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长生国师，朱元璋吓坏了》 第一章 天降祥瑞，皇帝游览器 洪武十二年，春三月。 皇城，奉天殿。 “祥瑞啊。” “天降祥瑞啊。” 奉天殿外，响起欢呼雀跃的声音。 群臣看着欢天喜地、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皇帝，一时莫不着头脑，低头议论纷纷。 “陛下今天怎么了？平常至少要临朝半个时辰以上，今天好像才一刻钟不到吧？” “陛下刚说祥瑞？莫非与之有关？” “聒噪，陛下之事也是你们该讨论的？” 胡惟庸背负双手，将群臣训斥了一番。 在他身旁还有李善长、徐达等人。 几人对视一眼，虽然训斥了群臣，但他们眼中同样带着疑惑。 他们的这位陛下向来最重视农桑之事。 每到来年开春，陛下便会带着后宫妃子与一众皇子亲自耕种，以警示自己不忘农民之辛苦，并向天下臣民做出表率。 但今天上朝一刻钟就走了。 嘴里还提到什么祥瑞，这很奇怪。 “老师，农耕之事怎么办？” 胡惟庸向来擅长揣摩圣意，但今天他也猜不到皇帝在想什么，只能向老师发去求助的目光。 李善长无奈摇头，苦笑道：“咱们这位陛下你又不是不知道？” “陛下可以忘，但咱们可不能忘啊。” “去年你还记得吧？负责农耕的官员只是忘了其中流程，就被陛下打了板子，今年轮到你负责农耕，照旧就好，至于陛下想什么，那不是我们该讨论的。” “老师说得是。” 胡惟庸点头颔首，也不再纠结皇帝的异常。 ... 与此同时，御书房。 朱元璋将宫女、侍卫统统打发走，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心中确实藏着秘密。 准确来说，是天降的祥瑞。 就在刚才临朝之际，一道璀璨的金光突然没入他的眉心，并在脑海中汇聚成了一个古朴的青铜鼎，上面刻有七个大字： 大明皇帝游览器。 一路走来，朱元璋已经弄清楚这青铜鼎的使用办法。 除了他这位在世皇帝之外，他甚至能游览大明后世的皇帝，知晓后世皇帝的所做作为，施政措施。 “此乃神器啊。” 朱元璋喜上眉梢。 这天降祥瑞，一定是上天派下来辅佐他的神器。 有了青铜神器，他就能提前得知大明未来的命运，甚至是知晓后世的国运！ 在他之后， 大明是否有昏君？ 在他之后， 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在他之后， 北方蛮子是否会侵扰大明？ 大明江山，是否能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 以前让他彻夜难眠的担忧，在今天将统统不是问题。 “国家繁荣度？” 朱元璋注意到了一个词汇。 通过了解，他明白了。 国家的繁荣度，将决定他可以游览的皇帝数量。 朱元璋思绪一动，精神力量触碰脑海中的青铜鼎，一段字体便浮现了出来。 【国号】：大明。 【繁荣度】：32（满繁荣度为100）。 【可游览皇帝】：朱元璋（繁荣度决定可游览的皇帝数量，请尽快提升国家繁荣度，以解锁更多的皇帝人生）。 【可游览画面】：托孤之臣。 【托孤之臣介绍】：皇帝朱元璋驾崩前，安排的托孤之臣对大明帝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被后世津津乐道，这一幕也被永远定格在历史上，驾崩前的十二时辰被浓缩为三分钟画面。 【提示，是否观看？】 “繁荣度这么低？” 朱元璋皱起了眉头。 经过摸索，他已经明白了数字的意思。 100的繁荣度，他只得了32分。 也就是说，他这位皇帝的施政连及格线都没有达到。 “一切才刚刚开始。” 朱元璋很快明白了原因。 国家初立，百废待兴。 连年战乱苦了百姓，各地都还遗留着战争带来的创伤。 繁荣度不高也可以理解，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游览画面。” 朱元璋立刻进行下一步。 话音刚落，脑海中的青铜鼎同步浮现出画面与文字。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九，皇帝朱元璋病重。】 【五月初九清晨，朱元璋急召太孙朱允炆，五军都督府大都督魏光与一众重臣。】 【驸马梅殷当众宣读继位诏书：太孙朱允炆继位。】 【加封大都督魏光为镇国公，辅佐新君。】 【午时，皇帝朱元璋赐镇国公魏光打王鞭，可上打昏君下打奸臣，更有先斩后奏之权。】 【傍晚，朱元璋将传国玉玺托付给镇国公魏光，并吩咐群臣：国事大小，皆上禀魏公，新君得到魏公认可方能亲政。】 【五月初十，皇帝朱元璋驾崩，葬于紫金山孝陵，庙号太祖。】 ... 朱元璋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短短三分钟的画面，让他身临其境。 就好像真来到了人生最后时刻，一种莫名的压抑油然而生。 “三十一年五月......” “也就是说，咱还能活十九年。” 朱元璋紧皱的眉头松懈下来，对自己的寿命还算满意。 从出生开始计算，他活到了七十岁。 从古至今，这也算是高龄。 但是，太孙朱允炆是什么情况？ 朱元璋想不明白，目光死死盯着青铜鼎的文字。 没有错，上面记载得很清楚。 “咱死后，朱允炆将成为大明第二任皇帝。” 想到这，朱元璋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只有一两岁的稚子面孔。 那是他的孙子。 太子的次子朱允炆。 朱元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标儿没能成为皇帝？” 他仔细研究了青铜鼎。 只是可惜，并没有任何收获。 “难道，标儿......” 忽然间，朱元璋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难道标儿死在了他的前头？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他死后的皇帝不是朱标。 但是，就算朱标没能当皇帝，也应该是皇太孙朱雄英继位才对，莫非，连皇太孙也…… 这个可怕的想法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朱元璋双眼一黑，竟差点晕厥过去。 “是了，标儿身体一直不太好。” “如果祥瑞记载没错，标儿一定死在了咱的前头。” 朱元璋悲从心来，脸色苍白了几分。 “不行，标儿不能操劳了。” 朱元璋迅速起身，准备立刻去告知太子，但他又坐了下来。 这祥瑞之事，说出去谁会相信？ 换位思考，他自己也不会信。 为今之计，只能在以后慢慢减少标儿在国事上的操劳，或许方有一线生机。 忽然，朱元璋注意到了一个名字： 镇国公，魏光。 第二章 窃国奸臣，此子不能留 “魏光，此人是谁？” 朱元璋死死盯着青铜鼎，看着日后自己为大明第二任皇帝挑选的托孤之臣，他一时也疑惑了。 大明勋贵中，并没有这一号人物。 “魏家......魏光。” 朱元璋渐渐皱起眉头。 他仔细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对魏光此人并没有印象。 作为托孤之臣，应该是他最信任的重臣才对。 但他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那他为何会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 而且画面中的魏光如此年轻，看起来只有及冠之龄。 这样的人，真能成为托孤之臣？ 还进爵为镇国公？ 御赐打王鞭，先斩后奏之权？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魏光还代掌传国玉玺，只有新君得到承认才能亲政？ “绝不可能？” 朱元璋连连摇头。 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一路走来，从乞丐到皇帝，他早已心如铁石。 就算是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功臣，他也不可能完全信任，更别提让一个不认识的人成为托孤之臣。 而且还是如此可怕的权力。 要是此人生有异心，朱家的天下将被他轻易颠覆。 这样的权力，他不可能给。 就算是徐达、汤和等人也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殊荣。 “咱不可能这样轻信一个人......” “但如果皇帝游览器没有记载错误，那原因就在魏光身上了。” “要么就是咱糊涂了，要么就是魏光此人是谄媚之臣，是他用花言巧语欺骗了咱。” 朱元璋时而自言自语，时而来回踱步。 这肯定是上天的警示。 魏光此人，他必须要重视。 而且皇帝游览器只说了魏光这位托孤之臣对大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没有明说是好是坏。 但既然是上天的警示，朱元璋只能往坏处想。 此人绝不能留！ 为了新君，也为了大明江山。 作为铁血皇帝，他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 “来人。”朱元璋杀气腾腾喊了一声。 “陛下？”片刻后，身穿飞鱼服的中年男人阔步走来。 “传旨吏部，将京城勋贵的名册送到御书房，尤其是姓魏的勋贵，快。”朱元璋说道。 “是。”毛骧应诺后转身离开。 “咱倒要看看，你是何许人也。” 朱元璋拔出长剑，在御书房挥舞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毛骧带着吏部的官员和勋贵名册来到了御书房。 “陛下，这是你要的勋贵名册。” 吏部的官员将名册放在桌上，又将一本特别的名册递到了皇帝面前，说道：“陛下，这是魏姓勋贵名册。” “你们都下去吧。” 将众人打发走后，朱元璋仔细观看了勋贵名册。 尤其是姓魏的勋贵。 看着看着，朱元璋眉头皱了起来。 姓魏的勋贵确实有。 但只是一个侯爵而已。 且这个侯爵没有叫魏光的后代。 朱元璋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有魏光此人。 “莫非不是勋贵？” 朱元璋皱起眉头，朝着门外喊道：“毛骧，让吏部将地方官名册送到御书房，尤其是姓魏的。” “这姓魏的莫不是得罪陛下了？” 毛骧在心里嘟囔了一声，随即继续传旨吏部。 又是半个时辰，吏部官员抱着官员名册，气喘吁吁送来御书房。 朱元璋这次仔细看了很久。 魏姓官员有很多，但同名同姓者只有三人。 其中有六十岁老者，有四十壮年，也有人二十岁及冠之龄。 “就是你了。” 朱元璋眼睛一亮。 姓名：魏光。 年龄：二十一。 身份：秀才。 官职：福宁州，德宁县县令。 “应该没错了，从年龄来看，只有德宁县的魏光才符合。” “等等，好像不对......” 朱元璋立刻发现了可疑之处，现在距离他驾崩还有十九年，但游览器中的魏光才二十多岁模样。 也就是说，魏光此时应该才出生才对。 一时间，朱元璋又恼了。 好不容易找到魏光，现在线索又断了。 “算了，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 朱元璋在心里打定了注意。 任何威胁到大明帝国的存在，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随即，朱元璋匆匆去到后花园。 时值春天，鸟语花香。 在特意圈出来的耕地里，马皇后正带着太子朱标、燕王朱棣等未就藩的封王亲自耕种，以为天下臣民之表率。 “父皇。”见到朱元璋到来，一众皇子纷纷行礼。 “标儿......”朱元璋看向太子。 准确来说，是太子朱标怀中的幼子。 皇帝游览器已经表明，这个太孙就是大明的第二任皇帝！ “重八，就等你了。” 马皇后拿起锄头，伸手递了过去。 朱元璋接过锄头，随后笑道：“妹子，今年咱们不在花园耕种了。” “哦？”马皇后静待下文。 朱元璋瞳孔中闪过杀气，笑道：“咱们今年微服私访，与民同乐，这不比在花园里耕种有意义？” “也好，那我们去哪？”马皇后问。 “福宁州，德宁县。”朱元璋沉声道。 ... 次日早朝，龙椅空空。 司礼监大太监宣读了一份诏书，军国大事由胡惟庸、李善长代为处理。 一众大臣顿时傻眼了。 他们明白，皇帝又去微服私访了。 “咱们这位陛下啊......” 众臣面面相觑，皆是无奈摇头。 他们这位陛下很喜欢微服私访，以前就干了无数次，但没有像今天这么离谱。 以往皇帝喜欢带着皇后去微服私访，但会留下太子监国。 这次好了，连太子也带去微服私访了。 “诸位大臣各司其职吧。” 胡惟庸漫步走上阶梯，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就在眼前，他转身笑道： “陛下不在，我们需勤勉务实，励精笃行。” ... 与此同时，一辆并不算华丽的马车驶出了京城。 随行人员只有十多号人，但身后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重八，你和标儿都走了，谁来监国？”马皇后训斥了皇帝的胡闹。 “放心吧妹子，没事的。” 朱元璋咧嘴一笑，完全没有皇帝摸样。 “除了微服私访外，你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吧？” 马皇后何其聪明，陪伴了无数年的枕边人的小心思怎可能瞒过她？ “还是妹子聪明。” 朱元璋眯起了眼睛。 他看向京城方向，语气冰冷道：“锦衣卫禀告，最近胡惟庸越来越僭越了，隐隐成了淮西勋贵们的领头人，咱就是想看看，咱和标儿都走了，胡惟庸能折腾成什么样子。” “好了，既然出来微服私访，就别管国事了，现在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马皇后打断了皇帝。 “听妹子的。” 朱元璋咧嘴笑了。 第三章 过路费朱元璋怒了 春天的田野里充满了绿植。 视野里有炊烟、绿荫、河流，宛如一副美丽的油画。 落日的余晖中，几辆马车渐渐驶来。 坐了五六天的马车，皇帝朱元璋一时兴起，与随从人员骑着战马在乡野小道上驰骋纵横，梦回十多年前的沙场。 忽然间，他们全停了下来。 “重八，怎么了？”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马皇后掀开了帘子。 下一秒，她愣住了。 视野里出现了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 和京城、皇宫一样，是用大量的石头、沙石砌成。 且道路严丝合缝。 工匠的造艺显然比宫中还要高。 用石头砌成的道路，一般只有各地的州府才有这样的财力， 但眼前只是一座县城，道路却已铺到田野间。 “重八，这里不就是你说的德宁县？” 马皇后看了一眼石头路起点的界碑，上面刻有五个大字： 德宁县界碑。 马皇后笑了笑，说道：“重八，能把石头路修到乡野间，这里的县令肯定是个有魄力的能人。” “应该吧。”朱元璋喃喃道。 车队进行前进，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让朱元璋等人惊讶的是，不止是通向县城的官道，连接附近村落的道路也是用石头铺的。 官道两边还种了两排树，看起来赏心悦目。 更离谱的是，还有人打扫？ 朱元璋策马过去，翻身落地，问道：“这位老翁，你们打扫官道有工钱吗？” “有啊。”那打扫的老翁说道：“每年三十两。” “这工钱不低啊。” 朱元璋有些惊讶了。 他曾经就是农民，自然知道三十两对于普通百姓意味着什么。 老翁笑道：“这得感谢县令大人，他可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官了。” “如果天下的县城都这样就好了。”马皇后感慨不已。 朱元璋皱起眉头，脸色并不好看。 他此行前来，目的是诛杀县令魏光啊。 如果魏光此人的政绩还不错，他还怎么杀？ 现在看来，魏光确实有能力，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托孤之臣。 就是不知道，这才能是好是坏。 “有才之人做恶事，可比其他人影响大多了。”朱元璋小声嘀咕。 比如被他所杀的杨宪就是有才能之人，仅用十年就成了中书省左丞。 然而此人欺上瞒下，治理扬州时更是草菅人命，不顾百姓死活。 在朝中更是排除异己，后来终是害人害己。 对于有才能之人，朱元璋向来防备很深。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在最后的残阳中，车队抵达县城大门。 雄伟的城墙下，行人、马车络绎不绝，显示出了其他县城没有的人气。 “德宁县很热闹啊。” 太子朱标掀开帘子，心情还不错。 一路走来，他们路过的县城太多了，可没有一座县城能与德宁县相提并论。 宽敞的道路就不说了。 就这人气，比州府还热闹。 马皇后在旁边笑了笑：“这是好事啊，这足以说明百姓已经走出战乱，恢复生机，重八，你说是不是？” “嗯。”朱元璋沉默了。 他没忘记目的，他是来除掉魏光的。 如果这家伙不犯错，那就只能使用锦衣卫了。 为了大明帝国，为了朱家的天下，魏光无论如何都得死。 “说实话，我对这里的县令越来越好奇了，这县令应该是个贤士，得提拔重用才对，父......爹，你说是不是？”朱标看向了父皇。 “先进去再说吧。” 朱元璋早就没了心情。 “前面的马车停下。” “按照规定，请缴纳过路费。” 不多时，守城的小吏拦住了朱元璋等人。 “过路费？”朱元璋皱起眉头。 那小吏撇了一眼，语气平淡道：“规矩都不懂了？” 朱元璋大怒道：“收路费是哪门子的规定？这是大明的县城，你们也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朝廷三令五申不准苛捐杂税，你们竟然公然违背，就不怕国法吗？” “县令就是这里的法。” 尽管眼前人穿着华贵，但小吏丝毫不惧。 因为他的后台是县令。 县令大人就是这里的天。 别说眼前男人身着华贵，就算是州府的官员他们也不带怕的。 “混账。”旁边的毛骧握住刀柄，周围的随从人员杀气腾腾围了过来。 “怎么？想来硬的？” 那知小吏丝毫不惧，冷笑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死活。” 话音落下，众守城士卒皆冲了过来。 双方对视着，剑拔弩张。 朱元璋正要发怒，只见朱标笑着走了过来：“这里官爷，我们可以交钱，但你要告诉我收费的理由吧？” “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那小吏冷笑着。 “对，我们并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朱标点头。 那小吏指着前方的大道，说道：“你们是从官道过来的吧？” “对，走的官道。”朱标颔首道。 小吏继续说道：“这条官道是由县城出资修建，时间长了自然要重新修缮，要是道路坏了，你们的马车还怎么进城？” “可钱从哪里来？自然是从路上来。” “我们县令大人说了，要想富，先修路，以前道路泥泞，如果没修这条官道，你们现在还停留在路上呢，说不一定城门关了也到不了县城，现在县城出资修路，只收一点点过路费，你们还不满意吗？” 朱标微微点头，又问道：“这位官爷，百姓收费吗？” 小吏摇头：“百姓不收，只收马车。” 听到这，朱元璋的怒气减了不少。 要是百姓也收费，他现在就要冲进去砍了这县令的狗头了。 就算如此，他在心里也给县令判了死刑。 正好，杀人的理由有了。 这样的贪官污吏，就应该全部杀光。 在所有恶行当中，朱元璋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 在他年少之时，就是贪官贪墨了赈灾的粮食，导致他的父母饿死。 贪官，都该杀！ 所以立国之后，朱元璋是见一个贪官就杀一个，见两个就杀一双。 他要创造出一个没有贪官，人人清廉，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家，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朱元璋也是说到做到。 他颁布了有史以来最严厉的肃贪法： 凡大明官吏，贪污六十两银子以上者，立杀！ 朱标显然知道老父亲的性格，安慰几句后便上缴了过路费。 经过这小插曲后，朱标和马皇后对县令的好感消失了。 有才无德之人，不能重用。 朱元璋也乐于见到这里的县令是有才无德之人，这样才有理由将其诛杀，且不会有负罪感。 “我们是来了京城？” 刚进入县城，众人愣住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路边小贩卖力的叫喊生意，热闹程度竟丝毫不比京城差。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偏远县城，他们都以为回到了京城。 第四章 公然违背大明律，该杀 “德宁县和之前的县城截然不同啊。” 看着热闹的大街，经历了城门不愉快事件的朱元璋等人心情好了不少。 这座县城的确很繁荣。 路上百姓的脸庞也很健康。 一路走来，这座县城让他们最为满意。 走着走着，朱元璋嘴角勾了起来。 作为平民出生，他最看重的便是百姓。 尽管在国家的管理上有时候做法很性情，但他出点发点是好的，他希望百姓能过上好生活。 “可惜，就是官吏贪了点。”朱标笑着摇了摇头。 “杀光就好了。” 朱元璋冷笑了一声。 “好香啊。” 就在这时，马皇后从车架中探出了脑袋。 众人扭头看去，浓郁的香味是从一家客栈飘出来的，名为春风楼。 “那就先吃饭吧。” 朱元璋一声令下，随从人员将马车停下，一行人走入春风楼。 刚到大门他们就听到了闹哄哄的人声，这说明春风楼的生意很红火。 走进一看，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十多名店小二忙碌的穿梭在酒桌之间，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来招呼新进来的客人。 “生意很好啊。” 马皇后来了食欲。 片刻后，一名忙碌的店小二这才抽空跑了过来，连连道歉道： “几位客观，不好意思，人满了，你们可能得排队。” “吃个饭要排队？” 朱元璋看向二楼，问道：“二楼也满了？” “对的，二楼满了。” 店小二笑着擦了擦汗水。 朱元璋却不急了，他笑道问道：“看你们生意这么火爆，德宁县的百姓生活应该还不错吧？” “这是当然。” 店小二露出自豪，说道：“自从我们的县令大人上任后，德宁县就变天了，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家家有余粮，天子脚下也不如我们，皇帝或许还没我们吃得好。” 朱元璋也不恼。 他乐于看到这样的场景。 扫了一圈四周，朱元璋问道：“你们的县令叫什么？” “魏光魏大人。” 那店小二自豪不已。 “果然是他。” 朱元璋皱起了眉头。 “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店小二笑道：“这春风楼也是县令大人的资产，饭菜的味道在附近可是出了名的。” 说话间，店小二指着旁边的几名食客，说道：“你看到那几位没客官没，他们都是隔壁县的，专门用了半天时间过来春风楼。” “县令的资产？” 朱元璋的笑容消失了。 明律有严格的规定，官吏及其家属不得从商。 这家伙倒好，竟公然违背。 经过城门收费事件后，朱元璋本来对魏光的印象就不好，现在更糟糕了。 肃贪法规定，贪六十两立杀。 魏光这家伙贪了一家客栈，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就在这时，店小二说道：“几位客官，你们运气好，刚好有客官吃完了，这边请。”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朱元璋几人来到了桌椅前。 店小二将桌子擦干净，随后拿出了一张纸张，说道：“几位客观，这是我们春风楼的菜单，你们看看需要点什么。” “都有什么好吃的？” 朱元璋接过所谓的菜单。 店小二边数手指边说道：“好吃的就多了，有辣子鸡、红烧排骨、清蒸蹄花、生炒石斑、皮皮虾这些。” “就你说的这些，都上来。”朱元璋说道。 “好勒。”店小二转身走了。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看着周围的食客，朱标吞了吞口水。 马皇后一边看着菜单，一边说道：“这菜名都很奇怪，我听都没听过。” “边远县城，很正常。”朱元璋笑道。 等了约莫一刻钟后，几名店小二端着才菜走了过来：“几位客观，辣子鸡、红烧排骨、清蒸蹄花、生炒石斑、皮皮虾都到了，你们慢用。” “好香啊。”马皇后嗅了嗅。 “殿下，我先试试。” 旁边矗立的毛骧低声说道。 得到朱元璋的同意后，毛骧每一道菜都夹了一夹送入了口中。 三分钟后，毛骧微微点头：“没事。” 朱元璋几人这才放心使用。 “这皮皮虾好吃。” 刚吃了一只虾，朱标眼睛一亮。 “这辣子鸡也不错，比我在皇......比我们以前的膳食好吃太多了。” 马皇后有些惊喜，似乎没想到这小县城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你们这幅摸样，这天下还有什么山珍海味我们没吃过？” 朱元璋笑着摇头，夹了一块红烧排骨送入嘴中，顿时眼睛瞪大了。 “怎么样，好吃吧？” 马皇后和朱标同时看来。 “确实很不错。” 朱元璋又是夹了一块。 就在这时，店小二走了过来，看着朱标说道：“这位客官，皮皮虾可不能用筷子，得用手吃才有气氛，我们县令大人平时也喜欢这样吃。” “手吃？”朱标愣住了。 店小二说了吃法，朱标半信半疑用手吃了起来。 “还别说，真不错。” 朱标顿时爱上了这种吃法。 仅仅两刻钟，所有菜都被一家三口消灭了。 “吃得真饱啊。” 朱元璋拍了拍肚皮。 朱标低声说道：“爹，我认为回京之时，我们可以带上几个厨子。” “这想法不错。” 朱元璋连连点头。 吃饱喝足后，朱元璋招呼来了店小二，问道：“这些菜都挺好吃的，普通百姓能吃吗？” 店小二回道：“其他县城的百姓不知道，但在我们县城，就算是农民，也能隔三差五吃上一顿。” 朱元璋微微点头，说道：“算下账。” “二十两银子。”店小二说道。 “这么贵？你不是说普通百姓也能吃吗？”朱元璋皱起了眉头。 店小二解释道：“客官，其他菜都不贵，但这生炒石斑是我们春风楼最贵的一道菜，因为县里还没有成规模养殖石斑鱼，所以特别贵。” “不过你们放心，县令大人说了，再过半年就能大规模养殖，到时候你们再来，肯定就便宜了。” 朱元璋微微颔首，也不再纠结。 二十两对于他而言，自然不贵，他想看的是百姓是否能吃得起。 “你们的客人每天都这么多吗？”朱元璋又问。 “是啊，都累死了。” 店小二擦了擦额头细汗。 朱元璋继续问：“那食材跟得上吗？” “这个客官就不用担心了。”店小二回道：“我们县里有水利工程集团，这些货每天都会送，都是新鲜的。” “水利工程集团？” 这个词汇让朱元璋愣住了。 水利他明白，所有字也都知道，但组合起来就让他有点懵了。 第五章 巨贪，这魏光是个巨贪。 “何谓水利工程集团？”朱元璋问。 “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也正常。”店小二说道：“水利工程集团的神通可大了，你们进县城时应该走的官道吧？那官道就是水利集团修建的。” “还有县里、各村镇的水利都是他们修建的，特别是工业园区、养殖场、鸡啊鱼啊猪啊都很多，不会缺食材的，三言两语跟你们说不清楚，总之规模很大，县里的农民、工匠都靠水利集团养活。” “毫不夸张的说，咱们县里几万人都和水利集团有关。” 店小二说了一大堆。 这让朱元璋几人更好奇了。 如此说来，这水利集团也是在造福百姓。 朱标笑道：“如此说来，这水利集团背后的高人真是神通广大，真想见一见。” 店小二笑道：“水利集团就是县令大人出钱投资的，对，县令大人说的叫投资，也就是合伙做生意，县令大人占大头，其他商贾占小头。” 店小二说得眉飞色舞，但朱元璋神色渐渐不对了。 朱标和皇后对视一眼，眉头也紧皱起来。 这个县令还真是个人才。 就凭饭菜这么好吃，他们都舍不得让他被责罚了。 可惜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官吏是不准经商的。 店小二不知道几人在想什么，他继续说道：“对了几位客官，看你们衣着华丽，应该是有钱人吧，水利集团还在招收合伙人，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去找县令大人投资，包你们稳赚不陪。” 朱元璋一脸阴沉。 巨贪，这魏光绝对是个巨贪。 他已经三令五申不允许官吏经商，没想到这魏光竟公然违背，这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见客官神色不对劲，店小二讪讪一笑便转身走了。 出了春风楼，朱元璋等人匆匆离开了。 天色已晚，宵禁快到了。 店小二说了，春风楼只管吃不管住。 因为生意太好了，第二楼客房全拆了，供给食客。 走着走着，朱元璋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已经快宵禁了，为什么路上还有这么多人，而且他们一点都不慌。 “难道有什么节日？”朱标猜测道。 朱元璋快步上前，找到一个路人问道：“这位兄弟，今天县城是有什么节日吗？” “节日？好像没有。”路人摇头。 朱元璋再问：“这已经快宵禁了吧，为什么大街上还这么热闹，商贩也没有离开的样子。” “你们是外地人吧？”那路人笑道：“我们县城没有宵禁。” “哦，为什么？” 朱元璋挑起眉头，说道：“难道官府不管？” 路人摇了摇头，道：“就是县令大人开设夜市的，县令大人说了，人生苦短，该吃吃该喝喝。” “难道县令就不怕朝廷降罪吗？”朱元璋说。 “在这里，县令大人就是天。”路人毫不在意道：“就算是皇帝的命令也没县令大人的话好使，更何况皇帝怎会来我们这地方？” 路人离开后，朱元璋脸色阴沉下来。 贪钱就罢了，这魏光竟然公然违背朝廷律令。 这是要置朝廷于何地？ 把他这位皇帝置于何地？ 在驾崩前之前，他竟然加封这家伙为镇国公，这绝对是最糊涂的决定。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魏光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 想到这里，皇帝的杀心更重了。 找客栈住下后，一行人又匆匆出门了。 他们要见识所谓的夜市。 尤其是朱元璋，他要让魏光死得服气。 夜幕下，大街热闹非凡，整个县城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街道上有人搭建戏台子，大红的布幔装扮着周围， 还没开始唱戏，便有无数的百姓围在四周。 “还挺热闹的。” 马皇后来了兴趣。 朱元璋则是板着个脸。 几人走过戏台，不远处有人说书，讲的正是火爆各朝代的“鸿门宴”的故事。 听客们大字不识几个，但听得津津有味。 “各位看客老爷，兄弟几个初到贵宝地，今天给大家表演胸口碎大石。” 说话间，有健壮的汉子卧躺在地，另一人在其胸口放上大石块，随后提起重锤，“嘭”的一声，巨石碎了，引起众人一阵欢呼。 “各位看客老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好香啊。” 看完胸口碎大石，众人闻到了香味。 扭头看去，不远处的街道升起阵阵青烟，好几个摊子正在烤肉，香味隔老远也传到了众人的鼻中。 马皇后和侍女踱步走去，点了几串烤肉，刚吃一口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烤肉不错，我们在京城吃的烤肉也不上万一，重八、标儿你们试试。”马皇后将烤肉递了过去。 “能有多好吃？” 朱元璋随意咬了一口。 然后嘛，他就坐下来吃了上百串烤肉。 “真香啊，再来二十串烤小鱼。”朱元璋举手喊了一声。 “没问题，马上来。” 烤肉摊摊主将烤好的串串鱼撒上辣椒面，递了过去，笑道： “几位客官，我们的烤肉远近闻名，就算几位客官身在天子脚下，恐怕也难得吃到这样的美味吧？” “确实不错。” 朱元璋又吃了几串烤鱼。 来到德宁县短短几个时辰，仅仅是吃食方面就让他怀疑人生。 他以前吃的都是啥啊。 这偏远县城，百姓的普通食物都比皇宫还要丰富。 烤肉摊摊主是个健谈之人，他指着某个方向说道：“这得多亏县令大人，我们这些摊主在开摊之前都得经过培训，烤肉先腌制去腥，再撒上以辣椒面为主的香料，那味道，吃上一口，皇帝老子来了也不及我们。” “又是魏光？” 朱元璋皱起眉头。 怎么到哪都有这家伙？ 马皇后文雅的咬了一口烤肉，问道：“辣椒面是什么？能卖点给我们吗？” 摊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是水利工程种植园的产物，可以在水利集团的民用部买到，有专门烤肉的辣椒，也有日常食用的辣椒，你们想买的话可以去民用部问问。” “你们县令为官如何？”朱元璋打听起来。 “县令大人可是真正的父母官。” 摊主还没回答，倒是听到的路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是啊，我们现在夜不闭户，家家有余粮，用县令大人经常说的话来说，那就是小康生活，我们人人都过上了小康生活。” “上几任县令都是混蛋，只有他是真正为百姓做事的。”众人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肯定。 “看样子县令深受爱戴啊。” 朱标继续撸串，而旁边的朱元璋若有所思。 第六章 皇帝暴脾气又上来了 “不得不说，这次微服私访是历年来最开心的一次，如果其他县城也这样，那大明的百姓才真是安居乐业。” 吃完烤肉后，朱标和马皇后在夜市玩得很开心。 随即，他们注意到老朱的神色。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 他们的这位父皇、夫君可是最反感官员违背大明律法，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马皇后觉得本地县令是个人才，于是轻声道：“重八，虽然百姓都在传县令与生意有关，但我们得搞清楚，你别暴脾气上来了，一刀就把人砍了，百姓所说，不一定是对的，万一和县令无关呢？” “儿臣附议。” 朱标小声开着玩笑。 皇帝眯着眼睛，小声道：“妹子，你和这位县令从未见过面，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 “我只是觉得这位县令和常人不一样而已。”马皇后回应。 朱元璋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里到处都是证据，想找个理由杀魏光实在太简单了。 片刻后，朱元璋脸色又冷了下来。 不远处人声鼎沸，走近一看，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鸿运赌坊。 “竟堂而皇之开设赌坊？” 朱元璋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朝廷明令禁止赌博，这德宁县竟然将赌坊光明正大开设在街边，简直不把大明律放在眼里。 朱元璋杀气腾腾大步迈去，门边看守的男人笑呵呵道： “几位客观，请进。” 朱元璋皱起眉头，赌客还真不少。 看守的男人盯着身后的马皇后和朱标，小声笑道：“真是新奇，头一次见到把家人也带来赌坊的，这位客官，咱们虽然开设赌坊，但还是很遵守规矩的，自家娘子可不能当做赌资。” “你们可知，明律禁赌？” 朱元璋忍住火气，扭头看向看守男人。 “少见多怪，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看守男人笑了一声。 “是又如何？” 朱元璋冷哼一声。 男人打着哈欠，说道：“不跟你废话，不赌就走开，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你们就不怕我报官吗？”朱元璋冷声道。 “呦，原来是来闹事的。”看守男人扭头看向大堂，喊道：“官爷，有人闹事。” “谁敢闹事啊？” 有衙役气势汹汹，阔步走来。 朱元璋皱起眉头，这赌坊竟然还有衙役看守？ “就是你要闹事？” 那衙役随意撇了一眼。 朱元璋怒火升起，杀气腾腾道：“你也是官府中人，为何要包庇赌坊？你可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哈哈，有本事你去报官啊。” 衙役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又阴阳怪气道：“等等，我忘了告诉你了，这座赌坊最大的合伙人就是县令大人，我奉劝你别自找不痛快。” “赌坊背后是县令？” 朱元璋这次是真的怒了。 “不赌就离开，别打扰我们做生意。”衙役随意挥手，好似懒得解释。 朱元璋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出了这档子事，他们自然没了游玩的心思。 回到客栈，朱元璋冷哼一声，看向马皇后道：“妹子，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关心的县令？” “重八，别气坏了身子。” 马皇后倒了杯茶，给皇帝拍了拍后背。 “咱能不气吗？”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在咱的治下，在大明的国土上，竟然有此无法无天之地，咱此生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还是建议先看看县令这人再说。”马皇后摇了摇头。 “还看什么？证据就摆在我们眼前。”朱元璋一拳砸在桌上。 “先休息吧，就算要责罚县令也是明天。”马皇后也没有继续争论。 ... 次日清晨，一家人径直去了县衙门。 “别说咱不讲理，这次咱就让你们服服气气的，也让县令死得不冤。”朱元璋今天是来找证据的。 三人刚走到大门，两名衙役就打着哈欠拦住了他们： “回去吧，县令还没来点卯。” “还没点卯？” 朱元璋眉头紧皱，指着太阳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县令对得起身上的官服吗？” “呦？”衙役也来了脾气，插着腰杆说道：“我们大人日理万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等午时吧。” “好，好啊。” 朱元璋怒火中烧，一双虎目瞪得圆圆的，真想提刀冲杀进去。 身旁的朱标眼睛一转，笑道：“这位官爷，我们是来找县令大人投资的。” “是来投资的啊。” 衙役反应过来，笑道：“你们可以去迎宾驿站，不过也要等到午时，县令大人早上一般都在种植园。” “多谢官爷。” 朱标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 衙役也拱手笑道。 离开衙门后，朱元璋一边走一边冷哼道：“看到了吧？这种官员如果还留着，怎对得起天下百姓？如果大明的地方官都这样，那国家迟早完蛋。” 这次马皇后也不说话了。 之前百姓所说她还不相信，但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走着走着，朗朗读书声传入耳中。 朱元璋几人朝着声源处走去，发现这里是一处学堂。 从窗户看去，孩童很多。 一间房屋里至少有四五十个孩子，而且这样的房屋数不胜数。 “莫不是全县的孩童都来了？” 朱标有些诧异，他仅仅走了一圈，至少发现四五百个孩子。 “不可能，不是人人都能读得起书的。”朱元璋第一反应是摇头。 他曾经就是农民，他如何会不清楚？ 那些教书先生总是有莫名的优越，教泥腿子读书？他们才不愿意呢，就算给再多钱也不可能。 看着认真听讲的孩童，朱元璋笑道：“妹子，你说以前咱要是有饭吃，有书读，还会不会造反？” “肯定不会。” 马皇后坚定的摇头。 朱元璋感慨道：“是啊，吃饱穿暖，谁会造反呢？” “是谁在喧哗？” 有老者从学堂里走了出来。 朱元璋阔步走上去，笑着问道：“老先生，这里是学堂？” “是啊，你要送孩子来上学？” 老先生指着不远处，继续说道：“先去报名。”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咱只是平头百姓，你们这些读书人肯教咱这个平头百姓的儿子？” “那你们赶上好时候了，现在县学人人可上。”老先生淡淡道。 第七章 退伍军人俱乐部 “人人都能上学？为何？”朱元璋对话题来了兴趣。 “算了，不说了。”老先生却是摇头叹气。 “还能为何，愿赌服输呗。” 就在这时，另一名老先生从学堂里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后者笑道：“我们这位儒师可是傲得很，结果和县令打了个赌，县令教了个傻子算术，并在算术上打败了我们这位儒师，他愿赌服输来了县学。” “你......”老先生老脸一红。 朱元璋看着众多孩童，又问道：“读书的孩童很多，莫不是全县的孩童都来了？” “连周边村镇的孩子都来了。”之前那老者点头称是。 朱元璋有些惊讶，继续道：“这里的百姓都有钱供孩子上学吗？” 老者道：“都是免费的，由县令大人出钱。” “是吗？”朱元璋愣住了。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算是看到这狗县令做一件好事了。 “县城里的孩子还好，村镇的孩子上学路程还挺远的吧？”朱元璋说道。 老者笑了笑，道：“学堂修了宿舍，远的孩子免费入住，读五天回家休息两天。” 朱元璋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他的目标，不就是人人有饭吃吗？ 而这座县城不仅人人有饭吃，更是有书读，这简直就是理想世界啊。 但想到与魏光有关，朱元璋一张脸拉了下来。 ... 离开学堂后，马皇后笑眯眯道：“重八，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不能以只言片语判断某个人。” “好在你没有冲动，不然就枉杀好人了。” “好人？不见得吧。” 朱元璋依然坚持心中所想。 马皇后无奈摇头，说出自己的想法：“一个让全县孩童都读得起书的县令，再贪也贪不到哪里去吧？” “说实话，我对这个县令倒是挺好奇的。” “儿臣附议。” 朱标在旁边负责助攻。 朱元璋不置可否，在街道上探头探脑观察起来。 他自然是在找证据。 魏光显然善于拉拢人心。 