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恨云愁》 第一章:等待旧人 雨嘀嗒嘀嗒的滴在几位男子的肩上,为首的男子一看就知道身份贵重,旁边的知府低头等候,谁能想到堂堂知府也会在吴府门口淋雨。 “敲门。” 知府应声前去。 “胡英,此乃皇家秘事。守住你的嘴。” 知府低头,道,“下官谨记。” 江南烟雨最是缠绵,这雨连续下了几日,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屋子里弥漫着发霉的气息,无论加多少炭火,墙上还是渗出雨水,被子也是湿冷湿冷的。 天可怜见,她一个北方人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有忍受这样的天气。 “小姐还觉得潮湿吗?这屋里都热的冒汗了。”香芹打着水过来给大小姐洗漱,心觉得这大小姐也太难伺候了。 吴妙并不理会侍女的语气,拿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摸了几下。 “前厅来客人了?” “是大少爷的朋友,通身贵气,看上去很气派呢。” 有这么夸张吗?吴妙不以为然。 吴妙任由香芹给她梳妆,也不看镜子,只是默默的沉思着。 这大小姐自从生了场大病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小姐,自少爷自己开府以来,您都没怎么见过大少爷,今天正好有贵客,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这香芹的小心思吴妙明白,吴妙只是看着她,她心虚的底下了头。 “下雨,我不喜欢出门。” 香芹失望的嘟起嘴,正要扶吴妙起来,只听到门外的雅竹唤了声,“小姐,大少爷叫您去前厅。” 香芹喜怒于色,说:“知道了。” “小姐,咱们打伞去,不会打湿衣裳的。” 说完香芹已小跑去拿了伞。 到底是十多岁的孩子,心思再多,也显幼稚。吴妙摇头,看着雨叹气,身为北方人,这种天气真让人难受。 “小姐,走慢些,婢子跟不上了。” 看着步伐,香芹倒更像大家闺秀些。 走到前厅,吴妙的大哥吴岩已在正厅等候,吴岩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又看着旁边的贵客。 吴妙也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侍女香芹果然没有夸张,在这烟雨江南,男子们都略闲书生气,比如旁边的吴岩,吴岩虽是商贾之人,但秀气满面,文弱书生一个,但这位贵客看上去英气十足,眼神犀利无比,真真威严。 这贵客旁站这几位随从,威武霸气,一看就是军中之人。 “兄长。” 见到吴妙前来,那男子竟然激动的站起来,两眼泛红。 吴岩点点头,清退左右。 “这位便是舍妹,妹妹,这位梁公子是专门来找你的。” 终于来了。吴妙看着这位梁公子。 “像,像极了。这回错不了了。” “您确定吗?”吴岩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妹妹一直在叔父家长大,父母早亡,他们两兄妹一直相依为命,怎么她就变成别人家的女儿了? “还请吴兄保密,这是皇家旧事,说出去必招杀身之祸。吴妙还是吴妙,是你亲生妹妹,你可明白?” 吴岩二十岁脱离叔父,自立门户,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点点头,站起来拉着吴妙的手。 谁知那梁公子挡住他的手,严肃的说:“男女大妨,吴兄自重。” “兄长,这位梁公子到底是谁?” 吴岩刚要开口就被这梁公子打断,“请吴兄回避,我自有话跟吴小姐说。” 吴岩还想坚持,这梁公子又道:“知道的越少越好,吴兄。” 眼前这世子身份贵重,要不是知府引见,吴岩这辈子也不可能见到这京城的贵公子。惹怒这魔王估计一家难保,吴岩权衡了一下,看着吴妙一眼便退了出去。 这下只剩这梁公子和吴妙了。 “这位梁公子,你刚刚说什么?我像谁?” 寻常人家小姐看到陌生男子尚且害羞几分,看吴岩对他恭敬的样子就知道他非富即贵,这吴妙竟然直视他,而且眼神凌利不失他几分。果然虎父无犬子。 “我母亲姓梁,我不姓梁,我叫赵昔,忠候府的世子。”周循没有骗她,他们果然找到她了。 “跟我回京城。”赵昔顿了一下,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流落在苏州,但是萧家现如今只有你这一血脉,皇上至今尚未有一子一女,也不知是否有什么隐疾,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我要带你回去见他。” 赵昔快人快语,皇家是姓萧,但人丁单薄,皇家摇摇欲坠,现在是刘家独大。刘勇,一品军候,功高盖主,更可气的是他还连续生了七儿七女,个个是人中龙凤。赵昔一身正气,对天拱手,“瑞王和王妃拼死留下你唯一血脉,你身为萧家人应该为萧家尽绵薄之力,你虽身为女儿身,虽不能继承皇位,皇上命我寻你,我也不辱使命。” “那为何现在才找到我?” “你简单收拾一下,我们即可出发。我一路跟你详谈。” 看这赵昔做事并不稳妥,皇帝能命他做这么隐秘之事就是因为他出身军旅世家,能另寻生机,又不草芥人命,这吴妙不只他萧家人在找,刘家人也暗中寻找,之所以找不到正是因为当年接生的稳婆说是个男婴,谁都没想到是个女孩。 赵昔叹息,人是找到了,于眼下形势并不利。 好在吴妙身边侍女就两个,能解决掉,以免漏口风。 匆匆与吴岩告别,吴妙在车上沉思,周循说过她的身世,这三年也是因为有周循陪伴才能走到今日,没想到现在连道别都不知道去哪说去。 “这轿上的可是世子,听闻世子来苏州公干,刘谋也恰巧在此地办事,不知能否请世子喝杯茶?” 轿子外的声音很清亮,一听就知道是个自信十足的年轻人。 这刘家动作真快,赵昔匆忙想起应对之策。 正想掀开帘子,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手背,赵昔以为她害怕,正想安慰,确看见她沉静的双眼。 “我去。” 赵昔还想阻止,就看到吴妙越过他,把帘子掀开。 “阿正,谁在外面吵闹?世子睡着了” 阿正虎躯一震,随即站好。没想到世子才叫了一次他的名字,姑娘竟然记住了。 “姑娘,这位是世子爷的旧友。刘三爷。” 吴妙才抬头看,刘景刘三爷站在马路中间,两手背在后面,一身白衣更显他高贵不凡,再看他的脸,两眼大而有神,鼻子挺直,嘴角微杨,竟然长的十分俊朗。 这皇帝叔叔没有孩子,但刘家的儿子竟生的这么好,果然气人。 “原来世子私会佳人,是刘三失礼了。”说完拱了拱手,让出一条道来。 虽说让道,但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吴妙,与他口中说的“失礼”真相反。 “刘公子,奴家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值得您这么意犹未尽?”说完故意用帘子挡了挡脸。 刘三轻蔑嘲笑了吴妙一声。 车慢慢开走,刘景旁边的随从凑到他耳边说“三爷,有猫腻。” “我知道,但是不能在城里动手,等他们出城。” 车平稳的开出了苏州城,刚出城门不久,吴妙就大声叫,“快,弃车。”马车跑不快,刘景等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阿正,你继续驱赶马车,我和世子骑马。” 赵昔听话的跟着下马车,看吴妙动作干净利落,胆识过人,心下狂喜,看来吴家叶没把吴妙养成江南女子的娇滴滴样。 “傻笑什么,上马。”吴妙前世在军队呆习惯了,看着赵昔就习惯呵斥。 “马车走官道,我们走小路。”赵昔也不生气,也不敢生气,现如今除了京城里的皇帝,就这位身份最贵重了。 “他们顺着马蹄还是能找到我们,兵分两路,再留一个给我们清扫马蹄印。”吴妙说完翻身上面前去。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想得这么周,这吴妙真不一般。赵昔想着这一趟来的值,又想尽快到陛下面前交差,两腿一夹马身,“驾!”也快马跟上吴妙。 之前吴妙就研究过地图,郊外也跑来了几次,原先都是晚上偷偷前来,白天就更容易看清路了。 “姑娘,这边。”赵昔虽然一介武夫,但为人死板,从小赵王爷教他忠君,君臣之间不能不分,来苏州之前父亲就告诫他寻到的人就是下一位君王,虽然父亲不知道他竟是女子,但她是君他就是臣。 他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只能姑娘姑娘的叫。 “赵昔,叫我吴妙吧。” 赵昔一脸正色,“臣不敢。” 吴妙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态度早晚让人猜出我的身份,你不会想让天下人知道我们萧家只留下这么个女娃娃?”刘景追到郊外时赵昔等人已不见踪影,又想到白天所见的女子,知道自己不用再在苏州等待了,这赵昔已经回京,看来他应该是找到了瑞王遗孤了。 经过几日的奔波,赵昔和吴妙到达京城,赵昔看一路快马加鞭,吴妙竟没有一丝不适,再看这几日她的各种表现,想来瑞王应该留有高人教养吴妙。 到了忠候府,赵昔赶忙去跟赵侯爷复命。 吴妙被安置在忠候府最华丽的院子,吴妙并不知道,只感觉住的地方宽敞明亮,华丽惊人。 院子里的仆人是侯爷培养的心腹,看着眼前五官青秀的吴妙,心里复杂,这院子是夫人最喜欢的,夫人住了几十年,现在竟然让给这么个丫头? “父亲。” 赵昔看着父亲苍老的脸,不知道如何安排。 “天要亡也大魏,天要亡也大魏啊。” 赵昔连忙劝说,“父亲,儿子看公主行事果断,有大家风范。事情可能还有转机呢?” “萧家几代男丁稀稀落落,竟没有剩下哪位王子?” 赵昔摇摇头,赵侯爷已泣不成声。 “父亲,要去见见小公主吗?” “当然。” 吴妙刚想出门看看,就看到赵昔和一个面目严肃的老头走了过来。 “赵昔,我一个人住这里好像太大了。” 赵昔旁边的老头激动的走到吴妙面前,“像,像极了瑞王爷。” “您是?” 赵侯爷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本来应该接回的是下一任皇帝,没想到却是这样一番光景。 “臣乃赵震,以前也随瑞王征战沙场。” 这是他父王的将士,看他老泪纵横的样子,吴妙心里一阵复杂。 夜里,吴妙又梦到一些旧人,周循每个月都来看她,总是带着面具,他告诉她她的身世,他教她武功。 父王,你却从来没有入过我梦里。吴妙一声叹息。 赵昔早早就到皇宫禀报消息,宫城外又遇上了刘家的人,刘末,刘七爷。 说起这刘七,如果不是皇权斗争,说不定赵昔还能跟他深交一翻。 “赵兄行色匆匆,似乎有急事?” 赵昔拱了拱手,说:“七爷看来也是公务繁忙,陛下有急召,赵某不能奉陪了。” 刘七看着赵昔的背影,若有所思。 刘家现在是反也不是,不反也没人信了。 皇宫里的皇帝还是正值壮年,但是膝下没有自女,天下已乱。好在这个萧炔治国有方,又掌握了大魏最强兵力的军队神机营,才使得几方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说,当年王兄留下来的是个女娃?”息怒不行于色的皇帝此刻竟然会脸色大便,受到很大的打击。 赵昔跪在地上,不敢上前安慰,“当年奶娘确实说是个世子,但臣追查下去并没有任何线索。要不是臣偶然看到她,臣也不敢相信。” “这么说,是不会弄错了?”皇帝痛苦的闭上眼。 这江山,怕是要换姓了。 “臣看她跟瑞王长相相似,便顺着她身边的人查了一下,果然,她就是。” 当年瑞王俊美非凡,长相不输女子,但是他常年在军中,这种长相并不利于行军打仗,所以见到他真容的不多。 赵昔又和皇帝道了一些在江南的细节,皇帝也只是说好好安顿吴妙,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召见她。 赵昔回到侯府,他院子里的小斯秋水就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世子,您回来了,老夫人现在闹着去雪园呢。” 赵昔急忙下马,“祖母这是要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雪园那位,谁都不得打扰,又是谁在老夫人耳边嚼舌根,给我查。” 那还不是您不近女色,把老夫人急的,秋水心里苦。 “您快些吧,怕是人已经到雪园了。” 赵昔行色匆匆,路过的下人眼神各异,心里想这雪园里的小姐非同一般,夫人移了居室,侯爷也专门探望,这世子爷更像着了魔一般,生怕她受了委屈,老夫人刚进门他就这么紧张。 话说这边,吴妙身边的丫鬟都被支开,吴妙只见一位红光满面的老夫人被两人搀扶着走近她的闺房,直接坐到太师椅上。老人一进门就上下打量她,面上看不出喜怒。 “姑娘好大的架势,老夫人来了都不知道行礼吗?”她旁边的丫鬟倒是脾气大。 吴妙只好弯弯腰,“吴妙不知老夫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那丫鬟捂嘴笑,“是哪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行礼都不会。” “你又是哪位啊?”吴妙性格直率。 这丫鬟来头也不小,叫翠玉,从小在赵老夫人的膝下长大,当半个小姐养,除了主子,没人敢对她不敬。 “好了,翠玉。”老夫人开口,笑着看吴妙,“听说你是江南来的?” 吴妙点头,“是的。” “可是,看你言谈举止,不像江南人嘛。” 姜还是老的辣,吴妙心里想。 “老夫人说的是。” “你刚来,就受昔儿的重视,可见你们感情深厚,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都要遵从,你可明白。” 吴妙总算明白她们干嘛来了,兴师问罪啊。 吴妙低着头,看上去好像知道错一样,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在你出身不高,做不了世子妃,奔为妾,你自己跟着过来,也就做个姨娘,住在这顶好的院子身份不符。” “是。” “我今天就做主,你就搬到梨木院吧。” 吴妙当然不知道这梨木院在哪,最好是越偏僻越好了,正想开口答应,只见赵昔大步迈进来。 “不行。” 赵昔对老夫人行了礼,说:“祖母,吴姑娘住这院子是父亲安排,母亲也是同意了的。孙儿认为,吴姑娘住这里比住其他地方更合适。” 赵昔搬来侯爷和夫人,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她是越看这吴妙越不顺眼,叹了口气。 这赵昔刻板,不像其他孙子讨她欢心,但是他又是侯府的顶梁柱,奈何不了他。 等老夫人走后,赵昔抱歉一笑,“让姑娘受惊了,臣……” “哎!”吴妙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俯首称臣了,你们对我太好,怕是会引起误会。还是把我安置到其他地方吧。” 赵昔抬头,“臣怕委屈了姑娘。” “什么臣不臣的,少啰嗦。” 吴妙抬脚就走,“我这个人无拘无束惯了,你礼数太多,我会觉得很难跟你相处。这京城我还没来的及看看,正巧你今天有空,陪我逛逛吗?” 赵昔在后面跟着,又怕外人看到他卑微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跟她并排。 赵昔平时走路都是大步流星,没想到这吴妙走路也是行云流水,办点没输给他。 这吴妙可真不像他见过的大家闺秀,明明小小年纪,胆色过人。 吴妙知道他在偷偷看她,有点好笑,她看过去,把他抓个正着,“怎么?有什么好奇的?” “没……没有。” “世子娶妻了吗?”吴妙突然问到。 赵昔有点难堪,“实不相瞒,在下虽已成年,但婚事皆有父母做主,尚未娶妻。” “不急,你还小呢。”吴妙笑着说。 赵昔笑了,“姑娘比我还小呢。” 两人很快就到了闹市,京城比江南冷,但是街上还是有很多人,买卖叫喝声不断。 “这京城还真是繁华。”吴妙很有兴致,赵昔也不敢扫兴,只是在她身边护她周。 刘末刘七爷正在酒楼上喝着小酒,近段时间诸事烦闷,昨晚因为老三在江南被赵昔摆了一道,父亲气着把他也骂了一顿,说七个儿子不如人家赵昔一个。 赵昔最近行事缜密周,刘家的人竟然不知道那个瑞王遗腹子到底在哪,现在又带个女子回家,听说那女子受尽宠爱。 赵昔竟也干起这等风流韵事。 “公子,你看,那是不是赵世子?” 刘末看过去,真的是最近最受皇帝宠爱的赵昔。 赵昔旁边有个女子,那女子神色自若,赵昔则护她左右,看来探子回报的没错,这赵昔真的是风流快活了起来。 这京城除了刘家七子,最受小姐们青睐的就数着赵昔了,只可惜刘赵两家掌握兵权,皇帝没有子嗣,这两家不敢娶妻,怕联因中助长势力,惹皇帝忌惮,也怕生出孙子辈,家族兴旺,皇帝更加不满。 刘末看着赵昔,总觉得不对劲,这赵昔看上去这么小心翼翼,不像他以往的处事风格,要不是他天性怕夫人的命,那就是这女子有古怪。 “派几个人过去……”刘末在随从耳边说。 这边吴妙正看街上的人群,不料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些人,这些人脚力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只见他们互相推搡,三两下就要打起来。 赵昔也觉得不对劲,立马把吴妙护在身下,本来想走,谁知凑热闹的都百姓围起来,把他们堵在一旁。 “姑娘不怕。” 吴妙转头看到那两路人,可以看得出他们并不是真的起冲突,他们边打边望往赵昔这边来,眼看就要打到赵昔背后,吴妙用力一拉,把原本两人的距离拉近,赵昔措不及防,不小心贴紧吴妙柔软的身躯。 此时吴妙并不知道赵昔涨红了脸。 “走!”只听为首的人叫到。 原来是官兵闻风过来,这两拨人撒腿就跑。 看他们训练有素,官兵他们可能也是追不上了。 看来这赵昔真是被色相所迷? 正在楼上看风景的刘末看的津津有味,本来想拿赵昔出出这几天的恶气也好啊,谁想到那明绿衣女子反应那么迅速,他的手下竟然没有“不小心”打到赵昔。 楼上的刘末正看的起劲,没想到那女子竟然透过人群向上看,目光一下锁定了刘末的脸。 刘末尴尬的楞在原地,谁知那女子竟然对赵昔一笑,靓丽的让刘末无法移开眼。 “有点意思。” 这边官兵正在安抚赵昔,谁知道街道一出事就惹到这皇上的大红人赵世子,官兵们吓的脸色苍白,还好这世子没有追究。 “街上太不安了,姑娘还是跟我回府吧。”人群疏散后赵昔就要领这吴妙回去。 “不急。”吴妙说,“正巧肚子饿了,我们到楼上吃点东西。” 赵昔抬头一看,是京城有名的聚仙楼,这酒楼是皇孙贵族们经常出入的地方,也相对安,只好任由她。 吴妙执意要上二楼,店小二连忙开路,领他们上了楼。 “世子爷,好巧。” 赵昔正嘱咐这吴妙注意脚下,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正是早上看到的刘七。 “刘七公子好雅致,竟在这边喝起酒来。” 听到赵昔 听到赵昔这么一说,刘末刘七爷看着他身后的吴妙,意有所指的说,“在下也只是在这边喝闷酒,不像世子,佳人有约。” 说着刘七对着吴妙拱手,“在下刘末,家中排行老七,故而大家都叫我刘七。” 刘七行事大方,跟姑娘搭讪这种事竟不觉得轻佻,吴妙故作胆小怕事之人,躲在赵昔身后。 刘七阅人无数,人精中的人精了,只看一下就知道吴妙并不是表面中的那么怕他,会心一笑。 “世子,不介绍一下吗?” 赵昔只是把吴妙挡在身后,并没有打算介绍,在赵昔眼里,这刘七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轻佻的跟吴妙讲话。 但是赵昔还是猜到了吴妙的用意,“刘七公子,刚刚在楼上可看够了?” 刘七尴尬一笑,也不解释,右手比划了一下,“不介意的话,一起?” 赵昔也不好当众驳了他面子,转头咨询了吴妙的意思,看吴妙不反对,只好点头道谢。 他们一坐下便有人倒起了茶,看来刘家下人也是训练得体的。 “不知这位哪家小姐?”刘七拿过下人的茶壶,给吴妙倒起了茶。 赵昔正要开口,被吴妙一个眼神给压下来。 虽然细微,但是还是被刘七看的清清楚楚,赵昔这个愣头青真的像表面这么简单?沉迷色相?但是现在看来也不一定不是。 吴妙朱唇微张,先是浅浅一笑,说:“怎么?喝个茶就要问清来历吗?那不知刘七公子还想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是在下唐突了,但是至少能知道该怎么称呼小姐?”刘七软硬不吃。 没有吴妙示意,赵昔心里着急,怕吴妙泄露身份,也怕吴家的哥哥被刘家为难。 此时的吴妙正真正品尝起这茶来,也不回答刘七,刘七爷沉得住气,不再说话。 此刻桌上气氛微妙,还好小二上菜才打破了沉默。 “吃这个,这是这家店的招牌。” 赵昔体贴的帮吴妙夹着菜。 “两位真是郎情妾意,陛下知道世子爷有中意之人肯定会成二位的。” 世家子弟已经好久没有喜事了,最多不过纳个没有背景的妾室,赵昔也只能如此。 吴妙和赵昔相视一笑,知道这个误会是他们的障眼法,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七爷说笑了,陛下的心思你我怎能妄加揣测?上次听说刘家四爷有意兵部尚书李小姐,这多时间跟尚书走的很近,一副准女婿派头,不知真假?” 刘末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这刘四是个蠢的,空有一身武力,不长脑子?可偏偏又受宠,老爷子都说不得半句。 愚蠢! 但刘末依旧谈笑风生,“我四哥是生性风流,看上哪个就头疼脑热,不过也不长情,过段时间这李家赵家,都被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换言之,这刘四就是闹着玩而已。 “我看未必,想来不日陛下就会下旨,准你两家联姻了。” 刘末已坐不住了,这四哥做事情老是让他们兄弟擦屁股,这家里人还瞒的这么好,却被外人先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假蠢。 刘末提起筷子,也不知道吃什么才好,抬眼看正坐他对面的吴妙,吴妙也在看他,两眼深邃,好似大海,望不到边。 他又有点理解四哥了。 看这刘七还不走,赵昔觉得奇怪,刘四是刘家的软肋,这刘七今日还真有点不想管的意思。 赵昔没察觉到,刘七只是有点舍不得走罢了。 告别了赵昔两人,刘末面目沉重,是的,女人真误事,赵昔是个傻的,一介武夫,他刘末不一样。 回到刘家,夜已深。 第二章:认错人? “你说,赵家小儿沉迷女色?”老爷子的声音威严。 “是,父亲。今日儿子试探一下,他确实护着那个女的,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显然不一般。” 其实刘末也不是很确定,但赵昔确实是对那女子很特殊,除了沉迷女色,竟找不到别的理由。 “不应该。”刘勇刘老爷子来回踱步。赵昔是赵家的希望,赵侯爷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如此吗? 这里头不简单,想必也只是个障眼法。 “父亲,听说四哥最近和兵部走的很近?我们是武将世家,四哥不知道其中厉害?” 老爷子楞了一下,“管好你自己,你四哥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可是父亲……” “行了,你退下吧!” 每次都这样! “等等。”老爷子叫住刘末,“这几天不用去军营了,你去查查那女的底细,赵老头虽然迂腐,但不傻。” 赵家虽然戒备松散,不像刘家,但吴妙的院子却有高手把守,刘末蹲了几天还是近不了那院子,刘末只好在大门蹲点,盼着她能出门。 这时吴妙在赵府已烦闷多日,又不像在江南似的可以半夜偷偷摸摸出门,央求了几天,赵昔终于同意她自己出了门。 说是自己出门,身边还是带着侍卫。 刘末看到一抹白影,定眼一看,这不是自己等候多时的人吗? 纸见她轻车熟路,直奔皇城街去。 “小丫头片子,终于等到你!”刘末偷偷跟在后面,竟不知自己等的有多急切。 此时的吴妙已经开始适应京城的生活,比起过去训练的刻苦,这样的生活虽然惬意,但也是危机四伏,谁知道哪天她身份暴露。皇帝也是没有想见她的意思。 吴妙脚步轻盈,走路快而有力,不像京城的大家闺秀。 只见她四处张望,就是普通的少女无二,老爷子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不得不承认,这吴妙长的还可以,赵昔也算是开了窍。 正当刘末在观察她的时候,她竟然支开了身边的两位侍卫,一个人偷偷的溜近了小巷。 好机会,正好单独会一会她,刘末紧跟其后。 刘末自认为自己脚程快,应该没两下就能追上她才是,可等刘末近了巷子,竟发现巷子里空无一人,吴妙像凭空消失了般不见人影。 可恶! 刘末气急败坏,挫败感油然而生。 吴妙早就走到闹市,是对方轻敌,要不然她可不好脱身了。 “姑娘,让我们好找。”阿正和阿冰跑到她面前。 阿冰她更是生气:“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属下一家都性命难保。” “好了好了,不过是支开一个跟屁虫而已,不用太小题大做。”吴妙摆手。 阿冰嘟起嘴,说:“姑娘,王爷都说过了您不能离开我们身边半步,您都答应了。” “好好好,以后不会了,大小姐!” 吴妙是真想支开她们自己走,她现在身份复杂,动不动就是丧命的事,但是皇城脚下,哪能走的那么容易? 她知道她身负使命,不能脱身。 刘家追的这么紧,她的身份也怕蛮不住了。 走访了大街,也算是打发烦闷的时光了。 回到忠候府,赵昔已经在她的院子里等了,自从老太太来过她这个院子,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就被侯爷打发去别院,这翠玉可是老太太从小养到大的,说打发就打发,其他人也是见到吴妙就恭敬的很。 “听说你遇到刘七了?”赵昔问。 吴妙接过阿冰送来的茶,“什么都蛮不过你,是啊。宵小之辈,不足为惧。” “你只看到表面”赵昔说,“刘家赵家掌握兵权,这刘家是外戚,兵权是实打实的握在手中,所以才叫刘家将,而我们赵家,是皇兵,是需要指军剑才可以调动,而指军剑只能是皇族血脉才能拔出来的。” “所以,我们赵家没有实权,而刘家有。这样一个家庭,再加上刘七是个少年将军,打过胜仗,不可轻敌。” 吴妙点头,这局势在吴家的时候也说过了。 夜里,吴妙终于有机会溜了出来。这么多天没消息了,不知道周循怎么样了。 “你在等我?” 吴妙转头,周循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中格外的闪亮。 要问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是谁,那就是眼前这个人。 周循是瑞王的部下,她救过她几次,也教她武功,她对他深信不疑。 “周循,帮我查查当年我父王是怎么死的?还有没有王府以前的老人,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她没有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她也从不过问他的私事。 周循的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他只是点点头,问:“这几天还算适应吗?你的身份就这么曝光了。” 她只是一笑,“我等这个身份很久了,他们那么久才找到我,真是意外。” 周循点头,“这里不安,你还是回去吧,我先走了。” 他们永远是这样,公事公办,认识这么多年了,关系并没有更近一步,比如,到现在吴妙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周循走后,吴妙并没有回到赵家,她总是这么不听劝,自信又自负。 也许应该让她碰碰钉子,躲在暗处的周循咬咬牙。 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生,她逛了一圈,又钻狗洞回去了,周循摇头,内功学不会,挖洞倒是有一手,怎么看怎么不像武功高强的瑞王。 刘家为了探赵家的底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比如说这次赵家三小姐赵雅欣的及笄礼,刘家在京中的三兄弟都来了,还有跟赵雅欣年纪相仿的刘六小姐刘筱。大家族的宴会就是为了个个家族熟络,看各自的政治立场。 特别是前些天皇上突然点了几家鸳鸯,看上去像是不再排斥大家族间的联姻,这忠候府今天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如今皇族血脉单薄,这京城最显贵的闺中小姐之一就是这赵家的嫡女了。 今天这就是一场盛大的相亲宴会啊。 “三小姐,听说世子金屋藏娇了,怎么不见那女的过来?”刘筱性格直爽,说话也不会拐弯的。 赵雅欣最怕有人说起这个事情了,这是赵家的怪事,父亲母亲明令禁止所有人不得靠近那个院子,院里住着的女子除了父母亲和大哥,也就祖母见过。 “是啊是啊。”其中几个小姐附和着。 “她是什么身份?能和我们同席?”兵部尚书李大小姐嗤之以鼻。 是什么身份赵雅欣不知道,但是肯定其中有什么缘由。 于是刘筱再接再厉,“我到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有这本事。” 又看了看赵雅欣,“赵妹妹,莫不是你怕她?” 赵雅欣天真无邪,并不知道这是刘筱的陷阱,只是摇头,“父亲禁止我们入院,但是我们可以在门口看看。” 到了门口可由不得你!刘筱想。 于是各个姑娘领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跟在刘、赵两位小姐后面,这两位都是他们巴结的对象,倘若能嫁入两家中的一家,就是一步登天了。 “六妹,这是去哪?” 众位小姐抬头一看,刘家三位少爷正在前面,顿时红了脸。 三公子刘景是最耀眼的一位,一身白衣,嘴角含笑,似乎眼神也是含情脉脉。 四公子刘韩是个不着调的,但胜过武力高强,也是深得重用,他看了大家一眼,又吊儿郎当的看向其他地方。 七公子刘末似乎没有看见她们一样。 男女大防还是会有的,只不过宴会的主人也在其中,好不容易碰到京城抢手的刘家少爷,大家还是多看几眼。 “三位哥哥,我们正想到处逛一逛呢。” 赵雅欣行了礼,众人也一一行礼。 “赵三小姐,我们兄弟几个难得来侯府,正不知道去哪逛逛才好呢,可否与你同行?”刘景开口询问。 赵雅欣知道两家是死对头,但是当着众人的面怎好意思不给刘三面子?只好点点头。 “只怕公子无趣,都是女儿家玩闹罢了。” “怎么会。” 话说这份上他们执意要跟,只好硬着头皮带头了。 几位大家闺秀已经红了脸,偷偷的看着三位公子,不敢搭话。 “我们就在院门口,不能进去哦。”赵雅欣再次提醒。 平时雪院是有人看守的,今日被刘家三公子施了计谋,调开了人,所以他们很容易就接近内院。 院子里有个亭子,亭子里赵昔站着,而那神秘的女子则坐着,正在看着书,她一伸手,赵昔就把茶水递上。 看着也太受宠了吧。 “赵昔,听说你在军中颇有威望,是因为你的武功吗?咱们来比划比划?” “不敢不敢。” 说着吴妙挥出拳头,赵昔一躲,乘胜追击,又打了过去,动作竟然无比洒脱。 院口的几个人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不舒服的可能就是赵雅欣了,显然,大哥都没怎么出现在宴会上。 刘末见过吴妙几次,不知道她竟有武功,难怪上次被她耍的团团转。 他们比划了几下,停了下来,此时吴妙的手被赵昔抓住,两人很有默契的笑了起来。 他们笑什么外面的人就不得而知了,只觉得异常的和谐。 “看也看了,我们快些走吧。” 谁知道已经被赵昔察觉,“姑娘先进屋,这里我来对付。” “三妹,你带大家来观赏雪园吗?” 赵雅欣说:“大哥,我们路过,来跟姑娘打声招呼。” 赵昔点点头。 “世子竟然在这里躲清净,我们兄弟几个好久没有跟世子喝几杯了,今天是否赏个脸啊?”刘末说到。 “哪里的话,这本该是我们家待客之道,是我0忽了,请。” 说着就要请他们出去,不过刘家人可不容易打发,“不知刚刚那位姑娘是谁?见了我们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刘筱开口。 “她是府上客人,不知道礼节,怕冲撞了各位。” 听赵昔这么说,刘筱不以为然,:“不知哪来的山野村妇,世子最好不要太过看中她为好,以免被人笑话。” “六小姐不必多虑,诸位,请。” 听着就是要赶人的意思了。 宴会结束后,赵昔回到雪院,看见阿冰和阿正在门口跪着,也不理会抬腿就推门进去。 “你来了?”吴妙头也不回。 “怎么也不点灯?”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她的侧脸。 吴妙摇头,“黑暗能让人冷静,有利于思考。” 又给赵昔倒了杯茶,“知道他们为什么跪在外面吗?” 赵昔点头。 吴妙赞许的看着他,“他们来到我身边才几天,我支开过他们两次,偷溜出府两次。当然,这是因为他们信任我,但是今天,刘三略施小计,他们又被支开了。可见,平时是光练武功,不长脑子。” 说的赵昔惭愧,接下来她接着说,“你手下如此,不知道你怎么在军队立足,还好现在还算太平,要是哪天打起仗来,皇兵怕是一帮酒囊饭袋。” 赵昔抬头,竟看到吴妙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是的,相处这一个月下来,吴妙深沉,有胆识,却不见这么有威严,是啊,不要忘了,她不姓吴,姓箫。 “臣该死。” “我不该说这么多,但这大魏,是我父王拼死保住的,我希望你们后人不忘前人栽树。” 吴妙想了想,还是不再多说,“下去吧,带他们下去。” 晚上,赵昔想到当今圣上,圣上威严,培养不少为他出生入死的忠良,做人做事颇有胆识,跟在他身后的没有不服气的,是的,他们很像,吴妙和箫志勋非常的像。 赵昔想诚恳的去道歉,等到雪院,她已经不在了。 在赵昔看来,吴妙高贵,自傲,所以他实在想不到她每次出门都是钻狗洞,而且狗洞还是她自己挖的。 转眼,吴妙在忠候府已经带了两个月,皇帝还是没有召见她,都说君心难测,一点也不假。 周循得到的消息是,当年瑞王爷真的是死于战场,但是前线刚出事,瑞王府就遭流寇洗劫,王妃下落不明,此时太巧,总是让人猜疑,所以皇帝把事情压下来了,再问没人议论。 皇帝不想见她,她也不想见这个叔叔,她身份暴露,只怕会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 她要存在,但不能真正曝光,皇族后继无人,难稳民心。 “这么多年,还是晚上才能看见你,你说,你是不是见不得光?”茶楼包间里,吴妙正在调侃她这位良师益友。 周循轻笑,“现在见不得光的不知是我,咱两同病相怜。” “不是同流合污更贴切一点吗?”吴妙看向两人的夜行衣。 “哈哈哈。” 转眼间,周循又正经起来,“听说皇帝正在找年轻,身体健康的孤儿。” 吴妙收起了笑脸,脑子转半天,“我这皇叔叔不会有那方面的……” 周循汗颜,脸皮厚最数吴妙了吧。 “不是,我也想不明白,他又想培养什么?” 吴妙自动忽略了他说的那个“又”从他嘴里说的那么自然。 吴妙背手,想了想,“不说他了,你最近怎么样?” “我们从不聊私事,你知道的。” 吴妙期待的表情瞬间变化,摆了摆手,说“你走吧。” 周循走到门口,吴妙又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外面这么热闹?” “是等会,每年五月十五都会有。” 吴妙抬头,“你对京城挺熟的嘛,周循,你避我,又何必帮我?” “感情会让人丧气理智,我没有,你也不应该有。” 是的,他总是分析形势,总是出谋划策,但连长什么样都没让她知道。 吴妙烦躁的又摆了摆手,“快走吧。” 周循深深的看她一眼,抬脚就跳出了窗户。 吴妙一身黑衣,在张灯结彩的街道上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街上大多是公子小姐,不排除有些贵族子弟,刘末一下子就看到吴妙。 此时吴妙正穿梭在人群中,她皮肤白皙,脸上未施粉黛,却异常的动人。 她抬眼,跟他眼神交汇,刘末心里有种电流在悸动着。 “姑娘一个人逛灯会?” 此时吴妙心情不好,不想跟他过多纠缠,本不想理会,突然感觉有危险在逼近,只看到刘末背后有个一脸阴沉的人。 小心! 吴妙突然拉开他,还好她今天春夜行衣,虽是裙子,但却能施展拳脚。 吴妙单手撑着刘末的肩膀,借力一个后旋踢,来者不知她有点功夫,没有防备,一脚正中胸口,后退两步。 没想到此人进退有度,竟一下子淹没在人群中。人群太过喧闹,竟也没有人留意这个小插曲。 刘末一阵感动,是的,他的“敌人”救了他。她大度到让人不敢相信。 “你为何救我?” 吴妙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他们也不是仇人,刘家跟父王的死目前没有关联,而且不深入了解不要太早给别人定义正邪。 刘家正邪难分,还是不要跟他有过多交汇为好。 见她不答。他也不恼,见她抬手摸着街边的花灯,人流把他挤到她身旁,他几乎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没有人能体会他现在的感受,他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了,看着她纤细的脖子,在看她的手,竟有些看痴了。 “老板,给我这个灯。” 刘末把一个灯放她手上,吴妙一看,是个荷花灯,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七公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把灯推回去,街上太吵了,吴妙靠近他的耳朵,“我说了我不要。” 那气息吹取他的耳朵,他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只不过天气太热,只有他知道他现在有多心动。 不等吴妙再说什么,刘末抓起她的手,拉她穿过人群。 