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的缘》 第一章 景莲握着女儿冰冷的小手,泪水无声地留下。她的女儿,她的天使,她的心肝,竟然就那么走了。她病的好严重,医生也留不下她。 景莲觉得她的心已经碎了。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用,被恋人抛弃,被家人唾弃,现在唯一的女儿也丢下她走了。她摸摸女儿冰冷苍白的小脸,将头放在她的身上,无声地哭泣。 “我不要!放开我!我要爸爸妈妈!”尖锐稚嫩的叫声伴着孩子特有的哭声。 外面十分嘈杂,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哄的声音,甚至有斥责的声音。景莲抬起头,心中奇怪: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停留在太平间?那些大人是干什么的?看样子那孩子的父母是去世了吧。 景莲又整理了一下女儿的衣服,然后向旁边的工作人员点头,表示他们可以把女儿推走了。看着女儿被推走,景莲的心像是让人掏空了。她怔怔地走出门外,却被一个小女孩紧紧抱住。景莲握着小女孩的肩,感觉到她在发抖。“孩子,你怎么了?”她温柔地问,就像在问自己的女儿。 “阿姨,我不要和他们走,我要爸爸妈妈。我要爸爸妈妈!”小女孩哭着说。 景莲温柔地抚着小女孩的头发,看向对面的那几个大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女人道:“我们是儿童福利院的。这孩子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她在这世上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我们要把她带到福利院去。可是这孩子死活不肯跟我们走。” 景莲低头看着小女孩,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皮肤雪白,小脸因为大哭大闹而涨红了,像是一颗苹果。她的父母十分疼爱她吧。要是进了福利院,她就得不到那样的宠爱了。景莲心中这样想着,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这时,小女孩又抓紧了她,可怜巴巴地说:“阿姨,我不要跟他们走,我要爸爸妈妈。” 景莲看着她,心中一阵酸楚。她不想让这孩子去福利院。她可以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请问,你们哪位是福利院的负责人?” 刚才那个女人说:“我是。” 景莲又温柔地抚着小女孩的头发,说:“我能领养她吗?” 负责人有些吃惊,但随即说:“只要您符合条件,您可以领养她。” 景莲蹲下来,握着小女孩的手说:“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屏。” “叶屏,阿姨告诉你,你的爸爸妈妈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要很久才会回来。爸爸妈妈不放心你小叶屏,所以拜托了福利院的叔叔阿姨,还有我来照顾你。但是在我和他们之间,你只能选一个。叶屏,你想让谁照顾呢?” 叶屏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景莲,又却生生地看着福利院的人,想了好一会儿,将身子靠在景莲的身上,说:“我选阿姨。” *** 一清早,叶屏睁开眼睛,就听见妈妈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她揉揉眼睛,起身来到厨房。 “妈,你怎么一大早就忙活呀?我来帮你吧。”叶屏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说。 景莲回头见到女儿没睡饱的样子,笑着说:“不用管我。明天你就去大学了。我给你弄几道爱吃的菜,我们中午吃。你快去再睡会儿吧。” 叶屏笑道:“妈,不就上个大学嘛。你怎么还像过年似的。我收拾完就来帮你。” 景莲只顾高兴,哪里还管叶屏的小小责备。女儿争气,考取了当地的名牌大学。虽然不用离家,但心里也有点舍不得。今天特意起个大早,要为女儿办一个“升学宴”。景莲一边忙活着,一边想,老天爷也不是那么绝情,总算让她的生活有个寄托。叶屏这孩子聪明好学,心地善良,懂事又有主见,常常帮着她解决难题,给她解闷,给她希望和惊喜。 “妈,那个给我切吧。你歇会儿。”叶屏梳洗完毕,回到厨房。 “不用,妈不累。你快玩去吧。”景莲没有停手。 叶屏知道妈妈的脾气,于是夺过刀,说:“我都玩了一个多月了,早就玩腻了。今天我跟你学两手做菜怎么样?” 景莲看着女儿,喜爱之情让她的目光那么柔和。“好,今天我就传授你几招。” 母女两在厨房高高兴兴地忙活了一上午。中午,两人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的菜,都开心地笑了。叶屏向妈妈碗里夹菜,说:“妈,来,尝尝我的手艺。不是我自吹,我绝对有当厨师的天分。” 景莲故意说:“你就吹吧。”不过女儿第一次做菜,味道的确不错。 看着妈妈享受的表情,叶屏也吃了一口。“天啊,这是我做的吗?这分明是国际厨师的杰作啊!”叶屏夸张地说。 “好啦,快吃吧。”景莲爱怜地看着女儿。 吃过饭,景莲说胃疼,进屋躺会儿。叶屏知道那是妈妈的老毛病,没在意。可到了晚上,妈妈还没出来。叶屏担心,推门进了妈妈的房间。可叶屏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景莲手压着胃,身体蜷曲着,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妈!你胃疼的厉害吗?”叶屏着急地问。 景莲疼的只有点头的力气了。 “妈,你再忍一下,我们去医院。”叶屏搀扶着身体几乎痉挛的景莲,搭出租车直奔医院。 当景莲终于躺在急诊室时,叶屏已经全身是汗,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尽管是夏末,气温还是高居不下。今天晚上又特别闷热。 要下雨了吧。叶屏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哪位是景莲的家属?”急诊室的医生走出来,问道。 “我是她女儿。”叶屏急忙走过去。 “我们初步诊断,你母亲胃部有大面积溃疡,并伴有穿孔,需要住院治疗。你去办手续吧。”医生十分专业地说。 可医生的这番话让叶屏吃惊不小。妈妈的胃病居然这么严重。叶屏在医院楼上楼下的跑,手续总算办全了。来到妈妈的病房,见她打了止痛针,安稳地睡了。 叶屏在床边坐下,看着妈妈虽然开始变老,但依然美丽的面庞。她回想着自己第一次遇见妈妈。具体的情形已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妈妈的笑脸,妈妈的声音让自己安心,所以跟着妈妈走了。后来大了一些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了,妈妈是她的养母。叶屏一点也不在乎“养母”或是“亲生母亲”这样的称呼。她只知道,妈妈对自己有多好。 屋里越来越闷热了。景莲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叶屏找来一把扇子,轻轻为妈妈扇风。 上午,景莲醒了过来。她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下意识摸摸胃,已经不疼了。她心中怪自己什么时候胃疼不行,非得在女儿第二天上大学的时候疼。而且还住了院。这样叶屏怎么能安心上学呢。 这时,护士小姐走了进来。“景太太,你醒了。胃还疼吗?下午医生会给你做全面检查的。”护士小姐将窗户全部推开,一股大雨过后的泥土的清香飘了进来。 “昨晚下雨了吗?”景莲问。 “对呀。好大的雨呢。”护士小姐满面笑容地回答。 景莲立刻紧张地问:“那我女儿是自己回去的吗?” “你女儿?你是说昨晚陪了你一宿的那女孩儿吗?本来医院是不允许陪护的。但昨天的雨太大了。我们不忍心,就让你女儿在这陪了一宿。不过,说真的,你女儿真孝顺。我下半夜查房时,看见她给你扇扇子呢。哦,对了。我这有她给你留的一张纸条。”护士小姐从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景莲。 一张纸上,是几行清秀的字: 妈,我去上学了。你在医院好好待着,我下课就回来看你。还有,下午医生会给你作检查,要积极配合医生哦。 叶屏 景莲笑了。阳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的脸变得有生气起来。 第二章 中准大学校园里,一辆黑色林肯稳稳地停住。阳光让光滑干净的车身刺人的眼。司机下车,将后门打开,一个将近五十岁的男人走下车。高级西装穿在身上,让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他气宇轩昂地走进大楼,径直来到校长室,不等年迈的校长问话,直接说:“请问,这里有一位叫景叶屏的女学生吗?” *** 下课铃一响,叶屏就冲出了教室。她本想直奔医院,可是却被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拦住。 “你是景叶屏吗?”年轻人恭敬地问。 “我是。有什么事吗?”叶屏奇怪地问。在她印象里,穿西装的人和自己是不该打交道的。 “是这样,校长请你到校长室去。” 校长?!校长室?!我没干什么呀。“请问,校长找我有什么事吗?”一来搞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二来认为眼前的人是老师,所以叶屏十分客气地说。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没关系,不用担心。”年轻人知道叶屏有点被吓到了,于是笑着安慰。 叶屏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祖宗名言,来到了校长室。但她看见的不是老校长,而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不到五十岁的男人。叶屏虽然看不出他从头到脚,没有一样东西不是名牌,但从他的气质上也能感觉出他的不一般。 “请问,校长在哪?”叶屏问找到她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轻轻微笑,说:“对不起。其实是蒲先生找你。” 房间里的那个男人坐在那,用温柔的眼光打量着叶屏。他温和地说:“请坐呀。” 叶屏坐了下来,心中却狐疑:这是怎么回事? “你叫景叶屏?” “是的。” “你妈妈是景莲?” “是的。” “你爸爸呢?” 叶屏心里既奇怪他知道自己和妈妈的名字,又生气他像查户口一样盘问自己。但在那男人的强大气势下,却不自觉地就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爸爸去世了。”叶屏在实话实说。她的父母在她五岁时出车祸,双双去世。爸爸自然是不在了。 但这句话却让那男人的身子微微颤动,眉头也锁了起来。“是你妈妈告诉你,你爸爸去世了吗?” 叶屏实在猜不到他是要干什么,而父母双亡事也的确是从景莲那里知道的,只好再一次实话实说:“是我妈妈告诉我的。” 男人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她还在恨我呀,甚至不让你知道我的存在。” 叶屏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见他不再发问,于是说:“请问,您是谁呀?您认识我妈妈吗?您有什么事吗?我着急去医院看我妈妈。” 男人有些吃惊,问道:“你妈妈病了?严重吗?” “是胃病,下午出检查结果。”叶屏的确很着急。如果不是来见这个陌生男人,这会儿她该在医院楼下了。 男人终于站起来,递给叶屏一张名片,说:“既然你着急看你妈妈,那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吧。我还会找你的。” 叶屏看了一眼:天悦集团董事长蒲文亭。叶屏在心里倒抽了一口气:天啊!他竟然是全国十大知名企业之一的天悦的董事长! 当叶屏气喘吁吁地来到病房的时候,叶屏在睡觉。她退出病房,早早等候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外。 “你是景莲的女儿吧。”一个声音响起。 “啊,林医生。我来看妈妈的检查结果。” 叶屏有点紧张地跟着医生走进办公室。“医生,我妈妈的病怎么样?” “是这样,其他医生也许会一点一点告诉你真相,不过我喜欢和盘托出。你妈妈得的是胃癌。” 叶屏倒抽了一口气,失声叫道:“胃癌!怎么会?” 林医生镇静地说:“请你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虽然是癌症,但是是早期的,只要做手术,痊愈的几率是很大的。” 叶屏是一个坚强的人,她迅速冷静下来,说:“手术需要多少钱?” “二十万左右。”林医生冷静地说。 可是叶屏冷静不下来。二十万,也许抢银行能弄来这笔钱。 林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女孩忧郁的面庞,知道她的家境不富裕,也许还是单亲家庭。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丈夫来找医生的。可是今天竟是身为女儿的她来了。林医生虽然有同情心,但医院有规定,自己也得铁下心,于是说:“如果想做手术,就赶快筹钱吧。” 叶屏木木地走出办公室,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 二十万,对于她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可是,没有这些钱,妈妈的病会恶化的。每办法,只能像医生说的那样四处筹钱了。 叶屏把检查结果对妈妈说了。景莲虽然惊讶,但并不恐惧。她从来没有畏惧过生活和命运。况且在现今的医疗水平下,癌症已不是绝症。不过,叶屏没有把手术的高额费用告诉她,叶屏不想让妈妈在做手术前有任何顾虑。 *** 叶屏忽然觉得自己很天真,这二十万元从何借来。妈妈娘家没有人,朋友又少,在电话里人家一听借钱,没说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向自己的朋友借?高中时和自己要好的同学家境也不富裕,孩子一上大学,家底儿都空了。关系一般的同学也不会轻易借自己二十万这么多。至于大学同学,才上了一天学,借二十万也太夸张了。 叶屏深深地叹了口气,明天问问学校能不能帮我吧。她坐到书桌前,打开包,一张名片掉了出来。是那个男人的。蒲文亭啊。他到底要干嘛呀。叶屏只是想了一下那男人,思维马上又集中到如何借钱上了。 第二天,叶屏找到学校,希望学校能给予帮助。可是学校说至多能帮她筹到五万,剩下的十五万实在是爱莫能助。叶屏在心中暗骂,一个学期交那么多钱,现在管学校借点钱都借不来。不过至少有五万块了。剩下的再想办法吧。 叶屏从财务科走出来,迎面碰上了昨天那个年轻人。 “景叶屏。我们蒲先生找你。” 叶屏叹了口气。真是添乱,那位大叔到底要干嘛呀。好吧,今天索性问个明白。 不过这次的谈话不是在校长室,而是在一家环境幽雅的咖啡店。 叶屏来到他坐的那张桌前,坐下,说“蒲叔叔,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第三章 蒲文亭笑了。他帮叶屏要了一杯咖啡。然后才说:“我的确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和你说。不过,因为这件事对于你,对于我以及你妈妈都很重要,所以我要从头,一点一点地说。” 叶屏点点头。 于是蒲文亭说:“我和你妈妈其实很早就认识。我们一见钟情,很快陷入热恋。但是那时我已有家室,所以没能和你妈妈在一起……” 叶屏只听了两句话,就知道眼前这个蒲文亭是妈妈口中的那个抛弃了她的恋人,妈妈夭折了的亲生女儿的父亲。他和我说这些,莫非他误会我是他女儿了。天啊!太荒唐了! 叶屏本想在他讲完他和她妈妈的故事之后,告诉他自己是景莲的养女,不是他的女儿。 可是叶屏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自己冒充他的女儿,那妈妈的那二十万手术费岂不是有着落了吗。 于是叶屏作出了一个决定:冒充蒲文亭的私生女。 “……叶屏,所以说,我是你爸爸。”蒲文亭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一点恳求。自从昨天见到叶屏,蒲文亭的脑子里就一直是叶屏的影子。 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那孩子那么美丽。皮肤雪白,又不是时下某些女孩子的不健康白。身段匀称,发育也很好,看来生活还算好,没受过苦。那双眼睛怎么会那么亮,双瞳像黑珍珠一样,却闪着星星一样的光芒。最让自己喜欢的是她的笑容,那么明亮,好像雨洗过的天空那么纯净。她应该还没尝过社会的滋味吧。蒲文亭想到自己有这样的女儿,心中不觉像开了花儿似的,嘴角也不禁上扬了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蒲文亭坐在车里,回想着刚刚与叶屏的见面。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问那个年轻人:“小周,你说她会认我吗?” 小周当然知道老板说的是刚才那女孩,他的私生女。“董事长,您是小姐的父亲,血浓于水,小姐一定会相认的。况且……”小周没想好下面该说什么,但心里在想:况且是这么有钱的爸爸,谁不想要啊。 蒲文亭也相信,血浓与水,叶屏一定会与自己相认的。也许开始时她会恨自己,但时间长了,她一定会知道自己的苦衷,原谅自己的。 可是,今天,当他说出“我是你爸爸”这几个字时,心里还是害怕叶屏不认他。 不过,叶屏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听蒲文亭这么讲,叶屏立刻装作吃惊,进而激动,然后又难过的样子。叶屏讨厌欺骗,但今天她做足了戏。 蒲文亭一个堂堂天悦集团的董事长,见叶屏这样,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叶屏乘胜追击,十分委屈地说:“爸爸?你真的是我爸爸?既然你是我爸爸,那你为什么抛下我和妈妈。你知道我和妈妈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其实景莲有知识有学问,虽然找不到多么好的金饭碗,但生活也不是多么清苦。这也是当年她能够领养叶屏的原因。不过叶屏想说的凄惨一点。 本来叶屏还想挤几滴眼泪的,可是眼睛不争气,连湿都没湿。她只好继续委屈地说:“妈妈为了不让我受苦,十分辛苦地工作,以致于现在生病住院了。” 蒲文亭握住叶屏的手。叶屏立刻全身一颤,她不喜欢与别人有身体接触,即使和景莲她也不像其他母女那样经常拥抱甚至亲吻。可是想到手术费,叶屏也只好强忍着,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他可是二十万啊! 蒲文亭愧疚地说:“一切都是爸爸不好。你能原谅爸爸吗?” 叶屏可怜巴巴地看着蒲文亭,说:“从小我就想要一个爸爸。可是妈妈告诉我爸爸死了。所以我就偷偷一个人仰望夜空,轻轻地喊着‘爸爸’,希望爸爸能听见。可是,你……”叶屏故意停下来。 “叶屏,是爸爸不好。爸爸从今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我也会补偿你妈妈的。原谅爸爸吧。” 叶屏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蒲文亭高兴地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了,紧紧地拥抱了叶屏,然后又坐回座位,说:“你说你妈妈住院了。是什么病?” 叶屏的神情立刻黯淡了下来。不过这次是真的。“是胃癌。早期的。” 蒲文亭也吃惊不小。毕竟景莲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能治好的。”他安慰着叶屏。 叶屏点点头说:“医生也说,因为是早期,所以只要尽快做手术,痊愈的几率是很大的。可是、可是手术费要二十万,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四处借,也借不到。刚才好不容易从学校那借来五万。可是还有十五万呢。”叶屏深深叹气。 蒲文亭见女儿愁苦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当下说:“叶屏,不用担心。治疗的费用我来拿。我一定给你妈妈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一直到你妈妈痊愈为止。” 叶屏在心里狂喊“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比预期还好的结果。 不过,叶屏很快就体会到了那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四章 叶屏出现在蒲家的豪华别墅里时,蒲家已经闹的鸡犬不宁了。 叶屏坐在沙发上,偷偷看着“大妈”林梦玫。她年纪在四十五岁上下,岁月已让她不太漂亮的脸上悄悄爬上了皱纹,那是化妆品不能全部掩盖的。她怒视着叶屏,眼里几乎能冒出火。 在她旁边的是“哥哥”蒲继。蒲继长得很像爸爸,白皙的面孔,高挺的鼻子和熠熠放光的一双英目让他的面相很有女人缘。此时他板着面孔,嘴唇紧闭,偶而看叶屏一眼,但那眼神竟那么冰冷,其中还夹杂着不屑与怀疑。 坐在叶屏旁边的是“爸爸”蒲文亭。他搂着叶屏的肩膀,有时轻轻拍两下以示安慰。 客厅里没人说话。气氛紧张极了。叶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慌,在这受这份心理折磨。可是想到妈妈的手术,和蒲文亭承诺的术后治疗和康复费,叶屏有一种豁出去了的决心。 终于,“大妈”林梦玫说话了:“我不同意。我不可能让她这个……让她住到家里来。给她另找处房子吧。”林梦玫觉得自己够大度的了,至少让她住别的房子。 可是蒲文亭十分坚决地否定了:“不行,她是我的女儿,她要和我们住在一起。” 其实叶屏听到“大妈”要给自己另找一处房子,心中十分高兴。她觉得要是和这样的“大妈”和“哥哥”住在一起,自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可是听到“爸爸”坚持要自己住在家里,也就立刻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爸!你这样对妈不公平。”一直黑着脸的蒲继终于说话了,“你这样,岂不是……”他停了下来,似乎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之后又说:“让她出去住对我们对她都好。” “小继,叶屏一直没得到父爱,我要补偿她,所以她必须跟我们住在一起,让她感受家的温暖。”蒲文亭耐着性子说。叶屏听的出来,“爸爸”对蒲继的疼爱,虽然儿子反对自己,但他并没有像刚才回答林梦玫那样语气中带着怒气。 蒲继不再和爸爸说话。而是盯着叶屏说:“你的妈妈呢?” 叶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回答。 蒲继又说:“你宁可抛弃你妈妈,也要来我们家享受荣华富贵?”蒲继说完就向楼上走去。 见儿子上了楼,“大妈”也起身上去了。 气氛有些尴尬,但紧张的气氛已经消失了。叶屏暗自松了口气。前途多难啊。 蒲文亭见她叹气,便安慰道:“叶屏,不用担心。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慢慢会好的。你先去休息吧。” 叶屏乖巧地向“爸爸”笑了,说:“爸,我没事。我先上去了。”说完跟着佣人上了楼。 叶屏的房间在蒲继的旁边。一想到那位“哥哥”冰一样的脸孔,叶屏就觉得脊背发凉。她使劲坐在软软的大床上,身体随着床上下摆动。真豪华啊。叶屏看着这间房间,感叹着。 身下的床很大,床垫大概是“席梦思”吧。梳妆台,电视,沙发,躺椅,衣柜等等应有尽有。可是尽管有这么多东西,房间也不显得拥挤。落地窗外是宽敞的阳台,阳台上有不少花花草草。 自己竟然走进了这样人家的生活,太不可思议了。想到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她觉得很累,索性躺了下来。明天去看妈妈吧。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陪她。 叶屏转了一个身,眼睛有些湿。自己不想这样做,她不想骗人,不想演戏,可是她没有办法。她要妈妈健康地活下去。 一滴泪水滑落。 叶屏睡着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叶屏早早就来到了医院。她轻轻推开病房门。“妈,我来看你了。今天我休息,我要陪你一天。瞧,我连早饭都买来了。我们一起吃吧。” 景莲笑着说:“这几天我都没和你好好说话。学校怎么样?课程跟得上吗?同学好相处吗?” 叶屏调皮地眨眨眼说:“你女儿这么聪明,人缘这么好,再难的课也听得懂,再难相处的人也搞得定。” 母女俩一起笑了。 早饭过后,景莲拉着叶屏的手,说:“叶屏,昨天我问了林医生。” “你问什么了?” “我问他手术需要多少钱。”景莲说。叶屏的头“嗡”了一下。妈妈知道手术要用那么多钱,一定不会治的。 果然,景莲说:“不如手术先搁着吧。以后再说。” “妈!这是人命啊。哪有说等等,癌细胞就等等的。妈,我没告诉你要用这么多钱,是因为我怕你担心,不想治呢。我今天本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二十万我借到了。” 景莲吃惊地问:“你怎么借到的?” 叶屏低下头,假装给妈妈削苹果,说:“我跟学校借的。不过学校有条件,我必须要拿一等奖学金来还学校,剩余的工作以后带息偿还。”瞎编的。但叶屏觉得,说从学校借的妈妈会更容易相信,而且也不会去查。 景莲叹了一口气,说:“叶屏,你才上学几天,就跟学校借钱。是妈拖累你啊。” 叶屏笑了,说:“妈,你怎么跟电视剧里的封建妇女似的,整天宣扬宿命说。事物都具有两面性,这样也可以督促我学习呀。而且,如果不是你收养我,我可能连大学都上不了呢。” 景莲看着懂事的女儿,心中暖暖的。这个女儿究竟还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希望呢? 第五章 六点五十,叶屏气喘吁吁地赶回了现在的家,蒲家的大别墅。因为早上“爸爸”说晚上要一起吃晚饭。 叶屏走进客厅,“爸爸”和“哥哥”在。好象在谈什么。 “爸,我回来了。”叶屏乖巧地向蒲文亭打招呼。她看向蒲继,点了一下头。她不敢和蒲继说话。自从昨天,他就一直摆着一张好象冰冻了上万年的脸。 “回来啦。歇会儿吧。一会就吃饭了。”蒲文亭疼爱地拉拉她的手。 叶屏现在是想方设法讨好“爸爸”,于是她坐在他旁边,双手放在他的肩上,说:“爸,我给你捏捏肩吧。” 蒲文亭笑着说:“好啊。还是有女儿好啊。”的确如此。蒲继虽然优秀,但和自己并不是十分亲近,倒是和妈妈感情很好。而且在学业或是生意上一旦和自己不和,往往会和自己对着干,弄得父子俩好几天不说话,最后还得林梦玫出来圆场。 蒲继看了一眼叶屏,又是不屑的目光。叶屏避开他的目光,心想:你爱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我吧,反正我不在乎。心里虽说不在乎,但被人认为自己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坏女孩,还是不是滋味。 晚饭时,叶屏几乎大气都不敢出。“大妈”还是用冒火的眼睛看自己,而“哥哥”则完全不看自己了。可是他给叶屏的压力更大。饭桌上只有蒲文亭在和每一个人说话。当然最多、最好听的话是和叶屏说的。叶屏只是“嗯、啊”的答应。 晚饭终于结束了。叶屏躺在床上坐着深呼吸。天啊,等我离开这之后,我一定找个心理医生做个心理治疗。长期在这样的“高压”下生活是会疯的。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敲门。 叶屏爬下床,打开门,当下就傻了。是“大妈”。她不会是来虐待我的吧,叶屏觉得“大妈”和“后妈”基本相同。 林梦玫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叶屏也只好坐在了她对面。哎,奇怪。“大妈”的眼睛怎么不冒火了?林梦玫坐在那里,温和的看着叶屏,完全没有了吃饭时要用眼睛里的火把叶屏烤了的架势。可是她这样,叶屏心里更没底。 “‘大妈’,您有什么事吗?”叶屏憋不住问道。 林梦玫嘴角上扬,叶屏觉得她在笑。“叶屏,你是聪明孩子,我说话也不兜圈子。我、蒲继、你爸爸是一个家庭。你、你妈妈是一个家庭。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这两个家庭是格格不入的。明天你就和你爸爸说,你想搬出去住。我会给你找一套大房子,当然你妈妈也可以住进去。我不会阻止你爸爸去看你,也不会阻止你爸爸照顾你。另外,每月除了你爸爸给你的生活费,我也会给你。你看怎么样?” 叶屏觉得好极了。这样就可以不住在这可怕的地方,忍受着冰与火的折磨,也不用强装对蒲文亭的亲切。可是,她已定下了在妈妈做完手术,康复之前,全力讨好蒲文亭的战略,而蒲文亭希望自己在这个家里,那么这个对自己极其有利的条款就不能签。 叶屏也笑了:“大妈,我想和爸爸在一起。我知道您和哥哥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我尽量不弄出大声响,不让你们觉察到我。我只要每天和爸爸在一起就好了。” 林梦玫的眼睛立刻蹿出火来。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叶屏叹了一口气,完了,彻底得罪她了。 果然,第二天,无论叶屏干什么,都会遭到“大妈”的狠狠数落。也在上大学的蒲继休息在家,偶尔用酷寒的眼睛看着叶屏,一幅你活该的表情。叶屏自认倒霉,只得祈祷在公司的“爸爸”赶快回来,让这对母子消停一会儿。 可是晚饭都吃完了,蒲文亭也没回来。佣人正准备收拾碗筷,“大妈”说话了:“不用你了。叶屏,你也该做做家务事。把这些碗筷都洗了吧。之后再把厨房和餐厅打扫干净。” 叶屏暗道:不是吧。这里又不是集中营,怎么还有体力劳动啊?算了,为了妈妈,我忍了,又不是没干过。赶快干完回屋睡觉,明天还上课呢。 可是叶屏错了。刷碗洗筷还算简单。把大大的厨房和大大的餐厅按照林梦玫的标准“一尘不染”来打扫,工程量就太大了。而且林梦玫放着觉不睡,居然亲自监督。等到叶屏躺到床上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叶屏暗骂:敢情你明天不用早起,我明天还有课呢。难道私生女就不是人吗? 骂着骂着,叶屏睡着了。在梦里,她梦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远远地站着,对叶屏做着加油的姿势。叶屏在梦里想,她就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吧。她来鼓励我加油呢。好,为了我们两个的妈妈,我豁出去了。 *** 早上,当叶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时,她立刻坐了起来。天啊!迟到了! 当她匆匆赶到教室门外时,课已经上了一半了。她轻轻敲门,听里面说“请进”,才推门进去。叶屏心想,还好今天导师请假,请了一位学生代课。可她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人,顿时全身僵硬了。不是吧,蒲继! 第六章 蒲继见到是她也很惊讶,她竟然在中准上学。可是随即他眼中浮过一丝笑意。叶屏看见了,也知道自己完了,今天栽他手里了。 蒲继板着冰块脸说:“这位同学,你迟到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没有特殊理由,请你站到后面去。” 叶屏想,睡过头了不是特殊原因,而且就算有特殊理由,在他那也不特殊了。算了,站就站吧。 叶屏站在最后一排,看着黑板,心想:还好这节是专业课,教室里都是同班同学,也不怕丢人。对了!叶屏想到专业课突然反应过来。我学的是法律,蒲继将来是要继承父业的,应该学经济呀。难道他修双学位?唉,管他呢。听我的课吧。 虽然只听了半堂课,但叶屏也听出了蒲继的水平,课讲的很明白,看来他的专业知识很丰富。叶屏多少有点佩服他了。而最让叶屏开眼的是,他居然偶尔露出这几天叶屏没在他脸上发现的表情:笑容。原来他会笑啊。我还以为他的脸被冰冻住了呢。看来他脸上的冰是因为我而结的。罪过,罪过呀。在叶屏的胡思乱想中,这堂课结束了。 见蒲继走出教室,叶屏跟到了他身边,小声叫道:“哥。” 蒲继狠狠瞪她一眼,冷冷地说:“在外面叫名字。” 叶屏又说:“蒲继,你是学法律的吗?” “我还学经济。” 果然,他修双学位。 叶屏转到他面前,说:“我觉得你的课讲的挺好的,那老头子讲不太明白的地方,你都讲明白了。而且,你的笑容挺好看的,你要是不想对我笑,就多对别人笑吧。”说完,叶屏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转身跑去赶下一堂课了。 蒲继站住脚步,皱着眉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生? 回到家时,叶屏看见“爸爸”在客厅,松了口气,看来今天没有体力虐待了。她回到房间,看着今天课上做的笔记。蒲继讲的可真不错。又翻翻前几天的笔记,有些地方不明白。要不要问问他?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叶屏就立刻打消了。不行,那样做会被藐杀的。 可是,接连好几天,叶屏的专业课都是蒲继带的。叶屏快要受不了了。蒲继看别人时,一张脸还正常,可目光一落到叶屏身上,立刻降温几千度。在太阳依旧毒辣的九月,落丛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寒。唯一可以让她忍受这寒冷的是专业知识的积累。叶屏是喜欢求知的人,她喜欢学东西。 今天的专业课终于结束了。叶屏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看妈妈。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凑过来。“迟到的,一会你去干嘛?” 叶屏抬头,原来是迟到那天,主动借她上半堂课笔记的赵轩月。从那天起,她就一直叫叶屏“迟到的”。 “我一会儿要去医院看我妈妈。” “你妈妈病了?严重吗?”赵轩月关切地问。 “还好。过几天要做一个手术。”叶屏故意说地轻描淡写。 赵轩月点点头,又说:“你认识我们的代课老师吗?” “不认识。”叶屏不想惹麻烦。 “可是你迟到那天,我看见下课后,你跑去跟他说话。”赵轩月锲而不舍。 “我是问他点问题。对了,我们的老头子教授什么时候回来啊?”叶屏确实希望教授回来。 赵轩月听了却不高兴了:“什么?你还盼着老头子回来?我们巴不得他再也不教我们了,蒲老师一直教我们。他课讲的多好。而且长的多么帅气,多么英俊。既能学知识,又能看帅哥,这才是真正的大学生活啊。” 叶屏叹口气。如果他不是“哥哥”,如果他不是每天都用酷寒来折磨自己,那自己还真说不定会觉得他帅呢。现在,根本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胆量。 跟赵轩月告别后,叶屏急急来到医院。因为走的急了,出了一身汗。 景莲忙递过纸巾,说:“这大热天的,你走那么急干什么,小心中暑。” 叶屏心里想,我都要被某人的眼神冻死了,哪还能中暑?嘴上却说:“我不是着急来看你嘛。妈,明天就做手术了,你紧张吗?” 景莲一笑,说:“说不紧张那是骗人。不过我相信林医生。” “妈,明天是周六,我没课,我就一直在外面等你。你就想着要见外面的我,你就能挺过来了。”叶屏煞有介事地说。 景莲点点头。她确实需要叶屏的等待,好象只要叶屏在身边,一切都会逢凶化吉。 *** 第二天,叶屏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希望一切顺利。一定要顺利。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妈妈啊。叶屏在心里默念着。 “叶屏,你在这干什么?” 叶屏觉得背后像是有火在烤。转过身。果然,是“大妈”和“哥哥”。叶屏迟疑着,考虑着该不该让他们知道妈妈在做手术的事,所以嘴上支吾着。 林梦玫可没耐心听她在这支吾,拉着她说:“走,回去。家里还有活要干呢。” 叶屏可急了。她不是怕干活,而是妈妈手术还没结束,自己绝不能走。“不行,我得留在这。” 林梦玫的眉毛挑得高了,气愤地说:“看来你是不想干啊。供你白吃白喝,干点活儿都不行?” 叶屏急于摆脱她,又软下来说:“不是的。活儿等我回去再干好不好?我现在必须留在这。” 林梦玫觉得奇怪。是谁在这做手术,她在外面等吗?她刚想问个清楚,手术室的门开了。景莲被推出来。 叶屏立刻跑到妈妈身边,唤道:“妈,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是景莲没有丝毫反映。 护士小姐亲切地说:“你妈妈的麻药还在起作用,她还没清醒,你叫她,她也听不到。你先让开。一会到病房去看她吧。” 于是叶屏又跑到林医生面前:“林医生,手术进行的怎么样?我妈能痊愈吗?” 林医生露出疲倦的笑容,说:“手术很成功。不出意外的话,是可以痊愈了。不过以后也要注意。啊,这些我以后再跟你说。你去看你妈妈吧。我也要休息了。” 叶屏向林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一旁的林梦玫和蒲继都明白了。林梦玫气势汹汹走到叶屏面前,说:“是不是你爸爸给你钱,你妈妈才做手术的?” “是的。手术费我们凑不齐。”叶屏小声说。 “怪不得了。是不是你妈妈病的要死了,要做手术又没钱,你就找到你爸爸,死皮赖脸地跟他要钱,还住进我们家?”林梦玫大声地说。 叶屏听她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能容忍她对自己的无故责骂和变相体罚,可是她容忍不了她对妈妈的不敬。“钱是我爸爸自愿给的,也是我爸爸主动找我的。如果不是他找我,我都不知道我的爸爸还活在世上。还有,不管你、我爸爸和我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都请你对我妈妈放尊重点。况且我妈妈现在还是重病在身的人。” 叶屏话音刚落,林梦玫一巴掌就抡过来。结结实实的一下,让叶屏整个身子向旁边倒了下去,还好过路的人托了她一下才没摔倒,可是嘴角已淌出血。林梦玫还想打,被蒲继拦住了。“妈,算了。这里是医院啊。回去吧。” 林梦玫经儿子提醒,也多少清醒了一点。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叶屏狠狠地说:“你最好别再进蒲家的大门!” 第七章 当天晚上叶屏真的没有回蒲家。她不放心妈妈,而且也觉得,今天她和林梦玫把脸撕破了,回去了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既然妈妈的手术成功了,自己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大不了把实情说出来了。 可是叶屏的“夜不归宿”让蒲文亭急了。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林梦眉说出了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 蒲文亭怒视着林梦玫,说:“你怎么能这样?叶屏的妈妈重病在身,她已经够难受的了。你竟然还……我告诉你,叶屏是我的女儿,谁也没有权利让她离开。” 林梦玫也火冒三丈。丈夫不忠,忍忍也就算了。毕竟这样的事在他们的阶层里不新鲜。可是无原无故出现这么个女儿,每天在家里晃来晃去,简直是在向她的容忍力挑衅。现在,自己的丈夫竟然为了那个死丫头而训斥自己。林梦玫再也压不住火了,大喊道:“什么?你在命令我吗?你没和我们商量就把她带回家。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她可是你对我不忠的证据啊!你、你……”忽然,林梦玫跌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 蒲继站在餐厅,远远看着哭的浑身颤抖的妈妈和怒气未消的爸爸。叶屏对于爸爸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否则,爸爸不会坚持让她住到家里,那样喜爱宠溺她。看来只有他和妈妈让步,这个家才能太平下来。 *** 景莲从昏睡中醒来。刀口的阵阵疼痛让她不时抽着冷气。太疼了!不过在叶屏面前,她尽量不让自己显得痛苦。可是额头上层层细汗让叶屏知道,妈妈现在有多痛。 “妈,你忍忍。止痛针用多了对身体不好。可是你要是觉得受不了了,一定告诉我。”叶屏心疼地看着妈妈。 景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闭上眼睛,希望睡觉能让自己少疼一会儿。 叶屏轻轻离开病房,迎面却碰见蒲继。叶屏面色一黯。他来干什么?还来找茬不成? 蒲继没和他说话,透过窗户向病房里看去。 叶屏也担心地向病房里看去。不能让妈妈看见他。还好妈妈紧闭双眼,还是很疼的样子。“有什么话,出去说吧。”叶屏向楼下走去。 在住院大楼外的广场,蒲继不屑地看着叶屏,冷冷地说:“他是你妈妈?” “是。”叶屏的回答也冰冷。 “我听爸爸说,你妈妈是胃癌。手术成功了吧。” 叶屏怀疑地看着他。平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他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如果是不要让我回家。好啊。我不会再回去了。” 蒲继嘲讽地说:“怎么?自己妈妈的手术做完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我和我妈当然希望你走的越远越好。可是你走了,爸爸会好受吗?到时候家里还是不太平。” 叶屏怒目看向蒲继,可是她眼中怒气很快消失了。自己本来就是冒牌的,还破坏了别人的家庭。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又怎么有资格和人家发火呢。 “今天你乖乖回去吃晚饭,会有人来照顾你妈妈的。” “我不回去了。我会和爸爸说清楚的。”叶屏是想真的把一切都说清楚。 蒲继向住院大楼看了一眼,说:“你妈妈的术后康复也需要很多钱吧。” 叶屏哑然。 蒲继转身离开,却又回来,把一个东西撇给叶屏。 “这电话出来的时候带着,让爸爸能找到你。告诉你,在家里时,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要是弄出什么事来,要你好看。”蒲继的话狠狠地说出。 晚上叶屏真的乖乖回蒲家了,目的是妈妈的康复费。饭桌上,蒲文亭欣赏并感激地看着儿子。蒲继对上爸爸的视线,很快又移开。他讨厌叶屏。可是为了天下太平,又不得不去把她找回来。 “叶屏,你哥哥给你买的手机喜欢吗?是爸爸粗心了,都没想到。以后就带着,方便。”蒲文亭亲切之极。 叶屏点点头,偷瞄了一眼蒲继。唉,万年冰层啊。既然讨厌我,就不要当和平大使,半胁迫地把我找回来呀。我景叶屏竟然沦落到为了钱而撒谎、演戏,受人鄙视的地步了。 回到房间时,叶屏正巧碰上了蒲继。他斜倚着门,简单的衬衫长裤营造着清新之美。叶屏看了他一眼,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心中嘀咕:他那样子好像在等我啊。他又要干什么啊? 果然,蒲继说:“等等,我有话说。” 叶屏站住,转身。 蒲继递给她一张纸,说:“从现在起我们约法三章。如果你不遵守我定的规矩,你最好小心了。” 叶屏看纸上的“规矩”。 第一条:没有事情,不要随便出房间,不准在我和我妈妈面前出现。在外面见到也要装做不认识。 “我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待在房间里一动不动。还有,吃饭呢?”叶屏不平地说。 蒲继换了个姿势,说:“爸爸在家,你就和大家一起吃。