一边贪污，一边拉拢人心的贪官他见多了。 约莫半刻钟后，一行人来到了名为“退伍军人俱乐部”的地方。 俱乐部三个字他们都懂。 但组合起来就有些奇怪了。 或者说，这个县城一开始就充满了古怪。 很多词汇他们从未听闻，明明认识，但不知道具体意思。 见到一名残疾的中年男人坐在门边晒太阳，朱元璋走上去好奇的问道： “这位兄弟，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们不识字吗？” 中年男人嘀咕一声。 朱元璋摇了摇头，指着牌匾说道：“咱孤陋寡闻，这俱乐部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瞄了几人一眼，说道：“看样子你们是外地人了。” “俱乐部是啥意思其实我也不明白，这块匾是县令大人亲自提的，反正就是退伍士卒的居住地。” “准备来说，是退伍的残疾士卒，或者没有亲人的士卒都可以申请居住在这里，吃住全由俱乐部负责。” “似乎还不错。” 朱元璋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中年男人似乎也来了兴趣，神采奕奕道：“县令大人说了，为大明流过血的人都是英雄，只要县令大人在一天，为国家做出牺牲的英雄就会得到保障，像我就断了一条腿，吃住都在俱乐部。” “县令是个好官啊。” 马皇后等人神情肃然。 中年男人竖起大拇指，道：“县令确实是父母官。” 说话间，退伍士卒指着不远处说道：“你们看那边，那是孤儿院和养老院。” “孤儿院里面都是因为各种意外没有父母的孩子，由县令照顾，不过现在应该在学堂里读书，养老院都是上了七十岁的老人，同样由县里出资照顾他们的生活，这样的县令，能不是好官吗？” 退伍老兵说了很多。 把县令几乎都夸上天了。 闲聊一阵后，一行人离开了。 他们去看了养老院和孤儿院，确实和退伍老兵说的一样。 “这县令不止是好官，还是能官。” 马皇后非常满意，扭头看向皇帝，说道：“重八，我说了吧，不要因为一两件事就轻易给别人下死刑。” 朱元璋微微点头，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不过很奇怪啊。” 朱标若有所思，喃喃道：“今天所见所闻的县令，和昨天判若两人，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贪官？贤官？” 朱标一时也疑惑了。 本地县令令人匪夷所思。 做法与常人格格不入，甚至在国法的刀锋上反复横跳。 正以为他是个贪官时，他又来了这么一出。 实在令人看不懂，琢磨不透。 不过不管如何，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一家人对县令的印象改观了。 即便是朱元璋，杀气也消失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魏光或许不是他想象中的贪官。 尽管百姓一再述说众多产业都和县令有关，但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或者说，百姓可能也不知情。 到了午时，一家人去到了装修还不错的迎宾驿站。 这是一座石头建筑。 与旁边木制房屋截然不同。 高度约莫七八丈，在周围的建筑群中鹤立鸡群，倒是令朱元璋等人有些惊讶。 “你好，是投资者吗？” 刚进入大门，一名青年迎了上来。 “是的。”朱标颔首。 来到县城快一天了，他们也明白了投资的大概意思。 青年热情的邀请几人进入驿站一楼大堂，奉上热茶后说道： “几位，县令大人正在种植园，请稍等片刻，我们立刻去通知。” “无妨，我们想亲自去种植园看看。”朱元璋来了兴趣。 一路走来，百姓都在谈这种植园。 在所有人的口中，这种植园是越吹越神奇了。 在青年带领下，一行人乘坐马车前往令人好奇的种植园。 路程并不近，出了县城北门，约莫行驶了半个小时就抵达了所谓的种植园。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春天的田野上，到处是辛勤耕地的农民。 “你们的县令在哪？” 朱元璋扫向四周，并没有发现官员的踪迹。 “诺，那就是县令大人。” 青年指向田地，一名身穿布衣的青年正挥汗如雨，与农民们打成一片，一时指指点点，一时又抡起锄头挖地。 第八章 你这就明目张胆的贪了 看着在田地里锄头都抡冒烟的青年，朱元璋等人傻眼了。 官员亲自种地，这属实罕见。 尽管朱元璋一再要求官员事必躬亲，但大多人皆只是口头答应，真正能做到身体力行的少之又少。 “不像是作假。” 朱标发表了意见。 朱元璋看向田地里的农民，他们的表情表明了一切。 这魏光，确实深受百姓爱戴。 在结合之前的退伍军人俱乐部、养老院、幼儿园和学堂一系列所见所闻，一家人都对这位县令的印象改观了。 此人，定是位好官。 不仅是好官，还是位能官。 德宁县百姓的富裕程度直逼京城，所有人都有饭吃，有书读，这不是能官是什么？ 甚至在读书这件事上，京城也无法与这座小县城相提并论。 由此可见，魏光此人颇有能力。 “县令当为天下官吏楷模。”朱标称赞道。 “是啊，应该重赏。” 马皇后也看向了皇帝。 朱元璋背负双手，若有所思。 再联想皇帝游览器的信息，他有了猜测。 或许，加封镇国公并非空穴来风。 作为农民出生，他向来最重视农民。 如果有官员欺压百姓农民，他向来不会手软。 如果魏光这小子保持现在的作风，到了驾崩之时，他可能真会加封魏光为镇国公，携最高权力辅佐新君。 “这小子还不错。” 朱元璋在心里认同了魏光。 能悬崖勒马，倒也可以抢救抢救。 为了百姓，朱元璋决定“原谅”魏光的“大逆不道”。 “几位，这边请。” 迎宾的青年领着几人，沿着旁边的水渠朝着田地里走去。 看着排列整齐、呈井壮的田地，以及旁边的排水渠，众人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 他们看不懂，但感觉很有说法的样子。 人还没到，朱元璋几人就听到了年轻县令的声音： “我们已经修好了种植园的水渠，以后猪啊、鸡啊、鸭啊、牛羊都可以养在园林区，粪便可以投放到水渠，里面既可以养鱼，水还可以用来浇灌果树，这可是上好的有机肥料，能让农作物生长得更加茂盛。” “听县令大人的。” 一众农民连连点头。 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信任县令。 朱元璋几人也露出笑容。 他们也听不懂的，但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 年轻县令挥了挥额头汗水，阔步走到树荫下休息，朱元璋几人也靠了过去。 “魏大人......” 几人还没到，一伙人便抢在了他们前面。 为首男人一脸谄媚，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笑呵呵说道： “魏大人，这是一颗上好的夜明珠，据说是西域某小国公主王冠的饰物，小民花了大力气才从西域商人手里买来的，此行前来特意孝敬给您。” “西域有夜明珠吗？” 青年县令轻轻一笑，伸手接过来把玩，结果手一滑，夜明珠掉落下去。 “大人小心......” “开个玩笑，看你吓得。” 魏光伸手接住夜明珠，哈哈笑了起来。 男人抹了抹细汗，小心翼翼盯着大手大脚的县令，深怕弄假成真摔碎就不好了。 “你想要什么？” 魏光嘴角勾了起来。 男人做贼似的看向四周，随后低声说道：“魏大人，听说衙门还有个县丞空缺？” 声音虽小，但朱元璋几人都听到了。 这竟然是大型贪污现场？ 令他们松口气的是，青年县令将夜明珠丢了回去，笑呵呵道： “县丞？你倒是会挑啊。” “魏大人人，你要是不喜欢，我还有其他宝物。”男人急了。 魏光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后辈靠在树上，双手枕在脑后，问道： “这颗夜明珠值多少？” “小民花了三万两。”男人道。 魏光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折现吧，明天把钱送到府上，县丞就是你的了。” “多谢大人。” 男人连连躬身作揖。 旁边，一行人都看傻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魏光竟然明目张胆的贪污？ 朱元璋脸都快气黑了。 真想立刻拔刀砍了这家伙。 明明刚刚对这家伙改观，结果来了这么一出贪污现场？ 刚生出的好感，现在没了。 魏光也注意到气度不凡的几人，他扭头笑道：“几位，你们是来买官还是投资的？” 朱元璋冷哼一声，说道：“如此明目张胆的卖官，县令大人就不怕朝廷怪罪吗？国法被你置于何地？” “县丞无关紧要。” 魏光耸了耸肩，说道：“县里一切政务都由我把关，这位职位影响不大，反正也是虚职，卖了也就卖了。” “如果回京述职，你就这么打算跟朝廷、跟皇帝解释？”朱元璋怒火中烧。 “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魏光不想解释太多，平淡道：“这些人有钱有关系，就算不从我这里买，他们也会去找别人，所以这笔钱我干嘛不赚？” “他们敢送，本官就敢收，不收还得罪人，何必呢？” “有句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当贪官要奸，当清官更要奸，哎，本官可太难了。” “歪门邪道。”朱元璋冷哼一声。 见老父亲处于暴怒边缘，朱标插话道：“县令大人，我们是来投资的。” “你们家产有多少。”魏光问道。 见几人愣住，他站起身来说道：“几位，现在水利工程集团家大业大，小投资我还看不上。” “如果没有百万家产，你们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巨贪，一定是巨贪！” 朱元璋快被气炸了，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见状，朱标急忙说道：“县令大人，钱我们有的是。” “欢迎前来投资。” 魏光亲切的上前握手。 朱标有些发愣，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魏光反应过来，随即拱了拱手。 朱标眯起眼睛，说道：“县令大人，小生意我们可看不上，我们得看看你这个水利工程集团，再决定投资否。” “没问题，我这就带你们去参观。” 魏光笑意盈盈，瞳孔中闪过一丝丝精光。 在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三人气度非凡，应该不是小人物。 如果能拉他们投资，他的产业就能飞速膨胀。 作为生活在未来五六百年后的未来人，魏光不想听什么狗屁浪漫爱情故事，他现在只想搞钱。 没错，他是穿越者。 从二十一世纪来到了大明帝国。 作为穿越者标配，他自然也激活了金手指。 在金手指的帮助下，他用几年时间考了秀才，终于成了县令，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了话语权，活得也还算滋润。 第九章 没人比我更懂餐饮 “魏大人，中午好。” 一路走来，田地里的百姓纷纷举手示意，魏光也笑着一一回应。 朱元璋几人对视一眼，似乎颇为诧异。 从京城到德宁县，他们见过太过官吏不识百姓，百姓不识官吏的情况了。 而这德宁县恰恰相反。 县令魏光似乎能记住每个人。 只是可惜，这家伙太贪了，早晚也会毁在“贪”字上面。 很快，众人步入建筑区域。 一眼望去，视野里全是木制的凉棚。 里面还摆放着无数正正方方的木箱子，空气中还有“嗡嗡嗡”的声音。 仔细看去，那是无数蜜蜂。 “这是在养蜂？”马皇后好奇的问。 “没错。”魏光微微点头，朝着旁边喊道：“徐大娘，夹一块蜂蜜给客人尝尝。” “好勒，马上来。” 一名中年妇人穿上防叮咬的衣服，轻车熟路打开蜂箱，从里面夹了一块蜂蜜出来。 看着流淌的金色蜂蜜，几人食欲大开。 还没开始动手，甜甜的清香便以传入鼻中。 “尝尝？”魏光伸手示意。 马皇后也不等毛骧验毒，接过蜂蜜轻咬了一口，眼睛一亮道： “好甜啊，确实比我们以前吃的蜂蜜要甜很多。” “不过人老了，吃不了这么甜的蜂蜜。” “确实很不错。”朱元璋父子吃了一口，也是连连点头。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魏光指着视野里的大片木箱子，边走边说道：“我们有独家工艺，能大规模饲养蜜蜂。” “其他人需要上山采蜜，危险不说，耗时良久，且吃一块就少一块。但我们不同，我们成规模饲养蜜蜂，只要有足够的财力，我们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吃到蜂蜜，你们投资，稳赚不赔。” “仅仅只有蜂蜜吗？我们可看不上这样的小生意。”朱标笑道。 作为皇家，他能看上的生意名为“天下”。 “那你们太小看本官了。” 魏光指着不远处的建筑，说道：“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大棚，里面种了很多蔬菜。” “那又如何？”朱标问。 “蔬菜自然不新奇。”魏光笑道：“但我们大棚里的蔬菜，一年四季都能种植，即便是冬天，我也能让所有人吃上新鲜的蔬菜。”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制糖工坊，大量的果园，以及养殖业，配合餐饮业一条龙服务，既可以解决当地农民的就业问题，也能赚钱。” “别小看餐饮业，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现在只是在县城开展，进一步就是州府，然后就是整个天下，最重要的是，水利集团所有技术都是有专利的，别人无法仿制，更无法与我们竞争。” “何谓专利？”朱元璋几人有些费解。 “就是独家秘方。”魏光指着种植园，笑道：“这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 “我可以保证，在一百年内，没有人可以取代我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春风楼吃过饭，你们吃过就该知道我没说谎，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懂餐饮。” 见几人有所意动，魏光继续画着大饼：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拥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这个模式的运行，短则十年，多则几十年便能成为大明首富。” “请注意，我没开玩笑。” “魏大人，你可知晓，这是与民争利？” 朱元璋眯起了眼睛：“朝廷三令五申官员不得经商，你公然违背明律，难道就不怕惶惶国法？” “这与你们无关吧？” 魏光渐渐皱起眉头。 这几人真是生意人吗？ 魏光试探道：“几位，所有的风险由本官来担，你们只需要投资，然后等着钱入账就行，皇帝砍头砍的是我，你们没有风险。” “更何况这里天高皇帝远，那些达官显贵才没有闲心管这里的死活。” “再说了，本官并没有经商啊。” “这水利集团不是你的？”朱元璋指了指周围。 “这可是县有产业。”魏光咧嘴笑了。 简单几句话，他已经确定这几人的身份。 他们即便不是州府的官员，也应该是从京城过来的。 “何谓县有产业？”朱元璋问。 “官山海古来有之。” 魏光回答得滴水不漏：“从春秋时代到大明，历代王朝皆主张由国家专营盐业、矿产，是为盐铁专卖，并采取各种方式控制山林川泽，我说的没错吧？” “那又如何？”朱元璋继续问。 魏光笑道：“既然朝廷有专营产业，那为何县城就不能有县有产业？水利集团是德宁县所有百姓的共同财产，本官只是负责招商引资，发展经济而已。” “歪理。”朱元璋若有所思。 魏光不置可否，继续带着几人参观种植园。 即便知道他们可能是州府、甚至可能是京城派来的官员，他也不惧怕。 其一，有不贪的官员吗？ 几千年的历史，都在明令禁止官员经商。 但是，真有效果吗？ 官员自然不会笨到自己经商，一般都交给亲戚。 所以只要利益足够，魏光不怕这几人。 其二，他也没撒谎。 水利集团是整个县城的，他的亲戚占了大头而已。 其三，他等不及了。 他需要钱，大量的钱财。 作为穿越者，金手指给他带来了大量的奖励，但同时也有着巨大的限制。 想到这里，魏光意识进入脑海，一尊青铜鼎浮现在眼前。 下一秒，青铜鼎渐渐浮现出信息。 【姓名】：魏光。 【身份】：县令。 【德宁县繁荣度】：61（满繁荣度为100，提升繁荣度将获得大量奖励）。 【寿命】：24（繁荣度将决定你的寿命，请尽快提升县城繁荣度）。 看着明晃晃的数字，魏光叹了一口气。 没错，他只有两年寿命了。 刚穿越之时，他甚至只有短短几个月的寿命。 当上县长后，他不断发展经济，提升县城的繁荣度，与死亡赛跑。 终于，他累积了两年寿命。 县城繁荣度越高，他的寿命就越长。 至于有没有上限，魏光其实也不太清楚。 除非将县城繁荣度提升到100，或许才能知道答案。 转悠一圈后，魏光询问道：“几位，冒昧问一句，你们是哪里人士？” 朱标转过身来，笑道： “京城。” 第十章 我心态崩了 果然是京城人士。 魏光几乎坐实了心中猜想。 这几人气度非凡，绝非一般商贾，所以身份呼之欲出了。 但是，他怕吗？ 对于只有两年寿命的魏光来说，不管这几人是谁，他都无所吊谓了。 朱标本欲想用“京城”两个字让魏光收敛一点，如果可以，他还想在父皇的刀下抢救抢救这位有才的县令。 但哪曾想魏光听到他们是京城人士，反而更兴奋了。 “几位，请随我来。” 魏光心中有了赚钱计划。 穿过种植区域，约莫一刻钟后，众人步入工业园区。 “那是琉璃？” 朱元璋几人眼前一亮。 在不远处的小作坊里，旁边的木架子上摆放着一尊尊雕刻精美的琉璃，款式各样，在阳光下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几位，你们觉得一尊琉璃能卖多少钱？”魏光笑意盈盈。 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人应该是官府人员了，甚至可能是朝廷派遣下来的管理。 不过他不怕，这天下没有钱搞不定的人。 一万两不够，那就是十万两。 十万两还不够，那就一百万，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贪财的人存在。 朱标拿起一尊琉璃，鉴定过后说道：“小者至少几十上百两，大者上千两估计也有人购买。” “所以说，我们发财了。” 魏光拿起琉璃，笑着说道：“这东西和琉璃还是一定区别的，琉璃制造流程复杂，耗时良久，但我的琉璃工艺简单，且制造速度极快，你们是京城人士，且看你们的穿着，应该结识了不少朝廷官员，如果将我的琉璃运过去售卖，绝对能狠狠的捞一笔，毕竟京城人傻钱多。” “我的提议，你们认为如何？” “可以考虑考虑。” 朱元璋笑着把玩琉璃。 “三七开如何？”魏光说道：“我负责生产，你们负责运送过去售卖，你们三，我七。” 朱元璋眯起眼睛，并没有答复。 “太贪了吧？”魏光笑了笑，随后说道：“四六开，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再多就不行了。” “我们会考虑的。” 朱元璋背负双手，继续观看工业园区。 兜兜转转，一行人又回到了原点。 明明已经看了一两个时辰，但朱元璋还是意犹未尽。 这小小的园区，竟隐藏了五花八门的好东西。 随便拎出来一件，只要推广出去，必是利国利民之物。 朱标有些感慨，说道：“魏大人，这园区里的大棚蔬菜、果园、养殖场，随便推广出去，都可利国利民，升官进爵就在眼前，你何必舍近求远，违背国法去参与商贾之事？” “首先，在水利工程方面我并没有违背国法。” 魏光知道这几人不贪财，整理好语言后说道：“其次，这是经济，只有发展经济，百姓的生活才能富足。” “朝廷的大道理，改变不了百姓的生活。” “说来说去，还不是钱？” 朱元璋双手抱于胸前，悠悠说道。 “确实和钱有关，但并不全是钱的关系。”魏光摇了摇头。 “那你就说说看。” 朱元璋面带笑意，一副看你能说出什么大道理的样子。 魏光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首先，往小了说，经济发展可以改善百姓生活。” “但要怎么发展经济呢？” “以百姓的能力自然不行，或者说发展很缓慢，在短期内无法改变现状，所以需要官府的力量来推动、调控，我之所以创建水利工程集团正是如此。” “只有水利集团不断壮大，才能给德宁县的百姓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提高百姓的收入水平，我想你们已经看到德宁县的发展情况了。” “那与民争利这么说？”朱元璋眯起眼睛。 魏光摇了摇头道：“你猜猜我为什么要招你们合伙？” “水利集团虽然是由县里主导，但它却是全县百姓共同的财富，而且我也欢迎所有商贾入股合伙，所有人都能赚到钱，何来的与民争利？” “继续。”朱元璋似懂非懂。 魏光伸出第二根手指头，道：“往大了说，经济发展能够提高大明的综合国力，从而更好的支撑军事实力，朝廷官员的俸禄要钱吧？维持军队要钱吧？打仗还是要钱吧？这一切都离不开经济的发展。” 说到这里，魏光大义凛然道：“作为县官，我最主要的职责之一，就是主导经济的发展，而不是死板的遵守朝廷律令。” 