,中午前做出你们的选择,那时候红军就要进城了!” 克里斯基眼睛一瞪,不再理会这群失去斗志的军官。 白匪军官们气愤的回到军营,不少不服气还想拼一拼的人发现,士兵竟然比他们更早得到消息,城里征召的士兵脱下军装丢了武器,不知何时跑得一干二净。 连带着近卫第二师的士兵也跑了不少,仔细清点发现只剩下2000人不到,这还是算上了收拾东西还没来得及跑的人。 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最终市长和参谋长决定带着家当出逃,十几车贵重物品出城还没走多远就撞上红军的装甲车,百十个白匪士兵见这阵势也不犹豫,痛快的丢下武器蹲在路边。 投降的次数多了,他们熟练的让人心疼。 1919年4月5日,红军一纵的部队正式踏入罗夫诺州首府罗夫诺市。 和平解放省会的消息顺着电报飞向四面八方,这是苏乌红军首次兵不血刃的进驻城市,就连还在忧心德国革命的导师见状也多吃了两块面包。 让人头疼的事情才刚刚开始,由于缺乏基层管理组织,红军部队刚一入城如同无头的苍蝇四处碰壁。 第272章 罗夫诺的清晨 4月6日的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耀在罗夫诺的城头,招展的红旗下迎风猎猎。 昨儿的枪声响了一夜,从城东杀到城西,顺着乌斯季亚河追了好几圈,到处都能见到红军战士持枪和市民对射的场景。 说他们是市民倒也不确切,白匪投降时可没想到红军真的会搞清算,手里有血债的官兵慌了,为非作歹的官僚乱了,就连买卖人口的黑市也加入进来。 为的不过是博出一条活路,仗着对城市地形的熟悉,愣是和红军周旋了一晚上,奈何大网拉的够开,他们最终没能跑出城。 听到枪声的市民纷纷拿起木板加固门窗,走投无路的反革命分子最终在广场附近遭到围剿,二百多人死伤大半,持续了大半夜的治安战才宣告结束。 红军进城除害,往后的日子总得好过些吧。 想起平日里市民的讨论,吉米就觉得不太靠谱,他本是基辅制片厂的摄影师,受到战争波及这才流离到罗夫诺,没想到这里的日子还当不得基辅。 刚到没多久自己的钱包就被人偷走,前去警局报案还被打了一顿,说什么王化之地岂会有匪患,明明都共和了还在谈王化,真是可笑! 为了维持生计他只得扛着摄影机给富人拍日常生活的视频,舒心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受邀前去参加市长晚宴的他又被榨干所有积蓄,穷困潦倒的他见单接单,勉强混个温饱。 “希望今天学校的拍照仪式没有取消吧,不然又得饿肚子了。” 吉米穿着破旧的夹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下一刻荒诞而又震惊的景象直直的扎进他的眼睛。 低矮的人行道上垫着一个蓝灰色的小包袱,十七八岁的小战士抱着步枪枕在上面紧闭双眼,蜷缩的身子在阳光的照拂下缓缓打开,露水挂在他通红的脸上顺着鼻尖往下滴落。 街上不少打开着的房门里探出疑惑的脑袋,目力所及之处,无数穿着蔚蓝色军装的士兵躺在地上休息。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些士兵睡在地上,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军队吗?” 吉米的眼眶湿润了,他们明明有武器有力量,就算住进街道两旁的房屋中,居民就算再有怨言也只能默默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宁肯躺在冰冷的马路上忍受着寒风的侵袭,也要坚守自己道德的底线,纵观人类历史长河,哪里有这样的军队? “不行,我得把这些拍下来,哪怕用光我最后一卷胶带也要将足以载入史册的镜头记录下来。” 吉米艰难的挪动步子,摄像机的透镜被水雾覆盖,黑白色的画面逐渐定格。 致敬伟大的红军战士 “妈妈,这些叔叔为什么睡在地上,他们不冷吗?” 小孩儿抓住母亲的衣摆,无邪的眸子挂着疑惑。 妇女拭去眼泪,指着街上说道:“叔叔们是红军,是为咱们穷人出头的,都是顶好的人,我们去烧热水给他们喝。” 朴素的市民见惯了世态炎凉,分不清海跟天,也分不清好人跟坏人。 但他们相信自己的眼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的士兵不值得拥护,难道要去把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白匪请回来,让他们的子孙继续做牛马吗?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父母看到了是会心疼的。” 老妇人抱着木盆走到街上,旋即迈开步子回到家里把当家的拽了出来。 “你看看吧,这就是你说和白匪差不多的军队,进城了指不定怎么抢劫,怎么祸祸人呢,你不害臊啊!” 大爷面对指责说不出话,喉头塞了棉花让人吐不出声音,垂着脑袋把手里的半块面包递到小战士手里。 迷迷糊糊的红军士兵睁开眼睛,咽了口唾沫急忙递了回去,“大叔,我们红军有纪律的,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孩子,这是我们请你吃的,不算拿。” 老人不肯收,转身回屋子里拿出两枚煮好的鸡蛋,再转回来刚才的小战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半块面包分毫未动的放在窗台的边沿上。 街上的战士收拾起行囊,将道路两旁的垃圾揣进兜里,列着整齐的队伍,唱着嘹亮的军歌大步向前。 “同志们,听我口号!”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一二!”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 越来越多的市民走出家门,没有见到红军真实面貌的他们,地下工作者再怎么宣传总归不让人放心。 如今见到传说中的军队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一支军纪严明,站在穷苦人这边的队伍,多么叫人欢喜。 人群自发的跟上部队,想知道他们去哪里。 来到广场的边缘,早有数百人在那里候着,高台上跪着的是市长和他那无恶不作的儿子,他们正像狗一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台下用绳子紧紧捆住不少士绅名流,这些都是人民群众检举揭发的败类,手里没有血债的人可没机会跪在公审的高台上。 昨晚正是他们趁着红军交接的档口,组织护卫想要冲出城,却被工人发现及时报告给红军。 这帮子欺压良善的恶人到了偿命的时候,几个壮硕如牛的男人虽被捆住手脚目光依旧凶神恶煞。 “那几个是做什么的,死到临头还这么狂?”孙谦站在高台边上,不由朝瓦莉娅问道。 她拿出执行名册清点一番,翻到第二页立即皱起眉头,厌恶的看着几人。 “那是吃人的家伙,据说他们把少女新鲜的肝脏卖给城里的贵族,吃了可以永葆青春,经他们手的人加起来两百有余,地窖里满是骸骨和头颅……” “瓦莉娅!”孙谦提高声音堵住了她的嘴。 饶是坚定的党员,抓人时也深深为这地狱般的景象所恫吓。 “蒙住他们的眼睛,堵住他们的嘴,执行时让战士们可以手滑,多给他们来几枪。” 即便没有上级的吩咐,战士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第273章 找上门来的女人 “我是冤枉的,这些草菅人命的事都是我儿子干的,你们要杀就杀他,我愿意献上全部家产,只求新政府放我一条命。” 市长不断哀嚎,冰冷的枪口顶在后脑勺,没人能保持镇定。 瘫软的市长公子尿湿了裤子,侧着身子匍匐在地上不住的喘息。 宣讲员站在话筒旁宣讲完父子二人的犯罪事迹,在人民的怒吼中枪声连连响起,两条下了地狱依旧要饱受酷刑的灵魂彻底消逝。 “杀得好,杀得好!” 尸体被红军战士丢下高台,群众们蜂拥而上对着他们宣泄自己的愤怒。 穿着破烂棉袄的老人冲进人群,单薄的身子里爆发出巨大的力气,抬起的脚反复踩踏这罪恶的躯壳。 “我的儿子诶,我的儿媳,和我半大的孙子,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你的背景再大能有我的背景大吗,看吧,威武的红军会替我们穷苦人做主的。” 城中的枪声没有影响到东郊的宁静,爬满粉红色蔷薇花的别苑里,蕾丝花边的巨大阳伞下,凹凸有致的女人斜着靠坐在躺椅上,灿烂的不含杂质的金发垂落在耳畔,手里拿着小仲马的成名书籍津津有味的读着。 “玛格丽特,倒是一个传奇女子,可惜我生的晚不能与你相见,不然还真想和你比比高低。” “主人,她一个妓女如何与您相比。”女仆端着茉莉花茶倒入茶杯,放入两块方糖轻轻的搅拌,“听说广场那边杀得人头滚滚,孙司令员就在那边主持呢。” “主人要不要给他写信,让他来看望您?” 海伦娜眉头微挑,合上书本丢在桌上,双手抱胸把头转向一侧。 “哼!” “他来不来拜会是他的事,我需要故作多情吗?”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抓着扶手跳了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追着她而来。 涂着玫瑰红的指甲油的小脚穿好鞋子带着风儿挺立,再次看过去已经走出好几步,悠扬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晚上准备一下,若是他来拜会就告诉我。” 卧房里铺满红色的地毯,白色的圆桌上插着三只小臂长的白蜡烛,四四方方的床上铺着装满天鹅绒的丝绸棉被。 亭亭玉立的人儿站在全身镜前,女仆们拿着五颜六色的晚礼服排成长队,从卧室一直到了走廊的外面。 时间过得飞快,金色和白色的光芒染透了云朵,落日的余晖洒在窗前,海伦娜双手撑住下巴,静静的望着鲜少有人路过的街道。 “他在做什么,这会儿怎么还不到?” 没有人打扰海伦娜,桌上的美食凉了几次又热了几次,未受到邀约的嘉宾总是没有来的。 沉重的眼皮耷拉着下坠,这时,急促的脚步惊醒女人,她欣喜的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窗外的景色早就看不清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的自言自语。 拐角处的皮鞋声渐渐清晰,熟悉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小姐,我刚去市政府大厅看了,他办公室里的灯就没有熄灭过,恐怕……” 托马斯斟酌着语言,意思再明白不过,人家压根没有来的意思。 海伦娜的脸一下就黑了,悻悻的坐到沙发上。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他来不来啊,最好以后都别来,我只是单纯的坐久了想起来走走路。” “行了,我要睡觉了,你们都出去吧!” 心烦意乱的赶走众人后,莫名的寒冷包裹着那颗温热的心,冻得人直打哆嗦。 “你这个该死的冤家,明明也送了我定情信物,现在却不肯来找我,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还是有了别的相好?” 她从柜子里拿出橡木雕刻的红色盒子,取下钥匙打开,漆黑的镜子摆在绒毛垫子的正中央,轻轻的拿出来按住右侧的凸起,过了三秒钟奇异的光芒闪过。 银色流光从镜子左侧飞出,在中央打了一个旋,勾勒出端正的字体,“huawei”。 画面消逝后,海伦娜的目光死死的钉在彩色的照片上,穿着翠绿色裙子的自己和孙坐在花园的长椅上。 自己当初傻傻的模样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好笑,倒是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电池电量不足,仅剩1%的电量,请及时充电。” “正在关机!” 她看不懂这些汉字,这并不妨碍自己将他的东西一直带在身边。 孙说过,这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以后自己一定会来取,希望自己好好珍藏。 之后他拿走了父亲送的湛蓝色宝石项链,寓意再明显不过,他是爱自己的,于是她的心儿随着也随着男人飘到了东方。 处理完家族企业的事务后,海伦娜再也忍不了心里的寂寞,雇了车队千里寻夫般的追到了乌克兰。 谁料受到战争的影响,一等又是两个月,从白天到黑夜,从冬日到春风,好容易盼到对方进城,却没有来访的打算。 “他一定会来的!” 夜幕下,女人的身影隐于黑暗。 一日,又是一日,直到4月中旬,等了十天的海伦娜忍不住了。 “喂,这位女士你不能进去,孙司令员正在办公,请你约束你的行为。” 市政府大厅门口的两个卫兵站的笔直,伸出手拦着打扮华丽的男女。 “我说过了,我是孙的朋友,我现在就要见他。” 眼见士兵依旧不放行,海伦娜蹲下身子,捡起一片树叶朝二楼的阳台扔去。 “讨厌!” 翩翩起舞的枯黄落叶飞了不到一米,尽了力气从半空飘落。 “孙,你到底招惹了几个女人,赶紧去解决你的家务事!” 朱赫来听着外面的吵闹不由头大,自从罗夫诺和平解放,佘佩托夫卡的班子集体搬迁了过来,刚来没多久就见到了这档事。 海伦娜既是需要团结的德国人,又是贵族男爵,加上某人老相好的身份,让人真不好处理。 孙谦坐在椅子上,拿着镜子悄悄的往外探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敌人狙击手在朝他瞄准。 眼尖的海伦娜没给他犹豫的机会,指着窗台大喊: “我看见你了,赶紧下来见我!” 第274章 莉莉娅的心事 四月暖风吹,树梢挂花穗。 姹紫的花儿肆意绽放,头戴草帽的银发少女折下一簇簇娇嫩的丁香放入篮中,嘴里哼着歌儿,心思却不在此处。 一个多月前收到老家的来信,波兰军队占领了利沃夫,虽然暂时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谁知道以后呢? 他们肯定会从加利西亚以北牵来更多的波兰农民,自己的父母,那样老老实实的农民不得平白受人欺负。 莉莉娅也曾写信让他们来佘佩托夫卡定居,父母总是推托自己过得还行,日子是有盼头的,要她好好和孙过日子,争取早日……咳咳! 想到这些少女不禁有些脸红,同床共枕那么多次,总在最后时刻刹车不前。 问为什么,老是推脱自己年龄小。 今年四月咱15岁了,长高了一大截,看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回到罗夫诺市西街的住处,两个女同志站在走廊上读剧本,见到她嘴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从某个帅气军官谈到某人演技的精湛,最后用别样的眼光看着她。 莉莉娅笑着应付了几句,关上门后背死死的将其抵住,她不喜欢演戏,但总得在新世界里帮到孙的忙才行,就这样一次一次逼着自己踏上空旷又充满各种目光的舞台。 质疑、怜悯、戏谑的视线好像一直伴随她,高雅的艺术圈子她怎么也融入不进去,如何化妆如何穿着打扮,折磨着女孩儿活泼的性子。 她过够了这样的生活,哪怕像艾莉卡那样驾驶着战机和敌人搏命也不会这样累,就连爷爷也可以当新兵营的教官,天天摸枪打靶好不快活。 怎么自己就非得唱戏呢,她也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生好火将洗净的丁香花瓣捣碎,捏成团放进和好的面皮里,贴在铁板上炙烤,十五分钟后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小麦饼从烤炉里取出。 莉莉娅把饼放进保温盒里,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心底的阴霾和耳畔的闲言如冰雪般急速消失,飞扬的裙摆带起阵阵香风,下了主意的她蹦蹦跳跳的往市政府走去。 “赫希男爵,您贸然来访有什么事情吗?” 孙谦的心情并不平静,为了不影响工作效率,无人的小型会议室里,一男一女坐在两侧的沙发上,隔着两米尚能听见彼此扑通的心跳。 海伦娜撇撇嘴,“以前叫我海伦娜,现在叫我赫希男爵,你的情意没有给我留下还是全给了别的女人,你忘记我们的那一晚了?” 怎么还在提这茬啊,男人尴尬的捂住嘴。 当初脑子发热答应做一辈子的骑士,本以为是名誉保镖,结果你告诉我是要守护你到永远。 这……对不起,还是导师更重要,苏维埃更重要。 孙谦低下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另外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很抱歉……” “你明明和我交换了定情信物,怎么能忘了,那你把父亲送我的项链还给我!” 海伦娜抓紧了裙摆,右手摊开凑到他面前。 那东西早就卖了,孙谦翻了一个白眼。 自打他穷游欧洲身无分文,早就想把无用的手机当掉换钱,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冤大头, 21世纪的手机虽说很珍贵,但往前走一百年还真没什么大用,没有稳定220伏的交流电,连正常使用都不行,交给这个时代的苏维埃就更别提了,就算交给51区他们也研究不出什么来。 整整一百年的代差,让时代前沿的科技产品彻底沦为废品。 把没电的手机跟对方换的项链,出门就当了八百马克,买了车票前往东普鲁士乘船去了芬兰。 “在路上被人偷走了。” 海伦娜不信,“你撒谎,你每次撒谎都会摸自己的后颈,你说过共产主义者最讲究实事求是,到我这里怎么满嘴谎言。” “我不相信你不爱我,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再美丽的玫瑰都弗如我,这是你的原话!” 她急切站起来,坐到男人身旁半边身子紧紧的贴了上去。 软玉入怀的孙谦下意识躲了躲,炙热的身躯用力抱紧他的手臂,火热的红唇在空中寻觅着,温热的气息勾起热烈的火焰。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时,哐当一声,房门敞开,娇小的身影从屋外闯入。 “亲爱的,他们说你在这里,我给你做了……” 莉莉娅的话头卡在喉咙里,目光呆滞的看着暧昧的两人。 画一样的金发女人上半身压在孙的身上,两只手揽住他的脖子,娇嫩的红唇似乎立即就要吻上去。 这就是他经常不着家的理由吗,原来他早就有了更好的选择! “我……可能走错了,对不起!” 篮子落在地上,忧愁的丁香撒了一地,攥紧的心儿在滴血,决堤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是了,自己甚至不及这位小姐的万分之一美丽,他怎么会在乎自己? 一切只不过是源于自作多情,丽莎当初找自己打架时也说过,孙爱苏维埃胜过爱任何人,责任在在他心里远高于个人的爱。 “我这样的小爱,也注定落入凡尘摔的粉碎吗?” 她捂住嘴巴夺门而出,发疯似的跑出去。 “莉莉娅!” 孙谦猛地推开女人,心急如焚的往外追去。 “不许去,那种灰扑扑的乡下丫头有我百分之一好吗,跟我在一起我能给你更多!” 海伦娜抓住他的衣角,喊道:“你不是要建设苏维埃吗,和我结婚,我拿全部家产帮你做市政建设,五百万英镑不够就一千万,我能给你的比她多一万倍。” “德国那边正在搞重型工业外放,你会需要的,你就留下来吧,或者你可以让那个女人做你情人,我不在乎的,现在的欧洲谁不包养情人呢?” 牵着的力道弱了些许,她得意的勾起嘴角,歪着脑袋等对方服软。 孙谦缓缓转过身来,冷峻的脸庞让人心头一跳。 他长叹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对方,说道:“海伦娜,你或许从来没懂过我,人生很短,我只能爱上一个人。” 轻轻扯开女人的手臂,他不再犹豫大步追了出去。 第275章 晚宴的邀请 “莉莉娅,你停下听我解释。” 孙谦追出去两公里,在河边的发现蹲着哭泣的少女。 下一刻温暖的胸膛将她紧紧抱住,熟悉的手掌抚摸着银白色的长发,少女反手揽住对方,呜咽的像一只失去主人的猫儿。 “不要离开我好吗,哪怕是做你的情人,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 莉莉娅沾满泪水的小脸扬起,祈求的看着他。 深情的眼神,看的孙谦心都快化了,凑到耳边轻声道:“你,莉莉娅是我此生最为珍贵的礼物,我永远只会爱你一个人,另外,不要和我提什么情人的话,我不喜欢听。” 他皱着眉头,想到了后世许多不好的事情。 即便在物质世界极其丰富的后世也难以杜绝这样的现象,单论常住古拉格的布琼尼,这老小子包养的情人加起来可以组建两支足球队。 家里的老婆更是敢怒不敢言,如此物化女性的家伙能称得上我党的干部吗,妥妥的政治投机分子。 所谓上行下效,布尔什维克高层带起的奢靡之风很快影响到各个阶层,半夜学英语和挑战软肋的事情层出不穷。 人民的先锋队渐渐的变成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官僚阶级,最终红色贵族和资本家们联手推翻了,父辈们以人民的名义建立的联盟。 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再次发生,孙谦打定主意要在联盟内严肃处理官僚主义滋生的事情,有空给捷尔任斯基打个电报寄点兽医做的保健品,契卡可不能少了他这样的灵魂人物。 “对了,莉莉娅,你给我送的什么饼我还没吃成,你吃了吗?” 孙谦心疼捧着小脸,为她擦干眼泪。 “没有……好吧,我吃了一点,挺甜的。” 莉莉娅摇摇头,随后掐着小拇指示意自己只吃了这么多。 “我得尝尝。” 下一瞬温热的躯壳融化在火热的嘴唇中,甜的、咸的和苦的味道迸发出别样的味道。 市政府大厅中,海伦娜到底没有走出门,三个不速之客站在走廊将她逼了回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如此对待外宾可不礼貌!” 她双手抱胸,面色不耐的侧过头,刚被拒绝的女人哪里有什么好脸色。 “色诱不成就改利诱,帝国主义的糖衣炮弹可打不倒我们坚强的红军战士,碰到铁壁了吧,赫希男爵!” 丽莎笑嘻嘻的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蛋,暗叹真是尤物,孙要真折在你的石榴裙下又怎么会是我看上的人。 共产党员与他国贵族交流不属于私事,于情于理都应该向组织汇报,这是党的纪律问题。 孙谦思前想后让朱赫来找两个契卡的办事员坐在隔壁,随时记录他们的言论。 朱赫来不想让这事闹的人尽皆知,干脆把自己的一双儿女喊来,一家三口齐上阵,趴在墙上透过猫眼洞看稀奇。 “哪个老干部顶得住这种诱惑,又送钱又送人的,我看他八成得从了。” 赫利姆十分不满对方变心,没看见自己的妹妹多伤心吗,半夜流泪也不见他来安慰,什么狗男人! “不许胡说!”丽莎干净利落的踩了哥哥一脚。 后面的情节果不出她所料,看着孙谦追出去的背影,女孩儿嫉妒的掐红了哥哥的腰。 心里酸溜溜的想着,要是我当初自荐枕席哪有这小矮子什么事。 海伦娜气鼓鼓的坐回椅子上,闷闷不乐倒:“所以呢,你们是来嘲笑我的?” 朱赫来上前两步,坐在另一个沙发上,解释道:“其实我们是来找你谈合作的,根据导师发布的新经济政策纲要,我们很欢迎外资来乌克兰投资建厂,这是双赢的选择。” “这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要跟你双赢啊,我投资波兰和罗马尼亚哪个不好,本男爵就是不乐意投资乌克兰!” 海伦娜说的是实话,德国毗邻的欠发达国家里最好做生意的就是缺乏重工业的波兰,其次是罗马尼亚,这些国家十分乐意接受落后的生产设备。 若要将设备送到乌克兰,得绕过全面开战的波兰,穿过波罗的海抵达立陶宛,南下白俄罗斯才能达到基辅。 同样的设备这样一倒腾,运输成本翻了好几倍! “这不能再谈谈吗?”朱赫来脸色有点难看,这可是近千万英镑的大单子,要是谈妥了相当于给乌克兰装上强劲的引擎,迟早得起飞! “你们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和我谈,我要八成股份你能做主吗?” 海伦娜嘴角一勾,身上的犹太血脉不住的发作,对方若真能答应,稳赚不赔的买卖她倒没理由拒绝。 朱赫来讪讪的笑笑,别说八成,就连五成他都不能答应,全乌苏维埃如果不能获得控股权,相当于再给别人打工,哪天人家不干了要撤资,工厂还开不开了? “最多给你四成,不可能再多。” 不知何时,孙谦牵着莉莉娅走进来,众人的目光不由看向二人。 他淡淡的问道:“运输的问题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有别的方法解决,你就说四成能不能答应。” 海伦娜不自然的站起身,蓝色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你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就算……好吧,只要你能解决运输的问题,四成就四成。” 孙谦指了指门口,“那就好,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这兵荒马乱的不适合你个姑娘家。” 海伦娜脸色变了,站起身往前两步,退回去再抬起头来,“就算你不再爱我,也不要这样对我,你忘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你给我的东西我哪天不带在身上,做人不能这样!” 她从腰间取下袋子,四四方方的黑色镜子教她拿出来,孙谦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扭过头去。 “好妹妹,晚上七点来我家,我等着你们。”海伦娜把温热的手机放在莉莉娅手中,垂着头像是斗败的公鸡。 她走得快极了,直到楼下传来车夫赶马的声儿,孙谦才缓过来。 “晚上我们……” 莉莉娅认真的看着他。 “我们得去!” 第276章 回家的军团 送走几人,孙谦许久才平复下心情,坐在办公桌呆呆的看着文件。 朱赫来叫他好几声才回过神,“孙,关于运输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噢,这是前天的文件,你拿去看看吧。”他抽出文件夹页中的一份电报递了过去。 台头写着几个加粗的大字,“急电,需立即办理!” “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将于4月16日抵达罗夫诺转运中心,务必安排好行程问题,不得生乱。” 朱赫来逐字逐句的读着,若有所思的问道:“这可是六万人的粮食啊,够咱们头疼一下,等一下,难道你的意思是让设备从捷克斯洛伐克进行转运?” 他猛地拉开抽屉,翻出一本欧洲地理图册,顺着狭长的国境线看去,巴伐利亚正好与捷克西部接壤,而斯洛伐克的东部与乌克兰的外喀尔巴阡州接壤。 有搞头,虽然两国间只有一条窄轨铁路,但能到达乌克兰就是好事,况且继承奥匈帝国工业体系的捷克斯洛伐克本就是工业大国,谈的好甚至还能直接购买他们的工厂。 朱赫来兴奋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该你怎么说服他们,之前他们可是在英法两国的支持下与我们为敌,想要获得他们支持可不容易。” 燥热的空气让他浑身发热,一想到重工业将在乌克兰生根发芽,他就忍不住直打哆嗦。 孙谦冷笑一声,“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哪有什么永远的朋友与敌人,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关系。” 下午时分,十几辆满载士兵的列车从科罗斯坚转道两次来到了罗夫诺转运中心,虽然他们被要求不能下车行动,所有士兵却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有不到三天的路程就能到家,喜悦把他们包裹的严严实实,车厢里始终响着一首接一首的家乡民谣。 几十名捷克斯洛伐克军官从车厢里走出来,对着远处搬运物资的红军士兵评头论足,其中一人笑道:“这些士兵看起来才脱离农耕不久,但精神抖擞,看起来和东南集团军不太一样。” 另一人皱皱眉,“我注意到他们的眼睛里有光,火车站岔路口里摆着十几挺马克沁重机枪,难道还想和我们拼一拼?” “他们有那能耐?我们能击败他们一次就能击败他们更多次!” 军官们嘻嘻哈哈的笑着,人群中簇拥着的男人却没笑,他始终神色警惕的在铁路周围来回巡视。 他们对布尔什维克抱有戒心,对方理所当然的会对他们抱有戒心,每隔十几米存在的不自然凸起便是最好的证明。 要真打起来,他们就算人多也讨不到好。 “军团长阁下,我们西部战区的的孙司令员有请,您可以带两个人前去。” 负责接待的铁路工作人员朝他们敬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维罗奇怪的看着他,一路上的红军将领生怕和自己等人扯上关系,每个站点的士兵都异常警惕,好几次双方都差点擦枪走火。 “军团长别去,说不定对方有什么阴谋。” 捷克斯洛伐克的军官们极力反对,西维罗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指了指铁路笑道。 “这个孙司令员倒有点意思,我去瞧瞧他有什么盘算。” 军团长带着两名亲信走出站台,来到火车站内部的候车室,中间站着三个人穿着与士兵无二的蔚蓝色军服,肩膀上没有军衔看不出等级。 站在中间的亚洲男人主动迎了上来,笑着伸出手热情的握了握,“很高兴见到大名鼎鼎的西维罗军团长,我在城里准备了酒宴不知是否有空前来一聚。” “大可不必,等粮食装好后我们还得赶着回家,任何人都挡不住归心似箭的战士们,包括我,孙司令员有什么直说就行。” 西维罗双手背在背后,不咸不淡的威胁了一句。 “那我就开门见山,再往前走是波兰军队的占领区,贵军应该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流血冲突,我们的列车只负责运送你们到利沃夫边境,这是之前说好的,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你们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 西维罗没闹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机械性的回答着。 孙谦从老勃列日涅夫手里接过文件,展开捷克斯洛伐克那一页,叹道:“你们马上回家本来是好事,可惜……你们国家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经济膨胀的厉害,近70%的居民在温饱线一下挣扎,其中说不定还有你们的家人,真是可怜。” “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如果您只准备说这些,那么恕我失陪了!” 西维罗总感觉对方话里有话,但却不肯明示,两个回合的交锋耗掉了他最后的耐性,语气变得生硬无比。 他怎么会不知道民生凋敝,战败国的人能活着就不错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手下还有六万多张嗷嗷待哺的嘴喂不饱,国内的事情他可管不了。 “捷克斯洛伐克与乌克兰是一衣带水的邻国,我们完全可以达成互帮互助的合作关系。” 孙谦图穷匕见,抛出了此次谈话的重点。 “怎么合作?” “你们有工业设备,我们有粮食,合舟共济共渡难关!” “请恕我拒绝,我只是军人,这种事情你应该找国内的政客商量,而且粮食哪里买不到?” 西维罗干净利落的拒绝,在他看来与布尔什维克合作本就是天方夜谭,国内的政客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国际上的英法两国也不愿意看到俄国再次壮大。 他若是贸然答应下来,回国后多半得背后身中八枪自杀而亡。 “你错了,我打赌你们在整个欧洲都买不到粮食,乌克兰去年的陈粮被各路军队吃的干净,法国忙着自我恢复也不会外卖,你们唯一的来源只有亚洲和美洲,跨过茫茫大海运输的粮食有多贵,不用我提醒您吧。” 孙谦循循善诱,一步步将对方拉进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中。 “如果您不愿意买粮食,我们甚至可以白送给你们!” 第277章 敖德萨的来信 “白送?” 说到这个咱就不困了,西维罗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怎么个白送法?” 孙谦心头大定,就怕鱼儿不咬饵,你只要肯张嘴自己就有法子把你留下。 这也是谈判桌上惯用的技巧,先耗尽对方的耐性,提出对方对方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再逐步降低自己的条件,对方就会感到自己是赚的。 特别是对职业军人用这招,西维罗先入为主的就会认为这个提议更为合理,也更容易接受。 “我方从别国购置设备,由贵方军队负责运输,你们完全可以以私人的名义成立运输公司,这件事就不会上升到国家层面。” “其次,乌克兰源源不断的粮食可以平抑贵国的通货膨胀,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的三代家属加起来得有近百万人吧,解决了他们的生计的问题,过几年或许我就该改口叫您尊敬的西维罗总统了。” 原本的历史上,当局政府实在没钱管理部队,只能把捷克斯洛伐克军团解散大半,剩下的人还是养不活,无奈下允许部队经商自筹经费,于是士兵们成立了军团银行做起放贷的买卖。 可放高利贷又能挣到多少钱,百姓都成穷鬼了,借了钱也还不上,因此军团银行的发展一直不愠不火。 孙谦的话无疑给西维罗提供了新思路,坐着收买路钱的活谁不愿意干呢,他只需要将手里准备退伍的士兵召集起来就能组建武装护卫队,成立公司更是小意思,要知道乌克兰这样的农业国家实现产业转型可不容易。 西维罗虽然不懂经济,却也晓得这条路子不出意外的话,可以长久的走下去。 凭借自己养活这么多人的功绩,说不定真能当上民选总统,他看向孙谦的眼光不由炙热起来。 “孙老弟,你的意见提的相当有见地,为兄看好与你合作的事情,可惜士兵归家心切不然一定与你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不过这捷克斯洛伐克运输公司那么多,花落谁家怎么说的清楚呢?” 西维罗笑着揽过孙谦的肩膀,声音激动到有些颤抖。 孙谦如何不懂他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道:“西维罗大哥放心,今后弟弟这条路子就认你,谁来也不好使!” 言尽于此,达成初步协定的二人愉快的告别,火车轰隆隆的驶出车站。 “这就谈妥了,会不会太过草率?”一直站在旁边当看客的朱赫来没弄懂,他是水兵出身对政治方面比较敏感,谈到利益与经济却是他的短板。 “书记你不会做生意,跟这种人谈正义与邪恶毫无意义,他要的就是名利,我们给他名利他就会反馈我们实惠,他和旧官僚没什么两样。” 老勃列日涅夫看的比较开,这也和他当初厮混在利沃夫有关系,彼得鲁雪维奇的官僚几次三番找骑兵营麻烦都是他在处理,一来二去就有了心得。 考虑到日后扩张速度太快,免不了和白匪官僚们打照面,孙谦干脆将他从军营里摘出来当了秘书。 回到办公室后,孙谦忧心起晚上的宴会。 这时,通讯员从契卡那里拿回来敖德萨寄来的信笺,接过一看火漆没了,显然他们早就看过信纸的内容。 对此孙谦没做过多表态,自从他坐到这个位置自然而然的没了隐私,特别是这种敌占区寄来的信笺,契卡没让他去局子里解释关系就已经很对得起他。 取出皱巴巴的信纸,英式花体字映入眼帘。 亲爱的孙,你又一次以少胜多击败了敌人,近四万的白卫军在你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我认为你的西部方面军的实力已经和德国人不分上下了,议会也对罗夫诺的失守感到吃惊,那群可怜的家伙甚至一枪不放就让出了城市,真是卑微到了极点! 我父亲来信说由于国内反战情绪高涨,我们将不得不撤离敖德萨,前锋部队已于3月出走,名单上本该有我的名字,可我却在这里闯了祸,不得不留下来。 看到那一千多名被白匪指认为抵抗分子的平民即将被处决,我无法坐视不理,这并不符合我父亲所教导我的骑士精神,我在母校所的校训也教导我,要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于是我找到白卫军师长,要求出示他们通敌的证据,他却拒绝了这一要求,并言辞凿凿说这些人通共。 天呐,真是一派胡言,瞧瞧他们饿的只剩皮包骨头的模样吧,上帝可不会认为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让士兵放走了那些可怜的家伙,并以希伦威尔家族的名誉向白卫军将军保证,他们绝不是布尔什维克。 后来,舰队指挥官狠狠批评了我的胡作非为,将我划拨到最后一批返回的序列中,但我却不后悔,我敢打赌这里的天气比雅典还适宜居住,留在这里度假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起我父亲为了家族所付出的心力,为了我和蒂娜开心无忧的生活所做出的一切,我的内心又饱受折磨,可在这远离家乡的土地我能做什么呢。 对了,我被晋升为了海军中校,现任雅茅斯巡洋舰舰长,希望我们可以快点见面吧,希望快点吧。 1919年4月2日,乌克兰敖德萨港。 路德.柏尔温.希伦威尔。 原来是这小子,孙谦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初刚到法国的情景,人生地不熟的他下了船就想开润,自己这诡异的举动落在印度宪兵队的眼里,给自己一通好打。 周围的士兵笑骂着打死这只该死的夏国工蚁,当时还是愣头青的希伦威尔看不下去,站出来保了自己一命,自此以后两人便成为了至交好友。 多年不见这小子依旧是这样的好心肠,不过他真的能保证救的人里没有布尔什维克吗? 孙谦嘴角微微勾起,前些日子瓦莉娅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闪躲。 “孙,我的人好像发展到敖德萨去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们的确打的是妇女儿童互助会的名头。” 第278章 海伦娜的晚宴 “嗯,然后呢?”孙谦反问道。 瓦莉娅有些难为情,“她们发动群众的时候没注意,现在都被抓起来了,咱们在那里有没有可以调动的部队啊。” 敖德萨这未免也太远了,隔着几百公里路,即使有游击队也不可能干得过城防军啊,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联系了南方的红军游击队。 得到的答复是绝不可能,本以为此事将会告一段落,没想到自己的老朋友竟然误打误撞的帮了自己的忙。 想来也是有缘,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自己也不会和他成为朋友,现在看来有机会得去敖德萨见见他。 不过,契卡那关可不好过,朱赫来也不会允许自己跑到敌占区会友,难道非得等到解放敖德萨才能和他碰面不成,估计对方早就坐上船走了。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 他摇摇脑袋,将混乱的思绪甩出,一双轻柔的小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熟悉的触感让他渐渐放松下来,朱赫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西斜的日头透过玻璃窗从射进房间,将金色的余晖镀在两人身上。 莉莉娅从他背后俯下身子,纤细的胳膊儿环住脖子,凑到耳边轻声说道:“亲爱的,我们该出发了,不好让海伦娜姐姐久等。” “你这会儿倒好叫她姐姐。”孙谦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之前她说你的话,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本来就是村姑嘛,我是无产阶级我骄傲!” 少女坐到他怀里,挺起尚未发育的胸脯,鼻子发出短促有力的冷哼。 换好简单的便服,二人携手出门,踏上海伦娜派来的豪华马车。 一战期间汽车成为了商贾贵族的出行的首选交通工具,但依旧有不少欧洲贵族选择乘坐马车出行,宽敞大气的内置空间甩了汽车几条街,直到三十年代的大萧条才让贵族们被迫放弃马车,选择了更为廉价的汽车。 莉莉娅伸出手抚摸着精细羊毛织成的窗帘,打量着角落那盏中心镂空的煤油灯,过了一会儿马车上的可折叠木桌又成了她手里的玩具,几块合订在一起的木板从地面拉起来组合成又字型的牢固小桌。 “多精巧的设计啊,对了,我今天没来得及说,我不想呆在文工团了,那里让我这样的人不自在,跳舞唱歌的话,我只想唱给你一人听,可以吗?” 她收好桌子,靠在孙谦怀里,清澈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孙谦牵起女孩儿手,“你想做什么工作都可以,新世界里女人也可以顶半边天。” “那我要当老师,我要带着很多小孩儿在操场上跑跳,然后跟他们讲很多很多的故事,关于你我,关于英勇的红军战士,关于整个苏维埃的过去。” 莉莉娅笑靥如花,埋在心底的阴霾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穿过翠绿的枫树林,车轮压着爬山虎驶进东郊的高墙大院里,两名女仆与四十来岁的管家在门口伫立,马车停稳后西装革履的管家拉开车门恭敬的将二人迎出。 “谢谢,不过我们有手有脚可以自己下车。”孙谦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牵着莉莉娅从车上走下来。 对此管家并未表达自己的不满,微微颔首侧着身子在前方带路。 据说罗夫诺没有这样大的建筑群,十年前沙皇赐封的公爵回到故土,耗费九千金卢布修筑了东郊别院,直到两年前帝国战败才完全修好。 公爵还没住进去,德军指挥部就建了进来,他只能含泪拍卖房产,举家去了克里木半岛。 海伦娜住进来也是去年末的事情,长久没有打扫的别苑里满是落叶,枯黄的树枝断了半截落进长满蓝藻的喷泉里,斑驳的墙纸上布满潮湿阴暗的霉点。 她花费两千卢布买下这座豪宅,翻新却花了整整八千卢布! 如今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灯火璀璨的城堡,金灿灿的光芒挂在屋檐、走道和门廊中点缀出别样的色彩,低矮的阶梯上站着俏生生的女主人。 她穿着洁白的长裙,无数白纱叠成的花朵绽放开来,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扎了几支淡蓝色的蝴蝶结,珍珠耳环随着身体的幅度来回摇晃,脖子上绕着黑色的颈带隐约盖住胸口露出的雪白肌肤,两只胳膊儿落在外面,右手捏着象牙制的骨扇。 海伦娜嘴角挂着笑意,站在红色地毯上踮起脚尖不住的张望,欣喜与嫉妒不断在脸上变幻。 “明明是我先来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望着管家领过来的两人,她礼貌的笑笑牵起莉莉娅的手往富丽堂皇的大厅走去。 怯弱的莉莉娅瞅了瞅身上穿着的碎花长裙,脑中闪过许多负面情绪,在海伦娜面前自己好似一只丑小鸭,而对方是那浮在水面上唯一的白天鹅。 “我……”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男人,想要说些什么。 “就算你是丑小鸭,也是我心目中的白天鹅,你要知道,武装人的最宝贵和华丽的东西不是外表,而是思想。” “况且你不比她差,等以后国家富裕了,我给你买很多很多漂亮的新衣服怎么也穿不完。” 孙谦的话逗笑了她,莉莉娅嗔怒道:“买那么多穿不完不就造成资源浪费吗,亏你还是全乌苏维埃委员,这点觉悟都没有,衣服什么的够穿就好了!” “是是,莉莉娅同志说的有道理。” 二人的交谈落在第三者耳中颇不是滋味,你俩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难道自己是空气吗? 海伦娜越想越气,旋即嘴角勾起狐狸般的笑容,“莉莉娅妹妹怎么能等以后,姐姐现在就带你去换一身好看的衣服,参加晚宴正式一点不好吗?” “托马斯,把你的西装借给孙,今晚我们会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孙谦耸耸肩,冲莉莉娅点点头,跟着托马斯来到更衣室。 托马斯从衣柜里取出自己也极少穿的西装递了过去,语气深沉的开口道。 “其实主人这次专程来找你,是因为家里的老人们逼着她结婚。” 第279章 瑰丽的梦 “她可以拒绝吧。” 孙谦换衣服的动作一滞,语气变得有些不自然。 “主人已经22岁了,偌大的家产一直是豪门贵族眼里的肥肉,数不清的表哥表叔天天围着她转悠,心里打的算盘谁不清楚?” 托马斯冷峻的面庞微微潮红,哪有哥哥迎娶妹妹,叔叔迎娶侄女的,又不是封建的古欧洲,真是下作到没有边际。 “他们好几次给主人下药,或者在城里造谣生事,想要逼迫她认命,真要结了婚谁会真心对她,没有的,他们都是为了钱!” 谈到钱,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再亲近的兄弟也会因为分钱不均反目成仇。 露出獠牙的亲朋往往比野兽更为凶残,他们知道你的软肋是什么,打在要害的拳头能疼死人。 “所以她专程找到你,孙,我希望你能帮帮我们,现在小姐除了你我谁都不敢相信。” 托马斯郑重的看着他,两个男人站在房间里久久的沉默着。 或许是感到气氛有些尴尬,孙谦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轻松的说道:“我能帮她什么呢,总不能让她把资产都转赠给我吧,光是上税都可以把她的流动资金吃空。” 托马斯知道他在回避,直截了当的摊牌,“但你可以娶她,你们结婚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娶她,何其简单的答案,可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丽莎也是,海伦娜也是,自己这样的家伙究竟有什么资格得到她们垂青。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很抱歉,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呢。”孙谦喃喃道。 就算不能做恋人,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被旁人欺负。 海伦娜还是手软了,按照自己当初留下的计策,将这帮子亲戚全部一网打尽,哪里还有这些事情呢? 说到底她的年龄放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儿,面对社会上阴暗血腥的一面时难免畏缩退避,这给了敌人卷土再来的机会。 他打开房门走出去,跟着管家走了几分钟来到晚宴的大厅中,两个女孩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悄悄话,见他到来连忙站起身。 莉莉娅换了一身翠绿色的长裙,雪白的长发绑在脑后,湛蓝色的眸子期待又小心的看着男人。 “这是谁家的小公主让我捡到了,我真是幸运极了。”孙谦张开双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出乎意料的是两只纤细的小手一左一右放进他的手心。 这是什么情况,莉莉娅倒能理解,怎么海伦娜也这样,难道她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莉莉娅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转到孙谦身后推搡着他往前走,轻快的音乐顺着留声机金灿灿的喇叭口飘出,海伦娜大方的牵着男人的手走到黄铜吊灯下。 “今晚你不许拒绝我,就当是为老朋友送行,我月底就会离开乌克兰。” “你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了?”孙谦下意识的问道。 海伦娜点点头,也不细说,扶住他的肩膀做了几个开场动作,引导着这个不通贵族礼仪的家伙在圆形的地毯上尽情的舞蹈。 二人时而面对面挺立的望着彼此,时而高举着手踮着脚尖轻轻的转圈,不知过了多久,悠扬的琴声为笨拙的舞姿画上句号。 女人满头大汗的靠在孙谦的胸口,“我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别了我的爱人,希望你们在今晚能有美好的回忆。” 海伦娜轻轻推开他,行了一个告别礼提着裙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色将暗,吃罢晚饭的孙谦在莉莉娅的要求下住了下来,橘黄色的灯光明媚的闪烁,少女生疏的打开一瓶红酒,倒在高脚杯里摇匀递给他。 “今晚我留下是有私心的……我想提前睡睡天鹅绒的大床,你不会拒绝吧。” 少女的体香混着红酒的甘醇喝入喉中,一口下去孙谦只感觉浑身燥热,意识变得迷糊起来,歪歪斜斜的靠在床头眯着眼睛。 “怎么会,以后苏维埃建立起来,所有人都可以住在宽敞的大房子里……” 望着睡着的男人,莉莉娅趴在他胸口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她真的拒绝不了对方苦苦哀求的样子,至少……他是自己的! 熟练的解开孙谦的衣扣,娇小的身子缓缓与之合二为一。 甘甜、芬芳和梦幻般的陶醉出现在孙谦的梦中。 茉莉花清香的味道带着丝丝苦涩,痛苦中夹杂着舒适的喜悦,多巴胺在脑中不断翻滚勾勒出迤逦的画,顺着复杂悠长的小径走着,踟蹰又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温热的春光拂过橙黄色的夜空,伸手探寻许久鼻尖似乎传来玫瑰花香甜软糯的触感,火热的云朵包裹着坚冰,最后停滞的瞬间融化。 夜莺不止的啼鸣,天空来回倾覆,山一样大的巨蛇在翻腾跳跃,贪婪与暴虐不断侵蚀着他的神经,穿越多年积压的怨气彻底爆发。 他本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时代的浪潮选中他,不由分说的把他推到令人生畏的世界,战乱与贫穷是这里的主旋律,几乎每天每夜都会有人死去。 没有人会为他们感到心疼,历史书上寥寥几句便是数百万人短暂的一生。 孤独的心里藏着悲天悯人的性子,他看不惯这样的社会,穿越前也曾抱怨着世事不公,妖雾重来,若有机会重来定要杀他个天翻地覆。 回首往昔,却发现自己走的路与先辈们何其相似,所有人抛弃身为人的最美好的那面,只为了活下去。 道貌岸然的世界满满的写着吃人两个字,有钱的有权的高高在上的享受人民的供奉。 冻死的,饿死的,全特么是心眼好的! 横穿欧洲看惯世态炎凉的他铁了心要做掘墓人,拼尽余生也要将旧世界彻底埋进土里,让资本家和帝国主义的渣滓在赤色的钢铁洪流中去发疯吧! 临到曲末,他艰难的爬上赤色的山顶,望着身后的小路,无人与我同行! 这时,耳畔传来幽幽的叹息。 “别了,我的爱人!” 第280章 鄂木斯克的困境 捷克斯洛伐克军团走了! 一声招呼也没打坐上红军安排的火车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们急匆匆的跑回家赶着投胎吗? 得知消息的内阁总理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自己手里刚刚聚集起二十万士兵,准备与红军掰腕子。 还没开打,前锋跑了六万,这对剩下的白匪军的士气造成了极大影响。 关键是这群人渣跑的时候还把三个师的重武器全给了红军,那可是上百挺轻重机枪和五十多门野战炮啊。 两边对峙的形势瞬间倒向红军,他们在伏龙芝的带领下高歌猛进,不到五万人的集团军竟然发动了正面突袭。 连烧火做饭的厨子都背着两杆步枪,红军什么时候打过这样的富裕仗,子弹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打。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防备的白匪士兵展现了良好的越野素质,他们抛弃一切能抛弃的装备,迈开腿往南方跑去。 短短三天,红军便占领鄂木斯克北郊不足一百公里的托博尔斯克,临时政府的势力范围不断挤压,城中尚未撤离的贵族意识到这里也不是保命之处,还得继续往东润。 可惜东去的铁路线被该死的游击队破坏,贵族老爷们只能架着马车从城里慌乱的逃离,俄国旧官僚也不见了大半,剩下的人找到高尔察克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之前我就说过捷克斯洛伐克那帮人靠不住,你们非要为了英法的一丁点援助把他们加入我军序列,如今局势糜烂,你们想起我了?” 高尔察克冷冷一笑,半个身子倚在棕色丝绒沙发上。 名义上他是俄罗斯最高行政官,实际上不过是流亡贵族们推举出来扛大旗的替罪羊。 平日里内阁元老们对他爱搭不理,多次请求拨钱训练军队也被以各种理由推脱,乌合之众们溃败了,官老爷们又担心起自己的前途命运来。 这就是所谓的临时政府,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虫豸罢了! “这是误会,我们被小人蒙蔽冷落了将军,你不要往心里去,如今俄罗斯政府有着倾覆的危机,还望将军不计前嫌早日击败红军,保我国祚绵延。” 总理的姿态放得很低,事实上这不是他第一次求着对方出山,每次高尔察克与他们意见相左时,内阁总会借机掐断后勤补给,明里暗里逼迫对方听话。 1919年初,五支白匪力量空前强大,一度有在察里津汇合的趋势,四十万白匪若沿着顿河流域北上,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将很难挡住强大的攻势,莫斯科失守也是时间问题。 在这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候,白匪内部却发生了较大的分歧。 尤登尼奇不愿自己的部队当了排头兵,到时候好处全是别人的,自己落得个光杆司令,谁还会买自己的账呢? 占领了乌克兰大部的邓尼金也起了心思,明面上承认了临时政府的正统,却并未派兵前往俄国,一门心思要先占领基辅。 他早就看不惯天天闹独立的拉达政府,宣扬什么乌克兰人应该自治的落后理念,要知道乌克兰自古以来是俄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当着爷的面搞分裂,看我不收拾你! 于是彼得留拉与邓尼金两支白军在第聂伯河边上大打出手,获得英法援助的南俄武装力量切瓜砍菜般收拾了乌克兰人民共和国的治安军。 彼得鲁雪维奇的西乌克兰人民共和国更是指望不上,波兰军队把他打得丢了首都。 自此,四支白匪武装各有心思,高尔察克有心进攻察里津也是孤木难支,连着拒绝几次内阁的召回令。 这帮贵族官僚干脆不做人,切断了高尔察克的后勤补给。 前有队友内讧,后有内阁断粮。 “爱谁谁,你们自己打吧!” 高尔察克一怒下率领亲卫队东归,剩下的白匪军官们谁也不服谁,面对约瑟夫和伏龙芝的两路夹击,二十万出头的白匪愣是被十万红军打到溃散。 顺利撤回鄂木斯克的白匪不足原先的一半,内阁总理瞅着跑回来的高尔察克也没办法,毕竟是自己打电报让人家火速撤军。 他这也算是听令行事,内阁元老们掏出小本本记下他的不是,寻了由头将他赶到了空闲的部门。 见状,高尔察克干脆当了混子,每天游走于达官贵族的宴会中,并对此乐此不疲。 直到四月初城市中粮食供应不足,他才从老部下口中得知白军现在的艰难处境。 乌克兰的三个小老弟,两个被打残废,一个被牵制住,尤登尼奇更是被打的不敢冒头。 伏龙芝的第四集团军不断在鄂木斯克周围破坏交通线,好好的铁路被他们扒了上百公里长,完全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这节骨眼上,军官团们可不管什么政治斗争,他们只想要胜利。 上百名高级军官包围了行政大厅,要求内阁立即恢复高尔察克的职务。 “要我重新领兵不是不行,我要求真正行驶最高执政官的所有权力,不限于军事、政治与金融。” 高尔察克并没有立即答应,反倒是摆起了架子。 与其让这群猪队友疯狂拖后腿,不如自己买装备单带。 “所有权力都给你,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摆设,还是说你想当新沙皇?” 财政部长不干了,气恼的往前挤了挤。 好几个元老黑着脸,对他的趁火打劫表示不满。 高尔察克轻笑两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你们这么厉害,那就自便吧,何必求我一个败军之将呢?” 见他自顾自的拿起报纸,总理忍不住开口道:“给你想要的一切,你能给我们带来胜利吗,要知道城里一百多万人还没来得及撤离,我们输不起!” “击败红军,很难吗?” 男人叠起报纸拍在桌上,走到窗边轻蔑的说道:“给我半个月保准击溃来犯之敌,我要让布尔什维克知道鄂木斯克究竟谁说了算。” 内阁成员们对视一眼,咬了咬牙重重的点头,郑重的说道。 “既然如此,一切就拜托将军了。” 第281章 不做人了 伏龙芝碰壁了,上百万人的大城市,他崩了牙也啃不动! 第四集团军在外围徘徊一个星期后等到了援军,图哈切夫斯基带着第五集团军从北方赶来,两军汇合也不过十二万人,几次冲锋都被白匪击退,战局一时间陷入僵持。 不得不说,高尔察克的确有几分本事,科班出身的他短短三天就整合了城内的武装力量,凭借鄂木斯克发达的工业体系连轴转的生产枪炮。 反正花的是刚印刷的纸币,没人心疼! 拿到数倍报酬的工人们铆足了劲干活,一晚上组装出十五辆装甲车,正是这些突然出现的钢铁巨兽打断了伏龙芝的攻势。 见红军攻击受挫,城内尚未逃走的遗老遗少们心头大定,叫嚣着要让红军在鄂木斯克流干最后一滴血。 “这可不好打了,约瑟夫的第十集团军被邓尼金牵制在卢汉斯克附近,短时间内我们不再有援军,估计得靠围,大图图说说你的看法。” 伏龙芝望着犬牙交错的城防地图眉头紧锁,愈发的焦虑起来。 “高尔察克只不过是困兽犹斗,只要我们集中力量攻城他们是挡不住的,不过这样损失会相当大。” 图哈切夫斯基在地图的西边画了一个箭头,重重的点了几下,“城里的工人受到资本家的邀买,给他们卖命,那就不是我们可以团结的同志,我建议调轰炸机将持续不断的轰炸城内的工厂,逼迫白匪出城决战。” “这同样会造成很大的损失,这些工厂都将是苏维埃珍贵的生产资料。” 伏龙芝不同意他的建议,失望的摇摇头。 或许这个小同志军事眼光不错,可惜太过急于求成,这样下去会吃亏的。 图哈切夫斯基把手一摊,问道:“那您说怎么办?” 自从两支红军合兵一处组成东南方面军后,最高指挥权理所当然的落在老将军伏龙芝的手里。 若是让他来指挥,轰炸、炮击一个也不能少,红军主力应该用装甲车大头从西面进攻,将白匪到西伯利亚使其成为无根之萍。 这样一来,不出三个月必能拖垮白匪主力。 “向莫斯科汇报,看看导师的态度。” 伏龙芝参加革命的时间较早,对政治上的弯弯绕比大图图了解的更多,打仗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军事行为,而是政治上的延伸。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我们前线的两个米哈伊尔都是糊涂蛋吗,老将要看中央的态度,小将要打流寇作战,难道托洛茨基制定的战略方针还不够明白,我们是要将敌人彻底歼灭在鄂木斯克。” 导师吐出一口气,心里也犯了难。 要想迅速击溃高尔察克部,削减其工业实力是必须的。 可这就涉及到破坏工厂和入城巷战的问题,红军人少可禁不起折腾呐。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有什么问题应该交给下面的人去思考,自己本来也不是搞军事的料。 “把电报抄送给乌克兰西部战区,让孙想一个办法,既能保住鄂木斯克的工业基础,又能以最小代价击溃高尔察克部。” 导师拍了电报,继续完善起新经济政策。 历史上数不清的困难都被他们一一克服,没理由现在做的会比以前差。 他要趁着自己健在时培养出苏联的继任者,和为偌大的红色联盟添砖加瓦。 罗夫诺的电讯室中解码出绝密文件,不敢怠慢的通讯兵立即将文件放到司令员的桌上。 孙谦感觉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直到第二天清晨依旧没有清醒,莉莉娅红着的脸看起来更加水润。 似乎昨晚自己情迷意乱下犯了法,三年起步的那种。 他摇摇头拿起克里姆林宫急电,看到台头上写着绝密二字,瞬间清醒过来。 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终于确定这是导师抄送给自己的电报,鄂木斯克的情况咱也不知道,怎么给他们出主意。 导师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整个俄国的旧上层几乎全在那里,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更别提当地工人根本不买红军的账。 加上西伯利亚有着广袤无垠的耕地,这里的农民家家都有几百亩地,谁需要红军来给他们搞共产,万一把自己的地共产给别人,岂不是自讨苦吃。 因此,西伯利亚难打的主要原因还是红军在那里没有群众基础,人民不认可布尔什维克的正统。 眼下的关键问题是如何分化敌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工农,这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 高尔察克部总计百万大军,其中七十五万人都是反对新政权的遗老遗少,这些大嘴每天都嗷嗷待哺的等着领战时配给。 临时政府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 想到这里他提笔写下回信,往克里姆林宫发去,导师看后笑骂一声,旋即将抄送给前线的东南方面军。 “导师很看重孙,居然将他的电文抄送到我们这里来。” 伏龙芝读完点点头,这人的打算竟然和自己极其相似,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更……没皮没脸些! “这是什么肮脏的打法?”图哈切夫斯基暗骂一声,咧开嘴笑着,“不过我喜欢,以后若有机会去乌克兰和白匪交手,我真想和他比比高低。” 自那以后,鄂木斯克城内的天气变得不太明朗,灰扑扑的天空散发着木材的焦臭味。 起初人们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山火,一座树林的消失。 可势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人们的预料,红军暂缓进攻后竟然开始修筑半永久工事。 城市周围的树林被他们烧的个精光,此时虽然已过春分,可西伯利亚的天气并没有因此升温,每到夜晚依旧会降温到零下十度。 更可恨的是,这帮不做人的红军截断了鄂木河上游的河水,城里人连喝水的权力也被剥夺。 高尔察克要紧了牙关,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那样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他狰狞的召集部队,要与红军决战! “传我命令,向北攻击,咱们三十万大军还不能正面击溃十几万红军?” 第282章 骑兵师的助攻 当白匪一个冲锋就攻上红军阵地,高尔察克几乎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什么时候红军这么好欺负了,虽然他们付出了五千多人的伤亡,可与击溃红军相比一切都十分值得。 正当他闲庭信步般骑马向前时,前线指挥官脸色难看的找到他,指着红军阵地五百米外的地方。 “红军把堑壕连成片了,咱们冲上去的士兵全成了活靶子!” 高尔察克拿着望远镜向北看去,最先冲上阵地的士兵胸口爆出一团团血花,哀嚎着从堑壕顶上滚落下来。 但某种禁忌的力量,鼓舞着他们前赴后继冲锋,前方倒下的人没有影响到后方士兵的勇气,他们红着眼睛嗷嗷的往前冲。 “执政官阁下,这样冲锋纯粹是浪费,让他们撤下来吧。” 两个师长心疼手下的性命,目光来回的扫视战场。 “不行,东方有句名言,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把所有库存的呼吸药物全部发下去,一个师没了就上另一个师,我就不信红军是铁打的!” 高尔察克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冷冷的下达命令。 小小的棕灰色布袋发到白匪士兵手里,不少人打开口子露出欣喜的表情,下一刻他们罩住口鼻,大口大口的吸食着袋子里的空气。 细小的粉末来回飞舞,打着旋进了他们的鼻腔。 由于英法两国担心白卫军军纪涣散,特意援助临时政府五百公斤的帮助呼吸类药物。 来自日不落王冠上的珍珠,散发出魅惑的光芒,正是这种神奇的花粉提取物,在一战期间制造了近千万瘾君子。 洁白的晶体顺着咽喉进入腹腔,循环的血液将药物运输到人体的各个器官中。 受到刺激的神经元组织不断分泌多巴胺,一双双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 清明的头脑回忆起从出生到参军的所有经历,潮红的脸颊上写满斗志,此刻他们无所畏惧! “为了高尔察克!” 有人高声喊着! “为了高尔察克!” “俄罗斯必胜!” 更多士兵参与进来,狂热的举起手中的步枪。 军官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悍不畏死的白匪士兵便展开了冲锋。 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身体里迸发,这感觉让他们能够徒手撕裂虎豹。 密密麻麻的尸体几乎铺满了前线阵地,不少四肢中弹的白匪士兵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挣扎着往前爬。 东南方面军的红军战士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敌人。 他们甚至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恐慌在红军阵地中发酵,不少胆小的士兵哆嗦着,连子弹也不能压进枪膛。 “真是群疯子!” 伏龙芝大骂一声,冲出长刀翻身上马。 “集合骑兵32、33团随我杀敌,大图图,阵地交给你守,就算用添油战术也得抗住敌人这波进攻,我就不信他们的士兵能一直嗑药!” “交给我吧,我会让他们碰的头破血流。” 图哈切夫斯基应了一声,虽然很想代替对方领兵冲锋,可惜老同志可不会答应,他也懒得自讨没趣。 白匪士兵付出近万人的伤亡后,冲上了红军的第二道堑壕。 还不等他们高兴多久,第三道堑壕里射出的子弹将他们统统射倒。 这是红军最后的防线,就连对白匪无比熟悉的伏龙芝,也没想过对方竟然能在短短两个小时内连破两道防线。 血肉与枪炮不断交织,冲了几公里的白匪士兵丝毫没有露出疲态,仿佛刚刚完成热身运动般,稍作休整再次发起冲锋。 尽管精神无比亢奋,但他们跑步的速度依旧肉眼可见的变慢,部分士兵甚至产生了昏沉沉的错觉,整个世界灰蒙蒙的不再清晰。 “药效快过了,命令士兵即刻发动攻击,伏龙芝和图哈切夫斯基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高尔察克掐着表,高强度运动下人体汗腺分泌加速,恐怕再过半个小时就该攻守互换了,他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 白匪骑兵在鄂木河边与伏龙芝率领的骑兵部队迎头相撞,磕了药的战马爆发出恐怖的速度,撅起的蹄子在空气中发出爆响。 第一波玩命的冲锋将上百红军战士撞下战马,双方后续部队的马蹄重重的踩在他们身上,穿着绿色军服的骑兵战士很快淹没在混乱中。 冲在最前方的伏龙芝也耗尽了运气,两匹疯了的战马直挺挺的冲他撞来。 敌人飞扬的军刀在他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线,若不是他下意识的往后一仰,恐怕脑袋和身子立即就会分家。 下一瞬冲击到来,胯下的战马嘶鸣着摔倒,巨大的身躯压在伏龙芝的下半身,他捂住大腿闷哼一声。 还没来得及起身,两名白匪士兵跳下马提着刀狞笑着走来。 “这是个大官,我看过照片好像是伏龙芝,抓他回去领赏钱!” “做你的白日梦!” 伏龙芝摸出腰间的手枪打死两个靠近的白匪,其余白匪见状纷纷围了上来,这让将军心生绝望。 “我就算死也不会被你们俘虏!”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心爱的苏维埃,我很抱歉,我辜负组织的信任。 枪口抵住太阳穴。 “啪!” 枪声响起,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与身上。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上万人骑兵部队从北方涉水而来,他们穿着旧沙俄时代的灰布军装,军帽上挂着红色的五角星。 战士们手里的马枪不断响起,失去冲锋惯性的白匪骑兵像下饺子一样落下。 手中的武器不知何时起变得千钧重,药效过去了! “同志们,我们的援兵到了,现在白匪变成软脚虾,该我们反击了!” 图哈切夫斯基抓住机会全线反击,那些软了手脚白匪士兵口吐白沫,跪在地上不住的发抖。 “冲啊,活捉高尔察克!” “乌拉,为了苏维埃!” 十万红军乱糟糟的从堑壕里冲出来,漫山遍野的抓俘虏。 叶戈罗夫率领的红四十五骑兵师歼灭白匪骑兵后,未作停留朝着白匪军的指挥部冲去。 “今天这个功劳谁来也抢不走,高尔察克我吃定了!” 第283章 局势的新变化 高尔察克到底没有跑掉,让红军捉了个活的。 进攻时还好好的装甲车撂了挑子,轮子陷入冰窟窿里爬不出来。 无奈下他只能率领亲卫步行撤退,叶戈罗夫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带队冲散了白匪士兵,举着长刀勒马而立。 “鄙人亚历山大·高尔察克,敢问阁下是?” 高尔察克理了理袖口,双手背在背后,骄傲的扬起脖子。 鄂木斯克外围,叶戈罗夫俘虏了另一个叫亚历山大将军,不得不说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红军将领亚历山大·叶戈罗夫,很高兴见到您,将军也是体面人,不如让士兵放下武器,也算为斯拉夫民族减少流血伤亡,如何?” 彬彬有礼的家伙让人讨厌不起来,虽说双方互属不同阵营,叶戈罗夫依旧给了对方最大的尊重。 他跳下马,依照军衔等级敬了一个礼,得意的笑着。 “他们大多是无辜的工农士兵,不通政治不晓事理,我希望贵军不要为难他们。” 高尔察克朝亲信使了个眼色,聚拢的军乐团不情不愿的奏响乐曲“遇难者”。 悠扬的大号穿透枪声不断的战场,阵阵鼓点盖过了时不时响起的炮火。 尚存余力的红军战士,和负隅顽抗白匪士兵齐齐看向战场南侧,象征着俄国的白蓝红三色旗缓缓从旗杆上滑落。 “失败了,我们输了!” …… “万岁,苏维埃万岁,我们赢了!” 与颓然的白匪士兵相反,红军士兵们爆发出强烈的呐喊。 军帽不断在天空中飞舞,激动的战士们见人就抱,哪怕面前发愣的白军士兵,也逃不过他们的熊抱。 下午时分,嘹亮的歌声响彻鄂木斯克,红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大踏步进入城市,遗老遗少们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敌人。 他们止不住的叹息,心里明白属于贵族阶级的旧俄国再也回不来了! 根据高尔察克的供述,伏龙芝找到了他们盗走的黄金,整整五百四十吨黄金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近百万遗老遗少被记下档案打发回原籍,实在不愿走的红军干脆请他们吃了花生米,剩下的人老老实实的拿着路条和盘缠踏上回乡之路。 苏维埃政府仔细甄别后会给他们安排出路,就算过得比以前差点,也不至于整个人消失在西伯利亚的茫茫雪海中。 历史上东征的高尔察克部约一百二十五万人,用双脚在西伯利亚平原上跋涉整整三个月。 暴雪和严寒让缺衣少粮的队伍减员超过百万,零下六十度的低温无情的剥夺了人们的生命。 与死亡比起来,回乡参与改造社会主义改造,无疑是导师给出的最大诚意。 消息传到罗夫诺,孙谦顿感意外。 原本以为白匪会在弹尽粮绝时出城决战,没想到高尔察克一眼看穿了红军的计谋,趁敌人立足不稳迅速率部出击。 若不是叶戈罗夫所部及时赶到,恐怕伏龙芝不一定能挡住嗑药的白匪士兵。 “真是危险,要是他们打输了,大好优势将会丧尽。” 孙谦的呢喃叫朱赫来听见,他疑惑的问道:“什么打输了?” 于是他将前几日导师发来的电报复述了一次,听得对方啧啧称奇。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批评你。”朱赫来严肃的放下笔,微微侧过身子看向他。 不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两张方桌,这是他俩从佘佩托夫卡带来的老习惯,军政一体办公,方便处理紧急事务。 看着他这副模样,孙谦不由得心虚起来,难道他知道自己对莉莉娅做的事情了? 乌克兰也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吗,这你情我愿的应该可以减刑吧! “孙,你有没有发现导师非常器重你,要知道年仅二十几岁的中央委员放眼全国也没有几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清楚下面有无数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当你犯的错误足够多时,导师也保不住你,你的抱负和理想都没可能实现。” 说完之后,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孙谦,像是要将他这个人看透。 “我……我也没犯什么错误啊。” 孙谦不自然的低下头,语气不那么自信。 “那么导师发电报来为什么你独自回复,这种事情不应该经过党委批示吗,还是说你认为自己已经凌驾到党委之上了?” 朱赫来伸手挡住他的发言,继续道:“就算你把导师当长辈看待,但组织内的纪律还要不要,如果这件事情捅出去,会有多少人在暗中揣度你。” “你带了坏头,以后同志们有样学样,把最高领导人发来的电报私自回复,或者带回家去,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语重心长的说完这番话,听的孙谦冷汗直流。 看到老首长发来的电报,他自然而然的带入了后世的思维,本以为只是单纯回复一下短信,没想到其中的弯弯绕远比自己想象的还多。 说到底还是连日来的胜利让他忘乎所以,警惕性也随之降低。 “真是不应该……” “我知道错了,我会在下一次的党会上做自我批评。” 他埋着脑袋羞红了脸,暗自咬紧牙关。 “这个先不说,基辅方面发来了求援电报,似乎那边的情况不太乐观,我们能抽掉部队前去支援吗?” 朱赫来轻描淡写的揭过话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知道孙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不愿看到他在不知不觉中走进政治泥泞。 能帮的时候尽量帮他一把,这也是导师的意思。 “基辅那边近五万红军怎么会守不住城,彼得留拉可没那本事,难道邓尼金北上了?” 孙谦还没看电文便猜的八九不离十。 历史上基辅历经几度沉浮,三年易主九次,可谓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典范。 红军这次能呆多长,谁都没有底,老百姓们可不敢像去年那样支持他们,若是白匪再杀回来,他们的命怎么保得住? 孙谦看完电报猛地拍在桌上,“他们怎么敢这么做,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第284章 意外来访 仔细看过电报确定了上面的每一个字,孙谦陷入了沉默。 暗道安东诺夫不应该是莽夫,怎么会想到三开这么蠢笨的战略。 基辅红军人数本就不多,竟然还敢分兵,北上一个师打科罗斯坚,西去一个师打日托米尔。 邓尼金得知这一消息,率领十二万大军沿着第聂伯河北上,浩浩荡荡的军队攻城拔寨所向披靡,沿途数百个无政府村镇遭到他们劫掠。 这群由旧军队和土匪组成的队伍毫无军纪可言,上万骑兵部队四处出击,扰的第聂伯河东西两岸不得安生。 彼得留拉的白匪军、马赫诺的黑军和布尔什维克的红军都是他们的打击目标。 两万多红军战士在法斯提夫与乌克兰卡防线与他们多次交手,打的有来有回,安东诺夫本以为己方反击不足防守有余。 谁料对面不讲道理,磕着药往前冲,一天连破红军好几道防线,再往北就得打到基辅城下,形势岌岌可危! “说到底还是中央步子迈大了,军委认为发动全城百姓参加农村合作社不难,难的是如何守住基辅。” 朱赫来看出了孙谦的疑惑,解释道:“科罗斯坚与日托米尔外围有着茂密的树林,进可攻退可守,挡住敌人的同时还能保证军民大生产不被骚扰。” 可老托忽视了红军后勤补给的问题,基辅残留的工业设备不足以供养五万人的红军部队,加上林间运输困难,部队后劲不足,前些日子攻下的科罗斯坚再度被白匪夺了回去。 局势僵持之际,邓尼金的部队从克里木北上,噶了红军的腰子。 若不是约瑟夫及时率领第十集团军从卢汉斯克西进,牵制住邓尼金两个步兵师,如今基辅将再次易主。 孙谦听完打了一个喷嚏,心情莫名烦躁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被剜出去了。 “召开军事会议吧,基辅的忙咱们怎么也得帮一把,不能让邓尼金得逞!” 罗夫诺指挥部中,连长以上的指挥员全部到齐,四十多张座椅挤在不大的房间里。 窗户边上坐着凯特罗和克里斯基,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 中间坐着一纵的步兵将领,靠近门边坐着骑兵与装甲车指挥员。 “情况大家都了解,如今怎么为基辅中央解围,大家畅所欲言。” 孙谦简单做了个开场白,把问题抛给了台下的指挥员。 “这还不简单,咱们强攻别尔基切夫将彼得留拉从中间切断,配合基辅红军拿下日托米尔,基辅之围自然就解了。” 米哈伊尔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伸长手指指点江山。 列夫和叶格尔则皱紧眉头,无奈的撇撇嘴。 “要知道铁路线被我们破坏了,重新装载列车头需要大量时间,这说明我们无法一次投入太多兵力进城,三营长的提议我认为不好。” 朱赫来伸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那是铁轨拆毁的起点,与波洛那隔了整整三十公里。 他们没修,敌人也懒得修。 “我们认为先打沃伦斯基是最优解。” 凯特罗忐忑的看了一眼克里斯基,见对方眯着眼睛没有说话,他这才继续道。 “首先,装甲车部队和骑兵部队不依赖铁路就可以快速实行穿插,半夜抵达科列茨第二天一早就能对沃伦斯基发起突袭,白匪驻军绝对想不到我军从西向东进攻,防御的重点只会在南北,我们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其次,沃伦斯基失守,科罗斯坚将会成为彼得留拉悬在北方的孤城,他心里万般不愿意也得撤离,基辅红军趁势就能解放该城。” “最重要的一点,拿下科罗斯坚后我军可以乘坐列车前往基辅,交通线恢复通畅两军便可以互通有无,敌人对我军的物资封锁将会失效。” “这是克里斯基顾问提出的方案,大家可以考虑一下。” 对垒的红白军队 克里斯基没说话,暖和的阳光照在老人身上,舒服让人直打瞌睡。 这就是老将军的战略眼光吗,不战而屈人之兵! 红军指挥员们没一个科班毕业,单论战略战术哪样都不是他的对手。 斯拉武塔外围攻防战取胜纯属侥幸,之后在沙盘上无论怎么复盘也打不过克里斯基。 人家完全是带着猪队友,吃了游击战术的亏。 学习完孙谦手里的全套游击战术后,克里斯基感慨的说过,“若是他带领红军,恐怕早就把彼得留拉歼灭了。” 傍晚时分,会议结束。 孙谦收拾好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宿舍楼的拐角传来男女嬉笑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熟悉。 顺着声音的来源他看见拐角处,一男一女轻轻拥抱一下,挥手告别。 “你个花和尚什么时候跟人家好上的?”他不禁打趣道。 大壮不自然的摸摸脑门,“什么花和尚,我还俗很久了,我跟乌斯季诺维奇同志只是朋友,才没有你想的那样。” 他往前走了几步,扭过头神秘的说道:“处理好你自己的家事吧,可别又打起来了。”说完挤挤眼睛,奇怪的笑了笑。 自己的家事,难道莉莉娅又和丽莎在家里干架,不应该啊?! 想到这里孙谦赶紧跑回家,推开门的一刹那,愣住了。 和预料中的撕逼大战不同,莉莉娅和海伦娜有说有笑坐在客厅里,手拉着手看起来十分和谐。 二人的目光在彼此之间徘徊,互相说着孙的糗事,见到他回来纷纷松了一口气。 “海伦娜你怎么来了?” 面对他的疑问,女人冷哼一声:“我来骑士家里看看有什么不行的,再说我晚上八点的火车,不会耽误你们小俩口做爱做的事!” 孙谦尴尬的揉揉鼻子,总觉得熟悉的花香扑进鼻子,问道:“你想好如何应付那帮亲戚了?” “看看这个吧,经过公证的合约,只要你落款签字在整个欧洲都能生效。” 她从脚边拿出两本册子,漫不经心的丢在桌上。 岂料孙谦刚看完第一项勃然大怒,啪的将册子拍在桌上。 “不行,我绝不同意!” 第285章 海伦娜离去 合约上触目惊心的印刷体活了过来,拿着刀剑跳进孙谦的眼里心里,用力的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 不大的心脏疼的直吸凉气,瞧瞧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吧。 1、海伦娜·赫希与谦·孙共同成立乌克兰投资银行,赫希出资八百万英镑占总股权40%,不可撤资转让,若其遭受一切不可逆损伤导致死亡,剩余资产及其遗产将无条件归银行所有。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什么蠢笨的主意? 孙谦的手不断发抖,咬着后槽牙说道。 “这样的合约没有意义,我拒绝签字。” “呵,你又不肯娶我,又不肯签字,让我一个小小的女人很为难啊。”海伦娜双手抱胸,不屑的说道:“还是说孙司令员改主意了,别让我小瞧你。” “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绑在我身上也没用,我不值得你这样!” 孙谦从椅子上站起来,两眼通红一眨不眨。 她往后缩了缩身子,不敢与他对视,声音有些发颤,“太迟了,我答应了约克公爵二儿子,回去后我们就会结婚,你不稀罕我多得是人追我呢,少自作多情了。” 海伦娜埋着脑袋站起身,绕过他走到门口。 “板着脸做什么,我们都有了心爱的人,这不是好事吗,祝我幸福吧。” 楼下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马蹄踩着夕阳远去,沉重的车轮碾碎落叶发出碎裂的声音。 莉莉娅难受的拉着孙谦坐下,总觉得自己输了。 她扪心自问做不到丽莎那样,也做不到海伦娜那样,她放不开手也不愿意放手。 世界很大,但也很小,孙就是她的全世界,也是她们梦中的人儿。 “你不去送送她吗,海伦娜姐姐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莉莉娅不想做自私的人,也不想自己的世界被染成五颜六色,酸的咸的坛子碎在心里,发酵出苦味。 “她会回来的,我还没签字呢。”孙谦拿起册子躺在木质沙发上,满怀心事的翻看起来。 什么狗屁合约,条条款款都是向着自己,放在后世哪里会有傻子写这样的东西。 偏偏这个傻姑娘还签了字,落款那一栏写着“海伦娜·赫希”。 下面写着端着的楷体字。 “谦·孙!” 早已淡去的回忆再次袭来。 深色调的房间里,一男一女坐的很近,彼此都能看清眼中的情愫。 一双绽放出光芒的蔚蓝色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他,女人手里握着暗金色的钢笔。 “是这样写的吗,汉字真的好难写。” “你写端正就好了,干嘛要学我写字?” “你别管嘛,再教我一次,就一次!” 海伦娜笑吟吟的抓着大手,两只重合的手悬在半空中,玫瑰的香甜不断飘进男人的鼻子。 “好,那你看好了!” 笔尖轻盈的在白纸上跳跃,点勾折竖提,夜色深沉,活灵活现的字迹没人在意。 两双眸子接近时瞬间移开,男人心虚扭过头,他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否则自己再也走不了。 “亲爱的,请原谅我的自私,那天晚上其实……其实不止有我,还有海伦娜姐姐。” 莉莉娅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天雷滚滚般在孙谦耳畔炸响,平和的面孔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腾的站起来跑到门口。 忽然他停下来,踩出去的步子挪回半步,侧过身子看向女孩儿,似乎正在犹豫要说的话。 “亲爱的你快去,不要让海伦娜姐姐抱着遗憾回去。” 莉莉娅双手叉腰,声音清脆。 “等我,我会回来的!” 男人远去身影击垮她大方的面具,泪水顺着眼眶不断地流淌。 客房打开,康斯坦丁走出来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孙女。 “何苦呢,你本可以一直瞒下去,谁也抢不走你的男人。” 银色的长发抵在宽厚的胸膛上摇摆,呜咽的哭喊:“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呐,海伦娜姐姐那样好的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况且我是最后的赢家,丽莎姐姐输了,海伦娜姐姐也输了,你的孙女骄傲着呢!” 日头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车站里人山人海站满了旅客。 七八个大汉在人群里用宽厚的胸膛硬生生挤出一条通道,身穿雪白色长裙的女人牵着女仆走到车门口。 远处隐隐约约的呐喊声让她回过头,可踮起脚尖怎么也看不到梦中的人儿。 “他心里没有我了,惦记着他做什么呢?” 走进黑乎乎的车厢,女仆熟练的收拾好的卧铺,列车员最后检查一次用力的关上车门。 站台外的指示灯亮起,车头的汽笛响起,候车室中传来阵阵喧哗。 女仆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讶异的拉下窗帘。 “怎么了?”海伦娜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好像是有人闹事要火车停下,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主人不用理他。”女仆无所谓的耸耸肩,借着昏暗的灯光削出一个苹果。 “小姐,吃苹果!” “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列出驶出站台,车头喷出无数黑烟掩盖了钢铁长蛇的躯体。 沉重的眼皮耷拉下来,一幅幅幸福美好的画卷随着时间淡去,最后留在记忆里的是那一双深棕色的眸子。 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骑士一定要骑马呢?” 耳畔的熟悉的声音刺破黑暗戳进她的梦里,溺水的人抓住沉浮的稻草,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在附近,我感觉到了。”海伦娜惊叫一声,“打开窗户!” “小姐晚上很冷的。”对面的女仆噘着嘴,不情愿看着她。 “把你卖掉!” “不要,我马上开窗!” 海伦娜探出头,思念的风儿吹散鬓间的长发,带着几缕金色的线不断摇摆着。 漆黑的平原上突兀的出现一束光,照亮了杂草丛生的道路,骏马驮着骑士飞快的奔驰在列车旁。 “海伦娜!”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甜蜜的热流淌进胸中,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刺骨的寒风吹得小脸红扑扑的,海伦娜伸出半截身子,断了线的珍珠从眼角飞洒。 “莉莉娅你可没有赢!” “我骗你的,我都是骗你的,等我……明年我还会回来的!” 光线彻底消失后,海伦娜双手抵在胸口,喃喃自语。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亲爱的……等我把这群觊觎家产的老鼠处理掉,我还会回来的。” 第286章 基辅的危机 白采尔科维前线,邓尼金亲自率军打到了红军的腹地。 数以万计身穿深灰色大衣的步兵缩着脖子往前走,不少人顶着黑色眼圈像是许久没有睡好。 黑色和棕色的战马驮着数以千计的白匪骑兵,林立的长枪扛在肩膀上斜斜的指向天空。 二十几辆怪模怪样的东西顺着踏板从列车上驶下,厚重的钢板承受巨大的重量发出吱哑的嘶吼声。 几百个士兵驱赶着附近抓来的农民,逼迫他们推掉泛青的麦地,飞行部队要征用农田修筑临时机场。 望着刚刚抽穗略显青色的麦穗,没人狠得下心将它们毁掉,没了春粮他们怎么活得下去? “啪!” “再不干活,我让你们现在就活不下去。” 独眼军官戴着海盗样式的眼罩,抽出手枪打死闹得最厉害的农民,其余人胆战心惊的拿起碾子,一路碾碎的麦子落在地里深深的嵌了进去。 沉重的心跟着落进无底的深渊,他们知道自己完了,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邓尼金的白匪可不会赔偿给一分钱,什么都是无偿征用的。 为了俄罗斯请献出你们的地吧。 为了俄罗斯请献出你们的粮食吧。 那么到了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能献出的只有自己的生命。 白蓝红三色旗飘扬在空中,他从来不是民主自由的象征。 抛弃苏维埃的军队彻彻底底沦为政客手中的工具,高举的步枪对准了曾经保卫的人民,在一声声唾骂中真正坐实了白匪的名头。 “开炮!” “轰隆隆!” 五十几门步兵炮不停轰炸着红军阵地,飞溅的沙石泥土笼罩了整个天空,黑色的硝烟一度遮住明媚的阳光。 光秃秃的阵地里趴满红军士兵的尸体,残破的红旗插在阵地上摇摇欲坠。 红24师挡住了白匪整整三天,平原上铺满双方交战士兵的尸体,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 掌握制空权的白匪肆意的将炸弹丢在阵地里,机载机枪顺着堑壕犁了一遍又一遍。 “师长,打不下去了,我们师还能动的不到八千人,白匪的火力实在太猛烈,我们撤吧!” 政委钻进前敌指挥所,头上裹着纱布,右手吊在脖子上看起来凄惨无比。 “撤?我们能往哪里撤,身后就是基辅,是我们发誓保卫的人民,现在撤退无疑会把后背暴露给敌人,那就全完了。” 师长甩下帽子虎目含泪,四千多兄弟躺在离他不到五百米的阵地上,他的心像刀子割一样。 尽管英勇的红军战士杀伤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可这依旧不够,敌人的援军坐着火车正在向北聚集。 他害怕自己挡不住敌人的进攻,更害怕红24师全部丢在这里。 “师长,师长在哪里,我这里有基辅抄送的电报。” 这时,门外闯进来一个通讯兵,他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重重的砸出坑洞。 指挥室里的电话线早被敌人炸断,通讯兵们只能冒着枪林弹雨传递消息。 “快叫军医官!”政委抱起战士,他从怀里颤颤巍巍的掏出电报,随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师长接过电报越看越心惊,看到末尾狠狠的拍了身旁的桌子。 “嗨,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想到这种方法。” “留下两个连牵制敌人,其余人立即转进到第聂伯河西岸的513和514高地。” 瓦西里基夫村东侧连绵着两座无名高地,扼守住了法斯托夫前往基辅的铁路。 海拔四百米的山峰会最大程度削减敌人火炮带来的压力,而茂密的树林能为战士们提供藏身处。 孙谦提的建议正是志愿军处于劣势时,常用的反斜面战术! 513与514高地并非常见的东西走向的山脉,而是较为少见的南北走向山脉。 白匪选择从山沟发起攻击,将会遭到半山腰上的红军齐射。 若是选择翻山进攻,将会失去火炮与飞机的掩护,自身彻底暴露在红军的直瞄火力下。 “真是精妙,我这辈子能看到这样优秀的战术,死了也值得。” 政委已经三天没笑过,看到希望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可安排哪两个连断后,这是必死的任务?”师长犯了难,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他怎么选? “这样……我带着轻重伤员留下来,你们走!” 说完这话,政委大踏步朝外走去,没走两步一只浑厚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 师长拦在他前面,“你媳妇儿上个月才生,你必须活着回去,这次就让我去吧。” “胡闹,师长是我们部队的大脑,你没了谁能率领部队阻敌,我警告你立即率部撤退,再不走我……我就打死我自己!” 他拿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大拇指叩开了击锤。 “你……你这是何必呢,你死了我怎么和弟妹交代?” “交代?不需要交代,我们千千万万红军战士为了苏维埃捐躯,只要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万死不辞!” 政委咧开嘴笑笑,“照顾好我妻儿,我想好儿子的名字,就叫米海尔·伊尔伊奇 ·苏可夫。” “我会告诉你儿子,他的父亲是苏维埃的英雄,同志们撤!” 师长深深看了老搭档,提着步枪离开了指挥部。 来到阵地上,红军战士们如潮水般快速撤退,伤兵们扛着炸药包,杵着步枪慢腾腾的往前挪着。 他们的模样落在撤退士兵眼里十分不是滋味。 “我们这是要抛弃自己的战友吗,我不理解!” “同志,服从命令,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胜利。” “政委……” “不用说了,快走吧。” 政委趴在堑壕边上,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 半个小时后,白匪再次发动了进攻,上千发炮弹倾泻在阵地上。 红黑色的泥土散发出阵阵暖意,铁皮扎穿红军战士们脆弱的躯体,厚重的履带压过残骸发出骨骼断裂的声响。 “万岁,万岁!” 白匪士兵们高声庆祝,啃了三天硬骨头终于打下来了。 邓尼金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布尔什维克,不过如此!” 第287章 一纵在行动 夕阳下数千人的军队正在平原上跋涉,士兵们牵着战马向西出发,作势要打卢茨克城。 实则走出十几公里路后,耍了一个花枪北上进了林子,朝着东边走去。 消息传到西乌克兰共和国,彼得鲁雪维奇吓得连夜收拾好包裹要登机,手下大臣们几番劝阻才把他拦下。 科列茨区并不远,与罗夫诺的直线距离不过98公里。 对于后世的交通工具来说,随便踩一脚油门,洒洒水就能跑到。 可对于红军战士们来说却是无比艰难的路途,连绵成片的平原和时不时凸起的山峰极大的增加了行军的阻碍。 他们还得注意自己有没有踩到老乡种的麦子,走起夜路来提心吊胆。 孙谦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踏上前辈们的征程,尽管早早的打好绑腿。 月上中天时,他依旧感觉沉重的小腿不再属于自己。 克里斯基提的建议虽好,却也有不少问题,比如忽略了发动机产生的噪音。 轰隆隆的柴油机在寂静的夜里,隔着二十里地都能清楚的听到,白匪士兵不是傻子,听到如此剧烈的声音还能安心睡大觉。 局势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如果他这个司令员不能带头领兵,谁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欧洲没有步兵急行军一百多公里突袭城市的先例,人不是机器做不到长时间连轴转。 膝盖处传来阵阵疼痛,疲惫的肌肉将酸楚传遍全身,红军战士们咬着牙跋涉,自己的长官举着火把在前面领着路,他们怎么能说不行? 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当共青团员! 跟随部队前进的不仅有红5骑兵团,也有一纵的骑兵营。 丽达胯下的战马走了70公里怎么也不愿意挪动步子,抽出鞭子狠狠打了几次也没用,气的直翻白眼。 “我真是想不明白,一纵到底怎么练兵的,不仅人比我们能走,马也比我们的能走!”普捷列夫斯基在前方拽着马缰绳,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战马。 老马跟他南征北战多年早有感情,曾经坚强的战马此时浑身打着颤,鼻息不断吐出长长的白雾,它也快到极限。 反观一纵的士兵从头到尾都没有骑过马,每当有战马走不动道他们就会分出几人拉着走。 “丽达同志如果你走不动了,我来背你吧。” 身后传来男人打趣的声音,她跳下马揶揄的说道:“你能背我走三十公里,我就陪你去看电影。” 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整的好像自己是布尔乔亚的那帮人,高高在上的享受着同志的照顾。 那太丢人了! “他肯定会义正言辞的拒绝我……新时代里人人平等,怎么可能因为我身体的原因,拖累部队前进的速度。” 一道黑影靠近丽达不由分说的将她扛在背上,爽朗的大笑起来:“俺今天就做一回高老庄的猪八戒。” “老刘,帮乌斯季诺维奇同志牵马,我先走一步!” “诶,俺晓得。”老刘背着黑锅从阴影里走出来,摇着头不屑的撇撇嘴。 说好咱们以后是兄弟呢,就这? “别跟他一般见识,丫的就是花和尚,有异性没人性。” 兽医从衣兜里拿出棕绿色的草药,放在马鼻子边上嗅了一会儿,颓废的战马打了个响鼻缓缓起身。 为了配合中央红军打赢基辅保卫战,一纵红军主力尽出。 叶格尔的一营,大壮的侦察连,骑兵部队加上后勤辎重部队总计四千余人。 装甲车部队将会沿着佘佩托夫卡废弃的铁路线,乘坐列车前往沃伦斯基,一旦步兵抵达城市外围,十几辆装甲车将会由列车运送过来。 科列茨驻扎着白匪一个营的部队,营长汉姆曾是彼得留拉的亲卫队长,在保卫行动中伤了腿,不得已退下来当了地方警备司令,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这天晚上他却怎么也睡不好觉,拿出怀表一看才凌晨5点,闭上眼睛迷离的光芒幻化出无数厮杀的敌人。 “不行,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难道红军打过来了?” 汉姆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一耳光甩在女人脸上,一脚将她踢了下去。 “臭婊子你倒睡的香,赶紧去点灯服侍我穿衣服。” 衣着单薄的女人摔在地上,懵逼的打了个寒颤,脸颊上映着鲜红的手掌印,她不敢怠慢急忙划燃火柴点了煤油灯。 望着穿好衣服大步走出去的男人,她狠狠的骂道:“该死的蠢家伙,没良心的坏蛋,你迟早被枪打死,红军不会让你好过的。” 话虽这样说,她却没抱多少指望,红军毕竟搁的天远地远,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解放她的家乡? 呼啸的冷风让汉姆清醒不少,心底的烦躁少了些许。 晨雾落在树上草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小珠子,一双双厚实的布鞋踏过土路,春蝉胆颤心惊的合拢翅膀。 浓雾中点点火星从城西飘来,数百朵火红的花儿连成长龙望不到尽头。 打着瞌睡的哨兵被这一景象惊醒,警惕的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长官,不要开枪,我们是卖菜的!”远处传来庄稼汉子的声音。 卖菜的来的这么早吗,难道今天是赶集的日子? 哨兵挠挠头,问道:“你们有营业执……” 话还没出口,阴影处射出的几根弩箭扎在身上,温热的尸体重重的倒了下去。 走到附近的汉姆吓了一跳,趴在地上耳朵杵在地面倾听起来。 “双列行军队形,有五百匹以上的战马,恐怕来的人不会少于三千!” 他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是罗夫诺的红军,传说中以一敌十的一纵。” “我一个小小的汉姆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牌面,再不走得死!” 此刻,男人古罗伯附体,求生欲望将他的潜行水平拉到满级,借着夜色掩护一点也没有碰到障碍,沿着小道跑回房间。 “科列茨,我们终于到科列茨了!” 孙谦杵着步枪,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不住的呻吟,疲惫的脸上却挂起笑意。 “吹响冲锋号,步兵从正面攻击,骑兵营绕后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第288章 沃伦斯基战役 稀稀拉拉的枪声响起,打破了平静小城的清晨。 骑兵部队甚至还没有绕到城市的东侧,突袭的战斗便已经结束,前后不过十几分钟。 守备营的士兵慌慌张张的从营房里跑出来,发现数百个红军战士占领了各个制高点,子弹不要钱的洒在他们身上。 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白匪士兵们丢下武器慌乱的躲进宿舍楼里。 虽说科列茨守备营属于营级编制,但彼得留拉多次调兵前往科罗斯坚,此地剩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残,总数不过八百出头。 聪明的汉姆打晕了妇女,抢了她的衣服趁乱逃了出去,群虫无首的白匪士兵顿时没了战斗的意志,纷纷把枪从窗户丢出去。 “红军长官别打了,我们愿意投降!” 早上八点,红旗插上区政府的屋顶。 青年们奔走相告,地下党组织迅速发动群众展开了扫黑除恶运动。 来不及逃离的劣绅土豪被绑起来游街示众,红色的火焰迅速燃烧,席卷了附近的村镇。 孙谦留下一个连负责维持秩序,休息了2个小时的红军战士们再度踏上东进之路。 不少士兵晕乎乎的站起身,走几步浑身酸软的倒在路上。 “这样下去可打不了仗,诺兰德尔快给大家打打气!” 士兵们的惨状落在孙谦眼里,就连他也没力气再跋涉70公里,更别提战士们后续还需要投入紧急的攻城战。 “成,我去找人。”诺兰德尔翻了个白眼,扶着墙壁走出去。 半个小时后,居民们从四面八方汇聚,顺着大路浩浩汤汤的来到军营外围。 挂着的黄蓝二色旗被人烧掉,阳光照在红旗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他们小心翼翼的踏入人人避之不及的军营。 随后壮着胆子大步跑进来,两人一组扛着休息的红军战士往外走。 “喂喂喂,你们冷静一点,诺兰德尔你小子搞什么呢!” 十几个妇女抓着孙谦的四肢,把他抬起来笑呵呵的走出军营。 “孙司令员是我的,我先抓到的。” “姐妹们都别抢,听说他还是单身呢,咱们各凭手段。” “走咯!” 越来越多的女人围上来,一双双手从胸口摸到大腿…… 孙谦崩溃了,哪有这样整人的,看向诺兰德尔的眼神充满了幽怨。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 他给对方递了一个凶狠的眼神。 怕你啊! 诺兰德尔满不在乎的笑笑,孙指挥员什么都好,就是老捋不清男女关系。 他还大晚上骑着马去追人家,万一摔断脖子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为此党会上他连续做了两次自我批评。 这次刚好有空,让热情的乌克兰妇女们给他上一课,巴伐利亚贵族是个什么东西,瘦的跟麻杆一样,能干活吗? 抱一下都怕把对方弄骨折,自己一定得把孙的审美观纠正过来! 瞧瞧这些健壮的妇女,那胳膊儿比一般的小树还壮实,多么完美。 群众们热情的帮助犹如强心针,打入战士们的身体瞬间驱散疲惫,军民互相扶持着赶路。 下午三点,沃伦斯基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嘴角残留着白色泡沫的孙谦终于沾了地,妇女们依依不舍的跟他告别,身上不断的散发着哀愁的黑气。 姐妹们如此主动,他居然不为所动。 不是木头就是gie佬! “发……发信号,让装甲部队赶来支援,部队暂时退入林中修整!” 孙谦举起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眼睛里飞出五颜六色的星星围着他转圈。 视线中几十个人顺着建筑往回撤去,黑洞洞的枪口抵在沙包后面。 赤红色的烟火从林间飞起,不多时,南方的平原上飞起另一抹红色烟火。 犹如接力般,越来越多的红色烟火浮上天空,它们连成一条线,直直的指向南方废弃的铁路。 列车司机拉响汽笛,等候多时的红军装甲兵跳上列车晃晃悠悠的往北驶去。 “阿尔焦姆同志,这车还好开吧。” 瓦图京拿着一块烤好的土豆塞进嘴里,打起仗来谁知道几点钟吃晚饭,提前垫点至少不会那么饿。 新来的装甲兵们有样学样,将包裹里的土豆小口小口的咬着。 “其实没多大区别,装甲列车和货运火车都是一样的,大不了就是车头重了点。” 阿尔焦姆闲暇之余,指着头顶的152mm口径炮笑道。 “那就好,同志们赶紧吃饱肚子,连日来的训练耗费了多少资源,知道空军的同志怎么说我们吗?” 瓦图京瞪了半晌,吊足了胃口缓缓道:“他们说我们是吃油大户,把他们的柴油用掉了,现在他们飞的时间就少了。” “我不认同他们说的话,飞机有什么了不起的,装甲兵才是最强大的,乌拉!” 战士们头一次听说这话,义愤填膺的喊着。 “说得对,飞机才四架,怎么和我们装甲车部队比。” “我们要好好打,以后占用更多汽油,让空军的人眼红去吧!” “哈哈哈哈,苏维埃万岁!” 趁着热闹,瓦图京来到少年身边,理了理他因兴奋歪斜的军帽。 “奥斯特洛夫斯基,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说服司令员,让他把你从骑兵部队调了过来,我想说的是……上战场必须听指挥!” 他重重的拍在对方的肩膀上,上次联合演习这小子作为驾驶员非要莽,冲进地雷阵里被炸冒了烟。 关键是他堵住了装甲车连进攻的路,后续部队挤在街道进退两难,被对手挨个点名,害的他们输掉了演习。 “我……那是意外,导演部非说孙司令员被打死了,我气不过才上的。” 奥斯特洛夫斯基讪讪的笑着,身子往后缩了缩。 自那以后战友们对他就没有好脸色,还给他取了难听的外号。 “只会向前冲的笨蛋!” 这更坚定了他奋进的心,若不能做出点成绩给大家瞧瞧,自己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应付完连长,他咬着牙暗道:这次我拐着弯在城里打,谁也不能说我的不是。 第289章 舒克与贝塔 “奥斯特洛夫斯基,我恨你!” “天呐,我们真应该把他赶下车,瞧瞧他干的什么好事,直线都能开进沟里。” “并不都是他的错,准备迎敌吧!” 装甲车里吵成一团,机枪手、装填手恨的牙痒痒,如果愤怒有等级,他俩喷射的火焰能把开车的新手活活烧死。 好在车长还是站在公平客观的角度为他说话。 “回去等处分吧,如果我们还能活着的话。” 车长丢下这句话,掏出腰间的手枪做好了近距离交战的准备。 “我真的……不想这样,明明……” 奥斯特洛夫斯基哭丧着脸,这次出击他明明开的很稳,一路上也未曾出现过什么状况。 直到路过一个拐角,他习惯性的打了方向盘。 忽然,车长大叫:“前方十米有爆破手,紧急规避!” 爆破手他是懂的,扛着炸药包炸装甲车的人,于是他对准敌人加速冲了过去,车头顺着那人的身子撞了过去。 厚重的履带压出嘎吱的声音,紧接着破烂的炸药包如同烟花般四处喷射火光,他们度过了这个难关。 还不等他高兴多久,咣当一声左侧履带落进排水渠里,车身呈四十五度角仰起。 男孩儿急的满头大汗,可车子就是一动不动。 “完了,自己又闯祸了!” 由于这小子开的太快,后续的步兵落在拐角处还没跟上来,路障处的敌不断朝他们射击,强大的火力将装甲车与步兵切割开来。 车长打开车底盘爬了出去,大半个身子藏在履带下,丢掉烧的乌漆嘛黑的半截手臂,他缓缓朝外看去。 这一看差点没吓掉他半条命,举着炸药包的家伙跑得那叫一个快,眼看就到面前。 “啪啪啪!” 他赶紧清空了手里的弹仓,第一发射空,第二发打在那人脚上,身子不受控制的摔倒,敌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举起炸药包挡在自己胸口。 有一句话叫做护头不护腚,车长咧开嘴笑笑,又一枪打碎了敌人的只因。 “嗷!” 凄惨的叫声穿透战场,也许他参军前隶属某个男高音乐队。 冲着扭曲的虾米最后补了几枪,那人再不动弹,下一瞬无数子弹打在履带附近发出叮当的声音。 “子弹,给我子弹!” 车长退到底盘口,朝上面伸出手。 冰凉的触感传来,他打开弹仓大骂一声:“你们是傻子吗,机枪子弹怎么装?” “车长同志,我们没带手枪弹,纳甘手枪只有排级以上的军官才有。” “完了,准备为苏维埃献身吧!” 透过履带的缝隙,车长绝望的看向几十米外的敌军阵地,又一名士兵飞快的朝他们跑来。 “保尔,保尔你怎么了,是上次受伤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吗?”艾莉卡关切的问道。 从刚才开始,保尔抱着头难受的坐在飞机边上,汗水大滴大滴的从额头滑落。 “我不知道怎么了,从刚才开始感到心绪不宁,好像我正在失去什么东西,让我提前出击吧。”保尔站起身,郑重的看着她,说道:“北方……也许是沃伦斯基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我必须去!” 艾莉卡没有说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既然如此,102准备起飞吧。” “队长,这不符合规矩,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出击,您如果坚持我将会向士兵苏维埃汇报。” 新加入的飞行员不满的看着她。 “那是你的权力,而我的权力可以提前让侦察机起飞。”艾莉卡没有片刻犹豫,她愿意相信和自己出生入死多次的同志,用力推了一把,“保尔,快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谢谢,这件事情是我自作主张,你要汇报请加上我的名字。” 保尔爬上飞机,在空中划出一条红色轨迹,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究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顺着指引他甚至没看地图便来到激烈交战的前线,硝烟不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炸响,透过重重迷雾,他看到了那一抹红色的亮光。 “就在那里,我不管你是谁,打完这仗记得请我喝酒!” 信天翁硕大的机头猛地向下栽去,马克沁机枪吐出无数火光,两道红色的爬犁顺着街道扫过。 冲锋的白匪士兵,沙袋后射击的机枪手,瞪大眼睛的白匪军官,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镰刀斩断。 “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好像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弟!” 奥斯特洛夫斯基爬出装甲车,目光怔怔的望着绝尘而去的战机。 是保尔吗? 是保尔吧! 这种熟悉的感觉只有那个家伙身上才会有,自己居然……欠了这小子一条命,又该让他得意一阵了。 伴随着红军战机的加入,战争的天平渐渐倒向红军,没有哪个临时修筑的堡垒挡得住凌空射下的一梭子子弹。 白匪战士溃散了,不少人趁长官不注意时丢下武器,脱去军大衣翻进树丛里躲起来。 警备团团长拉诺夫见状主动放下了武器,长达两个小时的城市争夺战在日落时拉下帷幕。 “伤亡情况怎么样,此次战斗是否让我们伤筋动骨?” 这是一纵第一次正面与敌人进行巷战,孙谦比较关心战损比。 “情况不容乐观……”诺兰德尔鼻子重重的出了口气,“敌军伤亡320人,俘虏2100人。” 他顿了顿,嘴巴张了几次也没吐出剩下的半句话。 “我军呢,你知道我不关心这个?” “我军……伤亡127人!” 那你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孙谦愣了下,怎么感觉自己的老搭档最近皮了许多。 “哈哈哈,这不跟你开个玩笑吗,我们有飞机有装甲车,还有训练有素的红军战士,敌人凭什么跟我们打?” “欧洲战争里德法军队拼死争夺城市是在保家卫国,白匪有什么理由和我们玩命,他们是拿饷吃饭的!” 诺兰德尔的话让孙谦茅塞顿开,这不就是后世岛国公务员吗,真正遇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 第290章 彼得留拉撤军 “真是一群蠢货,三千多人守不住一座城,2个小时不到就被人打的全军覆没。” “前线指挥官到底是什么水平,我真该打电报让他把机枪阵地平移五米!” 彼得留拉觉得自己的日子糟心极了,布尔什维克揍他,马赫诺揍他,就连同属一个阵营的邓尼金也揍他。 唯一的盟友彼得鲁雪维奇甚至被打出心理阴影,一度有出国避难的打算。 这让他怎么办呢,难道自己费尽心力为全乌克兰人民求得自由平等是错的吗,斯拉夫人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们,他们只会坐在乌克兰人民头上无尽的索取。 瞧瞧他们统治乌克兰的这些年吧,真是燕子嘴里夺春泥,蚊子肚中刮油脂,看不顺眼的狗也要挨他们两巴掌。 凭什么啊,我们乌克兰人又不欠他们! 他敢打赌,哪怕苏维埃真的统治了乌克兰,日后人民的生活也不会好过。 农民依旧是食不果腹的农民,工人还是浑身油污的工人! “咱们的盟友怎么说,什么时候攻击红军根据地?” 彼得留拉走到窗户边上,烦躁的解开外套上的扣子。 “总统先生,毕苏斯基阁下暂缓了进攻的步子,转过头镇压起了国内频繁起义的布尔什维克,他让我们再坚守三个月,之后一定派兵相助。” 秘书翻出一沓电文,取出其中一张境外电报递过去。 “波兰人就是不可靠,三个月我恐怕人都没了,部队摆成一字长蛇顾头不顾尾,怎么可能挡住敌人的疯狂进攻?” 男人撕碎电报纸往窗户外边丢去,翩翩飞舞的白色蝴蝶在空中左右飘摇,落在泥泞的水坑里,红色的车轮缓缓碾过将它化为齑粉。 马车停下,女人幽幽的叹息着,压低头上的白色纱帽,提着裙子走进指挥部中。 “西蒙你又在生气了,是前线战事不顺利吗,你早该听我的。”她从仆人手里接过篮子,将热气腾腾的食物放在桌上,走到男人身边轻轻依偎着。 “我不懂军国大事,也不懂乌克兰人民需要什么,但我知道人民既然选择了苏维埃一定有其理由,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我们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好吗?” “你得为我们母子考虑啊。”女人牵起他的手盖在肚子上,小家伙用力的踢了一脚,瞬间让彼得留拉松动不少。 “夫人,我答应你,让我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吧,如果我还是输,我就再不管乌克兰的事,带着你们离开乌克兰,去法国,去英国。” 他低头看向女人隆起的腹部,隔着重重阻碍好像看到了孕育的新生命,冷酷的脸上久违的露出笑意。 “笃笃笃!” 此时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手下将军的声音。 “总统先生,很抱歉打搅您吃晚饭,关于科罗斯坚的事情我们应该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让他们有序撤离吧,另外……吩咐日托米尔所在部暂缓对红军的反击,允许红军部队撤离。” 彼得留拉走到门口,思考了几秒钟才开口。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黏着红军打,基辅陷落对我们是好事。” 将军皱起眉头,日托米尔前线五万白卫军正和缺粮少弹的红军对垒,眼看能把对方拖垮,他不愿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你懂什么,让他们回去和邓尼金打的两败俱伤不好吗,我方得要保存实力才能在乱世中求得生存的机会。” “明白了,我立即去执行。” 简短的谈话后,彼得留拉吃罢晚饭,提起钢笔义正言辞的写下一封讨伐信,看着自己依旧犀利的文笔,再想想对方堪比城墙的脸皮,不由烦躁的将信纸捏成团丢进火炉里。 “我到底该怎么面对你呢?” 想了片刻,他按响桌上的电铃,冲走进来的秘书说道:“去把古罗伯叫来,我立即要见他。” 夜色深沉起来,皎洁的月光藏在云层后面,时不时为北部平原镀上一层洁白的寒霜。 红军的骑兵部队顺着铁路线小跑前进,武装军列跟在后面缓缓前进,车厢里装满背上的红军战士,历经翻山越岭般艰苦的战斗,所有人都疲惫的靠在漆黑的车厢中睡觉。 孙谦将冰冷的毛巾放进水中,顶着冰水不断擦拭脸颊。 不知这是今天第多少次洗脸,外部刺激让他稍微提起精神,他打了一个哈欠研究起科罗斯坚的城防地图来。 车厢门打开,穿着军服套着白色围裙的亚洲人走进来。 “啊哈哈哈,核桃红枣汤来咯,司令员辛苦了赶紧趁热喝吧。”老刘笑嘻嘻的端着白色的瓷碗,放在桌上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哈。” “等等……谢谢你老刘,这么晚还麻烦你给我做汤真是辛苦,快去休息吧。”孙谦端起汤碗致意道。 老刘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这有什么,我年轻时候在东北放羊走的路跟这个也差不多,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他说着轻轻带上门离开。 老刘跟他们一样都是华国人,军阀混战时被抓了壮丁,部队莫名其妙溃散后跟着远东红军乘坐火车来到了乌克兰,一直在红5骑兵团里担任炊事员的工作。 一张华夏面孔迅速跟大壮他们打成一片,有空时兽医总会拉着老刘问问老家的变化。 问完后又会吧嗒着烟枪叹气,“都一样,华国是一点没变好。” 骑兵战士从兜里掏出焰火点燃,赤红色的火焰不断朝外喷涌,长出两米多长的火树银花。 阿尔焦姆见状掰动制动器,车轮抱合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快快快,下车准备战斗,我们到科罗斯坚了!” “别愣着了,旗手快把旗子扛出来,列队列队!” 叶格尔爬上列车顶部,挥舞着手枪,乱哄哄的红军部队在他的指挥下排成整齐的队伍。 走出车厢的孙谦却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不远处的城市犹如阴影中的怪物,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第291章 成功会师 “孙,你的感觉没错,躲在阴影里的敌人确实不一般,应该是白匪的精锐。” 诺兰德尔趴在林子西侧的,身上插着不少绿色的树枝,脸色相当难看。 城市中阴影处来回跳动人影扛着机枪和沙袋,穿着杂七杂八的衣服,已经封锁了城市的南部,就连阴暗的林子里似乎也变的危险起来。 “没想到科罗斯坚的白匪居然有如此实力,怪不得第五师的战士们打的这样艰难,一座小城反复争夺了十几次。” 叶格尔朝周围的战士们打了个手势,警卫员们展开偌大的黑色防雨布将几个指挥员罩了进去。 “孙,我们现在处在城市的西南角落,东侧是密林和乌日河,前方是波利西克区,科罗斯坚城内传来零星不断的枪声,这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从怀里掏出地图,几人的视线集中在手电筒的亮光处。 “第五师的进攻再次失败了,他们被敌人打散了,可恨的白匪士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可怜的战友们正在遭遇灾难性的打击。” “有这么严重吗?”孙谦喃喃道:“就不能是我军击溃了敌军,正在沿街清缴白匪士兵吗?” 他这话没有得到赞同,反倒是引来几双白眼。 “司令员你不能把其他红军想成一纵,我们有优秀的德军参谋、打了几十年仗经验丰富的顾问和智计不断的你,而且我们的战士可是在一线磨练拼杀了近半年才有如今的实力。” “其余部队有什么呢,虽然他们也是先进的工人兄弟和农民组成的队伍,思想觉悟一点不比我们低,可惜军事素质是练出来的,我只能说他们还差得远。” 诺兰德尔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解释着。 “说的不错,我以前在基辅的中央红军干过,他们的实力我还是清楚的,况且红5师的进攻方向是城市北面,对面摆好架势明显是防我们的。” “咱们接下来可不好打啊,我甚至听到了白匪装甲车的声音,黑漆漆的也不知道火箭弹能不能打到。” 叶格尔的手电筒顺着城市的西侧画了一个半弧形。 他冷静的说道:“我想我们现在应该绕过敌人阻击阵地,使用装甲车打穿插,步兵紧随其后,将敌人分割成两半。” “可我们只有一个营,难以肃清击败一个师的敌人。”孙谦皱着眉头。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同志被敌人消灭吗?” 大壮蹲在角落里懊恼的叹气,“要不这样,让我的侦察连配合装甲部队正面强攻,至少可以牵制敌人的火力。” 正在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之际,敌人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两枚照明弹腾空而起,北侧的装甲车声音轰隆隆的响起。 经过短暂的准备,敌人大声高喊着乌拉,朝着南边的林子冲来。 “敌人打过来了,同志们做好战斗准备。” 孙谦高喊一声,举着手枪冲出了黑色防雨布。 由于一纵来的突然,并没有修筑防御工事,只能依靠树木以及沟壑来阻止敌人进攻。 举着望远镜看去,敌人甚至连军装都不能配齐,穿着平民似的打扮,花花绿绿的军装和兜头的军帽看起来非常诡异。 领头的士兵举着一杆黄蓝相间的旗子,中间画着画着红色的镰刀锤子。 这好像是……乌克兰苏维埃的军旗。 年初的时候在基辅举行过全乌苏维埃第一次代表会议,议程好像确定过军旗与制度问题,可惜孙谦惹了事走得太早,因此对这面旗子也没有什么印象。 只能依稀从记忆中辨别出这是基辅红军的旗帜。 难道说对面其实是自己人? 诺兰德尔和叶格尔也发现了不对劲,敌人再傻也不会举起镰刀锤子旗。 孙谦高喊道:“旗手打出我们的红旗,问一问对面的番号是什么。” 一纵的士兵们严格的执行了长官的命令,将红旗挂在树上。 半空中的照明弹很快映照出树林边上的红旗,北方敌人的攻击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进攻的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是哪部分的?我们一纵红军!” 大嗓门儿的红军战士躲在树后大叫,浑厚的声音透过夜空传到三百米外。 装甲车里探出一个人,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我们是基辅红军第五师的,我是二团团长崔可夫,你们的长官是谁?” 男人头上的军帽挂着一颗五角星,借着照明弹的光芒可以从望远镜中清晰地看到。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白匪吗?” 孙谦一巴掌打在战友肩膀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几人。 诺兰德尔和叶格尔不知所措的低下头,谁知道自己等人埋伏半天,竟然是在埋伏友军。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还好他们并未发动进攻,否则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我是西部战区司令员孙,请崔可夫同志上前一叙。” 孙谦领着队伍往林子外面走走去,走到装甲车附近,看见男人大步迎了过来。 他长着宽额头,高鼻梁,一双棕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此人正是后世常驻华国的苏维埃武官崔可夫将军。 “果然是孙司令员,我见过你的照片。非常感谢你们不远千里来帮助我们,不过城内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敌人坐着火车仓皇逃离,目前我部正在城中清剿残敌。” 他伸出右手与孙谦紧紧的握在一起,神色中掩盖不住得意。 之前我军一个师没能拿下的城市,现在自己一个团就将他拿下,不正说明自己有着杰出的军事指挥能力吗? 都是二十来岁的人,那可真是谁也不服谁。 正当二人交谈时,身旁的一营政委鲁本科夫忽然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崔可夫不禁问道。 兽医摸了摸他的脉搏,再摸了摸呼吸。 “没什么大碍,就是累的,他睡着了。” “请为我们安排住所,我们从昨天晚上6点一路跋涉120公里,连克两城如今实在太累了。” 孙谦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小心思,弯腰背起晕倒的鲁本科夫大步朝城内走去。 崔可夫愣住了,“连……连克两城?” 第292章 军事会议 “啊,我们拿下了科列茨和沃伦斯基,战斗是艰辛的,但成绩确实是可人的。” 孙谦背着鲁本科夫大步向前,汇进了人群。 “你们是坐火车来的?” “走了小二百公里吧,之后坐的火车,您问这些做什么呢,待会儿可以带我们休整好后见见你们师长吗,基辅的同志们还在遭受苦难,我们不能停下脚步。” 诺兰德尔接过话头,眼下虽然打通了西部战区与基辅战区的交通线,但邓尼金部强大的攻势并没有因此减弱,基辅依旧岌岌可危。 平日里他或许能听出崔可夫的意思,如今却没有心思想这些东西,当人疲惫到极点时怎么会在意这些别人细微的情绪。 崔可夫涨红了脸,黑夜中谁也没看清他的面部表情,这让他的难堪没有显露出来。 面对一心为公的援军,自己竟然起了攀比之心,那么有能耐怎么不和图哈切夫斯基比比,不去和叶戈罗夫比比? 当上小小的团长管着几千号人,就不拿西部战区的同志们当回事了? 人家部队虽然不多,却是实打实的老兵,能在敌人重重包围中发展起来的部队能弱了吗,看看他们精气神就知道。 连轴转了24小时依旧能整齐划一的排成四列纵队行军,甚至没有人交头接耳。 再看看自己的部队,上千多人零零散散的漫步在平原上,嬉闹的声音快将装甲车的引擎都盖过去。 自己的二团若是跟对方正面交手,恐怕根本讨不到好。 崔可夫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们一纵的兵怎么练的,为什么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杀气,从行军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他们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诺兰德尔捂着嘴巴略显疲惫,“我们那里条件特殊,没有办法募集太多士兵,只能提高士兵和军官们的素质,军事论战和实战演习更是必修课。” “为了增加对抗的真实性,孙特地发明了兵棋推演的游戏,叫什么钢铁雄心,有空带你玩,哈欠……” 凌晨一点,安置好战士们的住宿问题后,肃清过两遍的市政府大厅成红军指挥员们的临时指挥所。 靠近后排的是穿着蔚蓝色军服,神色略显疲惫的一纵指挥员,前排则是第五师留守断后的2团,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 军绿色大衣是指挥员们的主色调,也有两个穿着黑色和灰褐色军服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黑军和白军投诚过来的军官,如果不看头顶上缝着的红星,真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咱们长话短说,经过十天左右的攻击,我军成功掩护五师主力回援基辅,同时在友军的配合下占领了科罗斯坚。” 崔可夫站在台上负手而立,台阶上的墙壁挂着导师与托洛茨基的画像,下侧是一幅三米见方的乌克兰地图。 听完他这话,穿着黑色军服的拍了下桌子,“我不明白友军在哪,打完仗直到清扫战场也没见到他们的身影,大半夜的叫我们过来不是有人想分润我们的功劳吧?” 他说完侧过身子挑衅的看着身后几米处的孙谦等人,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这群摘桃子的家伙休想过他这关。 这番轻佻的举动,引起崔可夫的不满。 “亚斯涅夫注意你的言辞,不要将黑军那一套带到我们的部队里来,你这是在破坏党内团结!” 亚斯涅夫讪笑一声:“我有说错什么吗,他们难道不是来摘桃子的,我们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天,死了那么多兄弟,你平白加人进来均摊了功劳对我们就公平了?” “我看是你在破坏团结!” 他丝毫不惧对方想要将他撕成碎片的眼神,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起来。 崔可夫愣了一下,旋即无名之火窜到头顶来。 这是什么鬼的投诚将领,无组织无纪律,比自己以前带的兵差多了! 怪不得导师老说要保持军队的纯洁性,真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军队里塞,一颗老鼠屎迟早坏了一锅汤! 中央红军尚且如此,地方军会是什么样子很难想象。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会分润我们的功劳,而且我们究竟有什么功劳,捡了一座空城也算功劳吗?” “要不是城内的游击队战士告诉我们敌人有逃跑的倾向,我们的部队甚至还缩在城东的林子里不会进城,你更是躲在某个角落里睡着大觉!” 崔可夫脸色阴沉,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就算这样,我们也参与了肃清城内残敌的工作,不少支持白匪的人不都让我们抓起来了吗。”亚斯涅夫有些不自然的往后缩了一下身子,“总比什么都没做的人好太多。” “你就知道人家什么都没做,如果不一纵拼死战斗,你连进城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可能,团长你就别往他们脸上贴金了,攻入科罗斯坚跟他们半毛钱关系没有。” “那你念念这个吧,这是我们远在文尼察的内线发来的情报。” 崔可夫不想和他解释,从怀中取出刚准备念,却一直没机会念出来的电报。 “电令,科罗斯坚部近卫第三狙击师迅速南下,不可恋战……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继续往下念!” 亚斯涅夫压住不满,一字一顿的念道:“彼得留拉作战意识减弱,傍晚与古罗伯会谈,期间多次提到佘佩托夫卡红军一纵,大骂赤匪头目孙谦无耻,日行二百公里连克……科列茨与沃伦斯基两城,逼迫我军南撤。” 冷汗一滴滴的顺着下巴滑落,打湿了手中的电文。 连克两城是什么概念,关键还是用脚走过去的,就连机械化部队也做不到吧。 2团指挥员们看向后排的眼神明显带着震惊,大家都是红军,凭什么你们这么能打? 亚斯涅夫癫狂的叫嚷着,目光飞速在孙谦几人身上划过。 “绝对不可能,他们有两千人吗,这点部队怎么可能连破两城,我对此表示强烈的怀疑。” 第293章 辗转基辅 “我们确实不是靠着两千士兵击败了四千多的敌人。” 孙谦掐着晴明穴,看也不看亚斯涅夫。 接着说道:“我们靠的是千千万万的工农兄弟的支持,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战争的天平会彻底倒向敌人,我想黑军出身的您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请告诉我们关于基辅方面的战况变化吧,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耗费在无聊的地方。” 听了他的话,崔可夫擦了擦鼻子回到台阶上。 “邓尼金的部队可以说是我军目前碰到的最顽强的军队,他们占领了乌克兰大部分工业城市,靠着协约国提供的武器装备武装了整整十五万人。” “可喜的是该军作战意志低下,每次冲锋前总得磕点药,因此我军在对方疲软时利用地形优势与其反复拉锯,敌人始终被阻隔在基辅城南十公里远的513与514高地。” “损失了两万多人后,邓尼金的部队疲软不少,这正是反击的大好时候,苏俄东部方面军击败高尔察克后正在往白俄罗斯方向前进,目标直指争夺已久的平斯克。” “他们会在前线组成第五集团军,由大图图带领。” “大图图!”萨姆索诺夫惊叫一声,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捂住嘴巴心情消沉起来。 自己的好兄弟竟然成了手握重兵的集团军司令,反观自己还只是骑兵营的副营长,真叫人难以面对。 崔可夫轻咳两声,见自己再次获得注意,继续开口道。 “叶戈罗夫率领的骑兵师将会从察里津东线发起反击,虽然上级交代给我们的任务是留下一个营固守科罗斯坚,但我大胆推测只要基辅红军坚持拖到月底,我军将切断敌人的东岸交通线。” “失去一半补给的邓尼金将不得不撤军,孙司令员你怎么看?” 说到这里他不禁兴奋起来,仿佛已经抓住胜利女神的裙摆。 孙谦单手撑着下巴问道:“第聂伯河西岸的交通线不需要切断吗,敌人完全可以从容撤离,这战略说到底是失败的。” 得益于高尔察克的提前败亡,红军可以腾出一只手主动对付西边的敌人。 老将伏龙芝则带领着第四集团军继续东进,去收拾路上的匪患以及教育一下在东边狺狺狂吠的小日子。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邓尼金的部队拥有大量浅水炮舰和大口径装甲列车,我军不可能再分出一支部队切断西岸的交通线。” “我想知道卢布内是否还在我军手中?” “你真是疯了!” 崔可夫盯着地图看了半晌,只感到头皮发麻,当自己还在想着逼迫敌人后退时,对方已经着眼于全歼邓尼金部。 白匪要是这么好打的,我军岂能被他们压在两座小山之间,接连几日的争夺战打的尸山血海,我军伤亡同样达到了一万余人。 步子不能跨的这么大,这是军事冒险主义! 稍有不慎会把我军建立起来的大好优势……好像也没有,这招应该是以小博大。 那也不行,一纵这么猛肯定算是我军的王牌部队,要是没搞好折在敌人的包围圈里,还搭进去一个全乌苏维埃中央委员。 敌人脸上可会笑开花呢!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如果投入百分之十的力量能获得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我相信基辅中央会通过这项决议。” “另外一纵哪次战斗不是以少打多,区区八万白匪也不是不能打。” 孙谦的声音变得平静如水,好像只是在讨论买菜的事宜似的。 “八万白匪你们知道是多少人吗,一人一脚能把你们都踩死,还不放在眼里,你们要是能堵住敌人的后路,我倒立……” 亚斯涅夫嘴里嘟囔了几句难听的话,手指不停的揉搓着胡子。 “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孙司令员不如休息一下明天转道基辅,参与一下基辅中央军委制定的作战计划,是非曲直到时候再说。” 崔可夫发现自己劝不动对方,干脆将锅甩到中央去,免得自己担了什么责任。 听完大概会议的孙谦几人点点头,打着哈欠离开了会场,他们走后会场活跃起来,一直没有开腔的2团指挥员们炸开锅了。 “这帮什么人呐,狂的没边了,真以为自己杀白匪跟杀鸡一样简单吗,八万白匪是他们能堵住的?” “吹牛也不打草稿,部队打光了看他拿什么逞威风。” “这些年轻的小将手握权力就膨胀了,觉得自己能以一当十!” 崔可夫拍拍手,制止了指挥员们的交头接耳,“同志们,你们可能还不了解一纵,他们是有真本领的。” “德国人还在佘佩托夫卡的时候,游击队只有二十几个人,十几条枪。短短不到半年,他们已经连续拿下了五座城市。全部兵力加起来发展到了6000多人。” “直接或者间接歼灭的白匪,总计6万余,虽说大家都是红军部队,但你们仔细想一想,这种战绩我们能打出来吗?” “所以说不要光去想别人哪里哪里不行,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到。” “好了,散会吧,大家今天辛苦了。” 崔可夫对政委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点点头脸色阴沉的朝准备走的亚斯涅夫走去。 “三营长同志,会议上你无组织无纪律的事情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翌日清晨。 舍佩托夫卡数千军民齐上阵,重新恢复了中断已久交通运营,朱赫来再度派来了一支援军部队。 克里斯基和米哈伊尔领着三营从坐着火车前来,六辆列车搭载着红军战士们朝着东南方赶去。 硝烟笼罩在苍蓝的天空上,喷吐烟尘的列车中传出嘹亮的歌声,一会儿唱到咱们红军最强大,一会儿又唱到草原骑兵之歌。 直到夜幕降临,灰蒙蒙的基辅城终于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这是第几次来了?”孙谦不禁疑惑道。 管他的,这次来了就不准备让白匪回去了。 第294章 战友会见 “你这是军事冒险主义,我不同意。”一个威严有力的声音传来。 孙谦定睛看去,反对的人正是当初组织全乌委员会的安东诺夫同志。 他此刻换上了绿色的军大衣,不苟言笑的看着自己。 波德沃伊斯基举手表态,“切断白匪退路的计划是我负责制定的,当初也曾想过派兵南下,可惜我不认为有哪支部队能挡住邓尼金的全力攻击,当然一纵除外。” “你们是一支作战经验丰富,有着坚定胜利意志的军队,如果你们愿意打穿插,我原则上同意!” “波德沃伊斯基同志,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是置我们的同志于险境之中,就算经过连日拉锯,敌人尚存七万多人,哪里是他们四千人能挡住的?” 迂回绕后路线图 安东诺夫推了推眼镜儿,手指用力的在桌上戳了几下。 孙司令员承了他们托派的情,看起来对他们也有着好感,他不能将潜在意义上的自己人推到敌人堆里去。 全乌中央委员万一被俘虏,老托不得把自己撕咯! “如果我们给一纵增兵呢,派遣一支不亚于他们的军队协助穿插怎么样?从防守的角度上来讲或许行得通。” 全乌苏维埃主席彼得罗夫斯基发话了,安东诺夫再不情愿也只能考虑一下对方的意见。 “可哪支军队愿意接受一纵的指挥,并且有着强大的作战能力,我不认为我们能找到。” “有的,我记得红军第三军第二十九阻击师也调到基辅来了,255团可是孙的老部队呢,让他们搭配再合适不过。” 波德沃伊斯基翻开厚厚的军队编制记录册,对照着查了起来。 自从高尔察克被消灭,越来越多的红军部队从东方战线开始往西运输,255团正是其中之一。 “团长!”听到255团几个字,沉默的孙谦忽然挺直了身子,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 “我认为没有问题,穿插本就是危险的工作,行军人数宜少不宜多,六千人正好满载三辆火车,占据有利地形后挡住白匪两三天不成问题。” “难道我们亲爱的同志们还对付不了几万缺粮少弹的白匪士兵吗?” 孙谦身子往后仰去,眼角染上笑意,连日来的挂在头顶的阴霾全部消散,没什么比他乡遇故知更加快活。 等会议结束后,打定主意要去基辅附近的驻地找找自己的兄弟部队。 “我不同意!”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戴着黑框眼镜,留着羊角胡子的男人背着手走进来,消瘦的脸颊上挂着鹰隼般锐利的眸子。 “红军指挥员应当身先士卒,党员尤甚,可你不一样,活着的你比死去的你价值高上数百数千倍。” “敌人的交通线建立在第聂伯河边上,邓尼金更是有12架之多的飞机和50余艘小型浅水炮舰,你们将会在敌人的炮火下举步维艰,这是送死的战略,我坚决不同意。” “图哈切夫斯基说好的援军卡在半路上了,暂时来不了,就算你们挡住敌人两三日,我军也难以尾随其后将敌人全部歼灭!” 托洛茨基走到孙谦边上,后者连忙起身与其握手。 “为什么?” 他问出了心底的疑问,其余中央委员也都迷惑的看着他。 总不该又有哪支部队叛变,放眼周围也没有别的敌对势力,叛变军图什么呢? “黄金!” 托洛茨基神色复杂的开口道:“五百多吨黄金动了人心,敌人趁机在军队里宣扬反对我们的演讲,不少士兵真就信了邪,他们伙同一起押送的遗老遗少发动了叛乱。” “两个团长和一个副军长参与其中,图哈切夫斯基虽用铁腕手段破除了敌人的阴谋,可部队里却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情绪,战士不相信指挥员,总觉得对方会害死自己。” “指挥员也不敢相信战士们的汇报工作,若是受到牵连他们也难以逃脱惩罚,整个第五集团军僵持在顿河附近。” “导师得知这件事后紧急派遣上百名契卡的工作人员进行审查,你们知道的,六万多人的部队和几十万遗老遗少得审到什么时候去。” “最新情报显示,基辅附近我军总兵力不过七万士兵,其中只有四千党员,不管指导员们如何打气,战士们的情绪依旧十分消沉。” “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能赢就不错了,别想着全歼敌人,做不到的!” “你非要坚持,那就把电报发到莫斯科去,看看导师怎么说。” 托洛茨基拍拍他的肩膀,嘴角噙着笑意,“晚上有空,来我家吃饭!” 如果把孙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谁还能挡住他接任苏联第二代领导人的职务呢? 斯维尔德洛夫没戏的,他或许有些小聪明,但操弄政治显得天真浪漫,总以为搞好组织内部的人事关系就能坐稳位置,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劣币驱逐良币。 历史上他死后,约瑟夫伙同官僚集团迅速将兢兢业业的干部从位置上赶走,换上一群尸餐素位、听从指挥的家伙。 这就是所谓的人性,禁不起考验的! 关于这点他不得不佩服东方的某位领袖,那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超前了整整一个时代。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官僚监督官僚会出现官官相护的情况,但人民却不会,他们总是利益的被侵害者。 简单的以挪用公款来说道,对于官僚而言这是政府下拨的财政预算,怎么花都是他们说了算。 对于人民来说,世界上哪有什么公款,不都是自己挣得血汗钱! 上税交给政府不是希望你们拿来败坏,而是要真正用到人民身上来。 因此,建立一套完整的检举方案必不可少,有了这套法案相助,斯维尔德洛夫不足为惧! 托洛茨基唯一担心是冰镐暗杀者,或许这老小子在哪里憋着坏呢。 结束会议后,孙谦拒绝了老托的晚餐邀请,急匆匆回到驻地找到了大壮一行人。 “军官你可回来了,瞧瞧这满屋子的老乡啊!” 大壮拉着他走进屋子,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着旋,壁炉边上的男人站起身笑吟吟的站起身。 “我的参谋长,好久不见!” 第295章 红鹰团的同志们 “团……团长,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将孙谦包裹住,两个许久未见的男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发出爽朗的笑声。 “差点没活成,两个月前的战斗若不是增加了明哨与暗哨,恐怕我们团就该被敌人包围,咱们兄弟再没机会见面。” 说到这个男人唏嘘不已。若不是经过孙谦长时间的训练,他们还真招了敌人的道。 谁能想到一个全是平民的村子里大半都是白匪的奸细,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便被暗处的敌人团团包围。 三十几个哨兵拼死抵抗敌人的进攻,在村口守住了阵地。 这才为休整中的华人士兵争取了更多时间,尽管打退了敌人的这次进攻,可他们也从2000多人减员到了1000多。 经过远东地区的人员补给,红鹰团的战士们的兵力素质稍微有些下降,但依旧是那支敢打硬仗的王牌部队。 “咱们兄弟见面还说这些做什么?倒是你小子现在混的不错呀,听大壮说,你不仅成为了军区司令,甚至当上了全乌苏维埃中央委员,咱们这帮老兄弟以后就靠你照拂了。” “还有你找了三个媳妇儿的事儿,是真的吗?好小子居然在新社会搞这一套,也不怕被人切掉小脑袋。” 任辅臣笑呵呵呵的将他拉到人群的面前,指着几张新面孔。 “原来的一营长已经战死,这是新来的周凯,农民出身,敢打敢拼是一把好手。” “这是二营长徐茂,你们以前见过。我就不多介绍了。” “三营长齐建材是国内派来学习的,将来回国是要挑大梁的人物。让他好好跟你学学怎么闹革命,你小子可不要藏私啊!” 孙谦与他们一一握手。笑道:“团长你别笑话我了,其实我只有一个媳妇儿,嗯……这个反正目前情况就是这样,另外咱们这次需要并肩作战,团长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脸上表现出尴尬的神情。 “嗨,这有什么,不就是配合你打仗嘛,以前又不是没这样干过,你小子现在还拘谨起来了。” 任福成没所谓的,摆摆手拉着他坐在一旁。 “你好,孙司令员久仰大名,你的名字已经传到国内去了,大家都知道在乌克兰居然有一个华人当了全乌苏维埃中央代表,就连秀叔叔也夸你了,号召组织先进分子向你学习呢。” 齐建材尾随而来,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学生模样,不像是来打仗的人。 他的话引起孙谦的疑惑,秀叔叔是谁,总不该是那一位吧? “请问秀叔叔是哪一位?” “当然是陈先生了,他是我的表叔,我跟着他一起参加了革命,为了丰富革命知识,我来到了莫斯科学习恰巧加入了红鹰团,等到学有所成,我便回到祖国参加革命。你有什么能教导我的吗?” 齐建才眼中透露出兴奋的光芒,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好家伙,还真是那位的表侄。 可自己有什么能教他的呢?教他左派的那一套吗?这可跟秀哥的意见不相符,干脆挑点理论性的东西告诉他。 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说道:“知道俄国为什么是一党专政吗?你们永远要小心身边的那群抱着别样目的参加革命的人。尽管你们目前有着相同的目的,大家可以朝着同样的方向前进,可终究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打个比方吧,革命就是不断的爬山。你们的目的是带领全部人爬到了山的顶峰。但其他人可能就愿意待在山腰上。 虽然他们准备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这并不能否认他们革命元老的身份,但从他们停止前进并开始镇压革命的时候算起,就已经不再是同志了。” “永远保持警惕吧,不要相信联合执政,更不要相信军阀以及帝国主义的诺言,这些都是不可靠的东西。 只有工农值得我们相信,我们来源于工农阶级,并依靠着工农阶级,工农阶级占了全世界人口总数的九成以上,这就是我们布尔什维克力量的来源。” “或许你了解过我在佘佩托夫卡的事情,有空我会带你去看一看,乌克兰根据地建设并不是走的城市路线,而是农村包围城市。” “乌克兰与华国有着天然的相似的社会面貌,因此我认为你们可以参照这个模板来学习。” 齐建才皱着眉头。身后在思考着什么,这一套理论与他想象中的理论完全不同,也与俄罗斯苏维埃革命发展的历程不同。 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成绩,说明这套理论是行得通,走得通的实践历程,不管怎样都是值得学习的先进革命理论。 “我明白了,等战争结束,我一定去佘佩托夫卡看看。”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坐到角落里,借着壁炉里射的火光掏出小本本,将之前听到的话全部记录了下来。 嘴里喃喃道:“纵观苏维埃俄国的历史,无一不是通过团结工农阶级获得的胜利。旧贵族与官僚们的失败,无一不是脱离了工农阶级,所以说工农阶级支持谁,谁就能获得胜利。” “而我们共产党恰恰代表的是工农阶级的利益,如此看来,似乎我们目前走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忽视工农阶级,发动有限的革命力量在城市中示威游行,妄图感化军阀的部队,却没有组建自己的军队,等到敌人无法忍受的时候,我们将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写到这里,他心中不禁爆发出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窗外乌泱泱的天空化作厚重的大山,朝着他的脑门儿砸来。 那是一种对于未知事物的畏惧,若是敌人现在就等不及了,要拼命绞杀革命,那革命的火种将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不行,自己一定要把今天记录到的一切,全部发回国内。 “表叔,你们一定要坚持住,还有在北方支部的李先生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该转移的时候务必转移。” 第296章 战前准备 “年轻人还真是胆大妄为,这样玩儿命的战略也愿意亲身尝试。” 夜色深沉笼罩了克里姆林宫,3楼的房间里依旧亮着灯火,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位年纪稍长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前。 左侧放着一支钢笔和打开了盖儿的墨水瓶。右侧放了一打文件,其中正好有一份托洛茨基今晚发来的电报。 望着堆满数据的电报,导师不禁后仰靠在椅子上。脚下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他伸手一捞,便将一只三色猫捞在手中。 小猫配合的附在他的腿上,一只大手来回抚摸着毛质晦暗的皮毛。 “真是可怜的小东西,跟着我吃了上顿没下顿,瞧把你给饿成什么样子了。” “但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整个苏维埃的百姓都在勒紧的裤腰带过日子,要怪就怪你,没有生活在一个好的时代里。” “还有老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表面上让将孙的战略方针提出来。实际又附上了好几个人反对的观点,你是想让我当这个坏人下达放弃穿插的命令。” “你真应该感到羞愧,我们的这个同志他并不是革命的投机分子,真正的无产阶级战士,可不会因为这事有危险就畏畏缩缩。” “有害于人民的事情,他没有碰过。有益于人民的事情,他愿意拼尽全力去做,党派纷争不属于他。我不会提醒你这件事,虽然你想让我这样做,但我就偏偏不能如了你的愿。” 导师喃喃自语几句,扭过头对壁炉边上的男人招招手。 “雅科夫,你怎么大晚上的还不回家呢,既然留在这里,那就来看看这个东西,你能明白老托的用意吗?” 小斯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没回去?你心里不是有数吗?我这样的戴罪之身怎么敢不加班,好好表现表现。 他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到导师身旁。 接过电报边走边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时不时抬起头看看斑驳的天花板。又低下头看着洗的发白的地毯。 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才能让老师满意。 “意思很明显,他想要拉拢孙,可这并不容易,我了解这个同志,他的党性极高。他或许会对某一个人,比如您,有着相当的好感。” “但在某些关键的事情上,他不会犯主观上的错误。这也是导师您愿意培养他的原因。” “老托嘛,他的算盘明显要落空。我们直接用莫斯科中央以及军委的决议下发最高决议。问孙是否愿意南下阻断敌人的撤退路线。” “只要绕过了老托,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是无用功。” 小斯搞人事斗争的手段并不差,要是他没有“因病”去世,大林子想上位也不容易。 翌日,收到电报的孙谦兴奋的站起身,随后又迟疑了。 自己真的要带领这么多可靠的同志前往南方阻断敌人的交通线吗? 他们其中有满怀胜利信念的留学生,也有着为了革命事业发光发热的华工战士。 把他们推上没有退路的战场,真的合适吗? 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落在战友们的眼里,不禁好奇的询问原因。 得知他在想什么之后,红鹰团的战士们哈哈大笑。 “孙,你这个就算是瞧不起我们了,虽然我们不是乌克兰人,但我们也愿意为了革命献身,建立起真正的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是我们毕生追求的理想,也是我们参加革命的原因。” 周凯不了解孙谦,但对方既然能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说明他也是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看向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你也不是乌克兰人,不同样为了革命多次冒险,凭什么就觉得我们不行了?” 齐建才听闻对方的观点不由咧开嘴笑着,揽着对方的脖子,心里对他的认同感又增加了几分。 妄图在新世界里爬的更高的机会主义者和心怀人民的革命者不一样,面貌和行为模仿在再相似,也迟早会露出自己的马脚,最终在人们的咒骂声黯然下台。 这位孙兄弟显然和自己的表叔一样,是真正的革命者! “虽九死其犹未悔?” “虽九死其犹未悔!” 面对孙谦的疑问,刚才还在调笑的军官们面色凝重,声音铿锵有力的回答。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畏畏缩缩,这就去请战,是时候把邓尼金从俄罗斯总统的美梦里弄醒过来了。” “世界不是他们的,是我们工农阶级的!” “靠着外国干涉军的支持,骑在人民头上拉屎撒尿的日子到头了,我们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当他带着几个人在军委会里找到老托时,对方正收拾行囊准备前往白俄罗斯前线。 大图图被拖在顿河地区动弹不得,波兰军队加派兵力攻占了平斯克,苏俄军队再次处于退守的状态。 “要是所有地方的战局,都像剿灭高尔察克那样顺利该多好?” 老托提着手提箱,身旁跟了几个警卫员,看见孙谦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失算了,没想到导师竟然真的舍得让这么个宝贝疙瘩去冒险,还正中对方下怀。 现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自己继续阻止,难免误了双方建立不久的交情,干脆做顺水人情卖他个好。 “导师批准了你的行动计划,需要什么物资尽管去拿,时间紧迫我不能送你,预祝你旗开得胜。” 他神色复杂的与对方握手,点点头后大步离去。 “需要这么急吗,我什么都没说呢。” 孙谦憋在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见对方风风火火的走了,只能挠挠头往军火库走去。 管理员是几个年轻精干的共青团员,他们早就得到消息守在大门口。 “孙司令员这是现存军火清单,您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尽量满足。” 军需官递给他一份清单,列表上写着库存数量或者用红笔标注的“缺”字。 当看到物品最后一栏时他不禁愣住,开口问道。 “这东西配置数量这么高,怎么不拿来对敌?” 第297章 大胆妄为的穿插 “您是指谷鲁森37毫米平射炮?” 军需官朝里面打了个手势,笃定的说道:“这个东西有库存,支取的人很少。” 这不是游击战神器吗,难道基辅红军这么阔,这样的小炮都不放在眼里了? 孙谦哑然,倒是任辅臣提醒了他,“这小炮威力弱,射程近,最多就打四里地,不管是攻城还是野战都没啥大用,我的部队也曾经缴获过这玩意儿,战士们嫌它没用就给丢了。” 这不是典型的错误示范吗? 直瞄小炮重量轻,精度高,打游击战拖着就能跑,两公里内的临时机枪阵地一炮敲一个,攒射还能打炮楼。 要是给李云龙装备这玩意儿,他能打的筱冢义男找不着北。 炮是好炮,偏偏红军没有用上的时候。 这几个月不是打攻城战就是守城战,堑壕和游击战已经很久没打过了,曾经爱不释手的小炮自然而然的束之高阁。 “查到了,库存52门,炮弹4000发,你们要多少?” 管理仓库的人走过来,对着清单上修修改改将84划成了52,至于没找到的32门……兴许是变成粮食和面包,总之不重要了! “团长,你那的炮兵连有多少人,全部配备这种小炮能带多少?” “你真准备带这种东西,大口径野战炮不好用吗,整这个做什么?” 任辅臣虽然不理解,还是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我炮兵连有180人,两个人一门炮能全带走。” “成,那我们全要了。” 随着一纵与红鹰团整军完毕,下午时分坐上辗转涅任市的火车,改道罗姆内市晃晃悠悠的来到东岸的卢布内市外。 两周前,东线的敌人在弗兰格尔的带领下占领了该城,发展为白匪军的前线运转中心,一个师的部队正在别列赞前线与红军交火。 但战况并不算激烈,弗兰格尔从一开始的战略便是攻占察里津,沿着顿河北上占领莫斯科,结束布尔什维克的残暴统治。 这与邓尼金既定的攻克基辅的路线产生了分歧,加上月初高尔察克全军覆没更让弗兰格尔恼怒,认定邓尼金是猪队友。 明明年初直扑察里津还有机会解救高尔察克部,结果你非要去打彼得留拉,基辅也给红军做了嫁衣。 为此两人多次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4月中旬南俄武装军队出征时,约瑟夫刚刚攻克卢汉斯克,邓尼金与弗兰格尔相看两厌,干脆把他丢在东岸牵制红军,自己率军北上基辅。 有时候天不遂人愿,负责牵制的家伙打着打着变成了主力,这就是实力上的差距。 弗兰格尔是沙俄老将,战略眼光独到,敏锐的发现了红军第十集团军的困境。 既要清除察里津和卢汉斯克的匪患又要防备自己突袭,日子过得艰难无比。 他干脆用了一招声东击西,命令哈尔科夫所属白军佯攻卢汉斯克,引起约瑟夫的注意。 自己率领骑兵部队从顿涅茨克出发,辗转奇袭察里津派出的援军部队。 好几支步兵连队被他们全部吃掉,红军将领叶戈罗夫带领的骑兵师由于长途奔袭、疲惫不堪,根本没想到敌人会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打伏击,一万多人的骑兵师被歼灭三分之一。 失去补给的前线变得岌岌可危,潜入城内的白匪四处散播谣言,卢汉斯克随时都有倾覆的危机。 愤怒的约瑟夫只能趁敌人立足不稳,带着两个师向东突袭返回了察里津。 按道理来说如此粗枝大叶的军事计划,不可能瞒过第十集团军的高级指战员,问题就出在约瑟夫身上。 两个月前被导师臭骂一顿后,他痛定思痛决定清洗掉队伍里的害群之马,简单粗暴的将布琼尼等旧军官送上了绞刑架。 老将军们走的实在匆忙,莫斯科速成培训班里的小将们却担不起重任。 虽然他们都是党员,有着对党和革命事业无限的忠诚,但军事素质依旧低了一大截。 弗兰格尔略施小计便将他们打的节节败退,丢城失地! 自此,乌克兰东部的局势再次变化,红军部队除了北部铁路线外,几乎全丢给了白匪。 这一切孙谦是不知道的,这年头便携电台还没有发明,他们只能继续按照预定目标前进。 下了火车以后,六千多人的轻装步兵大摇大摆的从卢布内市南方走过。 这一举动惊的白匪守军立马拉响警笛,红军就像没看到他们似的,自顾自的往西南方走去,顺道炸了几段铁路。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游弋在红军周围的骑兵遭了几次伏击也不敢继续追下去,残存的白匪将消息带到了指挥部中。 “他们围着城市转圈莫不是想偷袭我们的薄弱点,我们应该加强防御。” “依我看还是打出去和红军刺刀见红,弗兰格尔刚打了一个大胜仗,耀武扬威的多厉害啊,我们可不能落后!” “看战损比就知道,弗兰格尔比邓尼金更适合做我们的军长,若是跟着他混,说不定我们已经打到莫斯科去了。” “够了,安静一点!”波尔布特拍了一下桌子。 他不明白弗兰格尔有什么好的,大家都向着他,说他这样也好那样也好。 真有这么牛,咋还没拿下察里津,我看他就是个只会吹牛的家伙。 “先讨论红军这是要干什么,要打又不打的围着我们转了一圈,肯定有阴谋。” 听他这么说,手下的军官们这才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有的说红军在搞大动作意图从北面反击,他们应该主动出击吃掉这支孤军。 也有人说红军不可小觑,这帮穿着蔚蓝色军服的必是一纵的士兵,要谨慎对待。 这时,通讯兵走进来,对着波尔布特耳语几句。 皱起来的眉头顿时舒展,他成竹在胸的指着别列赞说道。 “已经搞清楚了,红军是冲着我们前线所在的两个团而来。”他插着腰冲通讯兵使了个眼色,“给我接通前线指挥所,待我电话通讯,两面夹击,全歼红军,化被动为主动!” “师长高啊!” “管他一纵二纵都是咱们的菜!” 周围响起一片阿谀奉承的声音,波尔布特飘飘然的摆摆手。 通讯兵拿着电话摇了几圈,哭丧着脸。 “师长,电话线断了!” 第298章 智计频出 黑夜中数千人的队伍拉成两条长蛇,顺着蜿蜒的支流快步走着。 数百个火把照亮前进的道路,一纵的士兵并没有如同波尔布特的推断向北进攻别列赞。 做出进攻的姿态后,他们沿着河流避开敌人的聚集地朝西岸赶去。 一纵的前进路线 如同蝗虫一般,将一路上能砍的电线杆和能拔除的轨道全部破坏。 连续急行军几个小时后,河水流动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远处坐落着几十间破耸烂民房。 那便是卡涅夫的东侧河岸,后世的苏联曾在这里修筑了大型水电站,为两岸居民提供了廉价电力,减轻旱灾和水灾造成的危害。 去年十月底,俄军为摧毁乌克兰基础工业设施,亲手将其炸毁。 二战期间,德军也曾困守此处,第4装甲军卡在河岸东侧进退维谷,科涅夫和瓦图京各带领一支集团军,将敌人彻底围歼在东岸。 喘着大气的科涅夫跟随部队来到河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今天跟着一营跋涉了七十公里,直到星光渐渐隐去才来到卡涅夫边上。 此刻的他还是小小的连长,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二十五年后成为集团军司令,并在此打的德军抬不起头。 “军官,不妙啊,白匪军队好像都集结在西岸,大约有一个营的兵力守在那边,桥头防线异常坚固,盘查的也很厉害,咱们这次没带重炮和装甲车,该怎么过河?!” 大壮侦查完在村子里找到了孙谦,看向他的眼神,不禁有些埋怨。 你瞅瞅这事儿怎么办的?那么多上好的重炮不知道搬,现在咱们该怎么过桥呢? 前面两个机枪阵地可是盖在水泥里的。咱们这小炮怎么打的穿。 孙谦不禁看向克里斯基,将问题抛给他。 老人沉吟了一下,用手指揉搓着太阳穴。吹了一晚上寒风,让他的脑子十分阵痛。 “很明显敌人早有准备,他们收缩了附近的兵力堵住大桥,邓尼金的部队里有高人啊。” “依我看此次行动已经暴露,我们最好的打算是去别列赞碰碰运气,如果不行就趁夜撤回基辅。” “这可不行,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打一下。” 这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任辅臣半张着的嘴巴,让人看出他想要说什么。 指挥员们看向克里斯基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列夫干脆了当的质问他。 “我们的行动如此隐秘,怎么可能会被敌人发现?” “怎么不可能呢?”克里斯基反问一句,指着油灯下的地图说道:“这附近除了别列赞,就是卡涅夫,别以为敌军将领跟你一样蠢,想不到这点。” “我们可以趁着天亮让基辅的飞行小队来帮助我们。”安德烈波夫建议道。 “行不通的,天亮后我们将成为敌人的第一打击目标。不管是飞机还是潜水炮舰都将让我们损失惨重。” 孙谦摇摇头,琢磨着怎么啃下这个硬骨头。 “可以潜伏过去吗?” 诺兰德尔刚问完这句话,便发现同事们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顺着黑洞洞的窗户往西岸看去。二十几盏明晃晃的大灯将桥上照的敞亮,河岸边上也不时有巡逻小队经过。 汇聚的第聂伯河在卡涅夫附近忽然便窄,形成水流湍急的夹缝,若没有熟悉水文的渔民领路,他们下一艘船沉一艘船。 这可怎么办,难道说只能趁敌人没有发现我军的时候,提前撤离,放弃计划? 如此一来,不仅浪费了精力,同时会伤到战士们取胜的信心。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孙谦干脆将目前遇到的困境告诉了所有士兵。 “发动战士们群策群力,争取想出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几百个蹲在河边的红军战士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赞叹,亦或是否认的声音。 这时,一个波兰建筑工人提出可靠的点子,他来到指挥室中连说带比划,才让孙谦听明白他的意思。 “顺着桥墩架设浮桥,从河岸底部偷袭敌军,使他们混乱,再从正面进攻。如何?。” 他伸手指着远处唯一黑暗的地区。那是地面薄荷大桥的底部。 400多米长的大桥横在水面上。十几个钢筋混凝土桥墩牢牢的伫立在河床中。 “你这是在做梦,这黑漆漆的怎么去修筑浮桥?” 克里斯基不顾众人厌恶的眼光自顾自的说着。 士兵神秘的笑了笑。“如果没有这些桥墩,我还造不出浮桥来,可我想起了孙司令员以前说过的一种东方的兵器,名字叫九节鞭,只要将浮桥提前连接起来,准能成!” 还可以这样? 老人吃了一惊,在旧军官看来,士兵都是蠢笨的人完全不值得信任。 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服从军官的命令,除此之外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红军这边却恰恰相反。 计划确定后,士兵们紧急的动员起来,热火朝天的将无人居住的民房全部拆了干净。 嗯……反正这里没有老乡也不用征得同意。 他们将木板串联起来做成一米见宽的木板桥,从桥墩处伸了出去抵住另一座桥墩。 哐当一声,第一座浮桥便搭在两根桥墩之间。 “这个方法行得通!” 红军战士们干劲满满,连忙修筑更多的浮桥顺着沙滩推到桥墩边儿上,连上绳索费力的拖到前面。 也亏的此地水流湍急,噪音较大。否则敌人老早就会发现红军们的企图,最后四十米距离,甚至能听到白匪士兵讲话的声音。 天边缓缓出现一道金光,天色就要亮了。 这时,后方再没有浮桥送上来。 “怎么回事?” “好像是木材用完了。” “怎么这个时候,就差一点啊!” 工兵战士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趴在浮桥上随着湍急的河水来回起伏。 警卫员忽然叫了一声:“既然前方的浮桥不够用,我们把后方的浮桥给挪过去!” 接连出现的好点子让众人眼前一亮,大壮当下请命愿意率先渡河。 克里斯基第一次意识到,打仗或许不是指挥官那几个人的事情,身处一线的战士们不笨,他们只是缺乏了施展的机会! 第299章 渡河渡河 上午六点天光大亮,卡涅夫河上泛起朦胧的白雾。 桥上凌冽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下一瞬东边响起密密麻麻的枪炮声。 趴在沙袋后面打瞌睡的白匪士兵被打懵了,惨叫着缩着脑袋。 水泥碉堡里响起军官们的咒骂声,电话叮铃铃的响个不停,河岸边上的白匪士兵全部调动起来,一股脑的朝桥上冲去。 当敌人火炮渐渐停歇,烟雾里冲出戳戳黑影,他们毫不留情的开枪还击。 一排子弹射过去,敌人没有倒下,竟也没有发出惨叫,真是群硬骨头! “开火开火,我就不信这群该死的红军全是铁打的!” 白匪军官嘶吼清空手枪里的子弹,打的还不过瘾,推开机枪手亲自对着来袭的敌人扫去。 当双方距离拉近到八十米时,烟雾渐渐散去,白匪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庞然大物。 红军士兵不做人了是吧,将几辆小推车固定在一起,上面捆着一摞摞粗壮的树干,就连翠绿的树叶也清晰可见。 敌人趴在小车后面缓缓推进,白匪射出的子弹打在树干上炸裂出无数坑洞,却鲜少伤到躲在后面的敌人。 “这还怎么打?” 白匪士兵们有机灵的已经掏出手榴弹准备请红军喝上一壶,头铁的依旧对准了树干射击,军官也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手榴弹,手榴弹准备!” 这时,达尼尔率先动手,眼见够得到敌人了,从腰间扯出一排手榴弹。 “同志们,请敌人好好喝上一壶!” “准备掷弹!” 红军战士们纷纷停下脚步,手中动作整齐划一的扯下诺维茨基手榴弹的安全扣,扬起手臂将五磅重的铁家伙甩到沙袋的后面。 火绳发出呲溜的响声,落地滚了两圈在敌人惊恐的目光中轰然炸裂,几十枚手榴弹炸出无数黑色的烟尘,笼罩了敌人的桥头阵地。 与此同时,蹲在桥下瑟瑟发抖的大壮领着两个排的战士展开了行动,他们借着手榴弹的爆响冲上北部高地,居高临下的朝着增援而来的敌人疯狂射击。 五挺刘易斯机枪的转盘疯狂转动,喇叭口里射出的子弹将敌人挨个射倒,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敌人的阵型。 另一个排的战士攻上桥头,敌人完全没有想到会遭到来自身后的打击,慌慌张张的朝南侧跑去。 谢廖沙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堵在碉堡门口,他刚用刺刀捅死一个试图反击的军官,门内射出好几枚子弹险些落在身上。 他接过战友递来的手榴弹,在敌人绝望的叫喊声中丢了进去。 “嘣!” 一声闷响过后他勇敢的冲了进去,乌漆嘛黑的房间里铺满了尸体,碉堡射击口正对着桥面。 谢廖沙见状拖开机枪手的尸体,调转枪口朝沙袋下方躲藏的敌人不断射击,鲜血顺着桥头阵地流淌,汇聚成一条小溪滴入汹涌流动的第聂伯河中。 一杆鲜艳的红旗从射击孔伸出去,总攻的时候到了。 “滴滴答,滴滴答!” 河岸东侧响起了令人胆寒的小号,排成三三制队形冲锋的红军战士迅速发起冲锋,先遣部队解开捆绑树干的绳索,它们立即滑落下去铺在地上。 敌军指挥官慌了神,十分钟前才信誓旦旦的向上级保证自己会坚守在卡涅夫,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让敌人通过大桥。 嗯……可现在桥就丢了,红军攻击的速度让人瞠目结舌。 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营长举起望远镜不可置信的看着驰骋在战场上的红军,忽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传闻罗夫诺有一支身穿蓝色军服的红军,他们能徒手撕虎豹,隔着几百米之外精准打击敌军军官,各个悍不畏死,有着以一打十的实力。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感情彼得留拉没在骗人,他们真的遭到了非人的待遇。 这岂不是说自己站在山坡上并不安全,营长汗毛根根竖立,好像敌人正在朝他瞄准。 “副营长,我想起家里还有事,前线的防御事宜就全权交给你了!” 他说完领着警卫员急匆匆的走了。 副营长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招来二连长,语重心长的说道:“大桥的防御事宜就交给你了,我和营长进城布防,你妻子我养了。” 二连长看着已经崩溃的河岸阵地哑口无言,无遮无拦的平原上根本无险可守,上级这是把送死的命令交给他。 无权无势的连长不敢撤退,只能吃掉最后一包白面发起决死冲锋,他的眼神忽然清澈起来,孤身一人大喊着冲向红军。 周围紧急撤退的白匪士兵无不钦佩的看着自己的长官,微笑着冲他点头,接着脚下不停的跑进城里。 经过半个小时的激战,红军占领了卡涅夫城外的第聂伯大桥。 随着孙谦一声令下,爆破手按下电闸,几百米长的大桥上亮起几朵绚烂的花儿,随即整个桥身如同长蛇般扭曲变形,崩裂的声音在天边都能清晰听见。 大桥发出呜咽的啼鸣,在城内百姓的目光中轰然倒塌。 红军战士们稍作休整,一刻不停的南下跑进林子中,这让卡涅夫城内的白匪守军松了一口气,至少城市守住了,也算打了一个大胜仗。 捷报飞到邓尼金和弗兰格尔手中,两人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应对措施。 弗兰格尔笃定红军即将进攻斯梅拉市,并切断我军西岸的交通线,他连忙打了几个长篇累牍的电报陈述观点,希望老大尽快撤军。 “一派胡言,我立马就能攻进基辅,这小人却劝我撤军,其心可诛!” 邓尼金如何看不出红军的意图,昨晚他得到波尔布特的电报,便加强了卡涅夫的防守力量,谁料前线指挥官竟然如此蠢材,半个小时就丢了大桥,还有脸发来捷报。 如今这局面不是他想撤就能撤的,面对红军的偷家战术,他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封锁消息,令各地加强防守,让科尔尼诺夫带骑兵师火速增援斯梅拉!” 第300章 高地攻防战 “喀秋莎,我的爱人,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 幽暗的环境里,红军战士靠在新鲜的泥土旁,颤抖的写下这句开场白。 他是坚定的胜利主义者,可他却等不到胜利的那一天。 死亡来临时,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在513高地上漆黑的山头,弥漫硝烟的树林里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大洞,修筑好的堑壕被敌人炸掉一次又修好一次。 暗红色的血肉混杂着金属碎片拍入泥土里,当白匪军官发现反斜面不好打以后,聪明的想出了不少反制的手段。 一辆辆威武的马克1型坦克齐聚峰顶,夹杂着不可阻挡的力量朝半山腰的红军发起冲锋。 势单力薄的红军将士开山伐木修筑的工事,很快被敌人掀了个底朝天。 尽管悍不畏死的红军战士用血肉之躯破坏了敌人的坦克,将近十万敌人挡住了三天,但自身损失十分严重,部队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师长绝望中带领剩下的二百多人决死反击,513高地至此彻底失守。 前线的反复拉锯为514高地争取了构筑坑道工事的时间,当敌人自以为占领两座高地,并大胆向基辅进军时,夜晚总会有层出不穷的敌人偷袭他们的驻地。 勇敢的红军小队曾摸到了邓尼金的营帐外围,飞来的炸弹把他吓得半死! 噗呲一声,基辅造的手雷裂成两半,冒了几个火星没了动静。 邓尼金这才捡了一条命,从床底下爬出来,气恼的命令部队大举搜山。 而打不死的红军如同幽灵般牢牢扎根在514高地,任凭敌人如何炮击山头,探索露出来的坑道口,也不能将他们剿灭。 安东诺夫得知还有部队坚守在交通线上,当即命令政委将该师的情况全军通报表扬。 同时决定要尽一切可能援助514高地,不能让自己的同志死在敌人的包围圈里。 “同志们,待会儿炮兵会炸开一条口子,记住你们只有十分钟,不惜一切代价冲进去。” 政委背上一筐面包站在最前面,“谁为坑道里送进去一筐食物,我给他记个人一等功!” “出发!” 漆黑的天边绽放出一团团冲天的火光,政委和党员们走在最前面。 转进密集的山林中,战士们手握钢枪射死试图反击的白匪,混乱中双方分不清敌我,只有黑乎乎的人影在面前攒动。 这样下去必然会伤到自己人! 政委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唱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受到突袭的白匪士兵慌了,黑暗中四面八方都在唱歌,但凡有人不唱就会被捅一刀。 愤怒的呐喊摧毁了他们最后的斗志,乱成一团的白匪士兵丢盔卸甲的逃走。 邓尼金却不会让敌人堂而皇之的往山上增兵,几十门火炮压制对方后,连忙转向冲着山脉的方向射击。 照明弹在天空中闪闪发光,登山的红军战士们立即暴露在惨白色的火光下,由北向南的炮弹落在山脊上,顿时死伤无数。 “不要过来,你们快回去!” “我们还能坚持,你们不要上山了!” “混蛋,邓尼金你这个畜生,我要绞死你这个婊子!” 蹲在坑道口的红24师战士绝望的大喊,泪水模糊了他们的眼帘。 就在他们面前,数百战友倒在登山的路上,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营长,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很快有战士跑到重伤的营长身旁,口述了正在发生的惨剧。 经过五天的坑道作战,红军战士们仅剩下三百多人还在坚守,缺粮少弹的士兵连冲锋都成问题。 营长嘴巴动了动,士兵连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他们找不到坑道口,让跑得快的士兵,去领路!” “是!” 战士召集了十几人风一样的冲进炮火里,最终六个人拉着一筐筐物资疲惫的跑进来。 喧嚣了半晌的夜渐渐平静下来,只有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冷枪冷炮。 “营长,你看这是苹果,又红又大可甜了,你尝尝。” 士兵满身血污的挪了回来,飞溅的碎片炸瞎他一只眼睛,胡乱包扎几下后,他笑嘻嘻的浑然不像受伤的人。 “你吃……我是不成了,胜利……永远属于苏维埃!” 营长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手将苹果推了回去,脑袋重重的垂了下去。 “这是我们坚守的第七天,白匪不知道坑道里有多少人,只能保险的安置了一个团驻扎山峰,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还不到三百人。” “三百疲惫之师拖住了敌人三千多人,我们也和一纵一样成为了以一当十的雄军,真让人高兴。” 战士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手里的半截铅笔磨的只剩下一小节。 “多么想喝一口第聂伯河的水,几百米外就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河,可我们却只能望洋兴叹,出去的三十多人只有两个回来,盛满血色的河水是他们的生命。” “为了胜利我们不得不含泪喝下,或许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我要保存体力,死也得死在冲锋的路上。” 这是孤军坚守的第十二天,又有两个坑道失去了联系。 白匪找到隐秘的坑道口,将十几个炸药包塞了进去,巨大的轰隆声让山头都跳了起来。 腾空而起的烟尘过了两个小时才彻底消散。 “我们得要坚守到什么时候,我不得而知,今晚到我打水的时候,我希望能灌满身上捆绑的十二个水壶。” “这就是日记的全部内容,我们英勇的瓦西里同志已经牺牲了。” 坑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或许下一个就是自己,他们流干了最后的眼泪。 转入坑道的三百多人如今只剩下不足一百,他们擦亮了枪膛,戴好了红军的盔形帽。 “出发吧,同志们,属于我们最后的时刻到了。” 独眼士兵将营长的配枪别在腰间,借着夜色的掩护缓缓朝山顶爬去,他们摸清了敌人的炮兵阵地。 此次出击就算全军覆没,也要从邓尼金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 第301章 南俄军撤退 “唔唔唔……” 天边传来引擎轰鸣的声音,邓尼金就算再不情愿还是派出了一个飞行小队参与索敌。 第聂伯河西岸连绵不断的山林为一纵提供了天然的庇护场所,任凭敌人如何搜寻也没能找到红军的影子。 斯梅拉守军听说红军穿插打到附近来了,第一反应并不是加强城防,而是将所有物资火速往北运输。 此地本就是坐落山林与港口边上的小城市,若不是邓尼金大军北上需要合适的交通枢纽运转物资,这里怎么也不会聚集五十吨弹药。 城市三面环山,无论红军从哪个角度出击,他们都难以抵挡。 思前想后守备军官做出了惊人的决定,所有火车连轴转,疏散士兵保卫交通线。 城防……算了吧,我们这几百人的民团能挡住红军一天,那都算是对方拉稀没尽全力攻击。 不得不说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趁着红军躲避飞机袭扰时,他们成功运出十万吨武器弹药。 到了第二天夜晚,不明数量的红军袭击了铁路线,白匪士兵们慌慌张张的躲进城里,当所有人都以为红军即将攻城的时候,他们再度向东杀了一个回马枪。 克里斯基分析道:“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斯梅拉,正是我们攻占切尔卡瑟的时候,只需要派出两个连在山地打游击就能破坏交通线。” “敌人水路运输来的武器弹药必定囤积在切尔卡瑟港口,眼下就看你们敢不敢打这一波。” “有什么不敢的,我们红军战士难道会怕吗?”大壮拍着胸脯要攻城,却被孙谦拦了下来。 他看着诺兰德尔问道:“我们在城里可有内应,最好是在港口工作的,只要破坏了港口我们就不用进城打巷战。” “我是本地人,我有个表哥在修船厂工作,我可以去联系他。”叶格尔接下这个工作,带着十几个警卫员顺着小路进了城。 天色黯淡下来时,两艘捕鱼船停靠在河边,载着二十几人的突击小队进了城。 港口边上的白匪盘查异常严格,想来也是接到上级命令,生怕被红军夜袭,了望塔上的灯光仔细的检查每条路过的货船。 与此同时,任辅臣带着红鹰团的士兵绕到城市的西南侧发动了突然袭击,枪炮声将白匪士兵引到城市那头。 突击小组趁机暗杀了守卫人员,将捆好的炸药丢进仓库里。 “轰隆!” 正当白匪士兵激烈还击时,身后传来火光和爆炸摧毁了他们最后的信心,大叫着四散逃离。 炽热的蘑菇云猛烈急速腾起,平静的河面上倒映出百米高的烟柱。 当消息传到法斯托夫前线,正在睡觉的邓尼金只感觉大势已去,心底升起阵阵寒气。 穿插的红军手脚未免太快了,两天不到就封锁了北上的交通线,今夜他损失了不下二十吨弹药。 “军长,我们撤退吧,失去后勤补给我军难以为继。” 参谋长大半夜也不敢睡了,谁知道会不会睡着睡着掉进红军的包围圈里面。 连续十几天的征战让他对自己的指挥水平产生了质疑,为什么十万人还拿不下两座山头呢? 红军这么强大,他们真的能取得战争的胜利吗? “唉,明日天亮便撤军吧,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打的,区区两座无名山高地争夺了半个月,损失近三万人还拿不下来。” 邓尼金颓废的挥挥手,出征时各路军队投奔而来,整整十五万大军多么让人意气风发。 除去弗兰格尔和波尔布特带走的2个师,西岸主力整整有十一万人。 五个师轮番进攻,竟然拿不下敌人的两座山头。 现在的疲敝之师除了撤退再没有别的出路,他愤愤的看着地图上挡在斯梅拉的红军部队,掏出钢笔一甩,黑色的墨水落在纸上浸染开来。 邓尼金重重的地图上画了一个叉,“命令骑兵师的科尔尼诺夫暂缓进攻,等待后续部队到来,另外联系一下我们的……盟友吧!” 翌日,满是硝烟的战场上没有迎来熟悉的炮火声。 瞎了一只眼睛红军战士匍匐着爬到被炮弹削平的山头,尖锐的石子混和满地的金属碎屑扎的他手掌生疼,可他却浑然不察。 春天的花儿在他心底绽放,绚烂的色彩铺满了整个世界,难以言喻的喜悦从他脑子里飞了出来。 他激动的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身躯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此挺拔,像极了一棵迎风不倒的松柏。 “敌人撤退了,我们胜利了,敌人撤退了,我们胜利了!” 士兵笑着,叫着,打着滚从上坡上滑了下去,声音传到战友们耳朵里,他们难以置信的冲上山头。 天边的敌人拖着沉重的步伐,灰溜溜的逃走如同丧家之犬。 “乌拉,乌拉!” 红军战士们激动的拥抱在一起,连日的拉锯几乎流尽他们最后一滴血,一万多名英勇的红军战士,履行了保家卫国的诺言。 在那迎着太阳的方向,一朵朵红色的花儿在风中招展,无数鲜血染红了苏维埃的军旗,他们保住了基辅! “同志们,现在到胜利的时候了吗,我们应该庆祝了吗?南方逃窜的敌人被我们切断了补给线,他们跑不远了!” “我命令第一集团军乘胜追击,所有能够行动的战士集体出击,绝不能放走敌人!” 波德沃伊斯基站在红旗下,亲自做着战前动员工作,两个师的红军战士在他的带领下,浩浩汤汤的走出基辅,挺胸抬头大步南下。 沿途的风信子左右摇摆,奏响了思念的乐曲。 “喀秋莎,你看见了么,你曾经答应过我,红军解放基辅就让我去参军,这天下该让我们穷苦人当家做主,现在没理由拦我了。” “去吧,去吧,一定要将凶恶的白匪赶走,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 女人扶着锄头孤零零的站在田间,眼睛迷离的看着天边升起的太阳。 “瓦西里,敌人败退了,可为什么你还没有回家?” 第302章 彼得留拉的报复 和煦的阳光洒在南方的大地,一架画着南俄军旗的双翼战斗机,冒着被击落的风险停在了文尼察机场。 飞机上下来一位穿着棕黑色军服的男人,经过士兵检查后他被允许来到彼得留拉的行政办公室中。 怎料,彼得留拉刚一见到他,嘴巴啧啧出声。 “我就说这大早上的哪儿来的喜鹊叫,原来是您来了呀。” 来人正是南俄军队总参谋长潘思杰夫,那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面对调侃默不作声的摸摸鼻子。 他极其礼貌的鞠躬,开口道:“你我同属反布尔什维克的武装,本该是同盟关系。之前出误会导致我们拔剑相向,真是天大的罪过。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您收下。” 潘斯杰夫从怀里取出洁白的小盒子放在桌上。 警员打开后发现那是一支纯金的钢笔。再三检查没有危险,才放在彼得留拉的桌子上。 他眼睛斜着瞟了一眼,淡淡的开口道:“我那上万将士的性命就这样算了,你们当我是有多大方,要不是你们背刺我,基辅怎么会丢,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自然是有赔偿的,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愿出50万卢布来获得你们的原谅。” “一口价300万卢布,一分也不能少。” 彼得留拉打断了他的谈话,靠坐在椅子上翘起一个二郎腿,得意洋洋的看着对方难看的表情。 此刻他才是胜利者,而对方是即将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 潘斯杰夫脸上的肌肉抖了又抖,整整300万卢布,都能重新招募15万人的部队,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答应? “你要不然再想想,红军胜利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呵,我乐意,用不着你们管。” “你这样做是在发起一场新的战争,强大的南俄军队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那你别光说不做,我若是和红军前后夹击,看看是谁会输。” 面对潘斯杰夫的威胁,彼得留拉不慌不忙,态度始终保持从容,这倒让对方拿不准态度了。 他思索再三,摊开手掌比了一个五,“五千,让我们的精锐部队过去,我们愿意给你承诺的五十万卢布!” “这……” 彼得留拉犹豫了,心中盘算片刻,迟疑的问道:“如何保证你的军队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文尼察可是我中央军的腹地所在,我得确保绝对安全。” “除非你们愿意缴械!” 这不可能! 潘斯杰夫瞪着眼睛差点惊叫出声,没有武器在手,这和白送部队有什么区别。 不管是南俄军队还是基辅各路的白匪军队,士兵们可不管吃谁家的饭,跟着自己的老上级混完白军混黑军,最后混进红军里当小头领这种事情层出不穷。 至于说忠诚,这年头谁对谁有真正的忠诚可言,就连他也只不过是为了享受到过去的荣华富贵才加入的军队。 “这个条件太苛刻了,我们不可能答应。” 潘斯杰夫暗自咬紧牙关,心里对此次出访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谁让南下的铁路线只有两条,一条握在红军手里,另一条在面前这个男人手里。 偏偏自己的老大两个月前,刚把人家打得丢了首府,现在眼巴巴来借道,谁会答应? “也罢,大家都是反布尔什维克联盟的一员,邓尼金是我的手足亲朋,怎么也要给你们一条出路。” 彼得留拉的话让人如沐春风,点燃了对方心底的希望之火。 “你们交出所有重武器,步兵只能携带不超过十发子弹,以营为单位分批次南下,再把所有的飞机都留下。” “这个……我需要请示一下军长。” 潘斯杰夫看出对方的诚意,满怀信心的给邓尼金打了一个电报,对方当即表示同意。 先头部队的一个营平安通过了彼得留拉的防线,借道文尼察南下去往敖德萨。 成功的先例,让之后登车的南俄士兵放松了警惕。 邓尼金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让十几架燃油即将耗尽的飞机开往了文尼察机场。 平稳的交易并没有持续多久,彼得留拉迅速露出野兽般的獠牙,对准曾经伤害自己的南俄军队狠狠的咬了下去。 他的目标是曾经偷袭自己后方的南俄第一师,这笔账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彼得留拉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但他却是记仇的将军。 下午,一列满载士兵的火车莫名其妙的坠了河,紧接着第二列火车在同一个地方再次坠河。 三千多人就这样没了,邓尼金如何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叫嚣着要攻下文尼察,把彼得留拉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彼得留拉也不怕他,嘴里骂着丧家之犬,操着人家的火炮追着人家打。 翻脸后,严峻的现实摆在邓尼金面前,两条铁路线都不能用了,自己的部队只能边应付身后穷追不舍的红军,边南下解决斯梅拉的红军。 两百公里的直线距离说远不远,走起路来得要花个四五天,如何利用手里仅存的补给打通交通线又成了新的问题。 科尔尼诺夫忠诚的履行了军长的命令,止步待援,一万多南俄骑兵士兵天天下乡打草谷。 于是,邓尼金率领大军南下时,悲哀的发现士兵们连饱饭都吃不起,不少人连夜溜号。 他只能命令宪兵队严加看守,顺便给自己手下的两个师长打电报求援。 波尔布特的反应最快,经过三天时间修复铁路,他的部队即将从克列缅丘格渡河,从南方直插斯梅拉。 弗兰格尔并不愿意千里驰援,因此他陈述了一番困难,继续在卢汉斯克与约瑟夫对垒。 目无军长的行为激起邓尼金的强烈不满,大手一挥免去了弗兰格尔师长的职务。 副师长害怕自己步了前任的后尘,丢了卢汉斯克这座空城迅速向西转进。 而红军小将们经过十几天的吊打,成长速度飞快,敏锐的察觉到白匪即将逃跑的意图,死死的黏住对方。 叶戈罗夫逮住机会反伏击敌人一波,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第303章 战马战马 科尔尼诺夫很倒霉,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老老实实执行军长分配的任务还能有错了? 你让我南下索敌,走到一半叫我就地驻扎,一袋粮食没给我多分,难道还不许我下乡购买点粮食回来? “热情”的农民都是支持革命的,一分钱不拿,也要哭着喊着将自己的口粮搬上车,多好的民众啊。 他假惺惺的抹了几滴眼泪,把不愿意贡献粮食的人都挂在树上吹吹风,帮他们清醒一下神志,试问天下哪里有比他更仁慈大善人? 马赫诺的那群人来的时候可是一个不留呢,除了女人! 他们还鼓吹什么安那其主义,说白了就是你不要管我,我也不来管你。 什么政府什么权威,统统都是他们藐视的东西。 他凭什么有这么多追随者,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有人信? 马赫诺治下的军队不事生产,农民分到田后要缴纳一半赋税,积极性也不高。 良田荒芜一大半也没人管,他们坐着等吃天上掉下来的鸟屎呢! 狗屁,还不是继续抢外地农民的,完事后给人家分了地就当了事。 科尔尼诺夫亲眼见到不少欣喜迎接马赫诺的人倒在路边等死,询问许多人后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一起打仗分粮的时候,兄弟们尊称您为马赫诺老爹。 没好处的时候,对不起,咱们自己还忙着打草谷呢,谁搭理你? 历史上的1921年,马赫诺鼓动两万多黑军士兵切断了邓尼金的后路,为的自然是啃下一口英法联军援助的粮食。 帮助布尔什维克度过难关? 不过是一石二鸟罢了。 