如果不在,你就自己解决。” 叶屏心想,反正我也不愿见到他们两个,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接着又看第二条:不准出现在任何形式的舞会、派对、聚会上。不准去爸爸的公司。 “如果爸爸让我去呢?”叶屏只是反射似的问了一句。 “那你就装病。你这样子怎么能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叶屏嘟嘴。什么这样、那样?我怎么样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参加那样的活动。 再看第三条:不许向家里要一分钱。 “那我妈妈的康复费呢?爸爸答应我了的。”叶屏急了。 “除了那个。”蒲继说,“看完了?看完了就消失吧。” “哎,等一下。” 蒲继推门推了一半,停下来说:“你才看完就忘了?” “我是想问,我们教授什么时候回来呀?你还得代多少节课?”叶屏问。 蒲继皱眉看了她一眼,说:“我怎么知道?” 叶屏转身回房间。问了也是白问。和他说话,不是受到嘲讽就是得不到答案。简直是浪费力气。 第八章 叶屏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来照顾妈妈。顺便把蒲继找来照顾景莲的人打发走。如果说是自己找来的陪护,妈妈一定会起疑心,家里哪还承受得起高级陪护的费用。 手术果然很成功,刀口在逐渐愈合,景莲的脸色也渐渐好起来。 “妈,再忍忍。等你完全好了,你就什么都能吃了。等你出院那天,我亲自下厨。”叶屏跟妈妈聊天,让妈妈的精神好起来。 景莲温柔地笑了,打量着女儿。这几天女儿的精神不错,整天有说有笑的,好像也不见消瘦。看来女儿是长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了。 “妈,你想什么呢?”叶屏将景莲的思绪拉回来。 “我在想,你真的长大了。即使没有妈妈,你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才不是。没有妈妈陪我,我可寂寞了。最近也吃不到妈妈做的菜。你看,我谗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叶屏的古怪表情逗的景莲笑起来,一不小心牵动了刀口。景莲连连吸气。 “妈,别大笑。小心刀口。我不说笑了,不说笑了。现在还疼吗?要不我去叫护士?”叶屏紧张地看着妈妈。 景莲摆手。难得今天精神好,心情也不错,她想和女儿多待一会儿。 忽然,叶屏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叶屏忙说:“妈,我上趟厕所。”叶屏没让妈妈知道自己有手机的事。 “叶屏,是爸爸。你现在在哪儿啊?”一接通电话,那端传来蒲文亭亲切的声音。 “我在医院。” “今天早点回家吃晚饭。要有客人来。你见见他们。” 叶屏一惊。蒲继警告她不许参加聚会的。“爸爸,我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我是……”我可是私生女哎,怎么能随便见人呢? 那端的蒲文亭稍稍沉默,然后又说:“叶屏,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要自己瞧得起你自己。知道吗?” 叶屏心中一热。蒲文亭是个好父亲,他真的很爱这个女儿。“那好吧。我早点回去。”叶屏答应。 *** 叶屏才一进大门,就迎上了蒲继冰冷的眼神。 “你忘了约法三章了吗?”蒲继来到她近旁,低声吼道。 叶屏身子一缩。不用这么凶吧。又不是我要来的。“你先等一下再发火。是爸爸让我早点回来的。我说了不要。可是我说不过爸爸呀。这次就算了好吗?今天这次过去之后,我一定遵照约法三章,下不为例吧。” 蒲继刚想吼她,却被一个人打断了。 “这位就是你妹妹吧,蒲继?”一个人从蒲继后面走过来。 叶屏呆呆地看着那个人,如沐春风。那人身材高挑,一张玉脂所凝的脸,线条柔和。此时嘴角上扬,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鼻子精致而不张扬,一双眼睛微眯,也形成了优美的弧度。好亲切的一个人,多么优美的气质,如同一个不经风雨而心地善良的王子。叶屏的一双如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定到那人身上。 蒲继见来人,只说:“哦。” 那人又看向叶屏,发现叶屏在愣愣地看着自己,嘴角不由扬的更高了。“我叫郝天行,是你哥哥的发小。我们算是好朋友吧。” 听到“朋友”两字,蒲继在叶屏面前难得地笑了一下。 叶屏还没缓过神来。 “你的眼睛很漂亮。”郝天行的这句话终于让叶屏清醒了。 叶屏红着脸说:“真的吗?很漂亮?”叶屏知道自己的眼睛好看,但由别人嘴里说出来,是另一番味道。 “是真的。啊,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郝天行轻轻问。 “我叫景叶屏。” “不对,不对。你以后就叫蒲叶屏了。”蒲文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外面。 叶屏和蒲继都不解地看向爸爸。“爸,你说什么?”叶屏问。 蒲文亭拍拍女儿的肩膀说:“今天我派人把你的户口和身份证都改了。以后你就叫蒲叶屏了。” 叶屏睁大了眼睛。不是吧?户口和身份证都改了?那以后我要离开的时候可怎么办啊?“爸,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啊?我都用景叶屏这个名字用了二十年了,突然改了,都不习惯啊。” 蒲文亭笑道:“好啦。慢慢习惯就好了。我们进屋吧。” 餐厅的大餐桌上摆着各色食物和酒品。客人或在桌旁吃东西,或和其他人聊天。其实说是一个聚会,来的客人也不过六个。除了郝天行和他的父母,还有杨氏夫妇和他们的女儿杨雨翩,一个头发卷卷,眼睛大大像洋娃娃似的可爱女孩。 蒲文亭将叶屏介绍给大家。两对夫妻对叶屏客气了几句,就又各说各的了。叶屏顶着私生女这个身份,居然觉得尴尬自卑起来。唉,又是另一种折磨。倒是杨雨翩热情地和叶屏谈起来。 “你叫叶屏。你多大了?”杨雨翩忽闪着大眼睛问。 叶屏看着比自己矮了近一头的女孩,心想:她的眼睛怎么这么大?不过就是矮了点儿,自己将近一米七零,那她大概也就一米六吧。“我二十了。” “哦,那我比你大呦。我二十一了。你在上学吗?” “嗯。”叶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竟然比自己大?她怎么看都像在上中学的小女生啊。 “我也是。我在釜清女子大学。你呢?” “我在中准。你竟然在釜清上学,好厉害啊。那里很难考吧?”叶屏敬佩地说。 杨雨翩被夸了一句,开心地笑了。“我才佩服你呢。中准也很难考啊。那你学什么?” “我学法律。你呢?”叶屏挺喜欢杨雨翩的,不觉话也多了起来。刚才不自在的感觉也淡了。 杨雨翩叹口气说:“因为以后要进公司,所以爸爸妈妈让我学经济。可是我更喜欢画画,所以现在在自修美术设计。还好这两样我都用得上。” “你终于去学自己喜欢的东西了。现在怎么样啊?”郝天行见她们两个聊的开心,也走了过来。 杨雨翩嘟起红润的小嘴说:“很辛苦啊。不过我很开心。” 蒲继和郝天行、杨雨翩从小就在一起,是不错的朋友。蒲继见他们在那,本要过去,转眼见到叶屏也在那。转身就离开了。 “蒲继,过来这边呀。”杨雨翩娇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九章 蒲继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蒲继,听说最近你在给老师代课呀。怎么样?难吗?”杨雨翩亲热地拉着蒲继的胳膊。 叶屏看着杨雨翩亲昵的样子,又看看蒲继的脸上的冰层早就没有了。果然啊。在别人面前,他是正常人。 “还好。就是挺无聊的,还经常见到讨厌的人。”蒲继有意无意地撇了叶屏一眼。 郝天行抓到了蒲继那挑衅的眼神。看来这个叶屏并不受欢迎啊。蒲继对他冷冰冰的,时常瞪她一眼。而林伯母每回看到叶屏的身影,眼里都冒出火来。郝天行嘴角上扬。这漂亮女孩没少受委屈吧。郝天行多少有些怜惜叶屏。 “叶屏,听说你也在中准上学。你学什么?”郝天行问。 “我学法律。” “哦?蒲继你不是代你老师教一个大一的法律班吗?”郝天行回头问。 “就是我们班。”叶屏脱口而出,可是看见蒲继瞬间降温上万度的脸,叶屏知道说错话了。蒲继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教叶屏的班。 杨雨翩高兴地摇晃着蒲继的胳膊,说:“真是好啊。哥哥教妹妹啊。啊,对了,叶屏,蒲继教得怎么样啊?” 叶屏小心翼翼地看蒲继的面部表情,以确定他的意思。可是蒲继冰冻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算了,说好话总没错吧。“哥、哥哥教的很好。”叶屏赞许道。这是事实。 郝天行看着叶屏小心谨慎的样子,再看看蒲继黑着的一张脸。有点不忍心啊。郝天行拉过蒲继说:“到那边喝两杯吧。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聚了。” 蒲继点头。 “啊,我们也去。叶屏,你喜欢什么酒?”杨雨翩也跟过去。 “我就不喝了。我想坐会儿。”叶屏不想再受折磨了。 “那好吧。你坐会儿。”杨雨翩也看出蒲继对叶屏的厌恶和叶屏的万般小心,所以也不强求。 “蒲继,你对人家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在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呀。”郝天行试图开导蒲继。 蒲继有些不耐烦,扬头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别管。”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蒲继。”郝天行摇晃着水晶酒杯中的酒,微笑地说。 “我说了你别管。”蒲继更加不耐烦。 “蒲继,你很烦吗?”杨雨翩来到蒲继身边,轻柔地说。 蒲继沉默。家里凭空出现一个私生女,闹得家里大乱,怎么会不烦。 “别这样嘛。明天我们出去玩儿吧。你也散散心。”杨雨翩轻轻撒着娇。 蒲继摇头:“明天我还得上课呢。” 杨雨翩叹气:“蒲继,别这样逼自己。有些事我们也管不了的呀。而且,你那样对叶屏,她也不好受啊。那不是她的错。” 蒲继看着杨雨翩,淡淡一笑:“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杨雨翩随之也开心地笑了:“我一直都很懂事啊。” *** 叶屏下课后没有着急去医院,而是跟赵轩月打听能够打工的地方。既然答应除了妈妈的康复费不向蒲家要一分钱,那就得工作了。 “你要打工啊?是因为你妈妈病了吗?”赵轩月心思细腻。 “对呀。我现在只能自食其力了。你知道有什么地方给学生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吗?”叶屏半真半假地说。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会帮你打听的。对了,你待会儿要去看你妈妈吗?”赵轩月已经把叶屏当朋友了。 “我要晚些去。我想先找找能赚钱的地方。”叶屏说。 赵轩月耸耸肩,说:“我还想跟你去看看你妈妈呢。那改天吧。” 叶屏一阵感动:“谢谢你。” *** 叶屏在大街上转悠了有一个小时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老板见是在校大大学生,都不愿雇佣,因为大学生不能一直工作,雇佣来显然不如其他员工合算。叶屏泄气地走着。再找最后一家,然后去医院吧。 一抬头,面前是一家西餐厅,外部装潢简约时尚。试试吧。叶屏给自己打打气,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推开了餐厅的门。 “您好。请问几位?”侍者热情地招呼。 叶屏顿了顿,说:“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找工作的。请问,你们这里要在校学生吗?” 侍者笑了,说:“我们这里有几个工作人员是大学生。不过用不用你,得去问我们老板。他的办公室在餐厅最里面。你去试试看吧。” 叶屏小小地激动了一把。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不枉她走了一个小时。 来到办公室门前,叶屏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第一印象是十分重要的呀。“笃、笃、笃”,叶屏礼貌地扣了三下门。 “请进!”看来里面的人也挺有素质的,用了个“请”字。 叶屏推开门,身体却僵在那。 办公桌后的人抬起头,上扬的嘴角也凝住了。“叶屏?” “郝天行?你是这的老板?”叶屏几乎不相信。可是想到他的家世,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 “来,坐下吧。要水还是饮料?”虽然问了,但郝天行还是拿来一杯水和一罐饮料。 叶屏坐在办公桌对面,顺手拿起那杯水。 “你怎么到这了?”郝天行重坐回自己的位置。 叶屏见老板是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找工作来了。脸面是一个原因。而且如果他把自己找工作的事告诉了蒲文亭,那可就糟了。蒲家岂不是又要鸡飞狗跳,自己遭殃。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郝天行问。 可是,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也许跟他说了,他会让我在这工作的。也许求求他,他就不会告诉蒲文亭了。他人不错,也绝不是个大嘴巴。叶屏还在做思想斗争,完全没理郝天行的问话。 郝天行觉得奇怪。她是怎么了,皱着眉,低头不语?转念一想,他大概猜出了一些。“你是来找工作的吧。见到老板是我,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叶屏惊奇地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郝天行嘴角的弧度更加优美。 好吧。既然都说出来了,那就抓住这个机会。“我是来找工作的。我想赚钱。” “你爸爸不给你钱吗?”郝天行奇怪地问。蒲伯父既然找到她,又怎么会不给她钱花呢? 叶屏叹口气,把妈妈住院,蒲继约法三章的事说了。当然,假冒私生女的事绝口未提。 郝天行嘴角的弧度没了。“蒲继竟然这样对你。你受得了伯母和蒲继吗?” 叶屏苦笑:“我妈妈还在医院躺着呢。我要让我妈妈完全康复,就得极力讨好我爸爸。本来我可以选择出去住的。可是爸爸坚持让我住在家里,我也只好这样了。” “你到蒲家,你认爸爸,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爸爸出钱给你妈妈治病?你从没想过你可以得到蒲家家产的事?”郝天行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问。 “家产?”叶屏一直把自己当局外人,又怎会想到家产。 郝天行的嘴角再度开心地上扬:“你还真是单纯啊。你现在是蒲家的大小姐了。竟然还没什么自觉。” 叶屏皱眉。我可不是蒲家的小姐啊。 “那好吧。你想在我这干什么呢?” “什么都行。” “那就先当服务生吧。时间你自己安排,但要保证每天工作四小时。每月给你八百元。”郝天行爽快地说。 叶屏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啊,对了。你可千万帮我保密呀。”叶屏最后补充道。 第十章 叶屏开始了勤工俭学的生涯。她选择在晚上工作,既不耽误照顾妈妈和上课的时间,又可以解决晚饭问题。因为这段时间蒲文亭出差去国外了。在西餐厅的工作是十分顺利。因为客人的平均素质都不错,很少出现刻意找麻烦、占便宜的人。 在西餐厅里勤工俭学的大学生除去叶屏,还有四个人。五个人竟然志趣出奇的相似,很是投缘。所以闲暇时,大家总是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时候叶屏想,也许不用蒲文亭的钱,妈妈也可以顺利出院了。可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荒唐。只靠自己每月八百元和妈妈每月一千多元的工资,怎么应付得了医院这个金钱黑洞。 这天工作结束,叶屏疲倦地收拾东西,准备回蒲家。郝天行走了过来。 “要回家了?”郝天行嘴角的弧度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下,出奇的柔和。 “嗯。”在郝天行面前,叶屏总是觉得不太自在,话也少了许多。 “蒲伯父出差了吧。”郝天行似乎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 “嗯。爸爸出国了。你怎么知道的?”叶屏好奇地问。 郝天行将身体倚在吧台上,神情有些庸懒。“因为这段时间你是在餐厅吃完工作餐才回家的。” 叶屏有些惊讶:“这你都注意到了。” “呵,我可是商人啊。”郝天行轻笑,“要留心细节不是吗?” 叶屏恍然地笑了,长发颤动,显得她可爱至极。 郝天行看着她,竟有些出神。“嗯,你要回家?”郝天行忽然又问道。觉察自己失神后,他有些尴尬。 叶屏觉察到气氛怪怪的,竟也跟着尴尬起来。“是。嗯,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嗯,我送你吧。”郝天行站直了身体。 “这……如果你不方便……”叶屏想拒绝,可又隐隐有些渴望。 郝天行理解地笑了:“我知道我们才认识不久,虽然我现在是你老板,但毕竟……呵,可是已经很晚了,我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呢?况且你还是我朋友的妹妹。” 叶屏释然地一笑。那就大大方方地接受吧。“是啊。虽然我是私生妹妹。” 回到蒲家要比平时早了些。郝天行用他新买的跑车送自己。叶屏暗自兴奋了一下。 “你在高兴什么?”蒲继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叶屏吓了一跳。 “什么?”叶屏慌忙中问道。 蒲继轻眯双眼,脸上又浮现嘲讽的表情。“天行送你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蒲继在监视自己吗? “哼!”蒲继轻哼,不屑而略带鄙夷地说,“我听见声音了。而且还看到你高兴地像只老鼠。” 老鼠?叶屏对这个形容很耿耿。再看看蒲继脸上的表情,心中更是火大。“这没违反约法三章吧?”也许有时候小小的反抗会带来巨大的收益呢。 “哦?那我就再加一条。不要去招惹郝天行。”蒲继冷冷地说。 他觉得我在攀高枝吗?我好歹也是你“妹妹”耶!“什么叫招惹啊?他送我回来叫我招惹他。那我是他的员工算不算招惹他啊?”叶屏的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叶屏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降温。 “你是他的员工?哪里的?西餐厅?” 叶屏胆怯地点头。完了。又惹麻烦了。 “记住第四条,不要招惹他。明天把工作辞了。”蒲继瞪了她一眼。转身上楼。 “喂,你讲讲理好不好。你说不让我拿家里的一分钱。那我总得有分工作才行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说辞,我就辞吗?我好歹也是你妹妹呀。你就不能替我想想?”叶屏争辩道。 “不能。”蒲继冷冷地目光浮动着稍许的幽怨,“你决定到我们家时,你替我和我妈妈想过吗?” 叶屏怔住。 自己是罪孽深重? 回到房间,摊开课本,叶屏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虽然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给妈妈治病。可是冒充蒲文亭的女儿,始终是自私的做法。现在已经伤害了蒲继和他妈妈。以后当自己离开蒲家时,受伤害的又将是蒲文亭。而且,如果妈妈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所以,顺着蒲继的意思,也算是对他的精神补偿。不过,这样的工作是千载难逢啊。叶屏陷入了矛盾之中。挣扎了好久,叶屏决定寻找其他的工作,还是不要惹蒲继了。 *** 两天之后,叶屏在一家超市找到了收银的工作。于是去西餐厅,向郝天行辞职。 叶屏轻轻扣响办公室的门。 “请进!”郝天行礼貌的声音响起。 “是我。”叶屏走进来。 郝天行有些意外。“怎么,今天下课这么早?”郝天行依旧端来一杯水和一杯饮料。“还是喝水?” 叶屏拿起那杯水,却没有喝。“我……我是来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郝天行倚在办公桌上,嘴角上扬。 “我想辞职。” 郝天行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稍微一愣,随即问:“为什么?蒲伯父知道了?” 叶屏轻咳一声,表情古怪地说:“还是不说的好。反正我已经找到其他工作了。我不会在这干了。你就当我失职,开除我好了。” 郝天行的笑意更浓了。他俯下身,靠近叶屏,说:“可是你是不错的职员啊。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辞职,也不会无缘无故开除你。我是老板,总要服众的呀。” 看着叶屏想说又不愿说,左右为难的样子,郝天行笑出了声。 叶屏抬头看去。郝天行双唇分开后形成的圆弧更美。那笑容极具杀伤力。 “因为蒲继吧。”郝天行说出了原因。 “你不会又是猜的吧?”叶屏惊奇。 郝天行恢复了含蓄的微笑。“昨天我碰见他了。然后他跟我说了一些话。” 叶屏叹口气。他是怕我不辞职,特意去找他的吧。 郝天行走过来,在她的头顶上乱抚了几下。“如果以后手头紧,就来找我。没关系的。” 向来不喜欢与别人有身体接触的叶屏,此时不仅不讨厌郝天行乱抚自己的头发,竟然还因为他的手和他的话而眼圈红了。也许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爸爸”蒲文亭和他是对自己好的。而蒲文亭对自己的好还是自己骗来的。似乎只有眼前郝天行对自己的关心才是最正常,也是最感动的。 第十一章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叶屏一进病房就询问起景莲的情况。 “挺不错的。上午我和林医生谈过了。他说现在来看,恢复的还可以。再有一个月就能出院了。不过,我想,既然手术都做了,也没什么大碍,不如就早点出院吧。在这多住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钱啊。而且你还学校医院两头跑。”景莲心疼地看着女儿,“最近你好像有些瘦了,也不如前一阵子精神。” 这一阵子一直白天上课,到医院照顾妈妈,晚上打工,半夜回家还得学习,累的要命,又一直处于睡眠缺乏状态,叶屏自然是又消瘦又没精神了。 “妈,不能早出院。我们得听医生的。钱我不是向学校借了嘛。你不用担心了。至于我,也不是多累呀。可能是最近课程加紧了,又学的深了,总熬夜看书的原因吧。毕竟我答应学校拿奖学金的呀。”叶屏开导着妈妈。 景莲无奈。其实现在的自己还是很虚弱。胃部做手术,吃东西也吸收不好,恢复的很慢。即使出院了,也不能去工作。那样叶屏会更担心吧。“好吧。我就听医生的,一直住到他赶我走为止。”景莲笑着说。 又是一天忙碌,叶屏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蒲家。明天是周六,可以睡懒觉了。叶屏高兴地想。今天晚上就不看书了吧。 叶屏刚上了楼梯,经过蒲继的房间,门突然开了。 “啊!你吓死我了!”叶屏几乎跳起来。 蒲继瞪了她一眼,说:“明天爸爸回来。” “哦。”叶屏不明所以地应道。 “哦什么哦?明天早点回来吃晚饭。” “可是……” “如果你每天都下班这么晚,就把工作辞了。”蒲继自顾自地说,完全不顾叶屏薄怒的表情,“就这样。你动作轻点,别吵到我睡觉。”说完,蒲继推回房间,刚要关门,却被叶屏拉住了衣袖。 “干什么?”蒲继甩开她,微怒地说。 “你说我干什么?你不让我拿家里的一分钱。好啊,那我自己赚钱。可是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你又一而再地让我辞掉。你到底要我怎样?爸爸在外面有女人是我的错吗?爸爸找到我是我的错吗?你凭什么迁怒于我?”叶屏怒不可遏。 蒲继狠狠地盯着叶屏,冷冷地抛出一句“就凭你是私生女”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叶屏第一次在蒲家,被生生气哭了。她扑倒在床上,毫无顾忌地大声抽泣。 蒲继在房间里,清楚地听着叶屏的哭声。没错,谁让她是私生女,谁让她搅乱他们的生活。这就是她的错。他讨厌她。可是听她哭的伤心,又多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毕竟她是自己的妹妹…… 隔壁的哭声渐渐没了,蒲继也沉沉地睡了。 *** 醒来时,叶屏觉得自己的眼睛肿的快睁不开了。头也昏昏沉沉的。啊,对了,昨天自己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唉,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人气哭的地步了。 叶屏随手抓起手表。天啊!快下午一点了!最近果然是太累了。叶屏动了动还有些疲乏的身体,一点儿也不想起床。 如果妈妈没生病该多好啊。自己也就不会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了。又或者如果自己的亲生父母没去世,自己又会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呢。想着想着,眼皮又沉了下来。叶屏又睡着了。 *** “叶屏,叶屏。”轻柔地呼唤让叶屏渐渐苏醒,但沉重而肿胀的眼皮竟然抬不起来。叶屏只想睡。 “叶屏,爸爸回来了。怎么了?病了吗?来,快起来,让爸爸看看。叶屏。”那声音锲而不舍。 叶屏不情愿地费力睁开眼睛。是蒲文亭。叶屏心头一热。现在倒是有些渴望见到他。“爸。”叶屏叫了一声。声音竟有些沙哑。 “怎么了?病了吗?”蒲文亭关切地问,还伸手摸摸叶屏的额头,就像天下所有父亲会做的那样。 叶屏鼻子一酸,眼圈又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就好像他真的是自己的爸爸。“爸,我没病,就是累了。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蒲文亭轻轻皱眉,仔细看看,叶屏的眼睛是肿的,好像哭过。“谁欺负你了?” 叶屏忍住泪水,心里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不就是换个打工的地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值得你哭?不能哭!不能哭! “没有。” “那你妈妈有什么事?”蒲文亭担心地看着叶屏。 “也没有。” 蒲文亭笑了。“那好吧。既然没病,也没事,那就收拾收拾,下来吃晚饭吧。我还给你带礼物了呢。” 在蒲文亭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泪水从叶屏的脸上滑过。 来到餐厅,叶屏发现郝天行和他的父亲也在。 “叶屏。”郝天行亲切地打招呼。 “你好。郝叔叔您好。”叶屏简单地打招呼,然后在自己的位置,郝天行的旁边坐下。 “怎么了?”郝天行低声问。他注意到叶屏两眼肿肿的,精神也不好。 叶屏没说话。好像现在谁安慰她,她都能哭出来一样。 “又挨欺负了?” “还好。” 还好?郝天行嘴角上扬。这女孩还挺坚强。“那就精神点儿。可别让别人看笑话。”郝天行鼓励道。 叶屏看向他,眼里水气升腾。今天自己的眼泪怎么这么多啊? 郝天行微笑着摇摇头,像是在说:不能哭哦。 叶屏深吸了几口气。对,不能让人瞧扁了。不就是再忍一个月嘛。有什么了不起。 晚饭后,蒲文亭、林梦玫和郝天行的父亲聊天。叶屏趁机遛到花园。 坐在椅子上,仰望清冷的夜空,叶屏试着放松自己的心情。又得重找工作了。这回得找一个时间不受限制,最好能在家里完成的工作。可是,这得是什么工作呢? “想什么呢?”郝天行突然出现在叶屏的视线里。 “我在想什么工作能不受时间限制,又能在家里完成,挣的又多的。” 郝天行轻笑。又是那种双唇分开后的完美弧线。“这种工作实在不好找。不过我可以帮你。” “真的?”叶屏利马来了精神。 “你英文好吗?” “怎么算好?”叶屏顽皮地眨眨眼睛,黑珍珠似的眸子泛着星光。 “你能翻译文学作品或者文件之类的吗?我可以帮你找类似的活,这样你就可以在家完成了。”郝天行笑意渐浓,显然是因为叶屏刚才顽皮的表情。 “这个我还真没做过。不过我能试试吗?”叶屏期盼地问。 “行啊。” “啊,要用电脑吗?”叶屏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郝天行点头。 “可是我没有啊。”叶屏嘟起嘴。 “我借你。”郝天行毫不犹豫地说。 第十二章 “天行!”蒲继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 叶屏见到他就浑身难受,所以起身说:“我先进去了。”转身进到屋内。 郝天行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蒲继坐下。 “你怎么老是欺负她呀?挺可怜的。”郝天行微笑着说。 “我说过你别管。”蒲继十分平静地说。 “她就这么让你接受不了?怎么说,你们也有血缘关系,她是你妹妹呀。” “可她是私生女。” 郝天行拍着蒲继的肩膀。“我们家不是也有私生子,而且还不是一个。我还不是一样接受了。” 蒲继看了一眼郝天行。赌气地说:“我可没你那么胸怀博大。我就是接受不了。”蒲继的表情竟有些孩子气。 “蒲继,叶屏比起其他的私生子要好的多了。她竟然都没想到她现在已经有权利得到蒲家的家产。也许是你们硬闯入她的生活,而不是她闯入你们的。”见蒲继不说话,郝天行继续说,“蒲继,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坦然地接受吧。你也劝劝伯母。毕竟是一家人,弄得太僵了总是不好的。” “你总是当和事老。对什么都想的这么周全。”蒲继轻声说。 郝天行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是因为我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啊。”他特意拖长了“大”字。 花园里响起了两人的笑声。 房间里,叶屏摆弄着手里的紫水晶项链,坠子是一条龙。而叶屏是属龙的。 “喜欢吗?”蒲文亭宠溺地看着叶屏。 “喜欢。可是这太贵了。” “呵,这算什么。只要你喜欢就行。你还喜欢什么,下回爸爸还买给你。” 叶屏看着蒲文亭,心中的愧疚之感渐渐扩散。他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如果知道了我不是她女儿,他能接受吗?他会原谅我吗?“爸,以后别给我买这些东西了。只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蒲文亭一愣,随即开怀笑道:“还是女儿好啊,就是贴心。你哥哥从来不当面跟我说这个。顶多给我发个短信或是电子邮件,告诉我注意身体。” 叶屏心中一动。原来蒲继也有羞涩而体贴的一面。看来在我出现之前,他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 “爸,以后我要是让你失望了。你能不怪我吗?”叶屏试探地问。 “怎么能呢?要是爸爸让你失望,你才要不怪我呢。”蒲文亭看着今天格外乖巧贴心的女儿,幸福极了。 “爸,你忙了一天也累了,休息去吧。”叶屏觉得再这样下去,也许自己会舍不得离开他。毕竟自己缺少父爱。 *** 叶屏在打工的那家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然后才跟老板说不干了。老板是个好说话的人,对叶屏的印象也不错,还说以后想回来随时欢迎。 提着两大包东西,叶屏在商业区闲逛。橱窗里已经摆出秋东季节的衣服了。叶屏停在一家时装店外,看着精致的衣服。啊,已经快十一月份了。再有三个星期,妈妈就能出院了。 “笛——!笛——!” 叶屏转身张望,发现郝天行在车中向她按喇叭。见她脚边放着两大包东西,郝天行索性下了车。 “看什么呢?我叫你都没听见,非得按喇叭。”郝天行看向橱窗,是几款大衣,“喜欢吗?” 叶屏摇头。“我只是停下来歇歇,顺便看看。” “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吧。” 叶屏更加摇头。这时候蒲继应该在家。看见郝天行送自己回来,他又要说自己招惹他了。 郝天行不管她摇头,拎起地上的东西向自己的车走去。叶屏也只好跟着上了车。一回头,叶屏看见放在后坐上的笔记本电脑。 “那是什么?”叶屏指指后面。 “电脑啊。我不是说要借你的嘛。啊,忘了说了。本来我就是去你家找你的。你的第一份翻译工作来了。是一部外国小说。你可要好好做啊。”郝天行一边开车,一边说,还顺便指了指旁边的一本书。 “钱怎么算呢?”叶屏直追根本。 “十个汉字一角钱。翻译出多少是多少。” 叶屏几乎不相信。“真的假的?一部小说怎么也有十万字呀。怎么会这么多?” 郝天行嘴角高度上扬。“当然是真的了。这是市场行情。这家出版社引进的都是新近外文小说,绝对的独家,盈利多,手气也就大啦。” 叶屏可没考虑那么多,也没注意那本外文原版书有些旧了。 果然,蒲继在家。然而林梦玫却不在家。 “蒲继。”郝天行打招呼,手里拎着两大包东西。 “哦。你来了。”蒲继看见郝天行手里的东西,又看见叶屏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你们……干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等我一会儿。马上下来。”郝天行把东西拿到了叶屏的房间。 “你的房间布置的不错嘛。”郝天行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叶屏坐在床上,拿了一个空塑料袋,从自己那一大堆食物里挑选一些零食放进去。 “给,送你的。”叶屏把袋子递给郝天行。 郝天行接过来,笑道:“为什么?我可不是女孩子。” “我知道。所以我挑了一些不太甜的给你。”叶屏沉吟一下,又说,“从认识你,你就一直在帮我。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力,只能拿这些零食来谢你。以后我一定会加倍回报你。真的,谢谢你,郝天行。”叶屏的感激之情发自肺腑。 郝天行愣了好一会儿,才又笑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我觉得你值得帮助。” 叶屏用一个甜甜的微笑回应他。 郝天行下楼,嘴角的微笑竟是退不去了。 “爱心大使,又帮她什么忙了?”蒲继嘴上这么说,面上却是笑的。 “没什么。看,我的回报。”郝天行举起手中的袋子,袋子里是有着花花绿绿包装纸的零食,“试着对她好一点,你会发现她有多单纯善良。她懂得回报,懂得感激。她是个不错的女孩。” 蒲继看着那袋零食,没说话。要我对她好,不可能。可是“妹妹”这个词又不合时宜地蹦了出来。 和蒲继聊了一会儿,郝天行起身要走。临走还不忘拿上那袋零食。 蒲继看着他的背影,回想着他嘴角似乎有些甜丝丝的笑容,眉头轻轻皱起来。 第十三章 晚上,林梦玫才一回来,就把蒲继拉到书房。 “怎么了?”蒲继漫不经心地问。 “今天我去杨家了。” “啊?你不是说杨伯母的牌打的臭,以后再也不跟她玩了吗?”蒲继有些惊讶地说。 “什么呀。我跟她聊天去了。”林梦玫对儿子的口气永远是轻快而亲切的。 “又是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吧。我可没兴趣听。”蒲继知道妈妈喜欢扯闲皮。 “蒲继,听我说。这可关乎着你呢。你坐下。”林梦玫神神秘秘地说。 “好好好,你说。”蒲继坐下来,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们得把景叶屏赶出去。” 蒲继眉头轻皱。“爸爸不可能同意的。我们暗地里这么做的,爸爸岂不是要大发雷霆。最近她不是挺老实的。先等等,想想别的办法。” 林梦玫气愤地也坐下。“这个丫头,不管我们是气她,讽刺她,还是断她财路,她都赖在这不走。真是可恶。” “妈,也许天行说的对。如果我们接受了她,那我们的日子也太平了许多。” “不行!怎么能让她有权利得家产!”林梦玫突然大叫,“这是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不能让她得到半分!” 蒲继走过去,轻柔地捏着妈妈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妈,现在一切关键都是爸爸。至于家产。妈,我不在乎。当年爸爸不也是白手起家,所以你也别太在乎了。” “我怎么能不在乎?叶屏她是我婚姻失败的证据啊。”林梦玫眼泪落下。 *** 叶屏一整天都坐在电脑前,艰难地翻译着这本外文小说。真的很难啊。要把这本小说翻译的传神,就得理解作者的意思,了解他的写作背景,还要有深厚的语言功底。叶屏的眉头是越皱越紧。 “笃、笃、笃”。竟然破天荒的有人敲她的门,爸爸不在家啊。 “请进。” 叶屏向门口看去,当场愣了。蒲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他竟然敲自己的门,来找自己?不对,肯定又不是什么好事。 “嗯,有什么事吗?”叶屏小心翼翼地问。 蒲继走到近前,看了看那本书和电脑。“《the night》?这就是天行给你找的活?”蒲继的表情怪怪的。 “是、是呀。没违反约法三章吧?”叶屏暗叫,不会又不让我干,或者警告我不要招惹郝天行吧。 蒲继没回答她,又说:“明天教授回来。我不用代课了。” “真的?”叶屏高兴地忘形,可看见蒲继的脸立刻冻上,叶屏立即噤声,低头。 “这个你好好看看,重写一份。”蒲继把几张东西撇给她。 还没等叶屏反应过来,蒲继已经出去了。 叶屏捡起地上的纸。是自己交的作业。上面有些地方由红笔更改过了。这是他做的?叶屏忽然搞不懂现在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了。蒲继他是怎么了? *** 听说教授回来了,班级里一片哀号。 “怎么会这样?那以后岂不是见不到我们的蒲继老师了。”赵轩月毫不吝惜地表达着自己的遗憾。 “拜托,他不过是给我们代课。”叶屏此时是班级里唯一高兴的人了。她宁可忍受老教授的“阿弥陀佛经”,也不愿每天都被蒲继的万年寒冰眼冷冻。 “景叶屏,你到底是不是正常人?放着个帅哥老师你不要,还盼着教授回来。你是不是疯了?”赵轩月夸张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叶屏无语。你要是知道他怎么对我的,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叶屏在心里无奈地说。 老教授走进来了。全班死寂。教授当然不知道怎么了,笑呵呵地问大家有没有想念他。底下依旧是死寂。教授尴尬地咳了一下。“哪位是景叶屏同学?” 叶屏一愣。“是我。” 教授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教授,有什么事吗?” “你最近改姓名了吗?”教授奇怪地问。 “没有啊。”叶屏更是奇怪。 “学校信息库里面关于你的信息,都显示你叫蒲叶屏。不过,你交的作业上的名字是景叶屏。这是怎么回事?”老教授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叶屏。 不是吧。难道蒲文亭把自己所有的信息上的名字都改成蒲叶屏了?“啊,是这样。前一阵子,我把跟妈妈的姓‘景’改成我爸爸的姓‘蒲’了。一时之间还没适应,随手就写了‘景叶屏’。” 教授点点头,随即又笑道:“不过你的作业完成的不错嘛。继续努力。” “真的?”叶屏惊喜地问。蒲继真的帮了忙,而不是公报私仇让她重写一遍。 *** 叶屏站在蒲继房门前,却不敢敲门。到底该不该当面谢他呢?如果又对我冷嘲热讽,还不如让郝天行帮忙谢他呢。 “你干什么?”蒲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叶屏!”一个甜美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是杨雨翩。 “嗯……我,我是来谢谢你帮我修改作业。今天教授表扬我了。”叶屏艰难地说完。 意外地,蒲继既没吼她,也没嘲讽她,只是“哦”了一声就进房间了。 一旁的杨雨翩却“咯咯”地笑起来。“别在意,别在意。他是在害羞呢。” 叶屏差点咬到舌头。害羞!蒲继吗?! “你要好好努力呦。现在蒲继已经开始把你当妹妹看待了。”说完,杨雨翩也进了蒲继的房间。 叶屏站在那里,好久才缓过神来。妹妹?他开始把我当妹妹看待。不知怎的,叶屏觉得喜滋滋的。 *** 叶屏刚从林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头上的愁云层层堆积。妈妈近来的情况不太好,病情有反复。林医生说,癌变的部位清除的不完全,癌细胞扩散了。景莲得接受化疗。 叶屏一屁股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怎么会这样?手术不是成功了吗?叶屏突然觉得无助。不知不觉,眼泪下来了。 “叶屏?”温柔的询问声在头顶响起。 叶屏忙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去。“郝天行?” 第十四章 郝天行蹲下来,柔声问:“你怎么了?啊,是你妈妈吗?你妈妈怎么了吗?” “我妈妈、我妈妈她癌细胞扩散了。她……”叶屏一瞬间眼泪决堤。 郝天行轻轻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没关系,没关系。哭出来就好了。没关系。哭吧。哭吧。” 不知哭了多久,叶屏终于哭累了。她离开郝天行的怀抱。“对不起。” “傻瓜。现在冷静下来了?那你讲清楚,你妈妈到底怎么了?你说她癌细胞扩散了?”郝天行在叶屏旁边坐下。 叶屏把林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 郝天行不是学医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安慰道:“现在只能一切听医生的了。如果需要帮助,记得找我。”郝天行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六点多了。 “你现在是去陪你妈妈,还是回家?”郝天行问。 叶屏捋了捋稍显凌乱的头发。“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让我妈妈看见。而且我还得回去吃晚饭。” “那我送你回去吧。” 回到蒲家时,正巧碰上刚刚下班的蒲文亭。 “叶屏,天行。你们怎么在一起?”蒲文亭看似随口地问。 “啊,我们在医院碰到的。我就送叶屏回来了。伯父,那我就先走了。”郝天行礼貌地回答。 “既然到了,就一起吃晚饭吧。”蒲文亭邀请道。 饭桌上,林梦玫一直拿话挤对叶屏。“叶屏,最近都忙什么呢?怎么总是不着家啊?也不知道多陪陪你爸爸。虽然你什么都干不了,可是这点还是能做到的吧。总不能就一直这样在家里白吃白喝啊。” 叶屏低头,碗里的饭一直不见少。 郝天行见她这样,便夹了菜给她。林梦玫看见了,又把话头引到郝天行身上。“天行啊,今天你送叶屏回来的?” “啊,是。恰巧在医院碰到。” 医院?那个女人还没出院?林梦玫又阴阳怪气地说:“天行,你没事往医院跑干什么?那可是个晦气的地方,去多了,是要碰见晦气的人和晦气的事的。” 郝天行礼貌地一笑:“我妈妈前些日子做了检查,今天我是顺道去看结果的。” “果然啊,还是亲生的儿子知道心疼妈妈。”林梦玫看向叶屏。 叶屏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拿筷子的手不觉颤抖。 蒲文亭早就生气了,可是碍于郝天行的面子,又不好发作。只得压压火,说:“好了。一家人一起吃晚饭,怎么老离不开医院医院的呀。天行,听说你开的西餐厅现在怎么样啊?” 林梦眉见蒲文亭打断她的话,更是不悦。“哼,这夫妻当了二十几年了,现在竟然都不愿听我说话了。” “你还有完没完!”