朱元璋几人沉默了。 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很有道理的样子。 知道这几人极有可能是朝廷的官吏，魏光趁热打铁道： “几位，这就是我和其他县官的区别所在，我治下的县城，百姓生活富足，县城财政充裕，粮食堆积成山，这足以说明我这一套方法是没错的。” 说完魏光便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时间，就让几人慢慢思考吧。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朱元璋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胡言乱语。” “我......” 魏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得，这一席话算是白说了，他心态崩了。 就在这时，一名魁梧的青年靠了过来，憨笑道： “魏大哥，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改变了田地石灰的比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土豆应该能亩产三千斤吧？” “如果严格按照我的要求来办，别说是三千斤，就是四千斤也没问题。”魏光笑道。 “那太好了，今年终于可以吃猪肉炖土豆了。”憨憨青年舔了舔嘴唇。 “等等，你们说什么？” 就在这时，朱元璋大步迈了过来。 “猪肉炖土豆啊，你也想吃吗？”青年憨笑起来。 “不是，你刚刚说亩产多少斤来着？”朱元璋语气急促起来。 “三千斤啊。”青年挠了挠脑袋。 朱元璋几人对视一眼，瞳孔众皆带着震惊，不敢置信。 “真能亩产三千斤？” 见青年好像脑袋不正常，朱元璋死死盯着魏光。 “在其他县城不清楚，但在我的种植园区，三千斤应该是没问题的。”魏光点头。 “土豆是粮食？” 朱元璋急忙追问。 魏光耸了耸肩，一口气回答道：“是的，是粮食，亩产三千斤以上。” “祥瑞啊，这是祥瑞啊。”朱元璋突然瞪大了眼睛，抓住魏光肩膀说道：“亩产三千斤，这能养活多少百姓？” 第十一章 种土豆救不了大明朝 “祥瑞啊，这是祥瑞。” 朱元璋眼里的欣喜是藏不住的，他死死盯着魏光，继续说道：“虽然你在德宁县的所作所为触犯了国法，但如果将此物献给朝廷，并推广出去，也算是将功抵过。” “不，此乃利国利民之物，应该是大功一件。” “没那么容易。” 魏光却是摇了摇头。 种土豆，可救不了大明朝。 “什么意思？” 朱元璋挑起眉头。 魏光看着田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第一，老百姓不认这东西，除了我们之外，谁知道土豆好不好种？能不能当主食吃？产量大不大？” “我们说得天花乱坠，别人不相信你也没办法，与其种植闻所未闻的粮食，还不如求稳，所以想要在短时间内推广不太可能。” 说话间，魏光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头： “第二，百姓可能决定不了。” “如今大量的土地都在地主、豪绅手里，农民没地怎么种？而土豆产量大，意味着价格会被压低，如果你是那些地主豪绅，你会选择种植价格低廉的土豆吗？” ... 一席话说完，朱元璋皱起了眉头。 本以为这会是祥瑞，能让更多的百姓吃饱喝足，但魏光另辟蹊径的解读，倒是让他陷入了沉默。 是啊，百姓会相信吗？ 即便有了魏光的保证，他自己都是半信半疑，更何况那些经不起风险的百姓。 一旦土豆收成不好，就意味着来年没了食物。 严重的话，这会死人的。 朱元璋嘴里喃喃，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魏光：“虽然战争已过，但百姓尚未恢复生机，土豆应该会有人种吧？” “很难。”魏光摇了摇头。 见几人还不懂，他只得继续解释道：“别说现在正恢复民生，就算是饥荒，想推广土豆的种植也难如登天，为啥呢？” “因为饥荒对地主的影响很小很小。” “就算是大灾之年，地主也能吃饱喝足，所以他们干嘛要种土豆？土豆的产量虽高，但这些地主赚的钱反而少了，为了银子，他们还是会选择种植主流的小麦和水稻。” “关键在于，历朝历代，大量的土地都集中在地主手里，想要种植什么，其实是由这些地主决定的，想要推广，得先过他们这一关。”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朱元璋失魂落魄。 在来德宁县之前，他志得意满。 大明初立，百废待兴。 他已经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了。 但魏光的这一席话，让他深深自我怀疑，他真能改变百姓的生活吗？ 魏光笑了笑，拍了拍老者的肩膀：“老哥，其实大明已经很不错了，当今皇帝对百姓还不错，虽然使用的办法很低级，成效缓慢，但至少也算是一位明君。” 朱元璋却没有任何欣喜。 他盯着魏光，再问道：“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吗？” “办法自然有滴。”魏光说道：“很简单，斗地主，分田地。” “这不妥吧？”朱元璋皱起眉头。 魏光笑了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其实只需要减少百姓的赋税就行，种不种土豆真的没那么重要。” “朝廷一直在减税，现在还需要减吗？”旁边的朱标问道。 “还远远不够。” 魏光看着地里的农民，悠悠道：“尽管朝廷一再减免赋税，但执行到地方时，难保地方官不会想出其他赋税出来，所以想要一劳永逸，必须得使用一套完整的制度。” “朝廷今天减什么税，明天减什么税，其实作用有限，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因为没有完整的制度，地方很难做执行到位，除非......算了，不说了。” “难道你有办法？” 朱元璋听到了话中有话。 “自然有。”魏光嘴角勾起，试探道：“但是，你们能影响朝廷的决策吗？就算能影响，你们怕是也不敢用。” 朱元璋眯起眼睛，说道：“我们自然影响不了朝廷的决策，而且，这不是你的职责吗？你有好办法，为什么不上奏朝廷？” “因为这问题很难。” 魏光无奈摇头，苦笑道：“纵观历史，变法者，无不从流血牺牲而成，下场都很惨的。” “你怕死？”朱元璋冷笑。 “怕啊，谁不怕死？”魏光诚恳的点头。 朱元璋气得牙疼，这家伙还真是诚恳得让人想打他。 旁边的朱标上前道：“魏大人，自古道，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如果利国利民，何惧之有？” “你们不怕死？” 魏光笑呵呵嘲讽道。 朱标慷慨笑道：“死有何惧？” “好，既然不怕死，那我把办法告诉你们，你们去死......你们去做好了。”魏光说道：“这办法叫摊丁入亩。”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减少赋税，但有一套完整的制度。” “自古以来，赋税之征主要是田赋、丁银、徭役，执行到地方时，甚至还出现了口赋、算赋等多种税收，导致百姓负担很大，如遇天灾之年，百姓没了土地，收成变少，但收的税还是按照人头来算，百姓自然只能被迫流亡。” “除此之外，人口数也在随时变化。” “比如年十六成丁，到六十移除，还有出逃、死亡等情况，导致人口数不断变化，这就给地方官上下其手提供了机会。” “等等，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魏光吞了吞唾沫，带着众人去到旁边的树荫。 他盘腿坐在草地上，继续说道：“对了，我们刚说到哪里？” “人口数不断变化。” 朱标像个好好学生一样。 魏光微微点头，道：“人口数不断变化，就给了贪官可乘之机，有的贪官侵占丁银，实际征收多，但上交少，百姓上交了丁银，但朝廷却没有收到，想要杜绝这种办法，就将田地与农民捆绑在一起。” “简单来说，有多少田，交多少税。” 魏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几人极有可能是朝廷官吏，这种变法就让朝廷去头疼吧。 他只是小小地方官而已。 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即可。 说完摊丁入亩的好处后，魏光继续道：“除此之外，在摊丁入亩之上，还可以实行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的国策，如此一来，国家所征丁银数固定，贪官就没了办法，只要出现新税收，那随便一查就能将定罪。” 第十二章 资本主义的萌芽 树荫下，朱元璋一家人听得很认真，偶尔露出疑惑，偶尔连连点头。 摊丁入亩之法，确实不错。 与其减免各方面的赋税，不如将农民的赋税与田地的多少绑定在一起。 田多者多交，田少者少交。 在加上不收人头税，百姓就不用顾忌孩子多的问题。 还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战争所消灭的人口，这是一举两得。 不对，这是一举三得。 因为此举也削弱了地主豪绅。 朱标若有所思，喃喃道：“如此一来，那些掌握了大量田地的地主恐怕会是第一批反对摊丁入亩的人。” “不错。”魏光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而这些地主往往是一个国家的中层，甚至是高层。” “他们如果反对，摊丁入亩就会失败。” “若强行改革，恐有杀身之祸！” “这就是你不愿意上奏朝廷的愿意？”朱元璋眯起了眼睛。 “是这样的。”魏光很诚恳。 朱元璋父子对视一眼，前者死死盯着魏光，说道： “地主豪绅的阻挠倒不是问题，我只想知道，摊丁入亩之法看起来不错，但如果真执行下去，真的可行吗？” “当然可行。”魏光肯定道。 这家伙敢夸下海口，说明不止是朝廷的官吏，还可能身居高位。 “你试过？”朱元璋问。 “对，我治下县城就实行了摊丁入亩之法。”魏光勾起嘴角。 “没有地主豪绅阻拦？”朱元璋再问。 “阻拦的都死了。” 魏光瞳孔中闪过冷光。 “你杀了他们？” 朱标倒吸了一口凉气。 魏光摇了摇头，笑眯眯道：“当然不是，这些地主豪绅常年欺压百姓，终被百姓所反噬，他们见识到了名为“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现在坟头草长得老高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他们已然明白。 尽管魏光说话滴水不漏，但这场所谓“反噬”肯定是魏光所主导的。 那么，接下来就简单了。 只需要在德宁县私访几次，就能知道摊丁入亩是否是适合大明的变革。 傍晚，夕阳西下。 一行人回到了县城。 朱元璋一家人又去了春风楼，点了最爱吃的皮皮虾。 “魏光此人虽然看起来怪怪的，但他研究出来的皮皮虾是真好吃。”朱标迅速剥皮，将几十只虾肉一口吞下，那感觉简直美滋滋。 “你们注意点形象。” 看着狼吞虎咽的两父子，马皇后无奈摇头。 ... 与此同时，魏光回到了府邸。 他坐在大堂，手指不断敲打在扶手上。 之前他只是猜测，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那几人是朝廷的官吏了， 而且职位还不低，属于能接触到最终决策的高层。 “德宁县的繁荣度几乎快到极限了，想要再次提升繁荣度，必须得迈出一大步，而且是容易扯到蛋的那种。” 魏光喝了一杯茶水，也是有些无奈。 想要增加寿命并不简单。 他必须尽全力，甚至使出十二分力量。 想要迈出这一步，他目前只想到两个办法。 其一，主动办法，即扩大水利工程集团的规模，以大经济体带动小经济体，完成资本主义的萌芽。 但容易引起高层的关注。 这是他一直压制水利集团的原因。 其二，被动办法，即在一定程度上引导大环境的改变。 摊丁入亩之法，也是他的一次尝试。 如果大环境改变了，对他也存在不小的帮助。 现在他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看看那几人是否真有能量影响大明帝国的决策。 “下一次的奖励会是什么？” 改变就在眼前，魏光也不由得期待起来。 虽然要跟死亡争夺寿命，但金手指的奖励极为丰富。 其中有实物，也有知识类的书籍。 比如他曾得到了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比如玻璃的制造，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知识。 实体类奖励中，他得到了土豆，甚至是活着的白猪。 古代养的猪基本都是土猪，也就是黑猪。 而白猪的优势就是生长速度够快，只需要饲养半年就能宰杀，而本地猪需要一年。 不说味道，单从效率上来说，白猪更适合大规模饲养。 魏光的要求其实也并不高，只希望下次的奖励能帮助他提升繁荣度就行。 “公子，晚上吃什么？” 不多时，一名老翁走到大堂。 “吃火锅吧。”魏光想了想后说道。 “好勒，我去通知厨房。” 老翁走了之后，约莫两刻钟时间，热腾腾的火锅就做好了。 “开饭开饭。”魏光迅速入座。 管家徐翁和大儿子、两个婢女、两个厨娘也各自入座，没有任何隔阂与上下级之分。 “公子，猪肉片如何？” 两个厨娘盯着魏光，眼神满是期待。 “腌制得还行，下次可以打几个鸡蛋，把蛋清放里面，这样可以锁住肉的含水量，不受食盐和调味料的破坏，使肉片的口感顺滑嫩滑。”魏光说道。 两个厨娘在心里记了下来。 尽管她们负责厨房，但公子可是真正的美食大师，在这方面没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吃饱喝足后，魏光回房歇息了。 ... 次日一早，朱元璋等人出了县城。 “爹，我们还去种植园？”朱标问道。 朱元璋骑着高头大马上，摇了摇头后说道：“种植园就不去了，如果咱没记错的话，这附近有一座寺庙。” “咱们先去寺庙，随后再去私访百姓，看看摊丁入亩法是否可行。” “我觉得是可行的。” 朱标其实已经相信了。 “标儿啊，咱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千万不要相信读书人说的，一定要亲眼所见，才能验证一件事是否真实。” 朱元璋教育起来：“读书人骗起人来，可比老百姓厉害多了。” 朱标点头称是，父子两与侍卫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魏光去衙门点了卯。 这就是打卡上班，他到了古代也逃不掉。 正准备去种植园时，几名衙役带着一群村民匆匆走了近来。 “魏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一众村民扑倒在地，其中两名村妇痛哭流涕。 “别慌，细细说来。” 魏光这才注意到，除了村民外，他们还抬着两具遍体鳞伤的尸体。 一众村民七嘴八舌，义愤填膺的说了起来。 魏光听了很久，才在嘈杂的声音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他们是德孝村的村民，那两名哭泣的村妇的丈夫从寺庙借了钱，结果利滚利到了几百两。 因还不起欠账，寺庙的僧人就抢了他们的土地，还打死了两名村妇的丈夫。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传本官命令，缉拿凶手。” 魏光一拍惊堂木，集合了衙门所有的捕快。 捕头是个中年男人，他扭过头来，低声在魏光耳边说道： “大人，此事妥当吗？” “难道不妥当？”魏光反问。 捕头瞄了一眼两具尸体，低声说道：“大人，是他们先借的钱，你刚不是说了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糊涂。”魏光撇了一眼，沉声道：“我很早就宣布过了，高利贷一律违法，这寺庙一再违背律法，本官早就想收拾他们了，今天终于让我抓到机会了。” 第十三章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魏光穿了一身常服，与村民详细谈起了事发经过，确定无误后才下定决心执行正义。 约莫两刻钟，县城的捕快们全都集合了起来。 “大人，真要缉拿僧人？” “事关寺庙，兹事体大啊。” 捕头牵来了一匹骏马，眼中带着担忧。 魏光翻身上马，冷声道：“在本官的治下，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 “不过，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想了想，魏光找来主簿，进行一番妥当的布置后便带着人出发了。 众人浩浩荡荡出了县城。 魏光骑着一匹鬃毛浓郁的黑色骏马，几十名捕快在他身后站成了两个队列，再后就是乱糟糟的村民。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靠近德孝村。 魏光取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对准眼睛，朝着德孝村的方向观望。 这是单筒望远镜，也是金手指的奖励之一。 “不对劲，加速前进。” 魏光皱起眉头，策马飞奔而去。 一众捕快立刻从走路状态换成了飞奔，紧紧跟随在骏马身后。 渐渐地，村庄印入眼帘。 众人同时也看到了升起的浓烟。 村民们坐不住了，奔跑速度竟超过了一众捕快。 进入村庄，几座房屋已被烧成灰烬。 那两名妇人嚎啕大哭起来，这显然正是她们的家。 丈夫没了，现在家也没了。 她们该怎么活啊。 一众村民义愤填膺，七嘴八舌道：“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魏光也是火冒三丈。 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出发，青山寺。” ... 青山寺距离德孝村并不算近，但也不算远。 本来需要用半个时辰，但怒火中烧的村民们只用了两刻钟。 所有人手持镰刀、锄头，把村里能用的武器都用上了，似乎打算跟这些僧人拼命。 青山寺修建在斜山上。 占地面积极为广阔，一眼望去皆是建筑群。 半山腰上有薄雾缭绕。 到也有几分千年古刹的样子。 在斜高的阶梯上，几名僧人正在打扫。 魏光策马上前，那几名僧人立刻拦了上来：“施主，若是礼佛，请下马步行。” “滚开。”魏光策马冲了上去。 “你们要干什么？” “佛门圣地，岂容尔等擅闯。” 不知是早有准备还是巧合，几十名僧人几在乎同一时间从大门冲了出来，皆手持棍棒，气势汹汹。 魏光使了一个眼色，捕快们将两具尸体抬了出来。 “各位，你们应该认识这两人吧？”魏光眯起了眼睛。 “不认识，施主请速速离开。” 和尚们冷眼想看，似乎并不畏惧。 魏光冷哼一声，直接摊牌了：“交出杀害这两人的凶手，否则就算这青山寺是龙潭虎穴，本官也要进去闯闯。” “小小县官，就凭你还没资格到寺里抓人。” “让知府来吧，送客。” 常年的横行无忌，和尚们并没有把眼前的青年县令放在眼里。 “本官再说一遍，交出凶手。” 魏光皱起眉头，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见一众和尚视若无睹，他冷哼一声：“看样子，本官只能进去强行抓人了。” “来人，随本官进去.....” “阿弥陀佛。” 魏光正要强闯寺庙时，一名老和尚踱步走了出来，双手合十道： “佛门净地，刀兵勿入。” 见到老和尚，一众僧人纷纷双手合十。 魏光扬起马鞭，指着老和尚说道：“老家伙，你就是寺庙的主事？” “老衲正是青山寺主持。”老和尚平静道。 “很好。”魏光沉声道：“老和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的僧人杀害本官治下两名百姓，今天就是佛主来了，也要给本官一个交代，给死者一个交代。” “施主，请回吧。” 老和尚双手合十，依然平静。 不知是不怕，还是没有将青年县令放在眼里。 魏光也被这些人毫不在乎的态度给搞冒火了，他恶狠狠道：“老和尚，今天若是拿不到人，本官枉为全县万户百姓父母官。” “来人，随我进去抓人。” 说话间，他带头冲上阶梯。 老和尚挡在门前，微闭双眼，道：“施主，请回吧。” “护寺，护寺。” 伴随着不断响起的声音，又有几百号僧人冲了出来。 魏光策马停下，看着大片的光头，他沉声道：“老和尚，此事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本官把话放这里了，如果拿不到凶手，要么本官躺下，要么你们躺下。” “本官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考虑，要么交出凶手，要么鱼死网破。” 魏光带着人退下阶梯，与一众和尚对峙起来。 “大人，青山寺僧人众多，咱们不是对手啊。”捕头低声说道。 “无妨。”魏光却不慌。 他自然知道亲山寺和尚很多，所以才在出发前吩咐主簿安排了后手。 “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见到情况不对劲，德孝村的村民纷纷挤过来，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大家放心，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魏光高声安抚道：“本官治理县城三年了，可有食言过？” 众人对视一眼，皆安静下来。 魏大人确实没食言过，也颇得人心，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魏光翻身下马，耐心等待起来。 他早就想对寺庙动手了，但迟迟没有行动。 原因很简单，僧人有特权！ 众所周知，开国皇帝朱元璋曾经当过和尚，因此开国后大兴寺庙。 皇子封王就藩时，也要选僧人陪同。 比如陪同燕王的僧人，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黑衣宰相——道衍和尚。 在这样的背景下，寺庙迅速扩张。 他们不仅不纳税，还侵占了周遭大量田地。 久而久之，寺庙规模越来越大。 在完成原始的资本累计后，他们野心膨胀，开始向民间放贷。 以高利息逼迫百姓将田地卖给他们，形成一定程度的恶行循环。 往小了说，对地区破坏极大。 因为不交税，导致地方财政困难。 往大了说，侵占国家大量田地，形成了新的特权阶级。 比如德宁县旁边的个小小青山寺，却能合理的拥有全县五分之一的田地，大量的百姓沦为了雇农。 魏光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如此庞大的田地，如果用来发展小农经济，必能提高县城的繁荣度，从而提升他的寿命。 但奈何之前实力不足，他只能隐忍。 终于，时机还是到了。 魏光已经给青山寺判了死刑。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毁他们。 第十四章 人民的汪洋大海 青山寺，在魏光与和尚对峙之时，朱元璋一家人正在拜佛。 “外面什么情况？” 朱元璋听到了动静。 由于眼前贵客的香油钱给得很大方，寺庙安排了有道行的和尚陪同，他双手合十，说道： “施主，礼佛时需静。” 朱元璋使了个眼色，朱标匆匆迈出大殿。 等来到外面时，他吓了一跳。 几百号僧人杀气腾腾，与他们对峙的正是县令魏光。 朱标低声与老和尚说了几句后，便走下楼梯来到了魏光等人身前，诧异道： “魏大人，你也来礼佛？” “你看我这样，像是来礼佛的？”魏光笑了笑。 “那是为何？”朱标问。 魏光没心情解释，便让捕头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朱标有些不敢置信，疑惑道：“魏大人，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没有误会，只有事实。”魏光沉声道。 朱标挑起眉头，也只能进入寺庙向老父亲说明了情况。 “污蔑，这都是污蔑。” 朱元璋还没发表意见，倒是旁边陪同的和尚叫嚣起来。 “会不会有误会？” 蒲团上的马皇后说道。 “我看不像是误会。”朱标摇头。 那和尚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我们救人还来不及，怎可能去杀人？” ... 寺庙外，一时辰渐渐过去。 见年轻的县令没有任何表示，和尚们露出了挑衅的目光。 “大人，现在怎么办？”捕头低声问道。 “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魏光却是不急。 随着时间流逝，远处的地平线渐渐出现了一道黑色洪流。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一众捕快纷纷矗立，这场景他们曾经看过。 在上一次县令对付地主豪绅时，也是如眼前这般摸样，极为震撼。 魏光笑着站了起来。 这就是人民的汪洋大海。 俗话说，人过一万，无边无延。 全县上万的青壮年都来了，一眼望不到头。 领头人正是主簿、管家徐翁等人。 这就是他经营县城三年所带来的威望，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其他地方魏光不敢说。 但在这里，他就是无冕之王。 “交出杀人凶手！” “交出杀人凶手！” “交出杀人凶手！” 伴随着滚滚声浪，和尚们彻底慌了。 县令，他们不放在眼里。 但眼前上万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给他们淹了。 魏光翻身上马，明明和尚们站在上游，但气势上却是魏光俯瞰他们。 “交出杀人凶手。”魏光笑道。 “交出杀人凶手。” “交出杀人凶手。” 百姓纷纷上前，与和尚们对峙起来。 双方距离仅仅半尺，真.面面相觑。 这个距离有人说过，不是要亲嘴，就是要打起来。 老和尚挑起眉头，双手合十道：“佛门净地，尔等难道就不怕我佛降罪吗？” 魏光不屑一笑，道：“老和尚，那就送你去见佛主好了，看看佛主是包庇，还是惩戒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交出杀人凶手。” 众人也齐声喊了起来。 上万人的声浪震天动地，所有和尚都不自觉后退了。 老和尚似乎也怕了，低声说道：“施主，可否私下一谈？” “好，看你们搞什么飞机。” 魏光点头同意，与老和尚越过大门。 见众人相距甚远，老和尚低声道：“施主，你要怎样才能退去？” “我说了，交出杀人凶手。”魏光道。 老和尚摇了摇头，道：“施主，那两位死者，我们愿意一人赔偿五百两，并为他们举行法事超度。” “必须交出凶手。”魏光摇头。 老和尚皱起眉头，威胁起来：“施主，你别太过分了，我和知府大人的夫人也有些交情，你信不信老衲只需一句话就让你丢官罢职？” “现在离开，还有得商量。” “那就是没商量了。” 魏光冷笑一声，朝着外面使了一个眼神 “打人了，和尚打人了。” 伴随着几道喊声，外面突然就乱了起来，双方顿时械斗在一起。 上万百姓当中，最前排的几百号人都有过戍边经验，战斗力远超普通人，在他们的冲击下，几百号和尚仅仅坚持了几秒钟就被冲跨了。 一分钟不到，数千人冲进大门。 所有百姓抡起锄头、棍棒、镰刀等武器，朝着和尚就是一顿打砸。 “大人，我们愿意交出凶手，请让百姓速速退去。”老和尚彻底慌了。 “晚了。”魏光摇头道：“骚乱一旦发生，不将这里付之一炬，是不可能结束的。” “报官，我要报官。” 老和尚浑身颤抖，指着魏光恶狠狠道：“我和知府大人的夫人认识，你完蛋了。” “是吗？”魏光冷笑一声。 老和尚正要转身离开时，他突然朝着骚乱的人群喊道： “大家快看，这就是包庇杀人凶手的老和尚，大家千万要讲理，不要打人。” 话音落下，魏光跳到了大香炉上。 老和尚一脸惊恐，迎接他的是无数的拳头、镰刀、锄头。 ... 骚乱发生得很快，但结束得也快。 有了上次对付地主豪绅的经验，这次在魏光的组织下百姓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魏光带人冲到了后院。 青山寺不断放贷，再加上香油钱，肯定藏了大量的钱财。 还没开始搜寻，魏光就注意到了慌乱的一家人。 “魏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无数百姓，朱元璋挑起了眉头。 魏光耸了耸肩，将事情说了出来。 由于青山寺的和尚包庇凶手，并试图对抗官府，因此激怒了百姓，酝酿了这场灾祸。 “土匪，这是土匪。” 朱元璋气得破口大骂。 魏光毫不在意，说道：“谁是土匪还说不一定呢。” “大人，小心和尚。” 就在这时，急促的声音响起。 魏光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秃驴如同百米赛跑的翔哥一般飞奔过来，周围的百姓纷纷被击倒在地，竟如入无人之境。 “来人，给我挡住他。” 魏光有点慌了，连连后退五六步，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 一些有过戍边经验的百姓纷纷冲上来，但很快被这名和尚打翻在地。 这秃驴一个箭步冲到魏光身前，手臂如游龙般探出，一把抓向魏光脖子。 “去保护魏光。” 朱元璋使了个眼色。 周围几名乔装的锦衣卫迅速上前，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刺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只听“嘭”的一声，秃驴的掌心绽放血花。 后者瞳孔收缩，连连飞退。 电光火石间，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秃驴的胸膛迸发出殷红的鲜血。 后者脸部扭曲，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见无法对这狗官造成威胁，他几个跳跃便翻墙消失了。 “好险，差点就完了。”魏光渐渐爬起，袖子里冒出阵阵浓烟。 第十五章 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 尽管那秃驴翻墙消失了，但魏光还是很警惕，机智的躲在人群当中。 “大人，你没事吧？” 捕头领着众人冲了过来。 魏光整理好衣衫，冷哼一声：“要是靠你们，本官早就凉了。” 捕头讪讪一笑，道：“大人，那秃驴跑得太快了，属下都还没来得及出手，若他敢再来，属下定叫他有来无回。” “小心，那秃驴又来了。” 魏光一跳脚，指着某个方向说道。 “来人，保护大人。” 捕头吓了一跳，直接跳到了魏光身后。 等他看向魏光指向的方向时，才发现哪里有秃驴，啥都没有，而魏光一脸笑眯眯的盯着他。 “好小子，明天去皂班的站堂衙役做起。”魏光冷哼着走了。 “真是奸诈。”捕头嘟囔道。 话音落下，魏光一下子跳了过来，重重赏了捕头一个爆栗：“别在后面说我坏话，我耳朵很灵的。” ... 在魏光的指挥下，一众百姓将寺庙里三层外三层搜索了几遍，甚至连地下都没放过。 经过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地下挖出了无数个大箱子。 “大人，全是好东西。” 众人暴力打开箱子，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时间，众人眼神狂热起来。 “继续，全部撬开。” 魏光关心的却不是银子。 随着一个个箱子打开，大量白银印入眼帘，终于，魏光看到了他最关心的东西。 他拿起一张张票据，这是地契。 “好家伙，比我还土豪。” 魏光扫了一眼，和他预料的差不多，青山寺有将近四万亩的耕地。 “大人，我们发了。”捕头凑了过来。 “这是百姓的共同财富。”魏光大义凛然道。 见一家人还没走，魏光指着大量的白银，甩了甩手中的地契，笑眯眯道：“老哥，看到了吧，谁才是土匪？” 朱元璋皱起了眉头。 他确实没想到，一个寺庙竟然能拥有这么多的耕地。 四万亩啊，占了全县的五分之一左右。 小小的县城都如此，那其他地方的寺庙会如何？那些千年古刹占地会多到什么程度？ “这就是你对付青山寺的原因？”朱元璋问。 “别乱说，我可没对付他们。” 魏光看向所有的百姓，笑道：“青山寺放高利贷，强迫百姓卖地，因此被百姓所打倒，和本官可没关系，本官只是来查杀人案件的。” 朱元璋没有反驳。 能调动这么多百姓，这足以说明魏光在这里深受爱戴。 他虽然恨贪官，但对于百姓爱戴的官员，他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偶尔放一次水，也无伤大雅。 “大人，那些和尚该怎么办？”捕头走了上来。 “有多少人？”魏光问。 “死了一百多人，伤了三百多人。”捕头道。 思考片刻，魏光说道：“被青山寺和尚杀害的两家人，一家补偿一百亩良田，一千两银子，不过不是一次性给，每个月在县衙门领十两，领完为止。” “至于那些和尚，由你带他们去给这两家人重新修房子，要好好监督，别让他们偷懒，修完好勒令他们返回原籍，不得再做和尚。” “是。”捕头点头称是。 “为什么不一次性发放补偿？”朱元璋走了过来：“莫不是想贪墨？” “本官需要贪吗？”魏光不屑的笑了。 “那是为何？”朱元璋问。 “很简单的道理。”魏光说道：“尽管我治下的百姓都很淳朴，但人性经不起考验的，一千两银子对于百姓而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那两个妇人刚死了男人，现在又拥有这笔巨款，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就算村民不打那一千两的主意，难保不会有盗贼惦记。” “所以每月领十两，是在保护她们？”朱标也走了过来。 “是的。”魏光耸了耸肩。 ... 离开青山寺后，魏光心情大好。 终于铲除这颗毒瘤，得到四万亩耕地，繁荣度提升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朱元璋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欢天喜地的百姓，他扭头看向魏光道： “魏大人，以你的才能，做县官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嗯？”魏光心头一动。 这几人是朝廷官吏，莫非他要升官了？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道：“能为百姓做事就已经足够了，官大官小无所谓。” “真的？那算了。” 朱元璋眯起了眼睛。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自认有些了解魏光。 官员嘛，谁不想升官？ “别啊。”魏光心里嘟囔，随后笑眯眯道：“当然，如果能升官就更好了，能为更多的百姓做事。” “话说回来，你们有这方面的路子？”魏光明知故问。 “倒也认识几个大官。” 朱元璋倒不急了，笑眯眯盯着魏光。 “老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魏光顿时软了。 人嘛，该硬的时候要硬，该软的时候也要软。 朱元璋哈哈大笑，策马冲了出去。 魏光急忙策马跟上，谄媚道：“老哥，上下打点需要多少，你说个数，老弟保证送到。” “你想要什么？”朱元璋问。 “嗯....知府吧。” 魏光的目的非常明确。 思考片刻，朱元璋又问：“不想去朝廷供职？” “不去。”魏光连连摇头。 “为何？”朱元璋再问。 “我从百姓中来，当然要到百姓中去。”魏光笑道：“朝廷距离百姓太远了，我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是怕发动不了百姓吧？” 朱元璋看穿了魏光，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在这县城，你可以发动百姓，出了任何事你都不怕，可以做一方土霸王，你想要知府也是这个原因吧？” “如果去了朝廷，你就没了根基，是生是死就掌控在别人手里，我说得对不对？” “不愧是我老哥。” 魏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而已。 去朝廷做事，规矩繁多，以他在县城的所作所为，面对当今那位不讲道理的皇帝，他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但在地方就不一样了。 做了知府，影响范围更大，提升繁荣度自然比县城要简单很多。 当然，这话不能和眼前这家伙讲。 “老哥，我的知府有搞头吗？”魏光笑眯眯道。 “谁知道呢？”朱元璋哈哈大笑：“我只是觉得你是个人才，想向认识的几个大官推荐你，但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不管如何，还是得多谢老哥。”魏光拱了拱手。 第十六章 我有神功护体 青山寺这颗毒瘤拔掉后，魏光忙碌了起来。 地主已经斗了，他忙着分地呢。 这是一个大工程，花费的时间可不少。 尽管可以平分，但有些是良田，有些是次田，想要做到人人都满意，何其难也？ “大人，你找我？” 不多时，被贬到皂班做起的捕头来了。 魏光搂住这家伙的肩膀，笑眯眯道：“好兄弟，你跟我多久了？” 钱守业警惕起来：“大人，三年了。” “时间不短了啊。”魏光笑道：“别说我不照顾你，现在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去做，做好了我重重有赏。” “大人请说。”钱守业依然很警惕。 “我们不是得了青山寺的四万亩地契吗？现在你去负责分地，干好了不止是捕头，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魏光诱惑起来。 “这好事会轮到我？” 钱守业有些不敢置信。 跟了魏光三年，他还不清楚吗？ 而且，这家伙一副笑眯眯的神色，一看就不对劲。 但仔细一想，分地也没啥阴谋。 四万亩地，直接平分就好。 看样子，魏大人这次是真要照顾他了。 想到这里，钱守业激动道：“多谢大人栽培，属下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好，你去吧。” 魏光笑了，笑得很开心。 这就是领导的艺术啊。 分地哪会有这么简单，这家伙到最后铁定要背锅的。 钱守业离开后，魏光又找来主簿陶小树，在公案桌上写了两个名字： “你去库房领五百两银子，去京城调查这两个人。” “是，大人。”陶小树扫了一眼，转身匆匆离开了。 魏光眯起眼睛，桌面的两个名字分别是： 梅思祖，梅殷。 这就是那两个朝廷官吏，临走时还带走了他一百万两银子。 一百万两啊，即便是魏光也不由得一阵心痛。 但为了知府的宝座，他没有选择。 ... 三月中旬，朱元璋一家人回到了京城。 除了带回来一百万两白银这意外之喜外，他们还带了好几名厨子。 刚到宫中，一家人马不停蹄搞起了烧烤。 自从吃过德宁县的饭食后，他们对宫中的御膳就食之无味了。 而几名厨子早就吓坏了。 这一家人竟然是皇帝、皇后还有太子。 他们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拉去砍了脑袋。 朱元璋吃了一串烤肉，问道：“标儿，你认为魏光此人如何？” “当然是个好官了。” 朱标还没说话，马皇后倒先插嘴了。 前者想了想，随后说道：“魏光此人想法天马行空，行政方法虽然离经叛道，但从这段时间的私访来看，在当地时颇有效果，比那些墨守成规的官吏强太多了。” “继续。”朱元璋颇为同意。 朱标继续道：“但话说回来，此人明显是把双刃剑，他的方法注定不被世俗所认可，比如搞的县有产业，这一点先不说对与错，就单说放到朝廷里，光是弹劾奏章恐怕就能让他焦头烂额了。” “不错，咱也是这样想的。” 朱元璋深以为然，继续道：“他想要知府，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妥。”朱标摇头。 “说说不妥之处。”朱元璋道。 朱标想了想，整理好语言后说道：“首先，魏光有大才，这一点不可否认，但他做事从不在乎别人这么看，更不在乎朝廷的律令，再加上他在德宁县的所作所为，如果让他升任知府，还不知道会在地方搞出什么事来。” “他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他所说的“经济”服务，只要能发展经济，就算会损害朝廷的律法，他恐怕也会照做不误，这一点是我比较担忧的。” “所以，你不同意他升任知府？”朱元璋笑了。 “这倒不是。”朱标摇头。 思考片刻，他继续说道：“魏光有大才，如果不用，会是朝廷以及大明的损失，可若是要用，就必须想办法约束他离经叛道的行为，要不然重用他其实就是害了他。” “综合考虑之下，我认为要用，但也要把他放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如果他真不守规矩，我们还能拉他一把。” “咱也是这样想的。” 朱元璋满意的笑了，又道：“那你说说，放在哪里合适？” 朱标说道：“魏光的强项是发展当地民生，若想让他有用武之地，再加上我们能及时监视，那地方就只有一个了.....” “等等。”朱元璋打断了太子：“让咱猜一猜，看看咱们父子是否心有灵犀。” 说完，父子俩提起毛笔同时书写起来。 马皇后拿起两张宣纸，上面同时写了一个地名： “应天府。” 父子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德宁县，衙门。 魏光难得闲了几天。 自从梅思祖和梅殷两人离开后，他就一直在等待知府任命书。 闲来无事，他去了种植园。 一切都有条不絮的进行着，远处的田地里，钱守业召集了县、乡、都的父老，正商量着怎么分地。 一众百姓七嘴八舌，看到钱守业焦头烂额，魏光也就放心了。 田地分配均匀还好说。 若是分配不公，到时候直接拉他出来背锅。 自己在想个折中的办法分地，一切都搞定了，这就是领导的艺术啊。 傍晚，夕阳西下。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魏光骑着骏马悠闲返回县城。 水泥官道上，一道飞骑迎面而来。 魏光下意识扫了一眼，这是名女子，身穿男式衣衫，低头带着蓑帽，只有尖尖的下巴印入眼帘。 两人相遇时，一阵香风袭来。 那骑士纵身一跃，拔剑朝着魏光刺了过来。 