三年来的战争早就让曾经富饶的欧洲粮仓饿殍满地,黑军治理下的小农庄供养不起庞大的军队,他们只能另辟蹊径。 因此,曾经信仰安其拉主义,崇敬马赫诺老爹的农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转头加入红军,于次年给予他最沉重的一击。 这天,负责探路的骑兵侦察兵汇报了奇怪的情况,这让科尔尼诺夫心头大喜。 “师长阁下,我们发现了红军指挥员,是那个亚洲人,说不定是一纵的司令员!” “在哪,人多吗?” “在米罗诺夫卡郊区的农田里,他正在蛊惑农民,身边跟着几十个警卫。” “好极了,点齐部队我要亲自出击将他捉来!” 科尔尼诺夫一拍大腿,兴奋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抓住敌酋可是大功一件,打通南下的道路咱可就是解救全军于水火的人物,说不定军长阁下一高兴就给自己封个副军长的职务。 “师长阁下,军长给我们的命令是驻守待援,擅自行动不符合规章制度。” “去特么的规章制度,做人不要太迂腐,活捉赤匪头子,我们都是大功!” “那也应该给军长去一封电报吧。” “怎么去,军长大人正在随部队转移,那么大个电报机只有进城才有电开关,多耽误事啊,留下一个营固守本部,我亲率两个团去将他捉回来,就这样定了。” 科尔尼诺夫烦躁的摆摆手,生怕参谋继续劝阻自己,点齐士兵朝着南方追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米罗诺夫卡南边有一大片山地树林,让敌人跑进去那就不好捉了。 翠绿的草芽在田间地头恣意生长,和煦的微风吹散慵懒的白云。 数百个农民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台上的年轻人讲着剥削史,从他们咬牙切齿的面貌看来,他们内心正经历着翻江倒海的变化。 几千年来虚幻的历史面纱被人剥落,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血淋淋的吃人的怪物。 王道乐土,资本家的奴役,帝国主义的欺压让人们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怪不得自己不断怎么努力,日子总是甜不起来。 老爷们坐着越来越好的马车,搂着花枝招展的姑娘,喝着香醇美味的红酒。 这些本该是他们的血汗,竟叫这帮龌龊的家伙享用几千年。 这时,一名警卫凑到孙谦耳边低语几句,他默然点头,指着台下一位健壮的男人喝道。 “此人正是邓尼金手下的奸细,你们快让开不要让他伤了你们!” 男子闻言大惊失色,刚从怀里摸出手枪便浑身僵硬的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他胸口潺潺流出。 孙谦侧着身子将左轮收回腰间,二十米的距离对他来说根本不用瞄准。 聚拢士兵后他们朝着几公里外的林间跑去,天边扬起两道飞舞的烟尘,漆黑的马蹄如同重锤般狠狠的砸向牛皮做的大鼓,咚咚的又像是天边不断轰鸣的炸雷。 为了防止和红军大部队撞上,让到嘴的鸭子飞掉,科尔尼诺夫一刻也不敢停,六千人马急匆匆的踏破宁静的郊区,带着不可战胜的气势飞驰而来。 隔着五六公里他看见逃窜的敌人,清一水的蓝色军衣,是一纵无疑! “我的战士们,前面逃走的就是敌酋孙,活捉他的赏500卢布,两个娘们儿,官升一级!” “嗷,乌拉,活捉敌酋,冲啊!” “为了邓尼金,杀啊!” 狂热的南俄白匪军掏出珍藏已久的白面的大口吃着,浑浊的目光顿时变得杀气凌厉,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力。 扬起的马鞭几乎挽出花来,两只脚连续的踢着马肚。 快啊,快啊,这遭瘟的死马可别让到手的钱跑了。 眼瞅着敌酋跑到林边,忍不住的白匪士兵半立在马鞍上,抽出军刀嘴里哇哇大叫。 一转眼的功夫,骑兵先头部队离孙不过八百来米,敌人脸上挂着的惊恐肉眼可见。 错愕的表情一闪而过,他们手忙脚乱的跑进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整个世界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冲锋的骑兵碰上无数金色的火焰,齐鸣的平射炮轻易击碎了战马薄弱的身躯,马克沁射出的子弹构成密集的火力网,如同一面看不清的空气墙,将他们死死挡在林外。 “是陷阱,撤退撤退!” 科尔尼诺夫绝望的大喊,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顺着他的脑门狠狠镶了进去。 第304章 癫狂的白匪 尸山血海一向只存在于人们的脑海中,四个简简单单字概述了难以想象震撼画面。 米罗诺夫卡的农民宁愿自己没有看到眼前的画面,六千多不可一世的南俄骑兵,竟然被铺天盖地的的枪炮打的全军覆没。 战马沉重的尸体堆砌成小山那样高,数以千计的红军战士绷着脸从林子里走出来。 任谁看到如此多被打的稀烂的肉块,心里难免会生出恻隐之情。 收集好残余战马的红军战士消失在林间,机会来了。 眼巴巴的农民见没人搭理他们,实在忍不住马肉的诱惑,拉起板车急匆匆的跑去拉肉,那可是几十吨新鲜的肉,能救命呢! 附近遭难的村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全家老少齐出动,蚂蚁搬家似的将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当南俄军的先头部队来时,发现五千多具白花花的尸体凌乱的铺在林子外面,周围的村民集体声称战马被红军带走。 邓尼金的手下也不是傻子,很快从他们家里搜出了军马的尸体,气恼的拿通条狠狠地抽打这群不老实的贱骨头。 “你以为你是谁,偷我们军队的物资,真是该死!” “东西拿回来就行,不要和这帮穷鬼浪费时间。” 邓尼金皱着眉头阻止了军队的暴行,倒不是说他变得阳光开朗,单纯不想浪费时间停留而已,谁知道红军在前面搞什么幺蛾子,他心里始终有着不好的预感。 果不出他所料,夹在两座山脚的铁路被该死的虫子拆的稀碎。 山头挂着两面红旗,正伫立在风中淡漠的俯视远处赶来的敌人。 呼啦啦的风儿朝着一个方向猛吹,下一刻,随着齐射的火炮炸裂般的朝四周散开。 登时两侧山头陷入无穷无尽的烈火中,凶狠的白匪士兵如同潮水涌来,登上两百米高的山头花费不了太多时间。 八千多人密密麻麻的呈战斗队形展开,从半山腰到山脚全是敌人的身影。 饶是谢廖沙这样经历过许多次战斗的战士也啧啧称奇,从没听说过登山攻击也用人海战术的,对方的指挥官昏了头吧。 三百多米的横行山脉上放置了红军两个连,每人身上背着五六枚缴获来的手榴弹,轻机枪配备到班一级。 按大壮的话来说,咱们一纵什么时候这么阔过,当初给法军卖命也没这么多好东西。 多亏了切尔卡瑟守军不战而逃,火车站里堆积成山的炮火被他们捡了个正着,三千多枚炮弹和二十几门野战炮让炮兵连的王成柱乐开了花。 游击战中屡次立下功劳的平射炮成了牛夫人,大部分都被放进仓库里吃灰。 当野战炮轰进斯梅拉城,五百多人的民团自愿放下武器回家务农,仅有少部分愿意参加红军跟着闹革命。 望着逼近前沿阵地两百米的白匪士兵,谢廖沙冷笑出声,手里的轻机枪欢快的唱起歌儿。 与此同时,三十多挺轻重机枪齐齐开火,兜头而来的子弹在密集人群中造成出巨大伤亡,仅是两三秒就像眨眼一样快,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永远的留在布满弹片的阵地上。 “后面的跟上,冲冲冲,不要害怕死亡,上帝会宽恕你们的罪行!” “为了伟大的俄罗斯,邓尼金万岁!” “乌拉乌拉!” 战友们的死亡丝毫没有影响到冲锋的南俄士兵,他们勇敢的跨过前方的尸体,大步朝山上跑去。 “这帮人还真是不怕死呢,就看看他们能不能冲上来吧。” 老兵伊凡从腰间解下一大捆手榴弹,作为部队里的投弹手,他领到了更多的配额,是时候好好发挥一下了。 扯开引线算好引爆时间,圆形的手榴弹蹦蹦跳跳的从山顶滚下去,在那斜坡上,罐头样式的手榴弹愣是被他玩出花来。 不管路上多少坎坷阻碍它,顽强的小家伙像是勇敢冲锋的战士,始终朝着既定方向跑去。 “轰隆!” 接连不断的爆炸狠狠迟滞了敌人的攻势,这小子准是天生玩保龄球的好手,十二个滚出去的黑球精准的毙敌近百人。 “真是神了,班长你什么时候教教我们这招啊!” “哈哈,打完仗想学什么我都教你,都注意把头埋低,不然就只剩下亲人两行泪了!” 伊凡笑呵呵的将怀里全部的手榴弹砸了出去,2班面前的阵地上忽然形成一片死亡路径,再不惧死亡的白匪也不是傻子,看见飞驰的手榴弹下意识的便要躲避。 冲到最后一百米时,白匪士兵遭到了火力空前的打击,红军阵地上甚至没有步枪的响声,一水的机枪夹杂着漫天飞舞的手榴弹。 某些冲锋的小路上,手榴弹的数量一度超过了白匪士兵的数量。 “这特么是红军,我看英军都没他们阔,半个小时阵亡五千多人,我看死光一个师也攻不上去!” 邓尼金傻眼了,就算自己参加过一战也没见过哪支军队这样打仗啊,他们可是穿插部队,难道不用考虑后勤补给问题? 该死的,他们还真不用考虑,切尔卡瑟和斯梅拉没有运走的武器弹药绝对落进他们手里。 拿咱的武器打咱,真让人越想越气! “我们还有多少炮弹,能够压制敌人吗?” “军长阁下,我们只剩下半个基数的炮弹,若全部丢上去恐怕之后的仗会很难打。” “再难打能比现在难打吗,两座小小的山头竟然挡住我八万大军,让部队撤下来,炮击结束后再冲一次!” 邓尼金错误估计红军火力配置,导致第一波进攻吃了亏。 他迅速调整了战略,命令两个步兵团在装甲车的掩护下绕过山峰从后侧接近,正面摆了两个师等待炮击结束后再次冲锋。 怎料红军早有准备,等到穿插绕后的部队赶到后山,远远地看着在平原上远遁的红军陷入了沉默。 你们刚才在山峰上喊着人在阵地在,现在怎么跑的比我们还快? 追还是不追,这个问题摆在南俄装甲营面前。 第305章 刻意撤退 “追!” 当骑兵汇报了红军撤退的消息,邓尼金咬着牙命令装甲营追击,最好能将步行撤退的敌人全线歼灭在广袤的平原上。 从两座山峰往东北是一片巨大的林子,呈c字型的树林包裹着奥尔洛维奇村,直到东侧铁路的尽头又是两座高山。 等他们再度占领交通要道,堵死南下的道路,这仗就不用打了! 说什么也得让这群该死的赤匪见识见识南俄军人的厉害,英勇的马克1型坦克可不害怕两公里外的小村子。 六磅重的小炮追着红军的尾巴射在土墙上,飞溅的碎石砸伤好几个来不及躲避的敌人。 “叫这群好运的家伙跑了,不过倒不碍事,28吨重的水柜会将他们全部歼灭在村子里,传我命令:2连的三辆装甲车沿着村外的铁路全速前进,绕到村子东头去,其余人随我出击歼灭红军。” 装甲车营并不是清一水的马克1型坦克,也有从德军那里缴获来的快速装甲车,2连开着二十多码的装甲车一骑绝尘,将身后跟随的步兵远远甩开。 躲在村子里的三个红军步兵连丝毫不见紧张,这样的场面完全在克里斯基顾问的预料之中,“邓尼金,我的小学弟罢了,只会按部就班的蠢材!” 车长顺着狭窄的小道驶进村子的西头,两侧破旧的木板房里也不知多久没住人,黑洞洞封死的窗口散发着阴沉的气息,腐朽的树干摆在道路中央,周围惊叫的老鸦张开嘴不停的大叫,一声一声愈发的近了。 “冲过去,不要做停留!” 车长推断这是红军的设置的陷阱,过度迷信坦克装甲的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东西能摧毁他们。 十三辆坦克从排着队踏进村子的那一刻起,已经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咚!” 金属撕裂的声音击穿打头坦克的底盘,强韧的履带在巨响中瞬间断裂,碎片与火光顺着炸出来的缝隙席卷舱室,驾驶员们还没来及喊出声便没了气息。 十几个跟在坦克身后的步兵遭了殃,火光和碎片堪比抵近射击的重炮,汹涌的震荡波瞬间震碎他们的五脏六腑。 聪明的红军炮兵战士,通过子弹雷的设计理念,成功研制出重炮雷,率先拔掉插销做好木制踏板,只要重量不足以压断木板便不会爆炸。 南俄坦克手惊恐的停下,顺着观察孔往外小心的往外看去,除了面前火光缭绕碎成两半的坦克车以外什么也没能发现,一切就像是他产生的幻觉。 他们想逃却发现两侧低矮的土墙挡住了去路,三米的宽度根本不够坦克腾挪。 “完了,我们被敌人困住了!” 下一刻,村子的其余地头发出了类似的炸响声,老鸦鸣叫的声音频繁出现,让每一个坦克手心生畏惧。 “同志们,就是现在,让敌人瞧瞧咱们的厉害!” 负责阻敌的科涅夫接过指挥权,他趴在房顶上手里高高举起冒着火星的炸药包。 移动的坦克车他炸不到,被困在街道中间的固定靶还不好收拾吗? 十几个英勇的战士或是单手投掷手榴弹,或是双手往下砸炸药包,惊天动地的响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二十磅的炸药包就算无法击穿厚重的装甲,也能轻易杀死车厢里的车手。 躲在屋顶的红军士兵架着轻重机枪,对准街道中的白匪来回扫射。 一连串的爆炸后,七八辆坦克车冒起火光,街上的南俄士兵疯狂的砸门,却怎么也砸不开封死的民居。 “撤退,撤退!” “后面的车快让开道路,不然都得死!” 红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见敌人压根不敢露头,胆大的士兵举着手榴弹爬上坦克车,等敌人观察情况时,在绝望的怒骂声中请对方吃了焖罐头。 当两辆缴获的马克1型坦克车从村东头开出来,守在外面的装甲车还以为他们打穿了村子,主动迎上来询问情况。 这可把科涅夫乐坏了,本来就怕动静太大将你们吓跑,你们倒好自己乖乖的送上门来。 四门六磅小炮突突的开火,将面前的装甲车打的稀烂。 十几分钟后,打扫完战场的红军战士,饶有兴致的在村口伏击了从北面绕过来的白匪步兵团,三千多南俄士兵猝不及防下竟然被打的节节败退。 团长刚命令部队展开从两翼包围村子,下一刻打着红旗的坦克从村子南边绕了过来。 “你姥姥的!” 军官们大骂一声,二话不说钻进林子里不肯出来。 空旷的原野上,白匪士兵压根无法建立起有效的防御体系,加之团长等人都跑了,他们立即丢掉仅有的胆气,一个个提着裤子飞快的四散奔逃。 “所以说……咱们两个步兵团加装甲营整整四千人,又被几百红军击溃了?” 邓尼金将信将疑,眯着的眼睛里散发着杀意。 “卑劣的家伙,真是愚蠢至极!” “临阵脱逃我饶不得你,把他们几个带上来,我要亲自处决他们!” 军官们面露悲戚,将昔日的同僚五花大绑送到了邓尼金面前。 说实话打成这样真不能怪他们,谁能想到装甲营会全军覆没,还能给敌人俘虏了呢? 平原上本就是坦克驰骋的天下,若不是红军开车技术太烂抛了锚,还不知道他们能逃回来多少。 “军长阁下,要不将他们编入惩戒营吧,连续三次不死就放他们一马,没必要脏了您的手。” 手下的军官们纷纷求起情来,说不定他们未来也会遭遇这种事情,该帮一把还是得帮。 “军长阁下,我们跟了你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您不能这样绝情啊!” 两个团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好不像个男儿。 邓尼金回想起往日种种心头一软,哀叹一声。 “那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重获新生的军官们感恩戴德,发誓要拿下红军阵地,活捉孙谦。 当他们领兵来到斯米拉城外围,万念俱灰的望着四座更高大的山峰。 “还不如死在军长枪下,现在爬山哪里还有命?” 第306章 红鹰团在行动 “怎么样团长,我手下带的这些兵不错吧。” “我就知道你小子藏私,打完仗必须全盘交给我,不然兄弟们可不会放过你。”任辅臣朝身后看去,喊道:“你们说是吧!” 面对团长的调侃,华人士兵们嘻嘻哈哈的打趣。 “团长说的对,参谋长如果藏私可不许走。” 闲来无事,孙谦带着一纵的精英士兵和华人战士展开了一对一交流训练。 “哈哈,团长有令,小的怎敢不从?” 一纵的士兵凭借几个月的勤加训练,在搏击和战术动作上远远将红鹰团比了下去。 这倒不是说华人士兵不如他们,而是双方训练的内容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说俄国,就算是全世界也没孙谦这样练兵的法子。 快速匍匐前进和三三制交替掩护等战术训练红鹰团自然没有练过,他们不服气的比起了枪法和刺刀。 随后颓然的发现,除了耐力自己能取胜,别的似乎都落后人家一截。 他们不禁幽怨的看着参谋长,有这样好的练兵方法咋不早点教给我们,害咱们这会儿出洋相呢? 这倒不能说是孙谦的不是,当初红鹰团匆匆成军南征北战哪里有练兵的时间,加上孙谦练兵的本领还是跟德军参谋学的,总结了一些特种兵练习方法,才有如今这套行之有效的作战技巧。 “报告,侦察排发现敌波尔布特师已经抵达南线铁路三十公里处。” 这时,侦察兵跑过来汇报了情况。 之前便听见南方隐约传来轰隆的响声,众人心里已经有了底。 孙谦摆摆手,说道:“按计划进行,将红鹰团的士兵摆在十五公里外的林子里,尽量不与敌人正面接触。” “依照我与白匪作战的经验,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最多行军十五公里,等他们驻扎下来,晚上就是咱们的主场。” 任辅臣点点头,去年打仗他谨记参谋长走之前说的话,能与敌人打夜战绝不在白天打。 乌漆嘛黑的战场最是考验战士们的心理素质,缺乏信仰和斗志的白匪士兵往往在夜间溃散的最快。 因此红鹰团在高加索屡战屡胜,一度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夜战凶军。 波尔布特这头也遇到了麻烦,坐在火车上远远看见十几个红军战士骑着马跑了,他心里知道此行必是坎坷不断。 掏出地图用尺子丈量北上与军长汇合的道路,足足五十多公里,还得步行翻过几座大山,今天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干脆放弃了自主思考,老实待在卡玛尼安卡城,给军长打了个电报。 岂料邓尼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大骂,大意是:“搁哪儿看戏呢,赶紧过来帮咱,伟大的军长大人被人挡在斯米拉北部山脉,速度急行军与我南北夹击,共歼仇冦!” “这都下午了怎么急行军,大家伙坐了一路火车难道不累吗,还得走五十公里去斯米拉,大半夜的人都看不到怎么打仗?” 波尔布特思索再三,让手下从附近抓了几十个农民,赶到田里全部枪毙。 再给军长回了篇电报,“我部遭遇到红军主力部队袭击,虽毙敌千人,却伤亡惨重无力北上,无奈在城中驻扎,还望军长大人自行南下,我军占据火车站静候佳音。” 简单点一句话,您自个儿来! 邓尼金气的牙痒痒却也没办法,波尔布特招募的南俄军队大多是克里木半岛的地痞流氓,和空降的弗兰格尔不同,他原先就是当地的黑帮头子,手下只愿意听从他的号令。 就算知道对方在耍弄手段,还真没办法换掉他。 当红鹰团的战士们林子里吹着冷风苦等的时候,波尔布特正和手下坐在城里逍遥快活。 恶霸混混组成的队伍总能从居民家里翻出珍藏的食物,美味的红酒和可怜的小姐姐,一时间卡玛尼安卡城内鸡飞狗跳,这可把孙谦气坏了。 自己把北线指挥权交给叶格尔和列夫,就是为了再带领老部队打一仗,结果敌人非但没来还在南边大吃大喝鱼肉百姓。 真当我们红军不存在?! 当侦察兵将前线的情况汇报过来时,所有人都恨的牙痒痒,手里捏着的钢枪快要攥出水来。 瞧不起人是吧,波尔布特你给我等着,咱们现在就去找你,晚上睡觉记得睁一只眼! 红鹰团当即改变了作战计划,沿着东边的林子和山地绕出一个倒c字型的行军路线,指挥部决定主动出击打他个夜袭。 大山不会走向穆罕穆德,但穆罕穆德可以走向大山。 搂着两个小娘子的波尔布特正沉浸在温柔乡中,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两千人的红军部队竟然敢来找他一个师的麻烦。 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吗? 偏偏红军部队还真就这样做了,走惯了山地的华人士兵小跑起来虎虎生风,就连跟着的诺兰德尔都直呼受不了。 三十五公里的曲线穿插,他们赶在日落前顺利来到了卡玛尼安卡城东部五公里的山林中。 火车站远远的停靠在城市外围,周围部署了一个营的兵力保卫,估计是怕遭到红军袭击,好几处制高点上架了几挺机枪。 营帐内南俄士兵们正跳着哥萨克舞,拉着附近抓来的村姑抱在怀里,好几个草垛附近发生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建议先打火车站,切断敌人的补给,城内花天酒地的杂碎们失去武器弹药将会成为案板上的肉。” 该说不愧是红鹰团的团长,打了这么久的仗,愣是把他从啥也不懂的矿工培养成作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员。 望着孙谦吃惊的样子,任辅臣不禁哑然失笑,“没这份眼光怎么打仗,手下两千弟兄都眼巴巴的望着咱,不能尽心尽力去战斗,那是对他们生命不负责,更是对革命事业不负责。” “说的好极了,不愧是导师点名表扬的部队,这份觉悟超过了我军大部分人!” 诺兰德尔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 夜色渐渐深沉,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307章 往西南进攻 “冲啊,兄弟们攻上山头,打死一个红军士兵赏50卢布,打死红军指挥员奖励200卢布!” “为了邓尼金,为了俄罗斯!” “乌拉!” 在金钱的鼓励下,白匪士兵们勇敢的登上山坡,自打炮火消耗殆尽, 他们能用的只有不间断的人海战术。 装甲车和坦克在争夺村子里的时候全部损坏,就算没有损坏的也被撤走的红军用炸药包炸毁。 因此敌人只能靠着嗑药,用血肉之躯硬刚山头的红军。 无数南俄士兵滚下山坡的速度远比爬山快得多,两个小时的战斗铺就了一片尸山血海。 数千具尸体躺在半山腰,鲜血顺着他们的身体在山涧形成潺潺溪流流淌下来,极大打击了白匪士兵们的心理素质。 这钱拿了也没命花! 几乎所有士兵都意识到对面的红军不可战胜,就算他们死光也不可能攻上那座插了红旗的山头。 畏惧第一次出现在磕了药的南俄士兵心里,高速分泌的内酚酞无法抑制机体的颤抖,浑身充满力量的士兵们虚弱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任凭军官们如何鞭笞也不肯起身。 接连枪毙十几人依旧不能将他们赶上战场,督战队也懵了,这种情况他们也第一次见。 “军长阁下,我们英勇……的战士可能打不动了,要不暂缓登山?” 参谋长斟酌着发言,生怕触怒了早在爆发边缘的某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军绕过斯梅拉走斯波拉可以坐火车继续南下吗?” 邓尼金回忆起自己在地图上看到的铁路线,两地交汇处确实存在一处交汇,不由将视线投向身旁的幕僚。 面对如此外行的疑问,几个指挥官你看我,我看你好一阵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手下的一个师长小声的问道:“军长阁下,您打算怎么把列车头送到斯波拉去呢,或者咱们带着小股部队突围,在那抢几辆火车继续南下敖德萨?” 这样的建议无疑是舍大保小,剩下的六万多人怎么办? 是的,经过一天的拉锯,邓尼金的南俄武装锐减一万余。 失去手下这么多号士兵,恐怕视他为棋子英法会重新找一个代理人,将自己远远踢出局。 邓尼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他的大俄罗斯梦还没有实现。 莫斯科的父老乡亲们还在忍受泥腿子们的盘剥,他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绝不,就算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能放弃希望。 他继续问道:“占领斯波拉分批次撤离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句话没人说出口,身后跟着几万红军部队,面前还有一纵那只拦路虎,敌人是多蠢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逃离? 随便在铁路边上架两门炮,谁都走不了。 邓尼金马上也想到这个问题,将自己疑问收了回去,反正自己不觉得尴尬,其余人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本来自己可以安全撤离,都怪彼得留拉这个叛徒! “军长阁下,不不不……不好了,北方的红军尾随过来吃掉了咱们的两个营。” “什么!他们到哪里了,有多少人?” 邓尼金大惊失色,抓着来人的领子质问道。 “在霍得斯克,有一个师的红军伪装成农民进了城,咱们的留守的两个营被红军端了,电报机也被他们抢走!” “真是该死的东西,没了电台我连波尔布特都联系不上,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他丢开通讯兵,来回在阵地前踱着步子。 短短数日,局势已经糜烂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究其原因都怪这个姓孙的,说不定对方正躲在山头看自己的笑话! 邓尼金涨红了脸,扯了扯风纪扣,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心头愈发的不安起来。 红军夜战小霸王的称号他是听过的,白天都打不赢对方,晚上岂不是得一溃千里。 想到这里,他当即下了决心,命令道:“第三师抽调两个团的部队回返霍得斯克,我亲率警卫营和加强营往西绕道斯米拉,从敌人背后攻击。” “其余部队……允许他们休息一个小时再进攻。” 听了他这话,军官们顿时明白了什么。 军长阁下这是要润啊! 他们纷纷叫喊起来:“我当年可是骑兵穿插部队的王牌人物,请务必带上我。” “还有我,山地迂回怎么能少了我这个山地小王子?” “军长阁下我我我……” 平时打仗畏首畏尾的家伙们,这会儿恨不得身先士卒冲到最前面,挤破头也要在邓尼金面前露个脸,愣是将自己以往的功勋吹得天花乱坠。 搞得他不胜其烦,将这群恶心的家伙推开,使劲骂道。 “这会儿知道逞英雄,早干嘛去了,真是一群废物!” “团级以上干部跟我走,副的留下,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一连串命令下达后,两个营级部队迅速集结起来。 或许他们知道自己是去逃命的,站进队伍里的精气神都不一样,挺直了腰板子,像是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进攻的勇士。 随着部队徐徐展开,身处高地上的红军敏锐察觉到白匪阵线的变化,紧急做出了对应部署。 “林子里的陷阱都布置好了吗,等他们绕到南边进入地雷阵,那乐子可就大了。” 叶格尔趴在堑壕边上,望着远去的两支队伍,语气显得很轻松。 身后源源不断的弹药补给从斯米拉送来,以至于他们两个营交替打了这么久,愣是没造成多大伤亡。 磕了药的白匪跟没脑子的蛮牛有什么区别,来多少杀多少! 过了大半个小时,战事再起,列夫顺着交通壕跑了回来,脸色凝重的找到叶格尔。 “我们犯了错误,刚才侦察兵汇报,邓尼金混在绕后的队伍里,他们没有继续绕后而是顺着铁路往西南的而去。” 什么? 叶格尔愣了一下,顺着简易地图看起来,除了斯波拉城和平原以外什么也没有。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搞战略大迂回?” 克里斯基双手抱胸靠在弹药箱上,淡淡的说道。 “笨蛋,他要逃!” 第308章 意外的援助 “军长阁下,再往前走五公里咱们就能进城找个地方休息。” 这支奇怪的队伍仅有百十人组成,不少士兵身上挂了彩,灰头土脸的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望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小城,他们提起劲重新振奋起来。 疲惫的邓尼金骑在马上,终于赶在红军到来之前逃进斯波拉城。 想到之前的遭遇,不禁愤愤的骂着早已死去的科尔尼诺夫。 你说你死就死吧,为什么要将一千多匹战马送给红军。 天知道他们出击时,两个营英勇的战士们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该死的红军竟然来偷袭他这个47岁的老将军,这合适吗? 二百多红军愣是一人双马,挂载着谷鲁森平射炮追着他们打。 试问天底下哪个国家有这种打法? 平射炮那高达两公里的射程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有时候还会窜到他们前面的田坎上来一排齐射。 “你们是人吗?”邓尼金很想质问一句。 当手下的一个师长在他面前被炸得四分五裂,他顿悟了,再这样下去得死! “全军分散以连为单位朝目的地进发。” 事实证明他的应对方案极为有效,十几个连如同蒲公英的种子朝四面八方飞去,红军手里仅有的小炮打到冒烟也不能再对敌人造成巨额伤害。 负责领兵的科涅夫也不是泛泛之辈,分析出敌人的意图后,干脆合兵一处堵在斯波拉城东侧。 想要进城,行啊,先问问咱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不少南俄士兵见状干脆不顾军长打通铁路线的任务,随便找村子躲起来或者继续南下。 邓尼金汇集手里仅剩的千余人,发起了万岁冲锋,终于趁着天黑赶走了科涅夫,跑进了城里。 他刚舒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统计人马,城中忽然赶来大批人马,穿着与他们同样的制服,杀气腾腾的将南俄士兵全部缴械。 望着源源不断赶来的敌人,军长大人心如死灰。 栽了,没想到城里竟然有红军布下的后手,怪不得他们放开道路让自己等人进城。 穿着灰色军装的队伍忽然打开一条口子,一个身材消瘦个子不高的男人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邓尼金军长,咱们又见面了!” “是你!” 邓尼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心中翻起惊天巨浪。 翌日,和煦的晨光驱散了夜的阴霾。 卡玛尼安卡的红鹰团的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昨晚的伏击出乎意料的顺利,就连诺兰德尔也也说,“自打从军以来没打过这样顺风的仗。” 侦察连的战士灵巧的摸掉了敌人的岗哨,将锅炉全部点着驾驶着火车往城内开去,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留守的两个营不知所措。 他们的营帐扎在铁路边上,另一侧靠着几辆长长的列车,厚重的铁皮给了他们极大的安全感。 谁料半夜里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堡垒跑了,四面八方响起的枪声打的他们溃不成军。 被吵醒的波尔布特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不对,正召集手下商量对策时,门外有人传信说是红军驾驶着火车冲进城了。 这可把一众军官急坏了,城南还没打完,他们竟然双开打进城里。 红军指挥员肯定不是傻子,这说明他们陷入了敌人绝对主力的包围。 完了,自己得润! 波尔布特深知自己手里罪孽无数,留在此地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把部队全部派出去加强城防后,当即飞将军附体,带着几个警卫员化妆成女人趁乱跑了。 等军官们汇报情况时,发现师长阁下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那还打什么,赶紧润吧! 越来越多的南俄士兵加入了逃跑的序列,这可把躲在火车里牵制敌人的侦察连整的不会了。 为什么敌人的火力越来越弱,难道他们正在实行包围穿插? 想到此处侦察连长不禁有些慌神,原本只是来迟滞对方攻击,帮助大部队尽快拿下城外两个营。 说白了他们打的是辅助,现在对面大刀阔马的包围过来,难道是把他们当做攻城的主力了? 正当他急着下令倒车撤退时,南俄士兵再次做出了出乎意料的事情,他们成建制的逃出城,向着东边的第聂伯河跑去。 求生的欲望驱使他们跑到河边,飞将军波尔布特已经坐着南下的小船驶出老远。 没了主官指挥,平日里打家劫舍的白匪彻底乱了套,为了争夺路过的汽船动了真火,很快上演了全武行。 无数双把在船舷上的手拼命拉住铁船,无论怎么叫骂也不松开,爬上船的士兵急红了眼,用刺刀拼命扎向曾经的战友。 乱套了,争执的双方在黑夜中压抑不住兽性,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枪声接连响起,鲜血染红了流动的长河,无言的母亲发出潺潺的悲鸣声。 直到孙谦带着部队赶来,冲着喧闹的河边放了几炮,打成一团的白匪才筋疲力竭的蹲在地上受降。 第二日清晨统计受伤人数,红军惊奇的发现,近八成白匪都死在自己人手里,第聂伯河边上躺了两千多具冰冷的尸体。 “原来这就是孙子说的攻心为上,华国人的智慧真是可怕。” 诺兰德尔掏出小本本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当他未来转业去往基辅军事学院担任教授的时候,无数次跟学员们讲述过这个案例。 届时,任军事学院名誉校长的孙谦,单独为其成立了军事心理学的研究课程。 与邓尼金的战争接近尾声,斯米拉以北的白匪得知指挥官全跑了,转过头找红军要好处。 “想要收编我们,行啊,拿钱来!” 叶格尔冷笑两声,也不惯着他们,推出了准备打夜战的76mm炮。 南俄士兵这下老实了,当场宣布投降。 基辅赶来的第一集团军的红军战士正在漫山遍野的抓俘虏,每个田坎都能发现口吐白沫的南俄士兵。 他们毒隐犯了,失去白面后甚至连走路都成问题。 “孙,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收到一封邀约信,可我们不建议你去。” 当孙谦从南线返回斯梅拉,安德烈波夫面色凝重的递来一封信。 他接过拆开迷惑的看了起来,看到末尾嘴角微微勾起。 “人家这么有诚意,我看得去一趟,这下有意思了!” 第309章 与老对手的会谈 “这是在拿生命冒险,我绝不同意!” 诺兰德尔罕见的发了脾气,在他看来孙谦什么都好,就是拎不清自己的分量。 堂堂全乌苏维埃中央委员能和彼得留拉那样的土匪头子见面吗,这不是自降身份? “你别生气嘛,咱们党内是讲民主的,不如互相陈述观点再做决定。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可不信会有人同意!” 他回过头看向孙谦,只见他嘴角快速闪过一抹笑意。 诺兰德尔心头大惊,“不好,我又遭他的道了!” 果不出他所料,经过对方一通嘴炮,与会人员在他铁青的脸色中投下了赞同票。 于是在双方高层都有诚意会谈的前提下,打生打死的红白双方约定了会议地点。 位于斯梅拉和斯波拉之间的田坎上,红军用巨型帐篷搭建了露天会议室,双方警卫仔细排查各处设施,沿着周遭的麦地三层外三层的搜查。 直到双方都确认安全,才通知了领导前来会晤。 会议室左一百米伫立了一个排的白匪士兵,他们大多听说过一纵的威名,见到军姿挺拔的敌人,心里犯了嘀咕。 他们能以一打十,咱们呢,不能吧! 万一打起来了能否保护领袖逃窜还是个问题。 这时,彼得留拉骑着白马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跟着一人,那是一纵的老朋友古罗伯上校。 刚赶到附近的孙谦还没迈出步子,立马被战士们拉了回去,没等他回过神,自己和诺兰德尔已经骑在高头大马上。 “注意言行举止,你现在代表的是布尔什维克!” 身旁传来低声提醒,孙谦不禁挺直腰板子,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心里默念起,“严肃、活泼、团结、紧张。” “这位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司令员吧,真是久仰大名,我们可是在战场上交手多次,如今可算见面了。” 他刚一下马,一双大手朝着他握了过来。 “你……古罗伯是吧,你可是我们红军的老朋友呢,如果不是你送来这么多武器弹药,恐怕我们还发展不起来。” 面对先声夺人的古罗伯,孙谦没有伸出手,反倒是毫不相让的顶了回去,让对方僵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开玩笑,自古以来皆是兵对兵,将对将,身为流寇副手连这点自觉都没有? 无非是欺负自己年轻! 他无视古罗伯,来到彼得留拉面前轻轻握手,朝着旁边的椅子指了指。 对方会意的点点头,红白双方高层第一次正式会面显得异常严肃。 会议室里只有两张椅子,待二人坐定后,诺兰德尔站在孙谦身后,背负双手对着后方的战士们不断打着手势,几米外的古罗伯也是同样。 彼得留拉先是寒暄了几句话,对着身后招招手,士兵们押送着邓尼金及其手下来到他们边上。 “这是我准备的见面礼,孙司令员还算满意?” “感谢贵方帮我们抓住了这个穷凶极恶的匪徒,这为乌克兰的和平稳定做出了极大贡献,仅仅这样依旧不够,你若妄图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保证,我不能给你答复。” 路旁野狗的狂吠阻挡不了会议的进行,直到俘虏交接结束,谁也没有回头去看败军之将。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布尔什维克有着强大的红军作为后盾,无论是我还是邓尼金都不可能是你们的对手,这场战争我们输定了!” “但我不甘心,你们是从未有过的政权,我不知道你们会把乌克兰带向什么地方,我也不敢想象没有王侯将相的日子,人民是愚昧的……他们需要有人带领他们前进。” “就像偌大的乌克兰主体民族大致可以分为三个,乌克兰族,斯拉夫族和波兰族,民族矛盾永远不可能调和,因此不同的民族需要不同的领袖,斯拉夫人高高在上了上千年,凭什么就见不得乌克兰人站起来?” “不公平的现象只要存在一天,就不会迎来真正的和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彼得留拉单手靠在桌前,目光直视孙谦。 意思很明白,他表露出自己是坚定民族主义者的事实,手下之所以能聚集这么多士兵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民族性。 而他代表着坐到目前的位置,代表的是乌克兰族的利益。 人民信任拉达政府才会将手里选票投给他,才会有坚持这么久都打不垮的彼得留拉政权。 看待问题要以辩证的角度来看,单说人民愚昧或聪慧都是不可取的,结合当时特定的历史背景,才能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不能因为民众支持过乌克兰人民共和国,就单纯的说他们坏,说他们不通事理。 人民只是在做对自己最优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孙谦淡淡的开口道。 “我想我明白,阁下反对的其实是大国沙文主义,而不是反对斯拉夫人和乌克兰人携手共进,奔向美好的新生活,没有理解错吧。” “是!” 见他完全理会了自己的意思,彼得留拉干脆的点点头。 民族性问题是当下最不好处理的问题,弱小的民族想要与强大的民族平起平坐,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后世苏联讲了几十年的平等,说到底还是只在乎本国利益的大国沙文主义。 苏芬战争为何爆发,南联盟的铁托又做错了什么? 直到布拉格之春扯下了老大帝国最后的遮羞布,露出血淋淋的真相,让世界人民看清了他们狰狞的面貌。 孙谦能保证什么呢,什么都说不了! 保证未来几十年内风调雨顺还是不会有战争,政策方面的大话更不敢随意开口。 迟来的新经济政策救不了死去的农民,错误的集体农庄制更是摧毁了仅有的农业基础。 强制执行的工农剪刀差,剥夺了人民几十年的幸福。 诚然未来的乌克兰人得到了更多东西,但对于活在当下的人们来说,地狱般的图景让他们一天也活不下去。 连年战乱将粮食产量倒退二十年,数百万人非正常死亡,红军很难不背这个锅。 孙谦心头沉甸甸的,迟疑的问道:“那么……今天约我们会谈的目的是什么?” “说出你的诉求!” 第310章 孙谦的回答 “我想要实现乌克兰民族自决,乌东斯拉夫人多的地方可以划给你们苏维埃政府,乌西仍保留乌克兰人民共和国。” 彼得留拉话音刚落,诺兰德尔听不下去了,大骂一声:“痴心妄想!” “你是在搞分裂,照你这么说利沃夫和沃伦州的波兰人更多,是不是应该免费送给毕苏斯基?” “哼哼!” 古罗伯接过话头冷笑两声,“有何不可,反正我们也打不过波兰人。” “那你可知道毕苏斯基致力于恢复大波兰共和国,他们可不想和你们和平共处,他们的目的是吃掉整个乌克兰。” 孙谦斜了一眼,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绝对不行,乌克兰是乌克兰人的乌克兰,他如果要和我们干仗,那我就和他抗战到底!” “钱呢,没钱你拿什么打,波兰背后站的有德国人,未来指不定还有英法,你准备怎么跟他们打?” 面对这个问题,彼得留拉沉默了。 孙谦却不依不饶,他不想和对方扯没意义的话题,直接了当的揭开虚伪的面纱。 “说白了,你要的乌克兰自治,只是在你统治下的乌克兰,人民的幸福和安定其实其实排在第二位,否则你也不会纵兵掳掠来维持你的军队开销。” “所谓民族自决不过是贵族和官员的自决,你什么时候将数千万穷苦农民的放在了心上?” “这是咱们两个政权最本质的区别,我们布尔什维克里不仅有你说的乌克兰族,波兰族,更有犹太族和其它许许多多受到压迫的民族。” “我们的力量来自全世界,所以红军才会战无不胜,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军事部署其实早就放到了基辅的桌上,甚至比你们某些军官得到消息的速度还快。” “我甚至知道你对这次谈判并不抱希望,你已经做好出国避难的准备,但我们还是来了,这是我们布尔什维克的诚意。” 麦地里鸦雀啄食着掉落的谷粒,望着巴掌大的鸟儿,不少士兵咂吧嘴蠢蠢欲动,肚子里传来咕噜的响声。 彼得留拉双眼迷离久久不语,似乎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做无用功。 难道自己为乌克兰人民谋福祉错了吗,等自己击败各路敌人夺取胜利后,肯定会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他们理应支持我军建设,而不是为了口粮和我们反目为仇。 自己的这份苦心怎么就没人懂呢,真是短视,他暗骂一声。 “既然谈不到一起,那咱们只能在战场上见了。” 他的眼睛蒙上一层阴霾,旋即想起妻子的嘱托——离开乌克兰。 离开是容易的,可自己此生此世还有机会回来吗? 彼得留拉双手撑着膝盖就要起身,却被人伸手拦住。 “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不如听听我的看法。” 眼下正是和平解决彼得留拉政权的时机,孙谦不敢懈怠,连忙伸手将他拉住。 “假如你愿意放下武器和平解决乌克兰争端,将余生投入到建设革命的事业中,未必不能得到民众的原谅。” 荒唐,自己行事什么时候需要得到民众原谅,剩下的话他已经听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后悔的苦水。 到底为什么要来见这个不知所谓的男人,大家的认知观念天差地别,强行沟通毫无益处。 彼得留拉站起身,不耐烦的赶走耳边嗡嗡作响的胡蜂,他要走了。 “既然您已经决定离开乌克兰,请注意保存自身,极端的犹太主义者会不遗余力的暗杀你。” 经过今天的交谈,孙谦对彼得留拉的印象倒不算坏,这人本质上并没有坏的流油。 可惜……他不肯听自己劝。 离去的脚步骤然一滞,诚然他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却仍有万般不能割舍的东西,那份心底的柔软拉住他的衣襟。 这事极有可能发生,离开军队失去守卫,谁能保护他和家人的生命不受侵害? 基辅城下铺就的数千骸骨正在哭泣,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但他也是知情人。 作为乌克兰人民共和国领袖,复仇的犹太人不找他还能找谁。 总不能把刀架在某位装作不知情的前政府官员脖子上,愤怒需要宣泄口,他逃不了! 彼得留拉缓缓回过头,神情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这是威胁吗,如果是的话,我宁愿和你们拼到最后一兵一卒。” 似乎察觉到对方有误解的意思,孙谦这才从椅子上挪动起来,走到他身侧用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你不想看看乌克兰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吗,你所代表的政府究竟输在哪里,我不能保证你的前途命运,但我坚信热爱和平的乌克兰人民将得到自己的期盼已久的幸福。” “这是我们布尔什维克毕生追求的理想!” 彼得留拉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我不能代表整个整个政府官员,但我愿意信你一次,我倒想看看你们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答应我,永远也不要做莫斯科的附庸,乌克兰人应该有自由追求幸福的权力,这是让我投降唯一的条件。” 面对男人的请求,孙谦犯了难。 他倒想大包大揽的答应下来,自己仅是小小的军区司令,外加全乌苏维埃中央委员,能代表的只有属于自己的那一票。 委员会里一大半都是莫斯科派来的人,他们的话语权天生嘹亮许多。 自打苏联成立后,谁还会单独将乌克兰提出来称其为有主权的国家,所谓加盟国指的是彻底倒向莫斯科。 就算导师对他青睐有加,也不会坐视乌克兰独立,远东的粮食养不活上亿人。 死结,彼得留拉的追求是彻彻底底的死结。 “我不能答应你,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尽力将这片土地上的民族融合起来,谁也不能欺负谁,大家携手走向美好的新生活。” 听了孙谦的回答,他背着双手笑了笑,附在对方耳边说了些什么。 随后大步离去,孤寂的背影在太阳下显得十分挺拔。 第311章 战犯终结 “统领大人,现在虽然局势糜烂,但并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军上下一心怎么不能和红军掰腕子?” 原本对于会谈就不看好的议员,见到统领带来比划江而治更加过分的投降文书,整个人都懵了。 这怕不是被布尔什维克洗脑了,在我军还有一战之力的时候,哪有一门心思要投降的统领? “你们知道红军以七万兵力歼灭十二万邓尼金部队的事情吗,还是说你们自认为我军比获得英法援助的南俄军队还强大?” 彼得留拉嘴角噙着笑,不屑的眯着眼睛。 此刻办公室里挤满了将军和议员,焦急的在屋子里打着转。 任凭他们怎么劝说,统领大人绝不改口,但也没有无情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路摆在你们面前,一么跟我在这里受降,二么大家共事一场要去哪里都请便,三么……负隅顽抗被红军歼灭。” 这些都不是他们想要的选择,谁能舍弃手中的权力,像一条丧家之犬四处流浪? “统领阁下,难道红军就没提点什么好处,空口白牙的让我们投降可不地道吧?” 站在角落的财政部长问出了大家的疑问,两只豆大的眼睛泛着精光。 喧闹的众人无不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斜靠在沙发上的彼得留拉。 “没有,没有任何好处,还是那句话,你们有48小时决定去留,等红军入城再想决定就晚了。” 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送走不甘心的投机分子径直回到家里,随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走到壁炉旁安逸的半躺在沙发里。 “西蒙,你能这样做真是太好了,无论以后怎样我和孩子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长着金色头发的女人穿着花白的长裙,微微挺起的小腹依偎在男人身旁。 若说以前她抱着别样的目的接近彼得留拉,相处久了多少还是有感情,自然不愿意听别人称呼他为土匪头子。 “亲爱的,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其实我……” 女人张开嘴,深情的看着他,有一种瀑布倾斜而下的冲动,正当她开口之际,传来一阵熟悉的敲门声。 “笃笃!” 她只得起身打开门,穿着上校军装的男人微微欠身,身后跟着十七八岁的女仆。 “你们男人谈论事情我就不打扰了,洛丽卡妹妹我们进去聊。” 走进屋内,绷着脸的女仆忽然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颊,一屁股坐在床上。 “累死我了,这些坏东西可不好应付,什么时候我才能解放啊,真羡慕你马上就能回基辅了。”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艰苦的日子才刚刚到来,往后不知道组织会怎么对待西蒙呢?” 女人摸着肚子,自然的坐到洛丽卡身边。 “你不会真陷进去了吧,我不是让你早点把自己摘出来吗,等到功成身退凭咱们的资本什么男人找不到,土匪头子有什么好的。” “他不是土匪头子!”女人恼怒的争辩了一句,小声道:“在我心里他就是英雄,没有这个孩子他也不会听我的,为革命所做出的牺牲都是必要的,你好好的,去了敖德萨就没人照顾你了。” “安啦,我这么有本事,谁能欺负我,古罗伯为了拉拢我养父母那边的人,可舍不得让我吃亏。” 洛丽卡双手叉腰,好不得意。 “那就这样吧……洛丽卡!” 卧室外传来呼唤,两人不得已停下交流,轻轻拥抱一下,互相告别。 夜里,高大的白桦树坐落在春意盎然的庭院里,呼啸的风声吹动树叶瑟瑟作响,隐藏在幽暗中的眼睛缓缓睁开,不安分的老鼠们展开了冒险的行动。 以财政议长和后勤议员为首的阴谋组织纠集了蠢蠢欲动的军官,许以金钱和官职为诱饵,准备于凌晨3时发起兵变,杀入彼得留拉家中,夺取共和国的最高行政权。 精心策划的行动仅仅过了几分钟,就摆在古罗伯的桌上,权衡利弊后他将作乱名单整理出来送给了彼得留拉。 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虽然他不打算投降红军,但能卖对方一个好的时候他也不会放过。 往后若是不幸被捕,也能拿出证据说自己心向革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典范。 同时他也能作为共和军残部供彼得留拉驱使,两人一拍即合,共同饮下合作的酒水。 黑洞洞的林子里不时有士兵聚集,抱着别样的目的他们接近了数百米外的公馆。 挥舞枝干的枯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点点星光逐渐隐藏在厚重的云朵里,士兵们的呼吸声愈发急促。 “兄弟们,等我当上统领必然不会忘了你们的好,你们就是未来的将军、元帅,现在去捉住叛徒西蒙·彼得留拉,出发!” 财政议长攥着手枪,半佝偻着身子缩在墙角里,冲着身后不断的着手势。 几个白匪军官心里清楚,临门一脚无法退缩,是龙是虫就看今晚这一波了! “兄弟们,活捉彼得留拉,所有人官升三级!” “冲啊!” “乌拉!” 勇敢的白匪士兵将偌大的建筑团团围住,屋内响起零星的枪声射倒了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叛军。 看到屋内出现抵抗力量,财政议长悬起来的心总算放下。 他指示周围的士兵保护自己,随即大摇大摆的走到大门前,拿起喇叭躲在人后大喊。 “彼得留拉,你这个共和国的叛徒,你违背了我们乌克兰人光荣的传统向布尔什维克投降,你是乌克兰的叛徒,将会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而我……泽年斯基将成为新一任统领,重铸乌克兰荣光!” 男人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刺穿灵魂的尖刀从身后扎进他的躯干,冰冷的仿若凝结的雕塑。 “笑够了吗?你这个跳梁小丑!” 熟悉的声音伴随冉冉升起的照明弹击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彼得留拉,你……” 泽年斯基缓缓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阴影。 一发子弹砸进他的额头,将叛乱元凶的脑子搅得七零八碎。 第312章 卢茨克变局 “完了,完了,说好的兵合一处共襄盛举,你怎么撂挑子的速度比我还快啊。” 卢茨克市,忧心忡忡的彼得鲁雪维奇正在屋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薄脆的木质地板上响彻了半夜的钟鼓,由南到北,从东到西。 到处都是死路! “笃笃笃……” 厚底的黑色皮鞋停下挪动,似乎做好了某种决定。 他摇响电话,对着那头疲惫的说道:“我是彼得鲁雪维奇,给我接国防部长。” 等待片刻,声音继续:“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但请你带着参谋团务必尽快赶来,前线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什么……明天?我告诉你现在就来,否则我的位置你来坐!” 挂上电话他垂头丧气的靠在座椅上,好在将军们没让他等待太久,三人冒着星夜火急火燎的赶到统领家中。 “统领大人,国事多艰怎么能撂挑子不干,您得担起责任来,不就是邓尼金溃败了吗,这对我们其实是好事,红军忙着收复乌东,我军正好能得到片刻喘息。” 最近忙着参加酒会的国防部长记忆还停留在上午,满脑子都是雪白的芙蓉和修长的玉箸。 “彼得留拉投降了……” 他扶着额头,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我国的肱骨大臣吗,早知道自己把克里斯基提上来也不会这样心累吧。 也不知道老将军有没有受到虐待,他颓然的将头扬起,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 “哈,哈哈,这个笑话可没什么意思!” 三位将军坐在另一头干笑两声,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扛把子的彼得留拉会投降,这不科学啊? 他们还打算西乌克兰共和国投降后,他们南下投奔对方,结果对方比他们投降的还快! “我坐明天早上的飞机走,去华沙找德军谈谈未来的发展情况,谁和我去?” 国防部长拍着胸脯站起来,“作为最高军事统绝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统领阁下你放心,有我陪你这次行程一定会异常顺利!” 翌日,小型客机在两架信天翁的伴飞下朝着西边飞去。 “咻!” “突突突!” “不要啊,我们愿意投降!” 舷号挂着102的飞机从云层飞出,配合队友解决掉敌机后,轻松的将小客机击落。 随后当着西乌克兰军队的面施施然的离去,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白匪高官。 “你们这是?” 保尔刚一下飞机便看见了朱赫来,对方兴奋的握住他的手,用力的拍着肩膀。 “我要恭喜你柯察金同志,根据刚才得到的情报,你击落的客机里有彼得鲁雪维奇和白匪的伪高官若干,现在敌人已经陷入群龙无首的地步,我们抓住了战争女神的裙摆。” “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保尔呆呆的站在那里,如同木偶似的任人摆布,不时有亲切的战友拉着他拍照合影,无数双手从他身上摸过,说是要沾沾他的幸运。 自己真的有这么幸运吗,细细想来确实比其他为了革命献身的战友幸运无数倍。 不仅有了温馨的家庭,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战友,哥哥和母亲也都健在,如今更是驾驶战机击毙了敌酋。 如果没有孙……哈,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忽然心悸的喘息几次,似乎在零星的记忆碎片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炙热的火焰几乎将他融为一团不可名状的钢铁,重锤死死的砸向蜷缩的躯干,四散的火花溅出无数热忱的血汗。 恍惚间,熟悉的声音飞进他的脑子里,强健的根茎深深的扎牢,不可撼动! “保尔,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有且仅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都全部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事业而斗争。” 铁在燃烧,光在闪耀,少年的躯干里迸发出无尽的精力,恨不得立即投身革命。 说的对极了,不管这话是谁说的,保尔都决定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全部投入无限的事业中。 共产党人,哪能躺在功劳簿上享受生活? 那是对革命的背叛! “营长,前方就是卢茨克,白匪宣布举城投降,西乌克兰共和国我看是没了。” 马利诺夫斯基指着几公里外的营区,数千白匪士兵正在受降,五千多杆步枪和轻重机枪摆在军营外的空地里,好事的群众将街道两侧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快看,红军的大官来了!” 人群里有人眼尖看到了骑马赶来的队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立马围了过来,各种嘘寒问暖的声音此起彼伏。 “哈哈,大家散了吧,我们还有公务要忙,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很呐!” 米哈伊尔笑着赶走众人,得意的朝政委扬了扬下巴,“瞧见没,都是看我来的!” “得了吧,早点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多的是事情要忙呢。” 马利诺夫斯基扰了兴致,他撇撇嘴也不多说话,抽了战马几鞭子快速来到了军营门口。 处理完白匪军队初步转化事宜,太阳朝着西边落下,金色的光辉为城市里活跃的行人镀上晦暗的金色。 穿着华丽的绅士们早就等的不耐烦,见到米哈伊尔和警卫牵着马出来,纷纷热情的走上前。 老人挡在路上,弯着腰鞠了一躬。 “米哈伊尔将军今天实在辛苦,为庆祝卢茨克和平解放,我们在城内最豪华的酒店准备了舞会和夜宴,请将军不吝移步。” 米哈伊尔微微一愣,笑道:“不必了,我算什么将军,区区一个营长当不得辛苦。” “诶,将军严重了,年纪不过三十就能领兵数千,未来必然是苏维埃将军,还请务必赏光啊!” “是啊,舞会都准备好了,将军不要推辞。” 见他要走,人群里走出两位浓妆艳抹的女人,胸前露出大片柔软,抱住他的手臂不停在身子上揉搓。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红军讲纪律的!” 第313章 乌克兰新格局 “只是喝一杯酒而已,您不会连这也不敢吧,那这将军当着真憋屈呢。” 女人撅起嘴巴,踮高脚尖,楚楚可怜的眼睛几乎贴到米哈伊尔的脸上。 “陪陪人家嘛,大英雄~” 另一边温热的气流窜进耳朵里,让他打了个哆嗦,身体里的暖流冲上脑门来到小腹间,激起根根汗毛,燥热的心里如猫爪在挠。 “那……先说好了,一杯就一杯,我酒量不行,喝不了太多。” 他心里还想拒绝,两只脚不自主的往前走着,热情的绅士们推搡着他上了马车。 当马利诺夫斯基走出军营,热闹的场面早已消失,自己的老伙计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是说好一起回去吗,怎么转个头人就没了?” 另一头,随着邓尼金被押送到基辅,一张张审判的照片登记上报,满手血腥的屠夫迎来了生命最后的时刻。 说来可笑,邓尼金此生杀死红军十数万,称他屠夫也不过分,后世某白俄竟为其恢复了爱国将领的身份,并当做全俄和解的一部分。 打生打死的仇敌都能和解,也就只有白俄才能做到! 因此,导师得知这家伙被抓,下了命令要将他彻底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一万年也翻不了身的那种! 法庭上,原告律师陈述了桩桩件件恶事,对此邓尼金一概不认,只承认那是手下做的恶事,数万百姓的生死和他有什么关系? “真是可笑的言论,和杀人者,兵也,有什么区别呢?” 孙谦出席了此次审判,面露不屑的看着法院驳倒辩方律师,最终判处了邓尼金死刑。 失去最高执政官的南俄武装,紧急推选出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克里沃舍夫担任了共和国领袖,弗兰格尔担任新军军长,负责筹备反击事宜。 “现在哪里还有新军?” 出国半道上受邀回到克里木半岛的弗兰格尔问出了这个问题。 参谋张着嘴半天没有说话,指着地图画出了目前的势态草图。 哈尔科夫丢了,卢汉斯克丢了! 除了扎波罗热和顿涅茨克还在手里,乌东地区全部送给了红军。 乌西南依旧属于波兰,波军趁着两个乌克兰共和国覆灭的时机攻城掠地,打下了捷尔诺波尔,兵锋直指赫梅利尼茨基。 彼得留拉强行解散了共和国,其旧部在古罗伯的带领下,成立的乌克兰自由战线,南下占领了南俄军队驻扎的敖德萨。 并和当地法军领事达成条约,只要法军愿意给援助,他们很乐意和红军继续干仗。 这三万人大多手上有血债,压根不敢停留在红军管辖的范围里。 古罗伯带着大家合计出路,讨论出结果干脆占领一个港口,进可攻退可守,还有英法两国海军舰队驻扎在附近。 红军那点人马,怎么敢撩英国人的虎须,海军舰队火炮一响便能将他们化为齑粉。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短短三天的蜜月期刚结束,英军将领便在餐桌上摆起了刀叉,绅士的为自己戴好餐巾。 白匪军官们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进城会这么容易,对方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他们的军队。 失去军队指挥权的古罗伯倒没有感到失望,英法再厉害也需要本地人为他们指路,替他们去打仗。 果不出他所料,没过几天英国参赞便邀请他共进晚餐,商讨改组军队的事宜。 远在基辅的彼得留拉过得日子没有预想中的难过,除了食物比平时少了许多,日子过得还算悠闲。 平日除了写写回忆录,就是陪着家人享受安静的生活,往日旧臣拜访一律不见。 导师得知对方主动投降,消弭了一场战争,十分高兴的在莫斯科接见了他。 晚宴上还有高尔察克,这个热爱冒险的家伙投降后,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见到彼得留拉时还嘲笑对方身材矮小,不像是个男子汉,随即邀请对方一同去北极圈科考探险。 彼得留拉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厌倦了朝不保夕的生活,余生只想和家人平静的活着。 但心里始终有个结无法解开,临走时的语气很有威胁的意味。 “我会用眼睛亲自看着你们,如果你们违背诺言继续奴役我们乌克兰人,我发誓会再次起兵推翻你们的苏维埃政权!” 导师微微勾起嘴角,双手插在裤兜里,满不在乎的回答。 “那真是好极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需要你动手,我也会狠狠的教训后继者,让他们明白管理偌大的共和国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每一项政策的推行都必须以工农利益为要,我建议你加入即将成立的苏维埃政治协商委员会,高尔察克在里面可真是如鱼得水,相信你也不会差多少!” 乌克兰的红军经过一个月的连续进攻,收复了大半失地,将残存的白匪压制在黑海沿岸的低地与克里木岛附近。 约瑟夫几乎每天都向莫斯科发去三四封喜庆的电报,导师一开始还津津有味的看着,后来直接让小斯总结给他看,才节省了不少时间。 这一时期的慈父并不是铁血手腕的领袖,纵观大部分冗长的电报,都在吐槽后勤不力或者指责老托搞幺蛾子,看多了真费眼睛。 大林子吐槽内容节选 对于日理万机的导师而言,极具主观性的电报根本左右不了他的思想,看了许久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前线将领又在闹幺蛾子,老托和约瑟夫这俩半路搭伙的战友互相倾轧,都有狠狠踩对方一脚的架势。 在约瑟夫的带领下,伏罗希诺夫与布琼尼纷纷有样学样,写出来的电报肉麻至极。 布琼尼的吐槽电报节选 另一头,孙谦率领的西部方面军从文尼察出发,击溃了波军先头部队,接管了赫梅利尼茨基市,使得进展迅速的波军栽了个跟斗。 波兰境内愈演愈烈的苏维埃星火让毕苏斯基感到不安,他强行抑制住继续入侵的势头,调转枪口镇压起国内的苏维埃政党。 操控报纸舆论,发布了许多抹黑布尔什维克的文章。 缺乏基本盘的波兰苏维埃政权百口莫辩,一夜垮台,成为了民众口诛笔伐的对象。 革命的余烬淹没在广阔的草原上,取而代之的是民族独立的火焰。 众志成城的波兰人民,民族情绪高涨。 毕苏斯基大力教唆,无数青年人踊跃报名参军,仅仅半年不到便训练出八十万近代化军队。 他们叫嚣着恢复大波兰荣光! 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在乌克兰人民的头顶。 第314章 帝国的围剿 “轰隆,轰隆!” 声声炮火震碎前线修筑的堡垒,印着各国的徽章的装甲师部队肆意的喷吐炮火。 烈火与铁流射穿红军战士们的胸膛,堑壕里躺满了哀嚎的战士,他们在前线坚守了近半个月,后方再没有援军到来,失败已成必然。 “师长,敌人的炮火实在太猛了,同志们死伤惨重快坚持不住了!” 参谋推开作战室的大门,身上黑色的水兵制服染满了鲜血,胸口的白领子变得乌黑发亮。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师长拿起电话的手有些颤抖,哐当挂上。 这是李卜克内西的原话,他正忙着整理材料和英法海军打官司,希望凡尔赛方面能及时调停战争,不要干涉德国国内的事情。 然而他低估了对方不要脸的程度,英国领事一边居中调停,一边拉着偏架。 嘴上说着为了德意志的统一与和平,请贵军率先做出表率,将军队退回汉堡,否则他们将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暗地里支持刚成立的临时组建军队,暗杀斯巴达克同盟会员,一夜间施普雷河里飘满了工人领袖的尸体。 等德国红军反应过来时,敌人已经逼近了前线阵地。 来势汹汹的前陆军不是临时聚集的工人所能抵挡,易北河防线岌岌可危。 在革命的火苗即将熄灭的时候,罗莎好说歹说,起义的水兵总算调派了一艘护卫舰进入内河,阻断了德军步兵的攻击。 “嘀嘀嘀……” 人声鼎沸的基尔港已经成为了斯巴达克联盟最后的聚集地,政府大楼里电报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每时每刻都有人焦急的拿着文件穿梭在各个办公室。 李卜克内西的桌上摆满了各地发来的求援文件,刚送走英国领事,法国领事马上登门拜访,声称自己有和平调停双方矛盾的办法。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给汉堡前线发去坚定守住的电报。 这时罗莎推开门走了进来,北方的春雪染白她的两鬓,木然的神情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卡尔,你知道前线有多少红军战士受伤死亡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明明我们坚定站在工农这边,却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们,外部势力疯狂干涉我国内政,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她坐在椅子上,忧愁的心绪搅成乱麻。 这些日子走在路上,迎接她的目光从温和、赞赏逐渐变为质疑和愤怒。 甚至有人拦在路上问她,为什么将战争带到北方,老实参加选举不行吗,你们枉顾民意挑起战争! 面对来人的质问她哑口无言,能用选举法他们又怎么会不用,工人领袖的鲜血不能唤醒愚昧的民众,他们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就连他们辖区内的民众都不能理解苏维埃建设,遑论其他? “放心,我已经约见了法国领事,或许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 李卜克内西不敢直视老伙计的眼睛,嘴里说着连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谎言。 英法两国若是真的靠得住,怎么会多次干涉红军进程,明明他们在两个月前有机会率军拿下柏林,解散临时政府。 却信了资本家和官僚的谎言参加了民主选举,自然输的一塌糊涂。 “或许我们该学学俄罗斯和乌克兰,他们同样受到了外国干涉军和内乱的影响,但革命的火焰熊熊燃烧,生生不息。” 对于罗莎的建议他不置可否,含糊的摆摆手,“下次再说,我约见了法国领事,先去忙了。” 律师出身的老革命家天生对暴力革命有说不上来的反感,明知道这样是对的,但他却不愿意面对。 如果……如果可以团结全国民众自发推翻现任政府,建立起属于无产阶级的政府,那么既能远离战争又可以让国家获得平稳的发展。 现实给了李卜克内西当头一棒,民众是短视的,他们只愿意享受革命胜利带来的成果,却不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简单的说:谁赢,他们帮谁! 来到会客室中,两位法国外事人员不耐烦的看着怀表,见他到来站起身随意的握握手。 “感谢两位不远万里到来……” “闲话不用多说,贵部所属德国叛军序列,并非广泛意义上的国际纠纷,不适用与凡尔登协议的调停。” 法国领事打断了他的话,开场将德国红军定性为叛军组织。 李卜克内西愤然,“我们怎么就成叛军了,你这是无稽之谈!” 话没有出口,他还等着对方道明来意,尚不能激怒法国人。 “想要获得和平也不是没有办法,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保证你们将获得新政府合法选举的席位。” 至于你们会不会第二天沉进河底,那就不管我们的事情了。 法国领事嘴角微不可见的露出一丝笑意,摊开双手说道:“这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要知道你们斯巴达克联盟在上次的选举中只获得了两个席位,我们破格为你们争取到了5人,不要辜负我们的好意。” 对于帝国主义的无耻虽然他早有见识,还是没想到对方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没有军队的无产阶级政党将会各种死于非命,他还是知道的,对方摆明了要踩灭德国的革命火种。 可恨德国离法国太近,紧靠资本主义的老巢,胜利的道路离他们太远。 “如果这就是二位要说的,恕我不能答应,请便吧。” 李卜克内西揉揉眉心,或许真该按列宁的路走一遍,不禁懊恼起来。 “那就祝您好运,前线的装甲车开到基尔港可用不了两天!” 面对对方的威胁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上万英勇的红军战士会让敌人付出足够多的代价。 低估人性的斯巴达克联盟很快遭到了背刺,第一刀便来自曾经革命的主力——红海军! 政府军好一番威逼利诱成功策反了前线的护卫舰,声声炮火由南向北弥漫,红军战士们惊恐的倒在“战友”手里。 汉堡前线瞬间被政府军突破,当消息传到基尔港,一切都乱了套。 第315章 岌岌可危的革命 “不,我不同意,那是我们的手足亲朋,革命同志啊,怎么能将炮口对准他们!” “我们发誓要打倒资本家,建立起属于全体人民的国家,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你们忘了吗?” 年轻的水兵军官站在驾驶舱里,癫狂的看着曾经的战友,他们的样貌是那样熟悉却又让人感到陌生。 他发现自己变得格格不入,在一众摇摆的军官里显得特立独行。 到底……是谁变了? “瞧瞧我们的小朋友,多么有朝气,誓要与敌人决一死战?”大副狞笑着走向他,问道:“那你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吗,他们有多少人你能想象的到吗?” 面对疑问,年轻军官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是临时政府那帮哄骗我们送死的家伙。” “错了!” “大错特错!” “真正阻碍我们获得幸福的人是工兵代表苏维埃,斯巴达克联盟的那帮人!” 舰长站出来,手指严厉的指着西边的港口。 “临时政府答应我们所有人工薪上调50%,主动投诚的军舰可以享受高额福利待遇,例如你们这些低级军官可以拿到五万马克,这是大多一笔钱呢?” “足够你们的家人安稳的过上两年,难道这不是我们所谓的幸福,为了家人不该做点什么吗?” 年轻军官犹豫了,半晌才说道:“那我们也不该朝战友开炮,这是在犯罪。” “呵呵!” 见他稍微有所松动,舰长轻松的笑笑,“开炮只是表态,只要对方不点燃锅炉,不朝我们瞄准,不会真的朝他们射击。” “我知道了,我愿意加入你们,真的能领到五万马克吗?” 年轻军官眼睛亮晶晶的,哈喇子快流出来了,惹得严肃的驾驶舱里笑声不断。 舰长从兜里掏出五十英镑递给他,算作预付款,叫他好一阵感恩戴德。 “所以呢,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信仰,出卖自己的同志,你们真是下作。” 哄骗好“战友”,年轻军官趁着夜色跑进港口,他要将水兵的情况向苏维埃政府汇报。 路过一个岗哨他被拦下来,哨兵持枪而立伸手挡住去路。 “同志,大晚上的要去哪里?” “我有重要情况要告诉李卜克内西先生,我发现某些舰船有叛乱的倾向,敌人正在渗透我们的队伍。”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你用岗亭里的电话呼叫司令部吧。” 好心的哨兵面色一紧,将他请到屋内。 电话唰啦摇了两下,那头刚来接线员的声音。 “我要报告司令部,有……” 话音还没出口,透骨的冰凉搅碎了炽热的心脏,年轻军官丢下电话缓缓倒在血泊中。 “有什么,您还在吗?” “是的,我还在,有一只老鼠跑进岗哨里,哈哈,愚人节快乐!” “同志,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咔哒挂断电话,哨兵擦拭着军刺,面露不屑。 可怜的虫子,恐怕你到死也不知道,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吧。 另一头的接线员心里沉甸甸的,她分明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前后回复的声音也不相同。 港口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翌日。 清晨天色尚未完全亮起,朦胧的雾气笼罩在波罗的海上,水汽中的军舰看不真切。 “卢森堡女士,赶紧起来吧,前线军队溃败了,政府军正在长驱直入!” 急促的敲门声压在罗莎的心头,笃笃笃的敲碎了噩梦的天花板,哗啦碎掉的玻璃将她从梦中惊醒。 前线溃败了,怎么可能? 她来不及换衣服,光着脚跑到门口,刚拉开门便见到了传讯的年轻人,那是她的学生迈克。 “水兵叛变了,以巴伐利亚号为首的水兵封锁了港口,强行启动的法兰克福号遭到重创被……被他们击沉了!” 这可怎么办,罗莎忽然感到天旋地转向她袭来,摇摇晃晃的站不住脚。 她颤声问道:“李卜克内西呢,工兵苏维埃怎么应对的?” “他……我不知道,听到消息的第一刻我就来找您了,现在革命失败只是时间问题,不如我们也赶紧跑吧。” 迈克六神无主,拉着对方要离开。 这时,罗莎注意到对方手里提着重重的行李箱,估计是早就打算走了,想到老师还在城里,才没有立即离去。 真是个好孩子,她心中暗叹:可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卢森堡女士,我们准备了马车,请和我们前往达默市。” 两个骑着战马的士兵从街道那头跑来,其中一人跳下马跑到她面前敬礼,另一人绕过他们来到东头张望着。 “李卜克内西在哪,现在的具体情况如何?”罗莎拉着战士询问。 对方知道的也不多,回答道:“我们只是奉命来接人的,不知道具体情况,听说叛军封锁了港口,我军虽然和敌人英勇作战,可惜……还是被他们一一击沉!” “最后残存的彗星号和牛虻号正在向达默市转移,李卜克内西先生应该正在往那里赶。” 罗莎听后悲愤的点点头,心里有了死志。 愚昧的人民和各怀鬼胎的同志让她心力憔悴,仅仅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然和临时政府媾和,难道军队里全是这样的人吗,怪不得……我们会输的这么惨! “我就不走了,我等他们审判我,用我的血!唤醒千千万万沉默的人民。” “老师,我们还有希望,我们可以去东普鲁士或者俄国,千万要振作起来啊!” 迈克扶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将她拉上马车。 傍晚时分,李卜克内西在达默市见到了罗莎,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登船的前夕,沉默许久的罗莎总算开口:“去东普鲁士吧,之后我想去莫斯科或者基辅,革命的火种不能在我们手里熄灭。” 对于老伙计的提议,他默然的点点头,叛军封锁了丹麦出海口,他们除了往波罗的海以东逃窜,再没有别的出路。 两条孤独的驱逐舰承载德国革命最后的希望,背对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渐渐隐去钢铁的身躯。 第316章 东普鲁士的红军 辗转来到东普鲁士的斯巴达克同盟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上千训练有素的水兵欺负本地的警察部队还是手到擒来,仅仅三天就攻下了缺乏武备力量的柯尼斯堡。 红海军临死前的反扑打断了叛乱的水兵的脊梁,经历残酷的内战,七艘忠于苏维埃的军舰全部沉没。 只有彗星号和牛虻号在战友的掩护下拉烟逃窜,才避免了全军覆没。 追击的敌人吃了u93的几枚鱼雷,舰体从中间骤然断裂,数百人落入旋涡不知所踪,剩下的人不愿为了马克牺牲,局势总算僵持下来。 不甘心的临时政府企图从波兰假道伐虢,毕苏斯基断然拒绝了对方的要求,表示波兰是主权完整的国家,绝不接受外国军队踏足本国领土。 交钱除外! 一战后被切分的德国 临时政府:“不就是钱吗,我给你马克!” 毕苏斯基:“滚,我要英镑!” 临时政府翻遍腰包发现自己没有英镑,不得已只能将军队拆分成小股部队,让他们以旅游的名义自行前往东普鲁士。 不想打仗的德军士兵差点哗变,交点钱让我们坐火车怎么了? 出国作战竟然还要我们自己去办签证,有你们这样做事的? 而被打散的基尔港红军发现旅游是个好主意,于是他们在卢克将军的带领下,一边乞讨一边赶路,踏上了一千二百公里的长征。 并于一个月后,先政府军一步到达柯尼斯堡,几轮交手后在西部沼泽击溃毫无斗志的敌人,成功保卫了革命的火种。 “此去莫斯科我一定学到先进的革命经验,卡尔你在柯尼斯堡要注意团结工人同志,另外……把斯巴达克同盟改组了吧。” 经过这次水兵再度叛乱的事件,罗莎对党外人士再无好感。 经过彻查,他们发现出卖他们的正是昔日盟友,改良派和保守派为了自身利益,毫无廉耻的出卖了德国共产党,以及数万名英勇的红军战士。 李卜克内西点点头,人跌倒后总会成长,遭到盟友背刺后,他谨慎许多,开始各种反思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如果当初武力解散临时政府后,强行将红旗插上柏林城头,是否能改写历史呢? 答案是……不能! 毫无根基的工兵苏维埃得不到市民的支持,工人阶级的力量不足以对抗疯狂反扑的敌人,帝国主义的强行干涉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盟友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会义无反顾的背叛他们。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革命! 卢克将军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自己并不是失败者,仍有五千多人不远千里从德国本土支援革命。 望着衣衫褴褛,依旧笑容满面的红军战士,感性的罗莎红了眼睛。 “此去莫斯科我就算求,也要找列宁拿个章程来,无数战士的鲜血不能白流!” 搭乘东去的火车,她带着几个保镖,绕道格鲁吉亚来到莫斯科。 等她见到导师已经是三天后,热闹的克里姆林宫里挂满了笑容,战争胜利的曙光已经照在他们的身上,白鸽似的捷报从四面八方飞到了导师的办公室中。 老将伏龙芝沿着铁路四处清理匪患,并在导师的建议下成立了远东共和国,顺便募集了近万名华人士兵。 在华人士兵的帮助下,红军以醇熟的游击战术屡屡成功伏击日军,势头正盛的小日子刚出海参崴便被暴揍了几顿。 一个师团的先遣军被老将军打的找不着北,如今苏俄局势大好,不知道怎么输,更多的军队被派遣到白俄罗斯和乌克兰。 仅过了两年不到,协约国惊讶的支持几支武装力量死的死,降的降,上百万英镑就这样打了水漂。 一次会议上,丘吉尔气的直骂娘,怒斥前线军队浪费国帑,这钱就算拿去养猪,这会儿也能够全英国人一家分上两头猪仔。 南俄军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苏维埃俄国革命能迅速成功,其实跟基尔港起义脱不了关系。 法国不愿眼睁睁看见身旁的老兄被染成红色,铁了心要让他多流点血,最好是一百年也翻不了身那种。 于是他截住年初运往黑海的装备,五十多辆坦克以成本价卖给了德国临时政府。 当然这一切罗莎并不知情,否则那幽怨的眼神恐怕会在导师身上烫出个洞。 她出访用的是德国共产党总理的身份,导师思前想后给予了她最高规格的接待。 鲜花地毯仪仗队样样俱全,搞完这一套时间接近傍晚,他们终于有机会就目前的局势好好聊聊。 罗莎的屁股刚碰上沙发,急不可耐的问道:“两国起义都是水兵当先,推翻帝制后,再以工人阶级为核心建立军队夺取政权,为什么你们能迅速成功,而我们却在帝国主义和资本家的攻击下偏安一隅?” 关于这个问题,导师想了一会儿,歪着脑袋问道:“我不明白,发给您那么多有关我国革命进程的文件,难道都没有研读过吗?” 她脸颊微红,近日来忙的脚不沾地,哪有空读他国领袖发来的信笺。 于是含糊道:“读了一些,很多事情没能明白!” “那我再说简单点,革命无非是代表多数人的利益打击少数人,德国革命不得其要,是因为你们忽视了全天下最为宝贵的力量,这是你们革命之所以失败的原因。” 导师翘着腿揉了揉太阳穴,低着头说道:“以往我们也没有注意这点,导致前期革命事业发展的极其艰辛,甚至走了不少弯路,你们当引以为戒才是。” 然后呢,您怎么还卖起关子来? 罗莎微微蹙眉,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力量,请直说吧!” “农民阶级!” “不……如果不愿意说,也不要用这种态度来忽悠我。” “我不明白怎么忽悠您了?” “列宁同志,虽然农民占大多数,但他们代表的是保守落后的势力,是短视的,谁给他们吃的他们就支持谁……” 她叫了起来,两只手不忿的在空中挥舞,大有将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倾泻而出的势头。 “停停!您这样我无法与您交流,既然您怀疑我的话,那就去基辅吧,去找孙,他会告诉你答案!” 导师别过头,两只手交叉放在沙发扶手处,不再说话。 第317章 与罗莎的会谈 送走罗莎已经是后半夜,导师打着哈欠收拾起文件。 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雅科夫同志,为什么我们发了那么多信笺,对方哪怕抽出一丁点时间来阅读也不愿意呢?” 斯维尔德洛夫想了想,回答道:“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无论我们怎么撼动都无济于事,他们对俄国的蔑视是刻在骨子里的,如果不是德国革命失败的太快,罗莎他们绝对不会找我们这些手下败将取经。” “心中的骄傲不允许他们这样做,你说对吗,伊里奇同志?”他笑着走到对方身边,满怀期待的看着对方。 “真是幼稚的小鬼头,你在得意什么,革命是永无止境的大山,你需要更多的谦虚才能埋头前进!” 导师看出了对方姿态中潜藏的骄傲,当即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他要纠正对方卖弄学问的思想,让他从学生蜕变为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领导人。 这时,敲门声响起,瓦西里畏缩的走进来。 “罗莎总理登上列车走了,这……我们需不需要做点什么?” “瓦西里,回去睡觉,这是你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导师推搡着男人出门,旋即笑道:“真是个急性子,和约瑟夫很像,可干革命是急不得的。” 登上列车的罗莎靠坐在木制座椅上,铁皮火车哐哐作响,寒风顺着开裂的口子呼呼的往车厢里灌,四周挤满了人,走道上满是大包小包。 这时候车里大部分都是去基辅的投机者,新经济政策让敏锐的小商人们看到了发财致富的希望。 他们写好凭证,从农民家里套取余粮征集时留下的凭证,承诺收回来的粮食三七开。 村子里的农民都惊呆了,红军给的废纸竟然真的能把粮食换回来,这事情谁听说过? 当初丢掉凭证的人肠子都要悔青了,保留凭证的人则喜笑颜开的签下合同,等着对方将粮食带回来。 殊不知自己也是被骗的冤大头,原来基辅中央定下的偿还额度是在原基础上增加20%,以偿还原有的利息。 高额的利润让小商人们成群结队的聚集起来,成立了一个个运输大队,拼命的往苏俄拉着粮食。 半夜里兴奋的睡不着觉的小商人们聊着战争的趣事,很快吸引了罗莎的注意力,特别是人民口中经常提到的孙司令员。 这到底是什么人,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黑暗里闪烁着一双双震惊的眸子,讶异的看着自己。 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孙司令员可是拿破仑在世,他麾下的一纵是红军精锐中的精锐。” 听到有人谈论孙,捂着耳朵睡觉的也跳了起来。 “不止如此,他的心肠特别好,专门为我们农民说话,余粮偿还制就是他提出来的。” “据说一纵成军时不过十几个人,几条枪,不到一年消灭了十万以上的敌军,其中还包括打遍欧洲无敌手的德军呢!” “这么厉害?” 罗莎吃了一惊,似乎明白导师让她来基辅的目的了。 咱们德国红军要是有孙这样的人物,攻克柏林只是时间问题。 原来革命最重要的是武力,强大的军队是保障苏维埃政府存在的基石。 所以列宁的意思是……让自己请孙去德国? 抵达基辅已是第二天下午,罗莎打听到孙的住所,递了名帖在旅店里等着。 拿到两份会见邀请的孙谦迟疑了会儿,翻看了德国共产党的详细资料,发现德国红军并没有按照历史上那样解散,竟然化妆突破封锁区,坐着小火车去了东普鲁士。 虽然不明白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但绝对事关革命,便让人将罗莎请来。 见到孙的第一眼,罗莎微微愣住,听了许多人非常主观的赞扬,再看到真人让人产生强烈的落差感。 一米八的中等个子,其貌不扬的国字脸,因长时间晒太阳而变得黝黑皲裂的皮肤,再加上灰扑扑的蓝色军衣,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领兵千万的将领,而是精明干练的农民。 他的战绩该不会都是吹出来的吧,真正高级将领的那种贵族风范在他身上没有一丁点体现,她忽然怀疑其导师的目的。 不会又是类似农民阶级的笑话吧,她压抑着心中的不忿,开口将之前的经历简单阐述了一遍。 “嗯……”孙谦暗自琢磨,导师也太懒了,不想解释就让咱来说,自己平时也很忙的好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叹一句:“导师说的对!” “对什么了?你们布尔什维克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东西吗,嘴里只会说着恭维上级的话?” 罗莎拍了一下桌子,希望引起孙的重视,不要说话敷衍自己。 “你理解错了,这是组织结构的问题。”孙谦没有在乎她的无礼,解释了组织上下一致,统一思想的重要性。 “另外农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阶级,也是潜力最强大的阶级,工农合二为一爆发出的力量将会改变整个世界。” “我不明白,你应该知道农民阶级都是短视的……” “那就让他们不要短视,革命的目的不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而是前锋队带领众人一起前进,你们忽视了农民,他们就会忽视你!” 听她贬低农民,孙谦没由来的心底烦躁,皱着眉头打断她的发言。 难道真是自己的错了? 教育大字不识的农民需要建立学校,让他们抽时间学习和聘请如此多的老师,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需要的投入是天文数字,世界上没有哪个政府能够承担起毫无回报的损耗。 “你们难道……” 罗莎想到一种可能,打了个哆嗦,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立起,身子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双手放在胸前呈防备的姿态。 对方不仅说到了,更要去做到? 这是何等改天换地的大事啊,他们思虑一时便定下了万世计。 “卡尔啊,我似乎找到我们不如人的地方,布尔什维克们抛下了所有里子面子,全心全意的只做一件事。” “教化人民!” 第318章 约瑟夫的橄榄枝 “我……我还是不相信你们能做到。” 罗莎猛地起身,血液激射到四肢的血管里,让她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晃晃悠悠的重新坐下。 “您没事吧,你可以与我们去佘佩托夫卡,正好我明天上午将会启程返回。” “不能现在出发吗,我可以提前去的。” “我想您需要休息了,东方有句古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过度磨损的机器等不到退休的那天。” 孙谦与她握手告别,带着两个警卫员走出门。 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望了望即将落下的日头,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旋即朝贝尔大街而去。 走了十几分钟,穿过绿意盎然的中央公园,向前是两排修筑整齐的宽敞别墅,路上不时有人认出一纵的蓝色军服,纷纷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贝尔大街152号。” 他拿着邀请函一幢幢的寻找起来,经过一栋三层高的平房时停下脚步。 穿着灰布大衣的男人叼着个烟斗,坐在栅栏旁的小凳子上,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文件,鼻子里吐着灰蓝色的烟雾。 他 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看到十几米外的来人。 “嘿,约瑟夫大叔,你等的客人来了。” 站在树下的孩子见到孙谦的一刻兴奋的跳起来,招呼一声跑了出去。 “您一定是孙司令员吧,我们都听说过您的故事,乌克兰真正的英雄,红军在您的带领下将白匪打的落荒而逃,学校里的老师都号召我们向您学习呢。” 小男孩儿跑过来抓着孙谦的手,围着他转圈,想要看看其貌不扬的大英雄和同学们描述的到底有什么不同。 “小洛特,辛苦你了,赶紧回家去吃晚饭,我们大人有事情谈。” 约瑟夫将文件收起来,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左手夹住包擒着烟斗,右手隔得很远伸了出来,边走边打着招呼。 孙谦怔在原地,记忆中泛黄照片里人的活了,大步流星的走着,干练的气质瞬间弥漫过来,让人看了就知道,这是个做事的家伙。 或许他的铁腕手段使未来的苏维埃走了不少弯路,毫无疑问的,他深爱自己的事业并坚信自己走的道路始终正确。 他经历的痛苦一点不比保尔少,炽热的烈火将他打造成顽强的钢铁,宁折不屈! “很高兴见到你孙同志,邻居家的孩子没有让你感到困扰吧,相信我们在未来的工作与生活中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两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随即他转身朝着二楼喊道:“娜佳,晚饭准备好没有,我们的客人已经到了,不要让我们久等。” “马上!” 二楼传来女人清脆的回声。 “嗨,让您见笑了,娜佳的手脚一向不算麻利。” “约瑟夫同志,应该说是我打扰了。” 二人寒暄着上了二楼,敞开的木门里摆着条形的桌子,椅子靠背上挂着导师的画像,正对着大门口。 有种老师无时无刻不在注视你的错觉,孙谦下意识的咧开嘴无声的笑着。 这一幕恰好落入约瑟夫眼中,他暗自点头,旋即拉客人坐到窗边的沙发上。 “我听说了未来很多关于我的事情,很难想象我竟然会变成那个样子,也许太多的背叛和潜在的威胁让我丧失了对科学社会主义的把控。” “官僚们的很多、也许、大概之类的话,和报喜不报忧的传统把我对苏维埃的印象搞得一团糟,真是恨不得把他们全部送去西伯利亚种土豆!”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第二任苏维埃领导多半是老托当家,斯维尔德洛夫那小子不是我们的对手,1930年后我需要你来担任联盟副主席和军委副主席,咱们强强联手必能将赤旗插遍全世界。” 这是拉拢自己的意思吗? 孙谦愣住了,仔细想来又觉得这是对方的真心话,顿时变得惶恐起来。 事关全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成败,他哪里能担起这样的重任? 行差一步便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穿越前他不过是个朝九晚五的平头百姓,即使身处前线奋战多年,心底依旧认为自己只是一颗螺丝钉,而不是大海航行的舵手。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 “孙,请你正视自己,不要像小资产阶级那样害怕得到什么,又害怕失去什么!”约瑟夫忽然变得严肃,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拥有未来一百年的学识和见识,远超常人的眼光让你立于不败之地,但你却丝毫没有藏私,而是选择将未来的大事记和盘托出,你是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所以你不应该感到害怕!” “逃避是可耻的,不可原谅的!” “如果说我们是时代的弄潮儿,你就是改变时代的人,所以不允许小瞧自己,这事就这样说定了,你听明白没有?!” “啊!是,我知道了。”孙谦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中,下意识的点点头,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劲,自己是不是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聊点别的吧,关于世界革命你怎么看,我说的是老托那套。” 他见孙谦快要回过味来,赶紧换了个话题。 “时机并不成熟,缺乏根基的革命无异于空中楼阁,不过利用即将发生的暴动宣传红色思想,当红色种子扎根在世界人民的心中时,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世界也会发生变革。” “哈,很有意思的说法!”约瑟夫划燃火柴,抽了口烟,“我听说你把勃列日涅夫那小子收在了麾下,不然我还真想把他要过来好好教导。” 最后两个字他的发音极怪,似乎压抑着怒火,脸上却看不出变化。 “赫鲁晓夫那个笨蛋我已经赶到西伯利亚去了,什么时候把共青团城建好,什么时候再回来!” “吃饭了!” 这时,厨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娜杰日达将盘子摆好,双手叉腰看着二人。 “很好,不聊了,先吃饭。” 约瑟夫拿起烟斗塞进烟丝,扭头看到女人捂着小腹噘着嘴,连忙将划燃的火柴丢到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了几下。 第319章 回转西部战区 晚餐异常简单,盘子里装着几块大列巴,烤土豆和一小节熏鱼干,吃到最后娜杰日达端出两碗荞麦粥,低着头坐在桌子那头并不说话。 “太多了,我有些撑。” 孙谦见只有两碗粥,连忙摆手拒绝。 “在我家见什么外,为了你的健康请多吃点。” 约瑟夫不由分说的将小的那碗推了过来,他端着大碗吹了口热气,呼啦啦喝了小半碗,然后递给了身旁的妻子。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是食物不够吃,结果是碗不够用。 孙谦见状不再犹豫,端起荞麦粥大口喝了起来。 吃罢晚饭,他送孙谦出门,习习寒风吹走身上多余的热气,让人舒服极了。 “今天相处很愉快,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来找我,再见,达瓦里希!” 告别约瑟夫,孙谦回到临时住所,夜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竟然有一天会卷入世界舞台的中心,飘飘乎感觉不太真切。 他并不反感与约瑟夫共事,也不在乎未来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想实现的只有自己的抱负,无关其他。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与捷尔任斯基属于同类,不拉帮不结派,谁是领导无所谓,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为偌大的红色联盟尽可能的添砖加瓦。 想着想着,深沉的夜色唤醒了孤独的心。 海伦娜的事情好难解决啊,回来也难面对,不回来又让人牵挂,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渣男。 或许一百年后,某个墓地里的骷髅架子会坐起来给自己一耳光。 “淦,我真不是人呐!” 还是把遗体烧成灰吧,这样保险点。 翌日。 早晨6点不到,房门不停作响,勤奋的啄木鸟不停找着缝隙里的虫子。 打开房门,罗莎放下举在半空的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有必要这么心急吗,孙谦哀叹一声,“那就现在吧!” 列车行驶的过程中,他简单讲述了自己在乌克兰革命的经历,听得老前辈如痴如醉。 原来革命还能这么搞,这么多团结朋友打击敌人的方法,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想到。 一路上罗莎都在唉声叹气,好似照着佘佩托夫卡的路走,德国革命也能迅速获得成功。 可她不知道的是,德国的无产阶级革命的难度必将是苏乌的数倍。 拥有全世界顶尖工厂的德国如果赤化,工人阶级强大的力量会迎来喷井式的爆发,可怕的红色浪潮会席卷整个世界。 英法等国再傻也不会纵容这事发生,武装干涉成为了必然。 反观乌克兰就不同,本就是个农业大国,基础工业差又被各路军队祸祸了几遍。 对付这样的国家极其简单,帝国主义工业封锁的链条缓缓拉开,任凭他发展十年二十年,也只能是个代清水平。 若不是历史上资本主义出现了难以协调的矛盾,迫使他们不得不出售工业设备给敌人,苏联艰苦的日子还长着呢。 导师派人帮助基尔港红军起义,何尝没有拉仇恨的意思。 接受帮助的李卜克内西等人一边挨揍,一边还得笑着感谢布尔什维克的同志伸出援手。 这是老派革命家的高明之处。 下午时分,火车来到了佘佩托夫卡,刚一进城罗莎就迷花了眼。 孙谦让小勃列日涅夫陪她逛逛,自己扭头去了军营,听说最近军队里出现了浮躁的情绪,战士们或多或少有了轻敌思想,不正之风迅速蔓延。 现在还没到铸剑为犁的时候,思想工作必须紧抓! 罗莎来到街上停住脚步,虽然佘佩托夫卡只是一座小城市,但市民的精神面貌看起来却与其他地方不同。 这里的人似乎更有朝气,为什么呢? 她拦住扫地的大婶,客气的询问道:“您好,我是外地来的,听说波兰军队正在朝你们进攻,你们不会害怕吗?” “怕啥咧,我们工农联盟是无敌的,红军也会保护我们,敌人敢来就让他们埋在这,还能肥地!” 大婶捂着嘴笑,丝毫没将波兰人放在眼里。 盲目自信,罗莎下了定论。 继续问道:“您是工人还是农民?” “我就是扫地的,城外有两亩地,你看俺是工人还是农民?” “那就是农民吧,布尔什维克许诺了你们什么,为什么要跟他们闹革命呢,这可是掉脑袋的活!” “为什么,瞧您问的,闹革命还需要理由吗,活不下去了呗。”大婶说这话带着三分埋怨,七分好笑,“至于为什么跟着布尔什维克,红军里都是咱的娃娃,帮他们还要什么理由?” 大婶这话说的自然,好像本该如此。 走访了几人,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罗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心灰意懒,喃喃自语。 “为什么短视的农民阶级会心甘情愿的跟你们干呢,这不符合他们的阶级属性。” “因为我们有两样法宝。”小勃列日涅夫没什么防备,随口回答道。 法宝? 布尔什维克果然藏私,最厉害的东西没有拿出来,害自己跑来跑去,当真可恶! 她屏住呼吸,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法宝,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啊,你胡说,我才没有骗人,两样法宝一曰土改,二曰舆论宣传!”小勃列日涅夫从椅子上蹦起来,他见不得有人说苏维埃的坏话,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临到末尾,他气恼的抱着胸,“两个月前这些资料都是我汇总的,专程写成信笺寄给你们,难道你们没看吗?” “邮件太多,我……我也许没看到。” 面对孩子的质问,罗莎羞红了脸,不好说自己看了,含糊揭过这个话题。 记忆中似乎有这件事,可为什么没有引起自己和斯巴达克同盟里的任何一个人的重视。 厚厚的俄文信笺甚至都没有人愿意翻译,众人一听是乡巴佬寄来指导革命的信,纷纷乐开了花。 咱们搞革命的时候,他们还是帝制呢,懂什么是革命吗? 第320章 东普鲁士困局 “小同志,您能再讲一遍吗,我包里有好吃的黑巧克力。” 罗莎自知理亏,讪笑两声从掏出礼物赔罪。 试想自己的精心写的信笺被人拿来垫桌脚,她也会气炸。 “拿我当小孩子吗,这招没用!”小勃列日涅夫不买账,傲娇的转过身,余光斜着看金色锡箔纸包装的的东西。 五分钟后,他坐在椅子上,大口吃着黑巧克力。 “亚米亚米,味道真不错!” “事先声明,我勃列日涅夫是出于革命同志的情谊才跟你讲这些,并不是因为什么香甜可口,味道纯正的黑巧克力!” 如果忽略他嘴角的残渣,说不定还真教人相信。 罗莎憋着笑,连连点头。 在小勃列日涅夫的比划下,她渐渐明白了这两招如何用,并亲自去看了农村合作社,与农民交流许多心得。 傍晚时分,东头的文工团在广场里排演着话剧,营造出积极向上的氛围。 她想自己是知道了,真正的革命不是靠说而是做。 小姑娘们拙劣的演技比不了柏林人民剧院,甚至不如街头卖唱的吉普赛女郎。 笨拙的蚂蚁搬弄砂砾,日复一日也能累积出万丈高山。 布尔什维克正是用他们瞧不上的,最简单的方法践行革命理论。 原来是我们太过高傲,不愿意与农民打交道,天生认为他们是低劣的、肮脏的、不值得团结的。 罗莎回到旅店,橘色的台灯下纤细的手指拿起钢笔唰唰的写着。 此刻,她也明白为何导师让她去基辅看看。 有些东西不亲眼看到,没办法领会真正的含义。 不会种地的专家,妄想睡大觉时粮食也在成长,继而得出结论——粮食成长与农民无关? 土改是必须的,军队建设是必须的,把控舆论也是必须的。 盘桓几日,与朱赫来等人的交流让罗莎大开眼界,也见到了许许多多的战斗英雄,总结了学习经验,她迫不及待的坐上返回东普鲁士的列车。 以往觉得没人来接送,是对邻国邦交不重视,现在看来这似乎在是正常的,欣欣向荣的社会。 “希望他们永远年轻,不要变成蝇营狗苟的官场老手。” 远去的烟尘带走了罗莎的见闻,回到柯尼斯堡她拉着李卜克内西等人连夜开会。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根据地打土豪分田地,绞死作恶多端的工厂主,壮大自身力量,建立起稳固的苏维埃政权。” 她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站在台上冲与会代表们阐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最后以激昂的语调结束了演讲。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意料之中的掌声并未响起,大部分人用看待怪物的眼神看着她,好几个陌生面孔对她怒目而视。 就连自己的老搭档也是蹙眉低头,久久不言语。 李卜克内西叹息道:“您是否忘了东普鲁士的特殊性,这里的农民阶级并不占优势,我很赞同你所说舆论宣传和军队建设的事情,但暴力革命的事情不要再说。” “为什么?”她不死心的追问。 对方沉默着吸烟,并不答话。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约基希斯收好文件歉意的笑笑,行了个罗圈礼,拉着罗莎快步离去。 宁静的会场忽然喧闹起来,大家有说有笑的从会议室中陆续离开。 李卜克内西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去的二人,在风中留下轻声哀叹。 来到约基希斯家中,罗莎抿紧嘴唇,两只眼睛嗔怒的瞪着,她在等一个解释。 为了寻找革命的出路,放下身段辗转多国到底为了什么,怎么就没人理解呢? 约基希斯拉上窗帘,坐到她身旁,无奈的说道:“这里是东普鲁士,有着它的特殊性,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做,只能循序渐进。” “就拿土改和工厂改制来说,大部分矿山、工厂和山林土地都是各国贵族的私家领地,否则波兰早就吃掉这块飞地,想要获得更多支持,就不能动他们的财产,要知道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我看是:神圣?不,可侵犯!”罗莎恼怒的拍了桌子,“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怯懦,这么畏手畏脚,有工人和农民的支持我们什么事情做不到?” “做不到的事情多了,我们不可能向欧洲各国宣战,没收他们的财产,那是在自寻死路!”约基希斯有些不快,说话的声音大了几分。 “为什么俄国人能做到,乌克兰人能做到,我们却不行?” “那是因为战争摧毁了文明社会的进程,让他们捡了便宜,难道我们要用武力摧毁东普鲁士的和平环境吗?只要我们对贵族财产动刀子,领到干涉装备的波兰人会毫不留情的碾碎我们!” 面对伴侣的质疑,罗莎沉默了。 革命的目的是为了让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盲目的将他们拉入毁灭的深渊。 暴动只是手段,德国共产党的主流观点依旧是自下而上的改革,尽量减少与暴力机器的直接冲突。 波兰恶邻的几十万大军让人心生绝望,她颓然的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和平赎买,我们与大部分愿意出售工厂和领地的人签订了合同,经过计算只需要两年就能通过工会买下东普鲁士超过50%的生产资料,到时候咱们再按你说的建立农村合作社。” “合同没有问题吗,他们会那么好心?” 罗莎不理解,吃人的猛虎怎么会出卖爪牙! “哈哈,你大可放心,我们请专业的律师检查过,合同没有问题,任何一方违约都将赔付巨额资金。” 约基希斯得意的挑眉,这事由他亲自督办,怎么会有问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没必要讲出来平添烦恼, 例如:英法两国定死交易价格后,要求他们使用两年后的马克汇率兑换英镑进行交易,不接受第三国代币。 若掏不起钱,那就乖乖用英镑进行违约赔偿。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马克汇率又不会崩盘,李卜克内西便痛快的签了字。 “号召党员同志加油干活,工会一天挣三万马克,两年后难道还买不起土地和工厂吗?” 有了希望的党员们,干起活来美滋滋的,焦黑的工厂煤烟似乎也香甜起来。 第321章 和平中的隐患 “你说的是真的?” 军营里,孙谦听完纠察兵的报告,当即站起身绕到桌子这头。 新加入的一纵的红军战士没经历过艰苦时期,没与敌人做过长期斗争,满脑子想的都是——咱是功臣,吃你几块西瓜算什么,下馆子都不带给钱的! 打架斗殴欺负良民的事情层出不穷,民众可不管你是不是新加入一纵的士兵,他们只认衣服。 街头小巷里传出稚嫩的童声:“孙司令的兵,变了心,吃喝嫖赌样样行!” 好几个曾经的战斗英雄仗着身上的伤疤,想要强娶附近的女中学生,纠察兵制止反被打的鼻青脸肿。 可是……不应该啊,军队怎么会腐化的这么快? 更过分的是米哈伊尔营长,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去干什么事情,卢茨克的富人区里就没他不认识的人,酒会晚宴来者不拒。 在“好友”的怂恿下,命令士兵帮助商人运送不少紧缺的物资出境。 缺乏党员管理的城市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举报信一封封的摆在朱赫来桌上。 负责逮捕的契卡还没进军营就被下了武器,不服气的赫利姆还挨了打,老父亲看不下去了,亲自打电报给孙谦,让他赶紧回来。 刚得知两个月不见的老部下竟然惹出这么大的篓子,孙谦肺都要气炸,抄起棍子往卢茨克赶去。 “司令员这事我有责任……” “啪!” 车站外迎接的马利诺夫斯基话还没说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你当然有责任,你这个政委怎么当的,看不住营长还不敢派兵把他架回来,手里的家伙吃土的吗?” “司令员我……要不我们先换身衣服,这样去让人们怎么看咱们队伍,军纪的事情还是内部处理吧。” 马利诺夫斯基挡在前面,作为政委必须保证军队的正面形象。 他对警卫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站住!”孙谦怒目而视,严肃的氛围让周围的人不敢说话,“谁去给他打小报告,当做同犯处理!” “这就是你管的纪律,眼睁睁看着同志犯错,不早点把他带回来,反倒使劲捂盖子,我看你这个政委的错误也不小,现在给我带路,我到要看看米哈伊尔在卢茨克玩出了什么花样!” 米哈伊尔很幸运,也很倒霉,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 两杯酒下肚,穿喉的火辣香醇绵柔,烈火从他嘴里烧到胃里。 “好酒!” 自打参加游击队,多少年没喝到这样的美酒,这才是人过得日子嘛。 “将军好酒量,再来一杯!” 娇嫩的女人擒着美酒递到嘴边,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空气中涌动着粉红形似爬行的巨蟒,它缠上米哈伊尔的脖子,顺着衣襟的开口滑了进去。 富有鳞片的身子,冰冷而又滑腻,张开的蛇口露出了得意的利齿。 “不行,不行,说好就两杯,我还有公务在身呢。”他晕乎乎的站起身,七八条纤细手臂又将他按在沙发上,那天晚上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再度苏醒已是日上三竿。 柔软的天鹅绒棉被,形似玫瑰的金色玻璃灯罩,与暗红色珐琅的窗户,无一不在提醒他,这里不是家! 身旁躺着两具似曾相识的女人,恬静的睡颜带着苍白的美感,娇嫩的肌肤毫无生气。 这种状况他见得多了,可那是在战场上,而不是床上! 米哈伊尔慌了,伸出手摸女人的静脉,没有跳。 死了! 他连忙的翻开两人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眸子像那深渊里的死水。 该死,有人陷害自己。 他从床上蹦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 大门猛地撞开,冲进来两个老人,他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边,随即哭喊声震破了清晨的宁静,几乎掀掉了房顶。 “杀人啦,布尔什维克杀人了,红军霸凌我的女儿,还亲手杀了他,你比白匪还坏!” 他们抓着米哈伊尔不让走,越来越多的人从门外冲了进来,不仅有咔嚓拍照的记者,也有故作惊讶的名流绅士。 “啧啧啧,红军将领玩的真花啊,可怜的姑娘活生生让他欺负死,多冤枉啊。” “谁说不是呢,看来这布尔什维克也不咋样。” 米哈伊尔百口莫辩,嘴里不停重复着自己是冤枉的,有人要陷害他。 “怎么就陷害你,不陷害别人呢?苍蝇不叮无缝蛋,肯定是你有问题!” 老人一耳光将他扇到在地,随即便是拳打脚踢。 直到几分钟后,总算来了明事理的人,他冷漠的驱散众人,吩咐手下将米哈伊尔救了出来。 男人扭头怒斥:“事情我知道了,人家做了错事,你们就不能大度的原谅他吗,不要说什么你们的女儿死了,我只看到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围殴身无片缕的可怜人。” “赶紧滚,不然把你们抓到军营里统统绞死!” 听了他的话,两人好像知道怕了,头也不回的跑出门。 “将军以后火气不要这么大,杀两个粗鄙的只因女只会脏了您的手,鄙人是城里报社的主任比尔,您放心今天的照片绝对不会外流。”比尔友善的行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们真不是我杀的,我不是坏人。” “嗯,是,我相信你,我保证今天没有见过将军。”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的好的,我明白。” “你……” 米哈伊尔气急一时语塞,心中慌乱的穿好衣服。 楼下传来警局办案的叫喊声,比尔赶紧拉着他躲到隔壁,警察闯进屋内惊叫后,再度恢复了平静。 “你们有什么目的?”凉水下肚,米哈伊尔忽然回过味来。 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仿佛是针对他的局,飞虫进了网竟不自知! 他是真的昏了头! “你们陷害红军将领……难道就不怕哪天半夜开门,被人拿枪指着头吗?” 比尔微微怔住,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随即露出嗜血而残忍的笑容。 “你以为你是谁,用得着你才尊称您为将军,还敢威胁我们?” “我不得不点醒你,半夜敲门正是我们的工作!” xs7.com “你有一个妻子,两个儿子,住在波洛那柯维卡大街28号。我没有记错吧?” 男人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咧开的嘴阴沉无比。 “你想死是吧,老子现在就嘣了你!” 米哈伊尔四下翻找着手枪,腰间的武装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摸来摸去连匕首也不见了踪影。 哐当,金属重物砸在桌上,他定睛看去正是自己的配枪。 拿起手枪毫不犹豫的指在对方额头上,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威胁自己,威胁革命的坏家伙将会堕入地狱。 开枪啊! 他的心在颤抖,自己的家人怎么办,现在打电报能及时转移家人吗? 躲过这次暗杀若还有下次呢? “开枪啊!”比尔讪笑着靠在沙发上,“打死我,十二个藏在你家附近的兄弟会做什么呢,冲进你的家里,当着你孩子的面轮流和你妻子打扑克,你……敢开枪吗?” “你年迈的母亲住在罗夫诺的的乡下,愿意接受我们的拜访吗?” 你这个魔鬼! 堕入冰窟的战士僵住躯干,钢铁打造的手指扣不下两牛顿的力,鲜明的世界变成灰暗的白色。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沙哑的嗓子吐出锯子拉扯的声音:“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们能干什么,虽然手段并不光彩,实际上还是想和将军一起发财。” “发财!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我们不过是倒腾粮食买卖的可怜商人,你们进城封死了交通禁止粮食外流,可我们仓库里的陈粮怎么办?” “苏维埃有政策,我无权干涉。” 说到这里手臂不自觉的垂下,禁止粮食外流的政策他是知道的,也清楚过两个月春粮全面出产时,政府会放开这项政策。 他相信对方没有说实话! “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就对你和盘托出吧,我们和沃伦州的工厂老板签订了合约,如果不能按时交付粮食,公司数百人的生计会受到影响,我们什么方法都用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比尔抿着嘴唇鼻息加重了几分,皱起眉头好似真的在懊悔。 “可你们也不该杀人,还用我家人的性命来威胁我!” “将军……其实我是戏曲班毕业的,刚才的戏都是演出来的,那两个姑娘吃了安眠药睡着了而已,不然警察早就敲开我们的房门,您说对吗?” “我可以帮你们……下不为例,还有你们拍的照片必须全部销毁。” “放心,行内有自己的规矩,这些钱作为定金还请将军收下。” 比尔从桌下拿出几张底片,甩到阳光照射的桌上,瞬间变成几张废纸。 见对方还算守信,米哈伊尔这才长出一口气。 军人的荣誉比性命还重要,他承认刚才确实怕了,要是让家人知道他干出这事,妻离子散、身败名裂一个都跑不掉。 “钱就不要了,我的津贴够花。” “不不不,我们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兄弟们喝茶吃酒需要打点,将军仁慈总得为部下考虑吧。” 比尔不由分说的将厚厚叠起来的纸币塞到他手中,二两重的纸币仿若千斤。 钱币上的男人站在坡上,指向远方山川,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侧着的眼珠戏谑的盯着所有看向自己的人。 不论是老人、小孩,男人、女人,亦或是好人、坏人,没人会对他说不! “不,不能啊,这是受贿!” 心底的良知不停提示米哈伊尔拒绝诱惑,拿着钱的双手却又在不停的发抖。 自己拼死拼活干五年也挣不到这么多,更何况对方说这只是定金,手下的兄弟们确实需要钱来置办家业。 三百多老部下因为战争落下残疾,回到村里当个民兵勉强果腹,他们过得苦啊! “我没有贪污,我只是在帮他们攒家当,等我把钱存起来就给他们寄过去。” “对,现在两千还是太少,我得给他们多存点,这是我欠他们的!” 他说服自己收下了钞票,走廊里两个半大的警卫员互相推搡打闹,嘴里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身上残留着熟悉的香味。 米哈伊尔领着他们出门,绚烂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他感到畏惧。 天是那片天,地是那片地,人却不再是以前的人! 幸福的日子来了,香醇的红酒,软嫩的女人,美味的食物接踵而至。 人性禁不起考验,即使他是坚定的布尔什维克。 自打那以后,米哈伊尔仿佛换了个人。 勤奋克己的营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经常夜不归宿,出手阔绰的指挥员。 虽然他经常给大家带礼物,军营里依旧传出他腐化堕落的风声。 最先受到波及的警卫排浪荡起来,他们不再惧怕纠察兵和契卡,当战士们发现打了契卡能不被惩罚时,人性的阴暗面彻底释放。 学好很难,学坏只需要一分钟! 留守的三营,除了少部分依旧坚守原则的士兵外,大部分人都受到米哈伊尔的影响,市民们惊讶的发现红军变了,渐渐和过去的影子重叠起来。 白军……不,是白匪又回来了! 马利诺夫斯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对,但这个时期的政委并不能真的压营长一头。 他的几次劝说都不起作用,眼睁睁看着老伙计堕入资本的陷阱,声色犬马的过着潇洒快活的日子。 这时,忍无可忍的朱赫来将电报打给了孙谦,总算把滞留基辅的司令员召回来。 “你的兵,自己看着解决吧!” 电报里并未详说,孙谦没有当回事,直到返回佘佩托夫卡才了解前因后果。 最亲密、最坚定的红军战士竟然被敌人糖衣炮弹打倒了?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反复确认多次,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自己对他们还是太纵容了,军队建设出了问题,他这个最高指挥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孙谦领着一个连的士兵,一脚踹开酒店大门。 惊叫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其中最为响亮的男声怒骂道:“都他娘造反了,连老子的场子也敢砸?” 第323章 公开审判 “米哈伊尔,你是谁老子,长本事了?” 幽暗的大厅里照进一缕阳光,猛地变宽变长驱散了所有阴霾。 消瘦而挺拔的男人背负双手捏着木棍,逆光看去只有黑色的剪影在不断靠近。 狂傲的心脏骤然缩紧,米哈伊尔像只鹌鹑往角落里躲,身旁的女人将他保护起来。 “这是孙司令员吧,真是年轻有为,来与姐妹们共饮一杯呀。” 画着烟熏妆,梳高头发的女人扭着细柳腰,盛着红酒一步一摇晃的走来。 “来人,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抓起来!”孙谦朝前打手势,红军士兵们一拥而上将酒店里的男女全部控制住。 “耍流氓了,红军耍流氓了,无缘无故跑到我这里闹事,市民朋友们快来看啊!” “红军杀人了,红军杀人了!” 先前的女人被按在地上,嘴里大喊大叫,周围的男男女女纷纷叫嚣起来。 “红军就不讲道理了,看我不去告你们!” “我警告你们,我爸是……呃,别打了!” 二楼暗格里的男人眼睛弯弯的看着戏,咬开雪茄悠然自得的放在鼻尖轻嗅。 古巴来的货色,焦香中带着丝丝醒神的甜味,刚叼在嘴里一双划燃火柴的手缓缓递了过来。 雪茄燃的很慢,或许刻意燃的很慢,橘红色的火焰烧到火柴的尽头,那人也不敢松开剧痛的手指。 “这事你办得差了,我们的损失可不少。”男人将雪茄微微扬起看了眼燃烧的烟草,确认无误后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丝毫不在乎丑闻外扬,他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要不我们把他那个了。” 比尔身子呈九十度弯曲,伸手在脖子上比了个划拉动作。 “不急,先探探他的底,我在卢茨克混了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不是莽撞的打打杀杀,利益交换和人情世故才是做大做强的基础。” “老板说的对,比尔受益匪浅!”他微微侧过头,小心的看着对方,问道:“那今天的事情怎么处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去查查他的软肋是什么,人活在世界上一定有他的弱点,去吧。” 男人眼神逐渐迷离,挥挥手不再言语。 另一头,红军士兵控制了全场,孙谦以非法强迫妇女罪、非法为他人提供xx场所罪和嫖只因罪将所有人抓走。 赶来的警察也被他以不作为罪带走,红军战士确定酒店没人后,拿出封条贴在了大门上。 卢茨克城外的军营里聚集了上千名战士,不时有人换好衣服从军营外面跑回来,纠察兵将他们拦在操场那头。 等孙谦押着米哈伊尔回来的时候,操场东西泾渭分明。 走上主席台,数千双眼睛看着他。 扫过不远处稚嫩的脸庞,迷茫,不安,焦虑和期待呈现出来。 近两个月没见到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军纪竟然败坏到这种地步。 行人畏惧的表情刺痛他的心,让他意识到军队建设远远不够。 后世约瑟夫搞大清洗真的错了吗? 仅仅承平两月,他手下精锐的红军就变成这副模样,十几年后的苏军真的没问题吗? 他们个个都是精明强干,党性高自觉好,忠于人民忠于国家的好战士吗? 恐怕不见得吧! 金钱和权力腐蚀人心的速度比钢铁生锈还快,十几年的失败的军队教育将曾经有信仰、有力量,不惧生死的红军变成一坨废铁。 将苏军溃败的原因归结于肃反和大清洗并不客观,法法没有肃反一样死的飞快,三个月丢了首都,上百万人站在路边行礼,举国投降。 说到底还是德三太强,超前的军事理论领先了敌人十年,单打独斗天下无敌! 试想约瑟夫三十年代让军队搞点粮食回来解决饥荒问题,为什么军队和征粮队能抢走农民仅剩的口粮? 官僚主义是一部分原因,更大的问题则是——红军腐化了! 想要发财就必须心狠,多倒腾出来的粮食自己吃了不香吗? 农民阶级的死活,与我何干! 拿到第一手资料的约瑟夫该有多心凉,忠诚苏维埃的红军战士变了,多么像曾经的敌人啊。 屠龙者终究沐浴龙血,在人们惊恐的目光中变为恶龙! 难道就没有好人吗? 不查不知道,仔细一查似乎整个红军部队都烂透了,上到集团军司令下到士兵谁人不贪,谁人不腐? 肉生了疮,是要剜掉的,否则迟早波及全身。 下定决心的男人举起利刃,成就了一代凶名! 成为了人民心中的独夫! 后东方某位领袖评价道:“约瑟夫这个人,功劳和过错要辩证的看,我看呐,七分功,三分过!” 也曾自嘲的说道:“我这个人不好说,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判,依我看:七分功,三分过就很了不起了!” 他的评价绝对值得参考! 若不是约瑟夫死的太急太早,苏联政权在混乱下交接,未尝没有机会走向正确的路。 军队整肃,官僚监管必不可免! “今天,发生了一件让我感到无比懊恼的事情,我们的红军的某些人堕落了,腐化了,忘记身上衣服的含义,以为对人民有功就可以骑在人民头上指手画脚,拉屎撒尿!” 孙谦站在台上向前一步,用尽最大的声音喊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共产党的字典里,没有功臣两个字!” “不要以为自己有了微末功劳就能躺在功劳簿上睡觉,那些死去的战友呢,他们得到了什么,牺牲最宝贵的生命后,他们得到了什么?” “你们真的对得起身上的军装吗,苏维埃不亏欠你们,人民也不亏欠你们,再看看你们自己欺男霸女、巧取豪夺和那群白匪有什么区别?” “有人说打败了高高在上的敌人,我们就要坐到那个位置去继续享受,我偏不!” 说着孙谦一脚踢在米哈伊尔屁股上。 “我就要带着纠察队将咱们的人民军队翻个底朝天,找到那些害群之马,苍蝇要打,老虎更要打!” 第324章 敌人的手段 “三天了,该来了!” 幽暗的小房间四平见方,男人颓然的靠在冰冷惨白的水泥墙上,亮光从两指宽的舷窗里照进来。 屋子里陈设简陋,角落摆着一米五的木床, 斯拉夫大汉躺上去要么垂着腿,要么蜷缩身子,凹凸不平的木板比地面还膈应人。 当初和几个兄弟笑称那是悔过床,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躺进来。 安静的环境将思绪平复,浮躁的心沉在水里又传来令人窒息的痛苦,想到家人失望的眼神和战友厌恶的表情。 跳动的心脏就好像被刀子捅了几个孔,有时他宁肯自己死去,死在敌人的枪炮下,也不用面对如今尴尬的局面。 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开枪呢? 自己真的做错了吗,扪心自问一开始他确实打着帮助伤残战友的旗号,也有不少心怀正义的战友加入进来。 什么时候,他们的行为变质了? 是第一次主动在酒店里睡女人;是第一次从赃款里拿钱给妻子买礼物;还是第一次让管闲事的纠察队滚出去? 自己的心肠是好的,还有救! 米哈伊尔打定主意将自己塑造成出正面形象,坚持声称与敌人媾和是为了可怜的战友,未必没有生机。 到时候自己带队剿灭敌人,说不定还能官复原职成为正面英雄。 孙是讲旧情的人,只要不是朱赫来手下的契卡提审自己,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门外的脚步声唤回他的思维,他连忙拍拍衣服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大门哐当打开,身穿黑色皮衣的男人走进来,明晃晃的手铐叮当作响,将他的手脚全部铐住。 “同志,不至于吧,我最多违纪远不到犯罪的地步,手铐脚镣都给我安排上了?” “呸,有没有犯罪你说了可不算,苏维埃的叛徒!” 左边的男人啐了一口,捏紧拳头砸在他脸上。 “你冷静点,这是违纪的,不要在这个叛徒身上耽搁时间。” 右边的男人按住他的肩膀,眼神里流露出深深地厌恶。 他们的态度让米哈伊尔顿感不妙,自己难道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莫名其妙的要无了? 揣着忐忑的心情,他被两人押着转过几个拐角,来到了敞开的铁门前。 米哈伊尔被锁在后悔椅上,下意识伸手挡住头顶的亮光,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四个男人坐在阴影里,分别是西部战区总书记朱赫来、政治部主任诺兰德尔、契卡负责人师廖玛和战区司令员孙谦。 这么大的阵势让他心里打起鼓来,自己一个小小的营长至于如此严肃的对待吗? “米哈伊尔同志,请坐,根据你这一个多月所做事情我们进行了如下汇总,你且看看是否属实。” 诺兰德尔面无表情,将手里十几页材料分拣出来丢到他面前的桌上。 他拿起仔细阅读起来,肯定是有人说坏话,想要陷害自己这个好同志,他要在材料里找出抹黑的地方进行批判。 1919年4月4日,米哈伊尔插手粮食出口,派出警卫排驱车站散盘查的契卡,夜晚留宿卢茨克夜蔷薇酒店,并与两名陪酒女发生关系。 1919年4月9日,在商店购买金项链花费三百卢布。 …… 1919年4月17日,命令士兵殴打审查纪律的契卡人员,夜晚受贿数百卢布。 契卡与纠察队联合执法,查抄米哈伊尔家资产三万五千卢布,两个月内消费八千卢布,除去字画与金银首饰总计四万三千卢布余。 他什么时候贪了这么多钱,这不可能啊! 一桩桩一件件恶事摆在眼前,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确实犯了大错。 月薪五十卢布的他,愣是花了七十年津贴那么多的钱,还不包括吃进肚里的东西和打赏陪酒女的钱。 冷汗顺着额头大颗大颗滑落,准备好的措辞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再华丽的言辞,在冰冷的数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我承认有错,但我的初心是好的。” 米哈伊尔还不死心,祈求的目光投向老上级,希望他能为自己说说好话。 他的算盘注定要落空,孙谦侧着脑袋看向墙壁,手指按在嘴上并不打算开口。 “别和我们谈初心,你以为这就完了?” 师廖玛很生气,不是因为他的手下被人打了,而是憎恨面前这个笨蛋,被人卖了还在帮他们数钱。 这种时候不仅不思悔改,还在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他拿出一沓小纸片丢过去,相似的台头赫然写着:苏维埃俄国借调余粮凭证! 除了数字和地名不同,其余地方就连阴影的褶皱都一模一样! “看看吧,伟大的米哈伊尔同志,你以为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帮助敌人从我们这里套取了三千多吨粮食,那是战士们辛苦种出来的军粮!” “而你!”师廖玛睁大眼睛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面前的男人,“你把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拱手让人,还不让我们契卡盘查,你这个畜生,你该死啊!” 他拍案而起,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 一想到辛勤的红军战士种出来土豆和玉米进了敌人的肚子,他就气的浑身发抖! 资敌? 米哈伊尔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纸片,心里凉如死去的烟灰,再没有复燃的想法。 “不!我到底干了什么啊,我……我本意不是这样的,枪毙我吧,你们枪毙我吧,我没有颜面见战友,更不配活在世界上。” 男人坚强的面具瞬间垮掉,身子不停的扭曲发颤,他歇斯底里的吼着,犹如发狂的猛兽。 米哈伊尔崩溃了,就像碎掉的瓷器那样,再也回不来了。 “唉,敌人的进攻我们的脚步一刻不曾停歇,想要保持军队的纯洁性……真是太难了!” 孙谦深深的叹息,随即心底升起无尽的恐惧。 布尔什维克的敌人不仅仅是外部持枪操炮的帝国主义,还有无孔不入的资本与脆弱的人性。 看不见的角落里,无数红军战士正在经受糖衣炮弹的摧残,他们或是腐化成苍蝇老虎,或是坚定的拒绝了诱惑。 打倒帝国主义,只是建设共产主义的第一步! 第325章 紧急会议肃反 处理完米哈伊尔的事情,会议组马不停蹄的开启新一轮会议。 二十多人的党小组就近期发生的贪污腐化、欺压良民和打架斗殴的问题进行汇总,得出的结论让人心头一凉。 共有三百七十二人收受贿赂,或使用职权要求对方行贿。 听说红军整肃,小工商业者和进城贩卖水果蔬菜的农民挤满了市政府大楼,一百三十九人被指认有各种劣迹。 军营中的旧毛病,例如:欺压新兵、倒卖物资、贩卖军事情报等问题林林总总又有八十多起。 其中两件事让孙谦都为之咋舌,卢茨克军营布防图被人卖了,甚至不知道买家是谁! 只晓得那人说的乌克兰语混杂着波兰腔调,契卡推测他来自利沃夫,极有可能是波军奸细。 另一件事,三营五连指导员配合纠察队行动时被枪击身亡,凶手逃出军营,现在还没抓到。 如此怵目惊心的景象让与会人员无不震惊,他们知道政府和军队里出了问题,但没想到掀开皮子发现里面连肉都坏了一大块。 庆幸他们发现的早,一切都还来得及解决。 军队方面严禁外出以及增强荣誉感两招使下来,能够迅速保持纯洁性。 但政府方面就难了,公职人员的职务必须与人接近,光靠隔离对不起任何作用,他们的荣誉感也远低于军人。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政府部门很难不和商人打交道,敌人或许就会潜藏其中,试图利用陷阱坑害我们的苏维埃公仆。” 有人看清了现实,却没能提出有价值的意见。 朱赫来看向孙谦,问道:“我记得你在军队里成立了纠察队,负责管理军人操守问题,我们是否能用契卡或者成立新部门进行监管?” 说完他的目光瞟向师廖玛,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我们契卡大部分是侦察兵出身的,识字水平……不高,你让他们监督政府官员的可疑行迹可以,监督他们签署什么文件就难了。” 师廖玛继续道:“这次发现敌人造假票倒卖我们粮食的人,其实是后勤部临时找来帮忙统计的中学老师。” 他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手下的糙汉子确实整不懂文件上的弯弯绕,除非上级能分配更多学生。 在导师新经济政策下,苏维埃俄国和乌克兰尚未成立负责市场监管的部门。 这一时期,类似的行政工作由国家物价委员会负责,他们监督审核市场经济情况。 正所谓绝对的权力会导致绝对的腐败,本次出问题的重灾区便是物价委员会。 第一张伪造的借粮凭证便来自佘佩托夫卡物价委员会,涉案的三十二人被抓,导致委员会一度陷入停摆的地步。 孙谦搓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完全监督某个部门是很难的,我建议将工商管理的职权从物价委员会里摘出来,成立单独的办公室以及对应的监察体系。” “同时将根据地当做试点,在部队和政府机关里搞三反五反运动。” “什么是三反五反?”朱赫来瞬间察觉到陌生的词语,整个人激灵起来。 莫非这是导师给他开的小灶? 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导师遗留的私生子,怎么啥好事都向着他。 “所谓三反是反贪污、反浪费和反官僚主义!” “五反则是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的运动。” 听完孙谦的话,师廖玛表示不解。 “这些事我们一直在做,有必要继续加强吗?” “如果咱们的做法有效,还会出现这么多贪污腐化的现象吗,大部分人的党性禁不起长久考验,他们需要监管!” “资本主义是放出笼子的野兽,他们正在吞噬我们忠诚的战士,现在不打造铁笼将它关起来,等它长成巨兽必然会反噬。” 诺兰德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笔尖在贪污受贿金额总数那里画了一个又一个圈,重重的顿了几下。 心痛啊,多么好的同志误入歧途,最终落被双规开除党籍,多半要踩一辈子缝纫机…… 说到底还是政治部的监管工作没做到位,隶属于政治部的警卫竟然成了指挥员的私家武装,唯他们命是从。 这样绝对不行,警卫员必须有权力纠正指挥员的错误行径,并监督他们的所作所为。 他写下两条建议,说道:“另外我认为:苏维埃银行应该审核官员和指挥员的账户,如果他们解释不清巨额财产的来源,应该立即停止工作,并让契卡进行隔离审查。” “第二,军队政治部应该分批次,召回所有下辖警卫员,将他们重新培训,坚定他们的党性,让他们监督指挥员的心理变化。” “警卫员的职责是保卫指挥员的生命安全,而不是沦为他们的私人武装,米哈伊尔同……他身上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现在船小好调头,这两点我们也需要重视起来。” 朱赫来点点头记下会议要点,朗声道:“支持成立工商管理部门的请举手。” 经过讨论,三条新增议案得到近乎全票通过,唯独官员财产透明化政策僵持住了。 “资本主义尚且保证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咱们搞的太透明不现实,水至清则无鱼呐!” 不记名投票里的一张弃权票里写着担忧,朱赫来通过笔迹认出了写字的人,不动神色的瞟了他一眼,似乎要将他记下来。 “咱们这官当的有什么意思,吃不饱穿不暖的,农民家还有余粮呢,咱们只能做牛做马当仆人,连个人财产也要管,日后是不是连妻子的嫁妆也要向组织汇报?” 看完这条弃权票,孙谦震惊的无以复加。 哪里来的先知,竟然能精准道清一百年后的现状! 他不禁大声道:“这位不记名同意的同志说的对极了,我们不仅要查官员妻子的嫁妆,更要查他上下三代是否有人出国做生意或者留学。” “总之一句话,能严查的,必须严查到底!” 第326章 死亡威胁 明媚的阳光穿过云朵,斑驳的光点沾在灰色的水泥墙上,爬山虎从东侧攀上高楼,垂下的万条青色的藤蔓。 盎然的春意中孕育着萌发的种子,少女在厨房哼着轻快的歌儿,轻轻抚摸看似平坦的小腹。 “爷爷去了利沃夫,不知道他能不能把父母带过来,多希望他们见见我的丈夫,也见见我的……嘻嘻!” 莉莉娅窃喜的捂住嘴巴,穿上宽松的运动服,吃完早饭刚刚七点,等检查身体后,还得去学校领着孩子们做早操,不能吃太多。 她放下没有吃完的列巴,换好鞋袜准备出门。 这时,忽然宿舍门口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 她没做多想,伸手打开房门。 ………… “保尔,你快些吧,咱们这里就属你走的最慢。” “就是就是,蜗牛爬的速度,什么时候能赶上两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呢?” 冬妮娅和艾莉卡手挽手,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独留保尔一人提着两筐水果跟在身后,红彤彤黄灿灿的果子散发了迷人的香甜。 男人嘴角挂着笑容不紧不慢的的走着,也不争辩什么,她们开心就好! 冬妮娅在左侧,穿着一尘不染的护士装,裙摆到了小腿的位置,束带收紧了腰间的曲线,头上戴着洁白的护士帽。 右边的艾莉卡则是另一副打扮,皮衣搭配皮裙,腰间甚至插着乌黑发亮的手枪,像极了英姿飒爽的女战士。 自打五天前,冬妮娅诊断出某人有怀孕的迹象,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朋友,今天约好了早晨去做复检,可不能迟到了。 若是某位两过家门而不回的司令员知道这事,不知道得有多开心,前提是他们得尽量保住来之不易的小生命。 大壮和兄弟们本想来看,可惜如今一营和侦察连远在赫梅利尼茨基,他们不可能丢下军队孤身返回,只得作罢。 兽医隔空开了张安胎药方,冬妮娅研究许久表示看不懂,翻译过来的药方里她只找到了红枣和橘子皮。 送橘子皮未免显得寒酸,于是她买了几斤橘子和红枣,希望神秘的华国药方有用吧。 走到居民区,打着瞌睡的门卫揉着眼睛,靠在门口打哈欠。 “喂,你这样摸鱼不太好吧。”艾丽娅不满的噘噘嘴。 “没事的,谁敢来军区宿舍捣乱呢,除非他不想活了。”门卫摆摆手,懈怠的神态看的保尔眉头皱起。 心里盘算着怎么写报告,正好自己在纠察队那边认识不少人,这样的现象绝对不能容忍。 消极怠工的军人怎么能担任起保卫工作呢? 三人来到宿舍楼下,穿着黑衣戴着圆帽遮着脸的年轻男人从他们身边路过,压低的帽檐让人看不真切他的面貌。 保尔忽然停下,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人的背影。 “您好同志,我似乎没有见过您,请问找谁?”他追问了一句。 男人身子一顿,脚步愈发快了几分,摆动的双腿快要蹬地而起。 “站住!” “啊,保尔!” 保尔刚想追上去,楼上传来冬妮娅的惊叫声,他猛地回过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宿舍楼。 ………… “请问您找谁?” 莉莉娅把门打开一条缝,警惕的看着门外陌生的男子。 他身穿黑色大衣,手里捧着粉红色的盒子,顶端系着漂亮的蝴蝶结。 “您好莉莉娅小姐,我是您丈夫的朋友比尔,他在卢茨克处理公务实在脱不开身,托我带礼物送给您!” “吓!” 这个笨蛋什么时候也会玩浪漫的招数了,钥匙插进锁孔里——开窍了? 莉莉娅露出甜蜜的笑容,接过盒子三两下拆开,露出里面精致的小盒子,纯白色的绒毛,鎏金的文字,从外表看起来价值不菲。 打开盒子,鸽子蛋大小的宝石晶莹剔透,绽放出夺目的光华。 它镶嵌在银色的项链上,显得低调而又奢华。 “多么漂亮的礼物啊!” 似乎在海伦娜姐姐的首饰盒里见到过类似的东西,女孩儿拿起项链的手僵在半空。 孙不是喜欢挥霍的人,不然也不至于过生买个蛋糕也按最小号的买,他不会犯错误了吧? 冰冷的金属带着电流从指尖滑落,莉莉娅后退半步,问道:“这东西哪里来的,他的钱都在我这里,怎么买得起昂贵的首饰,你到底是什么人?” “聪明的小姑娘,实不相瞒我确实不是孙的朋友,我们公司做了些错事,希望他能放我们一马,如果能和我们合作将再好不过。” “收起你们这套吧,有什么错误的事情应该请求苏维埃政府原谅,或者找到人民原谅,拿着礼物行贿是错误的,你快走吧。” 她拿起盒子递了过去,对方却并未接过,反倒是阴笑着掀开了礼盒的第二层。 堆砌的稻草间裸露出灰色的电线,几根棕黄色的柱状物牢牢捆在一起,中间的玻璃状的表盘里悬浮着摇晃的银色小球。 比尔拿出其中一根电线,快速环绕在莉莉娅的脖子上,对准另一边卡扣轻轻插了进去。 “我们玩一个生死游戏好不好,站稳了别动!” “一旦带电球触碰到周围那圈银色的边缘,击穿的电荷将会引爆炸弹,而你……就会先你不知好歹的丈夫一步碎成千万片。”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人儿,若不是时间紧急我真想和你好好玩玩。” 他伸手薅过雪白的长发放在鼻尖嗅着,陶醉的感叹一声,随后顺着楼梯跑下楼去。 莉莉娅到现在还是懵的,身子下意识的不敢动弹,两只迷茫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不停晃动的小球。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两个女人嬉笑的声音。 听到尖叫声,保尔丢下篮子飞也似的跑到三楼,眼前的景象让他无比震惊。 冬妮娅几乎瘫坐下去,半个身子挂在艾莉卡肩膀上才能勉强站着。 “不要过来, 我身上绑了炸弹。”莉莉娅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哭腔。 “该死,是刚才那个男人!” 保尔来不及多想,拉着拨开走廊里的两人小心翼翼的上前,来到墙边按下紧急事态的电铃。 喧闹的风声不停震颤,唤醒了和平的小城。 第327章 愤怒的孙谦 “混账!” 孙谦愤怒的站起身,除了耳语的警卫外,其余人都讶异的看着他。 卢茨克警察局经过几番清洗,愿意配合苏维埃政权的警员透露了不为所知的故事,揭开了隐藏在黑暗中的地下暗河的一角。 某个神秘的组织一直把控着本地的经济和民生,他们的鼎盛时期甚至能干涉军方决议。 直到彼得鲁雪维奇逃窜到卢茨克,外地来的强大势力破坏了原有的平衡,经过新的利益交换,他们达成了和平共处协议。 地下组织不再插手军队事务,政府配合他们进行大宗货物走私,到手的钱对半开。 他们走私的货物不是别的,是人口! 红军进城立即打击了本地黑帮势力,将几处黑市全部取缔,虽然没了货源,但他们很快发现了别的生财之路,倒腾粮食。 凭借波兰买来的影印机,他们成功复制了几万张借粮凭证,盖上假章很难分辨出来。 “他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幕后老板又是谁?”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听说老板口音带着地中海的味道,他们被本地人称为阿尔法帮,最近几年好像是比尔在管理本地的事情。” 面对师廖玛的问题,警察想了想小声的说出比尔的名字,看得出来他十分忌惮提到这个词,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尽管依靠他的情报抓捕了几个喽啰,却没能从他们口中拿到有用的情报。 这时,警卫员穿过走廊来到审讯室外,凑到孙谦耳边说了些什么。 “该死的畜生!” 孙谦怒骂一声,火急火燎的走到门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呼吸两次转过身来。 “阿尔法帮的杂碎用炸弹袭击了我的妻子!” “他们怎么敢这么做,我们还是太仁慈了,对待反革命的人渣就不能使用常规手段,我立即加强审讯工作,一定撬开他们的嘴!” 师廖玛忍不住摸索腰带,恨不得拿出手枪将牢房里的混蛋挨个枪毙。 阴沟里的老鼠竟然袭击苏维埃官员,真是自寻死路! “传我命令,准备水刑,我就不信他们的嘴比钢铁还硬。” 远去的孙谦并不知道师廖玛准备使用酷刑,就算知道也不会劝阻,他的心里只有远在罗夫诺的妻子。 登上火车后,他拿出电报细细读了起来,看完简短的几十个字才松了一口气。 保尔剪断钢索将炸弹拿到林中引爆,所幸没有伤到人,但对莉莉娅造成的伤害较大,若不是他们三人刚好准备去复检,没准莉莉娅就没了。 嗯……复检什么,莉莉娅生病了? 看来这次回去,晚上正好可以回去安慰她。 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激怒自己只会让军队加强对城市内黑帮的打击,这显然得不偿失的。 孙谦左思右想也闹不明白,拿起手中的电报再次阅读起来。 “神秘黑衣男人比尔,赠送宝石项链。” 指代的显然是阿尔法帮的人想要行贿,聪明的莉莉娅看穿了他的计谋,当场戳穿虚伪的面具,导致他愤怒掏出了炸弹。 “可这说不通啊,比尔既没有提出需求,也没有当场射杀……莉莉娅,说明他们的目的很可能不是她。” 车窗外无数翠绿的树枝划过窗沿,湛蓝的天空中飞起数十只棕黑色羽毛的鸟儿,它们惊叫着飞舞,嘴里传来啊啊的叫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莉莉娅,那会是谁,总不能是我吧?”孙谦摇着头笑了起来,随即心里一惊。 浮躁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他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车内的乘客。 一对老夫妻坐在左侧过道那边,他们手里提着包裹严实的布袋,两只脚上放着一篮子鸡蛋,似乎担心颠簸的车厢将它们磕破。 孙谦立即就排除他们的嫌疑,目光顺着走道巡视周围的青壮年男子,总算有所发现。 身穿格子外衣的男人手里捧着报纸,津津有味的读着,狐狸似的眼睛不时反射着精光。 经过观察,车厢里类似的人足足有五个,自己上车匆忙并未携带多余的警卫员,身旁就跟着小勃列日涅夫。 这个笨蛋咬牙切齿的坐在里座,身子扭来扭去的叫嚣着要将敌人抓起来枪毙,殊不知敌人就在身旁。 我可怜的勋宗,你什么时候能靠点谱? “呲呲!” 孙谦试着吐出小哨引起对方的注意,这小子总算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司令员,你舌头痛吗?” “靠!” 孙谦无语了,提示道:“我们上车时带的手提箱在哪里,你看见了吗?” “我们没有带啊,难道我拿掉了?”小勃列日涅夫夸张的大叫,引得周围乘客不悦的看过来。 若不是他们身穿蓝色军服,恐怕早就有人捏着拳头来帮小勃列日涅夫学学乘车礼仪了。 “嘶!” 孙谦忽然发现和小朋友交流很困难,特别是不论怎么提醒对方都一脸茫然的时候。 总不能明着说列车里有敌人吧,恐怕这小子下一秒就会抽出手枪警惕的看向周围的人,眼下能靠的只有自己。 之前关心则乱忽略了很多细节,如今看来敌人的策略不过如此。 既然知道莉莉娅没有危险,战场上熟悉的感觉再度回来了。 他施施然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佯装要去上厕所。 果然他这一动,好几双阴冷的目光随之移动,犹如毒蛇吞吐着信子,他们也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上个厕所。” 孙谦说完话,插着腰往后面的车厢走去。 穿过人满为患的第六节车厢,第七节车厢的乘客极少,再往后走便是满载货物的车厢,除了守卫没有旁人的身影。 “您是?” 守卫啪嗒着烟斗,疑惑的从货架走来。 “不要出来!” 孙谦伸手拦住他,腰间的武装带骤然解开,军官制式的纳甘手枪唰的出现在他手中。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敌人正在朝他逼近。 “呵,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是病猫了?” 第328章 卢茨克严打 “快抓住他,他在那里!” “这小子还真能躲,差点让他逃了!” 拐角处的人影渐渐清晰,孙谦嘴角勾起的笑容也愈发冰冷。 “抓我,你们配钥匙吗?” 他侧着身子与正门呈直角站立,右手抬起枪口左手压在腰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半闭的车厢门。 严肃的气息让老守卫咽了口唾沫,他悄然拿出步枪架在货架上。 如今的形势明了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定是捣乱的敌人。 他们的目标多半是眼前的指挥员同志,如此沉着冷静的选择战场,避开了人数众多的车厢,他必定是某位指挥员。 门外的阴影愈发靠近,伸出来的脏手摸到了金属把手的外衣。 “你快点躲起来,咱们俩守住这里,等待支援!” 老守卫叫了一声,屏住呼吸将枪口朝向露出人影的缝隙。 下一刻,昏暗的车厢里灯光闪烁,悠长的枪声震耳欲聋。 他发誓自己绝没有听到过如此奇怪的枪声,感觉像是有人拿手枪打出了机枪的感觉。 闯进车厢的五人还未做出任何反应,身上炸出致命的血花,一个个犹如垒砖块似的堆在门口。 这就结束了? 自己一枪没开,敌人全死了! “您究竟是……” “您这里应该有电话吧,让乘警和契卡来见我。” 孙谦清空弹仓的手微微颤抖,他太久没进行如此高强度的射击,小臂肌肉产生撕裂的痛处。 “是,是的,我立即去做!” 老守卫走到货架内侧,从摆放杂物的桌上拿起电话用力的摇着。 其实不用打电话,听到枪声的乘警也在往这头赶,若不是前面车厢的乘客太多,他们早就挤过来了。 “天呐,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乱,同志们做好战斗准备,坚决打击破坏苏维埃政权的敌特分子!”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男人的惊叫,另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稳住了他的情绪。 “我是西部战区司令员孙,你们都进来吧,敌人已经被解决了。” 看来自己人总算到了,孙谦松了一口气,上子弹的手半晌也没顶进去一发。 “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就没人和我们抢了!” 门外窜进来两人,手里的枪直直的指向他,狞笑着往前逼近。 孙谦傻眼了,这帮敌人智商未免太高,竟然想出假扮乘警的策略来欺骗他。 该死的! “孙司令快逃,我掩护你!” 千钧一发之际,放下电话的老守卫猛地起身,一枪击中来人的胸膛。 另一个敌人连开两枪击倒守卫,越过队友的尸体跑进车厢内,手枪指着过道里的孙,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没想到吧孙司令员,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们手里,老实跟我们走一趟,老板还在等着您呢!” 孙谦余光闪烁,自知无路可退,沉声道:“放下武器,你不可能逃离乘警的追查,况且抓了我也不会有任何用处,中央随时会派出新的指挥员接替我的位置,阿尔法帮注定覆灭!” “那可不一定,老板多得是法子让您就范,用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战友。” 那人握着手枪朝地上指去,示意孙谦丢下手枪。 “看来没得选,我就老实和你们走一趟吧。” 他耸耸肩松开手指,手枪哐当落地。 “聪明的做法,现在转过身去。” “好的,好的,反正我是案板上的肉,任你宰割了。” 二人对话之际,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而至,手里举着的枪连续击发。 子弹钻进男人的肉里,他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 “司令员你看我厉害吧,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力挽狂澜!” 小勃列日涅夫跳了出来,笑嘻嘻的邀功。 “干得好列昂尼德,快去叫医生来。” 突入起来的变故并未惊到孙谦,他连忙跑向中枪的守卫,幸运的是子弹镶在皮肉里,并未夺走老人的生命。 经过一番折腾,孙谦总算回到家中,久别重逢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与莉莉娅互相藉慰后,翌日他再度启程返回了卢茨克。 与他一道的还有刚从基辅折返回来的二营与红鹰团,得知最近发生的许多变故,列夫和安德烈波夫气的牙痒痒。 孙谦遇袭的消息震惊了西部战区高层,他们还是低估了敌人丧心病狂的程度,风雨中的清洗即将到来。 卢茨克党中央通过决议,全票通过了严打政策,务必让反革命势力感受到苏维埃铁拳的厉害。 军队进入城市迅速占领了各个交通要道,警察接管电报局封锁卢茨克对外的一切联系。 附近三十几个村子的县大队和区小队也被动员起来,他们沿途设置了上百个哨卡,一时间卢茨克成为了只许进不许出的军管城市。 严打持续了五天,红军战士们挨家挨户的敲门盘查黑帮分子,强大的军队机器高速运作,没人挡得住他们的攻势。 加上红军实行了举报有奖政策,受到欺压的百姓啥时候碰到过这种好事,踊跃揭发城市里的可疑人员。 一时间城内人人自危,不少弱小的黑帮为求自保,主动投诚交代了他们知道的一切。 千丝万缕的线索联系起来,所有的矛头指向了西西莉亚公馆。 这些年里,数百名年轻女孩儿进入公馆做工,用不了多久便会了无音讯,即使他们的父母去警局报警也无济于事。 更可怕的是,有醉汉声称自己走夜路时,曾见过帮会成员将滴血的大口袋埋进花园里,每一朵鲜艳的花儿的根茎里都藏着死去的少女。 经过多方调查,契卡拿出了结论。 公馆的主人名叫茨维科夫,意大利裔乌克兰人,据说父亲曾是某位大人物家里的侍从。 他为人谦虚颇有名望,曾经在粮荒时接济贫民,手下三个大将帮他处理肮脏的事情,比尔正是其中之一。 安德罗波夫带了一个连将公馆团团围住,刚准备喊话几枚子弹射在他的藏身之处,飞溅起来的石子打的人生疼。 “传我命令,准备强攻!” 第329章 剿灭黑帮 “愚蠢,真是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茨维科夫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前两日军队严打时他并没放在眼里,依照往日的经验随便交点钱糊弄过去就行。 可谁知道新来的红军和以前的不一样,不管给多少他们都不买账,反倒是一批又一批的手下被他们抓进去。 这群该死的布尔什维克难道非要和自己鱼死网破吗? “老板,收到内线的消息,红军锁定了我们的位置,正朝公馆进发,我们该如何应对?” 比尔从门外走来,年轻的眉头皱成w型。 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红军锁城数日,他们无处可逃! 茨维科夫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关键时刻还是得弃车保帅,只要逃到斯特里河附近,他有信心摆脱搜捕。 他沉吟着说道:“召集所有枪手埋伏起来,再找个聪明伶俐的人来,红军敢来我就跟他们玩个大的!” “政委小心!”两个战士将他拉到土墙后。 安德烈波夫捂着脸颊,子弹差点击中他的耳朵。 “他奶奶的……小的们给我上!” “政委,你是山大王吗?” 他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周围的战士纷纷讶异的看着他。 “不是,我这是孙司令员的评书听多了。”他解释了一句,大喊道:“同志们,负隅顽抗的敌人正躲在前面的宅子里,为了苏维埃,乌拉!” “嘣蹦!” 几门小炮推到道路的尽头,连续不断的轰炸北侧的院墙,直到炸塌一堵墙,延伸的炮火飞进公馆里。 纯白色的瓦砾轰然炸裂,屋内破碎的玻璃不断崩飞,守在窗口的黑帮成员遭到猛烈打击抱头鼠窜。 科涅夫带着两个排从北面以散兵阵型靠近,剩下一个排在营政委的带领下堵住了后门。 正当红军战士通过喷泉区域时,公馆内冒出浓烈的黑烟,熊熊火焰从顷刻间将公馆化作一片火的的海洋。 尖叫声中,灰头土脸的女仆从公馆正门滚了出来,她急切的往前跑着,跌倒几次勉力爬起来冲到红军面前。 两个士兵带着她来到科涅夫面前,女仆趴在地上死死的拉住他的裤腿,凄惨的哭喊。 “救救我们,那些坏人点燃了屋子,二十多个姐妹被关在地下室里。” “茨维科夫在哪?” “不知道,求求你救救我们!” 科涅夫下意识的就要答应,转念一想又发觉哪里不对劲,既然他们将女仆都关起来了,这人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公馆燃烧的方向正好是南面和花园附近,红军主攻的北面火势并不大,坑坑洼洼的墙面爬了一些浓烟。 莫非这是敌人的疑兵之计? 他的眼睛狐疑的看着女仆,女仆惨叫着哭喊:“你们红军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知道喷泉附近有很多水桶,你们快救火吧!” “连长,这个女人有问题啊,正常人谁会放那么多铁桶在喷泉旁,说不定是敌人的奸细。” “他们封锁了地下室,你怎么逃出来的,再不老实当做反革命枪毙!” 周围的战士也发现了不对,质疑声越来越大,坐在地上的女仆慌乱起来,拼命的摇头,嘴里不停的否认。 她卖惨的做派让人看清楚,谁也不相信她的话,甚至有几杆枪暗暗的向她瞄去。 “不管敌人有什么阴谋我们都不能上当,传令交替掩护撤退,调重炮来将公馆轰开!” 下达命令的时候,科涅夫心里没有一点犹豫,反正不是他家的房子,炸了就炸了,红军战士的生命最为宝贵。 红军战士们陆续撤退时,冒着浓烟的窗口忽然冒出十几个戴着防毒气面具的人,护目镜扭曲了光线,以至于子弹出膛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中两发射中了门外的女仆,敌人或许觉得是她叛变投敌,否则走到一半的红军怎么会撤回去呢? 他们仅是打出这一轮子弹便陷入到红军的反击中,以班排为单位的机枪手和狙击手立即点掉了窗口的敌人。 红军精准的射击让习惯打手枪的黑帮震惊不已,落在地上的长枪没人敢去捡,他们躲在门窗后面用手枪盲射,噼里啪啦的热闹极了,可惜没有哪怕一发射准。 撤退的红军士兵看到眼前这幕笑了,瞎子打枪咱们不得请他们喝一壶? 一百米内指哪打哪的士兵轻快的射击,每次枪响都会打掉伸出来的手臂。 科涅夫命令炮兵朝喷泉开了几炮,呼啸的炮弹落入水中炸出橘红色的火光。 更大的震动猛地传来,冲天的水花夹杂泥土漫天飞舞,为尚存几分姿色的公馆染上土的黄色,泥的黑色。 “真特么阴险呐!” 撤出来的红军战士们心有余悸的看着直径二十米的大坑,他们要真去那里打水救火,恐怕收尸队都拼不出个形。 战斗持续到下午,红军也不进攻就在外面守着,两匹马拉来了85mm口径野战炮,几炮下去阿尔法帮自觉地探出了白旗。 科涅夫感叹道:“这炮真牛啊,要是能装到我们的装甲车上,那可真是所向无敌。” 安德烈波夫却不以为然,这么重的炮咋可能放上他们的履带装甲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战后统计战损比,两个倒霉的红军战士受了轻伤,挂上绷带后再次投入战场。 阿尔法帮被击毙23人,击伤37人,妄图伤害莉莉娅的比尔死在第一轮射击中。 幸亏他死的早,不然义愤填膺的战士们可不会放过他,怎么也得将他捆起来折腾一番。 茨维科夫躲进了地下室隔间里,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两样。 聪明的计策却难不倒抄家警察,他们拿着特制听筒贴着墙壁检查了每一块砖石,在炸弹的威胁下,卢茨克最大的黑帮头子不为所动。 “就算今天我死了,你们红军也不可能救得了乌克兰人民。” “我打赌你们会在金钱和权力下迷失本心,成为我这样的存在,人口买卖和姓交易永远存在!” 说罢,他狂笑着击穿了太阳穴。 第330章 放肆的黑军 晴朗的天空中微风拂过,金色的麦浪微微折腰,潮湿阴冷的土壤里蹿出浑身漆黑的啮齿动物。 它伸长脖子贪婪的嗅着小麦的香甜,灵动矫捷的眸子仔细打量暗处的掠食者,确定没有危险兴奋的跑出来,露出嗜血的獠牙。 1919年5月中旬,顿涅茨克攻防战战结束,红军以二千人伤亡的代价攻克了乌东重镇,自此整个第聂伯河以东无险可守,白匪军人人自危。 弗兰格尔自知大势已去,五六万人的新军不可能守住乌克兰东部地区,于是率领卫队全线收缩,试图依托海峡优势,建立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 战争就要结束了,但总有不安分的家伙试图挑战苏维埃的权威。 “指挥员同志,这已经今天第三批找咱们告状的人了,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政委领进来三个孩子,让人讶异的是其中竟然有一个黑人小孩儿,对于乌克兰人来说这倒是比较稀奇的。 跟进来的战士好奇的摸他的脸蛋,据说纯黑的黑人生活在非洲,这小子也是从非洲来的? “嘿,够了,我来自底特律,不要再摸我的脸了!”小黑拍开面前的手,快步跟上小伙伴们的脚步。 “孩子,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黑军的人抢你们的粮食还是货物?” 叶戈罗夫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面色不虞的皱着眉头。 最近黑军过界的次数愈发的多,属于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想到统一战线的问题,他就没办法动手收拾对方。 这次难得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将军阁下,马赫诺袭击了我们镇,他们抢走所有粮食还杀死了胆敢反抗的人,我们的爸爸……也牺牲了!” “他们怎么敢这样做,这是在破坏两军互不侵犯的合约,难道他们狂妄到想和红军全面开战吗,孩子,你仔细说说事情经过,不要有遗漏。” 男孩儿满脸泪痕,抱住叶戈罗夫的大腿阐述起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 今年春粮早播,6月底便是农忙之际,地里的农民手持镰刀割下大把麦秆,抽出几根结实的麦秆捆成一束放在路边,孩子们背起背篓将粮食送到空地上。 小镇的火车站附近,民兵战士嘴里吞云吐雾,目光漫不经心的检查各节车厢,偶尔拿出警棍敲打几下外车厢,侧着耳朵倾听沉闷亦或是清脆的响声。 百米开外的钟楼奏响午时的钟声,数以百计的工人扛着大包小包装进车厢,完成繁重的体力劳动后,三两成群的走出车站。 身穿灰布上衣的男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面容与他几分相似的皮衣男孩儿。 刚找到空位坐下,男孩儿立马掏出怀里的故事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日上三竿,老父亲摘下帽子抱怨起来:“米什卡你这个书虫,邓妮莎也是这样,估计早就忘了给我们送午饭!” “哈哈,爸爸不要着急,妹妹总会来,没什么好操心的。” “我是不操心,可我的肚子操心呐!”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跳上一个箱子朝麦田那头望去。 这一眼几乎吓掉他半条命,五百多身穿黑衣的骑兵气势汹汹的朝这边冲来。 前锋手里拿着三米多长的骑枪,距离不到五百米时他们加快了速度,平举的长枪绽放夺命的凶光。 “马赫诺……马赫诺来啦,乡亲们快拿武器!” 父亲跳下箱子,拉住手足无措的儿子,沉声道:“快去找你妹妹,叫她躲起来!” “同志们,快领武器和马赫诺匪帮拼了!” 民兵队长打开武器库大门,一杆杆陈旧的步枪发了下去,可一切还是太迟了! 呼啸的黑军骑兵眨眼间顺着铁路猪突猛进,长长的尖刺戳进反抗者的身体,鲜血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披着黑衣的匪徒占领车站后并未满足,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几个村子,人性的丑恶在此刻显露无疑。 他们肆意冲进屋内杀死屋主随后搬出麻袋,甩到外面的街上,当抢夺的物资足够多,便一齐送到火车站附近。 带着几个警卫员的马赫诺老爹并未在意,他腰间别着两把转轮手枪,双手插在武装带上眯着眼睛四下巡视。 但凡发现反抗的民兵,他便掏出手枪射出几发子弹。 身旁的警卫对此见怪不怪,甚至会骑着马将手无寸铁的农民赶到开阔地带,任由老爹取乐。 麦田中,两双仇恨的眼睛愤怒的看着敌人,他们悄然隐去身形,借着列车的掩护跑到小巷里。 身穿灰布上衣的男人躺在地上,胸口的窟窿不断喷涌鲜血。 “父亲,父亲快醒醒,你不要死啊!” 兄妹俩掩面哭泣,他们不愿相信敬爱的父亲就这样死在敌人的枪下。 “咳咳……米什卡带邓妮莎去红军部队找哥哥,快走,快走!” 父亲睁开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指着东边的顿涅茨克。 这时黑军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米什卡强忍悲痛,拉起妹妹逃出火车站。 兄妹二人跑进金黄的麦地,穿过坎坷的田坎,爬上陡峭的山坡总算甩掉追赶他们的匪军。 路上遇到赶着马车逃窜的白匪军官,肥硕的胖子身旁依偎着疲惫的妻子。 米什卡灵机一动,取下腰带卷成手枪的造型揣在兜里,趁马车走近时,冲上前顶在白匪的肚子上。 胆颤心惊的胖子早就丢了勇气,哇哇叫的要投降,邓妮莎蹿到另一侧,从军官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和崭新的转轮手枪。 “呸,你这个肮脏的白匪竟然被我的皮带吓到了,看你老实的份上赶紧滚吧,再敢和苏维埃作对可饶不了你!” 米什卡挥舞着手枪,得意的冲妹妹递了个眼神。 二人嘻嘻哈哈的跑走,军官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骂骂咧咧的驾车南逃。 途中他们遇到被人群殴的黑人小伙汤姆·杰克逊,小黑表示自己专程从鹰酱家跑来参加革命,于是三人结伴而行。 听完他们的讲述,叶戈罗夫站起身郑重的看着他们。 “孩子们,你们放心,这事我们红军管定了!” “杀父之仇,我一定帮你们报!”说着他拍了拍小黑的肩膀。 小黑:“……?” 第331章 红小鬼参军记 “汤姆,你父亲的仇我们一定帮你报!” “谢谢,但他没死。” “不用道谢,革命同志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小黑已经麻木了,参军的这几天总会有人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父亲真没死,他在底特律修车呢。” 他一开始还会急着解释几句,后来发现没用,干脆摆烂了。 累了,你们爱咋地咋地吧! “汤姆,没想到你的父亲也死在黑军手里,以后我们三人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米什卡抹着眼泪,想起了伤心的事情,连带着邓妮莎也哭了起来。 汤姆:…… 这天,三个小家伙穿着绿色军大衣斜挎长枪,骑着战马奔驰在原野上。 虽说红黑两军正式翻脸,但双方并未发起大规模作战。 一方面红军正忙着晒谷子,抽不出多少兵力对黑军根据地进行合围。 另一方面,叶戈罗夫几次调兵遣将搜索敌人,都没能抓住黑军的尾巴。 机灵的马赫诺算到红军即将绞杀自己,早早地率部游走在各个山地丘陵之间,怎么会让红军小将抓住?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抓住马赫诺,这家伙就跟泥鳅似的,在这片区域东奔西撞袭击了不少村子,可我们始终找不到他。” 自打叶戈罗夫接到中央电报“剿灭马赫诺匪帮”,便开始调兵遣将企图与对方决战。 匪帮匪帮说到底在于一个匪字,他们不喜欢经营根据地,总是以流寇的方式奔袭于各地。 半个月的搜寻工作不仅没能抓住对方,甚至还被敌人偷袭了几个村庄。 这把缺乏游击战经验的叶戈罗夫急的头发都白了几根,干脆将全部侦察兵撒出去,看谁运气好能逮住敌人大部队的尾巴。 “别着急,相信我们勇敢的同志,他们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但愿吧……” 政委的安慰似乎起到作用,叶戈罗夫翻出一纵经典战史研读起来,或许能在西部战区找到有价值的方法。 这一看就是一下午,还真让他读出点东西。 另一头,三个红军小战士骑着马跑过草原,爬上山坡来到十字路口,仔细的朝各个方向搜寻着。 往南看的米什卡压低帽檐,惊呼道:“我好发现敌人了,他们有十二个人,两辆马车四匹马。” “好极了……让我们去搬救兵吧!” 邓妮莎紧绷的脸上露出笑容,找了整整五天终于发现马赫诺的手下,这让他们如何不高兴。 “不,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不过我需要一个诱饵。” “诱饵,谁啊?” 汤姆天真的看着兄妹俩,他们却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淦,你们看着我干什么,难道自己长得很像诱饵吗? 很快的,诱饵布置好后兄妹俩藏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嘿!老大前面有情况,你看有人被烧焦了?”赶着马车的男人叫了一声。 只见小路中央,发现脱得只剩白色裤衩的黑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什么情况,我去看看?” 伊万走下马车,仔细观察片刻,笑道:“什么烧焦了,这是黑人,真是没见识的乡巴佬!” 黑人,哪里有黑人?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对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没见过黑人的士兵来了兴趣,丢下武器将他围了起来。 “嚯,这皮肤真黑啊,搓都搓不掉,他是非洲挖煤的吗?” “哈哈哈,都说非洲人下面大,我以往不信,现在见到真家伙了,这鼓鼓囊囊的绝对藏着大家伙。” “给他裤衩拔下来看看呀!” 一群变态老男人笑着要脱小黑的裤子,这可把汤姆吓坏了。 斯拉夫人也喜欢搞基吗,可我不喜欢啊! 他在心底狂喊:“米什卡,邓妮莎你俩不会把我卖了吧!” “举手投降吧,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关键时刻,米什卡并没有做抛弃战友的事情,端着枪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匪军们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对方就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臭小子你找死是吧!” “咱们人多一起上,弄死这个小红军!” 虽然他们叫的厉害,却没人敢动。 机智的邓妮莎趴在马车上,手里端着敌人捺下的轻机枪,戏谑的看着几米外的黑军。 “刚才是谁叫的最厉害,站出来让我看看你的嘴有没有我手里的枪硬。” “邓妮莎,麻烦你先打开保险!” 米什卡警惕的走过来,随即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可能没开保险,诶,子弹夹怎么掉了?” 邓妮莎在枪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对着凸起的地方轻轻一按,满载橙色的子弹夹应声掉落。 “兄弟们这是两个雏啊,还犹豫什么呢,一起上!” 伊万的话让绝望的黑军再度燃起希望,狞笑着朝他们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汤姆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抱住伊万的脖子,飞速从裤裆里掏出黑乎乎的金属物件。 大喊道:“来吧,谁敢动我就炸死他,你们都得死!” 两只漆黑的手臂犹如铁锁紧紧的铐住伊万,他一点也不敢挣扎,五磅重的手榴弹足够将他炸成碎块。 这时邓妮莎将弹夹重新装了回去,黑军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他们老老实实选择投降。 “干的漂亮,根据审问他们全都招供了,他们隶属于马赫诺的近卫部队,其中的伊万是马赫诺新招募的护卫队长,这下可算能抓住他们。” 叶戈罗夫不吝鼓励,当着全师的面狠狠的表扬了三人。 原来马赫诺手下的一万多人就躲在离他们不远的科罗拉村,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将骑兵部队指派出去,在各个村子间制造出即将进攻的姿态。 这才迷惑住红军指挥员,若不是米什卡三人抓住了马赫诺的护卫,叶戈罗夫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 老鼠已经冒头,务必将它彻底打死。 “传我命令,第四十二步兵师立即出发截断敌人南下之路,第五骑兵师从西面突袭科罗拉村,另外调遣城内的列宁号装甲列车前往扎波罗热。” “军长同志,这不对吧,扎波罗热可没人敌人。” 叶戈罗夫微微一笑:“我知道,敌人也知道!” 第332章 无力回天的黑军 “老爹,咱们的人回来了,又带回来不少粮食,兄弟们又能潇洒的过些日子。” 克兰茨推开木门,房间里的男人神色阴郁的坐在主位上,脚边堆满了歪倒的空酒瓶,阳光与希望和他没有半点接触。 黑暗与孤独是房间里的主旋律,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感到心情莫名的沉重。 见他半晌没有回话,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他又重复了一次。 “老子又不聋,滚下去吧。” 马赫诺看也没看他,目光涣散的盯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手里拿着酒瓶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从喉头窜到胸口,剧烈的刺激让他恢复了几分精神。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说黑军去年还能跟红军平起平坐,今年就从鲸鱼退化成了金枪鱼! 可他有什么办法,古利艾波列国的那帮人早就不听他的号令,辖区内的农民和工人也跑了个干净。 他名义上是司令,可直辖的部队只有一个旅,另外两个师,属于听调不听宣的状态。 自己除了给打着黑军旗号的人背黑锅,还能做什么? 三万多人的部队又有十多万的家人要养活,不事生产的军队总不能等着饿死。 抢劫成了他们唯一的路子。 而他自己也早就被人排挤成精神图腾,国家内部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话,究其原因还是出在政体上。 他曾经派遣不少得力干将去统筹各个部队,结果大部分都被组织头目赶了回来。 用他们的话来说,“安那其主义反对所有权威,咱们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您派人来领导工作是几个意思,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今年初,红军取得一系列胜利将各路白匪打的落荒而逃,维系无政府主义持续存在的外部压力消失。 团结起来的黑军部队迅速瓦解,他们开始质疑规则,抨击权威。 在黑色百人团的渗透下,甚至有人开始攻击领袖马赫诺,曾经强大的黑军离崩溃解体不远了。 估计他们熬不到年底就会被布尔什维克分批次瓦解,这让心高气傲的马赫诺无法接受。 为了维持黑军的存在,将富农和军队牢牢团结在身边,他做出了违背条约的决定——向红军开战! 外部压力再度来袭,分散的联盟才能团结起来,他才能继续坐稳领袖的宝座。 可这样新的问题就来了,自己打得过红军吗? 马赫诺拉着几个参谋盘算许久,得出了一致结论,此战必败! 可这仗不能不打,黑军吃光了冬天的存粮,不打仗就只能饿死,总不能让一群享受惯了的人去种田吧,就连他自己也对种田深恶痛绝。 搏一搏还能多抢点东西,到时候出了国还能继续潇洒。 抱着美好的愿景,马赫诺率部袭击了周边的几个村子。 虽然此举让部下们顺利团结起来,可却激活了黑军心中的恶魔,烧杀抢掠成为这支军队的常态。 就连他自己也起了猫抓老鼠的兴致,亲手虐杀了不少无辜的村民。 “该死的,老子还得趁早做打算,不能跟着这群土匪坏了心性。”马赫诺丢下酒瓶揉了揉眉心。 正在思索之际,参谋欣喜的朝他走来。 “老爹你的计谋起效了,红军几辆装甲列车朝西面开去,大部队肯定也跟着转移了。” “很好,等他们走远一点,咱们全线出击将附近的村子洗劫一空!” 沉浸在幻想中的两人没有想到,几公里外的山头趴了不少红军侦察兵,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敌人眼里。 一张红色的大网铺天盖地的朝黑军盖来,落入蛛网的虫子在梦中享受着人民血汗的供养,过着花天酒地的幸福生活,殊不知红军高举的铁锤即将落在他们头上。 迤逦的美梦被响彻天际的炮火摧毁,清晨时分,叶戈罗夫在几个村子附近张开了口袋,几轮炮火将敲响了黑军灭亡的丧钟。 数以百计的黑军士兵在睡梦中被炸成碎块,剩下的人挣扎着爬出废墟茫然的哭喊。 大部分习惯欺负人的匪军遭到打击后并没有勇气立即反击,他们企图逃出村子,逃到远离敌人炮火的地方。 上万人的黑军部队在村子里乱成一锅粥,惶恐的蚂蚁落进火坑没头没脑的四处奔逃,可不断炸裂的火光中哪里有生路呢。 只有马赫诺精心培养的近卫营第一时间组织反击,他们扛起断裂的房梁摆在路中央,依托断壁残垣进行防御,企图挡住敌人的进攻。 这时,叶戈罗夫率领的骑兵师勇敢的杀进村子里,八千多骑兵冲锋的气势足以击溃所有顽抗的步兵。 红军战士们顶着枪炮,将绑了绳索的手榴弹甩进敌人的机枪阵地,轰隆几声爆炸让机枪哑了火。 坚硬的马蹄轻松追上逃窜的敌人,重重的将他撞到,高高扬起的马刀左右劈砍,将仅存的反抗力量摧毁。 开战半个小时不到,村子里的黑军彻底崩溃。 马赫诺带着几个警卫急急忙忙的跳上吉普车,上百个骑兵簇拥着他朝南边跑去,翻过南边的两座大山就是平原坦途,谁也追不上他们。 可现实是残酷的,前锋刚登上山坡便绝望的发现两辆装甲列车停在地平线的尽头。 呈一字长蛇排开的列宁号和托洛茨基号等候多时,4门152mm重炮齐齐作响,火光冲天而起太阳也为之黯淡。 呼啸的炮弹飞跃十五公里落在山头炸出几个大坑,五十多骑兵连人带马碎成了血沫,像水滴落地那样分布在直径五十米范围的坡地上。 “他妈的,布尔什维克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太狠毒了!” 巨大的冲击波将吉普车掀翻,马赫诺捂着红肿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沫。 身旁的警卫将他扶起来,翻过来的汽车却熄了火,司机拿出扳手鼓捣半天才重新点燃。 吉普车突突突的冒出不少黑气,颠簸的好像随时都会散架。 马赫诺也不在意这个,如今逃命要紧,他赶紧跳上车朝东方驶去。 第333章 活捉马赫诺 蜿蜒的山路上,一辆敞篷吉普车载着五名惊疑不定的乘客。 黄色的沙土顺着车辙印飞起,他们警惕的盯着任何可能出现敌人的地方,生怕红军从草丛里跳出来,喊着活捉马赫诺之类的话。 连续五波袭击搞得他们草木皆兵,仅存的五十多人也被打散,跟在马赫诺身旁的三个警卫人人带伤。 这时,开了两个多小时的吉普车浑身颤抖,嘎吱一声停在路边不肯动弹。 司机尝试重启汽车,奈何他碰到了一百年后依然困扰无数维修师的汽车界难题。 咦,这个车为什么打不燃火? 咦,这个车为什么能打燃火? “老爹,这车可能坏了。”司机拿着扳手鼓捣一会儿,最终选择了放弃。 马赫诺烦躁的摘下帽子,“苏卡,花了老子几千卢布,关键时刻掉链子,还得靠我自己走,我们现在在哪?” “老爹,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克兰茨翻出皮包里的地图和指南针,仔细对照山川地脉找到了他们所处的地点。 “今天过得真是糟糕极了,你先说个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山东侧是卡利米乌斯河,过了河我们就安全了。” “真是好极了,那坏消息呢?” “我们没有船!” “……” 克兰茨一摊手,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就不能走桥梁过河吗?”有人问道。 “我想不行,红军肯定封锁了所有桥梁,贸然行动会被人当场打成筛子。” 他的话让几人沉默下来,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们现在还能往哪里逃? “不管了,先进山去河边找找机会,我可不想被布尔什维克抓到。” 马赫诺当机立断展现了一代枭雄的本质,率先走进茂密的树林。 在他们走后二十五分钟,红军侦察兵小跑着路过这里。 三个战士小心翼翼的靠近吉普车,发现没人后胆子大了不少,通体黝黑的小子一屁股坐上驾驶座。 “瞧啊,多漂亮的吉普车,真皮坐垫舒坦极了。” 汤姆摆弄着方向盘,兴奋的摸着车内的饰件。 “你们看,敌人甚至没有取下车钥匙,说明他们肯定还在附近。” 米什卡跳上车心头狂跳,拉着小伙伴们躲到山坡下面。 过了十分钟没人出现,他们这才确定敌人已经走远。 “我打赌坐吉普的人肯定是个大官,可惜他们的车坏了,不然我们的速度可追不上他。” 邓妮莎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趴窝的车子,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你想坐吉普车吗,或许我能修好它,你愿意和我去兜风吗?” “真的吗,你可别吹牛,我会小瞧你的。” “瞧你说的,我父亲可是汽车维修师,我跟他学了不少技术,你就好看了吧。” 汤姆大包大揽的打开后备箱,找到维修工具后丁丁当当的检查着各个部件。 经过底特律小工的盘查,确定了故障的位置,车底下的排气管泄露,导致燃油舱内气压不足无法推动活塞。 “你能修吗,可别逞能。”米什卡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酸,似乎宝贵的东西正在被人抢走,他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妹妹,将她拉到一旁。 “他可是黑人呢!” “哥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们可能不太合适。” “可是……米什卡,他真的很厉害,昨晚他……” “不,我不听!” 对于妹妹“错误”的思想,米什卡感到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纠正过来,但又怕声音太大让小黑听见,拉着邓妮莎走到了更远的地方。 “真是太热了!” 汤姆在太阳下点燃火堆,将衣服脱下来丢在车上,剪断皮带放在火上加热,棕黄色的牛皮很快变得又软又烫,滋滋的冒着难闻的黑烟。 “耶,汤姆你是最棒的,哈哈,搞定!” 他躺在车底下将牛皮粘在裂缝处,吹凉后牢牢的固定在上面。 这时外面传来响动,有人抓住了他的小腿将他一把薅了出来。 两个身穿长袍,戴着哥萨克帽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他,手里各自捏着一把转轮手枪。 “黑军!” 汤姆差点脱口而出,心里暗骂米什卡不靠谱,丫的放哨放哪去了,又拿我当诱饵? “长……长官好,我只是个修车的,能不能放过我?” “你会修车,修好了吗?” 其中长着宽额头的男人眼睛亮了一下,有些急切的问道。 “修,修好了,我正准备试试呢。” “让我来,老爹我们要防止这小子开车逃跑。” 克兰茨喊了一声,后面半句对着男人轻声解释。 汤姆悻悻的站到路边,忽然想起自己将军服丢在后座,万一让敌人看见,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他们杀啊。 这时,走累了的马赫诺打了个哈欠朝后座走去,顺手打开了车门。 “不要啊,你是瞎子,你是瞎子!” 汤姆的心脏狂跳,眼睛四处乱瞟寻找着退路。 好在他的惊慌没有持续多久,农民打扮的米什卡带着邓妮莎从山林里走出来。 “老爹,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是谁,不许动,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打死你!” “我是近卫队长伊万的儿子彼得啊,你瞧我这张脸不熟悉吗?” 米什卡咧开嘴露出几颗闪亮的牙齿,接着他又说出了队伍里其他几个人的名字,打消了马赫诺的怀疑。 红军不可能如此自然的冒充黑军,更何况他还带着个小姑娘,更不可能是敌人。 “你们也被打散了吗,该死的红军趁我们渡河时偷袭了我们!”马赫诺低声骂了一句,旋即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车上放着的绿色军帽。 该死的,为什么上面还有一颗红色星星,难道说…… “啪!”邓妮莎开枪打死了驾驶座上的克兰茨。 汤姆趁机从背后抱住马赫诺,米什卡狞笑着将刺刀顶在他喉咙上。 “嘿,肮脏的家伙,赶紧投降吧,不然你的下场和他一样!” (由于黑军与马赫诺留存资料极少,只能另辟蹊径换了个角度描写黑军,这四章改编自苏联1923年拍摄的第一部电影:《红小鬼》) 第334章 初见岳父母 “亲爱的,走这边,我看见爷爷和爸爸妈妈了。” 莉莉娅站在火车站外踮起脚尖往里张望,可惜那一米五的身高跳了半天什么也看不见。 孙谦无奈拉着她走上花坛,登高望远片刻在角落的立柱旁发现了熟悉的面孔。 她像花一样跳起来,两片绿叶簇拥起通红的雏菊,思念的泪光连成断线的珍珠颗颗洒下。 两人跟在小勃列日涅夫身后,避开几波来来往往的人群,飞到了康斯坦丁边上。 年迈的爷爷见孙女飞也似的扑来,欣喜张开双臂准备和她拥抱,下一刻笑容凝滞在脸上。 只见莉莉娅扑进母亲怀里将她撞的后退两步,孙谦苦笑着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这才看向风尘仆仆的夫妻俩。 男人穿着常见的灰布大衣,衣袖和下摆破损的只剩下些许毛边,泛黄的领子呈现出油腻的黄褐色,老实巴交的脸上写满了对位置环境的不安,好在父亲在身边给了他不少安全感。 那双淳朴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几分狡黠。 再往边上看去,六岁大的小男孩儿抱着莉莉娅的大腿,哭着抹眼睛,好一会儿才好奇的看向孙谦。 “叔叔,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吗,你身上有糖吗?” “你是瓦西里吧,我是你姐夫,我身上没带糖果,晚上我们去买吧。” 孙谦尴尬的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兜,除了手枪和证件啥也没摸到,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小勃列日涅夫。 “什么姐夫,明明就是个臭大叔,诱拐我未成年的姐姐,大坏蛋!” “小弟弟,这是你姐夫,不是什么坏蛋。”他拿出一粒水果糖晃了晃,“叫姐夫,我给你吃哦!” “臭……姐夫,你记好了不许欺负我姐姐,不然我长大了肯定会揍你!” 瓦西里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叫了声姐夫。 果然是小孩儿,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孙谦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成熟中带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走过来,敲了一下瓦西里的头,歉意的笑笑。 “瓦西里不许这样跟你姐夫说话,我们一直在信里和您交流,希望冒昧来访不会给您带来什么不便。” 她用手肘顶了一下丈夫,对方茫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然而他说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阿莲娜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亲爱的孙,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说话就不避讳什么,听说你在这边当大官我们才来的,能给我家多分几十亩地吗?” “爸爸!” 莉莉娅不满的噘嘴,轻轻扯他的衣袖。 “您是怎么说话的呢,苏维埃政府讲平均地权,家里有多少人分多少地,不可能多分你什么。” “那这官做的有什么意思,那有什么意思?”杜巴罗夫看见女婿的脸色变得阴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够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在这里勤勤恳恳干活什么时候不能吃饱饭?” 康斯坦丁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了他一句,对阿莲娜使了个眼色。 阿莲娜赶紧接过话头,“咱们今晚住哪里,亲爱的孙为我们安排好了吗?” “啊,嗯,是的,我们收拾了两间工人宿舍,虽然不大但我们打扫的很干净。” 孙谦接过两包硕大的行礼,一边带路一边向他们讲述最近发生的趣事。 他们穿过火车站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路过几排灰黑色的小楼,他在这里停下脚步,指着其中一栋说道:“这里原先是废弃的市政府大楼,经过我们改造现在是公共廉租房,你们暂时住在这里。” “亲爱的孙,我们要挤在火柴盒里住吗,政府官员应该有那种大别墅吧。” 杜巴罗夫难以接受,来之前老爸和女儿把罗夫诺吹上天,说这里多么民主自由,生活条件一点也不差,不然他也不会卖掉家乡的房产举家搬迁。 现在等着他的就是这样一套二十几平米的小宿舍?