蒲文亭突然吼道。 餐厅里一时寂静。 而叶屏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最尴尬的是郝天行了。自己是外人,却亲眼目睹了蒲家的家庭战争。他不能说话,只好往叶屏的碗里夹东西。待叶屏的晚快成小山时,蒲继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嗯,爸。明天我想跟你去公司一趟。” 蒲文亭顺台阶下来了。“好啊。你要干什么?” “上回那个收购计划我不是也参与了嘛。我想看看进展怎么样了。”蒲继笑道。 蒲文亭点点头,儿子是他的骄傲。“行。明天一早跟我一起走吧。” 郝天行冲蒲继眨眨眼,却发现他在看叶屏。郝天行转头也看叶屏。只见一颗晶莹的东西在空中坠落。 晚饭后,林梦玫说不舒服,就上楼再没下来。郝天行坐了一会,悄悄安慰叶屏几句也走了。 “爸,我想跟你说点事。”叶屏郁郁地说。 蒲文亭早看出叶屏脸色不好。“走吧。到我书房去。” “怎么了?从回来就没怎么说话。”蒲文亭关切地问。 “爸,我妈的手术没成功。她的癌细胞扩散了。林医生说要做化疗。”叶屏伤心地说。 蒲文亭一时沉默。他走到叶屏近前,轻抚她的头发。“别着急,有爸爸呢。” “爸,我突然觉得害怕。如果我失去了妈妈该怎么办呀?”叶屏声音哽咽。 “不会的。爸爸不是答应过你,要把你妈妈治好吗?明天我就派人去找专家,给你妈妈会诊。”蒲文亭心疼地看着女儿。他知道此时的叶屏多难过,多无助,多脆弱。 书房外,林梦玫把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她想到了让叶屏永远离开蒲家的办法。去找景莲。 当初是她找到景莲,景莲才离开了蒲文亭的。她是个识大局的人,这二十年从未出现在蒲家人面前。想必这次是因为她生病没钱治,才会让叶屏来找蒲文亭的。如果我给她一笔钱,她应该会乖乖让叶屏离开。 *** 景莲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她起先吃惊,但很快释然了。也许就是天意吧。于是她更加积极配合医生,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她不能让叶屏更担心了。 做了几天化疗,景莲的精神好多了。叶屏着急把小说翻译完,在医院待了一会就早早回了蒲家。 路过蒲继的房间时,房门又突然开了。 “又怎么了?你能不能别这样突然开门。”叶屏摸摸胸口,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进来。”蒲继说完又进去了。 叶屏使劲扣了扣自己的耳朵。我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他叫我进他的房间? “快进来!”蒲继低吼道。 叶屏确信自己没听错。进到蒲继的房间,叶屏四处打量。来到蒲家有两个月了,自己从来没进过蒲继的房间。整体的摆设和自己的房间差不多。没有普通男生房间的那种凌乱,很干净整洁。是佣人每天打扫的关系吧。 “嗯,干什么?”叶屏疑惑地问。 蒲继没看她,而是坐在电脑前。“书架最下层有几本关于法律的书,对你应该会有帮助,拿走吧。” 叶屏吃惊。蒲继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像杨雨翩说的那样,终于把自己当妹妹看了?他这分明是在帮自己嘛。 叶屏找到那几本书。“谢、谢谢。”她抬头,看见上面几层的书里,有几本是自己一直想看却找不到的。“那个,我能再借几本别的书吗?” “随便。” 叶屏一本本过目,突然目光停在一本书的书脊上。《夜》?作者大卫•;格林,翻译橘子。叶屏几乎不敢相信。郝天行让她翻译的《the night》(《夜》),作者正是david green(大卫•;格林)。天啊! 她抽出那本《夜》,默默地走出蒲继的房间。 蒲继回头,看见书架上层有一本书被抽走了。应该是那本《夜》。她发现了吧。郝天行在千方百计的帮她,甚至让她翻译一本国内早就有译本的外文书,而自己付钱给她。那天看见叶屏翻译那本《the night》,蒲继就全明白了。 该不该让她知道郝天行的这份心意呢?也许天行有他自己的打算。只是,当蒲继开始把叶屏当作妹妹来看待时,他不知不觉地希望她幸福。 叶屏拿着原版的《the night》和译本《夜》,心潮澎湃。她不傻,她明白了郝天行的心意。可是,这心意该不该接受呢? 叶屏想了好久,终于抚摸着那本有些旧了的原版书,拿起了电话。“郝天行吗?是我,叶屏。明天你有空吗?……” 第十五章 叶屏坐在办公桌的前面,郝天行依旧端来一杯水和一杯饮料。 “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此时的郝天行在叶屏眼中恍若天人。 叶屏看着他。心中既有甜蜜也有苦涩。郝天行是吸引人的,温润如玉,和煦如风的他让人觉得每一天都似春天。被这样的人喜欢着,谁能说不是一种幸福。可是,叶屏清楚,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当一切都解释清楚时,他和她之间会突然出现一条天堑。他在他的世界,我在我的世界。到那时,相距甚远的他们又该如何交流。而且,知道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时,他吃惊或许略带鄙夷的神情又该多么令人心碎。 “怎么了?”见叶屏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郝天行不自在起来。 叶屏微笑。“这本书我翻译完了。给。”叶屏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 郝天行一愣,半信半疑地说:“这么快?我还以为我要等上一阵呢。好吧,如果通过了,钱很快就到位。那到时候是我送过去,还是你来这取?啊,对了,以后把你翻译的文本用电子邮件传给我就行了。你不用特意把电脑拿来。” 看着郝天行,叶屏暗叹,也许以后再也遇不到像他这么好的人了吧。可是……叶屏可以预见有一天她把实情说出来时,蒲文亭会受多大伤害。那么自己不能再让另一个人因为自己而受伤了。 所以,对于郝天行的心意,就装作不知道吧。 “我来取吧。还有,嗯,这个活我觉得我干不来。太难了。”叶屏尽量用轻快地声音说。 “哦?”郝天行眉头虽微皱,眼中的笑意却渐浓,“这么说这本小说你是偷工减料了?” 叶屏耸耸肩,说:“我就这么点水平。看着办吧。如果通不过,我就当练习英译汉了。” 忽然,郝天行蹲下身,轻轻握住叶屏有些冰凉的手。“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虽然从坐在这,你就一直笑。可是你的眼睛好忧郁。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情很不好。”郝天行的手握地更紧了一点,“叶屏,你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告诉我,你怎么了?” 有那么一瞬,叶屏多想拥抱住他,把自己心里的秘密都说出来。有那么一瞬,叶屏的心脏猛然停止,窒息般的感觉笼罩全身。可是,理智告诉叶屏:要坚守你自己,你不该拥有他的感情。 “还不是家里的事。本来都应该习惯了的。可是我妈妈的病情……我最近心情一直都不好。我真的没什么。”叶屏轻轻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那双手似乎比刚才更凉了。 郝天行淡然地一笑,站了起来,用手抚乱她的头发。“算了,不想说就算了。” 叶屏的胸口如同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起身,离开了。在门口,叶屏偷偷擦了擦眼角。这个秋天,自己的眼泪怎么这么多。 看着她离开,郝天行嘴角的弧度渐渐变平。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今天的叶屏不如几天前的她对自己来的亲切。而她的忧伤却比几天前更令人怜惜。她究竟怎么了?…… *** “妈,现在感觉怎么样?”叶屏把景莲扶上病床。 景莲虚弱地喘着气,笑着摇头。“看来我真的不应该逞强,再走第三圈。” 叶屏坐下来,也喘道:“就是,说你还不听。怎么样?累到了吧。” 景莲的笑看似有些无奈。“叶屏,如果哪天妈妈不在了。你可不能亏待自己啊。” 叶屏的心似被人揪了一下。她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妈妈康复。可是老天爷似乎在嘲弄她。景莲的身体最近时好时坏。也许哪一天,她真的会不在了。如果是那样,那她景叶屏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妈,瞎说什么呢?你还没把我嫁出去,就想撇下我这个累赘吗?你别想,门儿都没有。你要赶快好起来。等你好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事。”叶屏指的事是冒充蒲文亭私生女的事。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景莲总有一天会知道。既然那样,就不如自己从实招来。 景莲却误会了,惊喜地说:“怎么?你交男朋友了?” 叶屏失笑。“妈,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俗了。” 景莲轻抚叶屏的头发。天下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呢? *** “爸,是我,叶屏。嗯,我……我想管你……管你……”叶屏决定背着蒲继向蒲文亭要钱。反正以后医药费也是要还的,那顺便借点生活费也无可厚非。可是当叶屏真的开口要钱时,那“钱”字竟然怎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电话那一端的蒲文亭心领神会。这个女儿从进家门就没向自己要过一分医药费以外的钱。想必现在是困窘到了极点,才向自己开口的吧。她的性格多么像那个坚强而骄傲的景莲啊。“我知道了。你在哪?我让小周立刻给你送过去。” 叶屏吃了一惊。他明白我的意思?还说现在立刻送来?“我、我在医院。”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蒲文亭惯坐的那辆黑色林肯稳稳停在住院大楼外的广场上。叶屏远远地迎了过来。 小周,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 “小姐,这是蒲先生让我拿给你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金卡和一张存折。 叶屏暗叹:天啊,这就是有钱人的效率吗?看着那张金灿灿的金卡,叶屏望而生畏。于是只接过那张存折。“我要这个就行了。谢谢你,还特意跑一趟。” 小周微怔。这女孩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作为私生女,她太过低调,也不贪钱。难道她真的只要父爱吗?“小姐,这个可以无限制刷卡,也可以大额度透支。”他摇摇手中的金卡。 叶屏一笑:“我用不了多少的。就这个好了。” 她随手打开存折,上面的数字让她倒抽一口气。十万元?! 第十六章 这、蒲文亭也太大方了吧。 小周看着叶屏脸上的表情,满意地微笑。钱,总是能打动人的。无论你多么自命清高,无论你多么淡然无欲。“小姐,东西我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叶屏微笑:“谢谢你。慢走。” 站在那,看着走的并不慢的黑色林肯,叶屏出神。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自己为了妈妈那二十万手术费,前后奔波,最后孤注一掷,冒充蒲文亭的女儿。而蒲文亭只因自己的一句话,就立刻送来十万元。叶屏苦笑。一阵秋分携夹着枯黄的落叶,向叶屏袭来。猛的一个寒战,叶屏抬头看看有些阴的天,灰蒙蒙的。 冬天要来了呀。 住院大楼的一个窗户后,一双喷火的眼睛,毒毒的目光射向叶屏。 叶屏信步向妈妈的病房走去,微一抬头,耳朵“嗡”了一下。林梦玫!她在这干什么?只见林梦玫已到病房外,透过窗户向里张望。一只手已搭在门把手上,要进去的样子。 叶屏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嘴里还叫道:“大妈,你怎么在这?” 林梦玫一怔,慌忙看向周围。还好这周围没人。这小丫头,成心让我出丑!她索性转向叶屏。“你说我在这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看看你妈妈呀。毕竟我们也是老相识了。” 一股酸溜溜的气味弥漫开来。拜托,你哪有那么好心?如果你是善男信女,你也不会处处用言语讥讽我,变相体罚我,借蒲继之口对我“约法三章”了。叶屏心里讥诮,脸上却尽量平静。“我妈妈已经睡着了。大妈你还是改天再来吧。不过,我想,你和我妈妈虽然是旧相识,也不过是孽缘,又何必……”叶屏想说“损人不利己”,但想想不妥,又改口“给自己找不高兴呢。大妈不是说过,医院这地方来的次数多了,就会遇到晦气的人和晦气的事吗?” 叶屏心知她是找晦气来了,还会怕这地方的晦气。可是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见到妈妈。这一见面,可就全露馅了。要知道,连蒲文亭要来探望,都被叶屏挡回去了。也许因为蒲文亭心里发虚,不见得多想见这个也许早就不记得了的情人,但碍于叶屏,总要见见景莲。结果被叶屏阻止了几次也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林梦玫皱眉:“你忘了约法三章了吗?别‘大妈’、‘大妈’的叫。” 叶屏立刻抓住她的弱点。她不想在外面当这个“大妈”,那就偏让你当。叶屏刚想张嘴,却发现林梦玫的目光定在自己的手上。叶屏顺势看下来,顿时身体僵硬。糟了!存折还在手里拿着呢!完了,被她逮到了! 叶屏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可林梦玫一把抢过存折。一看上面的数字,两眼的火立刻窜出来。“这是什么?啊?你个臭丫头。装作一幅纯情无辜的样子,可心里一直惦记着蒲家的财产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就凭你这个杂种,蒲家的钱,你一分也别想要!” 叶屏一时语塞。被抓个正着,说什么也没用了。看来在她心里,自己彻底成了觊觎蒲家家产的杂种了。 “大妈,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那是我向爸爸借的?说出来,谁信呀? 叶屏一时犹豫。林梦玫却冲着病房大喊:“景莲,你给我出来。景莲,你出来。你以为你装死,我就不来找你吗?你当初的承诺呢?啊?”林梦玫一时气疯了一样。叶屏拼命抱住她,才没让她冲进病房去。可是,里面的景莲已经被吵醒了。 景莲缓慢地下床,推开门,然后几乎惊呼出声。平日温和的叶屏竟然和一个人扭在一起。她再去看那人。顿时全身都凉了。 林梦玫见景莲出来,也不再大叫。轻视的目光直投过去。景莲似乎还是那样子,淡雅而恬静。只是比那时侯清瘦了许多,也衰老了许多。是一个人带孩子,十分操劳的缘故吧。林梦玫用女人的独到眼光打量景莲。 景莲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皱着眉,语气淡淡地说:“好久不见了。” 林梦玫冷哼一声,径直走进病房。景莲看向叶屏。 刚才的一闹,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说不定一会儿还会有保安过来。叶屏既尴尬又气恼,见景莲出来又害怕起来。她想说什么,却被景莲摇头制止。叶屏只好坐在长椅上。 “我们不是约定好,此生再不见面吗?”景莲关好门,重坐回病床上。 林梦玫最狠她这种不愠不火的淡然神态。现在是,当初也是。仿佛她勾引别人的老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错。这二十年来,我一直遵守。”林梦玫在这样淡定的女子面前也铸起了自己的冰冻城堡。 景莲看向林梦玫,眼神中带有疑惑。“难道我就没遵守吗?我离开了那座城市,离开了我的家人朋友。这二十年里,你的生活中又再次出现过景莲这个名字了吗?” 林梦玫恼火地看着景莲。把女儿送到蒲家,竟然还用这样的口气责问我?“哼,是啊。景莲的名字是没再出现。可是景叶屏的名字倒是出现了。” 叶屏在病房外忐忑不安。怎么办?妈妈要是知道实情,顶多责骂我,然后让我把钱还了。要是让林梦玫知道了,那还不整死我。可是看见病房里的两人神情都很淡定,叶屏又不明白了。依林梦玫的脾气,怎么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和妈妈说话? 她在外面转啊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而且渐渐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这么一意孤行,冒充什么私生女。在叶屏背对病房窗户时,林梦玫那熟悉的冷哼声传了出来。叶屏转回身,却被眼前的一目骇的傻了。 景莲一口血喷出来,双眼上翻,重重地摔在地上。 “妈!!”叶屏冲进去,又冲出来。“医生!!护士!!” 站在病房外,叶屏的脸色似乎比景莲的还要苍白,白的没有血色。幼时的某些记忆慢慢侵入大脑。 自己的亲生父母去世时,也是满身是血,脸色灰白。 叶屏不觉浑身发抖。 这是死亡的气息吗?还要让自己一个人面对死亡吗? 叶屏木然地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现在,在叶屏的脑海里,能够帮自己的似乎只有他了。 第十七章 看着一连串的号码,叶屏终没有按下拨号键。已打定主意将这份感情隐藏,又怎能再去烦扰他。 叶屏紧紧握着手机,感觉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今夜将是何等漫长…… 蒲继转过楼梯,远远看见叶屏孤独的身影。昏暗的廊灯下,那身影竟模糊起来,影影憧憧间好像在瑟瑟发抖。蒲继皱眉。一丝不忍升起。 下午林梦玫回家时,神情怪异,仿佛被人抽了魂一样。蒲继再三追问,林梦玫才脸色惨白地讲了医院里发生的事。 蒲继本以为景莲就是昏过去了。可是已经过了半夜,叶屏也没回来。蒲继开始担心。难道,景莲真的出什么事了?那妈妈岂不是活活把人气死了?! 躺在床上,蒲继辗转反侧。挺到凌晨一点多,他终于躺不下去了,穿上衣服,直奔医院。 蒲继轻轻走近叶屏。叶屏抬头。两人的目光相撞。蒲继暗惊,平日看似坚强的叶屏,此时双眼满是无助。 “你来兴师问罪的吗?”叶屏从惊讶中清醒,心中的愤怒骤然涌出。语气冰冷,没有了往日的怯懦或是讨好。 蒲继竟觉得自己有歉疚之感。毕竟这样的后果是自己的妈妈造成的。“嗯,我、我来看看你妈妈怎么样了。” 叶屏叹气。和他发脾气有什么用?恶言向对就能让妈妈醒过来吗?愤怒或是仇恨就能让妈妈停止胃部的大出血吗?这原本的谁是谁非已不重要了。更何况,自己也非善类。“胃部出血一直止不住。而且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也许要做第二次手术吧。”叶屏想像妈妈那样淡然些,可是发颤的声音显示出她的恐惧。 “竟然这么严重?”蒲继吃惊。妈妈把人气成这样,怎么就扭头走了? 叶屏木然地看着前方。 沉默了好久,蒲继才又开口:“叶屏,我……我虽然……嗯,去招惹生病的人,始终是我妈妈的错。我……代我妈妈向你道歉。对不起。” 如果是在前几日,能得到蒲继的道歉,叶屏会像得到宝贝一样得意。然而,在现在这样的情景下,这道歉似乎没有意义。 见叶屏不说话,蒲继的眉头更紧了些。“你放心,我保证会全力治好你妈妈的。” 叶屏双肩一颤,两滴泪簌簌落下。仿佛是回到了第二次见蒲文亭的时候,他也保证过一定治好妈妈。如今蒲继也在保证。可是妈妈却生死未卜 蒲继见她哭了,心头一紧,靠近她坐下,将叶屏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出来吧。” 幽幽的泣声在医院的走廊回响。叶屏只是想哭,却好像不知为了什么而哭。蒲继扶着她剧烈颤抖的肩膀。有那么一瞬,蒲继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欲望。难道这是血亲的关系? 哭声渐渐没了。叶屏在蒲继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 蒲继一动也不敢动。独生子的他,此时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哥哥,一个应该为妹妹遮风挡雨的哥哥。 “哪位是景莲的家属?”护士清脆的声音让叶屏顿时清醒。 “我是她女儿。” “林医生要为景莲做第二次手术,请家属在这里签字。还有,把手续办了。”护士冷静地说。 叶屏签了字,刚要往楼下去。蒲继拦住了她。“你在这吧。我去办。” 叶屏愣愣地看着他。面前的人真的是蒲继吗? 蒲继安慰叶屏似的笑了。叶屏瞪大了眼睛。蒲继为我笑了?虽然还在担心妈妈。但蒲继带给叶屏的震撼也足够大了。 “蒲继?你……” 蒲继知道叶屏的意思,又笑了。“叫我哥吧。” “哥?”叶屏几乎要掐自己一下。 “你坐吧。我一会儿就回来。”蒲继似乎真的承认了这个妹妹。 “景莲的家属?”护士的声音又把两人叫了过来,“景莲胃部出血过多。她是a型血,可是正巧医院血库里的a型血不足。姑娘,你是什么型的血?” 叶屏神情一黯。“我是b型。” “护士,我是a型。抽我的血吧。”蒲继在一旁说。 “那好。不过我们可能抽的多些。不舒服了,要立刻告诉我们。”护士打量了一下蒲继。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多抽点儿,应该没什么。 叶屏感激地看向蒲继。蒲继又笑了,笑的叶屏有些眩晕。 这寒冷、恐怖、漫长的夜,此刻也温暖了许多。 *** 早上六点多,景莲被推出手术室,推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叶屏隔窗看着妈妈,心中念道:妈,你要坚强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看到叶屏松了一口气,蒲继有些阴沉的脸也平静了。“回去休息吧。” 叶屏转头看蒲继。现在不是那么担心妈妈了,另一件让叶屏担心的事蹦了出来。“蒲、啊,哥。昨天,大妈回去跟你都说什么了?”如果事情败露,那岂不是惨了? 蒲继有些尴尬。“也没什么,大概说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 大概?大概?叶屏又试探地问:“那她跟我妈妈说什么了?为什么我妈突然晕倒,还大出血?” 蒲继已经不是尴尬,而是羞愧了。“我妈说她跟你妈妈提到了你。说你住在我们家,让爸爸给你妈妈出医疗费。然后你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就突然昏迷了。叶屏……你也知道,一个女人,她……” 知道没露馅,叶屏大大松了口气。“没关系。上一代的纠葛,隔了这么多年,也理不出头绪了。等我妈妈出院,我就离开蒲家。我会跟爸爸好好说的。”叶屏一幅释然的表情。 蒲继欣慰。前两个月,怎么就没发现叶屏这么懂事理呢? *** 躺在床上,叶屏思绪转动。妈妈已经知道真相,一气之下,才病情加重。唉,聪明反被聪明误吗?!这么说,到底是自己害了妈妈吗?!这样的想法一出现,便惊的叶屏浑身战栗。 叶屏抓紧了被。既然是这样,那就更得让妈妈尽快好起来。可是一旦她清醒了,她还会用蒲文亭的钱吗?她会保持沉默吗?不,依妈妈的性格,她不会。那么蒲文亭知道真相后,会轻易放过我吗?我这算不算欺诈?得好好查查书。叶屏脑中浮现出蒲文亭温和的面孔,宠溺的笑容。他会很伤心吧。还有蒲继,他是接受我这个其实根本是冒牌货的妹妹了吧。到那时,他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神情呢?也许最高兴的就是林梦玫了吧。 越想越烦,叶屏用枕头盖住头。管它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十八章 叶屏觉得头越来越沉,越来越疼。身体仿佛由千斤的大石压着,连动一下都不行。身体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寒。喉咙却干热的要命。几次叶屏都想醒来,可这眼皮像是用强力胶粘住了,怎么睁也睁不开。 叶屏张开嘴,费力地呼呼喘着气。 忽然额头一阵清凉,紧接着脖子、手臂都清凉起来。叶屏慢慢睁开眼睛。蒲继的笑脸映入眼帘,如同明媚的阳光。叶屏觉得屋内有酒的味道,转头才发现,蒲继在给自己擦酒精,额上放着冰袋。所以才觉得清凉。 “舒服点儿了吧。你发烧了。还好不是很严重。应该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受了凉。”蒲继像个医生一样。 “我妈妈她醒了吗?”叶屏更关心景莲怎么样了。 “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还没醒。”蒲继把剩下的酒精收起来了。 “现在几点了?我是不是睡了很长时间啊?”叶屏见半透明的窗帘外灰蒙蒙一片。 “现在是晚上七点十七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是郝天行。叶屏微怔。 “听说你病了,所以我来看看你。”郝天行嘴角弧度依旧,眼里满是关切之色。 叶屏看着他,嘴角也扯出淡淡的微笑。虽说要将这份感情埋藏,但此时能见到他,心里有说不上来的幸福。 一旁的蒲继玩味地看着他们,说:“叶屏,我给你拿点儿冰激凌。吃着舒服些。”随即出去了。 郝天行暗笑。蒲继一旦当起了哥哥,还真是没的说。 “叶屏,听说你妈妈的病症加重了。”郝天行把叶屏额上的冰袋正了正。 “我妈胃部大出血,昏迷不醒。医生给她做了第二次手术。现在还没醒。”叶屏难过地说。 “会没事的。我打听了一下,你妈妈的主治医生林医生在这方面很有名。而且蒲继说,现在专家正在给你妈妈会诊。你妈妈会好起来的。”郝天行字字轻柔。但每听一个字,叶屏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叶屏顺从地点头,如同听话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叶屏又睡着了。只是这次睡地很是塌实,也很舒服。在梦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跟自己说:郝天行对你的感情你忽略不掉,你对郝天行的感情你也隐藏不了。 *** 两天后,叶屏终于鲜活如初了。可是景莲却依旧昏迷。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的身体机能基本稳定了,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的病房。 叶屏只要有时间就守在妈妈身边,祈盼着妈妈赶快醒过来。即使她醒来后会狠狠地训斥自己一顿也无所谓。 这天,叶屏依旧守在景莲身旁。这是她昏迷的第五天了。叶屏坐在那儿,发着呆。 “叶屏。叶屏?”温柔的轻唤把叶屏带回了现实。 叶屏一抬眼,迎上了一捧鲜花。 “送给你妈妈的。你妈妈有进展吗?”这段时间,郝天行嘴角的笑越发优美,而且仿佛涂了蜜,竟有甜甜的味道。 叶屏无奈地摇头。也许她在怪我,所以想给我一个小小的惩罚吧。 郝天行伸手温柔而毫不留情的抚乱叶屏的头发。叶屏已经习惯了,有时甚至希望他这样做。 “今晚有空吗?陪我吃顿饭好吗?”郝天行微笑着看叶屏梳理头发。 “为什么?”叶屏反问,但想了一下,又不好意思起来。难道他打算约我出去? 郝天行顽皮地翘起了嘴角。“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叶屏诧异。“你不和家人朋友一起过吗?”可是又觉得这句话不妥。那自己算不算他的朋友啊? 郝天行的笑有些僵硬,随即又向上扯了扯嘴角。“我爸妈现在在国外。家里人口多,爷爷奶奶、伯伯叔叔们也不见得记得我的生日。至于朋友,雨翩说忙的很不能出来,蒲继被蒲伯父拉走了。所以我只有来找你了。” 叶屏听的心里隐隐难过。原来自己是最后的选择呀。什么呀! 郝天行见叶屏脸色马上就变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叶屏皱眉嘟嘴,老大的不高兴。“你笑什么?”语气中已带了怒气。 郝天行止住笑,慢慢俯身道:“我家人的事是真的。雨翩和蒲继的事是我瞎编的。是我把他们的邀请推了,特意来找你的。”此刻,郝天行的一张玉脂所凝的脸近在咫尺。叶屏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和他的呼吸都乱了。 “本来我是想留到晚餐的。不过,我已经忍不住了。” 叶屏向后推了一步,却被郝天行挽住腰,拉的更进了。“叶屏,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叶屏怔住,郝天行却吻了下来。天啊!这可是我的初吻!竟然是在我妈妈的病床前!天啊! “叶屏,你愿意吗?”郝天行轻摇石化了的叶屏。 此时的叶屏连脖子都红了,哪还好意思回答。只是点头。 郝天行见她娇羞的样子,又要吻下去,却被她推了一把。虽然妈妈还在昏迷中,也不能再在妈妈面前这样了。 此时蒲继正和蒲文亭在书房下围棋。不知怎的,今天蒲文亭一招比一招妙,一招比一招狠。蒲继迅速败下阵来。 蒲文亭摇头笑道:“好长时间没下了。都忘了吧?”蒲继倒是不服气,略带孩子气地说:“才不是呢。再来一局,看我不杀你个片甲不留。” 蒲文亭斜靠在沙发上,叹道:“不来啦,不来啦。岁数大了,坐时间长也觉得累,还是躺会儿舒服。蒲继啊,你什么时候接我的班啊?趁我还不太老,我得赶紧四处玩玩。” 蒲继失笑。“爸,你才五十,就说自己老了。那八九十岁的说自己什么呀?” 蒲文亭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更舒服点。“听叶屏说,你给她妈妈献血了?” “哦。那天正巧血库里血不多了。” 蒲文亭点头,略微迟疑一下,说:“她妈妈怎么样了?” 听爸爸关心以前的情人,蒲继有些生气,赌气说:“你怎么不自己去探望她。兴许你一看,她的病就好了。” 蒲文亭望着儿子。虽然这几天觉得蒲继对叶屏的态度大为改变,可是提到景莲,蒲继还是很在意啊。“不看也许更好。”蒲文亭语气中透着苍凉,仿佛忆起了当年自己如何薄情寡意,而骄傲的景莲又如何愤然地带着身孕离开。 “爸,难道你一次也没去看过她?”蒲继诧异。 蒲文亭苦笑摇头。 蒲继看着爸爸,心想,这难道只是爸爸年轻时的一段错爱? “蒲继,叶屏的性格很像她妈妈。坚强、骄傲,并且多了她妈妈没有的热情。”的确,景莲生性淡然,似乎对什么都一幅淡淡的表情,即使面对爱情也是如此。所以她淡然的爱并没有长时间束缚蒲文亭。蒲文亭的爱情天平终于倾向了如火的林梦玫。“而且,她还很孝顺。”蒲文亭补充道。夸他的宝贝女儿,他当然不会吝惜词汇。 蒲继点头微笑。他想起那天在医院叶屏说自己是b型血时黯淡的神情。他又看看爸爸,心中也不绝遗憾。“爸,以后你需要血的时候,我不能把我的血给你了。” 蒲文亭奇怪蒲继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事,但看他一脸的遗憾,更是好奇的问:“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的血型不一样啊。我是a型,你是b型。” 蒲文亭一愣,随即笑道:“你记错了,我也是a型。我,你还有你妈妈,我们都是a型的。” 第十九章 蒲继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了。 “她是a型血,可是正巧医院血库里的a型血不足。姑娘,你是什么型的血?” “我是b型。” 回想着医院里护士和叶屏的对话,蒲继的心渐渐冰了下来。父母的血型都是a型,孩子的血型怎么可能是b型!难道,难道……? “蒲继?你想什么呢?”蒲文亭奇怪地看着儿子。 蒲继思忖了一会儿,说:“爸,你歇着吧。我还有事,出去一会儿。” *** 一间雅致的小餐厅里,在一个僻静的位置,相对坐着叶屏和郝天行。桌子上,插在蛋糕上的数字蜡烛烛火荧荧,将郝天行的脸映的模糊。原本柔和的脸部轮廓此刻美极了。 叶屏定定地看着闭眼许愿的郝天行,暗叹自己真是花痴一个。原本决心拒绝他的情谊的一颗心,轻易就被郝天行的一个温融化了。情难却吗?自己也早对他动心了吧,从第一次见他如沐春风地走来。 “许完愿了?”见郝天行睁开眼睛,叶屏轻柔地问。 “嗯。。”说完吹灭了蜡烛。 “许了什么愿?”叶屏好奇地问。见郝天行笑而不答,嘟嘴道:“许的愿是不能说的哦。” 郝天行眼中笑意满满,轻轻说:“我希望明年也可以和你一起过生日。” 叶屏嘴角的笑荡开,脸颊微红。 “可是,我觉得我许错了。”郝天行玩味地看着叶屏,缓缓道。 叶屏的笑立即僵了,心头一痛。 郝天行满意地看着叶屏的反应,轻笑出声。 叶屏皱眉。“是不是今天陪你也是错了?” 郝天行拉起叶屏的手,无限柔情地望着叶屏在烛光下荧荧闪烁的双眸。“我应该许愿,让我此生此世每一个生日都和你一起过。” 叶屏完全迷失在郝天行的柔情里,好一会儿才有些清醒。 “你已经二十三岁了呀。”叶屏随便找了个话题。 这回是郝天行半真半假地笑嗔道:“今天你才知道我多大?看来一直都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一直注意着你,你都没用心过我的事。” 叶屏连忙抱屈。“才不是呢。你也知道蒲家对我的态度。我在那连大气都不敢出,怎么能肆无忌惮地打听你的事。而且,蒲继曾经警告过我,让我不要招惹你。” “可是他后来好像改变主意了。还多少帮了我点忙。”郝天行回想着在自己和杨雨翩的谆谆教导下,渐渐开了窍,脸上的表情不觉更加柔和。 听他这样说,叶屏的脸一红,低垂眼帘说:“那天他让我从他的书架上拿几本有关法律的书,结果我发现了《the night》的中文译本。那时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然后不声不响的用行动拒绝我?”郝天行的笑淡了些。 叶屏见他语气有点酸酸的,忙说:“可是我现在接受你了啊。” 郝天行知道叶屏在哄自己,脸上的笑可亲极了。 “天行,”叶屏亲昵地叫他,“给我说说你的事吧。说来惭愧,我对你的事知道的真的很少。” 郝天行切开了蛋糕,把最漂亮的一块送到了叶屏面前。“行啊。我们家三代都是商人。主要经营餐饮娱乐。我爷爷和爸爸跟蒲伯父交情都不错,生意上也有往来。我爷爷和奶奶都还在,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现在是我爸爸掌管公司的大小事务。我上面有一个哥哥,是我爸爸的前妻的儿子。另外,还有三个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女。再算上其他亲戚,我们家也算是大家族了。” 听到郝天行的爸爸有三个私生子女,叶屏不禁汗颜,他也太多情了点吧。郝天行的妈妈受得了吗? 知道叶屏介意私生子的事,于是郝天行又说:“所以我对于外面突然多了个兄弟姐妹的事已经不在意了。可是蒲继不同,所以他才对你刻薄冷酷的。” 叶屏释然地一笑。自己哪有资格怪人家呀。一切还不是自己惹出来的。况且他现在对自己不错。 “因为家里人多,所以你都不受重视吗?连生日都不能和家人一起过。”叶屏说完立刻觉得不妥,发现郝天行神情没变,才放心。 “没听说过排行第二的孩子往往都会被忽略吗?我就是老二呀。又没有其他人优秀。不过也没你说的那么惨。往年都是爸爸妈妈和朋友帮我庆祝的。今天正巧爸妈在国外。而且我为了跟你坐在这,推了朋友的邀请。我自认为人缘还是不错的。”郝天行用半玩笑的语气。可叶屏也觉出了他内心的一丝无奈和伤感。 “就是呀,郝天行多优秀啊,怎么会不被重视呢?是其他人嫉妒你罢了。你不是自己还经营西餐厅嘛。”叶屏夸起了他,心中却为他难过。生在那样一个大家庭,又不受重视,事事都要看人脸色,处处都要受规矩,所以才形成了随和的性格,脸上也总挂着笑容吧。 郝天行听叶屏夸自己,高兴地笑了。“我不想以后在哥哥的手下做事,索性就自己创业,开了个西餐厅。总得攒点钱,为自己打算,以后才讨得起老婆呀。” 叶屏知道他在打趣,可是听到“老婆”两个字,还是不觉脸红了。 看她的窘样,郝天行又轻笑出声。“叶屏,从明天开始,我也帮你照顾你妈妈好吗?你自己一个人,医院、学校、家里,三个地方跑,太累了。” 叶屏静静地望着他。自己是何时修来的福分,能有郝天行这样的男子爱护自己。 郝天行询问地看向叶屏,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好。等我妈妈醒了,我就把你介绍给她。”叶屏轻柔地说。 *** 叶屏因为喝了点酒,头晕忽忽的,蹑手蹑脚地上楼,悄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要是被蒲文亭或是林梦玫撞见,一定会被追问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她嘱咐郝天行不要把他们的事告诉蒲家的人,那自己也不能把底漏了呀。如果林梦玫知道了,又来纠缠个没完,就不好过了。虽然叶屏还不至于恨她,但见到她,心里难受,要是被她损两句,还不得压不住火和她吵起来。 蒲继此时闷闷地坐在房间里。今天他去问了爸爸的司机小周,爸爸是怎么找到叶屏的。小周说,是蒲文亭向景莲的家人和故友多次询问,甚至出钱,才知道景莲当年怀孕离开,五年后辗转到了这座城市。查到了她们的住处,向邻居打听,知道叶屏考上了中准,才在她第一天上学时,找到了她。至于景莲,蒲文亭一直没有正面接触。 景莲早于蒲家在这座城市落足,所以应该不是刻意找上蒲家。 似乎没什么纰漏。但为什么叶屏的血型是与父母a型不同的b型?是叶屏记错了?医院弄错了?还是……她不是爸爸的女儿?蒲继想到这,心寒起来。如果她不是爸爸的女儿,那她到蒲家是什么目的?为了给景莲治病?爸爸那么疼爱她,如果她真的骗了我们,那爸爸会怎么办? 蒲继心烦意乱地站起身,却听到外面轻微的脚步声。 叶屏回来了? 第二十章 与其在这乱猜,还不如诓她一诓。想到这,蒲继突然把门推开。 叶屏正巧走到蒲继的房间门前,被蒲继吓了一跳。“哥,你怎么总是突然开门,总是吓到我。”看见蒲继一张白皙的脸又成了万年寒冰脸,叶屏声音立即低了下来,语气也软了下来。 “进来。”说完,蒲继走回房间。 早上他对我还挺亲切的,怎么现在又回原来的样子了?我又惹他了?叶屏万般不解,只好进了蒲继的房间。 “你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蒲继盯着叶屏问。 叶屏听他这么问,松了一口气。他不高兴,是因为我回来的晚了,担心我吧。因为蒲继上次在医院陪着自己,在自己生病时照顾了自己,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好转,把自己当妹妹看,叶屏对他生出了许多好感。见蒲继寒着脸,又听他这么问,心里竟喜滋滋的。 叶屏红着脸,说:“我给天行过生日去了。” 天行?看样子,天行向她表白了,她也接受了。蒲继牵了牵嘴角。“晚上我去了一趟医院,看看你妈妈怎么样了。你不在,原来是和天行出去了。” 叶屏的脸更红了些,头越来越沉。 蒲继又看似无意地说:“你很担心你妈妈吧。今天我听爸爸说,他和你妈妈是在另一个城市认识的。那你是什么时候来这的?” 叶屏被酒劲冲的有点迷糊,没细想蒲继的话,张口就答:“我一直住这城市啊,我妈妈是后……”叶屏还说完,就住了口,身体僵硬起来,酒也全醒了。 蒲继也僵硬了起来。她真的不是爸爸的女儿!她是个骗子! 叶屏慌了起来。“不、不是,我是说……我……” 蒲继一步步逼近她,叶屏惊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蒲继把叶屏逼到了墙角。“你是谁?”声音低沉,却寒冷刺骨。 叶屏不敢说。骗局被拆穿了。 蒲继抓住了叶屏的肩膀,用力捏住。叶屏吃痛地叫出声,可蒲继没有放手。“你到底是谁?你根本不是我爸爸的女儿,对不对?”蒲继几乎是在咆哮。 叶屏此刻似乎羞愧比害怕更多。这么多天来,在她心底最深处,她是唾弃自己的。现在被拆穿了,也只好认了。“我的确不是蒲文亭的女儿。”叶屏颤声说,“他的女儿在五岁时夭折了。我是我妈妈的养女。” 蒲继以为她是景莲与别人的孩子,不成想她竟然是养女。“你为什么骗我们?” 叶屏实在被抓的疼,吸气道:“你能不能先松手,再问我。太疼了。” 蒲继稍微冷静了一下,松开手,坐进沙发里。 叶屏贴着墙站着,说:“你爸爸找到我时,我正在为我妈妈的手术费犯愁。手术要二十万,当时我只从学校借来五万。你爸爸说明了一切后,我忽然想到如果我当了他女儿,那他就会出钱给我妈妈治病。所以……我、我不是不知道廉耻,我不是不知道我在骗人。可是手术不能拖啊。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的家人对于你多重要,那她对于我来说就多重要。”叶屏越说越难过,声音哽咽起来。 蒲继闭上眼睛。自己把她当做妹妹,听她说出真相,心中便在隐痛。如果是爸爸知道了事实,那他会多难过啊。 叶屏咬着嘴唇,见蒲继不说话,又颤声说:“蒲继,我知道我骗了你们,是我的不对。可是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这是救命钱啊。蒲继,我求你了,等我妈妈出院了,我一定把事情都跟你爸爸说清楚,钱也尽快还,所以,求你别揭穿我行吗?”想到景莲还在昏迷,叶屏不得不去求他。 蒲继斜眼冷冷看叶屏。其实考虑到叶屏的情况,她也不是不可原谅。毕竟事出有因,而她真的也只拿了给景莲治病的钱。可是,一想到她骗爸爸,她骗自己,蒲继心中就堵得慌。 “还?钱你还的完。可你欠的人情债你还的完吗?我爸爸那么疼爱,我也渐渐把你妹妹看待。这债你怎么还?”蒲继冷冷地说,胸口阵阵做痛。 叶屏浑身一颤。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她害怕面对这情。蒲文亭把自己视为珍宝。蒲继虽然起初对自己冷酷无情,但总算最近对自己不错。这情债怎么还?话一旦说了,事一旦挑明了,他们就会受伤。蒲继此时就是受伤了吧。可是,还不起也得还啊。这终究是自己欠下的。 “蒲继,只要你在我妈妈出院之前为我保密,只要你觉得能让你好受些,只要你觉得可以还你们的人情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叶屏看着他,目光中是歉意和愧疚。她是真心想弥补。 蒲继冷笑。“什么都行?那,我让你跪在我面前,你也肯吗?” 叶屏浑身一颤。 蒲继知道叶屏有她的自尊,有她的骄傲。叫她跪下,是自己气极了的话。然而,他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叶屏紧咬嘴唇,向前走了一步,缓缓地跪在了蒲继面前。她浑身颤抖,显然是因为这极大的屈辱。可是她愣是禽着泪水,不让眼泪流下。“蒲继,我求你了。”叶屏的声音颤抖地已听不出是自己的了。 蒲继转过身,声音也颤抖了。“你用得找这样吗?你不是还有天行吗?” *** 躺在床上,叶屏头痛欲裂,却十分清醒。因为那一跪,蒲继答应她在景莲出院前保持沉默。可这一跪也让叶屏深深感受到了屈辱。 回想蒲继那句“你用得找这样吗?你不是还有天行吗?”,叶屏黯然。和郝天行才认识多久。把一切都告诉他,还是瞒着他向他要钱?不论怎么做,都避免不了郝天行对自己的重新审视。到那时,他又会怎么看自己?如果只是骗他,自己是蒲家的私生女,也许他还会原谅自己。可是如果自己利用这个身份向他要钱,当有一天他知道真相时,自己和他的感情也就断了吧。 这一跪也值了吧。能让妈妈得到治疗,也许也能让自己的这份爱恋维持下去。是值了呀。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眼泪止不住呢? 第二十一章 昏昏沉沉中,叶屏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叶屏费力地抓起电话,那边立刻传来郝天行的声音。“叶屏,起床了吗?我担心你因为昨天喝了点酒,上学迟到了。” 天行竟然细心到如此。叶屏紧闭双眼,深吸了口气,隐藏起哽咽,说:“多亏了你,我还没起来呢。” 那端传来一阵轻笑。叶屏仿佛看到郝天行眼角、嘴角满是笑意。“我就知道。那你快起来吧。待会我去医院照顾你妈妈。我不多说了。再见。” 握着手机,叶屏淡淡地笑了。 叶屏看看时间,再不起来就真的要迟到了。她慌忙洗漱,急急忙忙下楼,正巧看见吃早餐的蒲继和蒲文亭。叶屏不自主地放慢脚步,心中五味混杂。 “叶屏,今天怎么下来晚了?快来吃饭吧。”蒲文亭依旧宠溺地对待叶屏。 叶屏经过昨晚,已不敢再接受他的亲近和疼爱。再那样,就是犯罪了呀。“我不吃了。我快迟到了。”叶屏转身要走,却被蒲文亭喊住了。 蒲文亭拿给她几片面包,又递给她一杯牛奶。“先把牛奶喝了,面包路上吃吧。我让小周送你去。” “爸……”叶屏几乎不敢去看他。