到河边,刘末说,“这可以放到河里,听六妹说,这样可以实现愿望。” 吴妙抽出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只要不抓她去严刑逼供就很好了,毕竟她打不过他。 “是自己的就好好珍惜,不是自己,求也没用。” 这就是吴妙的特别之处,她跟他认识的女子太不一样了,特别的令人着迷。 不过吴妙还是很给面子的把灯放到水面上。 第三章:绑架 “愿许完了,我该回去了。” “告诉我名字。” 也许是月色太好,吴妙不觉得很反感,也没有想过他有什么企图。 名字?她想起一个遥远的名字,慢慢闭上眼睛,“名字啊,我最不喜欢被人问起名字了,我都不知道我该叫什么名字。” 刘末只是低头一笑,说:“那我以后怎么叫你?” 她叹了口气,“叫我吴妙吧。” “是真名吗?” 吴妙没有回答他,走到了人群里,刘末也不追,只是痴痴的看她走的方向。 等刘末到家里,两位哥哥和老爷子已经在家里等他了。 “又去哪了?军营里一天都不见人。”刘老爷子失望的看着他,就算他做的再好又怎样? 因为今天皇帝的决定,大家气氛严肃。 皇帝给他们家指婚,长幼有序,老大刘海终于定了婚约,定的是林太傅之女。 一文一武本来是见好事,何况这林子涵贤德之名在外,是长媳最好的人选。 可惜刘勇在朝中本就刻意躲开林太傅,怕黄帝对他有猜疑之心,谁知,黄帝竟许了这么个婚姻,刘勇真是如履薄冰。 “老七,你去调查那个女的,有什么结果吗?” 听到老三的提问,刘末又想起那个奇女子,今天还救了他一命。 至于调查,她能有什么问题吗?她美丽迷人,赵昔迷恋她很正常。 “老七?” 刘末回过神来,把之前的事情想了一下,说:“那女子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赵昔迷恋她,金屋藏娇罢了。” 刘景定定的看着他,好似把他看穿似的,这个最小的弟弟也是最聪明的,从小学什么都比别人快,但是对情感方面又太迟钝了,怕是要吃亏的。 “父亲,我觉得此女不简单,赵昔把她当宝似的。”刘韩一副屌儿啷当的样子,但也说出了刘景心中的疑惑。 “四弟说对了,我也疑惑不解,这赵昔去趟江南,瑞王的遗腹子没找着带回了个女娃,这侯爷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平时赵侯爷可是出了明的严厉。” 刘老爷子接过刘景给的茶,喝了一口,“这皇上也是反常,赵家办事不力,竟也没怪罪下来,皇上是我看着长大的,但这几年越发不明白他想什么。”所谓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这几年刘家不好过了。 “莫不是这赵家已经找到人了,只是把人藏起来,这女子不过是赵家使的障眼法罢了?”老爷子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老七,好好盯着赵家,要是皇上密密见过谁,那可能就是那个遗腹子了。可要切记,不可分心!” 收到父亲的任务,刘末拱手就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刘景深思不语。 “老三,家里喜事将近,你大哥就要回来了,边关不能没有人,让老七去吧。” 最了解儿子的不就是父亲?刘景点点头,又听刘勇说,“老四,那个赵家住的女子,我想见见,你寻个机会,把人绑了,带来见我。不可暴露你的身份,我就是见一面,然后人还是要放回去,切不可伤人。” “是。” 初夏,京城开始炎热了,周循一身深紫长衣,亭亭立在吴妙的房间。 此刻吴妙睡的正香,周循南下办事,想起她在吴家最亲的哥哥,他带回一些消息,要说与她听。 谁知道她睡得如此的早,周循只好放下江南带来的蜜饯。 正在周循查看院子情况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 “谁?”阿正大叫一声,向周循袭来,周循身子一侧,躲过阿正的剑。 阿冰也闻声赶来,两人和周循打了起来。 吴妙惊觉而起,连忙拔出身边的剑,冲出门。 是周循! “住手。” 听到吴妙的声音,阿正和阿冰连忙收回剑,回到吴妙身边。 “姑娘?” 阿冰挡到吴妙前面,疑惑的问。 “你们都出去吧,他是我一个朋友。” 阿冰和阿正看着那银色面具,有点不放心,但是世子说过对她要唯命是从,再不放心也只能三步一回头的看着。 姑娘对那人微微一笑,那人站的笔直,从背后看竟能看的出风姿绰约,阿冰觉得自己很荒谬。 姑娘年纪虽小,但很是威严,他们又知道她的身份,哪能不敢从命? 关好门,吴妙开口:“来就来,弄的动静这么大,这不像你的风格。” “是我大意了,竟不知道你身边有比等高手。” 她也不敢低估阿正的身手。 吴妙看到桌上的蜜饯,问:“就为了给我带这个?”她心里一暖。 “我这两个月都在江南,你哥哥的生意做的不错,他对外宣称你生病,放到尼姑庵里,估计过段时间就会说你久病不治了。” 这么多年吴妙还是了解吴岩的,既然他们兄妹缘分已尽,那他就没必要再给她退路了,吴妙不可能再姓吴了。 “意料之中。” 吴妙再看他这一身衣服,他应该是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平时见他都是一身夜行衣。 他这一身深紫色衣服,用料讲究,合身的衣服让人一下子看出他的身形。 他这么没有防备? “你不会穿这身钻狗洞吧?” “你还别说,你这个狗洞挖的真不错,要不是过去知道你留的信号,还真不能找到。” 吴妙自信一笑。 “周循,你是出什么事了吗?”他平时是很谨慎的人,怎么会出今晚这样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事? 他们从不谈私事,她知道。 “被人追杀,这几天在你这里躲躲。” 说着就捂住胸口,看来伤的不轻。 吴妙连忙站了起来,扶住他,除了平时练武,他们都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他带着面具,手套,根本很难猜到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吴妙抓着他的手,他很年轻,手很平滑,没有任何沧桑的痕迹。 他说他是瑞王部下,那么他至少三十多岁,但是他并没有。 周循看着眼前一头如墨长发的吴妙,用力握住,她的手。 她太聪明了。 “我中毒了,不过不要紧,我在这里修养一下,不要任何人打扰。” 他相信她不会趁他不休息掀开他的面具。 正说不要任何人打扰,就听见有人靠近屋子的脚步声。 “姑娘。” 是赵昔。 吴妙把他放到床上,把床帘放下。 “进来。” 这时候把赵昔拒之门外他会更怀疑。 “姑娘没事吧?阿正说院子来了其他人?”要是她有什么闪失……他可不敢让她有任何闪失。 吴妙定了定神,说:“刚刚是我的一位故人,也是我在江南的师父,是父王的旧部,你放心。” 这时赵昔才看见吴妙就穿了件单薄的里衣,连忙那起挂着的外衣给她披上。 “夜深露重,姑娘要保护好自己。” 周循在床上,看见他们关系很亲密,一下子不是很适应。 吴妙坐着,脸上是放松的表情,跟他在一起她也没有这么放松,像是完信任赵昔似的。 赵昔站着,身姿挺拔,脸上尽是自信。他正直善良,身份也正好。? “过几天皇上有个赏花会,邀请我们一起前去,你以忠候府家眷身份出席,皇上可能要秘密见你。” 吴妙沉默了很久,说到:“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吴妙转身,赵昔叫住她:“姑娘,不,吴妙,这个给你。” 这是赵昔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吴妙接过他手上的盒子,盒子很精致。 赵昔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远后,窗帘后面的周循开口,“小世子对你还是挺上心。” “你也没多大吧?师父?” 要不然穷途末路,他不会来这里,吴妙胆大心细,他已经露了破绽,他听的出她的口气里含着讽刺。x。 他轻轻咳了一声,又听她说:“你说过的,我们从不谈私事。”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要休息一下。” 吴妙很像问他伤的很重吗,但话在嘴边,还是没问出来,直到她听到他匀称的呼吸声。 吴妙走近床,把窗帘掀开,毫无意外,他连睡都带着面具。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没有回答,他已熟睡。 第二天早上,周循醒来,吴妙躺在他的身边,他不敢动,吴妙很警惕,也很敏感,他一动,她就会醒来。 这让他想到三年前。 “我是叫你周循,还是师父?”那时候周循才刚认识她不久。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奇怪,这让他感觉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事实证明,她应该知道点什么,因为她比一般人聪明,睿智,甚至有威严,上位者的威严。 但是她毕竟年纪小。 像现在这样熟睡在他的身旁,他第一次感觉她还是个孩子,不知道男女有别。 修养了一晚,可以出去应对那帮人了。 “醒了?”吴妙的声音响起,周循低头一看,她已经醒了。 “嗯。” 吴妙起身,少不了碰到他,只见他坐起来,修理他的头发。 逃亡还在乎在外?可见是个臭美的人。 “你睡着的时候,我掀开了你的面具。”吴妙看着他。 他淡定的凑近她,“你不会。” 周循回到自己的府里,侍卫小枫早就担忧的等候,“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只见他摘下面具,思索着什么,也不疗伤。小枫从没见过自家少爷这幅模样。 周循只想到那深幽的眼眸,又猜到皇帝四处找寻年轻的孤儿的用意,有点舍不得,像是自己细心栽培的花被人摘了的感觉。 心软也已经太晚了。 “要留意一下那边情况,今天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随时都被知道行踪的感觉真不好。 “是,少爷。” 赵昔出门办事的功夫,吴妙不见了。 赵侯爷和府里的侍卫把府里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踪影。 这时候老夫人坐不住了,把侯爷叫上,问个明白。 自己儿子是什么人,老夫人心里清楚,他忠君,爱国,一直恪守礼教,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胡作非为的事。 此时为了个女子,还是儿子带来的来历不明女子,乱了分寸。 “母亲。” 老夫人威严的看着他,重重的拍下桌子。 “这侯府上下上百人你都不管了?你这孽畜!” 见母亲生气,赵侯爷哪敢站着,连忙跪下,看他急的六神无主,老夫人更是不解。 “母亲,您有所不知,要是找不到吴姑娘,咱们就大祸临头了!” 见他说的无头无尾,老夫人问,“此话怎讲?” 赵侯爷只好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老夫人又震惊又生气,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在赵家供着个活菩萨,稍有闪失,就是灭门之祸。 “即使如此,皇上也没有召见过她,她也许也没有这么重要。” 赵侯爷这回是火烧眉毛了,“母亲,皇上单独召见过我,已经发话了,这吴姑娘是箫家唯一的希望,不得有任何闪失。” “但是她是个女子。” “女子也是瑞王的孩子啊,皇上是瑞王一手带大的,其他的旁系那有吴姑娘亲?皇上怎么想儿子不敢猜测,不过这孩子,皇上每回都有过问,可见?不是一般的上心,明天就是赏花会了,找不见她,我们家就难保了。” 老夫人想到几个月前她还有意刁难她,想想都后怕,皇上做事狠绝,但是治国安邦有道,是个及有智慧的人,要不然这大魏如何把大梁这样的大国打的节节败退。 姓箫的人都不能轻易小看的。 “母亲,儿不多说了,还得去找人呢。”说着就告退了。 此时闹的这么大,是因为平时吴妙也有偷偷溜出门的,但时间都不长,也都会告知阿冰,这次是任何痕迹也没有,也不见了几个时辰。 吴妙此刻正被人带到一间密室,绑着她的人是刘家四少爷刘韩。 “你们是谁?”被蒙着眼睛的吴妙问。 刘四早就不知去向,家里稳重的刘三和刘老爷子都在密室里。 “都说赵家藏了个美人,看来不过如此。”刘勇也不客气。 吴妙想来想去,也知道大概了。 “你们把我绑来有何事?” 谁知道这刘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竟然敢把她的遮眼布拿下来,吴妙慢慢的适应着密室里的灯光。 刘勇两旁站着两个儿子刘景和刘韩,两儿子风姿绰约,各有不同。 刘家胆子真不小,难怪世人皆知刘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丫头胆子不小啊,你可知这里是哪?你可知道这里还没有人能活着出去。”对付一个女娃,刘勇很自信。 吴妙也没有装作害怕的样子,她知道她越害怕他们越不会放过她,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出去,有什么筹码可以交换。 吴妙叹气,“小女不过是蒲柳之身,不知如何得罪大人?” 刘勇的直觉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她的出现和他的身份都那么不合时宜,事出古怪必有因。 为了地位,他做过多少腌臜之事,他不信对付不了这个女娃。 刘勇又说,“你想攀上世子,我们不挡你的路,不过,你要是不回答我们的问题,我就把你送到军营里去,你知道后果吧?” 想毁她清白? “你想知道什么?”吴妙问。 刘景开口:“在江南,为什么赵昔会把你带回家?” 刘景是她在江南第一次见的刘家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可谓惊为天人。 此时刘景直直的在她前面,一身白衣,看上去似乎一尘不染。 这刘家还真不简单,竟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 再看看刘韩,听说刘家把他宠的没天了,刘四爷在家是要天得天要地得地。 此刻他正在角落里吊儿郎当的坐着,要不是吴妙见过她的身手,她只会觉得她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 吴妙回答刘景:“世人皆知,世子爷喜欢我,把我带回家,不日之后,我便是这侯府的女主人,就是这样。” 刘老爷子笑了起来,“哈哈,你是什么身份,世子在京城是最高贵的富家子弟,你挺多就是个妾。” “不可能!”吴妙歇斯底里,“他答应过我,以后我就是世子妃,你不信问问你的儿子,我住的可是侯府最好的院子!” 刘勇笑着说:“等过了今日,你就没有什么清白可言了,世子还会要你吗?” 这是在吓她?吴妙装害怕的样子,哭着说:“我什么都说。” 喝了一口水,吴妙开口:“当时,我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世子,他就倾心于我,非要把我带回来……” 刘景打断她,“赵昔一介武夫,身边也是我们都熟悉几个武将,怎么在回京的路上做的如此细心,我们的人根本没有追到?当时车上就你一个外人。” 刘景似乎要把她看穿,吴妙嗅到危险的气息,重新衡量了眼前的这个人。 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不能在这里耗着了。 跟他对视了一会,吴妙回答,“我只是一介女流,世子很多事情根本不告诉我。只是,有一天,我看到世子带了个年轻男子……”吴妙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刘景凑近她只有半尺远,吴妙突然向刘景扑了过去。 “别动!”一把小巧的刀抵到他的脖子上。 刘老爷子连忙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不可能,这是我刘家特有的困神结,你怎么能解开。” 吴妙轻笑,“早知道我会武功,你们就应该小心些。带路。” 吴妙的小刀尖已经有血流了下来。 刘勇直觉是没错的,这个女的真不简单,刘景比她高很多,她附在他背上,她冰冷的气息从背后袭来。 武功再高强的刘四爷也只能看着刘三背着那个丫头走出密室。 “你不怕刘家把你碎尸万段?”刘景咬牙切齿的说。 听到这句话,吴妙笑了,“在此之前,你先担心你自己吧,我现在又累又困,万一不小心用点力,你这个大动脉就断了。”吴妙又解释,“大动脉就是你身体最大的血管,你放心,你会死的很快,不会很痛。” 第四章:宫宴 刘景慢慢的出密室,不出所料,老七在门口着急的等待,看到他们出来竟有些开心? 刘勇气极了,赶紧叫身后的弓箭手准备。 突然,吴妙自信的转过头看着他,用嘲笑的口气说:“刘勇,听说刘家七子,只有刘韩才是嫡子,其他的儿子你都不放心上是吗?今天晚上,你是打算让刘景陪葬吗?” 刘勇突然感觉吴妙很熟悉,他突然被她的气息压迫着,就像皇上在他面前的感觉。 荒谬! 刘勇没有惧怕与她,竟还带人步步逼近,她只好拖着刘景往后山退。 刘勇慢慢往他们的方向走来,说:“你不用挑拨离间,刘家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被一女子挟持才是耻辱!” 吴妙大笑,“听见了吗?刘老将军在逼你死呢?我就奇怪,刘三爷,京城第一美男,刘家军不可多得的军师,怎么在老将军眼里,就是一颗棋子,说丢就丢?” “呵呵。”刘景笑,“那你真是挟持错人了,今晚你是回不去了,本来父亲只是抓你来问问,本不打算把你怎么样,可惜,你惹怒了他。” 刘景明显感觉到她的刀划进他的肉里,“你也在惹怒我。” “吴妙!”也许在场的还有人真正关心她,那就是在场的刘末,他紧张的叫着她的名字。“吴妙!你别退了,后面是悬崖。” 吴妙开口:“对不住。” “小七!回去!”刘勇叫着。 吴妙大胆,自信,她也有勇有谋,但是她不会杀人,她不能主宰人的性命。 所以她最后还是放开了刘景,周循说过了,循规蹈矩是她的弱点,她也跟他说的很明白,这个世界需要律法,没有谁能决定人的生死。 吴妙拿个手帕捂住刘景的脖子,“捂住!” 刚松手,刘家的弓箭手就像她射了箭,果然是训练有素的刘家军,反应快,也瞄的很准,吴妙一个翻身,躲开了箭。 “吴妙!”刘末大叫,但是没有任何用,她还是在她面前坠入了悬崖。 正在捂住伤口的刘景一脸不可思议的扑到悬崖边,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老三,先下去处理伤口,老四,搜山,此女不简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次再不抓她,恐怕下次就难了,刘勇看着雾茫茫的山下沉思。 还好涯不太高,吴妙收起手上的爬山钩放回香囊袋,慢慢的寻找出路。 刚刚为了抓住悬崖上的岩石,她两只手臂都已经被划的血肉模糊。 用山泉水清洗了伤口,吴妙撕下裙角见到的包扎了一下,她知道再也不能在山下逗留了。 刘勇今天不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来,她又伤了他的爱子,刘家人肯定会来翻山了。 “妙妙,你父王的江山都要你来保护。”母亲总是这么说,即使到后来她都一直不承认她是个女孩。 吴家把她保护的很好,以至于吴氏夫妇都最后因她而死,但是她的母妃却从来没有把她当女孩养。 江山?要不是她还有一些前世的记忆,要不是周循,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周循?吴妙冷笑,她再也不信任任何人了。 刘家想也没想到吴妙就这么消失了,在他们的翻山搜查的时候,皇帝传召了刘勇,刘景受伤,刘韩没什么领导才能,刘末早就下山不见踪影。 吴妙就这样躲开了刘家搜查。 “就在这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刘末把受伤的吴妙放到床上。 今天要被吴妙吓死了,刘末赶到山下时也是找不见她,谁知道她竟然躲在枯木里,见到是她,她竟也愿意出来见他。 吴妙听过赵昔说过,要不是两家对立,他和刘末可能会是朋友。 她信赵昔,所以也信刘末。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刘末背过脸,说:“是父亲和哥哥害的你,我没脸问。” “我总不愿相信人,但我今天相信你,希望你不要出卖我。” 等刘末走后,吴妙起来喝了口茶,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谢谢”两个字,就翻出窗户。 到了赵府,赵家门口有很多官兵,是的,侯爷动用了皇兵,看来皇上也是知道了她失踪的事情。 她是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去的,但转念一想,还是回到自己挖的地道口。 要是周循知道今晚的事情,无论他是否是因为担心她,还是只是来确认她的生死,他都会在那里等她。 扶着伤口,她看到了周循,一阵失落。 “你没事吧?”他靠近她,声音从他银色面具里传出来,想他面具一样冰冷,没有温度。 吴妙后退两步,“没事。”声音疏离。 周循看她的脸也被悬崖划伤,身上的衣服也狼狈不堪,但她的眼神并不是劫后余生,而死审视。 “周循,这附近有皇兵,你走吧,趁我没后悔。” 周循并没有走,靠近她,只是低头看她,问:“你在怀疑我?” 她推开他,“敢做不敢当年吗?你前几天受伤,来到我这里,故意引起阿正注意,知道我这里的防卫,然后刘韩就轻车熟路的来抓我。” “你不知道我在地道里放了特殊的香料,他一进门我就知道他从哪来了,真是家贼难防。” 不等他说话,她剥开地道的树叶,“你走吧,我没有几条命陪你玩。”说完就跳了下去。 回城墙里,吴妙靠着墙,失声痛哭起来。是的,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为他伤心了。 “姑娘?”阿冰跑了过来,“姑娘,你回来了?来人啊,叫太医!” 赵家父子闻声赶来,见到吴妙一身伤,吓的不行,赵昔也不顾礼教,一把抱住她,往房间跑。 “快,快,太医,太医!” 那一夜,整个侯府站满了皇兵,府里的下人换了一批,女眷们被关了一夜。 但是大家都知道,赵家来的那位客人谁也不能得罪。 等处理完伤口,天已经亮了。 吴妙穿戴整齐,今天还要会一会她那位素未蒙面的叔叔。 出了门,赵昔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世子。”阿冰退到一边。 他点点头,因为她脸上的伤,所以她化了个精致的妆,看上去很大方得体。 “这么早?” 赵昔点头,“姑娘可以在马车上小憩一会儿。” 到了大门,赵昔说,“姑娘跟老夫人坐一辆马车。” 吴妙想,应该老夫人觉得昨晚的事需要她解释一下,才让她一起坐车吧。 赵昔把她扶上了车,自己也坐到下一辆。 吴妙把帘子掀开,老夫人很威严的坐在正中央,看到她来,比了比旁边的位置。 “老夫人。”吴妙打声招呼,坐下来。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丫头,心里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如此看重,难道江山……不可能,箫家看重血统,女子如何能坐稳江山?如果此女能继位,那日后可就是她夫家的天下了。 那么,没有箫家,赵家也无立足之地了。 “老夫人,可记得我外祖父?” 老夫人回过神来,看到吴妙深不可测的双眼。 “臣妇……记得。”不知何故,老夫人竟对她有一丝敬畏。 吴妙笑了起来,“赵家人都这么忠君吗?现如今我身份不明,又不是什么公主,不必如此。您是长辈。” 老夫人没开口,她又说:“此时不必再说,您是外祖父的故交,以后叫我吴妙就好。说到外祖父,您觉得我长的有没有一丝像慕容家的孩子?” 老夫人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慕容家早在皇上初登大典时被以谋反的罪名族祸罪。 大魏从此再无慕容家。 老夫人说:“不像,你像瑞王,那眉眼像极了他。” “是吗?”吴妙摸了摸她的眉毛,她知道的,她是像父王了。 到了宫门,其他人都要下车出来走,老夫人是一品诰命,皇上允许老夫人在宫里坐轿子走动。 “世子爷,早啊。” 吴妙把轿帘掀开,看到刘家三兄弟在宫门前,刘末跟赵昔打了招呼,刘景穿了个立领的外衣,看不到伤口。 刘韩玩着手上的小物件,根本没往她这边看。 赵家小姐和刘家小姐们一起,公子们也是一起,这些权贵中的天之骄子走在路上都有其他人避让着,他们习惯这样的光芒,吴妙把帘子放下,对上了赵老夫人淡然的目光。 “老夫人,”吴妙开口:“我们箫家要是真没后了,这江山是姓刘还是姓韩?” 老夫人吓的不敢回答。 “我也下去走走吧,免得老夫人想起前尘,伤感。” 轿子挺了下来,阿冰扶这吴妙下了车,赵昔看到,想停下脚步等她,却见她对他摇了摇头。 吴妙故意慢点走,跟他们都拉开了距离,但是又能看到他们。 刘家老大就要回来了,刘末就要去替刘老大镇守边关。想着想着,突然看到刘景的鞋,吴妙陷入了沉思。 到了荷塘边,果然是开了很多荷花,确实很美。 很快,大家都入座,吴妙身份尴尬,但是还是坐到老夫人的位置。 其他人看起来,吴妙身份也是得到认可,世子妃的位置难保了。 谁能想到老夫人恨不得把自己的位置给她。 “皇上,皇后驾到!太后驾到!”一声很尖锐的声音响起,大家都随之站起来。 皇帝穿了件黑色红边的长袍,头发高高的束起,脸上棱角如刀削般,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 “平身吧。”他的声音也带有一丝威严。 吴妙看过去,他也在看着她,微微的对她点点头。 其实仔细一看,吴妙还是有点像皇帝的。 皇帝也只是来看看,坐了一下就拉这大臣们去议事了。 太后比老夫人年轻几岁,一口一个老姐姐的叫着,老夫人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在场的各夫人内心也各有想法。 这刘太后姓刘,跟赵家是死对头,也不会有意拉拢,大家都看着刘夫人。 刘夫人淡淡的陪笑着。 刘赵两家千金早就有很多小姐围着转了,看着吴妙似乎有老夫人关照,也不敢过来这边,她在她们眼里身份不明,也就没把她放眼里。 “要不然,我们去游湖吧?”边上有个小姐提议,大家都看着皇后娘娘,娘娘点了点头,众人就跟着婢女来到安排好的船。 “老夫人,我带妙妙去游湖吧。”赵昔看荷花开的正好,过来询问。 太后娘娘和皇后互相看了一眼,笑着说:“去吧,跟我们几个老太婆呆这多没劲。” 老夫人恨不得身边这位祖宗能离她远一点,只好摆了摆手,让她去了。 众人看过来,只见后面的赵昔正小心翼翼的提醒吴妙,有些大家闺秀已经心里不是滋味了。 上了船,吴妙乖巧的坐在赵昔边上,她身边还坐这赵雅欣。 刘筱是刘家得宠嫡女,人中之凤,平时也是行为霸道乖张,今日不知怎么的,景也安静的坐在几位哥哥旁边。 荷花实在开的太好了,赵家嫡女赵雅欣提议叫随性的仆人摘起荷花来。 大家兴致勃勃,指挥起下面的小船摘花。 刘家三位公子站在另一头,其他的公子也在聊一些市井笑闻,刘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复着,偶尔看过吴妙这里。 吴妙抓到他的眼光,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他有所不同。 再看那日掳走她的刘韩,刘韩脾气自然没有刘景受欢迎,没人好惹他,他自是默默的喝着茶。 小姐和公子当然不好多搭话,虽然有些人不甘心,想上前搭讪,又被赵雅欣拖着摘花,不敢擅自脱离群体。 刘末要去西北了,想想吴妙昨日在刘家别院发生的事情,自觉愧疚,临时也没敢纠缠她。 “刘末。”轻柔的声音想起,刘末抬头,吴妙来到他跟前。 “你要去西北了?” 刘末点点头。 “保重。” 刘末再次点点头,看到她刘海下额头上的伤口,眼角竟有些湿润。 刘景走过来,吴妙盯着他的鞋。 “你真是命大。”刘景用只有吴妙听到的声音说。 “你应该庆幸那天我饶你一命。” 刘景下意识的摸了下脖子,又看着眼前的女子,想到这个女子昨日像个杀手一样狠绝,竟不能把昨日的她和现在谈笑风生的小姑娘联系到一起。 小姑娘们都是围在甲板上赏花,吴妙不好多留,也走了过去,刚到甲板上,不知道是哪位小姐突然推了她一下,吴妙还没来得及反应,也因为衣服太繁琐而重重的摔到水里。 吴妙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游泳,与其说不会游泳,还不如说她怕水。 随着吴妙落水,赵昔也急忙跳下水来,众人大叫救命,竟看见刘末,刘韩都跳进水里。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竟牵起这诡异的画面。 胡乱中,吴妙抓住了一个人的手,那人直接把她抱出水面,宽阔的胸膛贴着她。 “咳咳咳……”吴妙还没反应过来,两人一跃回到船上。 “四哥!”刘筱叫着。 吴妙抬头,竟是刘韩把她救上来,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恐怕就是刘韩武功最高了,她落水之处又比较深,他最快能把她救上来。 赵昔和刘末也相序上了船,赵昔过来把她扶起来,“快,靠岸!”又问:“您没事吧?” “没事。” 吴妙再看刘韩,他已经屌儿啷当的坐到一边,两脚抬到桌子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刘景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一袭白衣,一尘不染。 事发突然,赵昔用“您”来称呼吴妙已是不妥,昨晚身上的伤口又沾了水,恐怕已经要渗出血来了,怕到时赵昔更慌乱。 赵家养了个正直的孩子啊。 “世子爷,让奴婢带姑娘去梳洗更衣吧。” 赵昔点点头,“去吧。” 等吴妙换了身衣服,就听见敲门声,本以为是赵昔不放心,没想到打开门,一身便装的皇帝站在眼前。 “进去再说。”萧炔侧身进了门。 “过来,让叔叔看看。” 吴妙走近,萧炔撩起她微湿的头发,清楚的看到她精致的脸。 太像王兄了,这个平时深不可测的皇帝还是有些激动,他在王兄膝下长大,没想到就留下这么个女娃。 “你且说说,你这些年的事给叔叔听。” 萧炔大约三十来岁,现在没有子嗣,不代表将来没有,更何况他身体还很健壮。 晚宴开始的时候吴妙才回来,其实吴妙一直弄不明白刘韩为什么救她,当她知道失手推下她的人是兵部尚书的女儿李小姐,一切又解释的通了。 只怕是怕李小姐被推到风口浪尖吧,毕竟现在赵家也不好得罪。想来也是痴情人。 做回位置,老夫人少不了嘘寒问暖,男宾们在左边做着,边吃东西边看宫里请来的舞艺班子。 吴妙被推下水这事情竟不了了之,她自己也猜出来,要不然她怎么能见到皇帝? 李小姐能直接接触到这件事,想来也是皇帝信任的人了。 宴会过半,刘景借故离开,吴妙也悄悄跟上。 刘景来到花园中间,转过身来,就看到一身青衣的吴妙。 吴妙坦然面对他,从容的走到花园中央。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吴姑娘,我这伤还没好,你到还惦记我?” 月光打在吴妙的脸上,她的脸上一边平静。 “放眼京城谁不惦记着刘家京中三子?只可惜,你武功太弱,不是我对手,我还真看不上你。” 刘景也不生气,笑着,“那你为何跟着我?” 吴妙对他招招手,“你不是想知道瑞王世子的下落吗?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必拐弯抹角。你走过来,我说与你听。” 她果然不是一般人,刘景犹豫了一下,想着这是皇宫,赵昔也不能一手遮天,她能把他怎样? “昨天如此逼迫都不吐露半句,今日又为何要说?” 吴妙开口,“跟聪明的人聊天就是好,不用多说废话,你只管问,我也答,不过我问你你也要答我。你想知道真相,只能跟我说真话。” 刘景忽然觉得她有意思,比赵昔那木头要有意思多了。 “哦?那你先问。”刘景看着她。 只见眼前的女子低头看着他的鞋,问,“这鞋如此特别,不知是何人之手,我从未见过。” 刘景笑了,“不过寻常军鞋罢了,是刘家军特有的样式,我今日从教练场回来没来的急换。” 见她若有所思,又说“你跟我七弟相熟,应该见过这鞋。” 他又说:“换我问你了。”他顿了顿,“你是瑞王的什么人?” 他直中要害。 能问这个问题,说明他不是周循。 刘景看见她眼里的失望,他有些不明所以。 “三哥?”还没等吴妙回答,前面走来身材挺拔的刘韩。 “臭丫头,昨晚被你耍的团团转,怎么?找我三哥有何指教?” 吴妙低头看他的鞋,是双官鞋。 “今日承蒙四公子相救,” 第五章:郊外偶遇 小女子感激不尽。” 又看了刘景,说:“今日之事旁人听不得。”她靠近他,“三天后,南城外见。” 绕过刘韩,吴妙只看到刘韩不怀好意的看着她,这个纨绔子弟,刘家早晚要让他败光。 回到宴会上,赵昔赶紧靠过来,听说黄帝特意召见他,想过几天在西郊行宫见面。 吴妙抬头,皇帝也在看着她,并对她点了点头。 转眼过了三日,阿冰阿正跟着吴妙到南城外,刘景还没到。 “姑娘,您瞒着世子来见刘家人,很危险。” 阿正很担心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阿正和阿冰就成大魏的罪人了。 阿冰也跟着点点头。 “怕什么?不是有你们吗?” 吴妙看向城门,只见一人骑着马走过来,仔细一看,此人并不是刘景。 “哟,吴姑娘,你这单独约我三哥,是想红杏出墙吗?” 吴妙一看,是刘韩,“单独,你眼睛不好吗?我旁边有俩人,看不到吗?你三哥呢?” “三哥果然是个万人迷,不过可惜了,我三哥就是个和尚,对女的不感兴趣。” 风和日丽,吴妙心情大好,“我就喜欢和尚,个人口味不同,你今天来干嘛?又想抓我吗?” 听吴妙这么一说,阿冰阿正连忙拦着刘韩。 为了行动方便,吴妙他们是走路来的,这刘韩的坐骑可是千里马,要是他再掳走她,他们该追不上。 “你有什么好抓的?身上没二两肉,爷不感兴趣,不过我三哥今日是来不了了,您请回吧。” 吴妙背手,“约定时间还没到,就算他来不了,我可以在此地放风筝。” 刘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三个人,笑着说“胡说八道,看这样是要下大雨了,等也是白等。还放风筝呢。” 吴妙来京几月有余,过的也算混沌,自己身份特殊,总有人保护她,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到头了。 今日刘韩一点动了什么手脚,绊住了刘景,她估计等也是白等。 刘家几位爷都对这个纨绔子弟嗤之以鼻,吴妙看他也不简单,毕竟她前日所要告诉刘景的可是天家大事,他怎么能轻易不来呢?他肯定能弄出什么棘手的事来。 “刘四公子请回吧,我看着刘三爷定是有事耽搁了,我这就到刘家寻他去,毕竟这刘老爷子也很乐意看到我呢!” “姑娘!”阿正和阿冰急的叫住了她。 忽然大风吹来,吴妙还没来的急站稳,就被阿正用力一拉,两人倒到一旁。 也许是连续受伤,吴妙竟然会晕了过去。 “快,阿正,去备马。” 阿冰扶这吴妙的头,发现她周身滚烫,像是发热之症。要是姑娘有什么事,她脑袋也不保了。 只见刘韩从马上跳了下来,阿冰知道吴妙在刘家险些丧命,自然不会给他碰吴妙。 “大庭广众之下,我能拿她如何?这里风大,似要下雨,你跟着我,我带着她找医馆。” 没有阿正,阿冰也没有了主心骨,只能任由刘韩带着吴妙,骑着马回城。 南城就有个大的医馆,他们一路飞奔,到医馆后刘韩就把她抱了下来。 “刘四公子,这不合规矩。”阿冰想接过吴妙,但是被刘韩瞪了一下,阿冰立马周身冷汗,果然是高手,气势凌人。 “来人,来人!”阿冰冲进医馆叫到。 刘韩放下吴妙,也不走,就坐在一旁。阿冰摸不着底,只能等郎中仔细的把脉。 “这位姑娘似乎受过内伤,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这几日似乎没睡,恐疲劳过度。” 肯定是姑娘半夜又跑出去了,她们家姑娘总是有本事逃过其他人的眼睛,半夜出门。 碍于她身份特殊,阿冰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世子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那大夫,她几时能醒过来?”阿冰问。 “说不准,不能睡太久,伤身。我开个方子,如若下午未醒,就想个法子把药灌进去。” 过了一会儿,吴妙悠悠转醒,看到郎中把药递给阿冰,又看到门口有个模糊的身影。 “周循?”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刘韩。 他走近,俊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姑娘!你醒了,可把我吓坏了。” 吴妙下意识的拉过刘韩的手,只是这么一拉,就没有再放开。 “你家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醒来就占我便宜!” 阿冰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只能拉着吴妙的手。 “世子爷,这边。” 赵昔一进门就看到吴妙拉着刘韩,一生气就用力的推开他。 “你怎么样?没事吧?” 见吴妙没有回答,只好把她抱起来,“备马,回府。” 轿子里的气氛很微妙,吴妙掀开轿帘看向刘韩,刘韩一直都在原地,也不看谁,像是沉思。 再看看赵昔,他满脸愁容的看着她。 “姑娘,刘家人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还是远离他们些好。” 吴妙转头,“赵昔,我把你当朋友,你跟我说说,我那位叔叔,为什么约我在西郊行宫?” 赵昔惊讶的看着她,看她似乎能透析一切。 是了,她这几日偷偷外出,以她的精明,肯定能查出来。更何况她还有高人指点,她又不是深闺小姐,没点能耐,能活到今日。 “我在想办法,相信我。” 吴妙靠近他,气息扑在他的脸上。 “那几个孤儿是准备送到行宫给我的?我再大胆的想,你们是不是想让我生了孩子后,去母留子?” “赵昔,你是不是策划人之一?” 赵昔不敢看她,她又说:“皇室的根都烂了,你还这么做,我们瑞王府就注定牺牲,为求你们所谓的太平盛世?赵昔。你这是愚忠。” 赵昔抬头:“我在努力改变陛下的意思,你且等等。” 吴妙笑了,“你以为在江南,你那么顺利找到我,是因为你厉害吗?赵昔,一个西郊行宫也想困住我?” “赵家一直是父王的后盾,我因此信任你,但是后来我才发现,赵家满门清贵都是买主求荣。” “这么多年,你们都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人。” 当年的瑞王,权利滔天,老皇帝老了,被当年的刘贵妃控制,年轻的贵妃生下箫煜,放到瑞王身边养大。 瑞王爱弟如子,谁想到贵妃宫变,逼皇帝立下诏书,立年仅十二岁的箫煜为太子。 同年,太子继位,瑞王战死。瑞王部下赵 小皇帝也算重情义,立誓言,自己在瑞王府长大,虽贵妃是生母,但瑞王之母王氏有养育之恩,所以刘氏为太后,但王家给了个国舅府,跟刘家划清界限,从此以后刘勇这个真舅舅再也不能听到小皇帝一声舅舅了。 “世子,前面有人闹事。” 赵昔掀开轿帘,“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大街已经水泄不通,赵昔回头,看到吴妙也掀开帘子张望。 阿正回家,说:“前面有人状告殷俊夺人家产,害人性命,京城兆尹因证据不足不以立案,现在殷家前来抓人,说诬陷官员,正在......打告状人。” “殷家,可是从三品包衣护军参领的殷俊?” “世子爷,现在多事之秋,咱们绕道而行?” 赵昔向来正直无私,没听阿正劝阻,就下了车,吴妙也跟着下车。 “跟着父亲做事的参领,竟出此等败类。” 说着拨开人群,挤到中间去。 只见中间之人面红耳赤,带着刀抵在一名妇人脖子上。 “我父亲一生忠君爱国,不想你等竟如此诬陷,弄的满城风雨,你最该万死。” 拿刀的是殷家大公子,殷文。旁边的农夫竟都被他打的重伤,围观的群众更是对殷家辱骂着,说出来的话别提多难听了。 “今天大公子就把民妇杀了也掩盖不了你们殷家剁人家产良田的事实。民妇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胡说!”殷文大声叫着:“那明明是你们卖于我家!” “卖?这百亩良田你家竟只给两千两白银,试问谁会变卖所有田地只为两千白银?你说我相公卖的,为何第二天他竟死于非命?” 殷文气极,挥刀而下:“还想污蔑我们!” 不料刀竟被人挡下,殷文定眼一看,竟是京城风云人物,赵家世子。 “实在可恶!竟在这皇城脚下草芥人命!”赵昔一脚踢到殷文肩膀上。 “世子爷莫要拦我,我要杀了这恶毒妇人!” “那我先杀了你再跟皇上谢罪!”说着两人刀剑相抵,打了起来。 周围人群也吓的赶紧远离。 要是平时,殷文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这个皇身边的红人,就算见了面的不敢正视这个活祖宗。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竟敢对他招招狠辣,不顾一切。 但是奈何技不如人,不过十几招竟落了下风,在抵挡机剑后他就节节败退了。 等赵昔的剑向他心口刺来殷文顿然清醒,知道这招肯定躲不过了,看来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殷文闭这眼,谁知这一剑竟没刺到他身上。 “姑娘!”赵昔大叫。 吴妙单手抓住赵昔的剑,还好赵昔看见她冲过来放慢了剑速,要不然吴妙的手就要废了。 谁知赵昔着急放下剑时,吴妙随之而来的是一巴掌,响亮到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包括没有反应过来的殷文。 “啪!” “愚蠢!” “且不说他殷家有无罪恶滔天,你当众取他性命你又占了什么理?你可以随意处置他人性命吗?律法哪条说谁能对犯人就地解决?” “此地百姓众多,既然你有冤屈,我们定会查明。但你证据不足,散播谣言,引民众不满,需暂时收监。忠候府会还你公道。” 阿正赶来,“请。” 她罗列出这么多罪状,那妇人不敢再答,更何况众人知道赵家之大,不敢前进。这世道百姓如何敢与权贵抗衡? 阿正压着他们一行人回赵府。 吴妙看着身后发愣的殷文,“还不赶紧跟上。” 这么奇怪的事还是头一回见的,这世子爷身份尊贵无比,他当时真的杀了他,殷家能拿一平军候怎样?皇上就是斥责几句罢了。 谁想到他竟当众被打了一巴掌还不好有何怨言。 就连殷文自己也觉得此女威严过盛,不敢冒犯。 到了赵府,殷文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了,父亲是侯爷的手下,他也来过几回,以前赵府也是热热闹闹,现在怎么跟庄严,里面的下人脚步平稳,都是练家子。 女眷似乎也不见踪影,莫非京城有异动,赵家先把家眷撤离了? 他们一行人进来就看到殷文的父亲殷俊在大厅跪着。 “侯爷救救下官吧。” “自己贪小便宜莫怪人家给你下套!”赵侯爷坐在正堂,气的吹胡子瞪眼。 看见吴妙进来时,他才摆摆手想让殷俊退下。 “父亲!” 殷文过去扶殷俊起来,殷俊这才抬头,看到正前方走来的吴妙,刹那失神。 “用不着退下,人我已经带来了,舆论赶紧找人压下。”吴妙说到。 阿正赶紧把今天的来龙去脉禀报,赵侯爷一身冷汗,知道今日是吴妙救了赵昔一命。 “最近皇上刚好请刘老三刘景一行人修缮律法,这些个文官正想拿我们开刀呢,你到好,往枪口上撞!” “他自己做亏心事,我这是就地正法。” 听到赵昔这么说,吴妙冷哼,“哼,原来这法是你赵家说了算啊。” 赵侯爷吓一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逆子还敢胡说!还不快带人退下!” 赵昔只好愤愤不平的带着殷家父子出门去,只留吴妙和赵侯爷在大厅。 “世子爷,下官是冤枉的,您要替我做主啊!” 赵昔那里有空理会他们两父子,只摆摆手让下人带他们回去,自己回去会客厅门口守着。 出了侯府大门,殷文看父亲一脸愁容,不由心疼,“父亲,您不觉得今日侯府很是奇怪吗?还有,那位姑娘......好像世子爷很敬畏她?” “何止世子爷很敬畏她,就连侯爷也……”殷俊不敢往下想。 “侯爷送一家老小去别庄上,说是要到中元节,让老太太和女眷们要给家人祈福,我看不尽然,这大魏恐怕要变天了。” 殷文听父亲这么一说,又觉得不太可能,“我们殷家是赵家的下属,您又是侯爷的心腹,要是有什么异动我们应该察觉的到啊,况且刘家没什么动静。我觉得府上的女眷去别庄怕是因为那名女子,多半是怕女眷惊扰了那位。” 殷俊抬头,惊讶的看着自己儿子,“这世间还有让赵家如此看重的人?难道是箫家?” “刘太后不是在皇上年幼时尽诛箫家人了吗?这事情我们这边可是心里清楚,苦于没有证据。” 又想到今日之事那女子并没有刻意隐瞒他们父子,怕是有什么目的不成? 殷文又说,”此人恐怕是皇上未登基之时留下的旧人?她是谁?” 皇上越来越难掌控,这是太后没有预料到的,太后知道在没有拿到兵符之前,皇帝都不能出事。 谁知道刘家也没有表明站哪一方,这几年皇帝用起刘家竟然得心应手,不知何故。 “今天这事谁也不能说出去。” 两父子默默的点点头。 大厅里,吴妙正坐主位,赵侯爷站在一边。 “其实我知道,这国不可一日无嗣,皇叔再有治国之才,无后,恐大魏不能久。不过,皇叔的皇位能坐的那么稳少不了你这个一品军候了吧。” 吴妙站起来,走向他,“听说你是父王旧部,怎么能封你一品军候?皇上能答应这太后怎么能答应呢?” 看着吴妙语出惊人,赵侯爷忽然想起瑞王的几位儿子也都是人中龙凤,很聪明。大户人家最看重培训儿女,瑞王可谓是用心良苦。 “要是我没猜错,这玄武军之所以效忠于皇帝,效忠于你,不会是因为玄冥令在你们的手上吧?” 赵侯爷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实在想不到她什么都懂,十几年了,他们尽量削弱玄武军的实力,并且把玄武军派到人烟稀少的地方镇守,这玄武军已不复当年了。 “江山帮你打了,你却这么对待瑞王的旧部,怕是害怕他们发现玄冥令是加的吧。” 听她这话,再抬头看她,仿佛看到当年的瑞王,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属下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如若当时没有玄武军,没有平定番乱,这大魏早就改朝换代了,属下也是不得而为之。” 吴妙把他扶了起来,转身轻笑,“世人都说刘家是奸臣,赵家是忠臣,赵家是箫家的门神。我看不尽然。” 他还想开口,却被她一个手势挡下了刚想说的话。 “不用多说,今天的事肯定是冲着你们侯府来的,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你们要好生准备。” 等吴妙离开,赵侯爷在想真正的玄冥令估计在她手上,皇上重情义,对吴妙非同一般,好在这祖宗很快就搬出侯府,他也只能等待圣裁。 第六章:探刘府 吴妙出来后,赵昔连忙跟上,赵昔自知吴妙生气,也不敢招惹,只好默默跟在身后。 这些日子吴妙和赵昔形影不离,情谊自然深厚,吴妙生气是因为赵昔空有一身武力,没有脑子,生气的是这里的权贵可以滥用生杀大权,律法无用武之地。 “好了,别跟着我了。”吴妙停下了脚步。 赵昔只好跟着停下来。 “赵昔。”吴妙走近他,“你应该爱的是这个国家,护的也是这个国家。” “忠君爱国是赵昔的应该做的。”赵昔回答。 吴妙摇头,“你错了,你护的是箫家的国,我让你护的是百姓的国,一个国家可以换君主,但是不能没有百姓,今日之死也算给你长长记性,如若只顾权贵利益,不顾平民性命,以后便没有男儿甘愿与你保家为国,你以为你们这群皇孙贵子能挡千军万马?” 赵昔仔细听着,内心震撼,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女子之口。 “你若是男儿,定是个让人信服的君主!” 吴妙拍拍他的肩膀,像一名长者,“男女平等,男子也会祸国,女子也能治国。” 这是赵昔第一次听到男女平等这样的话。 “我不会让你去西郊行宫的。我会在途中把你放走。” 吴妙停下脚步,看着他。 对赵家而言,皇家是他们的信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表明真情。 吴妙感动的拥住了赵昔,在前世,这只是她惯用的表达方式。 赵昔一愣,低头看着胸口的小脑袋,本来想抬手摸一摸,却突然感觉周围有杀气。 “谁?”赵昔左手环住吴妙,右手拔剑。 “保护好姑娘,其他人跟我来。”赵昔把吴妙交给阿冰,追着黑衣人去了。 赵昔等人追到小树林,发现黑衣人并不恋战,赵昔心系吴妙,无心追赶,只得停下脚步,打道回府。 吴妙进了屋,想到今天的刘韩,又想到赵昔和西郊行宫,胸口一痛,嘴里竟喷出鲜血来。 “咳咳咳……”吴妙捂着嘴角。 “姑娘?您没事吧?”阿冰在门口唤着。 “没事,喝水呛着了。” 阿冰这才放心的回房休息。 吴妙自知是急火攻心,只好静下来,闭目养神。 等赵昔回来,吴妙已经睡下,赵昔退了两旁,走到榻前看着吴妙的稚嫩睡容发愣。 她年级尚轻,怎的心思如此之重?赵昔伸手大胆的附在她紧凑的眉头上。 也许是太累了,一向警惕性颇高的吴妙竟然没醒,赵昔叹气。 该走了,要是父亲知道他晚上来此,又不得安宁,皇上早有安排,他要是与她互生情愫,恐龙威震怒,赵家灰飞烟灭。 又想到她今日似乎……抱了她,若是她喜欢他,那……是该想想法子,不能让她住到西郊行宫去。 刘景忙于政务,修缮律法又出了纰漏,忙着忙着天也都亮了,正想着他喜静,院里人本来就少,这一大早定也没人给他准备茶点,想着就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倒了夜里仆人送来的冷茶。 “叩叩……” 突然听到窗外有异动,刘景惊奇,不知谁大早扰人? 窗户并没有关,晨风微凉,刘景走近,突然一人从窗下站起来,笑脸相迎。 “你……你这如何能进的来?” 吴妙轻轻一跳就跳进了刘景的书房。 “刘家戒备森严,不过这清晨一炷香巡一次逻,三公子喜欢安静,侍卫也就有惰性,你不知道,他们早上根本没有来你这里巡逻。” 看她这样,应该是来勘察过地形,了如指掌。 “昨日你不赴约,我信守承诺,来找你了。” 刘景这才仔细看她,想来这几日也没好好看过这个搅弄风云的女子。 也见她眉清目秀,打扮利索,不似中原女子,更不像江南盈盈小姐,一身骑装,竟有些西北儿女的爽快。 “你倒是挺诚信,不过昨日我派人前去知会了,不说了改日了吗?” 看来他派的人定是被人支开了,吴妙心想。 “好说好说,我这个人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怎么?这刘府显贵,客人到了竟一杯茶也没有吗?” 刘景看着手中的杯子,笑:“你也知道府中怠慢,我也是喝夜茶,你若不嫌弃……” 吴妙摇头,“算了,领教过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我可不敢再跳一次崖,怕小命不保。” 此次她言语轻松,竟没有半点惧色,又想到在江南时被她摆了一道,心中有些佩服。 “不知上次问的问题,答案是?” “你且附耳过来。” 刘景走近,闻到淡淡木兰香,想来是她藏在府上那棵木兰树,沾染了些。 “你不是问我瑞王和我有何关系吗?瑞王是我父王,我就是那遗腹子!” 刘景震惊的退了两步,再看看她,实在太难让人信服。 又想起赵昔往日的种种,感觉她应该没有说谎。 箫家……只怕真要亡了。 “你来我这里表明真身,我也不敢动你。你回吧。” 吴妙反而坐下来,“我这饥肠辘辘,走不动了。” 她要是在这里出什么事,刘家谋反就坐实了,难怪上次涯下她能身而退,看来皇上暗中保护着呢。 箫家亡只是时间问题了。 刘景觉得这个答案还不如不知道的好,皇上能力出众,现在国家也是难找其他人来接任,如若名不正言不顺,很难服众。 知道箫家无后,那刘家很快就会推向风口浪尖。不过现在内忧没有,外患却多,临国虎视眈眈,大魏内乱,临国可坐收渔翁之利。 何况父亲…… 刘景不多想,只是觉得外边传言刘家有不轨之心,她这一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看她笑脸盈盈,似有不走之意,难道外面有难,来刘家寻求庇佑不成?她身份特殊,赵家都当宝似的保护,有什么事让她出此下策? 吴妙知道刘景是个聪明人,这千丝万缕他也能想的到,不是一般人都能当军师的。 刘景只好命人准备饭菜,她都敢来,他还不敢招待她吗? “你一介女流,孤身来我这院子,你以为世间男子都像赵昔一般坐怀不乱吗?” 吴妙吃饱了,“赵昔与我是朋友关系,你多想了,你且去查查西郊行宫,皇叔叔可是准备了一大帮美男等着我呢?你要是想投怀送抱,我一定撤下他们。毕竟,世人都说你刘三爷绝代风华。” “真是口不择言,不知体统。” 刘景转眼又想到行宫,皇上怎么会这么离经叛道?不会是…… 吴妙的表情给了他答案。 去父留子,谁敢招惹了她,她要是随意攀咬,说孩子是刘家的,那皇上就趁刘家羽翼未丰,铲除刘家。 难怪她敢大摇大摆的进来呢。 “你也奇怪,为何告诉我这些,想让我阻止皇上?好和赵世子双数双飞?” 刘家肯定不想有箫家子嗣诞生的吧?但是吴妙不能现在死在刘府里,说不定就是障眼法,等她在刘家出了事,皇上更加明目张胆的降罪了。 真是杀不得,留不得。 “世道这么乱,你还在为修律法熬夜,可见是有心救国,你有才有貌,心有大志,杀了我,律法不用修了,大魏也不用救了。” “你好像很了解我?” 吴妙没有回答,只听到墙外有阵阵笑声,也不知道大早上谁兴致这么高。 刘景咳了几声,“是我那荒唐四弟,偏又与我住的如此近。” 墙的那边是莺声燕语,墙的这边冷冷清清,吴妙但是很欣赏这个刘景。 刘景收拾着桌上的私人物品,只见吴妙从窗户一跃而出,刘景走到窗前一看,她竟只是站在墙边。 不知何故,竟有几分伤感。 “本以为你要走呢,怎么,早上墙太高,爬不回去?”说话竟有几分调侃。 吴妙只问:“这样的木兰花,京城里是不是很多?” 刘景摇头:“非也,非也。木兰喜水,不宜北生,京城就此一棵!” “我明日就要去西郊行宫了,刘景,你们时间不多了。” 她没头没尾的说这,又说:“你送我出去吧,我不想做梁上君子了。” 大清早刘景大摇大摆的送她出府,皇帝肯定以为他跟她有什么苟且之事,刘景不傻,要是刘家跟箫家不明不白,肯定是鱼死网破的事情。 “你还是原路返回吧,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父亲会不会秘密结果了你。” 他还能威胁她? 吴妙以退为进,“那,叫隔壁那位风流少爷带我出府。” 那不更乱了套了。 “好歹他也也救过我一命,我是不是应该当面致谢?” 短短一个多时辰,她竟然跟他这么熟络的攀谈,说她天真还是不怕死呢? 不等他回答,吴妙已经走近刘韩的院子里了。 院子里打扫的下人也就一两个,之所以热闹是因为花园里的莺莺燕燕们。 刘韩坐在中间,就这样看着吴妙和刘景进来。 “你省了个大麻烦,我对你不感兴趣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让你送出府,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刘韩是刘老爷子的心头肉,刘景也想过老爷子能包容刘韩胡闹到什么程度。 “那刘某告退!” 刘景没有时间回去休息,他一早知道消息,立马就去刘老爷子那里禀报了。 “你说什么?那吴妙是瑞王的女儿?快去查查真假。” “这事恐怕不假,赵昔江南回来就只带了她一人,赵家父子也是处处维护着。要不是他以前的主子,现如今赵家在京城的地位还会把谁看在眼里。” “吴妙跳崖那晚,皇兵在赵家进出,旁人看不出什么来,以为赵家出事了,故而遣家眷出京。殊不知,是家里藏了瑞王女儿,怕再出事端皇上怪罪下来牵连家人啊。” 刘景又说吴妙此时正在刘韩的院子里,刘老爷子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韩儿单纯,你速速去秘密送她出府,免得韩儿惹怒圣上。此女不是省油的灯,胆大包天,不容小觑!” 探得刘老爷子的态度,刘景已经心里有数,不想再问。 “景儿,以后父亲再跟你解释,现在还不是时候,总之你弟弟不能出事!” 刘景掌管刘家大小事务,能力出众,以后也是刘勇老爷子的接班人,刘老爷子还是有耐心的宽慰他。 这边,刘韩看到吴妙进来,有些不敢相信,它真的是不怕死吗? “你们退下。” 侍妾们面有不甘,但是还是不敢违抗命令,不服气的看着吴妙,扭着腰肢退了下去。 “刘四爷好兴致,大清早的,也不怕打扰隔壁邻居吗?” 此时吴妙已经非常确定他的身份了,只是她不想拆穿他而已。 要是周循不再是父王旧部的周循,那他就是另有目的,一个人能在她身边潜伏三年,隐瞒身份,可能是敌非友了。 “不知吴小姐到舍下有何贵干呢?” 刘韩嘴角带笑,目光深沉,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吴妙近看,他竟然皮肤这么好,不愧是养尊处优的京城公子哥,想当年跟着她风餐露宿,她还以为面具底下是个糙老爷们呢。 奶里奶气,少了大侠风范。 “当然是半夜私会郎君,你早上扰人清梦,我自然过来兴师问罪来了。” “不知廉耻,离经叛道!” 吴妙突然想笑,他们终究是陌生人,他们从不谈私事,所以他不了解她。 “就允许男子左拥右抱,女子就不能寻花问柳吗?何况,刘景一代佳人,我自然动心。” 刘韩只觉得今日吴妙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他自认为没有露出马脚,声音都是伪装的,纵使她多精明,刘韩本身就声名狼藉,又是赵家死敌,她怎么也不会联想到他。 只见她面有憔悴,身有抱恙,昨日大夫已经说过不能熬夜,她又没有听话。 她自投罗网,肯定是想绝地逢生,她有这么大的胆子,也证明了她这几日没日没夜的在京城上串,查出点蛛丝马迹。 皇上让她给他生个继承人,留一半箫家的血,命人找了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的孤儿给她,她肯定知道了。 “即是如此,三哥不该把你留在我院中,我这人下手重,怕不小心把你弄伤。” 这样面对他还挺有意思的,吴妙心想。 “真是奇怪,刘家七子,你不如其他兄弟优秀,除一身武力,其他的什么都不行。刘老爷子怎么会这么重视你,连太后都最疼爱你,说你碌碌无为,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周循精明强干,吴妙早就领会了。 “所以说,你看上老三也是顶好的眼光。不过京城都传,赵昔有意纳你为妾,我怕你是嫁不进刘家来。” “喜欢就要嫁吗?”吴妙笑了,“我不嫁人可以喜欢很多人,就像你一样。” “你……” “这木兰花开的真好,真香!”吴妙看着他,“有人说过,我不通世故,难容于世,木兰能在北国开的如此明媚,我亦可以。” 刘韩说过这句话。 “吴姑娘,家父有请。” 刘景走近院子,看到吴妙和刘韩似乎有些奇怪,难怪父亲说此女邪性,不得亲近。 吴妙本就不想跟刘勇过多纠缠,再没有查明瑞王之死跟刘家无关之前,吴妙不会见他。 “不用了,天色尚早,刘老爷子可以睡个回笼觉。你送我出府吧。”她指这刘韩。 这些话也就她敢说了,刘景摇头,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第七章:兵行险招 “他送我比较稳当,毕竟四少爷风流无度,大清早带个女子出府最正常了,反而是你,刘三爷,清心寡欲,送我出府怕引人非议吧。” 刘景只好叮嘱刘韩不得惹祸端,也说明其中利害关系,这才让出一条道路。 “请吧。”刘韩一脸不爽。 吴妙看着他那副表情,只觉得好笑,顿时也不在生气了。心想,这回也该是你在明,我在暗,你利用了我,也该我利用利用你了。 吴妙和刘韩并肩走,他比她高很多。 周循也说她先天不足,难以长的很高,吴妙虽然失望,却也觉得这样越显得他高大,两人因此也更有默契。 都是少年单纯,缺少父爱才会沦落至此。 “你架子不小,还让本少爷亲自送出府。”说话竟咬牙切齿。 吴妙失笑:“今天目的达成,若是刘家能帮我脱离险境,吴妙必有重谢,四少爷请留步。” 早上的大街人还是人很少的,吴妙踩着露水,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本来是想靠着周循找到当年真相,可谁想到当年挚友摇身一变,成了刘家四少爷了。 一开始她以为刘景是周循,刘景那双鞋分明就是周循的,后来几句试探,发现不是他。 后来,刘韩的身体靠的她太近了,他身上的香味,他手上的皮肤,这都是她最熟悉的。 朋友变敌人,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看在你在皇宫又救过我的份上,我不恨你!”吴妙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这几日她查到了当年档案宗卷,当年瑞王府遭“山匪”屠府,接手剿匪的是如今刑部尚书李用,可想而知,与当年有关的人要么死要么上官发财了。 母妃说过,箫煜在她膝下长大,他不会害瑞王府,但是这个当年十二岁的皇叔真的完无辜? 但是如今箫煜陷入死局,他无法生育,为大局为重,只能牺牲吴妙,让她生个儿子出来继承大魏。 现在比皇帝权力还大的人如今没有了,但当年,那个年轻的太后在先皇病重时可是一手遮天。 偏偏这几年,太后最喜欢刘韩这个侄子。 转眼,快到了去西郊行宫的日子。阿冰正在给吴妙整理行李,其实吴妙从江南来,孜身一人,身无长物,不过是几件衣服罢了。 “阿冰,听说我到了那里,你便不能陪我进去是吗?” “是的,姑娘。行宫不可以乱入,属下也是没办法。” 这几日阿正也不见人影,吴妙跟他们相处时长,她虽不重情,但也不寡义。 “代我跟阿正告别。” 一路上,赵昔一如往常神色,不甚言语。 吴妙在伸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臂上,“不可轻举妄动。” 赵昔抬眼,看到她一脸镇定,她知道她要去面对什么,她还在关心他。 “姑娘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吴妙还是一阵感动,“你的亲信只有阿正,要想不动声色不被侯爷知晓,你只能安排阿正在路上做文章。” 赵昔吃惊她的聪慧,又觉得她的推算也是清理之中。 “待会儿你趁乱逃走,剩下的我来解决。” “赵昔,你在江南寻得我是为了寻箫家继承人,而我跟你回京不过为了查当年瑞王旧事,如今,我逃走,双方都没达成目前,那不就大家都白忙活了吗?” 赵昔看着她:“那你就甘心去行宫?那你这一生都毁了。” “一生很长。”吴妙收回放在他手臂上的手,叹息着,“我这一生还很长,不过是行宫而已,我自己能解决。放心,不用你动手,有人要动手了。” 赵昔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仔细想想,最不想让吴妙进行宫的也就是刘家了吧? 吴妙要是暴露身份,那就是公然挑衅皇上,皇上说过她的身份是要绝对保密的,这真的是兵行险招啊。 此时,刘韩正赶着去太后的慈安宫,刘韩知道刘勇肯定第一时间去通报了吴妙的身份。 刘韩进到慈安宫的时候,太后和刘勇已经聊完事,竟聊起了家乡的茶来。 “韩儿来了。” 刘勇退下。 “太后,您是不是准备对吴妙下手了?” 太后招他近身,帮他缕缕身上的玉佩,说,“你向来不关心这些,今天怎么这么火急火燎的?” 刘韩坐在一旁,“我不过问是因为不想知道你做的腌臜事,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过来提醒你,不要上人家的当!” “你这孩子,我把你身世告知你,也是为你好,谁知道你跑了三年,回来以后又不再像以前那么亲近。你说什么别人,不过就是想说刘勇吗?你曾叫他一声父亲,他也一直待你不薄。” 刘韩冷哼:“你们的事我不想掺和,我且问太后,他说在路上要谁来动手除掉吴妙?” “这我不能告诉你。” 刘韩站起来,说:“若是动用其他的都好,如若他劝你用那批‘山匪’,我劝太后三思。” “我儿多虑了,那山匪放久了免生祸端,当年没有除掉就等这一刻,一石二鸟。即可除掉余孽,又可趁机剿匪。皇上查起来,也是没有任何头绪。” “太后慎言,您可只有皇上一个儿子,不可乱说。”刘韩谨慎异常,哪有一点纨绔子弟的样子。 “你若动用那山匪,那皇上就提李大人前来问话,太后以为李大人不知内幕,自然没事。山匪没完剿灭,剩下一部分又如此巧合的再次对瑞王遗孤下手,只能说明当年瑞王之事另有隐情。” “山匪个个精悍,藏在百姓中肯定容易暴露,你们胆大包天,藏在军中,虽都是你的私兵,查起来没那么难,但是,谁能有私兵,除了你,就是皇上了,皇上不用查就能在心里给你定罪。” 太后用力一拍,“这刘勇果然要害我!” “恐怕他还没有这个胆。”刘韩想起刘景那看透一切的脸。 “你去速速招回那玉衣卫!” 吴妙神机妙算,果然半路有人劫车,不过让吴妙想不到的是劫车的人招招狠毒,看上去是打算让她有去无回了。 “不好,像是死士。” 赵昔护着吴妙,吴妙虽功夫一般,却十分适合近身搏术,刺客竟没想到她如此难缠,缕缕被击退。 赵昔感叹一女子本来应该弱不经风,却不想会功夫的女子也另有一番英姿。 可惜人少寡众,几招下来,他们众人节节败退。 “保护姑娘,抄小路进山!” “我走了,你呢?” 赵昔挥剑砍下一个死士,说,“我不会有事的,你快走!” 我不会有事,你快走。 上辈子也是这样,她带着新人去执行任务,没想到被人出卖,那小子也是这么说。 我不会有事,拿着证据,你快走。 可惜…… 吴妙仿佛回到前世,用力一推,挡了那致命一击。 “他们的目标是我,快走!” 还好阿正等人就在附近,他闻声赶来,就看到赵昔吴妙被困,阿正带人冲进包围,死士分心对抗阿正,包围里被迫来了条道,此时正是逃走的好机会。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赵昔一心帮她,她不能再连累他,目标是她,她走死士们就会跟上来,只要引起他们的注意,赵昔他们不会有事。 这个年代人命本来就没那么重要,眼看着一个个侍卫都倒下,吴妙不能再等。 她奋力往北跑,他们果然拖住了一部分人。 吴妙一跃上马,用力一拍,马就冲进人群。他们慌乱逃避,吴妙成功的把一半以上的死士细心过来。 “快,追上!” 想追她?吴妙从腰间拔出匕首刺进马的臀部,马儿受惊,疯狂一啸,向前冲去。 转眼不见踪影。 “姑娘!姑娘!” 赵昔想跟上,可惜被一部分死士缠住了,一时无法脱身。 她都是为了救他! 谁料很快就有救兵,京兆府府尹带上大批人马过来营救,刚好是吴妙吸引一部分人去北边的时候。 原来如此。 他们想要吴妙的命。还想让这帮死士的背负罪名,最好把养死士的幕后黑手揪出来。 “世子爷,下官来迟,还望恕罪!” 赵昔死死的盯着他,仿佛能把这府尹盯出个窟窿来。 “你们善后,阿正,我们去追姑娘。”说着上马一路追赶。 等赵昔赶到就只见一堆尸体和一匹死马,找不到吴妙半点身影了。 “世子,姑娘不见踪影,到底是谁掳走了?” 赵昔低头查看死士伤口,这京城高手如云,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也没几个。 “不管是谁,可能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给我查,把天翻了也要把姑娘找回来!” 是夜,吴妙幽幽转醒,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周循。 以前看见周循她的心都是安定的,如今她却不会了。 “醒了?” 吴妙背后撕扯般疼痛,白天帮赵昔方了一剑,她这一动,痛的快没了气息。 “帮我上药,感染了就麻烦了。” 周循接过她手里的药瓶,只见她趴过来,背后一片血红。 “把衣服剪了吧。” 说她不通世事,也确实。她没管男女有别,也不计较太多,不过现在也是特殊时期,只好不管男女了。 周循剪掉她的外衣,再剪里衣,他突然发现,以前的小女孩长大了,不再是骨瘦如柴的小丫头了。 只是这伤口,怕是会留疤了。 “你明知道行宫的内幕,为何不避?你要查案也不用急于一时。” 周循的手冰凉,如同他的心。 我们不谈私事。 他说过的。 你看,他一直都是这样,连朋友都谈不上,更何况交心呢? 包扎伤口的时候要绕过吴妙的前胸,她前胸压在被子上,周循一阵尴尬,不知如何是好,低头看她时,她又睡过去了,是了,这药有安神的作用。 他只好扶着她,手伸进去,难免碰到她的柔软,绕了几圈,他也是大汗淋漓。 包扎了伤口,其他的事他也不必避讳了,他打了温水轻轻的为她擦拭,再给她换了件衣服,转眼也快天亮了。 看着这张大床还有空余位置,周循和衣躺下。 “你说什么?妙儿不见了?” “皇上,属下办事不利,请皇上责罚。” 年轻的帝王气的重重拍下桌子,“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养死士,给我查!” “皇上,不只是死士这么简单,京兆府说是十六年前的突山山匪。” “突山?瑞王府?赵昔,把刑部尚书李用叫来。还有,务必把妙儿找回来,找到了,就放我身边,看谁敢动她。” 第八章:再遇周循 “臣一时失察,竟没发现有察觉还有余孽尚存。今日抓住机活口,定能问出端倪。” 皇帝冷笑,“办事真利索,当年一个活口没留,今日又能留了活口,李用,你可真好用。” 李用跪在地上,汗流浃背。 “现如今还指望能审出什么?太后?”皇帝继而大笑,“好,好的很。不过,你也好,刘勇也罢,好用时朕都用,不好用的时候其他人就顺应而上。你可想好了。” “来人,这个案件由大理诗主审,至于李用,找吴妙,找不到提头来见!” 皇帝支开李用,又召见了刘勇,可见心里明亮极了。 赵昔急于找寻吴妙,没等到刘勇来就先行告退,不过结果还是一样,皇上善权衡之道,又利用人的软肋,不可能这么快降罪下来。 赵昔一夜没睡,带着亲兵们一路找寻踪影,阿正看着自家主子一脸焦虑,只能祈祷姑娘是友人所救,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疼,疼。” 周循拿着一碗药进门,听到吴妙低声叫着,赶紧放下碗,扶着她。 “别动,伤口又要裂开了。” 吴妙抬头看着他银色的面具,白天面具里那双眼睛越发明亮。 是啊,她应该明白,这清秀的眉目背后确实应该是刘韩或刘景这般相貌美好的男子。 “我的衣服……” 周循尴尬的咳了几声,走到桌前拿起药,又听到身后清幽的声音传来,“你为何还来救我,你知道的,就算你不来,我也可以脱身。别想让我感激你。” 周循想到昨日见到吴妙时,吴妙腹背受敌,再晚一步,只怕凶多吉少,当然他后悔极了,若是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现在才发现妙妙这么爱说大话,赶紧把药吃了。” “这是在哪?” “我的一处别院。” 不得不说吴妙的身体很健康,恢复的竟比一般人快些,她坚持每天锻炼,像军营里的将士一样晨练,不像大家闺秀一般弱不禁风,想来她坚持是有理的。 到了中午,吴妙就已经下床走动了。 别院深居山里,空气清新,吴妙终于有心情欣赏这样别致的风景了。 “怎么起来了?” 吴妙抬头迎风,“若不是这些恩恩怨怨,真想就这样呆着,哪也不去。” “你若是想,便可以。” “周循,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所以不告诉我,是不是与你有关,或者,与你在意的人有关?要不然你会躲着不见我?” 周循不做解释,事已至此,不必再说一样晨练,不像大家闺秀一般弱不禁风,想来她坚持是有理的。 到了中午,吴妙就已经下床走动了。 山庄宁静,吴妙知道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以前常说君子之道,何为君子之道,就是周循以礼待她时,她也不会趁他不备,窥视他的真容。 不过现在,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瑞王旧部”,她也不必再跟他客气。 吴妙想到以前的一些玩笑,突然指着天空说:“你看,那是什么?” 周循果然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不料被她左手一挥,面具掉到她的脚边。 他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微微颤抖。 “我早就知道是你。”吴妙说。 吴妙一用力就气喘吁吁,连忙后退,找到柱子扶住。 “你在我的药里放了什么?” 周循,不,刘韩俊脸逼近,“过两天大家都知道吴妙死了,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剩下的事交给我。” 原来他已经制造她假死的现象,那刘家都知道箫家无后了,天下不就竟在掌中? 好,好的很。 “你明知道我为了找杀害瑞王府员我什么都肯做,你还把我困在这里。” 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刘韩心想。 吴妙又说:“或许,你早知道凶手,就是你很重要的人,所以你把我困在这里,为了你们的一己私欲,让真凶逍遥法外?” “这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其中错综复杂,你这么搅弄风云,天下会大乱的。” 吴妙哪还听的了他的解释,“箫家没有子嗣,天下迟早要易主,我只想问你,当如何?当黄帝?” “还没有轮到你们刘家。” 刘韩不再言语,他还有很重要的是要做,没有时间再做解释。 房间的门轻轻关上,吴妙想不到周循这么极端,难道放下面具之后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吗? 被囚禁于此,身上软绵绵没有半分力气,这是吴妙第一次没有在掌握中。 吴妙腰间的布包已经不见踪影,哪里有她自己做的工具,只有周循才知道它的作用。 还不如进行宫呢,现在才是一点机会没有了。 赵昔找了两天,终于在行宫旁找到一具尸体,面目非,但是身影和衣服都是吴妙的。 “主子……”阿正扶着微微欲倒的赵昔,不知如何是好。 “不,不是她。”赵昔喃喃自语。 “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阿正,不是她,不是。”阿正转过头,看到世子眼角湿润,阿正不敢再看,只能默默低头。 只见赵昔抓住女子的手再也不放开,阿正着急,主子要回去复命,哪怕是死了,也要交到皇上面前。 赵家恐大祸临头了。 “主子……主子……让他们带走吧。” 赵昔轻轻的抱起她,想到前天要不是吴妙,他估计也是深受重伤。 “世子……” 谁也不敢打扰这个天之骄子,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不敢言语。 赵昔,你可有娶妻。 赵昔,赵昔,赵昔。 脑子里回荡的是那清脆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叫这他的名字。 他从小父亲教导多情误事,他不近女色,身边就只有阿冰一位女婢。 他真后悔,后悔。 第三天,吴妙呆在这里的第三天,周循没来见她,只留一个婢女照顾她。 “姑娘,您还是吃一点吧。” 吴妙伸手,她过来扶着。 “吃,我吃。” 那婢女应该也是个会武的,看她气息沉沉,步伐稳重。 吃完东西,吴妙只好认命的走到梳妆台,拿起梳子,轻轻的梳起来。 “姑娘长的真好看。” 是啊,吴妙虽不自恋,但现在镜子里的女子不如之前英气,整张脸竟柔弱下来,竟有别样的风情。 这张脸,应该很像父王吧。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清清。” “清清,我们出去走走。” 这个院子很小,在山里确实不是很好找。如果大家都相信她已经死了,现在赵家估计也不太好过。 吴妙喜欢夜里探路,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要是没有解药,她要困到什么时候。 现在只能拼一拼。 “周循呢?” 清清还没有回答,就看见周循从院子门口进来,清清只好识趣的退下。 今天吴妙穿着一件紫轻纱,头发随意绾在身后,竟有种异样的感觉。 “咳咳……你找我?” 吴妙皱眉,这厮摘下面具后一脸桃花像,像个随时像交配的孔雀。 这不是周循,这不是周循。 “你心情很好嘛,跟我说说这几天外面如何了?” 周循,不,刘韩刚想开口,吴妙明确的打断他,“如实说来,我现如今被你困在此处,不想当笼子,瞎子。” 刘韩也不想瞒她,“大理诗主审山匪一案,发现山匪余孽是偷偷潜入太后的侍卫中,皇上整顿后宫,换下所有的侍卫。” 这也相当于软禁了太后,毕竟是生母,又能如何? “那,瑞王府呢?” 刘韩摇头,皇帝是要帮太后瞒下此事? “刑部尚书免去官职,刘景暂时接替尚书之位。” “怎么可能?”刘家差点害死她,箫煜怎么会重用刘家? “不可思议吧?刘景可是皇上的红人。” “那,赵昔呢?” 刘韩观察她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才说:“赵昔,说起来也是痴情,皇上降罪赵家,赵家的兵力都交回到皇上手里,但这个世子真是奇人,把自己关了两天不吃不喝,现在还在行宫附近找你下落呢。大家都说世子疯了。” 吴妙愣了一下,直接忽略了一些重点,“这太反常了,皇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傻子,刘韩心想。 “刘家,赵家,刘景,太后。太后是生母,袒护,无可厚非。赵家办事不利,该罚。刘家锋芒太露,没理由还不打压,至于刘景,刘家军的军师,先是修缮律法,再是暂替刑部尚书。这不符合常理。” 吴妙想不通。 但她知道一点,山匪是太后的人,太后就是杀她家的凶手。 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真凶是谁。 “你是刘家四少爷,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刘韩抬抬手,这事他真不知道。 第九章:慕容晓 “听说,太后很喜欢你,是吗?” 刘韩没有回答,果然很重要。 经过这些事,她知道他们注定是仇敌。 她也努力过的,她给他很多机会的。 刘韩有私心的,只要把她关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至少,她是安的。 “今天有空吗?咱俩喝两杯?” 摘下面具之后他们好像少了点隔阂,刘韩还记得吴妙说过喝酒误事,他还没见过她喝酒呢。 “女孩子家家,喝什么酒。” 吴妙想到他在刘府时,夜夜笙歌,女伴无数,如今装什么高风亮节。 “日子烦闷,不如喝点酒解闷吧,就当陪我。” 酒端上来,又做了几碟热菜,亭子间凉快,吴妙的轻纱在微风中飘舞,缭乱了芳华。 她真的长大了。 可惜动作粗俗,脚抬到凳子上,像个不羁的江湖客。 “酒杯?清清,本姑娘要碗,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清清看着刘韩,刘韩点头后才敢过去拿碗。 碗还没拿过来,吴妙已经拿起酒坛对着嘴倒了下来。 真真是个疯丫头。 跟平时冷静、老成的样子格格不入。 “好酒,好酒,十几年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这回刘韩就真笑了,“果然喝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你才多大。” “是啊,是啊,这酒太容易醉了。”吴妙又喝了一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刘韩这厮也喝了不少,看上去却一点事都没有,看来酒量也是惊人。果然是纨绔子弟,花酒也是喝的不少吧。 吴妙两边面颊通红,还像婴儿般傻笑,刘韩申请过去摸了摸她的小脸,平时她严肃,冰冷,他们虽像朋友,却没有这么亲近,他都忽略了她也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只见她重心不稳,倒到一边,碗也碎了一地。 “你没事吧?”刘韩连忙站起来。 吴妙也不起来,脸朝下,声音很轻,“周循,你爱过我吗?” 刘韩本想扶起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爱?怎么可能,她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孩。 至少以前都是这么认为。 “我把你当成我的妹妹。”为什么他这样回答她,胸口胀胀的,有些闷。 吴妙没哭过,至少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但是他听到了她微微的抽搐声,隐忍的,克制的。 她竟然哭了,她可能喝醉了,刘韩想把她扶起来,不料她抬头,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我见犹怜。 若果没有看到她手里锋利的碎碗瓷片,刘韩就想把她抱住了。 吴妙把瓷片抵到喉咙处,“三年前,我们太湖初遇,我们夜夜相守,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现在我才明白,你一直在利用我。” 血滴到手上。 刘韩想靠近一步,她又用力一翻,“你别过来。” “好,好,好。你先把瓷片放下。” 此刻他才真正认识她,她可以千万张面孔,但她始终不变的事,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她坚韧,她狠心。 “给我解药。” 刘韩只好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个盒子,吴妙单手打开,放入嘴里。 “我的布袋呢?” “清清,把姑娘的布袋拿出来。” 布袋也拿到了手上,背好。“我需要一匹马。” “吴妙,你不能出去!” 吴妙的手又用力了一翻,“我不想说第二遍。” 等吴妙翻身上马后,丢下碗片,双腿一夹就冲出了院门。 刘韩愣在原地,清清走近他,说:“主子,您不打算把姑娘追回来吗?” “太后深陷险境,我不得不管,吴妙,由她去吧。” 刘韩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那带着泪珠,清亮无比的双眼。 你爱过我吗? 大局突变,赵家突然失宠,刘家顺势而上,可谓一日冲天。 赵侯爷辞官回乡,颐享天年。赵世子继承爵位,与国舅府王家联姻。 赵昔找了吴妙半年,突然想开了,回来告罪,皇上念他痴心一片,不再追究赵家只过。 吴妙平时都是昼伏夜出,白天甚少出门,见到熟人的概率很低。 吴妙半年前带着信物去了慕容家,虽说慕容家已经没落,没有在朝为官,当年的人也都死了,几乎是被人遗忘了。 不过外祖母拼死保下了个孙女,两人相依为命,在外人看来也算绝后了。 那时候吴妙遍体鳞伤,要不然走到绝路,她也不会来打扰她们的清净。 她们住在巷子深处,年轻一辈都以为慕容家已经没有人了,好在赵老夫人临行前告诉她,她才能找到。 “表妹,表妹。” 慕容晓打断了她的思路。 “怎么了?” “今日我生辰,祖母特许我出门,你来这半年也没去京城逛逛,我今日就带你逛一逛,如何?” 这个表姐,吴妙很无奈,她天真无邪,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任何好处。 可惜人的性格哪能改变呢? “好吧,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门吧?” 慕容家就一老一小,连个仆人都没有,要是让慕容晓自己出门,恐怕会出事。 “妙妙最好了。” 吴妙从衣柜里拿了两件男装,“换上。” 慕容晓摸了摸,感叹,“妙妙,这衣服料子真好。” 再看着自己的布衣,叹气。 吴妙摸摸她,“晓晓,放心,等我报了仇,我带着你和外祖母走,好吃好喝好穿都有。” 她们换好衣服,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妙妙,你看那,那银钗真好看。” 吴妙走到小摊前,“我买给你。” “两位小公子,买银钗送姑娘吗?” 吴妙点头,买了一支。 “表……表弟。你真有钱。” 吴妙嘚瑟一下,把东西塞给她,“生日礼物。” “退后!退后!” 吴妙和慕容晓被人用力一推,显些站不稳,只听见周围的百姓议论着。 原来是刘家出门,排场很大。 一出门就碰到了熟人,真是难得。 吴妙抬头,看到刘韩骑在马上,孤傲的看向民众。 等看向她这边的时候,她已经转身背对他了。 刘韩总觉得那背影似曾相识,刚想停下来,那人已不见踪影。 吴妙知道了,今天是去狩猎日子。皇上怕在京的贵子们在京太过安逸,怕以后养废了,特定了日子让他们去狩猎。 “赶紧走。” 吴妙拉着慕容晓窜进小巷子里去,把她带到胡同口后,吴妙才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不要让外祖母担心。” “妙妙!” 吴妙站在远处,看着一辆辆马车,终于看到了赵家的马车,这才走开。 这帮皇孙贵胄在狩猎区安营扎寨起来,除了武世家族的几位公子精神抖擞,其他的人都叫苦连连。 赵昔不屑于跟那帮贵公子玩闹,把自己的帐篷扎在偏一点的地方。 明日狩猎,赵昔回帐营准备狩猎的东西。 “谁?”赵昔挥剑,抵在屏风处。 只见那人慢悠悠的从屏风里走出来,面容清丽,嘴角带笑。 “赵昔。” 现在赵昔已经不是世子,旁人都尊称他一声“赵小侯爷”,除了赵家长辈会直呼其名,剩下的就只有皇上了。 “你……” 赵昔的剑“啪”的一声,掉到地上,伸手一拉,吴妙就这样撞近了他的怀里。 “小侯爷!”外面的阿正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识趣的退了回去。 “我是不是在做梦?”赵昔自言自语。 吴妙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半年不见,他似乎成熟稳重了。 “好了,放开我吧。” 赵昔这才放开她,又托着她的脸看了又看,这才确定真的是吴妙。 “臭小子,脸都被你捏红了。” 半年来,吴妙已经长的亭亭玉立,脸也长开了不少,赵昔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回来了,嗯?”吴妙只好安慰他。 赵昔叹息一声,又把她拥入怀中。 “阿正,你家侯爷没有出事吧?我好像听到兵器的声音。” 门外有人问到。 “没有,没有。刘四爷耳朵真灵,小侯爷只是不的剑不小心掉到地上而已。” “哦?是吗,我正好有事找他。” 说着已经进了门。 “这么晚了,刘四爷找赵某有何要事啊?” 刘韩进来,看见赵昔坐在桌前,看着他。 屋里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方才见一小贼溜进小侯爷帐上,怕有人行刺,就来瞧瞧。” 赵昔一笑:“四爷说笑了,这里都是官家子弟,又是皇家猎场,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溜进来?” “这可说不准,我就碰到过,有个小贼,总爱半夜溜门,还喜欢占便宜,侯爷可要当心了。” 桌子下面的吴妙恨的牙痒痒的,又听赵昔说:“哦?竟有这等事,莫不是四爷的相好吧?听说四爷来狩猎还带了女眷,真是风流快活啊。” “你要是碰到我这相好你就小心了,她占完便宜,不负责任的。” 赵昔只觉得刘韩阴阳怪气,不想其他,只想让他快点走,他自己才好跟吴妙叙叙旧。 但此人难缠的紧,周璇一番后,还是坐了下来,说苦闷的很,找他解闷。 第十章:小侯爷的心思 “明日就要狩猎了,今天一路劳顿,本候要休息了,四爷请回吧。” 脾气再好也要下逐客令了,赵昔站了起来,一副不奉陪的样子。 “好说,好说,本公子的帐营就在小侯爷旁边,侯爷烦闷了,尽管来找我哦。” 说着就出了门去。 刘韩敢肯定,帐营里肯定有什么人在内,不过他不敢闹的大声,只好回到自己的帐营里。 清清在门口等着,看到刘韩回来,这才跟着进了帐营。 “出什么事了?”刘韩看她神色不对。 “是太后,太后想您了,派人过来,请您回去。” 往年都是这样,每次狩猎,他这个“纨绔子弟”就要告假,说狩猎辛苦,不好玩儿,要喝花酒去。 今年,他不想过去。 “最近我还是少过去为好,皇上不想见到我。瑞王府一事皇上本就要降罪于太后,因为我的身世,皇上同情生母遭遇,把瑞王府一案压了下来,我若是频繁入宫,皇上就厌烦了。” 清清给他倒了杯水,他还在想其他事情,没有接着。 当年太后被先帝送给前来谈和的西秦二王爷,这才有了刘韩,为了保住刘韩,太后给先帝下毒,短短几个月,先帝就驾崩了,本该长子瑞王继位,但是瑞王却在西宁关战死,同年,十二岁箫煜继位。 “瑞王是皇上最敬重的兄长,皇上又以为吴妙已死,此时对太后肯定爱恨难辨,这短时间我还是不要出现在皇宫才好。” 听到这里,吴妙屏住呼吸,悄悄的退回赵昔的帐营。 刘韩越想越不对劲,又想起以前跟吴妙在江南的时光,吴妙的功夫是他教的没错,但是她天资聪颖,又自我一套侦查功夫,因为查一些旧事,他两没少听人家墙角。 刘韩 悄无声息的出了帐营。 帐营这边,吴妙又回到了赵昔身边,赵昔看她一身男装,又有些行色匆匆,不敢多问。 “小侯爷,别来无恙。” 虽然她刚刚急匆匆的跟在刘韩的后面不知为何,但赵昔习惯不去多问。 “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赵昔激动道。 “不是我不去找你,而是当时身负重伤,等我完好的时候听说你出去寻我了,我只好等你归来,再与你相聚了。” 想到吴妙受伤是因为为他挡剑,赵昔十分自责,“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怎么会受伤?” 吴妙拍拍他的肩,安慰他,“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会救你啊。” “伤的可严重?”赵昔问。 吴妙在背上比划一下,“就在背上。我被一位故人所救,为免仇家再寻来,只好做已死的假象,来一出金蝉脱壳。” 阿正端水进来时,看到吴妙背手站着,赵昔立在她身后,默默的注视着他,眼睛仿佛星星般明亮。 阿正从小陪着赵昔长大,赵昔的心思自然知晓。 不过姑娘冷静沉着,身份特殊,还不如到时娶了王小姐,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呢。 阿正进来,吴妙转身,“阿正,阿冰近来可好?” “谢姑娘关心,阿冰很好,若是知道姑娘还活着,阿冰肯定高兴坏了。” 吴妙点点头,阿正放下脸盆,识趣的退了出去。 “你要洗漱更衣,我这便先回去。”吴妙看着木盆。 赵昔激动的拉着她的手,“不,不,你不用走。” 吴妙看向拉着她的手,这半年,赵昔还是变了,变的没有以前古板,或者,变的大胆多了。 想起半年前,赵昔竟用生命在保护她,吴妙早已发誓,不再让他人为她而死,她要对付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注定是个不归路。 “我还会来找你的,放心吧。” 赵昔不敢放手,失而复得,怎么还会放手。 “父亲查清当年瑞王府实际上是太后设计所害,求皇上定太后的罪,被皇上责骂取回兵权,退居甘南,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太后虽生母,但素来与皇帝并不亲厚,此事牵连甚广,又涉及瑞王府,兹事体大,皇上为保皇后竟然降罪百年忠臣赵家。 太后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说你已经定亲,娶的是王家小姐,这王家可是父王生母王贵妃的娘家,跟我还有点沾亲带故。不过父王的舅舅已死,不知我这位远房变姐长得如何。” 赵昔表情淡淡的,似乎没把这个事情看的很重要。 “婚事虽定,尚有更改。你且宽心。”宽心?这跟她又有何关系。 吴妙只好又坐了下来,她坐到主人位,赵昔坐到一旁。 “那把剑,可是老侯爷的?” 赵昔把刚挂起来的剑又拿了起来,递给吴妙,吴妙摸了摸剑上的龙纹。 “这把应该就是护龙剑吧。” “妙妙竟然知晓护龙剑?” 妙妙?这称呼怎么如此怪异? 吴妙把剑拔出,“拿护龙剑,必忠于君主,且一世护主。” 吴妙比划一番,再把剑收回剑鞘。 吴妙说到:“你不能忘了你的使命,我背负家仇,也许和皇叔另有冲突,恐到时候你进退两难,若是那时,你帮我还是帮她。” “你也姓箫,赵家是箫家忠臣,我即护皇上,也护你。” 吴妙一笑,伸手摸摸他的头,这家伙一反常态,不会是发烧了吧? 吴妙的手指冰凉,轻轻的贴在他的额头上。 没发烧啊。 “以前一口一个臣,句句不离‘属下’,怎的今日如此反常?是因为定亲了,成熟多了?” “你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嗯?什么情况?吴妙有些招架不住。 “不是,赵昔,你可能误会了。”吴妙回过神来,“我们就是朋友而已,我可能跟你比较亲近,但绝不是你想的。” 赵昔站了起来,身体向她靠近来,吴妙连忙向后退。又被她拉回来。 他们四目相对,吴妙的呼吸轻轻的打在他挺直的鼻尖上。 “我寻你半年,没日没夜。只有我相信你没死,当时我发誓,若寻回你,我定不会让你离开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也愿意为我而死,就算你今日不承认喜欢我,我也只当你害羞,我可以等,你终有一天会承认。”当时他可是抛弃家族使命,就这么找,哪怕没有希望也不放弃。 误会,天大的误会。 吴妙活过两世,但因为环境单纯,又常在部队里打交道,没有真正谈过恋爱,可能真的左右一些出格的事让他误会了。 “承认什么?赵昔,先放开我,听我解释。” 赵昔偷偷暗笑,看她没有反抗,竟用力的抱着她。 这小子怎么变的这么无赖?好像知道她的软肋。 都说这时代的人对情爱比较敏感,早慧。事实证明,吴妙在这方面真不如他们。 “皇上说我疯,父亲说我傻,疯也好,傻也罢,我相信守得云开见月明。我还是找到你了。” 结果是吴妙仓皇而逃。 阿正进来,发现吴妙已走,觉得奇怪,便问:“主子,姑娘怎么走了?您就这么让她走吗?日后可如何寻她?” 赵昔心情大好,不慌不忙的说:“我让暗影跟上她了,等知道她住哪,我去寻她。” 刘韩回到自己的帐营,突然觉得这夜变的如此安静。 他夜里探路,回来的路上看到半年没见的吴妙,吴妙平时里警惕的很,换做平时,她早就察觉到他了,他也没有故意躲藏,但是这次吴妙竟然会慌里慌张,没有看到他。 原来吴妙真的是半夜私会赵昔。 以前觉得赵昔古板,赵昔虽然身份贵重,但吴妙毕竟姓箫,与赵家有主仆情分,赵昔是断不敢觊觎吴妙的,更何况吴妙多次表明倾心与他。 他以前觉得吴妙和赵昔不会有暗生情愫的机会。 如今,赵昔为寻吴妙几乎疯魔,知晓内情的人皆知道闷葫芦赵昔是个痴情种。 为此,皇上还每每见他都心疼几分。 这次吴妙再寻他就意义不明了。 第十一章:浣纱桥 刘韩觉得像是自己细心浇养的花被人偷走的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清清,赵昔从小被人呵护长大,不像我,我也想像他一样敢作敢为。” 清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自己公子也是人中龙凤啊,又有何不如那个赵昔。 他身世是宫中隐晦,他长期处于黑暗,又怎么能给她带来光明呢? 清清不知道公子出去碰到了什么,只知道这半年来公子阴晴不定的,多半是因为吴姑娘吧。 “如今太后以为姑娘已死,反正姑娘现在是安的就行了。” 刘韩摇头,“不,她会找太后寻仇。” 吴妙身负使命,她跟他说过的,她要完成使命。 吴妙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她被人跟踪了。 身后的暗影看她放下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只见她快速的躲到了树的后面。 暗影吃惊,快速跟上,吴妙突然伸出拳头,他一躲,紧接着她一个侧踢,暗影连忙后退两步。 夜光打到她冰冷的脸上,吴妙已经拿出了匕首,只见寒光一闪,那暗影用手一挡,却没有疼痛袭来。 “你是赵昔的人?我好像见过你。” 吴妙收回了匕首。 “姑娘,属下正是小侯爷帐下的影七。没想到姑娘速度惊人,属下轻敌了。” 吴妙叹气,似有无奈,“回去告诉赵昔,他狩猎回来那日,我在浣纱桥等他。” 暗影领命而归。 暗影回到赵昔帐里,自知办事不力,自动请罪。 “求小侯爷责罚,影七跟到小树林就被姑娘查觉,还……还差点受伤,姑娘动作迅速,快的惊人。” 赵昔沉着脸,“你身为暗影,却斗不过一个小姑娘,这么轻易被她察觉,自己去领罚吧。” 这哪是什么小姑娘,分明是个地道的高手。 “是。不过姑娘过目不忘,竟记得见过属下,她让我转告您,说您狩猎归来那日,她在南城路边的浣纱桥等您。” 赵昔听了,嘴角自动上扬,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 “属下去领罚了。” 赵昔摆摆手,他识趣退下。 “咻!” 一支箭正中一只白色的兔子,不用看就知道又是刘韩来抢了他猎物。 “四爷为何如此针锋相对?这几日连连抢小侯爷看上的猎物?” 刘韩是刘家最受宠的儿子,又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今日又这么不依不饶,众人等下看出好戏呢。 但可惜赵昔却没有不悦,心情很好,几日下来竟没有半点不悦,这气度着实让人佩服。 刘韩说到:“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怪只怪小侯爷技不如人。” 赵昔自然听不出来他的意有所指,“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刘四爷武艺超群,四爷像猎的如何猎不到?阿正,此地太过拥挤,我们换个地方。” 众人分分感叹赵昔的大度,只听刘韩又说:“正是如此,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这刘四爷怎么如此针对您,仗着太后的宠爱,他又没功勋,没爵位,不知道嚣张什么?” 赵昔阻止阿正说下去,“此人邪性的很,不可结怨,等回了京在看看,查查原因。” 阿正看着自家主子,主子变化很大,讲话都跟姑娘很像,果然是情深根种了。 转眼,狩猎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阿正,还有多久路过浣纱桥?” 阿正无奈,小侯爷已经问了三遍了,马不停蹄,舟车劳顿,竟没有一刻想着休息,还好前面就到了。 “快了,主子,前面就是了。” 浣纱桥人来人往,只有一人在桥上没有移动,那人衣着男装。面容清秀。 赵昔跳下马,跑过去,又是一个熊抱。 吴妙心想,能不能轻一点啊。 “你这要带我去哪啊。”赵昔跟在吴妙后面。 吴妙这几天想了想,觉得赵昔从小就被家人管教甚严,不近女色。估计是被压制了天性才会对她萌生爱恋。 “只管跟上。”以前赵昔怎么没有这么啰嗦,吴妙突然不耐烦。到了青楼,吴妙拉着赵昔就往里进。 看来这丫头是熟门熟路,这半年他在外面饱受风霜,她倒风花雪月起来了。 找个包间坐下,已经有两位姑娘过来相陪,看似吴妙的老相好。 “吴公子,今天怎么有空带朋友来,奴家就知道吴公子不是凡人,瞧瞧这位爷,气宇不凡,玉树临风,定是个贵人。” 有那么夸张吗?吴妙看着赵昔,确实周身贵气,一身行头都是万里挑一,眉毛上扬,目光如炬,清秀中带着正气。 不错不错,是个美男,以前怎么没有仔细看过他呢。 香儿已经坐到吴妙的腿上了,另外的姑娘也挨近赵昔。 赵昔连忙后退。 “放松点。”吴妙还教导他,“莫唐突了美人。” 吴妙动作行云流水,俨然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 第十二章:名正言顺的夫人 “妙妙,我要生气了。” 眼看那女子又挨着他几分,赵昔只好生气的拍了桌子,那两名女子吓了一跳,看向吴妙,吴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们退下。 “赵昔,脾气渐长啊,好心好意带你来寻花问柳,解你心中烦闷,你倒好,把美人都给吓跑了。” 赵昔真的生气了,抓着吴妙的手,“去哪学的如此污浊之气?还解我心中烦闷,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他苦等几天,却是这般对他?何其狠心。 “莫生气了,年纪轻轻,肝火如此旺。看上去就是急火攻心,需要泄火吗,我这是在帮你。” “泄火?”“是该泄泄火了!” 说着把吴妙按在桌上,吴妙虽有些功夫,但措不及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现在攻他下盘,他肯定痛不欲生,却不忍心下手。 “臭小子。” 平时不近女色,这回乱了套了吧? 赵昔双耳通红,眼神缭乱。 “我一身男装,你就不怕外人说赵小侯爷好男风呢。” 赵昔说:“怕什么?寻你半年未果,便给你立了个排位,放入我赵家宗祠,皇上也是允许的,你吴妙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难怪他态度转变这么快。 “你疯了?”吴妙说,“你忘了我不姓吴,你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我原以为再也不能有机会再见你,谁知道老天有眼。这次,我不放手。妙妙无父无母,皇上是你的叔父,咱们是有父母之命的,无论死活,你都是我的发妻了。” “那你不是有个王家未婚妻?如今我没死,你又当如何?” 赵昔早就想好万之策,那婚姻总会退的。 他轻轻的帮她整理头发,“你放心,我此生只能有你一位夫人,你我有主仆之情,夫妻之明,感情深厚,我不日便会向皇上请明,带你离京。”这些都是用赵家兵权换来的。 吴妙只能无奈的叹气,“赵昔,为朋友我可以生死与共,我们就是朋友而已。” 赵昔有点不明白了,“男女之间哪有朋友?男女之间可以拥抱吗?闻所未闻。” 说他古板,他也可以理解,但是诸多亲密举动,怎能让人不加妄想。 其实对比赵昔,吴妙对周循更加出格,拥抱,拉手,同床。 吴妙头疼。 “你先起来,我与你解释。” 赵昔再用力压着她,“以前的事姑且不提。来日方长。” 正在吴妙左右为难之时,门被人推开了。 刘韩早就跟着赵昔了,他在桥头看着他们相拥,看着他们进入包间,知道听到他们的对话,忍无可忍便推开了门。 “赵小侯爷,真有闲情逸致,在此私会……情人?” 赵昔快速的把吴妙藏在身后,刘家已经知道吴妙的身份,此时被发现,不是再次置她于险地? 刘韩故意装作看不到吴妙的脸,赵昔松了一口气。 “刘四爷最近缠着我不放,不会是刘大人对赵某心存芥蒂,监视一品军候?刘家未免太猖狂了,这天下还没姓刘呢!” 这么大个帽子盖上去,刘家任谁都听不下去,可惜刘韩实际上不是刘家人,刘家生死,与他何干?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就喜欢跟着赵小侯爷,可能总觉得跟着侯爷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赵家做过什么乱臣贼子的事呢。” 乱臣贼子?赵家几代忠心,怎容他人污蔑? 赵昔刚想拔剑,不想背吴妙按下,她推开他,直面刘韩。 “别闹了。” 吴妙就这么说他,目光清冷,毫无温度。 半年不见,竟没有一丝波澜?刚刚在桥头对赵昔还盈盈一笑,这时对他竟冷淡无比。 他还是想念她问他爱不爱她时眼里的炙热。 赵昔只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寻常,但吴妙既然用手拦下他,就意味着不想让他插手,他只好在一旁看着。 “换个地方说话。”吴妙说着,给赵昔一个放心的眼神。赵昔也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没再阻拦。“你如何看出我在闹?赵家真有这么忠心?赵老侯爷背叛前主,如今这小侯爷还敢觊觎昔日少主……” “刘韩!”吴妙打断他,“老侯爷的主子是箫家,不是瑞王。而我姓吴,不是什么少主。” 刘韩气极了,“你莫不是对那小子心生情爱?吴妙,才半年而已,你就见异思迁了?” 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吴妙让他觉得越来越难懂了,明明相处了三年,才过半年,她似乎才开始让他看到她真实的样子。 三年滴水不漏。 “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吴妙?” “你亦不是我认识的周循,现在想来,你是太后的身边红人,你之所以能找到我,是太后的功劳吧。” 吴妙又说:“太后被禁,宫内外无人能探,唯有你,你可以自由出入慈安宫,想来也不只是侄子这么简单吧?” 原来这半年她一直没有闲着,都在查着他呢。 “我接近你,不是因为太后,只是好奇,后来的所有也并不是虚情假意。” “这世间就是这样,本来是最开始是假的,后面怎么真都不再有人相信了。反正至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 刘韩不像她那么直接,也不能直接,送他清楚的知道,他们有世仇,是不会有结果的。 “不过也好,以后你做你的刘韩,我做我的吴妙,各不相干。” 刘韩低声说了句:“你这是送死。” 吴妙笑了:“我能活着就是幸运,命是父王给的,瑞王府的仇未报我岂能苟活?” “不过,我想不到你跟我的仇人关系不简单呢。” 第十三章:慕容老夫人 “你不用跟来了,咱俩道不同不相为谋。” 等吴妙回到青楼,赵昔果然在门口等着,眼看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赵昔脸上还挂着稚子般的微笑。 吴妙默默的在心里叹气,这傻孩子。 “带你去个地方,放心,这次不是青楼。” 吴妙拉着赵昔的手,左窜右窜,走的都是一些人少的小巷。 “我从小在京城长大,也没走过这种地方,这路偏僻,走错了容易走到死胡同,你怎么能这么熟悉?” 吴妙笑了,“这是贫民窟,你一个世家公子,怎么可能来过,况且,这半年,我都是夜里走街窜巷,这路早就烂熟于心了。” 赵昔该好好认识认识吴妙了。 终于,吴妙和赵昔通过一个长长的胡同后,看到了一个侧门,吴妙轻轻一推,就拉着赵昔近了去。 一进侧门,就是个小院,院子虽小,花草打理的很好,冬日里还能郁郁葱葱,看来是由主人细心照料。 刚进去,就看到房屋里跑出来个人,那姑娘一身粗布,却温婉大方。 “你跑哪去了,奶奶担心你。”说完才看见旁边的赵昔,一脸警惕,上下打量,“你还带人回来,小心奶奶重罚。” 慕容晓看着赵昔,只见他眉目清秀,两眼有神,容貌俊朗,气质更是宛若清泉清明干净,心下感叹吴妙好眼光。 吴妙此时还抓着人家的手,慕容晓只好拉开她的手,“不成体统!还不快去请罪。” 吴妙只好灰溜溜的跑进前厅,赵昔只好也跟上。 慕容老夫人在案上扶着头,满脸愁容。 看到吴妙进来,眼前一亮,但是又很快摆起脸色,“你还知道回来?” 赵昔只看到眼前的老妇面容华贵,不似市井小民,眉目间竟有一丝庄严。 “孙女给外祖母请罪。”说着,吴妙双膝跪下,“几日未归,让祖母担心了。” 这一声外祖母赵昔已了然,不过他想不明白那时的乱局,这一老一小怎么能死里逃生?吴妙又怎么能轻易找到她们? “赵昔见过老夫人。” 慕容老夫人这才看到吴妙身后的赵昔,她深知吴妙若果不信任此人,定不会带人过来的。 此人对吴妙肯定非比寻常。 “不知这位是……” 赵昔不打算隐瞒身份,“老夫人,孙儿是赵峰之孙。” 赵峰,先帝的左膀右臂,也是慕容家的故人。 “你跟表妹是什么关系?” 慕容晓替老夫人问。 赵昔看了看旁边的吴妙,刚想开口,吴妙立即打断他,“赵昔是我的朋友。” “没问你!”慕容老夫人声音严厉,“你说。”又指着赵昔说。 不顾吴妙眼里的威胁,赵昔开口:“皇上已经把妙妙许配给我,妙妙是我的发妻。” 慕容祖孙相视一看,心中明了。 “公子请起。”慕容晓说,“您贵为侯爷,老夫人担不起。” “孙儿不敢,妙妙为了见我才夜不归宿,孙儿愿陪她领罚。” 吴妙抬头,看着慕容老夫人眼中很满意的样子,心下不好,又觉得这小子现在鸡贼的很,她都不知道怎么对付他。 “你小子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抽你!”吴妙挥挥拳头。 慕容晓掩嘴一笑,“平时伶牙俐齿的,没想到表妹也有气的跳脚的时候。” “好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你看他呆头呆脑,我跟他说不通。不过,我们俩清清白白,你们可别乱想。” 慕容老夫人哪舍得她受苦,跪了一下就让她起来了。 只见两人站到一起,郎才女貌,心中欣慰。 吴妙知道这家伙长的讨喜,正气凛然,正是长辈喜欢的长相。 慕容老夫人越看越喜欢,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的她也东问西问的。 直到吴妙找了借口,两人才得以脱身。 “这就是我半年住的地方。”吴妙带赵昔进她的闺房,赵昔一看,屋子简单朴素,看样子也是过的清苦。 皇家唯一的孙女也受尽磨难,赵昔心疼。 “我们回赵府去。”他不会让她再受苦了。 吴妙给他倒了杯水,“赵昔,我带你来这里,就是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保留,坦诚相待,除了因为你是赵家人,还因为我们俩是朋友,我才相信你。我了解你,你现在就是一时冲动,等你回过神来,你会发现,我们并不合适。” 赵昔自然是伤心的,但比起失去她,现如今起死回生,他不再有什么理由难过。 “若果我们都不合适,我想不出还有谁跟我合适。” 吴妙只好不再谈这个话题。 外面好像下雪了,吴妙的屋子没有暖炉,清冷的很。 赵昔摸摸她的被子,被子也薄的很。 吴妙看他的举动,还是会感动的,他一直是这样,大小细节都能看出真心关心她。 “没事。我不冷。”吴妙安慰他,“我常年习武,没那么娇贵。” 赵昔叹气,“你本来是大魏最高贵的公主,现如今死里逃生,在外面风餐露宿……” “赵昔,比起这些,能活着就好了。” 赵昔想起那日,她为他挡下致命一击,问到:“你背上是不是留了疤?” “不知道,我又看不到。”她语气轻松。 她知道那天的事情他总会过意不去,直至于他心生情愫。 “你可知现如今,我如何能接近太后?” “只有刘家的人能给我们答案了。” 赵昔和吴妙约定好两日后夜探刘府之后,赵昔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慕容家。 刘韩回到刘府,此时刘府已经开始安静,下人们小心伺候着。 刘韩的院子是紧紧挨着的,刘韩想着许久没有见这位“兄长”了,脚步一抬,往刘景的书房而去。 “三哥这么晚还没睡呢?” 刘景忙于公务,抬头看他,“你这几天狩猎也乏了,还不去休息吗?”说完又低头去,对着文案一顿批改。 “三哥,听闻前几日皇上得一美人,肌肤如脂,腰肢若蛇,啧啧啧,弟弟我也想饱饱眼福。”说完也不客气的坐下来。 平日里他这个四弟拈花惹草,要是动到皇上的女人,刘府可少不了被责罚,半年前他助皇上扳倒太后,由于“时间计算错误”导致吴妙丧命,皇上早就对他有所猜疑。 “你可别乱来。”刘景合上公文,“平日里胆大包天也就算了,这次你要是去招惹皇上的人,整个刘家都会给你陪葬。” 刘韩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着实让人生气,父亲和太后怎么这么宠爱他?实在想不通。 “那书架上有本《血剑录》,你有闲的话还不如读读书。” 知道刘韩是个武痴,刘景指了指书架。 等四少爷走后,下人过来添茶,看到刘景呆呆的站在窗前,遗世独立。 谁也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如今箫家已然不兴,如若箫家落,那刘家就顺势而上,那这个刘景以后就不敢想象了。 谁人不知刘家老三天纵英才,前途不可限量,何况容貌冠绝京城,多少女子爱而不得,下人们实在想不出他为何这般伤神。 可能因为他为国分忧吧。早在吴妙住在赵府的日子就知道她喜欢夜里出行,阿冰也几次想跟上,竟被她甩开了。赵昔就很好奇她晚上出门是要干什么。 这次终于有机会看看了,赵昔跟在后面。 吴妙没有轻功,但动作灵活,三两下就翻过围墙。 “大公子喝了点酒,大夫人吩咐你们小心伺候着,可别又偷懒。” 听到有人,吴妙迅速的躲在树干后面,赵昔也被她压在身后。 本来觉得梁上君子不怎么光彩的赵昔突然希望多来几次。 “知道了,三少爷进宫还没回来,我们可不想他回来看见我们懈怠。”侍卫们聊着天。 “三少爷现在处理刘府所有事务,还要处理公务,真是了不得。” 声音渐渐远去,吴妙才回头,看着赵昔憋红了脸。 好机会,吴妙熟门熟路的找到刘景的书房。 “你怎么知道侍卫巡逻的时间?”赵昔把疑虑问出来。 “我来过几次。” 吴妙从袋子里拿出铁丝,深进窗户缝里,闭着眼睛来回找了一下,一拉,就听见咔哒一声,窗户应声而开。 两人翻了进去。 吴妙粗略的翻了一下案上的文书,找到了一张密报。 “雍州将领不听军令,不回朝,需派军压制,恐生变故。” 赵昔轻轻的念着,又说,“怎么会,雍州将领申超怎么会叛变?一定是刘家军想夺兵权。” 吴妙找到了刘景收集的信件,写的正是她要看的。 刘韩……太后…… 刘韩离家三年未归…… 刘韩每日进宫与太后见面,刘老将军不敢违抗。 为什么都在查自己的弟弟?难道刘景要一家独大,连弟弟都不容了吗?大宅门就是复杂。 这刘韩,以前化名周循接近她果然另有目的。他直奔燕洲,找母妃和母妃的乳母,得知母妃已故,又找到吴家。 很巧妙的在抢匪手上救了她。 他的路线被刘景查的出来,不久,她和刘韩本就认识的事就被他知道了。 周循果然一直在骗她。 赵昔突然拉着她的手,“有人!” 来的人肯定是个高手,吴妙竟然没有察觉,果然内力这东西真是差一点就差之千里。 他们翻身逃走,赵昔有轻功,但路不对,越到了另一个院子。 “进去。”吴妙只好和赵昔近到房间里,躲到窗帘下。 “嘘……”赵昔的嘴被吴妙捂住,赵昔不敢动。 房间里充斥着男女交欢的声音,原来他们进到大少爷刘坚的房间。 