还没他家的一半大,他后悔草率的轻信,连带着将孙给恨上。 哪个当官的不给家里人谋好处,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怎么偏偏你们布尔什维克要搞特殊? “对不起,我家没有!” 孙谦憋了一路的火气再度被点燃,丢下提着的两袋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去。 “您真是羞耻,尽想着不劳而获,若不是看在你是莉莉娅父亲的份上,我早就一拳砸你脸上!” 小勃列日涅夫鼻子都要气歪了,扬了扬拳头赶紧追了上去。 “这……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爸爸,你太让我失望了,本来我们去申请了家属住房,月底就能搬过去,可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看你跟他受苦。” “您是不想自己受苦吧,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莉莉娅不想听父亲辩解,推开他追了出去。 “父亲,你看这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儿?”杜巴罗夫指着几人的背影愤愤道。 “怎么回事问问你自己。”康斯坦丁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恨不得抽你几巴掌,新社会下人人平等哪有什么特权阶级?” “后天,不,明天我带你去参加农村合作社,早点把工作的事情落实了,赶紧趁着农忙时节多挣点公分。” 杜巴罗夫不情愿的苦着脸,“爸,能不能不种地,我想开个杂货店平时折腾点东西,就不那么累了。” “你……行吧,既然你有本钱开店,那就这样说定了。”康斯坦丁看向小孙子,对着儿媳说道:“瓦西里到了上学的年龄,应该尽早送去学校,这边的学校不要钱人人都可以读,你们夫妻俩晚上也要去。” 阿莲娜垂着眸子点点头,杜巴罗夫哪里愿意,他都三十多岁的人还去学校里读书,那不是招人笑话吗? “爸爸,我就不去了,我在家带孩子就行。” “你可以试试,看我不揍死你!” 面对父亲的威胁,杜巴罗夫缩着脖子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心中却打定了主意,到时候就算闹肚子翻院墙也得走。 学习?学个屁! 第335章 注册遇阻 “爸,这里人这么多,要不你去我在外面等你。” 康斯坦丁翻了个白眼,深知儿子脾性的他拿着材料自顾自的走向新成立的工商管理局。 半路上长着粗眉毛的男人将他拦住,笑道:“大叔是来办营业执照的吧,我在这边有关系,把材料给我帮你做,三十卢布省时省力。” “三十卢布,你疯了吗?”康斯坦丁觉得自己遇到了骗子。 就算卢布最近在贬值,但三十卢布可以支付熟练工人十天的工钱,办个证就要花费这么多钱,莫不是在抢? “诶,您别觉得我收的贵,您自己去不一定能办成事,不信大可瞧瞧去,我就在这里等你出来。” 男人说完神秘的笑笑,坐到路旁的椅子上,悠闲的看起报纸。 康斯坦丁皱着眉头,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三百多平的长方形办公厅被分成四个隔间,左侧挂着小牌子的地方排了三个人,右侧则满满当当的排成两列纵队,细细数来有四十多人挤在这边,其中一处柜台无人服务。 由于新经济政策的实施,所有的在营企业都必须重新注册,工商管理局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排队的人对此见怪不怪,不少人搬着小马扎有序的排队,手里拿着书籍和报纸等消遣的东西,再不济也提着一捧晒干的坚果。 他们嘴里谈着国家政策与家长里短,似乎与沙俄时期没什么两样。 穿着黑色制服戴着袖套的保安走过来,不咸不淡的问道:“办什么业务?” 康斯坦丁回道:“开杂货铺是在这里办许可证吧。” “是,你要办加急还是平快?” “加急是什么,平快是什么?” “加急现场办完拿证,平快等三天审核,你要是办加急就去左边交五十卢布。” 保安指着左边三个人排队的地方,随后看向右边,讥讽的说道:“平快就在这边老实排队,别看这里人多,排到天黑总能轮到你。” “怎么会有这种事?”康斯坦丁不信邪,但他也舍不得花五十个卢布办证,冲着外面的儿子招手让他进来。 杜巴罗夫缩着脖子走进来,似乎很不习惯人多的环境,这让他变得不自在。 “爸爸,你不会让我排队吧,我待会儿还得去店里收拾东西,下午接瓦西里放学,晚上去夜校……” “行了行了,我可能要在这里排一天,你回去给我搬个椅子,再带点吃的来。” “好嘞!” 康斯坦丁刚说完,杜巴罗夫诶了一声,轻快的离开。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啥时候才能独当一面呢,要是有孙一半靠谱也不会让人操心。 吃罢午饭,他昏昏沉沉的靠在椅子上睡觉,隐隐约约听见幽暗的房间里有人说着什么。 “……多少钱,都是穷鬼能有几个钱?” “这些天的收入比月初少了挺多,咱们搞内勤的啥时候能转去外勤啊,那才是赚钱的地。” “嘘,小点声,这话回去再说。” 康斯坦丁打了个哈欠,交谈声到这里结束了,他眯着眼睛用余光瞟向那扇紧闭的小门。 下午两点整,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人走出来,坐到隔间里继续审批文件。 又过了七八个号,终于轮到康斯坦丁申报,他拿出整理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办事员看也没看材料,拿起文件放在腿上抖了几下。 什么也没有……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仔细的翻过每一页材料。 可爱的,巴掌大小的,有着魔力的小纸片始终没有出现。 哪里来的蠢蛋? 他恼了,将文件丢回桌上,“材料准备的不齐全,拿回去继续准备。” “您肯定弄错了,我确定是按申报材料准备的,每一份材料里面都有。” 康斯坦丁不明所以,笑着将几份订好的材料散开摆在桌上。 谁料对方理也不理,拍了桌上的铃铛喊道:“下一位。” 身后的男人挤过他坐到椅子上,将他的材料统统扫到边上,媚笑着将自己的材料递进柜台。 “喂,我缺什么材料了,你告诉我啊,我排了一天队你就这样办事的?”康斯坦丁呼吸沉重用力的拍桌子,公牛一样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办事员。 对方有些畏惧的往后靠了靠,下一刻恼羞成怒的大喊:“保安,有人闹事,把他赶走,快把他赶走。” “臭老头,你在做什么,袭击公职人员吗?” “不,我只是在为自己讨个公道。” “胡言乱语,我明明看到你在恐吓苏维埃公职人员,趁我心情好立马滚出去,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通条的滋味!” 康斯坦丁不知道自己哪里恐吓了对方,陈述事实也算错吗? “老头你快走吧,出去了解一下程序再来申报,不要做无用功。”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好心的劝解他。 “不要耽误我们办事,自己没搞清楚流程怪谁呢?”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越来越的人站出来指责他,康斯坦丁浑浑噩噩走出工商局,他依旧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之前的男人还在那里坐着,手上的报纸换成了法国的连环画,他乐的时不时捂着肚子大笑。 见老人失魂落魄,他主动关心道:“出了什么问题,说来听听,没准我能帮你解决呢?” “他说我材料准备的不齐全,但我明明是全部都准备到了。” “噢,是吗,拿我看看。”男人拿着文件快速抖动,两秒钟后哈哈大笑。 “果然是这样,你的文件里不塞点卢布怎么过审?材料不齐全意思是没准备钱,不够完善说明钱不够,非常充足说明你给的刚刚够。” “怎么会这样,他们这是公然贪污受贿,就没有人管管他们吗?” 康斯坦丁怒了,原本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没想到却是对方在公然索贿。 畜生!这是对革命的背叛! “管,谁来管,钱的事谁能管?”男人冷笑两声,不屑的撇撇嘴。 忽然冷风袭来,一股子寒意从后背凉到了康斯坦丁心窝子里。 如果所有申报材料的人都将这样的行为当做理所当然,这个苏维埃和沙俄又有什么区别? 第336章 杂货店开张 “事情没办成我们还能开店吗?” 晚饭时间,阿莲娜摆好餐具,心情有些低落。 “依我看布尔什维克毛病太多了,我明天就去把铺子开了,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杜巴罗夫咬了口面包,端起菜粥大口喝着。 “愚蠢,店里没有营业执照很快就会被关,还会面临巨额罚款。” 康斯坦丁摸着小孙子的头,一时也没了招。 这时,杜巴罗夫拍了下大腿,“这能算什么事呢,工商再大还能有我女婿大?我明天找他要个说法,让他帮忙把店开上。” “不行,你前几天才把人家惹到了,甚至没有跟人家道歉,凭什么帮你忙呢?” 首先站出来的是阿莲娜,这两天她在女儿那里了解到,孙最近忙着写什么材料,晚上都很少回家。 在她看来这是生气的表现,他在故意冷落自己的女儿。 究其根本,还是老丈人出言不逊,就想着偷懒不肯老实工作,她埋怨的瞪着对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还不如收拾东西回老家去呢。” 杜巴罗夫可舍不得真的回去,卖家产前跟邻居们炫耀去州府享福,不到半个月就回去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而且夜校似乎蛮有意思的,大家坐在一起听老师讲述全世界各个地方的人文历史,学到许许多多他们不曾了解的东西,极大的丰富了乡下人的精神世界。 更让人喜欢的是有趣课后活动,杜巴罗夫加入了乒乓球俱乐部,现在是队伍里的好手。 虽然还是不敢在外人面前大声说话,但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我们先按正常手续走,要是他们贪污受贿我就去契卡告他们,不过我先给他们一次机会,看看他们是否会改过。” 翌日,康斯坦丁再次来到工事管理局。 天刚蒙蒙亮,四五个人在门口坐着闲聊,其中一人正是厚眉毛的男人。 他看见康斯坦丁打了个招呼,“今天准备齐材料了吗,我少收点钱,二十卢布给你搞定怎么样?” “谢谢,不过我有自己的办法,绝不向他们妥协。” “你不会是想要坏规矩吧,警告你不要乱来,我可不认识你,更没有见过你!” 几个男人忽然慌了神,大骂着晦气,退到边上小声的说着什么。 时间来到上午九点,工商所大门按时开启。 接待康斯坦丁的人还是昨天的柜员,他认出对方冷笑两声:“东西准备齐全了?” “放心,绝对齐全!” 他接过文件收回小腹,用隔板挡住自己的动作,轻轻抖了几下。 可爱的,手掌大小的小纸片从文件夹缝里掉了出来。 扬起的嘴角还没翘起,忽然发现纸片的颜色不太对,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俄文。 “检举……信?” 嘶,这个老逼崽子搞威胁! 柜员的脸色唰得变白,再变成黑色与绛紫色调和而成的红色。 长着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头铁的人,扎伊采夫杂货店是吧,老子记住你了! 他将检举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拿起印章颤颤巍巍的盖了个红戳。 “执照申办费用五个卢布……” 三天后,顺利拿到执照的老人乐的合不拢嘴,哼着歌儿牵着孙子去上学。 扎伊采夫杂货店正式营业,杜巴罗夫虽然眼睛近视没能学到父亲的神乎其技的枪法,但手脚还是很麻利。 屋内上百样杂物被他归类的井井有条,大到锅碗瓢盆,小到针线纽扣应有尽有。 他将坛坛罐罐摆在遮阳布下,翻出一把靠椅舒舒服服的躺下。 “这才是人生嘛,我辛苦干了二十年活终于开了属于自己的店铺,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温和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人舒服的打了个哈欠。 这时,远处走来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他们看了看招牌确认无误,一脚踢在杜巴罗夫小腿上。 “干什么,你们是谁?” “市政管理局执行公务,你涉嫌非法占道经营,立即缴纳五个卢布的罚款,否则停业整改三天。” 什么情况,他听对方表明身份,心里有些慌乱。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不管在东西方都是通用的道理,但动不动就罚款五个卢布未免也太憋屈了。 杜巴罗夫眼睛一亮,指着隔壁几家店铺委屈的说道,“他们的东西也摆出来了,为什么不罚他们的款?” “他们是文明商户,和你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我也很文明啊。” “噗呲!”市政管理队员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文不文明不是你说了算,你得要有文明证才能文明。” “去哪里办理文明证呢?” “当然是市政管理厅,交齐二十卢布保证金,你就真正文明了。” 交钱送走两个瘟神,杜巴罗夫小心的将坛子收回店里。 寻了个位置再次躺下,怎么想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苏维埃有沙皇俄国有什么不同呢? 依旧是原先那批人,换了衣服戴了红星就是民主自由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店外再次走来两个人,他站起身迎接。 “你好,消防大队,我们接到举报说店里消防设备不够完善,特来检查。” 消防设备又是什么玩意儿? 还不等他说什么,对方推开他走进店里。 两人拿出本子写写画画,好半晌严肃的说道:“根据我们检查,你的店铺有严重的安全隐患,必须停业整改。” “同志,误会啊,哪里有错误你跟我说,我马上改,别关我的店啊!” 尽管杜巴罗夫苦苦哀求,对方还是拿出封条贴在门上。 直到执法人员走后,好心的邻居走过来安慰他。 “你小子得罪什么人了吗,还是说开店的时候舍不得交钱。” 于是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父亲的事情,街坊们纷纷嘲笑起来。 “真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人家当官的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搞不下去,还威胁人家,笑死!” “不是苏维埃公仆吗,他们怎么敢这样?”杜巴罗夫不服气。 “他们是苏维埃公仆,又不是你的公仆!”邻居露出嘲讽的神色:“一滴红色汇入大江大海还能怎样?” 第337章 杜巴罗夫的主意 “气死我了,真是无法无天!” 康斯坦丁开开心心的将瓦西里送到小学,回来发现儿子颓废的坐在地上,老人当场气的暴走! “走,我带你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算了吧,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我还是把店盘出去,进厂打工算了。” 杜巴罗夫埋怨的看着老爹,要不是他非要跟人家对着干,自己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刚认识的街坊邻居全都在看他的笑话,无数双讥讽的眼睛刺的他面皮生疼,他是没脸呆在这儿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畏缩,我就不信偌大的苏维埃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康斯坦丁不信这个邪,拉着儿子跑了一整天。 从市政厅到消防办,从律师事务所到契卡,能走的地方被他们走了个遍。 得到的答案统一的让人心寒:这事,他们管不了! 除非扎伊采夫杂货店完成相关改造工作,否则决不允许开业。 老爷子花了几天时间,好容易整好消防器材让对方来检查,却被告知部门公务繁忙,需要等待十五个工作日。 办公室里的人明明悠闲的坐在那里喝茶,怎么就公务繁忙了? “别折腾了,交点钱了事吧,咱们斗不过当官的。” 往日的场景历历在目,杜巴罗夫心灰意懒也不愿意管这些破事,尝试拿东西进村贩卖,还真让他找到了财路。 城里随处可见的针线棉布在村里都是紧俏的东西,每次都能卖脱销。 那他还折腾什么杂货铺啊,直接进村当倒爷还不用上税! “老乡,你看看这羊毛多好啊,都是哈萨克斯坦运来的,正儿八经的行货,不信你摸摸看。” 杜巴罗夫这天背着大包小包又下了乡,相比工厂和农田里繁琐而重复的工作,他更愿意与人打交道。 他的妻子阿莲娜在纺织厂找到了工作,每天唰拉拉的踩着缝纫机,工作效率不知道有多高。 据说这东西是他那女婿搞出来的,他在城里成立了什么科研中心,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草图研究出这么个玩意儿。 方桌大小的踏板如波浪涌动,带动金属轮子高速旋转,针头以每分钟八百次的速度连续突刺,几秒钟就能缝好一排针线,真教人看花了眼。 附近绝大多数单干的裁缝都失了业,他们要么花高价引进缝纫机,要么加入苏维埃纺织厂。 杜巴罗夫手里拿的羊毛围巾是妻子夜里拿回家的,还嘱托他不要声张。 一条围巾有什么声张不声张的?马上大夏天了谁还用这玩意儿,他想也不想就拿出来倒卖。 “你这个围巾怎么卖,要是太贵了我可不会买。” 小院子里坐着几个农民打扮的男人,穿着黑色皮衣的似乎是他们的头。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八角帽,似乎从围巾上看出了点门道。 “十个卢布。”杜巴罗夫推销了快一天,见东西终于有卖出去的希望,连忙热情的攀谈。 “不不不,我记得供销社那边只卖八个卢布,怎么你的贵这么多?” “那……那八个卢布也行!” 他咬咬牙,白来的东西只要能卖出去就不算亏。 男人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抓住杜巴罗夫的手腕厉声道:“你是小偷,高山羊毛围巾在供销社已经下架了,你肯定是在别人家里偷的,把他抓起来!” 几个耿直的汉子二话不说将他围了起来,杜巴罗夫慌忙解释:“我不是小偷,这是我妻子给的……我,我不喜欢就拿来卖了。” “你妻子做什么工作的,围巾是什么时候买的?” 这个问题杜巴罗夫回答不上,心里暗暗叫苦,卖个围巾咋还遇到事了? 都怪家里的蠢婆娘,偷就偷吧,你早点跟我说清楚好不好,今天真是栽了。 “我妻子是罗夫诺红星纺织厂的,我真不知道围巾是她偷得,多少钱我一定赔给厂长,你们抓我没用的。”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多月前红星纺织厂的那场大火?” “不知道,我半个月前才到这边定居。” 男人摸着嘴边的胡须,神色阴冷了几分。 “书记,你怀疑这两件事有牵连?” “也许吧,现在需要更多的线索,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杜巴罗夫见他们讨论的热烈,没人管自己,偷偷的往后退了几步。 嘿,再走两步就出了院子,凭咱的脚力谁能追上我? “站住,你不能走!” 朱赫来的余光瞟见男人要走,冷哼一声。 根据西部战区的规矩,不管是哪个级别的领导人,一年中总要抽出两个月到乡下去,到工厂去,深入基层了解各项政策实行的情况。 上个月他刚准备压缩工作时间去纺织厂工作,前天夜里一场大火烧毁了半个厂子。 两名女工惨死在火焰中,收上来的五吨棉花和两吨羊毛全被烧干净。 突发状况引起了契卡调查组的重视,要是朱赫来再早点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吗? 虽然事后查出是电路设备老化引起的火灾,朱赫来依旧处罚了厂长和几个相关责任人。 红星纺织厂还在重建,朱赫来不得已去了第一钢铁厂,明察暗访几天发现成吨的钢材堆在露天里生锈,厂长和后勤处主人却不见踪影。 一问才知道,他们因为不肯参加体力劳动,工钱被扣到普通工人的80%,故意用职权阻挠工人修筑仓库。 这苏维埃的官究竟怎么了? 朱赫来没有想明白,从履历上看厂长甚至在佘佩托夫卡参加革命的老人,是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才对。 为此他专门找到了对方,厂长苦笑一声:“领导,我就是不明白,战争马上胜利了,该让咱们这些老伙计享享福啊,凭什么我还要去一线冶铁?” “人都是往上爬的,我坐到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努力,凭什么你们一句话就能抹除我的功勋?” “兄弟们拼死拼活的在战场上玩命,为的不就是以后过得舒服点吗,你出去问问谁不是这样想的?” 第338章 聪明的卡娅 “你以为这是偶然现象吗?” 厂长的一句话让朱赫来掉进冰窟窿里,苍白的脸上不见了平时的坚毅,眼中的不安一闪而过。 “说句不好听的,谁当兵不是奔着待遇去的,什么主义什么革命都是虚的。” “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告诉你,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你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抽了口烟,长长的吐出浊气,似笑非笑的望着朱赫来。 “到底有什么你直说,我们布尔什维克没有什么好怕的,更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钢铁打造的朱赫来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痦子不可怕,怕的是肠穿肚烂还不自知。 “那我可就真说了!”厂长并不是烂到流脓的家伙,他也看不惯那些该死的东西,仅剩的道德守住了底线。 “一次战友聚会里,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闹革命断了手脚合该找份清闲的工作,死了老婆合该抓个女中学生,毁家纾难要国家赔他们偌大的家产不是个事吧,反正国家有钱!” “嘿,国家不给怎么办,那就动刀动枪去抢回来!” “他们敢!”朱赫来的眼里血丝乍现。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这还是我们的红军战士吗,还是我们无产阶级的党员吗? “为什么不敢?”厂长的声音并不比他小,“你知道有多少人这样想吗,参加聚会的不下五十人,那些都是你们的好干部呐,挡在他们前面的人都会死,就像那个纺织厂……” “纺织厂怎么了?” 说到这里厂长停下, 或许意识到自己失言,紧紧闭口不谈。 回忆到这里结束,朱赫来招呼警卫将杜瓦洛夫抓住,沉寂一个月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 可怜的女工绝不能白死! 他们来到杜瓦洛夫家里,阿莲娜正在忙活着做饭。 眼见老爷子整天愁眉不展,她便让瓦西里陪爷爷去山里打猎放松心情。 晚上再让莉莉娅将孙叫来大家缓和一下气氛,一家人有什么说不通呢? “阿莲娜,这是总书记朱赫来,和他的警卫员,你犯了什么事就交代出来,我们赔点钱把事情了了。” 杜瓦洛夫介绍了客人的身份,挡在妻子身前不让朱赫来靠近。 “扎伊采夫女士,我想问一下这条围巾的事,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朱赫来对扎伊采夫这个名字异常敏感,在俄语中这个词与兔子的发音非常近似。 前段时间,他总能在过道里里听到某人得意的炫耀声,说他家小兔兔怎么的怎么的。 妈的,渣男! 他暗骂一声收回心绪,扎伊采夫应该是寻常的姓氏,不应该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我……”阿莲娜苦笑一声,缩在丈夫身后抓着他的衣服,“我承认我挖社会主义墙角了,这些羊毛是我在仓库里找到的,我和卡娅一人拿了些,这就是事情的全部。” “没想到拿了一磅羊毛,竟然惊动了您!” “具体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朱赫来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连忙追问起来。 “那天……” 时间回到五天前。 “阿莲娜快走啊,今晚演大戏呢,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我手里还有一件衣服,缝好马上就来。” “那我去外面等你,你快些来。” “诶,知道了!” 阿莲娜坐在缝纫机前,手上的动作虽不曾停过,却显得十分生疏。 五分钟后终于收拾好桌面,将剩下的材料放到仓库里。 原本应该坐在门口的小组长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工位,先前叫她的卡娅坐在那里笑嘻嘻的招手。 “我帮你记好了工时,赶紧走吧。” “真是太谢谢你了。” 卡娅摆摆手并不在意,两人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铺着的地毯什么时候卷起来放到角落里。 仔细朝空出来的地面看去,木板的缝隙里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灯光,里面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 不等她们靠近,交谈的声音忽然变大,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卡娅拉着阿莲娜躲进了仓库货架后面,木板打开厂长和小组长面色潮红,踩着梯子爬出来。 厂长扯出棕黑色的地毯铺在木板上,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他俩抱在说着悄悄话,没一会儿厂长整理好衣服离开,小组长拿起桌上的册子见每个人都记录好工时,也就没多想什么。 直到小组长关灯离开仓库,她们才羞怯的走出来。 “真是摊上大事了,发现厂长的小秘密不得被他开除咯,这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真刺激嘞,厂长玩的也太花了,我记得他和厂里好几个厂花有染,文工团那边也有他的情妇。” 面对阿莲娜的谨慎,卡娅不以为然,有身份的男人包养几个情人不算什么坏事。 大家你情我愿又不违法,计较什么呢? 卡娅看向铺地毯的地方来了兴趣,蹑手蹑脚的朝走到木板边上。 刚一打开,羊绒独有的骚味从扑鼻而来,她摸黑打开灯,忽然被惊的说不出话。 屋子里满满当当全是成捆的羊毛,随便那块都有十几公斤重。 她承认自己心动了,没人见到这么多羊毛不会心动。 “这是一个月前被烧毁的羊毛,天呐,竟然全部在这里!”卡娅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出羊毛大把大把的往衣服的塞。 “这样不好吧,如果这是赃款我们应该报告苏维埃政府。”阿莲娜不知所措的站在边上。 卡娅冷笑两声,“去他的苏维埃吧,你来的晚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你以为一个月前的那两个女工怎么死的?” “不是仓库失火吗?” “狗屁!谁大半夜的会跑到仓库里来,说白了她们是被人灭口了。这个厂说白了就是厂长的天下,你敢举报他信不信分分钟整死你,我记得你儿子才五岁吧,没了妈妈该多可怜?” 卡娅怕朋友出卖她,抽出不少棉花塞进她的衣服里,警告道:“丢失的赃款没人敢报警,我们拿来还能造福家人,总比被厂长卖了花天酒地好,你说是这个理不!” “是……是吧!” 见阿琳娜开窍,卡娅总算满意的笑了。 第339章 纺织厂的大火 “我……我后来织了围巾带回家交给了丈夫,这就是全部。” 阿莲娜两只手抓住丈夫的衣服,身子不停的发抖,大半张脸忧郁的藏起来。 “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围巾多少钱我赔给你们就行,不要再为难我们,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身份。” 杜巴罗夫上前两步,小心的看着对方。 “那些羊毛后来还在那里吗?”朱赫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阿莲娜摇摇头,“不在了,第二天晚上卡娅和我提着口袋再去,地下仓库已经搬空,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把羊毛弄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里,朱赫来心里有了盘算,僵硬的脸颊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谢谢你们的配合,这件事我会为你们保密,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们。” 回到市政府大厅警卫员迫不及待的问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种危害苏维埃的蛀虫可不能让他得逞,说不定羊毛暂时没有运出城,还有找回来的希望。” 朱赫来点点头没有说话,走进资料室翻看起商用运输报告。 着重看了6月所有的资料,两吨重的羊毛马车得运二十几辆,就算汽车也得来五辆。 资料显示,这些天进入纺织厂的车辆不少,但大多都是运输材料与成品的货车。 终点和目的地都有详细记载,就连交接处的回执清单也写的清楚,精确到公斤的标准称不会有错。 可是那么多羊毛和棉花都去了哪里? 脑海中隐隐约约出现一根灰色的线条,玄乎乎的让人看不清,抓不到。 接替工作的副手听说他回来了,讶异的问他有什么事。 按理说领导下乡进厂期间不能随意回归,朱赫来不是徇私枉法的人,除非有特大急事需要处理。 “你说有哪些车进厂拉东西不需要向市政府报备?”朱赫来双手搭在木架上,侧过头问道。 “所有车都需要报备啊,我们的流程非常规范。”副手摸着下巴奇怪的回答道:“除非是军车,他们和我们走的不是一个系统。” “军车……战友会……工厂!”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说的清楚了! 朱赫来咬牙切齿,胡子气的一抖一抖。 上次的整肃和审判丝毫没有让这群人收敛吗,竟然参与到新的反苏维埃活动中。 这件事情得去找孙,得到许可后朱赫来调阅了军队物资运输档案,几经查找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5月军服统一为黄色军装,以往的淡蓝色旧军装回收,去除军队特征后当做福利发放给山区贫苦户。 就是这批军装出了问题,军队后勤处连续领取了三次,最近一次便是五天前的晚上。 朱赫来喃喃自语,“也就是说军队和阿莲娜前后脚进入仓库,他们连夜将羊毛和棉花运走了!” 此刻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马上命人将纺织厂厂长和军队后勤处长找来。 纺织厂长来的蛮快,仅仅半个小时就来到市政府大厅,他看着面色不善的朱赫来自觉地没有说话。 又过了会儿,赫利姆从屋外进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后勤处长说军政属于两个系统,他不便参加咱们的会议,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他就不来了? 朱赫来蹙起眉头,对方这是摆明了不拿他当回事啊! “尼罗克有人检举你私生活不检点,与多位女下属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厂内民主决议时多次以权势压人,有这么回事吗?” “害羞羞,总书记同志这是冤枉我了,你情我愿的怎么能说不正当男女关系呢,至于说以势压人更是无稽之谈,我在厂内一向是恪尽职守,早到晚退,肯定有人眼红我干得好,故意挤兑我呢!” “是吗,关于一个月前凭空消失的棉花和羊毛你怎么解释?” 朱赫来划燃火柴,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面貌。 “凭空消失?您在说什么胡话,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下烧光的!” “是吗?事后专案组对余烬进行了化验,得出结论那不是棉花,也不是羊毛,更多的是类似于松柏的木材。您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吧。” “呵呵,总书记啊,有些时候弄得这么清楚做什么呢,给上面个交代不就行了吗?” 尼罗克额头流下几滴汗水,强作镇定的笑笑。 “交代?那我拿什么对数千万苏维埃公民交代,这些可都是他们的辛苦缴纳上来的公粮,贪污腐败到他们头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那可是咱们的养父母啊!” “狗屁的养父母!”尼罗克眼睛里闪过怨毒,“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群假惺惺的人,革命马上都要胜利了,凭什么我们还得吃苦受累,这就是合该的吗?” 他走到窗边拉开布帘子,落日的余晖璀璨而夺目。 小商贩们在新经济政策下茁壮成长,仅仅几个月就翻身成了小资产阶级。 领到地的农户们近半都没有参加农业合作社,不愿意种地的人将地租给他人,摇身一变干起了投机倒把的日子。 他们都过上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奢侈生活,人吃人的社会又回来了! “那帮穷鬼整天倒腾军队辛苦生产的物资发了财,反而咱们这帮为国为民的人连肉都吃不起,这公平吗?” “您知道我家里人怎么说我吗,特么卖茶叶蛋的都发财了,我个大个厂长却要洁身自好,天天啃那些难吃的列巴,凭什么啊书记!” “我们为自己着想有错吗,我们流血流汗的时候他们在那看戏,我们艰苦奋斗的时候,他们却能坐享其成,那群人对革命有什么贡献了,凭什么能坐在我们头上对我们指指点点?” “够了!” 朱赫来一口吸到烟屁股,将余烬踩灭,心情复杂的站起身。 他知道这些人的问题出在哪里,不是路线错了,而是思想出现了偏差。 革命事业之所以称为事业,说白了它其实是一种内在的职业。 当了官以为自己有了特权,就瞧不起同样是农民出生的小商人,这本质上是对阶级的背叛! 他想知道,如今党内真正的同志……还有多少呢? 第340章 高兴的岳父 “哎呀,孙司令员咱们可算大水冲了龙王庙呐!” 这天早上孙谦刚进入办公大楼,工商部厅长便拦在他面前,看样子像是等了许久,油腻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几次才伸出来。 “您有什么事情吗?”孙谦不认识这个人。 虽说他是行政军事双权在手,但主要心思还是放在军队这边。 对于政府机构里的人,大部分只认识个名,没见过几个真人。 “没事,没事,您岳父的事情给你处理好了,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我给他们好好收拾了一通,没事我就走了,哈哈哈。” 男人神神秘秘的说了一通,打着哈哈离去。 岳父的事,他难道惹出了什么事? 昨晚吃饭时大家说着莉莉娅小时候的趣事,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只有角落里的岳母笑的很勉强,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表情。 “臭老头不是在哪给我挖了个坑吧。” 中午时分,孙谦带着莉莉娅再次来到岳父家里。 愁眉苦脸的一家子喜笑颜开,桌上的饭菜也丰盛了不少。 阿莲娜从屋里端出来熏香肠和鱼汤,瓦西里够在桌旁眼睛都快瞪直了。 这是过年才有的待遇啊,他赶忙伸出手去拿,结果挨了父亲一个脑瓜崩。 “这是怎么回事?”孙谦疑惑地问道。 “我亲爱的女婿,我的杂货店终于开起来了,早上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杜巴罗夫为自己和父亲倒上白酒,咧开的嘴巴真是合不拢,“几十个人往店里冲呐,他们看到什么都买,好多积压的东西全都卖出去了。” “关键是他们还特别大方,我说十五卢布,非要给我二十,三十的,真是一群傻蛋!” 莉莉娅捂住小嘴,惊呼一声,“哪里会有这样的人,难道他们有事情求你?” “这还不算什么,最高兴的是那帮工商局的和消防办的居然提着礼物道歉,说是搞错了查封对象,我的店铺没有问题,一切手续都是合法合规的!” 杜巴罗夫喝上了头,两朵红晕挂在脸颊上。 “到底怎么回事?”莉莉娅追问道。 “今天早上消防办来人看见我父亲,见面就喊教官,问我们什么关系,我就直说你是我女婿,他是我父亲。” “吓,他立马呆了,店铺也不检查马上支持我开业,回去之后还给我送上了文明商户的锦旗,号召街坊邻居都来学我。” “但我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说白了他们怕的是你。” “我算琢磨明白了,这权力啊真是个好东西,它能让好的变成坏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再高贵的人见到它都得弯腰,它比钱还伟大!” 这话说的没错,古往今来,无数英雄豪杰拜倒在它的石榴裙下,为了得到它不惜拼上性命。 一入官场深似海,能跳出历史怪圈的人少之又少。 这话落在孙谦耳朵里却不是个滋味,他总算弄懂今天碰到的一系列怪异事件的缘由,根子原来出在岳父身上。 他放下刀叉眼神冷冽几分,不悦的咳嗽两下。 虽然他的政治生涯才刚开始,但这帮人的心思他不可能不了解,有些话自己不能由自己起头。 长期的相处让莉莉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话头道:“爸爸,有哪些官员送礼,送了多少你记账交给我们,这钱需要全交给党委和契卡,党内严禁不正之风,咱们不能开了这个头。” 热闹的场面顿时冷了,寒风吹得杜巴罗夫昏沉的酒意瞬间消退,嘴角的笑容僵硬住。 “这……这不对吧,我凭本事开店赚钱有什么错呢,没理由让我退钱!” “爸爸你就听我的吧,这钱不退回去以后会牵连到孙,爷爷你说句话啊。” 莉莉娅说了几句发现劝不动,噘着嘴看向沉默的爷爷。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我跑了这么多天连个证都拿不下来,大部分官员们不收点钱是不会老实办事的,孙既然有能力让我们省钱,为什么不利用呢?” 康斯坦丁语不惊人死不休,孙谦的脸瞬间黑了一半。 乌克兰苏维埃还没统一呢,这帮人已经完美的继承了前朝贪污腐败的精神,将收钱办事学的明明白白。 当所有人将错误规则当做正解时,真正维持社会秩序的人也就成为了异类。 孙谦黑着脸问道:“爷爷你说许多官员,指的是全部,九成还是八成?” 康斯坦丁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不至于那么多吧,据我这些天观察一半总是有的。” 听了这个答案,他的心里稍微轻松些。 资本主义真是无孔不入的东西,时刻都在腐蚀人心。 按理说经历战争磨练意志的党的干部应该会坚韧许多,事实却恰恰相反。 他们变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这才掌握权力几个月啊,难怪历史上慈父动不动就搞清洗和肃反。 面对如今的情况自己该怎么办,用那招吗? 不,那是绝招,伤人伤己。 “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他惶恐的安慰自己。 孙谦摇摇头,郑重的看着岳父说道:“明天我会召开党会,在会上检讨这件事情,希望你吃了饭尽快统计出金额和名单,党内的不正之风必须得到纠正。” 他右手撑着桌子左手插在腰间,眼睛微微眯起,身子微微倾斜,杀伐之气瞬间袭来。 压抑着怒火的猛虎并不是在和谁商量,他是在通知! 杜巴罗夫吃了这一记目光杀,嘴里蹦不出半个不字,酒糟鼻子委屈的拧成一团。 “那……那好吧。”他垂着脑袋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不满的说道:“咱这个官当的有什么意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呢!” “父亲,请允许我这样叫你,请你记住咱们布尔什维克不是当官的,另外别人为什么要送礼,为的自然是以后千百倍的拿回来。” 为了说服岳父,孙谦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你吃人家一口肉,就得还人家一只鸡,还不出来就得弄得满身污泥,你愿意吗?” 第341章 契卡拆分新部门 “这么大早上就急着开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诺兰德尔打着哈欠坐到会议室里,中型会议室中,十几个男人围着红色长桌分成两排。 左边坐着朱赫来一行内政官员,右侧坐着军队政委以及契卡负责人师廖玛。 “同志们,关于纺织厂大火事件我这里有了最新进展。” 朱赫来按着晴明穴,疲惫的开口,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晚上没睡。 尽管契卡不间断的审查,却并没有从他嘴里得到关键性的情报,比如:参与倒卖的人有哪些,具体买家又是谁? 师廖玛将案件交给了最得力的副手,谁知道早上去的时候厂长已经死了,嘴角残留着白色粉末,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 这特么奇了怪了,他总不能吃毒药自杀了吧,那毒药又是哪里来的? 总不能有飞贼大半夜潜入牢房,为对方提供毒药吧。 该死,组织里有奸细! 最近的事情让他觉得倍感心累,朱赫来不知自己还能相信谁,也许唯一可以依靠的同志只有那几人。 他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孙,将自己知道的大部分情报说出来,他隐瞒了军队参与的事情,只说厂长宁死也没交代主谋,听完这些话众人果然一脸愤慨。 好几名官员叫嚣着再来一次整风,务必让破坏苏维埃团结,倒卖人民物资的家伙受到严惩。 朱赫来忧虑的目光扫过所有各不相同的脸颊,企图找出他们的破绽,可惜他失败了,经历几个月磨练的官员早已不是以前的官场小白。 隐藏真实想法成为所有人的必修课,脸谱化严重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 愤怒、愤怒还有……后怕? 迟疑的目光最后对上孙谦,他从无畏的战士眼中看到了忧虑和胆怯,这不是他熟悉的孙! “孙你有什么想说的,或是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孙谦见所有人都看过来,便将近日发生在杜巴罗夫身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官僚体系最大的特点是权力不受制衡,一把手几乎拥有绝对的权力,使他能够成为部门的土皇帝,所有人都将供他驱使。 某些部门的独裁专制并没有得到制衡,以工厂为例,厂长一旦伙同了书记便能轻松绕过a钢宪法。 他们首先下达批注让所有工人连轴运转,只要所有人每天累得跟狗一样,自然不会想着参与组织内部的民主讨论。 厂长和书记这时便能抱团拉拢意志不坚定的工人,以不团结不参与会议等原因疏远优秀的工人干部。 久而久之,工厂便成了他们的一言堂。 这点正在纺织厂中体现,厂长利用特权拉拢了会计,挤兑走了原先的书记。 之后他将工厂变成私家花园,一番威逼利诱下,不少漂亮的女性为了不失去工作,只能沦为他的玩物。 “……所以说,咱们的监管体制还是出了问题,我提议设置新的部门专门监督管理党内民主问题,你们怎么看?” “我知道成立新部门迫在眉睫,问题是党内资源有限,再设置部门会导致财政枯竭。” 财政部长皱了皱眉头,首先提出了问题。 “可也不能不设置,我们的官员干部已经腐化到这种地步,必须要用强有力的手段遏制不正之风!” 诺兰德尔围绕着该不该设立部门和对方争了起来,一时间谁也不服谁。 “现在的问题不是设置不设置,而是怎么能够省钱的将他设置出来。” 朱赫来听明白了两人争论的问题,无奈的摇摇头。 “孙,你既然提出了问题,想必有解决的思路,不妨早点说出来。” “大致有些想法,我前段时间了解到不少军队里可靠的干将加入了契卡,其中的不少老将身体素质退化,不能长期从事高强度的体力工作,这件事情属实吗?” “是的,是有这么回事,我正准备给他们安排库管、伐木和火车站警卫的职务。” 师廖玛点点头,不知道事情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难道孙想利用这批老干部? 果然,孙谦的下一句话再度提到他们,“既然如此,我们直接利用忠诚于革命的老干部成立新的部门如何,这个部门不需要太大,人数也不一定要多,但一定要职能明确。” “他们负责完善从严治党,加强党风建设,和组织协调反腐败工作。” “资金不够就让新部门先挂靠契卡,但它实际上不属于任何行政部门,由西部军区党委会直接指挥。” “名字就叫:纪律检查委员会!” “我同意,师廖玛你可不能藏私,得调几个得力干将尽早将这个部门组建起来。” 朱赫来觉得这个办法大有可为,半开玩笑的跟师廖玛打趣。 对方也不恼,笑呵呵的答应下来。 孙谦见他们,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设置群众举报信箱,让他们大胆揭发生活中遇到的职权欺人问题,党风党纪一定要严格规范的处理,贪污受贿问题绝不姑息!” 他将老丈人记录下来的账本放在桌上,旁边还有一沓卢布。 “那把举报信箱放在哪里,闹市区他们不一定敢来举报,我建议放在偏僻点的巷子里。” 说话的是守备营的指导员安卡洛夫,他的意见得到绝大多数人同意。 为了保证投诉信息的有效性和可靠性,所有信件要求署名,否则按照最低等级顺延。 会议结束后,朱赫来留下了孙谦,两人来到办公室里将门掩上。 他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孙谦听完冷汗淋漓。 原本以为是官僚主义抬头,没想到问题比他预料中的严重了数倍,严打和整风并没有让军队里的环境变好。 遭到打击的军人纷纷转入地下工作,涌动的暗流会将布尔什维克带向毁灭的深渊。 必须做点什么,原本对纪委抱有一丝希望的孙谦,此刻彻底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和怯懦。 “该下定决心了,打烂家里的瓶瓶罐罐有什么了不起,红军不和我走,那就重回佘佩托夫卡,我相信群众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第342章 激烈的对抗 契卡改制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在朱赫来等人的大力支持下,仅仅三天便完成了初步建设。 各级纪委下放到各个国企与政府部门严厉打击了贪腐腐败,他们走访了卢茨克与罗夫诺周围的大部分地区,充当着中央的耳目。 仅仅一周的时间有就两个厅级干部下台,十几个部门负责人受到严惩,二百多个下辖公务员受到罚款和降职等处罚。 官场氛围如黄河水般为之一清,纪委所到之处民众夹道欢迎,热烈庆祝败坏党风党纪的害群之马被清除,可很快他们就后悔了。 明媚的阳光将树上的知了照成了哑巴,树荫底下乘凉的黑猫蜷缩着打盹,呼噜噜的吹走和煦的微风,它眯着眼睛用尾巴赶走犯人的苍蝇,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马蜂儿蛰不穿厚实的皮毛,嗡嗡叫的寻找破绽,下一刻被猫爪死死按在地板上,杀生的猫儿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它跳上石头,换了个姿势静静趴下小憩,竖起来的耳朵却没折下来过。 汉娜奶奶的店被人关了,理由是裁缝铺里堆砌的衣物过多,消防设施不过关容易引发火灾。 老人不明白自己在家缝缝补补碍着谁了,混个口粮吃有这么难吗? 她跑了两次都没办下证件,想着拿钱了事,结果对方非但不收反手将她告了。 纪委的人赶来也很懵,贿赂公职人员,按理说应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可对方是六十岁的老太太,真抓回去万一人家嘎了,他们还不好解释。 于是他们找来警察对老人家进行普法教育,经过一通教育后,汉娜沉声问道:“那我的店什么时候能开?” “能您整改好就能开。” “我改了啊,可他们不来检查。” “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警察汗颜的解释了几句,最近接到的报警消息几乎全是各部门消极怠工,从程序上来说他们的审批步骤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反倒成了最大的问题。 对上:热情,礼貌,但一问三不知。 对下:理解,同情,但真的办不了! 官僚们秉着这两句口诀在官场里混的风生水起,朱赫来一看就知道这群官场油子正在败坏政府信用,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无产阶级缺乏人才,建设苏维埃离不开掌握话语权的知识分子。 若是任性将他们全部罢免,靠手下的文盲怎么管理偌大的城市? 百姓在骂苏维埃,官员也在骂苏维埃,内部同志正在腐败变质,唯一可靠的孙谦昨天启程前往基辅参加政治局会议。 “到底该怎么处理啊?” 朱赫来感觉自己要把头皮抠掉了,干部啊,说到底还是干部不够用。 红军可以凭借武力击溃白匪,但挡不住资本家的一轮糖衣炮弹,难道得要继续加强契卡的管理吗,将苏维埃变成警察军队管理的城市? 不行,这样也不行。 绝对的权力将会造成绝对的腐败,沙俄时期的路线和普鲁士路线都是错误的,反动的,布尔什维克不能学他们。 朱赫来咬咬牙,决定先用治标的方法定量,给每个部门按照过往经验的平均值制定当月业绩。 审查部以往一天审核五十份文件,如今就必须达到这个标准,不能让老百姓们瞎等。 达不到标准的按照怠工处理,契卡会好好的教他们做人! 于是,官僚体系最大的弊端体现出来了,面对上级指派的强制性指标,官僚们僵硬的完成每项任务。 银行工作人员:“想要取你妈存在银行里的钱?可以,先证明你妈是你妈。” 市政规划建设部:“建筑工程材料审批?没问题,拿出每件材料的质检指标。” 消防部:“依据规定,所有店铺均应设置消防器材,和通风管道,什么……你没有?那把房子拆了重建吧!” 懒政、死守教条的案子层出不穷。 老百姓们发现苏维埃治下的城市甚至不如前朝,坊间不断流传出沙俄政府的多么仁慈,多么积极上进,可惜毁在了红军手里。 本地报纸酸溜溜的批评某党管天管地,管大家拉屎放屁,难道还管得住大家说谁的好话? 套用布尔什维克的话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孰是孰非他们一目了然。 不少小将急的差点冲进报社和人家打起来,朱赫来下了死命令才把他们喊回去,如此一来报社里的编辑跳的更厉害,添油加醋将政府官员骂了个遍。 另一边,胆大的群众写信放入投诉信箱,本以为能举报厂长让他下台,没想到此举彻底激怒了本地官僚,引起了他们的集体敌视。 “特码的刁民,你怎么敢告我?” 他们顺着姓名查到了检举人的工作单位,雇佣游手好闲的混混上门去将人家打了一顿,当众凌辱了对方的妻子。 临走前还威胁道:“再敢举报苏维埃官员就杀你全家!” 乌中男儿最不缺乏的就是血性,否则也不会写检举信投诉。 对方此举彻底激怒了检举人,他不知道是谁雇佣的大手,便提着手枪杀进厂长家中,将对方家中五口尽数杀死,其中包括两位年迈的老人和五岁的孩童。 警察突入房间时,男人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翌日,罗夫诺城中掀起舆论风暴。 有人说厂长死得好,早该将这些害群之马处死。 也有人同情厂长,谴责凶手罪大恶极,连老人和孩童也不放过。 上午九点,城内两家报社撰写的报纸将舆论炒到新的高度。 《苏维埃式假民主,真独裁,工人无法无天杀死厂长!》 《凶手系退伍军人,红军战士残忍虐杀妇孺,连孩子和老人都不放过!》 两篇报道一出,城中舆论瞬间爆炸。 之前觉得工人可怜的家伙被喷的体无完肤,没人在乎他是否遭受到不公正对待,人们只觉得苏维埃红军虐杀妇孺侵犯了道德底线。 看着沸腾的民意,朱赫来坐不住了,立即派人查封报社管控舆论。 可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激烈的对抗开始了! 第343章 朱赫来出手 “师廖玛,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我认为报社可以发表文章,但不能毫无根据的胡乱发文,这两篇文章缺乏事实根据,完全在抹黑我们英勇的红军战士。” 安静的办公室里,师廖玛手中抓着两张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黑白照片虽不及彩色那样有冲击力,但刀刀削骨的文字从头到尾都在批判反抗的工人,为惨死的厂长一家洗白。 工人的家属如今连门也不敢出,每天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偶尔性急的邻居还会冲上去扇他们两耳光,好似天生就有站在高处指手画脚的权力。 “所以我们应该加强舆论管控,派出专门的干部去报社任职,让他们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报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新闻管控说白了只是纤芥之疾,隐藏在队伍里的敌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朱赫来摆摆手,坐在桌前一支又一支的抽着烟。 灰黑色的烟雾弥漫开来,忧郁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旧官僚们的反弹你也看见了,不论是纪委还是举报信箱在我们的尝试中都失败了,敌人比想象中的还要狡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五百人不到的党员干部要负责管理辖区内的一百多万民众,咱们做不到面面俱到,只能启用这批该死的旧官僚,否则整个城市将会陷入瘫痪。” 新生的布尔什维克党员们普遍缺乏政治斗争经验,师廖玛也不例外。 他们不可能凭着自学一年的经验,和沉浸官场数十年的老油子斗,不被他们牵着走都算好的了。 往往一个党员干部手下管着近十个前朝官僚,这段时间里被敌人架空的干部数不胜数。 事实上,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处于半瘫痪的状态。 要想彻底取代前朝官僚,他们需要至少两年的时间培育干部。 而比战争更为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要么向官僚集团妥协,分给他们更多的权力,允许他们为自己谋取职位内的利益,以换取两年的和平。 如此一来虽然能尽快拉拢官僚集团,但日后必将受到强烈反噬。 要么硬着头皮扩大纪委和完善检举系统,在强力的监管下继续使用这套官僚班子,强迫他们为苏维埃做事。 苏俄方面正是用的这样的方法,当地契卡都快杀疯了,血腥味笼罩了列宁格勒周围的各大城市,掌握生杀大权的契卡成为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恶魔。 依旧是那句老话,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腐败,红色恐怖下虽然恢复了秩序,但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党员变质的问题。 更会在民众心里埋下怨毒的种子,罪恶之花终将生根发芽,长成推倒联盟的参天大树。 所以这两条路其实都是祸水东引,将屁股下的炸弹埋的更深一点。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孙走之前说了什么,我记得他留下一封信,说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拿出来看看。” 灰蒙蒙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朱赫来火急火燎的站起身,动作太大弄丢了几份文件,顾不得拾捡,迅速打开了孙谦的办公桌。 封了红漆的信封静静地躺在抽屉里,他拿起信封拆开,写了一行小字的信纸出现在眼前 “若纪委和检举邮箱无效,请往基辅发一封电报,内容:f4!拖住,等我回来一切自有转机。” “f4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反复读了两遍,他将信纸递给师廖玛。 “也许这是暗号,说明他不相信基辅,也不相信我们这边发报的人,革命者的警惕心正在高涨,他要动真格了!” 作为契卡负责人,师廖玛一眼看出这是他们熟悉的暗语,虽然密文太少不能解读,但一定能传递相关讯息。 “既然如此那我就尽全力拖住这帮人,为孙争取更多时间,希望他能够带来解决问题的方法!” 治本的方法咱不会,治标的难道也不行? 朱赫来眼神一冷,迅速从一摞文件里选出几个投诉最多的人。 远在基辅的孙谦正在参加全乌苏维埃代表大会,一百多人的代表有条不紊的坐在会场里。 主席台上的安东诺夫正在进行开场白,偶尔讲个笑话逗得众人大笑不止,看起来革命形势十分乐观。 这时小勃列日涅夫偷偷溜进来,将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条交到孙谦手里,打开一看:f4! “果然还是拦不住吗,官僚资本主义复辟的速度太快了!”他闭上眼睛心头狂跳不止。 片刻后,孙谦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捏紧了文件包里的发言稿,“不管是遗臭万年还是千夫所指,这条路我得走下去,不能让民众吃二茬苦,受二茬罪!” 另一头,罗夫诺的官员们打了个打胜仗,蝇营狗苟之辈纷纷弹冠相庆。 “部长,咱们玩的这么大不会被布尔什维克那帮人清算吧,兄弟们都有家室,可不能跟他们死扛!”有人不安的问道。 “笑话,没了我们这个政府迟早得散,他们要么跪着求我们给饭吃,要么对抗到底失去民心,看看谁先扛不住!” 工商部长讥讽的笑着,他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膀,“人活在世上要么求官要么求财,要么求色!” “我说的对吧,书记……同志!” “部长先生放心,以后有谁找你麻烦,我第一个不答应。”摸着兜里的几百卢布,书记第一时间卖掉了对党的忠诚。 话说忠诚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正当他大包大揽的应酬下来时,工商部大门猛的打开,几名纪委面色冷峻的走进来。 “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哪吗,我命令你们回去!” “对不起书记同志,我们在部长家里查封了大约两万卢布的现金,您是否有参与呢?” “不不不,我没有,我对党忠心耿耿,绝不会做贪污腐败的事情。” 书记退到一旁,生怕神通广大的纪委查到他身上。 反倒是部长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哪个傻逼会把钱放在家里,肯定存银行了,他们是怎么查出现金流的? “栽赃,这肯定是栽赃!” 任凭他如何嘶吼都无济于事,朱赫来下定决心杀鸡儆猴。 面对不讲理的布尔什维克,旧官僚们第一时间感到了害怕。 第344章 饥荒的预言 红军攻占基辅后,布尔什维克将它列为乌克兰首府备选之一。 年初,远在乌东的重镇哈尔科夫还牢牢掌握在白匪手中,考虑到地缘政治和乌克兰管理等一系列问题。 全乌苏维埃中央第一次会议提出议案,是否将基辅设为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首都。 以往设置哈尔科夫为乌克兰首都,考虑更多的是沙俄对乌克兰的殖民式统治,再加上当地斯拉夫人数占比极高方便管理。 如今的乌克兰获得自由与民主的解放,自然不会再去考虑俄罗斯人怎么想,选择最适合他们的首都成为了当务之急。 与会一百三十六名代表投下手中庄严宝贵的一票,直到统计结束,赞成者超过了七成。 1919年7月13日,乌克兰正式将首都定为基辅。 前线红军不断压缩白匪和波兰军队的阵地,南方地区除了沿海城市和克里木半岛还在敌人手中,其余大部分地区全部收复。 西南方的波军在红军游击队的骚扰下不胜其烦,八万人的部队在多山多林的地方难以展开,大壮率领的侦察连配合当地游击队打了几个胜仗,歼敌三百余人。 英法联军于6月基本完成全面撤军,只有几百人继续呆在乌克兰,如今的形势他们看得比谁都清楚。 红军取得完全胜利已是板上钉钉,自己家里再有钱也禁不住这样祸祸,绞杀苏维埃革命得换一个方法。 不管敌人如何琢磨,乌克兰的农业发展迫在眉睫。 南下的白匪并没有老实的坐车离开,他们洗劫了扎波罗热至顿涅茨克一线大部分农村。 就算这样依旧不满意,在军官的命令下,就连刚冒头的青苗也被这群狗东西踩了几脚。 据不完全统计,上百万失去口粮的农民北上投奔苏维埃,刚堆满仓库的新粮马上见了底。 “情况就是这样,下面请粮食专家羽弥诺夫斯基上台讲话。” 与去年才见面时不同,骨瘦嶙峋的老人这会儿面红耳赤精神气十足,打着摆子走到台上。 拿着稿子的手微微颤抖,他连续吸了几口气,“同志们,我并不想站在这里用这种口吻对你们说话,但我不得不来,根据数据统计的结果得出的结论,如果目前的情况得不到改善,明年整个乌克兰将会陷入严重的粮荒,数十万人将会饿死!” “哗!” 喧闹的声音几乎冲破礼堂的天花板,人们对羽弥诺夫斯基怒目而视,甚至有人开始脱鞋子作势要扔。 “孙,这人是你带来的,你们那边统计的结果可靠吗?” 坐到第一排的古谢夫抓住孙谦的袖子,急切的看着他。 由于孙早上刚到基辅,还没来得及和他们通气,就连安东诺夫对这个卫星也感到十分震惊,目光时不时扫射过来。 孙谦苦笑一声点点头,他也想这事是假的,可历史上实实在在发生了。 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多年来的战争让乌克兰农民苦不堪言,相比1911年的粮食总产量,如今下降到了37%。” 羽弥诺夫斯基见群情激奋,心里也怕被人打,也顾不得吊胃口连忙公布了手里的数据报告。 “整整三百八十万吨粮食凭空蒸发,就算今年依照20世纪最高的年产粮总量计算,明年的粮食依旧不够吃,我们不得不面对三个人的粮食,五个人吃的窘境!” 会议主持安东诺夫拍了几下桌子,站起来沉声道:“同志们,数据不会骗人,我们布尔什维克不要怨天尤人,应该积极想办法解决问题。” 寂静的会场再次喧闹起来,代表们气急了。 “特么的白匪,要不是他们抢走了那么多粮食,咱们怎么会过的这么苦?” “我们应该打下克里木半岛,白匪正在将我们的粮食通过黑海运走,不能让他们得逞!” “说得对,让第一集团军迅速解放克里木,早一天解放就能早一天将粮食运回来。” “行了,不要偏题,本次议题是制定五年农业计划,拟定军事作战任务是我们军委的工作!” 波德沃伊斯基走上台,接过话筒制止了代表们喋喋不休的言论,他将话筒递给羽弥诺夫斯基,递给他一个放心讲话的眼神,靠在主席台边上环抱手臂。 每当有人按捺不住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飞去的眼刀子总能迅速让人闭嘴。 羽弥诺夫斯基见状继续说道:“我们布尔什维克必须继续带头节衣缩食,并继续发动军队和农民种粮食,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一嘴在西部军区非常流行的农村经济合作社。” “农民们拿到手里的钱多了,自然干劲就足了,罗夫诺附近生产的粮食总量比1911年的还多30%,我建议推广到整个乌克兰。” “一派胡言,你小子是肘子派!”有人站起来指着他大骂,“中央正在大力推行集体农庄政策,你在这里唱反调阻碍政策推行,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这位同志你误会了,合适的时机选择合适的政策对大家都好,现在大部分农民兄弟其实不愿意接受集体农庄,退一步选择合作社也是无奈之举,莫斯科的意见其实也是这样。” “中央受到了某些地方别有用心言论的蒙蔽,我们身为共产党员更应该及时纠正中央的错误政策,引导大家走回正确的道路。” “你瞧那人是老托的铁杆梅日劳克,一个普通的军事委员,以后你们少不了打交道。”古谢夫打了个哈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椅上,“可这人说些话好没道理,中央的决策也敢质疑。” 他知道扯皮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无法分辨对错,下一项议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干脆眯着眼睛小憩起来。 孙谦点点头没有说话,似乎要将那人的面貌记下来。 台上的争论还在继续,越来越多的代表参加到肘子还是走社的讨论中,议题再次跑偏。 波德沃伊斯基有些压不住场面,脸色难看的扶着主席台。 第345章 莫名的敌视 中央的决策也是他们能质疑的? 国家主席彼得罗夫斯基可不惯着对方,三步上台和赶过来的梅日劳克一起向前抓去。 两只大手左右抓住话筒,梅日劳克抬眼看去发现是惹不起的人,思索片刻主动放开手,僵硬的退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再三强调不要偏题,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如何高效恢复农业生产水平,以避免明年极有可能产生的粮荒。” 直到对方发言完毕,他这才接过话筒声情并茂的说道:“同志们,你们想想看,革命走到如今这步,我们布尔什维克付出了多少努力,无数革命同志血洒疆场,他们想看到的可不是我们对资产阶级妥协。” “列宁的新经济政策明显是肘子派的思路,是修正主义,那是绝对错误的路线,我们宁愿要社会主义的草也绝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否则就是对革命的背叛!” “集体农庄更适合我们广大的农民兄弟,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因此我坚决反对实施农业合作社!” 说完他挥舞手臂用力的朝下砸去,礼堂中的灯光为之黯淡。 再次亮起时,台下传来一片激烈的鼓掌声,坐在头排的孙谦不用回头就知道起码占了半数以上。 “说的对极了,烈士的鲜血绝不能白流!” “中央的政策错了,我们有义务纠正过来!” “支持集体农庄建设,我们绝不倒着走!” 事实上,不论是新经济政策还是未来的约瑟夫模式,都是加强集体改造的过程,区别在于科学与否。 总有人觉得他们可以一步登天,大踏步前进,迅速完成社会主义改造。 对于这种思想,孙谦给予的回复是:无稽之谈! 不少老毛子的想法很简单,这件事的出发点是好的,那么做下去就一定会产生良好的结果。 但这只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臆想,缺乏对社会环境的分析也缺乏对科学社会主义的探讨。 梅日劳克这类人也许就是懒,再往坏处想就是属于官僚主义的坏,偏偏他并不自知,以为在全心全意为苏维埃人民服务,殊不知将前进的战车拉到沟里去了。 偏偏这样的人还不少,从身后鼓掌的声音就能知道。 “新经济政策是在开历史的倒车,坚持全面推行社会主义改造是当务之急,集体农庄政策应该在乌克兰全面开展,这样才能避免明年饥荒的发生。” 梅日劳夫引经据典的一通讲述,拉到不少票,他趁机将议题转到社会主义改造上来。 彼得罗夫斯基暗自叹气,他知道新经济政策难以实施,但没想到刚开始实施就遇到了这么多阻碍,看来有必要加强党校建设。 “至于说羽弥诺夫斯基以及站在他背后为中央摇旗呐喊的人,都是赤裸裸的肘子派!”说到这里他看向前排的华人怒目而视,“为了保证党内纯洁,我们应该将他踢出队伍!” 这地图炮开的范围实在太广,既否认了莫斯科中央的政策,又对全乌苏维埃中央委员开炮。 刚才还赞扬不断的众人立马熄了火,半闭着眼睛的古谢夫忽然冷笑一声:“图穷匕见了,这家伙竟然还是种族主义者,我早该想到的!” “他歧视黄种人?”孙谦面无表情,心底给对方画了个叉。 “不止,他一个远房叔叔曾在沙皇手下任职,曾经参与过海兰泡惨案,我以为是谣言,毕竟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谁说得清楚,现在看来他早就恨上你了。” 古谢夫耸耸肩,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安东诺夫急切的抢过话筒。 “我郑重奉劝某些人不要搞人身攻击,党内的团结还要不要了,我们布尔什维克难道要将所有政见不合的人都踢出去吗,别忘了你也是孟什维克出身的。” “导师早就说过,党内斗争要文斗不要武斗,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的就去和他辩论,不要……” “好,那请问孙司令员敢不敢和我辩论?” “就谈谈集体农庄好还是农业合作社好!” 梅日劳克嘴角挂起笑容,一副吃定对方的表情。 作为孟什维克曾经的老牌政治家,精通各种辩论技巧,也熟知与自己为伍的大部分战友的人格品行,将有利局面引向己方,拿下小小的孙岂不是跟玩儿似的? 对方什么水平,当兵两年的小将,拿什么跟自己这样的革命元勋斗? 虽然这次辩论不可能将他赶走,却能让他名望扫地被逐渐边缘化。 “呵,你们这帮黄货没资格站在我们头上指手画脚!” 梅日劳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挑衅的用中指擦了一下鼻子。 “这样的辩论是不公平的,我再强调一次注意党内团结,不要因为个人原因影响了工作!” 安东诺夫几乎咬着牙吐出最后几个字,他有些闹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 孙可是老托点名要拉拢的人,他作为托派元老却处处打压,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这小子有二心! “莫非孙司令员不敢吗,还是说你包藏祸心故意用危言耸听的言论引导党的路线,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梅日劳克刁钻的言论激怒了孙谦,敌人再肮脏可耻的言论都影响不了战士的心境,唯有队友捅来的刀子是那样让人心痛。 孤身前往法兰西他得到了什么,横穿东欧来到沙俄又是为了什么,当初在沃伦斯基骗去德军上校的十万卢布自己一分也没有花,全部交给了刚成立的党组织。 自己若是想要官位留在导师身边随便出几个主意岂不是稳稳当当? 要是图金钱,跑去鹰酱家多少钱挣不到? 眼下这无耻的家伙为了所谓的民族主义,一个劲抹黑自己,真当小爷好欺负了! 孙谦绕过桌子从另一头走出来,走到梅日劳克前一米处停下,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大部分和中央对着干的人有两种特质,不是蠢就是坏,你说说你是哪种?” 梅日劳克下意识的说道:“我当然不蠢……艹!” 第346章 论集体农庄 “我也不坏!” 梅日劳克争辩了一句。 “那你可能就是第三种类型。”孙谦耸耸肩。 “什么类型?” “又蠢又坏!” “呵,牙尖嘴利的华人小子,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不过这样也好,等我把你赶走,你就可以提前回到拖着老鼠长辫的王国,扑在妈妈的怀里吃奶!” 梅日劳克只是失神片刻,立马反唇相讥。 孙谦冷着眼没有多说什么,来到主席台的另一边,站在安东诺夫身旁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对方回了个歉意的苦笑。 他了然的点点头,左手手肘靠在高一米二的实木发言台上,隔着几米看着马戏团小丑精彩绝伦的表演。 每当有观众吹起口哨鼓掌喝彩,总会激起演讲者体内亢奋的多巴胺,红彤彤的酒糟鼻在热闹的氛围里迅速染遍全身,为他浸上火一般的炽热。 粉红色的胭脂气顺着梅日劳克的脑门冒出来,那人手舞足蹈的站在高台上跳跃,夸张的肢体动作时不时引起代表们的附和,高傲的眼神隔几秒钟就会瞟向孙谦,嘲讽看着他。 好似在说,“看吧,有谁会支持你,我搞革命的时候你还在乡下玩泥巴呢,拿什么跟我斗?” 踩着高跷的小丑耍着把戏,走过了锈迹斑斑的钢丝,在马戏团那头轻轻跳下来行了一个罗圈礼。 “……所以坚决贯彻集体农庄政策,让越来越多的农民兄弟加入进来,是实现伟大社会主义改造的第一步。” “即使他们现在并不理解我们的政策,甚至站在集体农庄的对面,我们也不能放弃他们,多少用点心思才能让这些老爷爷老奶奶加入进来,往后他们会感谢我们的!” “哈哈哈哈!” 随着梅日劳克讲话结束,台下的代表毫不吝啬的献出动听的掌声,与会众人只有少部分人皱着眉头,咬着笔头,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中央可不会愚笨到这种地步,地方能看清的事情,中央没理由看不清,难道导师真的被人蒙蔽了? 狐疑的目光在孙谦身边环绕,狭隘的视线要将这人扎透,直到对方强有力的走上主席台。 孙谦环视四周,望着台下的代表心中叹气。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中有许多不信任我,我在这里表个态,我是坚定的共产主义者!” “你们都知道,共产主义者是不分国籍的,就连导师身边的警卫营也有三分之一是华人,难道导师这样的做法还不能说明态度吗?” “最可笑的是这人口口声声为农民兄弟着想,却半点没有将农民阶级的利益放在心上,其本质依旧是脱离群众的,假大空的官僚主义思想。” 孙谦顿了顿,不理会梅日劳克愤愤的目光,继续道:“你们听听我为什么这样说,首先我们都知道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被称为科学,那是建立在唯物主义价值观上的,马先生和恩先生花费几十年时间调查研究才分析出资本主义内在的矛盾,所以可以称为科学,而这个笨蛋做了什么?” 他举着话筒来到梅日劳克身边,看着对方愈发难看的脸色,冷笑一声:“你无非就是看了几篇文章,听了什么报告,见了几个农民,就自以为是的妄图代表对方的利益,对于你这种家伙,我只想送给你一句话!” “路线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 “你……你怎么骂人?” 梅日劳克涨红了脸,忽然产生被对方看透彻的错觉,赤身裸体下与禽兽何异? “骂你怎么啦,你什么水平也敢质疑中央的决策?”孙谦咄咄逼人,一步步向对方逼近,“要是你这样的家伙进入常委,那才是苏维埃的灾难!” 梅日劳克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变得如同兔子般尖锐,“一派胡言,我当初在社会革命党见过的农民多到数不清,我为他们争取了多少权益,难道你更能比我更懂农民?” 这番垂死挣扎的做派看的人好笑。 “为什么不能呢,您种过地吗,知道土豆从发芽到成熟会经历几个步骤吗,叶子花白代表什么,向阳的花穗几月凋谢,开垦新地的土豆亩产多少普特?” “多少余粮够农民温饱的吃一年,多少亩不同品质的地能出产多少粮食,这些您都知道吗?”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制定你的政策,不要说你负责制定政策,如何实施交给专业人士,你要是真这么想那就等着被人糊弄吧,你这个只会找借口的糊涂蛋!” 面对孙谦的一堆技术性问题,夸夸其谈的梅日劳克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几次也回答不上这些问题。 不应该啊,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把自己辩的哑口无言。 不,还有机会,对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如此详实的数据没人能记住。 这时他发现了对方的盲点,颓丧的气势再次汹涌起来。 “你别忘了我们的议题是实行集体农庄好还是农业合作社好,你故意将话题带偏,绝口不谈论点又是为何?” 面对他的指责,孙谦不慌不忙回答:“谈这个问题,首先不能忽略乌克兰的国情,你不能要求刚摆脱农奴制和帝制国家的农民,嗖的一下拥有较高的觉悟,他们现在只看重钱!” “另外没人说过集体农庄不好,但它不适合在如今的乌克兰和俄国全面推行,因此中央下发文件要求双轨制同时进行!” “只要干集体农庄的人挣的钱多,日子过红火,眼馋的农民自然会抢着加入,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农业合作社这样落后的生产模式自然会取代。” “如今,我们没有那么多优秀的党员干部建立足够多的基层组织,凭什么能全面推行集体农庄呢?” 哈哈,这小子上套了,梅日劳克心头大定。 “就凭我们这么多为国为民的好干部,给他们足够的权力,让他们把守在巨轮的各个要处,革命的道路绝不会走歪,一时的困难也是可以克服的!” 他找回熟悉的感觉,多年来的辩论经验让他再次处于上风。 孙谦无语的闭上嘴,他算看出对方是个什么货色了。 这不就是后世网络里的喷子吗? 你跟他讲军事,他跟你讲政治。 你跟他讲政治,他跟你讲历史。 ……总之一句话,能瞎扯的绝不讲正理,等他将你的智商拉到足够低,再凭借丰富的经验将你打败。 第347章 梅日劳克的要求 “我不得不承认,孙司令员确实有几分见解,不过可惜的是他想到的这些东西我早就想到了,为此我制定了完美的计划。” 这时,梅日劳克终于露出了狐狸的笑容。 虽然他的计划刚开始便遇到了不少挫折,例如:孙那家伙的确十分棘手,但总的来说依旧在按照预期发展。 他知道革命发展的大势以个人力量不可抵挡,但人性的贪婪毫无底线,有时他们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对此,经历过沙俄社会的梅日劳克深有体会。 想要借着开国的飓风扶摇直上,甚至问鼎宝座,可不能总是屈居人下,孟什维克也好,布尔什维克也好,都是他的踏板。 自觉洞悉人性的梅日劳克继续道:“每个优秀干部都能在上百人的县级城市里担任书记,管理党政以及民生等职权,如此一来我们便能迅速把控整个乌克兰。” “由此一来,孙司令员所谓的缺乏基层干部的论调不过是无稽之谈,当然……为了保证书记的威严问题,我们应该将人事任免权交给书记,县长便不得不屈居书记之下。” “这只是你的臆想,这些策略完全没有考虑现实情况,看得见的敌人虽然被打倒了,但看不见的敌人仍旧时刻腐蚀我们的干部,你不能保证这些书记时刻对党忠诚且没有私心!” 孙谦的反驳立马被他制止,梅日劳克伸出一只手指着台下的上百名党员代表。 他朗声道:“瞧啊,听听他是什么意思,他在质疑我们忠诚的革命同志,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老党员怎么可能被敌人的腐蚀?他们会吃下糖衣并将炮弹全部打回去,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他冲着台下挥挥手,此举立马获得大批党员干部的支持。 没人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坏话,同样的他们不会认为自己有私心,都是为了革命去的,即使有点私心也是为了更好的搞革命。 “孙司令员莫非太不相信老同志了吧,我们难道还能有什么软肋?” “不说别的,有纪检盯着我们怎么可能会滥用职权,依我看中央杞人忧天了。” “革命正在如火如荼的大步前进,我们应该踩下油门进入快车道,这样才能迅速赶超英法,集体农庄政策有我们监督不会出错。” 少有的质疑与反对迅速淹没在纷纷扰扰的喧闹中,尽管他们急的面红耳赤,可探索阶段的党员们鲜少有合适指导思想作为反对的论据。 于是反对者很快落入下风,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梅日劳克见孙急不可耐的反驳,大谈罗夫诺地区存在的腐败问题,拍拍手继续说道:“我刚才听了孙司令员说的情况,我心里痛啊,那么多优秀的指挥员和官员,都被敌人腐化,说白了还是干部的工资少了。” “他们受不了诱惑才会堕落腐化,如果我们给他们更多的工资,敌人的糖衣炮弹就再也起不了作用,我管这招叫高薪养廉。” 意料之中的掌声并没有到来,安东诺夫瞪大眼睛,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混进党内的奸细,我们布尔什维克讲究人人平等,干部的工资绝对不能高于当地平均工资的30%,否则就是对革命的背叛!” “这……那我们也应该适当提升干部们的福利待遇,给他们便宜的保姆照顾家人,这样他们不会被烦琐的家庭事务影响工作,才能更好的为苏维埃服务。” 梅日劳克使出了适应手,故意提出不可能答应的条件试探众人的底细,果然强烈的反弹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叫骂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不慌不忙,退一步提出了极具弹性的方案。 “一群虚伪的家伙,明明想要极了,却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 这招无疑打在官员们的软肋上,大部分苏维埃党员建设国家投入精力极多,往往忽略了家庭,他们迫切的需要保姆分担家庭压力。 碍于腰包里没钱,他们不可能花一个月工资的80%聘请保姆,官员们往往陷入家庭与事业两难的困境中。 梅日劳克对此分析的透彻,果然此举一出,敌视的目光瞬间少了大半。 推翻国家靠的是无数革命者前赴后继,但治理国家靠的是无数基层官吏,谁能获得官吏的支持,谁就能坐稳国家的宝座。 历史上,约瑟夫正是用这招迅速拉拢了庞大的官僚集团,并将他们的特权合法化,如今同样的招数被另一个人提出。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让孙谦心头一颤。 官僚主义特权抬头带来的结果极其恶劣。 新生的红色贵族住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身旁仆人环绕,餐餐吃着特供牛肉和鱼子酱,就这样也能恬不知耻的称自己为无产阶级,何其可笑。 别看现在只是要求提供保姆等特权,要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官僚主义特权的头是一点不能开!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偌大的代表席内突兀的举起一只手来。 “我同意增添保姆的举措,要知道我家里有三个孩子,我和妻子两人都在政府机关上班,哪里有空照顾孩子呢,人民群众的孩子是孩子,我的难道就不是了,他们应该得到很好的照顾。” 他的发言很快得到了众人的高度赞赏,就连彼得罗夫斯基也迟疑的点点头,他家同样有三个孩子。 孙谦见众人情绪高涨,意识到情况正急速朝向不可控的道路走去,连忙出声制止:“同志们,现在讨论的问题是集体农庄和农业生产合作社,并不是提高党员干部生活素质水平的问题,我提议搁置这个问题。” “附议!” 安东诺夫也察觉到事态发展正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连忙提议中止这次的话题。 “我们党是讲纪律的,再胡乱篡改议题我们就把他请出去!” 彼得罗夫斯基主席拍了板,会议纪律得到了重申,可从党员代表们蠢蠢欲动的眼睛里能看出,名为渴求的种子正在心底萌发。 第348章 再起议题 官僚特权的问题虽然得到搁置,但孙谦知道要紧问题讨论结束后,梅日劳克绝对会再次提出,官僚们也一定会投出支持的选票。 他阻止不了事态朝着危险的地方发展,就像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推动巨轮改道。 大家尊重严于律己的人,却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哪个不愿意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舒坦呢? “这个问题不需要继续讨论了,目前看来集体农庄和农村合作社双轨制进行更符合苏维埃的利益,大家投票表决吧。” 安东诺夫将上台辩论的几人请下去,顺势发起了代表投票。 对于全乌苏维埃代表来说,中央的决策不可以改动,底下代表的民意也必须接纳,否则谁来替他们做事,不捣乱就算好的了。 十分钟后,拿着统计结果的安东诺夫手指有些发抖,101票支持,52票反对,10票弃权。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乌克兰苏维埃要开反对中央的先河? 他还是小瞧了这些代表们的心思,只要梅日劳克坚定的站在特权那边为他们争取好处,他们也愿意投桃报李,支持对方提出的政策,再说集体农庄本来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彼得罗夫斯基斜着眼睛瞅了一眼统计结果,瞳孔骤然一缩,暗道不妙。 老派政治家反应那是相当快,当即笑着接过纸条,“居然是74:74的平局,剩下的都是弃权票,多么稀罕呐,看来我们需要二次投票才能确定结果。” “现在先散会吧,大家去吃了午饭,下午一点准时返回礼堂开会。” 说罢,主席台上的常委代表们不约而同的起身,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巨幅导师画像下走过,消失在红色帷幕之下。 “这才上午十点至于这么早休会吗?” “嘘,别吵闹,多半是投票结果不利,他们准备在下午搞些幺蛾子呢,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下放到地方当土……执行集体农庄的决策最是符合苏维埃利益,没理由不执行!” “说得对,下午我们咬紧牙关支持梅日劳克,等政策通过后就算莫斯科也拿我们没办法,毕竟这是集体的决议!” 代表们簇拥着梅日劳克离去,生怕走得慢了失去混个脸熟的机会,拥挤的会场里好几只崭新的皮鞋落在地上也没人弯腰去捡。 “呵,说到底也只是一群政客而已。”孙谦冷哼一声准备离开,这时古谢夫拉住他朝后台走去。 “今天你来的晚我在第一排等你,下午开会我们就得去主席台落座了,刚才安东诺夫使得眼色看见没,走吧,我们得去开个短会。” 二人穿过小门,立马就有一男一女前来迎接,跟着他们来到会议室中,彼得罗夫斯基等人已经依次落座。 从愁眉不展的面相看得出来,形势并不乐观。 “孙,你来了,看看吧。”安东诺夫腾的从座椅上跳起来,拉着孙谦坐下。 白纸黑字上触目惊心的投票结果让孙谦心底发寒,革命还没有胜利,这群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分享红利了? 101票支持是什么概念? 这比1958年的川蜀地区还难管,官僚集团们集体抱团反抗中央,切尔曼·猫的信件被省长束之高阁,中央的批评置之不理,俨然成为官僚阶级的独立王国。 细细想来并不奇怪,布尔什维克培训两年的干部,怎么和延安八年培育的三十万干部相比。 古谢夫瞥了一眼纸条,坐到了最末端,“看起来你们的形势很不妙啊!” “少在那里说风凉话,现在能靠得住的就只有咱们这些人了。” 说话的是皮达可夫,导师派的老人,全乌苏维埃中央委员兼任市场工商发展会主席。 孙谦抬眼环视屋内,安东诺夫和彼得罗夫斯基坐在身旁,古谢夫和波德沃伊斯基分别坐在大门两侧。 皮达可夫继续道:“现在向中央请示已经来不及了,我建议找出新的利益点,转移同志们的注意力,否则政策一旦通过,将会是灾难性的。”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即刻发动渡海战争,搁置和平建设问题等待中央答复?” 波德沃伊斯基弯着腰,双手将棕色的小物件举起,吧嗒吧嗒舔湿了烟卷。 “转移矛盾这招不是这样用的,人家就要今天出个结果,你能今天立马开战吗?” 安东诺夫否决了他的意见,对方耸耸肩划燃一根火柴。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时,古谢夫插了一句,“难道就没有人人趋之若鹜的,能立即见效的好政策吗?” 立即见效,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好事? 彼得罗夫斯基还没反驳便听见孙谦惊呼一声,“或许我有主意!” 下午一点,全乌苏维埃第一次五年计划继续开展。 梅日劳克还没准备说些什么,身旁的拥趸们便开口嚷嚷着继续上午的议题,要求立即重新投票。 “关于这个问题先不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提前讨论。” “我们刚接到来自国外的电报,一批价值五百万英镑的化工和钢铁厂正在通过铁路向我国内运输,这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建设性投资,其中有两座合成氨工厂!” “接下来请孙司令员为我们介绍一下具体情况。” 彼得罗夫斯基伸手制止了台下喧嚣的发言,对着身旁打了个手势。 孙谦理了理衣领,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起身,信心十足的发言。 虽然这些东西并不存在,但这群代表并不知道啊。 空手套白狼什么的,他最会了! 想到这里,他再度想起远在巴伐利亚的……好朋友。 “海伦娜,这段时间你过得很辛苦吧!” 巴伐利亚,天鹅城堡外,一位穿着金色长裙的女人打着象牙折扇,左手不耐烦的插在腰间。 “亲爱的舅舅,这就是你的全部身家?会不会太少了,这座城堡是大了点,但打理起来可不容易!” 黑化的女人没几天就学会了阴谋诡计,一个个经济陷阱将“老实巴交”的亲戚全部套牢。 这时他们才惊恐的发现,这哪里是温顺的小绵羊,完全是披着羊皮的狼! 第349章 炮打克里姆林宫 “瞧瞧吧,这就是所谓可以信任的好同志,我从没见过革命形势有今天这样严峻,完全堪比1917年。” “不,甚至比革命前夕更为严峻,稍有不慎我们的事业将会毁于一旦!” 白俄罗斯境内的战争进程极为顺利,强大的红军击垮了为数不多的反抗势力,波兰军队在红军的三板斧下节节败退。 自此,五人主席团总算齐聚莫斯科,研究起未来五年的发展计划。 导师将心爱的喵喵放在茶几上,在不大的会议室中踱着步子,时不时掏出兜里皱巴巴的电报瞟上两眼。 那是有关乌克兰会议的汇报,真是越看越心忧,历史上的苏联便毁在这群蝇营狗苟之辈手中,如今他们绝不再走这样的路。 “约瑟夫难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这些该死的东西可是在你的手中发展壮大的!”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但历史证明这样的事情不可避免,不管是大清洗还是严格的肃反都不能制止官僚阶级发展壮大。” 约瑟夫双手抱胸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垂的眸子里孕育着愤怒的火焰。 “我们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那个人就差点做到了,可惜他发现的太晚,官僚阶级和肘子派那时已经发展成参天大树,渗透了包括军队在内的大部分党政机关。” “如果我们这样做……还有机会!” 他咬着牙捏紧了拳头,半个身子拱起做出战斗的姿态。 见导师有点头的意思,沙发上翘着腿的老托连忙坐起身。 “我反对,虽然我们的同志出现了某些错误,但并不是不可原谅的,我们应该多加教育让他们回到正轨上来,而不是将已有的秩序全部摧毁,这是对革命不负责。” “想想那些该死的白匪和外国干涉军吧,他们巴不得我们内乱,趁机推倒我们辛苦建设起来的事业,我们应该用更温和的方式,而不是依靠暴力!” “一旦我们失败,整个苏维埃将会解体,上亿百姓会再度沦为灰色牲口,子子孙孙都翻不了身,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老托的话如钟鼓齐鸣,震的与会人员心神发颤,昏黄的灯光照出五副各不相同的面容。 他们或是焦虑,或是忧愁,愁容挂在云朵中不曾消散。 这时,天色渐渐黯淡,汇聚起来的星火顺着嫣红的晚霞拉出飘柔的丝带,闪烁的光芒如眸子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挣扎了许久,导师收回窗外的视线,郑重的看着老托。 “我亲爱的同志,你要知道革命本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事情,我们布尔什维克政权经历了从弱小走到壮大的过程,这符合螺旋上升的历史规律,就算我们输了也能将革命的种子遍洒世界。” “后继者看到我们曾经的努力,也不会指责高山上缺氧冻死的登山人,他们会抱着崇高的理想,踩着我们的尸体继续前行!” “一昧的退让和畏缩只会让反革命势力愈发的猖狂,我们的后辈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庞大的官僚阶级,让我们再次合作吧,就像当初推翻沙皇那样。” 导师走到沙发边上伸出一只手,两个男人的目光逐渐重合,从彷徨不安到燃起无尽的斗志,那一眼过去了数年,又仿佛回到了过去。 托洛茨基自嘲的笑了起来,比起度量貌似真的弱了老朋友一截,对方敢把皇帝拉下马,而自己却担心打虎打鼠坏了家里的瓶瓶罐罐。 是啊,咱们干革命的本来就是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在无尽的斗争中,为受到几千年压迫的无产阶级求得活路,这是他们的使命! “呵,搞斗争不能没有反派,我还年轻正适合担任这个角色。”托洛茨基拉住导师的手,噌的从沙发上起身,“如果你们失败了,我还得继续前进,领着仅存的红色火焰建立起庞大官僚主义的红色帝国。” 导师皱了皱眉头,对那样的场景极其反感。 红色……帝国,称之为僵尸更合适吧。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噩梦,问题是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是踩着刀尖跳舞,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这段时间里,你和你家人的生命将不再受到苏维埃的保护,你将会从英雄变成恶魔。” “唯有这样才能让真正的苏维埃获得更大的赢面,赌上我的性命,让战友们踩着我的肩膀继续前进。” 老托松开手,扶了下圆框眼镜,成熟睿智眼中写满了坚毅。 “放心吧老托,以我的名义保证,契卡会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你的家人。” 许久不说话的捷尔任斯基有些动容,一向看不惯托洛茨基的他难得做出郑重的表态,小斯和约瑟夫却并未表现出讶异。 这是应该的,不能让革命者流血又流泪。 当天晚上,孙谦接到秘密电报后连夜乘火车返回罗夫诺,幽暗的风中传来妖魔鬼怪的尖啸声。 他必须做好准备,新的革命开始了! 翌日,托洛茨基提出在会议中提出:放弃直接进入共产主义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苏俄的底子实在太差了,要求中央放宽经济政策,大量引进外资,使国家先进入社会主义,等待未来时机成熟再说其他。 此举遭到以导师为首的中央政府的严肃批评,并声称托洛茨基是肘子派。 常务委员会要求开除他的职务与党籍,导师力排众议这才为其保留了党籍。 此举无疑在红军部队中引起轩然大波,自家老大哥怎么能说开除就开除,有坏人蒙蔽了导师的眼睛啊。 一时间雪花般的信件从全国各地飞来,他们要求恢复老托的职务,严惩不法分子。 导师可不惯着他们,仅仅过了两天便利用党政机关报和莫斯科日报发表文章:《布尔什维克关于无产阶级康吹大革命的决定》。 号召全国人民,警惕苏维埃内部的肘子派,并让民众自主成立革委会监督市政府职权。 赤色的风暴骤然席卷整个苏维埃,“它们”的末日到了! 第350章 军队的要求 远方的高台上站着七八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他们正挥舞着手臂,激情澎湃的讲着什么鼓舞人心的话语。 台下的时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呼掀起的气浪一波接着一波,鲜艳的浪潮震的白桦树叶瑟瑟作响。 盘绕主干的绿植向阳生长,翠绿色的枝叶攀上树梢享受最美丽的风儿,与最温暖的阳光。 深深的根茎扎入白桦树坚韧的外皮,富含碱性的脉络分泌着有毒的液体,忽的寒风袭来,惊的爬山虎紧紧缩在树叶身后,身形也小了不少。 “同志们,我亲爱的同志们,现在革命即将获得胜利,我们都是拯救了苏维埃的功臣,不该受到不平等的待遇。” “事实是薪水低的可怜,难道我们渴求获得更多的报酬错了吗,瞧瞧外面的工人吧,他们一天能挣4个卢布,而我们却只有3个卢布不到,这合理吗,这公平吗?” 男人戴着红色袖套站在高台上,身旁围满了红军士兵,纠察队挤在外围卖力的吹哨子,想要驱散人群,见没人搭理自己,只能急切的朝政治处跑去。 普朗特轻蔑的望着远去的背影,对着围过来的士兵继续说道:“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的战斗,而亲爱的家人们却在后面饿着肚子,这合适吗?” “不合适!” “不合适!” 捏紧的拳头迸发出无穷的力量,杂乱无章的声音渐渐汇聚成江河,奔涌着前进。 “各位放心,没人比我更懂苏维埃,我一定会为大家争取到应有的权力,” 男人在人群的簇拥下跳下高台,无数双手将他托举起来,他坐在千百只手组成的轿子上前进。 没过几分钟便遇到了第一只拦路虎——三营二连指导员。 “你们在做什么,现在不需要训练吗,私自聚集起来要做什么事情?” “嘿,亲爱的指导员同志,我们只是在争取合法的权益,你们不给的我们都会全部拿回来!” “普朗特你不要胡来,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政治处汇报,聚众闹事是要受到处罚的。” “哈,你们瞧,维护正当的权益也会受到处罚,偌大的苏维埃和沙皇有什么区别,你们说是不是?” 普朗特大笑两声,伸手指着嘴唇发白的指导员,“我们要的是公平,你不要挡在我们的路上,革命的洪流会将你如同齑粉般碾碎,赶紧召集会议吧,响应我们的诉求。” “对,我们要公平,团结的力量是伟大的,休想用官僚那套东西欺压我们!” 士兵们赶走了指导员,一路上越来越多不知情的战士加入到游行中,他们堵住指挥部大门,高唱团结就是力量。 “这是逼宫吗,我们绝不接受如此屈辱的条约!” 营长办公室中,新上任的营长弗拉索夫铁青着脸,几乎咬碎一口牙。 刚从临时职务转正,下面的人就跟他闹这些幺蛾子,拿他当软柿子捏吗? “安德烈你先消消气,我们应该先了解一下士兵们的需求,弄明白前因后果再做打算。” 马利诺夫斯基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上面刚准备整肃军队,怎么今天就突发状况,还是在最高司令员不在的时候。 “敌人这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激化矛盾,应该先稳住他们,等孙司令员回来的时候再做打算。” “那就太迟了!”弗拉索夫叫了一声,脸色病态的潮红起来,“今天他们敢逼宫,明天就敢直接冲进指挥部将我们这些指挥员抓出去,这个口子一点都不能开。” “行吧,那我们先通知罗夫诺司令部,请示一下诺兰德尔政委。”马利诺夫斯基说着伸手去电话机。 片刻之后,听着那头的忙音,他脸色难看的放下听筒。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敌人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竟然剪断了军区的电话线! “罗季翁你还是太心软了,传我命令!”弗拉索夫喊了一声,两名警卫员立即从门外走进来,“让警卫连立即执行纪律,抓捕闹事的人,将他带到这里来。” “使不得,这会立即激化矛盾,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巴不得我们这样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敌人现在正在蛊惑我们忠诚的红军战士,罗季翁你不能太过心软,敌人可不会给我们时间,立即执行命令吧!” 随着弗拉索夫的命令下达,上百名手持武器带着黑色袖套的警卫员急匆匆的跑出来,他们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三百多名闹事的红军士兵。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战友,寒光闪烁的刺刀逼近眼前,他们不禁慌乱起来。 “不用怕,他们不敢开枪的,争取合法权益没有错,同志们团结起来!” 任凭他怎么说,战士们并不敢与警卫连开战,他们丢下不断叫嚣的普特朗退到后面去,两名警卫员一人一拳便将他放倒在地。 当他像死狗般被拖到指挥部中,弗拉索夫冷笑着站到他面前,“谁允许你在军营里闹事的,你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没有幕后主使,我就是单纯的想带领大家多拿点薪水,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呐,家里人过的苦啊!” 普特朗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费了好大劲才挺直腰杆半坐起来。 “胡说,苏维埃治下怎么可能不好过,而且你们剪短电话线不就是准备逼宫吗,你这个畜生还敢狡辩,契卡会教你做人的!” “不,那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幕后主使,真的没有!” 普特朗抬起头看了一眼马利诺夫斯基,使劲的摇头,这一举动恰好落在几位连长眼中。 “这……这是污蔑!”马利诺夫斯基到底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面对普特朗的指认瞬间变得语无伦次。 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呢,究竟是谁在陷害自己? 弗拉索夫当即大怒,上前飞起一脚,“你这个叛徒死到临头还敢诽谤我们的政委,把他拖下去不间断的审问,务必还我们的政委一个清白。” 第351章 建立革委会 “同志们,现在的事态十分严峻,革命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刚返回罗夫诺的孙谦立马召开了党小组会议,第一句话便将朱赫来等人镇住。 孙这是抽了什么风,明明革命马上获得胜利,他怎么胡乱说话? 朱赫来拿着钢笔的手停住,疑惑不解的问道:“孙,你是否言过其实了,内外反动派的敌人马上被我们全部镇压,革命形势一片大好,怎么会存在你说的情况。” “虽然官僚阶级抬头,腐蚀了不少革命同志,但我相信这些歪风邪气一定能得到抑制。” 说到这里,在场几人不由得轻笑几声,见孙谦不解,师廖玛便将近来几天的变化全部说了出来。 当谈到他们利用栽赃陷害整肃官场时,再次笑出了声。 “现在他们的效率又快又好,再没有任何拖沓的现象,那些厂长和官员都收敛了许多,再不敢大摇大摆的滥用职权。” “好些人找到我认错,承认自己受到了老派官僚们的胁迫,这是个好现象,相信继续教育可以让他们改正过来。” 连日来的阴云消失,朱赫来从没有像这几天一样轻松过,窗外的微风吹拂过来让人暖洋洋的,他伸了个懒腰,舒服的打了个哈欠。 或许这两天忙完就可以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了,赫利姆最近看上一个姑娘,他正准备上门见见对方的家长。 “这就糟糕了,现形的老鼠好抓,躲起来的老鼠恐怕会酝酿出更大的阴谋。”孙谦搓着下巴,沉吟几秒钟,“其实这次我回来这么急,是带着莫斯科中央秘密下发任务的!” 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吸引了注意,活泼的几人立马严肃起来。 一听到秘密任务,师廖玛警惕的站起来,走到门口赶走了警卫,将窗户合上后走了回来。 “孙,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藏私了,赶紧说说导师布置了什么秘密任务,” 诺兰德尔笑着揽住他的肩膀,几个脑袋好奇的凑了过来,将他围在中间。 “说任务之前,我得给你们仔细说说严峻的形势,都做好心理准备,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外传!” 孙谦郑重的看着他们,伸出手指挨个从他们面前点过去。 “我以党性保证,永远忠于苏维埃,绝不会把今天听到的秘密泄露出去!” 得到朱赫来等人的保证后,他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对未来形势的预测一一说了出来。 这些都是他最为信任的伙伴和战友,如果连他们都不能信任,那就没人值得相信。 “我们布尔什维克终究是少数派,我们虽然用武力击败了敌人,但敌人却在用思想不停的冲击我们,要想抵御不间断的侵蚀,我们必须加以反制。” “不仅要纠正我们这一代人的思想,同时也得警惕敌人腐化我们的下一代,要知道真正信仰共产主义的人不过百分之一,其中的老师若是对孩子们胡乱说什么话,我们还能把控他们的思想吗?” 孙谦的话让几人沉默了,就连最乐观的朱赫来也皱起眉头。 “怎么反制呢,严格监视所有人的行为举止吗?” 冷汗顺着师廖玛的额头滴下,凉透的脊背被风一吹使他浑身打了个哆嗦。 “我们要警惕资产阶级复辟,这得建立起完善的制度,当然我们必须防备敌人时刻都存在的反扑,就像远在卢茨克的三营,之前他们就做的很糟糕,要不是我急着去基辅开会,非得拾掇他们。” “对了 ,三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孙谦忽然问到这个,诺兰德尔微微一怔,回忆道:“昨天上午的时候那边电话线出现故障断路,打电报过去的时候已经修好了,说是有破坏分子剪断了电线,目前那边一切正常。” 他端起一杯水,随口问道:“嗯,那就好,新委任的营长是谁,政治立场坚定吗?” “这个人你也认识,打仗勇猛思路灵活,是个好干部!”诺兰德尔卖了一个关子。 “是格拉戈列夫?” “是弗拉索夫!” “噗呲!”孙谦一口水喷在桌上。 别人他不知道,填海将军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对苏维埃的忠诚约等于零,要不是根据地实在缺人,说什么也不会将他拉入队伍。 “他的资历不够吧,怎么能担此重任?” 诺兰德尔有些委屈,摊开双手解释道:“这都是按你的意思办的啊,你说要多给年轻指挥员一些机会,我看这小子上次就打得不错,考察期间将三营管的也很好,干脆破格提拔了。” 听了解释,孙谦心头跑过一万头草泥马,只希望这小子做个人,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搞幺蛾子。 算了,等行动开始的时候还是得把他换下来,否则军队内部如何整肃? “说了这么多,咱们的秘密任务到底是什么,应该如何展开?”朱赫来冷静下来,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散发出坚毅的色彩。 “组建新部门!” “什么部门?” “革命委员会!” “这个部门的职能是什么?” “监督所有军政机关,当出现反革命言论、贪污腐败、投敌卖国亦或是消极怠工,搞不科学政策时候,他们有权力质疑和打倒反革命者。” “嘶!”朱赫来呲了个牙,“这样的职权实在太大,我们不能保证委员会的人能永远忠诚于党,并且没有私心。” “但是人民可以!” “人民?” “是的,除了常设委员会主席与干事外,其余办事人员可以是任何人!”孙谦见他们有些迷惑。 他解释道:“除了某些要害的职能部门以外,民众可以检举揭发所有不平等的事情。” “其实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误区,咱们布尔什维克的官不该是官,而是一种平等的职业,既然是职业就应该受到监督和制约,人民就有这个权利!” 说到这里,孙谦站起身捏紧拳头狠狠的往下砸去。 “同志们……要相信人民,让所有的反革命分子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吧!” 第352章 学生们的思潮 古罗夫最近的日子糟心透了,虽然他在佘佩托夫卡工农子弟学校教书,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枯黄色干死的树丫伫立在他家门口,该死的渡鸦总喜欢在窗沿上拉屎,偶尔还会用发黄发黑的尖喙啄动满是蛛网纹的玻璃。 这天早上,他如同往常一样顶着众人怪异的目光,在房东大娘的审视中出了门。 他习惯性的将身子隐藏在黑色的皮衣中,拉低帽檐挎着公文包,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学校走去。 只有此刻他才是自由的,放松的。 “该死的报纸,该死的政治斗争!”古罗夫在报亭买了一份报纸,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破口大骂。 报纸的正刊里托洛茨基和梅日劳克的照片赫然出现,配上标题的大字。 《打倒苏维埃修正主义,打倒肘子派头目托洛茨基及其走狗!》 “哪来那么多肘子派,我看还是你们布尔什维克在内斗,真是一群恶心的家伙!” 古罗夫将报纸看完丢进垃圾桶,阴沉着脸走进学校。 “铃铃铃!同学们好!” “老师好!” 踩着上课铃声进入学校是他的惯例,让人难受的地方他是一秒钟也不愿意多待。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俄国历史几个字,故意将叶卡捷琳娜时几个字写的特别大。 “同学们,我们今天学习女皇大帝的历史,作为俄国史上最伟大的人之一,她……” 还不等他继续说,台下尖锐而稚嫩的声音将他打断。 “那是谁,她有列宁伟大吗?” “你可真会开玩笑,拿一个落后的封建社会的奴隶头子和我们伟大的导师相提并论?” “那女的给导师刷马桶都不配!” “哈哈哈哈!” 欢闹的课堂与咬牙切齿的老师无关,古罗夫努力克制情绪才能使自己不骂出声来。 什么低俗的学生,真是下贱,肮脏! 他的学生应该是那些高雅的贵族子弟,若不是布尔什维克赶走了富农和贵族,他至于如此落魄吗? 学生家长每个月的孝敬没了,额外的收费没了,就连考试批卷的赏钱也拿不到! 怎么……我们老师就不该享有特权吗?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想到这里他露出邪恶的笑容。 “同学们都安静一下!”古罗夫伸手往下压了几下,教师的权威让教师获得片刻安静,“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叶卡捷琳娜女皇倡导人人平等,贵族犯法同样也会遭到刑罚,但布尔什维克可以做到吗?” “如果他们做不到,岂不是比落后的沙皇还要虚伪落后,哈,哈哈,哈哈哈!” 他干笑了几声,忽然发现在场的学生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神中饱含了愤怒、讶异与了然! 其中一个学生大叫了一声,跳上桌子将凳子举过头顶,空出来的一只手指着老师。 “我就知道他是肘子派,今天总算让我们抓了个现行,同学们堵住门抓他去革委会!” 福明作为班长,号召能力是杠杠的,小伙伴们一拥而上将不知所措的老师按倒在地。 “你们要做什么,造反吗,我要给你们的档案上记过,还不赶紧放开我!” 古罗夫慌张的在地上挣扎,不多时便被学生们用红领巾牢牢的绑住手脚。 “造反?还真是谢谢你,请务必为我们记上一笔!” “同学们,记住我们的口号,造反有理,革命无罪!” “出发!” 苏维埃史上第一次学生自发组织的游街活动正式上演,三十多个小学生押着老师走在街上,灵敏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条麻绳拴在老师脖子上。 十几个孩子大摇大摆的在前方开路,剩下的学生动不动就对老师拳脚相加,虽然他们打起来不痛,但架不住人多,沙包大小的拳头打的古罗夫哀嚎不断。 “同学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将老师绑起来?” 执勤的民警赶过来,制止了学生们的暴行。 脸上红肿的古罗夫仿佛看到了亲人,哭着喊着痛斥学生们的恶行。 “他们当众殴打老师,侮辱老师人格,这是哪门子学生,我要将他们全部开除,就算你们跪着求我也没用!” 问题很严重,学生们的思想很危险,怎么能欺负老师呢,瞧瞧这破烂的衣衫,满身的乌青,实在太可怜了! 这是民警的第一想法,他抬手准备解开绳索还对方自由。 忽然孩子们大叫起来,“警察叔叔,他是肘子派,在课堂上侮辱我们布尔什维克,说伟大的列宁同志还不如叶卡捷琳娜那个奴隶头子!”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情! 民警举到一半的手停下,猛地劈出寒风扇在古罗夫脸上。 “你这个叛徒,阴险歹毒的肘子派,企图腐化苏维埃未来的花朵,真是留你不得!” 他抓住绳子猛地一拽,古罗夫晕乎乎的摔倒在地,茫然的看向四周。 有所同情路人纷纷变了脸色,对他怒目而视。 民警留下几个学生后,将剩下的打发回了学校,用他的话来说,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闹革命这种大事还是交给大人吧。 一行人来到革委会时,老勃列日涅夫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虽然革委会组建起来了,孙也十分信任的任命他为主席,但问题是没人来啊。 从纪委和契卡调来帮忙的人无聊的坐在办公室里,组织部里空荡荡的,那帮手下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发动群众了。 “来人了,快来看看吧,一群小学生抓住了危害个肘子派的老师,那家伙像狗一样被他们抓过来。” 门卫乐呵呵的跑进来,像他们讲述了事件的起因和经过。 老勃列日涅夫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正好可以用来宣传革委会的理念,便兴冲冲的跑出去批评了福明为首的学生,趁他们情绪低落时再好生安抚。 “孩子们,你们抓住肘子派我很高兴,但不能侮辱他的人格,他和我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尊严。” “回去后告诉同学们下不为例哈!” 第353章 官僚齐聚 高高举起的板子轻轻落下,报纸上寥寥两句话便替孩子们承认了错误。 布尔什维克这般拉偏架的行为很快引起了前朝官僚们的不满,今天打了个老师,明天是不是该把板子打到咱们身上了? 反正没什么处罚,这群泥腿子还不得翻天了! 没想到第二天还真就出了事,工商部长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抓了,民众们将他拖到街上一顿毒打,随后押送到位于罗夫诺的革委会。 瓦莉娅见到只剩下半口气的部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最终秉着法不责众的思路,十几个参与打人的群众被无罪释放。 于是前朝官僚和富商惊恐的意识到,自己等人的生命安全不再受保障。 连忙动用手上的资源在报纸上打起了口水战,要求民众的权力得到制约,反革命分子也是人,要讲究人道主义,不能随便打人。 一时间反革命和肘子派两个词成为了禁忌词,但凡提及这两个词总会伴随血雨腥风。 又是接连几天的暴力事件让孙谦等人看到了大革命的可怕之处,严肃惩罚了好几批愤怒的群众,才使得情况没有继续恶劣下去。 “咱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我现在走在街上皮肤像是针刺一样,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我,实在令人胆寒!” 幽暗的房间里汇聚了十几个罗夫诺投诚的官员和开明士绅,此刻他们再没有往日里的意气风发,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埋着脑袋。 一想到自己会在几千双眼睛的监视中生活,他们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实在太可怕了! “要不咱们就老老实实做事,我不信他们这还能抓住咱们的小辫子。” 他的话刚出口就被众人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也是……他们要是愿意老实干活,不再计较特权和待遇的事情,谁还会跑来集会呢? “嘿嘿,各位我有个点子,布尔什维克不就喜欢发动民众吗,他们那么相信泥腿子,咱们干脆就从这方面下手!” 市长解开领口,露出狰狞的笑容。 “亲爱的奥特斯基先生请您不要卖关子,能支持的我们一定支持你,你就说出来吧。” “绝不能让他们成功,刁民凭什么有监督权,这是对权力的亵渎!” “市长先生,只要能回到往常的日子,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这里的人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面对众人的保证,市长并没有搭理,他抱着胸斜着看向角落里沉默不语的男人。 “市长先生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作为您的副手竟然还不配得到您的信任,真让人寒心!” “得了吧里辛斯基,谁不知道你是最早投靠布尔什维克的那批人,对于你的忠诚我一向持怀疑态度!” 奥特斯基不吃他这套,要他下投名状,否则将会派人驱赶他。 “什么投名状?” “剁下你的小拇指,证明你对我们是忠诚的!” “你疯了,那得有多疼啊!” 里辛斯基望着桌上的匕首,如踩到钉子般跳起来。 果然……这家伙的脑回路有问题,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换个方法证明忠诚,而是喊疼! 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当上市长的,难道佘佩托夫卡小区的匹配机制很好吗,以后实在没退路了,可以考虑去那边发展。 “嗯哼!”奥特斯基耸耸肩,表示提议不会变。 周围的人也好整以暇的看着里辛斯基,时不时交头接耳的打赌,十指连心的痛处可不好受。 里辛斯基心中暗暗叫苦:这群罗夫诺的官这么排外吗,早知道就不报名进州府了,原本以为是腾飞之地,结果上班没两个月就要剁手指。 瞅瞅!这是人该干的事吗? 可万一他们真能把答应的好处都实现了,日后总有机会百倍千倍的收回来。 对,这买卖有得赚,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他深吸一口气,摸到把柄的指尖微微颤抖,随即下定决心狠狠的咬住牙关,青筋在额头上迸裂,举起的匕首映照出十几张形态各异的脸庞。 其中有罗夫诺市的市政官员,某些穿着黑色皮衣的书记,捏着警棍的警察,以及别着手枪的军人。 “呀!” “啊,痛死我了!” 里辛斯基手起刀落,薯条大的小拇指喷着鲜血落在地上,片刻就沾满了灰尘。 “布尔什维克,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发誓要让你们百倍偿还!” 望着红中泛起青色的老脸,奥特斯基轻笑两声,眼神中的敌意渐渐消退。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接下来我就讲讲最新的计划,我称之为虚左实右!” 简单包好伤口的里辛斯基坐在角落里,心中满是怨恨,听计划时格外用心。 “咱们这样……这样……再这样,等到这些事情都做好之后,哼哼!”奥特斯基冷笑两声,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军人问道:“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只要计划成功,更上一层楼也不在话下。” “放心,我们军方的不少人都对那些条条款款深恶痛绝,这点你不必担心。” 那军人双手插兜悠闲的靠在沙发上,眼角始终挂着轻蔑,怡然自得的态度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难道不能彻底推翻布尔什维克政权?” 里辛斯基有些不满意,手指也断了,毒誓也发了,听意思好像这群人并不追求打倒布尔什维克,自己这波不就亏了吗? “愚蠢的家伙,建立苏维埃共和国是谁都阻止不了的大势,我们能起事还不是布尔什维克动了大部分人的蛋糕,只要坚定支持托洛茨基主席,服从他老人家的秘密安排。” “等到胜利之后,咱们就是革命功臣,孙谦和朱赫来这种现形反革命就会彻底被踩在脚下,成为肮脏恶心的造反派,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不管是罗夫诺还是基辅,未来我们的力量甚至能拓展到整个苏维埃,那是多么广阔的前景呐。” 奥特斯基僵硬的脸颊满是潮红,在幽暗潮湿的地下室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权力顶峰的康庄大道。 第354章 保皇派的阴谋 “哈哈哈,我亲爱的好大儿,咱们爷俩的好日子又快来了!” 一回到家,里辛斯基就把儿子手中拿着的红宝书丢在地上,乐呵呵的躺在沙发上打着嗝,浓烈的酒气熏得人直皱眉头。 维克托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老爸现在的鬼样子怎么和一百多章以前一模一样呢,难道他又参加了什么反革命活动? “爸,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又……”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爸爸的心思你一下就猜到了,不过这次可不一样,咱们的力量空前强大,苏维埃高层很快就会经历一次大洗牌,孙谦和他忠诚的小弟都将成为我们的阶下囚。” 维克托无语了,孙司令员那样油滑如鼠的人岂是那么好抓的? 然而听完他们的计划,在那瞬间他承认他心动了,随即兴奋起来! 这是个机会啊,千百年来就没有人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对资源的占有刻在了每个人的基因里,布尔什维克是在与人性作斗争。 通过对马克思着作的研究不难看出,要想实现真正的共产主义,工业化建设和极度发达的生产力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这两样东西……布尔什维克都没有! 说白了,他们鼓吹的其实是制度和心理建设,物质条件跟不上,就如同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 风一大,它就散架了! 如今这座高楼正在经历内部虫蚁的啃食,是帮助布尔什维克渡过难关还是加入虫蚁大军,跟随它们疯狂掠食。 挣扎了许久,维克托做出了第三个选择。 如果苏维埃这幢高楼注定要垮塌,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做蚂蚁也得努力做那只大的才行! 读了这么多本书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共产主义的优越性,如果有那样的世界,他也愿意去那里生活。 但他并不想为之奋斗终生,自己吃苦叫别人享福,何必呢? 再者说来,如今的日子过得也不差,虽然灰色收入没有了,但人民骨子里依旧刻着对掌权者的畏惧,有了这份先天优势,他到哪里都能过得如鱼得水。 “依我看,还是得把他们策划的阴谋如实汇报给苏维埃……” “凭什么啊,儿子你该不会被他们洗脑了吧,咱们爷俩可不能给他们殉葬!” 里辛斯基说的言辞凿凿,生怕自己的儿子变成红色五角星的形状。 天呐,那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景象! “老爸,你想什么呢,不管怎么说目前的苏维埃是亡不了的,就算全面内战也只是造反派和肘子派之间的战争。” “不论是列宁赢了还是托洛茨基赢了,他们都将举着红旗继续前进,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们才需要趁他们内战时努力的往上爬,这才是我们家的出路。” “我就问你奥特斯基和他的那帮狗腿子,你信得过吗?” 维克托拉着使劲摇头的父亲坐到沙发的另一侧。 “目前看来孙是讲信誉的,咱们可不能信了外地人的鬼话,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清楚。” 他拿出茶托和茶杯摆在空旷的桌上,往周围撒了一圈茶叶渣子。 “你看,假如这个茶托是苏维埃,两个茶杯代表了两个派系,咱们就是散落在边上的茶叶,你看出什么了吗?” “噢,我懂了,儿子你的意思是团结就是力量,只要咱们这些茶叶渣子聚沙成海总能推倒苏维埃!” 里辛斯基猛地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维克托抿着嘴唇,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其实我有两层意思,一么茶叶渣子脱离了茶杯失去本身作用,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茶杯不论怎么打架,都局限在茶托之间,无论谁获胜,短时间内都会高举社会主义大旗继续前进,因为民众只认苏维埃,所以这就是咱们发达的机会。” “可为什么要把宝押到孙身上呢?”里辛斯基情绪低落,连忙追问道。 “如果再过十年,官僚阶级鼎盛时,我会毫不犹豫的支持托洛茨基,但现在不行,他们的力量还太弱小,不足以窃取革命果实。” “那现在怎么办,我的手指白掉了吗?”里辛斯基瘪着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维克托沉默了,要不是自己机智,他家可能早就没了。 “别想你那破手指了,咱们现在得铆足劲往上爬,那革委会就是不错的机构,我看得出它有极大的潜力,这次事件结束后,凭咱们的功绩说不定能去那里工作呢。” “对了,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维克托随口问了一句。 “好像是下午三点。”里辛斯基心不在焉的回道。 下午三点,维克托掏出怀表一看,下午三点二十! “艹,来不及了啊,老爸你怎么不早点回来?” 面对儿子的质问,里辛斯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中午高兴,多喝了几杯!” 另一头,城西的火车头工厂里异常的热闹。 “同志们,求求你们为我做主,救救我女儿啊!” 身上打着麻布补丁,穿着漆黑发亮修长棉服的男人跪在地上,身旁躺着样貌十三四岁的少女。 此刻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潮红的脸颊不停往外冒着虚汗,浑浊的眼眸看不清事物。 胳膊上,腿上的一道道伤痕深可见骨,流淌出的鲜血很快在身下聚集起来。 “天呐,这孩子遭了什么罪,是谁害了她!” 人群里跑出厂医,两个护士手忙脚乱的为她诊治。 女孩儿张着嘴,怨毒的眼神斜着要看向某人,回光返照般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词语,“……不是……害我……” “好姑娘,你不要说话,我们一定会救你的!”厂医拿出纱布正准备包扎,女孩儿头一歪咽了气。 “我的娜塔莎啊,都是师廖玛那个混蛋害的,他仗着有权有势霸占了我妻子,甚至连我十三岁女儿也不放过,我不活啦!” 男人凄惨的叫喊回荡在厂区,无数工人同志们勃然大怒。 “原来契卡是藏污纳垢之地,同志们,我们必须为可怜的娜塔莎讨回公道!” 第355章 乱象渐起 “杀人偿命,交出凶手!” “契卡包庇杀人犯,我们要为娜塔莎同志讨回公道!” “师廖玛,你这个布尔什维克的败类,你出来啊!” 罗夫诺市的契卡办事处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人人避之不及的肃反委员会,竟然被打着革委会旗号的群众们包围了起来。 门外的工人们左手清一色的带着红色袖套,右手拿着扳手和榔头等工具,不少缺乏武器的人在路上捡了不少砖块捏在手里。 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在没调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契卡办事人员们集体关闭了大门,将红袖套兵挡在门外。 “到底谁在在陷害我?孙你可真是害苦我了,群众这种时候哪里还有秩序,我要是出去恐怕就会被人暴揍一通吧,闹不好直接就没了。” 师廖玛蹲在窗户后,拿着镜子悄悄的递出去一个角,见到群情激奋的群众心头暗暗叫苦。 自从革委会的监督职权无限大后,引发的社会动荡接踵而至,由于举报人素质良莠不齐,十起案子里起码有两起是莫须有的罪。 他们往往先将看不惯的人打一顿,然后拖到革委会去审判,就算事后证明对方无辜,也成功毁坏了对方的清誉。 前几天就曾经发生过一件离谱的事情,一个铁路工程师吃饭时听到群众高呼列宁同志万岁,他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没谁可以活一万岁,不料这话为他招来祸端。 群众们当即将他暴打,事后虽然得到了对方的赔偿,可一路上屈辱和邻里间的重伤却让他抬不起头。 最终不得不屈辱的卖房离开! 倒不能说群众监督是恶政,可依照法不责众这点来说,集体犯罪很难处以有效的刑罚,这导致暴力案件节节攀升。 乌克兰西部战区的现状对于整个苏维埃来说竟然算好的,俄罗斯某些偏远山区的投机分子,甚至打死了当地绝大多数富人,瓜分了他们的财产,堂而皇之的称呼自己为革委会先进分子。 如今自己也即将遭到这样的对待? 师廖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愤怒的群众,只知道出去必然九死一生。 “哗啦!” 头顶的玻璃骤然炸裂,巴掌大小的碎石飞进来,接着碎石如雨如梭砸的办公室七零八落。 “不要破坏公物啊,这些都是花你们的税钱买来的!” 师廖玛心疼的捡起搪瓷杯子,翻过来发现已经破了个大洞。 “头,不好了,外面的人嚷嚷着要攻占契卡办事处,他们开始冲击大门了!” 赫利姆打开门,从疾风暴雨匍匐过来。 “啥,这群众里有坏人啊!”师廖玛心里一慌,契卡是什么地方,放十几年前那可是如日中天的秘密警察,走在街上谁不退避三舍。 现在倒好,新社会下他们反倒被人堵在门里,真是打不得骂不得! “哐哐!” “开门开门,今天不交出杀人凶手,谁也别想走!” 楼下传来无数双手叫门的声音,金属门轴不堪重负发出嘎吱的呻吟,看样子支撑不了太久。 赫利姆递过来一个眼神,怎么办? “这样……你们赶紧锁上所有隔间的大门,尤其是资料室,其余人随我进地牢从里面反锁咯,除非他们有大炮,不然肯定伤不到我们。” 师廖玛单手匍匐到门口,另一只手拉着厚重的皮箱,将贵重文件随身携带。 “哐当!” 他刚跑到过道,脆弱的大门顷刻间被汹涌的人潮冲垮,为首的男人面露凶光,指着前方大喊大叫:“他就是师廖玛,同志们别让杀人凶手跑了!” 好家伙,你就知道我是师廖玛,我额头上也没写名字啊! 师廖玛不敢怠慢,冲隐蔽处使了个眼色,带着人潮朝过道深处跑去。 多年来逃脱沙皇狗腿追捕的老地下党员可不是那么好抓的,他时左时右做出一番假动作,引得群众手忙脚乱的摔倒在地。 他不敢怠慢,寻了个空当踩着几个人的背跑进地下室中,两名契卡办事人员立即关上厚重的铁门。 “特么的,这群该死的契卡头子反应真快,要不是这次行动不能带枪,哪能让他活着跑掉?” “小点声,不要让别人听到了!” 男人摸了几把身上隐隐作痛的脚印,吐出辛辣的血沫。 “他们跑不了,看我的吧!” 同伴跳上过道上的木箱子,高声喊道:“同志们,杀人犯躲在地下室里不出来,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这些苏维埃败类继续逍遥自在吗?” “不能,我们要将他绳之以法!” “为可怜的娜塔莎同志报仇!” 眼神阴鸷的男人冷笑道:“他既然躲在洞里,我们就烧掉契卡办公楼,用浓烟将他逼出来!” “这不太好吧,万一烧死人就违法了,咱们只是革委会的编外人员,没有破坏公家财产的权力。” “中央一再劝告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这样搞违背了中央的精神。” 人群中还是有不少清醒的人,抓人就算了,一听要纵火立马打起了退堂鼓。 “这也怕,那也怕,不知道他们当官的最喜欢官官相护吗,娜塔莎的仇就不报了吗?”男人继续喊道:“这次是我家的女儿,下次若是你家的女儿,他家的女儿,你们也这样忍着?” “再说我们只是用烟将他熏出来,又不是要他的命,把他抓到革委会交给人民审判!” “同志们,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体谅一下做父亲的苦心吧!” 男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引起人们情感上的共鸣,很快的熊熊火焰冲天而起,契卡的三层小楼内外充斥着黑色的浓烟。 当消息传到市政府,朱赫来大惊失色,“契卡大厅被烧,师廖玛等人生死不明,他们怎么敢这么大胆呢?” “这件事情似乎不同寻常,让群众监督官僚阶级,打击肘子派,这刀怎么会砍倒咱们造反派头上来?” 孙谦皱着眉头,沉声道:“除非……” 几人异口同声道:“群众里有坏人!” 第356章 珍贵的遗产 导师很头疼,比以往时候都要头疼得多,手里的老猫都快被他摸的掉光了毛。 “难啊,三十万布尔什维克要管理近亿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虽然他们琢磨出不少办法阻止,但怎奈敌人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狡猾。 他们穿上和尚的袈裟,混进佛门诵念真经,做出慈悲为怀的虚假面貌欺瞒众生。 将自己吃人血肉的恶事,全部甩到领袖头上,阿修罗都得把这群混蛋玩意儿纹到自己身上。 给庙众打上不可教育的名头,把他们远远的从政治圈子里踢出去! 倘若咱们布尔什维克都搞一言堂,不让别人说三道四,苏维埃将会变成怎样可怕的样子? 实际上的无产阶级专政,就会变成资……! “这种非常时刻,或许应该用非常的手段才能破局了。” 导师招来捷尔任斯基,在会议室中交谈了近两个小时,才将疲惫的菲利克斯送出门。 他回头望着紧闭的大门,感受到了对方的焦虑情绪,喃喃道:“这样真的可行吗,这可是左倾冒险主义啊,弗拉基米尔,你真的决定了吗?” 如今的苏维埃推翻了大部分封建糟粕和旧制度,却没有建立起新制度,政治制度更是退化到了世纪初。 与此同时,孙谦在赶去契卡办事大厅的路上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头满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告诉部队,立马控制所有参与在场的民众,强调了一万次革命是有序的建设,不是无序的斗争,这帮人就是不听,仗着法不责众为所欲为是吧,人人都有侥幸心理,那咱们的法律干脆不要了!” “明白,我立即去办!” 科涅夫点头领命,率领部队堵死了街道路口,十几个关卡拦住里面的三百多号人。 消防员在民众的帮助下迅速消灭了火灾,雪白的三层小楼烧成乌漆嘛黑的,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心慌意乱的群众蹲在地上并未逃跑,犯了罪得认,否则做什么党员? 下黑手的几人也混迹其中,他们刚撬开资料室大门拿出不少文件,还没走多远便被红军战士拦住。 士兵抢过他们手中捏着的棕灰色皮包,打开发现全是机密文件,当即将几人扣押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我们可没有犯法呢!” “同志们快看,这就是军队特权阶级,他们和契卡的官僚勾结,故意陷害我们这些无辜的工人同志。” 科涅夫眼睛一瞪,将他们挨个踹倒,“人赃并获,你们这几个畜生还敢污蔑我们!”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来契卡做客,我看呐就不要走了,留下来跟审讯人员好好打个招呼!” 受蒙蔽的群众这时才恍然大悟,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几人撕成碎片。 “修理厂的同志们,根据我们调查显示,你们受到了敌人的蛊惑,娜塔莎其实是城中木匠的女儿,于昨夜失踪,很可能就是被这几个反革命分子抓起来虐待。” “政府一再强调不能意气用事,看看你们今天做的事情吧,难道要害死好人才知道悔改吗?” 望着愤怒的孙司令员,数百名群众瞬间蔫了。 “孙司令员,我们知道错了,没想到敌人竟然这么狡猾,利用我们的同情心作恶。” “光知道错有什么用,厂党委负责人在哪里,出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埋着头的汉子,黝黑的脸上泛起羞愧的颜色。 “我是党委书记,我没有遵循民主集中的原则,看见同志们的错误没有及时制止,反倒跟着他们犯下错误,请……请中央撤除我的职务吧!” 书记鼻头一酸心头后悔不已,若不是消防员及时赶到,那幢洁白崭新的大楼恐怕全变成黑炭,里面的人谁活的了呢? “孙司令我们也有错,这事不能全怪书记,连我们一起罚吧。” “我们是罪人,恳求组织严肃处理我们的问题!” “具体如何安排得看州政府党委开会的决议,你们先回去吧。” 孙谦叹了一口气,放灰头土脸的民众们离开现场。 他倒不担心这些人会跑,能进入国营工厂的大多都是党员或者团员的亲属,政治觉悟比一般人高出许多,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跑来主持公道。 人群散去后,契卡的办事人员互相搀扶着从大楼里走出来。 “师廖玛,这些是咱们的好同志,沙俄皇帝为我们留下来的珍贵遗产!” 朱赫来愤愤的举着小本本,里面记录了维克托供述的名字,递到灰头土脸的师廖玛手中,对方当即大怒,按照名单开始抓人。 “我就知道这群落后保守的势力不可以相信,为了保持党内纯洁,我们还是应该快速将他们从队伍里剔除出去。” 诺兰德尔瞟了一眼名单,发现不少党的好干部竟然也参与了此事,对旧官僚的怨恨更甚了几分。 “可这会导致政府职能出现空缺,是否应该留下部分吏员?”朱赫来有些头疼,虽然知道这些在干坏事,可苏维埃目前可能真的离不了他们。 “不,一个月以前离了他们,苏维埃政府可能出现停摆,但现在不会!” 望着远去的工人干部们,孙谦冷峻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他们目前存在的问题依旧相当多,但请相信我们的同志。” 连日来的大浪淘沙不仅清洗了组织内部的肘子派和保皇派,更找到了许多党外积极肯干,忠于苏维埃的工农同志。 这让孙谦等人看到了革命的希望,等到他们老去,未来的苏维埃终究是要交到这些人手中。 另一头,二营的去官僚化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革命老区士兵的改造工作十分顺利,尽管二营新增了上千新兵膨胀到三千人,可军事素养和文化操守并没有拉下。 反倒是远在卢茨克的三营显得有些奇怪,不论军区如何催促,他们总说军队里一切正常,这不禁引起了孙谦等人的疑惑。 直到这天意外突生,罗夫诺市来了个逃兵! 第357章 反攻倒算 “同志们,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们,继上次指挥部驳回重设军衔的要求,这次……他们依旧驳回了关于上调津贴的要求。” 卢茨克军队办公室里,弗兰格尔坐在主位上,身旁坐了十几个士兵苏维埃代表,他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期待逐渐变成了迷惑不解,接着发展到愤怒! “我们给中央打了十几个电报陈述利弊,他们还是这样敷衍我们,到底有没有拿我们当回事?” 人群中的士兵按捺不住,对着东边破口大骂起来。 军人大多性子刚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他们心底生了火气,一个个叫嚣着要去中央上访,弗兰格尔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们劝了回去。 “这可怎么办啊,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每次拒绝的理由都这样大同小异,难道中央不在乎咱们这帮老兄弟了?” 马利诺夫斯基没有看出端倪,心里打算是不是得去罗夫诺问问。 “看来中央有坏人啊!”弗兰格尔沉声道。 “你指谁?” “我也不骗你,我以前在佘佩托夫卡担任守备营连长的时候,曾经有幸接触过朱赫来多次,这个人嘛……不好说!” 弗兰格尔龇着牙,嘴里吸着凉气。 “怎么个不好说?”马利诺夫斯基来了兴趣。 “好几次路过他办公室时,我都听见他说未来革命胜利后,他要怎样怎样享受,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曾经见到他不止一次的出入高级酒会!”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他竟然隐藏的这么深,难道朱赫来是肘子派,是混入我党内部的奸细!” 马利诺夫斯基头皮发麻,这样一来似乎说的清楚对方为什么总是拒绝他们合理的申请,这老家伙贪墨了他们的军饷?! “怪不得卢茨克城中肘子派和官僚如此嚣张,革委会拿他们都没办法,原来根子出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不禁埋怨起来,“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说,这是在危害革命!” “对不起,我没有切实的证据,加上朱赫来位高权重,我不敢站出来指认他。” 弗兰格尔垂着头,嘴角隐晦的勾起。 送走士兵苏维埃代表后,舆论的风波愈演愈烈,士兵们经历了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转为失望,他们对罗夫诺指挥部愈发的不满。 走在路上的弗兰格尔及其亲信心底别提有多快活,自从上次和三营战士聚众赌博,他便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在城里借的外债越来越多,利滚利到了他还不起的地步,更糟心的是借贷的事情竟然被三营五连的指导员发现。 对方要求他立即停手,否则便去检举揭发。 “你算个什么东西,劳资当兵的时候你还在地里刨土呢!” 弗兰格尔酒意上头,当场掏枪射杀了指导员。 枪声响起的一刹那某根名为理智的弦断裂,敢打敢拼的红军指挥员变成了欲望驱使的野兽。 “你们那边真的准备好了吗,我可不想陪你们送死!” 弗兰格尔跟着几个黑衣人的指引来到城中的巷子里,七拐八拐的连他也分不清东西,终于在居民楼里见到了幕后主使。 “啧啧啧,机遇与危险总是相生相伴,就算你这会儿害怕,也没机会重来!” 听了对方的话,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语气兴奋中带有一丝颤抖,“你们有几分把握,不少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我不可能欺瞒他们太久!” “那就把他们做掉,你准备的越好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特派员眼神一冷,几分凌厉的杀意一闪而过。 “我也不怕告诉你,如今整个苏维埃俄国和乌克兰都被康吹大革命搞得民生载道,苦不堪言,列宁等人亲自点燃了炸药桶上的引线,离粉身碎骨不远了!” “说的再清楚点,否则我们营绝不会供你驱使!”弗兰格尔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有期徒刑和死罪是两码事,他分的清楚。 “你们营?呵呵,你们营能有几个人?”特派员轻蔑的笑笑,“你知道中央取消军衔制对军队影响有多大吗,他们甚至作死到连官员特权也一并取消,完全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那群下贱的工农坯子能做什么?” “随便找几个人引导一番,他们就会将矛头指向中央,指向财阀,指向那群拿笔杆子的文人,愚昧的人民永远不配得到权力的青睐,这是人类社会中几千年的定律!” “布尔什维克改变不了这些,我敢肯定……整个世界都没人能改变!” 特派员狞笑着站起身,拉开幽暗房间里的窗帘,赤红色的光芒唰啦照进屋子里。 猩红的日头照的弗兰格尔下意识遮住眼睛,然后他分辨出那不是阳光,而是散发着权力与野心的旗帜。 鲜红的底色禁锢住了镰刀与锤子,让自由与希望动弹不得! “呵呵呵,我好像明白了……” 弗兰格尔放下最后的心结,正式腐化为红色沙俄帝国的走狗,他站起身恭谨的行礼。 “特派员先生,请布置任务吧,我的三营将供你驱使!” “这就对了,要知道我们的力量无可匹敌,算上你已经有十二个师的军队加入我方,只等托洛茨基一声令下,莫斯科弹指可破!” 特派员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领着他走向南侧的窗户边上,指着人来人往的革委会说道:“第一件事,解散革委会,接管卢茨克的城防力量!”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问问题,刀子不该有自己的思想,不过这次可以例外。”特派员脸色骤然阴沉,“革委会批示的文件正在起法律效益,懂吗,他们正在窃取苏维埃政府的职权。” 原来如此,弗兰格尔了然的点点头,对于官僚们来说失去权力如同杀死他们的亲生父母,怪不得他们的反弹这么强烈。 “交给我吧,一切胆敢挡在我们前进路上的人……” 弗兰格尔冷哼两声:“都是反革命!” 第358章 全面武斗的开端 “特么的刁民,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来我们革委会闹事!” 幽深的小巷子里传来了怪异的叫喊声,像野狼的咆哮,又如同狐狸的嚎叫。 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窜了进去,将一名工人堵在墙角,沙包大的拳头打的对方头破血流。 走之前为首的男人骂道:“咱们布尔什维克的官也是你能告的?” 同样的事情陆续在卢茨克的各个角落上演,三十多个工人同志们遭到袭击,其中两人不治身亡,积极的革命热情忽然遭到了当头一棒。 当群众们将事情反映到革委会时,堂吉诃德主席却犯了难。 “听了同志们的遭遇我十分心痛,但我们革委会真的没有阻止大家举报揭发,肯定是有人污蔑我们。” “之前打人的那个刀疤脸就是你们这里的,我们看到了他进去,他就在里面!” 围堵的群众并不买账,闹着要进去缉拿败类。 “我们这儿真没有什么刀疤脸。” 堂吉诃德苦口婆心的劝解,但架不住群众们疯狂往大厅里挤,暴躁的人群很快与执法人员发生了肢体摩擦。 “革委会打人了,布尔什维克打人了!” 混乱中有人一边高呼,一边用掏出袖口的匕首扎进红袖套士兵的胸口。 “主席快走!”警卫推搡着堂吉诃德上楼,下一秒便被拉进人群暴揍。 “这是有坏人呐!”堂吉诃德也不笨,很快捋顺了事情的经过,连忙锁死大门拨打电话。 五条电话线全都断了,万幸通往军营的电话还能拨打。 “这里是卢茨克革委会,我是主席堂吉诃德,你是谁?” 声音刚传过来,他迫不及待叫喊起来。 “我是一纵三营营长弗拉索夫,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 “敌人蒙蔽了群众,正在攻打革委会,我授权你们特事特办,赶紧进城来吧。” “明白,我们这就来!” 放下电话后,弗拉索夫得意一笑,点齐五个连的部队乘坐卡车进了城。 军队赶来制止了群众们的暴行,然而还是有十几个人死在混乱中,其中有革委会成员,也有普通群众。 躲在楼上的堂吉诃德见军队出现,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从窗户探出头,便听到了心惊不已的声音。 “同志们不要害怕,我们军队是来替你们做主的,革委会与肘子派的官僚们联合欺压民众证据确凿,今天我们就要代表苏维埃政府解散了这令人作呕的机构!” 弗拉索夫先对着群众安抚一番,随后朝身后挥了一下手,“同志们上,把里面的人都抓出来。” 两个连的士兵冲进大楼,大肆搜捕躲在暗处的革委会成员。 “赶紧住手,我们没有这样的命令!”跟过来的马利诺夫斯基皱起眉头,军队怎么能管民政方面的事情,指挥部也没有下达这样的指令。 难道说…… 马利诺夫斯基也不是傻子,这些天不论是电话还是电报都是弗拉索夫转述给他,电报班的人很久不曾见到,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联系? “政委同志不知道是正常的,这是指挥部直接下达给我的命令。” “哪个指挥部,台头是什么,批字是什么?” “嘿嘿,罗季翁,有时候这么聪明做什么呢,糊涂点不好吗?”弗拉索夫冷笑着揽住他的脖子,两名警卫隐蔽的拿出手枪顶在腰腹上。 “你是叛徒!” 马利诺夫斯基反应过来,刚准备大喊便遭枪托砸在后脑勺。 “营长这家伙软硬不吃,要不咱们……”两个警卫一前一后拖住政委,将他拉到了卡车里侧做了个摸脖子的手势。 “诶,他可是政委同志呢,好歹尊重点。”弗拉索夫淡淡地说道:“准备一套淑女大餐,若是不管用就喂他吃白面。” 他背着手走出来,忽然想到什么扭头提醒道:“千万不能弄死了,许多文件还需要他签字才能生效。” “知道了营长,保证折腾不死他!” 这一幕虽然做的隐蔽,却还是被眼尖的士兵察觉。 营长抓走了政委,这种事情居然会在我们红军的部队发生,难道弗拉索夫这家伙有二心? 士兵不敢再想下去,寻了个由头找到连长汇报了情况。 “同志,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连长使了个眼色,几名士兵立即包围上来。 “该死的,你们这群渣滓!” 发现形势不对,士兵连忙扯开引线做出同归于尽的姿态。 连长见状吓得当场卧倒,谁料这油滑的小子安上插销跑进了人群。 “不用管他,这件事瞒不了太久,等明天上午事情结束,孰是孰非就一目了然了!” 弗拉索夫并不在意这事,就算罗夫诺方面准备整军讨伐,也不可能迅速达成,跑掉一个卒子又有什么关系。 群众还是支持红军的,堂吉诃德一行人刚被抓出来,劈头盖脸的垃圾朝他们飞去,十几个革委会成员连带着红军战士立马遭遇无妄之灾。 诡异的是拖出来的人里刚好有一个长着刀疤脸的男人,被人堵住嘴的堂吉诃德此刻百口莫辩,只能愤怒的瞪着人群最前面的弗拉索夫。 “你这个叛徒,你竟然枉顾无数百姓的死活,和肘子派混在一起,你的良知在哪,你的道德在哪里?” “你对得起苏维埃对你的栽培吗,对得起千千万万群众对你的信任吗?” 弗拉索夫重重的给了他一耳光,巨大的力道透过掌骨传到脸上,堂吉诃德被打的晕乎乎的躺在地上,他心中奋力的咆哮。 “你才是叛徒啊,同志们别被他骗了,他说的全是我的词啊!” 堂吉诃德如案板上的鱼,扑腾了几下一个词也没说出来,下一刻无数双大脚踩在他身上,很快就没了声息。 “别把他踩死了,最高权力归苏维埃所有,我们不能擅自杀人!” 关键时刻还是弗拉索夫救了他一命,这倒不是出于好心,他知道想要成大事,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日后若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履历上不能有纵兵杀人这一条。 第359章 哀伤的序曲 人的欲望如山顶滚落的飞雪,站的越高滚落的速度就会越快,直到夹杂裹挟着数不清的恶果,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碾碎挡在面前的一切事物。 就算挡在路上的人是他们最敬仰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漆黑的太阳散发出罪恶的红光,凶猛的饿狼张开腥臭的大口蓄力向前,冲着高悬天际的明灯挥出致命一击。 莫斯科救世主大教堂的金色穹顶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群众,站在一楼大厅看不出教堂曾经的面貌。 耶稣与圣徒们的画像上被泼了彩色的油漆,放置在大厅中央三米高的微型水晶塔也教人砸的稀烂,做完这一切的群众并不满意,挂在墙壁上各式法器还没毁掉,高高的梯子刚搭起来,阻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谁?我们响应号召破除四旧有什么错!” 人群高呼起来,手中鲜艳的红旗高高举起,对门外的身影怒目而视。 “同志们,我请你们冷静,要知道革命不是无序的破坏,而是有计划的建设!” 十几个警卫员拨开群众,露出身后慈祥的男人,仅是看他的第一眼,冰冷的春雪融化的无影无踪,向日葵般的笑容挂在他们脸上,金色的光辉照得人们暖洋洋。 男人身穿褶皱衬衫,灰色西装的扣子解开露出胸口红色的领带,再往上看是挂在上嘴唇的棕黄色胡须,明亮睿智的眼睛此刻带着几分审视。 他灵活的跳上残破的小塔,单手叉腰做出登山的姿态,一只手展开斜着指向泼了油漆的壁画。 “同志们,请允许我向你们提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洪亮的声音在教堂上空盘旋,瞬间压住吵杂喧闹的众人。 “列宁同志,我们响应您的号召正在破除四旧。” “教堂是封建落后势力的老巢,将他们全部拆除是经过厂区党委讨论通过的。” 人群中挤出两个精瘦中充满力量的负责人,明亮的眼睛里泛着光芒,仰着脖子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可这个教堂经过中央讨论已经划归为国有资产,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属于苏维埃全体,你们打伤守卫破坏文物违背了法律,这样不好!” 听到列宁同志的指责,群众们纷纷低下头承认错误。 “这样吧,我提出一个建议,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我准备将救世者大教堂改建成苏维埃宗教历史博物馆,既然你们破坏了它就得负起责任修葺它,你们说好不好!” “列宁同志,我们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对。” “你在说胡话!”列宁指着发言最积极的人,“我们布尔什维克讲集中与民主,就算是我也得服从集体的决议,哪里有什么都对呢,你这说法不科学!” “是是是,我知道错误了,我们待会儿就投票表决。” 这时,某种执拗的声音响起,“可这些是封建社会的残余,是落后的保守的东西,留下它会教坏未来的革命青年。” 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男人长着凌乱的络腮胡,目光里满是仇视和愤怒。 “你这话有点道理,所以我们更需要留下这些封建糟粕作为证据,要让所有苏维埃人民都来这里参观,只有亲眼看到落后保守的宗教势力如何欺压人民,他们才会觉醒。” “另外你说这是封建残余,我并不这样认为,物品本身不具有任何精神上的意义,那种意义是使用者赋予它的,就像你们手里的举着的红旗,只有你坚信这是我们苏维埃的信仰,它才能真正绽放出万丈光芒。” 导师的语气变得深沉:“同志们大可想想,这些油画是谁画的,这些雕塑和装饰又是谁修建的?” “是画家,是雕塑家和工人!” 挤在教堂里的众人热情的回答道。 “非常正确,那么画家、雕塑家和工人属不属于无产阶级呢?”他再次提问。 “是的,他们属于无产阶级!”群众继续高声喊道。 “那么,无产阶级创造出来的文化瑰宝,留在这里给我们这些无产阶级参观,好不好呢?” “好,列宁同志说的太好了!” “无产阶级生产的东西不给资本家用,咱们留着自己看,多么美的事情啊!” 教堂内外忽的响起经久不绝的掌声,群众激动的热泪盈眶,兴奋的抹着眼泪。 几千年了,上天总算眷顾了工农阶级一次,他们该翻身农奴把歌唱,享受当家做主的滋味! 只要那热烈的太阳永远挂在苏维埃上空,神圣的光芒就会普照在他们身上,红旗将会插在自由与民主的土地上。 就在革命火焰猛烈燃烧时,突兀的响起木柴噼里啪啦的爆响声,飞溅的火星从楼上洒下,击打在山一样巍峨的巨人身上,迸发出几朵凄美的血花。 众目睽睽下,人民敬爱的导师同志身中数枪,鲜血立即染红了洁白的衣衫,几个拇指大小的窟窿怎么也堵不住。 导师只感觉浑身失去了力气,下一刻天地旋转,日月倾覆,喧闹着的热烈的世界变成一片黑白。 他倒下了! 倒在了他热爱的人民的怀中! “保卫列宁同志,抓住凶手!” “不要让他跑了,快送列宁同志去医院!” 山塌了,海枯了! 群众心底的火山爆发了,他们嘶吼着大叫着涌上二楼,可除了几枚温热的子弹壳以外什么都没发现。 1919年9月2日下午,苏维埃俄国党中央宣布,人民敬爱的导师同志遇刺身亡,举国降半旗默哀。 与此同时,约瑟夫和斯维尔德洛夫宣布改组中央,一个是党的书记,一个是国家主席,两者相争让骑墙派和肘子派狞笑出声。 斯维尔德洛夫为得到党内更多支持,在一片骂声中启用了前不久刚被解除一切职务的托洛茨基。 老托刚一上台便联合官僚们罢免了约瑟夫的职务,并宣布各地的革委会为非法组织,命令军队立即进城将其取缔。 不甘示弱的约瑟夫伙同捷尔任斯基发起了新一轮起义,红袖套士兵占领了苏维埃政府,与赶来的红军兵戎相见。 至此,整个苏维埃俄国陷入全面内战! 第360章 崩溃的孙谦 “该死的弗拉索夫,我还没去找你的麻烦,你反倒先将我一军!” 孙谦等人见到逃兵已是9月2日凌晨,士兵借了老乡的衣服混上火车这才来到罗夫诺。 “这个人渣,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他的真面目,现在三营被他用卑劣的手段骗走,恐怕连咱们的命令也不愿听了。” 从睡梦中清醒的朱赫来暗骂一声,立刻明白事态紧急,如果不及时阻止对方,恐怕他会酿出更大的祸端。 “可他怎么敢的,谎言终究是谎言,一旦我们发动宣传攻势戳破他的阴谋,我们的战士会立即将他抛弃。” 安德烈波夫有些迷惑的和列夫对视了一眼,他们从不敢和二营的士兵撒谎,更不敢瞒着他们做出违背指挥部的事情,弗拉索夫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和二营经常由指挥部直辖有关系,刚出现不对劲的苗头立马就会得到制止,去官僚化同样做的毫无阻碍。 “目前的问题是如何抓住弗拉索夫,不能让他把三营带到沟里去了。” 灯光摇曳下,孙谦望着阴影中的地图皱起了眉头。 如果这是修正主义的反攻倒算,那么不应该只有这点动作,除非他们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给莫斯科中央打一份电报,将我们的推测都发过去,我坚信暗处的敌人已经露出了獠牙,或许大的变动即将到来。” 然而孙谦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凶残程度,时间来到几个小时后,阴沉的云朵从天空坠下,压的人们喘不过气来。 幽蓝色的电光穿过密集的电网,带来了导师遇袭的噩耗,整个乌克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震动。 正当众人浑浑噩噩的不知如何是好时,革委会忽然被新成立的中央宣布为非法机构,托洛茨基号召政府将其解散。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还是变成了这样? 如此一来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改变吗,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历史的原点……不,甚至比历史上更糟糕。 失去导师的苏维埃将会走向何方,苏联还能建立吗,这些事情压得孙谦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发现由于自己强行干预历史,将整个人类社会带向了未知的,迷茫的方向。 苏维埃这辆失控的列车在约瑟夫和托洛茨基的斗争中又会驶向何处,该死的,真是该死啊! “到底哪里出错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沉默的会议室里忽然爆发出强烈的呐喊,孙谦抱着脑袋狠狠的撞在桌上,吓得众人赶紧将他拉住。 “孙你冷静一点,我们的革命还没有失败,苏维埃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你得打起精神来!” 朱赫来拉住暴躁的孙谦,几人合力将他按在座位上。 “虽然现在托洛茨基那个坏家伙坐在中央的位置上,但我们还有约瑟夫还有捷尔任斯基,还有千千万万支持我们的人民群众,只要我们坚定的拨乱反正总会赢的!” 诺兰德尔见不得他这样,宽厚的手掌将他用力抱住。 “怎么冷静,这群人连导师都敢杀害,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孙谦绝望的挣扎了几下,“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支持我们,一旦我们这批老布尔什维克党员死了,红旗立马就会落地,群众哪里会真正支持我们呢!” “够了!哭哭啼啼的你还是个男人吗?”朱赫来炸开了狮子般的鬃毛,拎起领子把他拽到了街上。 “看看这欣欣向荣的场景吧,看看这群支持我们建设的民众吗,你想让他们知道尊敬的孙司令员已经投降了吗?” “列昂尼德,你告诉他你投降了吗?”朱赫来抓住小勃列日涅夫,凶狠的瞪着他。 “没有,我坚决同修正主义与肘子派作斗争,孙叔叔你不要放弃啊。” 小勃列日涅夫还沉浸在导师逝去的痛苦中,但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天生拥有坚韧的品质,抹干净眼泪抛弃幻想准备斗争。 周围的群众纷纷围了过来,一双双温和的手拉住他的衣服。 “孙司令员,导师虽然走了,但革命的事业并没有到头,我们还等着你带领我们继续前进呢。” “当初咱们在佘佩托夫卡才一百多人,面对三千敌人的时候咱们放弃过吗,现在遇到官僚挡路,遇到资本阻碍,我们手里的步枪就软弱了吗?” “孙司令员,再带我们冲一次吧,就算我只有一条胳膊也绝不让反动派夺取胜利的果实。” 周围的群众围了过来,他们不认识导师,也不了解其人到底如何,只知道是孙司令员筚路蓝缕的带领他们开创了新纪元。 是孙司令员赶走了德国人,打击了各路白匪,将民主与希望带到了佘佩托夫卡,带到了罗夫诺,带到了乌克兰西部。 他提出的军队耕种计划养活了十几万逃难来的百姓,农村生产合作社更是让农民们这几年腰包里第一次有了票子。 鞍钢宪法与废除一长制让工人同志们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积极肯干的人一度拿到了超过底薪两倍的工钱,香肠与熏鱼每周都能端上餐桌。 对于生活在乌克兰西部的工农来说,孙才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衷心拥护的领导。 “我……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就算只有我们还在坚持革命,也一定要将红旗继续打下去。” 回到指挥部中,孙谦洗了把脸重新坐到位置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环视四周。 朱赫来、诺兰德尔、师廖玛、列夫和安德烈波夫分别坐在长桌两侧,他们在等他说话,等着主心骨挺立起来。 “事到如今,除了文斗就只剩下武斗,三营官兵是必须收回来的,决不允许弗兰格尔继续作乱!” “二营能抽调多少兵力,我们的空军部队能否对叛军指挥部发起空袭?” 见孙恢复了往日的精干,列夫摇摇头说道。 “大规模调动军队很难不被发现,我们需要制定更加完善的作战计划,比如说:声东击西!” 第361章 弗拉索夫伏诛 “哈哈哈哈,弗拉索夫营长这事干的漂亮呐,卢茨克和平解放你当记首功!” 热闹的宴会大厅里觥筹交错,形形色色的男女穿着华丽高雅的名贵礼服游走其中,艳丽的女人们犹如绽放的玫瑰,浑身上下充满了知性的美。 几个军人打扮的男人揽着各自的女伴,跟随萨克斯管悠扬的旋律笨拙的扭动屁股,偏偏还挂着一副陶醉的模样。 灯光下的东侧角落里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保镖,背对红色半弧形沙发围了一个圈,其中坐着三男两女,手持红月一饮而尽。 “书记同志谬赞了,沙俄腐朽改朝换代大家都没意见,可他们不该动大家的蛋糕,如今导师已死,再没有人能挡在我们前面。” 弗拉索夫轻啜美酒,左手游走在黑衣女子的温润之处,眼神轻蔑的说道。 “你就不怕孙司令员率军攻打卢茨克,受到欺骗的三营士兵还会听你的?” 书记斜靠在沙发里,侧着身子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副市长。 “孙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等到梅日劳克先生笼络基辅高层,就会给他盖上肘子派的名头,到时候就是我高举义旗去讨伐他们,而不是他们来讨伐我!” 这时,弗拉索夫停下手上的动作,两人齐齐看向市长。 一名保镖打扮的人附耳在侧,对着他说了些什么,旋即脸色大变。 “你确定,他怎么敢的?”市长惊疑的挺直腰杆,顾不得拍打掉落身上的烟灰,两只手靠在膝盖上,嘴唇上的胡须不住的打颤。 变故? 难道孙这个叛军头子率军打来了,他有这么大魄力,就不怕伤了三营士兵和无数百姓吗? “发生了什么?”弗拉索夫连忙追问。 市长喃喃道:“孙……那家伙竟然从西边只身入城,迅速策反了第五连!” 只身入城,他就不怕死吗? 弗拉索夫染了酒红色的脸庞变成绛紫色,抽回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手枪,“特么的,老子当初就该解除格拉戈列夫的职务。”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既然来了就别想走,我们应该迅速调集部队将他抓起来。” 书记慌了神,契卡对待叛徒的手段他怎么会不明白,一旦被对方抓住必死无疑。 现在三营并未彻底归顺,绝大多数士兵都处在懵懂阶段,执行任务也相当的机械和呆板,凭借他们一百多人的忠诚狗腿可阻止不了军队反叛。 除非……先下手为强。 “把部队调到城西的布防,留下……一个连拱卫苏维埃政府。”弗拉索夫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想我们应该立即乘车去政府遥控指挥。” 其余两人了然的点点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另一头,格拉戈列夫的五连选择相信孙司令员,他们团结起来朝其余连队进发,企图唤醒更多的红军士兵。 “同志们,你们受到了以弗拉索夫为首的肘子派的蒙蔽,指挥部可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士兵苏维埃的电报。” 当他们来到革委会大楼附近时,收到消息的两个连挡在关卡后,上百杆步枪对准了战友。 “快停下,否则我们要射击了!” 沿着街道前进的五连士兵不甘示弱,在他们看来对方隶属叛军阵营,在格拉戈列夫的带领下迅速占领了民房的制高点。 战斗一触即发! 在这关键的时刻,孙谦毅然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摊开双手示意没有携带武器,随后大步走向躲在临时工事后的士兵。 “同志们,我是你们的孙司令员,你们难道要冲我开枪吗,莫非你们要背弃革命的信仰?” “想想到底是谁在欺骗你们,谁一次又一次的将失望的消息告诉你们,做出这一切的正是以弗拉索夫为首的叛徒,他们背叛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向敌人投了降,他甚至抓走了营政委马利诺夫斯基!” 孙谦缓步向前,声音透过街道清晰的传到士兵们的耳中。 “同志们不要听他胡说,中央……中央宣布孙是叛军,他们才是肘子派,我这里有证据!” 一名参谋站了出来,手里举着散发这油墨味的电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谁才是对的?” “我早就知道弗拉索夫这人有问题,我曾经不止一次看见他半夜溜出军营,肯定是去做坏事了。” “俄国中央关我们乌克兰什么事,我们一纵的枪绝不冲向自己人,坚决支持孙司令员领导!” 士兵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意见逐渐趋于统一。 谎言的薄纸是包不住火的,开启民智的士兵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弗拉索夫的阴谋立马被人戳破,士兵们纷纷收起步枪排成整齐的队列。 消息传到弗拉索夫耳中,惊的他落入冰窟窿里,他在军队里安插的刺客甚至还没瞄准便被警觉的士兵抓了起来。 “不用怕,失败只是暂时的,根据情报显示南方的铁路线还在我们手里,马上走还来得及。” 书记抓住市长的袖子,两人在保镖的簇拥下往外走去。 跑到酒店大门的乌鸦们刹住了脚,呱呱叫的嗓子哽住发不出声来。 弗拉索夫赶来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惊,上千卢茨克民众堵在街上,工人护卫队端着步枪站在最前面,愤怒积压在他们胸口。 “同志们,抓住叛徒!”朱赫来一声咆哮,人群怪叫着冲了上来。 “完了,死定了!” 弗拉索夫捏紧了手枪,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算计了那么久,终究输给了孙。 “难道自己错了吗,人民的力量……真的有那么伟大吗?” 随着扳机扣动,妄图分裂一纵的叛徒倒在了血泊之中。 “该死的家伙,真是便宜你了!”师廖玛对着尸体吐了一口唾沫。 “继续进行下一步工作吧,乌克兰人民还需要我们尽快恢复秩序呢。” 赶来的孙谦望着冰冷尸体,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经过几个月的重点培养,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可惜了!” 第362章 再度革命 破旧的宫殿里满是辛勤劳动的工人,金色的油漆洒满灰白的墙壁,红色的地毯铺出去几十米远。 中央会议室中的巨幅导师画像被挪到了左侧,右侧挂上了肯德基老爷爷。 一盏盏琉璃挂灯替换了原有的昏黄色灯泡,站满警卫的克里姆林宫显得端庄而雅致。 屋顶鲜红色的五角星在夜幕中阴沉着,晦暗着。 “主席,所有忠于导师和约瑟夫的人都被送进了监狱,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解决?” 副手笑嘻嘻的鞠了个躬,也不看休息室中脸色难看的斯维尔德洛夫,自顾自的说着。 “不急,如今事态尽在掌握之中,等其余代表来了,咱们开一个大会重组了中央再说别的。” “是我心急了,我这就下去安排。” 挥手赶走副手的老托忧郁坐在沙发上,眯着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不远处的空位,那是老伙计的位置。 可现在是空的,就像心头忽的剜掉了一块肉。 前几天的刺杀不是他安排的,为什么好好的,你就没了呢? 摸到导师尸体的一刹那,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是悲哀,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庆幸。 他死之后谁还能阻止自己出任苏维埃总书记一职呢? 可这样一来,革命终究是失败了,红色官僚们会迅速瓦解革命者的斗志。 两难的选择摆在托洛茨基面前,反特亡党,反党亡国! “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 “您是在问我?” 斯维尔德洛夫冷笑两声,导师走后他彻底慌了神,依照当初的约定将老托官复原职,可对方竟一点没有报仇的心思,反倒不断攻讦约瑟夫企图大权独揽。 等收拾完筹建革委会武装的约瑟夫,自己恐怕离下狱也不远了。 老托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诚然小斯组织内部人事斗争十分拿手,可对于如何处理与旧官僚的关系却显得生疏。 新组建的中央代表们曾不止一次在耳边念叨,要将某些不合时宜的家伙赶下去,最好定他个反革命罪。 一群蝇营狗苟之辈窃据高位,享受着人民的血汗,打着红旗反红旗。 这样的苏维埃,不是他想要的! 托洛茨基的目光忽然清明起来,“不论如何,苏维埃不能亡在我手里。”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深蓝色本子,上面画着契卡的剑与盾,交到小斯手中。 “从密道走,将他交给卢比扬卡监狱的负责人,我们的计划还在继续。” “你……”斯维尔德洛夫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懂对方了,迟疑的接过本子。 “我说过,我也是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别把我想的太差劲!” 偷偷送走小斯后,托洛茨基走出房间来到高谈阔论的会议室,金色圆顶下坐着三十多个弹冠相庆的老鼠。 他们见到老托热情的围了过来,嘴里说着肉麻而恭维的话,饶是经历过无数马屁的托洛茨基听了也不由脸红的讪笑几声。 “好了,今晚召集大家赶来主要还是为了讨论职务的问题。”托洛茨基熟稔的坐在主位上,笑道:“相信大家都等急了,但常务委员会名额有限呐,怎么分配又成了新的问题,大家畅所欲言。” 第一个发言的是科尔克,“老托你是了解我的,自打红军成立我便一直跟在您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想军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吧。” “嗯,你对党是忠诚的,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对吧。”老托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是的,坚决服从主席同志的命令。”科尔克迟疑了一秒钟,马上回答道。 第二个发言的是费尔德曼,“老托你是了解我的,我的工作能力和军事素养在全党全军都是首屈一指的,中央委员当有我一席之地。” 第三个发言的是普里马科夫,“老托你是了解我的,论政治这块我比他们有见地,这次设计逮捕革委会成员我有大功劳,你随便给个位置就行了。” …… “我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本事都大得很,没了你们苏维埃就转不了了,要不我将中央委员增设到五十一人啊,让你们人人都有官做。” 托洛茨基只觉得好笑,这帮人里除了一小撮自己的亲信还要点脸,其余人一边说着使不得,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披着人皮的饿狼从衣衫里挣脱出来,洒落了一地黑色的绒毛,他们……它们再没有几分人的模样,手中拿起刀叉对着名为苏维埃的蛋糕大肆切砍,直到吃的肠肥脑满。 正当他们舒服的靠在座位上休息,几千根尖锐的长刺唰的戳进发黑腐烂的肉球里,破掉的脓疮流出名为贪婪的血水。 “这是什么声音,谁大晚上把船开来了?” 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听着远处不断奏鸣的汽笛心中莫名的烦躁。 “这个声音好像很耳熟,我在两年前曾听过。” 曾经的水兵将领回忆起那一夜的经历,脸色变得煞白。 “轰隆隆!” 十二门火炮骤然发难,疾驰的炮弹化作红色利剑刺穿夜的幽暗,横着的斜着的火焰飞射十一公里直直的砸中克里姆林宫外的围墙。 窗外一闪而过的光华映照出曾经的面貌,通体漆黑的舰身,三条金色的烟囱冒出炽热的火星。 “阿芙乐尔号!” 鬼哭狼嚎的叫声震碎了宫殿的玻璃,冲锋号的声音热烈的响起,四面八方赶来的红袖套士兵射出子弹将守卫全部击倒。 直到刺刀顶在代表们胸口,他们依旧没有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人群分开,熟悉的身影从画里走了出来。 “你们做梦也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啊啊啊,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你是假的,他是的假的啊!”老托的副手绝望的抓住老托的衣袖,“主席我们完了啊!”没想到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你完了管我什么事情?”托洛茨基嘴角擒着的涟漪没有化开过,两只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叛徒!”虫豸们绝望的大喊着。 第363章 新生的苏维埃 天明时分,连绵几天的阴雨停歇,金色的阳光穿透厚重的黑纱洒在第聂伯河两岸。 慵懒的天鹅绒被裹着一个毛发稀疏,皮肤干涸开裂的老男人,灯红酒绿的美梦被火热的阳光刺破,轰隆隆的响雷击穿玻璃扰了人的清梦。 他捂住耳朵缩进被子里,直到几双坚定有力的大手将他拖出来,赤条条的银鱼才活着扑腾起来。 “你们是谁,竟然闯进全乌中央委员的家里,信不信我将你们抓起来,警卫,警卫呢?” 梅日劳克甩着鼻涕虫插着腰大骂,弯着的身子往前倾呈l型,看来他也知道目前的形势不太雅致。 “哈哈哈,你的那群狗腿子全让人逮捕了,看看这是什么吧,托洛茨基反革命政府已经垮台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瞧瞧这卑微的小蝌蚪,听舞女说她们收钱证实他能坚持三分钟,结果连三秒都不到!” 士兵们大笑着扯下他的遮羞布,拖着拽着把他甩到了街上。 “噢,天呐,这就是梅日劳克主席吗,太小……咳咳,太恶心了吧!” “咱们的苏维埃差点亡在这些杂碎手里,同志们可不能放过他们!” “打倒肘子派,特权阶级滚出苏维埃!” 民众们担心砸死人,捡起菜叶和臭鸡蛋冲着抓出来的反革命分子使劲的砸去,不出一分钟就贴心的为光溜溜的梅日劳克穿上黄的绿的新衣服。 “妈妈,这个丑陋的猴子是叛徒吗,为什么大家像遛狗一样牵着他?” 挂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指着街道上爬行的男人,面露疑惑。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这个叔叔呢,每当他要起身时总会被嬉笑的士兵拽着绳子拉倒,像是故意要看他出丑相。 “孩子,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和以前比怎么样?”妈妈半蹲下身子,摸着孩子的脑袋。 “比以前好!”孩子的回答如此真挚。 “你瞧,就是这个坏蛋不想我们餐餐吃上面包,不想让你继续在学校里读书,他要骑在爸爸妈妈头上作威作福,你说他是不是坏人,大家该不该这样对他?” “是,他是大坏人,我也要去帮爸爸妈妈出气!” 孩子避过一地垃圾小跑着跑到前头,见梅日劳克满脸垃圾睁不开眼睛,于心不忍的小家伙扯开裤子送了他一泡清凉。 这一幕恰好被人群中的记者拍了下来,成为未来乌克兰苏维埃历史博物馆的珍贵史料。 随着各地革委会占领苏维埃政府,迷途知返的军队加入进来,无数戴着红色袖套的人儿自发的监督起周围的官僚。 以组织对抗组织,终究是庞大的造反派获得了最终胜利。 梅日劳克在群众们的欢呼声中被押上刑场,安东诺夫担任了主持人,他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稿纸,记满了对方这些日子犯下的罪行。 他朗声道:“梅日劳克,收受贿赂两万三千卢布,将城南铁路修筑权低价卖给某公司负责人,对方拿劣质钢材以次充好,导致铁轨生锈腐化,国家财产蒙受巨大损失。” “其二,他非法破坏革委会,放纵官僚阶级滥用权力欺压民众,大肆敛财,严重破坏了自由与民主的精神。” …… “其五,物化女性,企图用金钱收买,用牙签伤害众多无辜的失足妇女。” “综上所述,经全乌苏维埃中央集体投票表决,判处梅日劳克死刑,即刻执行!” 两名刽子手押着早已吓得浑身瘫软的男人来到台前,将这条死狗绑在行刑的绞架上。 “……成王败寇,直接来吧!” 梅日劳克横着脖子视死如归,直到冰冷的绳索挂在脖子上,一切豪言壮语缩进嗓子里再也钻不出来。 “绞死他,绞死他!” 旌旗招展的广场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群众,所有人异口同声的高喊,呼唤雀跃的声音传遍大河两岸。 随着踏板收起,金色的光芒洒在狰狞的躯体上,大地母亲张开臂膀抱住曾经的孩子,一切罪恶终将化作乌有。 莫斯科与基辅的事态几乎同时结束,参与叛乱的军队得到了整肃,隐藏在暗处企图颠覆苏维埃的老鼠们被拎出来打了靶。 更重要的是革委会制度逐渐趋于完善,从人民中觉醒的工农阶级掌握了行政权,苏维埃政府丧失了全部的职权,彻底成为一个空架子。 前朝官吏失去高高在上的特权,落在地里扑腾出土黄色灰尘,飞到一两米高的平面上又落了下去,然后被一双双举着红旗的民众踩过,彻底与土壤融为一体。 自以为聪明的官员以为只是改换门庭,谁料革委会的民众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想要参加革命,继续做人民的公仆,行啊,我们的眼睛都会盯着你,你若是敢做职责以外的事情,就是滥用职权,纪委会请你喝一壶!” 不论是乡村还是工厂,曾经领导的一言堂被人们拆掉,土皇帝那狗尾巴草做成的皇冠被人扯下来,集中与民主真正体现在制度中。 新的班子在全国各地不断开花,不甘失败的旧官僚与被腐化的军队占领了西伯利亚的小城市,准备振臂一呼,号召各地白匪推翻苏维埃。 环顾四周却麻爪了,以往几万士兵就能平推到莫斯科城下的白匪精锐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三十万磨刀霍霍的红军。 这还怎么打,叛变的红军脱下衣服当了流寇,倒也在偏远地区引起不少混乱。 经过统计,大革命期间,三十多万党员遭到敌人腐化堕落的共有5万余人。 八十万红军中,参与反革命活动的超过十万人,革委会遭到强行取缔时,两个师的军队进驻莫斯科与红袖套士兵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双方合计伤亡五千多人。 幸运的是,在无数工农同志的帮助下,导师清扫了党内外隐藏的敌人,成功保卫了新生的政权。 1919年12月,成立四个多月的革委会正式取代苏维埃政府,成立了苏维埃人民政府。 肆虐几千年的权力的欲兽,在名为苏维埃的铁笼子里被剪掉了爪子,拔除了獠牙。 第364章 临危受命 自打苏维埃陷入全面内战,可把英法两国乐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咱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扶持白军反攻莫斯科,将那票布尔什维克彻底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剪除官僚这一壮举,放眼全世界无任何一国能做到,英法两国自然不希望保守落后的苏维埃能完成。 再加上他们对社会主义天然的敌视心理,说什么也要给他们找点麻烦,最好能将沙俄帝国彻底肢解为妙。 他们将主意打到了弗兰格尔身上,自从邓尼金升天,南俄武装力量的实际权力就落在了弗兰格尔和克里沃舍夫身上。 两人一内一外倒为克里米亚半岛带来了些许新的生机,首先他们模仿红军分地,组织军队开垦荒地给农民耕种。 政策是极好的,可惜遇到了无时无刻不在背刺他们的老六——小资产阶级! 乌克兰几乎一半的富农和有有钱有权的人都来到了克里米亚,为这片富饶的土地带来了无尽的人力资源,原本计划一人占有三亩地的政策等到开始实施才发现根本行不通。 军队可不愿意做舍己为人的好事,每天拿着几块钱的补贴干着农民的活,凭什么啊? 怨声载道的南俄军队选择了摆烂,原定的五十万亩开垦计划,执行了十万亩就没人愿意继续。 克里沃舍夫挠破了头皮也没办法让这群双枪兵听话,这时,飞来的刀子戳进了南俄政府的后腰。 有钱有势的富农和资本家们相信了政府的宣传,红军没船没水兵,怎么也跨不过茫茫海峡,安逸下来的人们开始大肆购买地产,将农民还没捂热乎的土地强行买了去。 失去的土地的农民变成了流民,平静的社会再次激荡起来,克里米亚半岛莫名其妙的陷入了严重的动荡。 所幸此时,英法参赞带着钞票找上门来,说出了他们的需求。 “不就是和红军干仗吗,什么时候没跟他们打过?” 弗兰格尔看到了稳定局势的机会,拿着大把的钞票募集了新军,至于那群烂掉的双枪兵……算了吧,英法两国早就不提供呼吸类药物,让政府去买也舍不得这么多钱,现在他们连走路都成问题。 还不待他们整军完毕,英法代表连忙催促出兵,金主爸爸有要求怎么敢不听,八万南俄军队跨过了克里米亚海峡。 如此庞大的军事调动可瞒不过叶戈罗夫的眼睛,早早的就埋伏在路上,一波骑兵冲锋将敌人打的七零八落。 英国方面发现二十万英镑砸下去,半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南俄军队摆明了是扶不起的阿斗啊,拿着钱扭头去了波兰。 毕苏斯基可乐开了花,一边给军队提升福利待遇,一边花钱收买各个波兰红军将领,银弹攻势的政策使下去立即见效。 如火如荼的波兰革命忽然停滞,在高压政策下不得不停止起义,转入地下工作。 腾出手的波兰军队终于可以收拾东边的邻居了,在民族政策的鼓励下,仅仅一个月便募集了三十万人的军队。 北路大军顺着谢德尔采进攻布列斯特,十二万军队步步逼近愁的大图图直挠头,求援电报一封封的飞往莫斯科。 可这会儿红军与革委会正在莫斯科打内战,谁有空搭理他? 无奈下大图图将电报发给了南边离自己不远的孙谦,希望一纵能拉兄弟一把,实在不行给几个营的装备也行。 “布列斯特不是永固要塞吗,那里的军火储备应该挺丰富的,大图图怎么会给我们打求援电报?” 孙谦讶异的看着电报,心里琢磨着对方的用意。 “司令员你有所不知,1915年的时候布列斯特便被德军攻克,几乎所有的弹药储备都被他们带走,而大图图打穿白俄罗斯后弹药告罄,现在正在布列斯特休整。” 安德烈波夫回忆了一会儿,解释道。 缺粮少弹?大图图可真是坐在金山上而不自知! 孙谦忽然想起有关布列斯特的一个故事,某个关于等待的故事。 在德军侵略如火的攻击下,俄军士兵来不及通知战友撤退,刚拉响军火库门外的引线便全军覆没,急着赶路的德军士兵并没有发现这处秘密要塞,它便得以保存。 而那黑暗的地下军火库中,一位孤独的被遗忘的战士脱离人类社会生活了足足九年,直到1924年波兰军队才将他挖了出来。 “嘿嘿,大图图想在我这里要物资,我得先从他那里拿一个团的武器才行!” 孙谦摸着下巴得意的笑出声,随手回了封电报。 拿到电报回执的图哈切夫斯基吃了一惊,赶紧命令全军能动弹的都去给老子找军火库。 两天后他们在一片瓦砾中找到半圆形的拱门,一番探索后将军火库大门给挖了出来,消失四年之久的沙俄士兵阿沙廖夫颤颤巍巍的从基地走出来。 他在这片暗无天日的地方他呆了整整四年,每天靠诵读未婚妻的信件度日,如今他终于重新看见了太阳。 遗憾的是他的妻子如今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二人相见无言,所有愁绪化作青丝白发吹散在浩荡的天际。 获得整整两个师武装的大图图这下有了底气,大手一挥拿出一万把步枪和两百多门大炮支援了卢茨克。 如此豪爽的气魄惊得孙谦久久不语,但这仗该怎么打,还是得从长计议。 基辅中央忙着斗争的彼得罗夫斯基百忙中打来电话,告诉孙谦如今的基辅周围打成了一锅粥,实在无力支援前线,希望他防守一波,不要让苏维埃人民失望。 “怎么样,中央怎么说?” 朱赫来等人眼巴巴的望着孙谦。 “同志们,形势很严峻,敌人很凶猛,但中央却给了我们最大的信任!”孙谦右手捏拳击向左掌,“主席说要我们放手一搏,不要让苏维埃人民失望!” “明白了,那就加紧武备准备和敌人决战!” “苏维埃……必胜!” 红军指挥员们高声怒吼,气势汹汹的望向西面即将压来的乌云。 第365章 忧郁的艾莉卡 “艾莉卡,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我希望你今天下午到火车站来,我会带你回家!” 熟悉的字迹,唤起了女孩儿深藏心底的回忆,那是父亲的召唤。 他怎么敢来的,如果……假如她将情报通告了卢茨克政府,这个笨蛋老头哪里跑得掉呢? 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作为女儿的哪里能叫人来抓他,上次不告而别已经用了莫大的勇气,再让她选择一次,或许都不敢做出同样的抉择。 不为别的,生活实在太苦了! 作为贵族出身的少女什么时候受过这些委屈,现在的艾莉卡与一年前穿着崭新制服,白白胖胖脸上挂着几分婴儿肥的少女截然不同。 真丝睡衣和珠宝首饰都让她卖了干净,尽管再三强调那是花了几百马克买的东西,二道贩子却只愿意给五十卢布。 “真是讨人厌的现实!”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女孩儿学会了拾金要昧,就算老老实实钻进土里,只露出半截屁股的戈比也会被她用修长的手指挖出来。 三个月前的困难时期,军队的粮食也不够吃,不进行战斗的时候就算她这样的王牌飞行员,也只能和文职人员一样领红薯燕麦粥。 喝多了整个人的气色变得黄扑扑的,汉娜奶奶看了都心疼,要带她回德国去。 可这战争年代,两个女人怎么可能跨过数百公里交战区,留在根据地至少能平安的活着。 不止一次的深夜中,艾莉卡从牛排鱼子酱的美梦中饿醒,醒来后消化不了的鞣酸几乎将她的胃烧出个窟窿,这是红薯吃多了的后遗症。 所幸那些糟糕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自从红军解放了几座大城市,物资骤然丰富了许多,三天两天能在餐桌上见到肉菜,每天的配额都是1.5个卢布的最高配给。 渐渐的……记忆中的故乡淡去了,不见那铁锈斑斑的别墅大门,不见那拴在农场里的猎犬,更见不到母亲大人忧愁的眉头。 今天递来的信是某个德军参谋递来的,他是决定要走的,德国的暴力革命失败了,他们总得回家,搭上埃德森上校的返程票没什么不好。 “艾莉卡,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昨晚没睡好吗?” 保尔的声音传来,他疑惑的拍了下她的肩膀。 “啊!没什么,我只是想在一些事情。”艾莉卡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犹豫的几秒钟忐忑的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我回家去了,你们还会记得我吗?” “怎么会忘记呢,你可是我们的战友,英勇的红军战士啊,咱们一纵最靓丽的玫瑰花,追你的人能从卢茨克派到波洛那去。” “去你的,你这老实的家伙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花花,我得让冬妮娅小心你。” 艾莉卡轻轻推开保尔,朝外面走了几步,微微侧过头想要说些什么,瞥了一眼落日的余晖,再度叹息后快步离开了军营。 “真是奇怪,她怎么说这些奇怪的话呢?” 保尔脱下空军夹克,满怀心事的回到休息室中,将事情与冬妮娅说了一遍。 “她要回家,是做逃兵吗?” “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曾并肩作战多次,我了解她的为人,绝不会做逃兵!” 保尔想也不想的大叫起来,心头咯噔一跳。 冬妮娅说的似乎没错,艾莉卡反常的举动莫不是离开的先兆? 想到这里他拿起便装大步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找她?”冬妮娅一句话点醒了他,“如果你觉得她要离开,肯定只有坐火车,你该不会没想到这点吧。” “啊,我怎么可能没想到呢!”保尔辩解了一句,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当他来到火车站外围时,正好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互相搀扶着汇入人流,她真的要当逃兵了? “艾莉卡!” 保尔惊叫了一声,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跑进站台翻过一人高的围栏,跳到承重柱边上往前跑了几十步,剧烈的运动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只能喘不过气的靠在火车的铁皮上。 这时,车厢里传来男女的争吵声。 “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这一年来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贵族的样子,和那帮愚蠢的乡下丫头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过得很好,每天都十分充实,你把汉娜奶奶带回去吧,我不想回去。” “这是你能说的算的?