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难道自己是在贪恋他的父爱? 蒲文亭见她不动,催促道:“快喝呀。你不是要迟到了吗?快点儿。” “你快喝了吧。我和你一起走。爸,我送她。”蒲继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 叶屏看向蒲继,他也在看自己,神情复杂。 *** 副驾驶位上,叶屏不自在地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发生了昨晚的事,她不可能再平静地面对蒲继了。蒲继也不说话,车内沉闷的让人难受。 快到中准时,蒲继突然把车停下。叶屏愣愣地看着他,足足有五分钟。然后叶屏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等。”蒲继出声阻拦。 “我要迟到了。”说完,叶屏打开车门。 蒲继伸手把她拉回来。“叶屏,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叶屏怔住。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我没想到你会真的跪下,当时我是一时生气,我……”蒲继真的没想到她会硬生生地跪下,承受这样的屈辱。可是即使她跪了,她就能还回他和爸爸为她付出的感情吗?如果真的还回来了,那为什么自己的心还在隐隐作痛?为什么爸爸还在对她百般爱护? “蒲继,始终是我欠你们的。”叶屏顿了一下,“我真的要迟到了。”叶屏拿开蒲继抓着自己的手。 “没关系,今天我上课。教授出差了。” 在叶屏的惊讶中,蒲继发动了车子。 *** 蒲继的出现让班级的同学欢呼起来,尤其是女生们的声音几乎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赵轩月用极大的力量摇晃着叶屏的胳膊,兴奋之情难以抑制。“叶屏,叶屏,蒲老师回来了耶。一定是老天爷听到我们日日夜夜的呼唤,终于开恩了。” 叶屏苦笑。为什么我总是叫天天不应呢? 赵轩月见叶屏神情凄凉,静下来问:“叶屏,你怎么了?最近你都不太高兴。是……是因为你妈妈吗?”赵轩月一直想去看叶屏的妈妈,却一直不能如愿。 叶屏叹口气。“我妈妈最近一直在昏迷。”也许找个人诉诉苦也是好的吧。 赵轩月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叶屏。“竟然这么严重。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太不够朋友了。今天我一定得去看你妈妈。” 叶屏心头一热。原来她已经把我当朋友了呀。“好。下课我们就去。” *** 病房里,景莲静静地躺在床上,旁边坐着郝天行,也静静的,在翻一本书。 他真的在这守着,守着我的妈妈。叶屏站在门外,一时愣在那。 赵轩月看到了里面的郝天行,又看看叶屏的表情,恍然一笑,推了叶屏一把。“快进去呀。” 郝天行见两人进来,迎了上去。“叶屏,你下课啦。冷不冷?今天气温又降低了。” 叶屏摇头,看着郝天行甜甜地笑,竟忘了介绍赵轩月。倒是郝天行看到赵轩月,犹豫了一下,说:“你是赵小姐吗?” 赵轩月一愣,问:“你认识我?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还记得上个月在贵府的派对吗?我们见过一面。”郝天行提醒她。 赵轩月上上下下打量他,最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我还是没想起来。你是……” 郝天行倒是没在乎,微笑道:“我叫郝天行。家父是郝平远。” 赵轩月恍然。“啊,原来你是郝伯父的二儿子。抱歉,抱歉,那天我心情不好,是被我爸爸硬拉去的。当时我根本没心情,见的人都没什么印象。你可别见怪。” 郝天行谦逊地微笑。“没关系。那天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都记住呢。” 赵轩月笑着和郝天行握手。可一旁的叶屏却是一头雾水。 “喂,喂,你们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啊。”叶屏终于忍不住问道。 赵轩月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屏说:“叶屏,怪不得你对蒲老师没兴趣呢。原来藏着个郝二公子呢。你可不简单啊。”郝天行见她俩语气亲密,有些奇怪地问:“叶屏,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同学呀。怎么了?”叶屏不解。 郝天行神秘地一笑。“我还以为你们是因为家里的事而认识的呢。” 赵轩月和叶屏同时奇怪地看着郝天行。赵轩月先反应过来。“你是说叶屏她……”她惊讶地看向叶屏。不会吧。前些日子她不是还四处打工吗? “叶屏,你都没让周围人知道吗?”郝天行看向叶屏。 叶屏此时抚着额头。怎么最近净是遇见有钱人啊。看来赵轩月也是来头不小啊。她请求地看向郝天行,意思是这种事就别说了。 可是赵轩月不依不饶,问道:“叶屏,你都没跟我说过。你家是干什么的呀?” 叶屏叹气。 郝天行温柔地开导她:“叶屏,这种事没什么觉得丢人的。你又何必觉得自卑呢。” 叶屏再叹气。我哪里是觉得丢人啊。我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要是尽人皆知了,那等到我说清楚的那天,大家还不都得拿我当骗子啊。可是,现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说也不行了。她看向赵轩月,多少有些尴尬地说:“你听说过蒲文亭这个人吗?” 赵轩月点头。“他是天悦的董事长啊。” “我是他的私生女。还有蒲继,他是我哥哥。” 赵轩月再次捂住了嘴。 第二十二章 赵轩月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了。“那你前一阵子为什么到处打工啊?”憋了半天,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可说来话长了。”叶屏苦笑。 “既然知道了你的家底,我也就告诉你我的好了。”赵轩月是一个喜欢分享的人。“知道朗明医药吗?那是我爸爸开的。而且……”她瞄了一眼病床上的景莲,“这家医院也是我们家的。” 这回轮到叶屏捂嘴了。她猜到赵轩月应该家世显赫,但她没想到这家医院也会是她家开的。 赵轩月没管叶屏的惊讶,来到景莲的床边,轻声问:“你妈妈昏迷多久了?她到底是什么病呀?” 叶屏也来到床前。“我妈妈昏迷六天了。是胃癌。她刚做完第二次手术。一直没醒。” 赵轩月拉住叶屏的手,微笑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的。我会让他们找来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护士。我保证你妈妈一定会好起来。” 叶屏望着景莲。似乎每个人都在向自己保证,妈妈会好起来。可是现在妈妈还在昏迷中。是因为知道我撒了慌,骗了人,不想见到我,所以不愿醒过来吗? 郝天行握住叶屏的肩膀。“你妈妈会没事的。别担心,还有我呢。” *** 和郝天行吃过晚饭,叶屏才回到蒲家。她在刻意躲避蒲继和蒲文亭。面对他们,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无愧了。 躺在床上,叶屏一直在想赵轩月的事。医院是她家开的。是她家开的。那么治疗费用是不是可以缓一缓呢?这样我就可以早点离开蒲家。但是,我要这么问她,她一定会问我原因。那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呢?如果她知道了真相,还会帮我吗? 忽然,白天赵轩月的那句“你太不够朋友了”冒了出来。赵轩月为人直率,性格颇有点男孩子的味道。也许她真的可以帮我。 虽然叶屏这么想,但真的见到赵轩月,她却说不出来。 “叶屏,我已经跟副院长说过了。除了林医生,郑医生也加入了。护士也都换成最好的了,二十四小时照顾你妈妈。这样你也不用一直待在医院了。”赵轩月说到做到。 叶屏感激地看着她。“我怎么没早点认识你呢?”是啊。要是早点知道医院是她家的,那也许她就不用假冒蒲文亭的私生女,到如今进退两难。 赵轩月自然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正经八百地说:“现在认识我也不晚啊。” 叶屏心里一动。现在也不晚?真的不晚吗? 叶屏铁了铁心。她决定赌一把。 “轩月,我想跟你说个故事。”叶屏终于开口。“故事?好啊。不会是你和郝天行的罗曼史吧?”赵轩月倒是挺有兴趣。 叶屏微笑摇头,然后开始讲述她自己的故事。她虽然没说那个女孩是自己。但她相信赵轩月听的懂。现在只看她的态度了。 听完叶屏的故事,赵轩月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她抬头看向叶屏,目光清澈。“那个女孩是你吧。” 叶屏点头。看到赵轩月清澈的目光,叶屏悬着的心开始下降。 “谢谢你肯告诉我。这说明你信任我。放心吧,我一定帮你。”赵轩月笃定地说。 “为什么你能接受这样的我?我可是个大骗子啊。”叶屏还是有些担心。 赵轩月笑了。“你是有原因的呀。你可是个大孝女啊。我看人一向很准的。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做你的朋友。” 叶屏第一次觉得“朋友”二字竟是这么珍贵。她激动地拥抱住赵轩月。 “叶屏,郝天行知道吗?”赵轩月忽然问。 叶屏沉默。她不敢告诉他。她害怕他无法接受。 “告诉他吧。你总不能瞒他一辈子。而且你不是要离开蒲家了吗?那他很快就会知道了。”赵轩月鼓励她道,“我觉得他不会在意的。相信我的眼光。” 真的如赵轩月所说,听叶屏讲完一切,郝天行默默地看着叶屏,眼中涌动着心疼。“叶屏,你太坚强了。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虽然你用的方法不对,但是是可以原谅的。去告诉蒲伯父吧。这些日子,你带给他的是幸福和快乐,他不会为难你的。”郝天行劝慰着。 “我不敢说。我怕他难过。我已经伤害蒲继了。我……”说到这,叶屏的眼圈发红,声音也哽住了。 郝天行走过去,轻轻拥住她,柔声说:“叶屏,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有些事早晚要说清楚的。你不是这么打算的吗?” 叶屏轻轻环着郝天行的腰,良久才说:“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叶屏需要时间等待医院的支票。赵轩月答应她把之前蒲文亭付过的钱都反回来,好让叶屏还给她。至于医药费用,医院可以等。叶屏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赵轩月,医院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终于,医院的支票来了。拿着支票,叶屏心中酸楚。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吧。那天晚上,叶屏写了一封信。把她要说的话都写了进去。她不敢直接面对蒲文亭。 第二天,叶屏早早起来,趁着大家还在睡觉,她把信和支票悄悄放到蒲文亭的书房桌子上。然后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了蒲家别墅的大门。回头看着这栋已变得熟悉了的房子,叶屏深深叹气。这究竟是对是错? 站了良久,叶屏终于转身,向前方走去。 爸爸: 请允许我再这样叫你一次。因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就失去了这样叫你的资格。 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我是景莲的女儿,可是我是她的养女。你和我妈妈的女儿在五岁时夭折了。当你把我误认为你的女儿时,我本想解释。然而,想到妈妈那二十万手术费,我决定瞒天过海,冒充你的女儿。 我只是想得到给妈妈做手术的钱。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想法。而且那钱我是要还的。那张支票你看到了吧。谢谢你给我和妈妈的帮助。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想说,不要怪我妈妈,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感谢你给我的关怀和爱。这对于从小就失去父爱的我来说,是极其珍贵的。 叶屏 第二十三章 叶屏拖着不太多的行李,赶在上班高峰前,回到了已经空了将近三个月的家,她和妈妈的家。屋内的东西一如往昔,只是好久没人住了,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叶屏站在门口,心里暖暖的。这才是家嘛。 一个上午被叶屏献给了大扫除。光是清除那些灰就费了她好大的一番功夫。擦完最后一块地板,叶屏终于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叶屏震醒。叶屏叫了一声讨厌,忙不迭地掏出手机。 是蒲继!叶屏稍稍犹豫,最后按下了挂机键。蒲继不死心,继续打来。叶屏又按下挂机键。反复几次,叶屏索性关机。 他们应该看到我的信了吧。从此我们再无瓜葛呀。 叶屏深吸一口气,看看表,已经下午了。该去医院了,说不定天行已经在那儿了。她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外面,没走几步就退了回来。她看到蒲继急急的身形向这边走来。 可惜她躲的慢了,被蒲继一眼看见。蒲继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跟我走。”蒲继冷冷地说。 叶屏皱眉。“你干什么啊?” “跟我回去。”蒲继手上加了力,像是在惩罚她。 叶屏眉头皱的更紧,压了压火,说:“你不是盼着我离开吗?我现在终于离开了呀。干嘛还让我回去?” “爸爸看了你的信后晕了过去。他的心脏病犯了。”蒲继用生冷的口气说出的话让叶屏浑身一颤。 她知道蒲文亭心脏不太好。可是她没想到蒲文亭看了她的信会心脏病发作。叶屏心中难过,也担心。可是现在回去还有什么用?她悄悄调整呼吸,用同样生冷的声音说:“我既然写了信,还了钱,从此跟你们蒲家就再没有半点关系。好好劝劝你爸爸,让他快点好起来吧。” 从此再没有半点关系?蒲继心中酸涩。不知是因为爸爸受震惊之后的消沉,还是叶屏说这句话时的决绝。他下意识又加力量。“解铃还需系铃人。这话你等当面跟我爸说。跟我走。而且这债不是你说还就还的了的。” 叶屏的胳膊被抓的生疼,又被他的话激怒,使劲地挣扎。“怎么就不能还了?难道你还要我再跪一次?蒲继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你先放开我。” 不料蒲继突然松手,叶屏用力过大,一时没收住,向后倒去。叶屏还以为要直直摔下去了,却摔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同时,郝天行微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蒲继,你干什么?” 蒲继冷着脸。“你别管。” 郝天行的语气缓和下来。“蒲继,叶屏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该还的也还了。算了吧。” 蒲继诧异地看着郝天行,立刻又反应过来。“你知道了?” “我知道。”郝天行定定地看着他。他以为蒲继来为难叶屏。 他邀叶屏为他过生日,此刻又对他温存爱护,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同寻常了吧。蒲继心中酸涩又起。“我是想让她去看看我爸。他很难过。” 郝天行知道自己误会了,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他看向叶屏。 叶屏心中酸楚难过。这算不算她造的孽呀?“蒲继,我还是那句话,钱我还了,我和你们没有关系了。我不会去看他的。”冰冷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那么疼爱你,你怎么忍心?”蒲继又欲上前抓她,可郝天行挡了过来。 叶屏不再说话,拉了郝天行就走。 “景叶屏——!”蒲继愤怒地叫。 可是叶屏加快脚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她只知道她想远离蒲家的人。 “叶屏。”在确定已经走了很远了之后,郝天行拉住叶屏,“叶屏,你还好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叶屏委屈地说。 “也许你该去看看他。当然,只是也许。你不想的话,就不去了。”一向精明的郝天行此时也不知所措。 叶屏回头,神情黯然。“天行,我觉得我坏透了。” 郝天行拥她入怀,轻声安慰道:“才不是呢。” * * * 叶屏和郝天行才到病房门口,一个护士就喜笑颜开地迎了出来。“景叶屏,你妈妈刚刚醒过来了。你快看看。” 醒过来了!该不会因为我和蒲家脱离了关系吧?叶屏只闪出这么一个念头,就快步走进去。 “妈!” 景莲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见到叶屏,她先是高兴,随即表情默然。叶屏看妈妈的脸色,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一时间,母女俩都不说话。 郝天行见状,连忙微笑道:“阿姨,你总算是醒了。叶屏这几天都担心死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想吃什么东西,还是喝什么东西?我去买。” 景莲看了他一眼,沉默摇头。 “妈,你在生我的气吗?”叶屏怯生生地问。 景莲看着女儿,既是责备又是心疼。自己有资格生她的气吗?如果不是她走投无路,也不会去做骗人的事。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没用。“没有。” “妈,”叶屏握住景莲冰凉的手,“我已经把钱还给蒲文亭了,也把一切都说清楚了。从此我们就不欠他们的了。妈,你原谅我好吗?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景莲抚着叶屏的头发,爱怜地看着她。“妈该感谢你才是。我不怪你。” “妈,可是现在我们欠医院的了。以后我们得辛苦一点,还医院的钱了。”叶屏快乐地笑了,语气也轻快起来。 景莲微笑,然后目光落在郝天行身上。“那他是……?” 叶屏面上一红,说:“他叫郝天行,是……是……” “是她的男朋友。”郝天行接口道,他就知道叶屏说不出来,“还希望阿姨能接受我呢。” 景莲轻笑。“叶屏也悄悄长大了呀。现在也有了男朋友。” 叶屏的脸更红了。 *** 自那天以后,蒲继或是蒲文亭都没找叶屏。蒲继也只给叶屏的班级代了几节课,教授就回来了。蒲家真的从叶屏的世界里消失了。她在努力忘记关于蒲家的事,可是赵轩月时不时对蒲继的念叨,还是让叶屏心里一动。 一个月后,景莲出院了。 第二十四章 咖啡店里,一个将近五十岁的男人静静地坐在那,搅动着杯子里渐凉的咖啡,却不曾喝一口。 气宇轩昂,不减当年。他虽然老了,可是气质没变。景莲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打量着他。最后,她走到男人对面,坐了下来。 “你还是老样子,和人谈话永远是在咖啡店。”景莲神情平静,甚至没有一个礼貌的微笑。 蒲文亭看着景莲,时间仿佛飞回到那遥远的过去。“你也还是老样子,永远淡淡的。你好些了吗?” “还不错,就是有些虚弱。”景莲轻轻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真没想到梦玫会去医院闹你。我应该阻止她,那样你也就不会做第二次手术了。”蒲文亭满怀歉疚。 景莲终于笑了,可那笑冷冷的。“我是因为第一次手术失败了,才会那样。关她什么事。” 蒲文亭沉默了一会,又说:“你住院时,我应该去看看你的。” “又何必勉强。”景莲恢复了淡淡的语气。 蒲文亭又去搅动咖啡。“你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现在不能乱吃东西。”景莲现在连水都不敢多喝。 又是沉默。可是很快,景莲开口了。“我没想到叶屏会这么做。我替她向你道歉。” 蒲文亭搅动咖啡的手一僵。“叶屏,她还好吗?” “她很愧疚。她觉得对不起你。”景莲知道叶屏的心思。 “我很喜欢那孩子,从我把她当作女儿的那刻起,我就打心眼里喜欢她。聪明,善良,孝顺,长得又漂亮。当时我就觉得,我怎么这么好命,有这么好的女儿。”蒲文亭停下来,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咖啡,“我们的女儿死了?” “死了。当天,我收养了叶屏。”景莲下意识抓紧了手。 “她可爱吗?” “她是一个天使。”景莲淡淡地笑。就因为她是天使,上帝才把她带走。 “她知道谁是她爸爸吗?”蒲文亭忽然觉得咖啡苦涩无比。 “知道。” 蒲文亭觉得胸口发闷。谈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时,他毫无感觉。可是提到叶屏,他就觉得心痛。他拿起杯子,把最后一点咖啡喝完。“我想见见叶屏。” “她不会见你的。你应该也多少知道她的脾气。”景莲摇头。 “你不是说她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我嘛。我当面告诉她,我不怪她。”蒲文亭叹口气,“景莲,我真的很想那孩子。” 景莲站起身。“想见就见吧。你亲口告诉她,她也会觉得好受点儿。” * * *在中准的校园里,小周再一次找到了叶屏。 “景叶屏,蒲先生找你。”小周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完全搞不懂她。她千方百计进到蒲家,不要名不要利,最后还留了张支票,悄悄走了。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不想见。”叶屏要走,可小周拦住了她。 “可是蒲先生很想见你。你还是跟我走吧。”小周有些担心老板。他看得出老板很想念叶屏。 叶屏叹气。见就见吧。“好吧。” 小周把叶屏带到她和蒲文亭第二次见面时的咖啡店。还是那个位置,蒲文亭静静的坐着。叶屏走过去,迟疑着该叫他什么。 蒲文亭笑了,笑容依旧宠溺。“坐呀,傻站着干什么。” 叶屏坐下,低头不语,仿佛自己说什么都是罪过。 “叶屏,我今天把你找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想你,看看你。”蒲文亭轻轻地说。 一股暖流冲遍叶屏的全身。“谢谢你,我一切都好。听蒲继说那天你晕了过去。”叶屏鼓起勇气看向蒲文亭。 “小毛病,没事儿。叶屏,昨天,我见过你妈妈了。” 叶屏有些吃惊。从静莲清醒的那天起,她就没提过蒲家的事。“我妈妈说什么了吗?” “她没说什么。其实是我找的她。我想问问你的事。可是想来想去,我还是想见你一面。”蒲文亭说着心里话,“叶屏,爸爸不怪你。”蒲文亭看着叶屏。 叶屏一时怔住,鼻子开始发酸。 “你不用觉得愧疚或是对不起我。不论你是不是姓蒲,我都把你当作女儿。这也算是我们的缘分吧。”这一个月,蒲文亭想通了,与其生气难过,还不如依旧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 叶屏浑身颤抖。“可是我骗了你。我骗了你啊。” 蒲文亭笑了。“都过去了呀。”说着,他从怀里拿出那条紫水晶项链,被刻成龙形吊坠的紫水晶,散发着神秘的光泽。蒲文亭把它放到叶屏面前。 “拿着吧。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没什么不好的。女儿找爸爸天经地义。”蒲文亭站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手握着“爸爸”送给自己的礼物,看着蒲文亭离开的身影,叶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回到家,叶屏把项链保存起来,同时也把蒲文亭的“父爱”保存了起来。叶屏叹气,现在一切都该真正结束了吧。 这时,电话响起。是郝天行。叶屏浅笑,如果不是因为蒲家,自己又怎么会认识天行呢。 “叶屏,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你在干什么啊?”电话才一接通,就传来郝天行有些抱怨的声音。 “我这不是接了嘛。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叶屏反驳。 “你真无情,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真是的,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郝天行更加抱怨。 叶屏心里暖暖的,甜甜的。“我以后注意好啦。” “那以后每天我给你打一个电话,你也得给我打一个。我给你打两个,你就得给我打两个。”此时的郝天行像是撒娇的孩子,逗的叶屏笑出了声。 那边也传来轻笑声。“我想你了。我们见个面吧。” “嗯。”叶屏的脸微红。 “到我的西餐厅来。晚上我们一起吃饭。”郝天行似乎满心的期盼。 挂了电话,叶屏脸上的笑还没下来,反倒越来越甜。她现在是幸福的小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久好久没下雪的北方终于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好美好美,看的人都醉了。这将是我离家前的唯一一场雪。我好开心。希望北方再下几场雪,南方受灾的地方能度过难关。 2008-2-25 第二十五章 叶屏兴冲冲到来到西餐厅。郝天行正在办公室等她。 “我来了呦。”叶屏绕到他旁边,撒娇地拉住他的手。 “亏你还记得我。我们都两天没见了,你都不知道想我。你都在忙什么呀?”郝天行还在不依不饶,可嘴角已经不自觉地上扬了。 叶屏佯装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嘟着嘴说:“我忙的很。白天上课,下课回家照顾我妈妈。过几天我还要到超市打工。我这么忙,当然不想你了。” 见叶屏“生气”,郝天行连忙来哄。“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打给你,我想着你就好了。” 叶屏“扑哧”笑出来。“原谅你啦。的确也是我不好,最近忙了一点,就没顾上你。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郝天行温柔地拥过她。 “今天我见过蒲文亭了。”叶屏将头靠在郝天行温暖的胸膛上。 “蒲伯父?他找你干什么?”郝天行的语气透出一丝担心。他知道蒲文亭人不错,不会为难叶屏。但关于叶屏的事,他总是会多想一点。 叶屏叹口气。“我越来越觉得我是天下最坏的人。他不仅不怪我,还说会继续把我当女儿一样看待。那我可真是这辈子都欠着他了。天行,我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郝天行抚乱她的头发,轻笑道:“你不怕又惹麻烦。算了吧,让事情到此就结束吧。” 叶屏嘟着嘴,不知是在想自己的劝阻,还是在想该为蒲文亭做什么。郝天行看着她红润的唇,吻了下去。 叶屏被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刚开始挣扎,可只挣扎了几下,就回吻了过去。 屋内温情正浓,却有人煞风景地推门而入。 叶屏和郝天行都吓了一跳,立刻分开。叶屏面红耳赤地向门口看去。蒲继!天啊!真是阴魂不散。 蒲继当然看到两人在干什么,尴尬地站在那。如果是别人,他倒无所谓,笑笑就算了。可现在是郝天行和叶屏,他有说不出的尴尬和不舒服。 郝天行轻咳两声,笑道:“你怎么都不敲门,要是我们做的更深一些,你还不长针眼了。” 叶屏又羞又恼地拉了拉郝天行,低声说:“你瞎说什么呢?” 郝天行笑意甚浓。 蒲继抬眼望去,只见叶屏一张脸,原本洁白的肌肤现在绯红娇人,一对黑眸闪着星光,一双玉手亲昵地拉着郝天行。蒲继有些愣。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她这么漂亮呢? “蒲继,你找我啊?蒲继?”郝天行见他还是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盯着叶屏,便奇怪地问了一句。 蒲继回过神来,说:“啊,我闲着没事,想找你吃饭。啊、我、我……你们、我先走了。”蒲继转身就走。 郝天行却把他叫住。“蒲继,别走。我和叶屏正好要去吃饭,我们一起吧。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对了,把雨翩也叫出来吧。叶屏,你问问赵轩月方不方便,把她也叫来吧。” 叶屏看向蒲继,又不情愿地看向郝天行,意思是太尴尬了。 郝天行微笑点头,安慰地搂住她的肩,在她耳边低低说:“他是我朋友。以后总要见面的。不如就趁现在把心结解了吧。” 接到叶屏的电话,赵轩月是迅速赶到,让叶屏以为她是坐着火箭来的。过了不久,杨雨翩也来了。 郝天行一幅主人的姿态,说:“今天就在我这西餐厅吃吧,也让你们尝尝我们大厨的手艺。我保证你们以后不想去第二家。” 杨雨翩不服气道:“天行,你也太夸张了吧。自己的厨子自己夸,你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嘛。” “这话我记着了。待会我这‘王婆’就等着你夸我的‘瓜’了。”郝天行玩笑地说。 众人一阵欢笑。不多时,餐厅服务员过来说他们要的东西都做好了。郝天行吩咐说他们自己来,然后招呼大家上厨房端菜。叶屏正欲起身,蒲继却拉了她一下。 蒲继见他们都走了,才开口道:“听我爸说,他找过你。而且,他原谅你了。” “嗯,他说他还会像女儿一样看待我。”叶屏低低地说。 蒲继鲜有地在叶屏面前展露笑容。叶屏看地有些愣。“你不恨我,不讨厌我,我生我气了?” “那天你的一跪把我的气都跪没了,反倒让我觉得心有愧疚。”蒲继的语气里真的带着一丝心疼和愧疚。 以前蒲继对叶屏都是冷言冷语,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瞪她几眼。即使后来把她当妹妹看,说起话来也是别别扭扭。今天和蒲继这样“正常”的谈话,竟然让叶屏的心跳莫明加速起来。 “那我们算两清了。”叶屏不去看他,暗自调整呼吸。 “清什么清,你还欠着我呢。”蒲继故意说。 “什么啊?我哪还欠你了?胡说八道。”叶屏第一次敢当面瞪他。 “以后有空多看看爸爸。”蒲继忽然改变话题。 “我可不敢再进蒲家的门。”叶屏想到林梦玫,心里就有一百二十个不舒服。 “谁说让你去我家啊。你难道还嫌把我家搅的不够热闹啊。”蒲继半真半假的瞪了叶屏一眼。 叶屏再次勇敢地回瞪。 “菜来喽。”郝天行带着赵轩月、杨雨翩,端来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盘子。本来他有意让他们两人独处,见他们斗起嘴,又互瞪起来,知道他们之间的心结是解开了,才走过来。 杨雨翩挤过赵轩月,紧挨着蒲继坐下,一只手顺势绕到蒲继的胳膊上,笑对叶屏。“怎么,你们两个在这偷懒,是在续兄妹旧情吗?” 没抢到蒲继旁边位置的赵轩月听她透着阴阳怪气的话,心中不悦。心思细腻,善于观察人的她敏锐地感觉到,杨雨翩不是省油的灯。叶屏也感觉到杨雨翩与之前不同。第一次见自己时,杨雨翩很热情,一幅姐姐的样子。可是今天她给叶屏的感觉是怪怪的。 “毕竟也相处一段日子了,也多少有感情了,刚才闲聊了几句。”蒲继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 杨雨翩不悦。以前蒲继都会任由她抓着胳膊,今天怎么抽回去了?难道是因为叶屏在这?她转头,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眨着,看着蒲继。“感情?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很讨厌这个妹妹呀。对了,当时天行也在。” 叶屏拿筷子的手一滞。这杨雨翩难道是双重人格?前后也差太多了。叶屏不觉后背发寒。 赵轩月更是不悦。她摆明了针对叶屏。她们有仇啊?叶屏可不是会主动找事的人,那杨雨翩发哪门子疯啊。她斜眼看到杨雨翩又欲挽上蒲继胳膊的手,恍然大悟。 蒲继不动声色。郝天行微笑,不时讯问大家,他的厨师的手艺如何。仿佛他俩对于杨雨翩此种言行见怪不怪了。 第二十六章 吃过饭,杨雨翩硬拉着蒲继去看她的最新设计作品。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赵轩月冷哼。“叶屏,你以后离那女的远点儿。怎么看她怎么不舒服。” 叶屏碍于郝天行在这,没有接赵轩月的话,但心里也是疑惑。 倒是郝天行主动解释。“你们别想歪了。雨翩一早就喜欢蒲继了,在她眼里,接近蒲继的女性都是情敌。她没有坏心,只是有点孩子气。再加上从小被人宠惯了,有时候说话冲了点。” 叶屏和赵轩月对望一眼。看来郝天行也是宠溺者之一。 “那我们蒲老师喜欢她吗?”赵轩月猜到杨雨翩对蒲继有意思,此刻得到证实,对她更是没好感。只希望蒲继有点眼光,不喜欢那女人。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和蒲继到把她当妹妹看。蒲继不可能喜欢她的。”杨雨翩早就向蒲继示好了。蒲继委婉地拒绝,可是杨雨翩依然如故。 “这还差不多。”赵轩月满意地说。蒲继果然不同凡响。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赵轩月转头问叶屏。“我要走了。你走吗?”可还没等叶屏回答,赵轩月就笑道:“算了,算了。这本来是个私人约会,结果被我们搅了对不对?那我就先走了,给你们俩留点空间。叶屏,明天见喽。”赵轩月说完就走了。 “赵轩月是个值得交的朋友。”郝天行拥着叶屏的肩膀,看着赵轩月匆匆离去的背影。 “我知道。”叶屏开心地说。 “你还在在意雨翩吗?”郝天行注意到叶屏刚才吃饭时神情不悦。 叶屏点头。“我很奇怪。明明我第一次见她时,她特别热情。现在竟然完全不同了。有点吓人。” 郝天行轻笑。“当时她是在讨好你。她对蒲家的人都好,对蒲家的佣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难道对佣人不应该客客气气的吗?”叶屏反问。佣人就不是人吗?人家也是光荣的劳动人民。众生平等啊。 “你忘了我说过她被娇纵惯了吗?”郝天行完全把叶屏拥入怀里,“她是没什么坏心眼。不过她很孩子气,心眼也小了点儿。所以你得听赵轩月的,离她远点儿。” 叶屏偎在郝天行怀里,乖乖点头。 “还有,你还得离蒲继点头。刚才你和蒲继有说有笑,连我都嫉妒了,那丫头能不针对你嘛。”郝天行将下巴抵在叶屏的头上轻轻摩擦。 叶屏没注意郝天行微微的醋意,反驳道:“我可是好不容易能跟他正常说话,心结也解了。再说今天可不怨我。” “听我的没错。”郝天行用下巴轻磕叶屏的头。 叶屏笑着用手捶他的胸膛。“你以为你是诸葛亮啊。” “我不是诸葛亮,我是你男朋友。”郝天行不等她说话,俯身吻了下去。 * * * 郝天行才说要她离蒲继远点儿,叶屏就得去找蒲继。 今天交作业时,教授又告诉她,她把名写错了。这她才想到,她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学校的电子档案里,记录的是“蒲叶屏”,而不是“景叶屏”。她打了无数个电话给蒲文亭,可手机总是关机,她又不敢往蒲家打,只好找蒲继。 “我爸去外国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蒲叶屏’不是挺好的嘛。改来改去,多麻烦。”蒲继低头品尝食堂的午饭。平时他很少在这吃。 此刻还没到拥乱的午饭时间,食堂显得有些冷清。 “好什么呀。让你改名叫景继,看你还说不说好。而且,我不是说过,我和蒲家从此无瓜葛嘛。”两人总是不经意间斗嘴。 每次听到叶屏说“无瓜葛”,蒲继的心里就是酸涩。“无瓜葛那你还找我干嘛?”蒲继不悦地说。 “哎呀,蒲继,我求你了。”叶屏觉得得顺着他。 她在求我。上次她求我时,语气是那么悲凉,现在却是软软的。蒲继不觉高兴起来。“好吧。我帮你问问。” 叶屏连连称谢。她知道,蒲继“问问”,那准成功,有钱人办事效率就是高,成功率就是大。 “你说你是养女,那你本来姓什么啊?”蒲继对叶屏的事好奇起来。 “我姓叶啊。本来我就叫叶屏的。我还依稀记得,我的亲生爸爸妈妈叫我屏屏。后来我跟了妈妈,就加了‘景’在前面。我妈没给我改名字,说是要我记住我的亲生父亲姓叶,要我永远记住我的亲生父母。虽然这么说,可是我亲生爸妈是个什么样子,我真的记不得了。就连当年被收养的情景,我都记不清了,只知道我是在医院遇到妈妈的。”叶屏感慨,话不觉多了起来。 蒲继静静地听着,心想,怪不得她这么坚强。从小就遭变故,又是和妈妈相依为命长大的,怎么能不坚强呢。 叶屏说了半天,见蒲继没反应,只是看着自己,于是问道:“蒲继,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蒲继拿她开玩笑。 “什么呀?你的名字才奇怪呢。”叶屏反唇相讥。 “你说我的名字奇怪?这可是我爸给我起的。” “我的名字还是我爸给我起的呢。” 两人又斗起嘴来。可斗着斗着,两个人都乐了。 “几个月前我还恨你恨的牙痒痒,现在居然和你在这打嘴仗。”蒲继失笑,笑容正好迎上阳光,灿烂无比。 “对呀,当时我是既怕你,又讨厌你。而且你还逼我跪下。”叶屏回想着。 “拜托,你怎么又拿这事说事。你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呀。我不过说说,谁想到你当真了,二话不说就跪下来。”蒲继撇嘴。 “当时那种情况,你让我跳楼,我都能去跳。你说跪,我能不跪嘛。” 眼看着这嘴仗又要打起来,叶屏和蒲继又笑了。 “我们能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也算是缘分了。”蒲继微笑道,声音忽然放柔,就像是照顾生病的叶屏时的声音。 “是啊。缘分啊。”叶屏望向窗外。树叶早就落没了,人人都穿的厚厚的。冬天不知不觉已来了好久了。那个充满不可思议和伤心、眼泪、欺骗的秋天走远了。 第二十七章 “叶屏——!”赵轩月的声音横穿操场而来,直入叶屏的耳朵。 叶屏微微皱眉,站住等赵轩月飞奔而来。 “叶屏,你太不厚道了,居然和我的蒲继一起吃午饭。可恶。”赵轩月一站定,就声讨叶屏。 叶屏失笑。“拜托,什么时候他变成你的蒲继了。我是有事才找他的。” 赵轩月笑着拉叶屏一起走。“从那天知道杨雨翩缠着蒲继,我就决心把他变成我的蒲继。不能让他落到那个女人手里。”一提到杨雨翩,赵轩月就一脸不悦。心眼不好的人她见的多了,也不是多在意,但这个杨雨翩就是格外让人讨厌。 叶屏可是哭笑不得。“轩月,我觉得你真是有意思。其实当初你主动借我笔记,一口一个‘迟到的’叫我时,我对你可没什么好感。” 听叶屏这么说,赵轩月倒是不以为意。神情骄傲地说:“我这人就这样,别人刚接触我时,都觉得我喳喳呼呼的,心直嘴快。可是跟我接触深了就会知道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要成为我的朋友,还得我看上眼呢。” 叶屏“扑哧”笑出来。赵轩月的性格的确独特,可也是可交的人。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叶屏,你说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赵轩月还以为叶屏在嘲笑她,不高兴地说。 “是是是。我们轩月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要不然我景叶屏还在受苦受罪呢。”叶屏哄着她,可感激之情是真真切切。 “那你就得回报我。”赵轩月眨眨大眼睛。 “说吧。让我干什么?”叶屏觉得为她做什么都行。 “帮我追蒲继。”赵轩月字字清晰,却让叶屏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你让我帮你追蒲继?你别逗了。我不干,坚决不干。”叶屏连连摇头。媒人这种事她绝对做不来,而且还是帮她追蒲继。 “叶屏,你不是要报答我吗?你只要告诉我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在他面前多夸夸我就行了。叶屏,求你了。我们是好朋友吧。你有郝天行,你也不忍让我孤身一人吧。叶屏~~”赵轩月语气软软地求起她来,是拿起了哭腔。 果然这招很奏效。叶屏推开赵轩月猛往自己身上靠的身子,苦着脸说:“好啦好啦。我帮你行了吧。你别再这样了,别人都看着呢。” 赵轩月立刻恢复正常。“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好人。” “不过我话放在前头,我在蒲家的那几个月,天天都躲着他,他的喜好我还真不知道,我只能问问天行了。至于夸你,等我见到他再说吧。”叶屏先把责权分清楚。 赵轩月表情古怪地看着叶屏。“叶屏,你不会是对蒲继有感觉吧。” 叶屏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脸立刻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刚才看见你和蒲继一起吃饭,我就觉得,在他面前,你更真实,也更快乐。在郝天行面前,你多少在隐藏自己。”赵轩月一幅专家的口气。 “什么呀。我是在乎天行才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他的。”叶屏连忙解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乱。 赵轩月摇头。“看看你慌乱的样子。脸都红了。算了,不逗你了。不过如果你真对蒲继有意思,我是不会跟你抢的,你记着把郝天行留给我就行了。” 叶屏拿她真是没办法,只好口上应着。 叶屏答应了赵轩月,就要做到。此刻她坐在床边,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问问郝天行。我怎么会答应这种事,天行知道了,即使不怪我,也要笑话我的。叶屏犹豫来犹豫去,这电话还是没打出去。可是电话自己响了。 不是吧,是蒲继。 “叶屏,是我。”蒲继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些不真实,却很有磁性。 这是叶屏第一次接蒲继的电话,如果不是来电显示,恐怕她都听不出是蒲继。“哦。怎么了?” “你改名的事,我问过我爸了,他说等他从外国回来再说。你不用着急。”蒲继简单地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嗯,蒲继,我能问你点儿事吗?”叶屏迟疑地说。 “什么呀?” “嗯、嗯……能把你的喜好告诉我吗?像是你喜欢吃什么啦,喜欢什么颜色啦,爱好什么啦。大概就这些。”叶屏犹豫半天,终于一口气说完。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蒲继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被这么一问,叶屏更是不自在。“你别管我干什么么,就当帮我一个忙,告诉我吧。” “无可奉告。”蒲继不等叶屏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叶屏叹口气。唉,希望他不要误会我。 忽然,电话铃又想起了。 “叶屏,是我。想我了吗?”郝天行温柔的声音传来。 叶屏轻笑。“还好啦。” “什么叫还好?想还是不想?”郝天行“逼供”。 “想想想。想的我都吃不好,睡不着,行了吧。”叶屏撒娇地说。 “这还差不多。刚才你和谁通电话?我都打不进来。”郝天 行稍有抱怨地说。 叶屏犹豫了一下,说:“嗯,赵轩月啦。怎么了?“ “明天你妈妈去医院复查,我陪你们去吧。” 郝天行的细心让叶屏心醉。“你真的方便吗?你又得照顾西餐厅,又得写毕业论文。如果太忙了,就不用勉强陪我们了。”叶屏不忍地说。郝天行实在太照顾她了。 “叶屏,我是你男朋友啊。我不陪你,谁陪你。我们又好几天没见了。我想你了。”郝天行轻轻地说,语气里透着一丝寂寞。 “好吧。天行,最近实在太忙了,都没时间见你。不过快放假了,我保证天天烦着你,一直到你不想见我。”叶屏听出他的寂寞,安慰道。 天行一阵沉默。 “天行?怎么了?” “啊,没事。那明天见了。”郝天行匆匆挂上电话。 西餐厅办公室里,郝天行迷茫地看着窗外。