兴许是吃醉了酒,那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赵昔羞愧难当,只好双手捂着吴妙的耳朵。 此时吴妙想的是,还好刘坚他们忙自己的事,不会察觉有其他人在场。 吴妙正静静有味的看着,赵昔冷不丁的捂住她的耳朵,叫人好不爽快。 真是煎熬,赵昔不由感到身体的异样。 “大……大少爷,奴家,奴家不行了。” …… 还没完?赵昔捂住吴妙的眼,心里默默念着兵法八十卷。 吴妙这回是眼睛见不着了,耳朵倒是听得清楚。 “走吧。” 赵昔声音沙哑的说。 终于走回来,吴妙饥肠辘辘,赵昔听见吴妙肚子叫,忍不住笑了起来。 气氛终于没有这么尴尬了,吴妙又想到他隐忍的样子,也跟着傻笑。 吴妙鲜少有这么灿烂的微笑,直教人看呆,赵昔傻愣愣的看着,心里感叹着,真美! 可惜眼前的傻姑娘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你先回去,我去找吃的给你。”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 刘韩听见刘景书房里有异动,赶过去的时候贼人已经跑了。 不是吴妙,吴妙不会轻功,内力也没这么深厚,刘韩竟然有些失望。 书房里到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吗? “主子,您在想什么?” 清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回头,只见清清担忧的看着他。 “无妨,太后那边可有异动?” 这几天他都没有过去,可见那边应该生气了。 “太后似乎想给主子赐婚。” “哼。”刘韩冷笑,“急着抱孙子,何必当初呢?她可不只有一个儿子。” 清清不敢搭话,刘韩拿出了个别致的小刀把玩,小刀有个小机关,平时不按那个机关,就是个小铁片。 主子好像很喜欢这把小刀。 “况且,我能活着自己是皇上的恩赐,他会允许我娶妻生子吗?大魏现在还没那么快翻天,我也要是生个孩子,他就一点情分也不讲了。” “可是,正因为主子,齐国才和大魏交好,才换得这么多年的太平。” 刘韩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皇帝已经知晓自己不能生育,我就是个隐患。当初皇上被困,太后差点把我饿死才换得那个人相救,皇帝记着这点,但他也知道我是齐国的种,怎能久留?” 第十四章:雍州之患 等赵昔拿了些糕点回到吴妙的小院,推开她的房门,吴妙却已和衣而睡了。 不忍心打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谁也没见过平时光鲜亮丽的小侯爷竟然也可以这么卑微。 “阿正。”赵小侯爷终于发话,“你在这里保护姑娘吧,记住,以后你就是姑娘的人了,你只管听她的话,就算是我,也不能伤她。” 阿正早就见过赵昔为之疯狂的画面,也坦然接受,“是,属下以后就誓死保护姑娘!” 赵昔点点头,就把阿正留了下来。 赵昔早早进宫上朝,到大殿门就看到兵部尚书刘景,心下一沉。 “小侯爷。”刘景对赵昔行礼,“看小侯爷春风拂面,可有什么好事?” 刘景此话不假,赵昔半年来不怎么上朝,见到他也是蓬头垢面,精神不济,人也是混混沌沌,同僚聊起他都直摇头,说赵家气数已尽,赵昔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吴妙说过,刘府最厉害的人物就是眼前这个面色如玉,扮猪吃老虎的刘景了,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刘三爷才是好事连连,听说刘七又立了军功,刘家可谓平步青云了。” 此时他想动的不就是刘末那一支来对付申超,申超驻扎雍州多年,当年瑞王府大变,他也没有任何叛心,雍州医院疾苦,申超也愿领命坚守。 赵家没有兵权,这回该动的就是昔日的玄武军了。 赵昔一说到刘末,刘景心下一跳,若是他昨日就是进他书房的贼人,那他进刘家如若无人境地,那他就太危险了。 果不其然,皇上听说申超抗旨回朝,立即想派大军去雍州剿灭。 还好赵昔早有防备。 “皇上,申将军在雍州镇守多年,雍州疾苦,没有理由现在要抗旨,臣斗胆请命,前去雍州一探虚实,以有心人离间了君臣之心。” 听到赵昔这么说,箫煜点了点头,“那你就三日后启程,一个月内不传来好消息,朕就命人踏平雍州。” 赵昔只好领命。 刘景说到,“刘末少将军已到离城,可以让少将军先去,以免错失良机。” “不可,皇上,贸然带病前去怕引申超不满,或佣兵自守,恐置雍州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箫煜看了赵昔一眼,问到:“那你以为,为何申超不愿回京?难道这不就是佣兵造反吗?” 赵昔想到昨日吴妙所言,刘景可能是皇上的利器,他所希望的也正是皇上所希望的。 “臣不敢断言,既然刘家军已到离城,那不妨等一等,毕竟要是有人构陷,长此以往,定会有人效仿,怕只怕边关将士如惊弓之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皇上又有多少军可以压制?况,边关不稳,恐齐国冲关。” 赵昔字字诛心,本来大殿上是没有人敢反驳皇上和刘家人的意见的,不知为何今日赵昔突然上朝来,乱了局面。 皇帝不能再逼了,罢了罢了,不过一个月,申超抗旨本是事实,他又有何惧? “退朝。你留下。” 箫煜指着赵昔说。 刘景知道赵昔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即使吴妙已死,灵位也能抬到赵家去,可见有多信任,即使侄女已死,他这个侄女婿皇帝还是默默的关心的。 此去凶险,少不了叮嘱一番。 帝王多情,不知所谓。 “你说什么,解除婚约?当初朕跟你说过了,王氏之女也是妙妙的表亲,朕见过,却有几分相似。” 说起只有一面之缘的侄女,皇帝有些伤感,就是他一念之差,让王兄的女儿命丧黄泉。 “臣不需要了,此去凶险万分,不想拖累于人。谢皇上给臣机会,前去雍州探知一二。” 箫煜很无奈,“你重情重义,像朕年轻的时候。你此去要小心,不论申超还是刘末,终究不知敌我。” “婚约之事,等你回来再说。” 赵昔只好退了下去。 没想到出了宫门,刘景的轿子就在路边等候,而他自己站在轿子一旁,一身白衣,亭亭净植。 “刘尚书似乎有事?” 刘景看他左右,惊奇道,:“你那位侍卫怎么不在?你和他不都是形影不离吗?” 刘景心思沉重,虽然年级相仿,但是总感觉眼前人毫无年轻人的气息。 除了这张脸。 “本候如何管束属下,不劳刘尚书费心。” 说着就要转身就走。 “今日小侯爷好计谋,不过山高水远,小侯爷要好生注意。” 赵昔也不甘示弱,“这路自然长了,走着走着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刘尚书且行且看。” 说完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刘景回到书房,书房昨日进了贼人,东西没少,但是来人随意翻找,毫无章法,不怕察觉,可见此人何其自负。 这不像赵昔的作风。 但连刘韩都追不上,要么是高手,要么就是很了解刘府。 不过今日殿上之事后,刘景就知道,夜里来的贼人肯定恨赵昔脱不了干系。 他这书房就以前就被人闯过一次,刘景打开窗户,看向那棵木兰树陷入了沉思。 特别的人总能让人难以忘记。 “妙妙,起来了,今天是去礼佛的日子,你且快些。”吴妙困极了,她平时都是白天补觉,座日又忘了初一,十五要礼佛。 “外祖母呢?”吴妙简单的扎了个马尾,“今天这么早?天都没亮呢。” 慕容晓不回答,只是帮她穿好衣服,今日竟给她穿一身白衣,她平时里最不喜欢白衣了,总会被她弄的又旧又脏。 抬头看慕容晓,只见表情凝重,也不敢抗议。 阿正也已经醒来,早早站在院子中间等候,简单慕容晓出来,简单的行了个礼。 “妙儿呢?”慕容老夫人问。 “还在整理她的东西,祖母,孙女总觉得妙妙与我们都不一样,她总做一些闻所未闻的物件来,那不离身的布袋里都是一些细小的兵器。” 想到半年前吴妙一身血衣的样子,慕容晓还是惊魂未定。 老夫人看透一切,却也看不懂这个半路杀出的外孙女,她现在只愿这个外孙女能平安,不要像她苦命的娘一般成为她人的牺牲品。 “晓晓,你你表妹与你不同,她姓箫,而你,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奶奶就安心了。” “箫家已经不行了,祖母。” 慕容老夫人不答,望向门口,只见吴妙一身白衣,像极了少年时的瑞王,老夫人有点遗憾,她在她身上竟然看不到一丝女儿慕容真夏的影子。 “今日不是礼佛吗?怎么,咱们要出门?”平时都在自家佛堂礼佛。 “嗯,今日我们去祭拜慕容家的祖先。” 第十五章:暂别 破旧的马车坐着祖孙三人,阿正在前头赶车,冬日里的早晨风吹的脸上生疼,准备过年了,老人家心里不是滋味,所以吴妙不敢多问。 有通关文牒,出城很方便,车架到了一座普通的寺庙,有个小和尚上来迎接,“老夫人辛苦了,这边请。”这庙里通一个祠堂,祠堂里立满了灵牌,老夫人上前一跪,身后的两个孙女也跟着跪下来。 “老爷,我带真夏的女儿来看你了,你一定高兴极了,当年你曾言瑞王善良仁义,你看看妙儿是不是很像他?” “老爷,你曾说过将军百战死,慕容家满门忠烈,也逃不过一死,我们儿女都枉死了,没人能给你们报仇了。就剩这两孙女,我只是你能保她们一世太平,忘掉过去。” 吴妙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跪着跪着,吴妙只觉得很困,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倒在灵堂前。 “妙妙……” 吴妙听到一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自己也似灵魂出窍般随声音飘去。 “母妃?”吴妙看到慕容真夏苍白的样子,像极了那日她离去的样子。 “妙妙,你长大了。” 是不是最近思虑太多,都梦到母妃了。 “我怀你的时候,因为被追杀,所以你受伤了,我精通医术,我知道就算生下来,你也是个病儿,于是我找了方士,求得一缕异世的魂魄,是以,你常常噩梦缠身。” “我逆天改命,知道命不久矣,只好将你托付给吴兄。” “现如今,你已经然觉醒,是我执念太深,如今你只有了却我的心愿,帮我们一家报仇,你才能解除禁锢,回到异世。” “母妃,这也是孩儿的心愿,孩儿一定给父王母妃复仇。” 看着吴妙在祭拜石还能睡着,慕容晓很无奈,只好帮她盖上毯子。 赵昔在城门等她回来,阿正在对着轿子里的吴妙说了声,“姑娘,主子就在前面。” 吴妙掀开轿帘,看到赵昔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的路边。 慕容晓不由感慨:“小侯爷也是个痴心人。” 他这次来就是来辞行的,她早早出门,现在才晌午,他就想趁这次机会在路边辞行了吧。 马车停在一旁,路上也有些出城的人,赵昔竟毫不在意。 他总是这样,坦坦荡荡。 半年了,谁还会记得曾经那个吴妙?况且她还蒙着面纱呢。 “先带老夫人回去。”吴妙叮嘱阿正,说完就在半路偷偷下了车。 老夫人和慕容晓相视一笑。 “赵昔!” 赵昔听到声音转过头,只见吴妙一身白衣,脸上蒙着面纱,一双眼睛水灵水灵的对着他笑。 赵昔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这两天太忙了,抽不得空来看你。” “妙妙,跟我去雍州吧。”其实吴妙想不明白,现在刘家独大,赵家虽衰落,但圣宠还在,只要赵昔在,还能制衡一下刘家,若是赵昔一走,任由刘家壮大,岂不是养虎为患吗? 箫煜真让人琢磨不透。 “我不能跟你去,我还有事要做,但,此去困难重重,你要多加小心。” 赵昔舍不得,但知晓她有更重要的事做,为了国家大义,只能先撤下儿女私情了。 “皇上已经答应我了,等我回来,把王家婚事给退了,就光明正大的娶你。” 吴妙不忍心伤他,只好用力一抱,对不起,赵昔,你要平安回来。 赵昔出发了,吴妙在房里梳着头发呆,阿正也在院子里发呆,他也担心赵昔呢。 阿正还在发呆的时候,吴妙偷偷溜出了门。 此时,刘韩在院子里扮演无用的风流公子,不过他今日心情不佳,酒是真的喝了不少。 直到他醉熏熏的回了房。清清也不敢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了房门。 “清清,”吴妙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后,清清惊讶,半年不见,姑娘武艺精进不少。 “姑娘。”清清低声道。 “嘘……”吴妙食指抵住嘴唇,问:“你家主子呢?” “在里面,吃了些酒。”清清如实回答。 吴妙点点头,推开门。 刘韩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很不耐烦,说到:“不是让你出去了吗?” 第十五章:救赵昔 赵昔在城门等她回来,阿正在对着轿子里的吴妙说了声,“姑娘,主子就在前面。” 吴妙掀开轿帘,看到赵昔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的路边。 慕容晓不由感慨:“小侯爷也是个痴心人。” 他这次来就是来辞行的,她早早出门,现在才晌午,他就想趁这次机会在路边辞行了吧。 马车停在一旁,路上也有些出城的人,赵昔竟毫不在意。 他总是这样,坦坦荡荡。 半年了,谁还会记得曾经那个吴妙?况且她还蒙着面纱呢。 “先带老夫人回去。”吴妙叮嘱阿正,说完就在半路偷偷下了车。 老夫人和慕容晓相视一笑。 “赵昔!” 赵昔听到声音转过头,只见吴妙一身白衣,脸上蒙着面纱,一双眼睛水灵水灵的对着他笑。 赵昔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这两天太忙了,抽不得空来看你。” “妙妙,跟我去雍州吧。”其实吴妙想不明白,现在刘家独大,赵家虽衰落,但圣宠还在,只要赵昔在,还能制衡一下刘家,若是赵昔一走,任由刘家壮大,岂不是养虎为患吗? 箫煜真让人琢磨不透。 “我不能跟你去,我还有事要做,但,此去困难重重,你要多加小心。” 赵昔舍不得,但知晓她有更重要的事做,为了国家大义,只能先撤下儿女私情了。 “皇上已经答应我了,等我回来,把王家婚事给退了,就光明正大的娶你。” 吴妙不忍心伤他,只好用力一抱,对不起,赵昔,你要平安回来。 赵昔出发了,吴妙在房里梳着头发呆,阿正也在院子里发呆,他也担心赵昔呢。 阿正还在发呆的时候,吴妙偷偷溜出了门。 此时,刘韩在院子里扮演无用的风流公子,不过他今日心情不佳,酒是真的喝了不少。 直到他醉熏熏的回了房。清清也不敢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了房门。 “清清,”吴妙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后,清清惊讶,半年不见,姑娘武艺精进不少。 “姑娘。”清清低声道。 “嘘……”吴妙食指抵住嘴唇,问:“你家主子呢?” “在里面,吃了些酒。”清清如实回答。 吴妙点点头,推开门。 刘韩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很不耐烦,说到:“不是让你出去了吗?” 吴妙靠近他,他本身白净的皮肤因为酒精的作用白里透红,看上去嫩出水来。 周循,刘韩…… 摘下面具怎么能差别这么大呢? “周循。”吴妙推了推他。 听到吴妙的声音,刘韩马上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像把扇子在灯光下扇了扇。 “周循。”吴妙再叫了声。 刘韩坐了起来,有点赌气的说:“不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吗?你此刻前来意欲何为?” 该生气的是她吧?他一直在利用她,一直在骗她,现在还有有脸生气? “哼。”吴妙冷笑,“周循,我都知道了,你为了找我,让我顺利来到京城才弄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我当时还奇怪,那几名劫匪武功高强,却逼我到无人的地方,现在想来,你出手了,既救了我又保了我的名声,让我在吴家可以继续生活。” 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刘韩也不打算蛮她了,“是,我当时看到父亲和太后都在找你,出于好奇心,我就先去找了,你知道的。我武功不弱,动作也比他们快些,你以为刘景比我傻吗?他之所以没有找到你是因为我前脚先毁了线索,可笑的是他现在还以为赵昔那小子有什么能耐才能先一步找到你呢。” 这么说吴妙还得谢谢他咯? 既然坦白就好办了。 “那你又为何不把我交给他们邀功呢?” 刘韩托着头,“笑话,我至于向他们邀功吗?”态度傲慢至极。 “那你三年来常常与我为伴,你明夕何夕哦怕水,你还‘不小心’推我下水,是不是趁我昏迷的时候从我身上找到玄冥令?” 周循按了按太阳穴,“大家都说瑞王遗腹子是个男孩,我之前跟你同吃同住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男扮女装的男子,毕竟你动作粗鲁至极,当年瑞王也是个美男子,我三哥长的比你好看,以至于我推你下水,脱衣求证。” “既然我已了解其中原委,咱俩算是两清了。” 吴妙转身。 “你要去哪?找赵昔吗?” 吴妙不回头,刘韩突然下床追了上去,从背后抱住她,吴妙一愣,拿开他环住她的双臂,转过身来。 “你知道你在……”干嘛吗?最后三个字已经淹没在他的双唇。 他的唇带着酒气,昏昏沉沉直冲吴妙大脑,反反复复,头脑发胀。 刘韩真是冲昏了头脑,他忽然惊醒。 他和她是不可能的,他们有世仇。 绝无可能。 “果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不如这府里的侍妾香甜可人。” 吴妙听到他这样说,犹如当头一棒,立刻推开了他。 “你竟如此伤我?”吴妙眼中带泪,嘴唇红肿,“你骗我,利用我,至我于险地,我都不恨你,因为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我觉得这些年我们相知相守也并不都是假的。” 吴妙的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不知何故,刘韩的心似滴血。 “但是,今晚,你伤到我了。” 也许是今夜刘韩伤她太深,他突然觉得走了也好。这个世界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何其不公。 “从此我们犹如此玉,再无瓜葛。”说着,吴妙拿出她随身佩戴的玉狠狠的摔在地上。 “等等。”刘韩叫住了吴妙,“你赶紧去救赵昔吧,无论是刘家还是申超,他们都想要他性命。” “若果赵昔没有任何消息了,那赵昔和申超同流合污的消息就会传来,若是赵昔谋逆,赵家就如同当年慕容家般,灰飞烟灭。” 吴妙也想过这一出,赵昔一走,赵家就如待烹的羔羊,任人宰割。 “不劳你费心,赵家我会保,仇,我也会报,你如此想支开我,到底要保护谁?” 当然是要保护你啊,刘韩在心里想,但嘴上却少不了讥讽她几分,“狂妄自大。” 吴妙最后转头看他一眼,他头发凌乱,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里透亮,他不是周循,他如今是刘家最受宠的少爷,周循衣着朴素,行事谨慎。此人却身上下无一凡品,行事乖张暴虐,浪荡无比。 就当周循已经死了。 “与你无关。”吴妙甩袖而去,留下地上的玉佩在寒冷的冬夜里,粉碎。 吴妙离去后,守在门口的清清看到自家的主子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东西,头发挡住了他的脸,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哭。 清清觉得自己是滑天下之大稽,她没见这世上比主子更冷静的人,他怎么会哭呢? 吴妙失魂落魄的回到慕容家,阿正正着急的等待着,她总觉得阿正留在她身边屈才了,现如今,他还是派上用场了。 “姑娘,您没事吧?您怎么……”哭了? 阿正不敢问,只见吴妙两眼红肿,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阿正,跟我进来。” 阿正只好领命跟着进去。 “我能信任你吗?” 阿正跪下来,“属下愿以性命担保,此生不背弃姑娘。” 吴妙拿出纸和笔,“立下保证书。” 阿正只好乖乖写下,又按了手印。 吴妙反复看了看,叠起来收好。 “我如今把国家兴亡压在你身上,无论你有何各人私情,你都要放一边,你要知道,无国就无家,你要是一念之差,必定生灵涂炭。” 阿正认真的听着。 “你若有差池,酿成大错,天堂无路,地狱无门。” 说完,只见吴妙掀开手臂,手臂光滑无痕,阿正不敢直视,偷偷一看,吴妙竟能掀开自己的皮肤,原来只是一片假皮附在上面,从皮肤里拿出了一块精致的灵牌。 吴妙放到他的面前,牌上有个玄字。 “玄冥令?”不愧是姑娘,这藏东西的本事可谓别具一格。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拿出来,你可此令一出,朝野动荡。原本赵老侯爷传假令帮皇帝稳固地位,而后玄武军被贬,慕容家被治谋逆之罪。此令一出,慕容家之前的罪便是欲加之罪,玄武军也是被利用而已。” 当年慕容家质疑玄武令真假,太后下令封口,从此再无此物。 “当局者知道此乃军令,瑞王不离身,瑞王个几位公子身死他乡,玄冥令也跟他们一样毁于战场,却不知此令父王早就送于母妃,可能父王早就算到他必有一劫。” “你拿此令去,赵昔此去劝降,若申超真的造反,申超肯定迎他进城再杀害于他,你还有时间拿令牌救他。你送完令牌,回来面圣,玄武军拿到令牌估计会部到雍州汇合,皇上自然只能派当年玄武军副将赵老侯爷前去平定。” “赵昔拿着令牌,那老侯爷也不会有事。” 阿正了然,皇上派赵昔去,正是凶险万分,刘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赵昔进去。 此局关键在阿正,阿正每一步都不能错。 “若是……若是我半个月后没能去雍州与你们汇合,你就告诉他,不必等我。” 第十六章:茶楼偶遇 慕容晓今到吴妙的房间,发现警醒的吴妙此时却似没发现她的到来。 其实吴妙很瘦弱,此刻更显娇小,慕容晓慢慢走近,坐在窗前的吴妙抬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慕容晓吓一大跳,“妙妙,发生了什么事?” 吴妙性格执着,凡事争强好胜,有时也有些自负,但像今日这般楚楚可怜慕容晓还是第一次见。 说到底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儿家罢了。 慕容晓拿出手绢替她擦拭,也没有多问。吴妙背负太多国恨家仇了,总有一天是需要发泄的。 “年关将至,外面热闹非常,我们出去玩吧。” 吴妙抬头,外面已经有人放烟花了,顿时收了收心,答应慕容晓出门。 吴妙和慕容晓逛的是最偏的北街,此街都是最底层的平民百姓逛的街,王孙贵族是不会来这里的。 大街上张灯结彩,吴妙想起了刘家老七刘末,此情此景,真像几个月前,刘末还因此和她成为朋友。 可惜此刻这个朋友在边关,和赵昔不少有一番周璇。 “妙妙,你看,有人表演。”众人也围起来,慕容晓被挤到前面,竟能在最前排,慕容晓高兴的拍起了手。 “好!好!” “买一个吧,妙妙。”原来表演完了竟要卖东西,看来古今中外套路都一样。 吴妙掏出铜钱,买了个小玩意。 挤出人群,吴妙都快挤变形了。但看着慕容晓这么开心,吴妙也觉得值了。 跟着人流走,吴妙边走边问,“表姐,外祖母也没说过给你说亲,你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吗?” 要是平时说起此事,慕容晓肯定是脸红不悦,但今日她也满足吴妙的好奇心,说到,“嫁人,我们这种身份,嫁个平常百姓家,不识五书,也是没意思。大户人家谁敢娶我们?你看,你表姐其实嫁不出去。” 慕容晓看的通透,吴妙赞同,“表姐说的极是,若是无聊,可以去戏园包个面首,你出钱。他出力,无关感情,但也爽快。” 慕容晓不敢相信竟有人这么说,似乎受到侮辱,用力推一下吴妙。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大胆妄言,离经叛道!” 吴妙一笑,平时吴妙少笑,看上去没有此时那么随和。慕容晓只当她疯了,不与她计较。 吴妙接着说:“刘府家刘老三,如今的兵部尚书,面容惯绝京城,学富五车,哪天姑奶奶心情好去掳他前来给你。” “你……你……” “你若不喜欢,就委屈我了。我睡了他。” 这大胆言论已经吓坏了慕容晓,她不再理她,日冲冲的走到前面。 “我带你去个地方。” 吴妙拉着慕容晓,慕容晓只好任由她拉着,安慰自己,吴妙受了什么刺激,由着她就好。 “这是去南城?” 南城是富家子弟娱乐场所。 “妙妙,我们不能去,祖母知道了会生气的。” “放心吧,这京城瞬息万变,慕容家已经没有人记得了,瑞王府也早被人遗忘咯。” 想到吴妙会武功,胆大心细,慕容晓也想去看一眼。 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慕容晓终于看到了南城街,虽然住的不远,但是从来没来过。 “我们这是要去哪玩呢?”慕容晓两眼放光。 这条街人没有北街那么多,路也宽了不少,酒楼和花楼都显得富丽堂皇。 “带你看美男,我们就在这茶楼等,对面那个茶楼是刘家产业,刘家公子们经常来那边喝茶。” 说完带慕容晓进了个茶馆,小二一看两人穿衣普通,都不上来招呼。 吴妙在两年吴家,是商贾之家,最不缺的就是银两。 “小二。”吴妙扔过一个银子,“要个楼上的桌位。” 小二拿到银子,立马笑脸相迎。 慕容晓感叹,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 找到位置,点了东西后,吴妙跟慕容晓专心的吃着东西。 “王小姐,这二楼乌烟瘴气的,什么人都有,我们去对面茶楼吧。” 吴妙也不理会,安然自得的喝着茶。 “无妨,不过就稍作休息。”说完就在吴妙旁边的桌子坐下。 这茶楼也是上等小费场所,小二也是人精,京城里的大家族也认识不少,看来人的下人带着王家的牌,少不了阿谀奉承一番。 旁边桌子确实气派,光看那两个小姐的头饰都是上上品,慕容晓头上就插个普通的银簪,吴妙自己就扎了个马尾,看上去跟平常姑娘家有些区别。 “王姐姐,这小侯爷已经出去一些时日了,不知婚事定在何时?” 听到她们口中说到小侯爷,吴妙和慕容晓互相看了一下,心中了然。 只见那王小姐说到,“姜妹妹莫要取笑我了,婚嫁之死,都是父亲做主。” “那小侯爷长相英俊,气度不凡,不过深居浅出,我也只见过一次。” 这话中听,吴妙点了点头。 吴妙转头偷偷看了一下这位王小姐,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位王小姐长相妩媚,长的是挺漂亮的。 再看旁边的姑娘,长的憨态可爱,也是个俏皮的姑娘。 那王小姐似乎感觉有人打量她,抬头,又觉得周围的人都各自忙碌,哪有什么人看她。 只见对面侧面对着她,这穿着朴素的女子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妙妙,对面来人了。” 吴妙看过去,有一行人进了对面的茶楼,是一个公子和几位家仆。 “来人果然容貌上乘,是刘三吗?”慕容晓觉得对面的公子东西行云流水,毫不拘泥,确实很吸引人。 吴妙发愣,久久不能回神,慕容晓看自家表妹的表情,费解,莫不是这公子是吴妙的心上人? “妙妙?这刘三长的也没有传说的那般俊美啊,什么冠绝大魏,我看还不如小侯爷俊朗呢。” 慕容晓说对了,此人因为在在奔波数月,哪有网上的清秀之相。 “他不是刘三,是刘七。” 对面的人也是警觉的很,很快就察觉有人在对面看他,他刚要往她们这边看,吴妙就背过身来。 如此,吴妙正正面对王小姐。 王小姐吃惊的站了起来,这个人……怎么这么像……她的表叔瑞王,但是此人是的女子,五官又柔和许多,此人未施粉黛,跟自己 素面也有几分相像。 此人目光冰冷,气场强大,加上那双眼睛,却又有点像当今的皇上。 吴妙不知道王小姐自小痴迷绘画,特别是人物画,最爱分析人的面目,家里那张已经借给赵侯爷的瑞王的画像,她也临摹过很多遍。 “怎么了?王姐姐?” 王小姐自觉失态,只好坐下来,不敢再看吴妙。 吴妙无暇顾及,拉着慕容晓,“我先送你回去,今日我有要事在身,该日陪你。”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小姐。 那王小姐本明王忆梦,此时王忆梦幡然醒悟,赶紧下楼去追,后面的下人连忙跟了过去。 “小姐,小姐。当心脚下。” 可惜,人来人往,哪还有那两名女子的踪影。 “我,莫不是做梦吧?是我眼花了?”王忆梦自言自语。 “王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王忆梦这边动静比较大,已经吸引了对面茶楼的人的眼光,只见刘末一愣,也冲了下来,冲到人群里,拉住了王忆梦的手臂。 “妙妙!” 王忆梦回头,刘末本来惊喜的脸上黯然失色。 “大胆狂徒,怎能对王小姐无理?”下人们围过来保护她。 “在下认错人了,唐突了。” 王忆梦哪有心思计较,对他点头,表示没关系之后,叫人备马,打道回府去了。 刘末失魂落魄,她已经死了。 “七爷,您怎么了?” “查查这个王小姐。” “是。” 吴妙送慕容晓回府,又原路返回。 刘景,这该死的刘景。 吴妙心里一恨,她派阿正去支援赵昔,又命他若赵昔跟刘末对上了,提醒刘末她吴妙救过他一命,让他放赵昔一马。 她以为至少有一线生机,不料刘景早就命刘末回来,断她后路。 刘末怎么能无昭大摇大摆的进京?这绝无可能。 除非,他带了申超的重要消息。 赵家,要不保了。 吴妙此时恨自己无能,把赵昔至于险地,总之,先找刘景。 刘景的院子以上次书房被他们近入后,派了好几个高手轮番守着。 吴妙伏在墙上,气沉丹田,压低呼吸。 她像个猎手,她要比猎物更有耐心。 终于在三更时分,吴妙找到机会,溜进了刘景的房间。 刘景睡在床上,丝毫没有感觉房间里进了人。 吴妙一跃,跨到刘景身上,锋利的匕首抵在它脖子。 这个动作正好制止了刘景的行动能力。 在匕首的寒光下,刘景睁开双眼。 “你果然没死。”刘景开口。 身上的人儿愣了一下,冷笑,往他嘴里喂了一粒药。 “本来我不屑于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过对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对付你只能用非常手段。” 说完收起匕首,“你要是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 寒冷的冬天下刘景竟觉得发热异常,随即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吴妙轻笑,“上次劫持你,看你有几分胆色,是个不怕死的,不过我喂你的是特制媚药,你要是不老实,我把你扔到青楼,有很多男人都喜欢玩禁脔,你这姿色,一天接百来个客人不在话下。” 果然狠毒! “你想怎样?” 吴妙下床,“我看到刘末了,我想知道刘末带了什么消息来。” 此刻刘景用仅剩的理智在支撑着,果然,这吴妙就是他的劫数,每次碰到她他都性命堪忧, 半年前的局都不能至她死地。 “想不到你一介女流,竟能想我所想。” “赵老侯爷已经辞官,退居甘南,你们怎么不能放过他?” 刘景呼吸加重,身体发软 “申超抗旨,谋反是事实,赵家要保,不自量力。” 吴妙捏他的脸,来回揉,“你说你长的这么妖孽,怎么也有个狠毒的心肠?赵家出事,你刘家真的能登上拿九五之尊?” 吴妙手指冰凉,刘景可耻的因为她的蹂躏而满足叹息。 “大魏不是强国,齐国一直虎视眈眈,要是不统一兵权,那早晚落入齐国之手。” “所以,你们就可以牺牲赵家?” “攘外必先安内。” 吴妙一巴掌扇到他的俊脸上,“你们刘家才是乱臣贼子。” 刘景这辈子骄傲自负,从未受过如此侮辱,更何况屡次三番载到她手里,怒急攻心,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来。 “我此刻恨不得拨乱反正,替天行道!” 刘景只好认怂,“我暂时不动赵家,行了吧?” 吴妙早有准备,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拿着刘景的大拇指压到他的唇边,又盖到纸上。 “字据为证。” “赵昔有这么大的魅力吗?让你如此冒险,不顾性命?” “当然。”吴妙收好字据,“我们是朋友。” 刘景笑了,吴妙转头,看他,“笑什么?” “我笑你痴傻。” 吴妙看他毫无反抗之力,就是那张嘴还挺倔。 “看你长的挺好,心肠怎么这么歹毒?罢了罢了,反正这个地方我是待够了。你放心,我不会拉你去青楼的,你看我这么瘦小,带你翻墙?你傻还是我傻呀?” 刘景此刻已经浴火难耐,显些丧失理智,正当头脑发晕,几乎忘我之时,吴妙一壶冷茶泼到他头上。 顿时清醒。 “快给我解药。” 吴妙摊摊手,“对不起,没有。” 刘景骄傲惯了,哪容得旁人看到他此时狼狈不堪的让子,闭上眼睛,运功逼毒。 吴妙见好就收,也不多做计较,刚想出窗而逃,怎料刘景从床上倒了下来,弄出声响。 “靠!不会死了吧?”吴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吴妙接受的教育里,不可能见死不救,何况她报仇后势必会离开这个世界,刘景虽然坏,但自有这个世界的法律惩罚他。 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看看。 吴妙蹲下来,刚要伸手过去,不料刘景发疯似的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毒已经被他逼出大半。 “你竟功夫不弱?”吴妙大惊失色。 刘景没工夫回答她,只觉得此刻保住了一个救命稻草,她身体柔软,保住表一发不可收拾。 吴妙咬牙,想挣脱束缚,却不料刘景身高强大,她竟别压的无法动弹。 “我给你解药,你别乱动。”吴妙声音冰冷,带有命令口吻。 但如今进刘景耳朵里,竟有另一种风情。他声音沙哑,吐在她耳朵里,说到:“你不正是最好的解药吗?” 刘景的胡乱的拉扯吴妙的衣服,吴妙的香肩露了出来,刘景两晚发亮,竟还有功夫细细打量她。 “你知道如今我贵为尚书,本来就有自己府邸,我为何还要住这里吗?” 吴妙不想知道答案。 “我在等你。” 说完吻上她的唇。 刘景唇是热烈而疯狂的,不想他给人冰凉冷酷的样子。而刘韩,他总让人感觉风流放肆,他的吻却没有一丝温度。 刘韩他说,一点感觉也没有。 “三少爷,您在里面吗?出什么事了吗?” 门口巡逻的侍卫听到声响,又不敢冲门。 “滚!”只听到里面的刘景怒吼,众人只好走开。 正当刘景分心之时,吴妙挣脱开手臂,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刀,抵在他胸口。 “别动。” 刘景看她头发凌乱,胸前的黑衣已被扯掉,春光乍泄。 刘景再动,这锋利的小刀就会刺穿他的衣服。 “扮猪吃老虎,刘景,厉害。” “今夜我看你也不是真想害我性命,我且放过你,不过此后,我若找到你,你可小心。” 说完竟坐到一旁,运功疗伤。 吴妙也收回小刀,衣服也被他弄的破烂,无法整理。 “这半年,我看你律法一天的不错,这大魏也更加太平,大小官员也不敢胡作非为以身试法,你一身才华,为何要针对赵家,铲除异己,毁你一世英名。” 刘景调理气息,鲜血从口中喷出,心想,这丫头下手真狠。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你姓箫,自然行事无所畏惧,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现真身,谁奈你何?” “你错了,我幼年开始就夜里练功,一天练两个时辰,你之所以缕缕载在我手上不过是因为你功夫太弱。” 说着拿起他挂在架子上的衣服,穿在身上,又说,“我不杀你,甚至刚刚还想救你,不过是看在你深夜点灯,勤奋努力。看在你有鸿鹄之志,是个人才。我今夜也不计较你轻薄无礼,我也已得到我所要的,出了此门,咱俩一笔勾销,只望你看在今日不杀之恩,改邪归正才好。” 他的衣服宽大,吴妙穿起来像个小丑。 “真是狂妄自大。”刘景调好内息,已无半点力气站起来,坐在地上轻视一笑。 不愧是兄弟,口气一模一样。 第十八章:下棋之人 吴妙原路返回,到墙边,准备抓着自己放下的细小铁链网上爬时,突然身后似乎有人躲藏。 刘景? 吴妙警惕转身。 “谁?” 只见一身红衣的刘韩站在身后。 “刘景早加大防备,你还敢来?”又看到她头发凌乱,披着刘景的外衣,顿时火冒三丈,气的抓住她的肩膀,“他怎么你了?” 又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不敢相信。 故作姿态,吴妙懒得理会他。 “我去杀了他!”说着就要冲过去。 “周循!”吴妙叫住他,“你这又为何?我的事与你何干?我可记得前两天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与你,再无瓜葛。” “况且,你身边三妻四妾,我就不能有一两个情郎了?这是何道理?” 她不否认,刘韩不敢相信从她嘴里听到如此有违常理的话来。 “你!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吴妙耸耸肩,不敢苟同,“男女平等。” 又是男女平等!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爱我会投他人怀抱,先是赵昔,现在是刘景,吴妙,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他总是能用语句伤她于无形,赵昔一厢情愿,她也已经跟他说的明白,至于刘景,今日不过是个意外,而他自己不也一直左拥右抱吗?