你就不想母亲了,不想家里的弟弟妹妹了,不要逼我帮你绑回去!” “爸爸,你不要这样!”艾莉卡的声音似乎软弱了几分,回家的诱惑让她踌躇起来,“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的选择,我要留在这里继续干革命,等到胜利了未来全人类都能得到解放。”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出身,你是贵族的后代怎么能和这群泥巴佬裹在一起?” “可那是错误的,不是吗?”艾莉卡两只手拧在一起,“千百年来贵族压榨平民,编织了无数谎言欺瞒他们,为了自己的幸福甘愿奴役他人,这样的社会不该存在。” “您一直教导我要做诚实友善,敢于反对权威的人,我不能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所以……请您理解我!” “说的不错,艾莉卡是红军战士,是我们的战友,你不该阻止她,如果你非要这样做,我可不会原谅你!” 保尔喘过气,从车窗翻了进来,目光灼灼的怒视车厢里的几个男人。 其中两名德军参谋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从面相上来看是曾经的战友。 “哼!难道你希望我们父女在战场上相见吗?”埃德森少将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我已经加入波兰军队的外籍参谋团,下次见面就是在战场上了!” 艾莉卡抿了抿嘴唇,说道:“不,我不愿意这样做,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强大的红军肯定会击败你们。” “那就打个赌吧,要是你输了就老实和我回家,并保证不再参与任何有关革命的事情!” “好,我们和你赌!”保尔掷地有声,两个男人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第366章 波尔布特的大清洗 “攘外必先安内!” 长相有些富态的男人腆着肚子穿着不合体的军装,站在一众军官面前露出桀骜的神情。 “我不知道在场的各位,谁和红军交过手,要知道红军的强大不弱于任何一支波军,甚至连英法军队也不一定能从正面击败他们。” “而我……波尔布特,能够率众在夜间击溃红军里最强大的一纵,为大部队开辟南下的道路,这足以证明我的本事!” 男人的这番吹嘘忽悠的在座军官们一愣一愣的,看他的眼神充满敬意。 要知道一纵的一营散在捷尔诺波尔附近的村子里打游击,一千多号人借着茂密的树林作为掩护,经常是来无影去无踪,再加上红军部队善于夜战,搞得波军难以应对。 没想到波尔布特师长竟然能从正面击溃红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还以为这个胖子是抛下军队,独自乘船南下才逃到了扎波罗热,没想到他竟然有几分本事。” “可不是嘛,要不大总统怎么会任命他来做新编34师的师长呢!” 波尔布特很满意台下崇敬的目光,他才不会说自己连红军的照面都没看见,整个师就被人家全部打散,那不是丢了老脸吗? 反正这年头的电信诈骗还不流行,毕苏斯基信了他的吹嘘,将他任命为波兰和乌克兰人混成师的师长,他能不干吗,总比留在敖德萨当寓公的好。 来到利沃夫的日子里他也没闲着,努力寻找战争失败的原因,翻看了无数本兵书,都无法找到对方虚虚实实的战术,为此他没少叹气。 直到某天手下提醒他,孙谦这名字是华人,说不定找个华人来就知道他读的是什么兵书了。 几经寻找,士兵们在一家日本人开的餐馆里找到了一个韩国人。 尽管对方再三强调自己是韩国人,还是被分不清东亚长相的士兵抓了过来。 丢进监狱里实行大记忆恢复术后,可怜的韩国人被迫承认自己是祖上确实是华人,至于敌酋孙谦肯定是孙子的后人,他学的是孙子兵法,其中有三十六条经典案例! “你既然知道孙子兵法,那肯定知道它是怎样的,你把它默写出来!” 波尔布特的想法很简单,逮着一只羊使劲秃噜毛。 这可把韩国人急坏了,咱这小学肄业的水平哪里懂这个,当即表示开餐馆的日本人肯定知道,把他抓来……请来,为大人效力吧。 于是,地牢里的单人间变成了双人间,两个天天挨揍的可怜虫绞尽脑汁的拼凑三十六条计策。 “八嘎,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干嘛非要说有三十六条,六条不行吗,咱们得关到什么时候去?” “你以为我想的啊,洗吧,谁知道这个变态这么恶心,干脆随便编点东西糊弄一下吧。” 两天后受尽折磨的二人拿出一本魔改版三十六计递到了波尔布特桌上,第一条写着:攘外必先安内! “所以……我们要发动所有军队和警察,把布尔什维克留在利沃夫附近的眼线全部拔出,如此一来肯定能给敌人带来麻烦,让他们成为瞎子和聋子!” 波尔布特伸手摸了一下胸口的珍贵的兵书,随即重重的点头,有了这本书他就和孙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凭借多年来的战争经验,难道还斗不过对方吗? “可这会造成极大的社会动荡,说不定大总统会过问此事,我们应该慎重点。” 司令员保罗可不想把城市变成战场,弹压的力度如果太大有可能造成民变。 “军长阁下,我觉得波尔布特说的有些道理,不如让他来做这件事吧,相信他的能力没问题的。” 31师师长泰蒙冷笑两声表示赞同,32师师长奥迪尔这时也想到了什么,冲军长递了一个眼神。 保罗了然的噢了一下,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意识到这是敛财的机会啊。 谁是奸细,谁不是奸细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反正此地大部分都是波兰人,正好用这招把他们清洗一下,念及此处最后的顾忌也消失了。 灾厄的风暴没有一点预兆,军队大摇大摆的闯进城内封锁了各个交通要道,但凡家里有佘佩托夫卡或者罗夫诺亲戚的居民,一律被铐起来抓走。 短短三天,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没抓到几个,倒是逮捕了五百多个无辜的居民,其中超过九成都是乌克兰人,另外一成是少数族裔的犹太人和其它人种。 并向他们明里暗里勒索了一万多卢布,可这点钱哪里够挥霍,军长要求波尔布特加大搜捕力度,务必将潜藏在城内的所有奸细都抓出来。 “都抓出来,上哪去抓呢?” 波尔布特认为大部分奸细已经抓到了,根据对布尔什维克的逼问,捣毁了不少地下据点,即使有少部分的漏网之鱼也影响不到什么,可军长的话又不能不听。 他拿出三十六计仔细研读起来,终于找到名为检举揭发的计谋,其中写道:武朝女王为了打击政敌,允许民众互相检举揭发,并给予他们一定补偿。 “噢!原来还可以这样,利用人性的贪婪将敌人暴露出来,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看来我得做一个谦逊的好学生了!” 波尔布特搓着下巴,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有空一定去亚洲发展一下! 新的政令一下果然掀起了疾风暴雨,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得到补偿后,民众间检举揭发蔚然成风,告密的人一度从城南排到城北。 队伍中遮住口鼻的俩人聊着聊着忽然发现,正是对方举报的自己,分外眼红的仇人当场给了他一耳光,邻居不服气立即还手,结果被赶来的军人以互殴为由,一并抓走。 利沃夫城内疯狂转动的机器迅速酿出了恶果,不少被连罚几次导致家破人亡的居民暗中加入了游击队,报复性的袭击了军火库和军人的家属。 强烈的反弹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态即将超出他们的掌控,就在这时真正的红军杀来了! 第367章 主动出击 “同志们加把劲,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利沃夫州外围了。” 孙谦跟着队伍一边前进一边给士兵打气,卢茨克与罗夫诺地区数百公里长的铁路被红军破坏,波兰人也没有想修的意思。 结果打起仗来,两边都只有步行前进,这无疑为后勤补给增加了许多麻烦。 悲催的红军工程部队遇山开路,涉水架桥,一路修复铁路通往利沃夫的铁路。 也正是这时,远方传来利沃夫大清洗的消息,波军有组织的陷害和驱赶乌克兰人,被逼的走投无路的农民们只能逃离家园。 被关进监狱的居民纷纷感慨起波军无道,暗地里将波兰人给恨上了。 无数逃到乡下的农民甘愿做了带路党,领着红军前去剿灭小股敌人,这让波兰人察觉到了红军的到来。 “每次突袭必是夜晚,他们利用各种障碍物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接近我军,趁我军熟睡发起突然袭击,前线的卜罗德城就是这样陷落。” “这支军队肯定是红军的一纵,我们还没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波军指挥部中,人人严阵以待蹙着眉头,肃杀的气息骤然升起。 奇怪的是波军军官们并未担心,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角落里没有发言的波尔布特。 “不是……你们都看我干啥,真想我和红军干一仗?” “现在说自己是吹的还有机会吗?” 当然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沉吟片刻他伸出手摸了把鼓起来的胸口,顿时有了底气。 “呵,红军不过土鸡瓦狗,他们若是敢来就让我部打先锋,挫挫他们的锐气!” “好,波尔布特师长不愧是我军栋梁,此次进攻我军以你为尖刀,配合31和32师呈品字形前进,必将红军一纵歼灭在利沃夫!” 军长拍了拍桌子,意气风发的站起身来。 内有精明强干的波兰军队,外有德军将军做他们的参谋,八万人打六千人,没理由会输啊! 而刚进入利沃夫的红军又是什么情况呢? 二营和三营除了机械化部队以外倾巢而出,红五骑兵团的四千余人经过基辅决议拆分为后勤运输部队与两个侦察连,分别给了两个营。 原团长普捷列夫斯基担任了一纵参谋长,团政委丽达则被派到三营担任了政委。 孙谦算是看出来了,马利诺夫斯基不适合干政委的工作,连续两个营长在他身边受到敌人腐化,他甚至没有一点察觉。 不过他最后到底是坚守住了政委的底线,在敌人的各种诱惑面前没有低头,指挥部便将三营交给他指挥。 新改组的红军一纵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得到一个师装备支援的战士们如今高傲起来,落在地上的子弹壳都不带捡的,两个步兵营扩军到一万一千人,干脆升级为团。 只有远在捷尔诺波尔打游击的一营仍旧是营级编制,不知道叶格尔知道老伙计们都成团级干部了,心里会不会吃味。 新编一纵展现出极强的军事素质与火力配置,每个人的武装袋里满满当当的装着二百发子弹,轻重机枪普及到了班一级,炮兵营足有一百多门大小口径的火炮,为了运输足够多的弹药物资可累坏了后勤部队的骡马。 工兵们为了想办法解决后勤问题,联系群众们维修铁路,修筑机场,在卢布的攻势下,原先被拆除长了绿草的铁路再次通车,一辆辆军列将红军士兵们送到了前线。 没人不知道即将面对数倍于己的波兰军队,但勇敢的红军战士们都没带怕的,试问他们哪次作战不是以少打多。 区区八万敌军,大不了一人多开几枪! 走到卜罗德城附近,他们发现守军只有二百余人,侦察连的士兵甚至懒得去请示便发起了进攻,刚占领军营附近的制高点,波军士兵便举手投降了。 安德烈波夫感叹道:“这样的斗志恐怕比彼得留拉的白匪军还不如!” “嘿,你可别大意,瞧瞧他们寒酸的样子,手上连老茧都没有,一看就是最近募集的民兵。” 列夫视察了蹲在地上的波军士兵,向他们询问了番号了兵力部署。 在刺刀的威胁下,被抓的敌人犹豫片刻,为他们指出了附近几个镇子和村子的情况。 “孙,查出来了,波军大部队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们的到来,利沃夫以北的村子里拢共加起来不足两千人,大部分是新征召的民兵,他们的任务就是欺负老百姓,抢夺他们的粮食。” 列夫指着两百米外,那是两座七八米高的圆顶建筑,土黄色的外墙封装的很严实,里面装满了抢来的小麦和土豆,等到月底就会送回利沃夫去。 “咱们没有时间做筛查,把粮食按人头平均发下去。”孙谦回头看了一眼诺尔德尔,挑了下眉头,“还是老规矩吗?” “老规矩吧,趁敌人还没出兵,先解放附近的村子,将村民辛苦种出来的粮食抢回来。” 这话说起来容易,坐起来却难! 乌克兰平原地带虽多,但绝大多数都分布在中部与东部,西南恰好是无数南北走向山脉聚集的地方。 考虑到这点,红军部队前进时放弃了以装甲车为矛头的作战方式,选择更为擅长的山地游击战。 等发现敌人前锋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红军部队扫荡完附近的村子正准备离开,偏偏在这时出了岔子,科涅夫的一营掉了队。 三百多人攻下西南端的城镇耽误了几个小时,战士们占领了自行车厂,推出几百辆崭新的自行车,一个个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哨兵提醒天色不早该回去了,才意犹未尽的收起自行车。 走了一会儿,科涅夫发现糟糕了,来的时候他们走的是下坡路,回去时的上坡路可没那么好走,加上战士们对自行车爱不释手,每人推着一辆更是减慢了速度。 “营长,不好了,我们发现波军先头部队追上来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哨兵骑着马从山头跑过来,急匆匆的拉住了科涅夫。 第368章 缴获自行车 “快快快,大家走快点,翻过前面那个山坳,咱们去那里伏击敌人一波!” 在这生死攸关的境地科涅夫急坏了,顾不得俘虏的波军,将他们往工厂里一关,招呼士兵死命的往山那头赶。 会骑自行车的士兵这会儿两条小腿摆动的飞起,车轱辘都要冒出浓烟来,眼花缭乱的链条扯出火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民众们见红军跑得忒快,也知道波军大部队又回来了。 农民也好,工人也罢,关了家里的大门,锁了墙上的窗户,一家子躲进屋内默不作声,只等事态过去。 骑出去几百米的红军战士已经飞上登山小径,而最后的士兵才刚刚起步,那生疏的模样还不及走路快。 急的那几名战士豆大的汗珠不断往地下摔,这怎么办啊,抬起头来往前看去。 呵,面前还有谁哦,再多留会儿得让波军抓活的了! 最后两名士兵机灵的推着车狂奔,跑起来的速度也不慢,尾巴上掉着的有样学样也跟着推车。 谁料是他姿势不对,还是过弯太急,轮子辗到路旁的石子噔的断了链条。 哦豁,这下彻底走不动了! “你是笨蛋吗,把车丢了快走啊!”科涅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口大牙都要咬碎了,啥时候见过这么轴的士兵? 听到营长骂他,居然扛着自行车开跑! 二十多斤的小车极大的增加了负担,科涅夫骑着车过去给他扔掉,拽着对方坐上后座。 等到波尔布特坐着小汽车从南边追来时,远远的叫停前锋,他拿着望远镜往北面看去,最后几个红军战士刚好拐进小道,蹿到山那头去看不见了。 “师长阁下,好机会啊,咱们这会儿追过去……” “追?追什么追,区区几个红军侦察兵有什么好追的?” 波尔布特不耐烦的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话。 他们可是收到求援电报才来的,何尝不知道这里起码是红军的营级部队。 34师追过来的前锋也是营级部队,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和红军1v1了。 “记录!”波尔布特冲着后面一招手,穿着黑皮大衣弯着腰的书记员迎了上来。 “我军收复布兹卡城,正面击溃红军营级部队。” “好嘞,我这就把电报发回去!” 书记员招呼司机开车进城,所幸红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没来得及对电报局做些什么,这才让他们迅速联系上了指挥部。 “这波尔布特真是了不起啊,一个照面就击溃红军营级部队,那得有千余人吧,他倒是一员猛将,可惜邓尼金不会用!” 保罗看完电报递给埃德森少将,对方面色不变,心里泛起嘀咕:波尔布特,没听说过啊,南俄军队里居然出了这样的人才,看来得多加留意。 “那就让他们继续追击吧,尽量多抓些俘虏问清楚敌人的动向。” 电报飞到波尔布特手中,又叫他犯了难。 “我的前锋就不需要休整吗,指挥部的人啥都不知道就让我追击,也不怕我落入敌人的伏击圈。” “但是上峰有令不得不从,干脆……嘿嘿,有了!” 人被逼到绝境,往往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依靠这股子力量可以做到平日里做不到的绝大多数事情。 除了数学作业! 他领着士兵顺着空旷的街道行走,穿过密集杂乱的居民区,再往前走八百来米就是上山的路了。 影影绰绰的树林怎么看都在不断摇曳,似乎藏着千军万马,这种临时工事哪是他手下这些轻步兵啃的动的? 这时,远方拐角处一块金属物件反射太阳光,金灿灿的射进眼睛里。 波尔布特疑惑道:“那是什么,你们去把它带过来!” 士兵闻言小跑过去,两个人扛着这架断掉链条的自行车走回来。 原来是一辆自行车啊……嗯,自行车,有了! “嘿,给指挥部回电,我军缴获红军自行车一辆。” “师长阁下,这种小事就不用汇报了吧,当务之急不是追击红军吗?” 副官懵了,圆框眼镜下满是迷茫。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红军骑着自行车跑的,咱们用两条腿能追的上吗?”波尔布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将困难转述给上级,他们自然知道我部已经尽力了。” “其实说到底我还是为了你们好啊,试想一下你们用两条腿追击敌人,万一再被他们埋伏一波,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他的眼角甚至留下了几滴温热的眼泪,在场的士兵无一不是红着眼眶。 难得啊,这年头居然有如此珍惜士兵的将军,波尔布特师长真是好人呐! “是我误会了您,我真该死啊!” 副官悲恸的像断线的珍珠,眼泪不能自己的往外流淌。 于是全军几百号人站在山脚下,围着一辆破烂的自行车哭哭啼啼。 这可把山上埋伏的红军整不会了,“这自行车难道是他爸爸送的生日礼物,怎么全都围着哭呐?” 科涅夫攥着手枪,开枪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万一这是敌人的阴谋,贸然开枪岂不是中了计? 再者而言,隔着八百多米,他还能一枪爆了鬼子狙击手的头? 正当局势僵持之际,指挥部再次收到了前线的电报。 “缴获红军自行车一辆……这是啥意思?” 保罗愣了一下,手搭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 试想波尔布特这样有能力的人绝不会无的放矢,难道自行车有其他的含义? “啥自行车啊?”科尔夫上校用那只独眼一瞟,忽然瞪圆了眼睛,“我知道了!” “在上一期作废的密码本里,独轮车代表的是营级干部,人力车代表团级干部,而自行车则是……” 埃德森上校震惊的张大嘴巴:“师级干部?!” “波尔布特抓住了孙谦?” 能有这种好事,出门第一战就抓住了对方的高级指挥员? 想到这里,保罗坐不住了,大喊道:“快打电报,让波尔布特保护好自行车,不能让红军把它夺回去!” 第369章 懵逼的军长 “哈哈哈哈,刚开战就俘虏了敌军高级军官,而且据悉抓住的正是红军的孙司令员。” 参谋拿着核实的电报脚下生风,喜上眉梢。 “你怎么确定是孙呢,他这样油滑的人绝不可能轻易被人抓住,我不相信!” 科尔夫上校不信,听到孙谦这两个字就让他失明的左眼隐隐作痛。 “嘿,我们有证据的,我刚发消息去前线,他们描述了自行车的相貌,车龙头那里是黑色的,印证了华国人黑色头发的说法。” 埃德森心头咯噔一跳,越想越离奇,波军这军事素养能击败一纵,这不可能啊! 除了拱卫首都的几个师是参加过一战的精英部队,其余哪个不是新招募的士兵呢,战斗力甚至还不如邓尼金的双枪兵。 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欢快悠扬的音乐飘进耳朵里。 彩带沾上气球挂在会议室的天花板上,敲鼓弹琴的乐师坐在角落里演奏,侍从端着红酒游走在众军官之间。 “我难道发了一天呆吗,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开始喝庆功酒了?” 埃德森上校心底升起一阵荒唐,恼怒的拒绝邀请径直的离开。 端着酒杯的保罗军长没有忘记红军俘虏的事情,打了封电报让波尔布特就地防御,务必保证自行车的安全。 “保护自行车?” 波尔布特不太理解这封电报的含义,一辆破自行车有什么好保护的呢,莫非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红军会把这辆破烂的自行车夺回去?我看送给他们也不会要!” 副官蹲下身子翻来覆去的查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无奈的耸耸肩膀。 “既然指挥部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那我们扛着自行车返回城里加固防线吧。” “那我们需要汇报什么内容回去吗?” “就说……自行车链条断了?” 正好波尔布特也不想追,随便应付了几句,打了个哈欠跳上小汽车打道回府了。 趴在山顶的科涅夫看不懂了,这群波军到底几个意思,追了一半扛着自行车回去了,莫非有阴谋? “不好!肯定是波军援兵来了,他们准备对山头发起炮击,传我命令立即撤退!” 科涅夫知道,山体的土壤十分蓬松,就算再把堑壕挖深半米也挡不住野战炮的轮番轰炸。 红军战士和波军士兵此刻像是有着默契,纷纷有条不紊的撤离前线,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什么,自行车链条断了!” 保罗大惊失色,手下这帮人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居然把孙谦的腿打断了,真是没轻没重。 “回电,让波尔布特安排最好的医生,务必要将自行车的链条接上,另外加派兵力防守,绝不能出现纰漏!” “明白!”传令兵不敢怠慢,一溜烟跑了出去。 拿到最新指示的副官皱起眉头,吸入的冷风惊的牙疼。 为什么接链条要找医生呢,上峰脑子有问题……呸呸呸,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没有领会指挥部的意图! 他不敢怠慢连忙挨家挨户的敲门,拖出几个迷茫的医生塞进车里。 来到城市的空旷地带,一个连的波军士兵严阵以待的守在大榕树下,医生来到自行车边上懵了。 不是某位领导生病了需要医生吗,怎么送过来一辆自行车? “请问是哪位领导要看病?”年轻些的医生没忍住,环绕着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受伤生病的人。 士兵朝自行车努努嘴,“喏,上级要求要找最好的医生把自行车链条装上!” “你有病啊!” 这句话没有骂出来,医生还年轻不想死。 他苦笑着说道:“自行车是机械工具,你们应该找工人来维修,它又不是人找医生是没用的!” “少特么逼逼赖赖的,叫你修你就修!” 士兵可不听他胡扯,带着强风的大耳刮子扇到对方脸上,给年轻医生打的满眼金星。 “长官别生气,别生气呐,我们马上就修!” 年长的两个医生见这架势不对,连忙蹲在自行车边上检修起来。 黑色的润滑油从齿轮间隙里流出来,沾到医生手上,脸上,迅速将他们染成黑白相间的斑点狗。 论行医救人他们责无旁贷,在城里个顶个的都是好手,可隔行如隔山,操刀的巧手怎么也搞不定断掉的链条,急的三人心烦意乱。 “长官,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电报发回利沃夫,焦急等待的保罗军长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自行车链条断裂流出了很多机油,本地医生束手无策!” “什么!打的这么激烈,你们是把人家的下半身切掉了吗?” 保罗破口大骂,随即想到如果连敌人的前线指挥部官都被打成了这样,说明波尔布特的战绩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啊,这波攻击起码歼灭了上千红军精锐! “传我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赶紧把自行车带回来!” 波尔布特睡醒之后,看着电报久久不能言语,难道这辆自行车有什么被忽视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他踹开房门急匆匆的跑到出去,赶走笨手笨脚的医生,蹲在地上仔细检查起来。 “噢!原来如此!” 明白了,波尔布特明白了一切,郑重的站起身。 “来人啊,把这台自行车找最好的工人修好,要让它看起来像新的一样。” 34师剩下的士兵几经辗转翻山越岭赶了过来,刚跑进城就得知即将撤退的命令。 “不是吧,咱们才到这里就要撤退,上峰是在玩我们呢?” “可不是吗,据说是保护军长大人的爱车,这些波兰人真是脑子秀逗了!” “你可别胡说,现在波兰人势大,咱们吃饭没必要砸他们的碗。” 两万多人后队改前队,大步往回走去。 下午时分,部队来到利沃夫城外,保罗军长穿上了崭新的军装,踩着锃亮的皮鞋,伸手理了理脖子上的红色领结,志得意满的迎着部队走过去。 当目光顺着二十人抬起的担架,往上看去并没有发现孙谦的身影,反倒是一架通体漆黑,号牌上写着999的自行车安然的看着他。 第370章 定式变招 “你说敌人扛着自行车回去了?” 孙谦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同样的他也没弄明白对方在想什么,难道那辆自行车里隐藏的有重要情报,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嘶!难道自行车里有重要情报?” 诺兰德尔想的更深入些,莫非我军内部仍有肘子派奸细,他将我军部署等详细情报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了敌人! “这件事必须要彻查,为了防止敌人对我发起突然袭击,我建议立即修改原定作战计划!” 依照原定作战计划,一纵将在农村等敌人力量薄弱的位置歼灭敌军有生力量,利用钝刀子割肉的方式不断为波军放血。 只要敌人大规模围剿,红军将会在各个山地间不断腾挪走位。 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游击战术发挥到极致。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好好地计划实施还没几天,就出了这码事,说没人通敌他们都不信! “孙司令员,我真是冤枉的啊,我绝对没有向敌人透露任何情报,你要相信我啊!” 士兵委屈巴巴的被警卫员架来,如同倒豆子般将经历过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他无懈可击的回答,孙谦顿时信了几分。 “这事可能是误会,我们不该随意怀疑自己的同志。” “孙,作为一名指挥员可不能意气用事,你要是心软了就是在危害革命!” 诺兰德尔苦口婆心的劝说,看向那人的目光充满审视。 “司令员,为了革命起见,我们干脆把他关押起来,等到战斗结束再说别的” 心细如发的丽达看出了孙谦不愿处罚无辜的战士,提出了折中的意见。 “只能如此了,你放心只要你是清白的,组织不会冤枉你的。” 孙谦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战士也理解的点点头,然后被两名警卫押了下去。 “事到如今再按部就班的打游击成了奢望,我建议集中力量,将一营和红鹰团找回来再和波军决战!” 普捷列夫斯基清了清嗓子,心头有些发怵。 一万来人和八万多人正面对抗,还得试图歼灭敌人大部,解放利沃夫城。 当他拿到这样的军事需求时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可基辅中央的命令又不得不遵从,到底怎样才能在己方损失足够小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杀伤敌军呢? 答案很简单,在运动中歼敌! 玩过游戏的朋友们都知道,单体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在狭窄的小道上1v5,要想团灭敌人,只能逐个击破。 根据眼下的情报得知,波军藏在利沃夫的三个师动向不明,要将鱼饵引出来得要动点脑子。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孙谦的心思飞速流转,仔细观察地形地势图慢慢的有了计较。 下一句话惊得在场众人无不动容,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又变。 “我们干嘛不分兵呢?” 远在利沃夫的闹剧终于结束,保罗虽然生气但也不敢怪罪德军参谋,人家老早就说了那是过期的密码本。 难道要怪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波尔布特吗,他们可是刚击溃了红军一个营的部队,那是功臣! 总得要有人为领导的过错背锅,电报员,就决定是你了! “为什么没有提前跟34师通气,现在出了这么大个乌龙怎么看都是你的错!” “军长,我这都是按照你的指令在办事啊。” 电报员很委屈,翘起来的小嘴解释不清楚,怎么看他都有部分责任。 军长上下嘴皮一碰就决定了他的命运,而继续前进的31和32师却带回来些不一样的情报。 直扑卜罗德的两个师还是慢了一步,红军依托山地优势成功遁入山中不见了踪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敌人分兵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科尔夫上校喊了两句,这不符合军事常理,随后坐在椅子上默然不语。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论多么不符合常理,那都是既成事实,红军……或者说孙谦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们在搞一种很新的东西? “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经前线士兵推测,有几千人往空虚的布茨卡去了,另外几千人往西南方向的捷尔诺波尔行军。”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畅所欲言啊,我们分析一下敌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保罗军长刚一开口就冷场了,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枪毙电报员的事情引起了反弹,虽然在某种程度上维护住他的颜面,但跟在身边的军官可不是傻子。 万一说错话,下一个替罪羊不就提前预定了? “嘿,让你们说就说,一个个这么安静做什么?” 空气沉默的不说话,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保罗不耐烦的点了名31师师长才勉为其难的站起身。 “军长阁下说得对,我们都听军长阁下的!” 有他开这个头,汹涌的洪水找到宣泄口猛地喷出,水花浪花开出怒放的心花。 “军长阁下早就看穿红军动向,这是在故意考校我们呢,我们都听军长大人的。” “我奥迪尔别的没有,全是一腔赤胆忠心,军长大人说东我绝不往西走!” 一顿连环彩虹屁拍的军长大人晕乎乎的分不清东西,忽然迷离的醉眼瞟到了愁眉不展的男人,他不由发觉这群人说了半天啥也没说啊。 真正精明强悍忧国忧民的将军,现在正坐在角落里思考战局,这才是国之栋梁啊。 “波尔布特将军,对此你怎么看?” “完了完了,军长阁下不会把我撸了吧,我刚开始的美丽人生怎么能就此结束?”波尔布特吸了吸鼻子,生疏的波兰语让他没听清众人那一连串的马屁。 正当他埋头思考时,冷不丁的听到军长叫自己的名字,激的他汗毛根根竖立。 高谈阔论的声音忽然停歇,所有人包括德军参谋在内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什么情况,最终审判来了吗?” 波尔布特面色不改,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 第371章 沉着的波尔布特 镇静,越是危难的时候越要镇静,不能自乱阵脚。 波尔布特嘴角微微勾起,双手抱在胸口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孙子兵法第八计,不懂装懂,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至于领导问了什么问题,不好意思……要么重新说一遍,要么等我慢慢想。 “波尔布特师长,关于前线的事情你怎么看,别让军长等急了!” 保罗还没发话,泰蒙按捺不住了,不就是跟红军打了一仗吗,嘚瑟个什么,军长问你问题都不回答了? 区区一个乌克兰伪军头子,侥幸得到大总统的认可,真当自己是荣誉波兰人了? 波尔布特抬眼一看,果然发现军长看着自己,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追责那就无所谓了。 “咳咳……关于红军,我曾与他们多次交手,对敌人的那是相当的了解。” “嗯,然后然后……”波尔布特卡壳了,左手不自觉的摸到胸口,“可恶,然后是什么我还没想起来啊。” 忽然他脸色一变,难受的捂住小腹,“嘶,我的肚子有点痛,等我五分钟,不好意思!” 他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一路小跑到了厕所,从胸口掏出兵书仔细研读起来,片刻后志得意满的走出来。 “军长阁下,红军兵分两路,用的是华国古战术,他们想声东击西,将我们的注意力往西面引的同时,主攻捷尔诺波尔。” “噢,所以你的意思是红军向西只是佯动,为吸引我军注意,然后他们向东乘势和另一支红军部队汇合?” 保罗点点头,觉得这个说法相当靠谱。 “军长阁下,或许红军有别的打算呢。”奥迪尔不想让对方出风头,“我觉得他们肯定是想从东西两侧乱窜,找我军的薄弱之处进攻,说不定还会以我军的运输线为目标。” “哎呀,你和红军打过仗吗,你就敢质疑专家的决定了,我告诉你,人呐不能这么飘!” 保罗的思路被打断,说话也强硬了几分,他点燃香烟示意对方继续说。 波尔布特继续道:“关于西路红军,只要他们不南下咱们就不管他,一旦南下我们就这样……再这样……嘿嘿,你说他们那几千人还跑得掉吗?” “而东路就更简单了,配合远在捷尔诺波尔的114旅,我们完全可以来一招瓮中捉鳖,将准备汇合的两支红军一网打尽!” “好啊,好啊,你这说的一套一套的,都是在哪学的?” 保罗抚掌大笑,似乎已经忘记了白日里的不快。 “这不都是军长教导的好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波尔布特才不会露了老底,打了个哈哈将话题揭了过去。 要说拍马屁也不是谁都行的,有能力的人拍的马屁那是比庸才拍的舒服,保罗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目光不禁扫过部下们,似乎在说:看见没,居功但不自傲,有才能又没忘记领导,这人想不立功都难! “那么埃德森少将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被保罗叫到的男人微微一愣神,发烫的脑子还在高速运转。 “唔,孙这个人我曾经和他交过两次手,他的思维天马行空,总喜欢做出让人意想不到,但最终对他又十分有利的操作,目前来说我没有看穿他的用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酝酿什么大动作。” 埃德森少将搓了搓下巴,有句话他没说出来,孙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打攻城战呢,一旦落入巷战的海洋,那不是取死之道吗? “我建议加强各地的警备工作,不要给红军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兵分两路的红军加快脚步甩掉了敌人追踪的尾巴。 二团任务西进的任务较重,所有士兵带齐了七天的武器弹药顺着密林消失在重重阴影中。 三团在孙谦的带领下朝着捷尔诺波尔前进,此举果然吸引了沿途部队的注意,他们一路拔除敌人眼线,一路翻山越岭的前进。 走了不到两个小时,天色渐渐黯淡,漆黑不见五指的山峰顶上,三团的两个连匍匐在林间。 远处一块闪烁着金光的玻璃罩子发着光,锃亮的眼睛镶在金属制造而成的脸上,身躯虽然拖着十二节灰色生锈的大箱子,可爬行的速度可远比马车还要快。 这时,眼尖的列车长透过亮光的缝隙,看到远处铁轨上反射的光芒。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那金属的色泽不是勘探列车的车厢吗。 由于游击队经常袭击火车,为了保证夜间行驶的安全性,聪明的波军列车长们想出个好主意,让人打前哨! 简单金属板焊接的小火车头载着十几个士兵跑在前面,车尾只要亮着灯就代表行程安全,勘探列车刚穿过山脊进了视野盲区,还不过五分钟,就趴在地上了,难道说…… “滋啦啦!”列车长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拉起刹车,飞驰的列车随着惯性往前扑出上百米总算停下。 幽暗中的一点火花左右跳动,惨白色的小太阳凌空飞起,下一瞬便是无数飞来的炮弹击打在车厢的铁皮上。 尖锐的长刀轻易撕碎罐头的外封装刺入其中,挑出那红的粉的粘了酱料的肉来。 锅底下冒出激烈的炙热的火焰,不断升温的车厢内外飘满了油料刺鼻的味道。 “红军这是要把我们烤来吃了!” 车厢里的波军乱作一团,拉开车门就要跑。 “同志们,冲啊!” “乌拉!” 夜空中响起冲锋号滴滴答,滴滴答的响声,红军战士们争前恐后的冲下山坡,跑在最前头的人将手榴弹一枚枚丢到列车的那一头。 刚开门逃出火炉的波军洗了个弹片澡,金属碎片炸裂的火光从车头到车尾不断响起,幸存的波军士兵还没跑出去多远,便遭到来自山腰的密集攒射。 在烈火长龙的照耀下,黑夜亮成了白昼,走投无路的波军举起手认了栽。 波军营长满脸的烟灰,从土堆里爬出来,破口大骂。 “特么的红军,不讲武德,几千人来偷袭我的二营,这河狸吗!” 第372章 山峰之上 青翠的绿芽在朽木干上生根,长出几厘米的鲜绿还没舒展,便被长着胡子的山羊先生一口吃掉。 险峻的山峰垂直地面百米,鲜少能有生物长在东侧的峭壁上,那样难走的路即使擅长攀岩的山羊也不敢轻易涉足,一旦失蹄便是粉身碎骨。 而在那山的顶端,住着一老一少两个牧羊人。 海蒂喜欢这里的生活,郊外的乡村有让孩子喜欢的天气,和风搭着浮云从她身旁掠过总能带来绿草茵茵的香味,与动物们和谐相处的日子比和人打交道简单多了。 穿着棕灰色不合体长衫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手里捻起纯白的小花,挽起花茎扭在一起盘出粗糙的花冠。 “嘿,爷爷你不要愁了,这个花冠送你给好不好!” 海蒂蹑手蹑脚的从背后接近爷爷,想到拧成川字的眉头就让她不开心,得让爷爷多笑笑,这是妈妈说的。 “诶,我的小海蒂,大人的苦恼你不会懂的。” 老人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轻轻伸手摸着女孩儿的金色长发。 “不要想太多,那改变不了什么,难道说……这和爸爸没回来有关吗?” 海蒂选了块水汽少的草地坐下,双手托住下巴。 “是的,你爸爸是个勇敢的人,为了赶走波兰侵略者毅然参军,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老人摸着女孩儿的金发,叹了一口气。 “爸爸一定会赶走坏人,然后回来照顾小海蒂的,这是他的承诺!” 小女孩儿嘟起嘴巴双手叉腰,不满的看着爷爷。 “好吧好吧,我想他会的。” 老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讨论,敷衍的点点头。 “哼,讨厌的爷爷!”海蒂跳起来一脚踢飞碎石子,飞快的跑到悬崖边上,双手放在嘴巴呈喇叭状。 妈妈说过,只要每天坚持在这里喊父亲的名字,他一定会听到的。 她正准备大叫,忽然看见远方那条棕黄色的长蛇蜿蜒着爬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那一杆杆招展的红旗上画着金色的镰刀锤子,那是红军? 难道爸爸回来了?记忆中的面貌渐渐重合,海蒂兴奋的蹦蹦跳跳。 “爷爷快看呐是红军,爸爸回来了,爸爸在那边!” 老人悚然一惊,几步跨过草坪来到悬崖边上,极目远眺看向悬崖底下行军的部队。 土黄色的军服,高高举起的红旗,金灿灿的镰刀锤子,是红军没错了! 这时,刚挂在嘴角的笑容遇到冰冷的寒风猛地凝滞,余光中山崖另一侧一支更大规模的军队正在相向而行,只是由于山体断崖独特的夹角,双方才没有发现彼此。 “爷爷,那是波兰人!”海蒂惊呼一声,眼泪不受控制的沾满脸颊,“我们得帮帮爸爸,不然他会死的!”她抓住老人的胳膊用力摇晃。 “我知道,我知道!”老人同样心急如焚,他可不知道儿子是否在下面的军队中,两军一旦交火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脱下身上的羊皮袄子在空中挥舞,嘴里不断咆哮出声。 他见没人理会,顺着山崖跑动起来,直到他喊得声嘶力竭,也没能将声音传到几公里开外的山坳坳里。 “这样下去不行!”老人眼神一冷,抓住海蒂的手拖到羊群边上,“回家去,带着山羊们回去。” “那爷爷你呢?”海蒂捡起鞭子熟练的打了个响,回头望去只见爷爷越走越远。 “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老人抱着一捆羊皮坐垫来到悬崖边上,两百米的垂直落差刺进视网膜里染出一块不能消退黑渍,双股在发颤,五心在发寒。 凛冽的寒风吹红了饱经沧桑的老脸,却吹不冷那颗蕴藏火热的心脏。 终于他狠下心来,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羊皮裹在身上,顺着陡峭的悬崖一跃而下! 风儿在呼啸,乱石在飞溅,天地在旋转,立起来的警觉不知何时消退,混乱的色彩扭曲变形,最后一丝闪烁的光芒是那抹鲜艳的红色。 “团长小心山体滑坡!” 警卫员发现山坡上掉下来黑乎乎的大石头,拉着列夫躲到边上去,狭窄的山道上无处可躲,路上的红军战士只能拥挤的堵在一起。 当山峰上滑落的碎石滚到草堆里,他们这才看清楚。 “咦,你们看这好像是个人呐!” “还真是,这老乡从山上摔下来了,我们快去看看他。” 破烂的羊皮毯子落在一旁,褐色皮肤沾满了灰尘的老人滚落草地,他额头破了一角鲜血正潺潺流出,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细小的伤口。 裂开的肉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泥土,苍白的面颊看不出血色。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军医官!”列夫推开人群冲上前将老人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咳咳!”老人缓缓苏醒,一手抓住列夫的衣领。 “长官……不能往前了……那边有波兰人,比你们还多呐!” 他张开眼睛指着西面的山坳,颤抖的手指无力地垂下。 “侦察连是干什么吃的,我们差点掉进敌人的包围圈里,赶紧去前面看看啊!” 列夫心都要碎了,多好的老人呐,为了给他们报信,竟然从二百多米高的悬崖上跳下来,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要说红军强吗,说实话乌克兰成军不到一年真的不强,虽然一纵总能击败数倍于己的敌人,但士兵们心里都清楚,这是军民一心的结果。 正是这千千万万支持红军的百姓化作了胜利的基石,为新生的红军注入一针又一针肾上腺素。 军医官经过简单的包扎,说道:“老人家伤势很严重,必须尽快送到医院去抢救,我们只能给他注射强心针吊住他的命。” “那还等什么,人家为了我们红军连命都不要了,我们怎么能伤了他的心。”安德烈波夫这时赶了过来,二话不说让两个士兵抬着老人去找医院。 列夫将老人受伤的仇怨都算在了波兰人头上,“该死的毕苏斯基,你给我等着!” 第373章 丽达的赌注 “轰轰轰!” 蔚蓝的天空中深棕色的飞机穿过云层,引擎的轰鸣传到了十几公里开外,让人未见其形已闻其声。 “这是今天第五次搜寻了,有用吗,他们也不嫌累的慌。” 格拉戈列夫嘴里喊着狗尾巴草,勾着身子蹲在林间,将军帽的外沿后脑后一拉,愤愤的看着天上耀武扬威的波军飞机。 “要不是咱们的飞机太少,加上没地方转场,不然非得让这几架小飞机知道咱们的厉害。” “瓦西里,革命战士可不兴说大话,你真有能耐把它打下来,我给你邀功呢。” 林子里分不清哪个地方在说话,但格拉戈列夫听过这个声音,这个让他生气又不能表现出来的声音。 哈,一个女人,凭什么做他的上司,稍有不注意还得被絮絮叨叨的念叨许久。 巡游的目光钉在半人高的石头上,一双藕白色的小腿蜷在女兵长裙里,上半身穿着黑色皮夹克,头顶戴着黄褐色八角军帽,明亮的眼睛里挂着讨人厌的星辰。 “嘿,我们的政委同志要来打个赌吗,要是我戳下来一架飞机,你说怎么办?” 格拉戈列夫双手抱胸,露出挑衅的笑。 “一架飞机怎么能证明大营长的实力,要是你打下一个小队的飞机,我奖励你一瓶烧刀子!” 丽达看出对方的不屑,面对这群骄兵悍将她多得是手段,一样不行就换一样。 果然,当说出烧刀子几个字,寂静的林间满是口水的吞咽声。 谁能想到狗都不吃的地瓜落在老刘手里,不过一个月就能化腐朽为神奇,酿出一瓶瓶辛辣刺激的白酒。 这种高度数白酒极其符合老毛子的胃口,但老刘对酒看的很严,即使关禁闭也难以喝到一口。 “你能搞到烧刀子,不许开玩笑!” 格拉戈列夫上钩了,双手捏着长枪,身上不断泛起鸡皮疙瘩。 这小子的酒瘾上头了,眼珠都变成了红色! “我是团政委,我会骗你,怎么样……敢和我赌吗?” 丽达话音刚落,男人立马飞了起来,拉住手下的连长往林子里走去。 快步往前走出一段距离猛地停下,回过头低声喝道:“大政委,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孙谦也被不断盘旋的飞机搞得烦恼异常,本就准备找个时机干他一梭子,当赌注传到指挥部时,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黄铜手表。 “打赌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不管谁赢了这块表都给他。” “算我一个,前天刚缴获了的牛肉罐头,我嫌硌牙拿去吧。” “我这里有一支镀银的钢笔,不知道会便宜谁呢?” 虽然大家笑嘻嘻的将东西交给了警卫员,但心里都在买格拉戈列夫的马,他们受够了飞机的骚扰。 “哗啦啦!”东西倒在地上。 望着一堆赌注,格拉戈列夫红了眼睛,发誓要将波军飞机给戳下来。 时间来到下午,东进的红军部队发现了波军停靠在山林间的列车,十几条铁轨犬牙交错,几十个士兵押着三百多工人正在装卸货物。 再往东南是兹博里夫,一座夹在山水与铁路间的小城市。 “就决定是你了!” 格拉戈列夫找到了鱼饵,带领一营的士兵顺着山林背斜面悄悄的绕了过去。 待到包围圈形成,他振臂一呼:“同志们,跟老子冲啊!” 呼啦啦的红军战士勇敢的从林间冲出去,对准不远处的波军士兵举枪就射,站在火车顶上指挥的人,和岗哨中的敌人遭到了最为密集的攒射,尸体中镶进去十几发铁子,摇摇欲坠的落下去。 后排的平射炮成了一纵士兵最喜欢的游击神器,高达两千米的射程可以让他们在安全范围内从容射击,一旦发现哪里的敌人有反抗的迹象,立马从山上射出几发炮弹。 “警报,警报,我军遭到红军大部队袭击,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站长蹲在办公室里,头顶不断飞过炽热的子弹,拿着电话疯狂的咆哮。 “喂喂,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还能坚持多久?” “半个小时,不,估计二十分钟后你们就可以替我们收尸了!” 站长悲观极了,格拉戈列夫也悲观极了。 火车站里少说也有三百多波军吧,怎么二百人一个冲锋就将他们的落花流水,轻轻一口就将鱼饵吃掉了,他们还钓什么鱼? “别打了,再打敌人就死光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发现战士们已经冲进了火车站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的乱打一通。 “靠!” 收到消息的波军不敢怠慢,立即将消息发到了指挥部,保罗大手一挥派出了利沃夫市的飞行中队,24架飞机轰隆隆的朝火车站袭来。 以为钓小鱼的格拉戈列夫还不知道,刚冒出来的血腥味竟然引来了鲨鱼。 “命令32和34师全速前进,务必把红军拖在兹博里夫,为我军合围创造条件。” “军长阁下,此举不妥,在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时候急行军是大忌,万一他们遭到敌人埋伏该怎么办呢。”埃德森少将阻止了他,“要知道火车站的波军可不多,说不定赶过去战斗已经结束了。” “少将先生的意思是红军能在半个小时内全歼我精锐的守军,要知道火车站那里可是有两辆装甲列车,红军就算来一个师也得崩掉牙!” 面对怒火中烧的保罗,埃德森自觉的闭上了嘴。 波军要是真的这么厉害,早上堵截红军的31师前锋部队怎么就被击溃了? 整整三千人还没发现敌人在哪,就被空中不断飞来的手榴弹打的节节败退,当红军冲锋时他们甚至连防线都没能组建起来,半个小时不到就崩溃了。 “你是哪里来的勇气,觉得火车站的三百人能挡住红军进攻?” 这话他没说,顾问始终只是顾问。 此时此刻,面对和女儿打的赌,埃德森的信心忽然动摇起来。 难道我们会输,八万人打不过六千? “艾莉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第374章 歼灭敌机 保罗军长何尝不知道红军很可能已经攻克火车站,可是万一呢? 万一我军大发神威挡住红军第一波攻击,为围歼红军创造了有利条件,这可不能浪费机会了。 这种赌博的心态犹如考试前没读书,妄想解题时运气爆发碰到自己会的,勉强混个及格。 结果成绩单发下来,三四十分的鲜红字迹总会令希望再次破灭。 嗡嗡嗡,漆黑的画了黄漆的双翅飞蚊振翅欲翔,等上级传来作战指令,立即朝着东边飞去。 “那帮阴沟里红色的老鼠总算露头了,兄弟们去给他们来点颜色瞧瞧!” “队长放心,他们既然敢攻城,我们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杀光这群该死的泥腿子,整天就知道玩阴的,大波兰帝国万岁!” 密集的机群呈菱形散开,打头的是中队长和他的僚机。 一战前后还未出现成体系的进攻战术,各国空军大多各玩各的,空战讲究两个要点,一是个人勇武,二是抢人头! 欧洲战史中曾出现被抢人头,“一个手滑”将战友搂下去的先例。 波军在德军参谋的教导下至少学会了编队前进,虽然还没能与敌人交过手,但战术思想已经学了个遍。 借着西风助推,波军战机迅速抵达战场,排在最前方的中队长欣喜的发现火车站依旧在战斗,顽强的波军展现了异乎寻常的韧劲。 他们凭借简单的工事,顽强的作战意识将红军挡在火车站外,噼里啪啦的枪炮声不断响起,浓烈的黑烟笼罩在战场上空,飞行员们看不清底下的战况。 “兄弟们坚持住,我来了!” 中队长没有多想大叫一声,压低机头猛地往下冲去,战友们不甘落后纷纷跟进。 穿过密集的浓烟总算看清战场的全貌,火车站外围已经全部失守,波军与红军在各个火车间来回穿梭,枪声和爆炸声时不时响起。 满地的尸体见证了惨烈的战斗,英勇的波军士兵尽了职责,现在轮到他们这些驾驶飞机的战士了。 “该死的红军受死吧!” 突突突,机翼两侧的马克沁机枪不断响起愤怒的咆哮,密集的子弹刚出膛没多久,他们便惊讶的发现交战的双方全都躲进火车里。 “兄弟们不要怕,趁现在反击啊!” 飞行员的声音再怎么也传不到几百米外的地上,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的战友躲进火车里。 “丢失目标还能怎么打?” 他们还没想明白这事,忽然火车站的各个角落里亮起上百道火光,数之不尽的弹雨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中队长下意识的躲避,随后绝望的发现敌人的曳光弹跟着自己追,刚躲过一条死亡路线,面前还有几道金光冲天而起。 “上帝保佑!” “轰隆!” 意志不够坚定的中队长没能唤出上帝的保佑,唯物主义的锤子砸穿了圣光那虚假的防御,子弹射进飞机里瞬间将它撕成千万碎片。 类似的事情不断上演,垂下的机头想要拉起可没那么容易,扬起的机腹冲红军展示了最为薄弱的肚脐,罩着飞机的命门不断扣动扳机。 柳絮如雪飘飘下,春雨倒悬簌簌来,花海连天夜莺泣,血染长空万里埃。 除开外侧两架飞机逃离致命的陷阱以外,其余战机纷纷领了盒饭,化作无尽猩红色的碎片从高空洒下。 “撤退,这是红军的陷阱!” 仅存的飞行员慌了神,其中一架爬升时慌不择路迎着烟雾前进,飞出烟雾骤然发现面前矗立着高耸的青山,来不及反应的他一头扎了进去。 红色的流星砸进山里,轰隆一声没了动静。 “kurwa,这是红军大部队啊,溜了溜了!” 唯一的幸存者从地狱的绘卷中逃出来,心有余悸的往回看去,充满硝烟的战场是波军的坟墓,十分钟前斗志昂扬的战友们全都死了。 逃吧,再不走自己也会丢在这里,太不值当了! 当他带着飞行中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回去,拿到成绩单的保罗气的大骂渣渣,要是单纯的不及格也就算了,竟然连十分都没有。 24架飞机可是利沃夫的全部家当,要知道整个波兰都没有二百架飞机,今天莫名其妙的的折了十分之一,大总统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自己? “都怪中队长那个废物,我让他支援没让他送啊,要是飞到两千米的高空怎么会被人打下来,真是愚蠢!” “对对对,都是中队长的错!” 幸存的飞行员使劲点头,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指挥室里噤若寒蝉,除了埃德森和科尔夫偶尔轻笑的聊上两句,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反观红军这边则是热闹的唱起了军歌,格拉戈列夫左手拿着牛肉罐头,右手擒着烧刀子,坐在车厢顶端大快朵颐。 吃完饭舒服的打了个嗝,拿出手绢时露出扣在手挽上的铜表,志得意满靠在上头消食。 丽达从人群的簇拥中走出来,冲着他招了招手,男人唰的从车顶跳下来。 “怎么样大政委同志,见识到红军指挥员高超的指挥作战能力了吧,波军飞机下次还敢来,看我不把他们都捅下来!” “格拉戈列夫同志打的十分漂亮,尤其是机枪阵地的布置,让我们大开眼界。”丽达双手抱胸,抬起手将头发划拉到耳后,微微欠身鞠躬,“我认输啦,之前打赌是你赢了,希望你再接再厉,不要辜负党和苏维埃对你的信任。” “啊这……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您不用这样的!” 说到底他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面对女人的道歉顿时羞红了脸颊,手足无措的摸着后脑勺。 “那希望我们能在往后的日子里相互扶持,共同抗击外国侵略者。” 丽达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两只手在众人的欢闹声中紧紧握在一起。 “是的,是的,这正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格拉戈列夫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和美女共事,总比那些糟老头子好太多。 第375章 一营的动向 “天天吃列巴,嘴巴都要淡出个鸟了,我要吃肉!” “闭嘴吧,你个臭和尚天天嚷嚷着吃肉,不觉得丢脸吗?” “老子早就还俗了,吃点肉咋啦,我还要睡姑娘呢!” 林子里蹲着精瘦的两个东亚长相的人正在拌嘴,矮个的男人不耐烦的招手,两步上树扒拉下一枚青涩的果子,咬了一口嫌弃的丢下。 高个的男人鼓着眼睛拿出蒲扇驱赶蚊虫,汗水滴答滴答的从领子上滑落。 剑眉下的眼睛妄图穿透重重阻隔,想到某个朝思暮想的人。 “又在瞎想什么呢,这崇山峻岭的哪里有女人。” 大壮坐在树下乘凉,烦躁的打着扇子。 一营带着红鹰团在林子里窜了两个月,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了。 鲁本科夫再怎么打气也无法唤起战士们的斗志,大家亟需找个地方休整,这时前锋报告,三十公里外枪炮声响彻天际,疑似我军与敌人打了一仗。 但结束的太快还没来得及接触,那支军队打扫完战场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里。 “那肯定是我们的大部队,他们主动出击攻击波军,说明全面反击的时候到了,我们是不是想办法解放捷尔诺波尔城,策应一下他们?” 鲁本科夫一爪拍死脖子上的蚊子,将指挥员们都召到一起来。 “这不可能的,虽然我们解放了绝大多数乡村,但敌人在城里的实力依旧强大,114旅剩下的五千多人不是我们能撼动的。” 叶格尔首先否定了政委的看法,随后将目光投向任辅臣。 人家好歹是个团长,打过的仗可比自己多多了,多听听他的意见不会有错,更何况他也是华国人,说不定也有孙那样的奇思妙想。 “叶格尔说的对,攻城是赔本买卖,没有数倍于敌人的兵力绝不要这样搞。”任辅臣拿起树枝在地上划出一条线,“三十公里看起来不远,但我军是疲敝之师,花两天都不一定能赶过去,直接去汇合也行不通。” “所以……我建议我们继续休整,等全军恢复作战能力,再将下放到几十个村子里的士兵收回来,集中力量朝西攻击和主力汇合。” “说的有道理,我立即安排股长通知各地部队归建!” 经过一番讨论,一营在与指挥部失去联络多日的情况下,做出了随机应变的选择,朝敌人的腹地继续前进! 红军的动向很快落入波军眼中,双方打了两个多月再怎么也知道对方是怎么个战术,大白天的消失不见,肯定是有大动作啊。 114旅旅长埃尔法将情况汇报上去,引起了指挥部的重视。 “东侧的红军果然动了,依我看他们肯定是准备通过横断山脉与一纵主力汇合,通过脚力判断,32师加速行进能在这个位置堵住敌人。” 科尔夫上校信誓旦旦的指着某处山峰高地,“114旅尾随而来,将红军的一营彻底吃掉!” 保罗笑着拍拍手,“真是好极了,可问题是红军真的会这样走吗,万一他们从别的地方绕道,茫茫大山可不好找寻踪迹。” “我敢肯定他们会走这条路,观察他们这么多次行军与撤退的路线,我总结出一套红军专用的作战模式。” 科尔夫从怀里拿出一沓记录,翻到最后一页,写着有关红军每次进攻时间、人数和进攻撤退路线的汇总。 “我观察过了,红军每次行军大多是天色将暗的时候,趁着夜幕的掩护悄悄从我军防区通过,然后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喜欢从高地势的路径通过,专门挑难走的路走,这样我军追起来也十分费劲,你们看这里……” 他拿着长棍指向地图的一侧,“横断山脉以北的小路虽然也符合我说的要点,但可惜这里植被稀疏极易暴露在侦察机之下。” 保罗问道:“可我们的飞机不是没了吗?” “我们知道,但这支红军部队不知道,有了这个信息差就能确定大致行军路线。” “而32师正在这个位置不远的地方,完全可以从容的赶过去,花点时间布置一个口袋阵,等着敌人上钩!” 科尔夫合上小本本,伸手摸了吧嘴角的胡子。 “哦,挺好的,波尔布特师长你怎么看?”保罗淡淡的问道。 忽然被点到名的男人心头一紧,缓缓抬起头高深莫测的勾起嘴角。 “科尔夫上校的意见非常好,可他却忽略了最关键的要点。” 什么要点,自己的计谋怎么可能有缺漏,这个蠢货到底在胡说什么,这么多珍贵数据总结出的结论怎么可能会错? 经过几天的接触,科尔夫看穿了对方草包的本质,每次讨论经典战术他总能说出让人瞠目结舌的论述,真按他说的打,波军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那你说说你发现了什么漏洞?”科尔夫讥讽的说道。 波尔布特不在乎厌恶的目光,失势的时候什么白眼没见过呢,再恶心的话他都听过! “东侧红军转移的这么快,说明西侧红军肯定派出了接应的人,否则他们的反应不会这么快。” “说的有道理,所以他们不一定走山崖南侧,你说呢科尔夫上校?” 保罗倒不是全信了波尔布特的话,作为军长他理应纵览全局,偏听则暗这句话他也是懂的,最近这些德军参谋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连他都敢顶撞,正好乘机压压他们的势头,免得主客颠倒。 “你说的对,那波尔布特师长以为他们会走哪里呢?” 科尔夫耸耸肩,显然不认为对方能说出什么有建设的话。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占卜!”波尔布特心里翻了个白眼,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忽然想起书上看到的某句话,攻其不备! 从我军薄弱的位置进攻总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或许这帮东方人就喜欢玩这套虚虚实实这一套。 他决定赌一把,指着地图某处,重重的点了几下。 “我认为红军会走这里!” 第376章 向前,向前 “我不理解,波军怎么就知道我军会走这条路,连山顶阵地都布置好了。” 在大壮看来,敌人这波防守是没有道理的,通往西边的路没有十条也有八九条,他们偏偏堵在横断山脉北侧。 为了躲避敌机,红军专门选择了从北方行军,主打的就是出其不意,现在看来敌人早就知道了部队的动向,这波波军站在了第五层! “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得再议了!” 大壮找到两位指挥员,汇报了行军情况。 叶格尔拍了拍酸软的小腿,“退是退不了了,114旅尾随而至,没几个小时就能追上我们!” “这不对啊,我们专门绕路也能被堵住,难道部队里混入了奸细?” 鲁本科夫天然的怀疑到内奸头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部队行军走的密林,谁能穿越重重阻碍将消息传递过去呢,更何况普通士兵可不知道具体走哪里。 “不可能的,我猜敌人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眼下的问题是继续前进还是绕路。” 任辅臣很尴尬,行军路线是他提出来的,没想到刚走没多久就出了问题。 “现在没办法改道了,南部山脉隔着一段巨大的峡谷,一旦敌人发现我军动向那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处,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叶格尔看向众人,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向前!” 向前也得有个章程,否则就是取死之道。 大壮沉声道:“这样吧,你们率队从北面佯攻,我带领侦察连从南面悬崖爬上去,戳敌人的腰子!” 众人抬眼望去,二百多米高的断崖连接着狭长的峡谷,八十度高的斜坡可不好爬,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叶格尔劝道:“有把握吗,你不要逞强。” “嘿嘿,营长不要小瞧人,我可是少林寺俗家弟子,那嵩山的路可比这个难走,不信你问老任。”大壮拍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 任辅臣点点头,“嵩山确实难走,但你能上这山,你保证那两百多人能跟着你上去?” “这……”大壮哑然。 鲁本科夫提出建议,“我建议这次战斗不要拘泥形势,召集全军会爬山的组成临时小队参与作战,你们说怎样?” “赞同!” “行,我们就这样办!” 经过简单选拔和编队,大壮领着一百多号选出来的爬山好手钻进密林里,大部队则顺着山脉继续前进。 一千米,八百米,六百米……前锋不断逼近山顶的波兰军队,敌人的侦查哨似乎发现了什么,举起望远镜在树林里寻找着什么,一晃而过的草绿色也不知道是什么,若是谎报军情引起慌乱,又得挨上级处罚。 蹲在简易工事里的波军坐在一堆吞云吐雾,偶尔讲几个笑话引起哄笑连连。 “……然后你们猜怎么着?我一脚踢在那农民屁股上,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问我是不是认错了人?” “我说踢得就是你,蒸馍你不服,我看你像布尔什维克啊!” “没有没有,长官你随便踢,我什么也没说!” “哈哈哈哈,这帮波兰人也太软骨头了,真是可笑至极!” 聚集的人群再次响起一片哄笑,声音大到引起周围官长的不满,训斥着叫他们干活。 横断山脉以北十几座高峰连接成片,奥迪尔师长亲临前线考察后决定派驻大部队占领三座主峰,居高临下难道还不好打吗? 其余小道与密林留下连排为单位的小部队警戒,一旦遇袭立即释放烟雾求救。 三座主峰呈斜面排列,312号高地最低,地势最为平坦,连接山脚下的空旷地段与密林的狭长地界。 314号靠近横断山脉,地势最为险要,也是红军最难拿下的高地,奥迪尔几经权衡还是放置了两个营的部队。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将更多部队放到山上,实在是那陡峭的悬崖上找不到那么多落脚地,红军就算攻下这座山峰,也不可能让战士们走峡谷逃窜。 夹在两座山头间的313高地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哪个山峰遭到攻击都可以迅速支援,奥迪尔在这里足足放置了4个营。 战术虽然没有问题,可执行的人却不那么尽职。 两万人霸占了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从头到脚都是自家人,红军那三瓜两枣难道还真敢来拔他们的虎须? 至于工事修那么好做什么,估计用不了多久上峰就会下达命令让他们先去别的地方堵截。 波军站在山峰上,思维却落在低谷里。 “啪!” 靠近南方的山峰上响起枪声,突兀的打破了山林的寂静,战斗开始了! 暴起的火光连绵不断,站在工事外面的波军一片片的倒下。 奥迪尔心里一惊,拿起望远镜顺着火光闪烁的地方看去,隔得远远的看见红军战士们借着树木的掩护朝314高峰进攻。 “他们疯了吗,竟然真的露头了,而且挑的还是地狱难度的314主峰!” 当消息传到利沃夫时,科尔夫上校脸上痉挛的肌肉都可以筛面粉了。 “不合理啊,这不合理,数据不会骗人的,到底哪里出了错?” 埃德森不忍见老伙计难过,不由安慰道:“至少现在我军占有优势,想办法把他们吃掉比什么都重要。” “优势?我看不出哪里有优势了,红军每次出手必打七寸,如果32师没出什么纰漏,绝不能引出红军。” “能有什么问题呢,两万人总不能连几千红军都拦不住吧?” “不要忘记,一纵的主力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横断山脉附近!”科尔夫深呼吸几次,郑重的对保罗说道:“派出援兵吧,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你……你以为红军是法军吗,几千人的部队想要吃掉我精锐的德械师?再给他们十倍都做不到!” 保罗不信这个邪,迟疑的目光不断在几人身上看过,最终停留在波尔布特身上。 波尔布特站起身,双腿一靠,“咳咳,我认为红军确实有可能设了局,请军长大人下令吧,我愿意带着34师星火驰援友军!” 第377章 登高望远 “这该死的登山,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大壮健壮的身子一扒拉便扯下山崖边上的小树苗,嶙峋的峭壁上泥土风化严重,连膝盖高的植被都长不出来。 悬在半空中的大壮只想收回之前的话,乌克兰的破山可比嵩山难爬多了,不少泥土都是松的,半空中还有扑腾着翅膀,长着猩红眼睛的老鸦不断盘旋,嘴里叫着呀呀惹人心烦。 “你可闭嘴吧,非要让山峰上的敌人听到了才心甘吗,看我的!” 一道灵活的身影扯着他的腰带,嗖的飞起踩住肩膀鸿雁展翅般抓住半空中凸出来的岩石,顺着身影看去不是燕子又是谁呢? “狗日的燕子,差点踩到我脑袋了!”大壮小声的骂了一句。 “你那窝瓜大的脑袋踩一脚又不会坏,反正也笨的可以。”燕子笑嘻嘻拿出钢钎,找到个缝隙使劲戳了进去。 “轰隆隆!” 山峰上不断响起炮声,猛烈的火光一下下敲打着攀岩士兵的心。 为了掩护他们顺利登山,正面强攻的战友不仅要面对敌人来自两侧的进攻,同时还要承受山顶炸裂的火光。 “快点,我们得尽快爬上去减轻战友的压力!” “都不要说话,纪律还要不要了,不要做危害革命的事情。” “同志们加把劲,还有最后二十米就到爬上去了。” 顺着绳索绵延而上的红军战士们互相鼓励,花白发黄的斑驳山崖中长出上百条奋勇前进的羚羊。 陡坡上,峭壁上断石嶙峋的夹缝里爬满了无畏的战士。 这时变故忽然来临,陡峭悬崖的顶端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嘿嘿,都说迎风尿三丈,我站在二百多米高的山上得尿三十丈吧!” 波军的某个炮兵笑嘻嘻的站在悬崖边上,伸手解开了裤子,眼睛底下唰的长出七八米长的白光。 俊俏的绳儿盘上乌黑的脖子,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骤然收紧把硕大的木桩勒住往下甩去。 撒手的流星锤猛地坠入深渊里,轰隆砸在地上掀起阵阵烟尘。 燕子担心敌人察觉,快速爬了几米来到山顶,五十米外的炮兵阵地忙碌异常,谁也没发现身后的战友少了一个。 这是个机会! 他将最后一段绳索放下,沿着山体的凹陷的地方匍匐前进,来到三十米外眼馋的看着面前一门门绽放火光的大炮。 要不是面前站着二百多人,他多想一个人冲上去。 大壮喘着粗气翻身而上,爬山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他摸出滑腻的刘易斯机枪缓缓前进。 越来越多的战士爬上断崖,剩下还有大半人挂在峭壁上,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凹陷处可藏不了这么多人。 “对付一群手无寸铁的炮兵,二十个人就够了!”大壮冲身后打了个手势,“达尼尔你带队从左边包抄过去,只要敌人发现你们的动静立即开火,剩下的人跟我从右侧进攻。” “明白!” 达尼尔将步枪背好,从腰间掏出两把勃朗宁手枪,其中一把递给身旁的谢廖沙。 浑身湿漉漉的谢廖沙像刚从温泉里爬出来,湿滑的头发黏在他的额头上,他一言不发的接过手枪,勾着腰站起来做出攻击的姿态。 “前进!” 达尼尔打了个手势,八个红军士兵亦步亦趋的前进,猫爪的垫子踩在清脆的嫩芽上没有发出声音,猎豹凶猛的眸子始终盯着猎物不曾挪开。 “乌拉!” 这时一名波军炮兵抬起手擦汗,余光斜着看见身后逼近的黑影,下意识的往后看去,达尼尔大吼一声,一枪射入对方的胸膛。 “同志们,冲啊!” 谢廖沙的手枪唱起了青涩的歌儿,断断续续又绵绵长长,每次枪响都会伴随敌人尸体倒下,稚嫩的少年勇敢的克服困难朝前冲去,坚韧的钢刀直直的刺穿波军薄弱的阵型。 右侧几乎同时爆发了战斗,大壮端着的机枪没有一刻停歇,绽放的喇叭花击碎波军最后一丝斗志,他们哀嚎着、惨叫着、争先恐后的丢下阵地开始逃窜。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堑壕里的波军,百十名红军战士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他们身后,步枪无情的收割脆弱的生命,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顷刻间瓦解。 “真是阴险狡诈,他们拿下314高地也没用,我们的炮火会……”奥迪尔卡了壳,望远镜里的火炮正在转向,瞄准的方向正是他们所在的313高地。 混蛋!当初就不该把炮兵阵地修在制高点上,快跑吧! 冲上山的红军刚把波军像鸭子一样赶走,紧跟着的炮火骤然发威,落在313高地上掀起大片腥风血雨。 挨了炮火袭击的波军士兵束手无策,闹哄哄的四下奔逃。 勇敢强大的波军也是分时候的,至少刚建国的波军远不如1940年那么勇敢,不会冒着猛烈的炮火朝钢铁洪流进攻。 于是在二十几门大炮的奏鸣中,没有人能制止他们的溃逃。 313高地的溃逃引发了连锁反应,312高地虽然没有遭到袭击,但谁知道红军时候将炮火砸过来,所有士兵都开始自觉地撤往攻击的背斜面。 还不等他们跑多远,催命的号角从北方传来,密林里钻出风尘仆仆的红军战士。 原来是孙谦率领的三团,听到南方爆发激烈的战斗,他们担心丢失联系的一营被敌人围歼,于是穿越密林支援而来,正好挡在敌人前进的路上。 狭路相逢的两军立即开始战斗,密集的子弹打的波兰人溃不成军。 “开火,将敌人赶到峡谷里去!” 马利诺夫斯基脑海里回想起关于312高地以及周围地形地貌的特点,结合战局敏锐的发现了战机。 如今两军所处的位置是两座c字型山脉之间,一营占领了314高地,也就是c字的尾巴,而他们刚好挡在c字头上,两侧的横断山脉留出巨大的豁口,这不是天然的口袋阵吗? 至于说敌人有点多? 区区两万敌军,咱还真没放在眼里! 第378章 围点打援 “说说你的理由?” 保罗还是不相信32师会莫名其妙的的脆败,那是没有道理的,两万多人会守不住几座山峰? 波尔布特思索片刻回答道:“人总有疏忽的时候,我军将士虽然勇猛,但成军时间不长难免中了敌人的奸计,我研究过孙这个人,他的战史里目前没有失败两个字。” “所以……”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给军长更多思考的时间。 “所以我军不一定能挡住红军突围,是吧。” 保罗想明白了些事情,虽然他没有参加过大型会战,在担任军长前也只是奥匈帝国的营长,但他听得进去劝,连最为了解红军的波尔布特都这样说,恐怕前线真会出状况。 “那就劳烦波尔布特师长跑一程了,31师追击红军没有回来,我手里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力。” “军长大人说的哪里话,能为军长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不过鄙人有一点小小的要求,希望军长能同意。” 保罗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埃德森少将和科尔夫上校两人都与红军有交手的经验,我想带上他们两人一起去。” 波尔布特话刚说完就遭到了拒绝,科尔夫摆摆手退后一步,面露不屑。 “我这个一只眼的瞎子能帮你什么,况且我腿脚不利索了,让埃德森去吧。” “行吧,那我就走这么一遭!” 若不是为了和女儿的赌注,埃德森才不想蹚浑水,哪有参谋亲临前线的? 想到这里他咬牙同意,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二人相伴走上轿车,波尔布特贴心的拉开车门,退后半步给足了对方面子。 “这是何必?我可当不得你这样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埃德森少将上车后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看他。 “当得,怎么当不得了,埃德森少将的威名与实力那是人尽皆知,如今你我统领一军当勉励同行,共同进退才是。” 波尔布特笑容满面,心里暗暗腹诽:要不是自己实力太菜想找个背锅的,能给你屁的好脸色! 现在你跟我一起出发,赢了功劳是我的,输了黑锅是你的,怎么算都不亏。 带着美好的愿景,波尔布特率领集结的34师坐上火车慢慢悠悠的出发了,毕竟没什么好急的,依照红军的尿性打仗多半是晚上,他们完全可以从容的坐车赶去。 “噢,该死的铁路线又被红军破坏了,我早该想到这些!”汽车停下来,警卫员破口大骂。 当他们停在铁路线边上时,遇上了溃败的回来的32师残部。 “怎么可能呢,红军难道比德军还厉害吗,两个营打翻一个师?” 波尔布特的话引起埃德森的不满,红军要是有那么厉害,干脆直接认输好了! “波尔布特师长阁下,我们遭到了红军绝对主力的合围,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有多少人,部队全都被打散了,师长他……好像被红军困在峡谷里了!” “什么峡谷,难道你们2万人还打不过几千红军?” “额,这……” 一连问了几个士兵得到的答案都大同小异,波尔布特得出一个可怖的结论,被他们小瞧的红军似乎真的合围了32师。 奥迪尔那牛气哄哄的人都被困住,自己靠过去不是送菜吗? “怎么,波尔布特师长这是怕了?” 埃德森见他久久不语,知道他打起了小算盘。 乌克兰人怎么会老实帮波兰人做事,这种归化军打起仗来通常都是顺风浪,逆风投,最大的本事莫过于欺负手无寸铁的农民。 “怕,我怎么会怕,我只是在思考退敌之策!”波尔布特脖子一拧,不满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你想出什么东西了吗?” “快了,马上就想出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楚。 真是个蠢货,当初怎么就认为这小子与众不同呢,看样子依旧是个草包肚子。 埃德森不由提醒道:“你不觉得几千红军包围数倍于己的人,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吗,或许我们只需要轻轻的踹上一脚,就能反败为胜将敌人彻底消灭!” 对呀,自己这是陷入思维误区了,光想着红军的强大,却疏忽了他们面临的危机。 四万波军难道还打不过几千红军吗,待我军长驱直入,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反败为胜! 扬名立万就在今天,康庄大道就在眼前! 豪情涌入波尔布特的胸中,他大手一挥,“战士们,我们亲爱的战友正处在敌人的包围圈中饱受折磨,难道我们能坐视不理任凭敌人将友军消灭吗?” “不能,不能!” “区区几千敌人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冲锋就能歼灭!” 波尔布特的狗腿子最前反应过来,兴冲冲的当起了气氛组,几分钟演讲后稍微恢复士气的34师准备步行前往战场。 然而行军的道路并不平静,树林里射出的子弹时不时夺走了几名波军士兵的生命,不少畏惧死亡的乌克兰伪军躲在密林外怎么也不肯走。 “不要磨蹭,这是敌人的缓兵之计,隐藏在林间的敌人绝对不多,只要你们大步前进定能获得胜利。” 波尔布特坐在轿车里,身边环绕了十几辆武装三轮车,缓慢的行军速度让他颇为不满,于是下令要求全军加速前进。 果然,当34师展开队形压上去后,前行的道路变得通畅,时有时无的枪声彻底消失,波军这才信服起来,原来波尔布特师长有大本事呢,说的话全都能实现,跟着他准没错! 殊不知林间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们许久了,夜莺与布谷鸟清脆而敞亮的啼鸣,越到后来愈发的强烈。 “鱼儿上钩了!” 在波军通过狭长地带时,五十几门野战炮齐齐作响,封死了波军后退的路线,并往前不断推进,两翼山峰上密集的火力朝山下不断射击。 突如其来的炮火将波军打懵了,下意识的往攻击稀疏的地方冲去,在那浓烟密布的山谷口,似乎隐藏着唯一的生路。 第379章 口袋阵 “反击,反击,不许逃!” 督战队的机枪还没架起来,高山上的子弹便穿过他的头颅,打着旋从另一头窜了出去。 敌军的军官和机枪手一向被列为危险度最高的目标,红军狙击手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手里的瞄准镜套住的敌人鲜有能逃脱的。 “嘿,你小子又打中一个,这是第八个了吧,这小镜子真有这么好用吗?” “算上上午的得有15个了,你就别眼馋了,谁让你大比武的时候没通过选拔,否则瞄准镜你也有份的。” “谁说不是呢,我就差一环啊,现在只能看你吃肉,我连汤都喝不上,气死我了!” 趴在一块巨石后的两个红军战士堵住了敌人上坡的道路,也不用将冲上来的小队全部消灭,往往击倒班长或者排长就能令波军溃散。 区区两个士兵愣是守住了狭长的上山小路,狙击手的威胁更是将敌人压到了三百米开外,另一个掷弹手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波军大部队费尽心力也无法上山,只能顺着山脚攻击。 “进去了,你看这群傻子总算进去了,哈哈。” 话音刚落,腾起烟雾的山谷口子爆发出惊人的枪炮声,手榴弹不断从看不见的地方飞出来,子弹疯狂收割着波军将士的生命。 “前面也有埋伏,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妈的,不给人活路了是吧,我就算死也要从你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冲啊,跟红军拼了!” 躲在山脚下的波军士兵借助掩护卖力的和“红军”对射起来,重重迷雾里不断传来咒骂和惨叫,极大地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哈,原来红军也不是什么都行,至少现在还是被我们打的很惨。 不断往前蔓延的炮火化作死神抽打的长鞭,不断督促波军士兵前进。 进攻,进攻,继续进攻,直到打穿敌人的阵型。 求生的欲望督促波军士兵不断向前,倒下一个人,立马就会有另一个人补进来,强大的攻势击穿了敌人的防线。 “红军”溃退了,踩着敌人尸体前进的波军士兵傻眼了,这些死去的敌人怎么身穿我军制服,难道说…… “上当了,这些携带伤寒的蛆虫陷害我们,害我们和友军互相攻击,真特么该死啊!” 波尔布特在警卫的掩护下来到阵前,接触几名伤兵让他意识到又落入红军的陷阱,剧烈的危机感在他心头蔓延。 32师被困在断崖峡谷内动弹不得,自己的34师竟然也傻乎乎的冲了进去,打死打伤友军倒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他们主动跳进了绝地! 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还有埃德森少将,他低估了红军的实力,谁能想到一路翻山越岭轻装前进的红军,手里竟然还捏着50多门大口径的火炮,这不合常理啊! 被困在山谷里的奥迪尔表示:我送的! 继续延伸的炮火依旧在不断夺取波军士兵的生命,要是麾下是精锐德军,只需要找准一点从山脊强行突破,便能对红军部队形成 反包围。 可这群波军会什么,其中近半还是伪军,打起仗来不添乱都算好事。 低素质的波军让埃德森少将满腔谋略无处可施,只能坐在轿车里无能狂怒。 “赶紧命令他们停下, 一旦进入山谷那就是死地,两个师的部队就都赔进去了!” “你冲我吼什么,你看他们听不听嘛,我有什么办法啊?” 波尔布特急了,混乱的人潮拼命的往前推搡,队伍里有说西乌克兰语的,也有说着波兰语的,甚至还有少部分捷克人,失去长官沟通协调,整个34师乱成了一锅粥。 当大网收起,无数侥幸逃脱的鱼儿这才发现,他们从只是从一个陷阱游进了另一个陷阱。 “奥迪尔老哥,兄弟我来给你解围了。” 波尔伯特跳下车,抓住对方的手一时间老泪纵横。 “太好了,你们把外面的红军赶走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突围?” 奥迪尔眼巴巴的望着他,自从被困进来已是弹尽粮绝,最后一搏的武器弹药也都交代在战友身上,他们是没办法了。 “哈,哈哈,我们被红军赶进来了。” 波尔布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语气赫然的回答道。 完了,咱们这堆人还没出去,又来这么多难兄难弟,山谷底下的蚂蚱都被人吃光了! 这时半晌没吭声的埃德森少将说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红军将我们赶进来肯定耗费了为数不多的弹药,我军正好趁势突围。” “可怎么突围呢,这悬崖峭壁过于陡峭,咱们也爬不上去,正面出去就要挨上千杆步枪的攒射,我是没招了。” 奥迪尔这几个小时内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心境变化,好几次差点逃出升天的喜悦全是假的,都是红军用来骗取他们有生力量所做的假动作。 因此在红军真的撤离北部山区,放开一条狭长豁口时,32师竟然集体沉默的缩在山谷里不敢动弹,直到胆大的士兵发现外围没有敌人,他们这才拼死冲锋。 谁料又被34师的笨蛋们打了回来,这下好了,全给困在这里。 “也不是没办法,马上天黑了,红军再怎么也不可能守住狭长的豁口,届时我军在114旅的配合下定能成功突围。” 埃德森见周围人面色古怪,不禁问道:“话说他们到哪了?” 奥迪尔叹息道:“别提114旅了,之前骗我们出去的就是穿着114旅军服的人,谁料那也是红军的人。” “所以看见你们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我们以为。” 后面半句没有说,但大家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困在这里就是个死,咱们还是趁天黑分散突围吧。” 埃德森少将的意见得到众人一致赞同,可如何撤退又是新的问题。 波尔布特搓搓下巴,求生的急智促使他绞尽脑汁的思考对策。 “或许我有个办法,你们听我说……” 第380章 突围与被俘 “这是波军第几次冲锋了?” 敌人连绵不断的进攻让红军感到了些许压力,经过统计一纵的弹药配给已经消耗了近六成,再来一次这样大规模的战斗,就能将他们的弹药消耗殆尽。 面对孙谦提问,普捷列夫斯基思考片刻,回答道:“这是第七次了吧,再过半个小时就天黑了,他们这样说不定还真能跑出去。” 虽说红军困住了数倍于己的敌人,但却没有能力将敌人一口吃掉,经过商讨决定利用手里已有的资源不断消耗32师,使他们丧失斗志主动投降。 谁料34师紧跟而来,害的红军紧急改变策略,装下一万多人的大网跑进去四万多条鱼,这下可把孙谦等人愁坏了。 要是敌人一窝蜂的从里面跑出来,他们这几千人哪里拦得住? 幸运的是跑进去的波军似乎也怕死,几波试探性突围后就放弃了突围的想法,或许他们准备将时间拖到晚上去。 “晚上也没什么好怕的,我们红军打的夜战还少了吗,到时候点几个照明弹放天上一样揍!” 回归大部队的叶格尔大大咧咧的看向新编一纵的指挥员阵型,冷不丁的问道:“米哈伊尔呢,三营怎么换你当家了?” 马利诺夫斯基沉默了一会儿,简短的解释了卢茨克城内发生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呢,当初大家打游击的时候说好了要建立起人人平等的世界,为了这个目标即使死了也心甘。” “一个好好的同志怎么就落入敌人的陷阱里,成为贪污腐败的坏人,我真是想不明白。” 叶格尔垂着脑袋,难受的低着头。 “革命就是大浪淘沙,有时候不是我们不想过河,而是无尽的旋涡会将我们拉入河底,是金子还是沙子得检验过才知道,米哈伊尔同志没有经受住考验也不能怪他一个人,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诺兰德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石头上坐下。 “同志们,眼下要考虑的还是如何歼灭波军,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孙谦将话题带了回来。 “我考虑过了,波军唯一逃窜的机会就是今晚,我们不可能将敌人全部歼灭,最好是放一批打一批。” 普捷列夫斯基说道:“但我们应该做到尽可能多的消灭敌人,否则他们逃回利沃夫会对我们接下来的解放行动造成极大的困难。” “不如把他们往南边赶,就算他们能逃回利沃夫也得绕远路。”大壮说完得意的往身旁看了一眼,谁料对方压根没有看他。 这可把他急的抓耳挠腮,暗道打完仗要让对方好看。 丽达将金发撩到耳后,莞尔一笑,“方法好坏得用了才知道,就像小聪明和大智慧可不是一码事呢。”她斜着眼睛瞟了眼某个大汉,登时让他有了精神。 “那肯定是大智慧,孙司令员让我去南面守着,保准让波军大出血!”大壮难得没叫孙谦军官的外号,郑重的拍了下胸脯。 “既然如此,那就……”孙谦话还没说完,南北两边的峡谷几乎同时响起炒豆爆响的声音,众人脸色大变,急忙往山下看去。 先前几波阵亡在山腰的波军士兵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数百人在嗷嗷叫着往山上冲锋,惊人的变故打的红军士兵措手不及,混乱中搞不清楚敌军人数,倒为士兵们造成不少困扰。 “手榴弹准备!三,二,一,扔!” 老练的红军指挥员通过声音判断出敌军大致奔袭的方位,那是距离阵地大约八十米的山腰,接连不断的手榴弹炸出无数火光,也让借着黑暗冲锋的波军攻势一滞。 应该说红军反应的速度还是相当快,开战过去2分钟,十几枚照明灯迅速挂上半空,可眼前的形势却让孙谦等人直呼不妙。 冲在最前端的34师一马当先,已经接近红军还没放开的口子处,十几条喷吐的火蛇挡在前面将他们打的七零八落。 “让他们迅速放开口子,上万人的冲锋哪里是机枪排挡得住的!” 孙谦大声喊叫起来,传令兵跑进黑暗里,连滚带爬的将消息传了出去。 山坡上的红军见敌人冲锋实在太猛,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垒石全部推了下去,轰隆隆的巨石化作翻滚的山洪,又如孩童手中弹出的弹子,惊天的雷声响彻夜空,大地的震动不断侵蚀着波军。 “快跑啊,红军这帮恶心的家伙又在搞幺蛾子!” “那是什么东西?” 波尔布特的司机眼前黑影闪过,整个车头瞬间被巨石压扁,来不及反应的警卫脑瓜迸裂,死的不能再死。 “快下车!”波尔布特怪叫一声,拉开车门见埃德森依旧坐在车里,不禁问道:“等死啊你,还不快跑?” “我也想跑,座椅变形压住我的腿了!”埃德森少将的左腿卡在座椅下动弹不得,只能寄希望于他人。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伸出手的波尔布特,正准备央求对方帮自己一把,谁料他只是简单的看看,撂下一句,“没救了!”扭头就跑。 “你大爷的!” 埃德森很想大骂一句,但不断流淌的鲜血却让他神智逐渐消退,他扯烂衣服往腿上用力扎紧这才勉强止住。 不知过了多久,炮火声消退了,喊杀声也听不见了,巨大的眩晕夺去了他的意识。 黑暗中的鬼爪不断吞没残破的身躯,水母的爪子扎进肉里刺的生疼,金枪鱼的尖嘴从手臂戳到大腿,温热的暖流顺进管道里为健壮的四肢带来生机,最后蓬松的棉花将他包裹起来。 金色的光华照耀在脸上,唤醒了沉睡的心灵。 然而埃德森少将不得不面对一个悲催的事实,他被红军俘虏了,面前站着的还是他最讨厌的男人。 “孙,你这个混蛋,你想怎么处置我,直接来吧!” “俘虏就要有俘虏的样子,大喊大叫的做什么,好好休息吧。” 孙谦说完咳嗽两声,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施施然离去。 第381章 积极防御 “放开我,你们这群肮脏的虱子,我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向你们投降!” 埃德森在担架上用力的挣扎,两个红军战士死死将他按住才没让他滚下来,喧闹的声音传得老远,引起红军战士们的不满。 “这个讨厌的家伙现在还在那里惺惺作态,为了救他花了我们多少药品,好些战士都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做的手术,可这不应该呐,按理说我们是胜利者,应当享有更好的待遇。” 新兵低声抱怨,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周围好几个人都赞同的点头。 昨晚一场大战下来,尽管一纵再强,也伤亡近千人。 “不要胡说,波军士兵只是一群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无产阶级,我们要去感化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参加了一场错误的战斗。” 谢廖沙瞪了那人一眼,认出是自己班里的新兵,连忙斥责了几句。 “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敌人得到的待遇会那么好,就算士兵是受到蒙蔽的,那这德国军官呢,他肯定知道自己参加的是不义的战争,但他依旧来了!” 面对这个问题,谢廖沙无言以对。 “为什么,因为我们红军优待俘虏,不能因为他们曾是敌人而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要知道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呢。” 丽达背上挂着几杆缴获的步枪,全是清一水的毛瑟,膛线还很新看起来没开几枪。 她路过行军的士兵,语重心长的劝诫两句,这才走到挣扎的埃德森少将身边。 “没想到堂堂德军少将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你说什么胡话,就算我是俘虏也不是你羞辱我的理由!” 埃德森愤怒的鼓着眼睛,忽然深呼吸几次,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对方。 “那你可以知道为了救你有多少人给你输血吗,他们企图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还是说他们怀着恶意想要用鲜血杀死你?” “不要说是他们自愿给你的,o型血可不好找,就连孙司令员也亲自给你献血才让你活过来,你不思回报反倒寻死觅活,真不是个男人!” “那你们为什么要救我……眼睁睁看着我死去不就好了?” 埃德森见丽达远去,连忙追问。 丽达没有说话,反倒是用力抬起担架的战士回答了他。 “我们红军尊重每一条生命,即使你曾经是我们的敌人,想想吧,要是你死了,家里人会有多伤心呢?” 艾莉卡……男人心头默念女儿的名字,真倒安静了不少。 除去这些还有家里等待的母亲和妻子,自己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那帮吃人不眨眼的亲戚可不会放过谋夺家产的事情,毕竟他们最擅长吃绝户!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不知道,我们只是跟着大部队走,可能是去利沃夫也可能是去附近的城镇。” 埃德森叹了一口气,知道问不出什么后老实的躺在担架上。 与此同时,从北面突围成功的波尔布特爬上火车,带领着几千残部回到了利沃夫。 “波尔布特,你就是这样带兵的,两万多人出征就带回来这点?” 保罗军长知道前线溃败,却没想到失败的这么彻底,短短两三天时间里五万多人全线崩溃,捷尔诺波尔城也被红军接管,奥迪尔更是悲惨的死在乱石中。 “军长大人这真的不能怪我啊,全是那埃德森的错,我说分批次绕过交战区,从其余两个方向进攻红军,他不但不听,反而责备说他领兵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呢。” “我跟他争辩了几句,他干脆问是他的军衔高还是我的军衔高,我是真没办法啊!” “……结果他率领部队一路前进中了红军的奸计,我军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多亏我机智勇敢的想出策略,否则两个师的人就全交代在那了!” “最后,埃德森少将承认错误,非要主动留下来断后,我估计他现在已经无了!” 波尔布特一把鼻涕一把泪,反正车上的人都死了,现在就是个死无对证的态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可能,埃德森他……”科尔夫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本想说埃德森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主动断后,一想这不是说他坏话吗,连忙改口。 “埃德森……足智多谋,怎么可能会犯那种错误,况且……总之我不相信他没了!” “埃德森真的没了?”保罗军长追问了起来,德军参谋可不是波军,属于外籍人员,一旦没弄好是要负责任的。 “千真万确,我最后一次回头看见他被巨石压倒在地,还冲我打手势让我先走呢,真是伟大的好将军!” 波尔布特的话让几人都沉默了,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有科尔夫依旧不相信的盯着他。 他见状赶紧补充道:“当务之急还是召回31师,加强利沃夫城的防御,不能让红军打进来了!” “也只有这样了,之前我错怪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保罗军长友善的点点头,他察觉到其中可能存在一些隐情,可人都死了,他还需要乌克兰的本地人来帮助他巩固城防,这个时候不能动他! “军长大人言重了,我波尔布特发誓人在城在,红军来多少我就歼灭多少!” 波尔布特对付过眼前的难关,忧心忡忡的跑了出去。 “看来这波军迟早要完啊,这么多人都能打输,我得早做打算不能吊死在一根绳子上。” 他缩着脑袋四下张望一圈,招呼新任的警卫员赶紧过来,十几人骑着马围着利沃夫转了一大圈,得出的结论是,守不住! 当初西乌克兰人民共和国八万人都守不住这座城,他们几千人凭什么守呢? 31师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了,红军即使是耗也能把他们耗死在利沃夫。 路过电报收发室时,忽然听到了里面传来激烈的吵闹声,波尔布特驱散警卫员附耳倾听,几分钟内脸色一变再变。 “不好,这利沃夫可留不得!” 第382章 前进的安东 “啊哈哈哈,罗宋汤来咯!” 男人怪笑几声,端着一大盆炖的稀烂的罗宋汤高兴的走进屋子。 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饺子、腌肉、炸鸡、果冻和各式各样的大饼依次摆放,中间留出十几个空出来的碗。 厨子打扮的人一勺勺将汤汁盛出来,做完这一切他弯着腰媚笑着退到一旁。 大方桌前坐着十几个波兰军官,正对大门的泰蒙从侍者手里接过酒瓶吨吨的喝了几口,见厨子要走,站起身一把拉住他。 “大家都听我说,这是城里最优秀的厨子,他的店可是连市长大人都要预约的,今天能吃到这顿饭可不容易呢。” 安东连忙弯着腰摆了几下手,“能为波军效劳是鄙人的荣幸,而且我的母亲也是波兰人,我身体里流淌着波兰人的血脉,更应该为国效力!” “说的好,你们这些生活在乌克兰的波兰人这些年受苦了,肯定老被人歧视,遭遇许多不平等吧!” 泰蒙的母亲也是波兰人,从小经历颠沛流离生活的他最懂身处异乡的感觉,还好伟大的毕苏斯基成功复国,将波兰的荣光重新撒下。 他拉着安东的手不肯撒开,亲切的说道:“现在不用担心了,我们波兰重新接管了加利西亚,以后就不会走了,斯拉夫人对我们做的恶事全都得还回来!” “说的对极了,那群肮脏的牲口最喜欢仗势欺人,要不是他们看中我的手艺,我不知道哪年就没了!” 安东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等到一群厨子们将伙食安排得当,依次退了出去,安东走在最后,见门口站着两个警卫客气的从包里拿出两根香肠交到他们手里。 两人笑嘻嘻的接过,对此事见怪不怪,只道对方有心。 安东告辞后并未走远,拉着女服务员下了二楼,走过拐角经过厨房时赶走几个伙计,拉开烟囱排气的铁壁门露出烤的黝黑的实木手脚架。 二人一前一后踩着架子爬到二楼突出的隔间外面,两平米的落脚处前露出几个缝隙,每个隐蔽的深缝都对准了一间坐满宾客的房间。 安东走到2号房间拿起听筒仔细的听着波军军官们的交谈,皱起的眉头渐渐地拧的愈发深沉。 “现在我军形势可不妙,白俄罗斯那边的进攻不顺利也就算了,没想到咱们竟然也被几千人拖住,这红军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可不是,就那两千多人不仅没追上,甚至还损失了两个多营,他们总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今晚要是不做好防备估计又不能睡个好觉了。” “可别让我去值守,昨晚就是我的七营放哨,被他们打死打伤两个连,现在还没恢复元气呢。” “行了,不要说丧气话!”安东听出这是泰蒙的声音,“我估计战局很快会进入新的阶段,国内不会坐视我们丢掉利沃夫,援军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 他一发话房间里变得静悄悄的,喝一口酒后继续道:“真特么没想到,举国内战的苏维埃竟然还有这样的强军,要是整个俄国都是这样,怎么会输了欧洲战争呢,真是搞不明白!” 笃笃笃! 这时传来敲门声,传令兵带来了最新电报,泰蒙看完冷汗顺着脑门就流下来了。 “该死的,一纵的红军果然都是怪物吗,我感觉双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师长阁下发生了什么,上峰传来了什么指令?” 泰蒙把电报揉成一团丢进火盆里,叹道:“32和34师在昨晚被歼灭大半,114旅更是全军覆没,捷尔诺波尔也失守了,5万大军灰飞烟灭,仅有八千余人逃出生天!” “谎言,这绝对是谎言,司令部受到了红军的蒙蔽,或者是敌人发来的假消息!” “他们真要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各路白匪乱揍呢,总不能是神仙打架吧!” 泰蒙双手往下一按,“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事实就是这样,电报上有司令部最新的加密算式,情报来源绝对可靠。” “这支红军我们不能再追了,你们现在就去整顿军队,两个小时后必须在火车站集结,执行命令吧!” “明白!” 军官们齐刷刷的站起身,双腿一靠离开了包厢。 “不能让他们走的这么轻松,我红军势头正盛,说不定能一举解放利沃夫,得想主意将敌人拖住。” 安东小声的对女人说道,丝溜溜的滑下梯子,招呼伙计们给守卫火车站的波军送去一批伏特加。 “希望能拖住他们!” 他骑着快马一路躲避敌人的眼线,借助山地的掩护顺利出城,来到城外十五公里处找到了一纵二营。 “你带来的情报十分宝贵,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列夫当机立断率领部队全军出击,当赶到卡缅卡城外时,远处刚冒出冲天而起的黑烟。 波军出发了! “立即破坏铁路,埋设炸药,我们在这里伏击他们一波!” 工兵连手忙脚乱的将电线铺好,笨重的铁锹挖出来十几个铆钉,把铁轨随意丢弃后急匆匆的上了山。 赶着回援的波军没有发现山上埋伏的红军,直到两个跑在火车前的三轮车被打倒,司机才拉下刹车。 山顶响起小炮的轰鸣,炮弹砸穿第一辆火车的车尾使它迅速失去动力,随着预设炸药连环不断的引爆,波军士兵在哀嚎声中凄惨的倒下。 山脉外侧的火车连忙停下,迅速倒车退回城内。 “混蛋,红军怎么知道我们要撤退的,是谁泄露了情报,要我知道非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泰蒙庆幸没有坐上第一辆列车,回到城内愤怒的将军官们全部召集过来。 “军长大人,我们都没有离开过军营,这你是知道的。” “要真说谁出卖了我们,肯定是饭店老板,只要回去查查他还在不在,立马就能知道结果。” 泰蒙皱起了眉头,心里不愿相信这个结果,可是万一呢? “那就试他一试!” 第383章 安东之殇 “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灰色水泥筑起的高墙内隔出几个房间,红褐色的金属栅栏死死戳在窗口,男人愠怒中带有几分惋惜的声音传来。 他穿着棕色军服,肩膀上镶了一颗金色的星星,说话时目光始终注视在十字架上绑着的,满身血污的厨子。 “呸,谁和你是朋友,肮脏的入侵者,滚回你们的波兰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架子上绑着的是安东,经过一轮酷刑他张大的嘴里往外渗着鲜血,却没忘对敌人破口大骂。 “你这个叛徒还敢嚣张,你明明也流着波兰人的血脉!”行刑者拿起通条唰啦扯在他脸上,给男人添上一条战士的疤痕。 “我不是叛徒!”安东滴血的脸颊高傲的昂起,“你们的祖国是波兰,而我的祖国是乌克兰,在这里不会有人称呼我为叛徒!”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红军藏在哪里,否则别怪我们动刑了!” 泰蒙皱起眉头不愿纠缠,现在每拖的一分钟都有可能为利沃夫带来更大的危机,必须摆脱红军纠缠即刻回师。 “收起你那套吧,就算死我也绝不向你们低头。” 得到最后的答复后,泰蒙冲身后的卫生胡一摆脑袋,那人端着金属托盘往前走了两步。 卫生胡一张口便是怪异的乌克兰语,“安东先生,东方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的各种刑具我想……一定能撬开阁下的嘴。” “我希望你好好跟我们合作,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他拿起拇指粗细的手术刀吹走灰尘,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对准安东的肩胛骨用力的扎进,两只手使劲往前一戮,直到末端从背后穿出去才罢手。 “别把他搞死了,他很重要!” 望着血肉绽放的花朵,空气中再次弥漫出铁锈的味道,泰蒙厌恶的捂住口鼻,丢下一句话后快步离开审讯室。 “师长阁下慢走,鄙人……不会教你失望的!” 卫生胡送走几位军官,吐出长舌卷走鼻尖兴奋流下的汗珠,狞笑着从托盘里取出其他几件锐利异常的刑具。 “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呢,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欢乐时光’吧!” “啊!!” 屋内传来一声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扩散的波纹惊走了树上的鸟雀,惊动了暗处竖立的猫眼。 “我们得想办法救他,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里起码有两个连的部队看守,凭我们几人没有能力。” 焦急的声音被冷静打断,几次强烈不满的呼吸化作长长的叹息。 “我也不愿这样看着他白白牺牲,但眼下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让大部队转移吧,如果……”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两人起争执时,队长指着打开的铁门,十几名士兵簇拥着军官们走出来,泰蒙脸上压抑不住喜悦,坐上汽车朝军营赶去。 “他招了,我们必须做好撤退的准备,这是为了革命,请把个人友谊放下吧。” “……我明白了!” 暗处的猫儿裹上翠绿的树叶,几个眨眼间消失在满是泥水的沟渠里。 大军行进到卡缅卡东南二十公里的峡谷旁,泰蒙不安的看着前方的夹起来的两座山峰,幽暗的林间似乎隐藏着不好的东西。 “你确定是这里,要是胡说我们可会把你的姘头处死!” 安东被摔在地上吐出几口血沫,两名士兵将他架到队伍的最前面,几名军官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东边那样的峡谷明显是死地,红军怎么可能会躲藏在这儿,一旦被发现顷刻就会遭到山顶炮火的洗礼。 “您没有听过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吗,想想这里是不是离铁路线最近,而你们是否在这里搜寻过红军的踪迹?” 安东似乎认命了,两行血泪顺着空洞流出来。 得到侦察兵肯定答复的泰蒙激动起来,前锋在山谷间发现不少行军帐篷,几十口大锅飘出燕麦粥的香甜,数百名红军战士坐成了一圈,中央的军官在那比划着什么。 “太好了,这是咱们的机会啊,没想到这群阴沟里的老鼠藏在这里,传我命令立即进山围剿红军!” 泰蒙双手一拍,快意的大笑。 “师长阁下,几百个红军用不着上万人进山围剿吧,要不派出一个团进去,其余两个团从侧翼上山包围过去。” 参谋有些不放心,拉住他的袖子劝阻。 “你傻还是我傻,你一个团能打过红军吗,等你从山顶绕过去人家的侦查哨是瞎子才看不到你?” 泰蒙睁开衣袖白了参谋一眼,“军校里学的东西要活学活用,只知道死读书就会变成缺乏实践能力的傻瓜!” “是是是,军长阁下教育的是!” 参谋不敢再说什么,前进的波军进入山谷借着树林的隐蔽,小心翼翼的接近千米外的红军。 等到五百米范围时,后方的野战炮率先发威,喷射的火光将整个营地覆盖在烟尘中。 无数红军战士猝不及防下被打的七零八落,残破的尸体飞上天空,重重落下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兄弟们给我上!” 泰蒙举起手枪连开三枪,身后的波军士兵嗷嗷叫的往前跑,这些日子受够了委屈,眼下可算逮着机会报仇。 第一只飞奔的猎犬在烟尘中锁定呆立在原地的敌人,尖锐的刺刀猛地扎进那人的胸膛,忽然感到哪里不对劲。 等到烟尘散去,他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红军,分明是穿着军装的稻草人。 “中计了,我们又中了红军的奸计!” 泰蒙凄惨的叫喊起来,四周山峰顶上片刻间红旗招展,英勇无畏的红军战士居高临下射出一排排尖锐的子弹。 “哈哈哈哈,你这个蠢货没想到吧,你安东爷爷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惨叫声中突兀的响起畅快的笑,几个波兰军官当即掏出手枪,对准他噼里啪啦的开火。 残破的身躯触电般颤抖几次,跌落下去投入祖国母亲的怀抱。 在这里……没有人会称他为叛徒! 第384章 兵临城下 “军长阁下,大事不妙了!” 波尔布特踩着碎步绕过几个走出来的参谋,一把扑在指挥桌前,两只手抓住保罗不肯松开。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可不是共和国军人的做派。” 保罗皱起眉头,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 波尔布特没有在意这些,继续说道:“刚刚发报室传来消息,31师也没了,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你在胡说什么,31师可是第一个打进利沃夫的雄师,怎么可能没了?” 保罗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恍然转头看见电报员喘着粗气跑上来,将电报递过来,接着连忙后退几步。 这举动激起保罗身上的鸡皮疙瘩,两只手颤抖的打开电报,映入眸子的几行字瞬间击破他仅存的幻想。 31师真的没了! 两个小时前,红军在卡缅卡歼灭了31师绝大多数主力,师长泰蒙饮恨山谷,卡缅卡失守。 唯二的退路也断了一条,保罗心头忽然生出荒唐的感觉,开战不到十天,己方部队怎么接二连三的中计败退,红军难道有什么魔法吗? “不可能,真要有魔法也不是红军那群泥腿子能掌握的。”军长捏紧了拳头,一把将桌上的势态图扫到地上,“泰蒙、奥迪尔你们两个蠢货啊,要是有波尔布特一半聪明,我军也不会从绝对优势陷入绝对劣势。” 波尔布特一愣,随即深以为然的点头,果然就连军长也看出自己的不凡,多亏了这本三十六计,东方人的指挥技术真是高深莫测。 可惜存的钱还不够,要不多捞点再去东亚深造一下? “波尔布特师长,你说我军接下来该怎么办?”保罗发泄了一阵,颓然的靠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怎么办,这不是我刚才问的问题吗? 波尔布特嘴角抽搐一下,暗道这人没招了,眼下还是得靠自己挽大厦于将倾,扶狂澜于既倒。 手中尚存八千英勇的波军士兵,说不定比红军还多呢,未尝没有机会开辟西进的道路。 他站直身子平静的说道:“军长阁下,我想现在是时候考虑如何保存有生力量了,红军势大我们得暂避锋芒。” “你是说逃跑?”保罗眼神一冷,“不,这绝不允许,我们在北线的进攻说不定一片坦途,第五集团军很快就能攻占白俄罗斯,到时候只需要派出一个师进攻卢茨克,一纵自会率军回援。” “可我们不一定能等到这个时候,后天,也许明天另一条铁路就会被红军破坏,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波尔布特循循善诱的劝道:“况且这不是逃跑,而是在向另一个方向进攻呢!” “就算这……”保罗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新的指令从国内传来。 正在这时,乌克兰以北的白俄罗斯境内,波军第五集团军遭遇到建军以来最大的危机,整整十二万人,被大图图死死挡在布列斯特要塞外。 天知道红军在这里囤积了多少物资,子弹跟不要钱似的不断往外砸,火力密度甚至超过了波军。 波军集团军司令愣住了,“我面前的是两个师的敌人吗,怎么我觉得那是两个军呢?” 他这样想也没问题,守在布列斯特的大图图可没准备坐以待毙,反倒是积极招募士兵进行射击训练,手里早就不是情报上写着的三万人,几轮扩张后足足有了五万人的兵力。 加上要塞易守难攻,扛过波军的炮火后发现对方不过如此,干脆将军队轮换,让新兵和老兵都可以上前线体会高烈度的战斗。 在双方开战的第七天,大图图第一次实施了反击,五百多门大炮齐齐发威,半个小时内射出去上万发炮弹,四溅飞起的火光和烟尘将准备进攻的波军淹没。 以往红军可没有随意用过大炮,顶多是几十门加农炮躲在废墟里偷袭波军的装甲车,这给波军军官造成一种错觉,敌人没有多少火炮。 当他们逐渐放下警惕,将部队摆到要塞外几公里处开始进攻时,大图图手下隐藏已久的炮兵开始发威了,连翻不断的轰炸带走了两万多波军士兵的生命,剩下的人不顾战场纪律四散奔逃。 反击开始了! 期间波军不是没想过招呼飞机轰炸红军的炮兵阵地,谁料刚飞到要塞上空便遭到上百挺马克沁机枪的亲切问候。 飞行员们只能悬在三千米的高空上丢炸弹,至于砸到哪里就看天意了。 红军骑兵在炮火声中涉水渡河,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卷起赤红色的风暴,步兵紧随其后跨出掩体。 虽说没经历多少次战斗的新兵还不适应战斗,但打顺风仗没人说不会。 举枪,射击,追击……再举枪,射击,俘虏! 整一天的工作都是干劲满满,莫辛纳甘的子弹射光了,那就缴获敌人的毛瑟步枪继续进攻。 波军崩溃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靠着两条腿可跑不过战马,除了极少数人逃离魔爪,红军一网抓够了七万人的俘虏,打死打伤三万多人。 远在华沙的毕苏斯基慌了,二十万人出征,短短半个月全没了,只剩下利沃夫的第七集团军还蜷缩在城内。 “总统阁下,国内反战情绪愈发高涨,民众们要求政府给他们一个说法,否则将不再支持我们。” 秘书传来议长的纸条,内阁里一些人开始质疑起战争的正义性,波兰刚复国可不能毁在战争中! “这群见利忘义的民众,刚开战那会儿我军接连取胜他们怎么不说战争是不义的?现在看到承受的代价太大,一个个叫嚣着他们是反战分子,要求政府把和平还给他们。” “真是笑话!”毕苏斯基记下纸条上的名字,丢进火盆里烧化,“立即查封与政府作对的报社,驱散游行的民众。” “理由呢?”秘书问道。 “还需要什么理由,就说他们通共!”毕苏斯基咧开嘴笑笑,“我收拾不了红军,还收拾不了他们?” 第385章 收复利沃夫 “长官,长官这是我家的粮食啊,求求你不要拿走!” “放手你个老东西,找死是不是!” 利沃夫周围的各个农村里响起鸡飞狗跳的声音,穿着棕灰色狗皮大衣的人举着步枪大肆掠夺,遭殃的农户越来越多,这帮人除了针线不要,其余一件也舍不得放过。 “我也是波兰人呐,你们抢我的东西是没道理的。” 老人摔在地上,右手伸直拉住士兵的裤腿。 “呸,之前叫你们参军保卫利沃夫,怎么不见你说自己是波兰人?”士兵抬起脚重重的踩下去,“现在知道自己是波兰人?晚了!” 四面八方的队伍集结起来,得胜归来的波军士兵哪个身上不是牵着鸡鸭,扛着粉面,骑着肥猪赶路的也大有人在,童趣心作祟下好几人在轨道边上飙起了猪。 “赶紧上车不要玩了,红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我们得迅速转移!” 军官们拿着黑色短棍敲打车厢,赶着这群勇敢的战士朝西面前进,或许那边也有敌人呢? 毕苏斯基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放弃利沃夫,失去一个集团军不可怕,可怕的是两个集团军被人打得连编制都剩不下。 第七集团军必须得回去,还得是大摇大摆的,打了胜仗回去。 保罗理解了总统的思路,打胜仗不就得多缴获些东西吗,逃窜回来的军队一乱就成了鬼子进村,扛着步枪的空手转瞬间发了横财。 “hetui,爷们儿打不赢红军,还对付不了你们这些刁民?” 此刻车站外并不是瘟神来临的寂静,反倒挤满了不少穿着西欧服饰的男女,他们并不是军人扮相,单从面相上来看却写满了焦急。 “你说他们这些人跑什么,红军来了也不会对他们怎样。” “怎么不会对他们怎样,说不定拖出来打靶呢!” 不远处的角落里,破烂的鱼篓边上蹲着两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络腮胡发出嗤笑,手里捏着的泥巴来回变换形状。 “他们得罪了红军,为什么要打死他们?”小个子不理解,扭头看过去。 “这群人当初在利沃夫陷落时可出了大力气,策反城内官兵,偷偷绘制火力点,带领波军士兵进城的可是他们咧。” “明白了……原来是二鬼子,那真是该死呢!” 小个子一改同情的心思,顺手抄了块石头作势要砸。 “做什么呢你,别捣乱!”络腮胡夺过他手里的石头,把他按在墙上。 “报仇,不是波兰人我会过的这么惨吗,我的父母会死吗,不都是这些带路党的错?” 小个子脖子一拧,挣扎着去抢手里的东西。 “你这小孩儿个子不大,胆色倒不小,咋不去参加红军呢?” “嘿,不是所有部队都值得我去,当兵就要去一纵,其余部队哪有他们那么威风。” “那你也不用急,相信我待会儿多得是人要去报仇,这帮二鬼子哪里也去不了。” “为什么?” 小个子问出周围人的疑问,一些不解的民众纷纷围了过来,好奇的看着那人。 “哼哼,你们就看好吧,波兰人的尿性我早就了解过。” 络腮胡也不答话,左右而言其他,双手抱胸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民众见状按捺性子耐心等着,波军还没走,他们可不敢做出过分的事情。 呜呜呜,车头喷出灰黑色的烟雾,那急促而尖锐的声音穿透车站传到外面来,围在外面的所有人心跳加速,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铁栅栏外十几名波军掏出巴掌大小的锁扣挂在门上,忙不迭的往回跑着,谁也不想做垫底的人。 “不,不要走啊,等等我们!” “我为波军效过力,我为波军流过血,我也是波兰人呐!” “我是爸爸的乖儿子,求求你们带我走!” 数百双大手撑在三米多高的铁栅栏外面疯狂的拍打,坚不可摧的高墙晃动几下,它在二鬼子们合力推动下前后摇晃,肉眼可见的摆动着。 随着巨大的倾斜幅度,挂着白红二色旗的高墙轰然倒塌,灰黑色的沾染了血渍的丧尸癫狂的追逐火车,手上的行李不见了,脚上的鞋袜没影了。 一双双渴求的大手抓住火车的尾巴,锈迹斑斑的扶手上倏地飞来七八双大手,他们挣扎着叫喊着企图爬上火车。 暴动的民众堵死了所有出城的道路,这几辆火车承载了他们的生与死。 可天堂的门把手却不是那么好抓的,撒旦推开大门举起漆黑的钢叉将他们一一挑落,落在地上的人很快在无数双皮鞋下没了声息。 暴乱还在继续,几个月的压迫让利沃夫人敢怒不敢言,好容易逮住机会可不能放过。 “就是现在,冲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络腮胡抄起胳膊粗的长棍冲在最前面,身后是无数抄起家伙的民众,嗜血的野兽磨尖了獠牙,张大了血色的眼珠。 落单的鹌鹑被撕成碎片,其余参与大逃杀的二鬼子也没逃掉,愤怒的人群将他们抓起来暴打,一拳一脚的打断了他们的脊梁。 “行了行了,不要打了,都成肉酱了!” 红军战士吹着口哨,骑着自行车从街道上飞过,即使赶来制止了民众的暴行,可惜那三百多人能救回来的只剩下寥寥个位数。 结果对于布尔什维克来说也算好事,旧官吏大部分没了,新建立起来的政权才能更加稳固。 “给基辅打电报,我们没有辜负人民的期望,成功击败波军解放了利沃夫。” 孙谦长舒一口气,这些天的战事看起来相当顺利,但也存在极多风险,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就一纵这些士兵那是打一个少一个。 出征时一万一千人,平安归来的不到九千,多么令人痛心! 但好消息是他们俘虏了四万多波兰士兵,击毙击伤两万余。 电报传到安东诺夫手里,对方已经麻了,如果没记错当初主席说的不是防守一波吗,一纵怎么就把利沃夫解放了,这波惊喜来的未免太大! 第386章 第一批投资 “呜呜!” 飞驰而来的火车满载好几十个车皮的物资,停进站台里重重的喘息几声,连日来的高强度运转可差点将它累趴下。 不过还好这批物资穿透重重阻碍,总算安全送到了利沃夫。 同行而来的还有捷克斯洛伐克军团长西维罗,自打吃了孙当初画下来的大饼,他比谁都关注乌克兰局势。 这可是未来几年的金主啊,把跟他的交易做好了,他西维罗的威望将在国内一时无两。 当初被他给予厚望的红军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就这万把人的一纵累计竟然捶翻了二十多万人。 跟这样的国家做邻居,要么时时刻刻防着他,要么卖他个好老老实实做生意。 1919年捷克斯洛伐克国防军还在组建中,回到国内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立即成为了总统马萨里克的座上宾,并让西维罗担任了共和国的国防部长。 从国防部长到总统,仅是一步之遥,没人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西维罗看了巴伐利亚运来的机械清单,倒也看出了三方的诚意,第一批建设性投资全是农用机械和化肥厂。 他让人仔细检查过各个车厢,发现连一发子弹也没有,这才满意的放行。 同一辆列车,经过西维罗的运输公司一倒手立马换了卖主,成为地地道道的本土产,就算英国人想从这里面挑刺也说不出什么。 同行而来的还有许多机械工程师和农业专家,德国国内的经济大萧条已经开始,马克贬值的速度真是一秒一个价。 早上还能买汽车的钱,下午只能购得一只羊,第二天怕是连老鼠也买不上。 海伦娜趁机笼络了不少人才,打着乌克兰投资银行的名头将他们送上火车,反正能拿卢布也比拿马克那种废纸好,专家们虽有怨言,却也老老实实的跟着部队东进。 没办法,他们的家人也要吃饭! “我亲爱的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我送来的东西你还满意吗?” 西维罗不是半年前那个蓬头垢面,满身油污的男人,他穿着崭新的西装,系着灰黑色格子的领带,手中握着一根文明棍,一副现代绅士的打扮。 “老哥如此守信,兄弟也不是小气的人,你看南边那些仓库全是今年产的小麦粉。”孙谦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到火车站外面,“咱们乌克兰过得苦啊,有了这些农机未来的日子总会好过些。” “好好好,孙兄弟果然是守信之人,不过为什么汇总了两份清单?” 西维罗接过外交人员递来的清单,打开扉页看见一大一小两张纸片夹在前面,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嗨,哪有什么两份清单,哥哥是眼花了吧。” “走随我进城,参加解放利沃夫的庆典活动。” 孙谦露出你懂的表情,拉着随行的军官上了准备好的轿车。 一行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过后已是半夜。 月上中天化玉盘,柳梢下垂入深秋。 温柔的感觉从胸口流淌出来,那是一封信,来自巴伐利亚的思念。 至今他也没想明白如何面对海伦娜,若是没有遇到丽莎或者莉莉娅……他又会作何选择? 拆开信封娟秀的字体写满孤独与深情,住在高耸的天鹅城堡里,有那样一位长发的姑娘,梳起几缕金色安然的坐在窗口,双手撑住下巴呆呆的望着天边那轮隐于层云的皎洁。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月亮都能圆满,为什么人不行,穿越上千公里的思念也不能将你带回来,该拿什么挽回你,我的爱人!” 苍白的月光洒下,映照在两个互相思念影子上。 “啪!” 回过神的孙谦扇了自己一耳光,“我真特么不是东西,有了莉莉娅还在想别的女人!” 他连忙往周围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人看他,赶紧将信件叠好塞回兜里,犹豫再三还是写下一封回信,像做贼一样寄了出去。 翌日,完成交接的西维罗踏上返程的路,以后的日子他多半不会再来,他这样的大忙人可没空把时间总是放在运输上。 双方约定好负责交易的人后互相告别,孙谦则在利沃夫筹备起建立一纵第四团的事宜。 基辅方面认为一纵既然有能力击败数倍于己的敌人,应当继续扩编。 经过全乌苏维埃军事代表大会讨论,决定给他们组建军队编制的权限,只要通报中央报备,往后西部战区想组建多少部队都可以。 经过讨论,孙谦和诺兰德尔决定在任辅臣的红鹰团的基础上扩建,组成以华人为主的第四团。 参与新兵选拔大比武这天,利沃夫市内外挤满了热情洋溢的群众,这次红军征兵五千人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试问谁不想加入一纵这样的雄军呢? 早上五点村子里就有年轻人爬起来,抹黑前往征兵处,谁料到的时候已经有数百人排在他前面,大家打着哈欠讨论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各项测试。 “枪法肯定是要考的,我爷爷可是猎人,我跟着他进山打猎多年,能隔着百米射穿兔子的眼睛,这次参军肯定是稳了!” 说话的男人穿着一件狼皮袄子,没人质疑他的话,纷纷羡慕的看着他。 “切,这有什么,乌克兰西南多山地,哪个村子还没有几个猎户了,我的枪法不比你差!” 另一人竖起大拇指拍着胸膛,这举动引发了连锁反应,会打枪的从头数到尾怎么也有上千人。 望着人群中这么多优秀的射手,不少农民出身的年轻人打起了退堂鼓。 “嘿,科诺瓦廖夫,你去哪?” “我……我家里还烧着火,我得赶紧回去了。” “你可别泄气,这次的选拔和他们说的可不一样,你我都有机会的。” 同伴看出他的退缩,将他拉住小声的凑到耳边说道:“我有内部消息,听说这次考核的内容是耐力,你就老实跟我排队吧。” 耐力?耐力怎么比,总不能比种田吧? 科诺瓦廖夫挠了挠头,脑海中浮现起几万人漫山遍野种地的画面。 不对不对,肯定不是这个! 第387章 匪患猖獗 跑步? 怎么会是跑步呢,落在队伍最后面的猎户出身的人已经麻了,孙司令员不是脑子抽筋了吧,参军不比枪法比什么跑步。 难道和敌人打仗还得先比比谁更能跑? 谁预先跑到30公里外的卡缅卡中转站,盖上红戳戳再拿回来,谁就能参加一纵。 “上帝啊,这不合理,我们严重抗议这样不合逻辑的比赛方式。” “同志哥,打个商量我给你钱,你拿盖章的凭证来换。” 也有机灵的人想出了偷奸耍滑的主意,试图贿赂跃跃待试民众。 “去你的吧,弄虚作假进去了也会被刷下来!” 随着号令旗挥下,三万多人乱哄哄的从城西出发,几万人跑步的景象可比后世的马拉松比赛壮观,街道两旁的市民诧异的看着奋力奔跑的年轻人。 他们穿过狭长的街道,来到城市边缘的旷野上,顺着连绵的山脚蜿蜒成一条长龙,也有经常赶路的人脱离了大部队,爬上某些山峰一下从队伍的中段来到了最前面。 “我们这样的筛选方式有用吗,要知道欧洲的铁路与公路运输极其方便,靠两条腿赶路会不会显得红军太小气了?” 普捷列夫斯基不太明白孙谦选拔士兵的流程,但碍于加入一纵时间不长,也没在会上提出反对,心里思索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其实这并不冲突,要知道欧洲的山地可不少,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骑兵和坦克行军。” 孙谦依稀记得历史上的1920年,骑兵小王子伏罗希洛夫率领两万骑兵西进,结果陷入波兰人的合围,大片大片的山脉阻隔了红军的后勤,两万多人马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最终不得不打电报求援,这才从波兰人的攻击中逃了出来。 而历史上的志愿军正是在山地和丘陵等地势复杂的地方隐蔽行军,才打败了以鹰酱为首的十七国联军。 乌波之间必有一战,双方全面开战后,利沃夫南部的运输线定会成为波兰人袭击的目标,新组建的军队如果不适应山地战,将无法保卫利沃夫。 “另外,长跑最是考验一个人的意志,行百步者半九十就是这个道理,不管一个人的生来来有多聪明,决定上限的也只有意志。” “革命是艰苦的奋斗,我们要的是矢志不渝的战友,而不是某些偷奸耍滑的人。”孙谦指着远去的背影,笑道:“你就看好了,这次选拔没有耍赖的我可不信!” “噢,那你准备鉴别这群人呢?”普捷列夫斯基问道。 “话说你有看见大壮他们吗?” 孙谦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背着手往市政府走去,新挂牌的革委会还在组建中,他们的事情多着呢! 与此同时,新生政权的各项职能与监督机制趋于完善,混在布尔什维克中的投机分子被人民雪亮的眼睛揪了出来,不甘失败的右派人士开始尝试反击。 会动笔杆子的写信给了高尔基,添油加醋的诉说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希望他能站出来为全俄国的文人说话。 高尔基不愧是俄国文坛拔尖的人物,短短一周收到了上百封求援信,后期更是发展到连拆封都没空。 他也是讲究实事求是的人,看了一部分信件确实发现不少问题,刚准备写一篇文章给导师同志。 怎料这时更大的矛盾爆发了! 抨击社会的文人成为了第一批被抓上街游行的倒霉蛋,科研人员没挡住第二波浪潮也湿了身,第三炮轰向了看热闹的教师,他们没想到自己教个书抱怨几句也能被批斗。 基于这种黑暗且血腥的现实,高尔基终于忍无可忍。 他不顾阻拦冲到克里姆林宫里,找到了办公室中正在忙碌的导师,大声质问: “新制度的建设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完?” 而握枪的保皇派和右派自打落败后,要么出国流亡,要么落草为寇。 十月的苏维埃还没来得及筹备国庆典礼,便进入到如火如荼的剿匪大业中,叛变的军队裹挟了民众在克里米亚半岛白匪的支持下,宣布与布尔什维克势不两立。 他们今天袭击村子,明天攻打城镇,虽然造成的危害不算大,却总能搞得红军烦不胜烦。 海峡对岸每天都会有侦察机飞来飞去,时不时投下几份珍贵的手书为匪徒们指明方向。 这导致红军对叛军进行的几次大规模围剿活动都无功而返,叶戈罗夫气的隔着海峡大骂,要不是苏维埃陷入内战兵力太过分散,迟早渡过海峡把那边的混蛋抓起来吊死。 放眼东欧打着红旗的地方,革委会取代了苏维埃政府的全部职能,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监督完备的体系出现在政治史上。 至此,苏维埃各国将进入社会建设的快车道。 各国虽然允许资本流入,但来自国外的投资却并不多,资本主义大本营的英法两国自是不用多说,怀揣着对共产主义的痛恨,恨不得从各方面绞杀革命,怎么会来建厂投资? 其余小国虽有心来苏维埃俄国投资生意,但一怕受到英法制裁,二怕对方政策变化,要是好不容易建好厂开始赚钱,政策一变要求收归国有,那他们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捷克斯洛伐克的第一批物资交易让周边小国看到了希望,碍于欧洲战争的影响,西欧各国可没有赢家,全都是打空了内存得不到补充的国家。 国内的民众们嗷嗷待哺的张大了嘴,偏偏英法宣布要制裁苏维埃各国,其中就包括苏乌。 英国议员格罗维亚·威斯敏斯特号召各国对邪恶的苏维埃政权进行绞杀,并在军事干涉失败后出访西欧各国,企图建立起铁幕联盟。 拜托,你们一个有印度,一个自产过剩,咱们这些山坳坳里的小国就合该饿肚子吗? 罗马尼亚和匈牙利首先戳破了铁幕的一角,未来归未来,咱们现在都过不去了。 “去特么的铁幕联盟,谁爱加入谁加入吧!” 第388章 敖德萨变故 英国人虽然嘴上叫唤的厉害,但真要他们当出头椽子也没那可能。 见苏维埃各国完善了法制与政治,汹涌的红军再次将目光投向敖德萨,没来得及走的英国人收拾好行李上了军舰。 可就在这时,雅茅斯号巡洋舰突发状况,两个锅炉出了毛病,点燃火却没有产生足够的气压,估计是某处气密不足。 大部队全都走光,水兵们只能找个本地人来修船,赶来维修的乌克兰人是前黑海舰队的水兵,能给英国人好脸色看了? 经过他的一番鼓捣,原本能修好的锅炉壁破了更大的洞,忍无可忍的英国水兵将他暴打了一顿,挂在码头上到桅杆曝晒。 幸亏半夜遇到了当地游击队的帮助,否则咸腥的海风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吹成人干。 此时绝大多数英国水兵挤上另一条游轮,慢悠悠的踏上返乡之旅,只有最后几十人留在码头等待雅茅斯号维修完毕。 反观法军则是早早的离开塞瓦斯托波尔,抽身的速度比英国人还快。 留在敖德萨的古罗伯等人刚在带英政界混个脸熟,结果对方说翻脸就翻脸,不顾他们的哀求执意要走。 “长官,你们投了这么多钱在我们身上,现在就这样走了不觉得可惜吗?”古罗伯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你说的对,把我们支援的武器都还回来吧!” 在不做人这方面,带英一向让各国望尘莫及,除了轻重机枪外他们还顺道带走了所有火炮和高射炮。 古罗伯率领的白匪步兵师,一夜间变成了敌方警备部队,一行人拿着仓库里的破烂步枪,望着远去的军舰敢怒不敢言。 “头,咱们现在怎么办,手里的这万把人跑了五分之一,剩下的人也丝毫没有斗志,恐怕顶不住红军一个冲锋呢。” 几个营长找到他,陈述起目前的困难。 以往有军舰守护沿岸,周边哪有红军敢来进犯? “急什么,摆在面前的无非三条路,要么继续服从南俄政权,要么流亡海外,最后一条路嘛……自然是投共!” 古罗伯早就想好了未来可能会面临的危机,带英不过是戳破了他们花天酒地日子的最后幻想。 一提到投共,几个泥塑的菩萨顿时僵立在原地。 干啥也不能投共啊,他们对特权阶级的憎恨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加入红军哪里还有好日子可过呢? “要不我们给南俄政权打个电报,问问他们的意见?”藏在人群里的东西小声的回答。 古罗伯无所谓的点点头,随即一封电报飞到塞瓦斯托波尔,来到了弗兰格尔的桌上。 男人捏着眉心,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这才忧心的看完电报。 “唉,果然是这样,红军的进攻愈发夸张,漫天的飞机炸的不少军舰负伤窝在港口里,现在哪里有精力去管敖德萨的军队呢?” “不过如果他们愿意来克里米亚,也不是不可以,南俄政权欢迎所有有识之士前来投奔。” 电报员念出弗兰格尔电报的开头,听得一众军官喜气洋洋,至少对方愿意接受他们,这是大好事。 可是,船呢? 直到电报员表示:这就是全篇的内容。 杵在司令部的军官们一片哗然,心里暗骂:您这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愿意咱们去也没派船来接咱们,我们这点人是游到海峡那边去,还是顺着海岸线走? “我记得港口的维修厂里还有一条军舰,说不定能载点人。”有人想起停泊的雅茅斯号巡洋舰。 “你别想了,那是带英的船,你难道敢抢夺他们的军舰,你小子嫌命长是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还是投降算了!” 这次看清现实白匪军官们没有提出异议,眼巴巴的望着古罗伯。 “既然大家都信任我,那我就尽力而为吧。” 远在利沃夫主持工作的孙谦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发出类似啄木鸟开饭的响声。 “古罗伯愿意率领全部军队投降我军,但条件是保留目前取得的所有资产,否则将拼死抵抗,哼哼。” 孙谦冷笑两声,若真想拼死抵抗发什么投降电报呢,无非是做个姿态,想为自己谋取更多利益罢了。 “或许我们可以先答应对方的条件,等时机成熟再将白匪全部控制起来。” 普捷列夫斯基那打理的油亮的凯撒胡下喷出烟雾,摊开手掌做出抓握的手势。 “那可不行,这是在透支政府信誉,不能因为一点利益得失将我军置于不利的局面。”诺兰德尔表示反对,“参谋长同志,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批评你,革命战士应该目光长远,不能因为眼前的得失……” 嘶呼……屋内的人无不深呼吸微微退后,坐落疾风暴雨中央的普捷列夫斯基更是体会到了窒息的感觉。 “总而言之,我军可以跟对方讨价还价,尽可能和平解放敖德萨,但不能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政委同志我知道错了,下去就写一篇八百字的检讨,现在继续讨论解放敖德萨的事宜吧。” 普捷列夫斯基拿出手绢擦了一把汗,没想到一句话的错误,对方竟然拉着他扯了足足半个小时。 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开会绝对不能乱说话。 诺兰德尔满意的点点头,“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是进步嘛,布尔什维克人就要在生活工作中学会批评与自我批评。” “对对对,我提一个意见,或许我们可以让白匪保留合法所得,这一刀砍下去既不会太疼也不会让敌人难以接受。” 孙谦见场面安静下来,当即举手发言。 “怎么叫合法所得?” 他的话让丽达不解,白匪的财产不都是非法所得吗? “就比如,他们从带英那里,或者从当地官员富商手里拿到的东西就算,再让他们罗列个本子,我们还能按图索骥定他们个行贿罪。” 好家伙,原来比起带英,咱们的孙司令员更不当人。 竟然要拿着本朝的剑,去砍前朝的官! 第389章 解放敖德萨 经过双方的友好磋商,一番讨价还价后,古罗伯答应红军的要求,放下武器宣布集体投降。 在所有军官的一致要求下,双方约定不得秋后算账。 基辅中央通过了这一决议,所有放下武器的白军经过甄别后,发放路费遣送回家,一众军官则被冠以和平英雄的称号,得到了和平人士的高度赞扬。 而就在古罗伯等人戴着花圈,踏上北上基辅的火车的刹那间,人群中冲出一个穿着黑色皮大衣,褐色军装的男人。 他的手在口袋里摸着勃朗宁手枪扁平的枪身,手指习惯的握住枪柄,他飞快的掏出手枪抵近古罗伯身前。 “谁能想到,你会有这样一天?!” 枪口轻蔑的指着诧异的男人,啪嗒! 火光乍现,响起的枪声惊动了在场的迎宾人士。 鲜花落在地上,尖叫弹在耳尖,皮鞋和短靴演奏出慌乱的曲调。 “嘿,保尔!”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呢?” 保尔回过神来,丢下手中的报纸,猛地站起身来。 轻飘飘的纸片滑落地面,被一双轻柔的小手捡了起来。 “不要看,这没什么好看的!” 他一把从女孩儿手里将报纸抢了过来,谁料对方湿红的眼睛没有片刻酝酿就演变成了疾风骤雨,压城的乌云落下击溃了坚强的外表。 报纸上赫然印着古罗伯的照片,《敖德萨和平解放,致敬英雄的古罗伯》 “不,谁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我不相信!”冬妮娅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夜里,凶狠的恶兽露出的獠牙是那样可憎。 “你说这公平吗,这公平吗,凭什么杀害我父亲的凶手现在居然是英雄,我不答应!” 女孩儿癫狂的在公寓楼里大喊,红润的嘴唇婉转出啼血的杜鹃。 门外的邻居纷纷侧目,走出好奇的看着他们两口子。 “柯察金,你惹图曼诺娃生气了,还不快去哄哄!” “咱们的模范好丈夫,快收起你的脾气呢,漂亮女人是要疼的。” 左右邻居簇拥在门口看稀奇,伸长了脖子叽叽喳喳的批评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大家休息了,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保尔冲大家歉意的点点头,关上门轻轻的将受伤的波斯猫揽入怀中。 “冬妮娅你听我说,父亲的事情谁知道了都很难受,但生活总是要往前看的,我们还有母亲要赡养,还有许多珍惜的朋友,比如艾莉卡他们。” “过去的仇恨……也许该放下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胆小鬼!”冬妮娅挣开他的怀抱,失望的瞪大眼睛,“我父亲那样好的人就该死在他手中吗,当初他也救过你的命,你就这样回报他的恩情。” “保尔,我真是看错你了!” “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宁愿……宁愿……” 巨大的石头堵在女孩儿的胸口,她该说些什么呢,宁愿不和保尔结婚吗? 不,那样的话她说不出口来,竖起的高岭之花折了枝不再是往日的公主。 面前的黝黑的,精壮的男人是她的生命,是她的一切,哪里能说出这样那样刺穿人心的话呢? “冬妮娅你不要这样说……你是我一生的挚爱,但你要知道革命的洪流势不可挡,我们不能挡在那前面,为了革命与曾经的敌人暂时妥协也是……” “哈,革命革命,我就知道革命比我重要,你不帮我就算了,这个仇我自己去报!” 女孩儿炸了毛,金色的辫子散开打在男孩儿脸上,她跳起来翻出抽屉里的手枪,那是一支崭新的勃朗宁手枪。 “你不要胡来!”保尔劈手夺下手枪,按住她的肩膀,郑重的看着对方。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就让我去吧,这些沉重的担子不该由你来扛。”他将手枪揣进兜里,穿上一件黑色皮大衣走出门去。 最后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随即大步离开。 冬妮娅缓缓站起身,擦不干婆娑的泪眼,她奇怪的看着镜子里的人。 那是驼着背疯子般狰狞的女人,青筋顺着额头冒起,散开的长发随意的耷拉在肩膀上,可笑的是……明明大仇即将得报,她却生不起快活的念头来。 “杀人,是死刑吧,保尔还能活着回来吗?” “那是错误的,我不要为了报仇失去他,我不能失去他!”冬妮娅连忙上楼敲响了艾莉卡的房门,向她讲述了发生的事情。 “啊,你说保尔报仇去了,我们必须赶在他行凶前阻止他。” 艾莉卡捂住嘴巴,换好衣服急匆匆的跑下楼。 “对了,你知道古罗伯会出现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刚才光顾着闹脾气。”冬妮娅停下脚步,想了片刻顺着走廊跑回房间里找到了地上残破不堪的报纸,避开令人作呕的照片逐行阅读起来。 “1919年11月5日,古罗伯将在日托米尔接受群众们的欢迎仪式。” “为什么是日托米尔呢,我记得古罗伯当初在那里好像……” 艾莉卡欲言又止,这时冬妮娅提着裙子飞快的跑了出去。 两个女孩儿穿过筒子楼,拦下马车飞快的赶到火车站。 再快点,还要再快点呢,心急的思绪送走了出站的火车,她们来晚了。 “你们问柯察金啊,他刚坐上火车走了。”从售票员那里得到的消息让冬妮娅心如死灰。 还是来不及了吗,她真的要失去保尔了吗? “不要放弃,我们可以坐下一趟火车!” 关键时刻的艾莉卡没有掉链子,询问了火车班次,拉着失神的女孩儿坐上了半个小时后的列车。 翌日清晨。 在城中环绕一圈的古罗伯忧心忡忡的走进火车站,对于红军的安排他多少有些怨言,在人群中他感受到了厌恶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正在他准备登车时,人群中窜出来一道穿着黑色皮大衣的男人,手里举着勃朗宁手枪愤然开火。 一时间鲜血四溅,古罗伯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倒了下去。 第390章 行凶者 古罗伯死了,死的毫无疑问。 一枚子弹穿过他的胸膛从后背滚了出去,另一枚子弹射在火车漆黑的铁皮上炸出一捧明亮的火花。 最后一枚子弹突破重重阻隔,直挺挺的插进灰黑色的萝卜头里。 紧绷的肌肉在丧失中枢神经控制下忽的松弛,他甚至连眼睛也来不及闭上,在临死之际,依稀看到了行凶者面貌。 那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样貌是那样熟悉,而又陌生到想不起来。 鲜血和上尘土染红了死者的衣衫,行凶者窜进人群没了踪影,姗姗来迟的冬妮娅绝望的大叫,只有扶住身旁的艾莉卡才能堪堪在这涌动的人潮里不至于摔倒。 “他做到了,可我多么不希望是他做的,我毁了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自私害了保尔。” 冬妮娅的身子完全瘫软下来,温热的身躯落入熟悉的怀抱里,轻飘飘的落入天鹅绒的怀抱里。 “嘿,柯察金,你是叫柯察金是吧?” 陌生而有力的声音从小巷子里传来,在黝黑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生冷。 保尔侧过头隐蔽的按住腰间的内兜,顺着漆黑狭长的小道看去,几个模糊的鬼影站着,蹲着,佝偻着向他。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我?” “这不重要,但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是为了杀人对吗?” 那声音继续传出来,却让保尔的心落入了冰窟窿里。 那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这不奇怪,在这里的等着的人,谁不是为了这一刻呢?” “那个杂碎在日托米尔犯下的罪行谁不知道,不过是个走了运的暴发户,真拿自己当民族英雄了,我们可不答应!” 陌生的声音刚结束,蹲在墙角的小个子嗖的站起身,腰间抽出一根二十几厘米长的竹筒,沉甸甸的另一头系着几厘米的引线。 “那你们又是怎么认识我的?”保尔依旧皱着眉头,严肃的看着这群人。 “当初击落彼得鲁雪维奇专机的不就是你吗,报纸上有你的照片,没想到你和古罗伯也有仇,要不加入我们,保准让这个混蛋跑不掉!” 男人走出来这才看清楚他的面貌,身穿棕色旧式军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皮大衣,凌乱的头发粘在额头上,隐约间看见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布满脸颊。 “你的脸?” “呵,我是本地的油漆工人,去年被古罗伯叫去为他的新家做装潢,没想到角落里窜出一条大黑狗要咬我,我就使劲踢了它一脚。” “可那是古罗伯的猎犬,他们把我抓住打了一顿,若不是我的父亲拼命求饶,用全部家当买了十磅牛肉给那狗东西,我可活不到现在。” “就这他们也没放过我,拿着滚烫的桐油生漆泼在我的身上,我当场晕死过去,为了给我治病家里卖了房子,生病的母亲也没钱拿药吃,最终活活病死。” 他扯开单薄的外衣,露出干瘪身躯上密布的黑褐色斑点。 保尔倒吸一口凉气,与其说这人身上长了斑点,倒不如说是斑点上长了个人。 “那他们呢?” “古罗伯害了我父母,我要他的命!”小个子捏紧了手里的爆破筒。 愤怒的黑影们压低声音咆哮,在朦胧中扭动着鬼爪。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等他去了基辅肯定不会回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你们什么,你们有什么计划?” 保尔看向人群中的斑点男,对方将他带到角落里,借着渐出层云的月光他看清这里哪是四五个密谋的行凶者,分明潜藏着二十多头孤狼。 这帮孤狼咬紧了牙关,手里拿着各种老式武器,最新的不过是一杆磨光膛线的套筒。 靠着这击发都成问题的东西真的能刺杀成功吗,保尔对此表示怀疑,“你们要我做什么,我想凭你们手里的东西可做不到。” 斑点男急切的说道,“所以我们才要你帮忙,你是现役军人肯定能找到武器吧,我们要的不多,两三把手枪或者一大个炸药包就行。” 周围的复仇者们屏住了呼吸,满怀期待的看着保尔。 “炸药包肯定是不行的,在火车站引爆炸药会造成大量无辜平民受伤,这绝对不允许。”保尔的这句话熄灭了他们燃起的希望。 还不待他们垂下头颅,下一句话重新给予了孤狼们新的希望。 “上面刚给我配备的勃朗宁手枪怎么不见了,没有它我该怎么回去交代呢,难道说被小偷顺走了?” 保尔摸着兜,倒着拿出口袋抖了几下,黑乎乎的金属部件掉在地上。 完美的扁平身躯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心脏扑通扑通的跃动起来,有了这武器,报仇的机会就更大了! “让我去吧,柯察金先生,我向上帝发誓绝不会透露有关你的任何消息,还有你们!”斑点男捡起手枪,目光犀利的看着周围的黑影。 “谁要是把今晚的事情透露半分,我绝不会放过他!” 行刑的刽子手的瞳孔在火光的映照下骤然放大,鲜血飞溅而出,害的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倒下了。 “哈哈哈哈,我做到了,你这个肮脏的畜生,沾染伤寒病的虱子,下地狱去吧!” 巨大的喜悦充斥了内心,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发出金灿灿的光。 下一刻,自知必死的斑点男将枪口冲向太阳穴,在人群的惊叫中枪声再次响起。 叹息随着又一具尸体落下,娇柔的身躯落在男人的怀抱里。 冬妮娅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望着身后的大男孩,断线的珠泪死命的往外喷涌。 “哇,保尔,你为什么不劝住我,我不要你做傻事呢,我不要失去你,过去不要,现在不要,未来也不要!” 她扑在保尔怀里,修长的手指不断拉扯对方的衣裳,泪渍打湿了男孩儿胸口的大片的衣襟。 保尔轻轻的笑着,将她揽入怀里抚摸着灰金色失去光泽的长发。 “冬妮娅,虽然我的一生都献给了革命,但我知道……生命中唯一不可辜负的只有你!” 第391章 老朋友的礼物 “孙司令员您好,我是帕乌斯托夫斯基,是您本次行程的向导。” 市政府里迎来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年轻人,他找到刚交接结束的孙谦等人。 等送走新组建的革委会成员,孙谦接待了他。 “请问你的全名是叫康斯坦丁·格奥尔吉耶维奇·帕乌斯托夫斯基吗?” “是的,您怎么知道的?” 孙谦回忆起面前略显青涩的男人,靠着《金蔷薇》名声斐然,成为了苏联未来响当当的大作家。 虽然比不上高尔基,但也在文坛上走出了属于他的道路。 帕乌斯托夫斯基现在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或许可以笼络过来搞宣传。 “我看过你的文章,写的很有见地,有没有兴趣在文学方面继续发展呢,我可以给你一个去基辅深造的机会。” 孙谦换好便装,带上小勃列日涅夫朝门外走去,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去基辅深造……自己这样的野路子作家也能获得这样宝贵的机会吗? 帕乌斯托夫斯基不愿放弃登天的机会,当即应承下来,满脸堆起笑容在前头带着路。 “孙,我们今天去哪里呢,要不去港口看看?” “不了,我在里奈酒店约了人,你知道怎么走吗?” “你是说城南靠近港口的那家英国水兵常去的地方吗,恕我直言我们去那里似乎不太合适,虽然英国人大部分都离开了,可仍旧保留了他们的眼线。” “而你这……”帕乌斯托夫斯基顿了一下,上下打量孙谦目光落在东方人的面孔上。 孙谦耸耸肩,“唔,这倒是我疏忽了,不过我的一个朋友在那里,我得去见他,你能把他带出来吧,我们可以在外面等你。” “这当然没问题,交给我了!” 走进里奈酒店,大早上的还没有几个宾客,他们三三两两的坐在角落里,桌上摆着的鸡尾酒一口也没有动过。 大门哐当打开立即吸引了注意,他们警惕的看过来,随后无所谓的埋下脑袋。 服务生拿着拖把杵在下巴上,漫不经心的看向帕乌斯托夫斯基,问道:“先生想要来点什么?” “我来找人,这里是否有一个叫路德柏尔温·希尔的人。” “您找他做什么?” 提到这个名字服务生变得敏感起来,目光不自觉的瞟向窗户边上,正在独自喝酒的男人。 那双惺忪的睡眼缓缓张开,似乎听到了有人呼唤,缓缓侧头看过来。 服务生见状连忙上前轻轻耳语一番,得到男人首肯后领着帕乌斯托夫斯基走到跟前。 “你……找我做什么,我想我不认识你,还是说你是某个势力派来的人?” 希尔颓丧的靠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白兰地,略微审视的看着他。 “我是受人所托来找您的。”帕乌斯托夫斯基上前两步,轻声道:“天王盖地虎!” “小黑炖蘑菇?”希尔醒了神,两只手来回揉搓潮红的脸颊。 “他来了?噢,天呐,我究竟在这里做什么,我可不能这样去见他,肯定会被狠狠的嘲笑!” 希尔连忙跑到盥洗室洗了几把脸,对着镜子梳好头发这才施施然的走出来。 二人来到港口边上,朝阳下的背影拉长了男人黯淡的影子,或许是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或许是心有所感。 孙谦缓缓回过头,“希尔,我的老朋友,好久……嘶,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难道你被十个八个失足妇女给欺负了?” “你可别胡说了,我这样子还不是……还不是因为你!” 希尔涨红了脸,上前一步抓住了孙的衣领子。 “诶,管我什么事啊,要不是公务繁忙再加上英军驻守在这个地方,我哪时候就来看你了。” 说着他揽住对方的脖子,笑嘻嘻的拍了拍胸脯。 这个动作让希尔本就红润的脸颊更加潮红,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不自然的缩着脖子。 “这大庭广众的……会不会不太好?” “瞧你说的,咱们兄弟勾肩搭背不是正常操作吗?”孙谦忽然问道:“好容易见次面,听说你又要走了?” “可不是吗,议会那帮人催促我们赶紧回去,甚至在土耳其那边租了条军舰带我们走。”希尔的声音有些低沉,斜着的眼睛看向几公里外的海域。 “那个雅茅斯号就送给你了,作为我的……我的小礼物!” “这你能做主,兄弟你管这叫小礼物?”孙谦夸张的摊开手,韦茅斯级巡洋舰他还是知道的。 一战英军的主力战舰之一,这也能送? “我怎么就不能做主了,我可是代理舰长呢,早上刚打开通海阀,大半个小时前喝饱沉下去了。” 希尔嘿嘿笑了两声,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你就不怕被送上军事法庭?”孙谦不想连累好友,关切的看着他。 “这又没有证人,我怕什么,难不成你们捞起来的船也能怪在我头上?”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海图,塞进孙谦手里。 “行,你的礼物我收下了,唔,我倒没准备什么东西。”他摸遍身上的兜,除了一柄跟了他许久的纳甘手枪外,就只剩下莉莉娅绣的手绢。 “这把枪跟我蛮久的,你拿去防身,打黑枪还比对方多一发子弹呢,能出其不意。” 孙谦想来想去只有这杆手枪能送人,也不管希尔喜不喜欢,直接递到他面前。 “你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两斤重的手枪换我几千吨的巡洋舰。”希尔没有拒绝,将手枪珍惜的放在胸口,翻了个白眼。 “这次离别还没有好好叙旧,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呢?” 远方传来军衔的汽笛声,绰约的身姿透过清晨的浓雾游出来。 “不管什么时候见面,你都是我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 希尔忽然有些幽怨抿抿嘴,声音被海风吹走,到底没落到孙谦耳朵里。 军舰渐渐远去,承载着一对好兄弟的离别,隐入黑海无边的晨雾中。 “别了我的朋友,希望下次见面不会是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 第392章 无理 “嘿,前面那个小偷给我站住,要是让我抓住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人影稀疏的大街上,送走希尔后孙谦漫无目的的行走在林间小道,不得不说作为着名疗养圣地的温热带港口确实别具韵味。 雪白色的沙滩镶嵌在翡翠的宝石外围,从高空看下来倒像布偶猫温柔妩媚的眼睛。 悠扬的海风迎面吹的人心旷神怡,孙谦暗自琢磨:等以后退休不干了,得把莉莉娅接过来养老。 忽的传来女人尖啸的喊声,顺着林荫小道的尽头望去,长着金色长发的女人迈开长腿正在追赶逃窜的男人。 那人手里捏着黝黑色网格的手提包,他压低防风帽喘着大气往前跑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挡在路上的三人。 “小偷,吃我彗星头槌!” 小勃列日涅夫乐了,这些天吃好喝好却没机会表现,今天可算逮着机会,整个人做鱼雷状飞出去,哐当一下撞在男人的肚子上。 巨大的疼痛使他一个踉跄,孙谦连忙补上一个关节锁将他按在地上。 “谢谢……谢谢你们,我叫雷娅,谢谢你们帮我抓住小偷。”女人扶住不断颤抖的胸口,愤愤的从小偷手里夺回手包。 “我不是小偷!”男人徒劳的挣扎了几下,颓然的趴在地上,汗水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 “偷我的包还不叫小偷?”雷娅一脚踢向他的小腿。 尖锐的高跟鞋踹的男人生疼,他愣是忍住没有哼哼。 “对不起,但我是为了救人……我叔叔生了重病,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英国人和白匪都不让我们好过,所有人都快死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遭到针对?”孙谦见他不像撒谎,松手把他放开。 “我是……黑海舰队的水兵大副彼得罗·亚历山德拉·克里姆林,半年前英国人来的时候我们进行了最后的反击,击伤了他们两条船,随后将战舰沉在了敖德萨以东。” “为了报复,英国人将我们集体软禁在水兵宿舍里,不给我们吃穿也就算了,生病了也不让我们去找医生,就是等着将我们逼死!” “这位小姐,我是走投无路才做了错事,我向你真诚的道歉。” 克里姆林抖了下身上的灰,弯腰鞠了个躬。 “不,您应该早点说,只要你打击英国人我们就是朋友,如果您真的很缺钱,我可以借一些给你。”雷娅尴尬的摆摆手,从钱包里取出五十卢布塞到对方手里,连忙后退两步。 “对了,我住在卡多尔酒店,如果以后你有钱了可以来还给我。” 女孩儿怕他不肯接受,笑着招招手蹦跳着离开。 “多好的人呐,话说你的船是什么型号的,怎么自沉的,还有捞起来的希望吗?” 孙谦目送女孩儿远去,回头看向失神的男人。 “啊,是啊,多好的女孩儿!”克里姆林应了一声,“我们驾驶的是无理级驱逐舰,打开通海阀沉的……不过您问这些做什么,这与您又有什么关系呢?” “嘿,自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红军的孙司令员,全乌苏维埃中央常委,你说话最好放客气点!” 小勃列日涅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挺起胸膛好像在做他的自我介绍。 “你小子收敛点,如果您说的是真的,请带我们过去看看吧,我们很愿意重建黑海舰队。”孙谦弹了小勃列日涅夫一个脑瓜崩,转头看向对方。 谁料对方并不接话,只是苦笑一声,“一艘驱逐舰能做什么,南俄那边十几条船时不时来巡查一番,你们连港口都守不住。”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说这些了,先去看看生病的人吧,我们军队里有很好的医生,说不定能治好他的病。” “额,其实没有生病的人,只是我单纯的想喝酒了。” “你特么……” 在红军解放敖德萨的一周内,南俄海军时常耀武扬威的过来视察,偶尔隔着十几海里来一轮齐射,炸的沙滩上满是坑洞,惊的渔民不敢外出打渔。 “没船是不行了,没船克里米亚半岛没法收复,无理和雅茅斯必须尽快打捞!” 孙谦喃喃道,历史上的伏龙芝之所以能通过海峡涉水进攻,打南俄军队一个措手不及,主要还是赶上了冬天的枯水季,现在刚入秋没多久,平均水深三米多深的海峡怎么泅渡呢? “红军是没船的,只要我军守住漫长海岸线,和克里米亚北部的狭长路口,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安逸多日的弗兰格尔消磨了锐气,从枪头变成圆头,他知道从陆上不可能战胜红军干脆摆烂了,只有经营好克里米亚的一亩三分地,未来的日子过得也不会差。 这天,浅水炮舰的了望员忽然观察到,红军正在敖德萨以东十五公里的地方进行打捞作业,不敢怠慢的他立即将情况上报。 “军长阁下,红军一定是在捞船,等他们捞出金皮……呸,捞出什么了不得的战舰,咱们可就被动了。” 手下的水兵将领急了,去年自沉的战舰不止有无理级驱逐舰,还有叶卡捷琳娜大帝号战列舰,船上的12门305mm口径炮可以摧毁任何岸防设施。 “嘶,我们必须要阻止布尔什维克!”弗兰格尔坐不住了,事关生死存亡谁都不敢大意,“我们手里能干扰的舰船有哪些,等把红军赶走了丢一串深水炸弹将水底的舰船彻底毁灭!” “军长大人放心,这点小事我们肯定能办好!” 水兵将领亲自出征,领着两艘巡洋舰和五艘驱逐舰浩浩汤汤的杀往敖德萨。 消息通过情报员传递到红军这边已经是傍晚时分,孙谦拉着几个大学生焦急的走来走去。 打陆战他没怕过谁,唯独水战他是一窍不通,白匪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弄得他神经焦虑,生怕一个不慎便把还没组建起来的黑海舰队全部赔进去了。 “孙,你应该相信我们的红海军战士,也请相信科学。” 第393章 敖德萨三杰 “我愿意相信他们,好吧你说的对,或许是我太焦虑了。” 孙谦耸耸肩膀,靠倒在沙发上,下一刻一双略微冰凉的小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 “咦,我还以为孙司令员是有大智慧,大担当的人,结果关键时刻跟普通人也没有太大区别,这样子一下子失去了很多魅力呢。” 女孩儿身穿黑白相间的女仆装,调笑的从背后做着头部按摩。 “是洛丽卡呀,潜伏在敌人心脏的俊俏燕子,怎么没回基辅去?”孙谦随口问道。 “那么早回去做什么,我还想看看传说中的人物呢,说不定其中就有我未来的丈夫,话说我对你的兴趣稍微减弱了几分。” “你还是不要有兴趣的好,我就是个普通人,是时代把我推到风口,我只是单纯的没有背离人民而已。” 在阵阵清凉入鼻的按摩中,孙谦似乎闻到了远去的腥味,听到了波涛汹涌的浪涛声。 “科罗廖夫,你在海边做什么呢?” 男孩儿抬起头,惊讶的叫了一声,“你有些眼熟……好像是当初在火车站帮我说话的人,我们正在做实验呢。” “做实验?” 孙谦这才注意到周围三个男孩儿卷起裤脚站在齐膝的水里,手中拿着几根长长的绳子,另一头直直的放入水中,其中一人拿着听筒在听些什么。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听水声?” “差不多吧,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实验数据,这组结果马上就要做出来了,之后就是进行实地操作。” 科罗廖夫记下最后一组数据,从深水区拉出脸盆大小的三角锥头。 他们小心的将东西放入一旁的箱子里,这才看了过来。 “这是乔治·伽莫夫,那是巴比奇,我们三个在学校组成了学习兴趣小组,正在研发一种……好玩的东西,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告辞了。” 科罗廖夫急着回去做数据,打了招呼就要走。 好家伙,能让你们走掉了? 这不得刷刷科罗廖夫的好感度,以后进一步影响他的人生规划,让他早点进入导弹研发界! 请原谅他的无知,根据近朱者赤的道理,跟在科罗廖夫身边的伙伴又怎么会有弱者。 乔治·伽莫夫是未来着名核物理学家,而巴比奇的儿子在未来被称为瓦良格之父,新华国的第一艘航母正是他儿子设计的。 孙谦赶紧将三人拦下,看他们不解的望向自己,他问道:“你们研究的是武器吗,我看形状有点像。” 男孩儿们谨慎的对视一眼,轻轻往后退了半步。 他见对方不答话,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我是红军西部战区的司令员孙,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或许可以跟我说。” 说的时候他主要看着科罗廖夫,没想到巴比奇直接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冲到他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太好了,这下我们可以用军舰来设置参数了,咱们的鱼雷武器就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能详细说说吗,你们的鱼雷武器?” “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要不是为了打击侵略者我才不会陪他们过家家!” 伽莫夫撇撇嘴,但还是接过话头介绍起这款武器。 “传统意义上的鱼雷既笨重,又容易被发现,所以这两个笨蛋就想研究出新式鱼雷来改变现状。” “螺旋桨在水里转动出的气泡有独特的噪音,通过探头吸纳这种噪音就可以改变鱼雷的前进方向,简单的说就是为鱼雷装了一双能寻敌的眼睛。” 这不就是鱼雷声导系统吗,不愧是天才的科学家,这水中导弹的威力可不会比空中导弹弱! 孙谦深吸一口气,看向三人的目光一变再变。 难道这两人也是五星级科学家? 一定要将他们招揽过来!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巴比奇从怀里掏出设计图纸,展开递给了孙谦。 他们设计的不同于传统的圆柱形,多出来的几片尾翼能够在规定角度内活动,极大增加了鱼雷的灵活性。 “孙司令员,我设计了鱼雷的可活动尾翼,可以让它在水下十米的深度潜游,理论上的最大速度能有50节。” “外形设计我也参与了,不过我主要设计的是声导系统,就是这个东西。” 科罗廖夫拍了拍箱子里的三角锥,孙谦这才看清看似整体的鱼雷制导头并不是一整块,周围薄薄的裹着四张圆形的薄膜。 “这四张薄膜对应四个方向,接收到敌舰尾部传来的声波后,颤动的薄膜会调整中间的陀螺仪,偏心的陀螺仪影响尾翼,使它自我调节方向。” “现在我们差的就是对军舰波纹的采集了,孙,我想你们一定需要这样的武器,请让我们去造船厂采集一些数据吧。” 孙谦点点头,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啊。 依稀记得世界上第一款制导鱼雷是40年代发明的,若是现在造出来对一战的古老战舰们简直是降维打击,他没理由不支持。 也正是在实验如火如荼的进行时,克里米亚半岛传来了敌军的动向,两艘巡洋舰和五艘驱逐舰从塞瓦斯托波尔起航。 趁夜出动的军舰怎么看都像是要日出,海上升起晨雾时来打红军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偏偏这个时候打捞的工程船已经拖起几根钢索,潜水员关闭了无理号驱逐舰的通海阀,再花两天就能将它捞出来,这种时候可不能放弃。 “孙,好消息,我们的鱼雷正在组装,用不了多久就能进行试验了。” 傍晚时分科罗廖夫和小伙伴们带来了好消息。 “产量如何,能否进行大规模投产?”孙谦急切的追问。 科罗廖夫愣了一下,“这是我们的原型机,只有一枚,怎么这么急,难道……” “敌人来了是吧,我就知道你们捞船的事情瞒不了人,敖德萨的情况和内地不一样,这里的爱国情绪浓郁,但爱的不一定是苏维埃乌克兰。” 伽莫夫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394章 伏击与反伏击 “布兰特,为什么我的左眼皮总是不停的跳动,我预感今天的行动恐怕不顺利。” 俄罗斯号装甲巡洋舰舰长站在舰桥上,朦胧的白色晨雾混入黑色烟尘变得灰扑扑的,像是一团沉默的乌云压在众人胸口。 几艘舰艇间除了偶尔闪烁的信号灯以外,始终保持着无线电静默。 舰长突兀的一句话让舰桥里的人活了过来,军官们七嘴八舌的将话题带到其他方向,试图躲避舰长的乌鸦嘴。 “昨晚我家佣人给我做了带英名菜,仰望星空派,那味道真是让人喜欢极了,今晚得胜归去我得再吃一次。” “仰望星空是什么意思,有很多芝麻的馅饼吗?” “不是……是很多鱼头,它们从下往上仰视你。” “那不就更不吉利了吗,你个混蛋!” 海军,是各国文化水平相对较高的军种,但不代表他们不迷信,可以说他们比一般的军种更加迷信。 尤其是当面对自然界的伟力时。 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德高望重的舰长,他们真想将他绑起来,捆上二十磅的废旧臼炮,再把他丢进海里去喂鱼。 舰长这时意识到失言,连忙换了个话题,“布兰特,你说红军被我突然袭击会不会气的发狂,哈哈哈,我已经能想象到他们划着舢板逃窜的景象。” “这次偷袭必然成功,根据我们的内线汇报,红军空军严阵以待的守在顿涅茨克区,敖德萨那三两只小猫根本不会构成威胁。” 布兰特绷紧的脸软下来,讪笑几声回答道。 “那就好,打完仗我还得回老家结婚呢。” 舰长话音刚落,了望哨传来清脆的铃声,观察手弯下腰举起两面红蓝色的小旗左右挥舞。 “舰长,前方八海里处发现红军踪迹,疑似打捞地点。” “真是好极了,全速前进拉开炮衣准备进攻!” 舰长大手一挥,七艘乘风破浪的军舰踏浪而来。 劈开的宝石流出乳白色的眼泪,雪花的泡沫拉出长长的尾迹从东南延伸到西北,静悄悄的黎明在汽笛的咆哮声中醒来。 八海里外的红军似乎还沉浸在安逸的睡梦中,望远镜里看不清轮船的全貌,只有模糊的影子。 “至少能让这群可怜虫毫无痛苦的死去。”舰长露出狐狸的笑容,叫道:“全舰开火,彻底摧毁那两艘打捞船!” 水兵炮手们扯下厚重的防水布,从弹药箱里取出小腿粗细的炮弹,填装完毕后剑尖遥遥指向七海里外模糊不清的打捞船。 “开炮!” “轰隆隆!” 滚滚天雷炸裂苍穹,数十道赤红的火焰腾的升起,尖头的高爆弹在出膛的一瞬压缩空气突破了音障,爆发的尾焰推动着炮弹飞跃平静的海面。 “啪叽!” 炮弹穿透纸糊的船身轰然爆炸,将风中摇曳,浪中翻腾的两艘打捞船顷刻间撕成碎片。 这还不够,为了防止活着的红军泅渡回去,连绵的炮弹不断洗地,将碎裂的铁片都炸成了渣滓。 “这帮该死的白匪,可惜了那么多炮弹啊,要是咱们的岸防炮能打这么远,也不会让这群混蛋这么嚣张了。” 伊利亚·阿列克谢耶维奇·马特维延科趴在只有五个人小型舰艇上,随着扑腾的浪涛上下晃动,他们死死的按住船中央一根漆黑的大棒子。 “再靠近点,让敌人无路可退。” 马特维延科冲后排招手,突突突的小轮机缓缓转动将小船再往前送了2海里。 “不能再往前了,白匪可不是瞎子啊!” “就在这里干活吧,给他们来个痛快的!” 队员们叫嚷起来,性急的人已经跳到海里,他们七手八脚的将鱼雷棒子拖起来。 “都小心着点,这东西第一次使用还不确定是否好用。” 马特维延科扣动电钮,声导鱼雷的小马达簌簌的转动,拉起一道雪白的泡沫沉入手中。 只见他径直朝着六海里外的白匪舰船游去,正当几人准备叫好时,忽然发现似乎哪里不对劲。 声导鱼雷的尾鳍微微晃动,朝东边拐了个弯朝着最后面的驱逐舰游去。 “这不对啊,它怎么没有追第一条船,难道最后的船声波要大些?” 还不等他们猜测完毕,回转的鱼雷猛地调头嬉笑的冲了回来。 “艹,关掉引擎啊,它把我们当目标了!” 马特维延科关掉引擎捂着嘴巴,心惊胆战的望着几十米外游曳的鱼雷。 其余队员吓得浑身冒汗,生怕咳嗽声把这位小祖宗请回来了。 直到声导鱼雷再次转向朝着白匪舰船驶去,未老先衰的红海军战士们才瘫软的靠在船上。 “我就知道小娃娃研究的武器不可靠,要是装船上不得扭回来把自己打死?” “但愿它能给我们带来好运吧,也但愿第二组不要出现我们这样的失误。” 马特维延科舒了一口气,他们不是唯一携带声导鱼雷的小组,克里姆林那家伙也带着一枚鱼雷潜伏在暗礁附近。 经过敖德萨革委会的动员,工人同志们发挥了极强的主观能动性,在一晚上愣是依照图纸,在科罗廖夫三人的指导下做出了五具鱼雷,可惜其中三具都不能用。 “警报,左舷发现鱼雷!” 当声导鱼雷接近旗舰俄罗斯号时,观察手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 “雕虫小技,红军就会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真正的军人就应该在海面上战舰巨炮的对轰。” “传我命令:减速内切躲过鱼雷。” 舰长不屑的撇撇嘴,在他看来红军这是黔驴技穷了,谁不知道俄式鱼雷的击发率不足5成,再加上正儿八经的海战里,鱼雷命中的概率不足6%,有什么好怕的呢? 确实没什么好怕的,当观察手发现接近的雪花跟随着战舰减速,甚至拐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苏卡,鱼雷转向了!” 雪白色的长钩割破铁皮,蹿进肉里噶出了白匪的腰子。 在一片绝望的大喊中,俄罗斯号装甲巡洋舰发出痛苦的悲鸣。 它齐腰折断了! 第395章 目标克里木半岛 “你噶个腰子,有必要把我的龙骨也弄折吗?” “苏卡……咕噜咕噜!”俄罗斯号还没骂完,裂缝处形成的巨大旋涡便将它吸了进去。 连带着一众想吃仰望星空派和回老家结婚的船员,一个也没有跑掉。 周围的白匪舰船还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旗舰沉默。 忽然右侧位的驱逐舰似乎发现了什么,灵活的左右走位,一会儿在平静的海面上画了一个圈,一会儿猛打方向舵朝右边跳去。 “这是在跳什么华尔兹,秀给谁看呢?” 正当白匪水兵疑惑不解时,死亡的乐曲谱至终章,巨大的红色闪电吞没了驱逐舰。 银色小可怜的屁股高高翘起,抛飞的船员宛若下饺子般从天而降,哗啦啦的水声兜头淋了下来。 “这是有鬼吧,我刚才看见一个会拐弯的鱼雷追着3号舰跑,那夺命的东西和跗骨之蛆没两样,看上去蠢萌蠢萌的,可碰到就会爆炸。” 眼尖的了望手察觉事情不对,连忙向领导汇报。 “真的假的,鱼雷也能长眼睛,布尔什维克不会找了蛙人来操控吧。” 骑士号巡洋舰舰长手指猛地颤抖,杯中的咖啡洒下弄湿了洁白的海军服,不过他这时可顾不得这些。 万一水里再冒出来几发神秘的鱼雷,他们不就全完了! 而俄罗斯号去世后他的座驾就成了代理旗舰,周围的小船都眼巴巴的望着他呢。 “此间危急,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家收拾收拾撤退吧。” 代理旗舰上的灯光闪烁,压根不需要使用无线电,剩下的军舰跑得比谁都快。 那么任务真的完成了吗? 等到海平面上的雾气彻底散去,一大片黑色的残渣随着海浪四下扑腾,洋洋洒洒的铺满了大片海洋,直到漂浮到打捞船附近。 默默留守的红海军战士这才松了口气,感谢提前预设的假目标替他们受难,否则真正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直到五天后两条舰船依次打捞上岸,红海军黑海舰队总算有了家底。 指挥部围绕着两艘舰船的名字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有的说名字什么的无所谓,取什么都好,更多的人则是要求立刻更名,誓要与过去的沙俄帝国划清界限。 诺兰德尔挺直腰杆,“所以说,干脆叫孙号驱逐舰,既漂亮又大方。” “您是从什么地方找到这么多优点的?”孙谦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政委这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呢。 他清清嗓子,“我看黑海舰队不要搞个人崇拜,也不要整虚头巴脑的东西,历史是由人民书写的,干脆未来的舰队舷号这样来安排。” “驱逐舰用镇名,巡洋舰用市名,战列舰与航母用州名。” “而无理级驱逐舰是我们捞起来的第一条船,就像我们革命的起点一样,要不更名为佘佩托夫卡号,你们怎么看?” “好极了,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名字。”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一纵的与会人员大多出身自佘佩托夫卡周边,这个名字可谓戳中了他们的泪点,鼓动的手掌片刻不曾停歇。 “那韦茅斯级巡洋舰就叫斯拉武塔号吧。” 定下两条军舰名字后,孙谦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这样一来总算不用面对未来哪天,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舰船被击沉,或者拆解的尴尬局面。 为了表彰本次行动中的优秀红海军战士,佘佩托夫卡号驱逐舰的舰长由彼得罗·亚历山德拉·克里姆林暂代。 斯拉武塔号巡洋舰的舰长,则是由率先使用鱼雷击沉敌舰的伊利亚·阿列克谢耶维奇·马特维延科担任。 两人都曾因为得罪英俄当局下了狱,换个政府可不一定敢用,但对于布尔什维克来说简直如获至宝。 “你坐过牢?坚贞+1。” “噢,你因为不满前朝政府暴行,参加了地下组织被捕?很好,政治可靠性+1。” “现在,我们是同志了!” 敖德萨船厂里剩下的浅水炮舰组建了海军陆战队,担任突击连长的是当初差点被群众打死的堂吉诃德。 正当孙谦忙着重建黑海舰队时,基辅发来最新指令。 “关于全面进攻克里米亚半岛以及解放的决定!” “终于等到这天了,现在都1919年12月了,中央准备赶在年底彻底击溃国内白匪军,完成统一大业。” 安东诺夫带来了老托的口信,连续两年的征战消耗了太多民力,苏维埃的人民是时候好生休养一番了。 这是一场有关政治的战争,红军方面为此也是下足本钱。 光是从全国各地抽调来的军队足足有三十万人,基辅中转站里全是拥堵的火车,调度员在红军指挥员的大嗓门中逐渐摆烂。 “我告诉你,我们是英雄的152团,立即把道路清空给我们使用!” “你特么算哪根葱,我们2师也是你能命令的,我们的接到的任务指令是特急,小小的步兵团拿什么跟我斗?” 类似的场面在中转站的各处上演,混乱不堪的调度让暴躁的红军战士们将怒火集中发泄到火车站工作人员的身上。 “两位都不要吵了,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问题。” “去你的吧,就是你们的锅,现在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呢?” “苏卡,我们迟到全怪你,吃我一拳!” 刚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找到泄洪处,一致对外的铁拳哐哐给调度员砸成了珍惜动物。 空军的调度同样出了问题,老托高估了红军,原本以为可以发起三十万人规模的大型会战,结果仅仅调度五十余架飞机就让指挥部手忙脚乱。 关键时刻艾莉卡站出来用她在德军学到的分类管理法,将四面八方赶来的空军依次分类管理,并扩大了机场范围才不至于出现飞机睡马路的窘境。 “啊,似乎除了我们的海军,其余部队都没能在规定的时间赶到。” 刚到前线的老托无语了,暗道:怪不得历史上的红军在波兰境内输得这么惨,就这组织能力? 还没东边的国府能打呢! 第396章 暗夜行动 “嘿,你们俩在磨叽什么,怠慢了大人能把你们的工钱扣光!” 塞瓦斯托波尔的繁华街道上,冒着金光的路灯从这头延伸到码头的那边,男人梳起高贵的大背头,挺起打了领结的胸膛,合体的西装后边露出两条长长的黑色尾巴。 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在空中不断抓握,时而划出优雅的弧线,时而做出前进的手势。 今晚的宴会异常重要,作为开幕仪式上最负盛名的钢琴手可不能缺席,可面前的两个笨蛋甚至连钢琴都抬不起来。 二十几节台阶很难走吗? 两个精瘦的汉子连150磅的钢琴都不能利索的扛走,合该扣他们的工钱。 “大人,这钱不对吧……” 卸完货的工人兄弟拿着10个戈比,面露不善。 “嘿,你们还敢瞪眼,给你脸了是吧!”钢琴家收起钱包,一个子也不愿拿出来。 “大人我弟弟不懂事,但之前说好的50戈比,您这点实在太少。” “噗呲,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出去打听打听这塞瓦斯托波尔的工钱就这样,要是想动手先掂量掂量自己,不要自误!” 男人说完踱着步子离去,倏地跳起来,两只脚在空中踩出几道肉眼不见的波纹,一溜烟的跑到某个大人物边上,点头哈腰变成了高贵的应声虫。 “瞧他这抠抠搜搜的样,真想进去给他一拳。” “弟弟,不要胡来,这群该死的东西得意不了多久,红军很快就会打过来,到时候他们只配匍匐在地上,哭着要一条生路。” “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兄弟二人将生活的苦涩压入喉中,辛辣的暖流流进心里化作半匙甘甜。 正当宴会外围的穷人还在阴沟里找食物时,齐聚一堂的白匪高官们乐呵端着酒杯坐在餐桌前,上面摆满了精致的鱼子酱,名贵的鹅肝和鲜嫩的牛排。 今天是弗兰格尔的就职典礼,周围能赶来的贵族绅士们几乎全来了,不能来的也托人送来赔罪的礼物,欢庆的仪式从中午持续到了晚上。 主持人站在台上朗声道:“今天是弗兰格尔大总统宣誓就职的日子,各位先生们女士们,请端起酒杯向伟大的总统先生致敬。” 数百只手从各个方向举起,捧起了云雾缭绕的众生相,媚笑着的花儿、弯了腰的狗尾巴和缩在笼中的金丝雀齐齐送上崇高的祝福。 闪烁在云端的男人微微颔首致意,经年累月穿着的黑色将军服也换成了纯白色的礼服,他挽着女伴儿踏上长达二十米的红色地毯。 在道路的尽头是那众星拱月的古希腊象牙的雪门,周围点缀着四季应景的花儿,两排站着出来见世面的小花童。 与此同时,在宴会举行到高潮之际,潜入克里米亚的红军战士们可没有闲着。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如果我们投降真的能批准回家?” 与地下党员接头的是某军舰的水兵,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与家人隔海相望,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绑在即将沉没的破落的大船上。 花天酒地的上层与贫困无依的群众形成鲜明对比,南俄军队统治下的克里米亚不说欣欣向荣吧,也只能算是风雨飘摇。 碍于四处奔走的黑皮子,地下党将会面地点定在了城市的下水道里,十几个水兵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了集会。 “我们布尔什维克从不骗人,只要你们投诚立马就能获得自由,想去什么地方都能得到批准,不管是出国也好,回到家乡也好都随你们。” 地下党拍拍胸脯,将上面订好的规矩透露出来。 很难想象,红军其实啥也没给,但归家心切的白军水兵却愿意接受他们提出的条件,说到底还是长期分居两岸激起了水兵们的思乡之情。 前段时间甚至有人脱掉军装,抱着椰子做的筏子企图游回北岸,可惜那会儿退潮,他游了半天又被潮水送回南岸,正好叫巡逻的士兵抓住。 “要是夺权失败了,你们怎么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回家。” 黑暗中传来的疑问压住了躁动的情绪,幽蓝色的星星在黑夜中不断闪烁。 “我们布尔什维克不是神仙……不能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但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们,上船的时候请带上我们,敌人开枪死的也是我们。” 这时有人点亮了火柴,与会人员这才看清地下党员那张稚嫩的小脸,以及他眼中绝对的刚毅。 “这孩子绝对不超过十五岁,连他都敢和白匪拼命,咱们这群老不死的怕什么呢?” “如今白匪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整个乌克兰都解放了,他们窝在这里本就是死路一条,如何不拼一把?” “兄弟们,回去联络愿意起义的人,我们去占领自由号,那12门三联装主炮可以摧毁港口内停着的任意船只!” 水兵们往前凑,淡蓝色的星辰在回家的欲望下凝结为璀璨的烟火,在港口内停着的九条军舰里点亮了革命的明灯。 五百多愿意参加革命的水兵暴动了,他们趁白匪高层都在参与弗兰格尔的庆典,顺利扣押了留守的大副和舰长的心腹。 “喂,这里是塞瓦斯托波尔指挥部,今晚的自由号有特别行动需要出港,立即放行!” 正当白匪守军疑惑之际,一通电话打消了他们的疑惑,原来是特别行动,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吃肉。 “可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啊,为什么那么多军舰只有自由号有任务。”吃肉的军官抬起头,心里愈发不安,“战列舰出航为什么不带驱逐舰呢?” “你管他的,上面的安排是你个小小的少尉能操心的?” “我怎么就不能操心了,我是南俄军人有责任和义务。” “屁,我看你就是吃着大列巴的命,操着指挥部的心。” 见周围军官笑着一片,少尉自嘲的笑笑,随即场面变得更加热闹。 第397章 三军齐聚 自由号叛逃了,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水兵帮助军官们做出了自由的抉择。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回到港口的舰长傻眼了,我那么大条船呢? 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塞瓦斯托波尔,无数军警冲进码头大肆捉拿水兵,别管有问题没问题,先打一顿,打的时候再把问题问清楚。 弗兰格尔脸色铁青的坐在大总统府内,他花了不少时间整合南俄政坛,总算斗倒各方势力成功问鼎宝座,谁料这个时候发生了叛逃事件。 这可比萨布林那事严重多了,整个地中海舰队最强的战舰不过就是皇后级战列舰,其中一艘叶卡捷琳娜大帝号年初的时候自沉在敖德萨。 他们手里握着的是仅存的一艘装甲战列舰,如今被红军得去了,克里米亚半岛还能守得住吗? 不说别的,光看那12门三联装305mm口径炮吧,一轮射击就能报废一条巡洋舰,而他们却没有可以抗衡的力量。 想到这里,冰冷的寒意骤然袭来,寒秋的逆流顺着弗兰格尔的脚尖飞到了天花板上。 他意识到比失败更可怕的现实,如果红军封锁了黑海的出海口,他们这帮人不就成了红军的口粮? “但愿红军没有这么聪明!” 正当他喃喃自语的时候,一向谨慎稳妥,办事波澜不惊的秘书踉踉跄跄的闯进办公室,两只酸软的面条在鞋子上发颤。 几乎是开门的刹那间,他噗通的坐在地上,难堪的面色比死了亲人还扭曲,他匍匐的往前爬两步,直到那双猫爪扶住办公桌才借助外力站起身。 “大大大大大……总统,不好了!” “怎么个不好,你有话说清楚,别在这里作妖!” 弗兰格尔心头咯噔一跳,不祥的预感再度袭来,惊的他汗毛倒立。 “红军……击溃了北部防线,正在……大踏步的朝岛内进攻。”秘书说完这话,憋在胸口的碎石子裂开,轰隆隆的滚出喉头,口齿顿时清晰起来。 “不可能,北部防线足足有三个师,加上二百多门岸防炮,怎么可能被红军突破,说话是要负责的!” 弗兰格尔见门外的官员探头探脑,听了交谈顿时如丧考妣的呆在那,暗道不好连忙否认,不断对秘书使着眼色。 谁料平时机灵的秘书这会儿却犯了傻,老老实实的解释起来。 “红军派来五十多架飞机,铺天盖地的摧毁了我们的防线,加上叛变的自由号在岸防炮的射程外不断开火,没人愿意躲在碉堡里等死。” “所以……所以,前线的三个师几乎是一触即溃,连红军步兵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溃散下来。” “哗!” 总统府的走廊里挤满了人,厨子、公务员、清洁工和官员焦急的站在门外。 颓丧的、后悔的、惶恐的、愤怒的神情挂在不同人的脸上,此刻,他们都知道,南俄政权的天塌了。 “不要紧的,立即派出附近的混成骑兵师,赶在红军前堵住进城的道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全歼敌军。” “大家都放心的回去工作吧,即使红军目前取得了微弱的优势,但胜利必然属于伟大的南俄政权。” 与此同时,北部战线那头,老托正在抚掌大笑,得意的捏着嘴角的胡子。 经过红军参谋部研究,本以为要打个两天两夜才能拔除的北部战线,仅仅两个小时就打通关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导致红军后续的步兵甚至还没集结起来,冲锋的装甲部队就提前冲锋了。 叶戈罗夫不耐的指挥着战车前进,他不明白笨重的铁疙瘩有什么用,跑的又慢又挡不住大口径炮的直瞄射击,上级为什么要让他来担任新编装甲车师的师长呢? “瞧瞧这些笨东西,落进坑里就爬不出来了,有这个功夫敌人早就跑光了。” “师长,话不能这么说,等后面攻坚的时候,你会明白装甲车的厉害。” 坦克团长阿列克谢·奥涅夫从旁边路过,跳下装甲车使劲的拍了拍铁壳子。 “那又如何呢,周围的兄弟部队早就跑到前头去了,就咱们在后面吃灰!” 奥涅夫笑着摇摇头,也不多作解释。 战车部队仍旧在不紧不慢的行动,直到后方赶来的红军战士实在忍不了了,十几个人用粗壮的绳子将它们从炮弹砸出的深坑里,拔萝卜似的扯出来,才结束了笨拙乌龟的表演。 “很难想象如今笨的死要死的坦克未来会成为陆战之王。”老托坐着吉普车经过稀烂的防线,留下工兵营帮忙后继续朝着南方进发。 “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历史总是螺旋上升的,新生事物没有经历过各种问题,又怎么可能发展到新的高度。” 说这话的是约瑟夫,作为中央军事委员来到前线也是应当的,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与进攻克里米亚半岛的事宜,想必也有着刷威望的心思。 老托没有接话,他张嘴感叹未来,约瑟夫就跟他扯科学,扯理论,摆明了想压他一头。 这也是之前革委会的事闹得,身上的污点没有洗刷干净,某些偏远山区还在靠焚烧他的画像团结民众。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顺利接手苏联,成为联盟的第二任领导人可谓是压力重重,就算是小辈的约瑟夫也敢在他面前蹦跶了。 “水兵方面怎么样了,一纵的进展如何?” 这种情况下老托明智的转移了话题,坐在一旁的约瑟夫果然也竖起耳朵,好奇的侧过头。 警卫员回忆了一下,说道:“根据之前收到的电报,他们于昨晚从敖德萨出发,现在估计已经堵在塞瓦斯托波尔港以外。” “哼哼,有他在我就放心了,目前来看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约瑟夫摸出烟斗,感受了一下敞篷汽车颠簸带来的强风,无奈的收回兜里。 而跟随舰队的孙谦此时并不好过,整个舰桥里弥漫着奇异的酸臭味,穿着海军制服的华人抱着桶,坐在角落里。 “呕!以后谁让我坐船我跟谁急!” 第398章 惶恐的白匪 “慌什么,我南俄军备五十万,水陆空三军齐心协力还不能击败小小的红军?” 弗兰格尔双手负立,神态傲然的站在总统府的三楼延伸出的小型阳台上,花园里站着的数百人还真教他的气势震慑。 慌乱的情绪得到了有效抑制,平和的笑容再次洋溢在贵族老爷们的脸上。 “只要有弗兰格尔大总统在,小小红军不过纤芥之疾。” “嘿,只要他们敢来,我军即刻绕后切断补给,将敌人一网打尽!” 身后的将军们一唱一和,信誓旦旦好像胜券在握。 “好好好,各位都是我军肱股之臣,还是早些回到岗位上为共和国分忧,不要在这里逗留。” 弗兰格尔将众人安抚下来,连忙挥手让侍从送客。 这时穿着军装的将领们早就在会议室里坐成了一圈,中间的位置空出来,桌上的物件摆的整齐却掩饰不糟糕的心情。 直到大总统急切的走进来,军官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情况怎么办,红军是不是被我们英勇的骑兵挡在占科依了?” 弗兰格尔屁股还没落座,沙哑的嗓音从喉咙里蹦出来。 将军点点头,犹豫着想说什么,几人对视一眼都没好意思开口。 “呼,那就好,只要挡住了红军的攻势,就说明我军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他往后靠在椅背上,耸起的肩膀耷拉下来,“其实我们可以稍微装作不敌,把红军放进来点,再派出部队奇袭红军的补给线。” “那个……其实我们已经完成一半了。” 长着络腮胡的将军应了一声。 “噢,你们已经派出部队袭击红军的补给线了?不错,把部队交到你手里真让人放心。” “不是,我们已经放开了一条口子,占科依已经失守了。” 络腮胡不忍领导蒙在鼓里,委屈的开口解释道:“红军攻势太猛了,上百辆装甲车和坦克集群冲锋,我们的骑兵师就像鱼肉碰瓷利刃,撞上去就没了。” “所幸,他们拖住了红军整整两个半小时呢!” 说到这里,络腮胡骄傲的挺起胸膛。 一个师拖住红军的时间可比北方防线还多半个小时,可把他得意坏了。 “然后呢,红军现在长驱直入,咱们怎么抵抗呢?” 弗兰格尔没想到完成一半的任务是这样完成的,铁青着脸看向几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咱们的飞机只损失了一半,还有十几架呢。” 瘦高个打了个哈哈,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下椅子。 “呼,关键时刻还是你靠谱啊,那英勇作战的空军击落了红军多少飞机呢,我们能否在获得制空优势的情况下,对敌人发起反击?” “额,恐怕不行。”瘦高个摸了下鼻子,他能说空军被敌人的狼群战术打的崩溃吗。 三十几架战机刚刚起飞就遭到无数子弹射击,在密不透风的火力网下,就算是王牌飞行员也跑不掉。 “意思是空军也失败了,不要骗我,我要知道最真实的情况!”弗兰格尔怒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帮人可憎的面目。 说起话来一套套的,专拣好的说,坏的还得靠他来猜。 这是当总统还是算命的? 他难受的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海军将领,只见对方捂着嘴巴,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要说难受的可不止弗兰格尔一人,被堵在港口里的白匪水兵同样不好受。 装备了声导鱼雷的佘佩托夫卡号和斯拉武塔号可算长大了,从一米二的个子嗖的蹿到一米六,完成了从蓝皮到紫皮的进化。 白匪刚烧着锅炉,十几枚改版的声导鱼雷闻着味就来了,轰隆隆一连串炸响将正在启动的两艘驱逐舰炸成了十七八块。 巨大的变故吓的了望手赶紧拿着望远镜观测,白雾还未散尽的海面上哪里有军舰的身影,再加上敌舰可没有开炮,这更增加了观测的难度。 金色的碧波潭上华光流动,这群可怜的千里眼看瞎了也没找到偷袭他们的坏人。 “快拉起防鱼雷网!” 水兵里不是没有懂行的,只是被突然的变故惊的半天没说出话,回过神来连忙用灯光往港口的哨塔打信号。 也幸亏鱼雷再装填比较耽搁时间,否则下一轮鱼雷该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再度冲进港口带走某条倒霉船的小命。 “然后呢,我们怎么出去?”有人疑问道。 “……你是笨蛋吗,派出水上飞机搜寻敌舰,同时命令其余船只做好迎战的准备,只要对方的驱逐舰一冒头,立马集火将他打掉!” 呼啦啦,张开双翅的孑孓拖着臃肿的身子起飞,机组成员也是聪明,顺着鱼雷航迹和洋流的方向寻找,不多时还真教他们找到了佘佩托夫卡号。 小小的驱逐舰拆除了后排主炮,装上了三具银白色的五连装鱼雷发射管,想必之前的杰作就是它们做的。 “赶紧投掷烟雾弹,丢到他们船舷上,叫后排的战舰将它消灭。”投掷手搬出半人高的黑色圆桶,正准备打开机腹就被人阻止了。 “慌什么,这不得飞低点才能丢准?” “可是飞低了会很危险。”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只有两个标记桶,丢歪了你来负责吗?” 机长不想听他喋喋不休,压低机头猛的扑了下去。 就这?一个小小的驱逐舰能有几挺防空机枪,小爷就算飞直线,他能摸到我都算他厉害! 狂傲的孑孓挥动翅膀近乎垂直的砸下,巨大的气势惊的红军水兵半晌没有动作,似乎为敌人一往无前的气势所震惊。 空中利剑呼啸而下,然而一往无前的气势在下一秒消失的无影无踪。 雾气渐渐散去,飘摇的小船边上,一艘偌大的钢铁战舰展露身姿,那是更名为罗夫诺的皇后级战列舰。 “自由号!” 机长头皮发麻,绝望的大叫。 几十挺高射机枪适时的开火,漫天的曳光弹给足了机长面子,碎裂的陨石雨击穿了木制防护舱。 鲜血浸染的红色宝石淅沥沥的在空中解体,落入水中没了踪影。 第399章 苏乌一统 “哦豁,全完了!” 水上飞机坠落的这一幕传到港口里,犹如装满水的葫芦落进水池,白匪水兵们的心情跟着七上八下的晃悠。 人群中传出舰长们绝望的呼喊,塞瓦斯托波尔里的水兵们沸腾起来。 “撤下防鱼雷网啊,我们要出港!” “快跑啊,自由号那无敌的主炮打谁谁死!” “朝他反击,不过就是三条船而已,弟兄们不要怕!” 逃跑的水兵可不再顾忌长官的命令,一个个顺着舢板跑上岸,连带着岸防士兵也开始疯狂逃窜。 开玩笑,沙俄建造的战列舰虽然跑得不快,但防御力绝对拉满,装甲战列舰的外壳让对面那排小船轰击一个小时都不会冒烟。 有了铁王八壳就是这么自信,红海军隔着十五海里便来了一轮齐射,海岸上的岸防设备吃到铺天盖地的攻击,炸出一个个足球场大小的坑洞。 方圆五百米来不及躲避的白匪士兵死的死、伤的伤,码头上的几千人压根不敢在港口停留。 倒不是说凭借港口的火力不足以反击,只是当第一个人开始逃窜,引发的连锁效应是雪崩级的。 弗兰格尔手下的一众军官根本弹压不住,只能跟着士兵一起跑路,热闹的港口很快的变成了无人的港湾。 “该死的,红军这是不给咱们活路了啊。” 弗兰格尔垮着张脸,焦急的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 这红军还真会挑时候,他刚当上总统就遇到这茬,开战不到半天,陆海空军全部崩溃。 现在的克里米亚半岛就跟煮在锅里的福寿螺没什么两样,等到布尔什维克拿着牙签轻轻一戳,就能将里面的肉都挑出来。 “尽量封锁消息吧,等到我军组织起新的防线,挡住红军的攻势再将情况公布出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望了一眼窗台上枯萎的堇叶,心中暗叹:若是所有红军都像一纵那般,再给我五十万军队也挡不住啊。 “咱们也想封锁消息,可现在的电报系统这么发达,再加上红军炮轰塞瓦斯托波尔的事情可瞒不住,恐怕大家早就得到风声了。” 空军将领双手一摊,两条腿冲着门口弯曲蓄力,等到会议结束他就带上家人开润。 反正这两年捞的盆满钵满是时候走了,到国外去出一本《俄国内战回忆录》又能再割一波韭菜。 他可不信这南俄武装力量能挡住红军的攻势,鼹鼠怎么会为腐朽的枯木陪葬呢? “那……能拖一时是一时吧,国事多艰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和红军拼了!” 弗兰格尔这时也萌生退意,心里没了和红军一较长短的心思,克里米亚半岛四周的平原怎么挡得住钢铁洪流呢? 历史早就证明了装甲车部队在平原的优势,再加上骑兵部队的覆灭更证实了这一点,红军……不可战胜。或许应该尽早谋条退路。 人呐,一旦有了退缩的心思,就会为他的行为找出无数借口,用来证明行为的正确性,明智性。 “拼,当然得拼,但同时也得照顾好将士们家人不是,否则谁会真心实意的去和红军打仗呢?” 陆军将领也表了态,老大你让我们干活得把退路准备好吧,不然谁还真的去和红军拼命呢? 送死?那是炮灰干的事,他们还有大把金钱没来得及挥霍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弗兰格尔不想走,也会在家人的撺掇下逃离。 是再拼一把,还是趁早放弃,他必须尽快作出决定,越到战争后期他就越走不掉。 弗兰格尔要是沙俄帝国的孝子贤孙,当初也不会背着包包一路西逃,关键时刻帝国的死活关他屁事! “既然大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该走的时候还是得走,两个小时后咱们机场见。” 沉浸官场的老狐狸们谁也不肯送命,房间里的军官们齐齐松了口气,打了个招呼后马不停蹄的离开总统府。 正当南俄士兵在前线浴血奋战时,后方的噩耗传来,将军和总统坐上民航飞机跑路了! “沃特玛守得好好的,你们逃了是几个意思?” “降了降了,当官的贪生怕死,我们难道还要为了帝国奋战到最后一滴血吗?” 此时的红军进展并不顺利,虽然摧毁了白匪北方的防线和骑兵部队,但城市攻坚战依旧得靠性命去填。 顽强拼搏到最后时刻的白匪士兵依托城市建筑打起了巷战,给红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狭窄的街道限制了装甲车的灵活度,几枚集束手榴弹就能将它们点成焖肉罐头。 开战第一天几乎就报销了一个师,老托犹豫着要不要绕过前面的几座城市,直扑塞瓦斯托波尔。 而约瑟夫则认为可以利用罗夫诺号战列舰强大的火力,围着不愿投降的城市连续开火,直到将敌人和防线全部打成焦土。 “你这是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严重的不负责,你要是真的这样做就会成为历史的罪人,我绝不会同意你那愚蠢的建议。” 老托看不惯约瑟夫这是公认的事实,只要他们站在一间办公室里,迟早就爆发出激烈的火花。 加上每次看到约瑟夫,老托的太阳穴总会隐隐作痛,感觉脑子里要长出冰镐来了,更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长驱直入才是左倾机会主义,你这军事水平真该去莫斯科少年先锋队里再磨练磨练。” 两人唇枪舌剑斗的不亦乐乎,就差没给中央的导师发电报,要他来评评理。 正当前敌指挥部观点不能统一的时候,白匪内部意外发生了高层叛逃事件,剩下的白匪士兵们群虫无首,彻底沦为一盘散沙。 “所以你们还有什么好吵的呢,这种时候用喇叭当做武器不是更好吗?” 导师还是得知了两人吵架的事情,一封温和中带着两分严厉的电报将他俩训斥一番。 “得,老实干活吧。” 经过政工人员和红军战士的不断劝降,盘踞在克里米亚半岛的白匪除了少部分抵抗分子逃入大山,其余人均宣布投降。 第400章 农业建设 “同志们加把劲诶,这么多机械早点分配下去才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利沃夫的火车站内运来了几千台农机设备,政府将这批新造好的登记造册,然后按照村子分发下去,赶来的村官兴冲冲的赶着马车,将农机运回村子里。 一路上的笑颜可没有停过,每走几分钟就会回头看看板车上的宝贝。 小小的村子平时可没什么稀奇玩意儿,一台通体漆黑透露着金属质感的怪东西,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是个什么东西,半人高的小玩意儿,能有什么用,瞧你们把他当宝贝一样看待。” 看热闹的人们不嫌事大,拉着村支书要他来讲明白。 “乡亲们,这可不是什么东西,这是……是传说中的手扶拖拉机。”村支书挠了挠脑袋,琢磨着怎么解释,“反正,就是很厉害的东西,还是请中学生村官来讲讲吧。” 他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索性将问题抛给村官。 中学生推推眼镜上前两步,“乡亲们,这手扶拖拉机可是宝贝啊,要知道大家一天起早贪黑干到晚上最快的好手也才耕种两亩地,可它就不一样,只需要10个小时就能耕20亩地。” 二十亩地是什么概念,农民得用九九六的劲头干满一个月才能做到,可这小东西一天就能做完,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呵,你就吹吧,就这两个轮子中间夹个铁疙瘩能种地?”人群中传来一片戏谑,老伊万第一个表示不服。 “你们布尔什维克也太能吹了吧,为了骗我们进集体农庄尽想歪主意,我告诉你们没门,就算我从田坎跳下去也不会加入集体农庄。” “就是,收起你们无聊的把戏吧,只有农村合作社是最适合我们的体制。” 若是以往面对村民们的集体讨伐,村官还会犹豫片刻,但今天不同。 “咳咳,我知道大家不信,但我却没有撒谎,这个手扶拖拉机项目是由孙司令员发起的,利沃夫农机厂也是由他筹备的,大家不信我还不信他吗?” 见村官抬出孙司令员为他站台,刚才叫嚷的众人顿时不说话了。 试问在西乌克兰地区,谁不知道孙的名字呢,几乎整个西部地区都是他率领麾下红军打下来的。 这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孙总将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推行的政策也大多有关工农阶级的利益。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管以前的社会革命党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哪怕把天说出个窟窿,也没见他们为群众办哪怕一件实事。 就连住在利沃夫的波兰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受过布尔什维克的好处,当初迎来的王师抢走了他们入冬的存粮,还是靠了红军接济才能勉强度日。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可他不是乌克兰人,也不是波兰人,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不是没有人问过类似的问题,恰恰这正是反对者经常用来攻讦他的问题。 潜藏的意思很简单,他是不是别有用心呢? “那也请你别有用心的为咱们做做好事吧,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可不会理解什么是国际共产主义精神,更不理解什么是高尚,什么是卑鄙!” 还不待风声飘到孙谦的耳朵里,找事的家伙便被人们群起而攻之,灰溜溜的躲进属于他的臭水沟里。 “难不成这手扶拖拉机是真的好用,可一天耕种二十亩地实在太夸张了吧,要是集体农庄的人真能做到,那他们得到的工分可比咱们多多了!”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的讨论着,看向小玩意儿的目光一变再变。 “闲话不多说,我找块空地给大家试试,你们看了再说。” 村官知道说得好不如干得好,布尔什维克是讲干实事的,当初浮夸风的苗头刚刚冒出来就遭到了严厉打击。 几个州的市长吹嘘秋粮产出多少多少,还没等纪委下来检查,哄闹的群众便将继承旧官僚风气的市长赶下了台。 这一度使浮夸风的现象在整个苏维埃绝迹,有小心思的官员们收起龌龊的想法,老老实实为人民办起事来。 今时不同往日,任意一个小民都可以把状子投到纪委去。 里辛斯基曾经躲在家里哭诉,“苏维埃的官也太难当了,稍有不注意就是落入冰窟窿的下场。” 维克托对此倒没有特别的表态,他已经准备朝外交方面发展,想要更好的生活不一定要在国内发展,出使他国难道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人,不一定非要在同一棵树上吊死。 随着众人来到空旷的麦地里,不少人甚至笑出了声,感情村官还不会用这机器,只能边看操作手册边为轮机加注燃油。 笨手笨脚的模样非但没能弄好,反而被机油染成了黑白相间的花猫脸。 直到十几分钟后,村官才在维修工的帮助下将刀片和齿轮对齐,他挽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挺直了僵硬的腰杆。 “同志们现在就要开始了,请你们睁大眼睛不要错过这历史性的时刻,今天将会是农业机械取代人工耕种的重要日子,未来会写入史册的,大家全都是见证人,我们……” “嘘,你个小娃娃能不能快点啊,等你再吹下去天就该黑了,我妻子还等我回去睡觉呢!” 村官还没说完,性急的村民赶紧打断了发言,他憋红了脸才把话头按下去。 随着机器突突突的抖动,小烟囱上冒出焦黑的浓烟,沉重的机器费力的往前爬行,竟在村民们的惊呼声中动了起来。 “动了,动了,这两个轮子的小玩意儿跑起来了,比走路还快咧。” “嘶,看看这刀片划出来的地,不深不浅刚刚好。” 老伊万蹲在耕出来的地边上,将手掌放进去能够感受到土地冰冷的触感。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发现村官推着拖拉机歪歪斜斜的走出了一百多米,这才几分钟啊? 他缓缓站起身,“原来这小子这次没有吹牛啊!” 第401章 久违的和平 “这东西未免也太好用了吧!” 等到村官推着手扶拖拉机从地的另一头走回来,一直跟着的村民们震惊了。 二十分钟就耕出了他们大半上午的地,而且耕的还蛮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卖。 村官见大伙来了兴致,也没忘记工作,笑道:“大家是不是在想拖拉机怎么卖,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东西现在是买不到的,只有我们集体农庄的农民才能用。” “其他散户或者是农村合作社的,也不是没机会买,只不过嘛……嘿嘿!” 他倒也没把话说死,留了个悬念推着农机大摇大摆的走上田坎。 故意吊人胃口的举措果然引起了大家的不满,村民把他堵在路上,喊着要一个说法。 “只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就是啊小村官,你老实透露些内部消息,姐姐晚上给你给你做山羊奶酪。” 叫嚷的声音越来越多,村官也适时的停下步子,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他双手一摊苦着脸,“各位叔叔阿姨,不是我们不给你们用,手扶拖拉机的产量是有限的,目前只能勉强供应起国营农庄,你们私人的农村合作社只能等到两年以后了。” “不,两年?你们这是在犯罪,我们要求立即用到这样的好东西。”老伊万夸张的大叫一声,抓住对方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嘿,那我也没办法,我要是厂长保准给你们一人发一台,可惜我不是……”小村官沉吟片刻,为难的说道:“如果大家真的很想用,估计还是只能加入集体农庄。” “可是集体农庄太过苛刻,虽然管吃管住,但是全部余粮都交上去总会让人不甘心呢。” 老伊万叹了口气,这也是大部分人都关心的事情。 谁料村支书这会儿接上了话,“你们这是老观念了,上个月的时候我才在大喇叭里喊了新规则,谁叫你们不好好听呢?” “谁在农忙的时候听你吹牛啊。” “那你快说说到底有什么不同,总不能还是老一套吧。” “那当然不是……”村支书吃了瘪,吸了口烟斗缓缓神,“往后的苏维埃集体农场实行全保障制度,那么具体保障哪些呢,工分又是怎么计算的呢?” “简单的说,生病了有医生看,农忙时候有拖拉机可以租用,多余的工分可以去供销社换生活用品,也可以去厂区换自行车和收音机什么的,总之其实跟钱差不多。”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钱,我们更想要钱。”老伊万是集体农庄的坚决抵制者,在小民思维里只有钱是最好的东西,其余给他什么都不换。 “这……”村支书卡了壳。 “现在你也有钱,可你买的到农机吗,不能!”小村官伸手摸了把拖拉机,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就是区别,你能自己管饭,能自己去看病,但你却远离了先进的生产力,大家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你只能拿着锄头慢慢耕地。” “等明年政府发小鸡小鸭你们可领不到,鸡鸭长大了可以杀了吃肉,嘿,你们只能伸长了脖子看着!” “啊,你这……”老伊万说不出话来,一想到村里讨厌的二流子能吃上鸡肉,他却只能啃大列巴,心里没来由的发酸。 “别听他们胡说,明年咱们几家凑钱也能买小鸡小鸭,年底也能吃上肉。”同伴见他蠢蠢欲动,生怕他背叛组织。 “好好好,你说的很有道理,等我们集体农庄明年春天每人开垦五百亩地,你们一人开垦二十亩,那会儿你再来跟我说能喂几只鸡鸭的事情吧。” 小村官笑嘻嘻的扳起手指,说的话让人心头发凉,“到时候我们家家户户都有自行车和收音机,过年还有新衣服穿,你们可别眼馋了。” 说罢,参加了集体农庄的村民们齐声叫好。 早先参加集体农庄的大部分是村里里活不下去的贫农,和少部分流氓无产者,村官们为了驯服这帮人可没少费心思。 到底还是大棒加胡萝卜的规矩让这些人学了乖,虽然依旧改不了爱占小便宜的性格,至少学会了令行禁止。 他们见每个村就一台拖拉机,谁不想多用用呢,那就叫这帮子人不要加入,他们种了更多地,获得的工分也就越多。 老伊万怎么会不了解他们的心思,连忙问道:“要是加入集体农庄,以后不愿干了能自由退出吗?” 有戏,小村官停下佯装要走的步子,迟疑的回过头,“按理说是不能的,不过我们苏维埃是讲民主的,只要你们哪天觉得集体农庄不好,可以申请离开,但是会扣除十个工分的误工费。” “成,那我就加一个。” 同样的事情在苏维埃的各个村子里相继上演,农民和商人都是逐利的群体,拿出先进生产资料来诱惑他们,很难让他们不心动。 正当农民们干劲满满的时候,基辅和乌东地区的工厂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 白匪辛辛苦苦从各国买来的工厂,和不少抢来的物资根本没来得及出港,就让红军截了胡,三十多万富农和旧贵族谁都没跑掉,一网把他们全部捞了回来。 等到1920年初,乌克兰的工业总产值总算恢复到了1911年的50%。 重工业和化工业恢复的较慢,但轻工业和手工业制品却呈现了质的飞跃,提前出世的纺织机激发了整个社会积极向上的氛围。 聪明的机械工程师改进了纺织机,再加上从哈萨克斯坦购置来的羊毛源源不断的抵达乌克兰,使其竟至于成为了轻工业出口大国。 羊毛大衣,羊毛毯子和毛绒玩具成为欧洲各国最畅销的产品,几乎冲垮西欧的手工业联盟,导致无数纺织业者失业。 直到带英在议会的提议下,对乌克兰商品征以巨额关税,才挽回了濒临破产的实体经济。 经此一役,欧洲各国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苏维埃的压力,纷纷思考起对策来。 第402章 提前建立的铁幕 英国议会大厦,就最近一连串对抗共产主义失利的现象,议会展开了全面的讨论。 威斯敏斯特家族最年轻的继承人,格罗维亚这些天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不止来自东欧,同样的……新生的布尔什维克同样让他感到恐惧。 军情处带来的情报让官老爷们如坐针毡,为什么上百万白匪不仅打不过红军,反倒还损兵折将最终被人全歼? 经过将军和政客们的研究,敏锐的将原因归结到了政体方面。 布尔什维克的集中与民主,将以往各自为政的工农全部团结了起来,这在任何时候都是难以理解的。 倘若红色沙俄不再专注于内耗,反而集中精力发展民生、教育和科学,上亿人迸发出惊人实力足以让整个欧洲为之颤抖。 单拿缝纫机来说,苏维埃的数十万纺织女工竟然在短短两个月内生产了上千万件棉麻制品,任凭他们发展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红色巨兽? 缓过神再次复兴的俄国,不是英法两国希望看到的,只有分裂的,稀烂的,找不到任何希望的俄国,才是好的俄国。 这点不仅体现在苏联刚建立时,同样体现在苏联解体后。 打压,越是历史发展的转折点,越需要有识之士站出来,领导他们的人民对邪恶的红色帝国进行打压。 “而我……格罗维亚·威斯敏斯特,当仁不让!”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威斯敏斯特为什么会如此敌视苏维埃政权,说起来还是跟他的家世有关。 这是一个酷爱冒险和游览各国风情的男人,而当他在1917年游览到圣彼得堡时,刚好看到了暴乱的布尔什维克攻入冬宫的景象。 在此期间,俄国国内接连的暴乱和贵族遇害,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帝和亲王被市民从家里拖出来暴揍。 街上的路灯挂满了体面人的尸体,老鸦啊啊的怪叫,黑色的眼珠吃的通红。 刚成年不久的带英贵族威斯敏斯特被吓坏了,他能在操蛋的世界过得如此潇洒,得多亏他的伯爵老爹,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带英。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敢再想下去,鲜血和黑暗笼罩在他头上,梦中时常出现的梦魇高举着红旗,扛着镰刀锤子将闪烁光芒的王冠砸碎。 时间回到1920年1月3日,保守党和工党难得的联合了起来,双方将矛头同时指向了新生的苏维埃政权。 “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自由而民主的世界正在遭到邪恶秩序的扰乱,它无视进步的文明社会,并在其治下发动大规模奴隶制的复辟,生活在苏维埃治下的人民每天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我曾经在暴乱中见到国王被人枪杀,贵族死在街头,无辜可怜的少女被肮脏的泥腿子拉进小巷子里,这里有一份数据,我给大家念念:” “欧洲战争开始前,沙俄帝国有32万造册在案的贵族和20万所工厂,然而今年呢?” 威斯敏斯特停下来,目光巡视了台下的议员,此时此刻,台下的五十几人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台上,一言不发。 “32万贵族仅剩1000人,20万所工厂只有500家还在运营,这意味着什么,又代表了什么?” “啪!” 他将详细的报表拍在桌上,色厉内荏的喊道:“这是文明的倒退,这是对人性的磨灭,难道我们要继续看着这群肮脏的杂种胡作非为吗,倘若某天暴动的工人冲进某位贵族的家里……一切就晚了!。” 寂静,又是长达十秒的寂静。 直到胡子拉碴的男人轻咳两声,缓缓站起身失神落魄的蓝宝石们才重新聚集起来,跟随男人的步子前进、停顿、转弯再上了台阶。 “先生们女士们,我想格罗维亚·威斯敏斯特议员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席卷欧洲的红祸即将到来,为了欧洲的和平和自由,我们必须得要做点什么。” “麦克唐纳先生说的我们自然认同,可问题是武装干涉已经失败了,我们不可能阻止苏维埃的蔓延,现在看来只有加征关税一条路可以走。” “错了,大错特错!”麦克唐纳严肃的瞪了台下的人一眼,回过头看向有些拘谨的男人,友善的点头,“我想应该多给年轻人一些展示的机会,威斯敏斯特先生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完全可以和大家分享。” 他退后两步让出话筒,向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威斯敏斯特面对工党的大佬站台,一时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前排的斯坦利·鲍德温。 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党派纷争变得不那么重要,鲍德温微微点头,给了这个新人议员莫大的鼓励。 两个大佬都给他站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红祸,不仅是我们能看到,全世界各国都能看到,例如我们的老朋友法兰西和德意志,走在时代最前线的德国临时政府甚至已经和红军打了几仗,将他们赶到了偏僻的沼泽地里。” “而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无非就是英法德意奥,我们必须团结各国组成新的联盟,共同对苏维埃发动经济绞杀,让他们在穷困潦倒间失去活力。” “与此同时,有了欧洲五国作保,其余小国难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苏维埃政权有什么私下的往来吗。” 台下响起不和谐的声音:“光靠锁可锁不死一个国家,除非你能提出更好的方案,否则我们可不会支持你。” “为什么没有呢?”威斯敏斯特翘起嘴角,伸出手朝东边指去,“众所周知,刚复国的波兰正在和苏维埃就领土问题进行争议,如果我们支持小波波进攻乌克兰呢?” “内忧外患之下,苏维埃将亡矣!” 说到这里,他举起手用力的往下砸去,望着台下闪烁的蓝色星辰,威斯敏斯特知道他赌对了,这一记重拳必然会砸到苏维埃的软肋上。 第403章 舆论风暴 带英发起的铁幕同盟如期而来,凌冽的寒风顺着苏维埃的领子吹了进来。 先是谈妥的各项商业合作被他们以各种理由推诿,随后原本还能在各国买到的机械和半成品全部受到了限制。 苏乌和苏俄的手工业商品堆积在库房里根本卖不出去,与此同时,联合起来的资本主义国家开始对整个苏维埃联盟展开全面的经济封锁。 早先收到礼物傲气十足的匈牙利也不吱声了,暗地里琢磨:要我还是奥匈帝国,怎么会怕你们几个臭不要脸的,也罢,现如今先过好小日子再考虑其他。 苏乌与匈牙利的蜜月期还没过两个月,便在列强的压力下被迫终止。 周边小国能不买英法账的就只剩下了以哈萨克斯坦为首的亚洲小国,再往东的买办民国也不敢多说什么,媚笑着关闭了远东铁路。 “听说了吗,东欧的布尔什维克简直就是撒当降世,他们强迫人民当牛做马,还特意发明了一个词语叫007。” “啥是007啊?” 巴黎街头拿着报纸的男人眉头紧皱,抬眼看去那说话,聚集的人群谁不是在说布尔什维克的坏话呢,仿佛对方真似那样。 “嘿,那007可不得了,每天从早上0点干到晚上0点,一周连续干7天呢。” 站在中间的人煞有其事的说着,就像他曾亲眼目睹这不可思议的场景。 “上帝啊,布尔什维克都是恶魔吗,亏我以前还同情过他们,真是白瞎了好心。” 提着一篮菜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后退两步,庆幸起的拍着胸口。 “您现在才知道他们的真实面貌?我一个亲戚曾经路过莫斯科,他说真正的布尔什维克过着封建皇帝般的生活,高大的宫殿里堆满了搜刮的财富,辖区的官员可以随意处置少女的初夜权。” “可怜的反抗者被他们挂在路灯上,你们看看这照片真实的反映了当地的情况。” 说话的人拿出一沓崭新的报纸,散发油墨味的照片揭露了血色世界的冰山一角,围观群众无不愤慨,他们咬紧牙关浑身颤抖,悲哀的、同情的、畏缩着身子。 “啊,这帮东斯拉夫人不愧是蒙古人的子孙,真该将他们狠狠的绞死,否则就是对文明社会的背叛!” 先前的老太指节死死捏着菜篮子的把手,愤愤的骂道。 “从未想过在这文明社会里,竟然还会有如此黑暗的社会现实,人类社会可容不下这群肮脏的杂种,就算我再反战,也不会对这些人抱有任何同情。” 又是一个绅士摘下帽子,文明棍在地上戳出几个深浅不一的窟窿。 就在众人声讨邪恶的红色帝国时,角落里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为什么不亲眼去看看呢,如果是政府在欺骗你们,那不就上了大当?” 他们顺着声音看去,黑色呢子大衣杵在马路牙子上边,两只脚踮起努力的,而又优雅的往里面看。 “你是谁,难道你是布尔什维克派来的奸细?” 男人见有人坏他好事,一盆厚重的脏水使劲的泼过去。 “我……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会是布尔什维克呢,我是作家,我只是出来取材碰见了你们。” 黑色呢子大衣下意识的要承认,忽然看见群众面露不善的看着他,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几乎将他撕碎。 奥利申斯基也不傻,连忙改口用平生所学为他编造了合理的身份。 “原来如此,这也怪不得你,世界上所有文明人都不可能相信这一切,不过我手里正好不少关于布尔什维克的黑料,有兴趣的话你就拿去看。” 探子眼睛一亮,拿出资料递过去。 有时候作家传播思想的速度可比他们这些口述者快多了,也算奥利申斯基误打误撞,事后竟然稀里糊涂的拉到小报社里。 在那里他见到了嗡嗡作响的机器和繁忙着的,印刷材料的工人。 黑白色的照片里满是废墟和死人,要么就是坐在炮火喧嚣的城市中,放声大哭的孩童;要么就是挂在路灯上的可怜虫。 作为苏乌外交官,奥利申斯基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能让他得到上级嘉奖的机会。 他一边应承着探子,一边面露悲戚的将照片全部放入手提包中。 “您放心,任何一个文明人都不会坐视不理,我奥利申斯基一定会写下振聋发聩的文章,揭露布尔什维克奴役人民的事实。” 送走他的探子有些疑惑,“某某斯基,怎么听起来这么像俄国人呢,或许他是南斯拉夫人或者波兰人吧。”旋即他释然的点点头。 回到大使馆后,奥利申斯基迫不及待的将材料递到大使手中,果然得到了高度赞扬。 “你的这份文件非常重要,是西欧国家抹黑伟大苏维埃的罪证,我们会通过秘密渠道把资料送回国内。”大使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的任期好像快到了,正好可以回国休整。” “谢谢领导,不过……咳咳,您看我处理好这事,是不是该有些奖励?” 奥利申斯基搓搓手,心里不由鄙视万分,这不懂事的泥腿子,怎么老半天还没有表示,非要我说话吗? “噢,对!”大使猛地一拍脑门,“你瞧我这记性还真给忘了。”说着打开抽屉抽出一张黝黑的小册子,封面印着红色的五角星。 “这是……”奥利申斯基无语的接过来,打开一看:党员证? 他要这东西干嘛,他只想要钱啊! “鉴于你优秀的表现,我代表苏维埃批准你提前加入共产党,希望你再接再厉,继续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然后呢?又没了! 奥利申斯基见对方摊手送客,不甘心的鞠了一躬,手里暗暗发力将党员证揉进兜里。 “去特么的党员证吧,要不是我出身沙俄外交官,政审部非说我成分不好,这东西我早该拿到了。” 他关上门,目光透进屋内,嗤笑一声。 “而你们就拿这东西打发我,呵呵,给我等着吧!” 第404章 和平演变 “你们这是严重违背贸易自由与公平的举措,我方将督促贵方尽早恢复通商,以免耽误两国人民的正常邦交。” 契切林外长在狭窄的会议室里,约见了英国驻俄武官,两人一见面便是唇枪舌剑。 他流利的嘴炮掺杂了带英历史中各种典故,犀利的文字让带英大使摸不着头脑,直愣愣的呆在原地。 直到他从五百年前骂到五百年后,才堪堪停下喝了口茶。 “贵方未免太过霸道,你们生产的产品有质量问题,达不到通过海关的标准,怎么能怪得了我方呢?” 带英大使双手一摊,靠坐在椅子上,脸上始终带着些许不屑的笑意。 “如果你们这是故意找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们的产品会倾销到世界各地去,而你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带英大使无所谓的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了,真希望某些未开化的野人能学会什么叫文明,不过他们似乎总以为暴力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说完他没有给契切林留半点面子,推开房门大步走出去。 事实上他也不用给对方任何面子,自打1918年苏俄单方面攻占带英驻俄大使馆,两国的关系便落入冰点。 若不是国际舆论甚嚣尘上,苏俄还真不一定会放过那几十个驻俄武官。 “这可怎么办啊,文的武的都试了,对方铁了心要搞封锁,养活数百万人的外贸经济难道非得停滞?” 契切林叹了口气,导师交给他的任务算是搞砸了,接下来面对列强的集体围剿,元气大伤在所难免。 “同志们,东方有句古话,没了屠夫伊万,难道就得吃带毛的猪了?” 紧急会议上导师将不动声色,待将与会人员的神态全部收入眼下,心里有了底气后才打开话筒。 “可这样的制裁是空前的,将会对我国的工商业产生巨大冲击,我国的橡胶、钢铁和石油都会面临短缺。” “而且内战期间大部分工厂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要想迅速恢复战前产值保守估计得要十年!” 加米涅夫并非无的放矢,政治局会议开始前,导师就将大部分中央委员召集起来,将目前所遇到的困难和盘托出。 可资源方面的问题没办法凭空解决,要么依赖于科技进步找到其他替代品,要么只能四处考察,找到短缺的物资。 “石油的问题其实不用操心。”约瑟夫叼着烟斗噗呲的吐出浊气,“我让赫鲁晓夫那个笨……咳咳,那个好同志在西伯利亚去考察了,他成功在秋明找到了巨型油田。” “有多巨型,难道够我们用一百年?”加米涅夫问道。 “我想……应该差不多吧,保守估计大约有400亿吨。”约瑟夫淡然的笑笑,这又是他的政绩,相比于老托他的赢面真的不要太大。 谁让伏龙芝派出的部队走了歪路呢,以至于泼天富贵落在了赫鲁晓夫头上。 据说当时他带着部队走到玉米地休息,见猎心喜下掰了几个玉米来吃,这一吃可就了不得了,他发现老农民拿来点火的黑油竟然是石油! 好家伙,这老人在油田上种玉米。 “嘶!” 与会的中央委员们倒吸一口凉气,400亿吨虽然远不及中东地区,但也绝对是老鼠掉进粮仓里,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你可不要胡说,中央委员说的话可是要负历史责任的。” 布哈林见对方神色淡然的点头,心里顿时升起几分妒忌。 “嗯哼!” 约瑟夫没有理他,继续吧嗒着烟斗。 “同志们,铁矿和橡胶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托洛茨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继续让约瑟夫嚣张,好在他组织的研究室在大力支持下成功研发出了聚乳酸,虽然尚不能大规模生产,但总一丝希望。 至于说铁矿,俄罗斯地大物博会缺那玩意儿吗? 听了这话,加米涅夫顿时黑下一张脸。 感情你们几个啥都干了,那还跟我们扯什么困难呢,用咱来衬托你们的优秀? 在科技研发和矿产资源的加成下,老托和约瑟夫问鼎中央的机会可就越来越大了。 要说斯维尔德洛夫不着急是不可能的,可再着急也没办法,他的技能点全部点在了内政和组织力上面。 要说战争期间刷威望最好的方式还得是打仗,他偏偏在军队没有话语权,天生的落后两人一头。 可小斯也是个聪明人,联想到苏联解体的经过,还真叫他想到了破局之法。 “关于西方的诋毁和莫名的敌视,我们完全可以另辟蹊径,找到其他的解决方法。” 斯维尔德洛夫将本子放到桌上,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管这招叫:和平演变!” “简而言之,西方世界的民众之所以对共产主义胆颤心惊,说白了还是不了解我们制度的先进性,再加上政府的抹黑,使许多人以为我们搞得其实是奴隶制度,封建制度。” “而西方的妖魔化恰恰是怕了我们的体现,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借着援助、贸易、旅游、新闻事业、学生和教师的交流去影响敌人的下一代,顺便让他们学会睁眼看世界。” “在潜移默化间让整个欧洲接受红色思潮,也许十年二十年后,自由和民主的种子就会在他们心底生根发芽,腐朽的资本主义政府不得不公然承认共产党的存在。” “直到全世界的无产阶级政府强大起来,将这些历史的残渣彻底扫入垃圾堆里!” 革命还能这么干? 中央委员们如同听到天方夜谭,用看待怪物般的眼神盯着他。 “搞思想工作就是搞舆论宣传,我想布哈林同志一定能担起这个大任。” 斯维尔德洛夫图穷匕见,公然拉拢起布哈林,偏偏对方还不能拒绝。 “这是多好的注意啊!” 被边缘化许久的布哈林心动了! 第405章 新的困境 明明是党内元老,却因为一些小错误老是被人排挤。 就连导师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将他打发到真理报当主编,天天搞理论宣传。 当初的元老们一个一个都身居要职,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每次朋友聚会,众人从军政谈到民生,似乎总有新奇的话题,他却连嘴都插不进去,只能坐在一旁傻笑。 这样的日子,布哈林受够了! 于是当斯维尔德洛夫提出需要他帮忙时,布哈林下意识应了一声。 成了他将是共产国际的绝对领导,赤化欧洲的乃至世界的领袖级人物。 败了也不过是在原地蹦跶了两下,怎么也比当报社主编的好,这个和平演变他演定了,谁劝都不好使。 “我认为斯维尔德洛夫同志的意见相当好,为革命开辟了新的道路,同时指明了一条共产国际蔓延的更温和的道路,成功几率更大的道路。” 布哈林没忍住嗖的站起来,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下为小斯站台。 “说的没错,我准备在下辖机构里设置苏维埃宣传部,通过政治攻势和舆论攻势树立我们正面的形象,导师您认为呢?” 斯维尔德洛夫志得意满的看着会议桌中间的男人。 “啊哈,很好的建议,舆论的高地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去。”导师波澜不惊的脸颊总算露出微笑,“苏维埃宣传部,很好的名字,那么你准备如何去做呢,要知道改变人的思想比搬动大山还难。” “另外,同志们你们都知道,过去我们就是吃了舆论宣传的亏,在这块我们一直没怎么重视,以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让人民全都过上好日子,敌人的任何攻势都不可能打倒我们。” “事实上这是错误的观点,敌人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没有变过,全世界的资本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导师说到这里顿了顿,郑重的看向周围,“那就是……绞杀共产主义!” 斯维尔德洛夫沉默的低下头,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就算他能够按照约瑟夫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次,结果依旧没有向更好的地方发展。 他们的敌人不只是资本主义国家,同样还有国内的投机者和企图搞复辟的肘子派。 黑暗的现实压在胸口沉甸甸的,他时常从睡梦中惊醒,梦到91年红旗落地,地图头和叶利钦举着酒杯歌颂自由。 敌人用的方法是什么?和平演变! 为什么他们不能这样做呢,明明共产主义社会远优于资本主义,哪有先进向落后投降的道理! 这是野蛮对文明的入侵! 而小斯不愧是时代的弄潮儿,仅凭孙谦几句话的描述便弄明白敌人的大体招数,并将其完善变成了他手中的利剑。 “不错,这就是我们敌人一直在做的事情,幸运的是全天下的无产阶级者都会站在我们这边,当九成以上的人同时抛弃旧世界的时候,他们就会褪去身上的枷锁,成为新世界的主人。” 斯维尔德洛夫侃侃而谈:“我将具体操作方法做好了备案,这点可以留做下次会议时进行讨论,如今的破局之法不在别处,正在我国的西面!” 说完他得意瞟了眼老托和约瑟夫,两人没想到一直没得到重视的小斯居然在关键出了这么一招。 虽然见效不快,但的确是万世计,符合苏维埃未来的发展道路。 今天这一局倒真让他掰了回去,失策失策。 而当苏维埃如火如荼的搞革命时,远在柯尼斯堡的李卜克内西等人麻爪了。 这马克一天几十个价,按照合同他们得用马克兑换英镑才能将工厂买下来。 目前看来买个屁,工会组织大家辛苦劳作一整天连螺丝钉都买不了,老实干活得赶到几万年后去。 “这是敌人的圈套啊,他们早就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咱们的苏德政府现在被套牢了,这可怎么办啊。” 迈克如坐针毡,偌大的会议室里竟容不下一个小小的书记员,几道灼热的视线快把他戳出几个窟窿。 房间里没人说话,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过去,卢克将军一狠心拍了桌子,“管他什么买不买,枪杆子在手里,直接干他娘的,什么工厂,什么敌人通通干掉。” “真是好主意啊,等到我们拿下整个州的工厂时,好不容易某得的和平立马就会消失,生灵涂炭下建立起来的秩序如何维持?” 听到这尖酸刻薄的发言,卢克皱起眉头定睛看去,说话的正是本地议员弗利沙。 “按照你的说法,搞政治斗争不行,搞武装斗争也不行,就该立即投降是吧!” “我可没说过这话,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那是死路一条。” 弗利沙不屑的笑笑,轻佻的怂了下肩膀。 “死路一条?你就不能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东边的苏俄吗,他们的革命可进行的如火如荼,不仅打退了英法干涉军,同时还歼灭了数百万白匪。” “人民更在他们的带领下建立了清明廉洁的政府,连他们都能做到,我们德国人凭什么不行呢?” 卢克急得扑克脸都变红了,多想给对方头上来一下。 “我认为卢克说的对,现阶段确实应该考虑如何化被动为主动,战争是我们苏德唯一的出路了。” 卢森堡女士热切的看着主席,这几个月她没有哪天不心忧革命,更何况是看到苏俄蒸蒸日上,而他们每况愈下的时候。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为什么同样的政策用在不同的地方,产生的差异会这么大呢? 田分了,工会也建立了,可依旧没办法凝聚人心,贵族和资本家随手丢下的几块骨头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背叛组织。 好几次罢工游行还没举行就被敌人得知,工厂主们也不着急,直接从波兰雇佣廉价劳动力来填补空缺。 这样一来,罢工的工人们不仅没了工作,还没得到任何好处,看向德共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对劲了。 第406章 破冰之旅 感情这德共不靠谱啊,不仅断了咱们的活路,还让他们继续罢工。 再罢工波兰生手都要变成熟手了,还有他们什么事情呢? 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他们连口热汤都喝不上了,家里的老人孩子交给谁来赡养,普通工人手里可没有存款呢。 “老板让我回去工作吧,我一定努力干活再也不搞事了。” “呵,你们罢工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现在还认得我这个老板?” “老板您说的哪里话,之前那不是闹着玩的吗,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听德共的撺掇,以您马首是瞻。” “行吧,工资在原有基础上扣20%,没意见就回来上班吧!” 卑躬屈膝的工人们只差没跪在地上祈求,那番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在工厂主刻意的引导下,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德共。 要不是这群遭瘟的混蛋挑拨是非,他们这群无辜的工人怎么会选择罢工。 现在倒好,工资没拿到多的,未来的工钱被扣了许多,不少人甚至完全失去了工作,一家老小的生计都难以为继。 “同志们,你们不要中了资本家的奸计,要相信我们德共才是和你们站在一起的战友。” “去你的同志,要真是同志怎么让我们越过越惨,吃俺一拳!” 苦口婆心的德共党员还想拉着工人继续罢工,结果失去工作的工人当场报以老拳。 和资本家的三次交锋德共一败涂地,好容易累积起来的名望也逐渐消失,早先跟随转移到柯尼斯堡的党员们走的走、散的散。 搞了几个月革命,五千多人不仅没有增加,反倒少了近千人。 相比这些,唯一进展顺利的只有老实建立集体农庄的卢森堡女士,集体劳作可比单打独斗产出的粮食多多了。 再加上柯尼斯堡能够走水路,便买到不少农机,1919年末的德共总算过了个安稳年。 “卡尔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你应该看到了集体农庄的威力,要不是我那几个月到处去跑,团结了十几万农民加入农庄,你说偌大的德共还能存在吗?” 卢森堡以往搞理论时对布尔什维克嗤之以鼻,等到她做事时,却又发现干革命真是千难万难,无所不用其极的敌人挥舞着钞票,从各个角度试图瓦解他们的政权。 只有把屋子打扫干净才能邀请更多客人,看看屋子里可恶的虫豸吧,他们联合本地官绅对德共不断腐化。 天知道党内还能维持多久的纯洁? “是的,我知道,或许我们该换条路了,苏俄虽然野蛮暴力但那些招数确实好用,卢克将军用我们手里的部队清洗掉境内所有旧势力,能做到吗,需要多久?” 李卜克内西仍旧有些迟疑,看向将军的目光充满不确定。 “最多三天就能把他们全部灭掉,我们整编师的三千精锐士兵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欺负这群垃圾不费吹灰之力!” 卢克将军信心满满,一时间喜上眉梢,他早就看不惯那群假模假样的资本家了,能将他们吊起来吹风是件多么快活的事情。 “好好好,那我们……” “我不得不提醒你们!”弗利沙尖锐的声音盖过卡尔,“解决这些资本家容易,可逃脱的人找到政府军主持公道怎么办,波兰人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但泽和波兰走廊随时有开放的可能性。” “哼哼,想想吧,几百辆坦克开过来,你那区区三千人能挡住吗?” “这……就算挡不住,这和我们剿灭领地内的资本家有什么关系呢?”卢克将军不解。 弗利沙耸耸肩,“关系可就大了,一旦确定暴力革命就将我们与可以团结的资本家彻底推到了对立面上,魏玛政府对我们的攻讦就会越来越凶猛,丢了柯尼斯堡我们还能去哪里?” “可我们就算不这样做,魏玛政府同样会发兵剿灭我们。” 卢森堡觉得对方是个夸夸其谈的小人,当初她参与制定的许多计划都遭到了对方的反对,这群本地议员可不是善茬,大多和容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他们不会,至少现在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钱,我们一旦剿灭资本家,住在本土的家属便会对我们恨之入骨,他们拿着大笔金钱打通行军通道,接下来的话还需要我详细说说吗?” 弗利沙并非信口胡诌,魏玛政府之所以没有继续进攻德共,倒不是因为他们好心,说白了还是缺少买路钱。 而毕苏斯基也存了挟寇自重的心思,德共一天不灭,德意志就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能威胁到老大帝国的机会可不多,他得多要点好处,最好能将德国送来的工厂全部吃下去,狠狠的让德国人出点血! 关于这一切,缺乏全局视角的德共没能参透,李卜克内西等人还真叫吓到了,就连支持武装斗争的卢克将军也怅然若失的垂下脑袋。 “那就继续这样搞吧,或许未来形势会有所改变,我军还是得坐观其变。” 李卜克内西定下了基调,意味着德共再次放弃了武装斗争的道路,茫茫黑夜依旧笼罩在他们头顶。 而另一头,在导师和小斯的大力支持下,布哈林如愿以偿的担任了苏宣部部长,而他的第一项使命便是,出访德国。 德方对此表现的十分冷淡,仅仅派出厅长到机场迎接,布哈林却出奇的平静,这是他翻身以来的第一仗,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破防?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永远处在对立面上,说实话接见你或许是我最大的错误。” 谢德曼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对于苏俄的部长,他甚至连五分钟都不愿呆,眼睛自始至终盯着手腕上的机械物件。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但容克贵族和资本家同样也是敌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聊聊了?” 话音刚落,布哈林好整以暇的眯着眼睛。 下一刻,谢德曼微微抬起头,屏退了秘书。 第407章 领土的原则 “详细说说吧,或许我会感兴趣。” 谢德曼忽然来了兴趣,双手交叉托住下巴,聚光的眼睛仔细的看着对方。 直到两个小时后,布哈林颓丧的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身后的谢德曼破口大骂,连摔了好几个杯子。 没人知道他们讨论了些什么,也没人知道这会对欧洲的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随行人员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不敢吱声,只能默默的收拾行李踏上返回的路。 当布哈林回到莫斯科,立即换了面貌,大晚上跑到导师家里,亲切的拉着他。 “……所以我们初步谈拢了一些事情,他们不会背离铁幕条约,也不会干涉我们在德国境内购买商品。” “仅仅是出售商品吗,若是单纯的把我们当成商品倾销地,可并不符合苏维埃的利益。” 导师神色淡然,语气中听不出喜悦。 “我想大宗的交易迟早会被人发现,就算走立陶宛中转也不可能瞒过有心人的眼睛,但魏玛政府的态度很重要,这证明了铁幕联盟并非牢不可破。” 布哈林见导师不为所动,急切的解释起来。 “就算几乎整个欧洲都在明里暗里和我们作对,可周边小国依旧暗地里保持着和我们的联系,例如捷克斯洛伐克,他们一开始也不乐意将工厂卖给我们,但现在党派间为了更大的利益,还不是往乌克兰卖了不少机床。” “是,你说的很对,可我并不是为了这事忧虑。”导师难得的揉了揉眉心,冷峻的脸上露出几分疲惫。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你这样,请告诉我吧,作为布尔什维克最忠诚的干部,我有权利知道这些,相信我可以为你分忧。” “不,尼古拉,你知道的这很难,但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可惜毕苏斯基不懂这个道理,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人难以忍受。” 布哈林默然的点点头,他知道为了避免无意义的战争,在领土问题方面苏俄做出了巨大让步,并且愿意承认波兰已占有领土,为的是快速进入和平建设的阶段。 显然英法两国不允许,波兰人同样不会允许。 一个有资金,一个有野心,双方一拍即合组建了东欧反共联盟。 得到列强支持的毕苏斯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扛三袋米上楼。 面对苏俄的委屈求全,更让他万分膨胀,认为这是重振波兰荣光的大好时机。 于是他将导师亲笔签名的信件当成了笑料,大张旗鼓的刊登上报,并嘲笑对方是无胆鼠辈,只会窃取胜利成果的阴谋家。 消息传回俄国,添油加醋的报道抹黑了导师的形象。 导师冷眼看着并没有说什么,但一众红小将却忍不了了。 “你毕苏斯基算什么东西,也敢嘲笑我国领袖?” “必须用铁与血扞卫领袖尊严,打倒毕苏斯基,将红旗插遍欧罗巴。” “解放欧洲从解放波兰开始!” 为了安抚党内的年轻人的情绪,导师这几天可没少费心思,全国各地飞来的请战信都被他一手按了下去。 “要不我们和波兰人打一仗,强大的红军正好可以平推至华沙,将波兰赤化?” 布哈林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并不真想和波兰人开战,谁都知道苏俄现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民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再打两年仗。 继续打下去,国内凋敝的民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但他依旧这样问了,说白了还是想看看领导的态度,支持解放波兰,赤化整个东欧的恐怕只有好战的托派。 这个时候揣摩上意就显得极其重要,于是他用了个疑问句,企图在导师脸上看到不同的变化。 然而波澜不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布哈林只好收起小心思,正襟危坐的等待对方回复。 “如今国内剿匪如火如荼,零星的战火仍旧在苏维埃的领土上燃烧,若要抽调大批红军远赴波兰战场,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波兰人真要打,那就让他们来吧,强大的红军战士不是可以欺辱的存在。” 导师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心里的图景渐渐的与未来的某个历史事件相重合。 而这时远在华沙的毕苏斯基又在做什么呢? “先生们,女士们,你们都知道,伟大的波兰曾在18世纪遭到沙俄、普鲁士和哈布斯堡王朝瓜分,神的子民一度跌入无底的深渊。” “直到一个世纪后的今天,饱受折磨的波兰母亲终于摆脱了三大邪恶帝国的蹂躏,伟大的祖国再次伫立在欧洲大地上!” 位于华沙市中心的广场上,红白色的旗帜迎风飘扬,广场内外人山人海的挤满了集会的民众。 骄傲、自豪、喜悦、崇拜等狂热的颜色铺就了鳞次栉比的街道,喧闹声和叫好声从毕苏斯基拿起话筒开始,持续到对方说完第一个小节。 “民心可用!” 毕苏斯基心里有了数,继续用抑扬顿挫的声音道:“斯拉夫人曾经用通条和枪炮使得无数可怜的波兰人被迫迁徙,离开了他们热爱的土地,抢走了草原上鲜艳的花儿,这一切都是我们命该的吗?” “不,这是错误的,如今的苏俄依旧残暴的虐待波兰人,他们在利沃夫发动大规模清洗活动,但凡是波兰人无关男女老幼,统统都是他们随意惩戒的对象。” “我们的军队被迫撤离时,无数波兰农民亲切的拉着士兵的手,热泪盈眶的不让他们走。” 虽然事实不是这样,但他描述的情景依旧让在场的不少人为之落泪。 历史的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就像历史书是由当权者书写的一样,胸中压着火气的波兰民众们再度愤怒起来,捏紧拳头奋力咆哮着。 “亲爱的同胞们,我们都是文明人,不会做野蛮暴虐的事情,但是如今还有上百万在苏俄的领土上食不果腹,随时有受苦受难的危险,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毕苏斯基的上半身用力的往前倾,手指朝东边指去,嘶吼的脸庞上冒出根根膨胀的血管。 第408章 民族与国际 “战争,我们要战争,先辈受过的苦难得要斯拉夫人全部还回来。” “为了让波兰再次伟大,我愿意放弃生命,请让我加入军队为祖国开疆拓土。” “我们必须拯救水深火热的同胞,将斯拉夫人从我们的领土上赶走。” 群情激奋的民众如冷水激入油锅,爆裂的水花迅速弹起,带着炽热的油温往四面八方飞去。 喧闹的声音几乎震破了耳膜,旅店里的客人不得不关闭所有门窗,才能让街上的人声稍微小点。 “詹姆斯,你瞧瞧,我们成功挑动了波兰民众的怒火,强烈的爱国情绪会将整个波兰拉入战争,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黑衣男熟练的打开一瓶香槟,清新浓郁的苹果味顺着瓶口飘出,他贪婪的嗅了一口才悠然的品尝起来。 “给我也来一杯,摇匀,不要搅拌。” 詹姆斯接过同伴手里的香槟轻啜一口,隔着几百米看向广场,眼神中尽是得意。 “波兰人的心思极其简单,他们不想再受人欺负,一百多年低声下气的生活给他们淤积了足够多的苦难,要想不像犹太人那样失去祖国,唯有战争一条路。” “而我们只不过是在干燥的火药桶上点燃了火星,当两国不断摩擦直至宣战,西欧各国就能高枕无忧。” 乔治笑道:“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将会是英吉利,战火永远燃不到本土,不断爆发战争的欧洲才是好的欧洲,这才符合我国的大陆均衡政策。” “不过要是波兰输了怎么办,俄国的百万大军似乎很强,特别是西部战区的……一纵?” “那不重要,真的……”詹姆斯耸耸肩膀,“目前看来波兰人确实弱了些,俄国取胜几乎成为了必然。” “那内阁为什么给波兰人那么多的援助,他们要是输的太快那不就全赔了?” 乔治喝酒的动作微微一怔,迷茫的抬起头。 “哼哼,谁说我们会将援助全额补助发放,只要对方宣战,剩下的物资不就可以以各种理由推脱吗,这招我们带英帝国已经用了几百年,可惜这群傻子每次都在上当,让人很没有成就感啊。” “另外,只要苏俄参战,便是我们利用舆论搞宣传的时候,随便找些人穿着苏俄军装就能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惨案。” “那些摇摆不定,企图两头下注的小国会怎么办呢?” 詹姆斯神秘的笑笑,给同伴留下个背影,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 “你的意思是……通过舆论宣传,彻底抹黑苏维埃在全世界人民心里的形象,将共产主义与血腥暴力挂钩,这样一来,就算某国的某些党派信奉共产主义,为了选票也不敢公开的支持,这就达到了全面封锁的目的。” “真是可怕的思路,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跟你学呢,詹姆斯?” “詹姆斯·邦德?”乔治回过神来,站起身在屋内寻找同伴却一无所获,“这种情况下出去不是很危险吗?”旋即想到对方的为人,自嘲的笑笑,“恐怕危险的是别人,这世界上谁敢跟他作对呢?” 华沙的集会很快通过报纸传到了利沃夫,住在当地的波兰人却没有义愤填膺的感觉。 距离上次被洗劫还是在上次,欺负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喊着解放波兰人的波兰军队。 若不是好心的红军给他们发了救济粮,他们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还是另一码事。 为了报答红军的恩情,附近的波兰人无奈下去看了文工团的表演。 谁料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原本以为是侵略者的红军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解放者,他们打倒了邪恶的沙皇,将自由与民主带到了苏维埃的每一个角落。 利沃夫的波兰人这时才意识到,欺压他们的不是和他们一样贫穷斯拉夫人,而是全世界的封建皇权、资本家和特权阶级。 大部分斯拉夫人和他们过着同样艰难的日子,穷人不去仇视压榨他们的人,反倒来嫉恨跟他们一样的穷人,这是什么道理呢? 无产阶级的星火正在缓缓燃烧,映照出一张张稚嫩的脸颊。 “同志们,身处波兰的同胞们受到了以毕苏斯基为首的反动政府的欺骗,正拿着武器要来侵犯我们,大家听听他们的口号吧。” 夜晚的文艺演出里,文工团的波兰政委拿出报纸逐字逐句的念到。 “解放利沃夫,拿回我们的领土,斯拉夫人要战争,我们就给他们战争!” “为了恢复波兰荣光,我们要团结起来打倒邪恶的苏俄帝国!”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说说我们布尔什维克欺负过你们吗,我们同样也是穷人的部队,难道我们把战争和灾难带给了你们,到底是谁在作怪呢?” 他将问题丢给觉醒起来,愿意思考的波兰同志们。 谁的错,穷苦潦倒的波兰农民有错吗,生产枪炮武器的工人有错吗,用谎言欺骗民众的政府有错吗? 有错!为了一己之私将无辜的民众拉入血腥的战场的人有错,他犯的错还不小! 利沃夫的波兰党员们得出结论:想要唤醒无知的人民,只有推翻毕苏斯基的独裁领导一条路,将苏维埃的旗帜插上华沙的城头,建立起真正属于无产阶级的政府。 在解放利沃夫的这几个月里,布尔什维克的宣传工作做得相当成功,尽管波兰人不愿和同胞开战,但也知道他们别无选择。 一旦波军占领利沃夫,腐朽的落后的那套枷锁会再次套在他们头上,子子孙孙都无法将其挣脱,于是不少受到感召的青年人依旧勇敢的参加了红军。 另一头,毕苏斯基见无法策动利沃夫境内的波兰人,导师那边也十分沉得住气,不管边境方面怎么挑衅,对方始终不肯开第一枪。 干脆自导自演了一场红军(噶)屠城的惨剧,血腥露骨的照片传回国内,义愤填膺的波兰军民再也忍不住了。 他们包围了总统府,要求大总统立即出兵讨伐暴苏,拯救无辜可怜的人民。 第409章 波共的努力 “主席,大事不妙了,反动政府的阴谋马上就要得逞了。” “到时候整个波兰都会被他推入战争的深渊,我们至少应该做点什么。” 来人急不可耐的推开房门,把正在办公的德泽雷斯基吓了一跳。 他连忙从办公桌里抽出手枪,慌乱中笨拙的磕在办公桌的角上,然后手枪在两人懵逼的目光中落在地上。 “主席你这是?” “彼得罗,我说了多少次进来之前要敲门,现在宪兵抓的这么厉害,你还这么大大咧咧的,要是我失手把你打死怎么办?” 德泽雷斯基若无其事的捡起手枪,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您至少先学会打开保险,而且手枪里还没有上子弹吧。” 彼得罗嘿嘿的笑着,拉过椅子坐到桌子的对面。 “现在全国上下群情激奋,我们不可能阻止,否则惯性的车轮会将党组织碾成碎片。” 德泽雷斯基无奈的耸耸肩,自从反动政府花钱搞悬赏,各地的波共组织便开始分崩离析,数以千计忠诚的党员干部被秘密关押在各个集中营里。 就连他这个党主席也被迫流亡,藏在边境的小镇里才得以保全。 “可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啊,那么多无辜群众被骗上战场,能回来的还有几人呢,多少家庭会因此失去父亲,丈夫和儿子?” 彼得罗收起笑容,眼中藏着几道畏惧。 “唉,正面斗争我们已经输了,如今不少人盯着要拿我们的人头邀功,这种情况下但凡我们有一点动作都会引来嗜血的鬣狗。” “更何况苏俄这次确实过分,竟然因为一点小小的边境摩擦,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干净,这和旧沙俄又有什么区别?” “党内不少崇尚暴力革命的同志已经迷茫了,连革命率先成功的苏俄政府都会为了私欲侵犯他国领土,国际共产主义还有出路吗?” 德泽雷斯基不想管这事,淡然的往后靠了一下。 最近的报纸他也看过,按照苏俄政府签订的合约来说,他们对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并没有继承权,可他们依旧出兵了。 这不是民族主义和大国沙文又是什么,嘴里一口一个解放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实际上打的是什么算盘呢? “可是……”彼得罗还想说些什么,但理智告诉他苏俄似乎真的在做伤害波兰的事情。 当红军攻占了华沙,难道他们真的会建立起属于波兰人民的苏维埃政府,不再干涉任何他们在政治上的抉择吗? 托洛茨基当初也说了,要想解放整个欧洲就得解放德国,要想解放德国就得先跟他们接壤。 那怎么接壤呢,偌大的波兰摆在中间,似乎成为了红军的必经之路。 可受苦受难的波兰人民不想再经历战争了,也不想为了别国民众的利益听从莫斯科的安排,明明他们好不容易才获得独立。 “别想太多,这就小国的悲哀,没有谁会真正关心我们的命运。”德泽雷斯基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不是不拯救同胞,而是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到毕苏斯基露出破绽,再趁势起义推翻反动政府。” “我还是不甘心啊,一时的妥协换来的必然是更大的妥协,等到毕苏斯基通过战争巩固了政权,我们哪里还有机会呢?” 彼得罗迷茫的垂下头,一时间也找不到革命的道路。 难道苏俄走的共产主义道路,其实是错误的吗?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忽然走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穿着黑衣的警卫拉着格子衣男人快步走来。 他们先是快速的敲敲门,得到允许后立即将门锁扭开。 “主席同志,这位是别连乔尔记者,他手里有非常重要的情报,请允许他说话。”警卫退到边上,将位置让出来。 “是的,当然可以,你有什么重要情报可以告诉我。”德泽雷斯基站起身与对方握手,拉着他坐到靠墙的茶几旁。 “主席先生,我的时间不多,现在整个波兰的人民都落入了敌人的阴谋中,不止是撺掇双方开战的英法,更有躲在暗处栽赃陷害的政府军。” “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不妨说的详细点。” “好吧,其实我来自利沃夫,在途经斯洛克村时拍下了令人震惊的画面。” 别连乔尔从怀里掏出包裹严实的小筒子,张开的血丝撑大了眼睛,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斯洛克村惨案是波兰军队做的!” “他们以排查间谍的名义将村民聚拢,随后用机枪将他们全部杀死在广场上,整整……三百七十二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啊!” 别连乔尔的身躯不自觉的颤抖,豆大的泪珠往地上落。 “我当时躲在稻草堆里,尖锐的刺刀戳过来,我愣是不敢动弹。” “天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挨过来的,我就像一只僵尸漫无目的的走在旷野上,饿了就吃果子,渴了就喝雨水,见到谁都像是邪恶的波军。” “后来,我曾经试图将底片交给民主党人士,可他反手就将我出卖,追击而来的宪兵队估计马上就到这里了,请你们带上证据赶紧走吧,一定要让毕苏斯基的恶行公之于众!” 宪兵队马上来了? 德泽雷斯基听了这话下意识的一抖,他们四处躲藏多日还是没能逃掉吗,虽然记者将敌人引来,但这不是他的错。 “咚,咚,咚!” 屋子对面的钟楼上响了三次,街道上的犬吠愈发的靠近,吵杂的军靴从四面八方汇聚,向着庄园而来。 那是宪兵队! 关键时刻德泽雷斯基反倒平静下来,沉着的发号施令。 “我命令所有能拿起武器的同志全部投入战斗,彼得罗你必须带着别连乔尔离开,历史的真相绝不能淹没,毕苏斯基必须为他的恶劣行径负责!” “那您呢?” 彼得罗绷紧身子,做出斗争的姿态。 “只要苏俄红军不失败,毕苏斯基就不敢对我怎么样,彼得罗立即带记者同志离开,这是来自主席的命令!” 第410章 毕苏斯基的野心 德泽雷斯基被捕了,第二天就上了波兰各大报纸的头条。 原本想抓小鱼小虾的宪兵队欣喜若狂,没想到这次出动竟然抓了一条奄奄一息的鲸鱼,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引来灾祸的记者也没能跑掉,除了彼得罗个子矮蹿进黑暗中,波共基本上全军尽没。 毕苏斯基在梦里差点没把鼻涕泡笑出来,解除了心腹大患后,还有谁能阻止他恢复大波兰荣光呢? “我的将军们,复仇的时刻来临了,前线已经征召到五个军团整整三十万人的部队,我希望你们拿一份进攻的方案出来,我要尽快看到国旗插上基辅的城头。” “必将贯彻您的意志!” 将军们齐刷刷的站起身,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唯有缩在阴暗角落里的波尔布特不屑的撇撇嘴,“啊,就这?三十万部队就敢大言不惭的打下基辅,牛皮也不是这么吹的啊。” 站在他身旁的保罗也是这样想的,几千红军就能追着他们打,他们凭什么以更少的兵力与打击更多的红军呢? 真是不切实际的想法,难道领导中午多喝了二两酒,上头了? “我知道你们可能对这次行动有所怀疑,认为红军实在过于强大,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样的想法是绝对错误的!” 毕苏斯基拍拍手,左侧半闭着的房门打开,会议室里迎来几个衣着光鲜的男人。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詹姆斯·邦德先生,是带英帝国派来的高级双料特工,他手里有苏俄前线的一手情报,让他来为我们介绍一下。” “先生们下午好,按理说这个时间我应该在明媚的阳台上吃着下午茶,挽着女伴儿的手互诉衷肠,可我牺牲了休息时间到这里来和你们说话,希望你们能认真听!” 邦德先生凌厉的眼睛穿过人群,看到了后排交头接耳的两人,不悦的咳嗽两声,将军们连忙回头看去。 波尔布特反应多么迅速,下一秒便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唉,你怎么不说话了?” 保罗话音刚落,见众人怪异的看着他,不禁流下几滴冷汗。 “保罗军长有什么高见可以到前面来说,而不是躲在最后排嘀嘀咕咕!” 毕苏斯基之前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以为将军们都在老实听他说话,没想到却出了岔子。 就像班主任前脚把控全场,告诉同学们要保持安静,刚把教导主任迎进来,就被发现后排同学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他不由大为光火。 “啊,我这……嗯,咳咳,那个……”保罗支支吾吾半天不能吐出囫囵的字儿,这举动更让毕苏斯基生气。 见领导愈发不耐烦,波尔布特上前一步,“伟大的领袖,这全是我的错,与保罗军长无关!” “我们当初与红军激战数日,解救友军于危难之际,对敌人的战略战术有较深的体会,刚才情不自禁的与保罗军长讨论起未来的作战模式。” “噢,原来如此,那你们讨论出什么了,不妨说出来给大家长长见识。” 毕苏斯基皱起的眉头散开,他知道波尔布特此人极有能耐,同时也是坚定的反共分子,曾多次击退红军进攻,可惜友军不给力导致战局失利。 若是……当初再大胆点,由他来接手利沃夫城的防御事宜,恐怕一纵根本没有机会打进城。 “原来是波尔布特师长,我听说过你,关于战场上的料敌先机和疑兵之计用的确实很好,我也很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詹姆斯环抱双手,好整以暇的看着。 根据他多年来的看人经验,几乎瞬间就看出了波尔布特的本质,这就是个曲意逢迎的小人啊。 将过错揽到身上的同时又找借口开脱,既给足了保罗军长面子,同时兼顾了战场大局。 真正的将军哪有时间钻研复杂的人际关系,此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蠢材。 “完了,全完了!今天这个坎是过不去了!” 波尔布特心道不妙,这英国间谍怎么老是揪着自己不放,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还有毕苏斯基大总统,你那副鼓励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其余将军们干嘛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咱? 我懂个什么打仗啊,波尔布特暗骂一声:咱当初就是地里刨食的农民,要不是某个军官病死在他家中,他怎么会穿着对方的军服冒充将军呢? 没想到这一假冒就是整整两年,假的成了真的,真的却又是个草包肚子! “不能慌,越是紧张的时刻越不能慌,只要我不乱说话,他们就看不穿我空虚的本质。” 波尔布特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在这电光火石间,巧妙的点子忽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三十六计之一网成擒! “咳咳,我总结了这几次战争失败的缘由,红军之所以能屡屡取胜靠的是灵活穿插和偷袭,真要算起来红军的单兵素质强吗?” “不强啊,那些俘虏除了不惧生死以外,枪法和拼刺都和我军相近!”波尔布特捏起两只拳头,互相碰了一下,“所以我们只要放出鱼饵,将善于躲藏的红军引诱出来,嘿嘿,那不就任由咱们揉捏了吗?” 毕苏斯基问道:“红军狡猾,你有什么办法把他们吸引出来?” “大总统知道,钓鱼需要有鱼饵,而我们的鱼饵到处都是,只需要如此……这般……嘿嘿嘿嘿!” “哈哈哈,好好好,波尔布特师长不愧是我军的中坚力量,只让你当师长未免大材小用,你就去新编十六军当军长吧!” 毕苏斯基满意的点头,对着其他将军说道:“你们看看,什么叫智慧?这就是智慧,你们以后多和波尔布特师……军长交流交流,打仗不能只靠蛮力,还要学会动脑子,明白吗?” “明白了!”军官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人群中唯有詹姆斯的目光依旧深沉,“这人坏的流油啊,也不知是故意装的憨厚还是本就如此?” …… …… 裙……炸了,然后来了新的, 第411章 改组新军 “看来在毕苏斯基总统的带领下,波军真是人才济济,就连外籍将军都如此强悍,击败苏俄建立大波兰共和国的希望越来越大了。” 詹姆斯轻描淡写的拍了个马屁,随即将话题引了回来。 “据我们军情处调查,苏俄红军虽然解放了俄国绝大多数地区,但各地频繁作乱的匪徒让他们极为头疼,再加上布尔什维克急于恢复工业产值,提高全国民众的生活水平。” “先生们,这意味着大部分红军将会彻底分散,洒在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要你们不把他打疼了,红军绝对不会有太过激的举动。” “可是等红军回过神来,我军这点实力恐怕挡不住他们的强大的攻势。” 台下坐着的将军堆里忽然冒出不和谐的声音,反观詹姆斯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他继续道:“这就是我们要说的下一个问题,当波兰领土扩张到大波兰公国后,不管俄国人对此作何反应,国际法庭都会宣布承认目前的领土划分原则。” “毕竟……苏俄不是沙俄,在各项条约里列宁明确表示放弃乌克兰与白俄罗斯,失去了继承权的苏俄在法理上没有资格再管控这两个地方,对此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见众人信服的点头,詹姆斯心头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人问他若是苏俄违反条约,非要反击的话,英法两国该如何应对。 法兰西他不知道,但带英肯定是会给予除了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援,再了不起点,肯定会对苏俄进行口头谴责。 波军的调动基本上是明目张胆的,就差没在报纸上刊登《苏俄我要来揍你了!》,华沙湍急的讯息一日三变,明眼人都能看出,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了。 远在莫斯科的导师知道无法阻止这场战争,只能将军事代表委员会的成员统统召集起来,紧急开了个会议。 “为了阻止战争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惜毕苏斯基冥顽不灵非要和我们掰掰腕子。约瑟夫你告诉大家,西部战区能用的士兵大约有多少,能否挡住波兰军队的进攻?” 约瑟夫稍加回忆,沉声道:“挡住敌人很简单,西部战区的实力你是知道的,自从解放整个乌克兰后,他们又经历了几轮扩军,如今在册士兵足有二十万人。” “据我了解,英法德三国联合起来支援了波军不少先进的装备,坦克和各式装甲车大约一百五十辆,飞机也有近百架,面对咄咄逼人的波兰白军,我方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再加上冬季物资运输困难,一旦波兰空军破坏铁路线,我军基本不可能深入波兰腹地,但我相信只要拖到开春战场态势将会发生根本性改变。” 这倒不是约瑟夫信口胡诌,当乌克兰与白俄罗斯全境获得解放后,大部分东线和南线调集来的军队全都撤了回去,不少工人和农民选择退役回家陪老婆孩子。 一个月前的二百万大军解散了近八十万,乌克兰战区能留下二十几万士兵也是因为导师知道历史发展,晓得波兰白军今年会大举进攻乌克兰,精锐之师可不能随意解散。 而等到明年春天,俄国境内的冬季剿匪行动结束,苏俄红军又能从各个区县重新聚集。 小小波兰,弹指可灭矣! “那么西部战区该派谁去坐镇指挥呢?”导师单手搭在桌上,捏着的钢笔在空白纸上写下几个名字,感觉不妥又一一划掉。 如今西部战区为了维持政治上的平衡,各个派系间的部队大致分为了四支部队。 其中图哈切夫斯基作为托派将军镇守在白俄罗斯以西的布列斯特要塞,斯派的叶戈罗夫领着军队在克里米亚半岛剿匪,估计很快就能完成。 第三支部队则是镇守在基辅的奥古斯特·科尔克,这人同样是一战老兵,作为老托发掘出来的将军自然划分为托派。 孙谦率领的一纵,虽然明面上没有加入任何派系,属于无派别人士。 但大家都知道,只要导师下了命令他不可能不听,于是勉强可以将他划分为半个列派。 除去基辅附近的部队不能随意调动,其余三支部队刚好处在微妙的平衡之中,选择哪位统帅协调指挥又成了新的问题。 首先这人不能是托派和斯派的成员,那么最终只能将目光锁定在列派成员中,托洛茨基和约瑟夫知道这事他们插不进手,干脆一言不发。 “鲍里斯·波泽尔恩如何?”有人提议道:“他在担任第五集团军军事革命委员的时候干的还不错,军事经验丰富还会团结群众。” “他还缺了点火候,装甲车部队指挥过吗,图哈切夫斯基他能指挥吗,孙谦那边的一纵就难以磨合,我看还是换一个吧。” 导师思索片刻,否决了这个建议。 “尼古拉·伊万诺维奇·穆拉洛夫呢,他资历老能负责协调各个方面军的矛盾冲突,曾经是汽车部队的一员,对装甲部队和步兵都有所了解。” 季诺维也夫举手示意发言,得到首肯后提出了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人选。 作为1905年就参加革命的老布尔什维克,穆拉洛夫的资历刚好能压住孙谦三人,同时论年龄来说也只比他们大十岁左右,双方不至于有较大的代沟。 “很合适的建议,我认为穆拉洛夫同志可以担当起这个责任,另外不如让安东诺夫和皮达可夫担任总参。” 导师点点头,对老托和约瑟夫卖了个好。 “另外,按照法理来说,这次反击行动不要使用工农红军的名头,否则在国际社会上对我们不利。” 能有什么不利吗,在场不了解历史发展的革命家们面面相觑,人家都打上门了,我军还不能以政府军的名义反击? “那么导师同志有什么建议吗?”布哈林问道。 “这不是国与国的战争,是民间的战争,是人民的选择,干脆我们的部队就叫……”导师站起身来,拿出钢笔在本子上郑重的写下几个字。 “共产国际志愿军!” …… …… 裙……炸了,然后来了新的, xs7.com 第412章 朝波兰进发 改弦更张这招好不好用,没人知道。 就连提出建议的导师也拿不准,莫斯科的这招虽然直接避免了国际舆论上的被动,但明眼人都知道。 所谓“共产国际志愿军”其实就是苏俄派出的正规军,但与历史上的军队不同的是,这支志愿军的组成异常复杂。 部队的主力是斯拉夫人大约占了六成,其余四成由犹太人、华人、德国人、意大利人甚至还有非洲黑人组成。 而当民间志愿军身份的部队进入波兰领土时,没有引起波兰人的强烈敌意,这也和一纵新招募的波兰师有关。 经过两轮扩编,一纵的总兵力一度达到五万人,下辖四个步兵师和一个炮兵团。 除了104师的任辅臣师长留守营地外,其余三个师和炮兵团集体换上冬装,打上了共产国际的旗帜,顺着利沃夫铁路进入了波兰的喀尔巴阡山州。 “这支军队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浮现在所有波兰人心头,要说他们是苏俄士兵吧,前锋竟然说着流利的波兰语。 要说他们是外来入侵者,竟然也只是赶走了热舒夫周边的上千驻军,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驻了州府。 占领热舒夫市政府后,孙谦等人并没有直接进驻,反倒是在空旷的广场附近,租下一幢三层高的洋灰色小楼作为指挥部。 房屋主人愿意免费将屋子租给志愿军,但指挥部怎么会欺负群众? 按照市价付给对方三个月的租金后,将周围打造成了一座半永固型防御要塞。 “说说下一步动作吧,依照穆拉洛夫总指挥的指令,我军占据热舒夫后将在这儿建立起属于波兰人的苏维埃政府。” “而图哈切夫斯基和叶戈罗夫将在布列斯特地区牵制住波军主力,之后我军由南向北穿插,化作尖刀刺入反动政府的心脏,华沙!” 孙谦招来了三个指挥员和几个参谋,众人在作战会议室中分别落座。 左边坐着101师的列夫和安德烈波夫,右侧坐着马利诺夫斯基和丽达,靠近门口的位置则留给了波兰师的安德烈维卡和齐申夫。 诺兰德尔和普捷列夫斯基则一左一右挨着孙谦,坐在巨幅共产国际红旗的下面。 这也是有讲究的,为了避免将战争态势扩大,志愿军中不允许出现有关苏俄红军的任何标志,以免在国际舆论上造成不良影响。 “关于这点我应该有发言权,我父亲就是热舒夫乡下的农民,我曾经跟他来城里做过小生意,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对周边环境比较了解。” 103师的政委齐申夫清了清嗓子,举手发言。 “那依你的意思,我军应该如何开展工作呢?”诺兰德尔吸了下冻的通红的鼻子。 指挥部租下来的时候属于半点没有装修的状态,裱糊窗户的师傅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一米二宽的窗户竟然露出了一指宽的缝隙,簌簌的凉风顺着警卫员贴上的油纸吹进屋子里。 小小的炭盆半点不能挡住寒意,指挥员们不得不将身子蜷缩在棉衣里。 “嗯,根据唯物辩证法来说,适用于乌西地区的那一套工作在这里可能行不通,因为我们没有群众基础,也不能迅速和群众找到相关的利益点,让他们支持我们志愿军。” 齐申夫掏出之前做好的笔记,哈了几口气才颤抖着翻开前面几页。 “由于其余两个师语言不通,我们很难和本地工农交流,因此转化工作将异常困难。” “针对这些问题我总结了几个工作方法。”他往下翻了一页,继续说道:“第一,想要在热舒夫建立苏维埃政权,应该由上往下进行,我们最好审查旧政府中可以改造的官员,将他们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来。” “第二,文化宣传相当重要,我们不是以敌人的身份来这里,而是以解放者的面目,为这片腐朽之地带来自由、平等与博爱,所以,我们必须要严明军纪,不能做危害人民的事情。” “第三,必须组建快速反应部队,负责监视城市内各种反动势力的阴谋,不能让民众对我们失去信心。” 齐申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见众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发言有任何表示,不由疑惑的看向孙谦。 孙谦还没开口,诺兰德尔就将话头接了过去。 “这很难做到,毕苏斯基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们,不管我们在这里建立多么完善的制度,总会被他们以各种方式破坏,我们很难争取到最终胜利。” 诺兰德尔思考的更加完善,在当初游击队干的时候他见过太多尔虞我诈,不少民众往往为了几个卢布,就甘愿将游击队的位置出卖。 并不是说民众不稀罕更好的生活,也不是甘心做叛徒,而是他们一直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谁不想挣脱生死存亡的束缚呢? 良知和道德在饥饿面前……不值一提。 以喀尔巴阡山州作为根据地,将苏维埃政府以辐射的方式建立出去太过理想,不符合实际情况。 “依我看他说的东西还是蛮重要的,可惜脱离实际,咳咳,我甚至不看好总指挥提出的作战策略。”普捷列夫斯基摸索着下巴上的胡子。 似乎总指挥太过高看一纵的实力,也太过高看孙谦的指挥能力,他们怎么可能穿过敌人重重封锁,以四万人的兵力直插华沙呢? 如此不切实际的作战方案竟然得到了大图图的赞同,对方甚至向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能做到这些的前提是第二军和第三军能在布列斯特击溃波兰白军,那可是二十多万人的大型会战,如果他们做不到,我军哪有机会穿插呢?” 普捷列夫斯基的话得到大多数人赞同,这个时代的红军实力有限,还不是二战末期无敌的存在。 战士和指挥员们普遍存在自备的心理,觉得咱们在国内欺负欺负土匪还行,真拉出国打仗那不是送菜吗? 瞧瞧这小波波拿的是什么,英式、法式、和德式武器,训练的教官加起来都有几百人了。 他们真的能打赢吗? 第413章 重组的波共政府 了解了指挥员们的顾忌后,孙谦倒是半点不担心。 守在布列斯特的是谁,图哈切夫斯基啊,如果他不能收拾面前的波兰新兵,还有什么能耐被称为红色拿破仑呢? 他对战争的认知几乎高出其余军官一个时代,当布琼尼还在二战中搞骑兵集群冲锋的时候,他早在三十年代就提出了大纵深战略。 并敏锐的意识到未来的战争将会是全面的,立体的,针对敌国所有工厂和交通路线进行打击的新模式,一切都将以摧毁敌人的战争潜力为标准。 若不是在大清洗中死的太早,元首能打到基辅都算他本事大。 另一个叶戈罗夫则是在苏俄内战时大显身手的集团军司令,历史上的他在兵力远弱于敌人的时候,果断的对基辅发动突然袭击,挫败了波兰白军的阴谋。 两大猛将杵在布列斯特有什么不能打的?也就没接触过他们的外人才会对他们的实力产生怀疑。 “同志们,总指挥部的指令不会有错,我们要考虑的还是尽快建立地方苏维埃政府,然后迅速北上策应友军。” 孙谦弄明白了大家的顾忌,于是将两位将军的历史战绩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果然几人眼中的迷茫渐渐消退。 原来是不弱于孙司令员的将军,这样一来似乎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如果不能派部队留守在这里,建立的新政府很可能遭到反动政府的反扑。”齐申夫很担心,生怕部队北上后之前做的一切成了无用功。 这是个忧国忧民爱动脑子的好同志,孙谦下了结论,看向对方的目光里掠过一丝认同,补充说:“我们可不是孤军呢,很快会有部队从其他地方补充过来,要相信我们的同志。” “是的,是有这么回事,之所以没有跟同志们说,主要是因为援军来的时间比较长,另外如果不能攻占华沙,地方建立起来的苏维埃政权是不可能长久的。” 诺兰德尔见安德烈维卡仍有疑虑,便将他知道的一切倾述出来。 定下基调的指挥部紧急将抓捕的波兰官员拉出来审核,其余波兰籍的士兵也没有闲着,他们在城内承担起警备和宣传工作。 一张张写满苏维埃政策的大字报发到民众手中,宣讲的士兵站在高台上为群众们讲述着共产国际的理念,时不时为民众解答一些问题。 傍晚时分,利沃夫赶来的政工干部进驻市政府,将准备好的地方苏维埃政府的牌子挂了上去。 翌日,路过市政府门口的波兰民众惊疑不定,昨天还是波兰共和国政府的地方,今天怎么就成了苏维埃政府,果然……苏俄红军这帮侵略者打来了吗? 民族主义情绪浓烈的波兰市民不会容忍祖国再受欺凌,心怀死志的大胡子怒气冲冲的闯进市政府,他隔着衣服捏了把兜里的手枪,待会儿说什么也要打死几个俄国人。 “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预料之中凶神恶煞的俄国人没看见,映入眼帘的倒是个娇滴滴,说话温婉的干练女人。 “你们这里有俄国人吗,你为什么要做俄国人的走狗?” 大胡子的三角眼使劲眯上,要不是这群波奸捣乱,伟大祖国的统一之旅怎么会这么艰难? “我们这里没有俄国人,我们也不是俄国人的走狗,波兰苏维埃政府属于全体波兰人。”女人似乎料到来者不善,反问道:“请问您认同的波兰政府是超过九成人民都受到压榨,贵族和官员可以随意处死平民的波兰吗?” “这……当然不是,可这也不是你们出卖祖国,让苏俄红军强行干涉波兰的理由啊。”大胡子有些失声,举起来的手指不是那么自信。 “谁说我们会出卖祖国的利益,我家世世代代都是波兰人,凭什么要听别国的指挥,波兰就是波兰!” “波兰苏维埃政府虽然是借助共产国际的力量建立起来的政府,但同样是独立自主,享有全部主权的国家政府,若是……你说的苏俄红军要强行干涉我国,用大国沙文来压倒我们。” “我告诉你,那是做梦!就算死我也要与那样的苏俄做斗争!” 女人上前两步,瘦弱的身躯里爆发出无尽的力量,灼灼的火焰将她从内到外的烧了个干净。 那是属于革命者的火焰,同样也是属于波兰民族主义的火焰。 在共产主义的旗帜下,国与国、民族与民族当是平等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布尔什维克能在利沃夫地区招揽如此多波共党员的原因。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还是说你准备伤害支持波兰独立的女人?!”她咄咄逼人的往前走,愤怒的脸庞离对方不过几厘米。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以为你们是外国侵略者的走狗,我……我!” 大胡子健壮的身躯萎缩了几分,左右摇晃的瞳仁不敢与对方有丝毫接触。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来听听我们波共的宣讲吧,看看我们和毕苏斯基的政府哪个更好,哪个更符合波兰人民的利益。” 女人尖锐的声音缓和下来,拉着大胡子穿过前厅,走到扯着幕布的广场上,四周拉着黑布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似乎里面正在播放电影。 黑布掀起一个角露出里面坐着的上百人,大胡子的背上传来一股推力,他迟疑的走进去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不是来找茬来杀人的吗,怎么乖乖的坐到这里看电影了?” 随着电影的不断深入,众人呼吸的声音愈发深沉,为了打好这场宣传仗,布尔什维克们煞费苦心,专程拍摄了这部名为《无产阶级同盟》的电影。 尽管留声机和胶片电影的速度并不统一,经常出现音画分离的情况,但波兰市民们依旧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电影结束,他们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眼睛。 最后进来的大胡子更是难以置信的站起身,“原来我们才是一直被欺骗的人,权贵阶级为了他们的利益故意鼓动我们互相厮杀,可怜我们还不自知!” 第414章 被蛊惑者 走出市政府大楼的民众心情是复杂的,抱着必死之心赶来的人更是不知所措。 对方确实是波兰政府,只不过是波兰苏维埃政府,看了他们的宣传片那可不比毕苏斯基的民主政府更加先进,更加优秀吗? 过去不了解共产主义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被红色沙俄帝国洗了脑,认为布尔什维克是一群搞封建复辟的疯子,是奴役群众的恶魔,是披着民主自由旗帜的独裁政府。 信以为真的波兰民众真就对完全不了解的东西加以厌恶,连带着出卖了德泽雷斯基组建的原生波共组织。 可编织再梦幻的泡沫也是虚伪的谎言,真相的长针轻轻一戳就会让它破灭。 走到街上的市民没了顾忌,三三两两的交谈起来。 “跟苏维埃政府比起来,貌似民主政府才是独裁和压榨我们的工具啊!” “可不能胡说,小心宪兵队把你抓去咯。” “怕什么?现在这里归苏维埃管,那帮黑皮子的手可没这么长!” 说话的几人看似无所畏惧,却缩着脖子生怕被有心人听见,谨慎的四下张望。 蹲在路边许久的大胡子来回踟蹰,咬咬牙还是从小门重新溜了回去。 他找到之前的女人问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几个朋友被民主政府蒙蔽,企图对你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们会如何处理?” “只要他们迷途知返放弃行动,不要一错再错,我们肯定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女人思索片刻,为难的说道:“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朋友,请务必劝劝他们,苏维埃政府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们都是波兰的孩子,不该在母亲的身上互相厮杀。” “是,是,我知道了。” 大胡子眼神迷离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大步离去。 男人穿过拥挤的闹市区,踩着冬季冻的干脆的落叶来到河边,顺着浓厚的鱼腥味来到一间耷拉着厚重帘子的生鱼铺。 他谨慎的往四周可疑的角落看去,再三确认没有问题才撩开帘子走进去。 阴暗的屋子内七八个男人坐在壁炉边上抽烟,水泥池子里活跃的鱼儿偶尔翻起浪花溅在地上。 这时一条水鱼跃出水面飞到湿漉漉的地上,大胡子瞟了一眼一脚将它踢回去,鱼儿沉入水底晕乎乎的重新被黑暗笼罩。 坐在圆桌边上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手里捏着几张扑克,时不时抬头看看桌上已有的牌面,呲了花的牙来回扭动着。 见他回来,男人问道:“不是让你去调查一下俄国人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大胡子见状连忙上前,“头,我们可能搞错了,来的人不是苏俄红军,而是共产国际志愿军,建立起来的政府也是更加先进的苏维埃政府,我了解过了,他们比民主政府更好,更能代表咱们工人的利益。” 话音刚落,屋子内的所有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他。 “哟,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新政府走狗来劝说我们投降?” 男人把纸牌摔在桌上,冲周围呶呶嘴,撸起袖口的大汉们连忙上前将他围住。 大胡子急了,“头,你们不要乱来啊,我说的都是真的,苏维埃政府承诺过了,只要我们不进行破坏行动他们是不会追究责任的。” “然后呢,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背叛了组织,去相信俄国人的谎言,真是可耻的家伙!”叼着牙签的男人往前一挥手,大汉们一拥而上将他抓住。 “唉,不能啊,你们听我说,苏维埃政府真的和以前的不一样,你们好歹去接触一下再说啊。” “他已经被俄国人洗脑了,把他抓起来关禁闭,今晚血洗市政府!”叼着牙签的男人满脸怒容的将牙签咬碎,“所有俄国人的走狗,一个都不能放过!” “不!波兰人不该打波兰人啊,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你们看看再说啊!” 大胡子还想争取,可惜几个同伴不会给他机会,将他绑起来关进了小黑屋中。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参与暴乱行动的不只有捣乱的游击队,同时还有民主政府派来的间谍和领导起义的军官。 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趁着黑夜包围了市政府大厅,二百多人举起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影子在月光下拉的长长的,从街道这头映射到了另一头。 “鱼儿已经上钩了,这是第一波次的袭击,以后绝对还有很多次,同志们未来面临危险会比这次严重许多,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三百多米外的教堂钟楼里,孙谦身旁站着几位身穿朴素西装的男人,他放下望远镜回过头看向他们。 “这一天终究会来,只要毕苏斯基一天不倒台,西方敌对势力一天不放弃剿灭苏维埃,这样的日子将没有尽头。” “我们是准备跌的粉碎,只要后人能站在我们的遗骸上走的更远,飞的更高,这就算完成了我们这代革命者的使命。” 几人的俄语说的很别扭,身形没有丝毫后退,决绝的目光片刻未曾改变。 这时,市政府周围爆发出激烈的枪炮声,喊杀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附近的居民楼没几秒钟变得乌压压的黑,门窗也被关的死死。 暴动开始了,区区二百人的抵抗力量,志愿军压根没有放在眼里,几个步兵连走水路绕到了敌人身后,侦察连轻而易举的摸掉了留守人员。 接下来的战斗变得毫无悬念,若不是志愿军刻意给对方留下多次投降的机会,恐怕没几分钟就能将这波破坏分子剿灭。 “投降吧,我们都是波兰人,应该勠力同心共建家园,而不是受到他人挑拨互相残杀,只要你们愿意投降,志愿军将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三天后若是你们不能认同苏维埃的理念,我们也会酌情释放大部分参与者。” 四面八方响起了大喇叭,在志愿军再三保证下,原本斗志不高的游击队纷纷举手投降。 第415章 波尔布特来了 收拾完搞破坏的游击队已经是大半夜了,但波共成员们也没有闲着,光是安置伤员,将这群人分类管理就让他们忙到了第二天清晨。 解决了大部分麻烦后,志愿军第一军终于决定北上,留下一个团守卫守卫苏维埃政府后,其余的三个师依照原定计划向北进发。 数万人的大军不管是在哪个方向行军,总会被有心人监视,以至于还没走到卢布林州便遇到了十几次小型袭击。 抓到了几十个游击队员杀也不是,关也不是,只能将他们交给政委看看能不能摆事实讲道理。 大部分波兰游击队还是愿意听波兰政委讲道理,认识到错误后也愿意承认错误,可总有屁股长歪了的人坚信志愿军就是苏俄红军派来的前头部队,誓要与红军拼死抗争。 面对死硬分子,耐心讲道理的政委们渐渐没了脾气,真教他们将对方枪毙又是做不到的,只能没收行凶工具,将他们打一顿丢进农村老乡家里。 进入卢布林州时,嗡嗡作响波军机群终于姗姗来迟,倒不是对方不重视南边的这支志愿军,而是北方的战事过于惨烈,波军的精力被极大的分散。 北方战场上,图哈切夫斯基故意卖了个破绽,将波军大部队放进要塞中,大喜过望的波军将军果然派出了所有部队,誓要一举夺下挡住他们数日之久的布列斯特要塞。 此举恰好中了大图图的阴谋,有序撤退的志愿军拆除了西城大部分可供掩护的城墙。 而东城则集结了他们的主力部队,躲在钢筋混凝土建筑里的志愿军好整以暇的收割起波军的生命。 进入城市的坦克和装甲车成了靶子,几十辆坦克车被简易火箭弹点燃,随着四处飞来的燃烧瓶砸在头上,很快燃起大火陷入轰隆的爆炸中。 空中飞舞的战机和坠落的翅膀争相沉浮,来回追逐的子弹将天空染成金红色。 烟雾和火光不断闪烁,偌大的城市中央似乎再也找不到一片寂静的地方。 “就差一点了啊,我们马上突破红军的防线,只要拿下教堂就能将周边的敌人全部歼灭!” “传我命令,部队继续进攻,谁敢后退就把他的头拧下来!” 杀红眼的波军将军没有沉住气,一次将手里两个军的部队全部派了出去,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叶戈罗夫率领的装甲车混成骑兵军团从北部杀出,骑兵部队率先渡过布格河,英勇的志愿军杀穿波军北方的一个团,顺利夺取了敌人的炮兵阵地。 随后过河的装甲部队切断了波军的后勤,当波兰军团长回师援助时却已经来不及了,排成整齐阵列的坦克已经迎头撞上波军骑兵的血肉之躯。 叶戈罗夫坐在坦克里高兴的不亦乐乎,一个劲夸赞坦克牛逼,半点没有之前一脸嫌弃的样子。 仅仅过去几个小时,志愿军和波兰白军完成了攻守转换,超过五万人的波兰士兵被俘虏,长驱直入的志愿军漫山遍野的抓俘虏。 当毕苏斯基得知这个噩耗人都傻了,近二十万大军怎么说没就没,对面红军才几个人,充其量不过七八万,你们就算是…… 而一旁的詹姆斯则蹙起眉头,暗自思考起后路来。 “这波军真是三流的将领带着不入流的军队,这种诡计都能上当,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如果不招募更多士兵,基辅攻城战马上就要变成华沙保卫战了。” 而在卢布林州驻防的波尔布特得知这一消息,庆幸的喝了一大杯酒,还好他得到的命令是南下阻敌,否则今天被抓的人里说不定就有他。 “保罗阁下,你怎么看起来愁眉不展,咱们南下阻敌正好不用遇到强悍的装甲车部队,岂不是好事一件吗?” 波尔布特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美滋滋的品着红酒,脑袋随着留声机里的动人的音乐上下摆动。 “好事都是阁下你的啊,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保罗如丧考妣,捏着的电报上赫然写着调令。 原来毕苏斯基见两支军队南下阻敌尚未接火,干脆叫“弱”一点的保罗北上阻击志愿军,掩护友军撤离。 而波尔布特的指令不变,继续守在卢布林州防止志愿军北上。 保罗知道此去北方恐怕又是一场大败等着他,欧洲战场上无数血泪的经验证明,步兵根本不可能在平原上挡住装甲部队。 拿出波兰地形图就能发现,波兰北方多平原,南方多山脉,简直是乌克兰的翻版。 若说他在南方还有信心和苏俄红军一较长短,去了北方还怎么打,拿头撞坦克吗? “哎,哥哥这么想就错了,虽说军令不可违,但须知东方有句古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如今志愿军的前锋部队已经进入了卢布林州,用不了多久就会直插州府,此乃生死存亡之际,我军一时走不开也是能理解的。” 波尔布特侃侃而谈,充分展现了三十六计中的东方智慧。 “可我们的部队还没有接敌啊,如果不回援,大总统责备下来我该怎么解释呢?”保罗乱了分寸,开始向对方求助。 “这简单啊,我只要说志愿军势如破竹,一路连克五城兵临卢布林城下,若要撤退恐全军覆没,大总统还能强行将你调走?” “可是红军还没来啊,哪里来的连克五城一说?要是让大总统知道我欺瞒他,我的位置哪里能保住?” “嘿嘿,哥哥你且看这里!”波尔布特笑着用手指点了下扎莫希奇城。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都急死了。”保罗坐不住,两只手来回揉搓大腿。 “这里的民情很复杂啊,正好拿来用我当初提出的计谋。”波尔布特也没有再卖关子,脸颊两边的肥肉轻轻抖动,“然后不管志愿军在哪里,都必须和我们正面对抗,这不就接上敌了?” 保罗一拍双手,赞同的说道:“喵啊,论计谋果然还是你高!” 第416章 逃亡的彼得罗 “主席你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彼得罗从抽屉里取出手枪,熟练的上好子弹后窗外传来的稀稀拉拉的枪声,子弹罩着屋内打来,下一刻满是玻璃破碎,灯泡炸裂的响动。 “不行,一起行动恐怕一个都走不了,你带记者同志从花园那边走,一定要将毕苏斯基的恶行公之于众。”德泽雷斯基见对方不为所动,恶狠狠的补充道:“这是你的责任,难道你想让我们都白白牺牲吗?” “主席……请保重!” 彼得罗勾着腰推开房门,另一只手抓住别连乔尔,当走到门口最后一次回头时,却看见一向不算勇敢的主席拿着手榴弹,朝窗外小心的看去。 继续往前,端着长枪短炮的波共成员占领了庄园要处,并向他们指明了撤退方向。 “同志们,你们一定要活着啊,我一定会揭露反动派的阴谋!” 二人摸着黑走到花园里,牵着猎犬的黑皮子已经包围了庄园,几双厚重的军靴从半人高的矮树前跑过,他们说着复杂的方言,在距离彼得罗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l型的拐角根本挡不住任何直视的目光,手电筒的光朝二人滑来,蹲在地上的身影将无处可躲! 彼得罗捏紧的手枪只要再施加两牛顿的力,黄铜色的子弹便会射出枪膛。 别连乔尔闭紧嘴巴,浑身僵硬的瘫倒,唯独双手死死的抓住藏了罪证的公文包。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传来,俊俏的大地为之颤抖,就连时间也静止了几秒钟。 “该死,咱们这是闯到谁的老窝来了,怎么还有手榴弹这种危险的东西。” 打着手电筒的黑影骂了一声,远处传来同伴们的哀嚎,“快快快,他们在这里,我认出那人是波共领袖德泽雷斯基,快抓住他!” “头,这可是大功一件呐,咱们快进去吧!” 其中一人的声音激动万分,提着手枪往前跑,其余人加快脚步冲进庄园里。 见敌人走远,彼得罗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浑身僵硬的记者,互相搀扶着跑进黑暗中。 二人躲进一家无人的农舍里,彼得罗稍微缓过一口气,点燃柴火烧了一壶热水。 坐在角落里的别连乔尔抱着一捆稻草,寒风吹得他止不住的发抖。 “我们能逃出去吗,能向全世界揭露毕苏斯基的罪行吗?” 彼得罗没有说话,手中的树枝依旧拨弄着火苗,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国内的报社肯定不敢报道如此惨剧,恐怕就连西欧也不会。 他们唯一的出路只有隔着上百公里的布尔什维克,哼哼,想必对方会很愿意将丑恶的罪行报道出来吧。 “为什么不南下呢,共产国际志愿军前几日在热舒夫建立了苏维埃政府,我们可以去那里揭露真相。” “有这回事吗,我们这些天躲在乡下的小镇子里,接触的信息有限,倒没有听说这件事。” “是真的,我也是逃到城市里才听群众讲到这事,据说那边闹得特别厉害,苏维埃政府在四处宣传他们的理念,似乎有不少人相信了他们。” “噗呲!”彼得罗听了不由冷笑一声,“俄国人的手终究还是伸到了波兰,他们奴役我们上百年还不够吗,以为换了个旗子就能继续为非作歹?” 别连乔尔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听说志愿军的士兵来自全世界各地,其中有波兰人、黑人和华人,他们都是在共产国际的号召下自愿参军。” “建立的苏维埃政府也只属于波兰苏维埃,政府机关里的俄国人占比很少,大部分干的都是辅助性的文职工作。” “呵,他们能有这么好?”彼得罗不太相信,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沾着些许水汽的树枝烧的劈啪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的氛围被树枝连续碎裂的声音惊醒,其间夹杂着几声刺耳的犬吠。 “是黑皮子来了!” 二人推开房门夺路而逃,几十米外明晃晃的手电筒很快锁定了二人,接着点点硝烟在夜空炸起。 血液在彼得罗胸口翻腾,他只顾得上狂奔,甚至没有还手的机会,敌人实在太多了,从街道两侧包围过来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呢? “啊呀!” 重物砸在地上,别连乔尔身上中了一枪,蚊子叮咬的疼痛击在左肩胛骨,几乎立刻使他失去行动力。 “记者同志!”彼得罗连忙趴在地上,冲举着手电的人开了两枪。 “你快走,拿着我的包快走,他们要抓的是我,你不能……咳咳!” 别连乔尔将挎包扔出去,彼得罗伸手捡起,打空了手枪里的子弹,可惜枪法太烂谁也没打中。 “别耽搁了,你想让我们前功尽弃吗?” 听了这话,彼得罗不再犹豫,将包挎在身上转身跑到林子里。 身后的犬吠仍在接近,漆黑的旋风从耳边呼啸过去,两条装了马达的腿死命的摆动起来。 周遭的景物随着摇晃的光线变得模糊起来,橙白色的星光浮现在暴躁的眼珠上,灼热的气流烧红了脸颊。 不知过去了多久,彼得罗忽然感到胸口一痛,浑身的力气全部消失不见,他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桑塔内夫河里。 “他死定了,中弹还落河肯定变成冰棍,收队!” 追逐的脚步止住,再往后的意识不再清晰,沉浮的、冰冷的、无力的旋转将他带到幽深的地穴,再往前一步便是人生的终点。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毫无意义,死的一文不值! 彼得罗身上背负的不是一个人的生命,他强忍疼痛不断在坠落的边缘站稳,一点点的朝洁白的天空爬去。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交谈,听得又不太真切。 “连长,这里有个死人,不对……他好像还活着。” “赶快救人,快去找军医官来!” 谢廖沙鞠水洗了把脸,冰冷刺骨的感觉还没消退,不远处便传来了战友的呼喊。 他连忙跑过去托起那冰冷发寒的躯体,在军医官的救治下,彼得罗缓缓恢复了神志。 “你们是谁,我在哪?” 第417章 宣传战 “毒啊,真的毒啊!” “没想到大总统竟然是这样的人!” “嘿,大点声,让宪兵队把你抓走了,到时候你妻子我帮你养。” “滚吧,你个臭xx,难道到时候你能跑得掉?” 沾满煤渣的木制矿工宿舍里,七八个上半身赤裸的大汉围坐在火炉前面,黝黑的身子布满深棕色的油珠,巴掌大小的矿石收音机里传出女人温柔的歌声。 这是深井矿工们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每晚7点吃罢晚饭便是人们最喜欢的歌唱环节,高亢的歌声化作翩翩蝴蝶,为黑白色的世界里带来明媚的色彩。 没人知道收音机从哪里来的,工人们下工时它就大大方方的摆在回宿舍的路上,巴掌大的外壳一看就很精贵。 打开收音机的时候正好是节目开播时,悠扬的钢琴声从盒子里飘出来,工人们激动万分,迫不及待的将它带回了宿舍。 “兄弟们这东西不知道哪里来的,也许是厂长丢的,我们不要告诉他,自己享受多好。” “说的对,以后谁要是出卖咱们,别怪我们揍他!” “这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年礼物,要共同保卫它!” 同样的事情在波兰境内发生,也在德国、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上演,不少贫苦人家忽然收到了这个小巧精致的收音机。 没有人选择上交,纷纷将收音机带回了家。 据事后布哈林回忆,1920年为了搞政治宣传,他们总计制造了五万台矿石收音机,通过各种渠道秘密送到了西欧穷苦百姓手中,为日后的和平演变提供了极大便利。 矿工们拿到收音机的半个月后,每天定时演奏的歌曲里忽然插入了小广告,起初大家并没有在意,直到听了一个月神秘广告后,矿工们傻了。 收音机里说的受压迫者怎么那么耳熟呢,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睡的比狗晚,吃的比猫少。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呢,真的存在这样的东西吗?” 这天清晨,某个矿工蹲在河边洗脸时忽然大怒,捡起巴掌大的鹅卵石猛的甩进河里,随后半个身子探进河里不断洗着脸。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同伴连忙拉着他。 “折磨?不!我们每天都在受折磨,每天都在受压迫,我终于知道广播里说的生物到底是什么了。原来是我们呐!” “瞧瞧我们每天累死累活,可挣的钱到底去了哪里呢?为什么老板就能开上豪车,住上别墅,甚至包养几个女工?而咱们连面包都吃不饱。” “公平吗?这样的世界就算可以赎罪,我也不想再来第二次。” 年轻矿工忽然绷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同伴想制止他的呼喊,却引来了监工的怒视。 “你这个贱皮子还不去好好工作,搁这儿偷懒呢。不给你来两下,真是不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矿工吃了几鞭子,深深的埋下头,将愤恨隐藏在眼中。 没有了谋略的愤怒,如风筝飞舞着撞向南墙,鸡蛋无理的碰上石头。 那是自取死路,他虽然年轻,但他并不傻。 到了晚上结束了一天,疲惫工作的矿工们回到了宿舍,听到了更多有益的小广告。 他们这才意识到究竟是谁夺取了他们的剩余价值,为什么他们子子孙孙都将无穷尽的穷苦下去? “原来害人的竟是这样一群杂碎,我们拼死拼活为他们干活所谋求的不过是一个温饱罢了,结果他们连这也不愿意给咱们。” “谁说不是呢?为了抑制经济上的挫折,他们甚至掀起了战争,在欧洲西边不足三百公里的土地上,上千万受骗的民众死在了那里。他们临死前甚至不知道牺牲的意义!” “所谓的民族争端,国际纠纷不过是资本家们操控的把戏。《共产主义宣言》里早就说过了,议会制的国家政府,不过是资产阶级管理委员会罢了。” “看看咱们那个大总统。他究竟哪一天为咱们穷苦人着想了?还不是欺骗咱们,想让咱们的儿子、孙子去和东边的俄国人打仗,想让我们全都死了才好。” “该死的东西,咱们到底是被瞒了多少年了?” 民众觉醒的消息是瞒不住的,纵横千里的大网总有疏忽的时候,反动政府的狗腿子们破获了不少地下组织,并顺藤摸瓜,找出了不少刚刚建立的波共小组。 毕苏斯基得到这个消息后,暗道不妙。 连忙加派部队,前往偏远的山区、贫困的乡村和缺乏监督的工厂。 如此一来,正面战场上的劣势变得越来越大,起火的后院也是一塌糊涂,越来越多活跃的地下党,让他们无暇自顾。 “这群该死的布尔什维克究竟要做什么,红旗都打到我家里来了,老实把加利西亚让给我不就没事了,难道非得分个你死我活才罢休吗?” 毕苏斯基不安的在总统府里踱着步子,脚下是一摊砸碎的零件,就是这些成本不足两个卢布的东西反制了舆论。 他真没想到这东西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就连远在波莫瑞的工人嘴里都能唠几句阶级斗争。 “乱了,全都乱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的部队也会被布尔什维克洗脑。” “大总统,如今全国都在声讨屠村惨案,已经有人将你与暴君联系起来,舆论对我们相当不利,我们该如何是好?” 帕尔默将军有些迟疑,联想到屠村的点子是他出的,如今报纸飞向全世界,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大总统。 对方气急败坏下难免弃车保帅,他的处境可谓凶险万分。 毕苏斯基问道:“帕尔默啊,你说我平时对你怎么样,关键时候你不得帮我顶个锅?”他伸手拦住对方,言语中满是威胁,“老实出去认个错,到时候我安排个替身枪毙,你全家出国,否则,哼哼!” “是是是,大总统说的是,我这就联系报社认罪!” 帕尔默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要他的命一切都好说。 当他回过头的一瞬间,却没有看到毕苏斯基眼中闪过的寒芒。 第418章 大军围剿 亚努夫的清晨被惊起的鸟群吵醒,身穿棕色军装的骑兵们凶猛的绕到街上,手里的通条在空中不断挥舞,扇出的残影打碎了篱笆上的篾条。 这时候骂骂咧咧的话语从嘴里飙出来,机枪连珠的突个不停。 “快点滚出来,肮脏的猪猡还想要躲到什么时候?” “再不出来将你们全抓到山里去挖矿!” 波军士兵从屋子里拖出一个个来不及逃离的农民,不管是男是女都被拖上大街,在枪托和刺刀的威胁下,所有人都被胁迫着前进。 “长官,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我们都是按时纳税的良民,可不能这样对我们啊!” “少说废话,还不往前走,就让你见识一下刺刀的厉害!” 士兵可不听他们解释,明晃晃的刺刀让农民们老实起来,走出村子才发现蜿蜒的溪流从远方开始汇聚,直到进入谷地变成了江河。 “这群混蛋把我们赶到这里来到底要做什么,我家厨房里还烧着菜呢。” “你还关心菜,咱们马上就要成菜了!” 人群中也有机灵的家伙,看见谷地周围站岗的士兵就知道此行必是凶多吉少。 可是不应该啊,现在是文明社会,毕苏斯基怎么敢搞灭绝种族的大动作呢? 望着两边架起来的机枪,怎么看也不像是请客吃饭的地方啊,汇聚在一起的农民彼此打量起来,随即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们都是乌克兰农民! “波兰人是要将我们杀光,然后霸占我们的土地!” 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他们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 三国瓜分波兰的这一百多年来,沙俄帝国为了彻底控制这块领地,不停的往加利西亚迁移农民,这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事情。 波兰人要报复他们的风声,一直都在耳边回响。 “救命啊,妈妈我不想死!” “这帮该死的波兰杂碎,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罪恶的灵魂终将堕入地狱!” “上帝啊,您快睁开眼看看吧,您忠诚的子民就要被撒旦吃掉了!” 三千多人被围在山谷里进退两难,哭喊声和叫骂声穿透天际驱散了阵阵乌云。 另一头,沿着铁路东侧前进的102师先头部队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不论走到哪个村子,总会看到不少幸灾乐祸的波兰人,再往前走空无一人的屋子越来越多。 感到事情有些奇怪的格拉戈列夫去师部借了几个向导,找了几个村民仔细一问才知道。 两个小时前,波兰军队押着附近村子里的乌克兰人进了大山,估计是回不来了。 “什么叫估计是回不来了?”丽达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不祥的预感朝她逼近。 “他们是要搞大屠杀!”格拉戈列夫铁青着脸,额头两侧的颧骨突突的跳动。 “立即向军部请示,无论如何我们也要阻止敌人的暴行!” 马利诺夫斯基派出两名传令兵南下寻找军部,其余部队继续往北探查,没过多久在夹着两座高山的峰口发现了异常。 山峰两侧隐约站着几个连的队伍,再往山峰上看去满是茂密的树林,更多的东西却观察不到了。 “师长同志,这可不好办了,敌人似乎正在准备搞大屠杀,连枪口都冲着山谷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丽达趴在低谷里,靠着一旁的大树,缓缓抬起上半身往北侧看去。 两百米外时一片空旷的平原,两侧低矮的山峰不足五十米高,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会落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除非进行战略迂回,花几个小时绕到北方山峰那头去,这样一来才能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马利诺夫斯基对照地图看了半晌,确定了正面强攻的不可控性,伸出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条弧线。 “可敌人会等那么久吗,万一他们现在就开始……” 丽达的话还没说完,北方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风中夹杂着许多听不清的话语。 冲天的浓烟一笔画在山谷间,染黑的巨柱冲天而起,赤红色的火苗舞步飞旋,踩着树尖飞向山巅。 几人的心立即沉到了湖底,波兰人真的动手了,而且速度这么快丝毫没有犹豫。 血花在几公里外升腾,冲出山谷的群众不断哀嚎着倒下,剩下的人被堵在厚重的围栏里面,火焰升腾下不会有活口! “混蛋啊,传我命令,炮兵连往两侧山峰攻击压制敌人,其余部队以团为单位呈品字形前进,务必阻止波军的暴行。” 马利诺夫斯基当机立断,也顾不得等待军部的命令,招来几个团长吩咐起来。 “明白,1团的跟我上!” 格拉戈列夫再也忍不住了,率领着嗷嗷叫的战士们从东侧山脉攻击前进。 他刚冲出几公里,敏锐的发现事态的不对劲,为什么波军见到他们冲出来没有慌乱的意思,反倒是在山顶架起了一挺挺机枪。 难道说这是陷阱? 而诱饵正是山谷中被虐杀的农民兄弟! 到底是谁想出了这样阴险歹毒的计划,这样的人渣真的该死啊 ! “阿嚏!” 波尔布特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下肥大的鼻子,指着几公里外的激烈交火的山谷开怀大笑。 “哈哈哈,保罗军长你看见了吧,我的这招好使吧,我就知道布尔什维克吃这一套!” “喵啊,兄弟真是厉害,歼灭志愿军后哥哥还得仰仗兄弟提携。” 保罗半举着望远镜唏嘘不已,几个月前仰人鼻息的小老弟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此子心狠手辣,智计频出,往后定是人中龙凤,不早些结交岂不亏大发了。 由此,他看向对方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讨好。 “好,我们近十万人围住区区一万人难道还打不下来吗,那就传我命令全军合围,务必再天黑之前将敌人消灭!” 波尔布特舒服的躺在吊床上,优哉游哉的睡了过去。 直到天色将暗,警卫才将他叫醒。 “唔,什么时间了,战况进展如何?”波尔布特打了个哈欠。 警卫员脸色有些不好,“军长阁下,前线战况不能说一帆风顺,只能说是一塌糊涂。” 第419章 远方的援军 “怎么回事,天罗地网都布好了,你别告诉我志愿军跑了!” 波尔布特噌的跳起来,左右张望没看见保罗的身影,随即拿起望远镜爬上山峰,仔细朝南边的交战区看去,哪里还有志愿军的身影。 “人呢,上万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军长阁下不用担心,他们倒是没跑掉,只是被我们困在了另一片陡峭的山头上。” 警卫员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没跑掉就行,慢慢收拾总能将他们消灭。 “可问题是我们损失了一万多人,却一直没有攻上去,志愿军的火力实在太强了,几轮穿插差点打到指挥部来。” “你在开玩笑,志愿军有这么强?”波尔布特吃了一惊,这意思岂不是说他差点在睡梦中被人打死,这不是胡言乱语吗! “保罗呢?”他问道。 “保罗军长之前没叫醒你,急匆匆的率领部队去围剿志愿军了。” 警卫员回忆了一下战况,继续解释道。 “被围困的志愿军的攻击频率低了许多,可能是弹药不够用了,但挡在南边的两个师快拦不住志愿军的大部队了,要不是有飞机支援,加上他们要渡河恐怕已经被撕出了一条口子。” “唔,让他们坚定守住,我军加紧进攻吃掉他们的前锋。” 深沉的夜色落下,波尔布特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严重。 而就在波兰军队展开恶劣行动的这天,一支奇怪的部队坐着火车来到了波兰边境。 更加的奇怪的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中段竟然有不少人下车,他们嘴里说着不同的语言,有英语、法语、意大利语,甚至还有日语和汉语。 下车之后他们没有乱走,反倒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其中一个长相稚嫩的亚洲人向前走了几步,看见路口杵着一块大石头,迈开腿跳了上去。 “同志们,你们好,我的名字叫杰克·白井,来自樱花国,我包里有一把崭新的莫辛纳甘步枪,因为受到日共的号召,我特地来这里打击邪恶的法西斯!” 杰克看起来二十岁出头,身边跟着几个伙伴,他们穿着棕色格子夹克,戴着流行的圆顶帽,脚上的皮鞋花一块白一块沾着不少泥土。 “杰克同志你好,我叫亨利·诺尔曼·白求恩,来自枫叶国,我也许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希望你们不要在战场医院见到我,我的手术刀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锋利。” 站在树旁的男人留着一圈金色的络腮胡,严谨而冷峻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哈哈哈,这位白求恩同志真是幽默风趣。”一张刀劈斧凿的脸凑进来,那黝黑的皮肤是任何苦难都打不倒的坚毅,“海明威,我叫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是一名记者,我会从最真实的角度记录这场战争。” “那再合适不过了,可以请你来这边帮忙吗,另外请所有的同志到我这边来排队,待会儿领物资可不该少发你们的。” 火车上走出来一位穿着旧式海军陆战队军服的男人,腰间别着一杆柯尔特m1911自动手枪,手里举起厚厚的一本花名册。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亨利·白劳德·李,鹰酱退役海军陆战队少校,西雅图美共代表,接下来将由我负责指挥和培训你们。”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苏俄军官,几人抬出桌椅,号召众人排队登记。 从世界各地陆续赶到的人登记好名字和籍贯后,已经是当天傍晚。 李将军依照国籍和职业,将部队分成了两支作战纵队和一支后勤部队,为了给这两千多人凑齐装备,苏俄方面特地从基辅运来了一批武器和制服。 夜晚他们在山林里点燃篝火,吃着美味的烤土豆,唱着家乡的民谣。 这时,纵队指挥员李将军收到了前线发来的最新电报,洋溢笑容的花儿顿时冷冽出丝丝寒意。 “同志们,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一个残酷的事实。”李将军悲愤的站起身:“就在西边五十公里远的地方,毕苏斯基手下的将军做出了违背国际公约的事情!” “邪恶的波兰军队竟然把无辜的乌克兰农民赶进山谷里,企图将他们全部烧死,那可是三千多条无辜的人命啊,该死的法西斯必将受到严惩!” “不过所幸志愿军第一军前去支援,百姓的伤亡并不算大,可惜敌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集结了两个军的部队,企图剿灭我们的友军,接下来到了我们伸出援手的时候!” “将军说的对,这正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坚决和那群该死的法西斯分子作斗争!”白井提着步枪站起来,手里的武器在空中使劲挥舞。 “李将军还请下达命令吧,为了打倒法西斯我们不远万里,跨越了半个地球来到波兰,可不是为了在这里露营的!” 海明威此时也背着一杆步枪,锋利的胡须如钢针般尖锐。 白求恩没有说话,他穿好白色的医生制服,将画着红十字的医药箱扛在肩膀上,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剩下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战士们也都义无反顾的站起身,这里是他们战斗的地方,也将是他们为理想挥洒热血的地方。 所有人为了共同的目的,拼荆斩棘的前进,是为了将共产国际的旗帜插上胜利的城头,没有人会在这里选择放弃。 “为了共产国际,为了将苏维埃的旗帜插遍世界,我们将团结起来共同奋斗!” “打倒法西斯,打倒资本主义,胜利必将属于伟大的无产阶级!” 上千双握紧的拳头形成了赤色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的翻涌、澎湃! “很好,接下来我将对你们进行简单的培训和任务分配。” 李将军知道大部分战士此前并不是军人,他们中有老师、工人、农民、医生和记者,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人不足5%。 凭着一腔热血没办法击败敌人,他们需要武装身体和思想,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420章 来自背后的刀子 “站住,前方是交战区,你们是哪里来的人要做什么?” 杵在半山腰的哨卡上,波军士兵警惕的拦住了几十个平民打扮的人,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瞄向他们。 “害羞羞,长官您这是要做什么,都是误会啊!” 人群里钻出一个光头,他身穿得体西装一看就不是凡俗打扮。 “鄙人是城内酒水作坊的厂长,听闻诸位在此剿匪,特地从厂里拿了不少好酒来犒劳你们,长官拿枪指着我们不太合适吧。” “啧啧啧,你说你是酒水作坊的,可我记得城西的酒厂不是专营香槟酒吗,你这拿的怎么是伏特加?” 关卡打开,少尉带着几个士兵狐疑的走上前,戏谑的看着他们。 “……啊,我没听说过这事,不过您要是城西打听一下奥德赛酒厂,那就是我开的,至于香槟酒我真没听说过。” 负责答话的光头也是老江湖,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对方试探的心思。 城西确实有不少酒作坊,但唯独不包括香槟酒,那适合法兰西口味的绵柔白酒可不适合苦寒之地。 “哈哈,想来是我记错了,奥德赛厂长带这么多好酒来是有什么需求吗,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你解决。” 少尉微微挑眉,心下已经信了几分。 毕竟波兰人怎么会当志愿军的奸细呢,大家的目的应该都是相同的,将乌克兰人和俄国人赶走,这种时候唯有同胞最可靠。 可他却忽略了一点,有时候笑眯眯的朝腰眼捅刀子的正是盲目信赖的同胞。 就算往后的21世纪初,这种情况也屡见不鲜,不管是去东南亚高薪就业也好,还是美英澳洗碗打碟子,当黑工也罢。 总归都是被同胞骗去当猪仔,在巨额利益面前,没有同胞二字! “唉,这……这志愿军实在太可恶了,我在喀尔巴阡山州的亲戚也是开酒厂的,结果被他们强行夺去,将工厂给了那群可恨的泥腿子,您说说这是什么事?” 奥德赛难过的摸了把噌亮的脑门,摊出手背连续拍了几下掌心。 “所以,不管怎么样,请你们一定要击败志愿军啊,不然我这辛苦大半辈子的工厂就全没了!” 原来是有所图,光头的这番表现打动了少尉,对方渐渐放下警惕心,伸手接过一瓶清冽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吨吨吨,嗝!” “你放心,我军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志愿军那帮人马撑不了太久,今天天黑之际肯定能将他们尽数歼灭。” “诶,这酒后劲蛮大的啊,我这才喝几口咋就晕乎乎的。” 少尉还没舒服多久,彩色的世界变得黑白一片,胃部变得火烧火燎的疼。 “您这是没吃下酒菜,酒喝的急了点,来来来,尝尝我们准备的小鱼干。”光头笑嘻嘻的递上去晒黑乎乎的鱼干,少尉吃下后非但没有缓解,反倒胸口也剧烈刺痛起来。 “你,你这酒到底是……” “嘿嘿,少尉先生这工业酒精好喝吧,一口快活似神仙,两口立马见祖先,您呐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光头一把抱住即将摔倒的少尉,两人就像亲密无间的兄弟在叙旧,周围的波军士兵非但没有察觉到异样,反而急匆匆的去抢酒喝,生怕去晚了喝不上。 “兄弟们都不要着急,每个人都有份!” 负责送酒的人简直乐开了花,这么简单的计谋也有人信。 难道他们没看过智取生辰纲的典故吗,还是孙司令员讲的评书有意思,打扮成平民的苏俄军官和善的递上一瓶瓶伏特加。 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最外围的哨卡便被机智的国际纵队成员一一消灭。 越往里走,负责守卫的波兰士兵警惕性越低,在他们看来这帮人已经通过最前面的哨卡,那自然是有人检查过的。 “同志们,前面就是敌人的指挥部,友军同志就被困在山的那一头,我们得想办法干他们一炮。” 李将军领着部队如入无人之境,穿过东边的满地尸体的防线,带着国际纵队的战士们来到了交战区外。 “可凭我们的实力很难击破敌军防线,不能贸然行动。” 虽然大家都十分激动,但也有人看出了问题所在。 缺乏训练的国际纵队根本不可能击破波军指挥部,一旦脱离的太慢甚至还会被合围歼灭。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派遣勇敢的战士进山里去,找到志愿军跟他们约定时间从两边同时进攻,谁可以接下这个任务?” 李将军将命令传达下去,很快的部队里走出十几个勇敢的战士。 “说说你们的优点和长处,我只要精英!” 他的目光扫过一众年轻的面庞,人群中的小个子往前一步,“将军同志,我是樱花国人,个子矮跑得快,从小在农村长大,能爬树会下水,小时后玩躲猫猫没人能抓住我,请让我去吧!” 李将军看过来,温和的点点头,“我记得你,你叫杰克·白井,真是个勇敢的孩子。”他从众人面前走过,目光扫过每个人,“同志们你们都是好样的,但这次任务绝对是九死一生,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为了共产国际!” “为了全人类的大解放!” 杰克带头低吼起来,众人紧随其后,低啸的雷鸣不绝于耳。 “那就出发吧,记住你们的使命,同志们请务必平安归来。”李将军冲着远去的背影端正的敬了个礼,周围的战士也都默默的看着,在心底为战友打气。 十几人的小队很快遇上了难题,由于交战区太广,他们一时找不到志愿军的主力,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好几次险些落入敌人的包围圈里。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分开行动吧,不管谁找到志愿军都能将消息带过去。” 杰克的意见得到小队成员的赞同,他们两人一组分散开在连绵的大山里搜寻。 跋涉两个小时后,眼尖的杰克发现了侧面山峰上有交战的迹象,他迫不及待的要冲出去。 “别出去,你举着枪就不怕志愿军给你来一下?” 第421章 友军会见 随行的老师将他拖回来,指着林间交战的双方,子弹噼里啪啦的乱飞。 虽然志愿军人数不多,但却一直压着波军打,每次扣动扳机总能打死一个敌人。 刚才杰克贸然站起身,一枚子弹顺着他的脖子擦了过去,这令他后怕不已,要是老师没有拖住他,恐怕这会儿他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你说的对,我们应该等战斗结束再出去。”他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 没过几分钟,在志愿军精准的射击下,波军发生了小规模的溃退,十几个志愿军战士追着五十几个波军往前去了。 其中三人从左右包抄过来,这架势似乎是将杰克二人当成了敌人,他们借着树丛的掩护跳跃前进,每当一人往前突进时,身后总有两杆枪指着他们藏身的地方。 “好强,怪不得志愿军可以屡战屡胜,光是这份作战意识和相互间的配合模式就让人生不起抵抗的心思。” 再往前走十几米就能把子弹射进杰克的躯体,他连忙大叫起来:“不要开枪,我们是友军,国际纵队的成员!” 他哇啦哇叫喊了半天,志愿军战士半句也没听懂,只见他们二人缓缓站起,手上的步枪也丢在脚下,这才警惕的靠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 志愿军战士检查了他们身后,对着同伴摇摇头,其中一人这才站出来询问。 “糟糕,我们语言不通,这可怎么办?”杰克急的抓耳挠腮,这才想起了对方说的是俄语,而他们说的是英语。 这等于鸡同鸭讲,怪不得说了半天对方都没有放下手里的武器。 “杰克你别急,让我来。” 老师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危害,缓缓从腰间牵出一条巴掌大小的手绢,棕黄色的毛巾上绣着赤红色的镰刀锤子。 “同志,达瓦里希,苏维埃,乌拉!” 他拿着手绢在胸口来回抖动,终于获得了三人的认可,毕竟谁会拿这种东西穿过交战区,除了真正的同志! 折腾好一阵,杰克二人终于见到了两天没合眼的马利诺夫斯基。 经过部队里懂英语的人前来翻译,他们弄明白了这两个既像战士,又不算战士的人的真正身份。 “这么说你们是专程从地球的另一边赶来,为了实现你们共同的理想来战场打击法西斯?” 丽达怔怔的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人,而且像他们一样的人竟然还有不少,这两千来人仅仅是先头部队,之后还会赶来多少,没人知道。 这是真正的国际主义精神,为了解放全人类他们义无反顾的投身战场,为了崇高的理想甘愿献出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此刻,他们不再分属于各国政府,不再因肤色分高低,不再以美丑论人格。 在共产国际的号召下他们团结一心,只为建立起那真正属于无产阶级人民的世界! “是,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信仰,即便死了也会心甘!” 杰克与老师对视一眼,齐齐的往前迈了一步。 “好好好,同志们你们好好看看,有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同志帮助我们,革命怎么会失败呢,我们一定能击败帝国主义,打倒毕苏斯基的法西斯政府,将苏维埃的旗帜完全的,彻底的插上这片土地!” 马利诺夫斯基激动的热泪盈眶,这两天他受到的煎熬太多了,为了保住近万战士的性命,他殚精竭虑的思考对策。 回去的路被封死了,两侧山峰不断袭来的炮火逼得他们只有向前进,两千多手无寸铁的农民成为了军队的累赘。 好几次打了通出去的道路,可惜为了掩护百姓,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敌人调兵遣将将路口堵死。 战士们心里憋着气,指挥员的心里也不好受。 由于他们轻装前进,所携带的弹药补给快要见底,估计明天就到了拼刺刀的时候。 在这危难的时候,一群来自几千公里外的援军,神兵天降般的落在他们面前。 这无疑是一剂强心针,立即让众人为之动容,原本有些颓丧的士兵们嗷嗷叫的要给波军颜色看看。 马利诺夫斯基郑重的理了下衣领,端正的朝杰克二人敬礼,随即扭头朝身后喊道。 “我命令,所有战士做好战斗准备,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三团二营护着老百姓撤退,一团打头阵,二团护住南北两翼,现在即刻行动起来。” “等一下,长官!” 一名杵着拐杖的农民走过来,他扯住师长的袖子,皱巴巴的脸上不停的落泪。 “长官,你们走吧,我们知道志愿军已经尽力了,要不是为了我们这些累赘,你们怎么会遇到这么多危险,怎么会有这么多战士负伤牺牲呢!”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军队,为了救我那瘸了腿的傻儿子,你们足足有三个人死在敌人枪口下,他们也是孩子啊,他们的命不该这么贱!” “所以说,你们走吧,让我们留在这里,以后……以后记得多杀些波兰鬼子,替我们报仇就行了!” 马利诺夫斯基扶住老人,动容的说道:“老人家请你不要这样说,你放心,我们已经有办法了,援军打通了东部通道,我们一定能将你们带出去。” “真的?” 没人想死,老人浑浊的眼珠散发出求生的光芒,他犹豫了一会儿,胸口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忽的如绷紧的弹簧飞了起来。 他跳到旁边的空旷地上,大声喊道:“乡亲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现在简直一目了然,难道我们这个时候还要靠着这群孩子来保护吗?” “咱们乌克兰爷们儿可没有孬种,是个汉子的就不要哭哭啼啼,去帮志愿军抬担架,扛弹药,认识路的就出来做向导,我们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勇敢!” 瘸了一条腿的年轻人站出来,“老爹说的对,我早该是个死人了,是志愿军救了我,做人不能没良心呐!” “乡亲们都团结起来不要拖后腿,勇敢的跟着部队走!” xs7.com 第422章 保罗的危机 军绿色的大型帐篷隐藏在树林间,其中坐着几个身穿军装的男人,桌上摆着地形地貌图,参谋们在桌上不断插着各色的小旗。 坐在首位的军官悠然的叹了口气,“嘶,我这眼皮子怎么老是跳呢?” 虽然这两天他们在志愿军的强攻下损失较大,近两万人报销在战场上,但保罗觉得这是值得的。 瞧瞧北线战场一路溃败,近二十万新军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南方虽然伤亡不小,但也是打的有来有回。 当毕苏斯基知道波尔布特的的主意后连连赞叹,称他为波军的希望之光,要是早给他升到更高的职位,战争怎么会打的如此艰辛? “军长阁下,您这是哪里不舒服,俗话说有了更好的休息才能取得更大的成就,这两日为了歼灭敌军您真是太过辛苦,要不趁现在休息一下,床榻已经铺好了。” “是啊,有几个师长盯着,任凭志愿军奸猾如鼠也绝不能逃掉。” 两个谄媚的警卫员一唱一和,都想在军长面前多露脸。 “真是令人忧心啊,这帮俄国人到底和以前不同,要是欧洲战争时他们这么能打,我国是否能独立都成问题。” 保罗打了个哈欠,揉了下眉头疲倦的站起身。 “两个小时后叫醒我,我要亲自主持下午对志愿军的最后围剿!” “明白,明白,军长阁下放心,我们一定替你看紧咯。” 警卫员把他送进休息室里,一左一右神气的伫立在门口。 “军长阁下,大事不妙了,志愿军不知道怎么的,发疯似的朝我们这边打,兄弟们伤亡很大,您看是不是从其他地方调些部队来支援?” 师长骑着马从山腰跑来,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瞎嚷嚷什么呢,军长大人刚睡着,不就是敌人打过来了,难道这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吗?” 师长还没来得及解释细节,警卫便打断了他,不耐烦的甩着手。 “不是,你俩在这挡着做什么,我找军长关你们什么事?” “哟呵,照你这么说,打扰军长休息还有理了?没想到打了十几年仗的老师长连防线都守不住,真是丢人现眼!” “你……你俩!” 师长举起马鞭刚想大骂几句,这时天空中忽的响起炮弹独有的尖啸声。 被围在几公里外的志愿军仿佛知道波军指挥部在哪似的,一口气将仅剩的炮弹全部倾泻而出,守在隘口的波军被炸的七零八落,成沙状散开,就连指挥所周边都挨了几炮。 “不好,有奸细,志愿军这是冲着军部指挥所来的,你们还不快去叫醒军长,待会儿可就来不及了!” 师长变了脸色,铁青的脸颊止不住的颤抖。 然而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指挥所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喊杀声,穿着黑色长袖,军绿色裤子,打扮怪异的部队从东方杀了过来。 “该死的,这又是哪里来的敌人,外围防守的几个营怎么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师长顾不得那么多,推开警卫员冲进帐篷将熟睡的保罗摇醒。 “这就两个小时了?我感觉还没睡几分钟啊!”保罗晃了下昏沉沉的脑袋,勉强睁开黏在一起的眼皮。 “军长阁下大事不妙了,志愿军找到了我军指挥所,现在正全力朝我们攻击,同时东方还有一支奇怪的部队在朝我们进攻。” 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的保罗久久不能言语,他反手拉住对方问道:“那么多个山头,志愿军怎么知道我在哪,难道部队里有奸细吗?” “是了,一定是这样,这帮该死的混蛋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话说东边赶来的部队是怎样的,难道是志愿军的其他部队?” “应该不是,但绝对是敌人!”师长回忆了下,那片绿茵茵的山头耸立的旗杆上,飘摇着火红的旗帜,中心画着雪白的镰刀锤子。 “该死的,传我命令,让32师前来支援,务必要挡住敌人的攻击,另外打电报给波尔布特军长,请求他来增援!” 关键时刻保罗军长展现了优秀军人的操守,沉着冷静的分配任务,尽可能调动周遭一切能调动的部队,为胜利奠定基础。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命令还没传出去,传令兵推开门跑了进来。 “报告军长阁下,师长阁下,志愿军大部队强渡大河,我军守备力量不足,如今已经全面溃败!” “这不科学,我们明明抢走凿毁了河边的所有渡船,他们是怎么过河的,飞过来的吗?”负责江防的旅长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据说是志愿军走到上游窄地渡河,突然袭击了我军北部防线。” “这就更不可能了,上游的浅水滩距离交战区足足有上百公里山路,他们怎么做到两天跋涉那么远的?” 旅长依旧不肯相信,在他看来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不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事实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保罗军长看的很开,虽然事态严峻,但并未到达最危急的时刻。 他还有最可靠的战友,波尔布特! “啥?你说志愿军突破了江岸防线,甚至逆袭打到了保罗军长的指挥所?” 另一头的波尔布特听了这消息当场跳起来,几千只蚂蚁在他脚心不断啃噬,那钻心的疼痛快要烧出两个洞来。 “波尔布特军长,还请速速援助啊,去晚了我们军长恐怕就没了!”赶来的参谋怕对方不答应,毕竟在以往的战争中,他见多了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例子。 好在波尔布特也是讲情谊的人,当场应承下来。 “保罗大哥有事,那就是我有事,你且准备一下,我派遣手头空闲的一个旅去支援,剩下的部队等我聚集起来,再一起出发!” “好好好,我就知道波尔布特军长不会见死不救。” 当参谋将消息带回来,保罗长舒一口气。 “波尔布特军长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等战争结束,我非得请他好好喝上几杯!” 第423章 华沙风云 “军长阁下,志愿军打来了,前锋离我指挥所不过一公里!” 随着志愿军不断靠近,往来的传令兵带来一个接一个坏消息。 保罗故作镇定的问道:“慌什么,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去看看波尔布特军长的部队走到哪里了?” “报告,我刚才看了半天,山的那头啥也没有。”传令兵也是个实诚人,老老实实的将看到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不要告诉我波尔布特军长跑了?” 保罗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信任的兄弟,会抛下自己独自逃命,在这瞬间保罗的脑海里忽然将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件连成了一条线。 “当初的埃德森少将难道也是这样被他抛弃的?” 哎呀,真是瞎了眼才被这小人给蒙蔽,早知有今日,当初真该把他拖到靶场去枪毙掉! “传我命令立即突围,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虽说保罗想跑,可此时志愿军的前锋离军部指挥所不过三百米,几分钟就能杀到他面前。 若不是他存了钓鱼的心思故意停留在此处,早该领着部队逃跑了。 结果现在倒好,大鱼没有钓到,自己马上就要变成被吃掉的饵料。 “我该死的波尔布,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的丑事公之于众。” “阿嚏!” 逃出生天的波尔布特面容悲戚站在几公里外的山头,看着身后不断交战的山头久久不能言语。 “真不是我要坑你们,实在是你们跟不上我的脚步啊,志愿军那水平是我们挡得住的吗,想要打败他们只能靠水磨工夫,而不是铁着头蛮干!” “再说我也不是逃跑,而是战略性转移而已,只要我为大总统保存更多有生力量,我们终究会反攻回来的!” 他难过的摇摇头,似乎在难过的哀叹,又在为逝去的兄弟情感到悲哀。 南线溃败的消息传到华沙,毕苏斯基气的摔了杯子。 “保罗啊保罗,我原本以为你是可造之材,没想到竟然也是纯废物一个,毁我数万大军都拿不下敌人一个师!” “还好波尔布特反应神速,这才不至于使我八万部队全军尽没,可现在两路崩溃,如何对敌才能扭转局势呢?” “这么多部队甚至还没有出国就被人反推到了首都城下,试问世界上哪个国家的总统,会比我更憋屈?” 毕苏斯基倒没有想到,42年后,真就有一群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步了他的后尘。 他找来元帅、将军和一众外国参谋,众人围在战事分析沙盘前,作战参谋拿出红白两色小旗,依照最新势态图对敌我双方兵力进行划分。 “北部战区,志愿军从布列斯特出发,整整两个军的部队从北路平推上百公里,幸运的是我国军民同心共同抗敌,层出不穷的游击队将敌人死死拖在比亚瓦附近。” “但志愿军很快想出了反制的方法,他们半夜在各个村子外设伏,一旦发现有人外出即刻射杀,勇敢的游击战士们遭遇了严重伤亡。” “而前线部队大半都丧失了军心,组织度尚未恢复,恐怕再有几天敌人就该攻入马佐夫舍州,到时候在平原上我们可挡不住敌人的半装甲化部队。” 参谋长拿着细长的教鞭在东侧山林画出几条志愿军可能的进攻路线,不论他们怎么走,波军都不可能挡住。 “那么南边呢?”毕苏斯基问了一句,他虽然知道南线溃败,但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南线的状况要好很多。”参谋长想了想继续道:“波尔布特军长十分果断的脱离战斗,以至于志愿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南方军团虽然损失不少战士,但依旧保有战斗力。” “唯一可惜的是保罗军长因为轻敌冒进,被新出现的军队捅了腰子,最终不幸被俘。” 听到这个名字,毕苏斯基就来气,“别提那个蠢货,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任命他做军长,话说新出现的军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只不过听说他们出现的地方并不只是战场,在喀尔巴阡山州,他们甚至在文化、教育、政治、军事和舆论界都有存在感。” “他们大部分人都说着不同的语言,其中有白人、黑人和黄种人,所有人的左胸口都画着镰刀锤子。” 毕苏斯基知道沙俄帝国是各个民族的囚笼,但没想到竟然困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些人都心甘情愿为苏俄工作呢? 他们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处? “关于这件事情我想,我应该有发言权。”詹姆斯轻咳两声,“自打半个月前起,英伦三岛上就出现了不少独特的声音,工会里的激进分子、社会上的无业游民和搞破坏的民主斗士忽然销声匿迹。” “我们原本以为这些人准备在国内搞大动作,没想到他们在共产国际的号召下千里迢迢跑来了波兰。” “他们是英国人?”毕苏斯基皱了皱眉头。 “不止……还有法国人、意大利人、德国人、日本人和华人等等。”詹姆斯掰着手指头数了下,几乎所有先进国家的民众都参与了进来。 “嘶,意义是我国并不是在与苏俄作战,而是全世界的无产……额,全世界的暴民?” 毕苏斯基心头慌乱不已,要是抗击苏俄他还有三分底气,可敌人如果是全世界的无产阶级,他该拿什么来抵抗呢? 每个国家派出一百人,那就是几万人的国际大军,虽然人数不多,可他们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将会传遍世界岛。 如此一来,波兰危矣! 他不由看向英法两国的代表,“如今波兰处在危亡之际,贵国若不及时伸出援手,到时候波兰民众选择加入苏维埃阵营,他们的兵峰可就直指德国本土了!” 这也是以英法两国为首的资产阶级政府无比担忧的事情,虽说他们不在乎波兰的存亡,可波兰加入共产主义阵营,也是他们绝对不愿看到的事情。 第424章 与大臣的会面 “贵国的事情,自然是我国的事情,总统阁下还请放心,等我把事情原委传回国内,想必很快就会有转机。” 詹姆斯心底一颤,想到了异常可怕的未来。 当波兰全境染红,俄国人的手必将伸到德国本土,拥有全世界最大体量工业设备的德国一旦加入共产主义联盟,整个世界都会为之倾覆!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几国参谋互相对视一眼,也明白其中的可怖之处,尤其是科尔夫上校,他和红军斗了好几年,现在竟然会被别人打到老家。 如此可怕的现实使他惊恐万状,未知事物带给他的冲击远比想象中要大! “如今我的部队已经挡不住志愿军的进攻,各位倒是先给个主意,帮我渡过难关才有以后。”毕苏斯基见众人急匆匆的要离开,连忙伸手拦住。 “两线溃败,等到志愿军半机械化部队打出卢布林州,西面的坦途将再阻止不了敌人前进,我们建议立即着手加强华沙城防事宜,打一场绝境反击战。” 科尔夫上校没空理会他,绕过去打头走出门,其余外国参谋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冲他点点头鱼贯而出。 “这就首都保卫战了,明明我才是宣战方啊!” 毕苏斯基喃喃自语半晌,低着头颓然的坐到椅子上。 “总统阁下,要不我去联系剩下的部队迅速回转,只要赶在志愿军来之前回到华沙,依托城防我们还是有一战之力!” 元帅不忍心打断他的沉思,但如今形势危急,多耽搁的每一分钟可能都会有英勇的战士死在敌人枪口下。 “如今我军难道只有仓皇西逃吗,二十多万人出征回来的还不到一半,就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敌人进军?” 毕苏斯基希冀的看向元帅,对方惨然一笑避开了他的目光。 看来这人是靠不住了,为什么关键时候手下没有一个人能担起挽大厦于将倾的重任呢? 这时,有些肥胖而又模糊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里,那人总会在危难时刻勇敢的站出来,若不是队友太拉胯,他取得的战绩绝对会比以前好上很多。 “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得靠你,我最忠诚的将军。”毕苏斯基再次恢复了斗志,眼睛里有了光,“打电报给南方面军,询问波尔布特将军的情况,若是可行让他立即回到华沙。” 元帅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说道:“波尔布特此人,我跟他交流过两次,总感觉他……胸中尚无半点墨,却又能偶出智计,这是很矛盾的一个人,我建议……” “你建议什么?”毕苏斯基眼睛一瞪,脑袋上唰的冒出火光,“你建议北方军团硬啃布列斯特,结果失败了,建议有次序的后退,结果成了大溃败。” “现在你又想建议什么,建议我不要用多次挽救我军将士生命的波尔布特将军?” “我真该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藏的有多少肮脏龌龊的思想,是怎样狭隘的理念禁锢了你,你难道没有半点羞愧吗?” 这一通骂给元帅整不会了,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你也在场啊,怎么出了事全都甩给我? 算了,你爱咋地咋地吧。 元帅心里明白对方已经有换人的心思,当下不再解释什么,摘下帽子轻轻鞠了一躬,径直朝门外走去。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带英国内也没有闲着,经过严肃紧张的讨论,所有人一致认为,到了出兵的直接干涉的时候。 依照世界军事水平划分,波兰排在三线,志愿军排在二线,那么一线肯定是作战经验丰富,有着老牌帝国主义称号,打赢了欧洲战争的英法军队。 至于他们的宿敌德国人,干脆给他排在一点五线,也算给他这个战败国留下了不少面子。 所以说团结起来的协约国必将再次胜利,彻底击垮邪恶的红色苏俄。 会议持续了整整十个小时,除了解决生理问题没人离开,直到傍晚时分,下议院才拿出一套完整的方案递给了内阁。 “格罗维亚,你先不要走!” 威斯敏斯特刚站起身,便听见了熟悉的男声,他回过头看见鲍德温朝他走来。 “今天你在会上提出的方案还有不少缺陷,这是我在会议上做出的批示,你拿去好好看看,再把你的法案好好改改,我希望看到你拿出更好的东西。” 他接过鲍德温递过来的牛皮本子,感激的朝对方鞠了一躬。 “斯坦利叔叔,谢谢你的帮助,我回去之后一定连夜修改争取拿出更好的方案,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年轻人还有什么约会吗,这么急着走?” 鲍德温一挑眉,手上的动作顿住。 “不,怎么会呢,我只是希望尽早改出方案,早日绞杀可恶的布尔什维克。” 威斯敏斯特讪笑两声,心道今天估计没那么容易离开,不由在心中对女友道了个歉。 “那就好,这是我的名片,你拿去唐宁街八号,那里有个人值得你拜访,你现在就去吧。” 鲍德温将镀金的名片放在他手心,收拾好文件离开了会场。 “唐宁街八号,是哪位大臣办公的地方吗?” 威斯敏斯特默默的走上马车,经过守卫仔细检查核对身份后将他领了进去。 雪白色熟石灰刷好的墙壁粗糙不已,素色的房屋从外面看起来极为普通,但正是在这片不起眼的英式建筑里,决定了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与民族的兴亡。 20世纪初的带英帝国如日中天,其世界霸主的地位无可撼动,他的意志约等于上帝的意志。 来到红漆橡木门前,他礼貌的伸手敲门,不多时管家模样的人打开门。 二人穿过几米长的走廊来到办公室前,梳着深棕色大背头的男人正坐在桌后,手中跃动的钢笔不断在纸上沙沙的写着什么。 威斯敏斯特碍于房间内严肃的氛围,也没敢多说什么,只能拘谨的坐在角落的独椅上,房间里除了呼吸声就只剩下书页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无聊的打瞌睡时,对方似乎终于发现了他。 第425章 英法的算盘 “威斯敏斯特先生,我手里的工作实在太多,很抱歉怠慢了您。” 男人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笑着站起身主动向前伸出一只手。 “不不不,是我冒昧来访,打扰了您的工作。” 威斯敏斯特受宠若惊的上前两步,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背部微微弯曲,双目始终盯着摆了一堆材料的书桌。 忽然他看到落款处一行倒着写的署名:温斯顿·伦纳德·斯宾塞·丘吉尔! 这个名字在他背上又压了几块石头,整个人更谦卑的弯下腰。 “请坐吧,你的来意鲍德温已经打电话告知我了,那么你知道你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吗?” 两人落座后,丘吉尔漫不经心的在桌上翻着什么文件,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瞟向坐立难安的威斯敏斯特。 “嗯……回家修改这份还不完善法案,然后明天继续提交?”威斯敏斯特不明白对方的含义,试探性的问道。 “不妨再大胆点?”丘吉尔鼓励了一句。 “那就现在修改……立即向您提交,尽快实施这个法案?”威斯敏斯特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么说吧,你要知道波兰局势一天一变,我们现在需要的速度,最快的速度,火一般的速度,只有极高的效率才能在官僚横行的政府中大踏步前进!” 丘吉尔见他悟性不够,干脆点明了,“你不要犹豫,也不要怪我们,年轻人就该多磨练磨练,这张时刻表是出访欧洲各国的计划,其中巴黎和柏林必须去。” “时刻表……这是飞机时刻表!” 威斯敏斯特暗自心惊,仔细一看时间甚至是半个小时以后的,对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将他赶出去办事吗? “你不要有顾虑,我知道你肯定在埋怨我们这些老前辈没有好好体谅你,可你知道为什么偌大的带英政坛我们就相中了你吗?” 丘吉尔见他面色不虞,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什么,那么多人他们就单单挑中了我!” 一股子使命感从威斯敏斯特胸中升起,原来他的才能和努力早就落入高层大佬们眼中,兴奋的潮红出现在他脸上。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告诉我。” 丘吉尔见状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拍拍肩膀,温和的看着他,“因为你的潜力是无限的,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有才干的议员,我们这代人终究会老去,世界的未来是属于你这样的年轻人的。” “加油……奥!”他补充了一句,“不要让我失望。” “是,明白了,我现在就出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威斯敏斯特仿佛打了鸡血,浑身颤抖的走出唐宁街,风风火火的赶上马车到了机场,连可爱的女友也忘得一干二净。 满腔热血的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好好干,说不定未来的带英首相就是他了! 翌日清晨,收拾完毕后他在爱丽舍宫如约见到了法国总统,雷蒙·普恩加莱先生。 “那么贵方又想到了什么主意,打算怎么面对东欧掀起的红祸呢?” 普恩加莱让侍从沏好茶,为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他则是十分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心中不自觉的思量着,老大帝国庞大的官僚体系什么时候运作的这么快了。 往日争吵几个月都拿不出的方案,现在短短一天就做了决定,甚至递到了内阁手中。 莫非……带英政府急了! “关于最新的计划,请容许我花十分钟为您大致讲解一下。”威斯敏斯特看起来无比亢奋,眼珠里布满根根血丝。 “我们的铁幕计划主要在经济和政治方面对苏俄进行封锁,但现在看来成效不佳,再不加以武力干涉,我们离失败就不远了。” “我管这项新法案叫做‘锁链法案’!”威斯敏斯特侃侃而谈,“我们不再以过去笼统的模式进行划分,而是要责任到人,一旦某国出错就必须问责到该国首脑,拒绝任何责任推诿。” “欧洲方面经过讨论大致划分为四个战区,其中各大区以西欧的首,西欧则以带英王国为首。” 听到这里普恩加莱忍不住嗤笑一声,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特地挠了挠鼻子。 威斯敏斯特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继续道:“西欧法案将联合英国、法国、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组建其西欧屏障。” “南欧方案:以巴尔干半岛的南斯拉夫为主体,大力推行巴尔干一体化政策,例如将南斯拉夫,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希腊都并入到一个联邦当中。” “这有可能吗,几种不同文化、不同信仰的国家用地理标识强行划分为一个战区,你确定他们不会有各种分歧?” 普恩加莱觉得这事纯属浪费时间,要是真的可行,他还不如相信英法两国能携手组成新联盟。 “这事不用您操心,我既然能提出这个方案,代表我会努力去完成,不然我国下议院那么多投赞成票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威斯敏斯特憋着气,从一开始这家伙就在笑,他都没停过! “好好好,请继续!” 普恩加莱伸出手请对方继续说,他则捻起包裹了厚厚黑色巧克力的饼干,慢条斯理的放入口中。 “接着是中欧方案,大力扶持德国、奥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来充当在中欧地区抵挡红祸的桥头堡。” “等等,你的意思是包括了德国?要知道我们花了老大力气才把他打趴下,你居然要扶持他?” “这种扶持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扶持,而是局限在军事方面的扶持。” “这两者间有什么区别吗,或许你可以说的清楚点。” “当然了,总统阁下。”威斯敏斯特嘴角扬起,露出邪恶的笑容,“我们要做的是激发德国的军事潜力,但在经济和政治方面持续压制,这样一来会出现什么结果呢?” 普恩加莱若有所思的说道:“容克贵族再次抬头,将德国变成军国主义国家?” 第426章 加大援助 “你这是在玩火,一旦德国反噬,再次掀起战争,我们的国民将会陷入无休止的战火中。” 普恩加莱天然的对中欧方案感到抵触,他可不想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哪怕是在军事上扶持德国人,也极有可能会在政坛上受到无数政敌的抨击。 “不不不,你似乎忘了一个前提,那就是在经济和政治上不断压制德国,限制原材料进出口贸易,缺乏各项资源的德国就算想朝我们龇牙,他有那个能耐吗?” 威斯敏斯特得意的喝了口茶,这才是他提出的法案的重中之重,其余战区划分都只是细枝末节罢了。 一旦中欧法案得到通过,不甘失败的德国人必将在战场上与俄国人再度厮杀,英法两国就可以一边吃西瓜,一边看猴戏。 若是德国扛不住了,那就稍微放开捆在它脖子上的锁链,让他继续与俄国人互咬。 战争将持续到整个德国或是俄国崩溃,瓦解成数个互不相属的邦国,才能令英法的老爷们满意。 “威斯敏斯特先生的法案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听你的意思似乎还有东欧法案,不如一并说出来。” 普恩加莱到这时才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满怀期待的看着对方。 “不不不,没有东欧法案,倒是有北欧法案,五个北欧小国组成新的联盟,其中以瑞典为主,芬兰为先锋,一旦局势有变可以直插列宁格勒,兵临莫斯科。” “而丹麦、挪威和冰岛则做辅助工作,为芬兰培训更多优秀的士兵和保障后勤。” 威斯敏斯特说到芬兰两个字时兴奋的挑了下眉头,虽然这个小国的存在感不强,可谁让它刚好杵在列宁格勒边上。 两者间距只有区区三十公里,这直接逼得苏俄迁都,前往更加内陆的莫斯科。 若是能在芬兰境内组建几支装甲部队,一天就能攻入列宁格勒,一周解放莫斯科也不算什么难事。 “方法听起来不错,可实施起来恐怕不容易,我们法兰西还在进行战后重建工作,恐怕没那么多精力和你们一起对外施压。” 普恩加莱习惯性的坐地起价,现在是人求他,而不是他求人,摆高姿态也是为日后进一步谈判拓宽底线。 “总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红祸对我们两国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应该趁他还处在幼年期时尽快将其扼杀。” 威斯敏斯特到底是年轻,见对方不买账顿时有些急了。 普恩加莱用手抹了下嘴唇掩盖出笑意,板着脸说道:“你的这法案缺陷很多,完全没有考虑到俄国地处欧亚大陆,东边的岛国和华国如何处理可就是新的问题,搞不好他们在未来会结成同盟关系。” “想想看吧,超过世界人口总数一半的国家都信仰共产主义,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斗呢?” “就算岛国和俄国是世仇,但华国呢?我听说华国南方的领袖正在和莫斯科方面进行谈判,谋划在羊城合作建立军校的事情。” 对方的这番话完全将威斯敏斯特镇住了,他忽然意识到锁链法案中存在种种不足之处,怪不得对方不愿明确表态。 可为什么鲍德温先生和丘吉尔先生都建议自己来法国访问呢,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到亚洲的变局。 难道说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些,故意想看我出丑? 不不不,国家大事怎么可能如此儿戏,必定是有哪些地方他还没有参透,华国、岛国…… 忽然一道灵光从他脑中飞出,他瞬间恢复了从容的神色,“华国虽然人口众多,但支强干弱,仅是羊城的地方政府什么也代表不了,就算他们准备向中央开炮,那不过是将华国打的稀烂。” “我断言,未来几十年里华国都将处在四分五裂的境地,再往东的岛国必然会露出野兽的獠牙,因此,亚洲锁链完全不需要封锁。” “啪啪啪!” 威斯敏斯特耳边传来富有节奏的响声,他回过神见普恩加莱正欣赏的鼓着掌,“不愧是英国最年轻的议员,心思机敏远超常人,我算是知道丘吉尔那家伙怎么会叫你来?” 普恩加莱继续道:“你的这些法案大致我是赞同的,但细节方面也需要商榷。另外关于波兰现在的局势,贵方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往日的经济封锁显然不合适了,我们除了派兵干涉以外别无他法。” “要知道英法两国民众早就对战争充满厌恶,如今正是反在高峰期,如何能派出军队进行干涉?” “这有什么难的,要知道英国女王桂冠上的那颗明珠,如今正熠熠生辉。而贵国也有不少南美洲,以及非洲的殖民地,募集几万大军难道很困难吗?” 威斯敏斯特对此早有腹案,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普恩加莱却不满意,“你也知道我国的殖民地大多分布在非洲以及南美,就像法属圭亚那的军队能那么快调动过来吗?现在说这些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倒未必,我国境内有一支英属印军师还在本土,这支军队到时候经过贵国时,还要靠总统阁下多多帮衬。” 说到这支军队,威斯敏斯特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要真是什么精锐之师,早就被印度方面召回去了,怎么还会留在英国本土? 说白了还是这支军队素质太烂,打架斗殴、嫖只因赌博的人在军中都算良善之辈,更过分的是他们军纪涣散,嗜毒成瘾,导致在战争期间带来的破坏比贡献多多了。 18年底战争结束,带英按照计划准备在19年末依次将印军送回老家,可谁料带英政府在这关键时刻却不做人了。 当初接人家来打仗的时候也是包吃包住包船票,怎么回去还要印度政府花钱买票了? 印度总理不干了,有本事你把他们都饿死,钱是一分没有的! “小样儿还敢威胁我了?” 带英也不是好惹的,当即挑起几个印度邦国的内乱,急的印度总理花了大价钱将军队赎回。 唯独这支谁都不想要的军队,英属印度719师,单独留在了英国。 第427章 华沙城的乱象 援军来了,沸反盈天的华沙城消停了不少。 早先得知志愿军打到卢布林州时,民众满以为是偷袭,敌人这是趁他们立足不稳选择了以多打少,这才打到了波兰境内。 至少在报纸上,波兰军队虽然受到了小小的挫折,但好歹是高歌猛进,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复旧土,恢复波兰王国的荣誉。 可现实终究是瞒不住的,前后不到大半个月,攻守方便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先是北方军团被志愿军全线击溃,超过10万人被俘虏。 如果说这都不算什么的话,那么南方军团的遭遇更加令人忧心,8万人甚至打不过对方1万人。打到最后,就连军长也成了敌人的俘虏。 失去三分之二兵力的波兰政府该拿什么来抵挡长驱直入的志愿军呢? 难道这种时候能靠得住那些只会欺压平民的宪兵,还是说重新募集新军来抵挡呢? 显然这些做法并不合适,缺乏经验的军队很容易被敌人击败,除了送人头没有任何意义。 好在这时,毕苏斯基站出来安抚了众人的情绪,表示他将与华沙共存亡,并且号召全国各地热爱波兰的勇士参军。 而且他们将得到世界第一大国英国的帮助。 英国军队的威名,波兰人是知道的。 如此一来,华沙城内的民众情绪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爱国情怀充沛的国民们积极有序的参军,华沙城内男女老少齐上阵,不到三天时间,便将仅存的10万军队再次扩张到了20万人。 这还是在毕苏斯基严格控制下才没有无限扩张,否则几十万张吃军粮的嘴,不等志愿军打来就能将政府拖垮。 前进的英属印军师在西欧各国大开绿灯的情况下,行驶的火车24小时连轴转。 仅仅花了四天便从英伦三岛,来到千里之外的华沙城。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痞里痞气的黑人真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英国军队吗?” “瞧瞧他们那猥琐样,我真的不敢相信德国人会输在他们手里。” “或许这支军队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真正打起仗来一个猛的像老虎一样,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会从英国专程赶来?” 显然没有见识过天高地厚的波兰民众根本没有想到,这支部队是英国政府不要的破鞋,专程像丢垃圾一样甩了过来。 没有过多久,也就是是印度军队来到的第二天,便以他们独特的方式给毫无准备的波兰人上了一课。 “嘿,兄弟们,你们看那个女人前凸后翘,可比老家那些干巴巴的女人漂亮多了,说不定是做服务业的。” “咱们去问问价钱,兄弟们凑凑钱说不定能一起打扑克呢。” “你们不要胡来,这女的穿着打扮看起来相当时髦,说不定是贵族的女人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她。” 游荡在华沙接头的几个印度士兵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对行人评头论足。 他们可不需要训练,也没有人会督促他们训练。 在临时军营里打牌,输光了钱的几人只能蹲在街边找点乐子。 之前在火车上度过的四天,可憋坏了这群小伙子。 乌漆抹黑的车厢里毫不通风,他们能闻到的除了屎尿的臭味便是来自其余人身上的体味。 高种姓军官们无聊的时候,经常和低种姓的士兵玩一些大人才能玩的打扑克的游戏。 久而久之,经常受到冲击的士兵心中同样聚集了不尽的怒火。 凭什么咱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欺负呢? 既然人家请我们来打仗,自然得好吃好喝的给我们供着,贵族怎么了,她又不是英国贵族! 若麦当娜真的是普通的站街女,说不定会收了他们的钱,好好的为他们服务一次。 可她不是,她有幸福的家庭,有可爱的孩子,也有爱她的丈夫,她无论如何业不会做出可耻的事情。 当几人走过来时,她认出这是印度军人,是来帮他们打仗的,于是朝对方微笑着鞠了一躬。 此举更加坚定了几个印度士兵信心。 “我就说她绝对是做那个行业的,瞧这笑得多么谦卑,让人看得心醉。” “那就快点儿吧,早就等不及了。” 一行五人在波兰民众诧异的目光,将可怜的麦当娜女士拖入乐小巷中。 女人求救的声音震破了天际,很快在街上引起轩然大波,十几个血气方刚的波兰民众冲入小巷子里,制止了印度士兵的恶行。 “你们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我们是让你们来帮打仗的,不是为了让你们来欺负我们的女人。” “住手,肮脏的黑鬼,瞧瞧你那鬼样子,快把你那双脏手拿开。” 他们边说还边动手手脚,沙包大的拳头打的几个印度士兵哀嚎连连。 过了几分钟,吹着小哨子的警察及时赶到,从群众手中救下了可怜的印度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是来帮你们打仗的,为什么要揍我们,真当印度人是好欺负的吗?有本事给我等着!” 挨揍的几人还不服气,叫嚷着要给这群人一点颜色瞧瞧。 谁料波兰民众也不是好惹的,眼睛一瞪就要接着揍他。 “都不许在动手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警局处理,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兄弟们现在就把这群王八蛋抓回警局。” 赶来的几个警察可从来没有见过犯了法还这么硬气的人,当场来了脾气,甩出警棍给他们开了瓢。 在群众们的一片叫好声中,警察将几个印度人绑起来抓了回去。 “不好了,连长,我们队里的几个兄弟被人抓走了。” 站在人群外围目睹全过程的印度士兵骑着自行车回到军营,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解释了一番。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的,咱们的几个人去跟一个姑娘问路,结果被人诬陷,说他们要强行污蔑那个女人。” “可恶的波兰人,真没将我军放在眼里,咱们不远千里来帮他们打仗,结果他就是这样对待咱们的。” 连长也不想受这个委屈,当即召集了所有士兵,荷枪实弹的朝警局进发。 第428章 暴躁的民众 “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把我们的兄弟放出来,否则一定要你们好看。” 华沙城内的警局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一大票不知道哪里来的印度士兵,堂而皇之的将市中心的警察局围了起来。 他们将子弹压入弹仓,枪口冲向警局内部,气势汹汹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穿着棕黄色军装的连长傲然的站在街上,身上迸发出的凌冽杀气使得旁人不敢靠近一步。 “这帮印度人到底是疯了吗?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竟然敢朝咱们呲牙咧嘴。” 局长也没搞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到底是他没睡醒还是印度人的思维神经实在过于混乱。 “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不会真的开枪劫狱吧,要是让他们得逞了,我们警局将会颜面扫地。” 警长从腰间拿出手枪,半蹲在局长办公室的桌前,看起来谨慎极了。 “呵,这可是挑起两国纠纷的大事,我谅他们也不敢开枪,肯定是做出样子来对我们施压,赶紧向总统府打电话,请求调解吧。” 局长的形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蹲在窗边,时不时踮起脚唏嘘的看向窗外。 还不等他们将事情的原委告知总统秘书,印度人给出的最后时限已到,微微冲下的枪口刷拉拉的抬起,从四面八方指向警局内部。 此举惊得警察们汗毛直立,那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英军部队啊,咱们这些小警察能是对手吗? 尤其是负责出来调解的警员冷汗直流,站在警局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生怕动作太大,引起对方开枪! “三十分钟已到,贵方依旧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连长发号施令的手高高举起,随即猛地劈下。 “开火!” “啪啪啪!” 蹭起来的硝烟从枪口直直的飞出,顺着枪口的高压射流释放开来,离膛的子弹从多个角度袭向警局,瞬间击碎了木门和玻璃。 “他们竟然真的敢开枪,这帮英军未免太大胆了,丝毫不将法律放在眼里吗?” “混蛋啊,在我们的领土上欺负我们的人,然后还敢袭击警察局,真当波兰人没有血性吗,兄弟们我们上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你们先上,我去找二舅家的表哥的三妹的侄子,他是军队里的将军,肯定不会让印度人得逞!” 街上的民众乱成一团,有的人捡起砖块、碎石,借着房屋和树木为掩体,不断偷袭印度人,也有人秉着安全第一的想法迅速离开了现场。 而在印度军队的眼里,他们做的都是合乎情理的事情,也正是由于719师如此团结,才让他们一度成为英印两国都不想要的臭石头。 负责华沙城防的波尔布特将军首先得到消息,有人在城内捣乱,开枪袭击了警察局。 他的第一反应是布尔什维克来劫狱了,最近抓的波共分子可都在监狱里呢! 传递消息的人继续道:“是撒泼的印度人,他们当街猥亵妇女不成,妄图利用武力将被警局带走的士兵救回去!” “原来是国际纠纷,这可就不好办了!” 波尔布特知道这事他拿不了主意,但不管又不行,干脆将事情传递给大总统,让他去烦恼。 接着他亲自率领一个营的士兵杀气腾腾的开进市里,当周围的枪炮架起,轰隆隆的履带压上马路,暴躁的印度士兵立即变成了守法的好市民,低眉顺眼毫无脾气。 “唉,这种时候怎么还闹出这种糟心事,我哪有空处理这些琐事呢,不就是几个印度军人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吗,交给英国领事馆处理不就行了?” 毕苏斯基双手背在背后,愁眉不展的思虑着前线战事。 志愿军仿佛知道华沙城内的情况,也明白那群新军拉出来就是送菜的,于是他们安然的在喀尔巴阡山州和卢布林州搞政治建设。 忠于大波兰民主政府的勇士怎么会坐视不理呢,纷纷想尽办法来捣乱,今天刺杀这个,明天爆破那个。 他们发现刺杀难度实在太高,便将目光投向投诚志愿军的低级官员、拥护新政府的小市民和分到地的农民。 不少村子在志愿军的主持下,为贫农分得十几亩地,取消了压榨在波兰农民身上的苛捐杂税。 虽然此举让波兰农民暂时不能理解,但他们也知道这对他们有莫大好处,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波兰地下组织可不管这些,“你们这群大波兰王国的叛徒,敌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们收买了?” 由于没办法劝说分到地的农民起来反抗,激进的左派游击队干脆血洗了村子里拥护共产国际的人,企图用白色恐怖唤醒民众的爱国意识。 “蠢材,此举无疑是自绝后路!” 孙谦冷笑两声,并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果不出他所料,当天就有不少波兰农民上新政府告状,供出了不少游击队的藏身之处。 散布在东南两州的游击队如春露碰上夏日,顷刻间消失了个干净。 这几日,志愿军和新组建的国际纵队正在互相整合军队,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直扑华沙,这才是当前最令毕苏斯基头疼的事情。 “总统阁下,如今华沙城内的舆论已经被彻底引爆,所有人都叫嚣着处死那几个印度士兵,并严惩袭击警局的印度军队,他们认为高傲的大波兰王国不该向任何人低头。” 秘书的话让毕苏斯基心头咯噔一跳,这事虽说是不大,可只要涉及到外交就绝没有小事,稍微处理不好,就是国际纠纷。 愚昧的民众不懂这些,难道他还不懂吗? 既然民众想要公正,那就给他们一个公正。 毕苏斯基暗暗下了决定,要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说道:“你们立即去找到涉事的人,必须在开庭前将事情经过重新梳理几次,明白吗,我的意思是重新梳理!” “明白,这事我拿手啊!”秘书了然的点头,扭头离开了办公室。 第429章 沸反盈天 华沙城内的法院秉承着公平、公正、公开、廉洁的基础,在第二天早上十点正式拉开了庭审的帷幕。 在数千民众的见证下,在象征着平等的天平下,在各国领事的陪同下,关于印军猥亵良家妇女一案正式开庭。 “带原告、被告和人证上庭!” 法官戴着灰白色的卷发,鼻梁上夹着小巧的圆形眼镜,他拿起橡木小锤轻轻一敲,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起来。 除了坐在陪审席左侧的英法代表偶尔小声交流,其余人都被这肃穆的氛围压住心神。 “现在对案件依法进行公审,穆儿科你们五人于昨日11时32分,在西南街区强制猥亵麦当娜女士,如今人证物证据在,你们还要狡辩吗?” 法官厌恶的瞪了几人一眼,朗声道。 “不,法官先生,这不是事实,当时我们只是在问路而已,由于语言不通所以产生了一些误会,这点麦当娜女士应该清楚。” 穆儿科昨天虽然没有被战友带回军营,但在狱中几人见到了英国参赞,对方二话不说将他们臭骂了一顿。 什么臭虫、马陆、下水道里的老鼠、俗不可耐的蟑螂,参赞绞尽脑汁想遍了所有骂人的词汇。 尽管对方骂的再恶心,再变态,几个印度人也生不起半点忤逆。 谁让他们早就在几百年的驯化里,成为了英国人最忠诚的朋友,恭敬两个字更是写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这种现象直到他们独立后才得到缓解,现阶段带英依旧是他们的主上。 而能进入719师的第一原则便是脸皮要厚,不管长官说什么,只需要媚笑着点头就能糊弄过去。 “真是一群无可救药的残渣!”参赞发够了火,这才消停的解释起串供的事。 “长官放心,我们本来也没做什么事,就问个路能有什么错呢?” 穆儿科改口的速度相当快,不仅让参赞高看他一眼,就连今天坐在台上的法官也愣在原地。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群众目睹了你们的恶行,居然还好意思否认,真是一点良知道德都没有吗? “咳咳,那么请麦当娜女士讲述一下事发当天的事情,要相信法院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法官怜悯的看了一眼单独站在左侧,双目无神的麦当娜女士,她仿佛没有听到法官的问话,直到对方重复第二次,她才打开桌上的话筒。 “这件事情……是误会!” 麦当娜的第一句话就震得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身上,想要将她彻底看穿。 扑面而来的灯光不断闪烁,报社记者疯狂的用相机记下这荒唐的一幕。 到底是什么让一位三十来岁的母亲改口,是印度士兵用她的家人做威胁,还是另有隐情呢? “你们也太卑劣了,这其中绝对有黑幕!” “姐妹你不要害怕,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们波兰现在强大起来了,轮不到外人来欺负我们!” 听到最后这句话,麦当娜忍不住浑身哆嗦一下,目光隐晦的朝某个坐席看去,随后用力的摇了摇头。 “没有人威胁我,事实就是事实,我向上帝发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麦当娜女士,请你明白作伪证也是犯法的,如果有什么人在暗地里威胁你,那也完全不用怕,我们法院和政府绝对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法官敲了几下锤子,制止了民众的讨论,沉下脸复杂的看向女人。 “我没有作伪证,当时他们几个人向我问路,我以为以为是要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便被吓到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麦当娜低下头,两只手在碎花裙子上不断揉搓。 “既然原告都这么说了,那从法理上可以证明我国公民无罪,还请法官恢复他们的名誉。” 英国参赞从不起眼的角落站起来,对着法官打了个招呼。 “该死的,必然是这个英国人威胁了麦当娜,可惜你们碰上了刚正不阿的大法官,今天谁来帮你们说话都不好使!” 法官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即刻宣布了休庭。 来到休息室,几人谁也没有先说话,原告了改口他们总不能坚持判印度人有罪吧,这不是脑子秀逗了? 若是随便放过对方,他又过不了心里这关。 这时,休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来人正是毕苏斯基的秘书,“大总统有令,这事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待会儿你们就按流程办案,不得有误!” 回到法庭,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已经确定结果的庭审的意义是什么,总归不是正义! 法官木楞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已经懒得呼吸肮脏的空气。 “法官大人,我们都是人证,尽管麦当娜女士受到不知名原因改口,但我们都亲眼目睹了全过程,还请依照法律判罚!” 十几个昨日参加救助妇女的民众站出来,言辞切切讲述昨天发生的经过。 “现在宣布庭审结果……”法官举起的小锤子久久不能敲下去,千钧重的天平在权力和政治面前早就彻底倒下。 那么他还在坚持什么呢? “我宣布,穆儿科五人无罪,即当庭释放!” “哗!” 陪审团瞬间炸锅,就连守在法庭外等待消息的民众也愤怒的叫喊起来,唯有印度代表乐开了花,得意的在法庭上开怀大笑。 “我不服,凭什么这群恶心杂碎犯了法还能这样嚣张,公理呢,正义呢?”几个人证拍着桌子,口水都要喷到法警脸上了。 “噢,对了,还有你们!”穆儿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法官先生,昨日就是这群人无故殴打我们兄弟,现在我们可是原告了,你可得秉公执法啊!” 这……还有这样的道理? 不说法官,就连准备离开的参赞也愣住了,“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吗,非要搞幺蛾子?” 平日里舌灿生花的法官忽然卡了壳,无助的坐在椅子上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总统秘书。 第430章 魏玛政府的难题 刚正不阿的法官到底秉公执了法,昧着良心敲了锤。 小小的锤子轻飘飘的落在案上,发出啪哒的响声,这清脆如雷的撞击声击碎了波兰民众的拳拳爱国之心。 法官知道就算恐怕一百年后,自己都将被钉在耻辱架上,于是为了不连累家人,当晚选择了饮弹自尽。 毕苏斯基息事宁人的法子讨好了英国人,却无限的伤害了国人的信心。 当晚的报纸还不待出炉便被全部销毁,所有人严禁讨论任何有关本案件的事情,无数大街小巷充斥了民众的骂声。 “去他妈的大波兰王国吧,我们是狗,我们都是英国人的狗罢了,我们甚至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呜呜呜!”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欺负我们,即便我们立国了也没有人会正眼看我们,老大帝国依旧是我们国家的太上皇!” “假的,哈哈哈,全都是假的,不管是民主政府也好,苏维埃政府也罢,都是拿我们当棋子而已,不过是披着民主自由外衣的霸权主义,有谁真正拿波兰当回事呢?这就是小国的悲哀!” 街头满是提着酒瓶子的醉鬼,就连平日里最积极肯干的宪兵队也迷茫了,整个西方社会都是这样,到底哪里才有他们的出路? 第二天一大早,毕苏斯基乘坐飞机离开了华沙,走之前吩咐波尔布特务必严防死守,决不允许国内有丝毫变故。 这时已经是集团军司令的波尔布特欣然领命,心道:这还不简单,不就是要天下太平吗,只要谁闹事就揍谁,相信很快就能用铁血手段慑服国内的起义分子。 当毕苏斯基到达柏林时,难得的看到了与国内截然不同的画面。 在他的设想中,遭遇严重经济危机的德国肯定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没想到却看到了不一样的画面。 虽然德国人在战争中属于失败方,但战火显然没有烧到柏林城内,民众依旧过着短暂的幸福生活。 德国总理谢德曼为了抑制通货膨胀出台了诸多政策,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利用政府的行政手段限制银行汇率,彻底锁死马克与外币的兑换额度。 加上不断从各国借贷搞重建,国内不断膨胀的马克竟然神奇的平稳下来。 