他忽然有一丝不安。即使他经常和叶屏半开玩笑似的抱怨,可她还是不曾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主动找过自己。也许,叶屏对自己用情并不及自己来的深。 第二十八章 叶屏和郝天行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着做检查的景莲。叶屏时不时望向检查室的门口。郝天行看她一幅担心地样子,轻轻握上她的手,温暖她冰凉的手。 “叶屏,不用担心。阿姨最近不是挺好的嘛。没事的。”郝天行温言软语地安慰。 叶屏转头看郝天行,笑道:“你让我不担心,我还是会担心啊。前一段时间我可真是让妈妈吓到了。啊,对了,跟你打听点蒲继的事。” 郝天行嘴角的微笑一滞,随即又荡开。“什么事?” 叶屏抚着自己的额头。“蒲继都有什么喜好啊?比如他都喜欢什么,爱好什么?昨天我问他,他不告诉我。” 郝天行嘴角的笑有些淡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屏把头靠在郝天行的肩膀上,叹气道:“还不是赵轩月。她要我帮她追蒲继,让我告诉她蒲继的喜好,还让我在蒲继面前夸她。夸她是可以。可是虽然我在蒲家住了一段时间,可我和蒲继说过的话,总共也没超过二十句。我哪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昨天蒲继给我打电话时,我问他,他一句无可奉告就把我顶回来了。”叶屏有些委屈。本来里外都没她事的。 郝天行伸手把叶屏拥入怀中,淡淡地说:“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之前,你是在跟蒲继讲电话吗?” 叶屏一愣。“你怎么知道?” “猜的。”昨天叶屏回答他之前犹豫了一下,他就觉得不妥,可没想到是蒲继。 “我想把我的名字改回‘景叶屏’,可是我联系不到蒲文亭,只好拜托他。昨天他打电话说,要等他爸爸回来再说。”叶屏觉察出郝天行和平常不太一样,便解释道。 “那我问你,你怎么说是赵轩月?”郝天行将她拥的更紧。 叶屏一时语塞。当时她一时慌乱,就说是赵轩月。如今想来,是为什么呢?“你生气了?”叶屏转过脸,看着郝天行小心翼翼地问。 郝天行见她一脸的小心,心中不忍,马上又笑道:“生气倒是没有,可是最近你在我面前总是提到蒲继,我吃醋了。” 叶屏伸手捏了捏郝天行玉脂所凝的脸,笑嗔道:“没想到,你还吃醋。整天一张笑脸的你,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可是你吃谁的醋,也不该吃蒲继的呀。你觉得我和他可能吗?只不过我和他抛弃前嫌,不像原来那样谁看谁都不顺眼。” 郝天行笑的有些无奈。“我从小到大,被人忽视惯了。现在却只希望你的心里只有我,没有别的什么人。”郝天行把脸埋在叶屏的脖颈处,拥叶屏的力气更大了些,像是怕叶屏突然离开一样。“天行?”叶屏感觉到郝天行很不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不过只一会儿,郝天行便放开了叶屏。“好啦,我惩罚完你了。让你都不知道想我。”郝天行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天行,是我让你不安了吗?”叶屏握住郝天行的手,皱眉问。 “别乱想,我自己还是有自信的。啊,你妈妈出来了。”郝天行起身迎上从检查室出来的景莲和林医生。 “妈,怎么样?林医生,我妈的情况还好吗?”叶屏忙上前询问。 “情况不错,你妈妈恢复的很好。两次手术,总算有了回报。不过不能放松,平时饮食还是要特别注意,不能乱了规律,也不能太累。”林医生面色平静地说。 叶屏悄悄松了口气。一切都在变好。 * * * 躺在床上,叶屏反复想着今天在医院里,郝天行的一言一行。难道自己不给他打电话,他就这么不安?算现在也只谈过两次恋爱的叶屏,并不太明白为什么郝天行那么不安。可她觉得远不是自己没给他打电话那么简单。处世未深,恋爱经验又少的可怜的叶屏实在是想不明白。不过,既然他希望自己给他打电话,那自己就打吧。 想到这,叶屏拿起了手机。 “叶屏,你给我打电话!”郝天行的声音透着惊喜。 “你现在在哪?”叶屏听他这么高兴,不觉失笑。有时候,郝天行还真像个孩子。 “我在家呢,正准备要睡。不过你给我打电话,恐怕我是要一夜不眠了。” “看来我这电话是打错了。那我以后不打了。”叶屏故意逗他。仿佛对方就是一个孩子。 “不行,以后在我睡前,你都得给我打一个。要不然我就打电话骚扰你。”郝天行生怕这样的好事只一天就没了。 叶屏“咯咯”地笑起来。“天行,有时候你真的很无赖啊。大家怎么都没发现呢。”的确,和郝天行在一起时间越长,越会发现他的笑脸下的真性情。 郝天行也轻笑起来。“我这无赖可是只耍给你看的。” “那作为我给你打电话的回报,你就告诉我蒲继的喜好吧。我也好向轩月交差啊。”赵轩月已经打电话追她好几次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把我知道的关于蒲继的事都列在一张单子上,有时间你来拿吧。”郝天行语气轻快,即使提到蒲继,也不再沉重。 “天行,谢谢你。我最喜欢你了。”叶屏亲昵地说。 这一夜,两个人都睡的香甜。 第二天,叶屏一下课,就要到郝天行那取那张单子。赵轩月磨了她一节课,害的她都没办法专心听课。 “叶屏。”蒲继从旁边走过来,好像在刻意等她。 “啊,蒲继,你好。” “有空吗?一起吃午饭吧。”蒲继微笑。 “不行,我要去天行那。”叶屏想到自己亲口问他,他的喜好是什么,忽然觉得尴尬。都是赵轩月害的。 蒲继撇嘴。“你不是想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我们吃饭,我好告诉呢。” 叶屏一笑。“不用了,自有贵人相助。” “那你问我这个干什么?”蒲继颇有深意地看着叶屏,一双英目闪着光芒。 叶屏想了半天,才说:“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然后跑开了。她不知道赵轩月想不想蒲继知道,所以也不好说破。 看着叶屏的背影,蒲继玩味地一笑。这景叶屏越来越吸引人的眼球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会不会觉得27、28章有些拖沓呢?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记得要告诉我。除了嫌我更新慢。我已经很努力了。 第二十九章 “景叶屏!”甜美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杨雨翩双手抱胸,挡在叶屏面前。 杨雨翩突然跳出来,可把叶屏吓了一跳。再一看她的大眼睛里满是怒火,叶屏暗叫不好。恐怕她看见自己和蒲继讲话了,又该吃无名醋了。叶屏不想和她纠缠,只好赔笑道:“啊,杨雨翩啊。你怎么在这?我还有事,着急走,就不陪你说话了。拜拜!” 不料杨雨翩一把抓住叶屏,尖声说:“景叶屏,蒲继是我的,谁也别想染指。尤其是你。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骗得蒲家上下把你当女儿。被揭穿了还不知羞,现在居然来招惹蒲继,真不要脸。” 杨雨翩的声音又尖又细,此时声音又大,招的不少人往这边看。叶屏恨不得甩掉她,赶快走人。可是杨雨翩抓着自己不依不饶。 叶屏哭笑不得地说:“你误会了。我可绝对没招惹蒲继。我发誓。再说我都有天行了。你放开我吧。我真的有急事。” 杨雨翩一脸的不相信。“那你保证从此不再见蒲继。离他越远越好。否则你就是贱人,是第三者。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叶屏纵然再温和,脾气再好,被她一口一个不要脸,贱人,第三者的叫,火气也上来了。“杨雨翩,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和他在一个学校上学,怎么可能永远不见。我可没有招惹他。他要是来找我,我也管不了。人若是你的,你就该看住他,况且他也不是你的。杨雨翩,抓住一个人心,不是威胁他身边的女人,让他身边没有女人就行的。这道理你到底懂不懂?反正我跟他什么也没有,你威胁我也没有用。” 叶屏趁杨雨翩被自己说的发愣,甩开她的手,迅速离开。心想:虽然她比我大了一岁,可心智怎么还像个孩子,爱钻牛角尖。然而叶屏却没料到,她的一通说教惹到了杨雨翩,让她开始了行动。 第二天,在进教室的路上,叶屏正巧遇到赵轩月。 “叶屏,叶屏,怎么样,拿到没有?”赵轩月此时的样子简直可以用“猴急”来形容。 叶屏笑着把那张写着蒲继喜好的单子交到赵轩月手里。“给,我的任务完成了吧。” 赵轩月忙着看单子,连头都没抬,嘴上却应道:“只能算你完成一半。你还得在蒲继面前说好话呢。” 叶屏无奈地说:“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可不敢轻易见蒲继了。我怕我被杨雨翩吃了。” 赵轩月抬头,皱眉道:“怎么?她找你麻烦了?怎么不告诉我啊?她跟你说什么了?”赵轩月一幅担心的样子。 看到她比自己还紧张,叶屏安慰地笑道:“没什么,就是要我以后不要见蒲继之类的。我没理她,还给她上了一课。好歹我以后也是律师,在口才上可不输她。” 赵轩月摇头。虽然她不太了解杨雨翩,但她这种人的共同特征她还是知道的。被叶屏教训了一顿,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叶屏,最近你还是小心些,别再接触蒲继,见到杨雨翩转身就走,别跟她废话。” “没那么严重吧。”叶屏话音刚落,看见前面的公告栏前,挤了一大堆人。 叶屏本不想看的。她向来不喜欢凑热闹。可赵轩月拉着她挤了进去。等明白大家都在看什么时,两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叶屏皱着眉,几乎不敢相信,杨雨翩真的干得出这样的事。 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上,贴着一张彩印的纸,记录着叶屏为骗取钱财,冒充富豪蒲文亭的私生女的“罪行”。 赵轩月吐吐舌头,在叶屏耳边低低的说:“她还动作真快啊。叶屏啊,你出名了。” 叶屏不知该说什么。天啊,这件事被爆出来,她还怎么见人啊? 却听旁边有人议论。“这景叶屏怎么这样,缺钱花也不用撒谎骗人吧。” “这你怎么知道,找个大款当爸爸,可比傍大款来的安全又有效,不怕人家的妻子来闹她。这个景叶屏聪明着呢。” “会不会她真的是蒲文亭的女儿,可家里的那个‘妈’看她不惯,把她赶出来了呢?” “就你心眼实,这上面不是都写了她是骗子嘛。怎么可能是蒲文亭的女儿呢。” 叶屏的身体都僵硬了。站在那一动不动。赵轩月不敢叫她的名字,只好低低声音说:“喂,你怎么样啊?我们快走吧。喂!喂!” 忽然一支手伸过来,把叶屏拉出人群。赵轩月也跟着出来了。三个人到了较为僻静的地方才停下。 赵轩月不满地说:“喂,蒲继,那个杨雨翩怎么回事?她也太过分了吧。这让叶屏怎么在学校待啊?” 蒲继叹口气,问:“你怎么知道是雨翩的?” “还用问啊。昨天她威胁叶屏离你远点儿,叶屏没理她,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不是她还是谁啊。蒲继,你好好的,怎么会认识她那样的人?真枉我们法律班的同学都那么喜欢你。”赵轩月劈头盖脸说了一大堆。 蒲继愣了一愣,然后对叶屏说:“叶屏,她真的威胁你?你怎么不告诉我?没想到她又弄出这样的事。” “呵,看来这还不是第一次啊。”赵轩月没好气地说。 蒲继多少有些尴尬。“以前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可雨翩弄出各种事来,最后把那女孩气走了。当时我只当她年纪小,小孩子脾气。没想到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这样。” “蒲继,如果你不摆平她,你甭想娶老婆了。”赵轩月原本想追蒲继的一颗心也凉了一半。成天和杨雨翩斗法,纵然自己不怕她,也懒的和她费心思。 叶屏稍稍缓了口气,苦着脸说:“哎呀,你们两个别各说各的了。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办吧。我这还怎么见人啊。不认识的也就算了,可认识的可怎么办啊。我还怎么上课啊?” 三人一时沉默。怎么都不好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上学的关系,从三月一号开始,我就不能每天更新了。只能集中到周六或周日更新。不过大家放心,到时候我会把一周的成果更新出来。大家就耐心一点,等到双休日再来看好不好。一次多看点也不错呀。所以大家千万别怪我呀。要不然我会哭的。而且,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总之呢,匙儿先在这给大家赔个不是。同时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谢谢! 2008-2-28 第三十章 “不如你今天请假吧。我会来处理这件事的。”蒲继考虑了一下说。 叶屏和赵轩月对望一眼。“可是,这样好吗?事情一出来,我就躲起来。”叶屏迟疑地问。 “这消息估计已经传遍学校了。你现在这样大模大样的去上课,你会自在吗?会有很多人像刚才那样冷嘲热讽,议论纷纷的。”蒲继劝道。 “叶屏,你如果不好受,就歇一天吧。”赵轩月考虑了一下,也说。 叶屏叹气。“可是我不是就白白缺了一天课嘛。”叶屏只是在抱怨。她知道赵轩月会借她笔记。 蒲继笑道“不是还有我这个代课老师呢嘛。我给你补。快走吧。” 叶屏苦笑摇头。她现在倒宁可蒲继立刻消失。“不了,我还是该上课上课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看着叶屏离开的背影,赵轩月瞪着蒲继。“蒲继,你要怎么解决啊?找杨雨翩理论?还是教训她一顿?” 蒲继面色有些阴沉。“我自会解决。你去上课吧。” “蒲继。”赵轩月唤了一声,却没有了下文。 “什么?”蒲继疑惑地看她。 赵轩月略一沉吟。“叶屏很喜欢郝天行。郝天行也很喜欢叶屏。” 蒲继不知她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轻皱眉头,说:“我知道。” 赵轩月点点头,一幅“你知道就好”的样子,转身追叶屏去了。 当叶屏战战兢兢地走进教室时,悬着的心缓缓安下来。虽然还是有异样的目光,但没有人当面对她怎样,让她难堪。 坐到赵轩月旁边,叶屏低声说:“感谢上帝啊,场面没有我想象的火暴。” 赵轩月倒是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用同样低低的声音说:“你不应该感谢上帝,你应该感谢中准学子的高素质。他们自动把本次事件过滤为八卦娱乐类,没人去较真。” 叶屏大大松了口气。可是她的这口气松的早了点。专业课一结束,班长就盈盈走到叶屏身边,一头秀发好似炫耀般甩来甩去。叶屏抬头看她,从她眼里读到了轻蔑和不屑。 “景叶屏,系主任让你到教务处一趟。”班长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全班听见。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叶屏。 赵轩月捅了捅开始石化的叶屏。“快去吧。” 系主任沉着脸盘问了叶屏足足一个钟头,才放叶屏走了。叶屏迈着沉重的步伐从教务处出来时,听到几个学生在议论她。她苦笑。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一整天,中准学生的谈论话题就是景叶屏。或褒或贬,或嘲讽或叹息,可真正把它当回事的却没有几个。毕竟这是别人的事,听到的人又不认识当事人,说说也就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又有谁会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而追根问底呢。 然而,蒲继却是少之又少的要追根问底的人之一。 杨家的花园别墅里,蒲继安坐在客厅,瞬也不瞬地看着杨雨翩。良久才开口。“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不负责任。” 杨雨翩只是甜甜地笑。“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你倒说说我哪句写错了。我好改改。” “雨翩!你不能一直这样。你知道我对你……我对你像妹妹一样。”蒲继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很早之前就把事情彻彻底底地说清楚。 杨雨翩闭上眼睛,然后又缓缓睁开。“你一开始也把景叶屏当妹妹,可是现在为什么对她的感觉不一样了?” 蒲继怔住。“我怎么对她的感觉不一样了?”蒲继说的缓慢,可心中一动,脑子里迅速寻找那所谓的不一样的感觉。 杨雨翩不回答,反倒自信地笑了。“你不是说你把我当妹妹嘛。那么既然你对她的感觉能变,那你对我的感觉也能变。” * * * 第二天,叶屏又被叫到了校长室。 校长室里,叶屏低着头,偶而偷瞄一眼老校长。按说自己也不是干了杀人放火的事,没必要如此担惊受怕。可事情被爆了出来,叶屏的心里始终是发虚。要是真有人问起她,她还真的是说也说不明白。自己的确是骗了蒲文亭,冒充他的私生女,用他的钱给妈妈治病。可即使自己其他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别人还是会认为她居心不良。 “景叶屏同学,请你把本次事件解释一下吧。”一张嘴,老校长就是老学究的口气和做派。 叶屏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还再三强调自己已经把钱还了,也得到蒲文亭的谅解了。可是老校长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怀疑和责备。 “景叶屏同学,当时你筹不来那么多钱,可以找学校帮忙啊。学校考虑到你的家庭情况,是可以帮你筹集捐款的。”老校长叹息。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事。 叶屏礼貌地说:“校长,当时的手术要尽快做才行,我一时乱了方寸才会那么做的。但我已经尽早把事情解决了。” 老校长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了一团。他记得蒲文亭,也记得他客气地把自己请出校长室,说要见一个重要的人,一个叫景叶屏的女学生。唉,自己当时就应该阻止他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那景叶屏这孩子也就不会犯错了。“景叶屏同学,不论你当时有什么客观原因,有什么理由,你都不该撒谎骗人。你这样的行为和诈骗有什么区别?” 在老校长一拨接一拨的语言教育攻势下,叶屏无语。说什么都是自己错啊。 忽然,叶屏的手机不和时宜的响了。叶屏看向校长,铃声不断。老校长不满地摆摆手,示意她接电话。嘴里嘟囔道:“现在的孩子真是,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和别人谈话也不知道把那破玩意儿关了。” 叶屏接通电话,心里怨打电话的人不会挑时间。可对方的声音一响起,叶屏就要大呼万岁了。 “叶屏,是爸爸啊。我出差回来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蒲文亭温和的声音传来。 叶屏惊喜地说:“蒲叔叔,我这有件事,你能先帮我解决一下吗?行的话现在就到中准来。” 蒲文亭二话没说,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校长室。他亲热地和叶屏打招呼。老校长看的有些愣。 第三十一章 蒲文亭对叶屏宠溺的笑道:“听蒲继说,你因为名字的事找我。我就想和你说这个事。不过,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还要到老校长的校长室来。” 叶屏看向老校长。有蒲文亭在,老校长也不会再说教了。 老校长微一欠身。“是这样,最近我们校园里流传着这样的事。景叶屏同学为了给她妈妈治病,冒充你的女儿,骗取你的钱。我们想请景叶屏同学解释一下。现在既然蒲先生也在,那就请你为我们解释一下吧。” 蒲文亭似乎对此事并不意外,淡淡一笑:“这件事我想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我是自愿借叶屏钱的。怎么又成了叶屏骗呢?老校长,我看是误会了吧。” 老校长不相信地看着蒲文亭。他相信世界上的事有果必有因。有人说景叶屏骗人骗钱,那就一定有内幕。可是当事人蒲文亭并不承认啊。 “老校长,这件事可以结束了吧。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这样说,但这也算是诽谤了吧。”蒲文亭的话恰倒好处,一句不多,一句不少。 老校长沉默地点点头。 “蒲叔叔,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事恐怕是没完没了了。”走出校长室,叶屏感激地说。 蒲文亭笑着摇头。“有什么可谢的。对了,我有事和你说。我们去喝咖啡吧。” 这家咖啡厅,蒲文亭和叶屏已经来了三次。还是那个位置,两人相对而坐,在别人看来,似是真的父女。 “叶屏,最近过的怎么样?听说你和天行谈恋爱了。”蒲文亭搅动着微热的咖啡。 叶屏面上一红。“嗯。” 一时沉默。 叶屏终于耐不住性子,问:“蒲叔叔,我的名字的事……我想改回‘景叶屏’。毕竟我是妈妈领养的。” 蒲文亭轻抿一口咖啡。“叶屏,从我把你当女儿的那天起,我就特别喜欢你。即使知道了这不过是场梦,我还是希望你是我的女儿。我和你妈妈的女儿去世了,就在当天,你妈妈领养了你。这不就是缘分嘛。” 叶屏轻轻点头。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原本生命中不可能有交集的他们又怎么会相遇。 “叶屏,你在那封信上说,我对你的关爱和照顾,对于你这个从小就失去父爱的孩子来说是极其珍贵的。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蒲文亭搅动咖啡的手有些颤抖。 叶屏又是点头,一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昏暗的早上,她站在蒲家别墅门前,心中仿佛有千斤的石头堵着,让她喘不上气来。 蒲文亭终于把手中的小匙放下,说:“叶屏,你愿意让我当你的爸爸吗?” 叶屏被他的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然后着实吓了一跳,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就像没听懂他的话。 蒲文亭好像预料到叶屏会有这样的反应,接着说:“如果你愿意,我就认你当干女儿。” * * * 回家的路上,叶屏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蒲文亭的话“如果你愿意,我就认你当干女儿”。这不能不算是个诱惑。只是诱惑她的不是蒲家的金钱,而是蒲文亭的父爱。回想在蒲家的日子,只有他对自己最好,给了自己最多的包容、关怀和爱。被爸爸爱着感觉是叶屏的渴望。 原本她以为骗局被揭穿了,那这份骗来的父爱也就结束了。可是,蒲文亭竟然一门心思的把自己当女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回到家里,叶屏依旧心神不宁。景莲喊了她好几次,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景莲有些担忧地看着叶屏,问道:“叶屏,你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心事重重的?” 叶屏思虑着该不该告诉妈妈。忽然发现妈妈在收拾上班的东西。“妈,你收拾这些东西干什么?” 景莲一笑:“我都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再不去上班,就要被开除了。” “妈,你才出院多长时间啊。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怎么上班啊?不行,你现在这么虚弱,还得做复健,不能去上班。”叶屏生气地说。她的火气来的有些莫明,但她绝对不能让景莲去上班。她现在的身体,是绝对不能累到的。 景莲神情淡然,语气却是坚定的。“我们欠了医院那么多钱,总得还啊。我不去上班,单靠你的那点儿打工钱,得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啊。” “妈,我多打几分工,再申请奖学金,加起来也不算少啊。等我毕业了,我就去找工作。一定会还完的。”叶屏有些激动。 景莲看着女儿有些发暗的脸,心疼地说:“可是我不想你太累了啊。你又上学又打工,还得来照顾我,怎么受得了啊。” 叶屏走到景莲面前,声音哽咽。“妈,这十几年,就是因为你怕我累,怕我受苦,才把自己累病的。现在换我吧,你来休息好不好。四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我就能赚大钱了。你看,我不是马上就要过第一个寒假了嘛。” 景莲抚着叶屏的头发,笑道:“傻孩子,我的胃打小就不好,怎么会跟你有关系呢。” 叶屏知道妈妈是个固执的人,做了决定就轻易不改变。怎么办才能让她不去上班呢? 对了!“妈,今天蒲叔叔找我了。”叶屏忽然说。 景莲轻皱眉头。“他找你干什么?” “他想认我为干女儿。” 景莲微怔。蒲文亭竟然喜欢叶屏到这种程度?“叶屏,你……” “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叶屏打断她,“我知道离蒲家越远越好。可是如果你执意要去上班,我就答应他,当他的干女儿。”叶屏笑着说。 可是景莲看着叶屏的笑,却隐约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这个孩子的性格和自己很像。同样的固执,同样的坚定。否则她也不会干出冒充蒲文亭私生女的事来。景莲暗叹一口气。“你这孩子,居然要挟起你妈来了。好啦。不就是不去上班嘛。我再多休几天不就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始本周最后一次更新了。下次就要等到下个周六或周日了。谢谢大家对我的理解和支持。谢谢!匙儿。 2008-2-29 第三十二章 没有叶屏在的这段日子,林梦玫过的很滋润。一切都恢复到过去的样子,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叶屏这个人。甚至连蒲文亭都一次没提过叶屏。然而,林梦玫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蒲文亭有时会到叶屏住的房间待上一会儿。连蒲继在进自己房间时,都会有意无意向叶屏的房间望几眼。景叶屏,这个来去匆匆的女孩儿在他们心里埋下了种子。 今天,去外国出差几个星期的蒲文亭搭早班飞机回来了。然而,他却没有立刻回家休息。林梦玫等了丈夫一天,才把丈夫等回来。 “文亭,怎么这么晚回来?直接去公司了?”林梦玫拉着蒲文亭。 “没有,白天去见了一个人。给,香奈尔的,送你。我挑了好长时间。”蒲文亭把一个袋子递给林梦玫。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不错,纵然当年出现了景莲那样人如其名的女子,蒲文亭最后还是选择了妻子。 林梦玫欣喜地接过袋子,是一瓶香水。她笑着谢蒲文亭,却发现他的眼中有着不易给人察觉的兴奋,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蒲继呢?”蒲文亭向楼上望去。 “在房间里。饿了吗?晚饭一会儿就好了。你去休息吧。”林梦玫虽然性情火暴,但在蒲文亭面前却是温柔。 蒲文亭点头,然后上楼。只是他没去休息,而是进了叶屏的房间。待了一会儿又把蒲继叫到了书房。 “爸,叶屏一直找你呢。”蒲继见到父亲,首先想到的是叶屏找蒲文亭有事。 蒲文亭笑着点头。“我白天去见她了。还帮她解决了一个问题。我们的事,怎么会传到学校去呢?”蒲文亭有些怀疑地看着蒲继。 蒲继尴尬地摇头。 “蒲继,我有件事想先跟你说说。当然,决定权不在你。”蒲文亭望向对面墙的钟表,不去看蒲继。 蒲继诧异。爸爸做什么决定,还用得着跟自己商量吗?他几乎从来没这么做过呀。 蒲文亭不等蒲继回答,接着说:“我不打算把叶屏的姓改回去。我想认她为干女儿。当然,是她愿意才行。”虽然还没得到叶屏的答复。但蒲文亭一想到这事,就微笑起来。 “爸……”蒲继刚刚张嘴,就被“砰”的推门声打断。 林梦玫站在门口,怒不可遏。 蒲文亭吃惊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在门口偷听。一时之间竟愣在那儿了。 “蒲文亭!你到底想怎样?你居然想认叶屏做女儿。那你是不是还想和景莲那女人重温旧好?你和她还藕断丝连?”林梦玫大声叫喊,一脸的愤怒和悲伤。 “梦玫,这和景莲没关系。我只是喜欢叶屏那孩子。”蒲文亭站起身向林梦玫走了几步。 “喜欢她?喜欢她干什么?她又不是你的孩子。她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林梦玫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蒲继站在那,看着爸妈,不知该说什么。听到林梦玫如此说叶屏,刚想阻止,却听蒲文亭提高声音,气愤地说:“你给我闭嘴!” 林梦玫的确闭了嘴,却是浑身气得发抖,拿着香水的右手越握越紧。 “妈,我陪你下楼吧。”蒲继不想事态太严重。 林梦玫没理他,颤声对蒲文亭说:“我和你做了二十几年夫妻,我待你如何,你自己最清楚。可是你对我又怎么样?只结婚两年,你就背叛我,竟然还有了私生女。虽然你跟我发誓,此生再不见她,可你心里一直有她,对不对?” 蒲文亭脑海里闪过那淡如水,美如莲的身影,竟一时沉默。可这沉默也让林梦玫寒了心。 林梦玫高高举起手中的香水,狠狠地砸向蒲文亭的脚边。转身走下楼,走出了蒲家别墅。 看着母亲凄凉的背影,蒲继强压愤怒地看向爸爸。 蒲文亭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淡淡地说:“我发的誓我就一定会遵守。我只是喜欢叶屏那孩子罢了。”可是心中一个声音却在问:真的只是这样吗? 林梦玫坐在宾馆的客房里,呆呆地望向窗外。就那么坐着,坐的连火气都没有了,眼泪也干了。 二十年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一个普通的聚会,一个淡雅至极的女子,一个商界的青年才俊,一个幸福的少妇。就那么一瞬,三个人的命运产生了交集。就在那一瞬,蒲文亭的心开始动摇。 有些事,丈夫是永远瞒不住妻子的。不多久,林梦玫就感到了不同寻常。愤怒与悲哀让林梦玫第一次怀疑自己,审视自己。为何自己的婚姻如此失败? 她和景莲是完全不同的女人。如果她是火,那么景莲就是水。水火注定不相容。既然如此,就要让景莲离开,彻底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 于是,明确了蒲文亭不会许给自己未来的景莲,在林梦玫的紧紧相逼下,离开了那座城市,一消失就是二十年。而蒲文亭也发誓,此生再不见景莲。 身体已经开始僵硬的林梦玫咬了咬牙,好啊,既然我能让景莲离开第一次,我就能让她离开第二次。 * * * 听到敲门声,景莲匆匆从卧室走出来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景莲先是吃惊,然后明白了不速之客的来意。 “我们进去说,还是找个地方说?”林梦玫站在门外,一脸的倦容。冰冷的空气让两人的脸上都结了冰。 景莲向旁边侧身,淡淡地说:“进来吧。我的身体不适合在寒冷的天气走动。” 林梦玫径直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四处打量。看到景莲也坐下,林梦玫平静地说:“我很佩服你,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可以独立生活到这种程度。”房间里应有的家具电器都有,不过是极普通的家。 景莲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林梦玫于是直接进入主题。“你知道吗,蒲文亭要认叶屏为干女儿。” 第三十三章 “知道,但我和叶屏都不会同意的。所以,请你放心。”景莲不客气地回应。也许这两个女人永远也不会平静地对话。 “我不放心。”林梦玫挑眉道,“文亭之所以那么喜欢叶屏,即使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还是想亲近她,这和你有着必然的联系吧。” 景莲不说话。有些事,她看的很清楚。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文亭的心里还有你。”林梦玫表情凄凉。 景莲笑了,笑中有着嘲弄。他心里有我,又怎会让我那样就离开?“我遵守了我的诺言。他要怎样是他的事。你该去找他,怎么来找我?” “景莲,请你离开这里。”林梦玫突然说。 景莲看着林梦玫,眼神变的冰冷。“林梦玫,当初你能让我离开,是因为我破坏了你的家庭,我觉得亏欠你。但是现在,我和你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你没资格命令我做任何事。” 林梦玫的火气骤然上升,既因为遭到拒绝,也因为景莲的话无可辩驳。依现在的情况,依景莲的性格,她拿景莲没有办法。可是,她的火却发不出来。 景莲站起身。话已说到这份上,多说无宜。“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 林梦玫恼怒地看了景莲一眼,起身离开这个普通的房间。走出楼道,林梦玫忽然觉得很茫然。 手机铃声响了好几次,最后林梦玫烦躁地拿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接了。 “蒲太太,你在哪里呀?我向你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在。”杨雨翩的母亲,操着同样甜美的声音。 林梦玫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杨太太,我能到你家坐坐吗?” 杨家别墅的温室花棚里,林梦玫坐在摇椅上。这里仿佛春天,温暖的空气,生机勃勃的花草。然而这一切都把林梦玫映衬地毫无光泽。她的心比外面的冬天还冷。 “蒲太太,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杨太太从外面走进来,后面的杨雨翩端着茶水和点心。 “蒲伯母,你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蒲继惹你生气了吧。”杨雨翩笑的灿烂,如同这温室里的花朵。 林梦玫现在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她已经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也顾不得还有杨雨翩这个晚辈在了。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杨太太只是静静的听,偶尔安慰她。而一旁的杨雨翩却动了脑筋。 说到最后,林梦玫又开始哽咽。杨雨翩来到她身边,轻柔地说:“蒲伯母,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难过。要那个叫景莲的人走,不一定要征求她本人的意见啊。她不是有个女儿叶屏吗。在她身上作文章,就不怕景莲不走。” 林梦玫看着杨雨翩,显然不太明白。她不是一个心机很重的人。当年逼走景莲,完全是为爱情,为家庭而战。她虽然会耍小手段,但心机绝比不上杨雨翩母女。 “雨翩,大人的事,你一个晚辈不要多嘴。”杨太太嗔道。 林梦玫摆手。“你有什么办法吗?” 杨雨翩神秘地一笑。“如果伯母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办。我一定会让景莲走人的。” * * * 今天又降温了。叶屏缩在暖气旁,专心地看着专业课的笔记。再有几天就要考试了。可是为了钱,她每天下午一直到晚上都要在超市打工。今天的天气格外冷,外面也黑下来,店里没有客人。 “叶屏,来杯咖啡吗?”一个眉清目秀,一说话就略显腼腆的男生端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 “啊,刘日岑,谢谢你。”叶屏接过咖啡。 刘日岑腼腆地一笑,转身走了。他也在中准上学,和叶屏一样是一年级。两人是校友,所以关系要比其他员工近。刘日岑人不错,很照顾叶屏。 叶屏喝了一口咖啡,胸口一阵暖热。忽然,超市的门开了,一阵冷风吹进来。叶屏连忙放下笔记,起身向门口看去。 “叶屏,你该下班了,怎么还还不收拾?你难道想加班吗?”郝天行身上散发着新鲜空气的味道。 叶屏轻快地一笑。“光顾着看书了,忘了时间了。等我一小会儿。”叶屏快步走到员工休息室。店里其他的女店员都向郝天行这边看来,窃窃私语。刘日岑则走过来,轻轻地和郝天行交谈。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叶屏把自己裹在大羽绒服里,说不出的娇憨可爱,“刘日岑,我先走了。你半夜回去要小心啊。”刘日岑为了多赚点钱,一直工作到半夜。 “我知道。路上小心。”刘日岑腼腆地笑道。 “怎么不到我的西餐厅打工呢?多方便,我能也时时看见你。”郝天行启动了车子,嘴角上扬。 叶屏笑道:“你没听过拿人家的手短吗?” “那我每天来接你回家呢?” “我的心软啊。”叶屏亲昵地说。 “其实医院的钱,我可以帮你还的。你又何必这样辛苦呢。你应该安心学习才是啊。”郝天行的侧脸淡淡的,仿佛没有棱角。 “天行,人都是要独立的。我不是有过一次教训了嘛。”叶屏淡然地说。 郝天行知道叶屏不会拿自己的钱。可是他真的想帮帮她。“除了每天来接你,我还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呢?”“什么都不用。你为我做的够多了。现在我的确忙了点,不过等考完试就好了。当时候我好好陪你,好不好?”有时候,叶屏觉得郝天行体贴地更像亲人。 郝天行嘴角轻轻上扬。“好。” * * * 超市的门又开了,一个小巧的女孩走进来。她没有买东西的意思,而是径直来到刘日岑面前。 “你是刘日岑吗?” 刘日岑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外面开始飘起轻轻的雪花。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静静地来了。 呵呵,今天寝室能上网了,所以我忍不住跑来上传两章。呵呵。不过虽然能在寝室上网了,但我还是不能每天更新。学习很紧的说。所以还是说声抱歉。 2008-3-6 21:37 第三十四章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又一天。叶屏在超市员工休息室换好衣服,走出来。大雪天,客人仍旧很少。员工都无事可做,聚到一起聊天。叶屏在超市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刘日岑。 “王姐,刘日岑呢?”叶屏问收银员王姐。 “还没来呢。” 还没来?刘日岑从来都没迟到过。难道是堵车了?叶屏没有多想,缩在暖气旁看书。可是过了一个小时,刘日岑还没有来。叶屏担心地看着外面飞扬的雪花。该不会是出事了吧?她打他的手机,是关机状态。 这一天,刘日岑都没有出现。 第二天,刘日岑还是没来。店里的人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也许是不干了吧。前天晚上有个漂亮女孩来找他,兴许是交女朋友了。”王姐懒懒地看着外面渐黑的天。她对刘日岑没什么印象,作为一个男孩子,他太安静,他太不引人注意。 叶屏笑了。对呀,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必太担心。这时,叶屏的手机响了。 “叶屏,今天晚上我得回家一趟,不能接你了。你自己要小心啊。如果害怕,就打车回去吧。”郝天行抱歉地说。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郝天行最近从家里搬出来住了。家里要他回去,想必是大事。 “你自己要小心啊。”郝天行再三叮嘱。 “怎么,男朋友来不了了?”王姐笑道。郝天行是店里女店员的共同话题。 叶屏淡淡地笑。“嗯,好像家里有事。” “那你先走班。外面已经黑了,路又不好走,你一个女孩子,早点儿回去吧。反正店里也没什么顾客。”王姐在这里算半个负责人。 叶屏感激地点头。她收拾好好后,走出了超市。还没走几步,一个人突然闪出来,一把抓住叶屏。叶屏吓了一大跳,刚想大叫,却看清面前的人是刘日岑。他脸色苍白的吓人,抓着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叶屏吃惊地问。才两天不见,他怎么就这样了? “叶屏,能陪我一会儿吗?”刘日岑阴沉地说。 叶屏点头。刘日岑把她领到一家小饭店,点了几个菜,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刘日岑,你到底怎么了?”叶屏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他们两个关系不错。 刘日岑惨淡地一笑:“还没吃饭吧。尝尝这几个菜,挺不错的。” 叶屏担心地看着他。“你……发生什么事了吗?能跟我说说吗?” “你先吃。我跟你讲个故事。”叶屏吃了几口,然后放下筷子,盯着他。 刘日岑没有动筷子,而是开口道:“在一个小山村里,有一个聪明的女学生。她有一个梦想,她想考上大学,然后到山外面去看看。等生活好了,她会把全家都接到城里。于是,她刻苦地学习,终于考上了大学。在学校她更加刻苦,还在一家小旅馆当服务员。可是有一天,她被一个客人强行拉到房间里,被玷污了。她痛不欲生,最后辍学了。在她走投无路时,她遇到了一个男人。男人对她很好,让她感动。天长日久,两人产生了感情。于是两人结婚了。不久生下一个男孩。可是好日子没持续多久,她就发现丈夫酗酒,而且赌博。与丈夫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发现他的可怕,仿佛他是另一个人。然而为了孩子,她忍耐又忍耐,直到儿子长大成人,可是她的身体也垮了。” 刘日岑停下来。叶屏隐隐觉得头疼,可故事听的很清楚,她多少明白了一些事。 “她的儿子可怜他的母亲,他发誓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让她离开丈夫的折磨。”刘日岑接着幽幽地说。 叶屏觉得头越来越沉。忽然手机响了。叶屏拿出手机,有气无力。 “叶屏,你在哪儿呢?到家了吗?”郝天行不放心,打电话来。 叶屏还没开口,刘日岑已经来到她身边,抢过手机,关掉了。“叶屏,她的儿子为了他的母亲,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所以,叶屏,对不起。” 叶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知觉。 刘日岑轻轻抱住她。 “小子,干的不错。把她弄到车上来。”一辆车开到路边,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 * * “叶屏?叶屏?”郝天行皱紧眉头。叶屏的电话突然断了。他重新打,却打不通。 “怎么了?”蒲继端着酒杯走过来。 “刚才给叶屏打电话,突然断了,再打就打不通了。”郝天行盯着电话看。 蒲继把酒杯放下,笑道:“从来也没见你这么在乎一个人啊。”可是笑中却有着酸涩。 “你们在说什么呀?”杨雨翩摇动着可爱的裙摆,来到两人面前。 郝天行嘴角轻扬。“没什么。对了,杨伯父怎么突然决定办派对了呢?我记得他不是很喜欢这个的呀。” 杨雨翩耸耸肩。“我可不知道。他们告诉我时,我也奇怪呢。不过我看今天,他们玩的挺高兴的。你们倒是给面子,这么突然,都来了呢。”她虽然和郝天行说话,眼睛却不时瞥向蒲继。 * * * “小子,接下来要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了。真是便宜你了。”男人拿着照相机,对床上的刘日岑说。刘日岑的旁边是不醒人事的叶屏。 