魏光心头一跳，整个人从骏马上跌落，那女子刺客双脚在马背上一点，整个人如旋风般扑了过来。 魏光下意识拔出配剑格挡，只听“当啷”一声，他的配剑被劈成了两半。 电光火石间，长剑刺来。 撕拉一声，利剑从他肩膀滑了过去。 “好汉饶命。”魏光急得满头大汗，连连飞退不止。 “狗官，去死。” 那刺客一个箭步刺了过来。 伴随着“嘭”的一声，阵阵浓烟从魏光袖子里冒了出来，那女子刺客瞳孔收缩，整个人收剑格挡，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魏光悄悄退后了几步，笑道：“姑娘，我有神功护体，现在退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火铳就火铳，什么神功？”那女子刺客冷笑道。 第十七章 这个锅你得背 “火铳就火铳，什么神功？”那女子刺客冷笑着戳穿了魏光。 “为什么要刺杀本官？” 魏光也摊牌了，手臂探出袖口，一柄双管火铳印入眼帘。 “你这狗官人人得而诛之。” 女子刺客挪动身体，整个人如箭在弦上，似乎下一秒就要迸发而出。 “别乱动，我的火铳可不长眼。” 魏光也在挪动身体，边走边说道：“不知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七步以外枪快，七步以内枪又快又准？” 见女子被吓住，魏光又说道：“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刺杀本官，但现在离去，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话音落下，女子不断拉远距离。 等靠近马匹时，她翻身上马，整个人冲了出去。 “好快的剑，差点就凉了。” 目视女子离开，魏光身体软了下来。 他的火铳是金手指奖励的，虽然暂时领先这个时代，但准星实在太感人了。 刚才两人距离约十步左右，他还真没有把握能击中女子刺客。 只有女子进攻时，方有一丝机会。 但是，他没必要冒险。 他可是瓷器，而女子只是瓦片而已，没必要冒险去硬碰硬。 生命诚可贵，魏光一向惜命。 等他翻身上马离开时，那女子刺客策马从丛林中走了出来。 她眼中带着疑惑，以及犹豫。 “这狗官并非师傅说的那样。”女子刺客喃喃一声，纵马离开了此刻。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了青山寺。 曾经的庙宇已被付之一炬，只有地上还没洗刷干净的血渍证明了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翻身下马，她来到了大堂。 曾经的佛像已被推倒，不复往日庄严。 “妙音，那狗官死了没？” 伴随着粗犷的声音，一名僧人阔步走来，身上还缠着绷带，脸上苍白，毫无血色。 “没有。”陈妙音轻轻摇头。 “为什么？”僧人颇为疑惑。 “他随身携带火铳，我没办法近身。”陈妙音说。 “我不是早提醒你了？”僧人恼怒不已：“以你的身手，只要进那狗官五步之内，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他并不知道你会刺杀，也不会有所防备，所以，你怎会失败？” “除非，你心软了？” “我......”沉默良久，陈妙音看向僧人，轻声道：“师傅，我观察半天，发现魏光并不像你说的那种人，他亲自下地参与百姓的耕种，深受百姓爱戴......” “住口！”僧人厉声打断了她。 似乎觉得太过于严厉，他又轻声道：“妙音啊，看人不能看表面，我们的这座寺庙并没有招惹那狗官，还不是被他付之一炬了？” “这狗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我听说他还强暴了八十岁的老妇人，这种人死有余辜。” “而且，大明的官员都该杀！” 说到这里，僧人有些激动起来：“妙音，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若是让朱元璋知晓，这天下虽大，你能独活吗？” “先帝遗愿，你忘了吗？” “复我大汉。”陈妙音双目无神，喃喃一声。 “没错，我大汉还没亡。” 僧人瞳孔绽放光芒，激动道：“先帝的余部已潜入茫茫大海，朱元璋奈何不了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机会，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而这德宁县就是我选定的登陆点，只要杀掉这狗官，我们就能控制这里，届时，大军杀到，攻入应天府，我大汉复兴就有望了。” ... 县衙门，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这不公平，我不服气。” “为什么我分的地全是次田，隔壁张寡妇的全是良田？” “有猫腻，请大人彻查。” 在一阵阵声浪的讨伐下，魏光闪亮登场了。 旁边，钱守业焦头烂额。 他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分地，竟然这么难搞。 魏光伸出双手，沸腾的百姓瞬间平息下来，他阔步向前，大声道： “诸位，分地之事本官一概不知，但我定会给大家满意的交代。” “魏大人我们还是相信的。” “既然魏大人都这么说了，大家先暂且听大人这么说。”众人七嘴八舌。 见众人安静下来，魏光扭头看向一众官吏，笑眯眯道：“是谁负责分地啊？” “大人，是我。” 钱守业小声嘀咕起来。 魏光负手而立，道：“原来是你小子，来人，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大人，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 钱守业话音未落，魏光低声说道：“老钱，现在这个锅只能你来背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你也不想让我来背吧？而且我快升官了，到时候你就是县令。” “多谢大人。”钱守业顿时满意了。 “打，给我重重的打。” 魏光大手一挥，众人上了板子。 看着钱守业哇哇大叫，被打得皮开肉绽，一众百姓火气消了不少。 见百姓都没了意见，魏光立刻进行了折中分配，那四万亩田地从个人持有变成了以都、乡为代表的集体资产。 这是魏光早就想好的规划。 以水利集团为主，他可以发展小农经济。 小农经济，势在必行。 之所以之前没有这么分配，是因为有位伟大的文人曾经说过： 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 礕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 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百姓离开后，魏光这才来到钱守业身旁，看着红肿的屁股，他笑道： “老钱，一顿打换个县令，不亏。” “我怎么突然感觉有点不靠谱？”钱守业嘀咕道。 “放心。”魏光给了他安心的神色，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我就是福宁府的知府了，到时候给你安排个县令那不是板上钉钉？” “希望如此。”钱守业喃喃道。 吩咐手下将钱守业抬下去休息后，魏光看起了今天的邸报。 邸报就是几百年后的报纸，只不过传播没有像近现代那么广泛而已。 相当于驻京师的新闻机构，重在传达朝政消息。 凡皇帝谕旨、臣僚奏议以及官员的任免、调迁等都是邸吏们需要收集抄录的内容。 最初是由朝廷内部传抄，后遂张贴于宫门，公诸传抄，故又称宫门抄、辕门抄，任何人都可以观看。 第十八章 给老朱做事这不是找死吗 “没有任免谕旨？” 看着邸报内容，魏光傻眼了。 不对劲啊，他花了一百万两银子，那两个家伙难道没在朝廷发力？ 还是说，他们黑吃黑？ 想到这里，魏光脸色阴沉下来。 他的钱也不敢吃，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人。 继续扫了几眼，魏光发现了人事调整，不过却是京师应天府的官吏任免，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真被黑吃黑了？” 魏光顿时怒火中烧。 不管花多少钱，他一定要让那两个家伙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主簿陶小树匆匆进入衙门，上气不接下气道： “大人，查清楚了。” “别急，先喝口茶。” 魏光端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陶小树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大人，那两人身份都不简单啊。” “肯定不简单，不然也不敢吃我的钱。”魏光皱起眉头。 陶小树拿出一份竹纸递向魏光，说道：“梅思祖此人起初是元朝义军元帅，先后叛投刘福通、张士诚，于至正二十六年四月投靠皇帝陛下。后随军北伐元朝，屡立战功，开国后被封为汝南侯。” “而梅殷就是梅思祖之侄，于去年迎娶皇帝次女宁国公主，任驸马都尉。” “勋贵集团？”魏光傻眼了。 他知道这两人不简单，但没想到会是开国功臣。 如此说来，那一百万怕是要不回来了。 “糊涂，我真是糊涂啊。” 魏光捶胸顿足，心疼不已。 心情郁闷的魏光正走出衙门，只见一道飞骑横冲直撞而来，策马停在他面前。 “何人衙门走马？” 魏光本来心情就不好，顿时一阵数落。 那骑士举起一份卷书，高声道：“朝廷谕旨，快快去请你们县令。” “本官就是。”魏光心头一动。 那骑士翻身下马，将卷书递给魏光，他恭敬接过来，那骑士又从怀里取出书信，说道： “大人，这是给你的私人书信。” “谁的？”魏光虽有猜测，但还是下意识发问。 “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 骑士翻身上马，正要离开时魏光说道：“这位老哥，吃饭喂马之后再走？” “不了，下官还有其他谕旨要传达。”说完，骑士飞奔而去。 魏光重新回到衙门，火急火燎打开了朝廷谕旨。 果不其然，这是朝廷的调迁任命。 “还算那两个家伙懂事。” 魏光刚咧嘴笑时，调任地点却让他傻眼了。 不是知府，而是府尹。 大明一府之地的最高官吏，名为知府，但唯独有一个府区别于其他地方，被称之为府尹。 这个府就是京师！ 魏光继续看下去，调任地点果然写着应天府。 “完了，彻底完了。” 魏光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大人，你这是咋了？” 主簿陶小树扫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拱手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钱花得值啊，从三品府尹，一步登天啊。” “你懂个鸟，这简直要命。” 魏光有气无力，仿佛垂暮老人。 这应天府府尹就相当于京师的市长，权力确实大，联着六部以及上书房，只要骨头够硬，是有能力通过皇帝，影响、更改、甚至全面推翻众多衙门的决议。 毫不夸张的说，凭这个职位的力量，能够同时插手众多朝廷部门的事务，而且还不算越权。 但是，魏光自认自己的骨头不够硬啊。 京师的市长，谁能硬得起来？ 那鬼地方一板砖下去，都能砸到几个朝廷重臣和开国勋贵。 关键在于，那是皇帝脚下啊。 魏光在德宁县的所作所为，要是去了朱元璋的脚下，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面对梅家两叔侄，他还可以用“县有资产”来解释水利集团的归属，且自身又是县城的土霸王，他确实不惧怕。 但是，“县有资产”的说法可说不动杀神朱元璋。 老朱要杀人，需要理由吗？ 但凡开国皇帝，一般都比较强势。 以老朱痛恨贪官的特点来看，他去京城就只能缩着尾巴做人，不然铁定凉凉。 但是，他有金手指啊。 如果不提升繁荣度，他早晚也是个死。 怎么选都是个死，魏光顿觉人生没什么希望了。 随即，他又打开私人书信。 没意外，署名正是梅殷。 这家伙先是恭喜他一番，随后又叮嘱上任京城时，要带上几百斤土豆。 直到傍晚，魏光依然浑浑噩噩。 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当土霸王，不比去京城好？ 这梅家两叔侄，发力发过头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任京城了。 只希望梅家两叔侄有足够的能量，能在京城保他一手。 ... 次日一早，魏光走马上任去了。 除了马车里的几百斤土豆之外，他还带了捕头钱守业，主簿陶小树与两名婢女，两名厨娘，徐翁一家人则为他在县城管理水利集团。 两人颇为欣喜，丝毫没注意倒魏光的肾虚摸样。 “这次发了，听说京城的女人皮肤都很白，能捏出水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钱守业趴在马车里，他的屁股还没好。 陶小树笑了笑，心情也不错，说道：“关于你的龌龊想法，还有一句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好，写得好。” 钱守业咧着大嘴笑了。 骏马上，魏光叹了一口气。 出发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跑路得了。 不提高京城的繁荣度，他就只有一两年的寿命了。 可若是将他在德宁县的那一套做法带到京城，他铁定会被老朱砍掉脑袋。 所以了，去京城要么就混吃等死，要么被老朱处死。 可若是不去，没了施展舞台，他同样只有一两年的寿命。 怎么做都是个死，魏光想不到破局之法。 他心念一动，精神力触碰脑海中的青铜鼎，一连串信息浮现在视网膜上。 【姓名】：魏光。 【身份】：府尹。 【应天府繁荣度】：52（满繁荣度为100，提升繁荣度将获得大量奖励）。 【德宁县繁荣度】：61（你已调离德宁县，但县城的繁荣度依然会触发奖励（削弱70%）。） 【国运】：待开启。 【寿命】：24（繁荣度将决定你的寿命，请尽快提升京师繁荣度）。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魏光挥舞鞭子，策马迎着阳光而去。 第十九章 应天府，朱元璋到访 应天府，大明帝国的首都。 高高在上的皇帝便是在这里，统治着他庞大的帝国。 城门前，商队来来往往。 大街上，小贩们争相售卖商品。 不少人是第一次来到大明的首府，在街道上东张西望，将所有新奇的事物看在眼里。 在这些人当中，自然包括刚刚到来的魏光一行人。 “这就是京师？好热闹啊。” 两婢女掀开帘子，对街道指指点点。 “也不怎么样嘛，除了人多之外，还真比不上我们县城。” 钱守业趴在马车里，犀利的评价起来：“其他方面不说，就单论吃喝玩乐这一点，京师还没我们县城一半热闹。” “确实如此。”两婢女连连点头。 反观魏光，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这京师虽然大，却不是他的安身之处，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不知怎么地，他胸口闷闷的，莫名生出压抑感。 “轰隆隆~~~” 忽然间，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魏光扭头看去，只见四五道飞骑狂飙而来，他们肆无忌惮在大街上驰骋，将行人搅得鸡犬不宁。 魏光的脸色更阴沉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就是开国勋贵的二代了。 在这里当官，显然不是好选择。 约莫两刻钟后。 马车穿过了聚宝门。 再次行驶过镇淮桥后，一行人来到应天府衙门。 魏光向衙役出示任命书后，众人恭敬的将他迎进门去。 前来迎接者是一名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他笑呵呵作揖道： “魏大人，所有文书卷宗已经清理出来，交接之后你就可以即刻上任了。” “多谢大人。”魏光作揖。 这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任府尹。 这家伙一脸轻松，眯起眼睛笑道：“不，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魏大人啊。” “当了十多年府尹，今天终于可以卸下重担了。” “哈哈哈.....” 也不等魏光有所反应，这家伙仰天大笑出门去。 魏光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他大概能想象出这家伙的心情。 尽管是京城的市长，但最上面是朝廷，再下来是勋贵集团。 一板砖下去，估计都能砸到几个朝廷重臣，或是七七八八的关系户，在这里当官能轻松就怪了。 只有碌碌无为，或许才能明哲保身。 “看样子，很难搞啊。” 前任府尹的反应，让魏光产生不详的预感。 他走入办公大堂，看了一会儿卷宗后，将大概的人事记下来，然后就双目无神，担心自己的前途起来。 “不愧是京师府尹。” “咱们县城就是比不了。” 钱守业和陶小树有些激动，在大堂内东张西望。 魏光脸一黑，沉声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们现在还没安身之处，先去附近买一处宅子，我晚上可不想睡衙门。” “朝廷真是抠门，魏哥儿都当了府尹了，竟然还不配宅子。” 两人吐槽一番，转身去办正事。 魏光端坐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继续发呆。 ... “魏大人？” “魏大人？” 不多时，有声音响起。 魏光回过神来，眼前是一名中年男人。 他看过衙门的人事，半问道：“你是徐同知？” “正是在下。”徐同知点头。 “有什么事吗？”魏光问。 “衙役禀告，有大人的友人来访。”徐同知说道。 “我的友人？”魏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两张面孔，他在京城可没熟人，除了那两个家伙之外。 “让他们进来......” “算了，我亲自去迎接。” 魏光起身走出大堂，在衙门外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两人。 “恭喜魏大人，贺喜魏大人。” 朱元璋父子一脸笑意，连连作揖过来。 魏光神色不变，将两人迎入衙门后才苦笑道：“两位，你们把我害惨了。” “魏大人何出此言？” 父子俩对视一眼，皆忍住了笑意。 魏光看向四周，确定没人后才说道：“两位，我要的是知府，现在算是怎么个回事嘛？” “府尹也是知府啊。”朱元璋笑眯眯道。 “这能一样吗？”魏光皱眉：“这京城到处都是权贵，哪有地方舒服？” “况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德宁县的那套做法，要是一层不变的照搬到这里，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原来你还知道啊？” 朱元璋在心里笑了起来。 见魏光一脸愁容，他突然沉声道：“魏大人，你是聪明人，你应该调查过我们的身份吧？” 魏光立刻作揖道：“下官见过侯爷，驸马都尉。” 见掩饰身份起了作用，朱元璋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那我们就不隐瞒了。” “实话跟你说吧，以我们在朝廷的话语权，对你还是有作用的。” “哦？”魏光静待下文。 朱元璋继续说道：“你在德宁县的那套做法，是发展什么来着？” “经济。”魏光说道。 “对，经济。”朱元璋点头：“你在应天府依然可以搞这一套，但不合理的地方必须收敛，比如光明正大的赌坊，这一点不能做，其他发展经济的做法，你都可以照搬过来，出了事我们帮你顶着。” “当然，前提是要有效果。” “如果真有效果，能让应天府更繁荣，我们在朝廷说话也更有底气。” “你们顶得住吗？” 魏光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过他脸上还是露出笑容，作揖道：“那就多谢侯爷了。” 尽管心里没底，但魏光算是放心了。 也就是说，他在德宁县的那一套还能移植过来，这对他目前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 想到这里，魏光笑道：“侯爷，驸马，跟你们说实话吧，如果你们要让我当个正常的官吏，说实话我的能力可能连底层的小吏都不如。” “这不是贬低自己，我的能力确实不咋样，但如果要让我发展经济，这就是我的强项了。” “那就好好搞。” 朱元璋微微颔首。 说实话，他还挺期待的。 只要魏光不违反大明律，且能将应天府发展到德宁县的程度，那将他调过来就是正确的决定。 “对了，还有一点。” 朱元璋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在德宁县的做法毕竟惊世骇俗，所以你在做某件事之前，需要跟我们商量，免得我们在朝廷失了先机。” “明白。”魏光点头。 