据德国经济部门研究发现,拯救德国经济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们一直打压的苏维埃政府。 源源不断的纺织品和手工业品从捷克斯洛伐克那条线运输过来,极大的填补了德国国内轻工业制品的空缺。 按理说外部物资持续流入某个国家,对于该国的整体经济来说绝对是灾难,首先就会冲击国内的轻工业者,其次会将其彻底沦为商品倾销地,可战后的德国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正常国家。 战争期间,国内经济重心全线偏向重工业与化工业,其余工业产值连年降低,1919年的轻工业生产水平甚至达不到1914年的一半。 为了让民众吃饱穿暖,魏玛政府不得不捏着鼻子和曾经的敌人展开了贸易,谁料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廉价的乌克兰成品衬衫算上成本才50个马克而已,质量并不比以前的差。 天知道乌克兰人掌握了怎样的技术,竟然可以把人工成本降到这么低,德国政府一度想要购买这项技术,却遭到了苏维埃政府的严厉拒绝。 至于毕苏斯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德国国内经济短暂恢复的高峰期,往来行人的脸上终于挂上了几年不曾见过的笑容,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脸上再度圆润起来。 “不愧是老牌帝国,经济恢复的竟然如此快,看来我得有空向他们的经济专家学学,借鉴点先进经验,提升国内民众的满意度。” 毕苏斯基坐在前往总统府的车上感慨万分,他并不是天生的的独裁者,如果有的选,谁愿意做千夫所指的独夫呢? 可这个时代需要他这样的独夫,波兰人民也需要铁血手段将他们糅合起来,强大的波兰必须要有权威的中央政府。 当他明白这一切后,假装强硬的对待周围的人和事,久而久之也就真正变成了独夫。 外交使团引着他走入总统府,国会大厦的外墙上斑驳的露出红色的砖块,锈迹斑斑的十分刺眼,毕苏斯基下意识避开了那一抹深邃的红色。 他还没来得及走进大厅,便听到楼上传来几个男人的吵闹声,接着便是一阵轻松的脚步,身穿西装的英法大使联袂从二楼走下来。 他们见到毕苏斯基并不觉得讶异,反倒是和善的点点头,径直离开了国会大厦。 “这群混蛋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趁火打劫,要求我们必须接受他们的规则,否则就要对我国的出口贸易进行严格检查,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毕苏斯基推门进入,一眼就看到站在屋子中间大发雷霆的艾伯特总统,显然对方心情不是很好,见到他来也没说什么客气的话,扯着领子在那里调整呼吸。 倒是谢德曼总理强笑着走来,“欢迎毕苏斯基总统莅临我国,希望我们的招待会令你满意,相信两国人民的友谊会地久天长。” “谢德曼总理真是太客气,希望我冒昧前来没有打扰你们,只是如今国事多艰两国还是应该互帮互助,建立更加深入的合作才是。” 毕苏斯基虽然还没开始谈正事,但见对方这样就知道此行必然是稳了,不由将真诚的笑容挂上了脸颊。 “您来访的目的在备忘录里有过记载,您是希望我军尽快剿灭东普鲁士的苏维埃政府?” 谢德曼手指翘着太阳穴,回忆起昨晚看过的来访行程表,忽然欣喜的笑了笑,“那可真是太好了,之前由于价格没谈拢贵方一直没能让开通路,只要贵方愿意免去里程费,德军随时可以出发。” “不不不,之前谈好的价钱一分不能少,另外如果战争蔓延到波兰本土,贵军还得付额外的价钱。” 毕苏斯基这句话令谈判进程再次落入冰点。 第431章 双料高级特工 “你这是坐地起价,之前谈的时候可没有这条!” 谢德曼感觉受到了戏弄,备忘录里写的可是给了过路费后双方共同出兵,德军负责剿灭红军,波军则负责堵死各个出口,避免德共领导流窜入俄国。 今时不同往日,虽然德国红军在东普鲁士大搞建设,偶尔流窜进波兰境内搞农民起义,但这些都是纤芥之疾。 德共毕竟缺乏干部,凭那几十号人根本掀不起大的风浪,就算卢森堡女士天天在波兰农民面前说,她是波兰人也没用。 人都是现实的,跟着你若是无利可图,谁会跟着你走呢? 毕苏斯基对德共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半个月前,殊不知这时的德共内部正在发生剧烈变革,新的风暴即将席卷波兰北部。 “总理先生言过其实了,不管欧洲哪个国家都不会允许别国军队随意进入本国领地,我方能同意你们借道已经是格外开恩,你生气是没有道理的。” 毕苏斯基吃定德国人会老实付钱,而且会付更多! 东普鲁士的德共在年初宣布了独立建国,这让谢德曼看到了机会,缓解国内外压力的大好机会! 虽然对方不是心腹大患,但作为海外飞地只要名义上不归德国魏玛政府管理,在法理上它就属于别国! 占领东普鲁士再重新扶持傀儡国,这对转移国内矛盾有诸多好处。 至于波兰这边,只要对方不狮子大开口都是能谈的,谁料毕苏斯基压根没想好好谈,或者说在进门的时候,他忽然变了卦。 谢德曼有些不满,“两国邦交最重要的是诚实守信,你如此出尔反尔,是在挑衅伟大的德意志吗?!” 朴素的总统办公室里回荡着严厉的质问,毕苏斯基的瞳孔猛地收缩,刚准备开口解释便被人打断。 “既然如此,那我方还是得先商量之后再做决定,毕苏斯基先生还请先去下榻之处休息休息。” 秘书凑到艾伯特耳畔说了些什么,他的眉头微微舒展,语气生硬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毕苏斯基胜券在握,得意的离开了国会大厦。 艾伯特招来了情报科科长,“你之前托人给我带的话真实吗,那个人带来情报切实可信?你把事情经过再跟我们说一次!” 科长郑重地点点头,搓着下巴进入了回忆模式。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冬天……咳咳!” 总之就是在前几天,科长与一个神秘的男人相见。 对方的代号是老鸭脖,行事诡谲警惕性十分强,好几次安排的伏击人员都被他发现了。 但他提供的情报价值非常高,所以情报部门和他进行了一些深入的交流。 “你说你手里有关于苏维埃的情报,准备向我们出手。那么是关于哪方面的情报呢?”科长对这方面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双方约定在一个热闹的咖啡馆接头。 “这得看你们的诚意,不管是高层的某些军事计划还是政治倾向,我大体都有所涉猎。” 身穿破旧黑色长披风的男人,不紧不慢的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他头上戴着黑色圆顶帽,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庞。 呦,这还是条大鱼呢,科长在心中暗暗给他加了码。 “那么关于苏维埃政府对东普鲁士的政策又是怎样的呢?先生神通广大,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科长试探性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第一条消息可以免费赠送给贵方,以表我的诚意,但之后的都要明码标价。”神秘男子伸起手指比了个一,大意自然是1000英镑一个情报。 科长也表示认同。“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早先在1919年,苏维埃政府对于东普鲁士的态度是支持的,并且给予了他们不少经济和军事上的援助,可惜他们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不管怎么援助他们都想着要走和平发展的道路。白瞎了我们那么多送出去的装备。” “这也导致在今年下半年莫斯科方面彻底改变了对东普鲁士的态度。除了双方偶尔进行一些必要的联动以外,再无瓜葛。相信如果你们监视了东普鲁士的交通信息网,就会发现这两个月德共高层很少去莫斯科进行访问。” 男人说的现象与德国方面搜集到的情报大致吻合,看得说他并不是信口胡诌,科长在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既然如此,那么我想知道东普鲁士现阶段的政策倾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会频繁向波兰北部进军?” “不打波兰的北方,难道朝波兰的西面打吗?” 神秘男人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桀桀桀桀的笑了几声。 随后解释到:“那次是因为国际纵队加入了东普鲁士,他们有底气朝波兰进攻也是基于这点。” 原来如此,怪不得东普鲁士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性格,大胆的朝波兰境内进发。 “那么国际纵队到底有多少人加入了东普鲁士呢?”科长急切的问道。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神秘男人伸出第二根手指。 真是个贪心的家伙,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贪心家伙,出卖祖国的情报,他们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成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科长希望神秘男人这样的家伙多一点。 他掏出几页支票簿,在上面写写画画之后拍在桌上,“这是银行不记名支票,用它应该可以买到你的情报吧。” 神秘男人捡起桌上的支票,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遍,才满意的将他收入怀中。 “截止目前为止不到1000人,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如果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往后也可以继续合作,不过现在我得走了。” “那我以后该怎么联系你呢?”科长不想让这样的一条大鱼跑脱,伸手拦住他。 “在72号电话厅留下的纸条我就知道你们在找我。” 说罢,他一口喝光杯中的咖啡,顺着人流消失不见。 第432章 达成一致的德波 “这么说东普鲁士正在对波兰发起大规模进攻?”艾伯特来了精神,“具体时间是什么?” “今天!” 情报科科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毕苏斯基这货还敢跟我们漫天要价,我要他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谢德曼捧腹大笑,心头畅快极了。 他怎么不知道波兰政府一直试图强占德国迁移过去的工厂,并多次明里暗里的制造了不少摩擦,好些德国厂长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波兰,对方却将责任推卸到地下党身上。 非说是地下党暗害,真拿他们当傻子吗? 秉着宁给小邦,不予大国的政策,魏玛政府捏着鼻子吃了这个亏,直到1939年,希特勒才终于胖揍恶邻报了一箭之仇! “好好好,毕苏斯基既然想等,那就让他继续等下去吧,我倒想看看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艾伯特也不生气了,拨开云雾露出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心情随着冬风飞到云层上,舒服的处理起公务也快活不少。 电报时代传递消息的速度并不快,直到半个小时后毕苏斯基才收到了过来传来的讯息。 “国际纵队伙同东普鲁士志愿军朝瓦尔米亚-马祖里州发起进攻,先锋部队已经打进州府奥尔什丁。” “该死的,我千防万防怎么就没防到他们呢?”毕苏斯基接过秘书手里十万火急的电报,二话不说就想回国。 刚走没两步马上停下来,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淌。 拿起电报再读了一次,“五千!志愿军!” 这是他能打得过的吗,说不定这五千人也是披着志愿军皮的苏俄红军,那作战意志和指挥水准可是吊打波军啊。 “怎么办,怎么办?” “诶,有了,德国佬不是正好急了吗,赶紧去找他们!” 毕苏斯基连忙坐车抵达了国会大厦,却被告知总统和总理阁下正在处理重要事务,压根没空见他。 “那多久能处理完呢?” “不知道,处理完了也有各种会议要开,过几天总理准备去国外视察,总统则要去招募军队,您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这给你预约一周后的会面。” “一周?一周后估计华沙都没了!” 毕苏斯基知道对方这是在报复他之前的行为,故意用这招来气他。 难道志愿军从北方打来的消息也传到这边了? 不能啊,这消息还是从华沙中转过来的,莫非东普鲁士有魏玛政府的高级特工? “这下可难办了!”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总算在晚饭之后见到了艾伯特总统,对方好整以暇的吹着热咖啡,看起来跟下午截然不同。 “哟,这不是毕苏斯基总统吗,大晚上的前来有何要事呢?”艾伯特揶揄的呛了对方一句。 “艾伯特总统这是明知故问呢,今天白天确实是我的态度有些问题,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希望您不要计较这些,关于借路费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再多商量商量。” 毕苏斯基真诚鞠了一躬,似乎在为之前的无礼赔罪。 可艾伯特并没有买账,对于政治家来说最不可信的就是口头承诺和道歉。 例如东方某个神秘的岛国,年年都有政治家下跪鞠躬,模样好不陈恳,可熟知他们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罢了。 等到你落魄的时候,他们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所谓跪越快,砍越狠,不过是政治家的基本操作,哪怕今天毕苏斯基拍胸脯保证以后为德国马首是瞻,艾伯特也不会信他半个字。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方拿不出钱,那就等以后再说嘛。” “为何要等到以后,两国毕竟是一衣带水的邻国,秉承互利互惠的原则,这钱挂账也是可以的?” 毕苏斯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对方。 “那就算了,我们德国人没有欠账的习惯,东普鲁士问题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艾伯特不耐烦的摆摆手,端起稍微凉了些的咖啡喝了一口。 看来这帮德国佬确实知道了,东普鲁士肯定有他们的眼线,志愿军攻入波兰北境的事情瞒不住了! 恐怕现在就算免去过路费,魏玛政府依旧不会出兵,他们等着敲竹杠呢! “好吧,既然贵国已经知道了,那你们怎样才肯出兵呢?”毕苏斯基免去了繁琐的礼节,直截了当的问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那我可就直说了,我们要但泽走廊和西普鲁士!” 论如何一句话让对方的心沉入谷底,艾伯特做到了。 毕苏斯基立即就炸了毛,“这不可能!那是属于我们波兰共和国的固有领土,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将他送给你,那是犯罪,我可不想成为全波兰的罪人!” 他虽然做出极力反对的模样,但也知道此时的波兰政府没得选,志愿军南北夹击下波兰亡国在即。 一旦华沙失守那就全完了,将近九成的重工业设备落入敌手,仅凭东边几个农业州拿什么来抵挡大踏步前进的敌人呢? 至于说英法?只要确定波兰必败,两国落井下石的可能性更大。 毕苏斯基没得选,可他仍旧想要做出最后的努力,“北部滨海州只能划波罗的海沿岸最远三十公里处,并且贵国必须要为我国留下几个出海口。” “不,你没有听懂吗,我们要的是全部,但泽走廊和西普鲁士本就是我国领土,你们才是外来者!” 艾伯特总统丝毫不让,蔑视的瞥了一眼。 “那就没得谈了,大不了整个波兰染成红色,让红军把但泽走廊还给你,我倒想看看你们怎么阻挡势如破竹的装甲洪流!” 毕苏斯基也怒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波兰没了,德国也别想好过。 “啧啧啧,何必动怒呢,大家都是文明人。”艾伯特试探出底线,收起玩笑的心思,郑重的伸出手,“既然贵方这么有诚意,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433章 愤怒的华沙军民 “号外,号外,北部疆域转手赠人,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败坏!” “大总统与魏玛政府签订合约,拟将滨海两州让与德国人换取高额贷款!” 艾伯特到底是给毕苏斯基留下了遮羞布,完全意义上的白吃白喝,在国际社会中未免太过难看。 消息传回华沙,社会舆论再次爆炸,民众对毕苏斯基卖国的举动大肆抨击,无数爱国人士举起抗议的旗帜,示威游行一波接着一波。 光是在华沙城附近的游行就没有终止过,愤怒的群众举着拳头就要冲进总统府内,奈何波尔布特在门口架起了机枪,他们再气也只能干瞪眼。 “还我滨海州!” “德国人滚出去!” “绝不签署卖国条约,波兰的土地属于全体波兰人,任何人都无权出卖!” 波兰民众在华沙附近举行了罢工罢市的行动,很难说其中没有布尔什维克的功劳,但红了眼睛的人们就吃这套。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胸中的郁结发泄出来再说,他们在工会的领导下包围了总统府,堵死了附近的交通干线,就连不少军人也参加了示威游行。 积压了上百年的怒火在此刻找到了宣泄口,混在人群里的激进分子准备好自制的武器,随时准备冲击总统府。 咆哮的浪潮缓缓向前推进,压抑的氛围让不少士兵握枪的手开始颤抖。 假如人群真的冲击总统府,他们难道要对亲爱的同胞开枪吗? “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波尔布特没有这些顾虑,他本不是波兰人,机缘巧合下才担任了华沙城守备司令,下令开火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高大的围墙和圈起来的铁丝网将内外分成两个世界,群众暴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毕苏斯基耳中,他知道当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禁悠然的叹了口气:“我不祈求任何人理解我支持我,即使受千夫所指万世唾骂,我也绝不会让波兰再次复兴的势头就此终结。 ” “这些话可以记下来,如果战争胜利就让民众记得他们曾经有这样一位忧国忧民的总统,若是失败……那就让我做那永受唾骂的独夫吧!” “大总统,您……”秘书低下头暗暗埋怨起闹事的民众。 你们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收复失地,可遇到挫折就开始责备当局政府,你们也不看看立国前一穷二白的政府是怎么在大总统的带领下发家的?。 刁民啊,老老实实为了共和国付出你们的一切不好吗?受了丁点委屈马上就闹腾起来,说的好像谁想出卖领土一样。 “我一定会贯彻大总统的意志,请问你还有什么吩咐吗?”秘书红着眼睛问了一句。 “那就……”毕苏斯基眼中寒光闪烁,喃喃的说出几个字。 “嘶,真的要这样……好吧,我明白了!”秘书后退几步,将大总统发布的最新命令传达到华沙指挥部。 另一头华沙城中的激进分子秘密在林中举行了集会。 “毕苏斯基是叛徒无疑,他出卖国家主权和领土,我绝不会原谅他!”络腮胡男人坐在篝火旁,火焰在他眼中来回跳跃。 “我有一个计划,明日毕苏斯基这个叛徒就会回到华沙,从机场到总统府这段距离正好是我们动手的时候,只要刺杀毕苏斯基成功,副总统先生就会上台,他绝不会出卖我国领土!” 瘦高个子端着一杆步枪,指节捏的发白。 “别做傻事,毕苏斯基毕竟是总统,身边跟着无数军队保护,一旦动手我们谁都走不脱,还是等待他任期结束,他绝对没有机会连任!” “你真是天真到愚蠢,毕苏斯基就是个独裁者,他之前解散议会的时候难道你没看见吗,他要是讲民主的人,现在早就被民众推下台了!” 其中一人说了傻话,立即引得众人一片怒视,他支支吾吾的不再言语。 翌日,毕苏斯基乘坐专机回到了华沙,刚一下飞机便受到了群众热情的欢迎。 当然不是真正的群众,而是波尔布特为了拍领导马屁特意从官员家里请来不少孩童,他们手捧鲜花,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手掌拍的通红也不敢停下。 毕苏斯基瞬间调整了错愕的表情,亲切的和小朋友们打招呼,走到前面伸手抚摸着孩子们的脑袋。 特邀记者连忙拿起相机咔嚓咔嚓的拍摄,一副英雄回归的报纸还没来得及刊登,刺杀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刺客埋伏在车队必经的巷口,当车辆经过时引爆了炸弹。 可惜炸弹威力太小,震荡波震碎了车窗玻璃却没有将车整个掀翻,凌空的车头高高翘起九十度,随后重重的侧翻了过去。 “怎么就没炸死那个混蛋呢,听说他只是受了点轻伤,手臂包好就没事了,真是气人。” “谁安的炸弹,就缺那两斤火药吗,差几块钱我补给你,再来炸一次啊!” “兄弟们不好啦,咱们这里暴露了,黑皮子和军队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林子外跑来一人慌慌张张的叫着,篝火边上的密谋者顿时大惊,各自呈鸟兽散去,随后扎进了军队的包围圈里。 “大总统这是何必呢,冒着生命危险演这么一出戏,万一真出了事,偌大的波兰将会群龙无首!” 波尔布特站在总统办公室里,两只手老实的贴在裤腿缝处,眼睛盯着棕黑色格子的地毯。 “政治方面的事情你不懂,若不这样做,潜藏在暗处的老鼠怎么会暴露出来呢。”毕苏斯基解开打着夹板的绷带,“如今军队将全城戒严,正好方便了我做事。” “可惜我的苦心民众永远理解不了,他们只会相信眼睛看到的,丝毫不在乎其中有多大困难。” 波尔布特的腰又弯了几分,“大总统阁下为国为民,我相信就算他们现在不懂,未来肯定会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但愿如此吧,对了,关于志愿军步步紧逼,前线几个师转移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毕苏斯基忽然问道。 第434章 德共的危机 波尔布特回忆了一下,“应该还有两个军在前线与敌人对峙,他们都是精锐之师否则挡不住志愿军的进攻。” “那他们能平安撤离吗?”毕苏斯基有些不安,补充了一句,“我是说成建制的!” 这可是能与强悍志愿军对峙的强军,打了一个多月仗怎么也该算是老兵,这近十万人的部队说什么也不能丢。 否则就靠华沙的这群新兵能顶什么事?能扛住几轮炮击不逃跑就算精锐! 他报以厚望是军队此时在卢布林州交界处的日子也不好过,所谓与志愿军打的你来我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志愿军加紧在用他们练兵,实弹演习的机会可不多,正好让国际纵队的小伙伴们拿对面的菜鸡练练手。 对面虽然奇怪志愿军的实力下降为什么这么快,但能守住战线也是好的。 虽说在冷枪冷炮的战斗中死伤千余,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两个军长也明白报喜不报忧的道理,在发回华沙的电报里写道:前线作战艰难,我军将士缺粮少弹,但依旧与志愿军打的有来有回,双方对山头高地反复争夺多次。 “这很难,十几万人在那片山头还能互相制衡,一旦撤退到首府外的平原,立马就是这些步兵的末日,装甲车部队可以轻松撕碎他们!” 波尔布特摇摇头,跟红军打了几个月他早就脱胎换骨,从普通的小师长成长为手握军事大权的司令官。 所谓时势造英雄,不过如此! “想办法让他们平安撤回来,我只要看到合适的结果,一切以胜利为标准,必要时可以牺牲一些无所谓的东西。” 毕苏斯基微微眯着眼睛,想到了活跃在卢布林州的上千游击队,而波尔布特似乎想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双方互相露出了然的神色,仿佛懂了,又仿佛没在一个频道上。 而在一周前,几百公里外的东普鲁士则发生了一系列难以启齿的事情。 “你们这是可耻的背叛,不仅是对革命的背叛,同时也是对无数先烈的背叛!” 卢森堡在会议上指着几个议员的大骂,正是这些人提出了放弃武装与魏玛政府和谈的提议。 “卢森堡女士,我们希望你明白,武装斗争只会加剧流血牺牲,汉堡保卫战难道没有让你看明白这个现实吗,上万勇敢的红军战士血洒疆场,难道他们的家人不心疼吗?” “继续与国内对抗不仅没有半点好处,同时会将我们陷于舆论的下风,东普鲁士偌大的摊子基本上到处都在亏损,你那农庄又能养活多少人呢?” “趁早放弃吧,国内传来消息,只要德共愿意放弃武装斗争搞民主党派选举,他们愿意给我们更多的席位,在法律上承认德共的存在。” 几个议员丝毫不慌,过了几个月颓唐的日子,德共内部积极向上的氛围几乎消失不见,各种右倾投降主义言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作为党主席的李卜克内西多少受到影响,原本不足的信心变得更加摇摇欲坠,随时有向敌人偷袭的几率。 卢森堡正是看出了潜藏的危机,遂召开了党中央第五次工作会议。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几个议员自顾自的在中央委员的队伍里宣讲起他们那一套。 “枪杆子里出政权,苏俄早就向我们证明过这个观点的正确性,信奉共产主义的人本就是少数,越是这个时候我们才越要强调无产阶级专政,而不是向资本主义政府投降。” “放弃武装等于自断臂膀,那是在开历史的倒车,我们所有人都会离共同的理想越来越远,同志们可不能受他们蒙骗啊!” 卢森堡女士朴素西装下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满头金发不复从前看起来花白了不少,她望着沉默的众人,最后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李卜克内西。 奋战多年的老伙计肯定会认同她的说法,所有人奋战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创造出那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的世界吗? 怎么能在这里放弃,绝不能放弃! 然而李卜克内西始终低着头,看着桌面上空旷的地方,似乎共产主义的圣经写在桌上,他要逐字逐句的读出来。 “卢森堡女士,你也说过了,共产党员实际上是少数派,哪有少数派为多数派做主的道理呢,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资本主义阴影下,这不正好证明了革命的时机并不成熟吗?” 弗利沙胜券在握,双手抱胸舒服的靠坐在椅子上。 “而且我们不是投降,我们会在新政府里加紧对群众的教育,这正好是得到官方许可的,等到整个德国有了足够多的共产党员,我们就可以不流血的改变整个世界。” 卢森堡惊呆了,这人怎么会这么不要脸,看似有道理的话语,细细思量起来怎么都是投降主义言论啊。 世界各国对共产党员的绞杀什么时候停下来过,即使一百年后的美共也不过只有千余人而已,东欧各国甚至将共产党定为邪教。 连组织规模都会受到限制,何谈教育呢? “更何况,我们如今的模式已经失败了,工人同志不买我们的账,农民同志也只在乎地里的粮食有没有增产,真正支持我们的阶级有几个呢?” 弗利沙还在侃侃而谈,听到这里卢森堡彻底爆发了,她看出这人绝对是党内的奸细,是叛徒中的叛徒! “住口吧,你个畜生,我要求彻查这人的资产,他绝对和魏玛政府有金钱交易,他在试图腐化我党的同志!” 啪的一下,卢森堡从桌子后面绕过来,伸手就要去揍人,还好约基希斯反应快连忙将她拉住。 “别急,针对这事或许还要从长计议,你不要做破坏党组织纪律的事情。”约基希斯凑到她耳边劝解,好说歹说才让卢森堡的气消了不少。 但众人被他这样一吓不由议论纷纷,李卜克内西这会儿不得不发生中止了会议,走之前隐晦的冲老伙计使了个眼色。 第435章 德共内讧 “卡尔,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在中央会议上一言不发就算了,还任凭那个混蛋胡说八道。” 几人前后脚来到休息室,卢森堡按捺不住性子,怒气冲冲的看着对方。 “这件事情其实我可以解释,我很早以前就发现党内同志出现了不少问题,若是不及时制止恐怕未来就危险了……” 李卜克内西还没说完,立即又遭到了对方的打断。 “那你还不阻止他,弗利沙绝对是奸细,我从没见过如此干脆的投降派。”卢森堡气鼓鼓的喝了一杯水,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心情。 “冷静了?那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说吧,当初为了团结多数派我们确实做了不少错事,其中最大的就是没有坚决的打倒领地内的资本家。” “其次就是对我党……太过自信,若是我们早些依照苏俄经验迅速在领地内搞社会主义改造,过得绝对不会比现在差。” “最后真正的敌人已经潜入了我们的队伍,若不能将他及时清除,我党内部会单方面对魏玛政府透明,为此我有一个计划。” 李卜克内西拉上窗帘,转身坐在两人对面。 “主席的意思是假装对他们不在意,或者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倾向,让敌人产生错觉,进而将他们一网打尽。” 约基希斯思索片刻,若有所想的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党主席呢!”卢森堡见到两个男人搞这些,心里更气了,“堂堂主席搞阴谋诡计,你会让同志们怎么看你,以后他们也这样做你又该如何处理,你开了个坏头!” “而且……许多不明事理的同志若是信了邪,也要搞投降主义的那套,你该如何处理,别说教育那一套,真正的投降派假装受到蒙蔽,你又怎么分辨呢?” “你太糊涂了,卡尔!” 李卜克内西沉默了,他更多考虑的是大方向的问题,对细枝末节思考的并不周详。 面对老搭档的质问,他更多的是哑口无言,直到约基希斯出来打了圆场才让氛围不那么尴尬。 “不说这个了,现在我们要考虑的还是如何处理党内右倾思想严重的事情,原教宗旨肯定不能变,党内的害群之马也必须清除,我已经联系了军队准备进城清党。” 李卜克内西摸了下鼻子,这是他准备的绝招,无论政府里有多少纷争的党派,只要军队在手,他们就乱不起来。 “叩叩叩!” 正当三人在房间里交谈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谁啊!”李卜克内西问道。 “主席,总理是我,迈克,不得了了,军队发生了紧急状况!”门外的人焦急的敲门,说出来的话让几人汗毛倒立。 军队一直都是他们把控的重中之重,这种时候能出什么问题呢? “主席,步兵第二连在一小时前失去联系,据可靠消息,他们似乎正在朝州府进军,我想这一定不是你们的命令。” 打开门后,迈克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该死的,我还是小瞧弗利沙那个混蛋了,一定是他撺掇军队作乱!” 李卜克内西猛地一拍手掌,心惊不已:“第二连离首府最近,一个小时足够他们赶来,我们得立即联系驻外军队前来支援,否则凭警卫排可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迈克哭丧着脸:“没用的,电话线已经被剪断了,刚才我从电报室过来,通讯员说机器里的电阻丝烧了,短时间也不能用。” 与此同时,身穿黑色军装,戴着奇怪军帽的军队正小跑着朝中央政府前进。 仔细看他们的头上的八角帽,原本挂着五角星的地方露出一个黑色的小窟窿,也不知道他们抠下信仰时会不会心痛。 军人们杀气腾腾的冲进城里,街边的百姓无不面露惊恐的跑回家,紧闭房门。 “站住,请出示调度指令!” 负责警戒工作的士兵察觉不对,半个身子躲在岗亭里,步枪举起赶紧上了膛。 “开枪!” 反叛的二连长掏出手枪率先搂火,跑在前头的几个士兵纷纷向岗亭里扣动扳机。 小小的岗亭在风雨中摇曳,不多时满是冒着硝烟的坑洞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摇杆声,警卫沾满鲜血的手臂无力的垂下。 “主席同志,叛军打来了,请你立即转移,只要逃出城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警卫排长闯进门,拉着李卜克内西朝外跑去。 十几人跑出去没过几分钟,中央政府大楼里交战的枪声渐渐消失。 他们不禁回头看去,象征苏维埃的红旗被几个士兵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魏玛政府的黑红黄三色旗。 “走吧,一时的失利改变不了什么,只要我们还能打回来,弗利沙和他的走狗就没法成功!” 李卜克内西关键时候的理性占了上风,拉着卢森堡往城市边缘跑去,再往前走两公里便是火车站。 只要到达那个地方……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主席同志,你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不带上我呢?”弗利沙的声音从巷口传来,警卫员们紧张的端起步枪四下搜寻。 “弗利沙你这个畜生,你害死那么多人就不感到羞愧吗,可耻的叛徒!”卢森堡指着看不清的角落破口大骂。 街上传来的脚步声愈发的靠近,哒哒哒哒,那是皮靴与水泥路面碰撞的响声。 躲在暗处的弗利沙得意的大笑,“桀桀桀桀,我劝你们还是放下武器免得被人白白打死,连块埋骨之地都找不到!” “做你的美梦吧,我们就算死也不做当俘虏!”李卜克内西也被激怒了,当即捏紧了拳头。 “保护主席同志,战士们跟我上!” 排长留下两名战士,其余的人纷纷冲出巷子与敌人展开战斗。 “啪啪啪!” 巷子外面传来激烈的枪声,遭到前后堵截的李卜克内西等人退无可退,只能期待命运的最终审判。 过了没几分钟,枪声渐渐停歇,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敌人来了! “哟,这么热闹呢,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第436章 波军泄洪 男人的声音有些轻佻,但卢森堡却显得格外兴奋,她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安德诺夫将军! “你是谁,你们怎么进来的!” “不,赶紧放开我,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 弗利沙癫狂的大叫,随后惨叫一声停止了他的作态。 所谓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如此,一众东亚长相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们端着步枪警惕的看着尸横遍野的街头。 李卜克内西张望好一阵才在地上找到警卫排长的尸体,这位勇敢的战士用生命践行了他的诺言。 几人伫立默哀了几分钟,安德诺夫率领士兵押解着十几个叛徒走来。 为首的赫然是大家都恨得牙痒痒的弗利沙,身后几个衣着光鲜的不是中央委员又是谁呢,卢森堡没忍住冲上去拳打脚踢。 “你这个畜生,没想到你也会落得这个下场吧!” 相较于感性的多的卢森堡,李卜克内西更多关心的则是这支军队的来历,为什么是清一色的亚洲人面孔呢? “请问你们是哪支部队,到底怎么做到在我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率领几百人进城的?”他拉着一个看似长官的人,用生疏的俄语问道。 “报告李卜克内西主席同志,我们是国际纵队的东方华人营,至于说领兵进城……”军官愣了一下。 你军?城里难道还有别的军队吗,他不是大摇大摆的进城的? 军官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给对方留点面子,“咳咳,可能你们都在忙着与叛军作战,自然而然的忽略了我们吧。” 就这军事水平恐怕还不如国内军阀呢,感情欧洲强军就这? “多谢你们来帮忙,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李卜克内西知道他们的身份倒也放下心,亲切的与对方握手。 军官端正的敬礼,“不必客气,我叫叶挺!” 三天后,越来越多的战士通过各种方式来到东普鲁士。 有从挪威坐船来的,有从西欧步行来的,更多的是从白俄罗斯境内搭乘火车赶来,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得有上万人。 缺乏干部德共一下获得无数生力军,李卜克内西终于下定决心清党! 凡是政治立场不坚定的、畏畏缩缩的、企图与敌人和谈的统统请离开吧。 完成清党工作的德共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共产国际,老托给他们的第一项任务便是在辖区内全力进行社会主义改造。 终于不在桎梏里受限的德共爆发了惊人的韧性,三百多户本地资本家和官僚特权阶级被抄了家。 罗莎·卢森堡更是发挥了个人身份的优势,她在波兰工农中大肆宣扬共产主义,打了土豪分了田地的波兰民众虽然没有立即参军,但对德共没有往日的疏离。 直到军队整训完毕,二千多人的部队从柯尼斯堡出发,一路攻城掠地解放了波兰瓦尔米亚-马祖里州的首府。 敌人为了收复州府不断在奥尔什丁附近集结兵力,叶挺灵机一动将部队反复拉练,乘坐火车在各地不断往返。 利用欧洲人不识亚洲人长相的特点,成功让波军误判,认为城内有着数不清的亚洲军队,经过他们层层汇报,竟平白将敌人说成五千多人的大部队。 这些部队作战异常勇敢,常常使用小规模穿插在城中打游击战,北方的波军守备被揍的找不到北。 而在卢布林州,合兵一处的志愿军得到了波军战略部署的最新情报,波军要逃! “关于这点根本不用担心,这七万多人不过是我们碗里的肉,我的装甲部队已经部署在北线,只待敌军撤退便能一路尾随。” “在空旷的平原上,抓捕这群四处乱窜的老鼠可比漫山遍野的找快多了!” 叶戈罗夫的手指在北部山区外的狭长豁口处划了一条线,众人的目光随之向西移动。 下午时分,敌军果然还是有序撤离,剩下的部队抵挡半小时后举起手宣布投降。 也不知道留守的军官是不是掐着秒表,三十分钟一到立即发起投降,剩下的波军士兵早就没有抵抗的意志,一个团的士兵在山顶招起了白旗。 志愿军缴了敌人的械并未停留,大踏步的朝几公里外逃窜的主力部队追去。 “同志们,快快快,加足马力,吃肉的时候到了,后面的兄弟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喝汤!” “哈哈哈哈,我爱坦克!” 阿列克谢·奥涅夫团长上半身探出座舱,一只手抓着望远镜,一只手使劲拍着座舱盖。 “团长你就瞧好了,刹车杆已经被我拆了,此战有进无退!” 车手踩死油门,坦克发出轰隆隆的咆哮声,以二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前进。 八十多辆坦克开出去没过多久,立马就有十几辆出了毛病,只能趴在地上看着同伴们一骑绝尘的远去。 奥涅夫团长正是其中一员,豪言壮志才刚说出口就只能尴尬的看着坦克慢下来。 “你怎么开车的,这就是踩死油门?” 车长无奈的解释:“团长你听我说,估计是坦克供油栓坏了,我闻到柴油流出来的味道,这肯定是维修工的错!” 奥涅夫的坦克停在干涸的河床旁,二十几米宽的河道里鲜有水流出,干死的鱼虾在烂泥里一动不动,腐烂的躯体爬满细小的飞虫。 “好像哪里不对啊,运河也会有枯水期吗?” 几人来到河道边上,车长跳下去用铁棍往河床里戳去。 面上很干……里面也很干! “糟了,这怕是有段时间了,波军阻断了运河!”车长疑惑的脸上满是惊恐,仿佛透过时空看到了北方奔流而下的洪水。 “撤退,让他们赶紧撤退!”奥涅夫此刻也慌了,拿起手枪啪啪的往天上打,“该死的,这帮臭小子根本听不见!” “让我来!”炮手钻进坦克车里,调转炮口拉动炮杆,车体猛地震动一下。 可却没有听到火炮出膛的响声,他疑惑的走出坦克,奥涅夫不由分说的抓住他往回跑去。 令天地变颜色的洪水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倾斜而下。 波军开闸放水了! 第437章 糜烂的浅滩 “停止追击,停止追击!” 撤退的红色照明弹挂在天空,前进的坦克与装甲车纷纷停下。 波军的洪水到底没有把志愿军冲走,隔了十几公里的大坝放下来的水到这边水势减少了许多,逃出河道范围后,弥漫出的水最深处不过淹到膝盖。 这倒让志愿军官兵们微微松了一口气,穆拉洛夫担心波军杀他们个回马枪,连忙叫停了前进的装甲部队。 事实上慌忙逃窜的敌人完全没有这样的打算,履带陷入污泥中的坦克除了动弹不得以外,受到的损害大多是排气管进水等问题。 数万立方的洪水奔流南下,广泛的积水将数百公里的平原化作无数分开的沼泽地,七七八八的散落的残渣顺着河道飘下来。 其中有三四米粗的房梁,五颜六色的衣物和不少浮在水面上的生活用品。 以及一动不动的……人! “快,快去救人!” 这时不需要指挥员下达命令,几乎所有能动弹的战士们纷纷拿着趁手的工具去河边捞人。 一具具冰凉的尸体从上游漂出来,其中的男女老少皆是一副喝饱水的模样。 “啊!该死的波兰军队,我恨你们啊,这些都是你们自己人,为什么泄洪也不告诉他们,你们都是铁石心肠吗?” 谢廖沙费了好大劲从河里捞起来一具女尸,七八岁的娇小身躯被河水泡的冰凉,口鼻里堵满了泥沙。 “上游是什么地方,波兰军队已经毫无人性到如此地步了吗,这些不是他们的同胞吗?”孙谦骑着马来到前线,身边跟着志愿军的一众指挥员。 “应该是缅济热茨,那里的居民九成是犹太人,所以……”图哈切夫斯基解释了一句,随后闭口不言。 这又是什么狗屁理由呢? 孙谦只觉胸口郁结横生,只想将躲在华沙的毕苏斯基抓起来,将他带到缅济热茨祭天! 你说你整天好的不学,学校长炸水坝是什么意思? 维普日河附近几十个村庄,那不是有十几万的波兰民众吗,就算他们大多是生活在本地的犹太人…… 难道这就是敌人大胆动手的原因吗? “停止追击吧,我们来波兰的目的并不只是推翻毕苏斯基的法西斯政权,更重要的是帮助波兰人民建立苏维埃政府,帮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毕苏斯基此举虽然保下他的两支残军,但在某种意义上将自绝于人民,我们志愿军不能对数万受灾的波兰民众不闻不问。” 安东诺夫从基辅调来做了志愿军的参谋,他的搭档是皮达可夫,二人骑在马上面露悲戚。 他们的建议得到了全体指挥员的认同,空军成为了第一批到达缅济热茨外围的军队,几公里外冒着黑烟的大坝看不出以前的形状。 钢筋水泥铸造的高墙从中间断裂,巨量河水顺着豁口源源不断的喷涌,周围的几个村子不见了踪影。 唯一伫立在洪水中的只有十几米高的教堂,钟楼里挤满了民众,他们有的在屋子里叫骂,有的坐在屋顶上不知所措的哭泣。 “混蛋,气死我了,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杀到华沙去把毕苏斯基那个人渣抓起来吊死!” 保尔开着一架侦察机,后座的同伴掏出纸笔画出泛滥区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很气,这事没人不气,但现在我们赶紧折返将消息带回去,不然困在洪水中心的民众没人能活下来。” 空中盘旋的海鸟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远去,紧接着到来的是志愿军里擅长奔跑的第一军战士。 装甲部队和骑兵部队由于体重过大,常常陷入沼泽地里动弹不得,以至于被两条腿的轻步兵超越。 “同志们快跟上,那边还有几个老乡等着我们呢!” “二排一班二班的留下救人,其余人随我继续前进!” 十几个战士从队伍里分出来,朝着不远处的浅滩前进,小山包的凸起处一对爷孙挂在树上。 老人双手死死抱住榕树的枝干,孙女骑在他脖子上,一张小脸在寒风中冻得通红。 “嘿,看在上帝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早就支撑不住的老人见有人来了,顿时来了精神,浑身冒出使不完的力气,就连泡在冷水里的躯干也暖和不少。 “坚持住,我们这就来!” 谢廖沙往身上套了一根绳子,另一头抓在同伴们手里,他拄着两米多长的棍子,深呼吸一次纵深跳进齐腰深的洪水里。 冰冷刺骨的寒意冻的他打了个哆嗦,足足缓了十几秒他才颤颤巍巍的朝前迈出一步。 “这水未免太冷了,那老人是怎么撑住的?”谢廖沙不理解。 更多时候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源于生理反应,大脑在趋利避害,当人没有跳进水里的时候,千万般念头死也不肯让你下去。 只要泡入水里,克服了心头的恐惧,一切又会像平常那样,让人感觉到不过如此。 直到彻底克服恐惧,才能勇敢的面对危险。 “唔!” 谢廖沙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腰部以下早就变得冰凉麻木,脚上的军靴也陷入烂泥拔不出来,好不容易挣脱束缚,将赤裸的脚拔出来,立即就踩到尖锐的东西上面。 “排长小心啊,看上游!” 恍惚间谢廖沙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哗啦啦不断的水声使声音不那么真切,等他注意到上游时,半人高的柜子离他不足五米! “啊!” 顺着水流漂下来的柜子猛地撞到他身上,谢廖沙扑通一声消失在汹涌的洪水里。 “快拉,使劲啊!” “排长你可不能有事!” 战士们七手八脚的将沉重的谢廖沙拽回去,抱着树干的老人已经绝望了。 “卓娅今天我们肯定活不了了,我看就算是上帝也救不了我们,更何况这些外乡人!” “不,爷爷,上帝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人做不到,这是妈妈说的!”小卓娅始终盯着岸边的志愿军战士。 他们安顿好谢廖沙后,又一名战士义无反顾的跳入了水中。 第438章 涌动的舆论 华沙街头的大街小巷里流传着奇怪的谣言,行人不似以往的昂首、自信,反倒是弓着身子,将脖子缩在厚重的衣服中。 他们神色匆匆的交谈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每当陌生人朝他们递来打量的目光,人群总会一哄而散。 灰黑色的大衣,丹红的披肩,破旧的皮鞋似乎在此刻达成了某种默契,面无表情的汇入人群,不给找茬者丝毫机会。 “听说了吗,毕苏斯基已经疯了,他下令炸毁了维普日河上的大坝,缅济热茨周围的十几个村子都受了灾。” “虽说是为了阻挡敌人追击,但遭殃的都是咱们自己人啊!”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报纸,身子靠着斑驳的电线杆。 “不能吧,就算那边是犹太人的聚集地,但他们这样做无疑是在伤害全国人民的感情,他怎么敢的?” 几米外的长椅上坐着打扮时髦的女人,黑纱笼罩在修长的手指上,她拿住几个玉米粒放在手心,扑腾着灰黑色羽毛的斑鸠从广场上飞来,歇在附近。 “噗呲,全国人民的感情,你觉得那个独裁者会在乎吗,他脑子里想的只有怎么讨好英法的主子!” “恨不得一个黑人身边陪上几个女大学生才好!” 又是一个声音从墙角传来,毛发卷曲的老人抱着一只毛发同样卷曲的大狗。 “这不是最离谱的事情……你们知道吗?”金丝边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在吊足胃口还是确实说不出口,“敌……志愿军竟然放弃追击,转头进入洪涝区救人去了。” “你在开玩笑,那是敌人能做出的事情吗?” 其余两人漠然的神情忽然一僵,瞅向金丝边的一刹那又立即谨慎的避开。 “以前就听说志愿军和国际纵队是全世界受到压迫的人联合起来的部队,他们是一群有着崇高理想的战士,为了将红旗插遍世界不惜牺牲生命。” 时髦女人喃喃自语,眼神迷离起来。 “和十字军一样吗?”卷毛老人瓮声瓮气的问道。 “不一样!”两个清脆的声音同时反驳。 “咳咳,我虽然不了解他们有怎样的目的,但他们确实在做……人类历史上从未见过的事情。” 金丝边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歌功颂德的报纸,沉声继续道:“为了救被困在洪水里的灾民,据统计已经有五十多个志愿军和国际纵队的人被洪水卷走下落不明。” “一时间我到底分不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反正毕苏斯基肯定是敌人!”卷毛老人冷哼一声,其余两人也未反对。 “那志愿军和国际纵队是我们的朋友?” 时髦女人不确定,她丢掉手里仅剩的玉米粒,端坐身子眼神迷离。 “不好说,他们毕竟也是外国人,外国人都是不可靠的,就算理想崇高又能怎样呢,谁能保证苏俄不利用他们的影响力对我们施压,做一些违背人民意愿的事情?” “不过志愿军打来倒也不纯粹是一件坏事,我们可以利用它推翻毕苏斯基的民主政府,然后趁机赶走那些外来者,成立属于我们波兰人,真正民主共和的新政府。” 金丝边眼镜得意的推了一下眼镜。 “那这件事情我就不参与了。年纪大了,谁知道还能看见哪天的太阳。” 卷毛老人抱着狗,一瘸一拐的离去。 时髦女人若有所思的坐在长椅上,直到二人走后才缓缓起身。 “哗啦啦!”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炸毁水坝的事情我不知道。” 总统府,毕苏斯基愤怒的将桌上的文件扫落。 “大总统,我这都是按您的意思办的。”波尔布特很委屈,两只手缩在怀里。 “我的意思,你最好把话说清楚点!” “您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前线的军队接回来的,我当时还特地问了两遍,您都是这样说的,最后文件也是您亲自签署的。” 毕苏斯基回想起几天前的画面。 “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志愿军前进,把前线那两个军带回来。” “噢,即使平白死伤几千人也无所谓吗?”波尔布特这样问道。 毕苏斯基没有说话,为将者关键时候要狠得下心。 两个不在同一频道的人看对了眼,他重重点了下头。 按照他的想法,想要把部队撤回来还是得用人命去填,正好卢布林州有几千游击队,使个计谋把他们诓骗出来,也算他们为国捐躯! “原来大总统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波尔布特的目光始终盯着缅济热茨北面的水坝,心头想起了三十六计中,关羽水淹七军的故事。 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连这样利用自然伟力的计谋也能想到。 至于在洪水中淹死的人跟他波尔布特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提出意见的人,签字生效的是大总统啊! 于是一份关于爆破水坝,利用洪水阻击敌军装甲部队的文件递到了毕苏斯基桌上。 “可我没有看过那本报告!” 毕苏斯基的记忆里实在没有关于开闸放水的报告,虽然他也着实讨厌犹太人,这不代表他会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 “就是两天前的晚上啊,我当时将文件递到秘书处就回家去了。”波尔布特回忆道。 毕苏斯基唤来秘书,“是不是你偷拿我印章盖文件了,我要治你的罪!” “啊,大总统可不要冤枉我呐,我什么时候做出这种事情了?”秘书叫苦不迭。 他在书架上找出淡蓝色的簿子丢在桌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秘书顿时不说话了,小心的看着他,“大总统难道你忘了吗,这一沓文件是你拿回家处理的……” 拿回家处理的? 这回轮到毕苏斯基说不出话了,两天前是例行交公粮的日子,他为了做出很忙的样子,故意拿回去几份文件连夜批示。 谁料夫人还是不肯放过他,“老娘数到三!” “来了来了!” 毕苏斯基随意瞟了几眼,赶紧签完字进了屋。 想到这里他猛地一拍大腿,“哎呀,败家老娘们害我!” 第439章 民心所向 华沙民众怎么想,卢布林州的人不在乎。 他们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毕苏斯基你大爷的!” 你打志愿军就好好跟人家打,拉出军队战场上见分晓,炸水坝是几个意思? 感情我们这些就不是波兰人了,你是要把我们都淹死啊! 受了灾的百姓就没有不骂毕苏斯基的,任谁大冬天遭了灾心情都不会好受,虽然特别是离洪涝区近的十几万民众。 农民都知道泡了水的地不能种,上游裹挟出的泥沙破坏了土壤中营养的成分,必须等几年才适合耕种。 毕苏斯基这孙子是砸了大家的饭碗啊! 就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不少抵抗分子在为他说话,为他歌功颂德,称呼他为解放了大波兰的民族英雄。 去你的民族英雄吧,狗熊还差不多! 卢布林州内的民众感到天塌的时候,一束光照在了他们身上,无数双手将他们高高托起,那是来自世界各地有着共同信仰的人。 “为什么……我们不是敌人吗?” “我们为什么是敌人呢?” “因为你们是外来者,你们入侵了我们!” “那你见过我们做入侵者的事情吗?” 如此的反问让波兰民众说不出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通常来说别国入侵者往往会做三件事,烧、杀、抢掠! 志愿军与国际纵队干过这些事情吗? 没有! 反观代表他们利益的波兰军队,在利沃夫的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情。 那帮打了败仗的波兰军人除了人事不干,其余啥都干。 地里的青禾被踩了,树上的鸟蛋给掏了,屋内的粮食拿走了,原来这就是总统所谓的执手相看泪眼,怎么看都是一群土匪军队! 这些人要是在我们这里抢了这么多东西,谁肯让你走? 为了挑起战争,毕苏斯基甚至杀光了边境上一个村子的人,这不是恶魔的行径吗。 等到报纸曝光,明面上再没有人敢为他说话,除了华沙城内和西部那群消息闭塞的人民。 如今洪水事件爆发,卢布林州的民众受够了,暗地里不少参与游击队的民众失去信心,丢下武器逃回家里。 剩下的人也整日惴惴不安,生怕被敌人找到了老巢。 可有时候,往往怕什么就来什么。 “太君……呸,新政府的同志,我要检举揭发。”曾经在游击队干过的小个子找到了当地的苏维埃政府。 “这位同志里面请!” 负责接待的办事人员不敢怠慢,将男人带到了最里面的屋子,在这里两个国际纵队的军人接待了他。 “同志你不要怕,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请描述你知道的事情的具体经过。” 军人同志这些天见多了这些畏缩投诚的波兰人,他们一方面害怕遭到报复,一方面又对法西斯政府深恶痛绝,不想再为这样的政府效力。 小个子接过热水道了声谢,断断续续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 “这次的情报很重要,没想到这群被洗脑的波兰游击队还不死心,竟然丧心病狂的要做出这等恶事,就算拼了性命也要阻止他们!” 消息传到守备团长耳中,当即召开了军事会议。 为了消息不被泄露,参加本次行动的除了忠诚的波共成员,就只有国际纵队的战士。 众人在夜里悄悄的走进城,在小个子的带领下找到了游击队藏身的入口。 “同志们,这边走,那群可怕的疯子就藏在这里面。” 那是17世纪修筑的地下水道,因为年代久远失去了早先的设计图,外来的人根本找不到七拐八拐的入口。 “这里要跳过去,里面的深坑下铺的木板坏了没修,就是拿来坑人的。” “前面拐弯的地方得低头,那截通道垮了一半。” “再往前拐两个弯就能看到游击队的外围小屋,我先去打个招呼,你们派两个人跟我一起去。” 两名侦察兵揣着匕首笑嘻嘻的靠近,等靠到三步之内,迅速冲了上去。 当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两个守卫,团长这才对投诚的小个子信服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这人领路,守备军甚至连敌人的墙角都摸不到。 想想看吧,在这狭长的通道里竟然摆了一挺马克沁,十几厘米厚的砖石为它提供了天然的庇护,任凭敌人来再多也得饮恨。 走进幽深的地下通道,除了几个站在拐角的游击队成员,其余人都在会议大厅里,隔着几十米都能听见队长的声音。 解决完门口的守卫后,小个子打了个手势,走到打开的会议室外面,影子拉的长长的却没有动弹。 这不由引起队长的注意,他朝门口大喊一声:“谁在哪里,快出来,不然我开枪打死你!”队长这么一喊,其余人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 “队长,别开枪,是我呀!”狭长的影子动了几下。 “噢,是你小子!” 队长听出来者的声音,但警惕心却没放下。 “你怎么大半夜才来,不知道行动快开始了吗,赶紧进来吧!” 听了这话,小个子缩着脖子迟疑的看向团长,只见对方点点头,他才鼓起勇气走在前面。 “他们是什么人?” “是你小子把志愿军引到这儿来的!” 队长瞳孔骤然锁紧,只见进来的不止有小个子,还有跟在他身后全副武装的军队,那在灯光下闪烁的红色五角星格外刺眼。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还请放下武器!” 警卫员齐刷刷的冲进门,将厚重的金属护盾挡在前面,巨大的冲击不断袭向他们,子弹打在铁板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你们这群背叛波兰的叛徒,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能够在如此艰难环境中奋勇作战的大多是毕苏斯基的死忠,团长精心准备的说辞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他叹了口气往身后使劲一挥手,一排排手榴弹飞进人堆里炸出无数血花,哀嚎声直到几分钟后才彻底停歇。 在这密闭的房间里,无人生还! 第440章 干涉军入城 “快快快,士兵们全速前进,立即进城!” 法国军官站在华沙城门口,挥舞着手上的小旗帜,嘴里含着的哨子时不时吹出行军的节奏。 拿着喇叭和小鼓的军乐团奏响前进的曲子,疲惫的重复一遍又一遍。 然而散漫的士兵并没有依照节奏踏步,只是漠然的朝城内挺进,他们交头接耳,左顾右盼,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支见过世面的强军。 来到城内,法国军官预想中救世主应有的待遇并未出现,落在地上的鲜花和彩带沾满污泥,早被一双双军靴踩进土里压实。 街道两旁的民众冷眼旁观,时不时发出吁吁的鄙夷声,搞得军官心头充满疑惑。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他们这可不是迎接友军的模样。” “在你们来之前,英军、印军……阿巴阿巴!” 法军军官拉着联络员,对方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重点,倒是军官靠着脑补推测出了合理的答案。 在他们来之前,英国军队似乎在城里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导致波兰民众对他们充满敌意。 “可这关我们军纪严明的法军什么事?真是无妄之灾!”军官摇摇头,看向身后的黑人混编师。 这帮人近半来自法属圭亚那,其余四成来自殖民地内抓捕的黑奴,最后一成白人是出来讨生活的欧洲雇佣兵。 虽说战斗力不算强悍,但清一水的法式装备让人看起来就十分精神。 英法两军在城西汇合,两支外籍军队刚一见面就爆发出激烈的冲突,双方用最朴素的语言问候着对方的家人。 法军抱怨英军抢走了最好的驻扎营地,而英军则指责法军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一点也不尊重老前辈,都是土包子! 漂洋过海的黑叔叔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操起步枪就要和英军干一架。 面对劝打不劝和的印军军官,法军大怒,“你们把好的全占了,还不让兄弟们喝口汤?” “这破烂营房是能住人的地儿吗,打个水喝都得走个几公里路,当我们是来锻炼身体的?” 正当两军展开全武行时,波尔布特领着礼物来了,成功安抚了他们的情绪。 时间再往前推几个小时,毕苏斯基得知法国援军来了,心头大喜! 谁不知道前两年的法军有多威猛,打起仗来那真是一个不要命,每支部队都是精锐敢死队。 有法军镇守,华沙城无忧矣! 他特地找了一身元帅服换上,兴致勃勃的来到城头,忽然隔着大老远,看见一群黑漆漆的人儿漫山遍野的走出火车站。 “……” 一众波兰军官们无语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冬天擦汗的法国参赞。 “这是我们英勇无比的外籍兵团第三十二师,曾在鲁昂地区击败德军,请不要因为肤色就小瞧他们!” 毕苏斯基斜着眼睛看他,此刻他对英法两国参赞说的话,那是半个字都不肯信。 这样一群走路打摆子的黑叔叔,你告诉我他们能击败德军,恐怕他们连枪都不会打吧!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人家肯派兵来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再追求更多显然不合适。 他咳嗽两声,装出受了风寒的样子,带着一票将军提前退场。 刚到总统府,屁股还没坐热乎,忽然收到秘书处打来的电话。 “英法两军闹矛盾了,恐怕有动手的趋势,由于语言不通根本劝不了!” 毕苏斯基怒了,招来几个幕僚抱怨道:“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们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这种小事也要找我解决吗?” “总统阁下息怒,外交无小事啊,等我们先打电话给英法领事馆,看看他们怎么处理此事。” 秘书拿起电话摇了几次,没过多久脸色舒缓不少。 “他们正在极力解决此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事情的转机。” 应该看到的专机并未到来,反倒是英法军官怎么也劝不住闹事的黑叔叔,不得已还是将难题重新丢了回来。 “大总统阁下,他们闹事的原因说白了还是对待遇不满意,如果我们能提高他们的待遇,想必就会缓和很多。” 波尔布特建议到:“反正过几天就把他们送上战场,只要把这批军队消耗掉了,自然不用继续负责为他们提供物资。”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那就按照我国军人两倍的配给给他们安排,另外把新来的法军师调到近卫师驻地去。” “然后有条件搞个联谊嘛,请城内的歌舞团给他们演出一些节目。” 毕苏斯基思索片刻,决定委屈一下嫡系部队,法国人的面子他可不敢落了。 虽说他是民族主义下诞生的鹰牌总统,但对于政客来说,没什么是不能变得。 原本历史上红军逼近华沙城时,他同样接受了英法德的援助,成立了外籍军官指挥部,在德军军官的指挥下,波兰军队凭借地利优势成功绕后。 并一举切断红军的交通线,俘虏数万红军完成绝地反杀! 同样是危急存亡的关头,单靠波兰自身无法击败敌人,引入外来势力成为必然的选择。 这件事情依旧由波尔布特出面,他兴冲冲的领着不少香肠和面包前去劳军。 他骑在马上大摇大摆的领路,穿过闹市区时,所有民众皆充满敌意的看着他们。 “这些东西都是用我们交的税钱买的,却被一个外国人拿去送给了法国人。” “真教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偌大的波兰还有半点骨气吗,毕苏斯基那孙子早就给英法主子跪了,恨不得掏空家底去献媚!” “瞧瞧他们那副可憎的嘴脸,原来这就是布尔什维克说的帝国主义的走狗。”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是被志愿军宣传部洗脑了吗?” 激进点的人甚至在人群中自发的搞起了宣传,望着嘀嘀咕咕面露凶光的群众,波尔布特缩紧了脖子。 万一有民族主义的左派分子冲出来给他一枪,那不就全完了吗,他可不是什么斐迪南大公,死了就白死了,谁也不会为他感到惋惜。 第441章 鼓动的军队 翌日,志愿军和国际纵队前锋距离华沙不到50公里,主力抵达了东部的明斯克市。 驻守华沙的波兰军队顿时紧张起来,老兵早就在卢布林州被人打怕了,能逃回来还是因为大总统的妙计。 “敌人战术修养极高,作战意志坚定,势不可挡!” 经他们这么一描述,新兵也紧张起来。 原来志愿军这么强大,十几个人都能追着一个排的老军跑,打新兵不跟玩似的。 军队里畏战怯战的情绪急剧放大,一度蔓延到全军上下。 按理说波军靠着同仇敌忾的气势,怎么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近来见多了毕苏斯基那恶心人的操作。 波军士兵的心里十分矛盾,到底该听谁的,他们真的有必要再保卫民主政府吗。 敌人的小电台里每天都在播报卢布林州的受灾情况,并公布了遇害村民的名字和住址,不少参军的士兵听到亲属去世的噩耗抱头痛哭。 而当他们听到家人平安的消息时,又会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民主政府到现在也没有正式跟众人解释过泄洪的事情,只是单方面处死了几名军官,并将罪过推到了他们身上。 此举非但没有平息民众的怒火,反倒让阴谋论甚嚣尘上。 毕苏斯基也十分无奈,得知这些消息后他知道不能再任由部队堕落,连忙下令收缴了军队里所有的收音机。 在军官们的努力下,部队并没有出什么岔子,自那以后不论新兵老兵都变得消沉起来。 这天他来到军营,召集了所有部队,偌大的广场上几十个方阵整齐的排列。 “我的士兵们,波兰未来自由民主的解放者们,瞧瞧你们现在这副德行吧,你们真的担得起这样的重任吗?” “我知道你们最近信了某些敌人的谎言,将他们说的话奉为圭臬,并以此攻讦我们的政府。” 毕苏斯基拿出一台收音机,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是敌人的阴谋,他们正在卢布林州大肆搞红色恐怖,收音机里的所有内容都是假的。” “难道你们不相信中央政府,反倒去相信那帮外来的入侵者吗?他们可没安好心,等中央政府被打败,波兰将再次被苏俄吞并,这就是现实!” “我手里握着切实可信的证据,是英勇的战地记者拍摄的照片,这些都是敌人在战场上虐杀俘虏的罪证,他们在有意的制造屠杀,比一百年前更甚!” “我们截获了志愿军的命令,敌人指挥部要求杀光所有波兰男人!” 说到这里,之前还面无表情听他吹牛的士兵立即哗然一片,如果说志愿军要杀光波兰人他们不信,但杀光波兰男人就耐人寻味了。 杀光男人后留下来的是什么呢,女人! 然后他们就要重复几百年前金帐汗国入侵的事情吗,将他们那肮脏的血脉撒进波兰人的聚居地里? “不,我们绝不接受,波兰是波兰人的波兰,任何人无权染指!” “大总统带领我们打倒志愿军吧,我们人多势众可不怕他们。” “你说的话有什么证据呐,空口白牙就想骗我们去送死?” 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指着总统质疑,身边几个人下意识的远离他,他的身边立即出现一圈真空地带。 “好,你说我没有证据是吧,我现在就拿出证据给你看。” 毕苏斯基像是早有准备,往后摆了下手,十几个身穿破烂棉服,浑身发颤的老农民走上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起悲惨往事。 “你们可不要相信志愿军的鬼话啊,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每天都要俘虏在农田里挖土豆,什么时候把他们用死,什么时候才结束。” “我的儿子就是这样被他们折磨死的,可怜的安德鲁每天为他们干活,结果却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最后活活给饿死了!” “他们还在村子里欺男霸女,我那12岁的孙女给志愿军抓去,说的是表演歌舞节目,结果还能是做什么呢?” 这群农民一个个哭诉着可怜的经历,时不时穿插痛苦的回忆。 他们拿出照片佐证,加上声情并茂的表演,一时间士兵间的舆论掉了个个。 “原来志愿军才是骗子,这群混蛋,我猜洪水的事情估计也是他们自导自演的骗局。” “搞不好还真是这样,这帮人为了欺骗我们故意炸毁了水坝,然后把罪过推到大总统头上。” “那我们的家人其实有可能活着,只是在志愿军的胡乱编织的名册里把他们的名字销掉了!” 是啊,为什么不相信我们的总统和政府,转头去相信一群从没有见过的外来者,遑论他们以前可是敌人。 敌人会说真话吗,显然不会! 士兵们脑补能力半点不弱,很快依照他们知道的事实描绘出剩下的画卷。 接着,都不用毕苏斯基继续引导,喧闹的士兵高喊着打倒志愿军,打倒国际纵队,举起来的拳头如潮水般上下翻涌。 “很好,军心可用!” 毕苏斯基满意的点点头,“将士们,如今敌人已经兵临城下,我将亲自带领你们痛击敌军。” 城内留下了几千人的守备部队,其余部队怒气冲冲的跟着长官往东开进,只是不知道当谎言被戳破时,毕苏斯基等人准备如何收场。 “真是一群愚昧而又可怜的家伙,如此拙劣的谎言也能欺骗他们。”街道边上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冷眼旁观。 “不要这样说,法国社会学家古斯塔夫·勒庞研究过群体心理学,他发现群体智商与人数呈反比,当人数越多时,其余人会放弃思考选择从众,这是没法避免的事情。” 同伴手里捏着一本书,封皮上写着四个字《乌合之众》。 “不过这样也方便我们行事,毕苏斯基该为他的错误行径买单了!” 几人消失在街角,随后分成开,一人进了政府大厅,另一人去了军营,最后一人朝着监狱走去。 第442章 同仇敌忾 “啧啧啧,这帮波兰人也吃了粉吗,一个个冲的这么猛?” 大壮嘴里吐了一口唾沫,跟着军队往南边走。 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进行大军团作战,人数少的一方绝对是劣势,志愿军也清楚这点,无论他们怎么打,人数总比波军少。 十二万对二十五万,这是一锅夹生饭。 夹生就夹生,也要把它吃下去! “但仗不是这样打的,这是一次政治意义远高于战略意义的会战,我们不仅要赢,同样要赢得漂亮,赢得敌人无话可说!” 穆拉洛夫知道他们不会输,但想赢也不容易,毕苏斯基耍花招欺骗了波兰军民,等到双方打出血海深仇,再想坐在一起和平谈判就不可能了。 既是出于政治考量,也为了积极调动敌军,志愿军决定暂缓攻击,并向东方缓步撤退。 谁料波军在这时候硬气了,没有丝毫犹豫,直挺挺的朝志愿军修好的阵地攻来,上千发炮弹落在空无一人的阵地上。 随后踩着稀烂的步伐往阵地上冲,谁料这时炮兵部压根没有接到停止射击的指令,等装填好弹药后继续射击。 上百发炮弹从七八公里的远地方砸进了波军堆里,还在庆祝拿下阵地的士兵高兴的把旗子插下,接着他们消失在了无数火光之中。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毕苏斯基脸色阴郁,刚开战就损失数百精锐前锋,他算知道为什么打不过志愿军。 就这水平?恐怕意大利都能暴打波兰! 另一头奉命南下的孙谦无奈的撇撇嘴,咱们避战本是为了不结下血仇,结果你们逮着自己暴揍,这是何苦呢? 第一军往南前进,尾随而来的是波尔布特领导的近卫第二军。 他深知志愿军的厉害,也不敢过分追击,只是远远的吊在后面,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但毕苏斯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你快点把第一军全歼了,挥师东进切断敌人的后勤!” 波尔布特翻了个白眼,他要是有着本事,大半个月前就做到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二对一都打不过,遑论一对一。 军令不可违,对此他只能回道:“知道了,知道了,在追呢!” 二十五万部队听起来很多,但洒在数百平方公里的平原丘陵里却又显得微不足道。 正当波军以为他们可能会拖后腿时,却发现落在部队后面的不是他们,而是千里迢迢赶来参战的外籍军队。 “我受够了,咱们在香蕉园里采摘的时候也没这么辛苦啊,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和不认识的人打仗?” “前面这么多人追击,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干脆留在这里休息。” 当法军军官发现黑叔叔摆烂的时候,他们已经围坐在一起不肯动弹了,任凭举起来的再高也不能让他们起身。 眼见黑叔叔面露凶光,抓紧步枪有跳起来的趋势,军官们也不敢逼急了。 万一部队哗变那就搞笑了,他们可是精锐的法军啊,怎么能出这种岔子? 过了没多久,走出去没几公里的印军也闹起了脾气。 “法军都能休息,我怎么就不能休息了?” “除非给我们准备更多的印度咖喱饭,不然我们今天的行军活动到此结束。” 英军军官也无法了,大家一起坐在路边摆起了烂。 跟着主力前进的毕苏斯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摆摆手,“不必管他,就算没有外籍军团帮助,靠我强大的波兰陆军也能轻松击溃来犯之敌。” “大总统说的对啊,如今敌人望风披靡,我们收复领土指日可待!”这时候,只有秘书还在矜矜业业的拍马屁。 大部分波军将领已经看出不对劲,志愿军一直撤退恐怕有阴谋啊,再加上我方行军速度不一致,导致部队拉成一字长蛇。 这个时候,如果敌人从侧翼攻击,他们将首尾难顾。 “真有这么严重吗?”毕苏斯基不自信了。 “总统阁下,我们绝不敢撒谎,还请停止行军,等待后续部队到来。” 好几个将军都这样说,他也不好继续追击,只能让部队暂缓行军,派出空军部队进行侦查。 “军长同志,咱们从这里上山吧,波尔布特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打伏击。” “你们通知102师的人负责打扫尾迹,务必使敌人看不出痕迹来。” 普捷列夫斯基指着上山的路,再往南一条大河横在路上,调出来的部队只能在这里打伏击。 但敌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派出前锋部队侦查呢? “不,不要打扫!”孙谦制止了他。 “就在这里竖一块牌子,写着孙谦由此上山,我倒想看看波尔布特有么有胆量来追我!” “军长同志!” 此话一出,周边跟着的指挥员们纷纷侧目。 “孙,你可不能耍脾气啊,打伏击的时候怎么能留下指示呢,敌人又不是傻子,看到牌子还会追上山?” 列夫拉着他的袖子,苦口婆心的劝诫。 “兵法讲究的是虚虚实实,敌人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在山上呢?”孙谦这会儿也来了脾气,若不是总指挥要考虑政治方面的问题。 他早就率军从正面进攻了,那群波兰新兵守城还行,拉出来打仗? 呵,不值一提! “大总统阁下,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将军队拉出城打呢,现在虽然收复了明斯克市,但这里的补给可不多,大部分都被志愿军分给了市民,我们可没法夺回来!” 面对将军们的疑问,毕苏斯基有苦难言,他如何不知道守城战好打。 但怕就怕部队出问题! 他能骗军队一次,难道还能骗两次三次? 等志愿军拿出更多证据,是个人都知道他在空口白牙的说胡话。 为今之计,只有迅速找敌人进行战略决战,打出十几万人的伤亡,把战争变成世仇,血仇! 人民群众才会忽略他的谎言,专心致志的和敌人拼命! 就像德法两国的人民有什么仇恨呢,还不是被政府挑拨的对立了几十年。 xs7.com 第443章 暗流下的波共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志愿军貌似看出了他的意图,并有意收缩部队。 而他的这群笨蛋将军还在问他为什么…… “如果波尔布特在就好了,他肯定不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他眼中的聪明人此刻也犯了难,站在一块木牌子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孙谦由此上山!” 好家伙,这么瞧不起人吗,还由此上山,这种小伎俩能骗到我波尔布特? 他正准备挥师追击的手停住了,脑中迅速闪过三十六计的各种片段。 疑兵之计? 要是志愿军真在山上,他岂不是落入对方的陷阱。 若是敌人不在,而他又没有上山,又会沦为笑柄,英名尽失。 不妥不妥,还是得再思量思量。 “司令官,不就是块破牌子吗,没必要在意这些细节,直接派侦察兵上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再不济让后方调一架飞机侦查。” 一起出发的参谋提醒他,倒让波尔布特茅塞顿开。 管他真的假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波军几个连的部队进山搜寻,没过多久爆发出激烈的枪声,几百人就逃回来十几个。 “不好,志愿军果然有埋伏,还好我技高一筹发现的及时!” 波尔布特拿出地图仔细研究起来,大总统给的命令是全歼敌军,他得表现出卖力的样子,可不能被人告刁状。 “传我命令,军队分成两部从侧翼上山,沿途仔细搜寻敌军下落,确定敌人主力位置!” 与此同时,华沙城内发生了一系列变故。 由于城内军队调度,致使不少部门出现了人员不足的情况,他们既要弹压城内民众,又要确保城防。 两万多人怎么能在混乱的秩序中做到这一切呢,要知道华沙同样是一座百万级人口的大城市,这就给了有心之人不少钻空子的机会。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趁人不备,偷偷溜进军营中,在军部作战室中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随后拿出几份文件一一盖章,做完这一切后他悄然离开。 “站住,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哨卡前几名军人拦住风衣男和他的伙伴,高墙上的重机枪不怀好意的瞄向他们。 这场景就算燕双鹰来了也得饮恨,风衣男自然也不会头铁到硬刚,他拿出证明文件,上面的红戳戳画着司令部的印章。 “司令部调令,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怎么没穿军服?”哨兵没有打开门禁,反倒是疑惑的看着几人。 “别提了,瞧瞧现在这个情况哪里敢穿军服出门,外面的暴民见到穿军装的有不恨的?” 风衣男耸耸肩,掏出几支烟散给几人。 哨兵熟练的叼在嘴里,划燃火柴深深的吸了一口,“啧啧,乌克兰红星烟,好东西啊,他们那新生产的卷烟有滤嘴,抽起来绵柔带劲。” “那可不是,这还是别人孝敬我的,这东西在黑市上都不好买,兄弟要是喜欢这包全给你了。” 风衣男也不嫌磕碜,半包烟也往别人手里塞,接过烟的哨兵点点头,朝后招招手打开了门禁。 跟着几个哨兵来到了监狱内部,在这里他见到了许多曾经名声赫赫的人,现在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第十监狱是关押波兰政治人物的囚牢,斗争失败的政客和秘密囚禁的共产党员都被毕苏斯基集中关押在这里。 走进混杂着血腥和污浊废水的走廊,几人下意识的捂住鼻子皱起了眉头,哨兵对此见怪不怪,反倒轻笑着看了他们一眼。 “不习惯吧,你们这些干外勤的光鲜,不像我们这些阴沟里的人,整日和这些腌臜货打交道。” “喏,前面第三个房间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哨兵打开了话匣子,不停的数落着监狱里龌龊事。 风衣男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打开门后他的心脏骤然缩紧,两只拳头死死的捏在一起,赤红的眼睛不断颤抖。 在幽暗狭窄的屋子里,一具没有人形的躯体蜷缩在木板床上,他死了? 不,见他的胸膛微微浮动,风衣男知道他还活着,只不过这样倒不比活着好多少。 “他死了?”他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快了,典狱长前几天接到了后天处决的命令,所以这几日我们下手稍微重了点,没想到你们拿着文件提前来了。” “说到德泽雷斯基这人,不愧是波共主席,这意志力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平,很多人都招供了,唯独他半个字也没说。” 哨兵漫不经心的挥挥手,几个守卫将他和周围阴影里的几个人都架了起来。 “时间到了吗?” 德泽雷斯基隐约间听到有人说话,乌青发肿的眼睛费力的张开。 “来吧,关于这刻我毫不畏惧,你们这群走狗……咳咳!” 他抬起眼睛在摇曳的灯光下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人,不禁咽了口唾沫,那不是彼得罗吗! 难道他也被敌人抓起来了吗,心中思索万千不过过去一秒,德泽雷斯基低下头若无其事的冷笑。 “把他交给我们吧,政治部的处长要提审,之后送到靶场枪毙就不带回来了。”彼得罗强忍住愤怒的心情,才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那这些人呢?” 哨兵指着其余几个党员,语气冰冷。 “一并交给我们吧。” 彼得罗觉得胸口堵得慌,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此刻他只想逃离令人窒息的地狱,这一个月来主席他们究竟遭到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一行人出门搭上车前往秘密据点,直到远离阴森的监狱,彼得罗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主席同志,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一进门他的泪水夺目而出,抱着德泽雷斯基不肯撒手。 明明主席是那么怕疼怕死的一个人,没想到面对敌人的连番折磨竟然坚守住了底线。 “彼得罗你不该来救我,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为了我搭上你们的性命多不值得啊!” 德泽雷斯基苦笑两声,曾经迷茫的眼睛看穿了万物,平静如水的眸子满是坚毅之色。 第444章 反击开始 “主席同志请你不要这样说,你被敌人关押的时候肯定不清楚情况,我得亲口告诉你。” “目前的形势一片大好,毕苏斯基这孙子快撑不住了,全世界赶来的同志正在支援我们!” 随后,彼得罗将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众人。 “真的,太好了,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过去,革命胜利的曙光笼罩在头顶,听到这个消息我就算立即死去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德泽雷斯基欣慰的笑了,苍白的脸颊微微潮红。 “那我当初拍摄的照片呢,全部报道出去了吗?”别连乔尔缓过一口气,急切的问道。 “还没有,不过我们有了更好的处理方法!” 彼得罗卖了个关子,周围的几个同志也互相友善的笑着,故意吊足了他们的胃口。 “到底是什么啊,真是急死人了!” 别连乔尔挣扎着坐起身,随后疼的龇牙咧嘴的躺下,引起众人一片的笑声。 与此同时,寂静许久的波共党员和国际纵队成员在城内行动起来,他们穿着保守的宽松的呢子大衣穿梭在在小道上,马路间,任何年龄大的人都可能是他们的目标。 “你好,请问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我将让你见识到世界的真相!” “什么真相?” “关于上层欺骗你们的孩子上战场送死的真相,难道你希望看到这一切发生吗?” 说话的人递过去一份报纸,随后也不看对方反应,几个闪身消失在街角。 老太打开报纸,仅是第一眼看过去就让她无法再冷静,连忙揣着报纸回到家里。 “凯德,你快来看看啊,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快点,不要修理你的胡子了,那堆扎人的毛刺有什么好修剪的,这可是关乎我们儿子生死的大事!” 老头剃胡子的手一顿,丢下刮胡刀跑出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这么慌张?” “你快看看这个东西,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老头年轻时候也是学校的校长,对于舆论的分析能力远超常人,他一目十行的看过报纸瞬间忧心不已。 “原来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了,毕苏斯基为了一己之私企图将整个波兰拉入战火!”老头对照消息时间和近来发生的大事记,很快就弄清楚了孰真孰假。 谎言是包不住火的,所谓的大波兰主义与民族主义就是不断的用同胞的血泪换取他人的血泪。 不错,加利西亚那块地曾经属于波兰,但那也只是曾经,曾经整个欧洲还是在鞑靼人的统治下呢! 现今利沃夫早被乌克兰人消化殆尽,不少波兰族人也并不认为他们是波兰国人,反而更加认同自己的乌克兰人身份。 真就付出几十万人的性命拿回来了,这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地是老爷的,林是国家的,政府是官员的,工厂是资本家的! 偌大的加利西亚还没打下来,竟然早就被瓜分干净。 属于平民百姓的是什么,一腔爱国情怀还是满身血污? 打死打生的人到头来除了几枚布满铁锈的军功章以外什么也得不到,那他们图的是什么,波兰青年的性命真就这么廉价吗? 非得沦为英法帝国主义的傀儡,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不,他们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苏维埃那套既然能在沙俄那种落后贫穷的国家施行,为什么不能在更先进的波兰施行呢? 再进一步,未来加入了共产主义大联盟,别说加利西亚,就算波兰人想去莫斯科玩都轻轻松松。 老头忽然明悟了许多,但一想到报国参军的傻儿子,心脏顿时缩成一团。 这群新兵蛋子面对的可是苏维埃精锐部队啊,那图哈切夫斯基和孙谦的战绩能是编出来的吗,面对久经战阵的宿将和浴血奋战的士兵,他们就算人数多点也是一盘菜啊! 翻到报纸的最后一页,苏俄政府承诺绝不干涉波兰人的选择,他们的目的只是推翻毕苏斯基的法西斯政府。 未来波兰要走民主选举的路还是社会主义的路,都看人民的选择。 “这才对嘛,我在苏俄的身上看到了民主之光!” 老头披上外套跟着几个邻居混入人潮,他们自发的将信息传到了更远的地方,使更多迷茫中的人觉醒。 消息的传播速度以j型曲线上升,不到一天时间全城大半民众就对此事心知肚明,纷纷走上街头抗议民主政府,要求推翻毕苏斯基政权! “同志们,亲不亲,阶级分!” “你们看看毕苏斯基的屁股坐在哪里,那群高高在上的老爷又是如何欺压我们这些民众的,不说远了就看黑人事件,印度人来的几天里愣是酿造了数十起惨案!” “政府非但不帮我们做主,反倒为了所谓的国际形象,为了卑躬屈膝的讨好英法的主子,将保护平民的勇士统统关进监狱!” “更可恨的是,毕苏斯基竟然将我们好不容易收复的但泽走廊和西普鲁士再次出卖给德国人,导致两地陷入了无休止的战乱,无数平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现在他把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骗上战场,这样的政府值得我们拥护吗?” 这个时候,波共党员冒着生命危险承担起责任,他们站在街道中央发表演说,身旁围满了愤怒的群众。 近乎所有人都在大喊,嘈杂的声音最后汇聚成一句话,“打倒毕苏斯基政府,我们要和平不要战争!” 无数群众举着拳头包围了政府大楼,电话线路也被国际纵队的勇士切断,总理和大臣们躲在办公室里疯狂的拨打电话。 “完了,怎么这会儿闹事啊,城里的军队再怎么强大也没办法弹压上百万群众啊,你们快想想办法!” 总理话音刚落,楼下飞蝗四起,坚硬的石头击碎了窗户,更多的燃烧瓶顺着缺口飞进来点燃了大楼。 浓烟和火焰将洁白的大楼化作火海,在毕苏斯基毫无察觉的时候,他的老家已经被人偷了! 第445章 偷家 “城内什么情况,为什么昨晚开始就没有消息传出来了?” 毕苏斯基的左眼皮一直在跳动,他骑在马上心情糟糕极了。 对面的志愿军一直在避战,追了快两天也没见对面有什么反击的举动,反倒是快退到卢布林州了,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将军们研究起地图,得出一致的结论。 志愿军准备先用山地战消耗他们的实力,并拉长军队的补给线,之后南下的第一军将会从薄弱处杀回来切断补给线,完成对波军的绝杀! 缺粮少弹的波军除了撤退再无他法,毕苏斯基能骗得了华沙民众,难道还能骗得了卢布林州的民众吗? 民众的家被淹了的事情还能有假?在这里不会有人支持他!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总理他们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再说城里有两万多人的部队和无数忠诚于政府的能人志士守着,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秘书骑在马上安抚,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能做的只有稳住总统,军心不能乱! “嗯,前线推进到哪里了?” 毕苏斯基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招来一个将军问道。 “报告总统大人,我军势如破竹前线部队击溃志愿军小股部队多次,估计他们逃不了多远了!” 将军的回答颇具语言色彩,再往东就该到卢布林州,按照他们的设想志愿军到那里后怎么也该正面和他们交手了,哪里会逃呢? 至于说击溃小股部队纯属臆想,每次志愿军小队带着几个国际纵队成员埋伏在街道两旁,开上一排枪总能将他们吓到魂不守舍。 波军士兵们推推帽子,胆战心惊的爬起来,得在道路边上检查好一阵才敢继续行军。 “那波尔布特呢?”毕苏斯基问道。 “……嗯,波尔布特军长在南线牵制住了志愿军第一军,双方交战互有损失!” 将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反正看战报波尔布特这个幸进的小人打的不咋地,他也不敢当着总统说坏话,只能捡好听的说。 至于外籍军团,毕苏斯基已经看淡了,感情花钱雇来的军队就是这德行,英国佬和法国佬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下午时分,前线传来战报,志愿军果然如他们所料,卡在卢布林州外围的山脉间筑起了防御工事。 对此波兰军官微微一笑,也不着急进攻,英法援助的几万发炮弹正愁没地方用呢,先拿这些山头试试水。 轰隆隆的炮击连续打了两个钟头,翠绿的山峰被火焰和铁皮炸矮了足足两米,松软的山峰上绝不可能还有活人。 两个团的先头部队呈散兵阵型浩浩汤汤的压了上去,部队一直行进到半山腰都没有遇到阻击,正当他们即将占领制高点时。 无数手榴弹从焦黑的冒着烟的山头洒下,随即机枪和步枪的声音连续响起,哗啦啦的扫倒了一排排波军士兵。 这样的火力密度让波兰将军搞不清楚状况,敌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他们将山头轰炸了几遍,在那种烈度的攻击下不说寸草不生吧,也可以说是秋风横扫,对方是怎么保存这么多兵力的? “继续炮击,我就不信这帮人能把防炮洞挖到山底下去!” 负责指挥的将军看着败退的军队叹了口气,命令炮兵继续攻击。 “将军阁下,后方运来的炮弹恐怕不够数了,最多再轰炸两轮。” “怎么会呢,华沙城内储备的炮弹明明有近十万发,这才打几千枚?” “从上午开始我们就没有新的补给了,后方的电报也莫名中断。” 听传令兵说了这些,将军心里咯噔一跳,波尔布特不是说他拖住了志愿军第一军吗,后勤补给线是怎么断的? 就在这时,跑死了几匹马的通讯兵带来了华沙城的最新情报,华沙城丢了! 毕苏斯基听完差点没背过气,头晕目眩的差点摔下马。 “你说华沙城被共产党占领了,总理他们全给人俘虏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至于现在如何我也不清楚了。” “完了,老家被偷,这仗还怎么打?” 毕苏斯基的心底拔凉拔凉的,任凭他足智多谋也没办法挡住历史前进的车轮,人民群众那无边的力量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总统阁下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派出两个师挡在山脚,其余部队立即返回华沙,那帮没有武装的群众怎么挡得住二十万大军呢?” “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我军尚有优势,一切皆有可能!” “请下达命令吧,我愿意当先锋为总统阁下绞杀叛贼,让华沙城的暴民知道华沙永远是您的华沙!” 将军们争先恐后的往前挤,生怕被留下来当炮灰。 开玩笑,志愿军那还有装甲部队呢,他们手里几十辆小坦克怎么挡得住? 谁留下来,等待他的必然是被俘虏的命运! “好好好,国难当头方显忠臣良将本色,你们都是党国的忠良之辈啊!” 乱了方寸的毕苏斯基欣慰的点头,然后看到角落里沉思的李德鲁将军。 患难见真情,同样也能看出奸佞,此时一言不发的除了怀有二心还能有什么呢? “总统阁下,如今……”李德鲁将军想明白了什么,连忙发生。 “不用多说!”毕苏斯基冷酷的打断了他,“李德鲁将军就留在这里阻敌吧,相信你的实力拖住敌人一两天应该不成问题。” “不是……总统阁下太高看我了,我们如果集体行动……” 李德鲁话还没说完,毕苏斯基不耐烦的摆摆手,领着一票幸灾乐祸的将军离去。 “你们怎么觉得我在平原上,仅靠步兵师能挡住志愿军的装甲部队的呢?” 他伸长的手缓缓垂下,看着东方心里做了个决定。 “大不了一死而已,为了波兰的未来牺牲我一个又有何妨?” 而这时,面容冷酷的军人骑着马赶来。 “师长先生,我是大总统派来的联络官,之后的行动希望您能奋战到最后一刻!” 军人在马上敬了一个礼,显然他是来督战的,李德鲁将军不由苦笑一声。 第446章 和平演变的威力 毕苏斯基如愿的回到了他忠诚的华沙,只不过与出征时的二十五万人相比,回来的部队仅仅少了一个二! 李德鲁将军不是不想挡住志愿军,奈何顺着南方攻来的装甲部队丝毫不给他面子,轻易的将他的部队切成几块。 之前很拽的督军关键时刻跑的比谁都快,等他回头发现哪里还有除他之外的将军呢,全没了! “跑吧,大总统阁下,您以为能跑到哪里去呢?” 李德鲁下令放弃抵抗,两万多人老实的在草原上蹲了一片。 志愿军的攻势并未停歇,他们继续朝西攻击,跑得快的装甲车甚至在落日前追到了百公里开外。 毕苏斯基见兵败如山倒,立即坐上火车带着两个近卫师回到了华沙,其余部队就只能靠上帝保佑了! 回到城里的部队也没有获得休整,四处作乱的波共党员领着民众在城内打游击,任何落单的士兵都是他们的打击对象。 总统府里的硝烟已经散去,但曾经金碧辉煌的大堂消失不见,毕苏斯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出门这几天家里招贼了,怎么连桌子椅子都没剩下? 更要命的是放在保险柜里的印章没了,国际纵队的人利用印章签署了诸多文件。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命令部队放下武器,即刻返回家中,城中的两万多士兵正是受到裁军令影响,一枪不发的放弃了阵地。 面对此情此景毕苏斯基只能派遣部队到处救火,在这个不眠的夜里,他总算盼到了日出。 “快去找英法参赞,这种时候他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过了没多久,秘书急匆匆的跑回来,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你说昨天他们就跑了?” “这群混蛋是要抛弃波兰共和国吗,明明之前说的好好的同心同德,现在溜得比谁都快!” 面对暴怒的总统,秘书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其实这还不算最严重的,他们走之前引爆了我军的军火库和军工厂,导致城中数千百姓伤亡!” “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们?”毕苏斯基已经彻底麻木了。 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无力,还是小时候偷东西被父亲揍,这样的感觉已经几十年没在他身上出现过。 “本来想阻止的,但是你之前发布一条命令,要求本地部队必须无条件接受外籍军官团指挥……” 秘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出了实情。 所以这也是我的错? 正当毕苏斯基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下起了片片白雪,洁白的纹路间似有线条浮动。 十几架轰炸机从华沙城头飞过,数以万计的劝降信飘飘然的洒下,落在屋顶,挂在树上。 玛利亚迷茫的站起身,她的耳朵依旧流着血,那是军火库爆炸给伤的。 “原来这就是战争,我的儿子每天都在战场上面对这样可怕的一切,我难道能坐视不理吗?” 她发疯一样的跑到大街上,向周围的人诵读着志愿军的政策,以及毕苏斯基的谎言。 不知面前是第几波军队路过,玛利亚终于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上帝啊,我亲爱的儿子你还活着,你不要打仗了,跟我回家吧,妈妈不能没有你!” 她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最前面,一把抱住最当前的军官,眼泪鼻涕忽的窜了出来。 “妈妈别闹,我这打仗呢,我的士兵们可不能没有我!” 军官握枪的两只手从两边不自然的张开,他不想母亲碰到杀人的凶器。 “打个屁,你要是认我这个妈妈就跟我走,毕苏斯基那孙子不值得你为他送命,你现在就跟我走!” 母亲不听他解释,生拉硬拽的把他拖到路边,劈手就把他的步枪抢过来。 “就是这个东西给了你勇气?我现在就把它砸了,让你拿这些东西去耀武扬威,去追随那骗人的独裁者,欺压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吗?” 玛利亚将那杆散发着硝烟步枪高高举起,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砸在地上,愤怒给了她无比的力气,结实的步枪刷拉碎成千百块木屑,毛刺溅到军官脸上打的火辣辣的疼。 这便是和平演变的威力,一旦国内绝大多数人对当权政府失去信心,再多的武力,再强的装备也不过是一堆废铁。 而在这对舆论并不重视的20世纪初,精神原子弹的威力远远超出当权者的想象。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部队陷入到亲情攻势中,十几万担心孩子的人冲上街头制止了无谓的战斗。 家人的威力远比长官的威逼利诱更动人心,越来越多的军人放下武器回到家中。 毕苏斯基临到下午才接到波尔布特返回华沙的消息,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怪就他进城前没有请示。 几万人刚一入城就被人潮包围,焦急的父母抱着孩子就不肯撒手。 波尔布特暗道不妙,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把部队带回来一大半,谁知道他这一路上经历了些什么。 到处都是志愿军穿插的小队,偶尔遇到的老乡也没几个好心人,要不是他实在是跑得快,这会儿估计都被敌人给包饺子了。 就这他还损失了几千人的部队,结果千防万防没防到志愿军这一手釜底抽薪! 他们到底是怎么忽悠群众上街闹事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帮志愿军呢,这没道理啊! 毕苏斯基同样琢磨不明白,麾下招募了近三十万军队怎么短短几天就没了。 光是被俘虏的就有十几万,剩下的人连志愿军的简单攻势都挡不住,他颓然的走到窗户前面。 “就连总统府的卫兵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他亲眼看到几个忠心耿耿的士兵被他们的父母拉走,他却无能为力。 推开办公室的门,几个还没来得及走的下属停住脚步,朝他歉意的鞠了一躬,随后火急火燎的离开。 不多时,整个总统府内就只剩下他一人。 败了,他失败的一塌糊涂,大波兰的梦没有了,复兴的希望也逝去。 “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货,愚昧的东西,明明我才是对的,只有我才能带领你们走向胜利!” “滚吧,滚吧,你们全都滚的越远越好,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完成波兰的大国梦!” 毕苏斯基癫狂的砸着总统府内的摆件,平静下来后,静静的从腰间抽出了手枪。 第447章 穷途末路的毕苏斯基 那支修长的柯尔特手枪是英国大使送的礼物,纤细修长的枪管前方镶着几枚熠熠生辉的钻石,光滑洁白的手柄由非洲象牙雕刻而成。 这样一支手枪的价格,足可以购买上百支普通柯尔特,这也是他爱不释手的原因,无他,唯身份高贵而已。 他漠然的将子弹推入弹仓,伴随着金属碰撞产生的咔哒声,他的生命同样走入了倒计时。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这片混乱的世界里他找不到任何出路,他的高傲也不允许他卑躬屈膝的向敌人投降。 “你们赢不了的,没人比我更懂波兰,邪恶的苏维埃政权注定无法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一时的兴起不过是揠苗助长,民族主义的火光终将席卷波兰!” “德泽雷斯基,你们赢不了我,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们!” 望着远处走来的人群,他毫不犹豫的将枪口塞进嘴里。 啪嗒! 鲜血顺着他的脑后射出,刚死去就散发着恶臭的尸体重重倒在地上。 “主席,这混蛋竟然自杀了,不过这样也好,中央政府的主脑没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彼得罗踩着血水捡起精致的柯尔特手枪,擦了几把后小心的用白布包裹。 “他倒是一个勇敢的人,可惜走错了路。”德泽雷斯基在人们的搀扶下走来,轻叹一声:“咳咳……将他的照片登报,命令全城士兵放下武器接受新政府整编!” 与此同时,华沙城内的火车站里挤满了各国军人和外交人员。 数千人拉着火车的门拼命往里挤,黑叔叔和印度人打仗的时候没有多少积极性,逃命方显英雄本色。 好汉们各显神通怪招频出,有的爬上火车,有的钻进煤堆里,反正都是一个色,脱了衣服谁都不会见外。 更有甚者,持枪抢走了波兰贵族出逃的交通工具,大摇大摆的开始了千里归国之旅。 波尔布特显然不会这么没品,他丢下军队找到了正准备撤离的科尔夫上校,希望搭上他的便车离开波兰。 “这不是波尔布特军长吗,这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科尔夫并不着急离开,身边跟了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德军士兵,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倒是某人,他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点燃一支香烟。 “科尔夫上校您看咱们也算相识的老朋友了,当初从利沃夫携手共进,一同抗击布尔什维克的暴政,这时候你要走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啊。” 波尔布特抹了把汗,不着痕迹的往前又走了两步,装作一副亲热的模样。 “哼,我和你关系很熟吗,我朋友埃德森少将死的不明不白,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科尔夫冷哼两声,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你还没找到离开的法子,想来搭便车?”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充满戏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对方。 “怎么会呢,我波尔布特也是当过军长的人,手下忠诚的卫兵连起来可以绕华沙两圈,离开这里易如反掌。” 波尔布特不敢顶嘴,也不愿落了面子。 “噢,那就祝您好运,士兵们我们准备出发了!” 科尔夫想看看对方有多能装,踩灭香烟一招手就要走。 “别别别……着急啊!” 果不出他所料,波尔布特一个箭步拦在前面。 “好吧,我说实话,我确实没有找到离开的法子,老哥带带我啊,我波尔布特保证以后绝对唯你马首是瞻。” “你的效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一个败军之将而已,你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你的运气。” “可不是运气,我本身的军事造诣也不低!” 波尔布特不服了,他研究了那么久的三十六计,每天昼夜苦读为的就是博一个前程,怎么会允许别人小瞧他。 “那你说说布尔什维克下一步准备做什么,说得好,说得对,我就勉为其难的带上你。” 科尔夫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靠在车门上。 对于这个莽夫、蠢材他完全是当做笑话来看,就这三短体质的人能想出什么东西来。 几个月前问他行军规范都能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在这里听他吹吹牛也只是为了回国之后多一些谈资,能在宴会里多找点乐子。 他本是抱着如此心思,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有干货。 波尔布特知道这是他离开波兰的大好机会,若是傍上了科尔夫这条大船,说不定能在魏玛政府那里混个职称,未来的荣华富贵才有保障。 为此他绞尽脑汁,结合他搜集到的不少文章,真就在纷乱复杂的局势中推演出了未来。 “波兰这个民族我是知道的,他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这列强环绕的欧洲大陆想要获得纯粹的独立是不可能的,然而他们却一直在孜孜不倦的企图获得理想中的自由。” “毕苏斯基正是这样一个人,他为了波兰献出全部的生命,可惜没人会理解他,人民只当他是暴君,独夫,在我看来他就是个可怜虫。” “未来的波兰绝不会成为苏俄那样的国家,尽管苏维埃的红旗插在了东南两州,但我总觉得这个奇葩的国家未来会出什么乱子。” “现在东欧已经是赤旗寰宇,布尔什维克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托洛茨基既定的目标,德国!” “波兰不会成为他们的跳板,唯一可供行军的地方只有北面的东普鲁士,等到波罗的海三国落入苏俄手中,他们可就直接与德国接壤了!” 波尔布特只感觉头脑发热,这些话真是他能说出来的? 他什么时候这么睿智了,就连看笑话的科尔夫也愣住了,不明白这人怎么短短几个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难道他以前一直在藏拙? “所以带上我,我有着丰富的与红军作战的经验,你要知道我这次可是从孙谦手里全身而退呢!” 提到这个,波尔布特挺起胸脯,语气中满是骄傲! 第448章 苏波建立 科尔夫思索片刻还是带着波尔布特走了,他与红军的交手经验并不算多,唯一一次还是失败经历。 在这方面波尔布特显然算是老手,从一开始的抱头鼠窜到后来的平起平坐,这人难道是天生的军事天才? 天不天才的波尔布特不知道,尽管他早将三十六计原本烂熟于心,但还是保留了时常抚摸胸口的习惯。 等待华沙城内彻底平静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直到十天后,波共领导急不可耐的向全世界发送通电,宣布苏维埃波兰人民共和国成立。 1920年2月13日,一颗红星在波兰上空冉冉升起。 “主席,没想到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我们梦寐以求的明天终于到了!” 彼得罗在街边的地摊上买了一身二手西装,他理了理红色的领带,意气风发。 “是啊,没想到我也有活着看到这一刻的时候,接下来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德泽雷斯基同样激动的溢于言表,上午十点一到几个卫兵推开大门,总统府三楼外人山人海,其中有波兰民众也有新成立的波兰红军。 至于志愿军与国际纵队的士兵则在这个时候明智的离开华沙,驻扎在城外几公里外的军营中。 穆拉洛夫与志愿军一众高级军官出席了本次活动,不过是以苏俄外宾身份出席的开国典礼。 孙谦坐在台下与旁人交谈,以往看电视上外交家风光无限,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之后只觉无聊,还得对着摄像机微笑致意。 各国来宾统一坐在会场的西侧,苏维埃各国能来的外交官统统火速赶来,而西欧各国则显得无比冷漠,除了十几外事以外没有任何表示。 显然他们并不希望波兰以这样的方式建国,更不希望与旁边的苏维埃军官坐在一起。 德泽雷斯基走到总统府的阳台上,对着话筒轻轻咳嗽两声,随即对着手中的稿子声情并茂的演讲。 “苏维埃波兰人民共和国,苏维埃中央政府今天成立了!” 话音落下,鲜红飘扬的气球簌簌的飞向天空,轻盈的白鸽扑腾着在会场四周盘旋。 道路两旁洒满了花瓣,然而意料之中的掌声并未到来,会场虽不算嘈杂,却也并不热烈。 民众们木然的站在警戒线后面,奇怪的压抑的氛围在酝酿,德泽雷斯基愣住了,以为是话筒出了问题。 于是,他对着话筒再次将苏波成立的句子念了一遍。 然而不存在的反应自然不该存在,台下的数万民众依旧没有强烈的情绪波动,站在最前面的人在红军的指挥下不情不愿的拍拍手,其余人在跟着勉强完成了仪式的第一项。 德泽雷斯基心中了然,原来出问题的不是设备,而是人心。 他沉声道:“亲爱的国民们,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对苏维埃政府没有认同感可言,我们也不要求你们立即就认同。” “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改变波兰的现状,与外国的一切不平等条约都将被废除,没有哪个列强可以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也没有哪个工厂主和贵族可以随意欺压人民。” “每个农民都可以分到属于自己的土地,所有工人都按照朝八晚五,每周双休的标准来工作。” “新政府将免除过去的一切苛捐杂税,未来只会收取一点农业税、工业税、商业税和关税,至于收起来的钱也不会是被老爷拿去用掉。” “我们将在波兰各个地区建造学校、医院和公园等基础建设,以后读书看病都是免费的,剩余的钱将拿来训练军队保卫我们的国家。” 谈一万遍理论,不如说一遍好处。 当德泽雷斯基切实的将好处摆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狂热起来,这些东西是他们一直追寻,却一直没有得到的。 曾经失去家国的波兰人知道强有力的中央政府的宝贵,也明白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过,他们并不是真心支持毕苏斯基那个独裁者。 而是毕苏斯基那时刚好代表了整个波兰民族渴望复兴的希望,他敏锐的提出政治口号获得了大部分人的支持,顺理成章的挑拨民意,坐上了大总统的宝座。 可在他治下的波兰人民却没有过上好日子,连年战争带来的税负压得众人喘不过气,骑在头上的资本家和贵族不过是换了个人。 农民依旧是朝不保夕的农民,工人依旧是九九六的工人,当兵的如同炮灰死在战场上,唯有老爷们的日子依旧豪奢。 这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吗? 不是,但他们没得选! 之后毕苏斯基垮台,苏维埃政权来了,这帮官老爷哪个不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呢。 他们没想到,有了前车之鉴的波兰共产党干脆照搬了苏俄经验,把那套经过历史考验的成熟体系用到了国内。 免费领土地,天底下有这种好事吗,华沙城内的农民不多,大部分都是没来得及跑的中农和富农,他们对此表示疑惑。 波兰就这么多土地,哪里有那么多土地发给穷鬼呢,难不成……地主们悚然一惊,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有风吹过。 朝八晚五,周末双休戳到了所有工人的泪点,如果这些真的能做到,支持一下苏维埃政府也没什么关系。 在工厂劳作最令人崩溃的并不是疲劳,而是工伤! 一旦工伤致残,等于一个刚刚混得温饱的家庭濒临破产,医院昂贵的治疗费可以花光三代人的积蓄。 新政府如果能免费治疗伤病,工人同志们不敢再想下去了,生怕这是梦一场。 “老天呀啊,这是几千年来从未见到过的政府,你们怎么就没早来啊!” 人群中的老头不知什么原因抱头痛哭,凄惨的声音在人群中激起连锁反应,沉默的民众纷纷叫嚷起来。 “你们怎么保证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不能那和毕苏斯基那个骗子有什么区别?” “同志们,你们请放心,所有人都可以监督我们的政府机关,出了问题随时向纪委举报。”德泽雷斯基见时机成熟,故意取了个巧。 他捏起拳头放在耳边,大喊道:“波兰万岁!” 这下,在没人保持沉默,纷纷山呼万岁! 第449章 路线的讨论 苏维埃波兰成立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遍世界,东欧各国传来贺电,就连一向仇视苏维埃的波罗的海三国也申请与波兰建交。 英法两国对此也没什么表示,毕竟波罗的海三国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苏维埃各国包围了。 东边直面苏俄红军,南边是白俄罗斯红军,西南是波兰红军,西边是德国红军。 三国高层抱团一商量,没辙! 总不能以后贸易都不做了吧,啥都从海路走,国民经济岂不是分分钟凋敝给你看。 民众失业率提高势必导致政府支持率降低,国内备受打压的共产党不得立马抬头,为了国家不变色,他们捏着鼻子也得认。 思量许久,他们决定趁机先跟苏维埃各国卖个好,再看看他们的反应,未来是战是和总得拿出章程来。 苏共中央在经过一系列讨论后,决定留下三国当做与西方沟通的窗口。 在会后导师严厉的批评了约瑟夫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大国沙文主义,你说你做的这一切与苏维埃有什么联系,今天晚上写一篇一千字的检讨报告给我,” 约瑟夫沉默了,未来的他犯的错关现在的他什么事情? 虽然他也很想派兵直接干涉革命,那样确实简单快捷,干嘛非要一板一眼的做事呢? 结束开国大典后,德泽雷斯基等人于第二日向全国各个没有跟紧中央的州府发去最后通电。 除去滨海州以外的各个州府纷纷宣布拥护中央领导,他们这才回过神来,滨海州似乎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德国政府军、德国红军、国际纵队与自发组织的波兰游击队三方混战,州长早就收拾包裹逃往国外避难。 北方两州暂时处于无政府状态,既然如此那就暂且搁置不顾。 中央礼堂里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波共党员,众人兴奋的坐在椅子上,交头接耳的劲就没有停歇过。 任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半个月前他们还是人人喊打的反贼,现在竟摇身一变成了新政府的主人。 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不少身处监狱的党员莫名其妙的被释放,典狱长媚笑着将他们送出去。 本以为是什么阴谋诡计,没想到却是革命取得了最终胜利。 至于怎样取得的胜利,无人在意! 总之,这是波兰的胜利,这是无产阶级的胜利,与其余事务无关。 身份在一夜间的转变让不少人飘飘然,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指点江山的对各国评头论足。 “扣扣!” 德泽雷斯基敲了敲桌上的锤子,偌大的会场稍微安静些许。 他清清嗓子说道:“同志们,关于波兰的无产阶级的大革命获得了成功,但我们都知道这只是成功的第一步,之后还有许多艰苦卓绝的工作等待我们完成。” “革命的首要任务是区分,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我们的第一项议题,下面有请大家写下纸条递到前面来,我们将抽取其中最有意义的几条着重讲解。” 大多数参加波共的党员的文化水平并不高,无产阶级出身的党员在文学造诣方面不算精通,让他们写纸条无疑要了老命。 不少人在会场里探头探脑的抄答案,这一幕落在德泽雷斯基眼中不由摇摇头,暗叹一声:良莠不齐。 直到十分钟后,笔尖沙沙的声音才停歇,所有纸条依次交到工作人员手中。 经过简单的筛选彼得罗拿出十几份交给主席,德泽雷斯基仔细的看了几分钟,才将手里的一份纸条举起。 “这位来自奥波莱州的同志说的很好,敌人可以分为潜在敌人与已经存在的敌人,下面请他上台来为大家说几句。” “各位好,很荣幸站在台上就这个问题与大家分享我的心得。” 走上台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教师,他穿着崭新的西装,动作从容不迫。 “首先我们从最浅显的敌人说起,这就是我所说的已经存在敌人,一切干涉我国内政,企图将他们不可告人目的强加在我国民身上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片叫好声。 “说的不错,例如英法德意这帮列强经常欺负我们,逼迫政府签订卖国条约,他们不是敌人谁是呢?” “这样说来敌人同样应该分为国内和国外,国内的反动政府和国外的没什么两样,都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混蛋。” 教师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台上,只见德泽雷斯基鼓励的朝他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那么我继续说潜在的敌人,大家都知道我国曾经遭受了许多不明不白的欺辱,过去的朋友与现在的敌人不断轮换,也许他们昨天是公认的敌人,今天就成为了与我们一个战壕的朋友。” “这我就不得不提到某个国家,俄国!” “在沙俄时期他们入侵我国,为我们民众带来了严重的伤害,但在近期他们又是先进民主的典范,成为解放我国民众的生力军,这倒像是命运对我们开的一个玩笑。” “尽管如此,我们依旧不能放松警惕,在我看来潜在敌人是未来一切有可能威胁到我国的存在,波兰想要获得真正的独立自主就不能没有警惕心。” “好好好,这位同志说的很好,请回去坐下吧!”德泽雷斯基听出对方的意思,及时打断了他的发言。 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第一个叫的人就是民族主义者,虽然他们同样信奉马克思主义,但却将民族与国家放到了前面。 连昨日帮助我们的兄弟国家也能说成潜在敌人,这人的屁股到底坐在哪里? 而他的发言引起部分人的认同,台下点头附和的人越来越多,这不是一个好苗头。 民族布尔什维克在欧洲战争期间曾盛行过一段时间,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当局政府忽悠工农阶级为他们送死的谎言。 没想到党内竟然也有这样的人,德泽雷斯基微微蹙眉,心头有了不详的预感。 第450章 反对的浪潮 “下面由彼得罗来说说谁是我们的朋友!” 德泽雷斯基使了个眼神,彼得罗应了一声,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拿着稿纸走上台。 还没到他发言的时候怎么就提前上台了呢,主席同志这是什么意思? 来到台上他没时间多想,鞠躬后念道:“之前说完了敌人,现在得说说我们的朋友,显然只有和我们同属一个阶级的人才会是我们的朋友。” “只有无产阶级政府才会真心和另一个无产阶级政府做朋友,因此我们的朋友必然是和我们有同样的信仰,同样理想的苏俄,苏乌,苏白和苏高。” “除此之外,德共也能算得上是我们的朋友,现在的苏维埃国家们还很弱小,但我相信在未来大家勠力同心共同进步一定会带领人民群众过上更好的日子。” “说得很好,下面进行下一项议题。”德泽雷斯基见众人兴致不高,再次切换议题,“关于我国未来的道路应该怎样走,以及在国际社会中有着怎样的位置,首先亲近西方肯定是不可能的。” “西方各国要求我们出卖国家主权和民族独立,如此才肯给我们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想必大家也是这样认为的。” 台下的党员代表们默默点头,他们奋斗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从西方魔爪下挣脱锁链,为波兰人民争取完全的独立自由吗? 目的已经实现就不可能再走回头路! “但波兰毕竟是小国,人口不过千万余,占地面积也不够广,国内资源有限,想要单靠自己的能力在世界强国之林争一席之地恐怕不太容易。” “因此,我建议我国应该立即加入共产国际,在共产国际的庇护下所有苏维埃国家都将自动结成同盟,到时候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德泽雷斯基目光扫视会场,将他的观点娓娓道来。 台下顿时如火焰翻腾,油珠与水汽相互作用爆发出刺耳的响声,激烈的争论开始了! 波兰并不排斥追随大国的脚步,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他们在意的是跟随哪个国家。 众所周知,共产国际是由苏俄牵头的组织,让他们加入不就正好再次回到俄国的指挥下了? 一百多年来的仇怨能放下吗,无数受到压迫的血仇能放下吗? 出于对历史事件的考量,绝大多数人爆发出了反对的声音,他们对支持者齐齐的嘘出声。 四下张望的脑袋不停的左右看,只要逮到有人为共产国际说好话,立即就会遭到鄙夷。 他们用肮脏的语言从父辈到祖辈,挨个数落过去,没过几分钟最后的支持者不得不闭上嘴巴。 面对此情此景彼得罗忍不住站出来,“同志们,事实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难道波兰受到全世界各国帮助从而获得解放这事情是假的吗?” “共产国际中不是搞一言堂的地方,我们同样可以利用条约作为武器维护本国利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台下的反对者打断,平静的会场忽然爆发出强烈的质疑。 “嘘!得了吧,你难道铁了心要做俄国人的走狗?别忘了他们以前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忘记历史等于背叛,你有什么资格替受苦受难的波兰民众原谅他们曾经的敌人?” “国际纵队不过是一群不要钱的免费打手罢了,说白了就是雇佣军,谁知道私下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波兰人怎么就不行了?我们几十万军队还不能保卫国家吗,凭什么要我们跪下去!” “俄国国内的文化哒阁民死了多少无辜者,我们也要这样走一遭吗,真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如此极端的发言气的台上的彼得罗说不出话,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不要脸的话,这群人难道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评价一个人,不要看别人说了什么,而该看他做了什么! 这些其余州来的党员竟然罔顾事实,堂而皇之的贬低国际主义精神,今天的话要是传出去多么让人伤心啊! 他已经能想象到国际纵队的朋友们听到这话时的表情,那种失望与诧异如十月的寒霜,再激情的革命之火也会受到影响。 “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说的是什么话,要不要我逐字逐句的分析给你们听,我可以用一百种方式驳斥你们,但我知道这些都是空洞的语言。” 德泽雷斯基涨红了脸,他没想到手下竟然会有似左疑右的民族布尔什维克,看起来他们真的在为波兰考虑,实则正在将其推入无底的深渊。 反对的人中也有曾经坚定支持共产主义的小同志,他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他曾经的警卫员,不知道受到什么蛊惑,或是听了某某说的糟心话,竟在关键时刻选择了站在对立面。 瞧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刨去别有用心之人,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这帮人不愿意读书,也不愿意做事,却趾高气扬的以为能够指点江山。 恐怕当初加入共产党也只是为了显得与众不同,求得孤高身份上的遮羞布,为不满社会现实的情绪找到合适的宣泄口。 这就是波共的现状! 主席一生气,台下的讨论声渐渐小了,一些年轻同志依旧不服气的看着他,碍于权威没有发言。 德泽雷斯基知道今天加入共产国际的议题不可能实现,干脆暂且搁置,等待未来党内形式好转再行讨论。 结束第一天的会议后,众人依次离场,波共中央的代表们在半夜又紧急展开了关于党内思想统一的会议。 “党内思想太过混乱,已经到了不得不彻底整治一番的地步,若任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挑拨离间,恐怕我党将会走上一条邪路。” “未来不是休正就是特设,同志们必须要尽快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来。” 德泽雷斯基捂着胸口,忽然感觉教育党内同志比面对敌人的酷刑更累。 第451章 领土的纷争 战争结束了,又一次以德国士兵的失败告终。 福尔贝克将军率领的一个师在但泽地区吃了瘪,他从未感到如此的憋屈,即使在东非战场上面对三十万联军时也没有如此过。 早在半年前,他曾经率领一个旅的部队击溃了斯巴达克同盟的防线,成功从德国红军手中夺回了汉堡。 在他看来德国红军勇气有余,指挥水平欠佳,卢克将军不过是欧洲战场上被人爆锤的小角色,拿什么跟他斗呢? 谁料他这次率领一个师的部队出征,竟然遭遇了滑铁卢。 德国红军抛弃了以往的作战经验,正面阻敌的竟然是国际纵队那些新兵,红军跟随指挥员绕过北部沼泽地,穿插五十公里来到了德军侧翼。 第一轮火箭武器的袭击就报废了德军十几辆坦克,随后炮兵在林中不断袭击德军阵地,福尔贝克虽然惊讶但并不慌乱,紧急将预备队调到了侧翼。 谁料正是这次调动部队将他们推入火坑,侧翼的攻击仅是佯攻,真正的危险来自后方,红军切断了敌人的补给线,随后轻易将这一万多人往北驱赶。 德军被赶到海边,直到弹药耗尽也无法突破敌人密闭透风的防线,军官们集体坐上魏玛政府派来的军舰逃生,其余部队在弹尽粮绝下宣布投降。 后来他才知道,这次战斗的指挥并非卢克将军,而是来自东方的将军,叶挺! 战争结束后本来是好事,但在德共接手俘虏和领土时却发生了一系列奇葩的事情。 “这是我们波兰的领土,你们这些外来人凭什么在这里建立政府,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当德共接手滨海州时,早先消失不见的波兰官员们回来了,他们领着一大票爱国青年包围了市政府,要求德共立即离开这里。 “同志们,你们可能误会了,根据波德援助条约这里不再属于波兰,而是德国领土。”卢森堡女士听到消息后赶来解释。 民众们却不听,“毕苏斯基签订的条约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尸体都凉了,签的东西还有效吗?” “我们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你说是德国的土地就是了,我们可不吃这套!” “把他们赶走,我们只接受波兰政府的领导,兄弟们一起上啊!” 早在德军来的时候,双方就爆发过激烈的冲突,甚至一度使用了武力,最后波兰游击队发现实在打不过敌人,这才勉强收手。 可德共来就不同了,这是一群讲礼的人,对付君子可比对付小人容易多了! 之前逃走的官员正是利用这点鼓动了民众,带领众人跟他一起收复失地。 听说不会有危险后,众人的爱国心高涨,纷纷觉得自己又能支棱起来,举起国旗包围了德共政府驻地。 “你们不要乱来,快点住手!” “走开吧,臭婆娘!” 巨大的推力把卢森堡挤到一边,红军士兵们面对这样一群看似民众,实则暴徒的人束手无策。 刚在滨海州建立起来的州政府立马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波兰市民切断了水电,就在外面跟他们耗起来。 远在柯尼斯堡的李卜克内西不乐意了,一封电报打到华沙,质问对方是何用意。 “是何用意?滨海州本就是我国领土,收复从毕苏斯基那个小人手里丢失的领土需要做什么解释,当地民众做得好,我们甚至要鼓励他们!” 秋明斯基话音刚落,立即引起周围党员们的一片叫好声。 前政府出卖滨海州时可没有投票,哪个爱国者会认为这是合该的,新政府于情于理也要将土地收回来,才对得起民众的期盼。 按照李卜克内西的话来说,滨海州依照法理来说属于德国,德共与魏玛政府同属德国政权,理应有继承的权力! 这说法倒也没毛病,但国际交往中实力总是排在第一位,欺软怕硬是人之通病,若是面对强大的德军,波兰民众也许会有所顾忌。 但面对几千人的德共,谁还拿你当回事啊! “各位似乎忘记了德共对波兰革命的贡献,如果不是他们努力在北方拖住毕苏斯基的部队,我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取得胜利。” 彼得罗忍不住站出来反驳,虽然他也不认可毕苏斯基的卖国条约,但这种时候能谈的尽量好好谈,不应该扩大争端。 “然后呢?你觉得将我国的领土送给他人,会让全国人民怎么看待我们,怎么看待波兰共产党?” “我敢打赌那些人会指着我们的鼻子大骂,看呐!所谓的共产党不过是一群小人,他们依旧不敢跟外国人争,依旧在出卖我们的利益!” 秋明斯基的话,虽然找不到任何理论依据,但却在这时获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似乎没人记得,西普鲁士和东普鲁士本就属于德国,因为战争失败的原因划分给了波兰,他们天然的将那两块土地当成了波兰的行省。 为了两块土地与德国共产党甚至整个东欧的苏维埃国家发生矛盾分歧,值得吗? 值得! 秋明斯基敏锐的发现了波共组织内部的民族主义倾向,在这种复兴的民族倾向下,一切主义和思想都将为其让路。 只要他乘着这股风,未必不能喝现任主席争个高低。 这样的现实不仅是他知道,德泽雷斯基同样知道,他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 提议道:“我们共产党讲究的是党内民主以及党外民主,关于滨海洲的争端,我建议可以发在报纸上问一问全国民众。” 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多数人的认同,虽然少部分人觉得党内事物不应该询问民众的意见,但碍于大势只能勉强同意。 翌日,关于滨海州两地的事件被登上了当地报纸,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民众积极响应,超过九成的人都认为滨海州属于波兰,他们要求军队立即出动,赶走外国侵略者收复失地。 春风中的桃花还未含苞,凛冽的倒春寒迅速席卷而来。 顶不住压力的波共政府最终被民意裹挟,于建国后的半个月对东普鲁士政府宣战。 第452章 民族主义觉醒的波兰 “我方督促贵国赶紧停止无意义的战争动员,共产主义同盟里不允许有内讧的行为。” “德泽雷斯基同志还应该多多为波兰的未来考虑,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我也很想阻止那群人,可现在国内的形势不允许我这样做。烦请贵方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送走了苏俄外交官,德泽雷斯基主席疲倦的坐在办公桌前。 秘书贴心的送来一杯黑咖啡,他端起来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头蔓延到心里。 这是今天的第几波说客了?恐怕所有苏维埃国家都来了,没人愿意看到两国开战,除了上头的波兰民众。 就连德共政府也表示愿意和平谈判,对方并不希望与他们开战。 他同样不希望和德共开战,可在舆论的裹挟下他毫无办法。 要么强硬的拒绝民众请愿失去民意,要么就只能将部队派到滨海州去收复失地。 新政府刚上任,几乎全世界都盯着他们的举动,此时怎么能做出违背民意的事情呢? 德泽雷斯基脑中回想起毕苏斯基说的话,“没人比我更懂波兰,这群爱国主义浓厚的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们总是梦想着重现大波兰公国的荣光,任何挡在前面的人都会被碾成齑粉,你们就等着引火烧身吧。” 历史上的波兰咄咄逼人的态度直到39年才彻底改变,两大强国的轮番蹂躏让他们意识到,再强的意志也抵不过钢铁洪流。 二战结束后老老实实的跟了老大哥。 “唉,他倒是看的透彻,也难怪他能当这么久的独裁者。” “主席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会真的要和德共开战吧。” 彼得罗忧心忡忡,头发都熬白了几根。 在民众的监督下,新组建的波兰红军正在整训,一旦成军将会向北方大踏步前进,战争似乎不可避免! 几家欢喜几家愁,东欧的倒霉事传到西欧立即变成了高层们取笑的素材。 “好好好,打起来吧,快点打起来我才高兴!”德国总统坐在办公室里大笑,没想到德共也有今天。 早先知道志愿军擅长打游击战,他特地将国内号称游击战之王的将军派了出去,正当他在梦里平息叛乱的时候,前线传来将军请求援助的电报。 这不对呀!能跟英法美三国军队在东非周旋四年的将军,怎么会是庸俗之人,怎么会被来自东方的无名小卒打败? 福尔贝克将军只言:他大意了没有闪。 事实如此,也容不得他置喙。 “真是上帝开眼了,咱们教训不了德国红军,还不能让别人帮咱们教训吗?” 艾伯特停止了军队动员,准备先看看情况,波兰十几万军队难道还收拾不了几千人的德国红军吗? 消息传到伦敦,官老爷们纷纷拍手称快,“詹姆斯那家伙办事真让人放心,先是佯装离去实则半路折返,在他的鼓舞下这群波兰民众果然上套,民族主义的火焰陡然升腾。” 带英帝国几百年的搅屎棍手艺没有落下,成功在波兰再度掀起浪潮,无数被卖的民众还在帮他们数钱。 “关于波兰境内的情况我们必须迅速做出反应,显然德泽雷斯基控制不住情况了,民族主义思潮成功复辟,或者说从未停止过。” 克里姆林宫中也在对紧急情况讨论对策,老托靠在椅子上,崩了线的袖口伸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古铜色的烟盒。 瓦解波兰法西斯政府的斗争胜利来得轻而易举,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本以为要打整整一年的战斗仅仅三个多月就结束了。 经过战后评价,战争中贡献最大的自然是和平演变,这让斯维尔德洛夫一时间春风拂面,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再没有往日里的小心谨慎。 党内支持他的党员越来越多,不出意外下届选举他有机会朝总书记的位置冲锋。 如今波兰再度出现变故,苏俄高层不得不小心应对,以往的事迹遵循历史脉络来走怎么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当历史被改动的面目全非时,所有人都失去对未来最直观的看法,先知的能力失效大半,会议上五人主席团沉默了许多。 “怎么,都不说话,难道被波兰民众的热情吓到了,还是说你们没有做好准备直面任何困难呢?” 导师看得很开,他推开椅子走到老托身后,一只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 “老伙计,不如你先来吧,说说我们该如何处理波兰的事情,首先战争是绝对不行的。” 老托划燃火柴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赤红色的火光左右摇曳,沉默的烟雾笼罩在脸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波兰的问题说白了是复兴国家的老问题,民众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不过人云亦云的喊着要独立自主,实际上不过是一群被政治家愚弄的可怜虫。” “他们想要看到的是国家对外强硬,对内恢复民生,我们完全可以从这方面着手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营造出波兰强大的假象给他们。” “嗯,鞭辟入里,请继续。”导师耸耸肩,示意对方继续说。 “另外就是西普鲁士问题,波兰短时间内不会允许我们经过他们的领土去德国,所以这个地区非常重要,从战略角度上来看,这块地是我们与德国接壤的唯一途径。” “噢对,前面还有一个立陶宛,但他的意见重要吗?” 老托此话一出,约瑟夫哑然失笑,他继续说道。 “西普鲁士又不是只有波兰人,还有不少德国人同样住在那里,所以我从未来借了一个点子过来。” “我们首先这样,再这样,最后……” 随着对话深入,在场几人的眼睛越来越亮,似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么派谁去谈判呢,这个人选得要有一定的威严,又不能让波兰人觉得我们在欺负人。” 斯维尔德洛夫话语刚落,所有人直勾勾的看着他。 第453章 紧急叫停 华沙城内战争的氛围愈来愈浓烈,不受管制的人们举着各色旗帜行走在街头巷尾。 但凡有人不愿意承认滨海州主权问题,轻则口头教育,重则暴打一顿。 一路走来孙谦见到不少打架斗殴事件,尽管穿着便衣,但依旧有人认出他的军官身份,跟上前质问他的政治立场。 “乌克兰到底支持德共还是波共?” 一群人站在面前,面露不善的看着他。 “支持谁都不重要,这是贵国的内政,难道你希望我以外国人的身份来干涉贵国内政吗?” 孙谦巧妙的化解了矛盾,带着几个警卫员走进了市政府大楼。 彼得罗带着他们来到了主席办公室,他歉意的朝几人点点头,随后关上门离去。 光线照在房间亮堂堂,德泽雷斯基坐在深褐色的书桌后,消瘦的身型藏在衣服里,他双目无神的看了孙谦一眼,指着座位露出抱歉的神情。 建国来的大半个月里消耗他太多精力,老人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合过眼,本来打算休息几个小时,却听说苏俄那边有新的建议,这才强行打起精神接见了孙谦。 “主席同志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要不然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等着也不碍事。” 孙谦见他两只眼皮不断打架,坐下后关切的看着对方。 早在第十监狱他遭受太多折磨,再加上党内事务繁多,折腾的老人气血两亏,蜡黄色的脸颊上看不见血色。 与建国时的意气风发不同,此时的德泽雷斯基倒像是枯死发黄的木头,皮肤皱缩起来,干瘦的鸡爪顶在下颚处,灰扑扑的眼睛幽暗许多。 “不用了,国事多艰,我哪有心思休息,若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我恐怕很难睡个安稳觉。” 德泽雷斯基拿出棕色的嗅瓶放在鼻尖,樟脑和麝香的味道飘出来,他用力吸了两口才提起精神。 “既然如此,那我尽量长话短说。” 仅仅半个小时后,孙谦便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在波兰红军整军备战的时候,德共也没有闲着,他们在西普鲁士地区笼络了一大批德国工农,这些人大多是在波兰治下过得不如意的老实人。 早先他们听说但泽地区将重新回归德国,那可真是欢欣雀跃,一个个兴奋的走上街头唱起了国歌,没人希望自己的家被划入外国势力范围。 可没想到过了大半个月,波兰人又回来了,恬不知耻的包围了新建立起来的德共政府,要求对方立即离开。 这帮家伙还是人吗,真当我们德国人不够团结了? 当初打仗揍得你们满地找牙的不正是我们的军队,真是不知所谓。 面对波兰红军不断扩军,西普鲁士的民众也响应号召集结起来组建了两支民兵师,至少在兵力方面并不弱于人。 双方争夺的侧重点各有不同,波兰方面更想要的是北方出海口,他们不能容许自己变成彻头彻尾的内陆国家,航海业这样巨大的蛋糕他们没法拱手让人。 反观德共的柯尼斯堡本就有一片良好的港口,他们需要更多的土地,与能从陆上打回德国本土的通道。 双方并非没有谈判的空间,托洛茨基意识到了两国冲突爆发的焦点,于是派出外交人员照会了两国领导。 “后面的跟上,赶紧把武器弹药扛上来,等到战争开始一定打的对方哭爹喊娘!” 双方在边境地区陈设兵力超过十万人,越来越多的武器弹药通过铁路线运输到了前线。 滨海州外的火车站里满是军人和劳工,上百门各式大炮被卸下火车,当所有人都以为战争即将爆发的时候,奇妙的小插曲却让众人始料不及。 波兰政府宣告破产了!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在战争即将打响的关头却显得十分要命,虽说在爱国主义精神的鼓舞下,士兵们不是不能零薪打仗,可士兵们的家人不乐意了。 “士兵为国伤残算谁的,凭什么要我们的孩子流血又流泪!” “政府的钱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临到战时告诉我们没钱了,我们要求彻查国内贪污腐败分子!” “为什么物价飞涨的这么厉害,政府没钱就得加税吗,这是在把战争的重担转嫁到我们所有人身上!” 愤怒的波兰民众包围了市政府,正如同他们之前包围总统府一样,他们要求主席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 德泽雷斯基站在人群最前面哭丧着脸,“亲爱的同胞们,实在不是政府不愿意拿钱出来打仗,国库里确实没钱了!” “不可能,毕苏斯基在的时候都能拿出钱打仗,凭什么苏维埃政府拿不出钱,难道你们还不如前政府吗?” 人群中爆发出强烈的质疑,他的发言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他们质疑的看向主席。 “大家都知道波兰要独立,要自主,那就必须抛弃外界各国对我们的干扰。”德泽雷斯基朝那人看去,“英法等国支持的波兰是像狗一样温顺的国家,而不是站起来的波兰,对此你们应该深有体会。” 他见众人沉默了些许,开口补充道:“如果你们想要继续打下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你快说,只要能收复滨海州,我们愿意付出一切!” “赶走德国佬,滨海州是波兰的滨海州!” 台下的民众见有转折,立即高声呼喊,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不允许他们退缩,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 德泽雷斯基见众人上套,为难的说道:“很简单,那就是我之前说的加税,大约每人多征收二百兹罗提就足够战争开销了。” “哗,二百兹罗提都够我买一头牛了,为什么要那么多钱?” 台下虽有质疑声,但渐渐的少了许多,人们愿意国家再次复兴,却不愿意平白无故的付出这么多钱。 “还不是因为德国红军太强大了,之前一个旅击败了魏玛政府的一个师,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而他们现在有了近五万人的部队,能是好对付的?” 德泽雷斯基故意偷换概念,还真唬住了不明所以的群众。 第454章 新的开始 “可是……可是这似乎哪里不对啊!” 台下叫唤的没几个人了,大多数人对于战争的概念比较模糊,他们倾向于将战争看成简单的数学逻辑运算。 打仗是一门复杂的学问,要是根据什么算式随便乘除就能得到答案,那大家也没有打仗的必要了,随便比比数字不就行了。 “所以根据计算,想要打败德国红军至少需要十五万士兵,外加300万军费,平摊到每个人头上大约就是一人200。” 德泽雷斯基拿出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可不会骗人,一行行数据甚至罗列到了士兵子女抚养费。 刚有人提出质疑,马上就被人打断:“怎么,为国捐躯的烈士子女难道都不能有优待了?”,他们只能默认这份清单。 民众想要开战就必须支付这笔天价开战经费,这是让华沙人民为之色变的苛政,没人愿意拿出一年的工钱支持战争,他们还没有疯!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或许我们可以先垫一垫,先派几个团上去……” “上去送吗,你这个不可救药的老鼠,难道不知道军队得要整体行动才有威慑力吗?” 人群纷纷扰扰的争辩,就军费问题辩论的不可开交。 德泽雷斯基见状长舒一口气,暗道:老托不愧是老牌政治家,这转移注意的手段用的出神入化,只希望后面的招数能够继续用下去。 关于军费的问题当天就在华沙城内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为之头疼萌生了退避的念头,超过半数的人虽然支持战争,但碍于没钱,顿时也没了胆色。 在民众的要求下,苏维埃波兰政府悍然撕毁了同西欧各国的不平等条约,英法等国也不是吃干饭的,各项经济制裁接踵而来。 英法首先切断了波兰与外交关系,只留下几个代办处,德国人也碍于压力召回在波兰建立的工厂。 这意味着波兰要靠一己之力养二十万军队,并和东普鲁士政府打一仗,花费巨额军费才能将滨海州拿回来。 “前政府就没有留下一分钱吗,为什么政府破产来的这么快?” 市民里也有聪明人,要求查看政府财政预算清单,对此德泽雷斯基早就做好了副本,拖了几次才在报纸上公示。 一句话:“问就是没有!” “好家伙,毕苏斯基那孙子竟然真的花光了政府的税钱,上百万都拿去建厂和讨好外国人了!” “苏维埃政府能运转到现在,竟然靠的是借贷?” 出人意料的是,借贷对象竟然是共产国际! 波兰民众这时才发现,他们无比讨厌的苏俄竟然是债主? 于是当共产国际再度从中斡旋调解时,再硬气的人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在民众冷眼旁观下,德共组成外交使团出访了波兰。 “那么关于滨海州领土主权问题,贵方究竟如何看待?” “要知道那是波兰的领土,毕苏斯基签订的卖国条约毫无效力,贵方悍然派兵进驻滨海州,并妄图建立州政府,这是在窃取我国领土!” 会议上秋明斯基十分严厉,他伸出手指重重的在桌子上点了几下。 李卜克内西压根儿不看他,心里暗自为对方定下了标签——这就是个小人! “感情你们打赢了就认账,打输了就赖皮?” 德泽雷斯基没有任凭手下胡乱发言的习惯,狠狠的瞪了一眼秋明斯基,这才说道:“滨海洲作为我国固有的不可分割的领土,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在我们手中失去。” “如果贵方想要占领滨海洲,那么无疑是对我波兰宣战。不管付出再多牺牲,我们也要夺回那片土地。” 他强硬的发言与以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少年轻气盛的波共党员纷纷叫好。 这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主席,而不是以往那个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家伙。 会场的氛围安静了十几秒钟,李卜克内西似乎没有想到他的态度如此强硬,连忙和身边的人交流了几句。 他们重新拿出了一份文件,“波方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西普鲁士割让给贵国满打满算才一年而已,如何成为贵国固有领土,若不是贵方迁徙了不少农民过去,西普鲁士的德国人才是该地区的主体民族。” “就算现在西普鲁士也有四成德国民众,贵方一再强词夺理歪曲事实恐怕不合适吧。” 李卜克内西侃侃而谈,罗列了一系列人口普查的数据。 波方也不示弱,展示了欧洲战争结束后签署的各项条约,明确表明滨海州就是他们的领土。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将滨海州一分为二,你们双方各自把控一地,既能消弭战争,又得到了你们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共产国际派来的代表开始和稀泥,显然这种做法两家都不会满意。 滨海州就那么大点地,若是南北分,波兰要么没有领海要么得跨过别国领土到达沿海地区。 若是东西分,东普鲁士政权就又不和本土接壤,这不方便他们打回去。 是的,在得到国际纵队援助后,他们认为魏玛政府的军官团不堪一击,他们又想打回柏林去! 在双方高层互飚演技的情况下,口水战足足打了十天。 华沙民众已经麻木了,每天报纸上刊登的都是双方互相问候的话,民众的激情正在逐渐消退。 直到李卜克内西提出了建立联合政府,双方共同治理的条约,波共方面终于出现了了一丝松动。 刚好这时,传来了前线军费不足士兵哗变的消息,波兰民众意识到不能再拖了,继续拖下去,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失去的领土要回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于是在1921年的夏天,波兰与德国无产阶级滨海州联合政府正式成立。 这可把艾德曼总统气的够呛,全世界都等着看你们共产党掐架,结果你们莫名其妙的握手言和了? 同样暴跳如雷的还有带英政府,为了掀起大规模民众暴动,他们可花费了不少心思,谁想到竟以这样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 第455章 财政危机 “混蛋啊,这群法国佬是要逼死我才算数吗?” “之前明明说好的事情全都变卦了,非要我们继续将战争进行下去,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训练军队踏平巴黎!” 艾伯特气坏了,德国经济好不容易通过印钞大法转嫁矛盾,刚开始有所好转。 英法的刀子如约而至,先是一刀切断了原材料渠道,第二刀又砍在了对外贸易上,真当他们是好欺负的? 若不是今天有不少商人找上门来,他还不知道隔壁法国竟也开始不当人了! 二战期间德国人讨厌法国人不是没有理由,法兰西先是强行割走了阿尔萨斯-洛林地区,之后又把萨尔煤矿区拿去疯狂开采十五年,最后没收了不少德国人辛苦建造起来的工厂。 要不是魏玛政府将赖账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恐怕他们早就撑不下去了。 “总统阁下息怒,生气解决不了问题,要不我们还是考虑一下回应英法两国的提议吧。” 秘书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瞪了一眼,艾伯特气恼的将文件丢在地上,骂道:“考虑个屁,要是德共军队还跟以前一样好打,我不愿意收拾他们吗?” 战争虽然是转嫁矛盾的最好方式,可打不过除外。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红军已经招募到近五万人,你说我们得用多少部队去剿灭他们?”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打的就是战争潜力,现在的德共早就今非昔比了,他们有来自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同盟作为军队后援,更有好几个苏维埃国家给他们输血。” “咱们有什么?2000亿的负债和凋敝的民生,现在只要大规模征召部队,政府马上就得破产,进攻东普鲁士的伤亡抚恤金还没发下去呢,那群人天天围着政府要钱。” “钱钱钱,我拿印钞机给他们印吗?” 艾伯特拍着手背,不停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忽然他顿住了……印钞机? 好像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政府本身是没钱的,再多赋税都是国企对外贸易和民众上缴的税钱。 这种关键时刻总不能让政府单独扛吧,他搓着下巴打起了歪主意。 只要市面上有足够多的马克,先把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如何,反正他的任期明年就到了,管这些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听说总统阁下在发脾气,请问我能有什么帮的了你的地方吗?” 声音总比人先到,一个年轻的西装男子站在门口,举起来的手还没有放下。 他悠然的走进办公室,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下。 “你是……威斯敏斯特先生?我不记得邀请过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知会我的秘书。”艾伯特认出了这个讨厌的家伙,带英帝国最忠实的狗腿子,下议院的议员。 当初逼迫他们向东普鲁士进军的,正是眼前这人对共产主义的憎恶深入到了骨子里。 这样一个家伙不请自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艾伯特冷哼一声,“威斯敏斯特先生是代表带英政府来的,还是以私人身份前来?” 威斯敏斯特耸耸肩,“当然是官方身份,我这次可是抱着诚意来访,艾伯特先生的待客之道可不算好呢!” 说罢他手肘撑在桌上,手指互相交叉放在下颚前,鼻梁微微抬起。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艾伯特暗骂一声,示意秘书端来两杯咖啡和一盘普通的糕点。 威斯敏斯特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一股子刷锅水的味道钻进嘴里,他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模样强忍难受,在嘴里滴溜溜转了几圈才吞进去。 要是换做以往,他得气的骂上几句才罢休,但现在世面见得多了,作为合格的政客他懂得如何克制自己。 “焦臭味中满是苦涩,这样的咖啡豆估计全欧洲只有德国才能结出,您说是吗,总统先生?” “咳咳,有事说事吧,我想威斯敏斯特先生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人。” 艾伯特被呛了一下心情更糟,故意将头偏到一边。 “援助!”威斯敏斯特说出两个字,对方立即来了精神。 “我方和法兰西的那帮人不同,贵国国内的形式一片颓然,若这时继续苛刻的要求贵方整军备战显然不现实。” “因此我国特地准备了一份援助,只要继续对东普鲁士发起战争,这些军事援助就能给你们拨下来。” “对外商业也可以得到恢复。” “可若是我说不呢?”艾伯特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德国经济崩溃其实对于他这种阶层的人来说没多大影响,可一旦被外国人牵着鼻子走,他的政治生涯也就结束了。 威斯敏斯特愣住了,按照他的预想,对方会爽快的同意他的建议,并组建军队和东普鲁市继续死磕到底。 这样就消耗了德国的战争潜力,也会让德国经济继续一蹶不振。 可他没想到对方立马就拒绝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上次在法国会谈时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刚刚在小国获得自信的威斯敏斯特差点破防,随后他看见对方继续处理文件,不再搭理他,只能默默离去。 他怀揣着心事走在广场上,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回过头去,看见一名军官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您就是威斯敏斯特先生吧,关于援助我们非常感兴趣,如果有空的话,请到这个地址来。” 军官从怀里掏出一张写了奇怪签名的小卡片,背面写着一处俱乐部的地址。 威斯敏斯特结果卡片细细打量,“飞行爱好者俱乐部?”他脑中闪过千万条线索,最终在数秒后发出噢的叫声。 “原来如此!” 从列宁新经济政策颁布后,由于其对资本家的暧昧性导致欧洲各国资本家对红色政权敌意减少,双方的矛盾变的可以调和。 但容克军官团就不一样了,布尔什维克的基本政策便是收归土地国有。 这与地主出身的容克贵族们有着先天的矛盾,他这才发现原来找错了人。 如果一开始就和容克军官商量援助的事情,说不定早就谈拢了。 第456章 魏玛政府的危机 正当威斯敏斯特春风得意时,艾伯特总统已经开始为自己找退路了。 魏玛政府于半个月后再次加印了钞票,年初的一亿马克还能买一个面包,过了几个月竟然只能买一块饼干,还是被老鼠啃过一口的那种。 经济崩溃的势头就连街上的民众都能看出来,权威经济学家们已经懒得测算马克什么时候会崩盘了。 如果路上有人问到这个问题,他们只会冷笑着说:“什么时候崩盘?那不是时刻都在发生的事情吗!” 与原本历史不同,魏玛政府甚至连1923年都撑不到便开始全面崩盘,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苏波战争中毕苏斯基输了,连带着整个波兰都被赤色分子占领。 这让西欧各国感到恐慌,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总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比如:将德国政府逼得太紧! 魏玛政府本就是背锅的政府,战争失败与他们毫无关系,但他们却承担了2000亿马克的负债,民众的指责,政客的攻讦,外国势力的欺压。 换言之,魏玛政府这样子之所以没有被推翻,还是其他政党不想承担这些苦果,摇摇欲坠的破门始终没人肯去踹上一脚。 或者艾伯特和谢德曼早就期待有人能来接他们的班,至少此时他们多是不想干了。 “眼看国内经济刚有起色,对外贸易顺差使经济增长的势头恢复了不少,没想到英法在这个时候使绊子,真是多事之秋!” 艾伯特作为和平发展的领头人,其实不愿意和任何国家开战,特别是当他们打不过的时候。 “要不我们把英法的算盘全部放出来,让全国人民看看,相信他们不会认为这是我们的错。” 谢德曼思索片刻找不到破局之法,但一想到失势的容克贵族将会在英法的撺掇下再次抬头,他心里就憋屈的慌。 战争为整个欧洲带来了巨大灾难,德国没有必要再次陷入这个泥潭。 显然容克军官们不这样认为,根据线报,威斯敏斯特正在积极接触,军方的势力虽然受到打压,但其势力依旧不可小觑。 “目前看来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做法,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让德意志不再走上歪路,要知道世界并不只有欧洲,我们完全可以将发展的眼光看向亚洲。” “亚洲新兴国家和老大民国之间必有一战,若能与新政府达成高度紧密的合作关系,未尝不能改变国内颓废的局势。” 艾伯特将计划书摆在桌上,那是他精心筹备几个月的计划,一旦成功实施极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高利益。 谢德曼接过计划书看了起来,房间里只有文书翻动的哗哗声,好半晌后才抬起头。 “计划大体没有问题,可那个国家现在没有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四处都是军阀混战,我们该投资谁呢?” “当然是南方政权!”艾伯特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们的力量不可能深入长江腹地,那是英国人的地盘,只能在该国沿岸选择某个势力,幸运的是这个孙先生似乎符合我们的条件。” “根据这个人的经历来看,他或许更亲日美,我们恐怕很难切入。”谢德曼有些迟疑。 “那就换一个代理人,这很难吗?”艾伯特的语气有些生冷。 翌日,德国境内的所有报刊集体刊登了英法帝国使用非正当手段,逼迫德国继续内战的新闻,德国民众瞬间哗然。 他们包围了大使馆要求得到解释,柏林城内举行了罢工罢市的活动,上百万人走上街头要求政府严肃处理此事,德国人民拒绝充当英法帝国的打手。 与德国红军的争端属于德国内政,任何国家都无权干涉! 街头政治家们走上街头拉选票,“我亲爱的国民们,英法两国的打算我就算在深海里也能听见!” “强大的、富裕的、平等的、自由的德国不该存在于世界上吗,为什么我们德意志人就不配过上更好的生活?”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德国人的土地上,站在柏林,这块我们祖先用鲜血和尊严浇灌的土地上。我的身后是安德烈·克里昂的雕像,他是全世界公认的自由斗士,他是全世界的光荣!” “我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民族,一个在屈辱中呻吟的民族!那场战争结束后,我们这个民族的骄傲就没有了,那些战胜者骑在我们脖子上作威作福,他们随意践踏我们的尊严,一个欧洲大陆上高贵民族的尊严!” “你们告诉我是选择像本杰明·马丁一样做高贵的自由斗士,还是一个奴隶?” 身材消瘦的男人笔挺的站在箱子上,他举起右手呈拳头状狠狠的在空中挥舞,他的身旁围满了狂热的民众,众人的视线随着他身子的摇摆晃动。 沉寂已久的枯井中冒出了渴望自由的泉水,无数双炽热的眼睛盯着那不算高大,却又十分伟岸的身影。 直到演讲结束人们依旧不肯离去,他们回味的看着远去的身影,似乎要将他的面貌记在心中。 “为什么他不是德意志的总理呢,如果有他在,政府绝不会签下这么多的卖国协议。” “这位不知名的先生说的实在太好了,德意志的人民本就是高贵不可侵犯的,都怪那个弱智的皇帝陛下害我们输掉了战争,我们应该是胜利者!” “上帝啊,我终于看到了德国崛起的希望,这两年真是快把我折磨疯了,我决定了,以后我的选票只会投给刚才那位先生!” 远去的男人完成演讲后大步离去,此时的他同样心潮澎湃,回到啤酒馆后认识的人都朝他举起酒杯致意。 “先生,您的演说实在太动听了,我叫海因里希·希姆莱,有着丰富的管理经验,请一定让我追随在你身边!” 希姆莱是一家养鸡场的厂长,今天出门采购饲料时无意间听到了男人的演讲,顿时心潮澎湃,尾随对方来到了啤酒馆。 第457章 德国工人党 “他说他要追随希特勒先生!” 人群中有人调笑,随即引起哄堂大笑。 那群跳动的酒糟鼻,摇晃的赘肉和轻蔑的杏仁眼睛让希姆莱万分难受,他垂下脑袋为他贸然的行动后悔不已。 希特勒先生会怎么看待他呢,直接戳破他的牛皮还是漫不经心的让他离开呢? 伫在地上的一双脚不自觉的颤抖,落荒而逃的鞋子几乎飞了起来,直到他听到了那熟悉的、有力的声音。 “孩子,你为什么要追随我,要知道跟着我的路途不会顺利,我生来就是为了国家,为了整个德意志社会奋斗的人。” “前进的路上毫无疑问会出现很多不可控因素,你确定要抛弃高尚的生活,和我一起投入到无限的革命事业中吗?” 希特勒与众人的反应不同,他很看重来自年轻人的投效,郑重地看着对方。 “希特勒先生……”希姆莱热泪盈眶,身上暖洋洋的像落进了温暖的云层中,浑身上下充斥着不可名状的感动。 他在那双忧国忧民的眼中看到了类似父亲的严厉,母亲的忧虑,神奇的特性刺进脑中分泌了数不清的多巴胺。 原来他是这样伟大正义的人,他的事业同样是光明辉煌的,能够跟在这样的强者身边是幸运的。 “不管前路是风雨闪电还是荆棘丛生,我都愿意跟随在您身边,直到重现德意志荣光!” 希姆莱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或许是感到这样的动作不足以证明他的决心,他单膝跪地,做出骑士效忠时的礼仪。 “好孩子,能够得到你的认同将是我此生最正确的事情,我接受你的效忠,快起来吧!” 希特勒挑起眉头费力的压住喜悦,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上台演说。 之前在啤酒馆里与工人党的党员打赌,输了就要上街抨击政府的不是,两斤酒下肚的希特勒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完全没考虑的后果的走上了街头。 直到站到台上,恍惚的精神总算被清凉的风儿带回来。 他从未感到口齿如此清晰,各类历史典故和名人名言信手拈来,抑扬顿挫的语气和极为丰富的肢体语言为他收获了数不清的掌声。 这些真的是他做的吗? 希特勒到最后完全忘记了留下姓名,反倒为他高大的形象留下了几分神秘感。 “谢谢希特勒先生,我愿意在您的旗帜战斗,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希姆莱打着摆子,迷茫的人生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 就在这时,啤酒馆外响起了人群的喧闹声,一队人大踏步的走进来,他们的目光在馆中环绕一圈找到了吧台旁的男人。 “他在那!之前在街上演讲的就是他!” 身型高大的男人两眼放光,绕过人群嗖的扑上来,正要再往前扑却被一人挡住。 “你是来做什么的,不要冒犯了阿道夫·希特勒先生!” 在之前的交谈中两人相谈甚欢,对双方的情况互有了解,此时希姆莱俨然一副忠心的狗腿模样,伸手挡在两人之间。 “希特勒先生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赫尔曼·威廉·戈林,空军中尉,曾参加过欧洲战争,请问我有没有机会在您身旁为了复兴德意志而努力呢?” 听到对方是军官,希特勒一下子来了兴致,忙不迭的伸手问好。 “原来是戈林中尉,为了德意志光荣伟大的复兴,我们工人党欢迎所有有识之士的加入。” “更别提是您这样经验丰富的军官,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面对希特勒友好的招揽,戈林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在这人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从困苦泥潭中挣扎出来,跻身更高层次的机会。 要说现在德国没几个人过得上好日子,特别是在魏玛政府的压制下,许多军人被迫退役。 没钱没势的流落街头靠着做零工度日,有钱没势的花光积蓄谋得工作,但没过多久又再次因为各种原因变成新世纪的穷光蛋。 想要真正混得好,权势哪样都少不了,戈林在社会中摸爬滚打了几年,深谙此道。 可他的军衔不上不下,投靠谁都会被人瞧不起,唯有新兴政治家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再次接纳一员大将后,希特勒接连几天在柏林的大街小巷进行演讲,风头一时间超过了党主席安东·德莱克斯勒。 这引起了对方的不满,每次开党会他都对这为他亲手提拔起来的人嗤之以鼻,经常当着众人的面跟他争吵不休。 没过两个月,越来越多的工人参加了工人党,他们皆是以希特勒拥趸的身份入党。 在一声声赞誉中,希特勒逐渐迷失了自我,决心朝一直找茬的德莱克斯勒发难。 为了这场行动,希姆莱卖掉了养鸡场,从黑市里淘了三十几把步枪和两把手枪,获得武装的青年们开启了紧张的训练。 希特勒十分重视这一批青年,特地为他们取名冲锋队,希莱姆小队长并未让他失望,在退役军官的训练下,不到一个月,这批冲锋队便有了基础作战经验。 行动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1921年9月率先到场的德莱克斯勒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上面详细记录了逼宫行动的所有要点。 “洗头佬,你这个混蛋,我待你不薄,你却想要陷害我!” 主席望着署名s的信件,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会议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不到了,连忙叫了几个亲近的人悄悄的从后门跑了。 来到街上,一辆崭新的美国别克轿车挡在他们前面,德莱克斯勒不知所措的站定,他苦笑一声缓缓举起双手。 这时,车窗摇下来。 戴着国防军军帽的男人指了一下西面,冷静的吐出两个字,“快走!” 难道他是s先生?德莱克斯勒几人跑过拐角,将疑问留在了这头。 “少将我不明白,我们不是决定与希特勒合作吗,为什么要放走敌人?”司机不解的问了一句。 “做好你分内的事!”宽厚帽檐下的男人目光闪烁,那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是埃德森少将。 第458章 少将的转变 说到埃德森少将,就不得不提到他的女儿艾丽卡。 当得知父亲受伤流了很多血,生命垂危时,艾丽卡几乎发疯般的从卢茨克赶到了前线。 谁料埃德森少将竟然在病房里一边吃鸡腿,一边喝着乌克兰产的雪碧。 感情你没事!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面色僵硬的父亲。 气氛一度变得十分的尴尬,父女俩相见无言,直到风儿吹过铁窗,发出哐当的响声才打破了本不应该有的宁静。 “父亲,你过得还好吗?” 艾丽卡上前坐在病床上,望着父亲那张消瘦而又棱角突兀的脸庞,心中想过万种情绪。 甚至责怪起战友们下手太重,要是巨石再丢偏一点,她的父亲是不是已经成了肉酱了? “我好的很呐,你看我吃的香,睡得好,平时还能在护士的帮助下到公园散散步,能有什么大问题呢?” “倒是你这个丫头让我操心,上次走的匆忙,也没有问你的事情,你在乌克兰过的还好吗?” “我想应该不怎么样,我记得你当初比现在要胖一些,看起来圆乎乎的很可爱,现在……” 埃德森少将没所谓的耸肩,有些心疼的摸着女儿的脸蛋。 该有肉的地方没有,不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没有,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我还好,大部分时候都是汉娜奶奶在照顾我。” 艾丽卡知道这样不对,汉娜奶奶年纪那么大了,还要照顾她。 真该让她多休息休息,但她的动手能力又十分欠缺。 收拾个屋子总能搞得一团糟,做饭时不是盐放多了,就是糖放多了。 烤好的鸡腿跟煤炭没什么两样,就连门口的狗也不愿意吃。 后来,汉娜奶奶干脆在厨房门口写了禁止的标语,才阻止了她的荒唐行径。 “父亲,你这次打赌可是输了哦。”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老爹,生怕对方耍赖不认账。 “怎么,老爹在你心中的形象就这么不堪吗?” 埃德森少将看穿了女儿心中的小九九,于是问道:“这布尔什维克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让你能这样一门心思的帮助他们?” 尽管他与布尔什维克的红军打了一年多的仗,但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对手,甚至还不如波尔布特了解的多。 在容克军官思想的引导下,他的思路大多倾向于主动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而不是去思考为什么。 军人一旦形成固有思维,很难通过外力改变。 “父亲,因为我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组成世界的99%都是普通人,人民想要获得真正的幸福,就必须赶走头上的吸血虫和外国干涉势力。” “我以前过着高高在上的锦衣玉食般的生活,把身边的仆人当做一台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似乎只有和我一样出身高贵的人才能被当做朋友。”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不对的,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啊,您说对吗?” 艾丽卡的理论基础不是那么扎实,那属于典型的认定一件事就会义无反顾去做的人,上级要求怎么做她就怎么去做。 至于思考,可不要为难她了,反正上级也不会坑害她,下面有那么多群众监督着呢! “或许吧,但这和我们没有关系,你就算要搞革命也和我回去搞吧,留在异国他乡,万一哪天死了我们都不知道。” “你的母亲和弟弟难道不会伤心吗,他们可希望你尽早回家。” 埃德森少将劝不动女儿,干脆打起了感情牌,“你有没有考虑过家人呢,听你的意思,革命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家人生活的更好,失去你后他们能过得好吗?” “你的母亲可是日日为你掉眼泪,至于你弟弟……咳咳,我们不提他了。” 艾丽卡难过的低下头,她又何尝不想回家去看看呢,家庭的温馨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这是革命大家庭无法代替的。 “唔,我可以和你回去,但有个条件!” 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凑到父亲耳边说了几句话。 埃德森少将的脸色骤然变了几次,最终难看的点点头,他知道若是不答应女儿的要求,这倔驴肯定不会跟他走。 “那就这样说定了,只要你能在一个月内能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辩赢我,我就无条件跟你回家。” “要是输了,你就得允许我看完母亲后,还能继续回到队伍里干革命!” 女孩儿笑嘻嘻的离去,与来时的愁眉苦脸判若两人,或许在她看来胜负已分。 没过多久,十几本翻译过的书籍便送到了少将手中,为了把女儿带回家,老父亲废寝忘食的研究了哲学理论。 从马哲基础的资本论开始读起,每次遇到不会的章节,他就拿着书去其他病房询问红军战士。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医院里住了一个爱学习的德军军官,愿意和他讨论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从理论到实际,看遍了各国无产阶级成败后,他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只要觉醒的人足够多,无产阶级革命必然胜利。 任何人都拦不住这个历史大势,只能减缓! 比如说:无产者们喜欢抱团,单个的工农很好收拾,但团结起来的工农阶级却有改天换地的实力,就像俄国。 但无产者们同样因为社会文化、家庭因素、地缘血统和知识储备水平的不同,经常产生内部分歧。 这个时候,资本家和政府也完全可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既然你们有分歧,那就和我们一起来强调独立和个性,只要你们内部分裂为无数派系,无产阶级就永远不可能团结。 甚至于,科技水平强大的国家,可以带领本国民众一起压榨别国民众。 他若是知道后世的美元石油体系,就会为自己的高瞻远瞩感到欣慰。 正当他意气风发的准备和女儿辩论时,却发现站在对面的不是艾丽卡,而是她请的外援。 保尔挠挠头,说实话他并不想来,但他也不想失去艾丽卡这个好朋友。 于是两人在公开的教室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赛。 第459章 魏玛政府的应对 “嘶,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埃德森少将每次回想起当初辩论的场景,总感觉他灵活的舌头仿佛像是吃了花椒一样麻。 每次他刁钻的提出各种问题来为难保尔,都被理论知识扎实保尔一一反驳,那从容不迫的模样好像是在闲聊。 对方似乎算准了他的问题,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太多,略微沉思就从各个方面驳的他哑口无言。 保尔最后的回答在他的脑中不断回响:“我们反对的不是资本家,而是资本主义!” “资本家不过是资本主义的人格化体现,只要资本主义存在剥削就存在,当我们真正推翻资本主义后,人不再是资本的奴隶,资本将属于人类这个集体。” “因此不是人在剥削人,是资本主义在剥削人,一旦资本家不再适应资本主义的发展需要,他们将会被毫不客气的抛弃!” “建立共产主义社会制度,让所有人都能平等的过上好日子,这才是我们最朴素的理想!” 他的回答获得了在场众人的好评,欢呼声传到高空,染红了五月的天。 原来如此! 这才是艾丽卡想告诉自己的话吧,埃德森少将明白了女儿的良苦用心,投递过去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艾丽卡一头雾水,父亲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我该跟着微笑吗? 她想了会儿,微笑着点点头。 埃德森少将的思绪被拉回现实,车窗被人敲响,两个战斗队员紧张的看进来。 “将军我们无意打扰,请问有没有看到安东·德莱克斯勒?” “你们说的是穿着黑色西装的几个男人吗,好像朝那个方向跑了!” 他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两人马不停蹄的朝相反的方向追去。 会议室内,党主席迟迟没有出现,正当众人疑惑不解时,希特勒带着他忠诚的青年冲锋队走进来。 “嘿,希特勒你这是在做什么,开会时带这么多外人进来,是准备搞什么阴谋诡计吗?” “我警告你不要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小心我们集体投票将你开除出党!” “安静!”希特勒掏出手枪,往天花板开了一枪,刚才还在不停叫唤的部长连忙闭上嘴。 冲锋队的士兵们冲进会场,将几个想要逃走的代表抓住,在钢枪和刺刀的威胁下,所有人都老实的站在原地。 “先生们,女士们,安东·德莱克斯勒在过去犯下了数不清的罪孽,鄙人并不是出于打击报复,反倒是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同情,究竟是怎样扭曲的心思,才会让他对我不断打压。” “你们都知道,工人党之所以能发展的如此迅速,和我本人的努力有着莫大关系,可我受到的待遇公平吗?” “今天我把大家聚集起来,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平!” 希特勒站在台上,说的起劲时,希莱姆神色慌张的凑到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脸色一变,暗骂一声渣渣! 随即想到这也是个机会,党主席在开会时莫名失踪,岂不是任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们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吗,我问你们知道那么多党费都去哪里了吗,那可是上百亿马克的现金,我很早就怀疑这个混蛋贪污公款,没想到还真让我抓住了他的把柄!” “我请的私家侦探在他家中找到了这批经费,其中还有不少黄金和玉石,你们说以他的津贴怎么买的起这些东西?” 希特勒这纯属胡说八道,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只要在这里定性成功,将对方开除党籍。 德莱克斯勒难道还能在未来翻出什么水花吗? “胡说八道,以我的和他多年交往的经验,我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主席的挚友站出来反驳,他对希特勒这个疯子一向不喜欢,逮到机会就得怼对方两句不可。 “是吗,可若是我告诉你们,他刚才已经畏罪潜逃了呢?” “现在我要求党内公投,立即将这个败坏党纪的家伙开除出党,我们工人社会党里不允许存在这样的害群之马!” 希特勒的忠实走狗们纷纷叫嚷起来,凭借着他的威望和刺刀的加持,代表们不得已投下赞成票。 就这样安东·德莱克斯勒主席,在不知名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被开除出党,他的照片和通缉令被送到了警察局,一夜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败类。 希特勒深知军队的重要性,成功担任党魁后,迅速利用党内资金为他募集了数百人的青年冲锋队。 希姆莱成为了冲锋队的指挥官,他们似乎在策划着什么,然而当局政府却没有精力搭理他。 魏玛政府此时已经陷入了严重的信任危机,群众一边高喊着拒绝通货膨胀,一边拿着成捆的纸币砖块往国会大厦里砸。 议员们躲在大厦里进退不得,艾伯特总统只能打电话给军队,要求他们立即进城平叛。 兴登堡元帅却表示拒绝,“我们德意志国防军的步枪,怎么能指向我国民众呢?” 艾伯特大怒:“他们不是我国民众了,围攻国会大厦的难道不是受到敌人蛊惑的叛徒吗?” “不不不,我们亲爱的民众怎么会围攻国会呢,您知道……投掷石块和燃烧瓶才是攻击,但他们只是很单纯的再给你们送钱,总统阁下有什么必要生气?” 听到这里艾伯特的心里凉了半截,对方既然能准确的说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必然不会轻易派兵。 他只能耐心的询问:“元帅阁下究竟怎样才肯出兵?” 谁料兴登堡元帅当即反问:“总统先生究竟怎样才肯平叛,要知道东普鲁士的敌人可比这些民众可怕多了!” 原来搁着等着他呢,只要这帮军官们害怕的东西,他就有把握拿捏。 艾伯特心里有了数,也就没那么慌了,开始和对方谈起了条件。 等到军队驱散人群,国会的议员们才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 “德国经济本就是雪上加霜,现在又要征兵十万人,万一战争失败……” 悲观的声音停了下来,众人心底一片悲凉。 第460章 向东普鲁士进军 当军队赶走了闹事的民众,政府在军队的威逼下通过了一系列征兵法令。 按照德意志去年的情况来说,经济水平缓缓上升,民众是不愿意当兵的。 可此一时彼一时,当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人们又开始怀念起吃公粮的过去。 等到征兵启示发出来,嘴上说着讨厌,死也不会去的退伍士兵,诚实的响应号召积极参军。 国防部短短几天就募集起了十万人,经过简单的恢复性训练,部队重新恢复了战斗力。 三个师的部队在兴登堡元帅的带领下出发了,魏玛政府考虑到俄军实力大涨,专程请出了退役的老将军马肯森。 其在欧洲战争期间曾多次挫败俄军进攻,对加利西亚也比较了解,元帅任命他担任东征军团总参谋长。 科尔夫上校在前线与志愿军交手多次,同样引起了兴登堡元帅的注意,老将军想了许久,决定将陆军第七师交由他指挥。 顺道将他的军衔晋升为少将,这让科尔夫高兴了许久。 波尔布特在他的举荐下担任了陆军第七师的参谋,对于这个职位,他虽然不满意,但也毫无办法。 大军开拔总是要筹备许多,艾伯特总统为了从有限的资源里抠出军费,真是煞费苦心。 他首先削减了公务人员的补贴,其次增加了商品税,最后一刀砍向了海关,所有进出口奢侈品通通上调税率。 为了增加战争胜利的把握,他特别派出专人拜访波共主席德泽雷斯基,提出承认西普鲁士的共治政府,希望对方不要参加战争。 对此,德泽雷斯基还没来得及表态,手下的主和派们便将新闻洋洋洒洒的发往全国。 《波共领导下,新时代的伟大胜利!》 《不花1分钱,如何让德国承认波兰的主权问题!》 《德国人主动示好,其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 几篇报道一经发出,戳中了波兰民众的敏感点,社会上传来不少叫好声。 在他们看来,就连德国人也主动示好。这不正好说明波共的领导比毕苏斯基那混球好上许多? 波兰复兴的大国梦似乎不再是梦,成为了切实可行的行动方针。 “主席,这是好消息呀!为什么你闷闷不乐?” 彼得罗没有发现隐藏在鲜花下的刺刀,这也是无产阶级领导者们的通病,由于不通政治,他们往往做出一些看似合理,实则蠢笨的事情。 “我看不出这是什么好消息,在这个世界上,小国除了依附于大国以外,是不可能有话语权的。” “你以为德国人说的话,就一定靠谱吗?” 面对德泽雷斯基的反问,彼得罗愣住了,喃喃道:“应该不至于吧,在国际社会的交往中,他们难道会做出背信弃义,抢占西普鲁士的行为?” “为什么不会呢?” 德泽雷斯基显然看得更远,“你要知道华国作为战胜国,崤山以东为什么割让给了日国人?” “这个世界说白了是看实力的,我们没钱募集军队保卫国家,人家就一定会在我们身上咬下一块肉。” “等到德国红军被消灭了,但泽走廊也就不再属于我们!” 彼得罗沉默了,主席说的事情极有可能发生,他到底是低估了帝国主义的一致对外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坚决反对德军进入但泽走廊吗?” “这件事急不得,让我再想想……” 德泽雷斯基心中有了计较,能否实施如何还得看德共如何应对。 另一头,十万德军浩浩汤汤的乘坐火车在前线集结,以往在西线集结的士兵找到前两年在东线和布尔什维克打仗的人,希望能学学对方的经验。 于是在火车站里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在乌克兰与游击队交过手的士兵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西线的士兵为了学到东西,不吝的掏出香烟和饼干。 “我跟你们讲啊,当初我在乌克兰那可是嘎嘎乱杀,那谁谁……志愿军第一军的司令员,叫什么孙谦的,差点被我把头拧下来!” 男人坐在两米高的弹药箱上,身旁围满了听得静静有味的士兵,他们时不时配合的发出噢的声音。 总之,只要一直听对方吹牛,总能听到有用的东西,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假意配合。 男人将当初在斯拉武塔攻防战时的经历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什么孙队长在他的追击下无奈躲进女厕所,而他是如何识破对方诡计。 碍于同伴们追捕不及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坐上卡车逃离。 “好哇,居然有人比我还能吹,我今天非得戳破他的谎言!” 埃尔文大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说些莫须有的东西,把他这边听讲的人全都吸引走了,这让他的收入呈断崖式下降,可把他气坏了。 正好听见对方在讲斯拉武塔攻防战,他立马挤进人群,作为此战的直接参与人,他能不知道对方在吹牛吗? “你这个骗……额。” 埃尔文挤到最前面,揉了揉眼睛发现面前这人正好有些眼熟。 咦!这不是自己的机枪手巴赫吗,他在这里吹什么牛呢! “嘶!” 谎言即将被戳破,两人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中。 巴赫心思机敏左眼快速眨动两下,意思是兄弟配合我,待会儿收益分你两成。 区区两成,看不起谁呢? 埃尔文心领神会的眨了三次眼,他要三成! 成交,两人相视一笑。 “啊哈哈哈,这不是我的好搭档埃尔文吗,当初正是我们俩一起追捕的孙队长,对于游击队神出鬼没的手段,我们可谓了若指掌!” 士兵们一听又来一个大神,赶紧将他也放了进去。 于是,吹牛二人组向大家阐述了红军最擅长的战术,游击战! “说白了,红军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偷袭!” “论战术素养他们不及我军,论指挥作战能力更不如兴登堡大元帅,此次出击我军必胜!” 正当二人吹得起劲时,这一幕恰好落入了科尔夫少将眼中。 “这倒是两个人才,当士兵实在埋没,不如让他们当连长吧!” 第461章 海上的战斗 德国基尔港,曾经插上苏维埃红旗的政府大楼,如今成为了魏玛政府的办公处。 三十几艘军舰的舰长站在会议室外,过了几分钟里面传来水兵总督的传唤,他们进入房间依次落座。 “诸位皆是我德意志海军的骄傲,尽管我们曾在战争中失利,不得已向敌人交出了佩剑,但光荣的复兴迟早会降临。” “如今就有这么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总督伸手在柯尼斯堡指了一下,“这里原本是属于德意志的领土,也是我们最伟大的普鲁士的故土,现在它却被一群小人占据。” “我们的目标是消灭叛军舰队,在那里仅有敌人的两艘驱逐舰和一艘潜艇,收拾起来难道还不容易吗?” 说完他轻蔑的笑笑,他们三十多艘各式军舰难道还打不过两条船了? 国王级战列舰一轮齐射就能轻松将敌人葬送,连半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诸位有什么困难和需求,尽管在会议上提出来,走出这扇门后就需要各位积极备战,别怪我没有提前声明。” 总督话音刚落,众人互相看看半晌没人搭话。 当初德国红军逃窜后,整整七万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审查,十五个舰长被全部撤换,其余的水兵也受到了各种处罚。 魏玛政府担心水兵叛变,遂派出监督员上船,负责审查舰队内所有不合时宜的思想。 在这种情况下,海军的战斗力和凝聚力急剧下滑。 见众人没有反应,总督意兴阑珊的挥手屏退了舰长们,他默默的坐在靠椅上点燃一支雪茄。 “总督阁下,看起来残存的红色思想依旧影响着这群人,要不要我们加大审核力度?”监督员阴恻恻的低着头。 “不,军队在这个时候不能出半点岔子。”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样,你派人下去看看,哪些舰长在积极备战,拿一份名单给我。” “只要支持战争的舰船有十艘,我们就能毫无压力的获得胜利。” 等到下午的统计结果出来,总督既是欣慰又是头疼。 欣慰的是三十多艘舰艇里,罗恩号装甲巡洋舰响应了号召,这艘舰船拥有防鱼雷带和较厚的装甲,打驱逐舰跟玩似的,唯一的缺点是跑的比较慢。 头疼的是,仅有八艘舰船正在积极备战,其余舰长均处于观望状态,真教这群人获得弹药补给,很难保证他们不临战反水。 想到此处,总督派出了以罗恩号为首的东征舰队。 茫茫的大海上,冲天的烟柱昭示了德意志不可抵挡的威严,他们夹带着胜利的势头冲着柯尼斯堡港口出发了。 而作为他们的对手,彗星号和牛虻号的主炮不过76mm,对着罗恩号轰上一天得到的结果也是未击穿! 更多时候它俩都是作为辅助舰艇作战,没想到来到柯尼斯堡后竟成为了绝对主力。 在如此严峻的考验下,两舰一艇无论如何也抗不过敌人的致命打击,德共不得不向苏俄方面求助。 莫斯科方面考虑到直接派出军舰参战容易造成事态升级,于是对德共提供了技术支持,心头大定的德共紧急对舰船实施了改造。 他们拆除了驱逐舰上所有无用的设备,只留下了一门76mm速射炮。 三天后,德国海军终于在破冰船的帮助下来到柯斯尼堡附近,却并未发现两条舰船的踪影。 “这不对啊,按理说结冰期这船能跑到哪里去,他们难道敢冒着触礁的风险外出隐蔽?”几艘舰船的舰长百思不得其解。 “昨天出过太阳,他们会不会趁冰面融化的时候逃亡俄国了?” 虽然这个推论毫无依据,却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右舷发现鱼雷!” 舰长的耳畔忽然传来了望员撕心裂肺的叫喊。 “哈哈哈,不就是鱼雷吗,我罗恩号有鱼雷防护带岂会怕小小的鱼雷!” “传我命令,减速内切进行规避!” 虽然罗恩号不怕鱼雷,但平白挨几下回去还得检修,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能为政府省点钱,那就尽量省点钱吧。 