刘日岑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可以走了。别忘了告诉她,要她记住她答应我的事。” 男人不满地“哼”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刘日岑转头看看旁边的叶屏。她身上只有单薄的内衣。他帮她把被盖好,然后穿好衣服,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叶屏醒来。 第三十五章 叶屏昏昏沉沉的,想醒来,却醒不过来。只觉得浑身无力,仿佛什么东西在吸走自己的力气。好累,累的几乎不想醒过来了。可是,又好像是有什么事,所以自己不得不醒过来。于是她努努力,费力地睁开眼睛。 淡蓝色的天花板。叶屏轻轻皱眉。这是哪?我是怎么了?头还有些疼。她伸手摸摸头,却发现身上没有衣服。 叶屏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叶屏,你醒了?”刘日岑站起身,有些担心地问。 叶屏简直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刘日岑苦笑。“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做。我们什么事都没做。不过我劝你明天别去学校了。恐怕你会名声扫地。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叶屏被他的这几句话弄的更是糊涂。“你说什么?这、你……” 刘日岑穿上外套。“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终有一日会还你。你自己小心些吧。如果不行,就不要上学了。恐怕你是受不了的。”说完他离开了。 叶屏看着黑黑的房门,渐渐意识到了什么。我得罪谁了? * * * 郝天行开始坐立不安。他往叶屏家里打电话,叶屏没回去。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她能去哪呢?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雨翩,跟你爸妈说一声,就说我有事,先走了。”郝天行说完就要走。 “喂,怎么啦?”杨雨翩娇声问。 蒲继走过来。“还没联系到她吗?” “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去看看。”郝天行着急地走出去。 “等等,我也去。”蒲继也跟了出去。 “蒲继!”杨雨翩喊道,可嘴角却浮现一丝笑容。 郝天行和蒲继来到超市时,超市马上要关门了。 “是你?你不是不能来接叶屏了吗?她已经先走了。”王姐奇怪地说。 “她先走了?什么时候?她走了多久了?”郝天行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挺长时间了。我没看时间,不过已经天黑了。怎么,找不到她了?” 郝天行没有回答,道谢后走出超市。 “天行。”蒲继叫住他,“别着急。”其实他自己已经很着急了。夜晚,一个女孩子,手机断了后一直关机,叶屏一定是出事了。 忽然,郝天行的手机响了。 “郝天行吗?”对方的声音很阴沉。 “我是。”不会是绑架吧?郝天行心里想。可叶屏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孩,又会招惹谁呢? “景叶屏在康家旅馆。你去接她吧。”“什么?你说什么?” 可是对方挂断了。 “谁?跟叶屏有关吗?”蒲继看到郝天行脸色大变。 “不知道是谁。他说叶屏在康家旅馆。”郝天行觉得事情可怕了。一个女孩子这个时候在旅馆…… * * * 当郝天行和蒲继站在旅馆房间里时,叶屏用被包着自己,呆呆地坐着。 “叶、叶屏……”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郝天行心疼地不知该说什么,生怕说错什么,刺激到叶屏。 而蒲继看着床上的叶屏,心如刀绞。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他想保护她,他想接近她,他想帮她,是因为自己喜欢她。看到叶屏受到伤害,他只想上前去紧紧抱住她。可是,郝天行这么做了。 郝天行走过去,想要轻轻地抱住她。可是叶屏阻止了他。 “等等,你先别碰我。”叶屏没有看他,声音冰冷。 “叶屏。无论发生了什么,现在都没事了。有我在。”郝天行温柔地说。 叶屏看着他。“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先别碰我。他说他什么也没做,又叫我小心,还说学校……也许我被拍照片了。” “叶屏……”郝天行看着她,仿佛她已经精神失常了。她的话的确怪怪的,似乎没有逻辑。 “天行,让她先静一静吧。”蒲继招呼郝天行。 郝天行看着呆坐的叶屏,点点头。 两人在外面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叶屏从房间里走出来。 “叶屏!”郝天行拉住她,担心地看着她。 蒲继同样担心,可是他没有说话。 “你要回家吗?我已经告诉阿姨你和我在一起了。”郝天行继续问。 “不,我要去学校。”叶屏必须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刘日岑的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叶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每一个教室外的墙上都贴着几张照片。是叶屏和刘日岑躺在床上睡觉的照片。虽然照片上两人只是并排躺着,但这也足够毁掉叶屏了。叶屏只觉得天旋地转。 郝天行扶住叶屏,可是手在微微发抖。有些事,他怎么会不在乎。 蒲继伸手把两人拉出校园,一直拉到车里。 “那个人是谁?”蒲继盯着叶屏,眼里闪着凛冽的光。 “是刘日岑吗?”郝天行知道他是谁。叶屏向他提过不止一次。 叶屏沉默了好久,终于平静下来。“是他,可是又不是他。一定有背后主谋。” “不管是不是他,决不能放过他。他还算人吗?”郝天行气愤至极。他气刘日岑的可恶,更气自己昨天为什么没去接叶屏。 蒲继要比郝天行冷静一些。“主谋?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叶屏看向他,嘴角轻轻扯动。“我现在只能想到一个人。”杨雨翩。 蒲继和郝天行也想到了,可他们不敢相信。杨雨翩对于他们来说如同妹妹。她怎么会做出这么不耻的事来?虽然她有心计,爱使小性子,可这样恶劣的事,她怎么会做? “天行,送我回家吧。恐怕我不能上学了,说不定校长又要找我了。而且我妈一定担心一夜了。你撒的慌骗不了我妈。”叶屏闭上眼睛,淡淡地说。她好累,累的什么都不想去想。她只想回家,睡上一觉,或者大哭一场。 第三十六章 景莲果然等了叶屏一夜。见到她平安回来,才稍稍放心。但是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没有问,她希望叶屏自己说出来。 叶屏疲倦地缩在沙发上,定定地看着前方,可是又什么都没看。她一夜没睡,现在累极了,可是又睡不着。脑子里始终是那几张照片。如果真的是杨雨翩,那她做的太绝了。完全不给叶屏生路。她很有可能被退学。 景莲看着静静的叶屏,心里难受。这孩子简单平静的生活从自己住院那天起就改变了。她现在能做的只是把热乎乎的饭菜端到她面前,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她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终于,叶屏挪到了景莲的旁边,抱住了她。叶屏很少这样做。 “妈,恐怕我要被退学了。我该怎么办?”叶屏低低地说。 景莲反抱住叶屏,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叶屏断断续续地把昨天的事说了出来。她很想在妈妈的怀里大哭,可是她哭不出来。 景莲的脊背开始发凉。学业对于叶屏来说有多重要,她比谁都清楚。这孩子喜欢学习,而且好强。退学,简直是天大的打击。可是,就凭那几张不知真假的照片,退学是肯定的了。忽然,景莲想到了一个人。难道是她做的?不,她做不出这么卑劣的事来。她很了解林梦眉。她霸道,她火暴,可她不坏。 “叶屏,别想太多了。先休息吧。”景莲拍拍叶屏的背。 叶屏摇头,不多久,在景莲的怀里睡着了。 可是,她没睡多久,就被电话吵醒了。是校长亲自打来的。要她到学校去。 走在学校里,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叶屏。现在是上课时间,很少有人在校园里走动。可是叶屏觉得悲哀,悲哀地自己鼻子发酸。命运是不是又和自己开玩笑了?五岁时是,几个月前是,现在也是? 走进校长室,看到老校长,忽然觉得尴尬。叶屏静静地坐在那,等待宣判。 “景叶屏同学。唉,我该说什么好呢?我跟你的导师了解过,你是一个聪明上进的学生,你怎么会?唉。”老校长还是那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叶屏觉得心酸。她什么时候曾被人这样认为过? “校长,真相并不是那样的。有人设计陷害我。”叶屏抱着一线希望。也许学校能听她的话,为她伸冤。 “景叶屏同学。刚才我已经找过刘日岑同学了。他什么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呀。”老校长叹息。这孩子怎么就误入歧途了呢? 叶屏苦笑。解释有什么用呢?谁会信。更何况还有刘日岑的“招供”。“校长,我的确是被人陷害的。刘日岑也是同谋。” 老校长摇头。“景叶屏同学,恐怕,你要被退学了。这影响太坏了。你就不要再来学校了。” 叶屏什么也没说,说什么也没用。决定权在学校手里。她走出校长室,走出大楼,走出校门。很快,这里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了。 一阵冷风吹过,叶屏裹紧了衣服。她抬头看看天空,是灰色的,毫无生气。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失去了一切,至少要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叶屏拿出手机,播了刘日岑的电话。虽然他没碰自己,可是他还是伤害了她。虽然不想再见他,但一定要从他嘴里了解情况。 手机响了很久,对方也没接。叶屏不放弃,终于,电话通了。 “叶屏。”刘日岑的声音,低沉沙哑。 “我只想问你,那个人是谁?”叶屏不想和他废话。 “我不知道是谁。” “王姐说你离开的前天晚上有一个女孩子找你,她是谁,长什么样子。?” “我只知道她姓杨,长的很小,很可爱,眼睛很大,说起话来甜甜的,娇声娇气的。”刘日岑毫不犹豫地说,仿佛他早就准备好了,等着叶屏来问他。 叶屏已经确定是杨雨翩了。恐怕是因为蒲继吧。 “刘日岑,为什么这么做呢?” “还记得那天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我要救我妈妈。”刘日岑停了一会儿说。 叶屏挂断了电话。她明白刘日岑的心情。就在几个月前,自己为了妈妈也做了荒唐的事。 现在知道了是杨雨翩,然后怎么办呢?找她理论是没用的。叶屏一个人走在静静的街道旁,思量着该怎么办。 忽然一辆车停在叶屏身边。“叶屏,叶屏。”蒲继摇开车窗,有些忧郁地叫叶屏。他已经确定是杨雨翩找人做的了。那天在她家里开派对,是为了调开郝天行。 叶屏现在也不想见蒲继,从某种意义上,他是始作俑者。叶屏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走。 蒲继叫了她几声,索性下车走到她旁边,拉住她。 叶屏几乎是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你还想让我更惨吗?” “叶屏?”蒲继不明白她怎么了。 “麻烦你告诉杨雨翩,她的计谋得逞了,我被退学了。而且我再也不会见你了。”叶屏生气地说。见到蒲继,她忽然觉得很委屈,委屈地连眼泪都要控制不住了。 蒲继明白了。看来叶屏也知道是杨雨翩干的了。“叶屏,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会帮你解决的。真的,叶屏。”叶屏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她的漠然刺痛了蒲继,他上前一把抓住叶屏,紧紧地抱住叶屏。“叶屏,对不起,对不起。我发誓我会解决这件事,我会还你清白。我会保护你,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一瞬间,叶屏的眼泪决堤,她用力捶打蒲继,似乎想要把自己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她仿佛疯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可是又感觉到了蒲继温暖有力的怀抱、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和蒲继的悲伤。 第三十七章 “叶屏。”当叶屏开始安静下来时,蒲继才轻轻唤道。 叶屏轻轻把他推开。“对不起。我不该向你发泄,与你无关。” “当然与我有关。是我没跟雨翩说清楚,是我处理的不好,是我……”是我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你。否则,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真的被退学了。现在倒是闲下来了。愿意和我一起去找犯人吗?”叶屏苦笑。 蒲继轻皱眉头。叶屏怎会如此坚强,遇到这样的事,她也仅有刚刚的失态。叶屏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疼。“叶屏,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回去好好休息。放心吧,等事情过去了,你就可以回学校了。” 叶屏摇头。这是自己的事,一定要自己解决。至于回学校。还能回去吗?即使学校让她回去,她就能泰然地回去吗?恐怕她会受不了那些目光,无论那是善是恶。 寒风阵阵,叶屏忽然浑身发抖。在外面待太久了,又没休息好,现在是又冷又累。蒲继拉着叶屏到车里。 “你先睡会儿吧。我送你回家。”蒲继怜惜地看着她。 叶屏点头。 当蒲继的车停在叶屏家楼下时,正巧郝天行的车也停在那。郝天行走过来,却发现叶屏在他的车里。蒲继下车,想把叶屏抱下车,可郝天行阻止了。 “我来吧。”他的声音轻柔,动作也轻柔。 蒲继识趣地让开了。无论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可现在郝天行是叶屏的男朋友,他应该做的,自己怎么有资格做呢。蒲继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话:朋友妻,不可欺。 郝天行把叶屏抱到房间,守着她。而外面的景莲和蒲继面面相对,却有着说不出的尴尬。曾经的情人的儿子,父亲的外遇。这样的身份让两人无法正视对方,更无法开口说话。说什么?说当年的事,还是现在叶屏的事?哪个都难说。 蒲继偶尔注视景莲。果然人如其名。虽然年岁大了,虽然没有化妆,虽然没有华贵的衣服,可她的气质让人不得不注意她。那么淡雅,那么恬静。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她乱了这静,这美。他忽然觉得,当年她对爸爸的感情是真挚的。这样的女人对于感情应该不会含糊。虽然她和妈妈是完全不同的人,可她们一旦爱了,就会全力付出。 还是郝天行走出来了,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阿姨,叶屏都告诉你发生什么了吗?” 景莲点头。一提到叶屏,她的恬静,她的淡雅开始有些乱了。叶屏比世上任何事都重要。“我在想,会不会与我有关。” 郝天行和蒲继都不解。 景莲看了蒲继一眼,还是说了。“前几天,林梦玫找过我。她想让我离开这座城市。我拒绝了。我在想,会不会……” “我妈妈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蒲继有些气恼。要是以前,他早就劈头盖脸数落景莲一顿,然后甩袖子就走。可是想到她是叶屏的养母,他的火气反倒减了一半。 “我了解你母亲,我知道她做不出这样的事。可是女人为了爱情,为了婚姻……”没错,林梦玫为了她和蒲文亭的爱情,为了他们的家庭,也许……就像当年,虽然不卑劣,但她也是苦苦相逼。 蒲继轻咳一声,然后说:“我觉得这事和我有关。”他瞄了一眼郝天行。 “这件事,是我的一个朋友做的。她一直喜欢我,而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她认为我对叶屏有好感,一直不喜欢叶屏。可是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不齿的事。”蒲继简单地说。其实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杨雨翩的目的就是让叶屏从蒲继的世界里消失。可是听景莲说妈妈找过她。他心里一动。妈妈一直和杨伯母走的近,会不会她去杨家,找杨伯母倾诉。而杨雨翩借机行动呢? 景莲不再说什么,而是看向郝天行。“天行,你相信叶屏吗?她说她和那个男生什么也没发生。”她知道郝天行的心里一定有疙瘩。 郝天行淡淡一笑。“我相信。阿姨,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和蒲继会解决的。您好好陪陪叶屏吧。” 景莲也淡淡一笑。在郝天行这里,她是放心了。 郝天行和蒲继离开叶屏家。在楼下,郝天行忽然对蒲继说:“蒲继,也许雨翩说的对呢。”然后开车走了。 蒲继站在那,好半天没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当他觉得冷了时,他才明白,郝天行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郝天行生在一个大家族里,而且不太受重视,行事处处小心谨慎,所以也要比别人敏感。他和自己是从小到大的朋友,看透自己并不难。 蒲继叹了一口气。难办的事真是越来越多。从叶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以后,什么都乱了。 蒲继回到家,直接去找林梦玫。 “妈,你去找过叶屏的妈妈吗?”蒲继在厨房找到她,她心情不错,准备自己下厨。 “是啊。我去让她离开。可是被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后来我想了想,似乎我真的没资格再让她做什么了。”林梦玫轻轻地说。也许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也许蒲文亭真的只是喜欢叶屏那孩子。 蒲继斜倚在墙上。“这事你跟杨伯母说过吗?” “我那天去了她家,跟她说了。当时雨翩也在,我可是毫无顾忌地都说了。后来想想,在晚辈面前说这个,还真是丢人。”林梦玫语调有些轻快。有些事,她在慢慢想开。 蒲继不再问。很清楚了。接下来就是去找杨雨翩了。 * * * 郝天行回到郝家时,家里已是大乱。他是被一个电话急急招回的。 爷爷奶奶一脸怒气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其他的兄弟姐妹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郝天行也跟他们站到一起。他四下看了一下,爸爸妈妈不在。大哥也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本周上传的最后一章了。大家不要再嫌我写的少了。我能自由支配的时间真的很少,而且还要学习,真的很辛苦的说。大家谅解一下吧。 第三十八章 一个佣人进来,伏在爷爷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郝天行趁机问身边的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妹妹压低声音说:“大哥和他女朋友私奔了。” 郝天行轻轻抽了一口气。一直顺从家族的大哥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大哥郝天越是爸爸第一任妻子的儿子。因为是长子,所以很受重视。大哥沉稳内敛,一直以家族利益为重,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爱好,进了公司。最近他交了一个女朋友。女孩沉静温柔,和郝天越很相配,可是家世一般,因此爷爷奶奶都不同意。倒是爸爸妈妈没说什么。 没想到大哥那么喜欢那女孩,竟然会私奔。以大哥的性格,他做这样的事,一定是考虑了很久的。郝天行微微讽刺地一笑。也许大哥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这个虽然表面上爸爸妈妈在打理,实际上爷爷奶奶在掌控的,没有所谓温暖的家。 “天行,你过来。”郝天行的爷爷郝占岚唤道。 郝天行毕恭毕敬地走过去。他在这个家里没什么地位。虽然他性格随和,可是完全按自己的意志做事,不顾忌爷爷奶奶的看法,因此不被爷爷奶奶喜欢。他倒乐得清闲,过的舒服。“爷爷。”他尊敬地叫了一声,却只是尊敬而已。对于两位老人,他没有感情可言。 郝占岚示意郝天行坐在自己旁边。然后盯着他,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吧。” 郝天行点头。 “你大哥和那个女孩私奔了。已经走了两天了。你爸妈一会儿就会从外地赶回来。那个不孝子,真是气死我了。”老头子一脸怒气。 郝天行沉默。他没什么好说的。他和大哥的感情还算不错。大哥的身上有着太多的压力和责任。有时候郝天行觉得他是一个可怜人。反倒对自己不受重视感到庆幸。他真的很讨厌爷爷奶奶的独断专行和强制。 奶奶秦晓轻叹口气,说:“我们知道,平时你大哥和你的感情最好。他走之前就没和你说些什么吗?” 郝天行轻笑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也是大哥的做事风格,滴水不漏。“大哥为什么会私奔呢?发生什么了吗?” 其实他可以不问,他猜得到原因。果然,爷爷说:“我们前一阵子跟他谈了一次,让他和那女孩分手,他当时没说什么。没想到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郝天行暗想:也许大哥早就打算要走了,只不过你们给了他下定决心的契机。 谈话到此结束。三人再没有话可说。郝天行只好陪着坐着,等着爸爸妈妈回来。他有些焦躁。他希望事情能赶快结束,然后他去找杨雨翩,把叶屏的事情解决了,好好陪在叶屏身边。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郝天行的父母才回来。两人风尘仆仆,却要站在父母面前,等着训话。郝天行悄悄站起来。父母站着挨骂,自己怎么能坐着听呢。 “现在怎么办?看看你养的儿子。啊?”爷爷大发雷霆。对自己的儿子发火,天经地义。 “我告诉你们,我和你妈妈都商量过了。即使找到了天越,这家以后也不能给了他。他竟然这么不负责任。我们决定以后由天行接手他大哥的事。”老头子看向了郝天行。 郝天行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父母惊讶的样子,看到兄弟姐妹或妒或羡的表情,看到爷爷奶奶从没投向自己的期待的目光,他知道麻烦大了。这是一个烫手的大山芋,可是他不喜欢山芋,一点都不。拿了这个山芋,就意味着要放弃很多东西。他要受爷爷奶奶的摆布,他要失去自由,他要做不喜欢的工作,他要为家族利益而如履薄冰,他甚至要放弃他的感情,一如他的父亲。如果是那样,那他和叶屏都将受到伤害。 “爷爷,我不能接大哥的工作。我做不来的。这么多年,我对公司的事一点都不知道。我不行。”郝天行要立刻把这烫手的山芋扔掉。 爷爷难得对他露出笑容,奶奶也少有地慈祥地看着他。他忽然觉得很虚伪。 “天行啊。也许是平时我们对你的关注太少了。可是这几天通过对你的了解,我们发现其实你比你大哥要优秀。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张。你自己开的西餐厅生意也是相当不错。你很有经商和管理的资质,真不愧是我们郝家的孩子。”奶奶娓娓道来。在别人听来,这是多大的光荣,被当年的商界女将称赞。 可是郝天行觉得反感。怪不得大哥走了两天了,他们才把事情说出来。原来这两天里,他们在调查自己,调查郝家第二个被承认的子孙。他们把大哥当什么了,走了就立刻换人,都不说去找。 郝天行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说:“爷爷奶奶,我不会接手大哥的事。如果我做了,那么我就是郝家第二个出走的人。”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两个老人看着郝天行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郝天行的父母则开始担心两个儿子。大儿子孤身在外,不知过的怎么样。在家千日好,在外万般难。二儿子公然反抗爷爷奶奶,还不知道两个老人会做出什么来。 * * * 郝天行坐在窗边,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忽然觉得落寞。大哥一走,爷爷奶奶的注意力就集中到自己身上了。虽然爸爸的那几个私生子女都很招人喜欢,平时爷爷奶奶也不说什么。但大家心里都清楚,郝家是不会真正接受他们的。 他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蒲继。蒲文亭是白手起家,不是大家族,琐事很少。一家人也算和美。蒲继虽然要接手父亲的事业,但他还是修了自己喜欢的法律。没有人逼他、强迫他做什么。也许即使蒲继不想接蒲文亭的班,蒲文亭也不会说什么的。 郝天行摇摇头。不想了,总之自己决不妥协就对了。他看了一下表,然后拿起电话,拨了叶屏家的号码。 第三十九章 叶屏拿着电话,却不知道该跟郝天行说些什么。她觉得自从发生了这件事,她面对郝天行就不再如从前那样自然了。 “叶屏,你要休息了吗?”郝天行依然地温柔。 “嗯。”叶屏简单地回答。 “怎么了?心情不好吧。我听说了,你被学校退学了。等事情解决了,你也不要回去了。再考一年吧。” 叶屏感动。郝天行真的很细心,他知道,中准自己是绝对待不了了,无论事情解没解决。“天行,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对待你。我现在……” “叶屏,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相信什么都没有。更何况刘日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虽然他做出这样的事,可是我还是相信他的话。”郝天行打断她的话。他现在担心地不是刘日岑,而是蒲继对叶屏越来越外漏的感情和关注。 “明天我会和蒲继去找杨雨翩。你陪我,好吗?”叶屏现在特别希望依赖他。再坚强的人,也会有累的时候。 “好。你不要担心。有我呢。”郝天行安慰道。 * * * 蒲继和郝天行把事情想的简单了。杨雨翩根本不承认。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怎么还叶屏清白。现在即使刘日岑站出来,说是有人陷害叶屏,都不会有人信了。 他们来到康家旅馆。没有摄像头,只有当晚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到刘日岑扶着似乎喝醉了的叶屏,开了一个房间。快到凌晨时,刘日岑走了。 也许这家旅馆的工作人员被收买了,也许杨雨翩找的人做事干净利落。他们找不到证据。 “现在找不到人证,那照片呢?”叶屏轻皱眉头地问。 蒲继摇头。“照片应该是私人打印的,更不会有证据了。” “去找刘日岑吧。”郝天行提醒道。他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叶屏沉默。不知为什么,她不恨刘日岑,她相信他有苦衷,她相信他受到了杨雨翩的威胁或是其它什么。否则在那天,他就不会跟自己讲他母亲的故事,还透漏了信息给自己。去找他,也许就会揭开他的伤疤。叶屏不忍。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她不会和别人争什么,可是也不容别人作践自己。 蒲继也点头。“去找刘日岑吧。如果你不想见他,我们两个去就好了。” 叶屏摇头,伤疤还是要揭呀。“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再打他手机也没人接听了。” “去学校查。”蒲继脱口而出,“你们先回去,我去趟学校。” “可是,学生的资料不是随便可以看的。何况他也被退学了呀。”叶屏考虑到。 蒲继轻轻一笑。“交给我吧。我在中准还算吃得开,肯定会弄到他的地址的。不过就怕他搬家了。” 叶屏看到蒲继的笑容,忽然觉得很安心。于是点了点头。 郝天行开车送叶屏回家,在路上,接到了家里电话。 “怎么了?家里有事吗?”叶屏看到郝天行少有的生气的表情。 郝天行叹气。“叶屏,最近我家里有些事,我可能不会天天来陪你了。你自己要小心啊。不过不会太长时间的。过一段时间,我陪你和阿姨散散心吧。”郝天行甚至想彻底离开家,离开像一部旧机器一样古板冰冷的家。 叶屏点头,可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她说不清是什么,只是心中的某处让自己担心。 叶屏回到家时,赵轩月在客厅坐着呢。见到叶屏,她冲过去,一把抱住叶屏。“叶屏,叶屏,对不起。发生这么大的事,我都帮不了你。对不起。” 叶屏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赵轩月是相信自己的。“这又不是你的错。我现在正努力解决呢。” 赵轩月放开她,说:“是杨雨翩做的吧。她简直是……”除了骂人的脏话,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能形容杨雨翩了。不过,骂人的话她说不出口。 叶屏安慰地拍拍她。“是杨雨翩做的。可是现在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我是被陷害的。蒲继正去学校要那个男生的住址。他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了。” 赵轩月点头。“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叶屏笑了。“如果求到你了,我一定会找你的。” 赵轩月看着叶屏,看着她平静的脸,忽然有些难受。生活让这个女孩受了太多苦了。“叶屏,你要是心情不好,一定要找我啊。不要自己挺着,知道吗?”说着,她握住了叶屏的手。 叶屏此刻觉得,上天对自己并不薄。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啊,对了。郝天行怎么样,他有没有说什么呀?”赵轩月忽然说。 叶屏摇头。“他说他相信我。既然他相信我,那我也就相信他。” * * * 书房里,郝天行坐在爷爷奶奶对面。他不去看他们。 “天行,说吧,什么样的条件,你才能接受你大哥的工作呢?”爷爷像是在谈生意。奶奶在一旁沉默。 郝天行觉得可笑也可悲。这么快就和自己谈条件了。是不是他们让大哥和那女孩分手时,他们也问了大哥同样的话呢? “无论是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答应的。爷爷奶奶,你们就放弃吧。我不是大哥,我不会任由你们摆布的。否则我也不会早早搬出去住,也不会一边上学,一边开餐厅了。”郝天行很坚决。 “听说你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奶奶忽然说话了。 郝天行心里一紧。他们不会要找叶屏的麻烦吧。 奶奶接着说。“听说最近她遇到了一些麻烦。而你们自己很难解决。” 郝天行握紧了手,他真想摔门就走。可是他要听完,他要知道爷爷奶奶要干什么。 “要不要我们帮忙呢?”奶奶慢悠悠地吐出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感冒了。好难受,也好想家。今天先上传两章。呵呵。 对了。那位刷匙儿。我知道你是谁了。你要写的话,我会支持你的呦。我们一起加油哦。 第四十章 郝天行定定地看着她,沉默着。 爷爷奶奶倒是胜券在握似的看着郝天行。他是他们找到的新猎物既然他们要完全征服他,那么就要抓住他的弱点。景叶屏应该就是弱点之一。 郝天行柔和的面部轮廓渐渐绷紧。“不需要。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可是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他注定要求爷爷奶奶。 * * * 蒲继得到了刘日岑的地址,不过正如他所考虑过的。他搬家了。搬的彻底。没有人知道他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了哪里。他们仿佛人间蒸发了。他向邻居打听,邻居只是摇头,说这家人很可怜。一个女人,独自供养一个大学生,把身体都累垮了。不过那孩子特别孝顺,对他妈妈特别好。所以他妈妈的苦也没白受。 最近那女人住了一次院,不过因为没钱,很快又出院了。之后不久,他们就突然搬走了。 “也许杨雨翩是利用了他孝顺他妈妈的事。威胁他或者答应为他妈妈治病之类的。”蒲继把自己得来的结果告诉给叶屏。 叶屏淡笑。刘日岑和自己多像啊。只是自己幸运了一点。她长叹一口气。“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我再重考一年就好了。”叶屏说的淡然,可是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是被冤枉的。这样的委屈,谁会不在意。 “你的档案里会有这件事的。”蒲继提醒道。档案是一辈子的事。 叶屏苦笑。那该怎么办?找了这么多天,想了这么多天,毫无进展,她觉得好累。 蒲继轻皱眉头地看着叶屏。“叶屏,为什么你永远都这么坚强呢?刚来我家时,无论我妈妈怎样冷嘲热讽,无论我对你多冷酷,你都能坚持。只有你妈妈受到侵犯时,你才会生气。之后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为了让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一句‘跪下’就真的跪下。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是这样不依赖任何人。叶屏,有时候,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能依赖一下我。” 叶屏抬眼看他。“你为我做的很多了。而且我始终是欠你的,不是吗?我怎么还能依赖你呢?” “你已经不欠我的了。现在是我欠你的。这件事也算因我而起。”蒲继几乎想要抱住叶屏,说他愿意欠她的,欠一辈子都可以。 叶屏轻轻摇头。“对了,天行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他最近一直在家里,好像挺忙的。”郝天行从上次见面之后就再没露面,只是偶尔打个电话,讲几句就挂了。 蒲继摇头。她的心里还是只有天行啊。 蒲继忽然觉得自己好笑。本来就没自己什么事,不是吗?现在自己反倒越陷越深了。感情的事真是让人头疼啊。 * * * “真的不需要吗?”爷爷一双眼睛狐狸一样盯着郝天行,“你要知道我们是商人。有些人不是我们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你是我们的孙子,我们自然不会把你当敌人。可是景叶屏的话……”他故意停下来。 “为什么选择我?家里不是还是有很多兄弟姐妹吗?我不是你们最讨厌的孙子吗?”郝天行忽然问。他的神情有些悲伤。在这两个老人眼里,除了利益金钱和名誉,难道就没有感情二字吗?难道就从来没为他人着想过吗?他们的商业奇迹就是这样造就的吗? “选你自然有我们的理由。你不必知道。”爷爷的语气有些冷,“你想让景叶屏成为我们的敌人吗?”他又回到原来的话题。 “她和你们没有关系。”郝天行不想正面回答。 “她和你有关系,就和我们有关系。”爷爷不容他避开问题。 郝天行生平第一次觉得爷爷奶奶如此难对付。从前自己根本不管不顾他们对自己的看法。他们也懒得理他。可是现在牵扯到叶屏,他才了解他们的可怕。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们,那他们就要对叶屏采取行动了。 叶屏才受到那么大的打击,怎么还能受得了他们呢? 郝天行叹口气。“让我想想吧。” * * * 蒲继坐在房间里,反复摆弄着手机,却发着呆。迷茫,失落。他的心情似乎只能如此形容。因为自己帮不了叶屏,因为自己爱不了叶屏。他怀念叶屏在隔壁房间的日子。虽然那时他讨厌她,可是她一直在自己的视线中。他怀念他给叶屏的班级代课的日子,虽然他用冷冷的眼神看她,可叶屏求知的眼神让他印象深刻。 他该怎么办? 忽然,手机响了。他下意识地接了。对方是赵轩月。 “蒲继,我听叶屏说你拿到刘日岑的地址了,但是他搬家了。我应该知道他住哪了。” 蒲继忙问。“什么叫你应该知道他住哪了?你说清楚。” “明天见面再说,我就是先跟你说一声。”赵轩月不等他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蒲继有些一头雾水,可是迷茫的心情忽然有了缓解。当务之急是还叶屏清白,其余的等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赵轩月把叶屏和蒲继带到了天和私立医院,全市最好也是最贵的私立医院。昨天叶屏给郝天行打电话了。可是郝天行支吾着说有事,不能来。叶平轻叹口气。罢了。 现在三人站在医院大门外,蒲继看着气派的医院大门说:“你带我们到这来是……”赵轩月笑道:“这是我家的医院。” 叶屏抽了一口气。赵轩月家到底开了多少家医院啊? “你们不是分析说杨雨翩有可能以为刘日岑的母亲治病为条件,收买他吗?所以我利用了一下关系,查了一下,结果在我家的医院里发现了一个叫蔡美娟的女病人,病人家属的名字叫刘日岑。”赵轩月慢条斯理地说。她此时很有成就感。 蒲继轻快地笑了。“有你在还真是方便。” 赵轩月瞥了他一眼说:“这样的方便还是没有的好。” 平均撇撇嘴,看向叶屏。 叶屏的神情有些凝重。不知因为郝天行的敷衍,还是因为要见到刘日岑而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寝室已经熄灯了,可是我还是坚持把这章写完了。大家表扬我吧。呵呵。 2008—1—15 00:08 第四十一章 三楼的一个重症病房里,一个消瘦的女人平躺在病床上,平静地看着窗外萧瑟的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里的病人得的都是绝症。 叶屏深深皱眉。有这样的母亲等着自己去救,一个孝子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呢?叶屏犹豫了好久,也没走进去。她不忍心让一个也许时时刻刻都在面临着死亡的人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做出了无法想象的事。 赵轩月轻轻拉了她一下,说:“也许他会听他妈妈的。” 叶屏摇头。“我不想让他妈妈知道这件事。她会受不了的。” 蒲继看向叶屏。他明白她对刘日岑是同情的。他和叶屏一样爱自己的妈妈,和她自己一样为了妈妈,什么都能做。这也就是为什么叶屏没有真正恨过刘日岑的原因。某种程度上,刘日岑就是叶屏自己。“你要是不想进去,我去说吧。” 叶屏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如何。很复杂,很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屏……”赵轩月迟疑了一下说,“刘日岑做了错事,理应受到惩罚。也许他妈妈对他的失望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你不能太同情他了。他把你害惨了,不是吗?” 叶屏依旧沉默。她看着那女人的平静神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赵轩月叹口气。看来得擅自行动了。她冲蒲继使了个眼色,然后推门而入。叶屏想阻止,却被蒲继一把拉住,拉到了一旁。叶屏挣扎了几下,可蒲继抓得紧,她不得不放弃。 她看到赵轩月走进去,站在窗边和那女人说话。开始女人还是笑容可见,可是后来突然变了脸色,震惊,怀疑,失望,伤心。女人忽然痛苦地抓着床单,晕了过去。赵轩月按响了警报铃,医生护士蜂拥而至。 这一切叶屏都看在眼里了。当初景莲被林梦玫气得胃部大出血,做了一夜手术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叶屏觉得害怕,浑身发抖。 蒲继觉察到叶屏的反常。他也想到了那一晚在医院里的情景。那时想必给叶屏留下了阴影。于是他抱住叶屏,抱得很紧,好让叶屏觉得安全。叶屏下意识地抓住蒲继的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医生的抢救结束了。赵轩月从病房里出来。叶屏本想上前问问那女人怎么样了。可是赵轩月被一个人突的抓住不放。 “我妈妈怎么了?她怎么了?”刘日岑紧张的要命。 赵轩月使劲甩开他的手,退到安全距离,说:“你干嘛呀?你妈妈没事了。” 刘日岑不理她,转头看向叶屏。“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居然还来找我妈妈。你真是太……”“你真是太过分了!”蒲继接过他的话,同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刘日岑当即摔倒在地。蒲继生气地看着他,恨不得再给他几拳。可是一旁的叶屏早就拉住了他。 “你妈妈的治疗费,是一个叫杨雨翩的人给你付的吧?”赵轩月在安全距离外问道。 刘日岑从地上爬起来,不答反问:“你们都告诉我妈妈了吗?” 赵轩月点头。 刘日岑深吸一口气,头也不抬地走进病房,来到刚刚清醒的母亲面前。女人挣扎地坐起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接着泪如雨下。刘日岑只是低头,脸色惨白,双手有些颤抖。 不多时,刘日岑走出来。“景叶屏,我妈妈想跟你说话。” 叶屏迟疑。蒲继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病房里。站在满面愧疚的女人面前。 “你是景叶屏?”女人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叶屏轻轻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对你所做的事,虽然不是我当妈妈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但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女人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蒲继趁机说:“刘妈妈,你说的对,刘日岑所做的一切,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的。可是,如果他能把事情源源本本真实地说出来,帮助我们挖出幕后黑手,也许他的罪孽会轻一些。” 女人想了想,点头说:“的确,他该赎罪。日岑,如果你还是我的儿子,你就去把事情说出来,帮他们。如果你还一意孤行,我和你就断绝母子关系。”刘日岑的妈妈话说的很绝。 刘日岑当然不能接受和妈妈断绝关系。可是,妈妈现在需要大量进口药品才能维持生命。没有杨雨翩的资助,也许妈妈会活不到春节。他支吾道:“妈,你的病……” 女人冷冷地盯着他,说:“这么些年,我都白教你了。我的病是无论如何都治不好了的。你有心让我多活几年,我知道。可是,你居然为了这个去伤害别人。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毁了她的。” 