谈完正事后，朱元璋笑眯眯道：“对了，土豆你带来了？” 亩产三千斤的食物，他自然很关心。 “在外面，你们随时可以带走。”魏光说道：“种植说明书我已经写了，你们只需严格按照规定种植，亩产三千斤应该不是问题。” “好，那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朱元璋父子俩满意的离开了。 “对了，我以后该怎么找你们？”魏光问。 “去驸马府邸。” 朱元璋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二十章 大明需要跪拜礼 送走梅家叔侄后，魏光的郁闷心情算是好了不少。 这两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或许真能顶住他变革的压力也说不一定。 一个是侯爷，一个驸马。 尤其是驸马，迎取的公主还是皇帝最喜欢的宁国公主，可见皇帝对这位驸马还是很倚重的。 傍晚，夕阳西下。 魏光去了新买的宅子。 他当即写了一封信，让徐翁将水利工程的一众管理带到京城，他已经准备好大干一场了。 反正有梅家叔侄顶在前面，有问题大家一起担。 次日，魏光去了应天府衙门背后的朝天宫。 朝天宫之名，由皇帝朱元璋下诏御赐。 取朝拜上天，朝见天子之意。 是皇室贵族焚香祈福的道场，和节庆前文武百官演习朝拜天子礼仪的场所。 作为新的京官，魏光自然也要去学习礼仪。 尤其是朝见皇帝的礼仪。 作为应天府的府尹，魏光自然是有机会见到皇帝的。 “在朝拜皇帝陛下时，需要弯腰躬身，腰身与地面成一条线，得到皇帝的允许后礼仪结束。” “面见上官时，弯腰躬身的弧度则比朝拜皇帝时次之。” “诸位臣僚切记，若是礼仪不到位，遇到刁蛮上官，最后吃亏的是你们，到时别怪我们没跟你们说清楚。” 负责礼仪的官员可不管对面是什么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似瞧不起乡下来的官吏。 众人连连点头，也不敢反驳。 除了魏光之外，还有不少进京述职的地方官。 “这位大人，咱们不兴跪拜礼了？”魏光开口问道。 “你还活在以前？”负责礼仪的官员一脸诧异，像看乡下土包子一样看着魏光。 其他地方官虽然也不懂，但为了防止别人也将他们当成土包子，跟着几名礼仪官笑了起来。 经过解释后魏光明白了。 大明已经没使用跪拜礼了。 皇帝朱元璋在建立明朝的前期，汉人还在使用着元朝的习俗。 官吏朝拜皇帝时，或者下级官吏向上级官吏汇报工作都要下跪行礼。 到了洪武四年，鉴于“军民行礼，尚循胡俗，饮宴行酒，多以跪拜为礼”，朱元璋下诏规定，官民行揖拜礼即可。 只有比较正式，大规模的场景才用跪拜礼。 比如祭天，连皇帝都得跪拜天地。 就这样，魏光在朝天宫学习了几天的礼仪。 ... 与此同时，皇宫。 后花园内，胡惟庸、李善长、徐达等人听着花园内的动静，一时诧异不已。 自从几天前以来，皇帝除了正常的朝会之外，就一直埋头在花园里。 “老师，陛下怎么了？” 作为丞相，胡惟庸无时无刻不在揣摩圣意。 “好像是农耕吧？” 李善长也不太确定。 胡惟庸踮起脚尖扫了一眼远处，疑惑道：“春季农耕不是结束了吗？” “谁知道咱们这位陛下在想什么？”李善长摇了摇头。 胡惟庸又看向旁边的徐达，问道：“魏国公，你经常与陛下喝酒，可知道是为什么？” “我还真知道。”徐达笑了。 “哦？”两人来了兴趣。 徐达看了一眼远处，继续说道：“听说在几天前，陛下在民间找到了一种粮食，名为土豆，可亩产三千斤。” “亩产三千斤？”两人傻眼了。 “这天下真有这种粮食？”李擅长惊愕不已。 “陛下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你们得去问陛下。”徐达转身就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匆匆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人还没到，胡惟庸恭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土豆乃祥瑞，此祥瑞出世，预示着上天佑我大明，陛下应该公示天下，与民同乐。” 朱元璋收起锄头，挥了挥汗水道：“还不确定的事，咱得先验证再说。” “陛下，此祥瑞陛下是从何得来？”胡惟庸眼睛一转，问道。 “偶然得之。”朱元璋说。 见皇帝没有透露，胡惟庸也不好追问。 两人离开后，太子朱标咧嘴笑道：“爹，咱们的花园并不算肥沃，如果这土豆真能亩产三千斤，足以说明中原的大部分农田都能亩产三千斤，届时推广至全天下，将是百姓之福。” “那就得重赏魏光了。” 旁边亭子里，马皇后接过话来。 德宁县一行，她倒是挺喜欢魏光这个年轻人的。 虽然做事离经叛道，偶尔也不遵守大明律，但他深受百姓爱戴，比那些庸碌的官吏好太多了。 马皇后向来爱憎分明，只要能为百姓做事，那就是好官，她才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如果真像魏光所说，自然要重赏。”朱元璋颔首。 “重八，你打算赏什么？” 马皇后没有放过机会，继续追问。 皇帝还在思考时，马皇后继续说道：“土豆是天下百姓之福，封个侯爵应该没问题吧？” “看样子，母亲很喜欢这位年轻的县令啊。”朱标笑道。 “这种官吏谁不喜欢？” 马皇后笑了笑，说道：“标儿，以后你当皇帝，就得重用能做实事的官吏，咱们此行微服私访，一路走来，很多官吏老实遵守朝廷律法，但治下百姓却食不果腹，与之对比，我肯定喜欢魏光，我有预感，魏光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母亲，英雄所见略同。”朱标看着玩笑。 旁边的皇帝却没有轻易搭话。 非军功，不封侯。 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规矩。 爵位一般都是封给武官，文官想要封侯何其难也。 见母子俩讨论甚欢，皇帝轻咳了一声，说道： “妹子，你有点过分了啊，咱现在还是皇帝呢，而且后宫不得干政，咱都说了多少次了，你全当耳边风了是吧？” 母子俩选择性忽视，继续交谈起来。 朱元璋无奈，只得埋头挖地，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地里种的不是土豆，而是黄金。 第二十一章 消费拉动经济 在朝天宫学习几天礼仪后，魏光终于毕业了。 他走在大街上，看着车队来来往往，人潮汹汹，即便没有强迫症，他也想在十字路口搞个红绿灯。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以后可以搞搞。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钱。 想要发展经济，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以应天府的财政，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想要的变革。 “京城太无聊了啊。” “连烧烤都没有，还不如我们县城。” 钱守业打着哈欠，对这几天的吃食很不满意。 “大人，什么时候将我们县城的餐饮业搬到这里？”陶小树也忍不了了。 正所谓，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吃过德宁县的美味后，即便是京城的食物似乎也变得难以下咽了。 “放心，要不了多久的。” 魏光身穿常服，继续巡视大街。 他还在观察，找到“搞钱”的切入点。 傍晚，夕阳西下。 魏光转了一天，发现并没有好的搞钱点子。 就在他准备回衙门时，突然在街道上发现了一家钱庄。 “钱庄.....有了。” 忽然地，魏光眼睛一亮。 他想到搞钱的办法了。 在后世，人们普遍认为军火、违禁品是最暴利的行业。 但魏光窃以为，银行才是真正的暴利行业。 这钱庄不就是银行的前身吗？ 尽管现在的钱庄具有地域性、区域性限制，但这可难不倒他。 魏光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他立刻转身离开了。 “大人，这不是回衙门的路啊，我们要去哪？”陶小树问。 “驸马府。”魏光道。 约莫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驸马府邸。 钱守业前去敲门，约莫几分钟后，一名家丁拉开大门，还没来得及说话，钱守业就说道： “府尹魏光魏大人拜会驸马，请麻烦通禀。” 说话间，钱守业掏出几两银子塞到了家丁手里。 “请几位大人稍等。” 家丁并没有收银子，转身去通报了。 三人并没有等待多久，那家丁迅速回来，低声说道： “几位大人，驸马不便会见大臣，请几位大人回府，他自会乔装相会。” “多谢。”魏光拱了拱手后离开了。 回到应天府衙门，又过了半个时辰，乔装成侯爷、驸马的朱元璋父子来了。 “魏大人，你可真会挑时间啊，这马上就要宵禁了。”朱元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要我说，就不应该有宵禁。”魏光嘀咕道。 “这里不是德宁县。”朱元璋不悦道。 朱标接过话来，问道：“魏大人，这么晚叫我们有事吗？” “当然有。”魏光兴致勃勃，道：“我已经想到搞钱、不是，想到发展经济的办法了。” “如若成功，应天府的经济发展至少提升好几倍。” “哦？这么就有办法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魏光才来几天吧？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到底是这家伙太聪明了，还是以前的府尹太笨了。 “说说看。”朱元璋来了兴趣。 魏光整理好语言，继续说道：“首先要搞钱，有了钱才能促进消费，有了消费才能拉动经济，所以我打算搞一个钱庄。” “消费？经济？” 父子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得不说，尽管已经认识魏光很久了，但还是搞不清这家伙天马行空的想法。 见两人一脸懵逼，魏光大脑快速转动，得想个最简单的办法让这两人弄清楚消费和经济的关系。 良久，魏光将一支毛笔放在桌面，说道：“侯爷，驸马，这支毛笔现在就是农民，工匠。” 说完，他又将砚台拿了过来：“这是商人。” 最后他取出一枚铜板，开始说了起来： “现在我将钱给了农民，工匠，他们会干什么？” “他们会去消费，购买东西，之后钱就会流到商人手里。” “有了钱商人会干嘛？” “他们会继续扩大自己的生意，然后雇佣更多的工匠、农民，如此一来，工匠农民再次消费，我的这枚铜板只是在这个经济链中流了一圈，钱没有变多，但也没有变少，可你们发现了什么？” “这就是消费与经济？” 朱元璋听着听着就挑起了眉头。 “对的。”魏光赞许般点头：“但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参与这个经济链的所有人得到了什么。” “农民和工匠去购买东西，他们的生活是不是变好了？商人的生意是不是扩大了？” “我的钱只是在市场上流了一圈，就有了良性的循环，如果再循环几次，农民工匠的生活会不会更好？商人的生意会不会更大？国家是不是富足了？” “这......”父子俩对视一眼，他们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 虽然似懂非懂，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为何要把钱给商贾？” 朱元璋感觉有些不对劲。 魏光一拍额头，无奈道：“侯爷，这只是简单的比喻，并不全是商贾，只是经济链中的一环而已。” “再说了，商贾也是整个社会的一员，没有商贾也不行。” “继续。”朱元璋微微颔首。 这下魏光倒是懵了，被这家伙打断，他都忘记从何说起了。 这时，旁边的朱标说道：“魏大人，这和钱庄有什么关系？” “对，钱庄。”魏光想起来了。 他整理好语言，继续说道：“钱庄在这个环节中充当了重要角色，你们想想，普通百姓有了钱，他们会干嘛？” “当然是藏起来备用，为了抵御风险，不可能全拿出来花，其他贵族、地主豪绅有了钱呢？他们会挖个地窖藏起来。” “一旦钱全部被藏起来，就无法在市场上正常流通，这会对经济造成恶性循环，所以了，建立钱庄的目的，就是将百姓、贵族，所有人的钱都集中起来，让他们存在钱庄。” “如此一来，官府就能利用这些钱财，主动引导经济的发展，引导消费的走向。” “比如向商贾放贷，他们有了钱就会主动消费。” “我这么说，你们可明白？” 说到这里，魏光喝了一杯茶水。 良久，朱元璋问道：“你用他们的钱，他们同意吗？” 第二十二章 朝廷年赚几百万 “你用他们的钱，他们同意吗？” 朱元璋挺随意的一句话，却将魏光都问懵了。 “侯爷，这不是重点。”魏光无奈道：“用钱庄里的钱，当然不会向外面公布。” “那如果有人要取钱呢？”朱标问。 “那就用别人的钱先取给他们，就像拆东墙补西墙一样，只不过钱庄体量庞大，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魏光继续说道：“如果大明所有百姓的钱都存在钱庄里，我们打个比方，有两千万两银子吧，我们拿出几百万出来引导经济，只要大明百姓不在同一时间取钱，就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且大明百姓也不可能会在同一时间取钱。” 父子俩微微点头，似懂非懂。 “按你这么说，这钱庄倒也可以搞搞。”朱元璋问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这钱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一切都想好了，还和我们商量干嘛？” “因为此事需要朝廷。”魏光道。 “继续。”朱元璋若有所思。 要想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将钱存入钱庄，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隐约间，老朱猜到了一丝线索。 魏光继续道：“我说要办钱庄，别人相信吗？他们会把钱存进来吗？大概率不会，所以这个钱庄需要以国家信誉做担保。” “你希望我们怎么做？”朱元璋顿时听懂了。 “朝廷入股。”魏光简单明了。 “这不是与民争利吗？” 朱元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非也非也。”魏光连连摇头，道：“朝廷入股只是为了增加市场的信心，后面会让私人入股，相当于国家带着大家赚钱，我相信没人会说这是与民争利，而且市场乐于看到朝廷入股。” “除此之外，钱庄一旦发展壮大，将会是暴利行业，由朝廷占大头这是好事，据我简单估计，钱庄一旦普及出去，朝廷每年赚个几百万两应该是轻轻松松，我这也是为了朝廷财政着想。” “朝廷赚多少来着？”朱元璋愣住了。 “几百万啊。”魏光耸耸肩。 “你知道大明一年的赋税是多少吗？”朱元璋问。 “不清楚。”魏光摇头。 朱元璋继续道：“将粮食与其他税收折算的话，大明一年的税收大概在两千万两白银左右，你说这钱庄能年赚几百万，这相当于两层左右的税收了。” “轻轻松松。”魏光笑道。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几百万的收入，钱庄真能赚这么多吗？ 他们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鉴于魏光在这方面的才能，或许还真有可能成功。 若朝廷多了这笔收入，那打击北元的战争开销就有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动了。 朱标若有所思，说道：“如果每年真能赚几百万，这钱庄或许能比肩盐铁的利润。” “相信我，年赚几百万轻轻松松。” 为了增加两人信心，说服他们，魏光又说了钱庄的诸多收益。 比如利息收入，比如投资收入。 良久，朱元璋沉声道：“可以试试，但你讲的这些可说服不了朝廷，我们需要看到实质性的东西。” “没问题，只要朝廷能入股，并放出一定的风声，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到收益了。”魏光说道。 “朝廷方面交给我们，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看到效果？”朱元璋问。 “就这个月。”魏光笑道。 由于宵禁即将到来，正事说完后，父子俩迅速离开了衙门。 魏光心情不错，随即叫来了陶小树，吩咐道：“你明天去打听附近的钱庄，将所有掌柜邀请到衙门。” “明白。”陶小树点头称是。 ... 次日清晨，朱元璋招来了一众大臣，尤其是户部的官员。 父子俩对视一眼，由太子朱标谈起了钱庄的想法。 他的记忆力很好，将魏光昨日所说的优点全部叙述，引起众大臣一阵皱眉。 “诸位大臣，钱庄可行否？” 见众人没有发表意见，朱元璋开口问道。 胡惟庸挑起眉头，看向太子道：“太子殿下，此事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难道不可行？”朱标反问。 “当然不可行，到底是谁向太子提出这荒谬想法的？这人应重罚。”户部的官员纷纷叫嚣起来。 他们知道，太子断然不可能有这种想法，这背后一定有人推动。 “你说说，为何不行？” 见太子势单力薄，朱元璋矗立起来。 一名户部的官员躬身作揖，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若是由朝廷入股所谓的钱庄，恐会造成不良风气，百姓不思农作都跑去经商了，这将会加重百姓追名逐利，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自古以来，历代王朝皆以农业为立国之本，只有百姓勤于务农，粮食丰收，衣食富足，自然才能国泰民安。” “陛下此举，实乃自掘根基，贤明的君王都不会这么做的。” 这话不可谓不重，众人都吓出了冷汗。 朱元璋皱起眉头，一拍桌子怒道：“咱还用你来教咱做皇帝？照你这么说，不听你的话，咱大明就要亡国了？” “臣不敢。”那官员吓得浑身颤抖。 朱元璋重新回到座位，怒气消散了不少。 其实，这官员说得也没错。 自古以来，历代王朝都以农业为本。 但想到魏光信誓旦旦，以及德宁县的良好变化，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当即拍板钱庄之事： “钱庄的事就这样决定了，以一年为期，若有不良影响，当即取消。” “陛下圣明。”众臣也不敢继续多说。 面对太子他们还可以讲理，但要是跟一个马上皇帝讲理，那就是嫌命太长了。 议会结束，众臣散去。 见老父亲来回踱步，朱标笑道：“爹，魏光不愧是魏光，儿臣早有预料，他的想法肯定会有不小的阻力，毕竟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你说钱庄真能年赚几百万两吗？”朱元璋关心的却是钱。 在大明的北方，北元余孽蠢蠢欲动。 北伐消耗巨大，他现在非常缺钱，这也是他同意魏光搞钱庄的原因。 如果钱庄真能缓解战争压力，就算背上与民争利的骂名，又有何不可呢？ “儿臣认为，魏光的想法虽天马行空，但他是个聪明人，如果没有把握，他定不会去做。”朱标说道：“所以这钱庄的重要性，可能比魏光所说还要复杂。” 朱元璋微微点头，现在他也只能选择相信魏光了。 第二十三章 国家信誉做担保 午时，应天府衙门，魏光难得穿了一身赞新的绯袍，既红色官服。 大明的官服颜色皆不同，一至四品为绯袍，五至七品为青袍，八、九品为绿袍。 他静静矗立在窗台前，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传来滴答滴答的雨声。 “事情都办妥了？”魏光问。 “嗯。”身后的陶小树点头称是：“早上已经通知过应天府范围内的所有钱庄、典当行了，不过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魏光道。 陶小树接着道：“我看了不少钱庄，做的生意其实和当铺差不多，规模也不是很大，和他们合作，能赚钱吗？” “这才刚刚开始，蚂蚁再小也是肉啊。”魏光笑道。 “大人，他们来了。” 陶小树指着窗外，果然有一辆辆马车停在了衙门前。 ... “徐掌柜。” “张掌柜，你也来了？” 一众钱庄的掌柜陆续下马，纷纷见到了同行。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十多号人简单问好后便匆匆步入衙门，有些人甚至没有好脸色。 “听说邀请我们的府尹大人刚刚上任，我们这也没违法吧？”关系好的几名掌柜低头议论起来。 他们和这位新上任的府尹从未认识，也没有打过交道。 今天突然邀请，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各位掌柜，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抽空赴约。” 伴随着一道郎朗之声，钱守业阔步走了出来，拱手相邀。 “府尹大人？”众人试探性问道。 