他有什么资格教训他。 吴妙不跟他掰扯,一拉铁链,纵身跳,消失在月色中。 刘韩走到刘景门口,闻到一股血腥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吴妙怎么老是招惹刘景?哪怕她以后嫁赵昔也算个好归宿,她跟刘景这个老狐狸周璇,迟早被他肯的骨头渣都不剩。 刘韩抓紧拳头,他不去争,别人就抢。 “清清,三哥那里查出什么了吗?” “主子,听说那天晚上,三少爷那里确实有点不对劲,奴婢这两天看三公子步伐虚弱无力,气色不佳,似重了内伤。” 刘韩摸了摸手上的小刀,“三哥虽功夫差了些,但不至于被吴妙伤成这样,何况吴妙擅长搏击,他伤成这样没理由看不见外伤。” 刘韩记得吴妙最擅长腿踢和拳击,最爱攻击头部和关节处,刘景走路正常,脸部无伤,这说不通。 “三少爷的房间里没有打斗痕迹,估计姑娘下毒了,三少爷应该是中毒不浅,用内力逼出来,才受内伤的。” 刘韩摇头,“吴妙骄傲自负,不屑于干下毒之事。” 又想到那天吴妙衣衫不整,实在想不明白刘景跟吴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敢以身试险,肯定是她要做什么重要的事,如今她已经知道谁是她的仇人,那么还有谁能让她如此拼命?” 刘韩想了想,嘴唇轻启,“赵昔。” 刘韩破格的进宫给皇上请安,皇上虽然表面不待见他,还是跟他多聊了两句。 家常聊完后,刘韩便回归正题。 “皇上,小侯爷出门半月有余,不知有何消息?” 皇上摇头,显然不想跟他聊此时,他不会信任刘韩,刘韩是异族,生的也是异心。 “最近母后天天念叨你,你怎么不去看她?我看你最近似乎刻意与她疏远,其实大可不必,她是我生母,我不会为难她。” 刘韩知道皇上要赶他走,他也过多纠缠,只是皇上旧疾难医,天下势必大乱,不知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随即大胆举荐,跪在箫煜面前。 “皇上,臣有一事想说。” 皇帝已经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忍性子,“说。” “皇上,臣知道西郊行宫里有皇上养的无父无母之孤儿,先如今箫家难以有后,皇上还不如让……让一命身家显赫的妃子与之有孕,皇上养之,只要加与仙家故事,那孩子便不是龙子也是龙子了。” 箫煜震惊与刘韩的大胆想法,生气之余,也问下去,“那,这天下不就不是箫家的了吗?” “皇上,您还年轻,您在一日,天下就还姓箫,现在边疆不稳,朝野动荡,也只因您无后啊。” 箫煜龙颜大怒,狠狠的拍了桌子,“刘韩,我当年答应保你性命,君无戏言,但母后处处逼我,连我的亲侄女也不放过,如今她幽禁后宫,还请你当说客,乱皇家子嗣,你想当皇帝不可?” “臣不敢,太后也已知错,这是臣的肺腑之言。” “她知错?你可以箫家旁支都已灭尽,她会知错,她恨箫家,也恨朕。朕年少之时是她支配朝臣,如今她已没有任何威胁,我竟不忍杀她,但你可知道,就算天下拱手让人,朕也不做欺世盗名的君主。” 这箫煜真是铁骨铮铮,心中坦荡,刘韩每到此时总是那么佩服他。 “但是,如今这局面,各路兵家蠢蠢欲动,臣的法子无疑是最稳当的,箫家已不会玩有后。” 箫煜笑了,走到他跟前,说,“吴妙是真死了吗?” 刘韩震惊的抬头,不可置信。 “过不了多久,玄冥令重回庙堂的消息就传来,到时候局势混乱,吴妙定然出面,她这瑞王遗孤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了,箫家就真的有后了,箫家有个拥有玄冥令的后人,朕怕什么。” 刘韩已经明了,“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我和吴妙是旧识,你还一直利用刘景,用刘景来逼迫吴妙现身,可惜刘景身在局中,不知自己也是个棋子。” 箫煜笑他天真,“你一个齐国皇室的私生子,消失三年,我怎么可能不去过问?不过你行踪不定,我自是不知道吴妙的身份,不过赏花会那天,你比任何人都紧张她性命,不惜下水救她,我便知道你们是旧识。你在我膝下长大,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 “可,吴妙是女子。她怎么能当储君?” 箫煜叹了口气,“只要她拿着玄冥令,所有玄武军都会听令于她,她又稳固了雍州,那自是一个有治国安邦以后才的女子,我若不立她为储君,这朝野上下也怕她举兵造反吗?” 真是步步惊心,皇上真是个下棋高手,更是一个赌徒,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只是我与她没有交集,不甚了解她,不知她能不能真为赵昔的性命赶去雍州呢?” 他在问自己,也在问刘韩。 刘韩知道她会,她从来都很讲义气。 “臣有一事不明,臣自认为做的妥当,皇上吻知吴妙没死?” 箫煜自然知晓,慕容老夫人和慕容晓是他偷偷保下来的,那是他虽年轻,却也敢在太后底下抢人,所以这些年为保慕容祖孙平安,也下了不少功夫,慕容家唯一的仆人就是他的暗卫。 “天机不可泄露。” “那臣去探望太后了。” “去吧,今日之事,只你我兄弟二人知晓,若泄露半分,我只能昭告天下太后罪行,又能替我未来的储君报仇,拉拢于她,又能告知天下我大义灭亲的义举,何乐而不为?” 刘韩叩首,“臣知道了。” 又过了几日,刘韩照常进宫请安,不料出宫之时,看见吴妙一身男装,毫不避讳的站在宫墙外等着。 前些日子两人关系闹的这么不愉快,如今她毫不避讳,也不怕下朝的大臣看到,给他有一种破罐破摔的错觉。 她表情微妙,努力作出冰释前嫌的感觉。 “跟我来,我有样东西送给你。” 还是那个茶楼,小二认出刘韩来,这二世租惹不起,又是对面的东家,不敢上前来,怕惹怒这小魔头。 “小二,来间包间。”吴妙只好提醒店小二好生招待。 “两位里面请。” 进了包厢,吴妙脱下布袋,放到桌上。 “这个,给你。”她从袋子拿出一个精致的弩,那是他们俩一起做的。 “你这是何故?分道扬镳吗?”刘韩心寒。 吴妙摇头,“这个虽然小巧,射程不远,但命中率高,我这两天又改了一些,可以放七把弩弓,自动连弩。” 刘韩处于好奇,靠过来看,“果然妙,我只在书上看过,没想到真能做出来。” 刘韩贴的很近,近到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你可以用它来防身。” 此时的气氛竟然很像江南的那些岁月,刘韩叹息着,可惜了,再也回不去了。 最近在府里见到刘景都恨不得要杀了他,可惜刘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又与他有十几年的兄弟之义,实在下不去手。 吴妙仔细的教她如何系在腰上,仔仔细细,像是以后再也不见般。 她生气的时候总会放狠话,他已经习惯,但是今日,她像交代身后事一样把她的宝贝都交给他。 这种感觉比前些日子说那么决绝的话更让刘韩害怕。 “这些东西我用不到。” 吴妙抬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怎么用不到?防身用的。” “吴妙。”刘韩抓她的手臂,“你别这样,我错了,你别吓我。” 要是旁人听到这个混世魔王能说出这么低声下气的话来,肯定要吓破胆,吴妙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 要是旁人听到这个混世魔王能说出这么低声下气的话来,肯定要吓破胆,吴妙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为何?”吴妙背回布袋,想不明白,只好拉着他的手,说:“你虽武艺高强,难逢对手,但京城局势不稳,瞬息万变,你拿着这个,算报是这些年你对我的教导之恩。” “我知道,这些年我一厢情愿,害你左右为难,不过我做了许多,也错了不少,但是我不后悔,你对我虽无男女之情,但师徒之意总有的吧?你就不要推辞了,好吗?” 刘韩后悔了,他不应该让她来到京城,若果她不来京城,那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周循深居浅出,而你却和他不同,你去到哪必左右相拥,周循是个江湖浪客,你,是个富家少爷,或许,我喜欢的只是那个戴面具的周循,我把对他的感情压在你身上,本来就不公平。” 她说了许多,句句肺腑,字字诛心。 罢了罢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本想摸摸她的头,还是忍住了。 “答应我,不能以身试险,保护好自己。”刘韩抓着她的肩膀,说。 吴妙抬头,与他对视,“周循。”她又这样叫他,“周循,若我有什么事,不要为我难过,其实我不是……” “谁?”刘韩和吴妙同时感觉有人靠近,吴妙拿着弓弩对准窗外,“嗖”的一声,射破纸窗。 弓弩有后坐力,吴妙弹近刘韩的怀中,刘韩自然一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东西有多亲密。 不由他们多想,来人推开门。 “打扰了。” “王小姐?”刘韩认出来人,“还不知道王小姐有这等癖好,爱偷听墙角?” 王忆梦看到吴妙缩在刘韩怀里,手上拿着个小小兵器,她刚刚射偏了,要不然此刻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两人姿势并未就得不妥,仿佛早已习惯般。 “这位姑娘,上次一面之缘后,我思来想去,不知为何竟觉得你很眼熟,不知姑娘贵姓。” 吴妙藏好弓弩,这才发现自己竟还在他怀里,心里一暖,他还是关心她的,不枉她来这个世界里走一遭。 “看来你在这里等候多日了。”刘韩说完,把吴妙藏在身后,一改往日的纨绔,“奉劝王小姐一句,京城的水已经够浑的了,王家想蹚,也先掂量掂量自己实力。至于我身后的人,最好不要来招惹。” 吴妙的身份已经瞒了半年,要是有心人想利用,吴妙就危险了。 “世人都知道刘四爷风流,不知这姑娘是你什么人,你又为何护她?” 她说完这句话时,吴妙才站了出来,冷静的看着她,“没想到,你竟能认出我来。” 王忆梦这才仔仔细细的再看一遍,像,实在太像了。 “不知姑娘贵姓。” 吴妙走近了些,王忆梦看的真切,“你,不该是个男孩吗?” “表姐好。” 这声表姐让王忆梦震惊的退后两步。 “回去吧,太冲动会给表舅惹麻烦。”吴妙带有威信的看着她,说到。 此时王忆梦虽然清退左右,刘末盯着她半天,刘末知道里面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王忆梦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后,刘末才进了茶楼。 “看来你身份已经快瞒不住了。” “我已经不在乎了。”等报母妃之仇,吴妙就回到自己的世界,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吴妙,你今日怪怪的,你可别犯傻。” 吴妙笑了笑,“周循,今日总被人打扰,明日,我们在万花楼见。” 说完,吴妙跳出了窗户。 刘韩不放心她,只好偷偷的跟在她后面,只见她走街窜巷,刘韩显些跟不上。 直到走到深胡同里,吴妙停下脚步,“周循,回去吧。” 刘韩这才转身。 茶楼这边,刘末进去后,包厢里已经人去楼空,刘末拔出墙上的弩弓,低头沉思。 “老七,去哪回来啊?”刘景在门口迎他。 刘末摇头,“无事闲逛,三哥,最近气色怎么这么差,是生病了吗?” 刘景想到那天晚上,“不过中了个小人的圈套,无需担心。你四哥呢?” “四哥?没见到。” 刘景点点头,“去更衣吧,皇上召见。” 第十九章:诀别 “你说什么?” 在万花楼等到凌晨,清清才匆匆过来说。 清清再次确认,“主子,姑娘被太后抓去了 ,抓到水牢里。” 刘韩连忙站了起来,叫人准备马,急急冲进宫里。 那可是水牢,她怎么能受的了。 都怪他,他要不是缠着她,太后也不会察觉,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她。 刘韩一见太后,就跪了下来。 这是太后第一次见自己的小儿子为一个人求情,平时她哪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 这次只能狠下心,让他彻底死心。 “求太后放了吴妙。”亲儿子就这么跪着,头发也凌乱,一脸狼狈。 太后气的用手指着他:“你,你竟为了个女子,逼你母亲。” “太后,吴妙是孩儿心爱之人,求太后放了她,以后孩儿什么都听您的。只要您放过她。” 说着对着太后磕了磕头,额头都磕破了。 太后并没有心软,只是痛心自己培养的儿子能为她人如此深情,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你不要忘了,那吴妙是瑞王的女儿,她和你有世仇,就算你用情至深,她也不会有一丝感动。” “孩儿从未有何祈求,只求她一世平安。”刘韩说的真切,两眼潸然泪下,“哪怕以后形同陌路,母亲,求您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母亲,太后在他眼睛看出了几乎没有过看到过的悲伤,她也流下了眼泪。 他以前的骄傲呢?他以前不是很倔强骄傲吗?都不曾叫过她一声母亲。是不是报应来了,让她的儿子替她偿还这些罪孽。 “不是母后狠心,我今日放过她,他日她也不会放过我的,你又何必呢?你如此费劲心思,却也终是孽缘罢了。” “无论你今日如何求,我也不会放过她的。你这般为她,她也不会领你的情的。” 刘韩不再说话,只是叩头,一声又一声,打在太后的心里。 “罢了,我带你去见她,好让你死心。” 水牢里阴湿冰冷,刘韩刚踏进里面,只觉得寒气逼人,在这初春,是要人命的。 水牢里就锁着吴妙一个人,她半身泡在冰水里,面色惨白,只有那双坚韧的眼睛能证明她还活着。 “吴妙!吴妙!” 吴妙没想到太后如此宠爱刘韩,竟能让他再来见她一面。 她嘴唇轻启,声音已没有往日明亮。 “死前,还能见到你,也是,也是值了。” “快打开,打开。”刘韩情绪激动,几欲落泪,责令人打开牢笼,太后在身后点头,才有人给刘韩打开。 “吴妙,吴妙。”刘韩冲到她面前,抱着她。 吴妙被关了几天,身上早已没有任何力气,任由着他抱。 “好了,韩儿,人也见了,你该回去了。” 这时吴妙才见到站在远处的太后。 “求您,求您放了她吧,以后我都听您的。” 太后大怒:“我放过她,她也不会放过我的。” 太后也淌进冰水里,慢慢的走近她,说:“你若还不放开她,我现在就结果了她。” 刘韩一愣,慢慢的放开她。 太后由着宫女们搀扶着走到她面前,“我也是没有办法,慕容真夏她发现了我怀孕了,先帝卧病两年,不曾踏入后宫半步,这孩子注定是个祸害,为了我儿,我只好除掉你们瑞王府。” 太后这是说给吴妙听,也是说给刘韩听,告诉他,她家灭门都是为了他,他和他只有你死我活。 “你疯了,我瑞王府上下几十口人是因为这么荒谬的事情而死。太后,你真疯了。” “有何不可,这天下不过都是我囊中之物,一个小小的瑞王府,不在话下。” 吴妙竟然笑了,笑的灿烂,“可惜了,太后,你知道你为何能在宫外抓住我吗?”说着竟像鬼魅一样,移动到太后的身后,手肘环住她的脖子。 “我一直知道有人跟踪我,我就表现出一点功夫都不会的样子,我一直在等你来见我,终于让我等来了。” “大胆,快放开太后。” 这只会让她更用力一番。 刘韩大吃一惊,看到太后受苦,他怎么忍心。 “吴妙,吴妙,听我说,你放了太后,我们就放了你。你不是说过吗,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杀了太后,是万万不能活着出去的。” 吴妙知道人知将死,其言也善,趁时间不多,只能对他盘托出:“周循,我承认,我利用了你,我知道太后对你特殊,所以走故意接近你。你知道这水牢水寒刺骨,我若活着,一身武功也废了。不过不要紧,我完成使命,就能回去了,谢谢你。” 回去?回哪去?又听她说:“我们一开始都在互相利用,这次扯平了,若有来生,希望我们不要再见了。” “不,不,吴妙,你杀错人了,我才是罪魁祸首,你杀了我,我就是太后生下来的虐种。” “你说什么?” “你放了她,我死,我可以现在就死。” 刘韩说完,拔出腰间的佩剑,抵着他的脖子。 吴妙一愣,“我要是没有杀她,我就回不去了,你知道吗?你别开玩笑了好吗?你怎么会是太后的儿子?” “与其让你们死去,不如我用我的命赔给你,因果报应,一切都是因为我。” 吴妙深知这次没有杀了太后,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爱着他,但也没有想过长相厮守,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总留些余地,不敢太过深情。 这次,她终于认识自己的内心。 原来,仇恨也不过如此。 原来,前世也没有那么重要。 “循儿,母后轻敌了,输了就输了,你不要做傻事。” “孩儿用一命换一命,只求结束这一段恩怨。” 在刘韩动手之前,吴妙终于还是放开了手,刘韩看过去,她的眼睛里尽是绝望。 他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他永远也不知道此刻他用他的命换走了她十几年的所有精血。 “吴妙,吴妙。” 她眼神空洞无物,刘韩放下剑,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最终还是你逼我。”吴妙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甩开他的手,“到头来竟是你逼我。” 她语无伦次,胡说一通,竟晕了过去。 “求母亲放了她。”刘韩眼神坚定,“她死,我也不活了。” 太后被人搀扶起来,幽幽的说:“你说过,放了她,你愿意与她形同陌路,那便好,为娘答应你。来人,给公子服下忘魂丹。” 刘韩不敢相信自己母亲,旁人也劝阻,“太后,这忘魂丹可是毒啊,太后三思!” 太后又说:“你不吃,她吃。” “我吃。” 忘魂丹吃下,忘却前尘,何愁不能对吴妙下手吗?太后心想,只要吴妙死了,刘韩不动情,忘魂丹就不会发作。 刘韩吃药忘魂丹,横报吴妙,一路赶出宫,到宫门,他遇到了一身明黄的箫煜。 他的行踪已被刘景监视,今夜动静很大,刘韩又没有心思清理身后的尾巴,所以刘景的人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了。 “三哥呢?”再等下去毒性就会蔓延,“皇上有旨,你家主子带姑娘速速离开京城,带到雍州。” 事情的发展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了,只要吴妙离京,到达雍州,刘景就有机会拉拢申超,雍州之乱就能平息。 吴妙这个瑞王遗孤也就大白天下了。 只是皇上想不到太后势力尚存,吴妙这一路能否脱险,就看老天爷了。 刘景站出来,接过刘韩怀里的吴妙,刘韩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刘景回答,“你爱不释手的那把小刀,有一夜她潜入我房间,用的也是和你那把一模一样的小刀,因为这个巧合,我就觉得不简单,又想起父亲命你去劫她那夜,你没有拿出她身上的布袋,让她有机会逃脱,而后她在皇宫落水,你反应比谁都快,我就知道,你们关系匪浅。” “真是心思缜密的可怕。”过不了多久,他是太后的私生子就会被他查出来的。 现在太后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只希望吴妙能平安到达雍州。 “彼此彼此。” 刘韩毒性已达心脉,再看一眼脸色苍白的吴妙,这一眼后,便是天涯。 “去了雍州就不要回来了。”刘韩转身,走的很决断。 马车的颠簸让吴妙悠悠转醒,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刘景怀里,想挣脱,发现没有半点力气。 “我这是怎么了?” 刘景答:“你在水牢呆太久,身体承受不住,现在很虚弱。” “那你为何在此?我们这是要去哪?” “雍州。” 吴妙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刘景,欲言又止,刘景知道他要问刘韩,但她终究没问出口。 “三哥,天黑了,我们就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我怕妙妙身体受不住。” 轿子外传来刘末的声音。 “刘末?”吴妙掀开轿帘,看到马背上的刘末,“你又为何在此?” “我们先找地方休息,再叙旧。” 找到一和破旧的寺庙,吴妙双脚根本无法站稳,心里一苦,这些年努力习武终究都还给他了,彻彻底底,不留痕迹。 “不用你抱,刘末,你来。”刘景被吴妙推开,刘末翻身下马,过来抱住了她。 “真轻,你这些日子受苦了。” 吴妙眼神暗淡,她何止受苦,她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慢慢的放下吴妙后,刘末就生起了火。 今天是除夕,本来该一家团聚的日子,这刘府的显贵公子竟陪着她风餐露宿。 他们一行人不多,就十来个,个个都是高手,又有这两位在旁,吴妙比回慕容家安多了。 刘景今日一改往日风格,一身青衣,靠着柱子,闭着眼,不知道想什么。 吴妙抬头,庙里的佛祖在慈悲的看着她。 “佛祖,您一条明路,弟子已不知何去何从。”吴妙费力一拜。 “从何处而来,到何处去。”刘景在一旁开口。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吴妙转头看他,“你且说说。” “在下不懂佛法,但知,每个人都皆有宿命,生逢乱世,佛已无人跪拜,佛不渡人,人间已是地狱。” 吴妙可怜他的悲观,以至于他行事狠辣,不顾他人性命。 “雍州出事了吗?”吴妙问刘景。 “赵昔和申超拿着玄冥令反了,眼下只有你能保雍州太平。”刘末说到。 吴妙摇头,“不可能,赵家还在甘南,赵昔怎么可能不顾家人性命,这说不通。” 吴妙只是在分析,有自言自语起来,“你们跟我走,是为了监视我,控制我吗?不对,不对,雍州若是加入你们,再加上昔日的玄武军,那不是整个大魏大部分兵力都往北移了?” 刘景心惊,没想到她会从这方面想,她又说:“这样,既分散了刘家兵力,又保存了雍州。刘景,你努力这么久,现在已然为他人做嫁衣了。” 刘末大吃一惊,“我们不过奉旨行事,何来为他人做嫁衣?” “刘七,你这个哥哥可不像你一样只想做个忠臣而已。”吴妙掩嘴咳了几声。 “你现在就赌一把,赌到了雍州,你能做主,还是我能做主。若是你控制了我,那,皇上保存的势力就落到你手上。但是申超是一方霸主,赵昔是有爵位的侯爷,刘景,只你一人,能扳回局面吗?” 刘末听她质问自己的三哥,又看她虽然虚弱无力,但两眼有神,周围似乎都为之暗淡。 以自以为喜欢的人其实自己并不了解她刘末忽然发现自己肤浅,这吴妙的心胸和气度京他折服。 “不过,刘景,我想不通你为何兵行险招。走这百害无一利的一步。” 刘景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局面,本来他在京城已经树立威信,又修缮了律法,稳稳当当,等假以时日只要举兵,不怕没人支持。 但是,他调查刘韩以后后便落入了一个又一个坑,当皇上问,能不能保下吴妙,他竟没有反对。 这件事唯一让他方寸大乱的,不过一个吴妙罢了。 刘景不再说话,吴妙又咳了几声,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刘景慌忙抱住她,“你感觉如何?”声音关切的令刘末咋舌。 “京城已经开始乱了,希望我这皇叔能等到我们回去救他。” “妙妙!你都这样了,别费心神了。先休息吧。”刘末接过吴妙,给她擦了擦嘴角。 “谢谢你,刘末。” 第二十章:入离城 “快,有人追来了。” 吴妙大早上被刘景等人叫醒,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刘景背在背上。 “来吧不少,还都是高手。”刘末已经走到外面。 “他们要的是我性命,你们先走。”吴妙挣脱了一下,不想刘景并没放开。 “你死了,雍州百姓怎么办?大魏怎么办?这里的人都可以死,就是你不行。”刘景说完,背着吴妙拔起剑就上马。 “三哥,你先走,我殿后。” 吴妙又想到前世的情景,“刘末,你不能死,知道吗?” “我们行装简单,他们还这么快追上来,看来,来人不简单,小七,量力而行,打不过就跑。” 吴妙可恨现在武功尽废,出不得半点力气,可恨当时心软,没取那妖妇性命。 刘景用力打马,刘末看他们离去后,欣慰一笑。 “兄弟们,誓死保护姑娘!” 说完,十几个人拔刀在冷风中等待。 来人手脚极快,看样子是一定要吴妙性命不可了。 “我看他们好像是齐国鎏金卫,看来京城已经出事了。”刘景加快脚程。 刘景查到太后被幽禁后竟然铤而走险,引齐国鎏金卫进京,他禀报皇上的时候,皇上似乎心里有数,让他不要惊慌。 在他看来,皇上不过是对留着太后最后的情分罢了,竟然会留腹地给敌人,太糊涂了。 刘景感觉到背后的吴妙微微的抽搐,似乎在哭。 “放心吧,刘末不会有事的。”虽然在安慰她,但自己也是没有底。 越往北越冷,两人在白茫茫的大雪里各自伤神。 雪过无痕,今夜又有多少人为之送命。 没找到她活了两世,竟也逃不过他人为她送命的下场。 一路向北,不知还有多少坎坷崎岖。 不知走了多久,等到一家农庄,刘景放下吴妙,发现她有些发烧。 “老人家,我夫妇二人前去雍州探亲,不巧我娘子生病了,能否在此借宿一晚?” 老农抬头,看到刘景搀扶着个羸弱的小姑娘,感叹一句:“老夫活过数十载,从没见过两位如此天颜,北边打着仗呢?二位怎还敢过去呢?” “老人家,我们家乡闹饥荒,实在没办法,只能投奔亲戚去了。” 老人家赶紧叫上屋里的老伴,匆匆的扶着吴妙去躺下。 “这个天气,发热是会要人命的。”老太太脱下吴妙的湿衣服,又叫外面的刘景进来。 “你看看你,怎么当人相公的?衣服湿了,眼看雪越下越大,这怎么能去买药呢?” 刘景摸了摸吴妙的头,只听吴妙低声说到:“拿点酒,给我擦身,我们不能久留,会连累别人。” 刘景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听她说:“放心,我能顶的住,刘景,我们赶紧到雍州,搬救兵去救刘末。” “放心,前面就是离城,到了离城我们派人赶过去,小七不会有事的。” 刘景打了水,又拜托老太太给吴妙擦了身体,看这村落还算宁静,眼看天又黑了,只好喂了点东西给吴妙,明天再赶路。 连夜的赶路,刘景也累的的倒下了。 早晨的鸡叫声唤醒了刘景,睁开眼,眼前的吴妙已经不见踪影,他着急的冲出了门,吴妙此时正蹲在老爷爷旁,看着老爷爷编织东西。 “你起来了?” 刘景点头,“你没事了?” 吴妙站了起来,“没事了,我们该赶路了。” “这雪刚停,二位就要走吗?”老爷爷说着,见两人点头,又觉得这两人和一匹骏马都不太一般,不敢多留。 “姑娘,您这相公人真好,这夜里给你换了几次毛巾,衣不解带的,长的又这么俊,姑娘好福气。” 吴妙这才想到昨天他们自称夫妻,顿时一阵尴尬。 “谢谢老人家收留,我俩不能多久,就此别过。”吴妙说。 刘景在一旁整理马匹,带上干粮,扶吴妙上马。 两人只能继续赶路。骑在前面的吴妙听着马踏雪的声音,他们的速度放慢,前面就是离城了,吴妙心也一点一点的量了。 刘末竟没有赶上来。 靠着刘景,她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我这辈子……虽无父无母,但我总是太顺利,我长在吴家,有兄长疼爱,长大后,平白捡了个师傅,以为自己努力,靠那点功夫就能上天入地了。你说的对,我出身好,总能有人保护着,但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别人保护我。” 刘景叹气,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将军百战死,将士十年归。这就是武将的命运。” 两人到达离城城门前,城门口关着,城墙上有士兵把守。 “来着何人?”墙上士兵大喊。 刘景拿出令牌,“军令在此,尔等速速打开城门。” 那士兵跑进去禀报,吴妙和刘景等了一会儿,迟迟没开城门。 “我看事有蹊跷,这离城不是刘家军驻扎的地方吗?为何紧关城门?”吴妙抬头看刘景。 刘景立马掉头就走,可惜为时已晚,城墙上站出了一行人,对着他们射出了弓箭。 还好刘景的马是匹战马,反应迅速,躲过了第一批箭。 “你们想违军令?” 城门上的将士看下面的男人气度不凡,客气的回答到,“玄武军只听令玄冥令,离城已经是我们玄武军的地盘,公子请绕道而行。” 怎料那气度不凡的公子没开口,他怀里的女子把帽子一摘,漏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说到:“申超果然大逆不道,玄冥令拿来抗旨,楼上可有玄武军老将?且看看我是谁。” 小城楼不高,吴妙的脸清清楚楚的露在外面,这两人都不是一般人,士兵不敢做主,只好又进去禀报。 再等了一会儿,来了个年事已高的副将,他迷着眼睛看吴妙,竟觉得莫名眼熟。 “你是何人?” 吴妙没有时间跟他们耗着,挑眉,“怎么?拿着我的玄冥令故作非为,连主子都不认识了?开城门。” 老者想到赵小侯爷说过玄冥令的由来,不由心惊,叫了人去请小侯爷。 赵昔来到城门,只看一眼,便冲下楼。 “开门,开门!” 众人一惊,不敢怠慢,上前迎接。 刘景知道吴妙要下马,只好自己先下,再扶她下了马。 两人就在雪地里等着,城门打开,赵昔跑了过来,跑到吴妙跟前,有点不敢相信。 “你怎么来了?” 吴妙看他神采奕奕,看来申超没有怠慢他。 吴妙和刘景站在一处,更显得两人光芒四射,说不出的威严,她好像变的不一样了,赵昔心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小侯爷,姑娘身体虚弱,不能久站。” 刘景提醒赵昔,赵昔这才看到身后的刘景,更加不可思议,这两个冤家还能结伴而行?真真是活久见了。 “我背你。”赵昔弯下腰。 吴妙只是一推,看着跟在后面忐忑的几位将领,对那老副将道,“您是?” “回姑娘。”那老副将不敢造次,低头前来,“属下是这离城的副将陆通。” “陆老将军,你且派人沿路搜寻,我们的同伴被困身后,或许,或者有人能赶过来也未可知。”又听她说,“就搜茫山一带,搜不到就在那里等。” 陆通看了看赵昔,不太确定女子的身份,不敢领命,赵昔却没看到陆通使眼色,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吴妙。 陆通心里叫苦,这小侯爷要叙旧也要顾及吾等再说嘛。 吴妙转头看陆通,“你还不快去!” “我的玄冥令呢?”只见女子又问,陆通抬头一看,是了,是了,这女子长的确实很像瑞王。 “在申超哪里。”赵昔答。 “赵昔,叫申超即刻来离城见我。” 此时陆通已经确定吴妙的身份,腿脚一软,跪了下来,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瑞王的后人。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差点误伤少主,请少主责罚。” 吴妙摆摆手,“先去茫山。” 奔波了半月有余,吴妙这颗心终于定下来,由着赵昔搀扶,进了离城。 “刘尚书,你不在京城为官,跑来北边,是不是京城出事了?”把吴妙放到床上休息后,赵昔把刘景引到会客厅,赵昔问。 “太后勾结齐国兵变,皇上有令,刘家北边的兵数交到吴妙手上,守住雍州。” 赵昔大惊,他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皇上还意气风发,太后也已幽禁,怎么会短短月余,京城出此巨变? “皇上是故意激怒太后,太后和齐国勾结多年,齐国如今最为强大,东征西讨,皇上知道早晚有一难,是以,命我等着在北边保存实力。” 赵昔不敢相信,问:“皇上早知太后勾结齐国,为何还要等到此时,酿此大祸?” “我等不敢妄论圣意,事到如今,刘家与赵家只能冰释前嫌,守住雍州。” 赵昔呆呆一坐,不知远在甘南的赵家家眷现在是否安好。 又问:“妙妙功夫不错,怎么伤得如此?” 刘景神色一暗,“其中曲折我不太了解,是我四弟伤的。” 刘韩武功确实旁人比不得,但却也说不通,如今刘三一路保护吴妙,刘七也生死不明,怎的刘四却站在敌方? “这是为何?难道刘家已分崩离析?” 刘景摇头,“刘韩本就不是刘家人,我今日才查出来的,这刘韩……是我那太后姑姑生的孽种。” 赵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两人再回到房里,吴妙缩在被子里,看上去无比的娇弱,跟往日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周循……” “什么?”赵昔靠近。 又听她呢喃细语,“周循……” 赵昔知道周循,来过赵府的那位带面具的侠客,他看着刘景,刘景不做解释。 赵昔了然。 等吴妙姓来,发现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睡了一天一夜,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立马推门进来。 是个小姑娘。 “您……您醒了?奴婢这就去禀报侯爷。”她样子唯唯诺诺,像是怕极了她。 “先去准备点吃的,我肚子饿了。”说着走到外间。 “是。” 吴妙刚踏进外屋,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正跪在大厅。 吴妙正疑惑不解,跪在地上的汉子抬头看见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为何?赵昔呢?” 来人对她磕了几个响头。 “申超见过少主。” 原来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申超,难怪他身旁站着几位将领。 吴妙绕过他,也没搭理他,众人见申超一方霸主,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只觉得此女娃娃不礼貌了。 丫鬟拿了早饭过来,吴妙慢悠悠的吃着,申超大冬天的竟满头大汗,等了好久,终于有人发话。 “你这小娃娃好生无礼,我等已等了一夜,将军也跪了一夜,你还想怎样?将军,我们回去吧。” 申超瞪过去,又看吴妙,希望吴妙能搭理他一下。 这边丫鬟也被这阵仗吓的发抖,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吴妙吃饭。 吴妙吃饱,这才看向说话的人,客客气气的问:“您是?” “我是申超将军账上的罗禹。”语气不悦。 “罗禹!”申超拦着不让他继续说话。 “申超,当年父王和几位兄长战死,你为大魏安定,在京城平定番乱,是以,父王兄长无人领尸,暴尸荒野。瑞王府又遭山匪之乱,瑞王府已经无人能管束你,你又何必在此故作姿态?” “臣有罪!” 吴妙蹲下来看他,“你抗旨,致雍州百姓不顾,拥兵自重,玄武军只剩你这一支,你还为泄私愤,让兄弟们跟你背信弃义,申超,我且问你,你如今是真心领罚,还是装模作样?” 此时罗禹赶紧跪在地上,不敢再讲话了,眼前的女娃娃果真是瑞王最后血脉。 申超有些不服气,当年他为小皇帝巩固江山,最后还被贬到北方,如今小皇帝毫无子嗣,江山不稳,他怎么就不能反了? “少主,小皇帝不是东西,我们为何还要跟他讲情义?” 吴妙摇头叹气,“要不是赵昔来劝降,我怕刘家杀他,你又不保他,我不会拿出玄冥令,你知道为什么吗?” 申超不明白。 “我知道,你们都是父王一手培养起来的,你申超更是在瑞王府长大的,玄冥令一出,你们肯定赴汤蹈火,为我拼命。但是,你了解我父王吗?当年他睿为长子,却每回京城夺嫡,为什么?因为齐国虎视眈眈,他一走,国家可能就没有了,为自己私欲,枉顾他人,他和几个兄长都不会做这种事。” “我不拿出玄冥令就是为了稳固朝局,你看看,如今天下大乱,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要打到南边去?” 刘景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一番话,内心有小许波动,她自始至终就只想查明真相而已,只想找太后一个人报仇而已。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明知道北边疾苦,你去哪拿的军资?搜刮民财?” 申超不敢抬头,刘景走近吴妙,开口,“其实皇上把你们贬到雍州,是为了保护你们,皇上早就想到京城会有一劫,如今皇城被困,也只有昔日的玄武军还能保存实力了。” 第二十三章:出使西魏 吴妙来到茫山,赵昔找了一天才在茫山角下的河边找到她。 她身后站着阿丑。 两年来,她每次遇到什么事总一个人站这里,河的对面是西魏的地界,赵昔知道她为什么总是站在这里。 这一路刘末一行人终究没有跟上来。 “姑娘,风大,咱们回去吧。”赵昔开口。 每次都可以骑两天的马来这里,一站就是一天。 吴妙派陆通在这边镇守,陆通也做的很好,此时吴妙过来,陆通一行人也在寨子准备了好酒好菜。 茫山物产丰富,不比雍州,今日吴妙便又在此地住一晚。 “赵昔,那头是你我的家乡,有我们的家人,如今,却已是异族之地了,只怪我一时心软,留那妖妇一命,让这大魏一分为二,实在愧对天下。” 赵昔默默的站在她身后,他们背负太多责任,已经不能谈其他。 “妙妙放心,我们总有一天会夺回京都,家人团聚的。” 此时无人,赵昔又像昔日似的称呼她。 “不知道表姐和外祖母如何了,希望她们能安然度过难关。” 因为吴妙的到来,陆通忙前忙后,自打她来了雍州,这城里城外都被治理的很好,雍州是寒地,除了茫山,其他地方都等夏天才能游牧,但是这两年吴妙在茫山开荒,设立农耕,使得每年都有富足的粮食。 “主子来了,快,去跟将军说。”城门上的小兵激动的叫着。 “将士们好!”吴妙对着城门上大声说。 “少主好。” 陆通赶紧打开城门,激动的无法言说,姑娘做的武器在军里已经是神一般存在了,西魏那帮狗仔子吃了不少苦。 主子神算,利用初春打一场硬仗换来春夏的休战,正好给农工商一个好时期。 陆通几乎是跑着过来,吴妙下马,陆通立即过来迁马。 “少主,院子已经清扫赶紧,今晚将士们要和少主痛饮三百杯!” 