刘日岑忽然跪到母亲面前,哽咽道:“妈,你为了我什么都能去做,最后弄的自己身心俱伤。那么我为你也什么都能做,无论我是否伤害了谁。” 女人气的几乎晕厥过去。“你、你、你简直是……” 她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好啊,既然你这么想,那现在我就死在你面前,你就该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吧。”说罢她开始拔自己身上的管子。 刘日岑从地上蹦起来,抓住母亲的手。“妈!妈!你别这样啊!妈!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别这样啊!”女人停了手。刘日岑抱着母亲。两人泣不成声。 一旁的赵轩月看的心伤。而叶屏死死地抓着蒲继的手,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和刘日岑太像了。 第四十二章 病房外,刘日岑坐在长椅上,低着头,眼睛已经肿了。 赵轩月去了院长室,蒲继陪着叶屏。此时,三人无语。冷冷的医院里独有的灯光把三人的影子照的模糊。 “景叶屏,无论她让我去害谁,我都会去做的。”刘日岑径自开口,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也像是在和叶屏说话。“如果不是我妈妈没有那些贵的吓人的进口药品就活不成,我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这样不仅毁了你的前程,也毁了我的。其实我是损人不利己。可是能换来我妈妈生命的延长,我认了。” 叶屏没接话,蒲继也沉默。 而刘日岑似乎不在乎,接着说:“我的确觉得对不住你。可是我不后悔。现在我妈妈让我把事情说出来,让我帮你们,我会按她的话做。不过,我想说的是,我手里一点证据都没有。而且由我来澄清事实,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没有人会相信我这个当事人的。” 刘日岑是聪明人,叶屏和蒲继也是。他的话,他们明白。 很快,赵轩月回来了。“刘日岑,我已经跟院长打好招呼了。你妈妈的医药费暂时全免了。你可以安心帮我们了。赶快还叶屏清白吧。” 刘日岑有些讽刺地笑道:“有钱人真是神通广大啊。” * * * 郝天行最近一直在家里。他在考虑叶屏的事,他怕爷爷奶奶对叶屏不利。似乎他只有一个选择,接了大哥的班,放弃自由,放弃爱情,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叶屏,甚至帮助她。可是他舍不得,他可以舍弃自由,可他无法舍弃对叶屏的感情。 爷爷奶奶似乎在给郝天行时间考虑,让他考虑地清清楚楚。这招当年他们已经用在了他们的儿子身上,效果明显。之后他们又用在了长孙身上,不过没料到他会选择悄无声息地彻底离开。现在他们把这招用在郝天行身上,他们觉得胜算很大,因为主动权在他们手上。 郝天行静静地倚在窗边,脑中很乱。终于,他摇摇头,拨了叶屏的电话。 “喂,天行?”那边传来叶屏的声音,有些疲累。 “叶屏。” “嗯。” “叶屏,我……” “怎么了?” “没什么。这几天怎么样?找到刘日岑了?”郝天行有那么一瞬想要把自己家里的事告诉她。可是想到她已经够累了,还是作罢。 “找到了。在轩月家的私立医院里,我们找到了他。而且他妈妈得了绝症。天行,我今天才觉得,我和他好像啊。我们为了自己的妈妈,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恨不起来他了。”叶屏淡淡地说。 郝天行嘴角轻轻上扬,他能想象此时叶屏的头有些歪,表情淡淡的,眉头有些皱。“傻丫头,他那么害你,你都不恨他。” “我不可能恨我自己啊。”叶屏停了一下,然后说,“天行,最近你都在忙什么?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我想你了。” 郝天行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涌动。叶屏的一句想你,让他能忘记一切。什么威胁,什么敌人,什么郝家,哪里比得上叶屏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明天我去你家吧。” “嗯。明天蒲继也会来。” 郝天行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天,叶屏最需要别人的安慰和保护时,自己不在,反而是蒲继时时陪在叶屏身边。 “那就这样吧。晚安。” 郝天行放下电话,来到了爷爷的书房。“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还是原来的答案,我是不会屈服的。我不会进入郝家的事业,我不会任由你们摆布。而且,我也不会让你们轻易动叶屏的。”说完他就走了出来,迅速离开这个没有亲情的地方。 * * * 叶屏的家里,叶屏、郝天行、蒲继坐在了一起,对面是刘日岑。景莲远远地坐在了一旁。 “很简单,只要你跟杨雨翩胡搅蛮缠就行了。无论你的条件她答不答应,你都要把她的话框出来。明白?”蒲继简要地说。 刘日岑摆弄着手里的微型录音机,点头。 “千万记住,别让她发现了。要不然我们可前功尽弃了。”蒲继叮嘱道。 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套话、录音、威胁、澄清。这就是大概流程。 “我知道了。”刘日岑也简单明了。这是妈妈让自己来做的。自己能为她的事不多了,当然要做好。 “好吧,我们出发吧。叶屏,走吧。”蒲继自然地拉起叶屏,向景莲打了个招呼就向外走,完全忽略了郝天行。 郝天行有些愣,随即也跟了出去。 * * * 离杨雨翩家的别墅还有一段距离,蒲继就把车停下来了。“刘日岑,为了以防外一,我们只能送你到这。你自己走到她家去。之后你该做什么都清楚了吧。” 刘日岑没说什么,下了车,向他们点个头,然后走了。 蒲继看向后座的叶屏,语气有些轻快地说:“就等他的好消息了。”如果成功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叶屏也回应地微笑了一下。 一旁的郝天行一直在沉默。整个计划是叶屏和蒲继、赵轩月想出来的。自己一点都没参与。而且他隐隐觉得,叶屏和蒲继在一起,特别有默契。 他从蒲继的眼里能读到和自己的感情一样的东西。此时他看到叶屏的笑容,心里更不是滋味。于是他抬手握住叶屏的肩膀,说:“不用担心,会成功的。是把,蒲继?” 蒲继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他明白郝天行的意思。于是蒲继索性转回身去,闭目养神。 郝天行把叶屏向自己身边拉了一拉,拥的更亲密了。叶屏有些奇怪地看向他,郝天行只是温柔地笑。 第四十三章 刘日岑站在杨家的大门口,等待着杨雨翩。刚才恐怕她是吓了一跳吧。她不会想到自己会如此大方地来找她。刘日岑其实是看不起杨雨翩的。自私,诡计多端,虚伪。和她接触虽然没几次,但也感觉到她是什么样的人。没错,令人厌恶的人。叶屏与她相比不知要好多少倍。可是令人厌恶的人偏偏是有钱人,还偏偏是可以为自己妈妈付医药费的有钱人。 此时的刘日岑其实是稍有些轻松。他不愿为杨雨翩做事,因为他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他不见得是有道德的人,但他是不愿违背自己想法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妈妈,他根本不会理杨雨翩。现在多少顺了自己的心意,反而觉得不错。 没多久,杨雨翩匆匆从别墅里跑出来。见到刘日岑,皱着小小的眉头,低声说:“跟我来。” 刘日岑跟着她转了几条街,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站定。 “你来找我干什么?”杨雨翩还是低低的声音,但明显能听出不满。 刘日岑看着墙,冷冷地说:“我来找你谈条件。” “谈什么条件?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呀。你还来干什么?” “只是维持现状,我妈妈是好不了的。我要你送我们去国外治疗。”刘日岑稍微提高了声音。 杨雨翩看了看周围,然后说:“不可能。当初我答应的报酬就是这些,你不是同意了吗?现在来反悔?不行。休想敲诈我。” 刘日岑冷冷地笑:“我不会敲诈你。我只是想把我的报酬提高一些。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杨雨翩有些厌恶地看着他。“商量?你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资格商量。” “我怎么没有?你让我办的事我都办了呀。叶屏不是已经离开学校了吗?”刘日岑故意提起叶屏的名字。 杨雨翩不屑地说:“不过是些照片而已,你又没有真的碰她。我当初可是让你和她发生关系的。我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还来跟我讨价还价。”她的声音有些高了。 刘日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怎么知道?” “哼,如果你按我说的话做了。叶屏怎么还会厚脸皮的和郝天行在一起,怎么还会缠着蒲继呢?据我观察,她对于这样的事还是很保守的。”杨雨翩信誓旦旦地说。 刘日岑轻轻摇头。 杨雨翩一时不知他什么意思,只想让他赶快离开,于是催道:“你赶快走。要是你以后还来找我,我就要你好看。” 刘日岑瞪了她一眼,静静地离开了。 任务顺利完成了。 看到刘日岑回来了。蒲继下车迎了过去,叶屏和郝天行也跟了过去。 “怎么样?”蒲继迫不及待地问。 刘日岑点点头,把微型录音机拿出来。“就是这些。你们听听看吧。”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可是足以展现事实真相了。蒲继高兴地看向叶屏,却遇上了郝天行的目光。蒲继转了视线,可随即把手握紧了。 杨雨翩愤愤地走了过来。 “刘日岑,你把她引过来?”郝天行拉紧了叶屏。 “我没有。也许她反应过味来,自己跟过来的吧。” “刘日岑,你居然敢骗我!”杨雨翩尖尖细细的声音透过寒风,传了过来。 没几步,她就来到了大家面前。“蒲继,把那个给我。” 蒲继瞪着她说:“这可是我们的证据,怎么可能给你呢?你自己想清楚吧,是你主动把事情说出来,还是由我们抖出来。” “蒲继!你……!”杨雨翩气得说不出来话来。 “雨翩,你该清醒了吧。闹到现在,也该收场了。”郝天行不想和她翻脸,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 “景叶屏,你这个贱人!你……”杨雨翩不理郝天行,直奔叶屏而去。 可是“啪”的一声,让大家都楞住了。蒲继扬起手来打了她一个嘴巴。 杨雨翩几乎不敢相信,蒲继会动手打自己,吃惊地看着他,似乎都忘了疼。 蒲继扬起的手有些发抖。自己从来不打女人,更何况是和自己一起长大,把她当亲人,当妹妹的女人。蒲继的心里隐隐有痛,可是想到她附加给叶屏的痛苦,他还是狠了狠心。 郝天行也是震惊。他这一巴掌,是为叶屏打的。蒲继为了叶屏动手打人,打的还是杨雨翩。是威胁吗?蒲继对叶屏的感情显露无疑。郝天行下意识地握紧叶屏的手,却发现叶屏的手已经冰凉,微微发抖。 “蒲继,你居然打我!”杨雨翩此时反应过来,大大的眼睛夸张的张着,泪水收也收不住的落下。 “你、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你居然……”杨雨翩委屈地说。恐怕此生只有蒲继一个人打过她了。 蒲继叹口气,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雨翩,喜欢不等于占有。更何况,我从没向你表示过男女之情。一直以来,我把你当朋友,当妹妹。以前我只当你小,不懂事。可是现在你已经是成人了,还做出这样伤害别人的事。你、你让我怎么对你啊?” “雨翩,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和蒲继都不会对你客气。最起码我不允许你伤害叶屏。”郝天行来到杨雨翩面前,郑重地说。 杨雨翩抽泣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蒲继苦笑。喜欢或是不喜欢,应该有理由吗?就像自己为什么喜欢叶屏,自己都不清楚。她欺骗了蒲家,自己应该讨厌她才对呀。可是偏偏不小心将心丢在了她那里。这种事,谁又想的清楚明白。“雨翩,你问我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可那绝不是爱情。你还是断了这份心思吧。” “景叶屏,你是喜欢天行的吧?”杨雨翩突然这样问叶屏。 叶屏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怔怔地点头。 “那好,你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发誓说你喜欢的是郝天行,不是蒲继。即使将来和郝天行分开了,也不会去喜欢蒲继。如果你这么说了,我就把事情澄清,让你回学校。”杨雨翩执拗地说。 叶屏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这未免也太幼稚了吧。不过说了就没事了。可是,为什么想到要这么说,心里就不舒服呢。仿佛什么东西堵在那,让自己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 第四十四章 “这也太幼稚了吧。”蒲继此时已有些不自然了。 “叶屏,既然她让你说,你就说吧。很快事情就结束了,不是吗?”郝天行温柔的声音在叶屏耳边响起。叶屏的犹豫让他担心。 叶屏看了看郝天行,又看向蒲继。蒲继看着自己,眼神中竟有些无助和祈求。或者,这只是自己的感觉,不是真的吧。好吧,发过誓就一切结束了。“我发誓好了。我喜欢的是郝天行。就算以后我们分开了,我也不会喜欢上蒲继的。行了吗?” 杨雨翩点点头。 叶屏不再说什么,转身进了车里。身上好冷,也许是因为外面太冷了吧。 郝天行叹了口气,也进了车里。 蒲继站在那,觉得自己的心比外面的空气还冷。“为什么让她发这样的誓啊?” 杨雨翩的笑忽然飘渺。既然我得不到你的爱,那你就别想得到她的爱。 * * * 中准大学的校长室里,老校长张大了嘴,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此时,他正在听杨雨翩和刘日岑的对话录音。 录音已经结束了。可是老校长还没缓过神来。 “校长,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子。还景叶屏一个清白吧。”蒲继坐在校长的对面。 “这录音是真的?”老校长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蒲继心里生气。怎么他就不愿相信自己的学生是清白的呢?“校长,要不要我们去做一下专业分析呢?” “校长,你放心吧。我是幕后黑手,我今天都来了,坐在你面前,这录音怎么还能假呢?”杨雨翩不耐地说。 老校长皱紧了眉头。“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杨雨翩撇撇嘴。“这也要跟你说吗?我喜欢蒲继,而蒲继喜欢景叶屏。我为了让景叶屏离开他身边,用了一点小计谋。行了吧?” 老校长摇摇头。他还是不相信。也许,他是不想承认自己犯了错。 杨雨翩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她能来这里已经是看蒲继的面子。反正事情爆出来她自己也不会怎么样。家里有钱有势,顶多是爸爸说自己几句。 “校长啊。你要不要看底片啊。”说着,杨雨翩拿出底片。 校长瞪大了眼睛。有了底片,再不相信也说不过去了。“好吧,今天先到这。我会再研究研究。” “哼,你们校长真麻烦。”校长室外,杨雨翩抱怨道。 蒲继沉默了一会儿,说:“好了,我一会儿还有课,你自己回去吧。” 杨雨翩看着,眼神有些可怜。“蒲继,你讨厌我了吗?” 蒲继淡淡地笑,摇头道:“我不是说过我把你当妹妹吗?怎么会一直怪你呢。生气也是一时的。只要你改了就好。好了,回去吧。” 杨雨翩还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没说,默默地走了。其实她想告诉他,自己会这么轻易的把事情说出来,并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简单的。 * * * “叶屏,我们已经跟校长把事情说清楚了。虽然他还没立即表态,但事情基本上是解决了。你放心吧。”蒲继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嗯。”叶屏有些尴尬。她一直想着自己那天说的话。 蒲继轻咳了几声,说:“叶屏,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恐怕事情没这么快结束。” 蒲继轻笑。“应该的不是吗?” 两人又冷场。 “呃,叶屏,那天你……杨雨翩让你发的誓是……是你的真心话吗?”蒲继终于把自己最想问的问出来了。 叶屏心头一紧。她怕他这样问自己。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说完那些话之后,心里会那么不舒服。 “叶屏?”叶屏不说话,蒲继又问。 “呃,我、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再见。”叶屏狼狈地挂断了电话。怎么了?自己是怎么了?干嘛心跳加速? 叶屏使劲摇摇头。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吧。即使学校撤回了退学令,自己也不会回去了。那是再去考一年,还是去工作呢?现在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太操劳。又欠了医院一笔医药费…… 叶屏无奈地看着窗外。 街上很喧闹,卖春联的摊子早就摆出来了。买年货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要到新年了啊。 * * * “爸,怎么了?找到大哥了?”郝天行刚刚接到爸爸的电话。 “还没有。我是想和你谈谈。”爸爸的声音有些苍老。 郝天行顿了一下说:“如果是接手大哥的事,那就算了吧。我不会妥协的。” “天行,可是郝家的事业总要后继有人啊。我也同意你爷爷奶奶的想法。你比你更大哥有才能。” “爸,这么多年,你快乐吗?”郝天行忽然问,“你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放弃了自己的自由,甚至放弃了和大哥的妈妈之间的爱情而娶了毫无感情可言的妈妈。你快乐吗?” “天行,你和我不一样啊。爷爷奶奶都多大岁数了。他们还能活几年啊?”爸爸似乎是认命了。 郝天行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与爸爸沟通。一个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家族和事业的男人,为了父母的话而活的男人,他的灵魂还活着吗? “爸,我累了。改天再说吧。”郝天行挂断电话。忽然觉得冷,虽然空调在正常工作,可是就是觉得冷。心寒吗? 隐约听到鞭炮的声音。是哪个孩子等不及过年了,早早买了炮竹来过瘾吧。今年的春节还回家吗?回那个现在已经彻底厌恶了的家吗?郝天行来到窗边,外面阳光很耀眼,可是却没有温度。就像自己现在的生活,很舒适,却缺少温暖一样。 那个唯一能温暖自己的,就是叶屏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休息,全用来写小说了哦。表扬我呦。 第四十五章 老校长终于拨通了叶屏家的电话,告诉她退学的决定已经取消了。叶屏可以回到学校来了。而且学校会向叶屏公开道歉的。 叶屏简单地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再回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那里已经待不下去了。其实,老校长也是考虑了很多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吧。无论自己的事是真是假,都跟给学校带来了恶劣的影响。 “叶屏,真的不回去了吗?”景莲心疼地看着女儿。能让叶屏放弃上学的机会,这说明她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嗯,不去了。恐怕我已经是名人了。我可受不了那么多注目礼。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叶屏有些调侃。 景莲忧虑地看着叶屏淡淡的笑容。律师是她的梦。现在梦碎了,碎的那么彻底,那么无奈。“叶屏,实在不想回学校了,就再考一年吧。考个外地的。” 叶屏摇摇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她不是不想上学。可是现在家里经济情况极差,她又怎么能安心学习呢。“妈,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件事呢。我们欠了医院不少钱。虽然有轩月的关系,暂时不着急还,可是总得还啊。你身体又不好,不能劳累。所以我想出去工作。” 景莲皱了眉头。“叶屏,不行,你必须上大学。没有知识,没有文凭,你能找什么工作。服务员?勤杂工?叶屏,如果不是我过硬的专业知识,也许我们娘俩早就饿死了。你懂吗?” 叶屏语塞。怎么不懂?当今的社会要的是本事。没有本事,也就只有吃青春饭了。可是,可是…… “叶屏,你勤工俭学,我没话可说。可是你要完全放弃学业,我肯定不会同意的。你要考虑清楚啊。”景莲从来没这么苦口婆心地劝过叶屏去学习。现在想来,竟然觉得悲凉。 “妈……”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要不像以前那样那么拼命就行了啊。我的工资够我们用了。不是吗?” 叶屏知道妈妈的苦心。自己也的确没考虑清楚。毕竟心里还是想上学的。“妈,先不说这个了。正好现在我们没什么事,去买年货吧。快过年了哦。” 景莲静静地笑了。是啊,先把这个年平平安安地过了吧。“要不要叫天行也过来呢?你不是说他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住吗?吃饭也是个问题吧。今天让他来家里吃饭吧。” 叶屏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可莫名的,有点不敢见他,仿佛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天行,是我。今天有空吗?”叶屏的声音让天行精神起来。他刚刚起床,还没完全醒过来。 “有啊。怎么了?” “嗯,我和妈妈想去买年货。你要不要来?顺便一起吃晚饭。” 郝天行轻轻地笑了。“好啊。好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 “那你就委屈一下,当一下免费劳动力吧。”叶屏听到他轻快的语气,也开起了玩笑。 郝天行笑地更开心了。“好,我心甘情愿好了。” * * * 叶屏的家里飘着淡淡的菜香。景莲在厨房里忙碌着。叶屏想去帮忙,景莲说什么也不让。叶屏只好回到客厅陪郝天行。 “好香啊。最近我都没什么胃口,可是闻到你妈妈做的菜,我就馋了。你能天天吃到你妈妈做的菜,可真幸福。”郝天行看向厨房,一脸的向往。 叶屏吃笑。“你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这些话,去和我妈妈说去。” 郝天行笑着摇头。“不行,让你妈妈听到了,她该认为我油嘴滑舌,对我不放心了。” 叶屏笑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说了自己的事。“今天上午,校长给我打电话了。退学的决定被取消了。我可以回学校了。而且他说,学校会向我公开道歉。” “你怎么想?回去吗?”郝天行看向叶屏的眼睛,知道她现在的混乱。 “我不知道。不过我不想回去了。恐怕我是受不了大家的好奇和目光的。我想去工作,可是妈妈不同意我放弃学业,我也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唉,所以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叶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郝天行想了一会儿,说:“叶屏,我觉得你妈妈说的对。不能放弃学业。如果你不想回中准,就参加成人高考吧,考个别的学校。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们的。”本来他是想抱住叶屏,说这番话的。可是叶屏的妈妈在厨房,他不好怎样。不过这番话也是说得真诚。 叶屏点点头。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呀。“我再好好想想吧。对了,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前一阵子,你那么忙。” 郝天行淡淡一笑,柔和的脸部轮廓透着不易察觉的悲哀。“我大哥,就是我爸爸前妻的儿子,和他的女朋友私奔了。这一阵子,家里简直是天下大乱。” 叶屏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私奔?这是多么古老的词啊。现代人还会有多少人选择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爱地真切? 郝天行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干嘛这副表情,不相信?” 叶屏嘟着嘴,说:“你大哥私奔?也太夸张了吧。” 郝天行嘴角的弧线有些僵硬。“你不是我家里的人,你不知道。如果事情到了我头上,我也会做出和大哥一样的选择。甚至比他做得更绝。” 叶屏有些不解,但他的不满,甚至愤怒她感觉得到。叶屏坐到他旁边,轻轻地说:“天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为什么你的心情这么不好呢?即使是笑,也像是在敷衍我。” 郝天行望向叶屏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纯净,毫无杂质,因而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他真的想把一切的不满,一切的悲哀都告诉她。可是他没有。也许自己默默承担比让她和自己一起难过来的要好吧。 “你啊。鬼机灵。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吧。放心吧。我没事的。”郝天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放轻松。 叶屏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空可以去我的博客看看哦。网址是http://blog。sina/mystorychier 第四十六章 餐桌上是简单但精致的几道菜,看的郝天行真的要流口水了。身为富家子弟,什么东西没吃过,可此时竟抵不过几道家常菜。“阿姨,不是我奉承你,你的手艺可真不错。我的胃口完全被吊起来了。” 景莲温柔地笑。“那就多吃点吧。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吧。” 郝天行笑笑,动了筷子。忽然有些感动。与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做着普通的事,聊着普通的话题,吃着家常便饭。虽然平淡,但是心中温暖。他好想就这样和叶屏、景莲一直这样下去,简单,平淡,安心。 * * * “您好,我是杨雨翩。景叶屏的事,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做了。”杨雨翩恭恭敬敬地对着电话讲。 “嗯。我已经知道了。好吧,就这样了。辛苦你了。下笔生意,一定是你们杨家的。” “那最好不过了。那没有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 “好。”对方先挂断了电话。 杨雨翩吁了一口气。和他说话,还真有些紧张。他根本就是老狐狸嘛。怪不得郝家的事业越来越大。甚至可以左右自己家的生意。 “雨翩,怎么样?”杨雨翩的妈妈焦急地问女儿。 “妈,放心吧。他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以后我们家的生意就没问题了。不过得提醒爸爸,主动权得在我们自己手里,不能一直都被动。”杨雨翩严肃地说。 “那是当然。雨翩,我和你爸爸真没看错你,将来企业交给你,我们也放心啊。” 杨雨翩耸耸肩。她感兴趣的不是自己家的事业,而是景叶屏的最终命运。现在不仅仅是自己想要她从众人面前消失了。这个景叶屏到底是何德何能,让别人为她头疼。 * * * 最近一段时间,爷爷奶奶都没找过自己,郝天行越来越不安。他们越是安静,就越是没好事。难道他们已经对叶屏下手了?应该不会啊。最近自己一直和叶屏在一起。没有什么异常。郝天行有些忐忑不安。 不过他也只是安静一小段时间,果然,这天,爸爸打电话说,爷爷奶奶让他回家一趟。郝天行悻悻地回了郝家,走进了书房。 “天行,最近一直和景叶屏在一起吗?”奶奶第一句话就这样问。问的郝天行心里发毛。他选择了沉默。在他们面前,多说多错,多做多乱。 “听说景叶屏的事解决了。学校撤了对她的退学处罚,还准备向她公开道歉。”爷爷的声音今天听起来有些懒洋洋。 郝天行皱紧了眉头。叶屏的事,他们知道的如此清清楚楚。怎么回事?“你在想是怎么回事吗?呵呵,要不要我告诉你?”爷爷轻笑起来。郝天行越发的不安。 “你们以为杨雨翩会那么容易就范。如果不是我和你奶奶用生意来威胁她,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同意了你们的要求。只怕你们用一年的时间也搞不定她。” 郝天行吃惊地看着他们,心渐渐变凉。 “没想到吧。你把我们想的过于容易对付了。”爷爷用狡黠地目光盯着他。 郝天行叹口气。“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样?” “我们想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离开景叶屏,接手你大哥的工作。”爷爷强硬地说。 郝天行心里很乱。他匆匆地走向大门口,忽然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低着头,一身的颓废。感觉到自己面前有一个人,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天行?” “大哥!?” 郝天越惨淡地一笑。“很惊讶吗?一切都结束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爷爷奶奶他们……她呢?”郝天行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去喝一杯吧。我已经很久没和你大喝一通了。”郝天越拉了弟弟的肩膀。 郝天行感觉得到大哥的沉重,是心累,还是心死? 昏暗的酒吧里,郝天越一杯又一杯地喝,却似乎总也喝不醉。自从他回到家里,他就没醉过。 “大哥,别喝了,你这么喝太伤身体了。”郝天行夺下哥哥手里的酒杯。 郝天行苦笑道:“伤身体,好啊,那就伤啊。省得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郝天行担心地看着他。 “呵呵呵,怎么一回事?哼,谁能斗得过爷爷奶奶。到头来,我还是回来了。还害了她。” “害了她?她怎么了?” 郝天越抱住了头,万分痛苦。他的举动让郝天行心寒。不好的事,一定是不好的事。难道爷爷奶奶让自己清闲了几天,就是去对付大哥他们了? “她自杀了。”郝天越一字一顿,说的痛苦,让郝天行听的恐惧。 难道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就那么被爷爷奶奶逼死了?“怎、怎么会?” 郝天越突然紧紧抓住郝天行的手臂。“天行,听哥哥一句话,赶快离开这个家,越远越好。这里简直是地狱。我现在只求能去陪她。可是,这样的愿望,我都实现不了。”郝天越抓着弟弟的手臂,痛哭失声。此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立刻死去。 * * * 郝天行根本无法入睡。大哥的事,爷爷奶奶的气定神闲的表情。他感到恐惧。如果自己再和爷爷奶奶僵下去,也许大哥女朋友的结局就是叶屏的结局。 郝天行紧紧抓住被子,心一阵一阵地抽搐。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在爷爷奶奶面前,自己竟是那么无力而渺小。 第四十七章 “蒲继,怎么了?最近精神不太好啊。”林梦玫看着儿子食不知味的样子,不禁问道。 “哦,没事。胃不太舒服,有些吃不下。”蒲继敷衍着。叶屏那次匆忙地挂断了电话,意味不明,让蒲继很是烦恼,隐约中又有一丝期待。怎么了呢?为什么就这么挂断了电话呢? “要不要做点粥喝?”林梦玫看着儿子,有些担心地说。 “不用了,我没事。对了,爸爸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林梦玫摇摇头。“没说,只说还得在外面待上一阵子。” “哦。”蒲继无心吃饭,动了几口就回了房间。 叶屏的回避和慌乱始终萦绕于蒲继的心里。蒲继来到叶屏曾住过的房间。还是老样子,连灰尘都没有。他倚在窗前,呆呆出神。忽然,手机响了。 “天行?什么事?” “蒲继,和我出来喝一杯吧。我们有段时间没聚了。”郝天行的声音有些黯淡。 蒲继愣了一下。难道他要和自己把事情挑明了吗?好吧。说清楚也不见得是坏事。“好啊。正好我有空。” * * * 小酒馆里,二人相对而坐。相对无言。 蒲继几乎不去接触郝天行的眼睛。不知怎的,总觉得他今天的眼睛特别忧郁。郝天行心事重重,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郝天行打破了沉默。“再这么坐下去,即使坐一晚上,我们也不会说一句话了。” 蒲继笑了笑。“那就说些什么吧。你先来?” 郝天行向旁边移了移,将脸藏在了黑暗中。“跟你说说我家里发生的事吧。” 蒲继收敛了笑容。最近郝家有点乱。虽然不知具体是怎么了,但从郝天行的情绪上能感觉到,他家里出事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大哥和他女朋友私奔了。爷爷奶奶让我接手大哥在公司里的工作。我拒绝了。昨天,我回了一趟家,结果,我看到大哥回来了。一身的颓废。仿佛对这个世界都已经没有留恋了。”郝天行说地淡然。 可蒲继却吃惊不小。单就郝家大公子为情私奔一事,就是重磅新闻啊。“怎么回来了?”任谁都会问这个问题的。 郝天行讽刺地摇摇头。“大哥没说爷爷奶奶是用了什么办法。不过,他的女朋友被活活逼死了。她自杀了。” 蒲继手里的酒杯几乎就要掉地了。被逼自杀?不是那女孩太不坚强,就是郝天行的爷爷奶奶的手段过于有效而狠毒。 “可是虽然大哥回来了,他也失去了继承家业的资格了。爷爷奶奶现在牢牢盯着我。他们也算是机关算尽,招数百出。而且他们抓住了我的软肋。”郝天行说地无奈。 蒲继只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软肋是什么。郝天行生性温和,惟独对于爷爷奶奶的命令,熟视无睹。郝家的两个真正的掌权人还没抓住过他的把柄或是软肋。如果现在说郝天行的软肋是什么,那就一定是叶屏了。“看来叶屏又成了众矢之的了。” “还有一件事。也许这话说出来很让人泄气。可是我相信这是真的。爷爷奶奶说,杨雨翩之所以那么轻易地把事实说清楚,是因为他们在背后做了手脚。” 蒲继难以置信。“怎么会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要……” 郝天行无奈地缩在黑暗中。“如果我不接手大哥的工作,恐怕就要殃及叶屏了。可是一旦我接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蒲继看着进退两难的郝天行,不知该说什么。 “蒲继,我不想进入家族事业,不想成为爷爷奶奶的傀儡。可是,我又不能让叶屏受到伤害。我该怎么办啊?” 良久,蒲继都没有说话。他想了很多。如果郝天行继续反抗,那叶屏会遭殃。如果郝天行接受了,那他必然会离开叶屏,那时叶屏还是会受伤。 蒲继苦笑。为什么和叶屏有缘的人都会为她而烦恼呢?“天行,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为了保护她而伤害自己。” 黑暗中,郝天行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也是他的想法。 * * *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吧。让我和她过一个平安宁静的年,然后我就回来。”郝天行站在爷爷奶奶面前,如同一个战败的将军在申请回国看一眼,然后就倒戈投降。 “好,可以。就一个月的时间。”爷爷点点头。时间不是问题,问题是郝天行是否就范。现在事实证明,他们找对了弱点。 “不过你不要学你大哥那样啊。到头来,害人害己。”奶奶忽然道。她对于郝天行还是有些不放心。 郝天行没接话,只是说:“那我就走了。” 战败的将军已不再是将军,连保护自己重要的人的能力都没有了。 * * * “叶屏,有时间吗?出来吃顿饭吧。”郝天行回到家就给叶屏打电话。他要充分利用好这一个月的时间。这是他最后的一个月时间。每过一秒都让他心疼,不舍。 “好啊。在哪里?” “我去接你。” “没关系的,我自己去就好了。告诉我地址吧。” “叶屏,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郝天行的声音突然变得可怜。 叶屏怔了一下。“怎么了?有心事?” 郝天行对着窗外摇头,微笑,仿佛对面就是叶屏,她能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没有。好吧,我在餐厅等你。” * * * 看着一桌的菜品,叶屏有些不知所措。“你点了这么多,我们就两个人,怎么吃得完?” 郝天行嘴角弧线温柔。“这些我早就想让你尝尝,不过一直没时间。现在正好有机会,就都点了。吃吧。剩了就剩了吧。” 看着一桌子的食物,叶屏反而没了胃口。可是抵不过郝天行一次又一次地劝,只好每样都吃了。 终于,叶屏到达了极限。“不行了,我不能再吃了。简直是自虐嘛。” 看着叶屏有些绯红的双颊,和被食物滋润过的嘴唇,郝天行不觉轻笑。 “笑什么啊?可不要笑我能吃哦。是你逼我的。”叶屏被他笑得竟不好意思起来。 郝天行笑着摇头。“叶屏,今年,我能去你家过年吗?” 第四十八章 叶屏愣了一愣。她虽然知道郝天行与家里的人不亲近,但也没想到,连春节他都不想回家过。她稍犹豫了一下说:“天行,这样好吗?毕竟过年是合家团圆的节日。你平时都不在家,过年还不在家的话……” 郝天行淡淡地笑,却笑地失痛。“我不过想和你多在一起。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叶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像自己的好心提醒,甚至算不上拒绝让郝天行的情绪一落千丈。“天行,我是说如果你想来的话,就来呀。我和妈妈正嫌两个人过节冷清呢。” 郝天行点点头,却没显得多高兴。叶屏疑惑,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只得拉着他说:“我吃得太饱了,陪我散散步吧。” 两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背后是渐渐西斜的太阳。 “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有一个愿望,”郝天行低头看叶屏,无尽的温柔,“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一天,即使只是在家里,三个人一起看电视也行。可是这样的愿望一直到我搬出去住了,我也没实现。” 透过郝天行的温柔,叶屏看到了他的哀伤。她静静地听着。 “我曾告诉过我自己,如果我以后有了家庭,有了子女,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有这样的遗憾。可是,恐怕这样小小的誓言我也遵守不了了。” 叶屏听的诧异。怎么实现不了?这是什么意思?“天行,你怎么了?你最近一直都怪怪的。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郝天行摇头,不知是说“没什么”,还是说“不能”。“我送你回去吧。” 叶屏让白天的郝天行弄的心神不宁,索性什么也不干,躺在床上睡觉,可偏偏睡不着。她拿着手机出神地看,却看来了蒲继的电话。 叶屏轻了轻有些沙哑的嗓子,说:“怎么了?有事吗?”可是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哑。 “怎么了,说话怎么变声音了?感冒了?”听出叶屏声音有一点点的异样,蒲继过度紧张起来。 “没事,我是要睡着了。” 蒲继沉吟了一会儿,说:“嗯,我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问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先帮你找个打工的地方,还是帮你找个补习班?” “我还没想好,等过了年再说吧。” 两人又是无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两人一起笑了。 “你笑什么?”叶屏问道。 蒲继还在轻笑,不过听她这样问,笑的有些无奈。“还记得你刚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特别讨厌跟你说话,那时候我们真可谓相对无言。现在,我们的关系好了,竟也是相对无言。” 叶屏也跟着笑了。才几个月而已,对于她来说仿佛过了好久。自己似乎再也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了。她经历的似乎太多了。“以前的事就别提了。对了,你爸爸还好吗?” “最近他一直在国外,似乎都不能回来过年了。我妈妈正考虑要不要飞去找他呢。你的事我没告诉他,我怕他会立刻飞回来,跟杨家没完。” 叶屏脑海中浮现出蒲文亭慈爱的面庞。此时此刻,如果她有一个爸爸,有些事,也许就不会那么伤人了。“那你呢,也飞过去吗?” “我不行啊。爸爸把公司的不少事都扔给了我,我根本脱不开身。看来今年的春节我要一人度过了。”蒲继半开玩笑地说。 叶屏心里一动。一个人啊。 “叶屏,天行最近和你说什么了吗?”蒲继又沉默了一会,有些艰难地问。 叶屏猜想蒲继想必知道郝天行怎么了,又不便说,只能始终旁敲侧击。“蒲继,天行最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那么困扰。会不会和我有关?”叶屏不是自恋,而是郝天行和蒲继偶尔的言行让她不得不怀疑。 蒲继叹口气。“叶屏,有些事只能随缘。不早了,你休息吧。” 又是这样,试探的口吻,若隐若现的答案。叶屏放下手机,紧闭上眼睛。自己的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复杂了?罢了,是命是缘,谁又分得清楚。 * * * 大年三十终于来了,早早的,叶屏和景莲就起来了。虽没有新衣服,没有太多的年货,可是两人都对新的一年充满了希望,希望过去的一年永远成为历史,不再困扰她们的生活。 “妈,我帮你吧。”叶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一起来就忙碌的妈妈说。 景莲摆手说:“你去忙你自己的吧。人家谈恋爱都恨不得天天都在一起,你怎么都不冷不热的。去找天行吧。下午回来吃饭就行了。” 叶屏淡笑地看着妈妈。这一幕这么眼熟,在她上大学的前一天的早上,也发生了类似的情景啊。时过境迁啊。不过她更困惑的是景莲的话。的确,她对于郝天行,并没有什么非见不可的想法,仿佛两人已是相恋多年的恋人,激情早已不再。