视线内那条雪白色的不断翻腾的浪花冲着船头前进的方向行驶,只要减速到十节,加上锐角内切,就能很轻松的躲避鱼雷。 舰长心里有数,凝重的看向北方辽阔的海域。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满是晶莹的冰层,裂开的海面上反射着蓝白相间的刺眼光芒,他仅仅看了几十秒钟就不得不闭上眼睛。 热烈的阳光烧伤视网膜,黑白色的倒影在眼中久久不能消失。 “可恶啊,这帮德共水兵实在是小人行径,有本事堂堂正正和我们干啊,躲在远处丢鱼雷算什么,丝毫没有骑士精神!” 舰长的眼睛好一阵才恢复过来,等他再次看向海面,托着雪白色尾迹的鱼雷正朝船头驶来。 “这不对啊,不是叫你们内切吗,为什么这个鱼雷还在正前方?” 他大叫起来,随即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这是另一枚鱼雷吗? “舰长,这鱼雷不对啊,怎么在跟着我们的船转向呢?” 大副也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举起望远镜仔细看去。 那鱼雷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看它,依旧忠实的朝声波传来的方向驶去,这时候罗恩号若是关闭锅炉还有逃生的希望。 但当鱼雷切进两海里的范围后,不管罗恩号如何灵活,都不可能躲过。 “提速转向,让它去撞鱼雷防护带!” 舰长心慌了,船头船尾可没有防护带,撞上就是大修的份,运气不好打穿几个水密分舱,罗恩号就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舰首发现鱼雷!” 可有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当第一枚鱼雷擦过船头斜着击中鱼雷防护带时,所有人的松了一口气。 还不等他们欢呼,远处五十几枚鱼雷洋洋洒洒的从北方驶来。 “这不是波罗的海,干脆改名叫鱼雷海算了,海里没有一滴水,全是雷啊!” 罗恩号舰长欲哭无泪,在十数声爆炸声后,海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第462章 倒戈 当德共海军取得大捷时,陆军方面却到了危急存亡关头。 “特派员先生里面请啊,我们师长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王师归来!” 男人媚笑着将几名身穿军装的德国军官领进营地,驻守的岗哨对此见怪不怪,也不知道这是这个月第几批来谈判的人。 这帮人往往出手阔绰,路过时就连值守的民兵都能得到香烟和马克,久而久之他们倒也收获了不少好感。 几个军官走进大厅,内部陈设和上次来差不了多少,这群人虽然是民兵出身,但在享受生活这方面并不比一般人差。 半个月前费舍尔师长厌倦了喋喋不休的德共政委,这家伙除了指手画脚以外什么也干不来,要钱没钱,要枪没枪。 他们好不容易凑齐一个团的武装,剩下的人用的还是梭镖和弓箭。 真让波兰人发现他们的底细,不得把他们当成突破口来暴打? 由此,他们得出结论,德共没安好心,想用他们的拳拳爱国之心,将他们骗上战场! 还是中央政府大方,刚见面二话不说送了不少枪炮,得到补充的民兵师胆气壮了不少。 按照李卜克内西等人的想法, 民兵师作为爱国军队,只要他们牢牢把握在手中,未来就能将他们转化为红军部队。 人总是要吃饭的,再利索的思想转化也比不过敌人强大的银弹攻势,十几万法郎甩下去当即迷花了他们的眼睛。 过惯了苦日子的民兵们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还是传说中坚挺如黄金的法郎,他们卸下最后的矜持,迅速转变为拥护中央的部队。 念及旧情,民兵师们也没有为难德共党员,客气的将他们请了出去。 听闻部队叛变,李卜克内西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红军总共就五千人不到,如何抵挡十二万德军呢? 他们将希望寄托在志愿军身上,谁料穆拉洛夫当即表示拒绝,士兵们在波兰受到了足够多的厌恶和蔑视,现在压根不想帮外国人打仗了。 试想一下,你辛辛苦苦帮助别人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对方非但不感谢你,反而倒打一耙说你们别有企图。 志愿军士兵会怎么想?这是往人家胸口戳刀子呢! 除了卢布林州的民众依旧支持志愿军以外,就连最早建立苏维埃政权的喀尔巴阡山州也不欢迎志愿军。 他们下了驱逐令,要求不受欢迎的外国武装势力立即离开波兰境内。 面对这群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波共,志愿军咬碎了牙往肚里吞,收拾好行囊,带上战友的尸体绕道卢布林州,从布列斯特折返回国。 如今能帮助德共的生力军只剩下了国际纵队,虽然从世界各地来了一万多人,但能够参加作战的不过只有五千多人。 两方军队加起来不过一万出头,如何挡得住十二万德军呢? 经过三个将军再三讨论,得出的结论是没辙,再高超的战术也挽救不了革命,除非引入外力代表原有态势。 “可志愿军明确表示不会参加这场战争,你们说的外力难道是下一批赶来的国际纵队成员?” “可没有经过训练的部队,压根不可能击败正规军!” 李卜克内西神色凝重,双手指节捏的发白。 就连波兰这种毫无革命土壤的地方都能迅速取得胜利,怎么轮到他们德共不是这里出现叛徒,就是那里出了问题。 人家的军队越打越多,他们的部队还没打就变少了,这是个什么事啊? 倒是海军那边传来了好消息,敌人东征的舰队竟被声导鱼雷打的全军覆没,极大的振奋了全体官兵的信心。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可以通过海上建立起来的优势扩大影响范围。”李将军出身美国海军陆战队,观察的战略要点通常是呈跳跃性的。 对此叶挺没有什么表示,他一陆军军官并不精通海军。 卢克将军问道:“你的意思是通过船力运输,将部队什切青附近,然后切断敌人的补给线?” 李将军摇摇头,他的手指朝西南方向指去,顺着铁路线一直延伸到了柏林! 强攻柏林?! 这是怎样疯狂的想法,互相偷家吗? 最多两千人的部队就能打进空虚的柏林城,然后强行解散魏玛政府。 “不行的,李将军你对德国不了解,此举甚至还不如切断德军补给线。”李卜克内西想也不想就摇摇头。 “为什么?”李将军下意识的问道。 “德国和白头鹰国政体不同,政府和军队其实处在微妙的平衡中,就算政府被强行解散,军队依旧可以从容的平叛。” “等到剿灭我们后,容克贵族集团们说不定会在魏玛政府的残骸上,建立起新式的军国主义。” “德国的国情就是这样,从普鲁士王朝开始,军队与中央的交锋就没有停止过,强行取代中央政府极有可能导致政坛力量失衡。” 听到这里李将军沉默了,关于什切青的作战方针也没再提出。 就算切断了敌人的补给线,他们依旧无法从正面击败政府军,等待他们的结局始终是失败。 “也许此举十分有意义呢?” 会议室大门敞开,走进来一个亚洲人模样的家伙,他上前两步拉住李卜克内西的手,亲切的握了几下。 “很抱歉,苏维埃俄国始终无法说服志愿军参战,于是他们派我和几位同僚前来协助指导,鄙人指挥水平堪忧还请多担待。” 还不等对方答话,椅子上的叶挺忽然跳起来,激动的问道:“您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孙指挥员?” “是的,我是,请问你是……”孙谦有些迷茫,这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记忆里却没有关于对方的印象。 “孙指挥员久仰久仰,我叫叶挺,保定讲武堂出身。”叶挺怕他不明白,连忙解释了一番,“您的大名早在国内传开了啊,现在谁不知道在欧洲有一个华人将军,你是我们党员的骄傲啊。” 嘶! 听到这孙谦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名字居然传到了国内,未来的历史课本上会不会认定他为革命先驱呢? 第463章 金蝉脱壳 “太好了,有你们来帮忙,我们获胜的把握就大了许多!” 李卜克内西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眉宇间的忧愁始终没有散去。 孙谦见状本来想再解释几句,可叶挺却没给他机会,拉着他叙旧去了。 临别之际,他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只要我们好好打,等待时机成熟就会有转机!” 转机,到底什么是转机呢? 政府军进入西普鲁士后并未停留,他们在波兰居民的漠视下大踏步前进,双方除了必要的物资交换以外并没有太多交流。 或许是在极致的安静氛围中感受到不安,波兰市民大多躲在家中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滨海州的民众与华沙不同,他们跟德共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对方的秉性,即使他们再激烈的和德共对抗,对方也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行为。 反观魏玛政府的国防军,一个个盛气凌人的样子,怎么看都属于那种不好惹的存在,对方要是取代了联合政府中的德共席位,恐怕政策方面绝对会有较大的变化。 尽管德共准备的不充足,战争依旧来临了。 兴登堡元帅了解过红军的作战模式,从一开始便将军队化作利刃,十万军队直插柯尼斯堡。 然而他依旧低估了红军的主观能动性,几百人的红军战士化整为零,伪装成农民、矿工和渔夫,出其不意的从各个方面窜出来打黑枪。 途经的山峰都是他们的战略要点,似乎在红军眼里每个地方都十分重要。 “报告,发现前面抵抗激烈,疑似红军主力!” 参谋拿出地图,在马尔堡周边画了一个圈。 “他们这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我们完全没有必要理他们,命令部队绕过马尔堡,直扑柯尼斯堡!” “德共在乎脸面,肯定不会将城市修筑成巨大的钢铁堡垒,更何况柯尼斯堡这种临海城市不具备修筑要塞的能力。” “将他们的后勤补给线断,被困在山上的人只不过是我们嘴边的肉。” 尽管损失了几百人,兴登堡元帅却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困兽之斗。 然而当东征军团抵达柯尼斯堡后,却没有发生任何大规模的战斗,他们询问居民时,对方告诉他,红军早在几天前便依次撤离。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对方准备抛弃首府和他们打流寇作战? 红军这几个月在柯尼斯堡附近部署了大量的眼线,当初得到实惠的工农同志们坚定的支持德共。 在他们的掩护下,直插柯尼斯堡的政府军并未发现,红军小股部队不断穿插于沼泽和冰湖间,直至全员转移到了敌人的后方。 “给我搜,柯尼斯堡就这么大块地儿。红军一定藏在某个地方。务必将他们这群肮脏的老鼠抓出来。” 兴登堡元帅坐在整洁的政府大楼里,心情并不平静,整座大楼内外看起来十分整洁,说明敌人并不是抱头鼠窜。 李卜克内西的办公桌上甚至放着一封信,他拆开来看,白纸上写着:请务必保持办公室整洁,我们还会回来的。 落款:李卜克内西。 “你个混蛋,真当这里是他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将信纸揉成一团,丢进一旁的壁炉中,几点火星落在纸上爆发出一团炽热的火焰。 几十公里外的滨海州,科尔夫少将领着他的部队将山上的红军团团围困。 经过空军连续两天的侦查,他大抵摸清了敌人的火力部署。 “山上最多藏了三千来人,真不知道他们躲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你说呢波尔布特。” 科尔夫少将放下望远镜,扭头看向发呆的波尔布特。 “啊对,您说的是!” 波尔布特的心情比较糟糕,明面上他是参谋顾问,实际上十三师只听命于少将阁下。 往日的权力如过眼云烟,转瞬间从他面前消失,失去了权势的人生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师长阁下,指挥部急电!” “念!” “是,命令陆军第十三师即刻攻击围困红军,务必搞清楚山上藏有多少人!” 科尔夫皱皱眉,似乎不太理解这封电报的含义,遂看向双目无神的波尔布特。 “很简单,另外两个师绝对扑空了,所以兴登堡元帅急于求证我们这边围困了多少敌人。” 波尔布特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提起精神。 “我要是让你领一个团,你能否攻克红军驻守的山峰?” 面对这个问题,波尔布特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去,“将军阁下高看我了。” “红军占据了马尔堡城堡和附近的高山,东面和南面夹着湖泊河流,完全构筑出一套防御体系,你别说给我一个团,就算给我一个师,我也啃不下来!” 这倒是事实,要是红军驻守的高地有那么好打,他们也不至于绕过马尔堡,从南面直插柯尼斯堡。 “哼,要不是军备方面受限,我们拿不出重型轰炸机,否则我一定先丢下几百吨炸弹将这座古堡犁为平地。” 科尔夫少将有心磨死红军,可他不敢怠慢指挥部的命令,当即下令从三个方向发起攻击。 五十几门大炮轰鸣了十几分钟,这便是十三师一半的弹药基数,穷苦伶仃的德军什么时候在火力上输过? 然而贫穷的魏玛政府却拿不出更多钱给他们购买武器弹药,士兵们只能握着步枪朝山顶发起冲锋。 相比另外两支部队,能登山算是不错的进攻方式,他们乘坐的木船还没等靠近,便受到了城堡内密集的火力攒射。 德军士兵犹如在进行诺曼底登录,无情的马克沁机枪疯狂的收割着生命,落入冰水中的士兵扑腾几下就没了踪影。 再这样打下去,恐怕一个师都不够填的! “这红军真会挑地方打仗啊,感觉我们总是被牵着鼻子走。” 科尔夫少将感叹完后立即将部队收了回去,短短半个小时的进攻就伤亡千人,这绝对是红军的主力。 “电报:告诉指挥部这里大约有五千敌军!” 第464章 兴登堡弹药量 得到确切数字后,兴登堡元帅对红军与国际纵队的总兵力进行估计,得出结论:红军准备与他们打一场消耗战。 马尔堡易守难攻,在缺乏飞机与大炮的前提下,他们难以攻克这座高地,其余分散的红军则以游击的形式骚扰德军后勤,以达到消耗有生力量的目的。 感情自己陷入刻板印象,带着部队扑了个空,李卜克内西那个混蛋,不知道在哪里看他的笑话呢。 “让我命令留下下一个团驻守柯尼斯堡,其余部队折返马尔堡,务必消灭高地上所有红军。” 马肯森参谋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质疑兴登堡元帅的命令。 就这样两个师的部队再次往回走,当兴登堡元帅回到马尔堡,看着这片高低错落的山脉,以及那半米多厚的城墙陷入了沉思。 这些中世纪的人把城墙修这么厚做什么? 75mm口径火炮打上去不过炸出碗口大小的坑,就算用穿甲弹不停的砸,也得消耗数千枚才能弄倒一堵墙。 从正面突破的把握不大,东南两个方向的河流形成天然庇护,同样不好进攻。 他将主意打到侧面的山崖上,如果将炮弹全部倾泻到出去,是否能打开一个缺口,只要部队占领山崖,就能居高临下的对城堡发起攻击。 “卢克同志,敌人这次玩大的了,瞧这阵势不把山头拿下誓不罢休呢!”李将军搓掉眼睛里的尘土,笑着骂了一句。 国际纵队的指挥部安置在山峰内侧,军医院和后勤保障部笼统的叠放在一起。 卢克将军等人并没有选择躲在安置伤员的城堡中,他和国际纵队的士兵们一起躲在山崖的反斜面坑道中。 敌人的炮火再猛烈也无法对他们造成较大威胁,唯一会威胁到生命的无疑是天空中不断盘旋的德军战机。 卢克将军愤愤道:“要不是我们缺乏高射炮,非得把那该死的飞机揍下来不可,这个混蛋打死打伤我们多少兄弟了?” 关于这点白求恩最有发言权,他沉声道:“从前天开始,我们阵亡32人,轻重伤员167人。” “这就是近两百人的伤亡了,希望我们能挺住吧。” 指挥部里的其他人并不是那么有信心,弹药虽然不缺,可单方面挨炸心里总是憋着火。 “嘘!嘘嘘!” 山崖边上传来刺耳的哨声,敌人又上来了! 国际纵队的士兵们顺着交通壕陆续抵达堑壕,上百杆步枪从山崖边伸出来,看的登山者们心惊胆战。 就是在这片死亡之地,上千德军士兵倒下。 三五十度角的倾斜抹平了进攻方的优势,尽管他们战术动作再优秀,向上抛射的子弹总比向下射击的要近不少。 国际纵队的士兵知道自己手长,于是隔着两百多米就开始放枪,上山的通道只有两条,密集的子弹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能蒙中几个。 守在山崖边上打的最起劲的莫过于樱花连的士兵,他们带着樱花国人特有的疯狂,手里的步枪都快打的发烫。 杰克·白井更是其中杀的最起劲的人,每次战斗结束他都会在枪托上刻上一笔,仔细数去已经刻下不下十个“玉”字。 “白井君,这是第五个了,你又能添上一个玉字。”战友羡慕万分,可惜他们没有这么好的枪法,只能干看着。 “哈,那可不止呢,上午我隔着三百米射死的那两个军官你忘记算了吗,加起来就是七个人。” 白井趁换弹的时机解释了一句,转移一个地方后再度打空弹匣。 “看见没,现在就是两个玉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刚才还在说话的同志被打穿了脖子,鲜血顺着手掌不断往外流淌。 “小泉君,你先撑住等我拿绷带!” 小泉丢开抓枪的手,拉住白井,“达咩!子弹……打穿了动脉,我死定了。”说着他吐出两口血,“同志,前进,为了胜利,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请你继续前进。” “直到代替我看到胜……” 小泉话音未落,微微昂起的头颅重重摔下。 “八嘎,你们这群混蛋,我绝不原谅你们!”白井丢下战友的尸体,愤怒的在堑壕间转移,每次射出一枚子弹即刻进行转移。 “山上的敌人异常顽强,我几乎可以断定德共中央指挥部就在这里。” “传我命令准备五个基数的炮弹,跟对面玩一个小花招!” 兴登堡元帅在德军进攻的时候也没闲着,骑着战马在山下转了一圈。 他对火力密度进行测算,推断出山上至少有五个营,总兵力大约6000余人。 负责进攻的德军如潮水般退下,国际纵队的士兵也赶紧撤回反斜面,只留下了几个观察哨。 当又一轮炮火结束后,山顶传来哨声,勇敢的战士们抓下步枪跑进堑壕。 然而这次他们中了德军的圈套,冲锋到一半的德军士兵有秩序的往回撤离。 同时,天空中传来金属与空气摩擦出的怪声,无数咻咻坠落的炮弹落在阵地上,反应不过来的纵队战士们受到空前规模的打击。 整整五个基数的弹药撒在阵地上,高高的山峰被削掉了三米,道路两旁的树木被连根拔起。 就算被赶走的屋主人回来,恐怕也难以在焦黑的山峰上找到回家的路。 “快快快,意大利营的同志们快顶上去!” 同样的花招不可能用两次,卢克将军也不是傻子,他将部队以排为单位进行撒放,德军也就拿他们没辙了。 直到天色将暗,德军全面败退,战友顺着堑壕找过来时才发现早已虚脱的白井。 “其他人呢?”白井抬了下眼皮。 “……没有其他人了!”战友眼眶微红,“整个樱花排只有我们两人了。” “是吗,只有我们了!” 白井拄着枪的手不停颤抖,泪水早已湿透脸颊,“小泉、渡边、安藤……全都没了!” “不,我不能哭泣,我们答应野坂先生的事情还没有做到。”他抹了把眼泪。 “同志,扶我起来,我们还得继续战斗,直到实现我们的最终理想!” 第465章 意志的比拼 战火的硝烟笼罩在尘土飞扬的山头,德军一次次不计代价的炮击,终于让本就不富裕的后勤补给陷入了瘫痪。 从后方运来的弹药远远不够他们消耗,不少炮弹落在山峰这头,也有飞过山崖落在城堡上的火光。 战斗持续了整整五天,军医院里躺满了哀嚎呻吟的纵队士兵,军医和护士们竭尽全力为士兵治伤,可依旧有不少战士因失血死在了担架上。 “卢克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库存的血浆根本不够用,我要求你们再采集一批血浆来。” 白求恩医生手上动作不停,颤颤巍巍的缝合好一个腹腔开裂的伤员后,凝重的看向将军。 “我们没有更多血浆了,所有人都献过两次以上的血,医生这你是知道的……” 卢克将军撸起的袖口上有三个不大的血洞,这几日他已经献出500毫升的血浆,继续献下去估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马尔堡周围的民众早被战争吓走,山下满是驻扎和轮番换岗的德军士兵,条顿骑士团城堡成为了海中的孤岛。 “可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去,这些年轻的生命有什么罪呢,你是指挥员你得对他们负责!” “是的,我再想想办法吧。” 卢克将军心事重重离去了,自打前天李将军进行动员时负伤昏迷,他就成为了纵队最高指挥员,四千多人的生命全系他一人身上。 虽然他们可以居高临下的欺负德军士兵,但面对头顶盘旋的小型飞机却毫无办法,八百多条鲜活的生命永远的沉睡在这片土地上。 “敌人又来了,这是今天的第几波呢?” 杰克记不清到底杀了多少人,枪托上的玉字已经多到懒得数,几个小时前最后一个同乡战死,整个樱花排就只剩下他一人。 无所谓了,就算战死沙场,他也早就够本了。 两只眼睛默默的看着山脚下的敌人越过冒着黑烟的坦克,德军士兵的战术动作稀疏了,沉重的步子没有往日矫健。 他们不知道杀伤了多少敌人,只晓得山顶上冒出来的枪杆每次都是那么多。 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每一枪都能带走一名伙伴,就连他们最倚仗的坦克车在这片山峰上也屡屡失利。 刁钻的火箭弹总能从漆黑的山头飞出来,十几辆威武雄壮的坦克此刻早已尽数趴窝。 又是一轮狡猾的炮击,然而学聪明的纵队战士并没有担心,他们在指挥员的带领下以小股部队,多次穿插进入堑壕。 五千多勇敢的纵队战士能战的不过半数,指挥部将文职和后勤人员全都派了出来。 大胡子男人胸前挂着一架照相机,腰间的皮包里装着牛皮本子,这人一看就不是来打仗的。 “搞什么,派个记者来,你会打枪吗?” 白井不满的打出一发子弹,几捧泥土从他身侧炸起,他连忙将身子缩了回来,看起来他早就被人盯上了,能活到现在纯属运气好。 “你可不要小瞧人,我在白头鹰国猎过熊,一般的步枪我玩的比谁都溜,你看我给你露一手!” 大胡子端起步枪啪啪啪的打了三枪,很遗憾全部脱靶。 正当他心虚的偏过脑袋,却发现白井压根没看他,依旧专心致志的朝山下瞄准。 德军又一次进攻被打退,海明威不得不承认朝敌人射击比猎熊难多了,三十多发子弹愣是没有打死一个人。 “孩子,你的枪法不错嘛,这些天打死了有二十个敌人?” 白井没有答话,默默地跟随部队回到反斜面阵地,坐在地上的第一时间便拆开步枪,用乌黑的麻布仔细擦着枪膛上的颗粒物。 海明威见他不说话,自讨了个没趣,扭头跟旁人询问起来。 “你说他啊,那可是个英雄呢,上次德军延伸炮火将支援队伍切断,就他们几个人冲了上去。” “所有战友都战死后,他竟然凭着两挺刘易斯机枪挡住了上百人的进攻,死在他手里的敌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瞧见他枪托上写的字了吗,一个方块字就是五个敌人,我们班加起来杀的人都没他多!” “只是可惜,自从他们国家的人全部战死后,他就很少说话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要多关心他。” 听完战友们七嘴八舌的讲述,海明威沉默许久,望着与众人格格不入的白井,他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这个孩子。 年纪不到二十岁,竟然成为了战场上的杀神! 猛烈的潮水在胸中奔腾,他提笔写下:《来自樱花国最孤独的战士》。 另一头的德军毫无斗志,对着山峰连啃五天,伤亡人数已经高达两万,但依旧没能占领一寸土地。 士兵中的不满情绪开始蔓延,他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送命的,所谓的领土争端不过是国家内战,双方都是德国人有什么必要打下去呢? 谁知道下一个战死的是谁,埃尔文和巴赫已经傻了,他们要是勇敢的战士当初也不会投降游击队,如今当了连长这种不上不下的军官,更是平添了死亡率。 两人踏上这片流血漂橹的山峰顿时软了腿,数百具尸体以各式姿态倒在前进的路上,弄不好他俩就是下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打气,随着进攻的信号弹飞起,他们领着部队大步冲锋。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五十米,就是现在! “啊,我中弹了!” 巴赫捂着胸口痛苦的倒下,埃尔文有样学样惨叫着倒下。 山峰上的白井愣住了,眼神中尽是迷茫,这俩德国鬼子什么意思,他明明还没开枪,怎么就挨个倒下了? “咻!” 正当德军进攻时,明亮的绿光从头顶照下,所有进攻的士兵齐刷刷的扭头看去。 进攻的红色信号弹还没落下,撤退的指令已经下达,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士兵们,指挥部有令,撤退撤退!” 巴赫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兴冲冲的跑下山峰。 第466章 什切青危机 “你们说什么,后勤补给断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兴登堡元帅不理解,为了保持后勤畅通,他们甚至派出了两个团守卫铁路,敌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昨晚,红军袭击了西普鲁士的铁路线,十几节车厢的物资被炸毁,铁路沿线遭到较大破坏。” “你确定是西普鲁士,能再详细一点吗?” “大约是在这个位置!” 几个将军顺着参谋的手指看去,齐刷刷的吸了一口凉气。 再往西五十公里不就是什切青了吗,就说怎么没找到红军主力,结果对方绕了一圈跳出包围圈,竟笔直的跑到了他们的大后方。 什切青中转站储藏有德军绝大多数武器弹药,同时地理位置独特,既是西普鲁士的门户,同时也是进攻柏林的战略要点。 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红军把战线拉到了上百公里外,要真让他们攻占什切青,战局形势将立刻扭转。 “我们有哪些部队在什切青附近?” “没有部队在那里,除了……” 马肯森参谋长的前一句话让他的心沉入谷底,后半句话又给了他些许希望。 “除了之前集体投诚的民兵师,由于考虑其战斗力低下,便将他们当做了后勤部队使用。” “如此一来,那还是有希望。两万多人的部队怎么也能挡住他们几天吧?” 兴登堡元帅微微颔首,又调了几支部队前往什切青,这才放下心。 “另外,加强空军部队的搜寻工作,务必确定红军主力行进的方向。” 马肯森参谋长对通讯员又补充了几句,说完后随意的摆摆手。 与此同时,什切青五十几公里外的小城多利采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这欧洲看起来也不怎么发达嘛,看起来还没我国的江南水乡漂亮。” 叶挺站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两侧房屋的油漆陈旧的冒出不少黑斑,排水渠里满是水产的腥气,饶是见惯了乡村风貌的人也不会觉得这里有任何美感。 他领着上千军队进城,故意将声势做的很大,面对来历不明的武装,小镇里的居民避之不及,唯有波兰镇长带着书记前来接洽。 “城里的德国人听说红军打来,那跑的比谁都快,三十几个警察和行政人员趁夜离开了城市。” “不过我看贵军的军容似乎……” 镇长见多了红军,怎么也没见过军容风貌如此差,连枪都配不齐的红军。 不少士兵手里连武器都没拿,肩上背着大包小包倒像是逃难灾民,要不是队伍中有一百多英武的华人士兵,他甚至会怀疑这是假冒的军队。 “咳咳,这不重要,请为我们安排一下住宿问题吧,明天一早我们就会离去。” 叶挺咳了两声,尴尬的揉揉鼻子,他何尝不想带领一支真正的军队来打仗,可问题是红军兵力短缺,根本拿不出那么多人手。 无奈下孙谦提出了聘请群众演员的提议,这些志愿者完全可以乘火车出发,在战争开始前预先到达西普鲁士。 于是德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身后便多了上千人的“红军部队”。 也正是这些红军部队吓到了叛变的民兵师,他们什么水平心里是有数的,哪能和红军硬碰硬啊。 能赶紧去什切青守着就不错了,还要他们主动出击寻找红军踪迹,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嘴软,师长从政府军那里拿了那么多好处,这时候敢撂挑子不干,估计几个特派员就能生撕了他。 “反正也不是我上战场。” 师长心里有数,派出了三个团呈品字前进,在第二天中午发现了红军先头部队的踪影。 两架飞机高空盘旋,发现打着红旗的部队进入幽深的松树林,人数大约在两三百左右。 “这必定是红军的侦察部队,命令部队就地驻防,迅速抢占两侧高地。” 民兵师占据高地以逸待劳,只等红军上来碰的头破血流。 可左等右等偏偏见不到有人来,侦查的空军也没发现半点踪影,半夜时分忽然听闻什切青失陷了,红军炸毁了两座军火库扬长而去。 “这怎么可能,红军部队不是被我挡在河对岸了吗,他们怎么出现在了我军身后?” 民兵师长疑惑不解,同样不解的还有东征军团指挥部。 “这很难理解吗,红军必然扩大了海上优势,绕着波罗的外海从什切青北面的某处港口登陆,再用声东击西的手法将民兵师引到了南方小镇。” 众人抬眼望去,说话的男人长着胖嘟嘟的脸,从没有出现过的小透明什么时候钻进指挥室的。 科尔夫少将见元帅看向他,解释道:“这是我招募的参谋,波尔布特先生,之前在乌克兰和波兰与红军交手多次,数次挫败对方的阴谋。” “这倒是个人才,担任参谋有些委屈了,这次战斗结束后,你完全可以担任更高的职位。” 兴登堡元帅欣赏的看了他一眼,之前出于敌我势态比较,没人想过弱小的红海军竟然会主动出击。 这不符合军事常理,也正是碍于德军一板一眼的作战模式,红军才创造性的想出了突袭敌人薄弱点的作战方针。 “报告,柏林急电,要求我部立即撤军!” “拿来我看!” 兴登堡气急,眼看他们就要围歼红军,国内打什么莫名其妙的电报,这不是拖后腿吗? 国防部电令:东征军团立即回返本土,红军乘坐火车正在朝柏林逼近! 看完电报他没有半分惊讶,这帮德共似乎只能找到柏林作为突破口,无所谓了。 等红军攻克柏林,魏玛政府的威信将会彻底扫地,正是他们这批容克军官再次扶持新代理人上台的时机。 而他作为剿灭红军的元帅,有极大概率担任新政府总统,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传令兵问道:“元帅阁下,我们是否立即回援国内?” “呵,不必管他,这只是红军的疑兵之计,我敢打赌他们攻击的重点并不是柏林!” 第467章 反击的突破口 多年以后,早已经退役的兴登堡元帅每每回想起当初的这一幕,总会气恼的扇自己一耳光。 你说这好端端的立什么g啊,没想到红军南下真的是佯攻,正当德军从各地运来第二批补给时,没想到红军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东征军团,所谓南下不过是噱头,被切断后勤补给的兴登堡元帅明白,他们已经失去了消灭红军的最好时机。 国内颓废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他们继续战争,换言之他们必须撤军了。 “这不过是休战,等到明年我们还会回来的。” 元帅放下狠话,顶着红军沿途的骚扰大踏步撤军,从战术层面来说两军斗的旗鼓相当,但从战略层面来讲德军完败。 不仅没有消灭红军,反倒被人打的失去续战能力。 然而此时,不甘示弱的波兰军民开始秀起了操作,他们见德军拿着数倍于红军的物资竟然打了败仗,这说明德军也不怎么样嘛。 源自两百年前的优越感再次浮现,是时候让德国人见识见识他们的厉害了! “打倒邪恶的资本主义德国,滨海州永远属于波兰!” “红色波兰万岁,赶走侵略者,让这群德国人交了赎金才能离开。” “亲爱的同胞们,民主与自由终将降临在波兰的领土上,任何人都不能平白从我们这里得到半点好处。” 在大波兰思潮的影响下,好战的波兰军民踊跃捐款捐物,终于凑齐了一个师的军费。 尽管德泽雷斯基再三规劝,但无产阶级民主专政会议给了他当头一棒,近七成党员同意打击德国侵略者,将德国人堵在滨海州收取过路费成了他们的首要目的。 只要赶走了德国国防军,德国红军难道还能赖在滨海州不走吗? 英勇的波兰红军分分钟就可以将他们收拾掉! 这次会议与其说是民主会议,不如说是民族主义会议,先前与德共交涉的失利并没有让波兰民众满意,他们试图从德军身上找回场子。 波兰红军第五师从滨海州以东出发,没过多久就和受到游击队骚扰的德军撞上,勇敢的波兰士兵爬上山居高临下的打击敌人。 双方一交手波兰将领就傻眼了,德军打不进马尔堡缺乏的是重火力和空军支援,并不代表他们的单兵实力弱了。 科尔夫少将率领两个团的兵力从正面进攻,波尔布特则带领另一个团进行包抄穿插。 才训练几个月的波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仅仅两个小时就被打的丢盔卸甲,两万多人没命的在山谷间奔跑,回到城里一清点足足损失五千多人。 真正战死沙场的不过八百来人,其余勇敢的波兰红军见识到德军的强大后,干脆选择了从心,老实蹲在地上受降。 遭到德国人第二记重拳的波兰民众想起了日耳曼民族的恐怖之处,原来主席之前说的是真的啊。 德国人确实不是好惹的存在,不管是红军还是政府军都可以轻松爆锤他们。 算了,咱们搞不定还不能找援军帮忙了? 德泽雷斯基命令第五师朝什切青撤退,务必协助德国红军守住要道。 这次党主席的命令总算得到执行,第五师灰头土脸的西进,他们再也不敢和德军正面硬刚,要是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他们宁愿没有参过军。 两路红军合兵一处总算挡住了德国人的进攻,孙谦深知德军战术水平极高,正面对抗恐造成极大伤亡,于是提前没收了两岸的渔船。 缺乏重火力的德军打了几次都没能过桥,只能一边收集木材搭建浮桥,一边南下试图寻找过河的地点。 然而两座大桥对面都有红军战士驻守,继续往南走就到了波兰本土。 如果不打招呼直接进入他国领土,恐怕会引起国际纠纷。兴登堡元帅虽然不怕波兰人,但他并不想开启一场全面性的大战,只能将电报打回国内。 “贵方派遣军队阻拦我国士兵归国旅途,恐怕不符合国际法吧。”艾伯特总统紧急召见了波兰驻柏林大使。 “为什么这么说?我想着其中有一些误会。” 波兰大使假意的摊开双手,解释道,“据我所知,在北方阻挡你们的军队属于波德联合政府,和我们华沙政府有什么关系呢?” 看他这无辜的模样,艾伯特真想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全世界谁不知道你们波兰人的德行,现在搁这儿装什么呢? 一边派遣军队来偷袭,打了败仗又假装不知道,真当我们德国人好欺负了。 事实上,这一时期的德国军队是真的好欺负,国防军总数不过10万。 在英法两国的压制下重火力也得不到补充,跟二战初期无敌于欧洲的德军相比有很大的差距。 “意思是你们并不承认滨海是贵国的领土?”艾伯特希望逼迫对方就范,至少不要和德共同流合污。 “我想总统先生可能误会了,滨海州属于两国联合政府共同管辖的区域,它拥有独立的主权,更像是一个特区。我这样解释你应该能懂吧。” “你若是想谈判,恐怕得找到波德联合政府的外交人员。” “可是联合政府的外交人员在哪里?他们并没有与我国建交。”艾伯特问道。 “如果你们愿意支援我国建设,我方可以代为传讯。”波兰大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话里话外透露出要钱的意思。 “意思就是没得谈了,那要是我方剿灭了滨海州的部队,希望你们不要来哭诉。” 艾伯特气恼的送客,虽然嘴巴上舒服了,但他也知道凭借剩下的七万多德军不可能强渡奥德尼斯河。 “到底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花钱买路吗,如此一来全世界都知道我对波兰这种小国低头,这是会遗臭万年的!” “不管东征军团的话,士兵们的家人也会闹事,真是棘手啊。” “诶,有了……干脆出国访问算了!” 他决定将这烂摊子丢给总理,当即约了金库国的行程,坐上飞机出国洽谈商业贸易去了。 第468章 野心 艾伯特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将烂摊子留给了谢德曼总理。 对方心里虽不是个滋味,但也觉得这是展现能力的机会,当即召开幕僚会议讨论应对方法。 继续僵持下去显然也不行,前线每天都在死人,如果处理不好这事他的政治生涯也就走到了末尾。 让东征军团强攻回国会造成巨大伤亡,政府赔不起那巨额的抚恤金。 谢德曼总理不是庸人,也没有老到糊涂,经过几天的讨论后,他连着下了好几道指令。 “给我联系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挪威、芬兰、西班牙和意大利几国。” “既然联合政府不是广泛受到国际社会承认的,主权独立的新国家,那么我们就算对他进行全面的经济制裁和宣战,也和波兰的华沙政府没有半点关系,对吧。” “另外,找英法意三国继续进行贷款,加强国内基础工程建设,转移民间矛盾,剩下的钱发放给各大重工业联合企业,让他们以生产的物资来抵债。” “最后命令兴登堡元帅坚守住,只要守住就有希望!” 短短几句话,从军事、经济和政治层面上对波共发起了全面威胁。 消息传到波兰大使耳朵里惊得对方冷汗直冒,他们本就是看在德国经济疲软,民间反政府游行日益增多,这才想从对方身上剜下一块肉,没想到谢德曼总理的处理方式如此高明。 第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滨海州以西连接着德国,什切青作为州省会主要负责与德国的贸易往来,断了这条线,北部经济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第二招单独对联合政府宣战,只要各国派出几千人的远征军,以波兰政府目前的财力根本无法支撑战争态势扩大。 第三招转移国内矛盾,这招也是各国经常用来转移经济矛盾的手段。 后世的经济学家们曾经发现过一个规律,每当经济下行时,国家只要拨款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总能够平稳的度过经济困难期。 罗斯福专政时也曾经用过这一招,但这招其实在欧洲非常流行,不管是魏玛政府也好,还是希特勒政府也好,都曾经利用这招恢复民间经济。 就连未来的某华国同样利用这招混的风生水起,铁路陆路交通网遍布全国还不是终点,基建狂魔们甚至把铁路修到了欧洲。 另外,谢德曼总量将剩余的贷款拨给企业,让缺乏活力的企业可以焕发第二春,从经济层面上又拉拢了资本阶级。 如此一来,国内形势全面得到逆转,民间的支持度也会节节攀升,真是好一个谢德曼总理。 “这几招真是打在我们的腰上了,现在的局面该轮到我们头疼了!” 德泽雷斯基等人面对这个问题开始了紧急磋商,还没等他们商量出结果,德国国内发生了新的状况,把魏玛政府的部署全盘打乱。 在柏林郊外的贵族庄园里,希特勒首席参观了艾因梓贝伦庄园,十几英亩的占地囊括了庄园主体到山脚下的所有庄户。 戈林陪着他乘坐马车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庄园外围,穿过喷泉与花园构成的鲜艳图景,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盖着藏青色尖顶的纯白建筑。 亮堂的玻璃整齐的镶嵌在窗口,再往前走去是一座两米多高挂着挡风帘子的大门,两名女仆拉开门帘轻轻的弯下腰。 戈林面对这贵族的生活环境显得不知所措,想对女仆们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半天却没能开口。 希特勒淡定的点头,目不斜视的走进大堂,埃德森少将正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咖啡,他见客人来了,不疾不徐的站起身。 这时,一抹白色的百合花飞上回转楼梯,消失在两人的余光中。 “欢迎来我家做客,阿道夫先生,我这样称呼您应该没有问题吧?”埃德森少将请两人落座,随后女仆端来茶点依次摆在桌上。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少将阁下,我们双方的时间都有限不如说说合作的事情吧,上次你们说好要给予我们资金支持,为什么后来却变卦了,难道这是你的主意?” 希特勒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他身子前倾单手撑在膝盖上。 “你恐怕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也不知道我们身后的力量有多么庞大,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是在质问我吗?” “……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了,请原谅我,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 希特勒深呼吸两次,回过神才注意到戈林一直在拉他的衣袖,不停的使眼色。 这由不得希特勒不气恼,正是因为容克贵族们鸽了他一次,才导致他上次与施特拉塞的交手落了下风。 对方似乎知道些什么,得意洋洋的在德国北部拉了不少支持者,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回到了他忠诚的巴伐利亚。 “你要知道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给你拿去进行党派内部争斗呢?”埃德森少将轻松的靠近沙发里,“不过我们既然是合作者,那就该拿出合作的态度。” “在某间仓库里储存有五百支毛瑟步枪,我想这应该是你需要的东西。”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希特勒心动了,他在党内募捐那么久也才弄到二百来支步枪,冲锋队的实力还不够强大,不足以支持他的野心。 是的,他要效仿墨索里尼在意大利做的事情,推翻现任政府成为万人之上的领袖! 凭什么这些贵族和资本家就能操控国家的命运,成为人民意志的主宰呢? 为了满足特权阶级的野心,无数民众被迫上了战场,成百上千万的死去,就连他本人也差点被毒气熏死! 自那以后,他的人生里再没有妥协二字。 他要奋斗,要推翻现有的一切,站到那最高的顶点,成为独一无二的掌握者! 要说以前没有机会,现在呢? 魏玛政府把十万国防军都派到了普鲁士,柏林城内仅剩上千士兵,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469章 暴动的故事 “看来容克贵族们是真没钱!” 希特勒走的时候望着庄园摇摇头,没想到最后磨破了嘴皮子,依旧没能从对方兜里掏出几个钱。 不过对方却告诉他关于一周后,在城西啤酒厂政治家们聚会的事情,据说谢德曼总理也会参加,这让他格外上心。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吗,凭手里的冲锋队难道还不能逼迫这些怕死的政客投降吗? “今天我们的态度这么强硬,会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而且我总感觉很不安。”戈林有些惴惴不安,他头一次和贵族老爷面对面交流,虽然没说几句话。 但总感觉无形的威压落在身上,让他整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你这样认为就全错了,只有坚定的表明我们的态度,才能让这些人知道我们工人党是不好惹的!” “至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只要这次行动成功,我们党将取代人民党和社会党之流,成为国内最大的政党!” 希特勒满脑子都是如何策划政变的事情,艾伯特总统出国访问去了,这同样也是上帝赐给他的好机会,必须要把握住! 因此他根本不想往更深的层面思考,比如:为什么容克军官要支持他,并将总理的行程安排告诉他。 戈林知道劝不动他,只能悻悻的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冲锋队大肆招兵买马,在郊外的树林里进行紧急训练,聚会的时间很快到来。 柏林城西最大的啤酒厂里,老板和员工们为了迎接总理一行人的到来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们将红色地毯从围墙外面铺到了大门口,两旁摆满了初春时节鲜艳的花朵,厂长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亲自站在门口。 他几乎认识每一个前来参加聚会的大人物,不管是财大气粗的资本家老爷,还是在城内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总能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 遇到高贵的人便恭谨的弯腰,身份相似的人则友好的握手,再往下的就让招待领进门。 忽然,他游离在街上的目光闪烁起来,一辆崭新的打了蜡的黑色轿车稳稳的停在街对面,左前方的车头插着一杆标致的小旗子。 “这是……总理先生来了!”厂长兴奋的搓搓手,领着几个招待挤过人群,殷勤的挤开司机,伸手打开车门。 “尊敬的谢德曼先生,鄙人很高兴您能按时出席今天的聚会,这场聚会因为您的存在将会变得更加夺目。” 坐在车里的谢德曼放下报纸,看了眼手表,问道:“聚会还没有开始吗,我在国会那边耽误了点事,以为已经失约了。” “瞧您说的哪里话,您来的正是时候啊,这边请!”厂长将谢德曼请进啤酒馆的一幕,正好被二楼窗帘后的男人看见。 那人难掩激动的心情,手里握着的红酒杯不断摇晃,这时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走到他耳畔说了几句话。 他的眸子瞬间亮起来,“让战士们立即行动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历史记住,而我们将是拯救了德意志的英雄!” 希特勒将红酒一口饮尽,虎虎生风的推门而出。 “哎哎哎,你是什么人,你跟谁来的,有我发的邀请函吗?”厂长刚将总理送进去,出来就遇见了往里闯的恶人。 领头的小胡子桀骜的走在前面,身旁跟着十几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持枪男人。 “邀请函?不,我就算不需要邀请函也能去到任何地方,我行使的是伟大德意志的权力!”希特勒轻轻往前一招手,希姆莱立即制服了厂长,上百人冲进会场里,占领了附近的所有出入口。 “不,你们不能乱来,知道这里面是谁吗,来人啊,快来人啊!” 厂长被按在地上还不老实,刚喊两声就结实的挨了几拳,年轻力壮的希姆莱靠着蛮力砸落了门牙,疼得他说不出话。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是什么人?”警卫员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他刚掏出手枪,还没来得及鸣枪示警,眼疾手快的冲锋队士兵便将他射倒。 “杀人啦,救命啊!” “保护总理先走,大家都不要乱!” “该死的,你们这群暴徒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敢来这里捣乱?” 欢闹的人群顿时炸锅,谁也没想到和平的柏林城里居然会出现这么多不明武装成员,谢德曼身旁自然也没跟几个警卫员。 他脸色难看的被人用枪指着,两个士兵将他从人群里拉出来,不远处的希特勒及时制止了士兵。 “你们在做什么,这可是尊敬的总理先生,这样对他实在太过无礼,还不赶紧道歉。” 希特勒严厉的斥责手下,这倒让谢德曼面子上稍微好过些。 “虽然我不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但请约束好你的部下,不要伤害这里的人。”谢德曼见对方彬彬有礼,是个能交流的,心里放心不少。 过了十分钟不到,他才意识到心放的太早了! 眼前这人哪里是可以交流的,将他们带到单独的房间后,立马拍出一把手枪。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为了伟大德意志的复兴和我一起组成新政府,要么今天我就用这把手枪将你们处决,然后用最后一发子弹自杀!” 谢德曼愣住了,这是什么人啊,你以为是谁啊? 哪届总统不是议会里选出来的,这意味着他是各方政治利益权衡的产物,也是代表着广大资本阶级利益的代言人。 哪里可能随便就找一个人来担任总统,这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他没有答话,扭头看向身旁的警察局长,对方也迷茫的看向另一侧的几名议员。 “我会给你们半个小时考虑,之后告诉我你们的选择!”希特勒说完傲然的离开房间。 “这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真以为我们支持他担任总统,他就能坐稳那个位置吗?” 警察局长苦笑着摇头,不管做什么都是要根基的,就这几百人就能谋朝篡位?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470章 上套的总统 历史上,墨索里尼的成功并不是偶然。 当他发起政变时,麾下早有了上百万党员和十几万党卫军,成功来的可谓是顺风顺水。 反观盲目学习的希特勒,实力不足人家的百分之一,选择起义的地方也是巴伐利亚这种州省会。 群众底本盘薄弱,加上组织不严谨,控制的几个大人物也被人放跑,最后落得与警察和国防军交手的结果,不失败简直没有天理。 在如今,希特勒控制了国家总理,加上容克集团保证不会国防军不会参与此事,似乎他所期待的结果正向他走来。 消息传到艾伯特总统耳中,他顿时揪紧了心,现在过去已经两个小时了,他的搭档如此刚正不阿,怕不是已经被穷凶极恶的歹徒给枪毙了,这场闹剧还是得由他来解决。 当他乘坐飞机返回柏林时才得知,冲锋队的士兵已经占领了国会大厦,他们还抓来不少议员要求他们修改法律重新选举总统。 艾伯特总统当时就骂了句,“这不是闹吗,哪有这样蛮干的?他就算要建立新政府,第一步也应该是宣扬他的理念,扩大政党影响力啊!” 偏偏激进的冲锋队毫不质疑,或者可以说在群体思维的惯性下,他们放弃了思考一心只想做好分内的事情。 艾伯特总统径直来到了军营,找到了正在训练军队的鲁登道夫将军。 “将军阁下,为什么您的部队没有入城剿匪?” “哪里来的匪徒要靠军队来剿灭呢?国防军的任务是保护国家免受入侵,其余的一概不管。” 谁料鲁登道夫不慌不忙,依旧从容的检阅军队。 “可现在匪徒已经占领了国会大厦,无数政客议员成为了他们的阶下囚,正在饱受着折磨!” “现在我以总统的名义要求你立即出兵,务必将以希特勒为首的匪徒全部抓进监狱!” 艾伯特越来越觉得这次出访外国是错误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国内形势并没有好转,反倒向更糟糕的方向走去。 他在与对方的交谈中嗅到了一股恶臭,死去的正在腐烂的尸体复活过来,变成了死而不僵的存在。 “当然没问题,不过您调动军队的权力只有在外国入侵时才能直接使用,和平时期要想调动军队得通过国会法案。” “您看,什么时候先把国会授权拿到,我再出兵就显得合理合法。” 鲁登道夫搬出法律当做挡箭牌,艾伯特见他这样怎么会不明白。 这事绝对有这帮容克贵族的支持,否则区区一个小政党的北方领袖怎么可能拿到如此多的武器,甚至还能趁机抓到总理。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这帮人要将德国带向什么地方,艾伯特不得而知。 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可现在我国正处在战争中,普鲁士那边的战争你看不见吗?” “普鲁士?”鲁登道夫顿了一下,虽然他是武夫却拥有常人没有的政治头脑,正因为如此他才受到了兴登堡元帅的看重。 对工人党和希特勒的接触由他一手把控,他继续说道:“普鲁士那边的情况比较特殊,德共占领区同时也属于我国领土,至于波兰人也是西普鲁士联合政府的军队。”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属于国家内战,和传统意义上的对外自卫反击战不同。” 鲁登道夫铁了心不出兵,这可把艾伯特气的够呛,最后甩下几句重话气恼的离去。 另一头,希特勒占领了国会大厦,在他的威胁下议员们拖拖拉拉的签署投票书,一张张小纸片从后面的席位传递过来。 经过希姆莱检查,确认每一张都写着同意,他兴奋的递给首席座上的希特勒。 “瞧见了吗,你们说的东西不过是无稽之谈,就算没有那些利益阶级支持,我同样能够担任总统,完成为伟大德意志的复兴!” 谢德曼看着对方癫狂的模样没有说话,他已经麻木了,多么不想搭理这个疯子啊,真以为在威逼下践行的法律有任何效益吗。 全国上下哪个地方政府会买你的账呢,说不定等你篡位成功后,就会收到无数来自地方的讨伐宣言。 那些为了获得更多权力的政客,可不会害怕你这边的几百个新兵,他们同样不会在乎我们这些被挟持的人质。 “唉,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仪容,待会儿在任职典礼上再见面吧。” 谢德曼不去看他,在士兵们的监督下走进厕所,几捧冷水打在脸上褪去了泛红的脸颊。 究竟要怎么办才能破局呢,他斜着眼睛看向门口,两道交谈的影子在灯光下摇曳,其中一人点燃了火星,云雾在渐渐升腾。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警察局长默不作声的走进来,他点点头关上了隔间的门。 “叩叩!” 木门那头忽然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谢德曼警惕的往外看去,那四人不知做着什么美梦,嘻嘻哈哈的笑着。 见状他赶紧溜进去,两个老爷们挤在隔间里,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现在是什么情况,军队为什么还不来支援我们?” “总理阁下别急,我们已经想到了自救的手段,只要如此……这般……逃离国会大厦易如反掌!” “好好好,不愧是共和国的栋梁之才!” 正当二人商量逃离路线时,艾伯特总统颓废的坐在通讯室,不管是地方军队还是中央军队似乎在这时候都选择了背叛。 他甚至连州警察部队也没法调来,凭着柏林城内的三百多警察能和暴徒正面对抗吗? “兴登堡你可真是厉害啊,即使身在上百公里外的普鲁士,依旧能算计到我的头上!” 经过调查,艾伯特确定了幕后主使,容克贵族在战后受到了各国政府和魏玛政府的联合压制。 多年经营的工厂被英法没收,矿场和农场也被收归国有,军官们几乎失去了所有权势。 于是在他们的策划下,越来越多的失势军官联合了起来,艾伯特指挥不了军队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471章 绝望下的妥协 “说出你们的诉求吧,到底怎样你们才肯出兵?” 艾伯特妥协了,国内的政治丑态每多一分钟,就是在煎熬他一分钟。 再继续下去他恐怕就会成为被德国历史记载的第一位明明在任期内,却莫名其妙成为前总统的男人。 这等笑话他向来是用来笑话他人,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恢复军队特权,并把所有从我们身上拿走的东西全部还回来!”鲁登道夫图穷匕见,揭露了所有军官共同的诉求。 “这不可能,军队里的遗产早就被各方势力瓜分,我去哪里把这些东西还给你们呢?” “至于特权,我可以提高现役军人和退伍军人的福利待遇,其余的则很难实现。” 艾伯特作为资产阶级代言人自然不可能把已经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这也由不得他选择,若他真的下达这样的指令。 葬送的可不止是政治生命,就连小命估计都保不住,哪天晚上就喝醉被自杀了。 “既然不能把以前的东西还给我们,那至少也得在搞得新经济建设中给我们更大的让利。” 鲁登道夫知道刚才提出来的提议不可能得到认同,于是他故意将较为容易接受的提议放在了后面。 在经历了一系列讨论后,双方谈妥了价钱,枕戈待旦的国防军士兵朝总算有起身活动的打算。 与此同时,更大的威胁从东线战场传来。 兴登堡元帅在红军和国际纵队的联合打击下损失惨重,不仅没有突破阻隔回国的希望,就连装甲车部队也全部葬送在冰碛湖中。 出征时的十万大军,能继续征战的不过六万出头,剩下的士兵也毫无斗志,整天坐在奥德尼斯河东岸看着回家的方向。 跨过栋别湖就是祖国的领土,可他们偏偏打不进什切青。 兴登堡无奈了,他不可能带着这样一群丧失斗志的士兵打败敌人,更何况他们还缺乏足够多的重火力,只能将电报打回柏林。 “这也要我管,我是要帮你们把黑锅全部背到底吗?” 艾伯特见国防军补充了弹药却不行动,找到鲁登道夫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想要东征军团成建制返回,要么扩大战争规模,要么通过政治手段将我们的军队迎回来!” “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们已经选好了背锅的人,这次谁都怪不到你头上。” 见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艾伯特这才联系了波兰大使,“行了,大家都不要装了,坦诚一点吧,到底怎样才肯放我东征军团回国?” “我们的诉求很简单,德国留在波兰境内的那一批机械设备和重工业工厂不能拆除,应该继续留在我国,我们愿意全部买进。” 波兰大使兴致满满,也不管对方黑了的脸,继续道:“另外就是德共的诉求,他们要求政府解除对共产党员的通缉,释放所有被逮捕的党员,同时要求获得国会席位成为合法政党。” 开什么玩笑?! 波兰的诉求看起来还算正常,大家各自赎买工厂也没有谁真正吃亏。 但德共的需求就真的踩到了艾伯特的尾巴,作为坚定反共分子,他以及身后的利益集团不可能允许共产党进入国会大厦! “我们可以释放在押的共产党员,也可以承认德共的合法性,唯独获得国会席位是不可能的。” 艾伯特一口回绝了对方的关键诉求,德共要是获得席位不得搞出更多幺蛾子,他只能接受对方蜷缩在普鲁士那种小地方。 半个小时后,德共同意了艾伯特的诉求,东线战场上重归宁静。 兴登堡神色复杂的看着堑壕两侧警惕的红军战士,那些轻重伤员只要能拿起武器的,全都充满了斗志。 反观身后这群找不到作战意义,失去了必胜信念的国防军大都耷拉着脑袋,连与敌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德军全部渡河,也没有人胆敢朝红军阵地上开一枪。 “走快点,你这个叛徒!” 科尔夫少将屁股上挨了一脚,他愤愤的回头看着几个押送的士兵。 在兴登堡元帅的示意下,没有背景的少将阁下成为了本次战斗中唯一的替罪羊,若不是他谎报军情,马尔堡早该拿下来的。 当国防军正式进城后,这场闹剧终将画上句点,正规军和业余武装的区别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冲锋队很快明白了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光会打枪是不行的,满腔热血怎么也抵不过出膛的子弹。 国防军清扫了街道外围的敌人后,迅速占领附近的制高点,希特勒大惊失色,连忙想把议员和总理抓来做人质。 “主席,谢德曼那家伙策反了我们的队员,从后门跑了!” 希姆莱手臂挨了一枪,简单包裹的纱布中渗出不少血迹,周围的士兵们人心惶惶,生怕外面的装甲车冲进大楼。 “该死的,这群混蛋都在骗我,想把我逼死在这里是吧!” 希特勒知道他被骗了,容克贵族们说好的双方合作互利共赢,结果扭头就派军队来剿灭他。 还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恐怕他的部队里也有容克军官安插的间谍,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的敌人的眼中。 “我奋斗这么久,本以为可以从棋子变成棋手,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亲爱的同志们,是我害了你们啊!” “我看不到德意志复兴的那天,但你们一定要将我的遗志继承下去,而我将战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希特勒拿起手枪就要往外面冲,希姆莱和戈林一左一右的抱住他。 “主席同志不要鲁莽,我们还有机会的!” “是啊,一次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们冲锋队愿意杀出一条血路护送您离开!” 希特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将你们带上邪路,伟大的德意志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们!” “都放开吧,我要亲自出去和政府军谈判,就算付出我的生命,也要希求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第472章 狱中演讲 从柏林的东城区延伸到西城区,愤怒的民众围住了国会大厦和几公里外的监狱。 他们高高举着标语要求政府立即释放希特勒及其工人党的其他领袖,艾伯特总统本想装聋作哑,用拖字诀解决这件事,之后再将希特勒秘密处死。 这也是谢德曼的想法,对于希特勒这样危险的人物,不尽早将他处理掉,留着过年吗? 谁料希特勒早在昨天控制了总理之后,在国会大厦前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即兴演讲。 他从执政方针讲到未来德意志的复兴之路,群众面对如此美好的愿景着了迷,可才过了不到半天。 群众们眼中的救世主就被军队击败,他和他的党羽全部被那群邪恶的政府军抓了起来。 如果他们没有见过光明,本可以忍受黑暗。可自从遇见了希特勒这个救世主,希望的火苗再一次燃烧起来。 在工人党成员的鼓动下,越来越多的群众走上街头为希特勒造势。 “释放希特勒先生,他是无辜的,他并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 “打倒卖国政府,我们工人阶级只认工人党和社会主义!” “全德国的无产阶级们联合起来,为建立自由,平等和民主的新德意志而努力。” 柏林的民众并不知道他们支持的是谁,也不了解希特勒上台后会实行怎样的政策? 他们天然的相信对方会给德国带来好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期待的富强民主。 说来讽刺,安东·德莱克斯勒创建社会主义工人党的初衷,是为了实现从资本主义工商业走向国家社会主义的道路。 在工人党的初期,曾经和劳动党与共产党紧密合作,他们要求政府查抄贵族庄园的家产,并将其收归国有。以便未来进行全面的经济转型。 然而在这时,希特勒使用了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的噱头,将绝大多数不明所以的无产阶级者们笼络了过去。 当他逼走党主席,再利用反间计害死巴伐利亚州议员格雷戈尔·施特拉塞后,他的威望一时间成为全党最高。 兴登堡总统为了平息民意,不得不委任他做国家总理。 如今这一切尚未发生,艾伯特总统仍在担忧沸腾的民意。 “这也算一件好事,我东征军团惨败回国的烂事也就没人在意了。”谢德曼对此看得很开。 容克贵族们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也就并不能算他们赢了,未来交手的机会还多着呢! 但碍于国家形势严峻,他们也不能大肆宣传军队失败的事情,反而得给对方擦屁股。 这是个什么事情,兵是人家逼着出的,仗是军官团打的,输了却是政府的锅? 也难怪艾伯特总统对威斯敏斯特的建议并不感冒,不管战争胜负,政府总是吃亏的存在。 “亲爱的同志们,为了最终的胜利,为了德意志民族的伟大复兴,为了我们能再一次将日耳曼民族的脊梁打直,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 “建立一个对外强硬,对内关怀人民的新政府,显然魏玛政府这群软弱的蛀虫不是我们需要。” 即便是在监狱里,希特勒依旧不安分,他利用在食堂吃饭的空隙,站在两张桌子拼成的高台上演讲。 一开始囚犯们只觉得新来的人多少脑子有些问题,都被关到监狱里来了,还装什么呢? 谁料对方的演讲那是相当的给力,唤醒了他们身体中对美好幸福最原始的追求,在听完对方讲述,他为德意志做奋斗的过程后,不大的餐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是真正的英雄啊!没想到他为了德意志的复兴付出了这么多心血,该死的政府什么时候软弱成了这样?” “希特勒您是真正为国为民的英雄,我宣布你以后在监狱里就是最尊贵的人,就算典狱长想动你,也得问过我们!” 监狱里的帮派成员感觉还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叫着要追随对方。 得知监狱动乱的典狱长慌忙的从城里赶来,听说事情全部经过后,他为希特勒安排了一个豪华单间。 政府的人他惹不起,工人党领袖的同样也惹不起,于是在职权范围内给了对方最大的便利。 在单人间里,希特勒不仅有一个偌大的客厅,还有独立的卫生间跟洗澡室,门外站着一位严肃的狱卒充当他的传声筒。 仅仅过了两个小时,他就把狱卒收拾的服服帖帖,年轻人的眼睛里满是崇拜,自愿掏腰包为希特勒买来了最新的报纸。 狱中度过的日子也并非顺风顺水,希特勒很快尝到了背叛的滋味,在魏玛政府的银弹攻势下,几个小队长宣布脱离工人党带着士兵回老家结婚去了。 这还不算完,剩下的冲锋队士兵在党内元老罗姆的带领下宣布不再于国防军为敌,他命令士兵交出大部分步枪,今后将采用温和的方式进行斗争,这让艾伯特看出工人党并非铁板一块。 任何组织和团体,在利益的分化下总会变得七零八落,以利益纠集起来的团体尤甚。 罗姆将解除了希姆莱和戈林的军权,至此希特勒彻底丧失了对冲锋队的管控。 “渣渣!若不是我保下你们,罗姆你这混蛋现在早就被处刑了,居然还敢背叛我!” 希特勒气的连晚饭都吃不下,对着厕所里的镜子破口大骂,好在第二天他就见到了希姆莱二人。 “主席同志,对于罗姆的叛变我们无能为力,请原谅我们!”二人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的用余光看着他。 “这事不怪你们,是我高估了他们的党性。”希特勒伸手制止了两人无意义的道歉,“我在公寓楼的别墅里还有些钱,你们去拿出来组建新的部队。” “那么新部队叫什么名字呢?”戈林问道。 不管是冲锋队也好,前锋军也好,都不再是属于希特勒的私人武装,这让他难以忍受。 他思索片刻,沉声道:“就叫党卫军吧!” 第473章 柏林的舆论 正当希姆莱在党内寻找忠诚可靠的党员时,戈林也没有闲着,他亲自参与了数场民众游行。 持续一周的示威游行将整个柏林的民意聚集起来,没有人关注东征军团失败回国的消息,即使两三个报社报道也迅速被秘密警察管控。 小报编辑不服,“这是关乎国家前途命运的大事,为什么不能报道?” “我大德自有国情在此,哪能容你破坏团结?”秘密警察一棍子把他砸翻,“你是什么成份,你有什么居心,我看你坏的很啊!” 出头鸟报社被查封了,剩下各大报社也都识时务的谈天说地。 法庭开审当天,十几万群众从四面八方赶来,希特勒从监狱里走出来时,无数欢呼雀跃的人将帽子扔上天空。 簇拥的人群堵塞了交通,警察们不得不用力推搡才在混乱的街道上开出一条路来。 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近两个小时,直到法官都等的不耐烦亲自出来查看,这才把希特勒带进去。 “希特勒先生,您于七日前非法扣押我国总理与大部分议员,并非法组建军队危害首都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对此你作何解释?” 法官宣布开庭,对方律师当即发难,罗列了两条重罪。 “这不是事实,我们当时只是在商讨如何组建新政府事宜,任何主观上对于我的污蔑都是不成立的。”希特勒知道这俩事绝对不能认账,否则他的光辉形象就全毁了。 对方律师也知道他不会轻易承认,跟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几个证人也陆续入场。 “我证明他当时拿着手枪威胁要将我们全部杀掉,我们都是人证!”警察局长勇敢的站出来,向大家讲述了当天发生事情的所有经过。 他是接力棒中的第一环,如果能抹除掉希特勒这个危险分子自然最好。 当局长发言完毕,陪审席上一片哗然,群众不愿意相信他们支持的党主席竟然是玩弄权术的小人。 毕竟在对方的描述中,希特勒完全是为了一己之私,欺骗民众的罪人。 “哈哈哈哈!这是我有史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希特勒仰头大笑,那癫狂的模样甚至笑出了几滴眼泪,直到两分钟后他才收住笑容。 他歉意的对着周围行了一个礼,“刚才警察局长说的完全是无稽之谈,我可以认为这是污蔑吗?” “我承认我确实有威胁总理先生和各位议员的意思,但我绝不是出于个人原因,更多的是来自对德意志的爱,出于对全体国民负责任的态度。” 希特勒轻描淡写的揭过责任,不停的渲染自己的爱国情怀。 “只要我坐上那个位置,绝对不会让大家平白遭受这么多的苦难,不管是英国人也好、法国人也好,美国人也罢,都不能再从我们身上获取半点利益。” “咚咚!”台上的法官皱起眉头,拿起法槌敲了几下,“肃静,希特勒先生,请不要说与庭审无关的事情,既然你正面回答了威胁的问题,那么我们将以威胁人身安全罪对你进行宣判。” “法官先生这是你的权力,你可以用那柄正义的刀,来斩杀我这个为了德意志更好明天而奋斗的战士。” “我亲爱的同胞们,你们必须要记住,今天倒下的是一个希特勒,明天站起来的将是千千万万个希特勒!” 希特勒张开双臂,脖子扬起做出引颈待戮的姿态。 “哼,故作姿态!”法官拿起法槌正准备宣布第一项指控成立,没想到陪审席上的民众却不满了。 他们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几个法警死死把住护栏才没让他们冲出。 “希特勒先生是无罪的,他这样做是为了全体德意志人民,我们不认为他有罪!” “警察局长那样的杂碎死了就死了,就算我们也想干掉他!” “发动战争的威廉二世是罪人,结束战争的埃尔茨·贝格尔凭什么是英雄,他葬送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血,将无数工厂和土地送人,他才是真正的罪人!” 叫喊的人群最多次提到的无非就是埃尔茨·贝格尔,这个被德国政府乃至世界冠以英雄称呼的政客,在人民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叛徒。 虽说一战中德军失败已成定局,但敌人并没有打进德国本土,强大的国防军完全有实力继续战斗。 这也是绝大多数德国人心里的想法,他们明明没有输,却因为叛徒的出卖失去了数不清的财富,凭什么? 上次他们没有抓住机会与政府抗衡,这次可不会容许机会从手里溜走。 谁知道魏玛政府那群卖国贼坐在椅子上,为如何卑躬屈膝的向敌人出卖他们的利益呢,难道让他们继续老老实实的被人骑在头上吗? “你们……肃静,法庭之上不许大呼小叫!”法官又派了几名法警上前,然而暴怒的群众不会听他劝,强烈的要求法官改判。 “这是没有道理的,难道你们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你们也会要求判处对方无罪吗?” “会的,只要我们知道对方是有苦衷的,为了国家和民族,难道我们还不能大度的原谅他吗?” “局长失去的只是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我们失去的可是光辉的未来啊!” 人群中不断有人带节奏,民意在某种程度上裹挟了法律,这让法官举起来的法槌半天不能敲下去。 一名工作人员凑到耳边说了些什么,法官神色复杂的敲了槌。 “鉴于人证与物证不齐全,本次庭审将判处希特勒先生无罪,即当庭释放!” 当希特勒从法庭被人们簇拥出来时,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的状态,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来他都以为会遭到数年监禁,再不济也是驱逐出境,结果竟是出乎意料的无罪释放。 “万岁,万岁!” “希特勒先生,我们永远支持你!” “上帝啊,为了德意志的复兴,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望着欢呼的人群,他下意识的伸手致意,西装下的身子站的笔挺,右手向前朝斜上方指去。 第474章 希特勒的敌视 “就这样放过他了?” 艾伯特总统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可这事的情况也由不得他说了算,在工人党的组织下越来越多的工人参与了游行示威。 截止目前,总共有一百多万民众参与,并当众宣布他们会支持工人党的领导,希望对方能够进驻中央政府。 这事绝无可能,工人党一向同共产党和劳动党交好,让他们进驻国会将会带来怎样的改变呢? 国会的议员们不想赌,恨希特勒入骨的谢德曼同样不想赌。 走出法院的希特勒受到了英雄般的对待,所有民众欢呼雀跃的朝他挥手,他站在希姆莱开的汽车上向众人不断致意。 当回到家后,他终于从恍惚的神情中清醒过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必须继续保持强硬的态度才能获得更大的权力。 这次行动虽然失败了,但并不是他的错,只要贯彻基本方针到底,他总有机会问鼎权力的最高峰。 “你们俩这次办的相当不错,未来在新政府必将有你们的一席之地。”希特勒放松了精神,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上。 听他这样说,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戈林大喜过望,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希姆莱则表现的兴致缺缺,他的目标始终是为了恢复德意志荣光。 个人职位的高低并不会影响他的心境,两人的表现落在希特勒眼中,他暗自在心里拔高了希姆莱的等级。 “主席,我们这次行动虽然失败了,但民间的支持度却相当高,整个柏林的市民都因为您的演讲感到振奋。” “我个人认为,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加紧舆论攻势的宣传?” 希姆莱兴奋的搓搓手,崇拜的神色始终挂在脸上没有消退。 “是的,亲爱的海因里希你说的很对,我们得为以后考虑,我打算出一本自传,你们去帮我收集一些社会主义和哲学观的书。” 希特勒打算趁着全国热点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狠狠的刷一波威望。 当天晚上,他就坐在书房里用自己的经历和社会主义民族主义的学说相结合,写出了一份具体的大纲。 第二天一大早,希特勒的门房就递上了一张拜帖。 “你好,希特勒先生,这位是安德雷卡重工业公司的老板安德雷卡先生,他听说了您的事迹,特意邀请您参加晚上的宴会。” 这就是社会顶流的威力吗,就连高高在上的资本家也要来巴结,希特勒只感觉大清早像吃了雪糕一样清爽。 当天晚上他前往贵族庄园进行拜访,璀璨的灯火将黑夜点缀成一座不夜城。 觥筹交错的酒会显得格外盛大,花枝招展的夫人和小姐们翩翩起舞的蝴蝶,精灵的宝石挂在旋转的罗裙上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这一切都无心宴会的希特勒无关,他在会客室中见到了安德雷卡和几名不认识的大人物,其中几人用质疑的目光打量着他,另外几人则对他抱有些许期盼。 “希特勒先生,初次见面,鄙人安德雷卡,或许我们未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男人笑着伸出手。 希特勒不置可否的与他握手,寒暄了几句,对方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工人党的全称是社会主义工人党,那么您对社会主义怎么看?” “不管什么主义都不过是谎言罢了,人民压根不在乎这些,只要政府能带领他们持续的过上好日子,再优秀的主义都没办法实现,就像西边的带英现在还是君主议会制。” “民众们心里大多想的是能够过上不受欺负的日子,而我的目的正好与他们一样罢了。” 他的回答令几人眼前一亮,似乎从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那么贵党目前正在与共产党进行紧密合作,在巴伐利亚那边甚至开启过红色浪潮,那样无序的暴乱毁掉了整个社会的安定,作为党主席你不该做些什么吗?” “这得看我获得的支持有多少,我的势力范围偏向德国北方,南方的巴伐利亚实在无能为力。” 安德雷卡明白他找对人了,之前邀请的人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做出一副工人阶级天下第一的样子给谁看呢? 话里话外表现出卑微的强硬,言语里全是:“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未来是我们无产阶级的天下。” 拜托,安德雷卡很想摊开双手告诉他:有钱人的快乐你们不懂,你们毕生追求的目标不过是我们的日常,刨除掉剥削压迫以外,我们早就过上了所谓衣食无忧的共产主义生活。 这个世界也从来都不属于你们,互相试探的谈话压根没有办法进行,谈不了几句就会因为各种原因闹崩。 原本他们对这次谈话不抱信心,没想到这次众人都看出了不同的东西,这人信奉个屁的社会主义,怕不是混进革命队伍里的投机者! 这恰恰是他们想要的,安德雷卡问道:“我们可以给你想要的,不管是英镑还是法郎,我们的诉求也很简单,某些离谱的暴乱应当停止了,您说呢?” 原来他们的诉求仅仅是这样,不过如此一来倒方便自己继续借东风。 希特勒沉声道:“北方的事情好解决,只要建立联合工会提高工人们的福利待遇,或者名义上将工厂收归国有就能解决,但巴伐利亚那边可能需要投入较大精力。” “这很好,既然你有心站在我们这边,这些解决方案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另外一人接道,“但你得要证明你的心意,让我们能足够相信你。” “当然,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希特勒回家后搜集了有关共产党的书籍来看,他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 不了解的时候只以为是一群暴动分子在作乱,认真研读几天这才意识到这是一群怎样的混蛋啊,集体集体,哪有那么多集体呢? 难道人非得融入集体才能过活,什么都搞民主投票他的权势什么时候才能问鼎巅峰? 第475章 德共的应对 “约基希斯同志,我们这边带来了柏林最新一期的民主报,您应该看看这篇文章。” 柯尼斯堡的办公大楼里,助手拿来一份报纸,约基希斯接过下意识的放在旁边,“知道了,我待会儿再看。” “不,我认为您应该现在,立刻就看看。”助手不依不饶,他无奈的写完最后一句话,这才拿起报纸,这第一眼立即让他一个激灵。 《不明武装袭击政府大楼,疑似德共恐怖分子!》 “据民主报记者了解,1920年6月12日夜晚十二时三十分钟,一伙身穿黑衣的不明武装分子袭击了当地政府大楼,他们要求国会给予他们更多的席位,否则就会持续性进攻。” “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这伙势力来自何方,但国会和国防军将会誓死扞卫社会稳定,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无辜的市民朋友。” “这是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的神秘图案……” 约基希斯望着版面上的配图差点没气笑,雪白的墙上画着镰刀锤子,这玩意儿是个人都认识,摆明了是栽赃陷害啊! 我们德国共产党虽然大部分得到释放,从德国各地来到了普鲁士地区,但大家想的都是如何建设好根据地,谁会在这个时候去本土闹事啊。 “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外面有人相信他们的论点吗?”约基希斯心头很不爽,这种被人随意诬陷但不能反驳的感觉多难受。 这还只是敌人使出的第一招,往后越来越多的脏水泼到身上,德共在国民心中就只剩下了糟糕的印象。 “不好说,一次两次或许没人相信,但长此以往恐怕会造成许多不良影响。”助手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脸色一变再变。 二人来到主席办公室,李卜克内西正悠然的看着各地建设的电报,自打国际纵队的文职人员加入了政府管理层后,管理变得轻松很多。 来自世界各地的无产者们为了学习到先进的政府管理经验,恨不得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毕竟他们未来也是要回去建设祖国的。 这些宝贵的经验大多来自成熟的苏俄模式,办事效率极高的政府让周围的民众满意度极高,一件事情从来不需要跑两个地方,将材料准备充分很快就能跑下来。 这让前段时间忙成狗的李卜克内西难得的空闲起来,合格的政府不应该让一个人发挥出100%的努力,而应该让所有人付出80%努力就能将工作完成。 这样才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工作与生活中的琐事,主席见组织部长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些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有什么事情吗,约基希斯同志?” “主席同志,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这东西直接关系到我们党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 说着他递过今天的报纸,看着上面满是污蔑的言论,主席也难得的拧起眉头,细心的阅读起来。 “魏玛政府从正面战场上打不过我们,准备搞这些东西来污蔑我们,我们必须想办法反制!”李卜克内西天然的以为是德国政府做出的恶心事。 约基希斯问道:“那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往后的脏水会越来越多,恐怕我们在全国人民心中的形象也会越来越差。” 李卜克内西搓了搓下巴,“是的,我知道,但我们的影响力依旧太小了,不过敌人可以在报刊上污蔑我们,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这样做呢?” 约基希斯立马接道:“我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甚至在路上想过报刊的名字,问题是我们的报纸没有途径发送到本土。” “……没准有办法呢,我记得孙有一个朋友在那边,或许可以说得上话。”李卜克内西神秘的笑笑。 留在柯尼斯堡度假的孙谦正在海边一边享受着日光和海风,一边烤着烧烤,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忽然扰了他的兴致。 李卜克内西不好意思的笑笑:“很抱歉打扰了,孙同志我们想请你帮一个忙。” 阳光斜着照进小天鹅城堡,金色羊毛做成的地毯上摆着一双洁白的丝质软鞋,女人呢喃的从梦中醒来,金色长发顺着肩头滑下,宝石般明媚的蓝色眼睛惺忪的眨了几下。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女人的声线略显成熟,刚站起身角落里走出几个女仆为她穿上衣裙。 女仆长双手放在裙子前微微欠身,隔着三米站定:“主人,现在是早上9:12分,按照行程安排,中午时分得去和几个工厂的老板洽谈合作,下午倒没有什么事情。” “对了,有一封从柯尼斯堡寄来的信,您要看看吗?” “哼,又是哪位追求者吗,我在柯尼斯堡没有熟人,丢了吧。”女人不耐烦的撇撇嘴。 “好的,反正这上面写的也是不认识的方块字,我们也准备将它丢掉呢。”女仆长低头翘起嘴,说着丢掉的话却没有挪动步子。 “什么,拿来我看!”女人胸口猛地跳动,两只眼睛鼓得圆圆的,伸出一只手摊开,“快点拿来给我!” 看到上面的熟悉字迹,果然是那个没良心写的,海伦娜将女仆全部赶出去,独自一人拆开了信件。 “亲爱的海伦娜,你现在过得还好吗,革命的事业如洪流涌动,相信再过不久我们就能见面,另外有一件小事……” 不看还好,看完整个人更加抑郁了。 什么狗男人,几个月才写一封信,不是叫咱做着事情,就是做那个事情,真是可恶! “不过信上说他过几个月会来巴伐利亚是真的吗,哎呀!狗男人,谁要你来看我了,才不稀罕呢!” 精致的五官上眉眼弯弯,小脑袋裹在被子里使劲的蹭了几下,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神色冷峻的从屋内走出来。 “给我联系格雷戈尔·施特拉塞这个人,中午我要见到他。”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女仆长点点头,答应下来。 重新回到房间里,海伦娜拿起信纸再次读起来,“红旗报,倒是个有意思的东西呢。” 第476章 新任总统 1920年8月15日,正当希特勒想方设法给德共泼脏水的时候,联合起来的资本家们终于确认这是个可以信赖的家伙,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他比艾伯特那家伙靠谱多了。 上次东征军团失败时,总统临时逃离的事情寒了资本家和容克贵族的心,感情为了您的名声,你可以做出这等抛弃阶级力量支持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舆论压力给到年迈的艾伯特身上,老人连续几天晚上气的在屋里摔瓶子,直到最后的审判突兀的到来。 艾伯特总统突发脑溢血死在家中,整个国家为之震惊。 有人哀叹总统的意外离世,更多的人则是欣喜万分,其中就包括了谢德曼总理。 此时的德国总理并不是后世权力极大的国家领导人,反而是处处受到总统制衡的副手,有什么功绩全是总统的,但凡国内形势有变,他就会成为替罪羊。 上次总统出国将烂摊子全部甩给他,若不是谢德曼总理想出解决问题的法子,这会儿早就背上一堆黑锅。 如今总统仓促离世,按照政府法律规定:他只要得到国会绝大多数议员支持,就能以总理之身问鼎权力的最高宝座。 为了目的实现,他特地向议员及其背后的资本家许诺诸多好处,终于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当他踌躇满志的登上演讲台时,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男人,兴登堡元帅坐在不远处嘴角挂着轻松的笑容。 谢德曼心头咯噔一跳,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来这里做什么,但看见这家伙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在演讲途中他甚至弄丢了两张稿纸,当他结结巴巴念完台下并未传来热闹的掌声,他失魂落魄的走下台,心中已经为本次行动判了死刑。 果不出他所料,身穿华贵西装的兴登堡元帅对着稿纸每念几句,台下总能爆发出激烈掌声和叫好声。 “该死的,这群势利小人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对我的,兴登堡那家伙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怎么就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呢?” 谢德曼总理没有考虑到,有时候未来能够得到的利益远远没有眼前的东西吸引人,一份份房产地产和工厂的股份交出去,很难叫人不动心。 即便元帅刚刚打了败仗,但在艺术化加工下,他仍旧成为了抗击外敌的英雄。 再以绝对优势压倒各个竞争者后,兴登堡元帅成功担任了魏玛政府第二任总统。 总统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向了上一届政府留下来的政策,兴登堡元帅的智囊团仔细分析了艾伯特失败的和希特勒迅速崛起的原因。 他们确信,只有强硬的对抗各国,特别是让英法两国不能继续压榨德国民众,这样才能让国内形势好转,才能争取到更多民心。 兴登堡总统欣然接受了他们的意见,他任命了社会民主党的主席赫尔曼·米勒担任总理,由他执行对内改革。 然而他们忽略了最关键的一个点,德国经济的起色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基础工业建设和外商投资,而这些钱刚好来自英法两国。 前任谢德曼总理的治国纲要才初见成效,立即遭遇了猪队友的阻挠,强硬的兴登堡政府让外国投资者们感到失望,英法政府的投资也因各种原因陷入停滞。 最先反弹的是那批当初投了支持票的议员,他们身后的金主可不愿意工厂的利益受到损失,纷纷要求兴登堡总统恢复前制。 第二批闹事的则是愈发不满的民众,由于缺乏全局视角,他们对政策的敏感度并不高。 民众只清楚艾伯特总统时期他们还过得下去,兴登堡总统刚上台就整出这么多问题,足以说明这人不是他们想要的总统。 兴登堡总统也暗自叫屈,他不就是照抄的希特勒提出的纲领吗,怎么就出了这么多问题? 要是埋头写书的希特勒知道这事,牙都能笑掉。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他虽然态度强硬,但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强硬,哪怕是二战时期他也曾想和带英媾和,妄图两国共同瓜分欧洲大陆。 显然带英政府不这么想,你一个暴发户拿什么跟我们老大帝国的王公贵族平起平坐? 加上两国利益不稳,大陆统一政策和均衡政策始终处于尖锐的矛盾点上,以至于两国根本不可能谈拢。 改革失败的兴登堡总统将锅全都甩在了赫尔曼·米勒头上,于是社会民主党的主席成为了民众口诛笔伐的对象,仅仅干了不到两个月就引咎辞职。 这个艰难的时候,幕僚忽然建议道:“总统阁下,既然我们生搬硬套这些政策不可行,为什么不去请提出政策的人来当总理呢?” “你的意思是请希特勒来当总理?”兴登堡总统眼睛亮了起来。 虽然他并不喜欢工人党的那群人,尤其讨厌希特勒这家伙,但并不妨碍任命对方为总理。 若是对方的政策出的好,既能缓解国内矛盾,又能为他刷一波威望。 就算管理的不好,也是他政策的原因,追随他的党员和国民自然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小人,不管嘴上说的再好听,一遇到问题就得抓瞎。 数十万追随工人党的民众见到依旧凋零的经济事态,立马就会将对工人党的信赖抛进垃圾堆里。 消息传到希特勒这边,他兴奋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这是一次宝贵的机会,当我有能力做到那个位置上,就能为德意志的人民作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我会大力发展经济改变颓废的现状,让高贵的日耳曼民族永远的屹立在世界民族之巅。” “以往欺负我们的人,都得承受德意志人民的怒火,不管他们有多么强大,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希特勒的发言在党内引起一阵阵欢呼,似乎在他们看来成为总理后,改变国家颓废的局势成为了必然。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直到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他们原有的计划。 第477章 安东的反击 “真是恭喜希特勒先生了,作为工人党这种少数人的党派主席也能担任政府要职,看来你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呐。” “希特勒先生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往后的日子相互提携共同进步,为德意志的崛起添砖加瓦。” 在一片欢闹中酒宴如期举行,关于兴登堡即将委任工人党主席担任国家总理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 柏林城内出现了一片短暂的祥和,大部分支持工人党的民众始终观察着事情的举动,希望新总理的上任能给国家带来良好的改变。 就职典礼的前一天,各级官员和贵族老爷们都来参加了希特勒举行的晚宴,上百人在宴会中高谈阔论。 希特勒的忠实拥趸们试图加入上层圈子,却发现不管怎么接话,这群上等始终不愿意搭理他们。 这也正常,谁知道所谓的新任总理能干多久? 纵观魏玛政府设置的总理职位,哪个人能坐的长久,不管是谢德曼还是米勒,以至于之后的一系列总理不都是背锅侠吗? 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总是他们承受民众一波攻击后黯然下台。 能顺利工作超过一年的人一个也没有,总统同样担心总理在位置上待久了可能会拉拢党派,威胁到自己的位置。 正所谓铁打的官僚,流水的总理,在双方心照不宣的前提下,总理的宝座没人能坐满一年。 表面上恭敬的官员,暗地里打起了赌,就赌希特勒上台能干多久,两个月的盘口是众人认为的最长时限,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预料。 希特勒先生还没来得及在宴会上即兴多讲几句,一群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你们是谁,这里是总理阁下的宴会现场,没有得到邀请不允许进入!” “让开,连我你们也不认识了吗?” 门外传来喧哗的声音,几个工人党的年轻人入党较晚,倒也没见过面前的元老,经老人一提醒这才知道坏事了! 还不等他们进门通报,一行人气势汹汹的闯进宴会大厅。 此时台上的希特勒刚张嘴说出第一句话,“德意志的荣耀不源于敌人的施舍,高贵的日耳曼人也不仅仅是血统上的高贵……” 话还没说完,他瞳孔猛地一缩,昏暗的灯光中走来一行人,其中领头的正是被他开除出党的党主席安东·德莱克斯勒。 “你这个叛徒!” 德莱克斯勒为了扳倒希特勒,隐姓埋名在暗中搜集对方黑料,本来前段时间准备联合几位党内的元老对他发起致命一击。 谁知道希特勒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还没等他发难,对方竟然劫持的谢德曼总理。 “哈哈,这小子自寻死路,竟然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那需要我动手吗,等死吧你!” 正当德莱克斯勒暗自欣喜时,事情出现了反转,希特勒的演讲引起了民众们的支持,法院迫于民意压力不得不宣布他无罪。 主席同志这下傻眼了,如此践踏法律的行径也能无罪释放,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去劫持总理,逼迫对方承认工人党的领导权了? 究竟是他落伍了,还是世界变化太快,他这个老人家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不过这时候希特勒身旁的冲锋队在罗姆的带领下选择了背叛,这是好机会啊,失去武装卫队和遭遇手下叛变的他如何跟自己斗? 德莱克斯勒拿着证据就准备前往党办处,路上与希姆莱擦身而过,对方显然没有认出瘦了一圈的前主席,他急匆匆的跑到树林里,不知道又从哪里找来了另一批叫做党卫军的卫队。 搞什么啊,这小子哪里来这么多钱募集武装卫队,难道让我这个老人家赤手空拳的和他斗? 恰逢此时,工人党巴伐利亚代表施特拉塞来柏林进行巡游演讲,两人一拍即合组成了倒希联盟。 “主席同志你放心,党内混进了这样的投机分子,我们所有人都有义务将他清除出党!”施特拉塞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 然而在柏林他们还真没办法对希特勒怎么样,不提那么多支持他的群众,就连党卫军也不是他们能击败的存在。 两人一时间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回到巴伐利亚琢磨。 办法还没琢磨出来,忽然听说希特勒有机会出任国家总理的职务,凭什么啊? 这样的投机主义者能坐到这么高的位置,将来万一做出伤害国民的事情,德莱克斯勒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他与施特拉塞向巴伐利亚党组织交代了希特勒为了抢班夺权做出的恶事,所有正义的伙伴全都愤怒了,他们准备趁着对方还没坐上总理宝座的时机,向希特勒发起最后的总攻。 “我想我们有必要再次召开党会,除非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将你做的丑事全部抖出来!”掌握局势的德莱克斯勒咄咄逼人。 希特勒面色一紧,旋即带领中央党代表和地方党代表前往了宴会后方的大厅,只留下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 “我有预感要出大事了!” “还需要你预感,我甚至觉得希特勒人生中最大的挫折即将到来。” “怎么说?” “那个人我认识他是安东·德莱克斯勒,社会主义工人党的前主席,如果他赶走希特勒重新坐回主席的位置,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正当宴会上众人激烈讨论的时候,屋内同样在进行唇枪舌剑的交锋。 “谎言,这都是可耻的谎言,你们见不得我做党主席,看到我把柏林总部带的声势浩大时就想要把我赶走,你们这群可耻的蛀虫!” “德意志的未来和日耳曼民族崛起的希望会被你们完全的毁灭,我保证你们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任凭希特勒如何咆哮,谎言在铁证面前总是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在全票通过的前提下,希特勒被撤销党内一切职务,并禁止参与任何形势的演讲活动。 施特拉塞心情大好,“这件事情最好明天就登报,我们必须让全国人民知道他的丑态。” 作为合格的政治家,他知道终结对方的政治生命比杀了他还难受。 第478章 出人意料的截胡 希特勒慌了,如果说没有开除党籍是对他最大的施舍,那么把他的事迹全部公布出去无疑是给了他致命一击。 如果政治家身上出现了巨大的污点,没有人会再信他半句话,意味着政治生涯的彻底结束。 “不!”关键时刻还是党主席德莱克斯勒拯救了他,“为什么要让群众知道我们党内的矛盾呢,这极有可能造成分裂,我们应该稳妥处理此事。” 听到这话希特勒总算松了口气,德莱克斯勒想要顾全大局就必须对他重拿轻放,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 经过工人党中央的讨论,以高票通过了暂缓发落希特勒的决议,等待事件平息后再做其他打算。 如果说希特勒现在像吃了石头般膈应的慌,兴登堡总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昨天宣布任命社会主义工人党的领袖担任国家总理,今晚对方的领袖就换了个人,不仅换成了真正的社会主义信徒,甚至还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亲近共产党的人。 “这可如何是好,我看到他心里就烦闷,难道我真得和他共事两个月?”兴登堡气恼的在办公室里抽闷烟,拇指粗细的雪茄在指尖闪烁出橙红色的火光,清香的味道飘在屋内让人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他沉默竖起特供雪茄看了眼,这是希特勒命人在泰国找的烟草搓成的雪茄,虽然这么做不合规矩,但是这个雪茄的味道确实不错,光是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秘书明白总统阁下即将在政坛上面对他最讨厌的家伙,心情不好也实属正常,他端过一杯茶默默退到角落里。 一旁的幕僚则笑道:“总统阁下,现在收回成命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样会损害我国政府信誉,但这对我们来说并非没有半点好处。” “这还能有好处,你不妨细说。”兴登堡总统本是军人出身,对政治这方面不算敏感,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出现任命希特勒担任总理的一事。 他是军方与权贵阶级协商的产物,大部分以他名义颁布的政策也多是两派商量利弊后形成的东西。 在后世许多人将掀起战争的矛头甩向后来登场的希特勒,就连德国人自己也是这样,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就算是权势再大的国家总统,在一定程度上也必须听从军方和资本家的指挥,单凭某个总统强硬的要求要打仗就能打仗,那也显得太过儿戏。 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整个民族,整个国家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而发起的军事行动。 希特勒不过是战争的代言人,他背后的军官贵族和资本势力希望发起一场争夺资源的战争,民众则希望洗刷一战失败的耻辱与能够分得战争带来的红利。 所以说,不管那个位置上坐的人是谁,他只要不想黯然下台,就必须得听从命令对欧洲各国发起战争。 幕僚继续道:“不管工人党上台后施行怎样的新政策,我们都可以利用权谋手段制衡,好的计划我们可以留下来自己用,坏的计划就让它变的更坏,以至于让民众怨声载道。” “到时候工人党受到打击,民众能相信的就只有我们现任政府。” “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可万一民众动乱怎么办,接二连三的失败恐怕会让我很难做。”没有人不爱惜羽毛,兴登堡同样如此。 “不不不,常理上这样说没有问题,但若此时您生病了不能履行义务呢,那时候谁还能怪你?” 幕僚的话让兴登堡总统眼前一亮,是啊,他都七十好几了,这个岁数生点病再正常不过。 外加此时的国内形势怎么处理都是问题,不如代选一个总理继续背黑锅,等到时机成熟再来摘个桃子多美啊。 当任命书落到德莱克斯勒手中时,他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蹲在角落的希特勒内心疯狂咆哮:“明明是我先来的,是我先认识兴登堡总统的,是我给这群政要送礼的,这个位置本来该是我的!” 然而不管他怎么挣扎,德莱克斯勒都在众人的掌声中进驻了国会大厦。 新任总理本就和共产党关系密切,直接一道命令解除了德国对共产党的所有限制,所有德共党员和亲共派都可以自由的在全国各地进行演讲,警察无权逮捕和驱离。 原本这条法案并不能通过议会审核,但德莱克斯勒同样是一位水平高超的政治家。 他首先利用与德共亲密的关系获取了对方的信任,然后高调出访柯尼斯堡为德共站台,虽然两个政党的核心利益不同,但现阶段的目标都是推翻资本主义和军方的独裁政府。 有李卜克内西为他站台,德莱克斯勒说话的底气显然更足了,接下来他在联合政府的邀约下出访了红色波兰,以友好的国事访问的前提,建立了从战争到和平的联系,极大缓和了两国邦交。 德泽雷斯基同样渴望购置德国的各项重工业产品,以弥补国内生产力不足的窘境,一个有需求一个有库存,两国领导王八看绿豆——对了眼。 拿到大额订单的德莱克斯勒回到国内开始大肆招标,大资本家忍住了诱惑,要求集体抵制这种背弃联盟的行为,他们坚决不会向苏维埃政府低头,更不可能去波兰驻厂。 但国内逐利的小资本家们可不这么想,你们在国内有肉吃还不允许我们在国外喝汤? 巴伐利亚州的某些工厂首先打破了封锁链,一系列化工厂和农用机械厂在波兰西部建立,极大的带动了当地贫弱的经济。 小资本家在波兰建厂赚钱的事情很快传回国内,看似一条心,实则各顾各的大资本家们也坐不住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政府的法律管得住那些平民百姓,难道还能管住我们这些参与制定法律的人吗? 于是当德莱克斯勒总理提出放宽对德共的一系列政策后,也就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大部分议员的通过。 第479章 触及利益的根本 放开对共产党的压制是德莱克斯勒的大胜利,同样也是李卜克内西的胜利。 越来越多的德共党员大摇大摆的返回柏林,某些恶趣味的人更是直接站在以往逮捕他们的警察面前演讲,当然这还不算什么,其中一位新同志更是蹬鼻子上脸。 他直接站在警察局外面的货箱上演讲,受到鼓舞的工人群众们连声叫好,围墙内侧的黑皮子却对他恨之入骨。 “队长,我真的忍不了了,让我去逮捕这个家伙吧,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个混蛋每天早上八点就来演讲,比我们打卡上班还准时!” 咬牙切齿的警察多想把男人拽进来毒打一顿,瞧瞧那令人发指的暴徒言论,他还时不时指着警察局大笑,群众们见状也跟着哄笑起来,警局的威严荡然无存。 说话的警察倒不是多恨对方,但是男人每次抨击的社会现实总能在警察自己身上看到那样的影子,困在社会底层的泥潭里挣扎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越来越多的个例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他也该是加入反动政党一起为国家、为民族谋福利的人。 可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强烈的现实情感与个人因素相矛盾,导致他成了警局里心思最复杂的人。 “以什么理由呢?”队长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抽烟,群众都去听演讲了根本没谁会报警,他们倒也乐得自在,“算了吧,他们讲什么跟我们没关系。” “孩子你要记住,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王公贵族们犯了错依旧是贵族,但我们犯了错可就得喝西北风了,永远不要做没得到授权的事情。” 就在公务员大多冷眼旁观时,国会大厦里爆发出激烈的争论,工人党的同志与社会民主党人为了新政策的推行吵翻了天。 “将贵族们闲置的不用的房产和工厂拿去拍卖,既可以使他们得到一大笔钱,同时也能安置足够多的失业人口,国家经济也能迅速复苏,这样好的政策为什么不立即实施呢?” 施特拉塞在会议上大谈建设国有企业的好处,从政治、经济、文化和人文领域全方位阐述了一通。 他们啥都想到了,唯独忽视了资本家在其中的利益。 资本家能从中得到什么呢,好像什么也得不到,而且还要冒着被贵族仇视的风险去推行政策。 他们又不是脑子有大病,于是任凭工人党员怎么说,就是不答应。 背后站着贵族阶级的人民党同样不买账,人家贵族老爷留下的房产和工厂就算搁那烂掉也不会卖给你们啊,生产那么多商品出来抢老爷们的生意吗? 这项政策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得到通过,这让德莱克斯勒眉头紧锁,直到好几天后才回味过来,他们这是动了贵族和资本家的蛋糕,人家傻了才会通过这提案。 “这样一来我们的经济改革举措将会受挫,同志们畅所欲言想想办法吧。”主席同志召集了工人党领袖和德共的外派代表。 双方紧密合作的在一起讨论未来的政策方针,台尔曼同志说道:“政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从上到下的推广,但偶尔也会从下推到上,我们既然有广大的群众基础,为什么不能通过集体的力量逼迫他们通过这项法令呢?” “问题是这样坏了规矩,恐怕兴登堡总统会下场干预,到时候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斯特拉塞不想这么快就翻脸,双方建立的和平还没达成就会陷入被动,工人党一旦从总理的位置上下来,恐怕立即就会被各路议员围攻。 “说的好像我们什么都不做他就不会干预我们的行动,我敢打赌他正躲在家里看着我们的举动,只要我们露出些许破绽,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出手打压。” “同志,不要抱侥幸心理,难道这群资本家会真心实意的看我们办实事吗,只要我们能把人民的心抓在手中,勇敢的带领民众团结起来,他们就拿我们没有办法。” 台尔曼年初加入了德共,由于其坚定的斗志获得众人认可,特地派他回到国内领导斗争。 他与工人党的同志不同,台尔曼自始至终都认为阶级矛盾不可调和,只有学习苏维埃模式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才能扭转政治形势。 看看人家苏俄经过三年发展出现了怎样灿烂的局面,全国人民的力量朝一个方向使,人民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提高。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集体经济就一定优于市场经济,只能说双方各有侧重。 市场经济向来是以盈利为标准,能多快好省的生产出畅销品是所有资本家们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因此他们会在人力和材料成本上不断做手脚。 而集体经济则是以满足人民的生产生活所需为目的,拿毛子的工业品举例,所有人都知道毛子生产出来的东西傻大黑粗,皮糙耐揍。 但拥有数千年文明的毛子就没有半点艺术细胞吗,不是他们不想造出华丽美观的产品,而是他们不能,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满足联盟内几亿人民的生活需求。 人是视觉动物,当人们对比两种经济生产出来的产品时,就会下意识的选择外形更加华丽美观的产品,进而忽视掉质量和材质等问题。 然而工人党的前缀虽然是社会主义,但他们走的大多是妥协的国家资本主义道路,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变相的认可了资本家占有社会资源的合法性。 斯特拉塞同样是这样认为的,走上街头闹事虽然有可能达成他们的目的,但对于破坏社会秩序的事情,他们天然的抵触。 “就算我们不能继续获得合法席位,但人民群众会知道我们曾经做了这些好事,越来越多的党员会站在我们的立场上,等到未来选举的时候,我们就能再次回到我们的位置上。” 德莱克斯勒在这关键时刻退缩了,他不知道等到民意逐渐褪去,工人党总理的职位被取缔,等待他们的是怎样黑暗的未来。 第480章 不甘失败的小胡子 当安德雷卡再次找上门的时候,希特勒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经过几番试探,他终于弄清楚了德莱克斯勒最近的所作所为触犯了贵族阶级多大的利益。 人家闲置在那里的东西,就算全部送给外国人也不可能给你们。 换成老佛爷的话,“宁与外邦,不与家奴!” 他们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想要通过短暂的窗口期搞议会斗争,争取更多的民意,以便未来能够在国会中获得更多席位。 “这种想法实在幼稚,真是一群可笑的家伙。”希特勒勾起邪魅的笑容,“在贵族和资本家制定的规则里斗争,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获得胜利。” “我敢打赌用不了两个月,他们就会成为非法政党,无数的脏水和黑锅就会扣在他们头上,到时候被政府军一一剿灭!” 看样子德共走过的路,工人党准备再走一次。 想通这些事情后,希特勒问道:“阻止他们是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找我呢,我只是个没有任何职务的普通党员。” 安德雷卡喝茶的动作一顿,心中不由吐槽:您这振臂一呼几个月聚拢几十万追随者的家伙也能称之为普通党员,若不是因为内部会议被解除了职务,现在的德国总理恐怕就是你吧。 “希特勒先生真会开玩笑,不过我们依旧认为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不管站在什么角度上来说,我们都希望将社会秩序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信封,希特勒瞥眼看去,满满当当都都是英镑,看得出来这群人还是很讲信誉的,至少没有拿马克来糊弄他。 “我能做的很有限,就连党卫军也被解除了武装,凭我个人的威望恐怕不足以让那么多人替你们做事。”希特勒将信封丢回桌上,显然他认为这点钱还不够。 经历过两次背叛的他深刻的知道忠诚不是得来的,而是买来的。 党卫军所谓的忠诚在金钱面前同样显得可笑,在他被禁足的时候,除了希姆莱坚持每天都来看他以外,戈林那家伙来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关于这点你不用操心,这只是第一批投资,只要你能坚定的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为我们办事,我以及我们身后的人都不会亏待你。” 得到了财阀集团的保证,希特勒终于放下心来准备再次夺权,党内的管制只不过是派了两个年轻党员轮流监督他。 两个小子最初还坚守着信念,说什么也不肯放对方出去。 直到见到英镑后立即效忠了希特勒,于是德莱克斯勒每天得到的消息都是一切正常,希特勒正在家里看报纸、写书。 “戈林,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做什么,有什么大人物会在这样狭窄潮湿的地方见我,你难道在开玩笑?” 罗姆接到戈林的信件,告诉他城西的宾馆里有一场富贵正在等着他,说是可以解决冲锋队目前的困境。 不过是一群被边缘化的落魄之人,能有什么富贵呢? 但他不得不承认冲锋队在他手里过的日子越来越苦了,早先和党卫军互相肘掣的时候,工人党可没有停发队员们的薪水。 希特勒与罗姆也只是属于合作关系,每次额外的行动都必须向他支付足额的津贴,不然冲锋队可不会出动。 他也因此大肆招兵买马,训练了一大批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流氓无产者,虽然这些人并不信奉党规党纪,可这重要吗? 直到安东·德莱克斯勒主席赶走希特勒,重新回到了工人党主席的位置上,他们的好日子立刻就结束了。 德莱克斯勒主席先是解散了大部分党卫军,同时派遣监工监管党卫军首领希姆莱,按理说这是好事,从此以后冲锋队将会在党内一家独大。 可问题同样出在德莱克斯勒主席身上,对方压根不肯观摩冲锋队的士兵,当即切断掉了冲锋队的后勤补给。 按照他的话来说,“守卫国家有国防军,守卫政党有党卫军,冲锋队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没有意义了,难道我们不能去帮你们做脏事吗?”罗姆将冲锋队的定位拉的很低,不仅是希特勒瞧不起他,党内大部分人都瞧不起他。 失去资金来源的冲锋队陷入了财政危机,流氓无产者们的行动力很强,不仅针对敌人,同样针对自己人。 闹饷的士兵越来越多,很快就将罗姆的庄园给包围起来。 罗姆不得不出面劝说:“队伍现在确实拿不出钱,要不大家出去找兼职挣外快。” “我们有病啊,既然能找兼职还当你的兵做什么,难道赚的钱还要再分你一半?” “你这个大宅子看起来蛮不错的,干脆卖了把钱分给我们!” 越来越多的不和谐声音的声音让罗姆手足无措,他典型的军人思维实在没办法处理这事,但他也不甘心解散辛苦拉扯起来的队伍。 这时候戈林找到了他,在黑暗中迎来了一道不算曙光的邪光。 “两个月不见,难道在你眼中我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了吗?”希特勒背着手从里屋走来。 “原来是你,你不是被解除党内一切职务了吗!”罗姆瞳孔微缩,作为背叛者他对希特勒还是有几分畏惧,特别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万一对方忽然发难,要将他处决,他能往哪里跑? “这不重要,目前只有我能帮你解决危机,同样的,等我回到原有的位置上,冲锋队的待遇也能按照以往的薪资继续发放,你觉得呢?”希特勒笃定对方会答应。 罗姆犹豫了一阵,“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纠集两支军队对国家总理发动行刺吗,那样我可绝不会帮你!” 希特勒轻蔑的笑笑:“国家总理?不不不,我怎么会做傻事呢,刺杀总理这种事情可是违法的,另外他很快就不是了。” 违法,感情您也知道违法,那你之前试图绑架和威胁谢德曼总理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违法? 第481章 反戈一击 “这……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党内最忠诚的干部,就算死也不会出卖组织的计划!” 男人坐在茶几边上,朴素西装下的身子不自觉的抖动,两只眼睛并没有看着对面的人,反倒是死死盯着桌上的一叠信封。 “啪嗒!”又是一摞钱摔在桌上。 “咕咚!”男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闭上的眼睛疯狂转动,冷汗一滴滴的从额头冒出来。 “可是施特拉塞先生对我不薄,我怎么能背叛他呢?”沙哑的喉咙里吐出几个词几乎用掉了最后的坚持。 “我们要对付的不是施特拉塞,你大可放心。”戈林再次掏出一个信封丢在桌上。 “好好好,我答应你们了!”戈培尔痛苦的跪在地上,将三沓现金全部揽入怀里,“主席同志对不起,实在是他们给的太多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戈林掏出纸笔逐字逐句的记录起来,在戈培尔的描述下,德莱克斯勒等人的计划一览无余。 时间回到一天前,激烈的讨论让工人党的同志们神疲乏力,倒不是说未来几天的行动方针有多细节,实在是与德共党员间的辩论太过耗费心力。 “议会斗争实在是太过愚蠢,要知道无产阶级永远都是少数派,除了施行专政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德莱克斯勒主席应该趁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聚集武力,对敌人的心脏发起致命一击!” “要知道就算在柏林城附近也有近三十万人支持我们的建设,这是多么宝贵的力量呢,如果我们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整个国家就能大踏步前进,民众也不会受二茬苦,遭二茬罪!” 台尔曼同志的发言引起了德共党员的欢呼,他们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似乎美好的明天就要到来。 然而工人党的同志却并不认同他们的看法,疑惑不解的神色始终挂在他们的脸上。 “对不起,我们认为议会斗争的路线更符合全体德意志人民的期望,流血与冲突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不是非得杀得人头落地才算是革命,我们更主张温和的革命。” 德莱克斯勒主席对暴力革命有着天然的抵触心理,“贵党与我党的政策理念还是有所不同,你们的革命太过暴力,这才是你们遭到当局政府仇视,并被血腥镇压的原因。” “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走和平斗争的道路,当局政府不会对我们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愚不可及,将希望寄托于敌人仁慈,将会是你们做过最错误的选择!”台尔曼同志愤然离场,身后的德共党员们也是恨铁不成钢的离去。 “主席同志,这……”施特拉塞哑然。 “不必管他们,德共这种小政党的话听听就行了,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我党可是有几十万支持者的大党,难道兴登堡总统会拿我们开刀,真是笑话?” 德莱克斯勒说着还真笑出了声,好些党员也跟着赔笑,唯独施特拉塞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保守党怎么会任由他们做大做强呢,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啊? 时间来到第二天,工人党的成员们在莱比锡大街上聚集,虽然他们并不赞同全面反击的策略,但还是选择通过游行示威让政府看到他们的决心。 越来越多的群众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在社会主义工人党的号召下,特地赶来参加宣传游行示威活动。 工人同志们相信德莱克斯勒总理可不会欺骗他们,或许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到时候养家糊口就有指望了。 然而没人知道他们会遇上怎样的挫折,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高举标语的德莱克斯勒主席和一众领导走在最前面,当他们穿过花园路时却没注意到领头的人似乎换了一茬。 按照原本的示威路线,他们会从莱比锡大道走到贵族庄园附近,再绕过施普雷河一路走到国会大厦前。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这好像不是去城堡的路?” “管他的呢,跟着走就是了,难道总理阁下还会害我们不成。” “就是,你这样疑神疑鬼的倒不如赶紧回家去抱孩子,游行示威不适合你。” 男人被同伴呛了几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闷着脑袋跟着队伍往前走。 殊不知这会儿德莱克斯勒也发觉行进路线不太对,去贵族庄园应该是走西面,怎么会继续朝北方走呢,他连忙叫住最前面领路的戈培尔。 “这条路不对吧,你是怎么引路的?” “主席同志放心,我们早上勘察的时候看过了,原本行进的路线上突发了火灾,我们只能从北方的那个街区绕过去。” 戈培尔嘿嘿一笑,指着那片警铃大作的街区,德莱克斯勒这才听到另一头传来隐隐约约的救火声。 “这可不行啊,如果眼睁睁看着民众的财产被烈火吞噬,我们还算什么党员呢,所有人立即转向,我们赶紧去那边救火!” 德莱克斯勒意识到这是刷好感的好机会,他领着人急匆匆的朝火灾的事发地点跑去,身后的群众不明所以的跟着一起跑了起来。 戈培尔跟着跑了几步,见没人注意他躲进小巷子里阴恻恻的笑着。 当德莱克斯勒带人跑到火灾地点却愣住了,这里不是霍尔男爵的庄园吗,正是之前死活也不肯卖掉工厂的人之一。 他的家为什么会被人火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阴谋的气息。 “主席同志,坚决与人民对抗的霍尔男爵已经被我们俘虏了,请您指示!” 罗姆领着十几个士兵押着霍尔男爵和家人从庄园里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敬了一个礼。 与此同时,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记者咔嚓咔嚓的拍着照片,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当德莱克斯勒反应过来时,那群人化作一团旋风消失在了拐角处。 “快快快,反革命分子德莱克斯勒就在那里,士兵们举起武器决不能让他跑了!” 领头的尉官大手一挥,啪啪啪的枪声骤然响起。 第482章 面临分裂的工人党 德莱克斯勒做梦也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昨天刚鄙夷了德共的同志,今天就走到了人生的终点。 敌人竟然真的如此凶残,噼啪作响的步枪根本不在乎他的身后站了多少群众。 血红色的光芒不断扩散,黑白色的世界逐渐扩大,当生命永久定格的时候,他们停留在了革命胜利的前夕。 “卖报卖报,工人党前领袖德莱克斯勒率领冲锋队抓捕不愿受到胁迫的霍尔男爵,其举动严重危害人权。”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小孩儿把报纸给我来一份。”台尔曼没有参加游行,甚至都没有得到游行的具体时间,一气之下甚至懒得去问,干脆和同志们出来散散心。 拿到报纸后,几人围在一起看了起来,事情发生在两个小时前,这刊登的速度似乎不同寻常。 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上印着大大的照片,德莱克斯勒站在版面的最中间微笑,霍尔男爵则被罗姆按着跪在地上。 下一张是冲锋队士兵与国防军作战的照片,配上的文字写着,“德莱克斯勒阴谋败露,意图使用武力谋反,现已被勇敢的国防军战士击毙。” 最后一张照片是安东·德莱克斯勒主席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他死了! “他们怎么敢这样做,他们昨天可还是坚持和平斗争的,怎么今天就开始武装起义了?”有人质疑道。 “不,这一定是政府和国防军的阴谋,以我对德莱克斯勒的了解,他就算要起义也绝不可能跑到郊外的贵族庄园里去起义。” 台尔曼的话得到众人的认可,其中一人悚然一惊,“难道说兴登堡那家伙的算计,他既然会对工人党下手,那么我们共产党员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几人足底发烫,几乎就要从地上跳起来,一想到冰冷的刺刀将会在胸口上捅几个窟窿,他们就想立即逃离此地。 “同志们不用慌,以往我们得供会被政府军针对,完全是因为我们背后没有强有力的军队,如今我军得到了苏俄援助,十几架战斗机在什切青随时待命,还有一万多英勇的红军战士随时待命。” “只要兴登堡总统不犯傻,都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大不了就是礼送出境!” 台尔曼经过在柯尼斯堡的学习,深刻的意识到武装斗争的重要性,明白枪杆子里出政权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猜测没有错,兴登堡还真不敢拿德共怎么样,国防军此时已经下放到各个城市中,柏林附近也就两万来人,想要重新召集部队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 什切青距离柏林不过128公里,红军若是全线攻击恐怕真能威胁到柏林,兴登堡不敢赌,也不愿意赌。 于是看完希特勒的计划后,将顺手打击德共这条划去。 刀可以用,但伤到自己就不太好了,没必要为希特勒那家伙擦屁股擦的这么干净。 重获军权的希特勒迫不及待的召开了工人党大会,众人还沉浸在斗争失败,主席身死的悲痛中,压根就没几个中央委员前来参会。 这也是希特勒愿意看到的画面,在代表缺席三分之二的前提下,他逼迫剩下的人承认了他党主席的身份。 接下来又是一篇篇泼脏水的报纸让施特拉塞手足无措,他没想到希特勒居然将他做过的错事,全部丢到了党主席德莱克斯勒头上。 关键是民众还真就吃这套,他们支持的工人党从来都是以希特勒为领导的核心的政党,德莱克斯勒不敢将他开除出党的原因,主要还是担心会引起新党员集体退党。 希特勒带领新党员另立门户这种事情,是他们万万不愿看到的。 “希特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那些龌龊事你就不怕我给你全部抖出来吗,你竟然还敢把脏水泼向主席!” 施特拉塞气冲冲的冲进会场,大老远就听见希特勒在对代表们许诺好处,这是党员干部该做的事情吗? 这人妥妥的是混进党内的投机分子,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几个熟人,对方回避的躲开视线。 “施特拉塞先生为什么要生气,等我成为党主席后必定会继承德莱克斯勒的遗志,将我们的政党发扬光大,真正的为民众做些好事。” 希特勒这话听得对方想笑,他真怀疑这个落魄的画家是哪里来的骗子,这种鬼话也能说出口。 虽然目前没有调查清楚主席为什么会被撤销职务,也不清楚真正的幕后凶手是谁,但他始终觉得叛徒可能就在身边。 不然敌人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提前在霍尔庄园埋伏好了呢? 罗姆那家伙应该知道原因,可他遁入地理形势复杂的贫民窟里,谁也找不到他。 施特拉塞愤愤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有能力有野心的人,但你要知道在缺乏三分之二代表投票的情况下,是无法选举出主席的,你应该等我们处理完主席的丧事再说这些。” 希特勒不吃他这套,强硬的顶回去,“没有什么再说,工人党在我的领导下绝对我大踏步前进,最终成为德意志第一大党,我有信心让全世界重新认识到伟大的日耳曼民族。” “但是你们呢,你们能做什么,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发表演讲,还是绕着莱比锡大街示威游行?” “愚蠢!真是太过愚蠢了,将政党的力量交到你们手上无疑是对革命的背叛,你们所谓的温和的革命就算给你们一百年也不可能实现,在这期间,受苦的人民该怎么办呢?” “他们眼巴巴的希望你们去拯救,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你回答我!” 希特勒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会场上空回荡,不高的个子散发出极强的威慑,震的施特拉塞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们不承认我党主席的职务,那么我就退党,我相信在任何地方,像我这样为了国家的人都能获得真正的尊重!” 希特勒理了下袖口,双手背在身后桀骜的往外走去,正当他前脚迈出大门时,微弱的声音叫住了他。 “不,请不要这样做,希特勒……主席同志!” 第483章 长刀之夜 面对希特勒退党的威胁,施特拉塞选择服软。 如果对方真能如他所说,那么这个党主席让给他也无妨。 希特勒背对的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既然得到了施特拉塞的支持,等于说南方的巴伐利亚党组织同样支持他。 如此一来,他党主席的位置就更加稳妥了。 处理好前党主席的葬礼,希特勒迫不及待的开启了下一项工作。 “主席同志,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他们可是我们的同志呐!” 隐藏在幕后的党卫军战士忍不住了,平日里这帮同志对他们不错,经常讲一些励志和揭露黑暗的故事,这让他们的感官不错。 “不不不,孩子你可能还不明白,有些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其实是两码事。” “难道他们对霍尔男爵做的事情符合人性吗,有哪条法律支持他们做这些事情呢,我想是没有的,你认为随意践踏他人的尊严对吗?” 希特勒将问题抛了回去,士兵想了想摇摇头,“不,每个人都有尊严,任何人都无权践踏。” “那么随意纵火焚烧他人财产对吗?” “不,不对。” “那么现在你明白了吗,这群人哪里还是我们的同志呢,他们只是面慈心黑的家伙罢了,待会儿你们就听我的命令,只要时机成熟立即就开火让这群人渣知道我们的厉害。” 希特勒急着向兴登堡总统证明自己,否则总理的位置将会离他越来越远。 另一头的罗姆则大摇大摆的从贫民窟走出来,他在手下的簇拥下来到酒店里,屁股刚坐上沙发,嘴巴就开始吹了起来。 “我跟你们说,等希特勒那家伙给我们下发了编制,以后我们可就同属政府军的一员,什么国防军见到我们都得绕道走!” “队长,希特勒可不是普通人呢。”手下递来一份请柬,“他约我们晚上去贝尔大街的莱特酒店庆祝。” “啧啧啧,看来这个下士也知道我受了不少苦,准备用这种方式来拉拢我。”罗姆轻笑着掸了两下请柬,“那大家晚上打扮的漂亮点,说不定还会有政府高官出面,不能丢了脸面。” “哈哈,跟着罗姆队长真是不错,兄弟们都能混出个前程,往后老大说往东走,我们就绝不会往西。” “永远跟随罗姆队长,我们冲锋队永远以您为首。什么希特勒,干特勒说的话都不好使!” 队员们笑嘻嘻的准备时,兴登堡总统的庄园里同样在讨论这件事。 “总统阁下,难道我们真的要看着希特勒完全统一工人党吗,这将会是一支极为庞大的力量,一旦他们团结起来,将对我们十分不利。” 埃德森少将最近得到了共产国际的指示,要求他打探德国国内情报,如果可以的话,多挽救一些工人党成员。 “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我们的政治立场本来就不一样,我该拿什么劝总统阁下呢?” 思索再三,他决定以团结的工人党不利于管理为由劝说领导,显然兴登堡有自己的看法。 “艾因梓贝伦男爵多虑了,这事经过我的幕僚团讨论,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才是最符合我们利益的选择。” 兴登堡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对方,仿佛在说,凭你的脑力,拿什么跟我的智囊团斗呢? 他们哪个不是各行各业的精英,用得着你来多嘴? “可是……”埃德森少将还想再做努力。 “没什么可是,不妨告诉你,我早在宴会现场做好了安排,等到希特勒动手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把他的黑料记录下来。” “掌握了工人党主席的黑料,这支势力再强大也不过是政府养的一条狗而已,只要他不想从英雄成为狗熊,就必须听我的!” 兴登堡总统不屑的笑笑,“再者说他成不成功都无所谓,不过是工人党内斗,死的都是无产阶级的狗腿子,没了他们,国家和社会能平稳更多呢。” 埃德森少将知道无法改变对方的心思,只能悻悻告辞。 “他这样的做法其实是没有道理的,作为容克贵族怎么会关心政党间的纷争,我不记得给鲁登道夫下过这样的命令。” “你去查查他最近做了什么事情,又和哪些人有过接触。” 兴登堡总统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有些异常,埃德森少将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两条小尾巴。 他命令司机将车开到公园,换上便装若无其事的走在空旷的广场上,早几个月这里还有些许象征和平的鸽子飞舞。 可惜年景不好,路过的流浪汉可不会觉得这些动物可爱,经过几天的捕杀,此地甚至连鸟毛都找不到。 穿过喷泉来到人影稀疏的树林外围,他走到长椅边上掏出一份报纸饶有兴致的看着,过了十几分钟才施施然的离去。 “奇怪了,他怎么就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这不符合常理啊?” “别管那么多,继续找,如果他有问题肯定会在附近留下些东西!” 两个探子检查了椅子的每一个缝隙,可惜什么也没找到,只能无奈离去。 直到两人走后,打着阳伞的长裙妇女才走过来,她收起伞坐在长椅上,左手无意识的在椅子边缘摸索。 一串凹凸不平的痕迹从角落往外延伸,“今晚,工人党,屠杀!” 女人猛地瞪大眼睛,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她佯装无事发生,又休息了几分钟才缓缓离去,此时天边的金光正在下落,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嘿,好心的男士,请您等一等,能问个路吗?”当女人找到施特拉塞时,党员代表们正在陆续进场,宴会大门张大嘴巴热情的欢迎着他们。 “是你!”施特拉塞认出了联络员,对方凑到他耳畔细语几句,男人的心立马沉到了湖底。 “戈培尔同志你不要走,我们中出了叛徒!”施特拉塞听完立马叫住了戈培尔,“现在我要你去办一件事,记住一点要保密!” 戈培尔满口答应:“老大放心,我戈培尔出了名的守口如瓶!” 第484章 小胡子的效忠 戈培尔的诚信度有多好,取决于他包里揣了多少资金,整整三千英镑足以他让出卖良心,更别提同志的性命。 登上火车的施特拉塞没有等到同志们,反倒听到了一个个可怕的坏消息。 “听说了吗,那群工人党的坏蛋死了主席还不够,几个小时前甚至还在密谋造反,上百人聚集在大厅里准备武装起义。” “真的假的,那他们成功了吗?” “该死的,这群人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们是真心实意为我们考虑的政党。” “他们要是能成功,消息能传到这里来吗?”起头的平头哥淡然一笑,“根据最可靠的消息,伟大的希特勒主席回到了他忠诚的工人党,这群造反分子一个没跑掉全被抓了!” “那就太好了,我们早就看不惯工人党的那群家伙了,一天天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嘴上说着为我们办事,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成,和社会党和人民党的家伙有什么区别呢?” “说到底不过是新政党为了吸引选票故意做出来的姿态而已,实际上都是一丘之貉。” “现在希特勒主席重新领导了工人党,肯定会有所不同,说不定兴登堡总统还会继续任命他做总理!” 在人群的期待中,施特拉塞的心愈发的冰冷,如果现在他还弄不明白希特勒的把戏,那么他也没必要继续革命了。 “可恶啊,当初要是执意分党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希特勒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解决了这群心腹大患,希特勒驱车来到郊外的庄园里,经过一番严格的检查,他被允许访问三十分钟。 “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听说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逃脱,你准备如何应对?”兴登堡总统揉了揉眼睛,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 毕竟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讲,这大晚上不睡觉属实有些折磨人。 “总统阁下放心,我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授权就能将工人党的残余分子定性为乱党。” 希特勒从怀里掏出雪茄,掰开前头的封口,递到打火机下慢慢的烤着。 “另外您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我愿意为了德意志奉献我所有的生命,您看……” 火红的雪茄散发出迷人的香甜,兴登堡接过来贪婪的嗅了一口,氤氲的烟雾带着尼古拉的清香让他的精神振奋不少。 老人的眼睛在加持下变的清明不少,“我愿意接受你的效忠,我也相信你的为人。”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弧度。 眼前这人能有什么为人,不仅能出卖将他提拔起来的党主席,同时也能心狠手辣的打击政敌。 这是一把伤人伤己的利刃啊,不过只要自己还在位置上一天,他就绝对翻不起浪花来。 “总理这个职务嘛,自然是给有能力的人做的,如果让你来,你准备怎么施政?”兴登堡想起前些日子的失败经历,心头不快的问道。 “这……自然是通过借贷的方式发展重工业和基础建设,另外通过精神文明建设鼓励民众少拿报酬,多为国家做些实事。” “少拿报酬,他们会同意?” “为什么不呢,这时候只需要说,他们的利益与祖国的利益完全绑定在一起,国家兴盛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国家倒霉,他们也只能跟着吃面包屑。” 希特勒两只手兴奋的搓着,“相信人民不会连这点眼光也没有。” 只听后半段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鼓励奋斗吗,这种把戏谁不会用呢,连第二天早上报纸标题他都想好了。 《鼓励德意志青年树立正确的就业价值观》 不过前面半段经济施政的措施似乎在哪里听过,总统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前任谢德曼总理提出的经济政策吗? 这家伙就完全照搬过来,那他之前提出的一系列强硬的经济措施又是什么鬼东西,亏自己还跟着学了那么久,感情是他骗人的? “咳咳,关于这点,我们得辨证的看,上一届政府好的地方我们要学,坏的地方要抛弃,不能因为主观意义上的不认同,从而全盘否定。” 事实上希特勒一直都是这样打算的,尽管他在民众面前说的天花乱坠,但不可否认,他未来的绝大多数政策都来自往届总理。 “这样的话,要你有什么用呢?”兴登堡总统正准备这样说,忽然飘飘欲仙的感觉从脑子里传出来,舒服的让他打了个哆嗦。 “啊,挺好的。”这句话不知何时从他嘴里窜出来,身子靠在沙发上舒服的眯着眼,那支叼在手里的雪茄依旧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那么请问我什么时候能继续任职呢,要知道我之前可是被人窃取了职务,为了德意志的复兴我还有许多计划没来得及实施。” “总统先生,我想您应该再给我写一份任职书,不然我的工作没办法开启。”希特勒屏住呼吸,摇了摇对方的身子。 “嗯,对,你说的对!”迷迷糊糊的总统依旧笑着,两只眼睛迷离不已。 “看来总统阁下实在是累了,那就请秘书先生起草一份委任状吧,我得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上。” 希特勒见秘书站在一旁没有反应,连忙又提醒了对方两次,秘书见兴登堡愉悦的点头,心道写个委任状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总统没有反对,那就写呗。 费了老大劲,在希特勒的指导下,总统拿起钢笔无力的签下名字,加盖公章后这份委任状立即生效。 希特勒一刻也不想等,连夜赶到国会大厦下达了两条指令。 “社会主义工人党巴伐利亚部应当立即被取缔,并逮捕其代表施特拉塞。” 一想到之前戈培尔念及旧情,放走了一些巴伐利亚党代表,他心里就不痛快,连忙继续写到: “另外,取消德共在国内的一切特权,将他们定性为不友好政党,政府各级单位应尽可能的制止德共党员在城市中的演讲,必要时可以进行驱离!” 第485章 施特拉塞的后手 慕尼黑的街头,往日神气十足的工人党员们被警察从办公场所里赶了出来。 几十个手持步枪和警棍的黑皮子气势汹汹的,或是推搡或是打砸,总算制服了眼前的上百人。 “你们这群国家的蛀虫,难道不知道生养你们的人是伟大的政府吗,竟敢跟我们对着干,你们想知法犯法?” 几个脾气大的警察选择了暴力执法,重重的警棍砸在人家头上染红了一大片衣襟。 “行了,别把他打死了,到时候不好收拾!” “呸,一群贱皮子,整天就知道闹事!” 同伴拉住那人,掏出封条贴在了工人党驻慕尼黑办公场所的大门上。 结束了暴力对抗后,不少工人党成员垂头丧气的离开,也有部分人察觉到必定是柏林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巴伐利亚政府的态度不可能转变的如此快。 下午的时候报纸上刊登了工人党意图谋反的消息,同志们看完后破口大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党主席那么稳健的人怎么可能造反? “同志们其中必定有蹊跷,我看名单上没有施特拉塞先生的名字,想必他已经逃了出来,不如我们去火车站接他,听他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约尔的话得到众人认同,“可他一定会坐火车回来吗,万一政府正在抓捕他,我们聚集在火车站不就害了他吗?”也有人提出质疑。 “这样吧,那最近几天选几个机灵的人去火车站等着,再派两个人守在办公楼外,不管他是不是走铁路线,我们都能在敌人发现前拦住他。” 马约尔作为临时代表有序的安排了工作,虽然工人党遭到了政府取缔,就连政府大楼和党员证也被人封存,但该有的凝聚力并没有因此消失。 希特勒下了死命令务必抓住斯特拉塞,这人号召力极高,在巴伐利亚的拥趸并不比他少。 逮捕的指令早就下到了慕尼黑政府,他们明面上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事情,暗地里却比工人党更希望斯特拉塞赶紧来自投罗网。 “呜呜!” 昨夜里从柏林开往慕尼黑的火车总算到站,拿着报纸的、头戴黑色毡帽的和身穿紧身风衣的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列车车厢。 火车站外的警察部队也聚集了起来,但凡号令一响,他们便会齐刷刷的冲进去抓捕叛党。 列车员打开大门,各色的人儿从车厢走出,其中不乏有商人和官员,更多的是身穿普通服饰的男女。 鱼贯而出的人群里没有照片里的男人,难道他提前下车了? 几个暗探不动声色的走上车厢,他们对每一节车厢进行了严格的检查,就连货架和厕所也没有放过。 “怎么办,斯特拉塞不在车上,这次行动恐怕要失败了。” “没关系,他大不了在前一个站台下车,我们继续守着火车站和北郊外侧,只要他露头必定逃不过我锐利的眼睛。” 他的眼睛有多锐利斯特拉塞不知道,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确信希特勒不会放过他,毕竟他可以说是知道对方全部阴谋计划的人。 希特勒必然恨不得置他于死地,说不定慕尼黑的车站里已经有敌人在候着了。 想到此处他提前下了火车,施特拉塞耍了个花招,他特地绕远从斯图加特转车,围着巴伐利亚州转了半圈从慕尼黑以南进城。 等待已久的政府人员傻了,当他们得知工人党在施特拉塞出现在城南的郊外别墅中,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咱们这么多人愣是拦不住他?” “别管他怎么回来的,赶紧出动警力把他抓回来!” 局长拍了桌子,一群警察前赴后继的冲出门,在暗探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包围了城南的一座别墅。 施特拉塞正在客厅里咬牙切齿的向众人倾诉柏林发生的惨剧,当党员代表们得知主席和其他人都被叛徒出卖,最后死在了希特勒这个小人手中,他们无不义愤填膺。 “我们必须将希特勒这个小人的行径公之于众,不能让他继续欺骗民众了!”女性代表最是生气,嚷嚷着要砍下他的头。 “没用的,对方现在是总理,我们说的话根本没人信,他只需要动动嘴就会有无数警察来抓捕我们。”马约尔感到绝望,个人与国家力量相比总是渺小的。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施特拉塞的话还没说完,楼下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同时有人大喊警察来了! “这群混蛋怎么来的这么快,施特拉塞同志请躲进地窖里,我们绝不会出卖你!”马约尔把窗帘拉上,招呼着众人赶紧让开。 “砰!” 别墅大门被厚重的靴子踢开,半拉门栓断裂摔在地上扑起不少灰尘。 “施特拉塞你的事犯了,赶紧跟我们走一趟!”局长收回脚,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施特拉塞。 对方不慌不忙的站起身,理了理衣服问道:“你们是来抓捕我的,有逮捕令吗?” “当然有,兹逮捕社会主义工人党代表格雷戈尔·施特拉塞!”局长皮笑肉不笑的拿出一张纸,“怎么样,你也看见了逮捕令不会不承认吧,乖乖和我们走一趟!” “呵,真是可笑至极,你看这是什么!”施特拉塞从怀里掏出巴掌大小的黑色小本,封面上画着赤红色的镰刀锤子。 局长杏仁大小的瞳孔忽然就瞪大了,“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抓捕的是工人党代表施特拉塞,管我共产党员施特拉塞什么事?”施特拉塞不屑的撇撇嘴。 “诡辩,这是赤裸裸的诡辩,我不认可你的说法!” “那你尽管动手来抓我啊,当英勇的红军战士来找麻烦的时候,希望你的上司能保住你的官帽子!” 局长见状僵住了,区区工人党他是真不放在眼里,但共产党就不同了,那是一群有着严密组织的暴徒,万一真在巴伐利亚惹出什么祸事,他个子矮怎么扛得住? 第486章 总理上任的改革 “真是一群蠢货,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管他是工人党也好,共产党也罢,抓进监狱不都一样吗?” “等折磨死了,再说是误抓又能怎么样,德共还真能翻脸吗?” 希特勒在国会大厦里气的走来走去,他刚得知巴伐利亚政府竟然将施特拉塞礼送出境,对方登上火车,进入捷克斯洛伐克不见了踪影。 这是人办的事? 巴伐利亚的领导也不傻,得罪共党的事他们可不愿做,万一人家秋后算账,黑锅还不是得我们来背。 加上巴法尼亚州拥有较高的自主权,区区总理发来的指令,只要和他们的利益相背,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希特勒也清楚这个道理,只要把施特拉塞赶走也算好事,南方工人党失去领袖还能怎么跟他斗呢? 然而他没想到此举大大的刺激了工人党残余势力,他们纷纷在暗中加入了的德共,警察望着越来越多的“免死金牌”一时不知所措。 失去外部肘掣后,希特勒开始对国内经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之前支持他的安德雷卡,及其盟友获得了一大笔来自政府的财政拨款,实打实的英镑捏在手里,不比马克香吗? 拿到工钱后,工人们积极性大涨,在他们的努力下,各个厂内的绩效大幅度提升。 重工业发展带动了基础工程的建设,轻工业也因基础工程的建设得到增长,反过来又作用在了重工业上。 经过持续的良性循环,德国国内的经济势头开始迅速增长,马克终于稳住并隐隐约约有了下降的趋势。 八月下旬,希特勒还专门让人采购了一批波兰生产的农作物,以缓解国内物资紧缺的状况。 在他看来,波兰的民族社会主义与真正的共产主义间存在较大分歧,说不定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但在赚钱这一方面,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收了中介费后,波兰人将乌克兰产的小麦和玉米一同卖到了德国。 仅仅卖了几十个废弃工厂却能换来这么多粮食。买卖双方对此都很满意。 正当希特勒大刀阔斧的改革时,兴登堡总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自己的身体怎么愈发虚弱,他赶忙叫来了医生。 “你是说最近几个月经常出现头晕眼花,身体飘飘然,但十分舒服的状态是吗?” “是的,有时候耳朵里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是想点点头把他给应付过去。” 总统虽然年纪大了,却不是傻子,这症状以前从未有过,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医生翻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的舌头,然后掏出听诊器上上下下的听了一番,最后采取了总统先生的唾液。 “这看起来像是植物碱造成的伤害,您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陌生植物呢?我可能需要回去化验了才能得到结果。” 医生不敢把话说满了,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植物说的是我家种的这些花,让我感到了过敏?”总统指着窗台的鲜花问道。 “这种症状更像是会让人产生持续兴奋的东西,你有没有长时间接触什么东西的习惯?” 医生见他没有转过弯来,又出声提示道。 “这样的话,我平时会在家里抽烟,喝咖啡,这些习惯已经坚持了几十年,过去可没有这些症状呢。” 总统笑着摇摇头,显然不觉得事情是如医生所说。 “那么这个症状是否是在抽烟或者喝咖啡后才产生的?”医生又追问了一句。 总统沉默了,这样说来好像每次抽烟之后都会感觉特别舒服,难道烟草里面有什么东西会危害身体健康吗? 想到这里,他吩咐随从拿出一只希特勒送给他的雪茄。 医生将雪茄外壳剥开,焦黄色的烟丝在空气中散发出迷人的香甜,他将长条烟丝和细小的碎块分开。 再将颜色不同的部分单独捻出来,“这是两种不同的烟丝,这是烟叶碎片,最后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我可以把它拿回去化验一下,应该两三天就能出结果。” “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呢?如果你怀疑是这个东西的缘故,那咱们就直接点燃它。” 兴登堡总统心里愈发笃定,必定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不然他平时的精神头可还算不错,怎么会三天两头打哈欠连公务也不想做了? 焦黑色的烟尘缓缓飞起,点点火光在瓷缸里闪烁,众人早早的躲开几步,只有面的口罩的医生还在那里。 他将餐盘上的罩子扣在火焰上方,升腾的烟雾全被扣在里面,等到灰烬完全冷却后罩子内侧爬满了黑色的烟尘。 他沾了一些凑到鼻尖,香甜的味道顺着鼻腔混着空气进了腹部,奇妙的化学反应在毛细血管中蔓延开来,直到流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几分钟后,医生慵懒的躺在地毯上,斜着的脑袋靠在沙发边上,这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他到底怎么敢的,竟然对我下毒,这蠢货是不是以为毒死我,他就能坐稳总统的宝座?” “我敢打赌这个蠢货会被贵族和资本家……” 兴登堡总统捏紧的拳头忽然放松,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军官、贵族和资本家们选出来的代表。 但他出身容克贵族,天然的拉高了军方的势力,不少曾在英法压制下限制德军发展的枷锁被他解开,现役军人福利和退役军人待遇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据他所知,希特勒这小子得到了以安德雷卡为首的资本集团的支持,同时上次剿灭工人党叛逆的事情,同样让贵族阶级对他青眼相加。 下士出身的身份,让希特勒并不属于军官贵族,说不定这群混蛋真会支持他担任总统。 “呵,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改革竟然让他从小小的政党领袖,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兴登堡捏着胡子,知道自己托大了,但如今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 “区区总理而已,等我电话调兵,解除职务,兵围国会,便可再将他捉住一次!” “这次,我可不会再给他半点机会!” 第487章 庄园之变 山雨欲来时,天空中总会有不同寻常的气象反应。 政坛政变时又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呢,至少在国会大厦里暂时没有看出太大的变化。 希特勒总理依旧在代行总统职权,自从兴登堡总统经常请假不来,国家的大小事务就都落在了他头上。 他专门将党内亲近的人调进政府部门里担任要职,追随他的党员们一个个升官发财好不快活。 戈林则取代了希特勒最讨厌的警察局长,他花几个月整合了警察局内一切不听从号令的势力,等到时机成熟后。 他抽调警局内忠心的卫士与党卫军士兵组成了一支特别行动队,别名盖世太保。 “总理,我们发现了军队的可疑调动,近卫第一师的2团似乎接到了某种指令,他们正以极快的行军速度向柏林赶来。” 希特勒丢下笔,默然不语的走到窗台边,街道上满是堆满幸福笑容的男女,德意志的复兴之路即将开启,他不容许任何人打断这个进程。 “看来我们的兴登堡总统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啊,居然调集军队进城,难道他想用这招逼迫让我放弃职务,人民会答应吗?” “要知道我的权力来自德意志全体公民,是他们的认同让我能坐在这里,为人民真正的办些好事,眼看我们就要成功了,这老家伙竟然挡我们的路,你说说我们该如何处理?” 戈林双腿一靠,锃亮的军靴碰撞出咔哒的响声,他开口道:“请希特勒总理下令,党卫军和盖世太保将成为您手里的剑,斩断所有胆敢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敌人!” 希特勒回过头冲他沉重的挥手,“很好,你去看看现在城中哪些军官可以拉拢,光凭我们的力量恐怕不足以对抗国防军的步兵团,我们需要更多的帮手。”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兴登堡总统为了最大程度的削弱抓捕行动带来的负面影响,准备将希特勒诱骗至他家,再实施抓捕。 最后大不了说他生病去世,也算为他留下了一个好名声。 远处的车灯透过重重黑夜刺入树林,黑色的车头穿过马路稳稳的停在庄园门口,希特勒下车朝不远处的黑影看去,直到发现林间跳动的火苗闪烁三次,他这才放下心来。 “希特勒总理您可是迟到了,难道总统阁下相召你也要摆谱?”管家皮笑肉不笑的推开铁门、 “我将所有的生命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德意志的伟大复兴中,来晚的事情我自然会和总统先生解释,还请带路吧。” 希特勒昂起脖子,下巴与地面呈60度角,似乎这样他的身高劣势才会有所抹平。 几人顺着花园往里走,希姆莱和警卫员们站在门口伫立,他们熟练的和总统府的警卫打起了招呼,谁料对方板着脸并不搭理。 他嗤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打了几个手势。 来到会客厅中,希特勒礼貌性的行礼,随后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见他孤身前来,兴登堡轻蔑的笑笑,“总理先生在国会的工作似乎蛮顺利的,不少人事任命似乎都在我迷糊的时候莫名其妙的通过,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总统阁下必然有自己的考量,何必问我呢?”希特勒心道对方必然发现他进贡的雪茄有问题,故意试探自己。 当初手下推荐的东南亚巫师确实有本事,他带来的草药有着致幻性,但对身体的毒性却又比白面弱的多。 可惜自己还未完全布局成功,否则兴登堡这老头你就等死吧! 两人目光对视忽然迸发出激烈的火花,兴登堡总统哈哈大笑,“阿道夫,你今天既然来了这里,难道想活着出去吗,你在我身体上做的龌龊事,你想抵赖吗?” “不错,是我做的!” 见希特勒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兴登堡一时有些傻眼,这人难道不要脸吗,被人抓现行还能义正言辞面不改色? “你意图谋害国家领导人,难道就没有半点羞愧吗?”管家看不下去了,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德意志,您固然是受到我尊重的老前辈,但你现在的存在只会碍事罢了。” “您只会对英法等国卑躬屈膝,拿着人民的财富去献媚,将我们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心血拱手让人,最后还对国家内反抗的人民举起血腥的屠刀!” “这不就是您一直在做的事情吗,光荣而伟大的德意志不该是现在这模样,祖国母亲本来是那样强大富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提到她时都会露出灿烂的笑容。” “现在你们正在玷污德意志之名,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私欲,将人民的痛苦置之不理,你难道配做德意志的总统?” 希特勒站起来振振有词的数落,振聋发聩的声音让侧面的管家心神畏惧,处在暴风骤雨中的总统又该如何应对呢? “逆贼,我早该除掉你的,不过现在倒也不晚!”兴登堡按响了桌上的警铃,隔壁房间里冲出来十几个手持武器的德军士兵。 “鲁登道夫,赶紧把他拿下,今天我要亲自把毒药喂到他嘴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鲁登道夫及其手下并未动弹,反倒是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氛围。 “你还愣住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希特勒也笑道:“没听见总统先生在说什么吗,都不要愣着了,还不快把总统先生拿下!”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总统和管家按住,兴登堡大怒,“鲁登道夫,你怎么敢这样做,你是疯了吗?” 鲁登道夫摇摇头,“不,总统阁下,我很清醒,我想是您不够清醒。”他扭头冲士兵招呼道:“来,喂总统先生吃药了!” “不……唔唔,你们狼狈为奸,不得好死!” 兴登堡总统的四肢被人按住,只能疯狂的扭动身子,然而一个老人怎么可能犟的过十几个士兵呢? 清亮的毒药流进嘴里,很快夺走了老人的性命。 第488章 蹊跷的死亡 “呼,事情已经解决了,希望阁下说到做到,不然我们军方的力量可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恐怖得多。” 鲁登道夫命令士兵放开尸体,总统和管家早已两眼翻白的倒在地上。 “那是自然,毕竟我也是军人出身,自然不会忘记敌人给我们带来的耻辱。” 他淡漠的收回目光,并未将希特勒的话放在心上。 兴登堡总统的尸体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显然毒药在他身体里已经作效,鲁登道夫不禁悠然叹气。 “你说你做什么不好,怎么就忘记了我们这么多老朋友呢?” 这几个月里,军官们要求调整薪资的决议一直被驳回,起初他们以为是希特勒这个家伙从中作梗。 没想到有一次打回来的申请报告书上居然写着兴登堡总统的签名,硕大的红戳戳让他们心里凉了半截。 这下坐实了,他们亲手送上总统宝座的人居然背叛了阶级,那么留着他还有什么用呢? 兴登堡在近卫师里固然有不少拥趸,但在众人的胁迫下,也不得不选择低头。 恰逢此时,希特勒向他们递来了橄榄枝,“兴登堡总统那边我劝了很多次,可他始终不愿意恢复军队过往的荣光,如今他又要对我下手,难道我走了你们会有更好的待遇吗?” 第二团团长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但他也不敢自作主张,于是找到了鲁登道夫,经过贵族军官们的讨论,他们一致决定:既然上面坐着的人不听话,是时候换一个听话的人了。 兴登堡总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人放进了棺材里,准备好的毒药也全都流进自己的嘴巴里。 第二天清晨,民众听闻伟大的德意志领袖,东线战场的英雄,兴登堡总统突发心脏病去世。 对此人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毕竟这人说他好吧,他啥也没干,说他坏吧,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污点。 除了各国政府发来几封慰问电报以外,总统病逝似乎没有引起半点波澜。 “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很难相信伟大的德意志竟然在一年之内病逝两位总统,这必然是上帝对我们考验,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必定能完全的,彻底的达到我们的目的!” “让德意志再次伟大吧!” 当希特勒充满激情的演讲时,埃德森少将也没有闲着,兴登堡总统实在死的蹊跷,他们家族可没有遗传病史,以外看他也健康无比,怎么说死就死了? 空气中流出一股莫名的味道,就像是混杂着阴沟水的腐败气息。 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希特勒那个奇怪的家伙担任总统,至少兴登堡总统在位时,留下来的政治遗产异常丰富。 若希特勒能够全盘掌控,恐怕这家伙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虽然埃德森不明白共产国际为何如此忌惮希特勒,但他也明白让某人大权独揽的话,可能会对他们未来的计划产生极大威胁。 总统的府邸被盖世太保围住,想来没有办法进入,他只能将主意打到墓园里。 希特勒那家伙一门心思参选,倒也没心思管那死去的老头子,他就那样随意的被人埋在了墓园的深处,两个警察心不在焉的守卫着前任总统的灵柩。 这给了埃德森机会,他命令手下解决掉警察后连夜撬开了华丽的灵柩。 木板翘起时发生了剧烈形变,嘎吱的响动在黑夜中异常明显,守夜人狐疑的提着手电往这边走来。 “将军阁下,总统极有可能是被毒死的,您看他的嘴唇发紫面色发青,这不像心脏病猝死的症状。” 带来的法医熟练的掰开嘴巴,凑近一闻难闻的药水气息扑到了他的脸上,他连忙后退几步。 “给他拍照,我们把证据拿回去,不能让希特勒这个小人得逞咯!”埃德森一挥手,身旁的人很快补上了咔嚓的响声。 “来人呐,快来人呐,有贼人亵渎总统阁下的遗体!” 远处突然传来守夜人撕心裂肺的呼喊,他拿出响铃使劲摇着,叮铃铃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地里传的很远。 许多驻守在附近的警察闻声赶来,埃德森少将不敢停留,带着手下连忙从来时的路撤退。 据说当晚国会大厦内爆发出惊人的吼声,“渣渣,嫂夫人,我从河北省来……” “戈林赶紧过来,我命令你出动盖世太保彻底调查此事,明天早上我要看到结果!” “另外管控柏林城内的所有报社,所有关于盗墓者的新闻都必须严加审核,这事由戈培尔来负责!” 两人的实力不是盖的,仅仅一晚上就将这件事情处理的七七八八。 戈林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优势是整合人心,调查破案不是他的强项,他命令手下所有参与刑事案件的警员全部就位,再命人沿途调查贼人的逃离路线。 戈培尔则是在与希特勒的交谈中,被其理念深深的吸引,决定投身到为德意志献身的运动中。 它的做法更加简单粗暴,首先召集党内代表,告诉他们如今是主席选举的重要时刻,任何人无故不得添乱,也不允许他们漠视身旁所有低毁主席的言论。 “那些都是敌人的阴谋,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帮助主席选举。” 众志成城的工人党成员自发的监督起身旁人,但凡发现有人说诋毁主席的话,立马将他扭送到警察局。 随后他又召急了各大报社的社长,告诉他们秘密警察将会对他们进行全天的24小时的监控,这吓坏了报社领导。 于是他提出了折中的意见,每一家报社都必须配备有工人党的新闻监管员,未经过审批的新闻不允许刊登。 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着想,报社领导们不得不委曲求全同意了这个建议。 很快,时间来到早上。 强大的盖世太保们锁定了埃德森少将的住所,但他们却扑了空,埃德森早在昨晚带领家人连夜润了。 希特勒闻言大怒,“传我命令,埃德森少将犯了叛国罪,即刻开启全国通缉,务必将他捉拿归案!” 第489章 逃亡之旅 埃德森少将跑出柏林后,一个新问题摆在面前,偌大的德意志他该往哪里跑? 去各大军营寻找伙伴肯定不行,谁知道哪些人叛变了,在希特勒的银弹攻势下,能守住本心的又有几个? 直接将新闻材料送给报社也不合适,希特勒一封电报就可以叫当地警察和军队来逮捕他,这条路也走不通。 “爸爸,要不我们去巴伐利亚,当地的自治程度一直很高,加上巴伐利亚国王鲁普雷希特一世和魏玛政府貌合神离,我们去那里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另外……我认识的个有钱的姐姐也住在那里,她应该可以庇护我们。” 艾莉卡抱着背包,身旁坐着默然不语的弟弟。 “有钱,能比咱家有钱吗?”弟弟撇撇嘴。 当一行人来到小天鹅城堡时,埃德森少将才知道原来贵族也是分阶级的,有的贵族只是小富水平。 而有的贵族已经富可敌国! 巴伐利亚军政双方没人愿意得罪这个女人,在她的刻意包庇下,埃德森一家人住进了小天鹅城堡。 巴伐利亚德共建立的红旗报大肆刊登了兴登堡总统遇害的新闻,就连柏林附近也流出不少有关此事的小报。 《震惊!兴登堡总统究竟是因病去世,还是被人谋杀?》 《男默女泪,关于总统与希特勒不得不说的故事!》 《英国人看完立马撤回讣告,总统府庄园内发生的诡异事件》 “混蛋,巴伐利亚那边的报社究竟要做什么,凭什么敢发表这些文章,那边的邦长官和邦警察局长都在干什么,这种叛国的报纸也能发出来?” 希特勒桌上摆的报纸被他撕碎,呼啦往天上一扔,房间里下起了碎屑雨。 “总理阁下,既然是舆论战争,我们应该立即禁止巴伐利亚的红旗报,不能再让这群乱臣贼子说什么胡话!” 戈培尔从舆论管控的角度思考问题,却没有考虑到巴伐利亚的社会现状。 “不行,你虽然在巴伐利亚生活的久,但那边的情况变化很快,你这样处理问题将会引起极大的动乱。” 戈林当即打断对方,引起戈培尔一阵不爽。 “之前打击南方工人党组织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考虑到他们竟然歪招频出,只能说施特拉塞带了个坏头。” “他的那帮手下有样学样,一个个在暗中加入了德共,明面上看起来是工人党集会,实际上早就变成了共党开会!” “强硬的关闭报社会引起共党的不满,在选举的关键时刻最好不要将他们推到对立面去,我们不妨使用别的方法。” 戈林搓着下巴,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 “什么方法,你就赶紧说吧,要知道我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和这群疯子斗,等我成为德意志总统,还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吗?” 希特勒不想听他卖关子,不耐烦的做了几个手势。 “戈培尔,我记得巴伐利亚的保皇党势力很大吧,你对他们有了解吗?”戈林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倒看向了沙发另一侧的男人。 “是,我记得国防军司令洛索和警察局长赛塞尔暗地里就和国王陛下走的很近,还有不少议员做着恢复帝制的美梦呢,难道你的意思是……” 戈培尔微微一怔,暗骂一声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不错,相较于资本主义,帝制更是社会主义的敌人,我们不妨支持鲁普雷希特一世复辟,以换取他们对德共的驱离。” 戈林知道世上什么最动人心,无非是权势和利益。 当初魏玛政府与巴伐利亚没有直接的利益交往,对方不肯买账也实属正常,留下德共在境内闹腾也是为了恶心中央政府。 如今双方有了共同的利益,德共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 鲁普雷希特一世听闻中央有恢复巴伐利亚国王称号的意思,整个人认真了起来,若不是德国国王退位了,他的父亲何至于跟着退位。 搞得堂堂王室唯一合法继承人最终只能以亲王自称,所谓国王的称号并没有的到国际社会的认同。 自从老爹走后,他做梦都想要恢复国王身份。 “不就是打击德共、查封报社吗,这多简单呐!” 鲁普雷希特当天叫来了警察局长,在行政力量的干预下,工作了没两个月的红旗报被人查封。 理由同样五花八门,有的说是消防器材不过关,有的说是审核资料不合格,总之工商部罗列了各种莫须有的理由。 “快让我们进去,我们有拘捕令,里面的那人犯了事,今天我们必须得把他缉拿归案!”警察局长今天可是大开杀戒了一番。 以往工人党员拿着共党证嚣张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巴伐利亚是他们的巴伐利亚,跟那群泥腿子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狠狠的将往日得意忘形的工人党成员揍了一顿,然后命令警察将他们押上火车,足足抓够了几千人,他们才心满意得的离开。 为了顺利抓捕埃德森少将,局长特地集合了一百多名警察,从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包围了小天鹅城堡。 “对不起,海伦娜姐姐,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艾莉卡低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牵着对方的手。 “这算什么,他们不过是逼我表态,就算我把大门敞开,难道他们还真敢冲进来吗?”海伦奶对着镜子梳头,丝毫不在乎外面围着的警察。 “可是这样会给你带来不便,我们还是得离开才行。” “那你们准备去哪里呢?” 见艾莉卡坚定的要走,海伦娜随口问道。 “唔,我去问问我爸,他应该有主意。”艾莉卡小跑出去,没多久埃德森少将走到房间外敲敲门。 “感谢海伦娜男爵近来几日的款待,艾因梓贝伦家铭记在心,往后……” 海伦娜秀眉微蹙,“别跟我说这些无聊的话,就说你们怎么走,我让人从暗道护送你们离开。” 埃德森道:“国内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打算走捷克斯洛伐克再绕道去波兰。” 第490章 德国内战开启 红旗报的内容在德国境内引起轩然大波,民众不相信他们支持的希特勒总理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如果他的人品有问题,所做的一举一动岂不是别有目的。 希特勒能压制住柏林的舆论,但对其余几个州却无能为力。 短短几天里,已经有好几个州的国防军司令打来电话询问。 这还算是客气的,符腾堡州的国防军司令阿尔布雷希特大公明确的挂了反旗,要求各州军队同他一起清君侧,不能让德意志落入卑鄙小人之手。 阿尔布雷希特大公此举无疑打在了希特勒的腰上,原本支持他参选的资本家也停下造势,他们也想看看容克贵族为了所谓的忠诚能做到什么地步。 容克贵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在首都的柏林派显然更能说得上话,镇守各大邦国的司令官虽然参与感不强,但地方的利益集团也并不是可以忽略的存在。 巴伐利亚的司令官正是如此,军方想要重新选出代理人,根基不稳的希特勒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你一个下士有什么资本和我们这个群纵横欧洲的老将军相提并论? 其他人虽然也是这样想的,但他们没有符腾堡州司令官做事极端,他们大多处在观望的地步。 等到希特勒与他打出狗脑子,他们再来摘桃子,岂不美哉? “这该死的东西!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捣乱,区区两个团就敢闹事,是真不把首都的近卫师放在眼里吗?” 也不知阿尔布雷希特大公是不是掐着时间,算好了希特勒会在这几天拉拢各个议员,直接一个跳反终结了他的选举进程。 按照政府法律,当战争爆发时,应停止一切与选举有关行动,由元帅担任军队最高指挥官,负责全面战争。 问题出在此时德意志不存在能够直接任命元帅的人,兴登堡总统走的太快,根本没有指定过由谁担任元帅一职。 这就给实际权力最大的希特勒留下了机会,他从清单里选了很久,终于挑中了正在卧榻上养病的卡尔·冯·布劳元帅。 再几次三番确认这人快不行了,希特勒将医生送走,唰唰写下了任命书,随即将副职交给了鲁登道夫。 躺在病床上的布劳元帅压根不想接任命书,他虽然老,却不傻。 总理什么嘴脸他还是清楚的紧,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在柏林周围的近卫第二师得到命令后紧急动员了起来,两个团的士兵沿着铁路布防,随着叛军不断前进,国防军与地方军的战争一触即发。 阿尔布雷希特·玛利亚·亚历山大·菲利普·约瑟夫作为符腾堡州王室,在欧洲战争期间战功卓越,战争爆发时他就是第四集团军总司令。 若不是德国最终战败,此时他已经继承了符腾堡的王位,眼下看着曾经下士要坐到他的头上来了,这叫人怎么忍得住? 两支军队在柏林郊外刚一碰上就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按理说劳师远征的符腾堡军团武器装备方面不如近卫师。 谁料打起仗来又是另一副模样,轰隆隆的炮火将阵地上的地雷与铁丝网统统打烂,几辆装甲车沿着公路前进,打的近卫师节节败退。 坐镇前线的鲁登道夫懵了,他知道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很猛,没想到这么猛啊,这么多重火力都是哪来的,战争结束后不都被敌人销毁或者拉走了吗? 他拿着望远镜观察片刻,发现了敌方士兵手里捏着刘易斯机枪和左轮手枪,嘴里大骂一句叛徒! “法国人为了搞垮我国,竟然在这种时候选择支持敌方势力,他们是要对我国宣战吗?” “给柏林发电报,告诉他们要打败符腾堡军团至少还需要一个师!” 如果说西线战场的失利还有操作的空间,东线却忽然迎来了剧烈的变化。 前线对峙的士兵发现什切青对面的红军开始有了动作,飞机整天在他们头上盘旋,三十几辆威武的装甲车在城外行进,时而冲锋时而转向,经常大半夜弄得德国守军心神不宁。 “主席,西线的符腾堡军团还没解决,东线的红军蠢蠢欲动,我们必须得调集军队挡住他们!” 希姆莱此时又坐回了冲锋队队长的位置,手底下五千多士兵嗷嗷叫的要上前线打仗,然而希特勒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从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凭着一腔热血怎么和训练有素的红军打? 恐怕敌人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打的丢盔卸甲,让他们守卫城市还有机会,放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福尔贝克将军你个红军交过手,你认为以我们现有的兵力能歼灭对方吗?”希特勒在会议上找了一众将军问话,但以他目前的威望并不足以威慑这群老将。 福尔贝克不咸不淡的回答:“什切青那边有近卫一师守卫,但他们缺乏重武器,只要红军绕后切断物资,他们就会投降,这群年轻孩子没有什么战斗的理由,所以遇到困难就会放下武器。” “之后我们就只剩下了近卫第二师的三团,和您亲自训练出来的党卫军、冲锋队,您觉得凭这些怎么歼灭两万多人的红军呢?” “这……” 希特勒恼怒的看着对方,这群人就没哪个愿意真心实意的帮他,甚至巴不得他倒台,能来参加会议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简而言之,他并不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结束了毫无益处的会议,希特勒心累的召集了最亲密的伙伴。 “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近卫第一师的失败估计快了,我必须将他们尽快调到西线战场来,不能让他们被红军白白消灭。” “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愿意服从命令,并且十分了解红军的将领担任东线指挥官,你们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几人沉默了,工人党靠着民意起家,在军事方面本来就是他们的薄弱点,就算戈林也不敢说他认识某某人。 “我有个朋友,他曾经和红军打了很多次仗,并屡屡挫败红军的阴谋,我想他应该可以担任这个要职。” 关键时刻还是希姆莱靠谱,他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难道我们军队里还真有满足这么苛刻要求的人? 第491章 东线碉堡群 “啊这,还有这种好事?” 当希姆莱找到坐在酒馆里落魄的喝着酒的波尔布特时,对方又惊又喜,差点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 “您放心,既然总理阁下有需求,我波尔布特必将全力以赴!” 为了拿下东线指挥官的位置,波尔布特也是发了狠,当着希特勒的面,啥战略战术层出不穷,捋直的舌头就没有打过结。 每当希特勒问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以为能问住对方时,波尔布特都能以丰富的理论经验回答他。 两人从晚上一直聊到第二天清晨,临走时,希特勒欣慰的笑了。 “希姆莱你交了个好朋友啊,这人和夸夸其谈的将军们完全不同,他那天马行空般的思维让我赞叹,将东线战场交给他,我很放心!” “而且我看他谈吐不凡必然出身高贵,说不定是日耳曼人散落在乌克兰的贵族子弟,以后有机会应该让他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波尔布特也没有辜负他的希望,他带着第二团刚赶到前线就耍了个小花招,他将部队从三个方向不断集结,等到晚上又将部队偷偷拉出去。 持续三天后,他命令近卫第一师将防线扩大,做好要打大仗的准备,军营里每天都传来了部队嘶吼的喊叫声。 他甚至命令附近学校的美术家来给木块作画,将一堆堆烂木头渣子拼装成了装甲车和坦克,再把引擎装进去,声势浩大的开进了军营。 此举果然把红军吓到了,卢克将军确实想打到对面去,但还没有收到进攻的命令。 军人的对战场的敏感性让他提前做出了战争来临的预判,他将后方的部队源源不断的调来,第一军总计三万多人正在奔赴前线的路上。 这时侦察兵却告诉他,德军组建了东线军团,什切青外围补充了足足两个师的部队,还有三十多辆装甲车和十几架飞机。 “嘶,难道西线的符腾堡军团已经溃败了吗,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呢?” 卢克将军紧急叫停进攻准备,驻守什切青的部队开始紧急加固工事,生怕中央军打过来了。 波尔布特趁机将近卫第一师送上货车,以运送物资为由平安的送回了柏林。 希特勒大喜,“我就知道波尔布特是个有本事的人,有他在东线守着,我还担心什么呢?” 当卢克将军知道被骗,整个人都傻了,他连忙打电报将准备启程的孙谦叫住。 “别去巴伐利亚了,先来前线对付波尔布特这家伙吧。” “波尔布特?倒是老朋友了,看来他的成长速度很快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这么多优秀的战术。” 收拾好行李的孙谦无奈,只能给海伦娜写信说再晚几个月见面。 德国红军第一军于1921年9月完成集结,卢克将军担任了军长、李将军和孙指挥员担任了参谋一职,三万多人的部队浩浩荡荡的从什切青出发。 当部队占领了空城后,才知道波尔布特率领着第二团的士兵早就撤退了,前面留着的都是他从后方请来演戏的民工。 “这虚虚实实的很有东方战术的模样嘛,难道他曾经去东方进修过?”李将军近来一直在和孙讨论战术问题,两人早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面对他的打趣,孙谦哑然失笑,“确实有这种感觉,甚至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和诡计多端的日本人打仗,可他明明是乌克兰人啊?” 部队继续前进,走到柏林郊外五十公里远的地方停住,前进的路早被敌人挡住。 波尔布特并非无休止的撤退,他早勘察过地形,德国北方一片坦途根本无险可守,不管是建立阵地还是依山而守都不可能挡住红军。 他干脆将目光投向了柏林郊外的空旷地,经过批准后,他利用柏林庞大的工业体系购买了许多水泥和钢筋。 在政府不计成本的建设下,五十多个碉堡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碉堡拦在了红军前进的路上。 为了防止遭受到重火力袭击,波尔布特故意把外层修到了半米厚,除非用高磅数的航空炸弹持续不断的轰炸,否则没人能攻进来。 希特勒对这批碉堡寄予了厚望,在他看来红军缺乏重型轰炸机,根本不可能打过来。 事实上根军红军指挥部的推演,也发现了这个尴尬的事情,他们打不过去! 敌人将堡垒修筑的太厚了,而且各个堡垒之间隔得很近,根本不可能通过近距离爆破的方式解决。 想要绕过去同样行不通,脱离铁路运输线的红军没办法打起对柏林城的打击,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剩下一条,啃掉这批碉堡。 “这是在冒险,就算我们的部队全部留在这里,也不可能将敌人消灭。”卢克将军气的拍桌子,“我们的时间有限,等到近卫第一师解决掉符腾堡军团,我们就只能撤军了。” “能不能用毒气弹呢,我记得这个东西你们的化工厂就可以生产,对付这种敌人应该很好用吧。”李将军知道德军有使用这种武器的先例。 “不可以,毒气武器违反国际公约,而且这敌人肯定配备有防毒面具,万一风向倒吹,我们就死定了!” 红军家底弱,没准备防毒气面具,卢克将军想也没想就否决了这个建议。 沉默的孙谦此时却在想别的东西,碉堡群看似很厉害,实际上只是固定不动的死物。 按照后世的打法,装甲集群冲过去,对着射击孔喷火就能抵近消灭。 再不济搞十几架重型轰炸机,炸两天也能全部炸塌,可红军如今啥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挡在路上。 当他听到了李将军说的有关毒气的想法时,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 孙谦翘起嘴角,“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这样做……” 第492章 烟熏腊肠 1921年9月的柏林郊外异常炎热,波尔布特躲在中央的碉堡里吹着风扇,呼啦啦的热风吹得人烦闷无比,他对着副官耳语几句,对方面色难看的离去。 匆匆建成的碉堡不具备良好的散热性,躲了两天的德军士兵愈发焦躁起来,对面红军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上万人在林子里外进进出出,背上还背了不少绿色的树枝。 他们看了半晌也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要烧火做饭吧。 “指挥官,要不我们派小股部队出去探查一下,红军此举必然有什么我们不能理解的含义。”马丁团长坐在电话机前犹豫片刻,还是提出了意见。 “探查什么,难道我们顽固的工事还不能挡住红军,万一部队在外面被吃掉了,我们的有生力量不就浪费了?” “总理给我们的命令是挡住敌人半个月,为什么要主动出击呢,你觉得我们的部队挡得住飞机还是装甲车?” 波尔布特接过副官递来的西瓜,丝毫没有形象的大快朵颐,录音机里播放着歌剧院的大合唱,热闹的指挥部半点没有严肃的感觉。 对此马丁团长只能哀叹一声,谁让这家伙是总理钦点的上级呢,之前的一系列操作倒也算有点本事,希望一切真如他所说那般没有问题吧。 直到第三天,就连优哉游哉的波尔布特也发现了不对劲,红军还在砍树,甚至大摇大摆的将树干堆砌到了碉堡外几百米的位置。 这是要做什么,放火烧山吗,也不至于隔那么远吧。 波尔布特举着望远镜朝东看去,嘴里念叨着:“火烧连营八百里?不能啊,他们总不能隔空烧火吧,难道说……” 他将手指放在嘴里浸湿,顺着射击孔伸出去,丝丝微凉的风儿顺着手指吹冷了心尖,在这炎炎夏季彻骨的寒冷将他包围。 “撤退吧,我们现在只有撤退才能最大程度的保存实力。” “为什么,敌人点火难道有什么可怕的吗?”马丁不解,“隔得那么远,对我们可没有半点影响。” 这时门外跑来侦察兵,“指挥官,团长,红军开始点火了,前线已经形成了一片密集的浓烟带!” “并且伴随着持续性的东风,烟雾正在往我们这里移动!” “我明白了,他们是想用烟雾将我们熏出去!”马丁这会儿也明白了对方的伎俩,红军打不进来干脆就不往里打,直接剑走偏锋将他们逼出来。 “传我命令,所有人立即戴好防毒气面具,准备反击!” “你是笨蛋吗,毒气面罩里面的东西,就是那个什么东西?”波尔布特接过面罩并未戴上,难道是指着前面呼吸处的黑色东西。 “指挥官阁下,这是活性炭。”通讯兵解释道。 “对,就是这个东西,活性炭的容量是有限的,就算他能吸附一部分的灰尘,能挡得住红军那铺天盖地的烟雾吗?” 波尔布特有些癫狂,要是早知道红军出这招,他就该准备一套内循环通风系统,现在碉堡不能用了,他们应该尽快转移,而不是留在这里死磕。 等到红军绕后,一切就都晚了! “叮铃铃!”指挥部的电话响起,马丁团长连忙接起电话,“我是马丁!” “团长,后方发现红军装甲车的踪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让马丁心惊胆寒,红军这是要一口气吃掉他们啊,估计两侧也会有伏兵,真是半点儿活路也不给。 “完了,我们死定了,继续呆下去全都得被呛死!”马丁哀嚎一声,作为部队高级长官,他这模样显然不能让人放心。 波尔布特一把夺过话筒,“我是指挥官波尔布特,我命令你们联系所有能联系上的部队,向西方集结准备撤退!” “是……明白了!”电话那头明显迟疑了好一阵才答应。 “向西进攻不是找死吗,我们的部队可没有坦克和装甲车,拿血肉之躯和敌人硬抗?”马丁团长这会儿回过神来,问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疑问。 “愚蠢,你自己出来看!” 波尔布特三步并作两步,沿着堡垒外的梯子爬到5米高的顶上,他往西边一指,身后的马丁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远处停着的装甲车似乎有些眼熟,貌似不是红军编织,倒有些像克虏伯兵工厂产的。 “这些装甲车难道是……” “不错,这正是前段时间我们造出来哄骗红军的玩具车,他们想用我搞出来的战术来欺骗我,真是可笑至极!” 波尔布特成竹在胸,“之前我就察觉不对,这引擎声我听了好几天怎么会听不出来呢,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高啊,指挥官阁下果然有一手。”马丁眼睛里透露出钦佩,暗道:真正的指挥官应该临危不乱,反观自己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真是丢脸! 看来有空得和波尔布特阁下学习,争取学到他阿尔卑斯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 撤退的指令通过电话传到了各个碉堡里,此时浓浓的烟雾借着东方飘来,守卫的德军战士们戴好防毒气面具集体集结在西侧。 一场浩浩荡荡的突围行动展开了,首先是两枚红色烟雾弹腾空而起,接下来两个连的士兵冲出碉堡朝着红军装甲部队发起攻击。 若不是上级告诉他们,那是假目标,他们冲起锋来也不会这样勇猛。 果然还未曾接触,对面的红军便开始溃退,一个营的士兵被他们追着打,直到跑到林子周围才恢复建制。 “看来红军扩军速度虽快,但在兵员素质这方面被拉低了水平,撤退行动稳了!”波尔布特坐在车上,心头大定。 远处林中的红军指挥员同样心头大定,卢克将军笑道,“看来敌人还真中了计,几千人不要命的往陷阱里跳,接下来该收网了?” 孙谦放下望远镜,摇摇头,“不,还不到时候,等在树林前打一波反击,等德军后续部队做好冲锋准备时,再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惊喜!” 第493章 柏林之战 “渣渣,屎蛋!波尔布特误我啊!” 国会大厦内,希特勒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 花费了无数财力造就的碉堡群压根没用上就成了焖罐,第二团的士兵最后竟然主动跳进陷阱,被三十几辆装甲车围歼。 除了指挥部等人开着车成功逃离,其余士兵尽数被俘。 “主席,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出波尔布特的本质,这事我有责任的。”希姆莱懊悔不已。 “不,这不关你的事,谁能想到红军竟然这么有主意。”希特勒皱起眉头,“把波尔布特喊回来吧,这样有能力的军官不应该浪费,这次失败并不怪他。” 他回想起波尔布特前几次佯动给红军带来的压力,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关键是他手里压根就没有多少可以用的军官,那帮元帅可不想搭理他,他没有人可以用。 