吴妙一身男装,轻轻一笑,说:“好!” 赵昔只好无奈的说到,:“你们一帮粗糙老爷们,天天想着跟姑娘喝酒,姑娘身体不好,酒就免了。” 陆通笑的更深了,“就知道侯爷来准没好事,少主不喝,侯爷得赏脸了吧?” “阿丑,先带你主子去休息。”赵昔看吴妙有些疲惫,吩咐到。 晚上不出意料,刘景也到了茫山,赵昔和他从来就不符合,刘景治理手下极狠,又崇尚法家,谁触犯律法,那可就没地方讲理,通通都在他手上任他拿捏。 不过刘景深得吴妙的心,吴妙说些治国之事,赵昔只是一知半解,刘景却能通晓,还能实施的很好。 “刘大人,主子就在里面。” 刘景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的将士围着吴妙敬酒,吴妙一脚搭在凳子上,动作极其不雅。 好在她一身男装,竟无半点违和。 “刘景来了?坐吧,来人,给刘大人倒酒。” 刘景无奈坐下,知道今天她心情不好,就也不扫她兴致。 赵昔也被陆通缠着没办法,也喝的满脸通红。 这两个是吴妙的左膀右臂,没有赵昔的将领之才,没有刘韩的军师才能,这雍州寒地早就被西魏吞并了。 随着刘景的到来,院子里的女眷两眼就再也离不开他的脸。 “我的乖乖,都说刘大人是雍州绝色,今日一看,竟没有半点虚假。”女眷们窃窃私语。 “别看了,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陆通一嗓子把大家逗乐。 “将军莫取笑,刘大人要是女子,你今晚就乱入春梦,无法自拔了。”一个粗汉子大笑。 刘景有点难堪,气道:“主子还在这里,说什么混话。” 吴妙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大实话。” 大家哄堂大笑。 赵昔和吴妙有婚约在身,大家都心里有数,不敢拿赵昔取笑,刘景这一来,大家都放开了说。 今夜有主子在场,把平时受的气都报复回来,谁叫刘景平时治下极严,大家平日里也吃了不少苦。 酒过三巡,吴妙知道刘景不必赵昔,酒喝不了多少,所以就命刘景进屋,谈些事情。 刘景进屋,吴妙喝了些酒,脸红通通的,实在此平时要讨喜。 “刘景,过来。” 刘景只好过去,看到吴妙一脸兴奋,知道她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 这两年他发现她头脑里的东西实在新奇的很,他一个一个的实施下来,竟发现无穷的兴趣。 “我打算开辽城,可以给西、北两地商人互通往来,我们这边的思想也可以得以传播。” 辽城在两地边界,但是辽城相对较大,不好管理。 “想法很好,但辽城这么大,要是敌军进来,怕辽城失守。” “我打算派使臣去谈,我们打了两年,由于粮草问题总要休战,这仗一直打,百姓也在受苦,若果我们先示好,再把生意做到西魏,也可解我们冬日之困。” “不知道能不能谈下来,这两年那家伙也是厉害角色。” 吴妙拍拍刘景的肩膀,说:“刘景,这就要看你的了,京城是我们的家,我们要回家。” 刘景点头,这两年他们两个人总有莫名的默契,刘景立法,她总能想到不一样的想法,如今这想法大胆放肆,一如既往。 当然,她的不成熟只能让他来弥补了。 “你也不小了,雍州的女子明艳奔放,怎么,入不得你法眼?”吴妙突然转移话题。 刘景抬头,她一脸戏谑,他也以牙还牙,“那赵昔也是一表人才,雍州城里都知道,小侯爷钟情于你,没有哪个女子敢靠近他,你这是又如何?还不如早早嫁他方是正道。” “我和赵昔?他大概当年太年轻了,如今他已经成熟,知道我们之前是什么情感。” “你,我,他,我们三个,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样的战争不再成为我们每时每刻的噩梦,不让我们的弟弟,朋友,再为我们牺牲。” 说到激动之处,她两眼通红,“我们都不要过多谈论感情,要不是我多情,刘末也不会死。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激动。” 刘景过来拍拍她的肩,她知道这对她来说有多痛苦,他又何尝不是呢。 “若我们能贸易往来,需有人带头,百姓们可不太敢跟官家作对,谁敢冒风险跟我们做生意?” 刘景说出自己的顾虑。 吴妙自由对策,“你可知江南吴家?我哥哥吴岩,是个做生意的高手。” 原来她早就留了后手。 赵昔进来,就看到两人相谈甚欢,内心竟没有波澜。 一年前,陆通带来刘末已死的消息,吴妙当场吐血,跪在地上,几乎绝望。 那眼神,似枯井让人害怕。 吴妙彻底的绝望,仿佛回到那无边的噩梦。人活两世,竟逃脱不了命运,终究还是让战友为她而死。 她混混沌沌,似十几年前,灵魂似乎又飘向远方。 “佛祖,弟子深知罪孽深重,不知何去何从。”吴妙对着那光芒一拜。 就听那声音似乎从天外而来,带着对世人的慈悲,“花开花落随风去,缘起缘灭天注定。痴儿,痴儿。他有他的命数,你皆有你的命数。” 那天晚上极其吓人,赵昔见刘景担忧不亚于他。 吴妙听闻刘末的死讯竟伤心至此,她对谁都这样,不顾性命,就像当年为她挡那一剑一样。 她的拥抱也不过是一种奇怪的礼仪罢了,她不爱他,但他亦可以默默守护她,就像……眼前的刘景。 “赵昔,过来,有事跟你商量。”吴妙两眼发光,赵昔嘴角带笑,她又想出什么不着调的想法。 赵昔晃晃悠悠,走近,听着她高谈大论,她声音悠长,听的他身心舒畅。 “嗯,听你的。”他温柔的应着。 使臣出使西魏的时候,西魏出了大事。 赵家小侯爷在西魏,赵家忍了两年,终于被逼的一场大火,家赴死,捍卫忠义。 “乱臣贼子终有一天会死,箫家会统一西魏,到那天,我儿回来,告诉他,赵家不悔!” 周循接到信件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他明明说过了,不能去打扰赵家,是谁? 周循冲进寿安宫,太后正在礼佛,周循冷笑,死了几十人,她有何颜面跪在这里。 “赵家几十人,上到80老人,下到几岁小儿,太后,您在这里赎罪吗?您答应过我的,从来不算数,那从今天起,你不用踏出这里一步。” 太后不回头,“我都是为了你,赵家根基太深,他存在只能提醒世人,你绝非正统。” “我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你屠杀忠臣,更让世人觉得你心虚。想让西魏长久,你少干涉朝政,也不许跟齐国联络。” 周循放下狠话,踱步而出。 北魏使臣觐见,周循为表大义,准入堂自见。 使臣说明来意,朝下已经慌乱。 “北魏太大胆了,就不怕我们一举攻下辽城?”有人大胆一问。 谁知使臣得意的说,“北魏兵强马壮,哪怕你们攻下辽城,也呆不了多久。我们的武器,在座的应该都听说过吧,百步穿杨,射程千里,还有我们的炮火,我们主子说了,辽城若是北占,一炮打平,谁也得不到。” 说的是自信满满,引起公愤。 “使臣未免太过自信,我们西魏也有炮火。” “我家主子说了,她顾及百姓,不忍生灵涂炭才休战,你们有胆试试。” 周循看着使臣身居敌营,毫不畏惧,心生敬佩,北边虽是寒地,但是被治理的很好,如今要是两国有贸易往来,百姓多半会对北边更加称赞。 但此时不同意,只怕人家觉得西魏怕了他们,灭了国家士气。 “你家主子口气不小,本王要是同意了,如何保证我国子民的安?” “只要过境,要签准许条子,还要有我国居民的担保,商人互通,只要有亲戚朋友担保,出事有主。” “听这新鲜,要是我国子民在贵地出事了,你主子来承担?” “我主子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人放火找谁,我们保证治安,抓犯人。” “容本王想想。” 夜里,周循拿着那把特殊的弓弩,也许,允许两国互通,他也能去探知这个弓弩的由来。 第二十四章:辽城相遇 两个月后,使臣回来了,带着赵府的噩耗。 赵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两夜,滴水未进。 吴妙也难过至极,她跟赵家还是有感情的,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周循真的变了。 整个雍州王宫都笼罩着紧张的气氛,吴妙也不上朝,刘景应付着上朝的官员们。 第三天,吴妙推开赵昔的房门,赵昔木讷的抬头,就这样毫无灵魂的看着她。 忍了三天,他终于忍不住,抱着她痛哭。 “父亲糊涂啊,再等等,我们就可以去救他们了。” 吴妙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双手托着他的脸,自己眼泪也流了下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吴妙,父亲,母亲,弟弟妹妹,祖母,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吴妙用衣袖帮他擦干眼泪,“赵昔,赵昔,不只你我,这天下百姓都在承受生离死别,早晚有一天,我们会站在京都,用他们的鲜血祭奠这千千万万的忠魂。” 那个下午,赵昔的趴在她的肩上,不知道哭了多久,第二天,他照常上朝,只是已没有往日的朝气。 最近申超老是提起登基大典,这北魏上下,谁不服吴妙,自打吴妙过来,百姓才有安稳的冬日,是该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 雍州民风开放,能者皆可以胜任,更何况吴妙名正言顺,有箫煜的诏书,大魏虽没有过女皇,但今日不同往日,吴妙应该顺应天意,早早登基。 吴妙摆手,“此时等秋收再谈,将军不必再劝,我自我安排。齐国虽远,但最近听说已打下西北的小部落,我们要有所防范,以防他们和西魏两头夹击。” 申超还想再说,吴妙已经转移话题,申超看着刘景欲言又止。 刘景已开口,“主子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这天下大乱,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我等平定天下,自有分说。” 申超只好低头不语,如今吴妙已十八岁,再等几年,花季都过了,没有储君,又会走箫煜的老路。 这小侯爷也不快点拿下主子,亏他长的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怎么连个女人也搞不定。 等众人都散去,吴妙叫住赵昔。 “不行,我不同意。” 吴妙劝说,“辽城很安,我要去见见吴岩。” “听话,妙妙,你不如当年,你现在没有那么好的身手,出了事,让我们北魏怎么办?” 吴妙笑着说:“其实北魏文有刘景,武有申超和你,我不在几天也不会有事。” “听话,我带着阿丑,你放心。” 吴妙的决定,不是谁能劝说的,赵昔夺门而出,吴妙只好摇头,批阅奏折。 过了一会儿,刘景来了。 “怎么,你也要当说客?你什么时候跟赵昔这么好了?平时你们两个不是特别不对付吗?” 刘景站在一旁,只是静静的待着,这样给了吴妙不少的压力。 吴妙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想说什么就说,你这样,我好不自在。” 他依旧不语。 吴妙抬头看他,他表情淡淡的,两年相处,她知道此时他是生气了。 “我若出事,你不就正好顺势而上,说实话,你一身才华,这北魏其实都是你在治理,你屈身当我属下,也着实委屈你了。” 刘景这才看他,她此刻还这么想他,这么多年,他们相识相知,她怎么还这样? “那你可当心了,要是在辽城出事,这天下就是我的了,到时,我可不保玄武军。” 吴妙轻轻一笑,“哦。”算是应答。 西魏,周循在边关,边关将领出了一头的汗,不知道为什么周循会突然来此。 周循来了三天,三天,辽城那边相安无事,两边百姓可以跟亲朋好友互通,竟一直夸赞北魏国主。 这事儿,看上去北边承担的风险更大,做出了让辽城的样子,其实他们也把大度,和善做到淋漓尽致,积攒了不少人缘。 “王上,查出来了,过段时日出关的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吴家。”密探来报。 周循想了一会儿,“这必有蹊跷,他远在江南,何故奔波来此?吴家?给我查查这个吴家。” “是。” “等等。”周循的心腹说,“王上,我们何不如偷桃换李,先拿下吴家的文牒,控制住吴家,先一步如看看他和谁见面?” 周循确实需要进辽城,吴家是大家,有这个身份做保证,在辽城也方便。 这一天,周循乔装打扮,入了辽城。 如果不来一趟辽城,周循都不知道自己竟是个井底之蛙,以前听说过北边治理的很好,没想到蛮荒之地竟可以如此繁华。 难怪雍州可以打到辽城,扩大疆域。 街道已经规划了,作坊在哪,商店都集中在哪,还有吃喝玩乐都有所规整。 一进辽城竟有地图可以看,地图详细,方便查阅,每到岔路口都会有指示牌,通往哪个方向都清清楚楚,马车和骑马都跟行人分开,每个路口都有士兵把守,每个把守的地方都有个小木屋,方便士兵换岗。 难怪百姓赞不绝口,这么缜密的安排,任他十几二十年也不能办到,但是北魏用两年就做到如此。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主子,文书说我们要去的是布坊。”此行,周循带上殷文。 “殷文,看到此情此景,有何感想?” 殷文感叹着:“没想到此地竟井井有序,太不可思议了,人说天上人间,不过如此。” 周循也赞同,“不是北味国主此人大才,我三哥怎么能想得到这些?也许,只有此人才可抗击齐国吧。” 周循来到约定地点,因为易容了,所以来人看不出破绽,只说让他们原地等候。 他们很有耐心,周循在二楼雅间,看着窗外来往行人,若有所思。 们轻轻打开,周循和殷俊故意装作不知道,假意看着窗外,两人给对到一个眼神。 吴妙轻轻开门,屋里确实只有两人,她故意让没有察觉她已经来了,因为她知道哥哥不会武功,警觉性低。 “哥!”吴妙跑过去,一把抱住来人。 周循被一个柔软的身体一撞,腰间多了一双小手。 周循感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在遥远的记忆里曾经有过这一幕。 心痛的感觉又再次向他袭来。 周循淡定的转过身来,看到一张白皙娇嫩的脸,心下一痛,竟有些站不稳。 这张脸,是梦里那张模糊的脸吗? “哥哥?”几年没见,哥哥怎么这么陌生? 吴妙退了两步,笑容渐渐消失,“你是谁?” 说着阿丑已经霸刀。 两人没有说话,对视了一下,周循武功高强,并不惧怕这两个女子,殷文开口,“人说吴老板只有个妹妹,几年前染病身亡,今日你又是他的哪个妹妹?” 吴妙从腰间拿出弓弩,对准他们,冷笑,“偷鸡摸狗,不敢露出真面目吗?这里是辽城,怕你们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吴妙拿出弓弩那一刻,周循死死的盯着她手上的弓弩,他自己的弓弩他摸了两年,他知道它跟眼前这个弓弩一模一样,就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姑娘好大口气,只怕两位很难出这个门,还谈何救兵?”殷文又说。 殷文只觉得眼前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想不出在哪见过。 “这弩是哪来的?”周循低沉的声音响起。 吴妙仿佛受到一击,双眼放大,直直的看着他,“你不要命了?这里你也敢来?” 周循听不出她的话意,又问:“这弩从何而来。” 吴妙放下弓弩,“你在明知顾问吗?” 听她的口气,似乎认识他?周循搜寻了所有记忆,自认为没有见过她。 “主子?先抓住她,何惧问不出来。”殷文冲向她。谁知道阿丑的刀挡了过来,竟有股强大的力量让殷文后退两步。 难怪这两女子敢只身前来,这女侍卫竟是高手,果然人不可貌相。 “周循,你走吧,别再来了。” 周循心里一击,竟像万箭穿心般受,“你?”说完扶着墙,痛苦万分,一股气堵在胸口,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少装腔作势,阿丑,我们走。” 吴妙说完,阿丑已经摘下殷文的面具。 吴妙吃惊,“殷文?” 殷文这才停手,也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问到:“你认识我?” “一面之缘。没想到殷家也做起了走狗!” “你!”说着就要向她冲来,阿丑挡在前面,殷文看着周循有些不对劲,没有恋战,收了手。 这时楼下有人叫了声:“妙妙!” 吴妙紧张的叫殷文,“把面具带上。” 只见楼下的人慢慢走上来的脚步声,吴妙使了眼色,几个人才面色如常。 “妙妙。”那人走进来,只见他英姿焕发,一脸英气。 殷文面色一惧,此人就是昔日赵家小世子赵昔。 周循心下一惊,这北魏的大人物怎么也来了?莫非今日是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惊动赵昔,他真的很难出辽城了,此刻他很后悔没有调查清楚吴老板的底细。 他很久没有这么失策了,都是因为那弓弩,真是关心则乱。 吴妙对赵昔点了点头,赵昔又对着易容的周循拱了拱手,“吴家大哥,好久不见。” 周循点头。 “大哥舟车劳顿,水土不服,今日不宜久谈。”吴妙找借口,又对殷文使眼色,殷文连忙扶着周循,借故离开。 “这几日辛苦大哥,过两日定给大哥接风洗尘。”赵昔又说。 只见周循变了变声,说:“好说,好说。” 吴妙和赵昔让出一条道,殷文扶着周循出了门,下楼。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 周循听到楼上的对话,两人望了上去,只见他们动作亲昵,赵昔帮吴妙拨弄头发,竟无违和,仿佛天天如是般娴熟。 心口又是一痛。 此女,他一定要查出是谁。 二十五章:拨乱反正 避免意外,殷文强行带周循回边关,周循也知道其中利害,不再勉强留下。 只不过心中的遗憾不予言表。 边关的官员连夜被召见,当地的官员最了解对方的情况。 地方官员见到周循,立即跪下,感激着:“谢王上愿意两地互通,这些年像左手打右手,着实没意思。” 当年雍州之乱,士兵和百姓们也吃了申超不少苦头,怎的些年还打出感情来了? “你这话说的本王很奇怪,当年申超谋反,先帝是下了旨的,如今出现瑞王遗孤故弄玄虚,你们真信了?”周循听罢,有所不解。 他是太后生子,是箫煜唯一的弟弟,箫煜失踪,他继位也有可说。这些年他赶走鎏金卫,不许太后干政,也收获不少民心,官员百姓皆说他治理有道,心服口服。 他这还第一次知道还能收服别国人心之说。 “王上有所不知,这北魏着实讲义气,打仗从不杀俘虏,我们抓过他们的兵卒,皆愿意退让只为换取小兵,打完仗皆会派人过来认领死尸,边关将士无一不服,自动让路,归还尸体,我等皆无奈。有一次,我们抓一俘虏,问他,为何如此拼命,您可知那人如何说?” “我死,家人皆有国养,死后可进烈士陵园,让世人跪拜,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下官活了五十年,对烈士陵园是闻所未闻,从此以后,抓俘虏皆不敢让他们多说,他们忠烈的可怕。如今每每打仗,他们皆谈我们是兄弟残杀,将士们有些被说的痛哭流涕,实在无奈。王上,北魏确实不是我们的敌人。” 周循听他一番言语,又解释烈士陵园多达十座,真真惊人。 可恨他好似丢了几年记忆,竟想不出这瑞王遗孤从何而来,这刘景和赵昔都甘心为他卖命。 听闻边关打仗吃紧,却不成想,是自己手软,任人摆布。 “我想起来了!”殷文突然说到。 周循转过头,问:“你说什么?” “王上,臣想起来了,今日那女子与臣确实有过一面之缘,那日我父亲被人诬陷,我在大街上差点被当时的赵世子砍杀,事那女子就了我一命。” 殷文把来龙去脉再与周循说着,周循仔细一听,觉得更奇怪了,这刘赵两家从来刘不对付,赵府上来了这么个人物,他怎么然无印象。 “你是说,赵老侯爷似乎还有点怕她?赵家当时深得重用,岂会怕一个丫头?就算是后来,被太后逼迫,也英勇赴死,这世上还有老侯爷惧怕之物?”周循说。 那边关官员听他们所言,问到:“王上,您所说的,不会是一个一身玄衣身边站着一个丑姑娘的女子?” “正是。” 那官员也有所疑虑,“这段时间听说,北国的国主,是女子,那女子身后,总站着个丑姑娘,因是玄冥令的主人,故一身玄衣。” 说到这时,周循更加震惊,“不可能,申超是个大老粗,怎会听命于一个女娃娃?” 周循退下旁人,拿出身上的弓弩,陷入沉思。 第二天,赵昔登门拜访吴岩,竟已人去楼空,转头一看,吴妙竟站在他身后。 “我猜他并不是真的吴岩对吗?他是谁?” 吴妙没有回答,赵昔走近她,又问:“你见到我明显紧张,他跟我有什么瓜葛?你放走了谁?” 相处了这些年,赵昔还是了解吴妙的,赵昔深知对方一定就是那个人,但却没有说破,只是摇头。 “你……你疯了,浪费了大好机会。”说着甩手而去。 吴妙扶着门,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吴妙走到赵昔门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赵昔,对不起。” 久久,赵昔才道:“为了国家大义,为了你们箫家,赵家,李家上百条人命都葬送在他们母子手里,如今齐国在边疆肆虐,百姓民不聊生,不都是拜他们所赐?” 吴妙颓败的坐在地上,又听到他说:“你因为他,身体虚弱,日日服药,刘末也是因此丧命,你都不记得了吗?” 吴妙又想起曾经的种种,想到多年前梦见母妃,她逆天改命,让她得以重生,想起那日佛祖慈悲的脸。 缘起缘灭,皆因她一人。 如果没有她,那箫家就不存一丝希望,苦苦挣扎,积累太多问题,没有北魏的诞生,赵家也不会落的家破人亡。 赵昔坐在里面等了好久,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打开门一看,吴妙早已没有踪影。 赵昔来回踱步,最终还是没有过去找她。 过了几个时辰,赵昔自觉刚刚太过意气用事,恐伤她的心,只好妥协,前去找她。 到她院子,阿丑也准备出门,见到昔日的主子,连忙低头行礼。 “侯爷!” 赵昔点头,四下张望,问到:“主子呢?” 阿丑惊讶的抬头,“主子不是跟您在一起吗?” 赵昔看着满院的侍卫,对阿丑说:“估计躲在哪了,赶紧找找。” 又去找自己的侍卫,叫上阿正,都找一找。 等了很久,阿正终于回来。 “可找到了?” 阿正面露难色,硬着头皮说:“听边关将士来报,有人拿着玄冥令出城了,他们不敢拦,又怕事态严重,所以才赶过来报,那人走了一个时辰,往西南走,估计已经进西魏了。” “她不会这么意气用事的。”赵昔自言自语,“平时她总是这么稳重。”但世间能有几张玄冥令? 说着立刻站起来,“快,快追!” 阿正赶紧叫人牵来马匹,赵昔翻身上马,又吩咐说,“城戒严,不许任何人外出,直到找到主子为止,另,快马去雍州,通知刘大人。” 吴妙,千万不能有事,赵昔心里想着,现如今,他只剩下她了。 吴妙想到年少时,周循虽然带着面具,但他们多快乐,即使知道他骗她,她又何曾恨过? 燕城城主府守卫比平时要多很多人,虽是半夜,却无人松懈。 侍卫看到深夜竟有名女子款款而来,觉得诡异万分,她脸色平静如水,步伐平稳,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这位姑娘,此地不能逗留,快些离去。”平时凶巴巴的侍卫此时竟客客气气的说。 只听吴妙朱唇微启,“劳烦通报殷文一声,吴妙已到。” 侍卫互相交换眼神,这罗大人前来边关是机密,此女竟能知晓,怕不是一般人,点点头,派一人前去通报。 殷文梦中被人吵醒,不耐烦的再问了句:“你说谁?” “那姑娘自称吴妙,说认识大人,属下不敢怠慢,只能深夜打扰大人。” 吴妙?吴妙! 好大的胆子! 殷文连忙穿上衣服,急匆匆的大步出门,走到一半,回头偷偷在亲卫耳边说了几句话,这才走到大门口。 “开门。” 门轻轻的打开,吴妙一身玄衣,背着手,一脸平静的站在门口。 她双眼直视殷文,殷文竟有些怵,这两年他身居高位,自认为高人一等,不曾想今日却无法直视一女子的眼神。 当年她当众拦下赵昔的剑时,是何等的风姿,殷文安慰自己,她曾救她一命,他才因此心生畏惧。 “殷文,别来无恙。”夜风吹气她的长发,殷文赶紧出来相迎。 “夜里风大,姑娘快请进。” 天微微亮时,赵昔在河边静静的呆着,他以前想不通吴妙为什么能呆在河边一呆就一天。 现在他明白了她是在西魏,他竟不能去找她,他望着对岸,何其无奈。 赵昔手里拿着吴妙留给密探的信,陷入深深的自责。 “我自我主张,无需担忧。” 仅仅九个字。 天亮了殷俊才敢禀报周循,前日所见的女子竟自己找上门来。 周循正想着如何才能再见一面,没想到机会就在眼前了。 连夜奔波,吴妙的身体早就扛不住了,她半扶在椅子上,睡着了,现在的这幅身体是一点用也没有,连他们的到来都未能察觉。 “上次她曾叫出本王名字,本王没有露真面目,只是吐出真声,她竟能知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周循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以前都传着这姑娘邪性的很,身份又扑朔迷离,所到之处无人不想探知一二,她能知道您,也不是不可能吧?”周循和殷文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本王以前可不叫周循这个名字。” “去找人来认认,此人真的是北魏的国主?”一国之主,只身前来敌军,这是何等胆量? 周循靠近她,伸手轻轻一推,她抬起眼看着他微微一笑,又自然的闭上眼,继续睡。 这一笑竟如春水明朗,仿佛温暖了整个房间。 “咳咳……”周循只好咳了几声。 吴妙这才惊醒,深知刚才不是梦,睁开眼,果然看到周循就现在眼前。 “吴小姐昨夜来此,有何事?”殷文开口问。 吴妙看也没看他,只是盯着周循,周循眼里竟这般陌生,见到她也不欢喜,两年的时间真的能改变那么多吗? “你先出去。”吴妙开口,对着殷文说。 “这……”殷文不敢做决定,又听到吴妙说到。 “你担心什么?区区一个我,伤不了你们王上吧?” 周循一个眼神,殷文这才退下。 “怎么这样看着我,你没什么要问的吗?”吴妙对着周循说。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当上一国之主,周循,你果然好手段。听说你娶了王忆梦为后,真是郎才女貌,我应该恭喜你。” 周循还未开口,他在试探她的底细,只见吴妙快速的掏出弓弩,对准他。 “赵昔说的对,那日我不应该放走你,你背负太多人命,我当时心软,错过良机,今日,哟就拨乱反正,匡扶正义!” 说完,吴妙竟不带一丝犹豫,对他连射三箭,他想也没想就躲过去了。 吴妙这一击没有击中,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二十六章:忘魂丹 周循侧过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弓弩应声落下。 又是一掌,吴妙竟脆弱的倒下。 她竟无半点内力? 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吐出来,她倒在眼前,竟在笑。 “呵呵……我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你,你从来都是对我无情。周循,当年,你应该杀了我,你杀了我,刘末就不会死,刘末当了你那么多年的弟弟,你可真狠!” “你说什么?谁死了?” 周循弯下身来,看着地上的吴妙,忽然一阵心疼。 他怎么了,他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莫名的情绪? 吴妙捂着胸口,又吐了一大口血,周循深知她可能不不太好,伸手过去,自然的辅助她。 “你可真能演,不用你可怜我。” 周循给她把了脉,惊奇的发现她受了很重的内伤,“你……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 吴妙只是看着他,带有一丝探究。 吴妙没有回答她,也无力回答,他如此伤他,还这般假惺惺,果然…… 回北魏无颜面对赵昔,西魏也不是她的地盘。她果然是异界一缕孤魂,毫无容身之所。 周循看她奄奄一息,感觉这画面似乎似曾相识。 “太医,太医!” 等吴妙转醒,就看到了熟人。 这两年清清变漂亮了,都说跌打的清清流水的妻妾,这周循到底还是对清清特殊。 “姑娘。” “清清?” 吴妙招手,清清走近她,只见她挣扎起来,清清拿了个枕头给她垫上。 “姑娘,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记得以前,吴妙的身体最好,主子总说她天赋高,又勤学,是个练武的好料子。 吴妙苦笑,“你看我这样,也时日无多了。” “姑娘……”清清一脸心疼。 “清清,不必在意,你凑近点,我有事情要问你。” 清清只好凑近。 吴妙贴近她耳朵,“我皇叔死了吗?” 清清摇头。 “那就好,以前周循从没有动手伤过我,记得那次,我已性命要挟他,他都无可奈何,可见他也是在乎我的,清清,你看看现在,他这一掌要了我半条命。” 清清有苦说不出,只好低头不敢看她,整理衣服她胸口的被子时突然一滴泪滴到她手上,清清抬头一看,吴妙骄傲的双眼留下豆大的泪,倔强又直接。 “清清有事跟姑娘说,其实主子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他不记得我了。” 清清一惊,是了,姑娘心细,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只是她既已知道,为何还伤心,清清不解。 “你先出去吧。” 清清不敢再留,只好悄悄退下。 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周循,清清一阵慌乱,怕他听到她们的谈话,引发他的忘魂丹。 周循知道清清什么也不会说,只好让她退下。 显然清清是认识吴妙的,他抱着吴妙找太医时清清显然很紧张,也很担忧。 吴妙到底是谁?为什么每次想到她他都会心痛的无法呼吸? 吴妙脸很小,大大的眼睛有点楚楚可怜,看见周循进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直视他。 “功夫虽差,胆子却不小,没想到你这么不堪一击。” 吴妙说:“都知道西魏王武功盖世,我这等弱女子怎么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吧。” “弱女子?用的却是一手好弩。”他在探究她 “周循,明人不说暗话,把西魏给我。” 周循愣了一下,仿佛听到她在说笑话,放生大笑。 笑过后再确认一遍,“你说什么?” “你是齐国人,你也知道齐国做事不留余地,你这些年守在西魏,免齐国肆虐侵犯,但西魏,北魏,同是一脉,你不能阻断。” “那我为何不能一举夺下北边?” 吴妙摇摇头,突然一阵咳嗽,周循赶紧做到床边,东西自然的想给她拍一拍。 手抬到一半,他自己都不解,怎么这样的动作像是做过千百遍一下熟练? 最终他还是放下他的手,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不知道姑娘这条命能不能换一个辽城?”辽城太吸引人了,这样的地方要是能收到囊中,周循肯定可以细细的欣赏。 “我已经命人给赵昔送信,一个辽城换一个你。” 吴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缕一缕气息,“我大限已至,不日归西。周循,你觉得赵昔会不清楚我的状况?辽城是我和刘景的心血,一个赵昔能做什么主?” 看吴妙不隐瞒她的身份,刚刚太医也确定她已经病入膏肓,她所言非虚。 周循很想问问,他们以前认识吗?又怕被对方知道他失忆,不敢直接问。 吴妙只好自己说:“周循,我们以前虽然认识,但是毕竟是泛泛之交,谈不上朋友,但今时今日,大魏已抵挡不住齐国,齐国善战,却不治国,但常年打仗,齐国百姓也是水深火热,你身为齐国人,在大魏名不正言不顺,还不如去齐国,拿下皇位。” “哼,狂妄自大,说的简单。”不过她坦言自己和他旧识,却只是泛泛之交,不知真假。 “我时日不多,没几年活头了,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如今重心不南移,偏偏北上,我们西、北本是同根,兄弟相残,打起仗来太他娘的没意思!” 周循看她一个小小娘子,一口粗话,皱着眉头,但又觉得她说的也有理,她治理北魏头头是道,也想听她讲解一番。 可惜她讲了一半,缺不再讲,现如今也不是时候,时候未到,齐国还进不得,周循心里也清楚。 吴妙缓了一些,说:“帮我笔墨纸砚过来,我给刘景捎封信,你不过想要辽城,我可以给你,我在西魏也可以给你建一个辽城给你。” 周循被她说动,那辽城也只是拿人家的成果,还不如知道他们怎么做到规划城镇井井有条,已便治理自己的地界。 “你还真敢使唤本王。” 周循走到外间,铺好纸,看她迟迟不来,望过去,只见她艰难下床,知道男女有别,也不敢帮忙,她慢慢走近,周循看着她,竟觉得心疼。 吴妙长发及腰,没有梳理,此时竟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周循站着,吴妙坐下,提笔就写。 周循看她字迹苍劲有力,竟有总莫名的熟悉感。 这字! 周循心下一惊,这字竟和他的字有七八分相似。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字里行间总看的她和刘景有种不一样的情义。 “你把信……周循?你怎么了?”只见周循摇摇欲坠,最近感觉他都不太正常,以前周循武功高深莫测,一般人近不得身,他现在如此,是受过什么伤吗? 或者,中毒? “没事。” 早点上来,谁也不敢怠慢,周循一国之主的都于礼相敬,谁对吴妙不毕恭毕敬? 吴妙心不在焉的吃着早点,周循已不知去向,只能找清清问清楚。 吴妙出房门,侍卫就一路跟着她,她也不在意,她想找到清清,可是一路都不见她人影。 找不到清清,那只能找殷文了。 赵家昔日部下,现如今西魏皇上身边的红人。 找殷文还是比较容易的,殷文此时正在忙碌,听到有人通报,立马停下手上的工作。 昨天周循紧张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殷文看着眼前身份特殊的女子,不知如何对待。 殷文一身抱负,就想收回北魏,统一两国,此时王上态度不明,殷文不敢做主。 “姑娘有事?”不知道这态度还算恭敬? “殷文,你家王上为何失忆了?你也知道我们是旧识,他为何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殷文一愣,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 “抱歉,殷某并不知晓,王上……或许跟姑娘交情不深,时过几年,不记得也正常。”但是每次碰到吴妙,王上似乎很痛苦。 看样子,殷文也是不知晓。 吴妙看了看殷文桌上的文件,“你对辽城很感兴趣?” 殷文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吴妙她对他画的几个地方点了点,说:“这,还有这儿,都可以设立便民站。” 殷文见她毫不吝啬,竟也拿起笔来好好记着。 殷文也大胆的问着自己想问的问题。 吴妙这边和殷文洽谈愉快,周循却是因为吴妙而脑中甚乱。 周循回到厢房,心口剧痛,清清看着不妙,只好扶他躺下。 周循脑海里又浮现一些陌生的场景。 “师父,师父。我叫你怎么不理我?周循!” “你骗我,从一开始你就骗我。” “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周循看到一个小女孩模糊的脸,一些模糊的场景。 他知道,他在梦里是爱她的。 怎么会?他怎么会忘了自己的爱人? 直到周循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清清才知大事不妙,赶紧前去通知殷文。 清清到门口,看到吴妙,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殷大人。” “清清姑娘?”殷文看她惊慌失措,连忙站起来。 吴妙也转身,她还想找清清呢。 “大人,王上他……王上他吐血了。” 没等殷文反应过来,吴妙已经跑出去,清清紧跟着,扶住她。 清清可是周循的心腹,整个西魏,除了周循又有谁能她这么恭敬? “姑娘,小心脚下。” 殷文看着这一幕,心下明了,这吴妙和王上肯定不一般的关系。 吴妙冲到床边,看着虚弱的他,心下五味杂陈。 想到赵昔含恨的脸,她确实也想过杀了周循,但,始终还是下不了手。 “清清,如今,还不说实话?”吴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清清跪了下来,说出了来龙去脉。 “忘魂丹?可有解药?” 清清摇摇头,“只要,只要看不到姑娘,王上就不会发作,忘魂丹是剧毒,若频繁发作,便会没命。” 难怪,太后一直想要她的命,若她死了,周循便不会毒发。 吴妙用手轻轻拖他苍白的脸,原来,他也爱她的,也为她不顾性命,吴妙慢慢的低下头,亲吻他的额头。 好,她以后再也不见他。 周循感觉有人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又感觉有人亲吻他的额头,微微睁开眼,看到吴妙白皙的小脸。 “你……”吴妙连忙转脸过去,不知所措。 她两眼通红,定是哭过,周循这一辈子有很多人拥护着,敬怕着,但是为他担忧,如此 “这个你吃下。”吴妙从袋子里拿出一颗丹药。 “不是毒药,这天下仅此一颗。”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警惕的紧的周循竟然会如此信任她,甘心吃下药丸。 要知道昨天她还想要他的命呢。 “你为何救我?昨天你不是还想杀了我吗?而且你刚刚在做什么?”周循还感觉到额头的微热。 他的额头是热的,吴妙的心确是凉的。 吴妙背对他,内心波涛汹涌起来,这两年她心如止水,如今却也因为他又不再平静,也许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爱而不得把。 “我是想杀你。”吴妙如实回答,“你通敌背主,大魏一分为二,百姓骨肉分离,就连世代忠义的赵家都惨死,你不该死吗?” 