反而自己最近因为蒲继的一句话,或是一声叹息而出神一阵。 叶屏有那样一种意识,可是她不愿去想,那层窗户纸要是真的捅破了,她也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那天蒲继的话,今天晚上,他是一个人啊。 “叶屏!叶屏!”景莲提高了声音喊叶屏,“愣什么神呢,快接电话啊。” 叶屏此时才反应过来,也才听到自己的手机山响。 “天行,怎么了?” “叶屏,”郝天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战栗,“嗯,我、我今天可能晚点会去你那。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 叶屏皱紧了眉头。“出什么事了吗?” “嗯,有点事。我没有时间了,不说了。”郝天行匆忙挂断了电话。 急救室外,郝天行放下电话,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了些。可是一阵一阵的寒意还是让他不寒而栗。 第四十九章 急救室里躺着的是郝天越。他终于还是选择了死亡,以弥补自己内心的罪孽之感,以求灵魂的解脱。只是,现在,他徘徊在死亡线上,不知能否如愿。 郝天行站在外面,已不知自己是担心还是恐惧了。人命,竟然可以这样脆弱。除夕的上午,他和他的哥哥正在度过,也许是此生最寒冷的时间。 * * * “是谁呀?”景莲在厨房里问道。 “哦,是天行。他有点事,说是要晚点儿来,要我们不要等他吃饭。”叶屏尽量说的平静。 景莲看了叶屏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做自己的活。有些事她看的清楚却不说出来。叶屏要成长就要自己去面对一切。 到了晚上,郝天行还是没有来,连第二通电话都没有。叶屏终于坐不住了,可是又联系不到他。她看着春节晚会,心烦意乱。景莲暗中叹口气。看来新的一年也不会消停啊。这算不算自己遭的孽呢? 这时,电话响了。叶屏连忙去接,却是蒲继的声音。 “蒲继?”叶屏没有掩饰自己五分的诧异和五分的失望。 “是我。你现在方便出来吗?”蒲继开门见山。 叶屏愣了一下。“什么?” 蒲继顿了一下说:“能来我家一趟吗?” “可是……”叶屏想到现在两人有些暧昧的关系,不觉踟蹰。 蒲继叹口气。“天行在我这。你要不要来看看他,他……” 叶屏心领神会。看来是真的出事了。唉,为什么连个年都过不好呢?“好吧。我过去。” 叶屏放下电话,却发现景莲在看着自己。“妈……” “去吧。”景莲平淡地说,既没有不悦,也没反对,“小心点。” “妈,对不起。三十晚上还出去。可是我的确担心天行。” “好了。去吧。”景莲温柔地笑了。 叶屏不再说什么,穿好衣服走出了家门。蒲家离叶屏的家可不近,叶屏辗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看着夜色下蒲家别墅的大门,叶屏感慨。这个地方,竟然还能再见。 按了门铃,蒲继很快从里面迎出来。“快进来吧。” 叶屏跟着走了进去,驾轻就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她的家。还是那个客厅,还是那些沙发,还是灯火通明。仿佛故地重游,叶屏有些恍惚,竟忘了来这的目的。还是蒲继先提了起来。 “天行在楼上的客房睡觉呢。他喝的烂醉如泥,如果不是我遇到他,恐怕他就要睡大街了。”蒲继语气中透着担心。 叶屏这才回过神来。“天行他怎么了?你一定知道对不对?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面对同样的问题,蒲继和郝天行同样都是摇头。“我只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了?” “他大哥自杀了。虽然被他发现,送去急救了。可是,没救过来。下午的时候就……”蒲继声音低沉。他知道郝天行会那么痛苦不单因为郝天越自杀。可是面对叶屏,他不能说。很快,叶屏也将受到伤害。 “去看看他吗?”蒲继轻声问。 叶屏摇头。“让他好好休息吧。” 蒲继点头。又是两人独处,又是相对无言。 这次叶屏先开了口。“你真的是一个人啊。吃过饭了吗?” 蒲继耸耸肩。“我妈抛下我找我爸去了。我只好一个人过了。还好我没走啊。”他庆幸是他发现了郝天行,“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吃饭。我正打算叫外卖呢。” 叶屏在沙发上坐下,觉得好累。“你快叫吃的吧,大过年的,可不能饿肚子。” “你吃吗?陪我吃吧。”蒲继看着略显疲倦的叶屏。 叶屏摇头,可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她一直担心郝天行,下午的饭也没怎么吃,早该饿了。 蒲继失笑。“你想吃什么?”这是第一次他和叶屏单独吃饭。 叶屏笑道:“什么都行。选你爱吃的吧。” 蒲继点头,去打电话了。叶屏疲倦地靠在沙发上,回想着蒲继刚才的话。天行的大哥自杀。这样的事应该有前兆才是。难道前些日子,天行所说的家里出事,就是他大哥出事了?怪不得他不想回家过年。在家里,他怎么能过个安生年呢。 “再等一会儿吧。一会就送到了。”蒲继走过来,也坐下。两人又都没话可说了。蒲继只好打开了电视。春节联欢晚会正在进行中。著名的小品演员正在卖力的表演。一个个包袱接二连三的抖出来。全国不知有多少人在笑。可是此时的两人却笑不出来,无法从心里真正笑出来。 “叶屏,失恋过吗?”蒲继忽然问。 叶屏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问我这个?” 蒲继轻摇头。 叶屏看了一眼电视说:“长着么大我也没谈过几次恋爱,至于失恋啊,应该算有吧。我高中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可是后来因为准备高考,两人的心思都淡了,自然而然就散了,倒没什么感觉。” 蒲继静静地听着。如果郝天行提出跟她分手,她还会如此淡然吗? 很快,外卖送来了。蒲继从一家大饭店定了餐。两个人对着满满一桌子的菜。 “现在都快半夜了。真的是年夜饭啊。”蒲继打趣道。 叶屏稍牵嘴角。 “吃吧。把所有的不快,所有的难过都吃下去。”蒲继认真地说。说着他夹起一块肉,使劲地咬下去。 蒲继看着叶屏的憨态,终于从心里笑出来。她也照做,然后说:“借你吉言了。” 第五十章 叶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只记得模模糊糊中,被人温柔地抱起,轻轻地上了楼,被放到了床上。叶屏稍稍移动了身体,感觉到被子的味道有些熟悉。于是安心地睡了。 蒲继帮叶屏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如果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该多好,没有人会去千方百计伤害叶屏,没有人把叶屏当筹码。 “嗯……蒲继,你吃的好难看。”梦中,叶屏还在嘲笑蒲继夸张的吃相。 蒲继受宠若惊地看着她熟睡的脸。怎么,她睡着了还想着我?她梦到我了?蒲继轻轻握住叶屏的手。也许只有在这时,他才有勇气这样做。叶屏的手动了动,竟也稍稍用力反握住了蒲继的手。 蒲继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凉凉的,软软的。蒲继很快起身,准备转身出去,却看到门外倚墙而立,用手抵着额头的郝天行。蒲继尴尬地看着他,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郝天行叹口气说:“我们下去说吧。我实在站不住了。” 两人在沙发中坐着。蒲继默默地看着郝天行,郝天行则不断地揉着太阳穴。宿醉,头疼的如同要炸开。 “天行,我……”蒲继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郝天行摆摆手,说:“蒲继,不用说了。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叶屏的感情。所以也才引来雨翩的过激行为。而且叶屏也感受到你的心意了吧。” 蒲继有些愣愣地看着他。是这样吗?是这样明显吗?“天行,虽然我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可是,感情,我始终是控制不了。对不起。”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感情的事,谁又说得清楚。何况,从现在起,我将再也不是叶屏的男朋友了。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追她了。我想她会同意的。”郝天行说的淡然,嘴角甚至有一丝笑容。可是他的头越来越疼,几乎要无法思考了。 蒲继听的心中一紧。他虽然喜欢叶屏,可是他不愿看到叶屏受伤。“天行,难道你……” “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做?你也已经知道我大哥和他女朋友的事了。我大哥……”提到郝天越,郝天行心如刀绞,“我还能怎么做啊?” “叶屏会很难过的。” 郝天行握紧了手。“长痛不如短痛。” * * * 叶屏醒来时,已是上午了。她看到熟悉的房间。她在蒲家那几个月时住的房间。叶屏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才坐了一会儿,就有人敲门。 “叶屏,醒了吗?起来吧。”是蒲继的声音。 叶屏应了一声。天行也该醒了吧。叶屏深吸口气,走下楼。果然,餐厅里,郝天行正在吃早餐。 “天行,你醒了。头疼不疼?”叶屏走到近旁,关切地问。她看到郝天行的脸色很难看。 郝天行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就继续吃自己的早饭。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如果他看到叶屏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关切地看着自己,也许他会下不了决心的。 蒲继看着两人,不觉难过。于是拉过叶屏说:“吃早饭吧。” 叶屏有些微惊地看着郝天行。终于叹口气,在他对面坐下了。早餐,有些吃不下。叶屏索性看着郝天行吃早餐。蒲继在一旁静静地坐着。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一会安慰叶屏了。他有些悔恨,为什么他帮不了郝天行。可是他又有私心。也许这也是个机会。 郝天行终于吃完早餐了。他抬起头,第一次面无表情地看着叶屏。“我们谈谈吧。”说完径直向外面走去。 叶屏默默地跟着,不知他要说什么。是不是要告诉自己他家里的事了呢? 在蒲家的大花园里,郝天行站住了。此时花园里一片清素,大大的,空空的,反而让人觉得萧索。一阵寒风吹过,叶屏不禁打了个寒战。 “叶屏,”郝天行背对着她,低低地说,“我们分手吧。”他背对着她,紧握着双手。如果此时叶屏冲过来,拉住他,失态地问他为什么,也许他会放弃这个决定。可是就如他所预料到的,叶屏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他看不到叶屏有多吃惊,继而有多吃痛。 好久,叶屏才说:“为什么?”声音有些发颤,可是却很冷静。和周围的空气一样冷。 “没必要告诉你为什么。总之我们分手吧。”郝天行故作冷酷,只希望叶屏能赶快跑开。可是叶屏依然站在那。 “和你家里有关吗?还是和你大哥……”提到他的大哥,叶屏不自觉地停下来了。 郝天行无言。 “是这样吗?还是你家里不同意?”叶屏依然追问。这是她真心付出的感情,岂能不清不白的就结束了。 郝天行依然沉默。 “天行!”叶屏轻声呼唤。 她的这一声,让郝天行有些动摇。他咬咬牙。“够了,总之我不想见到你了。你们这些女人。如果不是你们这样的人,我大哥也就不会死了!都是你们这样的女人!”郝天行狂乱地喊出这些话,心中却是不断地说:叶屏,对不起。 这番话果然有了效果。叶屏震惊地看着他,仿佛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郝天行。“你、你说什么?什么叫……你……” “还想让我说得够清楚吗?可是我不想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们分手。”郝天行还是挺不住,自己先走了。在蒲继身边经过时,他稍停了一下,可是什么也没说。 有些事,不用他说,蒲继也知道怎么做的。 第五十一章 叶屏站在那,一时竟是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了?之前还缠着自己要一起过春节,现在竟然就这样分手了?是跟他大哥的死有关?还是,还是……可是他大哥的死又与自己有何干? “叶屏?”蒲继轻轻走过来,试探地问。 叶屏没有看他,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总是这么莫名其妙?” 蒲继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叶屏。“想哭就哭吧。” 蒲继的话如有魔力般,让叶屏的眼泪瞬间流下。叶屏的身体不停的颤抖,蒲继用力抱紧她,让她觉得安全。“叶屏,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天行的错。缘来缘尽,你就当是命中注定吧。” 叶屏抓着蒲继的手臂,身体绷得紧紧地,仿佛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蒲继任由她抓着,不断地安慰着她。终于,叶屏停止了哭泣。 “回屋吧。”蒲继轻轻地说。 叶屏任由蒲继拉着进了客厅,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哭泣过后,她反而不知该做什么了。 蒲继端来一杯热咖啡,递到她的手里。叶屏依然木然地接过来,却没有喝。 “叶屏。”蒲继心疼地唤着她,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也许只有时间能让一切淡下来。 蒲继陪着叶屏呆了一天。晚上,叶屏终于说话了。“蒲继,能送我回家吗?” 蒲继连忙答应。回家也许能让她更宽心一些。毕竟那里还有景莲,还有她的妈妈。“好吧。走吧,我送你回去。回去之后你要好好睡一觉,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回到家时,景莲已经做好饭等着她了。看到蒲继,她并没有太惊讶,只是礼貌地笑笑。 蒲继稍有尴尬,不过也还是坐下了。 “你们吃饭了吗?我正好刚做好,还热着呢,过来吃点吧。”景莲热情地招呼着。 叶屏不想让妈妈担心,强打精神地坐到桌前,静静地吃起来。蒲继只好也陪着,动了几下筷子。 景莲看得出叶屏的心情不好,也不去问,竟是和蒲继说起话来。“怎么样,吃的还顺口吗?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要是会做的话,就给你做出来。” 蒲继连连摆手。“阿姨,不用了。这些就很好了。您的手艺真不错。叶屏还真有口福。” 景莲含笑点头。 蒲继暗暗叹气。竟然能和爸爸的旧情人这样面对面的吃饭,还真是不可思议。再转头看看叶屏,注意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叶屏感觉到有人看自己,抬头,看见两人都在看自己。叶屏勉强笑了一下,说:“妈,你多吃点。忙了一天也累了吧。待会我们一起去放鞭炮吧。” 景莲温柔地看着她,仿佛看透了她的痛。轻轻点头说:“好啊。把晦气都吓跑。” 蒲继也跟着说:“好啊好啊。我好久都没放过鞭炮了。” * * * 小区里,有几个人已经在那放烟花了。叶屏站在一旁,看着蒲继点燃鞭炮,然后匆匆跑回到她旁边。鞭炮响了,响的好大声。在巨大的声音里,蒲继凑到叶屏耳边,大声说:“叶屏,我喜欢你!” 叶屏却是始终看着闪动的火花,仿佛看着她和郝天行几个月来的快乐一点一点消逝。该放手吗?该接受吗?叶屏猛的闭上眼睛。终还是要有个说法的。凭今天他的话,她不会罢休的。 蒲继看着没有什么反应的叶屏,不禁笑自己,现在就说出来,也太心急了呀。总要等她的伤口愈合了才行啊。 * * * 豪华的酒店,郝家的酒店里,郝家上下围坐着。郝天行坐在爷爷奶奶的旁边。 爷爷奶奶满意地偶尔看看郝天行,神情中的喜悦大家都看得出来。仿佛郝天越的去世不关他们的事。可是其他人都是神情严肃或黯淡。郝天行的父亲更是一脸的悲伤。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样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一夜仿佛老了好几岁。 郝天行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可是却把自己想说的话想了好几遍。很快,他就要和爷爷奶奶谈判了。 大年初一的晚饭虽然丰盛至极,可是似乎除了爷爷奶奶,大家都无心品尝。很快席就散了。爷爷奶奶也累了,去套房休息了。 郝天行悄悄来到父母身旁。“爸,你回去休息吧。妈,你陪爸爸回去吧。大哥的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郝天行的爸爸抬眼看着儿子,神情复杂。“天行,不要步你大哥的后尘。绝不要。记住爸爸的话,你唯一的资本就是年轻与时间。” 郝天行自然明白爸爸的意思。他才只是二十出头的人,可是爷爷奶奶早已是岁月不饶人。即使受他们的控制,又会有多久呢? 郝天行把爸爸扶起来,把父母送了出去,然后去爷爷奶奶休息的套房。在门外,他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敲了门。 “进来。”的确是上了年岁的人,才吃了顿饭,声音中就略显疲惫。 郝天行走了进去。 “坐吧。”爷爷斜倚在窗边,奶奶则躺在床上,似乎很疲惫。 “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是来和你们谈条件的。”郝天行的口气毫不客气。 爷爷摇摇头,说:“你真的觉得我和你奶奶是无情之人吗?你大哥死了,我们会无动于衷吗?何以你这样对我们这样的态度?” 郝天行没有说话,但在心里却是一阵一阵冷笑。 爷爷看到他的反应,无奈地笑笑说:“算了,说吧,谈什么条件?” 郝天行坐正了身子,说:“我要继承你们在公司的全部股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星期实在太忙了,所以我只能更新四章,只能跟大家说声对不起了。我保证下星期会多写一点的。呵呵。不过下星期因为要回家,所以我会在周日一起更新。 第五十二章 爷爷微怔地看着他,忽然笑了。“呵呵。好啊,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失去什么,就要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换回来。不错。好,就冲你这句话,我们的股份都是你的。你就等着做大股东吧。” 有些出乎郝天行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爷爷就这么轻易同意了。而奶奶也没说反对。这倒让他不知该怎么办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哥的事,对外怎么说?” “这个不用你管了。我们会想好万全之策的。”奶奶此时才开口。 郝天行觉得,主动权一直都没在他手上,此时面对他们心里竟没有底了,于是匆匆告辞。回自己的房子。可是他远远的就看到自己家里的灯亮着。他心里一惊,不会是爷爷奶奶派来的人吧?可是再走近了一些,他的心猛的抽痛。窗边的那个身影那么熟悉。是叶屏。 郝天行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楼,打开了房门。 叶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无论如何,她都要问个明白。不明不白的,她不想就这样失去这份感情。她是用心经营的。 听到大门被打开,叶屏转过身。 郝天行立在门口,却不去看她的脸。“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说过再也不想见你了吗?” “告诉我为什么,我立刻就走。但是,你要说实话。” “难道那天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可是我不明白。” 沉默。郝天行不忍再伤害她,他知道她的心在痛,可是他自己的心更痛。 叶屏轻轻走过去。拉住郝天行。“天行,告诉我,为什么?” 一瞬间,郝天行的心立即软了下来。可是他还是狠了狠心,猛地甩开了叶屏的手,说:“何必再来纠缠我?你不是还有蒲继吗?我玩够了行了吧。” 叶屏吃惊地看着他,突然推门而出。她知道也许那不是他的真心话。可是无论怎样,他都在无情的伤害她。好吧。既然这样,又何必如他所说的,还去纠缠呢。叶屏开始嘲笑自己,既然结果是这样,那当初又为何开始呢? 郝天行将身体靠在墙上,有些眩晕。这次她应该不会再回头了吧。郝天行微牵嘴角,一丝红色渗出。 * * * 叶屏漫无目的地走在夜晚的路上,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可是越冷静,泪水就越止不住。她轻轻叹气。怎么就这么没用。 忽然,手机响了。不用猜,叶屏也知道是蒲继。最近他每天都在同一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就是她要睡觉的时候。 “叶屏,要睡了吗?”蒲继的声音听起来有丝丝的高兴。 “还没呢。” “哦?怎么还不睡?”蒲继奇怪地问。现在已经不早了。 这时,一辆大货车在叶屏身边呼啸而过,还不失时机地在经过叶屏时,将喇叭按地山响。 “叶屏,你在外面吗?”蒲继听到那样的异声,心里一紧,她不会是去找郝天行去了吧。 叶屏也不否认。“对呀。我还在外面。” 蒲继皱紧了眉。“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叶屏淡淡地说。可是心里却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期待。 “不行,你在哪?”蒲继比起郝天行强势,他怎么能让叶屏一个女孩子在大晚上一个人在街上晃荡。 叶屏才刚说出了地点,蒲继就挂断了电话。 很快,蒲继开着车来了。快的让叶屏怀疑他是飚着车来的。 “叶屏,没事吧?”蒲继有些焦急。 叶屏摇摇头。“没事。送我回家吧。” 蒲继看着叶屏有些失魂落魄,却又勉强维持理智的样子,实在心疼不已。“你去找天行了吗?” “嗯。” “还找他干什么?”蒲继放柔声音说。他知道郝天行的不得以而为之。 叶屏摇摇头,泪水又不争气地向上涌。 蒲继不知哪来的勇气,轻轻拉过叶屏,抬手把泪水擦掉。抬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眼中的星辰有些黯淡。蒲继怜惜地盯着她的眼睛。 叶屏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地想把头别开,没想到,一个吻就在自己挣扎时,落了下来。 一个吻,很轻,很温柔,暖暖地,让叶屏冰凉的唇变得温暖。叶屏完全石化了。直到蒲继轻轻放开她,她才反应过来。叶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嘴唇有些发抖。 “叶屏,忘了他吧。看看你眼前的我。你是先认识我的,不是吗?叶屏,我喜欢你。”蒲继用尽了温柔。 “蒲、蒲继,你、你先放开我。”叶屏现在只想先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我不会轻易放开你。除非你答应我。”蒲继天性里的一点点孩子气让他耍起了赖。 叶屏习惯了郝天行的温文尔雅,面对蒲继的霸道,竟是没了办法。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蒲继看到她的反应,心里一丝欣喜闪过,于是索性把她拥在怀里。 叶屏本想反抗,可是他温暖的怀抱忽然让自己安心,一时间,那点泪水再也挺不住了,在他怀里,放肆地哭起来。蒲继知道她心里难受,于是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软语地安慰着。 第五十三章 叶屏的哭声渐停,可是却依旧依偎在蒲继的怀里,感受着这一段时间里缺少着的安全感。蒲继只是温柔的拥着她,生怕惊了她,虽然坚强如她这样的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很脆弱的吧。 黯淡的灯光下,两人相拥,良久良久。 * * * 郝家终于向外界报出了长孙郝天越英年早逝的噩耗。当然,是个什么死法,是个什么原因,早已被编造的天衣无缝。郝天行看着报纸头版上的文字,嘲讽地一笑。这粉饰太平的手段,也只有爷爷奶奶才会运用的如此高超啊。 而新闻媒体也都盯住了他,未来郝家的新继承人郝天行。 恭敬的敲门声响起,郝天行坐正了身子。此时,他在郝家公司的部门经理办公室。 “进来。” “经理,董事长让您去一趟。”一脸精明的秘书小姐说。 郝天行没说话,径直向外走去。现在他开始不厌恶见到爷爷奶奶了,他只想早日扳倒他们,自己操控公司。可是,这需要时间。 “董事长,您找我?”郝天行没有叫爷爷。 “嗯。”爷爷点点头,西装革履的郝天行自然而然透着领导者的英姿和威严。“坐吧。” 郝天行坐下,不说话。他在等爷爷自己开口。 果然,爷爷等了一小会,便开了口:“你大哥的事,终于还是没瞒住,有媒体开始追查了。” 郝天行故作震惊,眼中露着怒气。“怎么会这样?” 爷爷摇摇头,眼睛盯着郝天行,闪过一丝精光。 郝天行感觉到了他的怀疑,却更是冷静。没错,爷爷怀疑的对,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他既要让大哥的死因大白于天下,又要让爷爷奶奶声名扫地。一石二鸟,不,应该是一石三鸟,坐收渔翁之利的他就可以重获自由。至于叶屏,应该不会再有人威胁到她了。 只是这两个老狐狸精得很,自己的计谋能不能得逞,还不清楚。此刻他来问自己,是警告吗? “天行,你大哥的事如果爆出去,整个郝家都会受影响。郝家的事业也是。” 拿家族的利益来压自己,郝天行心里冷笑。郝家怎样,与我何干?“爷爷,我知道。不如我去查查吧。”郝天行依旧冷静地说。 爷爷点点头。“好吧,你就看看。去吧。” 郝天行离开董事长室,直接到了地下车库,将车开了出来,直奔蒲继家。 “你不是上班了吗?”蒲继正打算出去找叶屏,见到不速之客的郝天行,奇怪地问。 “借你家和你家电话一用。”郝天行没多解释,拿起电话就拨号。 蒲继轻皱眉头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打个电话还得大老远跑到我这来?难道?难道他已经被郝家逼到这个地步了? “是我,资料直接交到他手里。有什么后果,我负责。”郝天行语气清冷。 又交谈了几句,郝天行放下了电话,回头看着蒲继,淡淡一笑:“抱歉,把你弄糊涂了吧。” 蒲继耸耸肩。“你这是擅闯私人住宅。怎么回事?你干什么?” “听说最近有媒体大肆宣扬我大哥的死因了吧。呵呵,知道怎么回事吗?”郝天行此时如同狡黠的狐狸。也许他的基因里也有爷爷奶奶的狡猾和不择手段。 蒲继同样聪明,他立刻知道了。“是你吧。你已经行动了?” 郝天行淡淡点点头。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蒲继看着他,似乎觉得这些日子,郝天行变了。也许他本性里的某些东西被激发出来了。 郝天行摇头。 蒲继轻咳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那天叶屏去找你了吧。” 郝天行心中一窒,叶屏几乎要成为他的死穴。“是。” “她似乎对你死心了。所以,我要开始行动了。”蒲继看着郝天行,注意着他的表情,“我想还是和你说一下。”言下之意,即使你扳倒了你爷爷奶奶,你也别想轻易挽回叶屏。 郝天行嘴角轻扬,苦涩无比。“只要她幸福就好。” * * * 经过那一夜,叶屏开始了解自己内心的某种渴望。可是这种明了让她煎熬。明明心里因为郝天行的放弃而痛苦,可是面对蒲继的温柔安慰,却是十分的安心,连那痛都变轻了。自己怎么会这样? 这几日,蒲继每天都来找自己。叶屏没有拒绝,可是每次见他之前都心绪不宁,见了他却是安宁。此刻,她正等着蒲继。 春节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就要出十五了。外面从寒冷渐渐向清冷过度。叶屏站在外面有一段时间了,却也不是很冷。 “叶屏,你来了很长时间了吗?”蒲继急急赶过来,看到叶屏孤单地站在那,心中心疼。 “没有。”叶屏摇头。 蒲继拉起叶屏的手,有些冷。“还说没有,手都凉了。”说着就给她搓起了手。 叶屏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轻轻抽回手,说:“蒲继,我 ……” 蒲继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我会等的。” 叶屏轻咬着嘴唇。 蒲继见她的样子,又说:“我说我会等,可是你也不要对我的努力视而不见哦。” 叶屏淡淡地笑了。她喜欢蒲继的调侃,幽默。是一向温柔的郝天行所不擅长的。 第五十四章 景莲看着叶屏,静静的,吃着自己的东西,却透着一点点幸福。 叶屏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抬头遇上景莲的目光。叶屏又立刻低下头,有些不自在。 “叶屏,最近你和蒲继经常接触吗?”景莲看她的反应,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也许因为蒲继,叶屏失去郝天行的痛才这么快降低。 叶屏嚅嗫着:“嗯,是。” 景莲有些苦笑,上辈的情难道要延续到他们两个身上?虽然本来叶屏他们是毫无关系的。 叶屏见景莲没有责备的意思,倒是放开了胆子,说:“妈,最近我越来越弄不懂我自己了。” 景莲轻扬了眉。“怎么说?” “明明我失恋了,应该很难过。可是最近蒲继一直陪着我,我反而不怎么难过了。我是不是太……”叶屏探索地看着妈妈。 景莲温柔地笑了。这孩子是为这事烦恼吗?“叶屏,感情的事,没有谁是完全说的明白的。只要顺着自己的心就行了。” 叶屏点头。当年妈妈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才会甘心做蒲文亭的情人吧。 这天晚上,叶屏不等蒲继用电话“骚扰”自己,而是自己亲自打过去。 “叶屏,怎么了?”叶屏听得出蒲继又惊又喜。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每天晚上你都扰我睡觉,今天该换换了。”叶屏轻笑。 蒲继愣了一愣,随即有些明白了,也轻笑道:“叶屏,我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吗?” 叶屏住了声。蒲继甚至可以想象叶屏的窘样。“叶屏?” 叶屏轻咳了一声。“算是吧。” 蒲继乐开了花。他一直都感觉到叶屏对自己的若迎若拒,可是今天叶屏不再羞涩了。可是自己还不能心急啊。 “蒲继,我想了好长时间,还是决定要重考一年。除了上学,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叶屏忽然转了话题。 “那最好了。需要什么资料什么的吗?补习班呢?” “你知道什么好的补习班吗?还是有个补习班好一点。至于资料,我自己找就好了。” 蒲继此时佩服起叶屏。她不仅仅是坚强,她的求知欲和求胜欲一定会让她成功的。 “好吧,这事交给我吧。” 挂断电话,叶屏长长叹口气。重新开始吧。考一个外地的大学。也许离开这个城市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了。 * * * 郝天越的真正死因已经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也成了郝家对手的把柄。一时之间,郝家又陷入混乱。 董事大会上,有人提出更换董事长,以稳定公司。爷爷奶奶第一次铁青着脸,从公司回来。 郝天行不动声色。他暗地里已经开始拉拢一些高层。他是郝家指定的继承人,已经经过公证。那些高层在老董事长和未来继承人中间,很快选择了后者。毕竟老董事长做不了几天了,可是郝天行将来要掌控这个公司几十年。 今天的提议,就是他授意那几个高层的。不过效果出乎想象的好。 其实他这么把爷爷奶奶拉下台,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可是他可以不再受他们的控制,这才是他的目的。 爷爷把郝天行叫到书房,看着他,眼神复杂。 “爷爷,有什么事吗?”郝天行平静地说。 “我怀疑有人故意把事情抖出去。” 郝天行故意紧皱眉头。“我也怀疑,可是到现在也没查出来。”语气中竟是有着自责的感觉。 爷爷轻轻眯了一下眼睛。“你去吧。” 郝天行知道他又要对付自己了。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董事长的位置,你是让定了。 * * * 叶屏在补习班待了一天,竟是觉得有些吃力。高考的死东西扔了半年了,突然捡起来,竟是不适应了。她叹口气,唉,得努力呀。一年半的时间,自己有一年半的时间。要学习,还要打工。要做好辛苦的心理准备了呀。 叶屏一个人随着下课的人流向外走去,却看见蒲继在外面等着自己。 “蒲继,你怎么来了?”叶屏走过去,心中有些欣喜。 “接你呀。你辛苦了一天,再去挤公共汽车,太可怜了。”蒲继笑着为他打开了车门。 两人都上了车,平稳地向前开去。可是才开了不久,前面和后面就都出现了不明车辆。蒲继心中一惊,怎么回事?难道是冲我来的? 蒲继猛打方向盘,把前面的车躲过去,把油门踩到底。“叶屏,抓紧了!” 叶屏被吓到了,只是怔怔地点头,本能地抓紧了把手,和安全带。 后面两辆车紧追不舍,可是蒲继的车是被改造过的,马力强大,那两辆车竟是一时吹不上。再加上蒲继车技高超,三辆车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突然蒲继猛踩刹车。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蒲继皱紧了眉。“叶屏,报警,我们是逃不了了。警局里这里不是很远,我们还可以坚持一会儿。” 叶屏此时已经冷静了很多,迅速掏出手机,看了看周围的标志,打通了警局的电话。叶屏才刚挂单电话。三辆车已经把他们包围了。只是没有人从车上下来。蒲继和叶屏紧张地看着紧闭的车门,不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第五十五章 这时,从那辆黑色轿车里下来一个黑衣男人。蒲继瞳孔一缩,这个人他知道。是郝家的保镖。难道又是郝天行的爷爷奶奶?蒲继握紧了拳头。 那男人一下车,其他人也跟着出来了。紧接着,蒲继的车门被打开,两人被人七手八脚地拉出车来。在他们走过来之前,蒲继就嘱咐叶屏不要反抗,不要弄伤自己。于是他们乖乖的被拉着。 黑衣人看着他们两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般情况下,当事人都会很惊恐的。即使男的镇定,女的也一定是花容失色。可是连那女的也只是脸色苍白,身体有些微微发颤而已。 “你们是谁派来的?”蒲继率先开口。 “你不用管,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们是想请这位小姐和我们走一趟。”男人看似恭敬,可是气息阴冷。 “那为什么要找她?她不过是一个上补习班的女生,又怎么会和你们老板有关系?”蒲继死死盯着那男人,希望把时间拖得长一些,等警察过来。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向叶屏。“景小姐,我们老板请你去见见他。请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叶屏皱着眉,生生憋住自己的恐惧。“能告诉我,你的老板是谁吗?让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她看出来蒲继在拖延时间,于是她也照做。 男人似乎耐性很好,并不着急。“你去了就知道了。”接着冲旁边人的挥挥手,示意他们把叶屏带上车。 蒲继见势不好,大声说:“等等,你们大白天就把人这么带走,还有没有王法了?” 男人转过身,眯起眼睛看着蒲继,缓缓说:“本来知道你是蒲家的少爷,还想不碰你,可是现在你这么说可就是你自找的了。你们,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他算个什么东西” 命令一下,好几个人都围过来。叶屏知道他们要打蒲继,大叫道:“等等,我不是都跟你们走了吗?不要管他了!” 男人根本不看她,只是看着蒲继的方向,眼中透着残忍。 蒲继脸上和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拳,血从嘴角流出。 “蒲继!”叶屏哭叫出声。 蒲继坚持着,心中却道:警察怎么还不来? 这时一个人抬起腿,猛地向蒲继的左肋踢去。蒲继惨叫一声。他知道自己肋骨断了。 “蒲继!” 伴着痛心的哭叫,叶屏挣脱抓住自己的人,冲到蒲继面前。 就在这时,警笛声呼啸起来。警察终于来了。显然那些人没想到他们会提前报警,才会在这如同猫捉老鼠般玩弄他们。而此时,他们慌了起来,匆匆上了车。 叶屏不敢碰蒲继,怕不小心上了他的内脏。只能哭着问他觉得怎么样。 蒲继苦笑道:“看来我的抗击打能力太差了呀。” 蒲继住院了。身上多处擦伤,左边两个肋骨轻微骨折。蒲继看着叶屏在病房里为自己忙前忙后,竟觉得受点伤也挺好的。 “叶屏,你想到他们为什么抓你吗?”蒲继试探地问。 “不知道。”叶屏摇头。郝家的事,她并不清楚。可是她心里一直搁不下。要见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蒲继不再说什么。既然不知道,就永远不要知道才好。只是他已经知道了,是郝天行的爷爷奶奶授意的。蒲继在心里冷笑。竟然还不放过叶屏。好吧,既然如此,我可就要助天行一臂之力了。 * * * 郝天行看着病床上的蒲继,皱紧了眉头。“蒲继,你是被……” 蒲继摇摇头,说:“我想你应该猜到了。不过他们的目标可是不是我,而是她。” 郝天行身上一震。 “天行,你想早点把那两个老狐狸拉下台吗?”蒲继看着郝天行。 “想。” * * * 董事会做出了最终决定,郝天行虽然没成为董事长,可是现任董事长却是他的人。只要再有个一两年,他就可以浮出水面了。而现在,他把主动权牢牢掌控在自己得手上。蒲继利用家族的生意往来,逼迫董事会做出更换董事长的要求,的却比自己孤身奋战来的容易。 从董事会作出决定的那天,郝天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住。每天晚上,他都坐在窗边,把弄着手机。他想给叶屏打电话。可是想到之前自己对她的态度,给她打电话,不是继续伤害她吗?可是,思念她的心情却苦苦折磨着他。 * * * 叶屏听着赵轩月把话说完,竟是惊讶地没反应过来。 她无缘无故地被人绑架未遂,怎么不会怀疑。而且蒲继表现的过于冷静,让她也怀疑。于是她想到赵轩月。 当她摆脱赵轩月时,赵轩月很是奇怪。“怎么,你又被人绑架了?天啊,你得罪了多少人啊?” 叶屏苦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如果说杨雨翩那件事还说得过去。现在这件事,她是在摸不到头绪。 过了两天,赵轩月拿了一份文件,找到了叶屏。她把郝家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都告诉叶屏了。 “叶屏?”赵轩月试问了一句。 叶屏摇摇头,好像要把自己的脑子摇清楚。天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郝天行坚持与自己分手也是…… 第五十六章 叶屏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办?怎么办?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郝天行,蒲继。蒲继,郝天行。叶屏索性坐起身。她摸索出手机,犹豫了好久,终于拨通了郝天行的电话。 “叶、叶屏?”郝天行对于叶屏的来电很是惊讶。 “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吧。”叶屏简洁的说。 “好。”郝天行轻轻答应,早没有了先前的冷酷无情。 第二天,一家安静的茶馆里,两人对坐。 “我……你家里的事,我从轩月那都知道了。”叶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郝天行愣了一下。“是吗?” 叶屏对上他的眼睛。“这就是你提出分手的原因吗?” 郝天行满眼的哀伤和无奈。“叶屏。我知道我伤你很深。可是我不答应,你很有可能被他们伤害。” 叶屏接着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而是默默承受?” 郝天行语塞。自己当初根本没想过要告诉她。隐瞒她,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啊。“你当时被学校退学,正是最烦恼的时候,我不想再让你承受这样的事,所以……” 叶屏叹口气。“如果当初你把一切都对我说了,结果会和现在不一样。” 郝天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道:“叶屏,我们还能再重新开始吗?”他抬眼看向叶屏,眼中充满了期待。 叶屏垂下了眼睑。还能回去吗,在知道了自己对蒲继的心意之后? 叶屏的犹豫让郝天行心寒。是自己伤她太深了呀。 “我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我已经在上补习班了。”叶屏转开了话题。 郝天行嘴角轻斜。“还是上学适合你。” “可是我还得打工。”叶屏撇撇嘴。 郝天行望着她顽皮的表情,百感交集。“叶屏……” “我们都要往前看啊。”叶屏打断了他的话。她想要全新的生活。 郝天行点头。真的没希望了吧。 聊了一会儿,叶屏起身走了。外面阳光清冷,却也开始有了温度。郝天行看着叶屏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雾气升腾,似是在哀悼一段爱情的消逝。 * * * 第二年的六月,叶屏成功考取了外地的政法大学。而那座城市就是景莲和蒲文亭相遇的城市,他们的家乡。 景莲看着录取通知书,淡淡而温柔地笑。“叶屏,恭喜你了。” “妈,以后我走了,就剩你自己了。怎么办啊?”当初她坚持考中准大学的法律系,为的就是可以回家。 景莲笑道:“傻孩子,难道没了你,我自己就不行了?不用担心我,打了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身边啊。” 叶屏笑了笑,忽然又脸红地说:“蒲继说他也要去那城市,他要到那的分公司当部长。” 景莲拍拍叶屏的手。“也好啊,有他照顾,我还放心些。” “妈,晚上把蒲继叫来,我们吃顿饭吧。”叶屏提议。他知道蒲继和妈妈之间有心结。这需要时间。 景莲点头。 晚上,蒲继带了礼物来了。叶屏高兴地迎过去。 “恭喜你金榜题名了,来,这是礼物。有我的,爸爸的,还有,”他顿了一下,“还有天行的。” 叶屏抿了一下嘴,接过了礼物。 “叶屏,现在放假了,打算干什么?”蒲继笑问。现在他的眼里只有了叶屏。 叶屏摇摇头。“我想好好陪陪妈妈。” “好。”蒲继点头,“对了,天行终于当上董事长了。我也得努力了。” 叶屏怔了一下。是吗?已经是董事长了呀。 “来来来,饭做好了,快来吃吧。”景莲招呼着两人。 叶屏拉着蒲继来到桌前。三人围坐,有说有笑,如同一家人一般。 远远的,郝天行站在楼下,望着叶屏家里的灯光和听到偶尔的笑声,嘴角轻轻上扬。只要你幸福就好。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写完了。真是不容易啊。也真是对不起大家,总是要大家等。这其实是我的第二部作品,还很不成熟,文笔也不好,故事有时候不够严谨。匙儿还需要修炼。不过能够得到大家的喜爱,我真的很高兴,也给了我很大的信心。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 暑假时我会写一部新的小说,会很长,大概透露一下,是五个王朝和几个年轻人的故事。我会写的差不多再发出来。这样大家就不会等的很辛苦了。呵呵。 再见! 2008-4-5 1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