处理完俘虏后,一个军的联军部队继续前进,他们高唱着国际歌,十几种语言在同一种调子下唱的异常激昂,就连周边村子的村民也好奇的打量着这支奇怪的部队。 小孩儿们指着队伍里的黄种人和黑人,嘴里发出不友好的笑声,知道军人有多危险的大人赶紧将他们的嘴巴捂住,生怕引起对方的不满。 出人意料的是这支部队非常和善,他们打着的红旗让人感到心安,战士们眉宇间的神色没有半点凶恶,却又多了几分坚毅。 他们走在大路上,风儿呼啸的将歌声吹到远方,来自全世界最朴素的愿望汇聚成红色的河流,剑尖始终指向柏林。 随着部队不断前进,奔腾的施普雷河近在眼前,伫立在河水两侧的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柏林。 红军部队在距离柏林七八公里的地方驻扎,他们紧急修筑了几条跑道,十几架战机从什切青转场过来,明日天明他们将会拉起首都攻防战的序幕。 “就是那边,快把大炮推出来,今晚让那群叛军知道我们的厉害!” “都小点声,不许吵闹!” 冲锋队的士兵在希姆莱的带领下出了城,他们在夜幕的掩护下一步步靠近红军驻扎的营地,五十几门拼凑起来的野战炮在城外排成一摞。 缺乏正规军指导的冲锋队员们并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部队,见敌人营地里并没有任何响动,炮兵们兴奋的搬运炮弹。 在他们看来,今晚的行动必定成功,击败叛军保卫首都将会成为他们人生中最鲜亮的时刻。 “看来这群人瞧不起我们呐,就来了两个炮兵营就想偷袭我们?” “安静,注意纪律!” 趴在几百米外的红军战士捂着嘴咯咯的笑着,谁能想到大晚上居然真有人来偷袭他们。 你说怎么偷袭不好,非得推着这么多火炮来,关键是这群人为了做到尽可能的隐蔽,甚至连手电筒也没敢打开。 好几次推着的火炮没注意就落进沟里去了,人撞人更成为了常态,躲在矮树下面的红军战士都快笑不活了。 他们头一次见到动作中带着愚蠢的士兵,就算是德意志的新兵也不至于是这个鬼样子吧,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训练过? “差不多了,给部队打信号吧,这群呆瓜开始固定炮位了,我看边上那人连液压器都没装上去,打炮的时候别把自己震死咯!” 红军连长趴在五十几米外,借着点点星光看透了敌人的部署,他真不想让这群傻瓜把精致的野战炮给毁了,能缴获最好都拿回来,用敌人的武器打击敌人,这才是件乐事呢! 他冲着传令兵打了几个手势,传令兵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比了个收到的手势,迅速向后退去。 正当冲锋队员兴奋的校准精度时,十几发腾空而起的照明弹从四面八方飞起,漆黑的夜空忽然变得亮堂堂,几百个站立的炮兵人都傻了。 他们的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直到两侧的沟渠里发出枪响才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快跑啊!”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其余人玩命似的往回跑。 当队伍里的地痞跑干净了,勇敢参军的热血青年同样丧失了斗志,眼下红军明显有了准备,他们拿什么来反击呢? “不许跑,全都不许跑,朝敌人开炮啊,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混蛋!” 希姆莱拉住几个士兵,对方却将他推到地上继续跑路,气恼的希姆莱掏出手枪胡乱的开了几枪。 正是这几枪暴露了他的位置,接踵而来的子弹将他射倒。 “队长,快救队长!” 几个警卫员胡乱包扎了一下,急匆匆的抱着就跑,失去指挥的冲锋队员像无头苍蝇般乱窜,趴在地上的红军士兵不断给他们点名。 翌日天明,红军打扫战场时足足点出三百多具尸体,俘虏了三百来人,剩下的人泅渡施普雷河回到了柏林城中。 当红军拿着缴获的大炮轰击柏林守军时,冲锋队的士兵们的精神急剧紧张,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炸弹轰在他们头上,压抑感使不少士兵发了疯,他们大喊大叫的跑出掩体,接着消失在无尽的弹雨中。 攻克柏林城外围的防线仅仅花了不到半天时间,若不是对街道不熟悉,担心出现较大伤亡,他们攻击的速度还能再快一点。 各国领事急冲冲的将电报打回国内,这次红军入城与1919年那次不同,显然他们做好了接管柏林的准备。 这使法国人感到紧张,他们急忙站出来表示愿意调停战争,卢克将军把法国领事骂的狗血淋头。 “我们差点被剿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来调停,现在装什么好人?” “滚远点,不然把你也抓起来!” 跟苏俄红军交流学习时,卢克将军把对方的习惯也学了过来。 “友好协商?协商个屁,给老子打!” 红军战士冲进城,沿途到处都是溃败的冲锋队士兵,海明威没想到拿着照相机居然也俘虏了十几号人。 对方并不在乎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只要他穿的是这身衣服,那就是可以投降的对象。 第494章 解放柏林 病房内,希特勒正拉着希姆莱的手。 “我亲爱的海因里希,你是勇敢的战士,我相信你直到最后时刻仍旧在向叛军发起攻击。” “可惜这群丧失勇气的懦夫临阵脱逃,否则我相信你的计划一定能成功。” “主席同志,我还能战斗,请让我回到前线吧。”希姆莱热泪盈眶,用完好的那只手紧紧的握住。 病床上的男人早已看不出前几日的意气风发,子弹击穿的他的左小臂打碎了骨头,医生无奈下只能给他做了截肢手术。 失去一只手臂的希姆莱没有忘记心中的理想,热血依旧在胸口沸腾。 他急切的坐直身子,想要证明自己对德意志的忠诚,对希特勒的忠诚。 哪怕让他回到战场上,被敌人打死也无所谓,这是战士本应有的宿命! “好孩子,未来需要你的时候还多着呢,现在我们将会像战士一样守卫柏林的人民,我发誓绝不会让叛军肆意欺凌任何有良知的居民!” 希特勒安抚好伤员后带着戈林走出医院,周围的街道上随处可见伤兵和正在准备作战的党卫军士兵,再往后退就是柏林的国会大厦,他们无路可退! “戈林,你说凭我们的实力能撑到近卫第一师返回吗?” “主席同志,只要将士同心,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 戈林思考片刻说了一句废话,早在红军打进城之前,柏林城内的572个富豪跑了562个,剩下十个不是不愿意跑,而是犯了事被警察羁押在牢房中。 容克贵族们也不愿身处险境,戈林知道两个小时前,就连鲁登道夫也坐上汽车离开了柏林,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当初是我们瞎了眼,竟然相信某个下士的鬼话,如果能让我们重来一次,就算让我参选总统也不会闹出这种祸端。” 柏林城内的居民大多处于观望地步,都是本国人哪里来的国仇家恨,自然也没有国破家亡的破碎感,他们十分平静的注视着这支军队的到来。 这些事情戈林并不敢告诉希特勒,但对方显然也有些猜测。 “将士同心?那些将军现在都跑到哪里去了,稍微有点儿分量的将军都离开了柏林,他们等着魏玛政府垮台,甚至是巴不得我死在这儿,之后他们就可以组建联军打回柏林。” 希特勒说到这里就恨得牙痒痒,德国的军事动员能力一直都很强,上百万退役士兵等着他们征召,只要在西欧各国扶持下的政府倒台,民众们就会意识到魏玛政府保护不了他们的生命安全。 这时,就是军官和国王们回归的时候,他们甚至在私底下组成了保皇党,那算盘打的就算是聋子也能听见。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准备转移吧,我们的事业现在坠入了低谷,但不代表我们会失败。” “几个月前我们的起义虽然没有成功,但人民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我相信这次也一样,我们迟早还会回来的!” 希特勒信心满满,在他看来区区三万红军不过是纤芥之疾,只要德军将士齐心协力,要不了几天就能将他们全歼。 国会大厦里除了党卫军和战斗人员外,无关人员早就跑了个七七八八,戈林率部来到这里时,几个队长正在沿途布设地雷。 他们见到临时指挥官时,语气无不是失望,没人觉得凭借这些落后的武器能够挡住红军,几人希冀的看着他。 戈林微微叹气,“再抵抗两个小时,掩护总理和政府人员撤退,之后大家可以自行突围。”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明显松了口气,既然允许突围,那么自然是要准备交通工具和撤退路线的,否则怎么跑得过敌人的装甲车和骑兵部队呢? 党卫军的几个队长动了歪脑筋,拿着刚从印钞厂印出来的马克跑到群众家里买了几十匹马,面对刺刀和通条,无可奈何的民众只能自认倒霉。 “孙,前面就是国会大厦了,我离它最近的一次是前年,那会儿我们的部队停在柏林郊外。” “国会那群议员哄骗我们,让我们停下同胞间的残杀,政治方面的事情可以好好地谈,相信双方一定能达成共识。” “没想到他们却在暗地里不断分化斯巴达克联盟,直到我们的军队不断解体,同盟间互相猜忌,我们才知道上了敌人的当。” “如今我们再次回到了柏林,不管这群混蛋说什么鬼话,我都不会再相信他们,我们一定要将苏维埃的红旗插上国会大厦的顶端。” 卢克将军的望远镜里,黑红黄的旗帜挂在国会大厦顶端,阴沉沉的云朵挡住阳光,死气沉沉的建筑没有半点生气。 “我相信我们能做到,全世界的无产阶级们盼望这刻已经很久了,但我建议不要对其发动炮击,打烂的国会大厦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对敌人进行劝降,党卫军的士兵很多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找到他们的父母,让他们来领人!” 孙谦的计谋不可谓不毒,当党卫军的枪口从国会大厦的窗口伸出来时,惊讶的发现外面站着的全是手无寸铁的民众,其中不乏有战士们的亲人,没人敢对他们开枪。 “克莱门斯,我的小克莱门斯不要再打了,跟妈妈回家吧!” “我的巴赫在哪里,你快出来吧,红军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绝不会秋后算账。” “弗兰克,你在里面吗,爸爸马上就来找你!” 群众们缓缓的逼近国会大厦,不少党卫军士兵偷偷啜泣着,手里的步枪缓缓的放下,他们已经失去了作战的斗志。 为了迎接历史性的时刻,卢克将军、李将军和孙谦三人共同登上国会大厦顶端。 海明威拿着相机的手不停的颤抖,他半蹲在天台边缘调整好焦距,镜头中缓缓出现三个人。 他们一脚踢断了魏玛政府残留的国旗,将象征苏维埃的红旗重重的插在国会大厦顶端。 第495章 法国人的决断 法国巴黎,躲在幕后操纵德国经济的法国总统急了。 他们确实想削弱德国的实力。怎么也没想到德国人竟然被削的这么惨。 连红军这么弱的军队都打不过。国际纵队的成员不过是训练了几个月的新兵蛋。 打遍欧洲无敌手的德国军队怎么可能连他们都收拾不了呢? 难道说他们是故意的? 人们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等到容克贵族携带王室逃离了柏林,法国人终于意识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一旦魏玛政府解体,新成立的政府必然会大刀阔斧的改革,这第一刀必然砍在对外的战争赔偿上。 “真是好计谋,但德国人以为我们这样就会屈服,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不错,我们完全可以用他们给的赔款募集军队帮助魏玛政府平叛。” “有必要联系正在出逃的德国总理,只要德国名义上还存在最高政府,保皇派的阴谋就无法实现。” 议员们七嘴八舌的将德国目前的处境分析的清楚透彻,就算孙谦也得拍手称赞,很难想象这样一群外国人能对别国情报搞得这么清楚。 就算是希特勒身处局中,也花了好几天才弄明白利益关系。 结束会议后,总统先生收到了来自双面间谍的信息,情报处科长在几个小时前会见了代号老鸭脖的神秘男人。 对方要价十万法郎,经过会议代表集体商量,他们决定花钱买情报。 科长带着皮箱找到了身处塞纳河畔长椅上的接头人,那人见他到来并未表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将皮箱递过去,对方谨慎的打开箱子的一条缝,确认无误后眼中放出一道精光。 “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三个问题,第一、德国红军战斗力如何;第二、德国的政治态势;第三、红军的下一步动作。” 科长说完冷静的看着对方,那人双腿夹紧皮箱搓着下巴。 “关于你们的问题,我只说一次。” “德国红军的实力确实很弱,他们的武器和后勤完全依赖进口,虽然几个苏维埃国家支持了他们一部分装甲车和飞机,柯尼斯堡的制造能力很弱。” “国际纵队那群新兵只能打顺风仗,碰上硬茬子就是送死的份。” 老鸭脖拿出水杯灌了一口,水流从颤抖的杯口流出打湿了他的衣襟,说是一回事,真拿到这笔钱还是让他激动万分。 “至于第二个问题就比较长了,目前德国的各方势力分成了几个派系,可以简单分为三派。” “第一派是以威廉二世为首的保皇派,其中容克军官团希望他们的皇帝陛下回到曾经的位置上,为此十几个元帅找到了国王。” “第二派是以希特勒为首的资产阶级和部分民众支持的魏玛政府,显然这个政府目前势力微弱,追随他们的人并不多,自从他们被赶出柏林后,恐怕会沦为地方政府。” “第三派是李卜克内西为首的德共,他们目前的实力虽然有限,但潜力巨大,关于共产党如何动员民众,我想我不需要向你们介绍。” 科长掏出本子记录好后,问道:“那么他们的实力排名如何,魏玛政府如今变成了最弱的一方势力?” 老鸭脖想也不想就回道:“排名第一的自然是保皇派,巴伐利亚和符腾堡州的舆论正在造势,欢迎国王回国的报道一篇接着一篇,等到容克军官团组建新政府,他们立即就会宣布重新继承皇位。” “第二则是得到苏维埃共产国际支持的德共,他们拿下柏林大有建立新政府的准备,各国苏维埃党派去的无产者正在接管政府部门,社会秩序仅仅几天就得到了恢复。” “第三就是你所说的魏玛政府,希特勒这人甚至连总统都还不是,凭着总理的身份根本没法指挥两个近卫师以外的人。” 科长得到想要的情报后回到了总统府邸,普恩加莱早在会客室等候多时,见科长走进来询问起了状况。 了解完事情的起因经过后,总统说道:“看来德国形势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峻,三方势力中最强大的保皇党是我们必须谨慎对待的存在。” “对了,前几天不是那个英国议员又来了吗,你去请他来。” 不多时,皎月挂上枝头,威斯敏斯特风尘仆仆的赶来,他向屋内的众人问好后,坐在房间的角落边。 “关于德国国内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样的应对方式?”普恩加莱简单做了个开场白,目光看向周围的几人。 威斯敏斯特这时才看到与会者不仅有英国议员,同样有奥地利人,意大利人和挪威人。 这些人他都打过交道,屋内光鲜不算明亮,昏黄的灯泡照出斑驳的影子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我们决不能让德国赤化,我们应该派遣军队帮助魏玛政府夺回柏林,同时限制国内的共产党暴徒出国,他们跑出去就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意大利外交官首先发话,虽然欧洲战争时期德意两国是同盟,但主义之争远比资源之争重要。 “我有个问题,你们消息的来源靠谱吗,什么样的情报来源可以让你们获得这么详细的情报,我对此表示怀疑。” 威斯敏斯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普恩加莱和身旁的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说出来也没关系。 科长得到许可后,接话道:“我们与一个代号老鸭脖的人接过头,他是纵横欧洲的高级情报专员,相信他的大名你肯定也听过。”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你们打算通过援助魏玛政府,利用国际间的威慑力为他站台,达到制衡德国军政的准备?” 威斯敏斯特记住了老鸭脖这个名字,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没想到却能获得如此多信息,看来他必然是外交部高层。 普恩加莱总统点头,“不错,光凭我国的实力没办法做到这点,所以需要各国联合起来。” 第496章 联军干涉开启 “但这有个巨大的问题,如果德国民众厌战情绪高涨,如果有可能会在未来面临两权分立的场景。” 威斯敏斯特将手肘放在桌上,两只手合在一起然后迅速分开。 “一个完整的国家就会这样,变成东德和西德。” 他说完后房间里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容克集团不可能老实的听从魏玛政府的指令,特别是在双方已经翻脸的情况下。 普恩加莱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不由沉声道:“我们不能允许德国赤化,就算半个也不行,德国庞大的工业机器将会使整个欧洲再次陷入战争,为了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各国政府应该积极准备武装干涉。” 最后他重重的砸了桌子,“就算为此发动第二次欧洲战争,也在所不惜!” 当法国人准备武装干涉时,希特勒带领着残余的部队退守到了汉诺威。 原本叫嚣着独立的符腾堡州大公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心思,带着部队回了老家,柏林周围诡异的寂静起来。 希特勒刚到汉诺威,当地政府紧急出来迎接。 各国的外交人员早已等候多时,其中法国代表最为积极,他上前紧紧握住希特勒的双手。 “鉴于德国糟糕的情况,我方决定派出军队协助贵国打击叛军,为了维护国际社会间的稳定,我们希望得到魏玛政府的授权。” 逃亡路上的希特勒正是愁眉苦脸的时候,听说外国势力支持打击叛军,心头活络起来。 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利用各国影响力,增加他的威望,未必没有机会坐到总统的位置上。 希特勒欣喜万分,两双手用力握在一起,“没有问题,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法国代表见他识趣,满意道:“那真是太好了,维护世界和平需要我们欧洲各国团结一心,我认为诺贝尔欠阁下一个和平奖章呐!” 伴随着希特勒代表魏玛政府发布邀请各国共同剿匪协定生效,法军两个正规师立即进驻汉诺威,越来越多的外籍军队踏上德国领土,原本稍显混乱的局势得到了有效抑制。 保皇派路露出的苗头被掐灭,南方的亲王们不得不再次宣布效忠中央政府,符腾堡大公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恢复王位,否则在各国威逼下退位将会是他一生的耻辱。 希特勒虽然想收拾他,但考虑到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收复首都,最终选择放他一马。 剩下的容克贵族们见保皇无望,也只能回到军队继续做他们的将军,威廉二世收好了王冠回到庄园里继续当起了废王。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联军组成了超过二十万人的部队。 他们在1921年11月7日宣誓出动,部队分为两个军,其中鲁登道夫担任德国军队总司令,希特勒并不相信他,毕竟这人背叛过一次,谁知道会不会背叛第二次。 于是他派遣戈林和希姆莱担任参谋,时刻监视对方的举动,如果他有什么异动,务必向汉诺威方面报告。 联军方面则是由贝当元帅率领的十七国军队,为了统一后勤补给,法军将陈旧的法式装备从库房里拿了出来。 英军士兵却不愿意用,表示你这些垃圾还是自己留着过年吧,他们拿着崭新的英七七,谁要破烂m1916? 意大利士兵见状也表示自己有卡尔卡诺,便宜好使。 除了制造能力弱,想来白嫖装备的小国,其余但凡要点脸的国家都拒绝了法国人的美意。 这让贝当元帅十分头疼,二十万人的部队没有统一指挥就算了,竟然连武装装备都不能统一,打起仗来后勤得有多么混乱呢? 早在得知希特勒准备拉外援打群架时,刚入驻柏林的德共恼了,不就是摇人吗? 谁没有啊,你给我等着! 几封电报飞往了莫斯科和基辅,顺带着给他们的好邻居华沙也去了一封。 “西欧各国的獠牙终于露出来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正是向全世界展示我们实力的时候,这场仗我们不仅要赢,同时要赢得漂亮。” 托洛茨基可没有忘记当年的理想,听说红军攻占柏林,最高兴的人当属他了,他不止一次在私底下表示输出革命的时候到了。 然而现实却相当骨干,英法冒着全面开战的风险毅然往德国派军,两个师的英国陆军踏上了德国本土。 这可不是以往那群黑人士兵,正经英军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打起仗异常勇猛,就凭德共那点人手肯定挡不住。 “那么你有没有考虑到我国正处在经济恢复的增长期,我们怎么说服士兵到国外去,参加一场和他们毫无关系的战争呢?” 克尔日扎诺夫斯基率先表示反对,国家计划委员会于2月成立,全国都在搞大生产建设,哪里有余力去管千里外的事情。 “格列布同志说的不对,世界革命对于我国人民来说同样有重要的意义,特别是当德国这样的大国一旦加入共产国际,将会从根本上扭转苏维埃联盟在世界格局上的劣势。” 约瑟夫知道世界革命更多的是着眼于未来,他对此并不反对,他反对的是无意义的革命。 特别是当本国实力远低于各国时,急于输出革命只会拖垮苏俄贫弱的经济链条,使贫困的百姓过的更加贫困。 但如今不同了,只要将德国赤化,使其主动加入共产国际,甚至于在未来加入苏联,这是往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高度工业化的苏联为会整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也许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参战双方会变成——解放全人类的苏维埃联盟和旧资产阶级帝国之间的战争! 等到经济危机全面爆发时,全世界无产阶级团结的时候就到了! 导师站起身,炯炯有神的看着周围的代表们。 “目前来看,德共的同志独木难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革命的火种消失,那是对革命的背叛,是可耻的投降主义,真正的共产主义者应该强硬的向敌人说不!” “他们要战争,那就给他们战争,直到我们获得完全的胜利!” 第497章 巴伐利亚事变 xs7.com “为什么我们也要出兵,让那群该死的社会党去和共产党厮杀啊,我们的部队怎么也得去,这不公平!” 慕尼黑的王室庄园里,鲁普雷希特正在破口大骂。 几天前,希特勒那个混蛋以国家总统的身份发来电文,要求巴伐利亚国防军加入联军序列,一同前往勃兰登堡州平叛。 “他不过是个没人瞧得起的落魄画家,竟然敢对我指手画脚,别以为有人给他撑腰就可以这样嚣张!” 庄园内的几人见状连忙屏退了仆从,国防军司令洛索安慰道,“陛下不必生气,如今形势比人强,我们除了听令以外别无他法。” “您把心放在肚子里,希特勒无非是想借红军的手削弱我军实力,到时候肯定是我和符腾堡大公打前锋,我们也不是傻瓜,这么简单的计谋怎么会看不出来。” “您放心,到时候我肯定划水,谁来说都不好使!” 面对司令的保证,鲁普雷希特满意的点点头,就算对方不这样想,他也会暗示对方保存实力。 这也是德军中大部分容克军官的想法,剿共是很重要,但怎么也没自己的小命重要,关键时刻能润就润,润不掉就投降吧。 反正对面也是德军,输了也不丢人。 一万多人的部队整理好后集体乘坐火车离开了巴伐利亚,鲁普雷希特特地留了个心眼,将部分精锐士兵转到了警察部队,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战场上的硝烟将他们融化。 然而这并没有改变他们的命运,很快这帮忠于王室的人就遭到了考验。 当国防军出击没两天,来自希腊的部队踏上了巴伐利亚的土地,这群说着希腊语的高贵绅士一下车就闲不住了,连日来的奔波让他们精神疲乏,他们亟需放松一下心情。 本地富豪听闻此事,连忙安排了一场罗曼蒂克的音乐会邀请他们参与。 领头的团长见状欣然同意,他带领着手下一众军官大摇大摆的走进慕尼黑歌剧院,台上的朱丽叶正在演唱着倾诉爱情的片段。 忽然,舞台四周的聚光灯齐刷刷的照射在他们身上,军官们连忙伸手挡住,等到适应剧烈光线后,十几个拿着手枪的男人将他们包围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是谁派你们来的?”亚里克斯团长暗道不妙,正准备大声叫喊,黑洞洞的枪口塞进了他嘴里。 “相信英勇的亚里克斯团长阁下不会这么不识趣吧!”女人从裙子里掏出芝加哥打字机,挑衅的望着他。 “好,今天这场是你们赢了,能告诉我你们属于哪一方势力吗?”团长并不甘心,固执的不肯离开。 女人得到队长许可后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巴伐利亚共产党的。” 亚里克斯吃了一惊,“你们当初竟然没有被……” “哼,星星之火终将燎原,艾丽萨别理他了,执行任务要紧。” 领头的男人冷哼一声,挥挥手将希腊军官全部抓走。 失去领导力量的希腊士兵被逐个瓦解,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们早就成了笼中之鸟。 两千多人刚到德国,啥也没来得及干,就成为了联军中第一个被成建制消灭的军队。 几十个游击队成员穿上了希腊士兵的衣服在街上闹事,他们假扮成醉酒撒疯的样子打砸放火,警察局长赛塞尔无奈下只能派出警察部队维持秩序。 此举恰好中了游击队的计,来几个警察他们就揍几个警察,直到周围的警局再也派不出人。 欧根·列威纳的计划很简单,国防军离开了巴伐利亚正是他们重新掌握政权的时候,他们要把失去的一切重新夺回来! 赛塞尔很快发现不对,连忙派出精锐的武装警察,他们在街道上对峙了起来。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非法扣押我国警察,难道不担心我给希腊政府打报告,问问他们的意思吗?” 请来的翻译一字一顿的翻译,领头的“希腊军官”笑了,“赛塞尔,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瞧瞧我是谁,两年前你屠杀我们那么多同志,还有几千人被你们关在监狱里受刑,你难道想乞求我们的原谅吗?” 赛塞尔定睛一看,眼前长着大胡子的军官愈发眼熟。 “你是欧根·列威纳,你这个混蛋怎么还活着,来人快开枪打死他!” “那就来试试吧,看看谁先死!” 列威纳可不怕威胁,身后的游击队士兵刷拉拉举起数倍于警察的步枪,其中几人高高举起了手榴弹。 警察们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自己的小手枪可能不好使。 “放下武器,不然你们都得死!” 身后的街道传来了游击队员的怒吼,原来另一支部队早在他们对峙时绕后,警察们不想因为无畏的争端送命,纷纷丢掉了手枪。 赛塞尔见大势已去,只能乖乖举手投降。 游击队员们趁机占领了电报局,列威纳则押着警察局长去了郊外的监狱。 十几门大炮让典狱长丧失了抵抗的心思,双方谈拢后,他释放了三千五百名羁押在监狱中的囚犯。 “其余人呢?”列威纳冷冷的问道。 “这不是之前闹流感吗,都死了……”典狱长讪笑两声,随即被人带走。 “革命胜利了吗,这帮狗腿子居然会放我们出来!” “呜呜呜,整整两年了,我们终于活着离开了那个地狱。” “列威纳主席,您还记着我们呢,大家快看啊!主席同志来救我们了!” 巴伐利亚的共产党员们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活着离开的那一天,在经历了地狱般的酷刑后,所有人都不再抱有希望。 整整六千五百人呐,两年内死了一半! 望着这群骨瘦如柴的战士,列威纳心酸的流下眼泪。 当初若不是巴伐利亚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强行排外了所有不属于巴伐利亚的共产党,他们怎么会败的这么惨? 而海纳百川的苏俄却取得了难以置信的成功,说到底还是他们走了歪路! 第498章 偷家活动 洛索司令官想得很美,但现实很残酷。 红军并没有按部就班的行动,反倒是提前出击在勃兰登堡州边境打了他们一个伏击。 先遣队的一个营悄无声息的被敌人吃掉,这让洛索司令官暗道不妙,他可不是真来和红军拼命的。 能吃掉他们一个营的敌人,必定是红军大部队,于是他停下脚步将遭遇红军主力的情报传递到了后方。 鲁登道夫看了情报全然不信,就算苏俄派兵参战又如何? 精锐的德军士兵什么时候连沙俄帝国的灰色牲口也打不过了? 但德军参谋部毕竟做的严谨,他们仔细分析了红军情报,得出了一个较为准确的数字。 前后参战的红军总计十五万人,一个集团军下辖三个步兵师、一个装甲旅和两个炮兵团。 根据从老鸭脖那里买到的情报得知,其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应属在苏俄内战中屡战屡胜的图哈切夫斯基,其次是在乌克兰战场无一败绩的孙,最后是叶戈罗夫的装甲旅。 虽然号称装甲旅,实际上能使用的装甲车和坦克加起来不过五十几辆,其余都是轻重步兵,不值一提。 最值得重视的当属布置在什切青的二百多架战机,其中五架重型轰炸机有直接威胁到联军后勤的可能性。 面对这些珍贵的情报,鲁登道夫随手丢在一旁。 “不过是一群三流的将领带着四流的军队和五流的敌人打仗罢了,图哈切夫斯基之前不过是小小的中尉,在战场上甚至被俘虏过,有什么优秀的地方呢?” “孙那种小人物更是远东陈旧的旧军官,也就会玩玩偷袭这种小把戏,拉到正面战场上来,我一只手就能捶翻他。” “叶戈罗夫的装甲部队稍微值得我们重视,另外布置在什切青的五架伊利亚重型轰炸机有摧毁我们后勤部队的能力,我们必须将它摧毁!” 说罢他看向贝当元帅,联军总计从各地调来五百来架战斗机和各式轰炸机,为了打赢这场战争,他们顶着国内压力投入上亿军费,只求能毕其功于一役! 与此同时,巴伐利亚共产党的行动还在继续。 列威纳率领五百多身强力壮的游击队战士包围了鲁普雷希特的王室庄园,双方经过几轮较量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鲁普雷希特知道,继续拖下去输的肯定是自己。 等到共产党从军营搬来了大炮,他的庄园又能扛几发呢。 “殿下,我们还是得走,留在这里必然是死路一条,到时候咱俩就得被吊死在路灯上了!” “我死了倒没什么,您可是巴伐利亚王室唯一的继承人啊,你必须活着!” 邦长官卡尔急切的拉着鲁普雷希特的手,两名侍卫长站在门口,时不时探头往里面看去。 “你说的对,这帮泥腿子太过分了,等我下次回来一定将他们的狗头全部砍下来,谁都拦不住我!” 鲁普雷希特一世气急败坏,连摔了两个花瓶才镇定下来。 “你们赶紧开路,我们必须得离开慕尼黑!” “殿下来不及了,那帮混蛋搬来了军械库里的两门野战炮,我们哪里跑的出去?” “什么!”鲁普雷希特跑到窗户边上,两百多米外两门黑洞洞的铁炮正杵在那里,几个士兵填装好了炮弹,拉火绳已经被拿在了手中。 “我的上帝啊!” 这是鲁普雷希特一世这辈子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下一刻远处火光闪烁,沉重的炮弹在空中旋转前进。 尖锐的弹头穿过人体,剧烈的动量带走了绝大多数有机物质,鲜红的组织还未曾落地,猛烈的爆炸从屋子的内侧传来。 列威纳没想到第一轮射击就打死了鲁普雷希特一世,当他们冲上三楼看着那一滩不可名状物,才不得不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下可糟糕了,这人站在窗台边上找死吗,现在他没了,那群贵族遗老可得激烈反抗了。” “主席同志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个封建国王,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加入共产国际,有他们撑腰还怕那群遗老吗?” “等到洛索司令官回来恐怕还会有一场大战,这时候我们只能尽量拉拢剩下的愿意和我们合作的势力了。” 列威纳叹了口气,随即宣布慕尼黑将实行全面戒严,所有犯法的资本家及其乏走狗都将受到最严厉的打击。 两年前参与绞杀革命的工厂主大部分被抓到了校场枪毙,剩下罪责小一些的也没能逃脱制裁,五百多人被扔进监狱。 这时,杀心大起的巴共发现首都旁边还有一个贵族没有讨伐,他们旋即包围了赫希男爵的天鹅城堡。 “大家不要乱来啊,赫希男爵和那群欺压人的资本家不同,她是好人呐!” “前两年你们的家人失去工作的时候,不是她安排出国去赚外汇的吗,你们难道想要恩将仇报?” 也不是没人记得海伦娜的好,但更多的人并不听解释。 资本家不论好坏都是要打倒的存在,更别提她还是巴伐利亚的贵族,两重身份套上去,这人必定是欺压和剥削劳动人民的吸血虫! “把她抓出来,我们怎么能看着恶心的贵族继续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城堡的每一块砖都是我们劳动人民创造出来的财富!” “同志们,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无产阶级的力量可以改天换地,不要害怕,跟我一起冲进去!” “打倒资本家,打倒邪恶的旧贵族!” 人群在党员的带领下开始冲击天鹅城堡,十几个守卫根本拦不住他们,短短几个呼吸就被人打的头破血流。 城堡大门打开,一袭淡黄色长裙,打扮朴素的海伦娜缓步走出。 洁白的面庞依旧是过去那般不可方物,眼神淡漠的望着往前看去,周围暴乱的群众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海伦娜手中拿着一张红色的小卡片,上面画着金色的镰刀锤子。 “你们是要打击自己的同志吗,我在1920年末就加入了德共,没我的帮助你们根本不可能伏击到希腊军队,更别提包围王室庄园。” 第499章 激烈的碰撞 “误会,都是误会呐,同志们不要冤枉了好人!” 列威纳听闻几个党员率众包围了天鹅城堡,暗道大事不妙,赶紧前来现场阻止。 还好目前的状况并不是无可挽回,底下的人不知道赫希男爵的身份,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早在前几日就千叮咛,万嘱咐决不能去招惹郊外的赫希男爵,这群傻瓜非得表现自己的能力,怒气冲冲的过来找茬。 真是愚蠢至极! “这件事我需要一个解释,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哼!” 海伦娜冷哼一声,金色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灿烂的云霞,点点金光在空中闪烁。 与此同时,联军的战斗机群向北绕过汉堡直插什切青。 “呜呜!!” 机场上空的防空警报紧急响起,正在休息的红军飞行员们连忙从宿舍楼中跑出来。 漫天的敌军战机从西面赶来,乌泱泱的飞蚊呼啸着向下扑,机场周围的几十挺防空机枪不断开火,金色的铁链在空中布出密集的火力网。 然而面对从天而降的航空炸弹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一架架战机还没来得及起飞便被击落。 英勇的红军飞行员并未胆怯,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强行起飞,五十几架战机顽强的升空与敌人作战。 战争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当联军空军大摇大摆的离开时,什切青机场早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上百架战机被炸的稀烂。 仅有二十几架飞机逃脱,两架花重金造好的伊利亚重型轰炸机还没来得及首秀,就遭到了敌人的重点轰炸。 地勤人员看着一地碎片欲哭无泪,最终红军利用这些飞机残骸重新组装起了二十几架战机,勉强凑够了五十架战斗机。 “气死偶咧!” “我这个空军总司令当得真是窝囊啊,你们这帮混蛋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苏俄空军总司令兹纳缅斯基气的浑身发抖,他从防空洞中走出来看到了机场惨状,差点没被高血压直接送走。 “敌人怎么会知道机场的确切位置,除非……组织内部有叛徒,而且这人的层级还不低。” 冷静下来后,兹纳缅斯基开始思考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这二百来架飞机可是苏俄红军凑出来的家当,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整个苏俄加起来都没有五百架飞机,其中大部分都是老式的农用和水上飞机,调来前线的飞机是他们能从手指里挤出来的最大量。 谁料还没上过战场就被敌人吃了一大口,一定是有人出卖了他们! 契卡面对这事不敢怠慢,连忙排查了得知飞机调转的所有人员,但并未发现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这事并不是军方泄露,那么还有谁知道机场的位置呢? 捷尔任斯基单薄的身子杵在办公室里,灰暗的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外交部呢,你们查过了吗?” “报告主席,还没有,我们认为……” “不,我不要听你们认为,立即去查,任何可能导致泄密的事件都值得认真对待,否则就是对革命的背叛!” “哒!” 契卡的同志得到授权后立马开启了全方位查询,虽然绝大多数外交官身处国外,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找寻蛛丝马迹。 他们通过对驻外人员的家属资产进行秘密审查,终于在五百三十一人中找到了有问题的七人。 其中最有嫌疑的是奥利申斯基和维克托,这两人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都经常出入高级宴会,同时出手阔绰,为家里购置了不少西方才有的洋玩意儿。 “主席同志,您看这是钻石发来的情报,他言明最近的一切情报都来自一个叫老鸭脖的双面间谍。” “此人在1921年上半年曾向德国总统出卖过我军情报,下半年,也就是这次……还是这个叛徒!” 几名契卡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人生吞活剥。 “通过老鸭脖出现的具体时间,能锁定这期间在德法的驻外人员名单吗?”捷尔任斯基眯了眯眼睛,杀意不断在酝酿。 “报告!” “进!” “经过调查,我们找到了符合以上信息的人,其中就有奥利申斯基的档案,请您过目。” 情报员整理出来一份档案,捷尔任斯基看完并没有得到解惑,反而加深了疑虑。 “奥利申斯基不过是小小的外交官,按理说他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事情,我确信在他身后必然有反革命集团支持,接着查!” 当契卡正在大肆搜查时,德国战场呈现出焦灼的状态。 叶戈罗夫的装甲旅刚开出柏林便被敌机盯上,他无奈下只能将坦克车开进山里躲藏,然而德国北部山脉不算发达,能藏下几十装甲车的地方更少。 当敌机开到他们头顶时,依旧有十几辆坦克没有找到合适的躲藏位置,指挥员无奈下命令车长继续前进,其余成员弃车逃命。 此举并没有挽救这十几辆战车的生命,失去制空权后叶戈罗夫的装甲部队哪里也去不了,整日躲在林子里没有半点建树。 鲁登道夫见敌人的装甲部队和飞机被破,直言要在三个月内打到柯尼斯堡,将德意志军旗插上议政院顶端。 在联军高歌猛进时,红军抛弃了往日的机步协同,全面的、彻底的转入了轻步兵作战。 图哈切夫斯基和孙谦各带领一个师专打夜战,每一个山头,每一个村庄可能都藏的有红军士兵,他们伪装成本地百姓和商人,不厌其烦的联军发起突袭。 终于在他们不懈努力下,一个营的部队摸到了联军的临时机场,他们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发起了决死冲锋。 贝当元帅第二天早上才听到这个消息,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如果所有红军部队都是这样,我们没有半点攻入柏林城的希望!” 他将战报丢在桌上,只见上面写着:1921年11月17日凌晨三点,红军突袭机场炸毁二百一十架飞机,该部亦被我守军全歼! 第500章 德分东西 经此一役,开战前的胜势陡然逆转。 联军累积的小败越来越多,战场逐渐陷入到拉锯状态,每占领一座山头往往需要付出数百人的伤亡。 红军熟练的坑道作战让他们无法肃清敌人,进攻的步伐逐渐变缓,就算在山头撒上几百个地雷,晚上还是会有人摸到营地里放枪。 甚至有红军战士摸黑爬到营地门口布雷,十几枚反坦克地雷铺设在各个出口,这还不算什么。 狡猾的红军甚至拿出履带在地雷上压了几层印迹,任谁也看不出这是陷阱。 当坦克兵顺着车辙印前进时,轰隆一下坐了土飞机。 联军部队的士气愈发低落,他们意识这次的敌人恐怕不再是以前可以随意欺辱的俄国人。 再加上通往柏林的胜利足足上百个,他们就算全部死光也打不到柏林。 容克军官们同样灰心,任凭他们智计百出也打不垮红军,甚至被一群伪装成德军的敌人摸到了指挥所附近。 十几发手榴弹差点将鲁登道夫送走,吓得他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感到胜利无望的贝当元帅往国内打了个电报,“如果你们要胜利,至少得再给我们派来十个精锐山地步兵师!” 普恩加莱总统无语了,他去哪里再找十个步兵师,还得是精锐? 为了防止德国赤化,他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先是瞒着民众出兵,随后和魏玛政府签署了一系列军援协议。 好不容易弹压下数十万民众的游行,各国政府的舆论开始大肆抹黑苏维埃政权,试图将他们描绘成十恶不赦的刽子手,集权统治的新沙皇,践踏民主与自由的邪恶的国际性组织。 在消息闭塞的年代,民众接受外来信息的途径只有寥寥数种,不少人信了政府的鬼话,对苏维埃产生了严重的抵触情绪。 更有人叫嚣着击败苏维埃俄国,解放在那里受苦受难的俄国百姓。 征兵处到他家时,却被告知他患有视力障碍,没办法参军。 “没事,当后勤兵也行。” “对不起,我昨天刚把脚崴了。” 没人觉得打仗是对的,瞧瞧这几年的战争为法国人民带来了什么? 是成千上万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是守在家中却失去了丈夫的遗孀,亦或是全面凋敝的社会面貌? 时间过去了整整三年,他们回望历史发现,战争留给他们的只有无尽的苦痛和泪水。 战火没有燃到带英本土,他们喊着严惩暴苏,出兵红俄没问题! 法国总统却并不敢这样嚷嚷,除非他觉得自己任期足够长,完全不想干了。 调集三个师已经是极限,哪里能再调十个师呢? 由于两国不断交恶,双方均关闭了大使馆,只留下小小的代办处。 想要知道对方的情报,恐怕只能通过间谍组织。 他急匆匆找到情报科科长,对方却告知老鸭脖已经被紧急召回国内,恐怕不能提供更多情报。 “他临走前有没有说什么?”普恩加莱不死心。 “倒是说了些东西,俄国人正在从远东调集军队,大约有十五个师的士兵上了火车,乌克兰和白俄罗斯方面同样在征兵。” 科长的话让普恩加莱心头一颤,这群俄国人是要打一场全面性质的大战吗,再往德国派遣五十万人,他们哪里挡得住? 他一方面命令前线守住现有地盘,决不允许丢失;另一方面派外交使团出访俄国。 法国外长安东尼率部来到了莫斯科,谁料却吃了对方的闭门羹,他们不仅见不到导师同志,就连斯维尔德洛夫这个老好人也不愿见他们。 “可如何是好?再拖下去,红军都感到德国前线了。” 安东尼心急如焚,不惜代价的打通了托洛茨基的路子。 “你我两国现在是交战状态,你来找我恐怕不太合适。” 托洛茨基没有给他好脸色,安东尼也只能自觉认栽,别让他们之前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陪笑道:“两国本是世交,哪有化不开的仇怨。不如各自退兵。将战线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哼,你值得是21年初还是14年初,我记得贵国同样占领了阿尔萨斯-洛林地区,你愿意恢复到那会儿的样子吗?” 老拖呛了对方一句,安东尼抿抿嘴没有接话。 这不是他一个外交人员担得起的责任,就算是法国总统也不敢说把土地还给德国人,那不是求和是叛国! “哈哈,我想双方可能存在误会,这只是局部冲突,哪里算得上战争呢?” 安东尼干脆挑明了话题,“贵方的诉求到底是什么?” “我们要整个德国!” “这不可能,你们这是在挑起新一次的世界大战,就算将整个德国拖入战火,我们也绝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安东尼没忍住,癫狂的叫了两声。 德国一旦加入共产国际,造成的影响将是空前的,他不同于苏俄这半工业,半农业的国家。 德国拥有全世界体量最大的工业系统,一旦战争的机器开动,整个西欧将会失去未来,慢性自杀的结果没人愿意接受。 “那就继续开战吧,我们的八十万红军会扫平所有敌人,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战争的动员,请你离开吧,安东尼先生,回去告诉你们的总统,告诉你们的议会,新的世界大战即将到来!” 托洛茨基说完摆手送客,两名警卫员上前拉着他离开。 “不不不,请不要这样,我们愿意承认双方占领区为德国疆土新边界,勃兰登堡州以西属于魏玛政府,以东属于苏维埃政权,你们看如何?” 安东尼奋力挣扎,扭回头乞求般盯着对方。 托洛茨基冷峻的面庞悄悄融解,他摇摇头说道:“如果按州划分,那应该是对半分。” “这不可能啊,你们都没有占领的地区怎么能分给你们呢?” “这样说倒也没问题,那就等我们占领了那些地方再谈吧。” “请冷静一点……你们要的太多,我得问过国内才能回复!” 望着安东尼失魂落魄的背影,隔壁房间的几人开怀大笑。 第501章 苏维埃德国 “哈哈哈,列夫你很有当演员的天赋,法国外长完全被你牵着鼻子走!” 导师推开门,身后跟着约瑟夫等人,他上前亲切的拍着老托的肩膀。 对方得意的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导师给他留的机会,也是为了弥补去年大革命时期亏欠他的东西。 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次间谍事件所能为他们带来的利益,故意放出假消息,制造出红军集结的假象,实际上他们只是坐上火车出去拉练一圈就回到了出发地。 所谓征兵其实是大学生军训,为了响应全民皆兵的号召,所有成年男女都得荷枪实弹的参与打靶训练。 此举落在法国人眼中变成了苏维埃各国正在征兵,做好了全面大战的准备。 这会儿就连一直叫嚣开战的丘吉尔也沉默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带英能派出五个团去德国打仗已经掏空了家底,继续扩大战争会使刚恢复的国民经济遭到重创。 至于苏俄人的要求,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鲁尔地区在德国西部,怎么也分不到他们手里,大不了就把东边几个州割让出去,反正是德国人的地盘,他们不心疼。 法国人同样不心疼,只要阿尔萨斯-洛林地区不当做德国领土划分出去,他们的意见并不算大。 并且骄傲的法国人甚至盘算起利用贸易战争毁掉德国经济,让俄国人守着上千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去哭泣吧。 在会议上,极度不满的当属德国人。 凭什么你们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们的国家就得被分成两半,这合适吗,你们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吗? 法国代表摊开手,“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请你率领无敌的党卫军去和红军打仗吧,你能打赢八十万红军收复柏林,我们就认真的询问你的意见。” 国际交往中,实力永远是决定话语权的关键因素。 显然希特勒此时并不明白这些,他的眼界尚没有扩展到全球范围,对于帝国主义的无耻,他只能无能狂怒! 会议讨论了一个月,前线的战事并未停止,妄图攻进勃兰登堡州的鲁登道夫遭遇了叶戈罗夫的伏击,整整三万人被俘。 希特勒这时总算没有意见,在多方斡旋的合约书上签了字。 《汉诺威条约》于1921年12月5日生效,条约拟定双方按照州行政地域划分,将德国分为东西两半。 其中勃兰登堡州、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图林根州、萨克森-安哈特州、萨克森州、巴伐利亚州、西普鲁士州和东普鲁士州为德共合法占领区。 以西的八个州归魏玛政府所有。 条约给了德国人民自由选择中央政权的权力,他们有近一个月时间选择归属地,是前往魏玛德国继续生活,还是在德共治理的苏维埃德国下生活。 数百万德国人陷入迷茫,他们必须在年底前进行选择,否则到时候同一个国家的通行将会受到重重限制,俨如跨境。 十几万小有家产的德国人毫不犹豫的投入了西德怀抱,他们在试图搬迁工厂时却受到了红军制止,他们声称条约上说明过工厂与土地不能搬迁到西德。 当新条约生效的一刻起,所有跨境贸易都将受到国家计划经济委员会审核。 “那你们的国家计划经济委员会在哪呢?” “在柯尼斯堡!” “……” 工厂主们无语了,你们德共能不能当个人,等我跑个来回拿到许可证,那不就明年了? 事实上德共没打算让任何人拿到许可证,西德强大的工业能力让他们感到忌惮,若是让这群人带走了东德的生产资料,他们拿什么和魏玛政府对抗呢? 关于工厂主们的诉求,他们推出了合理的赎买政策。 想走也行,把工厂卖了吧,反正里面的设备你们也带不走,不如卖给我们。 当然我们德共也不会欺负人,这些刚印出来的马克拿去用吧。 也不知道德共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他们将纸币的生产日期写成了1922年2月1日。 如此一来工厂主们拿到了一大笔政府赔偿,却发现这些是不能用的,真的不能再真的假币! 这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在东德买物资,为了防止纸币失去效用,他们只能拿着钱去了西德,只要等到时间一到,他们就会在西德大肆囤积物资,再次开启他们的资本家之旅。 然而在对待这群人时,东西双方都选择了同样的方法,建立新旧纸币兑换政策。 旧马克贬值的速度一天一个样,工厂主们拿着德共发的纸币去银行兑换,却被工作人员告知,“我们承认马克的真实性,问题是你们这个马克还没到可以使用的时间,请等到明年二月再来。” 明年二月,那这玩意儿和废纸有什么区别? 气不过的资本家大呼上当,当晚就有几十人爬上了天台。 时间一天天度过,1921年12月31日在德共的日夜期盼中到来,他们为了革命胜利付出了太多,数以万计的同志倒在了胜利的前夕。 就算如此,他们也没有获得完全的胜利,另一半的德国依旧在反动政府手中。 “同志们,我亲爱的同志们,今天是一个值得历史铭记的日子,是我们们千千万万同志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美好的明天。” “他们曾经和你们一样年轻,一样有疼爱他们的父母和亲如骨肉的兄弟姊妹,为了信仰他们从世界各地来到了欧洲,来到了柏林,来到了战场上挥洒他们的热血。” “我相信你们一定知道我说的是谁,下面请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国际纵队的战士们!” 李卜克内西知道,没有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帮助,德国根本不可能跨入社会主义的大门。 开国典礼上德共一致决定,将国际纵队的战士们排在首位,他们理应享受到属于胜利者荣耀。 八千多人的在李将军的带领下,大步走过国会大厦前的广场。 至此东西德国的对立正式拉开帷幕。 第502章 新苏联建立 幽暗的地下室中,阵阵铁锈扑鼻而来,昏暗的白炽灯下几个身穿黑色皮衣的人由远及近。 他们停在301号牢房前,领头的人打了个手势,其余两人掏出钥匙打开。 金属门轴扭动时发出刺耳的响声,里面的男人却纹丝不动,他早已知道结局,没什么好挣扎的。 要怪就怪自己当初多贪了一杯酒吧,维克托如是想到。 “维克托,鉴于你良好的认罪态度,积极的供述出反革命犯罪团伙的线索,组织决定不会牵连你的家人。” “你的母亲、妹妹和妻子都不会得知这事,甚至我们会在你死后给你安排一个烈士的身份,告诉他们你是在撤离时遭遇德军炮火牺牲。” 捷尔任斯基没有忘记老鸭脖,自从反革命组织浮上水面,他们异常重视收集情报,几个国家的契卡全都行动起来,务必要将敌特一网打尽。 维克托的眸子闪出几道光芒,“我很感谢你们做的一切,但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你们。” “那么关于境外的上线呢,我们知道立陶宛人曾经找过你,但他们出于自身利益着想,并没有将情报和法国人共享,这方面你还知道什么?” 捷尔任斯基不依不饶,负责接头的奥利申斯基全都招了。 他通过维克托搭上境外势力的线,所知道的东西远没有维克托多,充其量只能算作小虾米。 情报的来源大多数通过维克托的父亲里辛斯基传出,他当时已经任职罗夫诺州团委书记,接触到的军政人员极多,大部分都是青年人,轻松一套就拿到了情报。 现在国内的线虽然得到清除,但国外的暗线还在,听说有个叫007的少妇杀手,经常勾搭军政官员的妻子套取情报。 这人似乎跟维克托也有联系。 “我不知道……我不能说。”维克托咬咬牙别过头去。 捷尔任斯基见他这样,明白对方心里有顾虑,轻声安慰道:“只要你交代所有犯罪事实,我们可以让你的亲人搬到莫斯科去住,敌人的间谍再强大也不可能在戒备森严的莫斯科杀人。” 见对方还是不为所动,他使出了杀手锏。 两名办事员搬进来一个投影机器,那是罗夫诺第二人民小学录制的梦想瓶,所有孩子将梦想读出来再放入瓶中交由学校保管,等到二十年后再返回母校拿出。 维克托清楚的看到第三个登台的正是他的儿子阿米尔,小小的身影站在讲台上十分严肃,他一板一眼的读出梦想。 “我长大后要向爸爸学习,当一名优秀的苏维埃外交人员,为我们的苏维埃祖国添砖加瓦——此致敬礼。” “不!”维克托看到这里泪如雨下,脑袋深深的埋进膝盖,“阿米尔不要学爸爸,爸爸丢脸了,爸爸不是什么好人……呜呜!” 经过契卡的仔细询问,他交代了所有关于外国间谍的情报。 他们没有想到,敌人竟然早就大摇大摆的打入了苏维埃的心脏,秘密据点竟然就建立在莫斯科的一家手工作坊里。 “詹姆斯,你快来看看这个,这是之前刚截获的情报,我想我知道钻石是谁了!” 助手递过来一份文件,詹姆斯看完大惊失色,“我们以为入驻莫斯科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他们的手竟然伸的更远,如果情报属实,整个伦敦政坛对莫斯科基本是不设防的。” “谁能想到我们的反苏先锋竟然是他们的人,这样一来就都解释的通了,我们必须将情报立即发送回国!” 詹姆斯将情报叠好,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他心头一紧对屋内的同伴使了眼色,几人连忙手脚麻利的做起了芝麻饼。 “有人吗,我们是市场监管局的,有人投诉你们贩卖的食物没有安全许可,好些人吃了拉肚子,赶紧开门!” 他撩开屋顶帘子的一脚,折射的反光镜中只有一位身穿制服的大妈,他这才放下心应道: “误会啊,我们这里的卫生环境是达标的,不信您进来看看吧。” 詹姆斯踩死路过的老鼠,一脚踢到椅子下,笑嘻嘻的打开门。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几个健壮的汉子,整日花天酒地拿肾把妹的詹姆斯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立马被按在地上。 “詹姆斯·邦德,你这个该死的间谍,你这下可落在我们手里了!” “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安德鲁·斯洛坦茨基。” “还搁那装呢,跟我们去卢比扬卡好好说道说道吧。” 契卡抓人雷厉风行,人是上午抓进去的,口供是下午交代出来的,整个带英间谍组织没一个跑掉的。 当捷尔任斯基听闻对方身上带着钻石的情报,当即吓出一身冷汗,一番严厉审核总算揪出了情报部里的叛徒。 时间来到1921年12月25日,导师同志在克里姆林宫接见了所有苏维埃国家的领导人。 “我亲爱的同志们,你们都知道在浩荡的世界洪流中,单打独斗是不可行的,为什么我们不联合起来,组成一个超过国家的新型社会主义政体呢?” “各个苏维埃政权之间亲如兄弟,不分彼此,当某一国受到别国进攻,联盟内的所有国家都将自动对敌国宣战。” “我们六个国家占了世界岛30%的生产资料和10%的人口,一旦联合起来再没有别人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如果各国合并,那么主权问题如何划分,如果走联合执政的路,对我们这些小国恐怕不太公平。” 德泽雷斯基更关心主权问题,波兰人民不想刚独立就被人吞并。 “这点你可以放心,除了军政统一以外,各加盟国享有高度自治权,莫斯科联合政府给各国的席位也会是一样多的。” “那我就没问题了。” 听到列宁的保证,德泽雷斯基还是放心的。 李卜克内西问道:“那这个新政体叫什么名字?” 列宁郑重的回道:“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 第503章 和平发展的十年 1931年。 时间闲如浮云,忽快忽慢的让人难以琢磨,仿佛苏联的建立尚是昨天的事情。 导师的站在广场上洪亮的声音依稀在耳边回荡,招展的红旗鲜艳的飘扬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间,苏联完成了两个五年计划,工业产值达到了1911年的五倍,但这依旧满足不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 由于周边小国在经济危机的打压下不断呈现颓势,许多政府宣布财政枯竭,在野的共产党们没有放过这个好时机,纷纷揭竿而起取代了中央政府。 格鲁吉亚、阿塞拜疆和土耳其掀起一重重赤色浪潮。 波罗的海三国的政权同样摇摇欲坠,苏联不着急收拾他们,同样也不在乎北方的芬兰,每年的军演整的这几个国家心生疲惫,害怕他们什么时候真就打过来了。 国内军费节节攀升,再加上内陆被围困,经济始终发展不起来,凭着英法等国的援助也不可能让人民富裕。 于是立陶宛人只能看着边境那头的德国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每到夜晚东普鲁士总是一片璀璨,金色的星光落在那片平原上不肯离开。 反观自己的国家漆黑一片,除了市中心和富人区亮着些许灯泡,其余地方哪有这种待遇。 而且听说德国人已经开始实行医疗教育全包的政策,只要平时肯努力工作,一个成年男人就能养活一家五口。 这是怎样令人期待的梦境啊,为什么我们这里就没有这种待遇呢? 愤怒的民众尝试示威游行,当局政府可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几轮枪炮镇压下来,再没有人敢闹事。 但总有人大半夜拖家带口越过边境逃到南方去,就算进入波兰地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波共同样欢迎远方亲戚投奔,虽然待遇没有德国那边好,但总比留在立陶宛等着饿死强。 更多人搭上火车去了基辅与莫斯科,据说远东地区的待遇更好,赫鲁晓夫是个笨蛋,可笨蛋同样有笨蛋的坚持。 足足三个共青团城在他手中成型,每个城市都是按照百万人规模建立的巨型城市,加上苏维埃的包容性,不少蒙古人、华人和日本人也选择了加入。 1925年,为了在远东输出革命,他们干脆在海参崴附近建立了华俄友好新城,一所所学校拔地而起。 由于苏联影响力与日俱增,新城一时间竟成为了远东地区的革命圣地,不少华共党员不远千里跑到东北加入了共产国际。 同年的9月十八日,发生了某些不友好的事情,共产国际为了避免历史惨剧再现,积极武装华共士兵反攻。 前后总计有二十万华人南下抗日,等到校长反应过来,鬼子已经被提前出世的t34暴揍一顿,老实的回到了科瑞亚当起了太上皇。 若事情这样结束,校长还不会这样生气,问题是盘踞在那里的红军直接不走了。 他们以此地没有政府机构为由,趁着战争建立了苏维埃政府。 “老毛子狼子野心,我要去国联告你们的状!” 当校长气的使劲骂人时,远在莫斯科第二届苏联核心圈子正在平稳的交接权力,1924年老托如愿以偿的坐上了苏共中央总书记的位置。 为了投桃报李,他将斯维尔德洛夫送上联盟主席的位置,军委主席的任命却让众人为难。 苏俄内战时期涌现出一大批军功卓着的军人,要在各加盟国间选择令人满意的人却没那么容易。 苏俄的察里津派和高加索派支持约瑟夫担任军委主席,老托则半点面子不想给对方留,干脆让波德沃伊斯基去参选。 两人在军队中都拥有较高威望,波德沃伊斯基是负责攻打冬宫时的“作战指挥部”的负责人,曾在电影《十月》中扮演自己。 身为托派军官却并没有受到历史上大清洗的屠戮,足以证明这人有着较高的政治眼光,他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约瑟夫遇到了强劲的对手,遂将目光投向了时任乌克兰军委主席的孙谦。 萧瑟的冬风吹来远方的思念,片片雪花带来故乡的音讯。 离开东亚已经十几年了,大壮和红鹰团的战士们早在年初去了远东,这会儿估计已经在东边闹了起来,唯独他却受到世界意志的排斥,怎么也回不去。 “爸爸,我们回来了!” “爸爸快开门,外面冷死了!” 门外传来两道稚嫩的童音,他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慈爱的笑容,如果说什么能抚平时间的伤痛,唯有家庭的温馨。 大门打开,长高一个头的莉莉娅牵着两个孩子走进屋里。 大点的男孩子脱掉围巾跑到壁炉旁坐下,他那雪白色的头发继承了母亲的发质,五官却又长得像极了孙。 缩在红色披肩里的女孩儿也熟悉的找到暖和的位置,她脱掉鞋子钻进了爸爸的怀里,金色的头发下是一张娇艳如花的小脸,璀璨的蓝宝石眨一眨的令人心生怜爱。 “爸爸,今天小柯察金向我表白,说我是全校最漂亮的姑娘,要我嫁给他。” “哈哈哈,那你答应了吗?” 孙谦乐开了花,没想到保尔那个木讷的家伙能生出这么有趣的儿子,难道是继承了冬妮娅的品质? “没有,他太黑了,还喜欢打架,脾气又坏,早上顶撞老师还被罚站,我才不要做他的新娘。” 女孩儿认真的思考一会儿,身上暖和不少顺着台阶跑上二楼,嘴里还喊着妈妈。 “亲爱的,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邮差,这是你的东西。”莉莉娅推着丈夫坐到沙发里,两人依偎一会儿她才拿出两封厚厚的信件。 “约瑟夫啊,他的信目的性太强烈了,我不想看呢。”孙谦顺手丢到一旁,目光灼灼的看着莉莉娅。 “唔,晚上吧,这会儿孩子们还没睡呢~” 莉莉娅低着头就要去厨房做饭,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她拉着。 “晚上是晚上,这会儿,我得先收点利息不是……” xs7.com 第504章 布列斯特军演 直到第二天清晨,孙谦神清气爽的打开约瑟夫的信件,只是一眼心情就不好了。 “孙老弟,近来过的可好,哥哥需要你的帮助……” 果然又是麻烦事,这家伙找自己就从来没有什么好事,张口闭口为了苏维埃,再把调子提高点就是为了全人类。 好像不帮他就是和苏维埃作对,看起来亲切的问候没有半点温情。 看来就算知道了自己未来会做什么,他的性格依旧不会变,他仍旧是那个雷厉风行的约瑟夫。 看罢对方的来信,孙谦沉吟片刻,拿起了电话,“请为我接基辅军区,这里是孙。” 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好的,孙主席请稍等,正在为您转接。” 电话忙音出现了十几秒钟,随后那头出现诺兰德尔的声音,“这边是第二军区,哪位?” “老诺是我,近期上头将会有命令下来,把同志们都召回来吧。” “哈哈,又要虐菜了?这两年没事做,我手痒的很呐,正好磨磨刀,让那些新兵不要这么牛气!\\\" 诺兰德尔满面红光,在军校里教了两年学生总让他不痛快,这群娃娃兵仗没打过一次,总是觉得自己牛气冲天,见到德军也不觉得对方厉害,总以为一个平a就能打死对方。 殊不知巅峰时期的德国国防军,一个排就能爆锤他们一个连。 总之这群新兵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不说诺兰德尔,退役的老兵就没一个看得起他们。 除了联盟西部不断轮换的军队外,苏联整体军力呈下降趋势,所有人都卯足力气搞经济建设,军队方面自然也就疏忽了。 约瑟夫正是发现了这样的苗头,加上此举不仅能拉拢波兰战区,顺便能打击托派的波德沃伊斯基,何乐而不为呢? 当他将军改文件递到军委时,果然受到了极大的阻力,不知历史进程的波德沃伊斯基当即表示反对。 “苏联军队已经足够强大,若不是专注于国内发展,我们的六百万军队足以平推整个欧洲。” 波德沃伊斯基信心满满,经过十年发展,西方各国陷入经济危机的怪圈,甚至不需要他们动手就在走下坡路。 反观苏联的钢铁产值已经达到了英法美意四国的总和,为了保密他们瞒着各国偷偷发展,每年都只报了50%左右,就这个数字也让西方惊恐,高呼着要制裁苏联。 “你拿我们全力发展的数据和别人自由增长的数据相比,岂不是显得你很愚蠢,就算苏联目前有八百多辆坦克,两千多架飞机,但这些连攻下法国都相当困难,更别提整个欧洲。” 约瑟夫轻蔑一笑,“再说你嘴里强大的苏联军队并不见得就有多强,连布列斯特军演都过不去的笨蛋,有什么资格妄谈平推欧洲?” “你!” 波德沃伊斯基气急,两年前的布列斯特军演一直是他心头的痛点,整整20万人的军队竟然被三万人的合成军全歼。 关键那支军队的总指挥是他,这让他一度成为全军的笑点,就连国外也知道苏联有个笨蛋统帅。 丘吉尔坦言:“自古以来,猪的战术一再被人们使用,就算我带领二十万头猪也不可能输的这么惨!” 不等他继续说话,约瑟夫继续说道:“如果你认为你成长了,你手下的部队强大了,不妨让总指挥部再开启一场军演,让全联盟看看,苏联的军队是否可以保卫祖国。” “好,这次我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别以为导演部偏心,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这次就让那种虚假的军队彻底现形!” 波德沃伊斯基心里半点不服气,上次若不是导演部给蓝军开全图全通讯,他们能输的那么惨吗,那玩意儿哪个国家可以做到,简直无耻! 时隔两年,当布列斯特军演的消息传到联盟各加盟国,所有将领都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准备大干一场。 波兰军方甚至喊出了,“打到布列斯特,活捉孙指挥员!”的口号。 回到家的波德沃伊斯基接到了老托电话,当即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别人不知道信息化部队的厉害,他还不知道吗? 不说一次,就算打十次,也不见得红军能赢一场。 波德沃伊斯基连忙跑到领导家里挨训,听完最新的军械改革,他顿时愁眉苦脸。 “那可咋办啊,我狠话都放出去了,这会儿说不打了岂不是丢了全军的脸,丢了您的脸?” “糊涂,单单是丢脸倒不算什么,你输了这场还有机会担任军委主席吗,到时候全军被血虐一次,约瑟夫正好站出来说军械更新的事,你说众人会支持谁?” 托洛茨基恨铁不成钢,连声叹气。 波德沃伊斯基知道理亏,提议到:“我军人才济济,这仗就算我打不赢,总有别人能胜任吧。” 别人? 这话倒是点醒了老托,心里下意识的想到了被誉为“红色拿破仑”的男人。 如果他出马的话,会不会有机会打个胜仗呢,至少可以让全军看到钢铁洪流也是有市场的,这样才有机会把波德沃伊斯基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扶上去。 接到电话的图哈切夫斯基信誓旦旦的表示,“总书记同志,这事就交给我了,保证给你处理的漂漂亮亮的!” “但愿吧!” 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最终说出来的却是,“很好,我相信你的实力,务必在军演上狠狠教训孙,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送走波德沃伊斯基,老托独自坐在沙发上,眉头的阴霾始终难以消散。 虽然他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总书记的位置,但总感觉是人家让他的。 导师退居幕后担任了一名普通的中央委员,每天不是忙着编他的选集,就是在各地演讲。 斯维尔德洛夫也没有和他一争高下的意思,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忽然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权利! 这会儿的苏联总书记没有绝对的权利,只要总书记、联盟主席和联盟军委三权分立,他就永远不能一家独大。 第505章 开全图挂的孙谦 “好你个弗拉基米尔,怪不得你下去的那么干脆,原来你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也知道我被权利蒙了眼睛一定会争,到头来还是被你算计的死死的。” 托洛茨基哭笑不得,“也罢,这或许才是我们一直以来追求的苏式民主。” 时间来到2个月后,基辅合成第一军来到了布列斯特,三万多人的部队看起来颇有几分现代军队的意思。 他们抛弃了传统的轻步兵作战模式,侦察部队的无线通讯设备配备到了班一级,每个排足有六挺重机枪和十挺轻机枪。 每个排都有两名炮兵侦查员,随时可以远程呼叫炮兵和空军部队对目标进行打击。 合成军人数虽然不多,却配备有八十辆t34坦克和五个航空中队,这种火力配置主打的就是一个碾压。 加上导演部特地为蓝军开启全图透视,和全地形无障碍通讯,红军能打得过就有鬼了。 火车上,波兰军队的士兵都憋着一口气,上次输的莫名其妙,这次可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师长同志,我就不知道导演部为什么就这么偏心,不想让我们赢就直说,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还全图挂,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 不明所以的士兵越想越气,要是正常水平来打,他们就算打不过也不会输,大不了双方以平局收场。 “不要质疑上面的决策,其实全图挂并不是空穴来风。”师长的目光变得深邃,整个车厢的士兵都安静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难道全图挂是真的,那为什么他们不知道呢? “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传说基辅飞机制造厂研制出一种能够飞到一万三千米高的大型飞机,上面搭配有高清照相机和无线通讯装置。” “有这样的大功率飞机做无线电基站,全图挂和通讯并不是无的放矢,所以当它发现我们的存在,当即就可以呼叫炮兵和空军对我们实施打击!” “嘶!” 听完师长的话,波兰士兵们齐刷刷倒吸凉气,敢情是他们坐井观天跟不上战争的节奏了? “那这个飞机叫什么名字?” 士兵的话还没问完,疾驰前进的火车忽然停下来,他们迷茫的看向窗外,这荒郊野岭怎么就停车了? 师长下车看见导演组的人跑来,心头顿感不妙。 “师长同志您好,经过我们的判定,认定贵军全军覆没。” 他这话瞬间炸了塘,士兵们不服了,千里迢迢跑来啥也没干,你就说我们都没了,开什么玩笑呢? “我不服,你们耍赖,你们包庇蓝军,人都没看见我们怎么就没了?” “导演组有黑幕,你们瞧不起我们波兰军队,你们破坏联盟内部团结!” 师长的脸色同样难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都还没到交战区域,为什么会被判定全军覆没?” “师长同志,各位同志你们不要着急,根据导演部判定,你们在十分钟前已经进入了白俄罗斯境内,这里全境属于蓝军攻击区域,同样包括在火车上的贵军。” 传令兵面怀愧色,“虽然很遗憾,但还是请贵军返回吧,你们的演习内容已经结束了。” “啊,这算个什么事,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师长摘下帽子摔在地上,没想到他们刚开战就成为了全联盟第一支被全歼的部队,回国后怎么跟民众交代啊。 说他们在火车上吹牛的时候被全歼,还是指责对方不讲武德? “真是群傻瓜,我们可绝不能这样大意,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 卢克将军知道波兰人失败的事情后异常小心,将部队分批次运进白俄罗斯,之后再将机械化部队撒出去,二十几架飞机在空中索敌。 蓝军像是没了踪影,整个布列斯特附近愣是没找到半点踪迹,然而红军部队却总是在不断失联,当第五个连消失时。 卢克将军亲自去战场前线观察,终于摸清了孙的套路,无非就是化妆成我军靠近偷袭,以多打少后迅速离开战场吗? 真是卑鄙的策略,可惜你遇到了我! “传我命令,往布列斯特以北合围,我推断蓝军大部队一定在那个地方,空军部队应该优先前往。” “沙沙沙……”通讯器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有人吗,听到请回答!” “是的,将军同志,我们正在执行命令!” 通讯器那头传来传令兵的声音,他这才暗骂一声,垃圾无线电是真不好使,自从进了白俄罗斯就老是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仔细检查又没有听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红军指挥部命令,立即南下索敌,蓝军大部队一定在那个地方,空军部队应该优先前往!” 当命令一道道传出,前线指战员们傻了,为什么指挥部让他们往南打,几场小规模战斗都在北方,敌人大部队难道不在这边吗? 与此同时,卢克将军的指挥所外传来一阵喧哗,两名士兵喜笑颜开的走进来,仔细看还能发现脖子上漂亮的花圈。 “将军同志,附近村子里的初高中生听闻红军部队来了,非要给我们献花,真是拦都拦不住,您看这怎么处理?” “这是好事啊,说明我们的宣传工作做得好,联盟内的老百姓都认同我们的工作。” 卢克将军眉飞色舞,冲周围招呼道:“你们都先停一下,我们不能辜负了人民群众的好意,先把他们送走了,再回来指挥作战也是一样的嘛。” 军长发话了,其余人也是乐呵的跟出来,远处五十多名青年学生有男有女,手里全都捧着鲜花,见到他们来了纷纷欢呼起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一直保卫的民众,有他们在,苏联的未来就是一片阳光!” 卢克将军十分满意,直到对方掏出鲜花里的手枪将他们全部消灭,他才懊恼的大骂起来。 “渣渣,孙你个坏东西,我记住你了!” “别让我碰到你,我保证会把你的xx都打出来,咱们走着瞧!” 第506章 大图图的钢铁洪流 “几年不见孙的本事见长,我恐怕很难拿下他。” 图哈切夫斯基接到前线电报,啧啧称奇,俨然看出了红军的三十六种死法。 在火车上被炸死的,吃个饭被炊事员毒死的,见群众被当场击毙,甚至还有离谱到被自家轰炸机炸死的倒霉蛋。 究其原因,说到底还是通讯出了问题。 “如果将军队比作人体,那么通讯网络就相当于连接大脑和躯干的神经连结,孙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对红军发起那什么……降维打击,致使红军处处受限,只能被动挨打。” “真是可怕的新战术啊,我竟然完全想不出制衡的方法,我们勇敢的红军战士在这种打法下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一众将军也没有闲着,积极研究起了对策。 波德沃伊斯基看完分析报告冷汗直流,他如今才意识到约瑟夫的底气究竟在哪里,就合成第一军这水平,妥妥的布列斯特星人啊! 真是他们能打得过的吗? 他不禁抬头看向图哈切夫斯基,对方眉头紧锁手中的铅笔一直在写写画画,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老托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二人来到阳台上,波德沃伊斯基迫不及待的问道:“总书记同志,我对这次军事演习感到悲观,您认为米哈伊尔同志真的能担起重任,击败合成军吗?” 击败合成军?你咋不说啊斧憨能不能击败 托洛茨基同样心头没底,只能含糊道:“如果他不行,我们恐怕没人能做到。” 他们同时回头看向客厅里孜孜不倦研究破局之法的图哈切夫斯基,这是托派争取军委主席最关键的机会,失去这个机会后,一旦老托任期结束他们恐怕再难壮大。 第二天,图哈切夫斯基面色潮红的走出房间,他找到了破局之法,接下来就是验证的时期。 他率领第5集团军从莫斯科军区出发,这些士兵都是打过仗的老兵,整整十五万人的部队可不是那些新兵所能比肩的存在。 来到布列斯特后,大图图当即将部队摆成三个部分,从北部、中部和南部同时进攻。 他给指战员下达了死命令,当部队出击后不必管再管上级命令,一切通讯和急电都可能是蓝军干扰他们的手段。 第五集团军的作战思维很简单,我们人多势众,两个坦克师和5个飞行大队难道还不能平推吗? 你的通讯系统很强是吧,信息化作战能够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是吧,那咱们就不用战时指挥了,直接在战斗开始前下达一切指令。 遇到不同问题时的不同应对方法全部写在里面,这样打起来虽然很笨,却能有效避免蓝军的骚扰。 随后他跟着中军出发,三个师拱卫着指挥部前进,一旦遇到敌情还能灵活指挥,不至于让蓝军吃掉南北突袭的两个师。 问题就出在这里,蓝军发现一向好使的信息干扰不起作用了,敌人只管蒙头前进,纷纷乐开了花。 这不是傻子战术吗,孙谦严阵以待许久,没想到大图图就使了这种战术,当即调整作战模式。 望着远处轰隆隆行驶的坦克师,数百发炮弹在北方激烈的打着,不少坦克挂了彩。 在天上巡航的红军飞行员第一时间发现了敌人的踪影,连忙前往支援。 等他们刚到目标上空,高处俯冲而下的战机尽情的喷射子弹,没过两个小时,图哈切夫斯基发现空军失联了,那么多优秀的飞行员怎么可能全没了? 难道导演组又给蓝军开挂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各级指战员们气恼无比,随后开始紧急防空。 最先遭殃的是威猛的装甲师,蓝军持续撤退拉长了战线,想要抓到孙指挥员就必须向前向前再向前。 这年头持续跑几十公里,就算是t34也受不了这个苦,红军装甲师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越来越多的坦克开始掉队。 师长为了不丧失战斗力命令战士们就地休整,当坦克手拿出工具准备检修坦克时,空中传来咻咻的打击预警。 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导演部拿出几个罐子丢地上,表示你们死了。 “凭什么就死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能全炸死,躲进坦克车里不行吗?”师长愤怒的反问。 “请问你们有带放毒气面具吗?” “没……” “那不就得了,蓝军用的是毒气弹。” “这玩意儿不是明令禁止的吗,蓝军怎么能用这个?” “蓝军百无禁忌,战争是不讲武德的,现在请你们退出战场吧。” 导演部不给坦克师长反驳的机会,一张红牌将他们罚下。 “完咯,这下可没法打了,丧失制空权也就算了,凭借红军战士的作战能力还能坚持坚持,北部防线这么大的缺口可没办法补齐,这场我们输了。” 图哈切夫斯基心中难掩失望,他总觉得自己输在科技上,而不是他的战术不行。 若是合成第一军和他们拿着同样的武器,他们不会输的这么惨。 “投了吧,让我去见见孙,我要看看这个耍赖皮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 当他来到信息化指挥作战中心,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张开的嘴巴压根合不上。 一百来平的房间被分成了几个隔间,最外面是信息收集科,里面摆放着几十叠飞机拍摄的照片,十几个参谋坐在一起互相比对和计算。 再往里面走是通讯科,他们负责将敌我双方的情报汇总,让指挥部能够确切的在地图上指挥到排级单位,从而最大程度的减少人力资源的浪费。 最里面的孙谦和几名指挥员正在讨论着什么,见他们进来热情的上前握手。 “米哈伊尔许久不见,你觉得我们的新型作战理念怎么样?” “我输的心服口服,大纵深作战策略在信息化作战的精准打击下根本无处躲藏,幸好你是我们的人,否则我会吓得睡不着觉。” “哈哈哈!” 几双大手握在一起,指挥部里传来爽朗的笑声。 第507章 高压下的西德 “同志们,你们都看到了吧,军改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敌人可不会像演习一样给我们半点机会,只要我们露出破绽,等待我们的将会是惨痛的教训!” 约瑟夫最终在军事会议上大谈军改政策,赢得了经久不绝的掌声,老托无奈的投下赞同票。 没什么比政见不合的人为你投票感到高兴,他得意的冲托派的几人递去眼色,对方像吃了苍蝇般把头扭开。 苏联红军的军改如火如荼的进行,如此巨大的动作将西欧各国吓坏了。 其中希特勒的感触最深,这十年他们的日子不算好过,但比兴登堡时代好太多。 两年前,在各国政府的支持下,他成功整合了容克贵族和国内的资本家,成为了西德境内说一不二的实权人物。 当他废除总理职务,选择由身为总统的他兼任时没有遇到半点阻力,民众们亲切的称呼他为元首。 战胜国为了长期派驻部队在西德驻军,大手一挥减免了德国战争赔款的一半。 此举看似大方无比,实际上只是免除了东德那边收不到的赔款,不明所以的民众顿时感恩戴德, 觉得英法等国还是蛮好的咧。 从西欧各国借贷到的低息贷款很快激起了工业的全面发展,鲁尔工业区成为了西德的心脏,经过几年的发展民众的生活慢慢的富裕了起来。 但为了搞对抗,居高不下的军费始终压在民众头上,虽然兜里的钱渐渐多了起来,日子依旧没有战争前好过。 西德方面担心红军打来,一直维持着十万人的国防军,加上五万外国驻军同样由本地人供养,压在德国民众头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民众不止一次抗议减少军费支出,希特勒见状也只能将部队下放到警察部队,或者党卫军中充当预备队。 此时德国情报组织接到密报,“红军正在大规模集结,恐有大动作。” 一封封雪花般的电报从四面八方飞来,整个苏联各个战区都行动了起来,据说参加了某种神秘的军事行动。 从情报人员的只言片语中他们了解到,神秘的布什么星人爆锤了全体苏联红军,随后潇洒的离开了白俄罗斯。 “外星人?这就是你们费尽千辛万苦搞到的情报,你咋不说是火星人反攻地球了呢?” “我每年往情报科投入那么多资金,你们就拿这种东西来忽悠我,是我看起来比较蠢吗?” 希特勒气的在总统办公室里大骂,标致的斜刘海随着脑袋上下起伏。 “元首请您冷静,我们的情报员带来的消息绝不会有假,可能是解密科的问题,导致情报翻译出了问题。” “你看就比如这句,波兰红军大喊:‘打到布什么星人,活捉孙指挥员。’这句话就有比较大的问题。” “我们知道sun这个词在英文里是太阳的意思,结合上下文,红军肯定是在和某种地外生物作战,不然怎么会输的这么惨呢?” “而且据我们所知,德国的红军那老惨了,卢克将军被当场打死,脑袋唰的就开了花。” 戈培尔身穿黄色西装,信誓旦旦的指着情报上的几句话。 难道是真的? 真有外星人打到地球来了? 希特勒摸不准了,红军的战斗力他还是知道的,这种不要命的军队都能被打败,充分说明了敌人有多强。 他摘下圆框,手里的铅笔丢在桌上,心情舒缓不少。 “这么说红军真的损失惨重,哈哈哈,天佑德意志啊,伟大的复兴终于有希望了,天知道我这十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哈哈哈,李卜克内西你也有今天,给我等着,我强大的国防军马上就去收拾你!” 他越说越高兴,急不可赖的去找各国将军商量讨伐事宜了。 等他走后戈培尔才长舒一口气。 “头,咱们这么欺骗元首不太好吧,万一他真的发兵打红军,我们多半扛不住啊。” “什么叫欺骗,这是善意的谎言啊,你没看见为了德意志的复兴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以至于年纪轻轻头发都白了一大块,哎!” 戈培尔叹了口气,挥手将情报科成员赶走。 另一头,希特勒虽然没有即刻发兵,但他意识到战争的脚步近了。 不管红军有没有遭遇到外星人打击,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绝不会轻易停止。 说不定打外星人只是个幌子,他们的部队最终会神秘的来到两国前线。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继续征兵了,希望民众们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吧。” 当征兵的命令下达,西德民间立即暴发出强烈的反对浪潮,民众本就想让政府裁军,结果政府变本加厉的征兵。 最终落下来的税收还不是落在他们头上,他们得罪了谁要来受这个苦? 看看东德那边吧,苏维埃德国可从来没有大规模征兵,也没有禁止民众回乡省亲。 两边的发展差距让西德民众愈发感到不平衡,为什么人家天天大鱼大肉,平时还能吃到珍贵的果酱? 这肯定是体制的问题! 倒是他们从东德回来会受到严格的审查,带的食物和酒水总会被海关强行没收,问就是敌人的东西,需要带回去检查。 但凡有人说东德好,秘密警察当晚就会开着黑色小轿车将那人抓走。 在如此高压政策下西德民众不组织起来反击都说不过去,民间的抵抗组织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他们也想像东德人民一样过上好日子。 以斯罗德为首的自由民主党决定推翻希特勒的统治,不说什么都像东德学习,至少要赶走外国驻军,让人民的生活过的更好一些。 “主席同志您就说怎么做吧,我们已经聚集了两万民众,只等您的命令就会行动起来!” “好,只要我们众志成城,何愁赶不走那群骑在头上拉屎撒尿的外国人!” 斯罗德拿出一份选举大纲,郑重的交给工人领袖。 几个领袖当时就傻了,您这是准备搞民主选举呢? 第508章 总统选举 “斯罗德先生,您的这个计划会不会太草率了?” “是啊,难道就没有武装起义的部分吗,只有像红军那样才能迅速夺取政权啊。” 面对党员干部的不信任,斯罗德却得意起来。 “这正是我计划最高明的地方,你们想想就算我们通过政变干掉了希特勒,那又能怎样呢?” “难道容克贵族会支持我们当总统吗,难道外国的驻军会同意我们这群要赶他们走的人当总统吗,显然不可能。” 他见众人若有所思,腰板子挺的更直了。 “但我们如果通过和平的方式进行选举,就算希特勒知道了也没办法对我们做什么,这个世界是讲规则的,不遵守规则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人民的信服。” “希特勒担任两届总统该下去吹吹凉风了,世界是属于我们这群年轻人的!” 他说的信誓旦旦,周围人不由赞同的点点头。 确实,目前的境地别秘密警察也比他们的党员多,搞武装对抗,死路一条罢了。 前来参加会议的盖世太保懵了,这人怎么这么有才?卡着总统换届的时间参加选举。 而且所有行为合法合理,他们想要出手抓捕,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总不能说他们通共吧? “为什么不呢?”两个探子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将情报带回。 戈林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警铃大作,底下的小喽啰不知道,难道他还不清楚党内现状吗? 当初支持元首的党员有不少退出了工人党,之前的征兵事件,更让许多民众心生不满。 斯罗德此举,恐怕还真就打在了他们的软肋上。 目前还是要弄清楚,像斯罗德这样的人究竟有多少? “你们带回来的情报很有价值,现在我交给你们一个新的任务。” 布置好任务后,戈林来到了元首的办公室。 对方正在兴致勃勃的和一位漂亮的女士说着什么,客厅里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希特勒见他到来,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金丝波浪,前凸后翘,面容红润,身材修长,啧啧啧,看来元首也是需要女人的。” 戈林啧啧称奇,这些年元首活的像一个清水圣人,平日连肉都不吃一口,他本以为这种人不会有什么男欢女爱,原来是没遇上对的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女人见有人等着,适时的提出告辞。 “好吧,那你早些回去,你们俩送布劳恩小姐回去。” 元首难得的起身走到门口,送走女人后他意犹未尽的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对方上车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座位上。 听完戈林的回报,希特勒轻蔑的撇嘴。 “戈林,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那些自以为是可以随意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的混蛋,难道他们还真以为靠着民主选举就能成功上位?” “多么愚蠢啊,你去查吧,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录下来,我要把他们通通丢进监狱!” 元首十分气恼,各种经典的口头禅随之而来。 戈林怕他作出不理智的事情,劝道:“元首何必为此动怒,既然对方要玩民主选举,我们完全可以将计就计,使他们的计划彻底破产,等到没人关注他们的时候,再将他们驱逐出境。” “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很好戈林,你一直是我在党内最器重的人之一,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你和戈培尔多合作,双管齐下将事情处理的巧妙点。” 元首的心思全都放在对东德宣战的问题上,对于国内的小事他不放在心里,在这个秘密警察比市民多的地界上,没有人可以造反成功。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戈林找到戈培尔两人合计了下,随即叫人找来盖世太保的一众小队长,众人听完计划纷纷点头离开。 时间一天天过去,选举的日子渐渐临近。 民众们走上街头投出手中宝贵的选票,斯罗德站在高台上演讲,双手在空中画出几个圈。 抑扬顿挫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驻足观看时不时提出问题。 “亲爱的同胞们,事实证明希特勒那家伙压根没有改变我们的命运,他依旧在对外国人俯首称臣,群众的利益被置于何处?” “我们不要这样的总统,他就是个独裁者,这些年的日子难道会比以前更好吗?” “但我斯罗德不同,只要大家把选票给我,我保证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终止无意义的扩军,并把骑在我们头上的外国驻军全部赶出去!” 男人异常兴奋,围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说起话来愈发上头,四处响起的掌声越来越多。 他似乎看到了无数鲜花和美酒将他簇拥起来,闪光灯下最闪亮的人不正是他吗? 然而等到月底选举结束时,他们才从虚幻的梦中醒来,他只获得了32万张选票,看似很多却不足希特勒的零头。 “这不应该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大家都反对那家伙,为什么最终我只拿到了这点选票?” 斯罗德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主席我或许知道原因了,最近四处出现了不少和我们一样打着提高社会福利和驱赶外国军队的政党,他们分走了我们不少选票,不然我们肯定可以击败希特勒那个混蛋!” 旁人的声音将他唤醒,“原来是这样,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他们不知这会儿必须团结才能击败希特勒吗,真是愚蠢到不可救药!” “我们还没有输,给我联系这些政党的领袖,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未必不能组成新政党!” 斯罗德的美梦还没有清醒,缺乏政治头脑的他没有意识到这正是戈培尔安插的人手。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你能提出更好的政策,我同样可以。 至于选举成功后如何实行政策,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等到政党信用透支结束,大不了换张皮继续如此罢了。 这套手段西方人玩了几百年,早就无比纯熟。 xs7.com 第509章 老友会面 再次当选总统的希特勒毫不留情的解散了这群非法政党,并将斯罗德等人以通共的罪名关入大牢。 西德境内的玩笑事没有掀起浪花,就连各国的谍报组织也当做趣事来看。 时间来到1932年2月,训练两个月后,希特勒对国防军和党卫军的实力十分看好,觉得是时候和东德掰掰腕子了。 就在这时,意外的事情接踵而至,苏联外交使团高调的访问了布拉格。 时任捷克斯洛伐克总统的西维罗亲自来到机场迎接,望着十年前称兄道弟的孙,他的心中感触万分。 对方年龄不过三十来岁,却已经是联盟内部的实权派,未来问鼎中央也不在话下。 反观自己却只能窝在这种小地方看着别国的脸色,今天不是英国人制裁,明天就是法国人制裁。 心力交瘁的西维罗总统气不过,在手下的劝解下想通了。 干嘛非要在西方的树上吊死呢? 决定了,爷投共了! 此投共非彼投共,要是他真有半点加入共产国际的苗头,幕后的资本势力当即就会将他从位置上拿掉。 自打半年前苏联试图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后,周边小国的春天似乎到来了。 托洛茨基承诺,要以命运共同体的新视角寻求人类共同利益和共同价值的新内涵。 咄咄逼人的苏联连夜换了个面貌,不再强烈的追求阶级革命,反倒是致力于建立经济繁荣圈,带领周边小国共同发展。 至少在目前西欧小国们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就连和苏联对抗了近十年的芬兰也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他们开放了两个通商口岸换取苏联廉价的粮食和工业品,作为交换,苏联的文化产品,例如电影之流可以在在芬兰境内播放。 对此芬兰政府那是一万个不愿意,但碍于国内经济低迷,不开放市场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全面赤化的道路。 一众政府官员商量后决定成立波兰广电总局,专门负责审核苏联境内的电影。 苏联人也知道审核有多严格,于是专门放送一些歌颂爱情和亲情的电影,其中偶尔穿插一点私货。 芬兰人民看完人更不好了,感叹起苏联的富饶和强大,向往美好生活的种子在他们心中不断发芽。 托洛茨基一直没有放弃过输出革命的想法,只不过由强烈的暴力输出转化为温和的,比较好接受的文化输出。 故意淡化阶级意识后,西欧小国对苏联的敌意大大减少,迫于生活压力他们开始接受新模式下的发展,不就是看个电影听个广播吗,这能有多大事? 而且这些文化媒体里压根没有红色思想的影子,至于电影里出现的红旗,算了吧,看个旗子也犯法未免太为难人了! 西欧各国的迟钝让托洛茨基看到了希望,如今苏联的武备在欧洲名列前茅,只要他们不作死,怎么不会像历史上一样解体。 捷克斯洛伐克递出的橄榄枝让老托看到了加速联盟发展的希望,作为世界第七大工业强国,工业总产值仅次于鹰酱,如果把他拉进联盟中,会带来多大的好处呢? “调查一下和西维罗有关的人,我要制定一份和平演变的策略,红色捷克斯洛伐克对我们相当重要。” 老托找来秘书,对方只用了不到半天就搜集到了他想要的资料。 “这么说捷克斯洛伐克正和乌克兰签订了长期的商贸合同,其中或许有可以利用的空间。” “签订这项贸易协定的人是……孙!” “这小子的手伸到够长的,十年前就布好了局,真是有点东西呐,这次军演完了正好可以派他去嘛。” 时任国家计划经济委员会主席的安东诺夫找到了孙谦,乐呵呵的请他上了飞机,外交使团一路辗转来到了布拉格。 西维罗见面亲切的与众人握手,迎宾通道两侧的儿童手捧艳丽的花环为众人戴上,随后他们乘坐汽车前往布拉格大酒店。 相较于乌克兰的东正式建筑,捷克斯洛伐克的建筑处处提现出新教风格。 家家户户都是红顶白墙,远处长着多个绿色尖角的建筑是多是教堂,一路上看到的居民穿着打扮倒和到访过的其他地方差异不大。 幸福的笑容挂在他们脸上,想来在西维罗的治理下,人民过的还算不错。 车队穿过广场来到更加热闹的酒店门口,长达二十米的巨型红色地毯从远处铺设过来,两旁站满了各界名流绅士和不断拍照的记者。 当外交使团下车,两旁开路的警察将扑上来拍照的尽数挡住,资本家和官僚们则兴致勃勃的打量这这群苏联人。 其中唯一一副亚裔面孔的孙谦得到了人们的关注,他们投来讶异的目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居然有亚洲人能在俄国担任高级指战员,真是不可思议。” “你连这都不知道,据说孙指战员可是苏联的红人呢,不管是谁主政莫斯科,这人都是一路升官。” “真的假的,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据说是远东的某个小军官,可能真有几分本事吧。” 孙谦面不改色,始终保持着微笑,心里暗道:我现在总算知道麦克阿瑟为什么总是戴着一副墨镜,原来都是闪光灯害的,眼睛都要瞎掉了! 结束了欢迎仪式,第二天双方代表出席了两国建交以来首次正式会谈,象征着两国友好的小旗帜插在桌上,两方人马泾渭分明的坐下。 西维罗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么苏方所说的,经济领域的全面性合作包括什么呢,我方对这点十分感兴趣。” 安东诺夫冲着秘书点点头,对方拿出一沓文件递到对方手里。 “我想贵方可以先看完这份文件,我们再谈合作的事宜,相信这次合作不管是对苏联人民而言,亦或是对捷克斯洛伐克人民而言,都是好事!” “我们管这个叫做合作双赢。” 双赢吗,有意思! 西维罗看着文件面色不变,心头却翻起滔天巨浪。 第510章 西德经济政策 正当元首准备开战时,克罗西克却急匆匆的找到他。 “开战的事情要不先缓缓,您看这几年的金融风暴还没有过去,国家没钱呐,一旦战争时间持续一个月,政府财政将会彻底崩溃!” “国家财政什么时候枯竭到这种地步了,我都穷的天天吃水煮西兰花了,你跟我说没钱,是不是你拿我的钱去乱花了?” 希特勒沉默了半晌,越想越不对啊,钱呢? “元首,您说这话可得讲良心啊,财政部的哪一笔支出不是您批示的?” “半年前为了给外国驻军发薪水,非要让他们住出家的舒坦,不是你说要财政部拨款吗?” “远的不说了,扩军时的预算不也是你强烈要求给的吗,我当时劝了你多久都不答应!” “就拿这次来说吧,您那么多票不都是贿选来的,那些虚构的政党不得要钱维持才能游行演讲吗?” 克罗西克越说越委屈,心头一酸差点哭鼻子。 “……这么说是我的错?”希特勒疑惑的皱起眉头。 “那可不,我只不过是个橡皮图章罢了。” 克罗西克心里是这样想的,却没胆子说出来,像受气小媳妇般看着对方。 “额不管,反正没钱就是不行的,你是财政部长这事你拿手,反正想办法把军费给我凑齐咯,德意志的复兴就看这一波了!” “你要知道红军遭到重创可是我的大好机会,等他们得到外星科技,那还有我们什么事呢?” “我给你两个月,不,一个月时间,搞不到钱我就治你的罪!” 希特勒急了,背过身子大步离去。 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作为未来欧洲之主怎么能被这种小事困扰? 克罗西克张大嘴巴,木然的看着元首离去。 “我这也不是上帝啊,我去哪里给你赚钱打仗,西欧各国这些年同样遇到经济危机,这帮不当人的家伙甚至加派驻军来西德,想靠咱们的资金给他们养兵。” “这就是一大笔钱了,你想要打仗除非将他们赶走,不然……哪有那么多便宜事?” 财政部长回到办公室里,手下一封封各地政府要求中央拨款的消息如雪花般飞来,很快堆满了他的桌子。 “钱钱钱,我开印钞机给你们印吗?” 克罗西克知道这是气话,为了挽救德国经济,无数经济学家殚精竭虑,怎么能图一时之快饮鸩止渴呢? 这时传来敲门声,“部长阁下,外面有个鹰酱家的商人想要见你。” “不见,老子烦着呢!” “他说是来商量投资借贷的事情……” “快快有请!” 克罗西克跳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西装,梳好头发在会议室见到了传说中的美洲土豪。 “您好,鄙人莫里科·罗斯福,来自美洲西海岸,我听闻贵政府遇到了一点小小的困难,或许我能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男人四十好几,身穿时下美洲最时髦的打扮,西装前的领口插着雪白的鸡毛。一丝不苟的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翘起腿,看起来一副高雅做派。 “原来是罗斯福先生,十分感谢你们来我国投资,我保证这是你们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克罗西克乐开了花,罗斯福家族他还是知道的,那可是美洲顶级豪门之一,手中掌握着该国绝大多数财富。 毫不夸张的说,他家那几公顷别墅用金砖铺成尚有剩余。 眼下得要确认对方的身份是否属实,可不能被雁给啄了眼。 他对门口的两人使眼色,他们点头离去。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我们要做的是风险极大的雪中送炭,而不是顺水推舟的锦上添花,我想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 “贵方拿到贷款后怎么偿还,那就成了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们希望付出和收获能成正比。” 罗斯福的神色异常郑重,克罗西克也没想到戏肉来的这么快,难道美洲人谈判都是这么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吗? “阁下这么说,肯定有预案了吧,不妨直说。” “很简单,我们只有三个要求。”罗斯福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成立交易联合银行,开放贵国货币与国际货币互相兑换的渠道,行政组织不得随意插手我们的交易,否则己方随时有权力撤资。” “第二,双方实行固定汇率制,美元和马克将钉死在1:2上下的1%间。” “第三,允许国际资本自由进出德国市场。” “只要你们答应这些,我方将联合整个美洲为你们发放20亿美元的信用贷款,可以分十年还清。” 20亿美元! 克罗西克吃了一惊,原本他以为能有几亿美元就不得了了,这些年英法两国提供的贷款也不过10几亿。 这么大笔贷款落在头上砸的他晕乎乎的,直到送走罗斯福先生他才恍惚的回到了办公室。 天呐,这么多钱足够他们一边打仗一边搞建设了,这帮美洲土鳖竟然这么有钱吗? 大门打开,情报处带来了最新消息。 “据我们调查,莫里科·罗斯福确有此人,他一个月前乘坐环大西洋航线到了带英,之后去了法国,我们与对方组织电讯,基本可以确认他的身份是真实可信的。” 看完调查报告,克罗西克心里的疑惑彻底消失,心情大好。 “太好啦!只要搞到这波钱,我们分分钟就能从颓废的局势中走出来,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元首!” 然而元首却勃然大怒,“这帮犹太人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虽然我不懂经济,但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想从我这里骗钱,我告诉你们没这么容易!” “元首,可这是二十亿美元啊,而且对方承诺可以提前给钱。” “真的?”希特勒沉默了许久,憋出一句:“该死的犹太人真有钱,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从他们身上搞些出来,这些肮脏的携带病菌的寄生虫凭什么占有这么多财富呢?” “那这事儿?”克罗西克犹豫的问道,他生怕元首犯傻给拒了。 希特勒不耐烦的摆摆手,“那就这样吧,等我们发展起来再说其他。” 第511章 繁荣的盛世 在元首的默许下,西德政府隆重欢迎了以罗斯福为首的国际游资势力的投资。 为了请到这个演员,苏联政府专程从国内选了一个长相和罗斯福家族极其相像的党员,经过一番培训,他学会了对方的生活习惯和语气。 离持证上岗也就差了最后一步——杀死原主! 契卡为了制造意外事故,特地在法国制造了一起飞车夺命案,莫里科·罗斯福和身边亲近的保镖女仆等人尽数死去。 法国警察赶到现场时只找到了略微受了轻伤的罗斯福先生,只要这位先生没事就好,其余人死了就死了吧。 重情重义的“罗斯福先生”厚葬了这群忠心的下属,声称若不是得到了他们的保护,死的就是自己。 翌日,法国政府庆幸的为丢失证件的假罗斯福补办了全套证件,李代桃僵的计划完成,假罗斯福先生拿着真的证件,成为了真的不能再真的假罗斯福。 可惜这个身份只能在西欧使用,一旦回到美洲,家里亲近的人只要不是傻子总能看出他的破绽。 在巨额资金不断注入西德时,希特勒最后的疑虑也打消了,热情的邀请莫里科·罗斯福去他家里共进晚餐。 “亲爱的罗斯福先生,我一直认为犹太人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为了我们的友谊来共饮此杯。” 罗斯福见他的眼神如虎如豹,怎么都是不怀好意的模样,还谈什么友谊呢? 果然这人和情报里说的一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犹分子,恐怕这会儿心里在盘算怎么套出他兜里的钱吧。 想到这里罗斯福笑着敬了对方一杯酒,随后以不胜酒力为由在希特勒的府邸住下,可以说希特勒这人虽然不在乎物质生活的享受。 但手下那群讨好的人可不这样想,该有的东西一样样给他准备的齐全。 躺在床上的罗斯福舒服的秒入睡梦,连契卡下达的收集情报的任务也给忘了。 反观得到注资的德国经济飞速恢复,仅仅半个月就从负增长实现了正增长,工业产值一度赶上前几年最好的时候。 德国工业报高呼经济危机已经结束,更加美好的新生活正向他们走来,以目前的增长模式算下去,最晚到达年底,他们就能恢复到1914年的经济水平。 与此同时,随着各国投机者到来,德国境内的房地产和物价飞涨,俨然从颓废的老牌强国复兴成经济大国。 民众手里有了闲钱,他们开始热衷于购买股票和投资房地产,已经有不少小富之家因为购买房产赚的盆满钵满。 效仿的群众越来越多,银行的大门直到晚上都无法关闭,到处都是拿着财产抵押证来银行贷款的民众。 “疯了,他们真是疯了啊!” 半夜被吵的睡不着觉的英国大使站在窗台前,看着不远处踏破门槛的银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他不是经济学出身,怎么也看不出问题。 消息传回国内,带英顶级精英团队连夜加班,三百多人拿着演算工具测算起来,直到一个星期后他们得到结果。 “只要德国国内的情况继续下去,不出三个月就会达到经济产值的顶峰。” “看起来是一件好事,可这是虚假的繁荣,德国国内哪里有这么多美元外汇呢,等到美洲人撤资就会引发强大的雪崩效应。” “德国经济将会从天堂一瞬间落到地狱,90%以上的民众都会被榨干最后一滴存款。” 首相鲍德温听不懂这些,他让经济学家详细讲讲。 “其实这个现象看起来很复杂,但实际上解释起来却又简单的很。” 老学究推推眼镜儿,拿出一叠数据。 “通常来说货币的自由兑换、固定汇率措施和资本账户开放三者不能同时满足,如果非要执行最好二选其一。” “否则就会出现外国游资疯狂齐聚的现象,看起来这是好事,毕竟不管是有钱人和普通民众都受益,大家都发财了。”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会出现危机呢?” 鲍德温不理解的摊开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好事,但我们都知道钱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获取财富只有两种途径,要么是创造财富,比如种田做工,要么是转移财富,把别人手里的钱赚到自己手里。”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德国目前走的正是转移财富的路,这种财富本质上是世界资本共同聚集在此地导致的结果。” “一旦顶级掠食者撤资,他们就可以使用固定汇率用廉价的马克兑走美元,疯长的股票和地产会全部消失,变成所谓的经济泡沫,德国民众将无人幸免。” 老学究喝了口茶,这些天的研究耗费了他大量心神。 没想到美洲那边的金融专家竟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如此不当人的策略都能想出,这一波他们至少能从德国捞出200亿美元的物资。 历史上,这招同样被美洲人用来打击东南亚的发展中国家。 暹罗国、腰子国和大象国全都没躲过这刀,国内增长迅猛的经济忽然垮台,一直到几十年后才缓过来。 “所以说,我建议及时提醒德国政府,让他们从危险中紧急抽身,不然晚些时候可会赔的更多!” “提醒?”鲍德温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为什么要提醒我们的敌人呢,要知道我国同样深陷经济危机的泥潭,这么好的机会不赶紧抓住,从哪里去搞钱?” “可是西德一旦垮掉,两个德国合并将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实力,苏联可就成了气候,我们该拿什么绞杀?” “行了,你不过是经济学家,对于国家政策和国际纷争不懂是正常的,这件事情你务必保密,史密斯教授!” 鲍德温得到想要的答案,志得意满的离开。 下议院会议即刻召开,此刻在资本家面前赚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苏联强大起来会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统治? “我想这是法国人该头疼的问题!” 第512章 做空西德股市 法国人同样看穿了美洲人的诡计,他们默契的选择了看破不说破,毕竟拿到手里的钱才是真的。 至于西德政府垮台就垮台吧,崩溃的西德经济需要苏联人拿多少钱去填呢? 笑死,等苏联人拿出资金建设西德时,这个过程怎么都得花上几年时间。 他们完全可以从中作梗,只需要花一点小钱,就可以让无数吃不饱饭的民众走上街头闹事,到时候吞并德国的苏联将会进退两难,最终被拖死在这巨大的泥潭里。 英法两国的所作所为带动了周边小国的思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投资如此多资源支持德国,但只要能跟着赚钱就是好事。 捷克斯洛伐克同样在赚钱的边缘徘徊,面对一天数个价的德国股市,疯狂的人民忍不住了,纷纷跟进企图做一做发财梦。 奈何西维罗早就接受了苏联政府的建议,禁止国内未经许可的私人企业进行跨境贸易。 按安东诺夫的话来说,这些小鱼小虾把钱赚了,咱们去哪搞钱呢? 捷克斯洛伐克背后的资本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啊,几个月就能让身家翻一倍的机会可不多见,怎么能让下面那群泥腿子跟着翻身呢? 于是他们联合当局政府修订了《捷克斯洛伐克关于境外贸易的事项》,将中小型私人公司的门槛拉到极高的水平。 这引起了民众的愤怒,凭什么你们吃肉,连汤都不让我们喝一口? 示威游行活动每天都有,更有不少人求到苏联外交使团这边来,希望能够获得入场券的门槛。 面对络绎不绝的访客,安东诺夫和孙谦干脆闭门谢客。 这群人不管现在嘴上说的天花乱坠,要是买到了股票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但他们知道这就是屁话。 等到亏钱的时候,他们恨不得生啖父母的肉,这种祸事外交团的人一向避之不及。 西维罗最近的日子春风灿烂,他将军团银行里的绝大多数流动资金都投入了德国股市,三千万美元的外汇呈j型曲线上涨。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翻个一倍,这群苏联人看起来也不是无欲无求的嘛,至少对于钱这方面的事情他们十分上心。 他们知道拿着卢布不可能买到西德的股票,干脆让捷克斯洛伐克代购,他们则用明年的粮食抵押。 看着账户上真金白银的数字,和明年堆积如山的粮食,西维罗乐开了花。 与此同时,英法两国游资的大笔购入直接引爆了全场,整个西德陷入一片迷茫的跟风中。 没有人在意主义,更没人在乎理念,就连伟大的元首也忍不住出手了,他一口气抵押了名下所有资产,甚至命令银行加印马克兑换更多美元。 汉诺威的街头小巷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人们见面的招呼词从德意志万岁,变成了您今天买了多少股? 政府官员和征召的军队也不再热衷于恢复德意志荣耀,纷纷拿着钞票挤进证券交易所。 这事传到美洲时已经过了一个月,华尔街财阀们震惊了。 这德国人是在搞什么鬼,全国集体炒股票炒房产? 钱要是有这么好赚,他们至于国内经济萧条了这么些年吗? 等到经济学家翻遍历史记录,发现这种现象和1910年的魔都橡胶事件异常吻合,只不过疯炒之物由橡胶变成了房产。 “你们罗斯福家族真是好手段啊,这次恐怕赚了不少吧。” 私下的宴会里,摩根笑着调侃,眼中却闪过一丝忌惮。 没想到罗斯福竟然在暗中搞出这么大一波事情,关键是他们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是准备挑战他们的权威吗,难道他们忘记了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共同进退条约? “摩根先生误会了,这事完全是我那出访欧洲的表哥做出的事情,我们是半点不清楚。” “你等我拍个电报去问问他,相信这事一定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富兰克林将事情交给了几个亲戚,他目前可是选举的关键期,可没时间管这种小事。 他表哥这次又没走家族账户,凭他兜里的钱就算能赚点,也绝不会超过一千万,小打小闹而已。 等他选上总统,利用行政力量分分钟就能赚到更多。 时间来到1932年4月,一直负责金融的几个财政会计发现了繁荣后存在的巨大漏洞,连忙找到了戈培尔。 “你们最好说清楚点!” 戈培尔心头一跳,他的全部身家可都投进去了,这会儿跟他说有问题,这不是搞他吗? “是的,部长阁下,根据我们的测算,当前吸纳的美元大约有217亿,比去年增长了180亿元,而我们的新马克印钞量则从去年的580亿增长到了1263亿。” 会计结结巴巴的,豆大的汗珠不断顺着额头往下滴。 是个学经济学的都能看出问题来,这种不均衡已经极大的改变了两种货币的兑换汇率。 官方汇率钉死在1:2,但民间早就不知道跌到了什么地步,他们不敢想也不敢算。 “所以说,会发生什么?” 戈培尔同样感到不妙,无尽的恐惧正在放大。 “我国的外汇储备量远低于标准,一旦国际游资撤离,新马克将会面临贬值的风险。” 会计想说的其实是崩盘,当美元兑光后政府信誉将会全面崩溃,他们只能拿工厂、机械和房产和商品去抵押。 如此一来,早先吃进去的利润全部都会吐出去。 除非西德敢不认账,现在就关闭境内所有证券交易所,限制单日交易总额,不然这一刀怎么都会落在他们头上。 可他们敢吗? 这可是来自全世界的投资,英法美三国加在一起的体量足以吃空整个德国。 “部长先生不好了,证券交易所出现大批抛售股票的人,据报告了解他们已经兑换了超过50亿美元出去。” “我们该怎么办,继续下去恐怕……” “完了,完了啊!” 戈培尔还没听完,眼前一黑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513章 西德经济崩溃 明亮的走廊上站满了形形色色的男女,他们忐忑不安的用眼神交流,没人敢大声说话。 停留的目光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前踌躇,随后又心惊胆战的移开,寂静的房间里没有半点声音传出,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元首这次可是连家底都投进去了,现在告诉他马上亏完,这种话他们说得出口吗?” 短发女人站在边上和另一个女人窃窃私语。 “那不然怎么办呢,现在清仓至少能回点血,等抄底到最后那就一分都没了。” “还好我投的少,不说了,待会儿开完会我就去都卖了!” 两人说了几句,两名会计穿过人群走进屋子。 “如今美国人已经全面撤资,英国人也在清仓,法国人预计明天早上就能清仓完毕,二百多亿美元外汇马上就清空了。” “到时候我国的信用评级将会逐渐破产,我们只能靠出卖现有的工厂和地产维持国内经济。” 财政部长克洛西克指着桌上的报表,说完缓缓站直。 “只要限制马克兑换的额度,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希特勒戴着黑色圆框眼镜,捏着两支铅笔的手指在空中随意的画着。 希姆莱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克洛西克,对方艰难的说道:“元首……限制兑换……” 戈培尔接道:“限制兑换只能针对国内民众,国际游资势力盘根错节,我们恐怕阻止不了他们。” 元首的身躯开始颤抖,不听话的手指摘下眼镜儿,他目光深邃的看着报表。 缓缓道:“戈培尔,克洛西克和希姆莱留下来。” 金融专家们见状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只留下他们仨站在办公桌前。 希特勒猛的戳了几下桌子,癫狂的大喊。 “限制兑换美元是命令,你们怎么能无视我的命令呢?” “这星期你们告诉我太多坏消息,希姆莱你说你在做什么,军人怎么能去炒股呢,党卫军也是这样,你们还有没有军人的荣誉感!” “元首你听我解释,军人同样有家庭有亲人,他们不可能看着……” 希姆莱刚说两句,元首的铅笔啪嗒丢在桌上。 “渣渣,屎蛋,嫂夫人,气死欧咧!!” 正当元首在办公室中大发雷霆时,远比经济危机还可怕的金融泡沫席卷了西德本土,无数民众一夜间破碎了发财的美梦。 政府限制了单人每日兑换额度,手里捏着的股票和债券贬值的速度比飞机还快,昨天求着买的股票,今天成为落在地上也没人捡的废纸。 “亲爱的请原谅我的无能,我以后不能再陪伴你们,请一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和父母。” 男人留下遗嘱走上天台,呼呼的冷风吹的人直哆嗦,恍惚间貌似不少黑影齐聚在这里。 借着某人点亮雪茄的火光他认清这些不都是金融巨鳄吗,曾经靠着投资大发其财的商人们都在这里。 他们在这里开会,难道说事情并没有到最糟的地步,一切都还有机会? 这时,远处悠悠亮着的光点随着风儿远去,不多时楼底下传来啪叽的响声。 “完了完了,看来破产的不止我一人。” 男人面色惨白,心头再没有波澜浮现。 他木然的杵在边上,犹豫时背后传来巨力,推的他一个踉跄。 “快点啊,磨磨唧唧的,你到底死不死啊,不死让下行不?” “您请,您先,我等会儿再来。” 男人刚想发怒,转头看见了大老板一脸不善的看着他,出于平日养成的敬畏,他下意识的让开道路。 老板也认出了他,冷哼一声,干脆利落的大步向前,难道他能在下属面前露怯吗? “来吧,不就是死亡吗,十八年后我又是一个资本家!” 肥硕的身躯矫健的翻过了栏杆,随着咚的一声,老板为城市美化工作做出巨大贡献。 另一头的金融街上挤满了暴动的群众,他们挤进银行里殴打柜台上的工作人员,非要人家兑换美元,任凭他们怎么说也没用。 直到警察上前驱离,一场浩浩汤汤的警民一家亲即将上演。 警察部队拿着警棍和盾牌冲上街头与民众对峙,三十几枚烟雾弹丢进人群中,呛的人们四处乱窜。 不甘示弱的群众拿出燃烧瓶反击,性子急的人甚至掏枪互射,事态瞬间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希特勒可不会由着这群人胡闹,党卫军即刻入城平叛,经过两天一夜的抓捕行动,300多人被击毙,5000多人被抓进监狱中,剩下的群众知道好歹,心惊胆颤的躲回家中。 然而他们悲惨的发现,房屋的抵押权在银行手中,等到还款期到他们将成为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这一幕同时发生在捷克斯洛伐克,只不过倒霉的只有资本家和官僚集团,大部分民众都庆幸自己没有参加到这次金融活动中。 西维罗愤怒了,当即派兵包围了苏联大使馆,等他们赶到那里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安东诺夫,孙谦你们两个混蛋!” “说好的带我们一起发财,结果你们跑了,都是骗子!!” 他愤怒的在房间里摔着东西,耳中全是苏联人曾经说过的谎言。 “哎呀,我们国内遇到了特大粮荒,乌克兰那边都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干脆托你们买的股票就不要了,你们随便补点钱给我们就行了。” 安东诺夫言语中全是惋惜,垂头丧气的样子让人见了好笑。 “贵国的惨剧我方深表同情,为了提现人道主义精神,我个人再额外送你们20吨粮食。” 西维罗苦着脸,眼睛里却全是笑意。 一想到这个场景就让他气的直吐血,苏联人绝对是看出苗头了,不然不会走的这么干脆。 “总统阁下,不好了,军团的人开始闹事了,我们挪用银行资金的事情被发现了,现在他们闹着要我们赔钱。” 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跑进来,西维罗心头一凉,直到总统的位置怕是坐不长久。 几亿美元的窟窿把他卖了也凑不齐啊! 第514章 向东德发起进攻 当捷克斯洛伐克陷入严重的经济危机时,大批工厂宣布倒闭,一个个曾经傲视国内的老板们开心的走上天台。 西维罗忙着处理经济危机时,捷共乘势而起,克莱门特·哥特瓦尔德向军队许诺了他们不能拒绝的好处,曾经忠心无比的军团士兵选择作壁上观。 “原来这都是敌人的把戏,还跟我谈什么感情,我去特么的!” 遭到资本势力和军队抛弃的西维罗这才明白了苏联人的打算,对方算计的不仅是德国,还有捷克斯洛伐克。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两个卫兵慌忙的赶来,叩开了他的大门。 “总统阁下,示威游行的民众已经包围了总统府,请问我们该如何应对?” “哼哼,来的这么快吗,就连城内的警察部队也背叛我了?”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呐!” 西维罗半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从辉煌的一国总统到国家的罪人不过短短几天。 苏联人真是好算计啊,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次金融风暴是由对方一手策划,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撤资? 几乎是在他们撤资后,来不及跑路的小国都被德国股市套牢,西欧响起一阵低沉的哀嚎。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呢,难道计划经济真的这么有助于提高国民生活水平吗?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克莱门特·哥特瓦尔德领着捷共的同志们踹开大门,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西维罗,你非法挪用国家资产,配合资本家收割别国人民财产的事情犯了,老实接受人民的审判吧。” “同志们,把他抓起来,交给人民公审!” 捷共主席哥特瓦尔德大手一挥,十几个精壮的汉子冲上去将他按住。 处理了现任总统的哥特瓦尔德参加公投,4月底担任了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主席,并于同年5月宣布以加盟国身份加入苏联。 反观这头的西德则陷入了彻底的疯狂,不管是曾经的富豪,还是小有薄资的农民都成穷鬼了,他们的裤兜比脸都还干净,谁也没了笑话谁的心思。 再待下去得死!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他们争先恐后的逃离西德,有门路会攀关系的去了法国和意大利,家里全是穷亲戚的往东德跑。 光是明面上申请探亲的高达八十万人,比去年高了足足五倍,关键是他们去了就不回来了,私自越境的民众更是数不胜数。 希特勒得知这一消息勃然大怒,“可耻的混蛋,投靠我们的敌人,应该把他们都抓去喂列宁!” “元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银行说明天就要来收你的别墅了,到时候我们去哪里办公呢?” 希姆莱问出一句让对方大为光火的话。 希特勒拍了两下桌子,“给他们印点钱啊,这种小事也要我来教?” “可是,可是他们要美元。” “渣渣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帝国银行什么时候这么胆大了?” “元首您忘了吗,前几天法国人入资接管了帝国银行,他们逼着要收债,我们可挡不住啊。” 戈培尔哭丧着脸,艰难的解释。 这时候任谁来看,西德政府都是一片灰色的死气。 再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就连忠诚的党卫军估计也会举手投降。 “召集全员开会吧,我要面向全体德意志居民讲话!” 希特勒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历史上红军攻入柏林的时候才选择自杀,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会拼尽全力。 他的目光顺着曾经制定的闪电计划看去,如今之计唯有最后一博。 广场上,数以万计的民众走上街头,聆听元首最后的演讲。 男人依旧强硬如钢铁,坚不可摧的举着拳头,上半身随着手臂有力的动作不断挥舞。 “德意志的人民,祖国遇到了难以度过的危险,我手里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金融危机与东德有关,与邪恶的红色轴心密不可分。” “他们不愿意看到我们过上好日子,故意联合国际游资来袭击我们的经济线,如此卑劣的行径实在是可耻。” “我们必须团结起来,让那些只会缩在阴影中搞偷袭的老鼠们,见识到伟大德意志人民的力量!” 希特勒的开战檄文传到了柏林,李卜克内西看完之后哑然失笑,随即想到了什么,面色怪异起来。 他们是怎么知道金融危机是我们造成的,难道联盟内部有叛徒,还是这老小子纯粹瞎猫撞上死耗子? 开战檄文写的颇为讲究,西德为了维护德意志的完整与统一,向苏维埃德国宣战,但并不代表他同时对整个苏联开战。 希望有识之士不要阻止德意志统一,否则就是与整个德国人民为敌,必将万劫不复。 “他在想什么美事呢,不知道苏联是一个整体吗,单独对某个加盟国开战就能避免遭到整个联盟的打击了?” 托洛茨基莞尔,心道曾经毁灭大半个欧洲的元首在这个时空混的可不怎么样啊,说话都硬气不起来。 “各个部队训练的怎么样了,能否拉到前线去打一仗?” 他拨通了约瑟夫的电话,对面沉思片刻才回道: “波兰军区和远东军区恐怕参加不了这次行动,你知道原因的,一个对于军改不那么上心,另一个忙着应付民国政府和东瀛政府。” “其余部队的整体实力还有待调整,不少指战员还在新战术和装备的磨合期,贸然拉上战场恐怕不会太美妙。” 托洛茨基皱起眉头,声音大了几分。 “告诉我,现在那支军队可以去前线挡住15万人的西德军队?” “……合成第一军!” “好,那就立即将合成第一军派出去,正好让全世界见识见识我们苏联军队的实力!” 挂断电话,托洛茨基忍不住笑出声。 作为苏联总书记,他在军队的影响力巨大,如何不知道各个部队的详细情况。 知道是一回事,逼着讨厌的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走到窗台边上,双手背负喃喃道: “孙,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苏联失望呐。” 第515章 西德军队碰壁 “元首,好消息啊,我们获得了英法的军事援助。” 虽然驻军长达十年的英法军队选择在这关键时候撤离,但他们带来的装备却一件不剩的留在了军营里,加上后勤补给足足够他们打三个月的。 希姆莱万分高兴,多了这5万人的装备,他们终于将部队凑齐15万人。 加上平时辛苦的训练,打到柏林似乎也不是梦里。 兴奋的色彩一直挂在眉间不曾消退,十几个德军将领也眉飞色舞的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只要他们能通过战争敛财,未必不能将西德的经济困境转嫁到东德头上。 听了这话希特勒神色不动,最近他一直做着奇怪的梦。 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成功担任了德国的总统,整个国家机器为了战争全速运转起来,所有人都尊敬的称呼他为元首。 28天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波兰,三个月内占领法国全境,半年跨海打跑了英国女王,伊丽莎白只能哭着鼻子躲到加拿大。 东边的斯大林还妄图撕毁互不侵犯条约,当即被他手下无敌的装甲部队打到了莫斯科,一群苏联遗老躲到了远东苟延残喘。 经过几年休整,英勇无畏的德军士兵跨海强击美洲,三十万空降兵杀到华盛顿将罗斯福那老家伙抓了回来。 对方为了求的活命的机会,站起来给他敬酒,整个世界都挂满了德国的旗帜。 想到这里希特勒总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笑容,这才是世界主宰应该有待遇,但他现在怎么混的这么惨呢? “好了,这些小事不必讨论,命令古德里安和隆美尔率领装甲部队即刻出发,波尔布特率领步兵军团跟进。” “戈林?” 他在人群中找到胖了一圈的空军元帅,对方费力的挤到前面。 “是的,元首我在!” “你部空军务必掩护好东进军团的上空,一旦东德空军出现,立即对他们发起毁灭性的打击!” 元首一口气派出了手里的精兵强将,所有部门拿出最后的物资供给了军队,刚刚加满油的公交车都被抽出汽油。 一切能够助力战争的物资都被紧急征用,党卫军的部队整天都在四处巡游,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他们以战争的名义收缴。 “勇敢的战士们向着敌人的方向前进,为了德意志的伟大复兴,让敌人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军官们不断给战士们打气,走上前线的党卫军不再是以前那副畏缩的模样,经历过多年军事生涯,他们悄然褪去了眼中的愚蠢,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前进,前进,继续前进,德意志的装甲洪流势不可挡!” 古德里安和隆美尔商量决定两支装甲军从南北同时进攻,同时为了防备巴伐利亚高原上的红军突袭,应该让一支部队驻守在附近。 “我的装甲部队不应该浪费在防守上!” 二人的意见出奇的统一,最终经过讨论他们决定让波尔布特留下,对方笑嘻嘻的答应下来,让他们看轻了几分。 进攻的号令下达,铺天盖地的战机气势汹汹朝东德飞去,平原上前进的装甲部队们兴奋的朝他们挥舞双手。 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然而戈林印象中关于空战的战术战略早已落后苏联一个时代,几个山顶上的对空雷达早已标记出敌机群的详细参数。 他想要复刻十年前什切青惨案的梦想,注定是水中月,雾中花。 “038呼叫空军基地,监测到纳粹空军集群,速度310公里每小时,数量238架次,预计48分钟后抵达柏林上空,完毕。” “柏林空军基地收到,请继续监测,完毕!” 随着一架架米格战机起飞,不出半个小时整个机场的60多架飞机全部升空。 “大队长,你说敌机这么多,咱们打得过吗?” “少废话,利亚皮捷夫斯基你小子不是怕了吧,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个胆小鬼!” “我没怕,我只是第一次参加实战,谁知道火箭局研发的导弹到底好不好用,他们说有8成命中率,难道就一定有吗?说不定还没我的机炮好使呢!” 保尔是见过这种新式武器的少部分人,他知道这种武器有多厉害,之前为了保密一直没有对战士们公开。 他甚至相信未来战机的发展不再是以速度和灵活为前提条件,而是看谁的空空导弹更优秀。 想到这里他打开了全局通讯,“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对新式武器不是那么有信心,以前不告诉你们是为了保密需要,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种武器的精准制导性远比纸面数据还高。” “按照我们训练的标准来,就算我们飞机少也绝对不害怕纳粹空军,为了苏维埃,前进!” “为了苏维埃,前进!” 飞行员们异口同声的大喊,随即拉起机头朝着预定交战区飞去。 穿过云层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点点黑影密密麻麻的飞来,望着如此多敌机,就连保尔也是心头一紧。 “科罗廖夫,这个牛我给你吹出去了,你可别坑我啊。” “第一小队准备攻击,锁定敌机完毕!” “锁定完毕,雷达追踪正常,请求指示!” 通讯器里不断传来正常汇报,保尔深呼吸一口,测出距离剩下六公里时大喊一声:“发射!” 突突突的二十几枚空对空导弹脱离卡扣飞出,赤红色的利剑插入敌军群中。 纳粹飞行员的视线中出现明晃晃的神秘武器,他们下意识的闪躲,然而红外感应的对空导弹并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第一轮射击的24枚飞弹竟然创造了26杀,破碎的飞机零件和四散的导弹打的密集的德军机群大乱。 他们手忙脚乱的躲避着,二战时期大部分空战距离大部分都在2-300米间,谁能想到敌人隔着6公里就开打了,还是从空中袭击,这谁反应的过来? 第一轮攻击奏效,红军飞行员们顿时放下心来。 原来敌人竟然真的这么好揍,那就别怪他们了! 第516章 强悍的苏联军队 5月的清晨,露水轻轻挂上树梢,金灿灿的阳光驱散夜的阴冷,为早起的人儿带来几分热烈的希望。 希特勒站在阳台上伸着懒腰,他穿着单薄的蓝色睡袍,欣慰的看着东方。 据前昨天得到的情报,部队正在长驱直入,已经占领了东德边境,想来打到柏林也就是今天的事情。 于是他兴奋的拉着布劳恩女士斗了一晚上二人地主,直到后半夜才堪堪睡下。 后背传来柔软的触感,长长的披风搭在肩膀上。 “亲爱的,你说我们的军队能打赢吗,听说红军很厉害,我不希望……” 布劳恩欲言又止,犹豫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或许是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希特勒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起来。 “爱娃,你放心好了,就算国防军欺骗我,党卫军也绝不会这样做,我相信他们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打到柏林郊外了,这是谁也挡不住的历史大势。” “那就好……” 布劳恩想起前几天碰见一个神秘的东方人,对方穿着蓝色长裙,捆起来的头发上插了一根树枝,说着一口结巴的德语。 她见那人形如苦行僧,便送热水给他喝。 对方承情后向她行礼,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后,大步离去。 “什么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生路在西,这是什么意思?” 布劳恩以为有灰尘粘在额头上,照镜子却没发现什么问题,直到前天偶遇了亚洲通波尔布特,对方告诉她这是要倒霉,甚至可能危及生命的意思。 心乱如麻的布劳恩当即住进爱人家里,只要留在这里,就没人能伤到她。 至于西去,算了吧,人生地不熟的。 叮铃铃! 屋内的电话响起,希特勒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得意的笑道:“我敢打赌这是来报告好消息的,刚经历了惨败的红军怎么会是英勇无比的党卫军的对手呢?” “这里是希特勒,讲!” 对方仅仅一句话便让元首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你这个混蛋再说一次!” 早在十个小时前,东德战场上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攻入萨克森-安哈特州的东征军团遭到红军顽强的抵抗,这种阻挡不同于以往的阵地战,反倒是和游击战有几分类似。 敌人没有固定的阵地,但又处处都是阵地。 放在以往,这种战术会被人笑掉大牙,正经人哪有这样打仗的,难道不知道拳头捏紧了才能使力打出去吗? 然而古德里安发现每当德军顺着大路前进时,总会有从天而降的炮火炸烂前头的坦克,这是重炮! 他凭借声音和炮弹落下的呼啸声推断出种类,但问题是为什么炮弹没有经过校准就能打的这么准,每一轮攻击总能带走十几辆坦克,再这样打下去可不行。 连红军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就损失了三十几辆坦克,装甲师不是分分钟变成步兵师吗? “传我命令坦克部队停止进攻,炮兵对山崖两侧进行打击消灭敌人的炮兵侦查员,另派两个步兵营沿着山岩两侧前进,将部队进行战斗展开。” 古德里安的命令一层层下达,四万多人分成五个部分在平原上散开,指挥部跟随炮兵部队往后退,一直到林间才开始构筑指挥中心。 “咔嚓咔嚓!” 八千米高空中的飞鹰却将党卫军的行动轨迹拍的清清楚楚,几个绘图员在地图上飞快的标注出地面部队的坐标。 “第二炮兵团收到,正在调整调整炮瞄雷达,倒计时八分钟,完毕!” “嘶,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总觉得将要发生些什么。” 古德里安离开嘈杂的指挥室,带着两个警卫员心烦意乱的来到林间空地,阴沉沉的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窥视。 “军长阁下,前锋带回来消息,两座山崖上并未发现红军炮兵侦查员,他们请示是否继续前进?” 传令兵带回来最新消息,他听完顿感心头不妙。 某种即将抓住什么,却又琢磨不透的丝线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这不应该啊,难道他们有着我们不能理解的侦查方式吗,俄国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古德里安的心头升起奇怪的念头,看不见的却又真实存在的,难道是无线电波? “呜呜呜!” 空中传来万鬼哭嚎的声音,尖叫的魔鬼呼啸而下,几十团炮火忽视了林中搭建的伪装网,瞬间将指挥部和炮兵阵地覆盖。 “原来是这样!” 古德里安幽幽叹气,随即被无数金属碎片吞没。 “咣当!” 希特勒木然的丢下电话,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 “怎么会这样,明明戈林昨天还说一切顺利,结果半夜被人打到溃散?” “古德里安被活生生炸死,隆美尔也被红军火力凶猛的小部队抓走,两支部队失去了最高指挥官陷入瘫痪。” “这不可能,一定有人骗我,我的十五万大军怎么可能就没了呢,一定是有人在欺骗我!” 他瘫在沙发上,两条腿死活使不出力气,愤怒的锤了几下才恢复几分力气。 希特勒拿起电话,“这里是希特勒,给我接第三军,告诉我波尔布特的情况,你们要是再敢骗我,我保证将你们的头全部拧下来!” 接线员不敢怠慢,几分钟内转接到了南线指挥所。 波尔布特正拿着心爱的波波沙擦拭,听说元首有请,连忙拿起电话。 “元首,这里是你忠诚的波尔布特,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告诉我你那边情况,我要听到最真实的东西,你若是敢说假话,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情况,难道有人打自己小报告,他偷懒摸鱼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波尔布特紧张的张望,只见各级军官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事。 “元首我这边一切正常,只有红军游击队的小规模骚扰,请问有什么指示?” “呼,立即率领部队返回汉诺威,速度要快!” 希特勒烦闷的摔了电话,沙包大的拳头猛地砸向桌子。 第517章 让世界震撼的三天 “总统先生大事不妙了,苏联人长驱直入,仅仅用了两天就击败了十万德军装甲部队,我们该怎么办啊?” 两个军官推门而入,却不见总统的身影。 “杜美总统呢,我们有紧急情况要汇报!” “总统阁下早就出去了,今天他将应邀前往巴黎贝里耶尔大街的银行家罗斯柴尔德的别墅,那里正在举办募捐展览会,出售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作家的书籍。”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展览会,敌人都要打到家门口了!” 军官猛地一拍大腿,转身离去。 当他们急匆匆的赶到别墅区时,却听见屋内传出手枪连续击发的声音。 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嘈杂万分,他们推开房门发现保罗·杜美总统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二人惊恐的对视一眼,完了,总统在这种关键时候遇刺,谁能挑起反击苏联的重担呢? 消息传到军方,一众老将军集体哗然。 总统在这关键时刻遇刺,怎么想都有问题,难道是苏联人做的? “已经在审了,目前尚无定论,不过民间众说纷纭,更多矛头指向了德国人。” “这怎么可能呢,这是没有逻辑的事情,德国人闲得慌才做这种事情。” “你可别忘了保罗·杜美近来一直在和苏联人交涉《苏法互不侵犯条约》,一旦条约达成,两国将开展全面的经济往来。” “海上运输若是打通,你能想象到这是多大一块蛋糕吗,苏联人民对轻工业品的需求足够我们舒服的过上几十年了。” 军官们讨论的话题逐渐偏了,贝当元帅不得不咳嗽几声提出抗议。 “无关紧要的事情待会儿再说,现在还是得先考虑如何应对苏联红军的攻势,东线战场上发生的情况请参谋长来为大家讲解一下。” “大家请保持安静,如今的情况严峻到了我们难以想象的地步,请容许我花几分钟讲解一下。” 参谋长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他穿着得体的军装,鼻梁上挂着黑框眼镜。 助手将精致的德国地图挂在中间,众人的眼睛跟随参谋长的指挥棒看去。 在那片展示敌我态势的平原上,西德军队足有十五万人之众,虽然比起世界大战前的人数少了许多,但没人敢小看他们。 优秀的军人哪怕属于敌方阵营,同样会得到对手的尊敬。 反观东面布置了几个疑似红军部队的旗帜,为什么说是疑似,主要是周围标出了一个个鲜红的问号。 “即使到了现在我们依旧不知道击败西德军队的红军有多少人,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超过10万!” 参谋长话音刚落,台下传来一片惊呼声。 “这不可能,苏联人哪有这种实力,他们的部队能不能凑齐一手一杆枪都是问题,怎么可能击败精锐的德军?” “嘿,兄弟,你对红军的了解建立在1919年吗?” “不是啊,我前两年去波兰参观过……” “安静!” 贝当元帅瞪了几人一眼,示意参谋长继续说。 “经过我们对战场的研究和对溃兵的询问,终于确定了一定惊人的事实。” 参谋长面色铁青,说出来的话让众人心寒。 “红军用时4小时歼灭了西德军队的空军,达成了惊人的213:1的战绩,那架受伤的战机还是返航时降落的太猛,摔断了起落架才导致的受伤。” “据幸存者描述,红军掌握了一款自动追踪的飞弹,被他瞄准的飞机除非被击落,否则它将一直追着它跑。” “更令人胆寒的是,这种武器的攻击范围足足有六公里!” 法国空军将领们听完如坠冰窟,身子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不,才刚刚开始!” 参谋长继续道:“西德坦克刚踏入苏联领土,立马遭到重炮袭击,无论他们躲在林间还是山坳处,都难逃一死,唯一的区别是死在轰炸机下还是重炮下。” “我相信红军掌握了某种能够飞行到8千米以上的飞行器,并且这种飞机上装备有无线电通讯装置,这才是德军老是挨炸的原因。” “最先遭殃的是军一级指挥部,随后是师一级,直到德军出现指挥失灵的空窗期,汹涌的红军装甲部队立即登场,西德军队无法用血肉之躯硬抗,只能不断溃散。” “据我们统计,十万人的半装甲部队从发起进攻到全面溃散,只用了72小时不到。” 三天! 曾经强大无比的德军在红军的打击下,只扛了三天就被打光,这真的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 自动追击的飞弹,精准打击的重炮和强悍的钢铁洪流,这三个单独抽出一个都能纵横欧洲。 这三板斧砍下来,谁受得了啊。 十年前的红军不是这样啊! 他们不该是躲在山沟沟里打游击的轻步兵,白天见到人只能躲,晚上才会从老鼠洞里窜出来搞偷袭的那类人吗? “都说说吧,如果西德被打败,红军的尖刀可就顶在我们的腰板子上了,咱们建了没几年的马奇诺防线能挡住吗?” 贝当元帅看向共和国的将军们,目光所到之处全是闪躲,他不由叹了口气。 将军们互相对视,窃窃私语的聊了会儿,一双双灰色的眼睛明亮起来。 “元帅阁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虽然红军现在十分强大,但我们优秀的法国军人也不是吃素的。” 其中一人站起来,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 “好好好,你快说!” 贝当元帅喜上眉梢,在得知红军强大如斯时,将军们依旧在努力思考破局之策,我大法兰西并不缺能人啊。 “保罗·杜美总统生前不是准备签订《苏法互不侵犯条约》吗?” “咱们赶紧把它签下来呗,然后利用和平期加速研制神秘飞弹和精准大炮,这样不就能追上苏联人了?” 男人说完就坐下了。 “额,甘末林将军说的颇有道理,诸位怎么看?” 贝当元帅脸上有些挂不住,怎料话音刚落,众人齐刷刷的举起了手臂。 第518章 帝国的毁灭 “什么,让我担任城防军总司令?” 波尔布特惊了,怎么又是这种差事落他头上,哪次红军攻城他守住了? 希特勒,啊不对,伟大的元首凭什么这么相信他,难道优秀的容克将军里挑不出几个可堪大任的元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容克将军们要么选择加入红军阵营,要么集体流亡国外当了寓公。 谁会留在国内替即将覆灭的帝国当挡箭牌呢,明眼人都知道希特勒战败已成定局,万一遭到红军审判,岂不是很冤枉? 刚刚率领军队回到汉诺威的波尔布特稀里糊涂的成了元帅,虽然职位来的莫名其妙,但他并没有辜负希特勒的期望,兢兢业业的布置起城防事项。 机枪碉堡阵地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汉诺威围了起来,纵横沟壑的堑壕为战场铺上一块巨大的棋盘。 这十年间,虽然希特勒没有改变西德的尴尬境地,但他至少对得起忠诚于他的党卫军。 勇敢士兵在广场宣誓扞卫国家尊严,定叫敌人有来无回! “元首,打起仗来恐怕会使城内居民受到伤害,不如将他们赶出城,再将部队混进人群,说不定能阻滞红军进攻。” 波尔布特布防时又打起了歪主意,他的主意得到了希特勒的首肯。 “你说的有道理,红军不是自诩为穷苦人的部队,人民的子弟兵吗,当人民朝他们射击时,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在军队的监管下,五十万民众大多被赶出城市,他们并没有按照希特勒的想法行事。 被赶出城市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即将成为炮灰,还会大摇大摆的往前走,他们走到东侧的原野上四散开来。 北上南下的队伍数不胜数,混在人群中的党卫军无法,只能拿着手枪逼迫他们往东走。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样做,元首的死忠粉依旧胁迫了几千人往东边走去。 然而红军部队异常谨慎,隔着上百米便让他们停下接受检查。 当人们被几十辆坦克车围起来的时候,任凭党卫军如何癫狂的喊着前进,也没人愿意为了荣光和元首去死。 颓废的死忠推开人群往前冲去,下一秒便被红军打成了筛子。 “希特勒这是在帮我们啊,他们试图将汉诺威变成军队的城市,如此一来,我们刚好可以试试后方新研制的武器。” 当两万多人抵达战争前线时,后方的约瑟夫也坐不住了,带着火箭团来到了汉诺威。 “你说的难道是那两种武器?” 孙谦吃了一惊,这才1932年啊,苏联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嗯哼,这不多亏了你吗,许多武器凭我们的生产力制造出来并不是难事,难的是捅破窗户纸的那根木棍。” “尤其是你带来的华为手机,它直接让我们的通讯科技领先世界八十年,等到科研部门完全吃透上面的技术,呵呵。” “告诉你个秘密,三进制计算机正在研发过程中,预计年底就能造出样机。” 约瑟夫拉着孙谦的手,言语中透露出轻快,手里的烟斗也散发出快乐的气息。 他的挚友基洛夫此时正活的好好地,钢铁直男并未如同历史上一般变得铁血无情,他依旧是那个充满希望和温情的男人。 慈父的眼睛始终保持明亮。 由于红军部队迟迟没有发起进攻,西欧各国的观察师团陆续抵达了前线,他们划定了安全区,大摇大摆的观察起红军的部队。 “我很难想象,他们凭着几万人的部队能够击败装备精良的西德军队,要知道他们都是参加过欧洲大战的猛人。” “红军还在托大了,居然不趁着西德军队修筑防线时率先进攻,这会儿还在等后方集结部队,真是愚蠢之举。” “嘿,别聊了,你们吃下午茶吗,我这里有甜甜圈、红茶和意大利面!” 意大利军人的发言打断了各国军人的观察进程,他们不怀好意的看过来,难道这群意大利人就知道吃吃吃吗? “那算我一个吧,我去拿一些炸鱼和薯条。” 英国人自来有吃下午茶的习惯,对此接受的蛮快。 法国人估计战争今天是打不起来了,不甘示弱回去拿出了西瓜。 正当下午的茶会展开时,他们惊讶的发现红军这次居然来真的! 二十几架重型轰炸机肆无忌惮的飞到汉诺威上空,隔着五千多米恣意的投掷炸弹。 总攻开始了! “这没有什么用,西德军队修筑的永固建筑不可能被摧毁!” 英国军人发言完毕,腾起的烟尘带起血色的浓烟旋转着飞向天空,坚固无比的碉堡群遭到重创,数不清的大坑突兀的出现。 “这种航空炸弹不对劲,你们没发现吗,它砸中目标没有立即爆炸,反倒是沉寂5秒钟以上才发威。” “这估计是苏联人研制的新式武器,利用高度势能砸进地堡中,随后从内而外的破坏建筑体。” 法国人慌了,一旦这种武器得到大规模应用,咱家的马奇诺防线还有修筑的必要吗? 意大利人嗦着面条,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英法两国军人很快发现自己慌早了,第一轮轰炸结束后,第二轮随之而来。 凌空爆炸的航弹看起来虽然没有钻地弹那么强势,可威力却半点不小。 观察团成员感到呼吸凝滞,举起望远镜看向几公里外的德军阵地,刚才还在忙着防空的德军士兵全趴地上了。 “这是毒气弹,赶紧准备防毒面具!” 英国人惨叫一声,回头发现意大利人早已戴好了面具,不过嘴巴里似乎还在吃着什么。 “愚蠢,你没发现他们都是窒息死的吗?” “苏联人有了这两种武器,欧洲的黄昏到了!” 法国人丢下望远镜,他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战争胜负已定,他必须立即将情报传回国内。 苏联人恐怖如此,已成了气候,决不能与他们为敌! 随着红军冲进总统府,希特勒的尸体被拖了出来。 东西两德长达十年的对立宣告结束! 第519章 法国人的软刀子 两个月后,经过长时间跋涉,波尔布特瘦了一大圈,即使让以前的亲卫来辨认,估计也认不出他来。 “哈哈,老子跑到英国去,看你们怎么抓我!” 波尔布特来到敦刻尔克街头,由于语言不通,只能寄宿在一家德国人开的小酒馆内。 “老板,去英国的船什么时候出发?” “你这是今天第五次询问了,我不是已经说了下午三点吗,你催什么催?” 老板很不想搭理他,这人来了几天,每天都问同样的问题。 要说轮船哪天没有,穿的人模狗样的家伙却只肯坐平价船,真是白瞎了他这一身华贵的西服。 “好好好,等我去英国安定下来,就准备写我的回忆录。” 波尔布特的算盘打得很好,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便出了意外。 在前往码头的路上,身为前三国将军的他竟然被人打劫了,来人掏出手枪将他逼到巷中,硬生生抢走了装满黄金的皮箱。 “该死的,老子跟你们没完!” 波尔布特恼羞成怒,当掉了西装和手表,去地下黑市买了崭新的波波沙。 当他回到巷口立即察觉事情不对,暗处隐藏的视线刺痛了他的皮肤,这种感觉是契卡无疑了! “这群狗腿子来的也太快了,可恶啊!” 波尔布特撒腿就跑,一直跑到码头都没能甩掉身后的尾巴,不得已之下他跳进运输煤矿的卡车里才躲过一劫。 半夜他醒来感受到了卡车在上下摇动,连忙跳起来抓住路过的船员盘问起来。 “你说什么,这艘船去柬埔寨?” 正当波尔布特踏上漫漫旅途的同时,机智的法国人开启了新的谈判进程。 巴黎城迎来了欧洲战争结束后又一次空前的盛会,包括欧亚大陆在内的众多国家纷纷派出代表前往,隔得天远地远的老美也不愿错过凑热闹的机会,代表团租了几条船大大方方的来了。 各方代表总计八千多人,让不少旅馆和民宿瞬间爆满,本地的法国居民乐开了花,纷纷用英语热情的招待客人。 然而在凡尔赛宫的会议上,数百名代表交头接耳,台上站着的法国总统阿尔贝·勒布伦正义正言辞的抨击着苏联。 “我们都知道德意志是传承上千年的文明大国,可他如今却落到被野蛮的、落后的肮脏的红色联盟随意蹂躏的下场,这是整个人类社会的倒退,我们绝不允许看到人权被随意侵犯。” “因此,我方要求各国联合成立人权观察理事会,考察小组将前往苏联境内对人权进行考察,不知贵方如何看待?” “可以!” 新任外长布哈林一口答应,在场的各国代表忽然不会了,看着手里强烈批判苏联虐待压迫德国人的稿子陷入沉默。 这会儿念稿子好像不太应景,若是不念又显得很呆,毕竟写都写了。 勒布伦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见苏联人上套差点笑出声。 这会儿打肿脸充胖子是吧,等我们的观察团抵达汉诺威时你们就知道舆论是会吃人的,到时候随便拍几张孩童哭泣的照片,加上凄厉的文字,分分钟让你们体会到世界带来的恶意。 代表团组建的速度很快,赶到汉诺威却是一周之后,战争结束了三个月,街道上看不出曾经战斗过的痕迹,粉刷一新的城市如此和谐雅致,怎么看都不像是过去那遭到打击临时首都。 居民们平和的走在街上,孩童们嬉笑着玩闹,雪白的鸽子在广场上来回飞舞,若不是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政治标语和红旗,他们甚至以为来到了某个和平的国家。 “这不可能啊,他们哪里来的物资维持西德民众的生活所需,要知道这里可是有近千万人,每天必须的物资得用吨来计算。” “他们一定是利用我们来的空档期提前将物资从各地不计成本的运来,这样无疑是在消耗苏联整体的国力,说不定俄国人这会儿正穷的啃树皮吃草根呢!” “我们不妨去找人来问问,妄自猜测有什么意义呢?” 务实的美国人积极主动的找到了深入调查,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他自以为是的找到了贫民窟,随手拍了几张照片都不太满意。 “就没有一个哭丧着脸的家伙吗,一天天笑个屁啊,哪有那么多高兴的事情?” 汤姆嘟囔着嘴,忽然眼前一亮,快步走到街道巷口。 “您好,请问您满脸不高兴,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是家里的粮食不够吃,还是苏维埃政府苛待了你们?”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虽然没有存款了,可只要每天上班还是能填饱肚子的,新政府怎么会苛待我们,至于说我为什么不高兴。” “唉,还不是我那个儿子惹的祸!” 老妇人挎着竹篮,嘴里不停的埋怨。 好一出家庭伦理大戏,以此为切口说不定能抹黑苏联政府。 汤姆拿起本子不停的记录,然而越写越觉得不对劲。 “你说他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在上课的时候给希特勒说好话,难道他不知道正是这家伙害的我们这么穷吗,卑躬屈膝的去讨好外国人,害的我们吃不饱穿不暖,一家子只能挤在纸盒子大小的屋子里,这是人过得日子吗?” “停停停,难道苏联政府就没有什么让你们感到不满意的,他们就没有欺骗过你们?” “苏联政府,有啊!” 听到这句话,打瞌睡的汤姆来了精神。 “我儿子都20岁了,为什么政府还不给他发个媳妇儿啊,不是说计划经济体制下什么都可以包分配吗?” “你说说看,这不是骗人是什么,我现在就去政府门口闹,非要他们给发个媳妇儿才算数!” 老妇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只留下汤姆独自发愣。 傍晚时分,代表们垂头丧气的回到下榻的酒店。 “按我说,苏联人如此不计成本的援助德国,俄国人肯定过得很惨,不如我们去继续往东走!” “好主意,我们人权理事会有必要踏足苏联每一寸土地,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的黑料了!” 代表们美滋滋的睡下,却没想到他们的言论早已通过各种窃听设备传到了契卡的耳中。 第520章 人类历史上的奇迹 当法国人和英国人准备坐火车前往苏联进行考察时,意大利人却一反常态的选择前往莫斯科。 意大利记者西西达安·亚伯拉罕的打算不是没有道理,反正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说不定所有他们看到的东西都是剧本而已。 既然如此,干脆就趁机去苏联的首都看看那里的人民究竟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就算没能拍到震惊的画面,可他一旦将神秘的苏联影像带回国内,相信报社主任绝对会看重他的成绩。 带着如此祈愿,他登上了前往莫斯科的火车。 下车的一刹那,亚伯拉罕呆住了,明亮的火车站顶上挂着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地面铺满了画着棕黑色条纹的瓷砖,厚厚的玻璃窗里侧是上千张整齐排列的金属座椅。 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附近的地面上居然没有任何垃圾存在,要知道世界上最文明的法国首都巴黎,除了那几条街区外,其余地方满是垃圾当道。 每到夏天,冲天的臭气将会席卷整个巴黎城,当地居民为了驱散臭气不得不购买许多香水回家,间接造就了许多名声斐然的香水品牌。 然而被政府说成世界蛮荒之地的莫斯科却是另一幅景象,这不得不让亚伯拉罕怀疑,难道苏联政府为了自己能正面报道,煞费苦心的将莫斯科打造成一座全世界最干净的城市? 他扭头看着向导,“为什么你们的火车站这么干净,苏联政府强迫所有人不许丢垃圾?” “……” 向导没理解他的脑回路,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不许丢垃圾,难道揣到兜里带回家吗? “路上有垃圾桶啊,为什么要丢在地上?” 向导简单朴素的话让亚伯拉罕哑口无言。 是啊,就连俄国人都知道的基本礼仪,却被自诩文明之都的法国人置若罔闻,究竟谁的道德水平低下? 走出火车站,大街上随处可见行驶的汽车,人们沿着道路两侧有说有笑的前进,这股子充满希望的精神面貌亚伯拉罕从未见过。 即使是在意大利,人民看墨索里尼的目光也从未这样,苏联人的眼睛里有光! 积极向上的氛围是会扩散的,长途跋涉的疲劳渐渐从亚伯拉罕身上淡去,他经过请示拦住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悠闲的路人。 “你好先生,能耽搁你几分钟吗,我是一名记者,想对您做个采访。” “当然可以,请问吧。” 男人一听采访,立马收起漫不经心的姿态,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领。 “请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轧钢厂的工人。” “那您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工厂里,难道今天工厂不开工?” “工厂怎么可能不开工,只不过今天是我轮休罢了。” 工厂还能轮休,不都是从早干到晚吗,为什么这和自己了解到的不一样? 亚伯拉罕扶了下眼镜儿,好笑的看着对方。 “您总不会告诉我,你平常一天就上8个小时班,晚上还有集体活动,每周可以休息两天,生病了可以免费医疗,住房都不用花钱。” “凭您一个人的工资就可以养活一家人,同时每天有肉吃,每年都能出去旅游两次?” 工人同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口吐莲花的说了这么长一串。 他只顾着点了点头,“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吹吧,有些人连脸都不要了! 亚伯拉罕嗤笑出声,扭头就走。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得到的答案都大同小异,他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蛙趣,难道是真的? 想我意大利名牌报社记者,一年的工钱才堪堪养活老婆孩子,别说天天吃肉了,隔三差五不吃顿糠都是元首大度,少征了税。 但是,为什么啊,苏联的一个小工都能养活一家五口人,我堂堂外国大记者却活的这么艰辛,为了多赚钱甚至冒着危险来到苏联这个可怖的人间地狱。 不过走了一上午,亚伯拉罕倒不再相信政府口中的谎言,这特么要是地狱,那意大利算什么,中世纪吗? “我不理解,你们的工人为什么能挣那么多钱,我换算了一下他挣得工分甚至比我的工资多三倍!” 中午吃饭的时候,亚伯拉罕来到了红星玻璃制造厂,朴素的员工餐竟然有两片培根肉。 他们没有撒谎,所以说,撒谎的是政府啊! “因为我们头上没有剥削者。”向导的回答很简单。 “你们生产力的百分之50%以上都被资本家拿去,剩下的东西也在隐形的盘剥中消失殆尽,能过的舒坦才是奇怪事吧。” “这……你们的政府同样也会剥削人民啊,收走的税不都进了官老爷的口袋!” 亚伯拉罕不忿,天下当官的一般黑,他就不信苏联官员能干净咯! “很遗憾,苏联没有所谓的官员,如果你说的是从事行政工作的人,在我们这里统一称为公务员。” “在苏联没有地位的高低,只有职务的不同,所有人都在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努力,至于你说的收走的税,也没有流进任何人的口袋。” “你觉得当帝国主义拿着枪炮来侵犯我们时,我们再交税去武装部队还来得及吗,等到我们生病的时候再花钱去研究对应的药品,来得及吗?” “所有收上去的税都会在几年后逐步公开用途,积极上进的政府不该是你们那番模样,请问你们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呢?” 向导直勾勾的盯着亚伯拉罕,对方下意识的避开犀利的目光。 “当然是为了追求更美好的东西,比如亲情和爱情。” “那么你们得到追求幸福的权力了吗,如果没有,那是什么东西阻挡了你们?” 什么东西,是权力和地位。 不! 是对资源分配的随意处置权! 有了它就可以掌握国家乃至世界! 亚伯拉罕终于明白了各国政府为什么恣意抹黑,甚至不惜发动战争也要毁掉苏联。 当每个人都可以幸福追求与生俱来的权力时,再没有人能高高在上的对众生指手画脚,一切特权都将烟消云散。 就像腐朽的路易十六终究被人民推上断头台一样,资本主义终将消亡! “这是……神的国度啊!” (全书完)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本书从去年11月一直连载到2023年8月底,咱历经9个月完成了百万字的长篇苏维埃小说,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咱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 (以后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同人章节,可以在这里留言,如果有机会的话,咱会做成番外。) (再次真诚的,感谢你们!) 番外一:开篇对话导师 “是……是的,弗拉基米尔同志!”孙谦激动的朝着他鞠了一躬,然后颤颤巍巍的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柔软的沙发将他立即包裹了进去,他手忙脚乱的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仅是半拉屁股耷拉在上面。 “费力克斯,你瞧瞧这小子紧张成什么样了。”弗拉基米尔对着右边的捷尔任斯基笑道,然后看向孙谦问道:“既然我们已经见面了,你能将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吗?” 对于面前的小伙子,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对自己绝没有恶意,否则昨晚那一劫自己根本就逃不过去。 但他离奇的行为又的确让人感到奇怪,所以他思考再三还是同意了费力克斯的计划,吓唬吓唬这小子。 但目前看来,这聪明的小家伙完全看穿了自己等人的计划,回头可得好好笑话一下费力克斯。 “其实……我说的话你们可能很难理解,我其实来自一百年后!”孙谦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准确的说是2022年,在那时各位前辈的一生都已经写在历史书中。” “一派胡言,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会死?”沙发上的斯维尔德洛夫不屑一顾,脸上挂满了讥讽。 “您真的想知道吗?”看着对方的那副嘴脸,孙谦没由来的冒出了火气,回答道:“明年,您会因为感染了西班牙大流感死去。” “噗呲!”斯维尔德洛夫忽然笑了,随后身子往前倾了一下,他反驳道:“那种病毒只需要持续用药很快就能好,以我的身份……”话到嘴边他忽然愣住了。 这意思不就是摆明了有人不想让自己好吗,他顿时如坐针毡、浑身变得不自在起来。 周围的几人也直勾勾的看着斯维尔德洛夫,但更多的是对孙谦的一种毛骨悚然。 倘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继续把他留在莫斯科那将会引起一场巨大的地震,无数官吏会因为他的存在而落马,已经明朗的政策走向也会立即变得模糊不堪。 但同样的好处也不会少,至少整个国家的未来以及他们这些人的命运将会得到彻底的改变,一切都会朝着更加光辉的方向发展。 前提是这小子没有说假话! 慵懒的托洛茨基眼中泛出精光,随后坐直了身子手肘靠在膝盖上,似乎来了几分兴致。 “好了,既然雅科夫同志身体不适,那就请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手头上的工作也暂时先停下来。”弗拉基米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副手,然后朝着后面招了一下手,“瓦西里同志,麻烦你24小时保护他,可以做到吗?” 瓦西里严肃的点点头,将斯维尔德洛夫带了出去,他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辩解什么,只是目光阴冷的看着孙谦,嘴里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话。 孙谦腾地站起身,怒气一下子冲上了脑门,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只要红色联盟的未来变得光明无比,我绝不会后悔!” “请安静一点孙谦同志,不要紧张,在这里没有人能害你,这点你大可放心。”弗拉基米尔欣赏的看着他,对他的勇气十分赞赏。 “无所谓了,只要您不死,整个未来必将走向另一个方向。”孙谦发泄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重新坐回沙发上无所谓的耸耸肩。 但之前轻松和谐的氛围却再也无法找回,毕竟在马上得知自己的命运时,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圣人,都会忐忑不安。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钟,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托洛茨基率先出声,“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可以用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呢?” 孙谦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严格来说自己穿越来的时候属于魂穿,除了自己大脑里的知识和一百年后的见识以外,基本上什么也不剩。 那么自己凭什么证明自己是真的穿越者呢,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20世纪的所有大事记我基本都知道,还有关于约瑟夫同志的一些事情。” 自从穿越的几年以来,他一直没有机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人,这次逮住了机会他几乎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欧美和俄国的全部事情倾诉而出。 就连91年的那场剧变和原因也一并说了出来,这通话说下来直接过去了两个小时,在场的三位听众时而点头,时而皱眉,但当他们听到最后结局时又忍不住哀叹一声。 “这么说,我们最后失败了!”托洛茨基哀叹一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亲手修建起来的大厦,轰然倒塌的画面。 弗拉基米尔和捷尔任斯基同样不好受,但他们的理性大多数时候高于感性,既然提前知道的错误,提前纠正就行没有必要唉声叹气, “难道我们的后人就没有阻止那场灾难?”捷尔任斯基发现了疑点,不死心的问道。 “我记得有不少将军和元帅选择了自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宁愿死也不愿起义。”孙谦着实想不通这一切,明明都有自杀的勇气了,为什么还不肯对着资本发起最后的攻击呢? 这时弗拉基米尔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下一任驾车人是约瑟夫,可他的脾气太过暴躁,我并不认为他可以担此重任。” “但他极具政治头脑,自从您和捷尔任斯基离去之后,托洛茨基先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罗织了各种罪名,最后在墨西哥被刺客暗杀。” 孙谦的话让老托吃了一惊,未来的自己都跑到墨西哥那种穷乡僻壤去了,结果还是被人暗杀。 这个约瑟夫是不是玩不起啊,他心中对这个老好人的印象再次降低。 不行,自己一定得要防着他点。 “那我是怎么死的,关于这点其实我很好奇。”捷尔任斯基轻笑了两声,将话题带了回来。 “据说您是累死的,经年累日不眠不休的工作终于累出了心脏病,然后在1926年的一次会议中忽然就没了。” “累出了心脏病?”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真的感觉有几分疼痛。 难道自己现在就有心脏病了? “我的费力克斯,你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我们未来的世界里你的存在必不可少。”弗拉基米尔暗自将老朋友的病症记了下来,等到这次谈话后一定要让他定期去做全面检查。 番外二 艾莉卡的一天 1932年,柏林空军训练基地。 两架米格-15正在天空中恣意翱翔,领头一架涂了十二颗红星的战机在空中做了几个高难度动作,顺利穿过剩下的几个烟圈,成功将身后的挑战者远远的甩在身后。 当飞机落地后,台下的计时员连忙按下秒表。 “32分15秒,比上次快了整整一分钟,艾莉卡小姐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记录。” “真是不可思议,她的这些记录在整个联盟都能排进前二,据说除了乌克兰的阿纳托利那个疯子飞行员比她快了17秒以外,其余人一直没机会超过她。” 艾莉卡揣着忐忑的心情,凑到观景台旁看了一眼。 “唔,所以说这次我又比那个家伙慢吗?” 她转向东方,往前指了指,似乎对手正站在不远处给他留下了一个高傲的背影。 “可恶的阿纳托利你不要得意,本小姐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艾莉卡小姐,你已经很厉害了,至少在德国战区没人能击败您,您甚至已经拿到了红星勋章。” 另一名飞行员苦笑着上前,他便是这次的挑战者g·巴克霍隆。 虽然他也打破了艾莉卡上一次的记录,但仍旧比对方慢了足足十秒钟。 “另外您说打破您的记录后,可以请您喝一杯,这事……” 话音顿住,只见艾莉卡双手叉腰,面色不善。 “尊敬的巴克霍隆少尉,请问您觉得击败我了吗,还是说某些小小的成就让您有些忘乎所以了?” “想要请我喝咖啡,等你的水平全面超越我再说吧。” 对此巴克霍隆早有预料,低头苦笑两声,在一众同僚的注视下悻悻离去。 艾莉卡并不在意,这些年想方设法接近她的男人不少,有的图她的美貌,有的图她的家庭背景,在众星拱月般的吹捧中她并未迷失自我,反倒是看清了婚姻和家庭的本质。 婚姻并不是女性成为男性附属品的过程,躲在家里相夫教子就是她未来的生活了? 绝不! 没人可以强迫她这样做,即使是父亲也不行! 她回到休息室里,周围几个女飞行员有说有笑的跟她打趣,大家大多是未婚女性。 即使结了婚也不会长时间呆在家里,对于飞行员来说怀孕产子等于断送了整个职业生涯。 早些年好些姐妹说生了孩子再回来继续训练,可当看到婴儿充满希望的眼睛,没人能狠心将他抛下。 苏联女飞行员们面对这个问题,只能将家庭排在事业生涯以后,低于三十岁的姑娘往往不会选择怀孕。 “队长,你今年貌似就要三十岁了,还不考虑结婚吗?” 辛西娅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两米外的吧台旁边。 “等遇到合适的人再说,我不想耽搁时间,那是没有意义的。” 艾莉卡舒服的靠在沙发里,毫无形象的靠在一个姐妹的肩膀上。 叩叩。 当众人聊得尽兴时,走廊里传来敲门声。 没有男人会进入女兵休息室,坐在门口的女兵撩起布帘往外看了一眼。 “是教官呢,我打赌是来找艾莉卡的,您说对吗,柯察金教官?” “是的,请帮我叫一下。” 保尔身穿得体的军装,不卑不亢的点点头。 不多时,艾莉卡从屋内走出来,见对方表情严肃,不禁打趣起来。 “得罪冬妮娅姐姐了,又要我去帮你说好话是吧,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不,不是关于我的事情,是关于你的。” 保尔冷静的看着她,“你父亲到国防部去替你办理了退伍手续。” “他疯了!” 艾莉卡惊叫一声,屋内的女兵连忙从屋内走出来,紧张的将二人围了起来。 “你先冷静点,他并没有成功,毕竟退伍是自己的事情不由他做主。” 保尔拉住急匆匆要窜出门的艾莉卡,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她手里。 “这是他给你写的信,你有空读读看吧,我那边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回到休息室里,姑娘们谁也没有玩闹的心思。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不少父母理解不了男女平等的思想,大男子主义依旧充斥着他们的大脑。 最多的说法便是: “女人婚后就应该在家带孩子,继续当兵服役有什么意义呢,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们完全可以从事一些轻松的活计。” 埃德森中将也是这样想的吗? 早在苏维埃德国建立时的一次阅兵仪式中,少将阁下因表现优异获得了李卜克内西的接见,并亲自授予他中将军衔。 此举让剩下摇摆的容克军官们看到了希望,纷纷抛弃希特勒加入了苏维埃政府。 “队长,你看看吧,说不定你的父亲和他们不一样呢?” 辛西娅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任谁都看得出艾莉卡的心情不算好,但该来的总会来。 他要是真的不一样就好了! 艾莉卡嘟囔了两句,早几年她父亲就在张罗相亲的事情,等她休息回家的时候,恨不得天天凑到她耳边嘀咕。 “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要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弟弟都有了!” “你说我这整天呆在军校里教书多无趣,你也不考虑考虑我们父母的想法,整天就知道飞行飞行,当初我就不该带你学开飞机!” 偶尔听几次这样的话都让人受不了,更何况对方每次都会念叨这个问题,艾莉卡干脆一怒之下连着两年没有回家。 谁知道父亲居然闹到了国防部去,当着一众大佬的面要帮女儿退伍。 “我敢打赌,他绝对是要我回家结婚,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理由。” 艾莉卡拆开信封,熟悉的花体字映入眼帘。 下一秒,柔软的心房被尖锐的长针刺中,手里的信纸也随之落地。 她捂住嘴巴,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淌。 “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番外三 重病的埃德森 金色的身影飞奔向营房,换过便服后,拿着手提箱急匆匆的往军营外跑。 几名执勤的士兵站在那里,其中一人挡住她的去路。 “同志,无故擅自离开军营不符合我军纪律,请您出示假条。” “不,我没有时间了,还请让我离开,我的父亲生了重病,我得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艾莉卡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娇弱的身子不断发抖。 “很抱歉同志,如果没有批条谁也不能离开军营,如果您有要事,请您立即去办理。” “是的,我的同志,她当然有批条。” 一辆军车停下,保尔打开车门跳下来,手里捏住一张注明年月日的批条,生效时间是十分钟以前。 核对无误后,对方打开了军营大门。 “快上车吧,知道你性急,但双腿的的速度怎么也赶不上四个轮子吧。” 保尔将她拉了上来,急速的军车飞也似的前进,仅仅二十分钟便抵达了火车站。 “你先吃点东西,火车还有二十分才到站,你急也没用。” 保尔在商店里买了炸鸡和可乐,递给了暗自神伤的艾莉卡。 “谢谢,但是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一想到我父亲他……” “嗅嗅!” “这是什么,闻起来好香!” 包装袋里散发出浓郁的肉香,裹着金色油酥外壳的食物成功勾起她的兴趣。 艾莉卡的眼泪顺着嘴巴流下,“你说得对,不吃饱肚子什么都做不了,想必父亲就算上了天堂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饿肚子吧。” “咔呲咔呲~” “有孜然粉吗,还有盐味不是很足。” 吃饱喝足后忧郁的艾莉卡再次上线。 保尔只能安慰道:“你放心,你父亲不是还有一口气吗,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他最后一面。” “谢谢你的安慰,另外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艾莉卡闻言更伤心了,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额,那个,火车来了,我们快出发吧。” 保尔轻咳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正好发现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 数百民众急急忙忙的围了上去,周围的铁路警察冲过来维护秩序,强行在人潮中分出了几条出口。 “都冷静点不要挤,每个拿到票的公民都可以上车。” “让车上的人下来了再上,不然你们谁都上不去!” 铁路警察死活不肯打开车门,闹哄哄的情况才得到有效的制止。 保尔紧紧握住艾莉卡的手,顺着人流进入到车厢里侧。 火车行驶了三个小时,直到下午终于停在勃兰登堡州的边陲小镇上,艾莉卡挤下车飞也似的往前跑着,穿过人群车站外遇到了自己的弟弟。 “姐,快上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艾莉卡心底一凉,当场没急的摔倒。 保尔扶住她一同走上汽车,三人穿过郊区的树林来到了城市边缘的独栋小别墅。 自打不在军校教书后,埃德森中将便带着政府给予的补偿津贴搬到了这里,虽然生活质量大幅度下降,但他还是比较满足的。 没见到大部分没来得及反正的容克军官都没了吗,自己能混到平安退休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埃德森晚年的时间致力于编写最新的军事教材,在他看来至少不能比孙那家伙写的差。 不过算算时间,那小子好像已经成为了苏联十大元帅之一,并且担任了国防部部长,手握数百万忠诚的苏维埃士兵。 “好运的小子。” 每当埃德森中将殚精竭虑的写出一套作战方案时,莫斯科方面像是跟他作对似的,总会整出新东西改变他对战争的认知。 随着苏维埃航天局侦查卫星的发射,全世界的图景随时随地的可以呈现在苏共军官眼前,欧洲所有部队的调动都瞒不住他们。 外交部甚至多次指出英军和法军的无故调动违反了合约,两国军方大为光火,一度认为是部队里出现了间谍。 埃德森中将编写的第二版军事着作还未出炉,射程高达50公里的短程火箭弹研发完毕,正式列装部队。 “……没事,火箭弹这种东西毕竟威力小造价高,不可能影响整体战局的发展。” 1932年年初,埃德森中将揣着第三版着作,受邀参加了塞米巴拉金斯克核弹首发庆典。 望着冉冉升起的蘑菇云,他感觉自己这几年似乎在蹉跎青春,回到家就把兵书扔进了炉子里,从此改行当了钓鱼佬。 “可是这些和他生病有什么关系呢?”艾莉卡难以接受,相伴多年的父亲即将远离自己的事实。 “你知道的,父亲本就有哮喘病,钓鱼的时候不小心落水,若不是有好心人搭救,这会儿可能已经喝饱了。” “额,我的意思是,可能已经去世了!” 弟弟觉得自己说话的用语不太对,连忙改了口。 “我可怜的父亲!” 艾莉卡心疼的抹了把眼泪,推开院子的大门就往里面闯。 “诶,姐你慢点,别跑太快!” 弟弟拉住她的手,冲着屋子里大喊了一声:“妈妈,姐姐回来了,你快出来迎接她!” “有什么好迎接的,这会儿该是关心父亲的时候,你怎么主次不分?” 艾莉卡甩开他的手,在母亲还没反应过来的眼神中飞奔上楼,猛地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父亲!” 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天塌了! 曾经壮硕的父亲躺在被子里,脸上挂着几分潮红,额头上隐约能看见几粒汗珠。 埃德森此时正张着嘴巴,不自觉的喘着粗气,肯定是哮喘犯了! 艾莉卡上前握住父亲的手,眼泪唰拉拉的往下落。 “对不起,亲爱的父亲,我回来晚了。” “嗅嗅……” “您喝酒了?” 哀伤的眼神变得狐疑。 “不是酒,是酒精。”埃德森有气无力,“我不是摔河里了吗,膝盖被磕破了,医生就给我上了点药,总之我没有喝酒,你要相信我。” 他见艾莉卡不信,捂住嘴巴狠狠的咳了几下,露出一张沾了血的手帕。 “咳咳,我好像……快不行了,我看到你的爷爷向我招手!” 番外四 相亲见面会 “不,父亲,您的病肯定能治好的,我们去最好的医院看看吧!” 艾莉卡见到父亲口吐鲜血哪有不信的理,当场泪崩。 埃德森将女儿的头按在胸口上,赶紧对门口傻愣着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的将窗口放着的半杯红酒端走。 “没用的傻孩子,我们已经去柏林最好的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我得的是绝症,最多能活半……” “半个月?” 艾莉卡小脸变得惨白,一双大手死死揪紧了心脏。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吗? 埃德森中将欣慰的笑容凝滞,戚戚道: “……是半年!” “医生说我最多能活半年,其实我能活到近六十岁已经算不错了,想我戎马一生,为了德意志的兴盛四处征战,临死前总算看到了国家的复兴,民众的强大。” “不亏了!” 他用三个字对人生进行了最后的总结。 艾莉卡用力的点头,似乎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 “父亲,您就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母亲和弟弟,尽到作为姐姐的职责!” 这丫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个时候不应该问我还有什么遗愿吗,你这样干脆利落的让我走,是不是心里早就对我不满了? 埃德森中将干脆打起了悲情牌,藏在被窝里的手使劲揪了下大腿,眼眶立马变红。 “我不敢闭眼睛啊,你弟弟去年都和一个中学教师结婚了,眼看过两个月就能抱孩子了,我的心里唯独放不下你,我最珍爱的那颗明珠,你的归宿在哪里呢?” “如果我死之前都无法看到你结婚,这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呐!” “要是随随便便找人结婚,那也很别扭啊。” 谈到这个事情,艾莉卡难得的扭捏起来,胸口的忧愁也被冲淡了几分。 她解释道:“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的是缘分,双方看对眼了,一切就水到渠成。” “各自带着目的的约会,那根本不是爱情,不过是敷衍的完成任务罢了。” “总之,我不想草草结婚。” 埃德森听完心里偷着乐了一下,不想草草结婚,意思是认真点还是有机会的咯。 亲爱的女儿啊,你总算松口了。 你知道为了等这刻,老父亲付出多少心血吗? 甚至不惜和国防部的老朋友们打配合,才将你哄骗回来。 艾莉卡的母亲趁机走进屋里,轻轻拉起女儿的手。 “你放心,我们肯定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只要你能在你父亲闭眼前找到心仪的对象就行。” 时间一晃来到一周后。 军队里仰慕艾莉卡的追求者纷纷上门拜访,手里拿着各色鲜花的成功人士络绎不绝。 街边的邻居一开始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弄明白这是相亲大会后,机智的市民在路旁支上了摊子,专门买卖饮料和吃食。 还有的人干脆大早上的去帮人排队,取到见面号后再高价卖掉。 相比热情澎湃的男士,整日憋在家里的艾莉卡就没那么好受了。 三天前保尔离去,走的时候递过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这让艾莉卡越发郁闷。 干脆板着个脸,不久后庄园里流传出令人咋舌的消息。 埃德森中将的女儿艾莉卡是个面瘫,没有人能让她露出微笑。 “这样的日子该是个头了!” “我要出去玩,出去玩,谁要整天憋在家里,飞鸟的家乡是蓝天,它不该被困在樊笼里!” 艾莉卡下定决心,收拾好背包就等着天黑。 两天前的夜里,她透过卧室的间隙,亲眼看到父亲赤着脚在客厅里蹿,怀里还抱着一只香气四溢的烧鸡,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大家都是骗子,这个地儿不能呆了。 可是……离开家去哪里呢? “要不去亚洲吧,现在整个联盟似乎也就那边还在打仗,就像十年前一样,出发吧!” 艾莉卡留下一封信,借着月色悄然离开。 黑暗中的几双眼睛盯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语,过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父亲,这是姐姐留下的信,我们要看看吗?” 弟弟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封面上娟秀的字迹正是姐姐所写。 “算了,明天再看吧,无非就是一些关心的话,最后说自己回军队去报道了,希望我们不要去找她。” 埃德森摆摆手,知女莫若父,他压根不用看就知道女儿心里在想什么。 “你不看,我看!” 艾莉卡的母亲拿过信封,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 “……亲爱的父母和弟弟再见,我去东方打仗咯。” “等会儿,她说去哪,东方!” 埃德森眉头一皱,暗道一声不好! “我早该想到的,她这种个性就是哪里危险往哪里跑,啥时候消停的下来?” 望了一眼木讷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上前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你姐姐追回来!” 另一头,登上火车的艾莉卡丝毫没有怯生的感觉,热情的和周围的乘客聊天,大家也都对来自德国的金发姑娘产生了好感。 半个月后,火车在共青团城中转,继续踏上了东去的道路。 艾莉卡买了当地的游记和报纸,正津津有味的读着,耳旁传来男士彬彬有礼的声音。 “达瓦里希,您好,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坐吗?” 她抬起头,定睛看去。 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亚洲人站在她的面前。 她不是没见过东方人,当初在乌克兰打仗的时候,东方面孔的人多了去了。 可眼前这个人,似乎哪里不同。 与其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不如说他便是阳光本身。 这是一个革命者,艾莉卡在心里下了定义。 “nyet!” “请坐吧,同志先生。” 艾莉卡收起书本往里面挪了挪,来人点头致意,坐下后拿出厚厚的马列经典认真研读起来。 刚毅的眉毛时而皱起,时而舒展,灵活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留下了一大串方块字。 “这是汉字吗,真是优美的文字,像是画一样。” 艾莉卡侧目看去,虽然看不懂行书,但却从文字中找到了艺术的美感。 “……是的,您很聪明,汉字在过去属于象形文字,确实是图画的一种。” 男人合拢钢笔,小心的将书摆在桌上,这才回答了她的问题。 艾莉卡心尖微微一颤,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艾莉卡,可以认识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