周循没有回答,她又接着说:“但,也是因为你,这两年逼退鎏金卫,要不是你,也许大魏早亡了,你要是今日已死,西魏也不会落到我手上,只会给齐国占了个便宜。” “我杀你,是私仇,既然你命不该绝,那自有你的命数。” 周循缓慢的坐起来,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发愣,这背影太熟悉了,他们分明不是泛泛之交这么简单。 “姑娘讲话高深莫测,本王一知半解,无论如何,我也改给赵昔一个交代,你只身前来,胆识过人,本王也决不是宵小之辈,本王答应你,三年,西、北两地以辽城互通外来之,三年,不战。” 这才是我认识的周循,吴妙心里想。 “如此,在下告辞。” 吴妙转身就想走。 “等等。”吴妙转头,周循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开口,说:“你我真的只是泛泛之交?为何我觉得你很熟悉?” 吴妙笑了:“你我确实交情不深,不过以前刘四爷风流倜傥,我也曾是爱慕者之一罢了,都是年少轻狂,如今想来,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说完脚步在也不停留一步,自顾的走了。 周循眉头一皱,把舌头底下的药丸吐到了手上。 “我一定能查出你是谁。” 第二十七章:兄弟相见 周循当务之急是要查出自己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又弄不清吴妙到底是自己的什么人,如今要是把她困在城中,只怕引来敌军来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挣扎了一夜,还是决定把她送回辽城。 在周循的坚持下,殷文和周循一同前往辽城边界。 吴妙穿回一身玄依,坐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里面还坐着周循和殷文。 “你们两个大男人坐在里面,还好意思让我做进来?”吴妙还不忘调侃。 殷文有些不好意思,身体挪了挪,毕竟吴妙也曾救过他一命,他也不能怠慢。 吴妙前来,他还怕王上为难于她,她要是有三长两短,他也会过意不去呢,谁知道吴妙和王上这两个人竟有一些难以寻迹的关系,王上竟还亲自把她送回去。 “目标太大太危险,委屈姑娘了。”殷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只见吴妙自然的坐在殷文旁,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周循,笑着说:“也是,着一国之主要是出了事,西魏就大乱了,今日一看,王上气色不错嘛。” 周循这才看她:“姑娘说笑了,要说一国之主,这马车上可不只一位吧。” 殷文这才忐忑不安,吴妙位高权重,如传闻所言,那么她真的就是北魏的国主了,她要是在西魏出什么事,西魏也不敢担着。 “北魏尚未立国,王上言重了。” 马车平稳的行使着,不到半日,就走到边关。 城墙上戒备森严,城上站满了士兵,黑色的战袍在城墙上,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主子,城门紧关,士兵众多,还要走吗?” 听马夫这么说,吴妙掀开轿帘,看向城墙上,“辽城没有这么多士兵才是。” “为了你,赵昔已经大军压境了。”周循说。 “那你们最好不要下车,我下去就好。” 马车走进城门,城上的人大喊:“来着何人?辽城禁门,不得进出,速速离去。” 只见吴妙轿子里下来,城上的人仔细一看,是位姑娘。 “你是何人?今日不得入关。” 吴妙这才抬头,大声的说:“我是吴妙,叫赵昔前来开门。” 她声音刚落,就见城墙上有人扑了过来,低头一看,竟真是吴妙。 “开门!”声音清澈洪亮。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只见一身白衣向吴妙冲过来,站在吴妙面前细细打量,最后把她拥入怀中。 “你太任性了。”他声音微微颤抖。 “没想到惊动了你。” “回来就好。” 这才看向吴妙身后的马车,马车里的周循顿了一下,才掀开布帘,这才更清楚的看到眼前的两人亲密的拥抱着,心里一阵刺痛。 “三哥,好久不见。”周循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但眼前的刘景并不买账,他抓着吴妙的手,对周循挑了挑眉,“西魏王客气了,刘某不敢高攀,我刘家已不再有老四,你也不再姓刘。七弟一死,你我亲情不再。” 此事的刘景气宇不凡,周循身为西魏王也是盛气凌人,在一旁的殷文感叹着曾经的刘家七子何等出名,现在一看真是所言非虚。 刘末的死周循曾经是不知道的,后来知道了也是痛苦难当,毕竟兄弟多年,说没有什么情分肯定是假的。 “三哥,我知道多说无用,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周循不想再解释。 刘景本事在刘家就担任管教弟妹之职责,今日看到曾经的四弟,竟没有当时的恨意,他以前一直调查他,正因为调查他,所以更了解他,知道他也有无奈的一面。 但是他还是不能原谅他, 刘景直言劝告:“你不是身不由己,你是懦弱,是愚孝,是自私,你不早下定决心,过不了多久你就变成昔日的箫煜,话已至此,好自为之。” 说完,看向吴妙,又说:“看在你亲自送她回来,我们放过你,你们缘分已尽,不要过多纠缠,他日再见你们就是敌人。” 周循听完他说,想不明白,他此话何意?不是说他们并不深交吗?又不敢表露自己的异常,只是盯着吴妙。 “缘分尽与不尽不是三哥说了算,本王就此别过,三哥珍重。” 又看着眼前两人举止亲密,格外登对,只觉得刺眼难当,当下转身不再看,“我们走。” 说完马车转头,呼啸而去。 殷文看了周循一眼,周循虽闭目养神,却也能察觉身边的人有异样,周循开口:“有什么话直说。” 殷文尴尬的咳了一声,才道:“王上是看上了那吴姑娘?” 听完殷文这么说,周循才睁开眼,看向殷文:“殷大人最近胆子大的很。” “王上恕罪。” “她是北魏的国主,你觉得本王会如此昏庸,自取灭亡吗?” 殷文这才放心下来,解释到:“以前听闻赵昔和吴妙又陛下指婚,赵昔以为吴妙已死,还把她的灵位放入宗祠,名字写上族谱,但看今日刘三爷和她如此亲密,臣疑惑不解,她到底心系于谁?” 那刘景的眼神骗不了旁人,分明是对吴妙十分珍惜,如若不然吴妙出事了,最得利的不正是他刘景吗? 周循想到刚刚的情景,那两人宛如一对璧人,刺眼的很。 “那你应该问她去。”殷文感觉周循不悦,不敢再说,只听他又道:“我们来北边多日,是该回京了,听说京都有位名医,你速秘密将此人请到宫中,切记不可让太后知晓。” 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他的身体为何如此异常,其他的先放在一旁。 周循走后,刘景才放下吴妙的手,吴妙边走边问:“赵昔呢?” 刘景才说:“我怕他关心则乱,给他下了药,关在城主府。” 吴妙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敢这么做。 “我是为他好,要不是我,他早就命人打了过去,到时候两国交战,后果不敢设想。你们两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吴妙有点不好意思,这个事情是她冲动了。 等吴妙近城,士兵们都挤在一堆,看向这个只在传说中出现的传奇女子。 “叩见少主。”有些资历的老兵认出了吴妙,立马跪了下来,众人一听,果真是少主本人,也急忙跪拜下来。 “都起来吧,大家辛苦了。” 吴妙赶紧扶起前面的老将,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带着刘景速速离去。 “少主气度不凡,果然不是我等凡人之姿容。”有个士兵带头说着。 “要不是她,我们冬日里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少准简直是仙女下凡。” 赞美之话在辽城迅速传开。 吴妙命人打开关押赵昔的门,门一打开,赵昔就冲了出来,对着刘景就是一拳,刘景连忙躲避,后退两步,避开他的拳头。 “刘景,你这个混蛋,竟敢暗算我。” 说完才发现站在刘景身后的吴妙,当场愣在原地。 吴妙轻轻一笑:“怎么不打了?” 赵昔一激动,一拉吴妙就一阵熊抱,“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说完竟哭了起来。 这场景宛如多年前吴妙假死时相遇的场景,这么多年,他未改初心,也十分难得。 刘景连忙把他拉开,“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收拾一下,少主要回雍州了,你走是不走?” 这时赵昔也不生气了,擦着眼泪,又哭又笑:“当然走了,妙妙去哪我就去哪。” “赵昔!没大没小!”刘景说完,推开他:“臭死了,还不快去洗漱。” 第二十八章:伤人伤己 吴妙和刘景回到书房,刘景明显看出吴妙气色不佳,只能先避开旁人,把门关上。 在关门的那一刻,吴妙终于支撑不住,吐了口血,倒了下去。 好在刘景及时扶住了她。 “你怎么伤的这么重?是谁伤你的?”刘景给她把了把脉,发现她有很严重的内伤。 “谁伤我的不重要,千万别让赵昔知道。”吴妙抓着他的衣袖,“刘景,我恐怕时日无多了。” “不会的,不会的。”刘景翻找她的布袋,“药呢?那药去哪了?” 吴妙摆了摆手,“药没有了。” 刘景抱着她,声音哽咽:“你真自私,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雍州怎么办?” 说着帮她擦拭嘴角的血,吴妙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我这一辈子都为别人而活,到头来,竟是自私吗?” “是,你自私,你不顾自己性命,就为四弟奋不顾身,你不自私吗?” 吴妙苦笑,“放心,周循与我缘分已尽,我不过苦苦挣扎罢了。” 说着用力抱住刘景,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有惊世之才,北魏交付与你我很放心,这次我本没打算再回来,其实也没有脸面回来的,我几度对敌人心软,早已没有脸见赵昔,但是我知道我若是不回来那傻子会一直等下去,或者真的鲁莽挑起战乱,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来。” “赵家只剩赵昔一人,他对我用情至深,我无以回报,但是赵家不能没有后,你帮帮我,我们演场戏。” 最后刘景还是在她威逼利诱下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赵昔穿戴整齐,在书房门口边等着他们出来,边整理着衣袖。 刘景先出来,看着身着玄衣的赵昔,一脸平静。 看赵昔脸上洋溢着如泉水清澈干净的笑容,刘景也在感叹着赵昔这么多年还能保持着如此赤子之心,十分难得。 抛去一切,赵昔比他强多了,敢爱敢恨,用情至深。 “妙妙呢?”赵昔问。 “她累了,睡着了。她吩咐下来,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 赵昔就这样静静的在门口等着,仿佛天荒地老都不会移动。 刘景转了一圈回来,看见赵昔还在门口等候,迟疑了一下,对他招了招手。 “还没问过小侯爷,今年已经有二十五了吧?也该成家了。” 赵昔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刘景会突然说起这个问题,他们都懂为什么,何必明知故问呢。 赵昔不答,刘景又说:“如今赵家只剩你一个人了,还是赶紧继承香火为好,相信老侯爷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小侯爷一直拖着。” “你想说什么?何必拐弯抹角。”赵昔直言。 刘景欲言又止,只好推开书房门,吴妙还在榻上安睡。 赵昔跟着进门,侧头看到吴妙苍白的脸。 “她怎么了?” 刘景很想说实话,但却不忍心起来,他们说话很轻,但吴妙睡的并不安稳,她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就醒了。 赵昔连忙走近,扶她起来。 “你怎么了?” 吴妙看了看身后的赵昔身后的刘景,只见刘景摇一摇头,吴妙就知道他没有说出来。 “没事,这几天没有好好睡,刚才贪睡了一会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吴妙看看窗外,已是黄昏了。 “那你接着睡,我们明日再启程。”赵昔温柔的说,帮她盖了被子。 “如今我们三人在外,雍州无主,还是尽快赶回去吧。”说着又挣扎起来,刘景连忙压下她。 “我先走,你留下来养好身体。” 听刘景这么说,吴妙就知道他想反悔了,刚还答应陪她演戏,这会儿就要溜之大吉,这厮狡猾的很。 吴妙咬咬牙,说到:“赵昔,有件事不得不跟你讲清楚,我今年已经十九岁,朝中大臣老是上奏,要立国主,要我成亲,我死来想去,也是时候了。” 赵昔忐忑不安,只见吴妙对刘景勾了勾手,刘景很不情愿的往前走,吴妙轻轻的握住刘景的手。 “所以我决定,回去就昭告天下,与刘景成婚。” “为什么?你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跟我生气了吗?”赵昔不甘心,“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吴妙摇摇头:“不是的,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感情这种事是两情相悦,强求不来的,你明白吗?” 吴妙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能快刀斩乱麻,才能让赵昔死心。 “不可能,你喜欢的人是周循,不是刘景。”赵昔很清楚,他觉得好像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要不然她不会突然如此反常。 吴妙叹气:“好吧,我实话实说,我们北魏要立国,将来少不了对外建交,国与国之间也要有所往来,我决定刘景很不错,也很适合,你们男的都说娶妻应娶贤,刘景无论外貌到才华都是上等,我为什么不能选他?” “那我呢?妙妙,既然无关于爱,那我为什么不行?” 吴妙只是摇摇头,赵昔失落的垂下双手,站了起来,连连后退几部。 “既然如此,我尊重你,只是,吴妙是我的发妻,劳烦少主改回箫氏。”赵昔脸上毫无血色,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今日他已在她面前哭过两次。 就算是不为了爱,她也不会选择他吗? 那这些年的出生入死,对她来说还不如一个刘景? 看着赵昔绝望的脸,吴妙心口一阵刺痛,竟无法抑制下来,痛到发抖,无法呼吸。 赵昔走远后,刘景才挣开吴妙的手,“你这是何苦呢?我觉得对于赵昔而言,能呆在你身边比什么赵家香火强。” “难得你今日几番为他讲话,你们平日里不是不对付吗?这赵家满门忠烈,要是他苦苦等我,我又有何颜面去见老侯爷?”吴妙叹气。 “你既然拉我进来蹚浑水,我也说你两句,你不是赵昔,你不能替他做主,要是,要是你真的时日无多,何不如给他一些陪伴的时间,也算是报他一世情深。” 刘景真的是他们三个人最理智的,三年来他们三个人共同经历了许多苦难走到今天,她知道刘景也已经把赵昔当朋友了,见他一席话,说的句句偏袒于赵昔,吴妙也一阵欣慰。 “赵昔不是你,他单纯,执着,我要是真的走了,我怕他想不开。你知道我之所以拉你出来做盾牌,就是因为你不可能喜欢我,我也对你没有那个意思,我走的也干净利落。” 听完这句话,刘景苦笑:“你真不是一般的迟钝。” 吴妙还想说什么,只听见阿正来报,“姑娘姑娘,侯爷骑着马冲出府,往西城方向去了。” 刘景听后皱眉头:“你们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阿正,带着阿丑和几个暗卫把他拦下,不能让他出关,拦不下来就打晕他。” 又转过脸来骂吴妙:“都是你干的好事,赵家刚出事,你就连番刺激他,自己救命的药也给了别人,你想死也不要拉其他人。” 话说的太重,吴妙失落的垂下眼帘,刘景又一阵心软,“知道你有苦衷,但今日一事,你还不明白吗?无论爱不爱,赵昔对你来说亦很重要,难道这世界没有凌驾于爱情之上的感情吗?你刚刚言语中伤于他,你自己又好到哪去?爱与不爱,你要问问你自己。” 难道没有凌驾于爱情之上的感情吗?吴妙一语惊醒,看着刘景:“就算是有,那我也不能,我时间不多了,到时候他不是更痛苦。你不是说我很自私吗?我要是再给赵昔希望,那不是更自私了吗?” “你不是自私,你是自以为是,自以为对别人好,也不问问人家要不要,多他是如此,对我亦如此。话已至此,你好好斟酌。” 说完转身,又转头看了一眼吴妙:“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拦下赵昔。” 第二十九章:再见白月光 等刘景赶到,赵昔已把一部分侍卫击败在地,刘景看着满面狼藉,冲进人群。 两人第一次兵刃相见,赵昔连攻几招,没想到刘景竟毫无破绽。 “没想到你如此深藏不露。”刘景功夫竟然不弱。 刘景退了几步,道:“还不赶紧回去,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意气用事?” “少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今日前去取了那贼子性命,报我赵家血仇。”赵昔说完就要上马,不料刘景一剑袭来,他一挡,竟退了几米。 “别的不说,我那四弟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刘景说,“你冲到敌方,只不过让赵家再添一冤魂罢了,你以为你是吴妙,还能靠点小聪明和昔日的交情平安回来?” “那又如何?”赵昔红了眼眶,“雍州哪还有我立足之地?现如今她有你,我也放心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会对她好的,替我照顾好她。” 见他说的如此决绝,刘景咬咬牙,说:“你要走可以,能不能听我说完。” 说着清退周围的护卫,几米开外只剩两人。 赵昔不知道他要干嘛,等他走近他,才说:“有什么事不能当他们面说吗?他们可都是亲信。” “我知道他们都是亲信,但是这个事情吴妙本来连你都要瞒的。” “什么事情非得瞒着我?” 刘景叹气,下定决心说:“我思量了一番,还是不能瞒着你,吴妙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我之前给她续命的丹药她也送人了,现如今只是苦苦挣扎罢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怎么会这样?” 刘景摇摇头:“我跟你们说过我师父云游去了,他给我的药已不能治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吴妙性格清冷,剩余的日子要是真的与我相伴,估计也是苦闷,你不一样,你直接,简单,你要是陪她走过最后的日子,估计轻快许多。” 平时刘景和赵昔素来不和,刘景心思重,又善于权谋之术,有些事做起来也是狠辣,两人因此不知道吵了多少次,赵昔对他自是最不屑一顾的。 但是对于一点,赵昔是看的出来的,刘景对吴妙上心不比他少,没想到他竟能这么大度,又这么无私,看来人不能只看表面了。 “那,真的不可以治吗?”赵昔不甘心。 “不知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过了一会儿,刘景和赵昔原路回来,阿正等人一愣,这刘景果然神通广大,竟然能劝回赵昔。 等回到城主府,天已经黑了,赵昔一路狂奔,到了吴妙房门停下,调整了内息,才敲了敲门。 “叩叩。” 丫鬟打开房门,看到满头是汗的赵昔,连忙上前行礼,:“侯爷。” “退下吧。”屋里的吴妙说着。 那丫鬟领命:“是。” “进来吧。” 听她这么说,赵昔才敢进去。 吴妙看了看他身后,刘景竟然没有跟来。 吴妙长发披肩,看样子是准备安寝了。 “干嘛急冲冲的,满头是汗。” 听吴妙这么说,赵昔傻乎乎的笑着,用袖子擦了擦额头。 吴妙被他逗笑,递给她一张丝巾,“擦擦吧,傻子。” 赵昔却顺势抓住吴妙的手,用力一拉,她就这样撞进了他怀里,“刘景都跟我说了,你才是傻子,傻子。” 赵昔的怀抱如夏日朝阳搬火热,吴妙在他怀里叹息着。 那盛夏的夜,微风徐徐,吴妙第一次有求生的欲望。 吴妙想到张爱玲的那句话,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其实女人也是如此吧,她的白月光已经远去,她还能抓住这个心口的朱砂痣吗? “我就知道,你怎么会喜欢刘景那块冰块呢?” 他还不忘讽刺刘景,吴妙笑着说:“你这块木头也好不到那去。” “咳咳。”两人看向门口,刘景在门口一阵尴尬,虽说吴妙说过在她眼里拥抱是一种礼仪,但是这两人抱的也太久了吧,害的他不得不出声打断。 赵昔这才不好意思的放开,倒反而是吴妙一脸坦荡,这场面叫人忍俊不住。 “小侯爷,对不住了,我有事找少主。” 这么晚了,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虽然赵昔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他还知道轻重,对刘景拱拱手,表达今日的谢意。 “小侯爷也留下来吧。”刘景说。 吴妙一愣,随即对赵昔点点头,表示可以让他旁听。 赵昔走后,刘景一脸笑意的看着吴妙,吴妙推了他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想什么呢?” “我并没有说什么,你心虚罢了。”刘景这么一说,吴妙吃瘪,跟她斗嘴不是自找没趣吗? 只好打断这个话题:“说正事。” 刘景这才恢复严肃,说:“南边战事告急,我得过去一趟。” 又是齐国,吴妙皱着眉头,“屡次来犯,怕是声东击西,看来这一仗难打,我们刚和西魏谈和,齐国就安耐不住了,我们不能只攻不守了,要打回去。” 刘景觉得不妥,“要是打,只怕今年没有粮食过冬了,一个辽城已经耗费我们太多人力财力了。” “那就快战。”吴妙对着刘景坐了个请的手势,三人走近吴妙房里的办公桌,这是吴妙的习惯,她去哪房里都会支一个桌子。 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纸张,吴妙拿起她特有的笔,利用一条木条在纸上画着,不一会儿一个特殊的兵器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什么?”刘景问。 “火铳。”吴妙回答,“早在几个月前我就让神机营赶制出来,威力比以前的大,射程也更远。” 刘景不敢相信,问:“有多远?” “三十米内可穿墙,五十米内可瞄准,最大射程可达百米。” “真应了你的名字,妙实在太妙了。” 刘景毫不吝啬的夸吴妙,吴妙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她在前世的个人爱好,她还没那么大本事。 说完只见吴妙点火销毁手上的图纸,“可惜材料有限,做不了几辆,等我们立国大典,那些从西魏购买的烟花到手,我就可以做更多的火器。” “这几辆也够他齐国受的了。” 赵昔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自己插不上话来,顿时觉得吴妙今天说的话也是实话,作为吴妙的丈夫人选,刘景太合适了。 更何况刘景还对吴妙用情至深呢? “赵昔,神机营还是给你管。” 赵昔一愣,点了点头。 吴妙当着他们的面掀起衣袖,看到她左键有个肉色的护腕,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皮肤,只见她掀开护腕,拿出黑色的令牌。 原来她一直是这样拿着令牌,寸步不离。 “这是父王的玄冥令,如今交给你。”说着给刘景,“虽然现在我们新编了很多军队,但是我们是靠玄武军起来的,玄武军是北魏的信仰,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它忠贞不渝的信念。” 刘景受宠若惊:“你如此信我?不怕我那一天自立为王?” “我取消世袭制,就是等着哪天王位除箫家之外的其他人当上,所以我也不恨周循,世人都说周循窃国,其实是他凭本事上位,终究是箫煜太弱。” 说起周循,吴妙释然。 无论她多努力想靠近他,终究还是越走越远。 再见了,白月光。 第三十章:珍惜眼前人 周循快马回到京城,得到战报,齐国屡次侵犯北魏,只觉得他这个哥哥太贪心,不知道对方的实力,肯定是要吃亏的。 “王上。”刚准备休息的周循转过身来一看,王忆梦,他这个新婚王后走了进来。 他平安回来,身为王后确实应该过来问候几句。 “这么晚了,王后怎么还没有安寝?” 王忆梦客气的说:“听闻王上回宫,臣妾奉太后的旨意前来侍寝。” 周循比了比划眼前的凳子,“请坐。” 王忆梦这才敢坐下。 周循坐到她对面,仔细打量了她,王忆梦忐忑不安,不知到看哪里才好。 “王后,本王记得两年前我们见面的是候,你那身打扮让本王记忆犹新,本王总觉得很特别,奈何这些年你都没有再穿起,不过本此去北边,看到了个姑娘,打扮另类,倒于你那身衣服有异曲同工只处。”说完有左右一看,“她可是你的故人?” 王忆梦愣了一下,“臣妾没有故人。” 为何现在这么看,觉得她们两个还有几分相似? 不过现在回了京,只要有心,肯定能查出来。 “不说这个了,本王去这次去北边,竟然见到了赵昔,本王记得,你与那赵昔定过亲的,是吗?” “是。” 周循见她态度不卑不亢,确实个聪明的。 “你知道多年前赵昔身后总跟着个姑娘,叫吴妙的,你可对她有印象吗?”周循单刀直入,王忆梦不敢直视他深邃的双眼。 这吴妙是太后明令禁止她在他面前提起的,她拿她王家几十口人的性命来要挟她,不能提起有关吴妙事情,没想到周循出去一次竟碰到了。 “臣妾从未见过赵昔,至于他身边哪个女的,臣妾更没有见过了。” “那就太可惜了,那女子是瑞王遗孤,现在是北边的王。” 王忆梦不敢相信:“女子也可为王?” “以前没有,如今就有了。” 两人不再多聊,按照以前的规定,周循谁榻上,她谁床上,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周循招了太医,周循拿过吴妙喂给他的药给太医看,毒是没有毒,但是什么成分,太医们没有谁能看出来。 好再没毒,周循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且等等,过不了多久殷文就能找到路神医,为他解惑。 周循放下手中的奏折,就看到清清在擦拭他的藏书。 其实他知道清清应该清楚吴妙的来历,清清虽是他的丫鬟,但如今在西魏的地位不低,怎地见都吴妙一口一个“姑娘”,见到他伤了吴妙,竟还伤心起来,除了他,他还没见过清清为其他人担忧过呢。 能让清清闭口不谈的隐瞒他,想来只有太后能办到了。 这几日有些大臣商议派兵支援北魏,让他大义灭亲,站直立场,拉拢民心,周循还不知道如何决断。 北魏,雍州府。 吴妙送走一批大臣,收到刘景平安到达南城的消息,心里安定。 快入秋了,天气开始凉了。 吴妙站在窗口,看着北国的天,想到那日和刘景送别的情景。 那日在疗城,周循难得换下一身白衣,与他们一样戎装打扮,与她在城外叙话,不过说一些这几月的工作事项。 “行了,到时候我有不明白的,自会传书与你。”吴妙打断他的思绪。 刘景看着吴妙的头发被微风吹乱,刚想帮她整理,手抬到一半,有放了下来,儿女情长不是他所追求的,更何况不是你的终究是的不到的。 “其实我也没有不放心你,你做事稳妥,谨慎,我不在你也会做的很好。”又看了看远处等候的赵昔,说,“那日我本来答应与你演戏,但后面反悔了,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从未失信于你,那次是情有可原。不但是赵昔冲动犯傻,是你,你可知道你这么多年遇到多少困难都能迎刃而解是为什么吗?是因为你理智,稳重。而能让你不理智的除了周循,其实还有赵昔。” 吴妙低头不语,想到那日冲动出关,也真是羞愧难当。 “你总是避而不说,其实也许赵昔对你来说比周循重要,你且问问你自己。”刘景说完转身离就要走。 “谢谢你,刘景。保重。” 吴妙在他身后说,刘景不敢外看她,他知道她时日无多,不想让她有所遗憾,若果再给他十年,他一定再争取一下。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吴嚄妙的思绪,吴妙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说:“进。” 门打开,赵昔拿着点心进来。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先吃点。” 吴妙低头喝着茶,抬头一看,赵昔正在整理她桌上的奏折。 赵昔背对她,修长的背影在眼前忙碌着,这个月他也没有哪天是休息的,神机营的东西太乱太杂,有点太难为他了。 “珍惜眼前人。”刘景这么说。 吴妙放下茶杯,慢慢的走近赵昔,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怎么了?”赵昔转过身来,吴妙抬头看他,脸红扑扑的。 “妙妙?你脸怎么这么红?” 吴妙有点难为情,但还是鼓起勇气扑到他怀里。 “赵昔,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你。”说着头抵到他的胸口,不敢抬起来。 “你说什么?”赵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拉开了她,看到她双眼含泪,耳朵都是红的。 “别问了。”吴妙有些尴尬,只见赵昔用力的抱回她,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我都听到了,我也是。” 说着把吴妙的脸托起,仔细的看着她,这些年她身居高位,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她双目明丽,嘴角微翘,整个人靓丽自信,赵昔觉得天底下没有谁比她更好看的了。 “你看什……唔……”吴妙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昔火热的双唇吞没了。 赵昔心口直跳,这一刻他等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他才慌乱放开她,吴妙不敢看他,说来好笑,她活了两世,竟然没有谈过恋爱,经验少之又少,又觉得和赵昔太熟,有点难为情,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没想到她兔子都不如。 “看什么看?”吴妙恼羞成怒,推开他,“不许看了。” “我的夫人我怎么不能看了?你平时就爱命令我,今天这事你管不着。”说着又抱住她,对着她的嘴亲了一口,“我就喜欢亲你。” 赵昔在其他方面刻板有礼,但自从箫煜许过他们两的亲事之后,对于他们的“夫妻”关系是特别执着倔强,今日一看,更是脸皮后的很。 吴妙无奈,但本来空空的心似乎也因此填满了。 第三十一章:解毒 周循在西魏忙的焦头烂耳,殷文这才帮他处理一堆事,就收到暗卫的通报。 神医请回来了。 那神医被安置到别院,周循连夜出门相见。 本以为是个白胡子老头,没想到也不过三十来岁,面容虽看不出年纪,但那双眼确实饱经沧桑的淡然,周循心里暗暗感叹,果然是世外高人。 那神医见到周循也不下跪,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请坐。” “见过顾神医。” 那顾峰见他也是有礼,就淡淡的对他一笑:“不知道王上千辛万苦找到鄙人,所为何事?” 周循支开所以的人,才说:“晚辈最近总是噩梦连连,还梦到一些不相干的人,我怀疑我失去一些记忆,忘记一些人,不知道神医可不可以解惑?” 顾峰伸手:“请王上把手伸出来,在下给你把把脉。” 只见顾峰把脉的时候眉头紧皱,不知为何,周循心下狂跳,只知道自己肯定有什么异常,而这种异常也一定是太后才能如此瞒天过海。 “唉,王上不是失忆,而是中毒。”那顾峰拿出银针包,往周循的穴位上扎了几针,周循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心口更是疼痛难忍,随即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没错了,是中了忘魂丹,这是苗疆的毒蛊,此毒没有发作是察觉不出来的,如果发作就会害人性命,你若是发作,定是看到了你想忘记的那个人,还好王上内功高深,这才得以保性命。” 诱发他毒发的人不正是那个吴妙吗?他和吴妙到底有何牵扯,以至于让太后狠下心来给他下毒? “可有解毒之法?” 顾峰摇摇头:“怪我医术不高,只知道唯一解法就是将诱发毒蛊之人杀死,方可避免毒发身亡。” 周循一脸震惊,不过他们相隔甚远,他要是没有见她,这毒虫也不会如此强烈。 “神医都没有解法,那这世间也就无人能解了。”他当时伤了吴妙,内心是有几丝懊悔的,但如今事关性命,他会不会狠下心杀了她? 其实两国交战,她要是真死了,对于西魏收回北魏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神医不过世人给的虚名罢了,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上如此心诚,定能找出解法。”顾峰叹息,只觉得这西魏王气宇不凡,这两年也是治理西魏井井有条,是个人才,可惜了。 周循失落之余想到今天来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便收起情绪,从香囊里拿出包裹好的药丸,递给他:“神医可否看看,此要为何物?可是毒药?” 顾峰接过药,细细一看,又拿到鼻尖一闻,顿时两眼放光:“王上这药是哪里来的?” 周循只是轻描淡写:“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给的。” “素不相识?王上,此药其他人不认识,顾某可是熟悉的很,此药是家师所练,世间一共五颗,家师说此物可解百毒,更能医百病,虽说他;老人家夸大其词,但也不得不承认此药的珍贵,此药是家师必生心血,得到此药之人肯定是费尽心思,如此珍贵之药怎么会是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能赠与的?” 周循微微一愣,又想到那日她本要杀他,他才中伤于她,她当时奄奄一息,大夫说她已是内伤不治,时日无多。 为何她已经奄奄一息,身有良药却还给他? 想着,心口又是一痛。 顾峰察觉他的异样,连忙扶住他,拿起手上的药丸,送进他嘴里。 “你看看,是不是毒发了?你有此神药就应该早早吃下,又何苦受罪?” 周循措不及防,吞下药丸,药丸在体内发热,只觉得所有内力尽失,动弹不得。 又听见顾峰说:“你且休息几个时辰方可动身,当年我偷服丹药,睡了一夜。” 周循眼皮一重,沉沉睡去。 是梦,周循看到江南烟雨天气,一少女在一旁抱怨雨天烦闷,坐在窗口,双脚摇摇摆摆,丝毫不怕会掉下去。是周循第一次见吴妙的场景,他躲在墙上,偷偷的看着她。 她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她一个人,想来是她贪玩,故意支开了所有人。 以后的每天,他都会偷偷的来看她。 在梦里,吴妙的脸单纯美好,他们每天都一起练功,她总跟在他后面,她总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时而古灵精怪时而沉着稳重。 又梦到水牢里,她身是血,浸泡在冰冷的水里,他苦苦的求太后饶她一命,她绝望的看着他,他知道从此,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美好了。 周循满头大汗,挣扎着醒来,顾峰就坐在床边,把着脉。 “看来毒也解了一部分,我再开些药,兴许能解剩下的毒。” 说着起身去桌上填写药方。 周循似丢了魂魄,在床上发呆,毒已解,他的心就更痛了。 想到那日在辽城外,刘景说她与他缘分已尽,他浑然不知其中意义,现在想来,三哥话里有话,也真的说明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又想到那日她摇摇欲坠,看上去已没有生气,周循就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 “看来,不过情伤而已。”顾峰看着他,轻轻说。 要是给他选择,他宁愿选择死也不要忘记她,更不会因为忘记她而打伤了她。 告别神医,殷文扶着周循上马车,回宫的路上周循不言不语,脸色更是吓人,殷文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王上冷漠的可怕。 回到皇宫,周循就叫清清进来,清清低头觐见,周循只是盯着她,仿佛能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过了很久,周循才开口,声音撕裂沙哑:“清清,我知道你是太后的人,但是你我虽主仆,却情似兄妹,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我如此伤她,别人不知道就罢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吴妙就是我的命,就算我死,也不能让她受如此委屈。” 清清震惊的看着他,他说什么?他都记起来了? 不是谁此毒无解吗? 太后骗她? “主子?你想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