钱守业笑了笑，伸手邀请众人入内：“府尹大人在里面，已经等候诸位多时。” 一名掌柜低声打听起来：“这位大人，不知府尹大人邀请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好事。”钱守业神秘道。 众人步入大堂，见到了年轻的府尹大人，他模样俊朗，正笑吟吟盯着他们。 “草民拜见大人。” 众人纷纷弯腰作揖。 “诸位无需多礼，都请坐吧。”魏光示意众人入座，挥手道：“来人，看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府尹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大人邀请我等，所为何事。” 茶还没喝，一名性子急的掌柜就开口问道。 “不瞒各位，确实有事相商。”魏光微微颔首。 这些掌柜都是人精，急忙站起身来表态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我等必会全力相助。” “坐坐。”魏光示意众人入座。 等几人都喝了一口茶，魏光这才说道：“各位，今天之所以邀请大家过来，主要是想与你们商议，做一个联合钱庄。” “哦？”众人诧异了。 其中一名掌柜说道：“府尹大人，据我所知，朝廷是不允许官员经商的吧？” “此事你们不用担心。” 魏光笑了笑，准备放出重磅炸弹。 此举也是为了加强众人的信心，于是说道： “大明律，官员确实不能经商，应天府乃天子脚下，自然没人敢违背，但今天本官既然邀请大家过来，也提出了这个想法，我相信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众人身体一震，皆想到了什么。 年轻的府尹胆子这么大，除非得到了朝廷的允许。 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联合钱庄，恐怕也得到了朝廷的许可。 想到这里，众人直勾勾盯着年轻的府尹，想得到更确切的信息。 魏光喝了一口茶，笑道：“诸位，你们的钱庄在本官眼里只是小儿科，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只能开在某个区域，甚至连县城都走不出去，只是凭借着在区域内的威信，这才有点业绩。”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这话不好听。 但是，这确实是事实。 或者说，这就是钱庄的常态啊。 难道，这位年轻的府尹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大人有何高见？”有掌柜问。 魏光走到大堂中心，边走边说道：“各位，在本官的设想中，联合钱庄不仅要开在京城，还要走向全国各地，凡我大明州府，必有联合钱庄。” “各位不妨想一想，这其中的利润会有多大？” “可能吗？” “凭什么？” 众人都低头不语。 他们还以为年轻的府尹有何高见，没想到就这？ 一名掌柜笑了笑，语气温和道：“大人，就凭我们几个，恐怕没这个实力吧？” 这还是好听的话，若是难听，会直接质问魏光，你凭什么？ 魏光自然知道众人心中所想，他负手而立，道：“凭你们当然不行，凭本官也不行，但若是凭朝廷呢？” “大人此话何意？” 一众掌柜都来了兴趣。 果不其然，这钱庄确实有朝廷的影子。 魏光重新回到座位，直接摊牌了：“各位，本官也不多废话了，直接跟你们透露吧，这个钱庄，朝廷将入股四成，凭借国家信誉，各位认为，联合钱庄能不能走向大明各地？” “朝廷入股？此话当真？” 顷刻间，所有人都矗立起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可就是大生意了。 “这是天子脚下，本官难道还会欺骗各位吗？”魏光笑道：“所以，诸位愿意与本官联手吗？” “自然愿意。”众人齐齐点头。 有朝廷主导，不管是什么生意，那都是极为赚钱的，不同意那就是傻子了。 而且商人地位低下，如果能和朝廷做生意，借此改变他们的处境，这倒也非常划算。 “在商言商，现在本官就说说大家合伙的事。” 魏光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说道：“第一，朝廷占四成，大家没有意见吧？” “没有。”众人摇头。 他们巴不得朝廷入股，和朝廷做生意。 魏光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继续道：“第二，钱庄以后肯定会发行银票，而银票的防伪技术非常重要。” “恰巧，本官认识的人里有这方面的技术，所以占一成，大家没意见吧？” “没有。”众人相视一笑。 果不其然，哪有不贪的官员？ 这个所谓的防伪技术，恐怕就是年轻府尹捞钱的手段。 不过他们并不在乎，只要能和朝廷做生意，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第三，钱庄的估值。” 魏光伸出第三根手指头，说道：“钱庄是以国家信誉为担保，这个是最值钱的，再加上防伪技术，这个联合钱庄价值超过千万。” “一成股份百万，拆分为十股，一股十万两，各位的钱庄若是价值十万两，即得一股，若是不值十万两，需要再补钱，若超出十万两，多拿股份，大家没有意见吧？” “钱庄价值千万？”一众掌柜都傻眼了，瞪大了眼睛盯着魏光。 第二十四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府尹大人，不知你是如何评估，这联合钱庄价值千万？”一众掌柜都坐不住了。 联合钱庄价值千万？ 也就是说，他们顶多得一股而已。 这哪是让他们合伙啊，这明明是在抢钱。 若真答应了这家伙，他们的钱庄马上就只剩下零头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联合钱庄以后没法盈利，或者直接倒闭了，那他们的财富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众掌柜对视一眼，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 和朝廷做生意固然有好处。 但作为商人，赚钱永远放在第一。 他们可以接受府尹拥有一成的股份，但绝不能接自己只有一股。 众人的反应魏光都看在眼里，他喝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 “对于公司市值的评估，不对，对于联合钱庄市值的评估，本官主要根据两种方法，其一，盈利法，其二，比较法。” “盈利法，即通过把未来的预测收益，转化为现有价值的方式，来估算联合钱庄的价值，至于比较法，即将联合钱庄的财务指标，与同行业的钱庄进行比较，从而反映出联合钱庄的价值。” “联合钱庄由朝廷入股，规模自然要比市面上的钱庄更庞大。” “可是，价值千万也太过了吧？” 一众掌柜都没有好脸色，眼前这家伙是把他们当冤大头了？ 魏光却不急躁，他笑呵呵说道：“各位，本官可以向你们保证，只需三年时间，联合钱庄就能开设到大明各个州府，据本官保守估计，存银至少几千万。” “届时，不管是投资收入还是向民间放贷的利息收入，即便各位只有一股，每年分红也不会少于五万两。” “只需几年，各位就能回本。” “至于以后的日子，躺着都能赚钱。” “而且这是由朝廷入股，是半国家企业，以后若是发展起来，你们拥有的股份，将会给子孙后代带来无穷的收益，这可是真正的与国同休，只要大明存在一天，你们就富贵一天，各位可要想好了，错过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说完，魏光便独自喝茶，给一众掌柜思考的时间。 众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疑惑。 如果真如府尹所说，三年内开设到大明的各个州府，那每年的分红确实不少，这一点他们是相信的。 作为职业商人，他们甚至觉得分红不止五万两。 可是，这能行吗？ 三年时间将联合钱庄开设到大明的各个州府，这在以往来说，从未有过这样的钱庄。 而且府尹大人的规划未免太美好了。 一般来说，太美好的东西往往不现实，甚至可能是陷阱。 作为商人，他们太熟悉这套说辞了。 一名魁梧的掌柜矗立起来，拱手道：“府尹大人，看样子我是没这福分了，我还是喜欢自己单干。” “我能理解。”魏光微微点头：“做生意嘛，本就是你情我愿，本官也不会强求你们。” “多谢大人，那草民告退。” 那魁梧掌柜作揖，随后转身离开了。 众人对视一眼，大多数人起身都站了起来，拱手道：“府尹大人，我们需要考虑一下。” “明白。”魏光并不在意。 考虑当然是委婉的说辞，这些人鼠目寸光，不知道“国家信誉”的威力。 片刻后，大堂只剩下了两名掌柜。 魏光矗立起来，笑道：“两位，如何称呼？” “草民张季。” “草民刘道元。” 两人同时起身作揖。 魏光点头称是，笑呵呵道：“恭喜两位，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荣幸。”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 他们确实是在赌，赌一手荣华富贵。 作为商人，他们都很清楚，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好了两位，本官过两日会派遣专业人员到你们的钱庄进行估值以及查验，股份就按照之前的分配，你们没意见吧？”魏光说道。 “凭府尹大人做主。”两人异口同声道。 “好，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草民告退。” 待两人走后，钱守业不解道：“大人，咱们现在啥都没有，钱庄也没开设起来，一股就要十万两银子，这会不会太多了？换做是我，我恐怕也不愿意入伙。” “如果事情都让你想清楚了，府尹就是你不是我了。”魏光笑了笑。 “老钱，难道你忘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陶小树笑呵呵道：“咱们大人最大的本事是什么？无中生有，以前在德宁县，大人身无分文，却将那些地主豪绅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建立起水利集团，虽然这次我也不懂，但感觉和德宁县一样。” “这次我是有本钱的。” 魏光摇了摇头，解释道：“你们猜猜，我的本钱是什么？” “那个防伪技术？”钱守业半信半疑。 “不是。”魏光摇头。 见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摊牌道：“这次我最大的本钱是朝廷，准确来说是国家信誉，这个才是最值钱的。” “说实话，现在卖十万两一股，都算是便宜他们了，因为我需要在短时间内建起钱庄，所以才卖得这么便宜，你们等着吧，再过几天，这些人都会后悔。” “过几天能赚钱？”两人眼睛一亮。 “等着拿麻袋装钱吧。”魏光笑道。 ... 出了衙门，两人不约而同出了一身冷汗。 “张掌柜，你这可是豪赌啊，若是输了，以后恐怕就难了。”刘道元笑道。 “刘掌柜，你也不是在赌吗？”张季说道。 刘道元轻轻摇头，说道：“虽然是在赌，但并没有摇骰子的风险大。” “哦？为何？”张季来了兴趣。 刘道元继续说道：“首先，府尹大人说了，联合钱庄由朝廷入股，既然如此，想必风险不会太大，就算不能赚钱，能跟朝廷搭上关系也不错。” “万一是假的呢？”张季问。 刘道元指了指天空，低声道：“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当上面的皇帝是假的啊？依咱们这位皇帝讨厌贪官的性格，只要府尹弄虚作假，这一告一个准。” “所以，我们不会亏喽？”张季有了信心。 “我也只是推测而已，准不准还不好说，而且朝廷的事谁能说得准？”刘道元摇了摇头，两人渐行渐远。 第二十五章 商圈震动，垄断巨头诞生了 次日，《朝廷入股钱庄》、《半官营钱庄》的消息便在邸报上登出了。 第一个消息都很简单，由朝廷入股，准备建设一个通行天下的大钱庄。 第二个消息则表示为了不与民争利，半官营钱庄将由民间做主。 一时间，京城哗然。 尤其是商圈，更是引发了剧烈震动。 纵观历史，上一个由朝廷垄断官营的行业是盐铁。 现在朝廷放出消息，这是否意味着大明将产生第二个垄断巨头？ 关键在于，这还是半官营。 朝廷入股，由民间来主导钱庄的运营。 仅仅半天时间，消息疯狂传播，所有在京的商人疯了。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 商人的地位总是最低贱的。 现在朝廷提出半官营的钱庄，是否会改变商人的地位？ “发了，我们要发了。” 在某个茶楼，刘道元和张季脸色涨红，似乎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张掌柜，我们赌对了。” 刘道元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快，更为昨日的决定感到庆幸。 若昨日有所迟疑，这份财富就和他们无关了。 而那些没有选择入股的掌柜早已溜之大吉，他们全跑去了应天府衙门。 现在消息刚出，必须要尽快入股。 若等消息广泛传播出去，别说吃肉了，恐怕连汤都没有了。 “府尹大人真有一手啊。” 看着匆匆离开茶楼的一众掌柜，张季顿时感慨不已。 “何止是有一手，这简直是地震。”刘道元敬畏道：“张掌柜，你想想，等个三五日，消息传播出去后，恐怕全国的钱庄都慌了，谁能与朝廷主导的钱庄相抗衡？关门大吉是迟早的事。” “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这天下恐怕就只剩下联合钱庄了。” “是啊，这招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张季深以为然，更加佩服那位年轻的府尹大人了。 ... 与此同时，魏光也看到了邸报。 他确实没想到，梅家叔侄的动作会这么快。 不过现在他不关心钱庄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接下来的几日他都在应天府范围勘察。 钱已经有了，接下来就得考虑发展了。 应天府辖区一共有八个县，分别是上元，江宁，句容，溧阳，溧水，高淳，江浦，六合。 魏光打算先考察，然后因地制宜发展经济。 在林间小道，钱守业勒住缰绳，扭头说道：“大人，现在钱庄的消息在京城传疯了，很多权贵、商人都放出风声要购买股份，我们现在不回去？这可是大赚一笔的最佳时机啊。” “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魏光策马上前，边走边说道：“你们应该听过，物以稀为贵，让京城多等一段时间，等其他地区的商人抵达，我们岂不是能卖贵一点？虽然大明立国不久，但上层社会有的是钱，可别小看他们的财富。” 陶小树咧嘴笑道：“大人，之前一股就已经卖到十万两，现在怎么说也得二十万两吧？” “小了，格局小了。” 魏光露出自信，说道：“你们还是太小看官营的杀伤力了，尤其是钱庄，这会对金融行业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只要管控好钱庄，以后大明的经济命脉就在我手上了。” “金融行业？”两人一脸懵逼。 三年来，他们经常听到大人口吐新鲜的词汇。 虽然听不懂，但以之前的经验来看，影响肯定非常大。 三五日后，魏光几人回京了。 子弹已经飞得够久了，是时候收获了。 “你们听说了吗？” “钱庄的股份还没开始售卖。” “早就听说了，现在镇淮桥到处都是人。” “就这几天的时间，京城附近州府的商人都来了，真不知道股份会卖到什么价格。” “咱们买不起股份，但可以去镇淮桥做生意啊，我昨天的收入比之前涨了五六倍，这些大商人的钱太好赚了。” 刚到大街上，魏光三人就听到了无数高谈阔论。 街边小贩、茶楼里、戏院里，几乎都在讨论联合钱庄。 “这可是朝廷入股的半官营产业啊，也就是说，以后大明就只剩下一家钱庄了。” “乖乖，这一年得赚多少银子？” “你懂个屁，这可是朝廷入股的钱庄，只要购买到股份，大明只要不倒，子孙后代受益无穷，这可是金饭碗啊。” 在狂热的氛围下，联合钱庄的股票价格被越推越高。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价格，但所有商人都明白，要想在联合钱庄中杀出一条路，必须得大出血了。 自古以来，众所周知盐商是非常富裕的群体。 在朝廷官营盐铁的情况下，盐商靠走私就能赚取大额利润，可想而知，这半官营的钱庄前途无量。 “大人，果然如你预料的一样。” 听着街道上的讨论，钱守业和陶小树看向魏光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敬佩。 活了这么大，他们只服一个人，那就是魏光。 魏光扭过头来，说道：“时机已经成熟，你们等下放出风声，四月一日进行股份认购会。” “明白。” ...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疯了，都疯了。” 皇帝朱元璋还在批阅奏章时，太子朱标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见朱标上气不接下气冲进来，老朱皱起眉头：“咋了？标儿。” “爹......那联合钱庄疯了。” 朱标急忙喝了一口茶，终于缓了一口气。 “慢慢说。”朱元璋道。 朱标吐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父皇，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讨论联合钱庄，附近的商人赶来了，我听说京城的勋贵们也在蠢蠢欲动，都想购买联合钱庄的股份。” “哦？仅仅一个钱庄，都还没开设起来，为什么消息传得这么广？”朱元璋不解。 商人他还可以理解，但京城的勋贵是什么情况？ “儿臣也不明白。” 朱标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但儿臣听说了，之前联合钱庄的一成股份就卖到了一百万。” “一成股份一百万？” 朱元璋眼睛一亮，欣喜道：“岂不是说，咱手里的四成股份就是四百万了？这可是咱大明一年赋税的两成了。” “爹，这还不是关键。”朱标继续道：“经过这几日京城的议论，我听说一成股份已经被推到了至少三百万。” “三百万？”朱元璋猛地站起来。 也就是说，他手握一千两百万巨款？ 就算是富有天下的皇帝，这也算是一笔巨额资金了。 “魏光是怎么办到的？” 朱元璋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明明魏光什么都没有，但他竟然能让所有人心甘情愿掏钱购买？这一招难道就是所谓的化腐朽为神奇？ 第二十六章 惨烈竞争，天价股份 四月一日，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 联合钱庄正式售卖股份，仅仅清晨时分，应天府衙门就围了一堆商人。 到了午时，人数激增到了数百人。 这其中有大量商人，也有头脑精明的小贩摆摊赚钱，衙役也没有驱逐他们。 “终于要开始了。” 一众商人莫名激动起来。 很多人从遥远的地方赶来，正是为了这一天。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敌意，眼前这些人都是敌人。 “老五，这次咱们至少要拿下一层股份，这个联合钱庄我分析过了，可能会在未来举足轻重。” “如果我们能拿下股份，躺着都能赚钱了。” “等等，徽帮也来了？” 就在这时，众人发现声音的来源。 在商圈当中，徽帮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 这些人抱团生存，财力雄厚，连他们都来了，看样子联合钱庄的股份不好拿了。 “想不到还挺热闹的。” 在人群的角落里，有两人窃窃私语。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身穿便装的丞相胡惟庸，韩国公李善长。 “这魏光到底是何许人也？”胡惟庸皱起眉头，道：“我查过户部的官员名册，魏光在半月前突然上任应天府，连我都不知晓来历。” “想知道来历还不简单？” 李善长笑了笑，深邃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老师你知道？”胡惟庸问。 “不知道，但想要猜测也并不难。”李善长意味深长，道：“应天府是大明京师，一国之重地，影响颇大，所以府尹一直都是由陛下亲自任命，只向陛下负责，我怎么说你明白了吧？” “老师，你是说魏光......” 胡惟庸眉头紧皱，后面的话不用说两人也都明白了。 此人，定和皇帝有关。 大明权力的中枢，又关乎皇帝的安全，这个位置必然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才能担任。 两人交谈间，一名男人慢悠悠走出了衙门。 钱守业朝着众人拱手，高声笑道：“各位，府尹大人有请，请有序进入。” 话音落下，众人鱼贯而入。 胡惟庸和李善长藏于人群中，也想见识最近的风云人物，以及这引起京师震动的联合钱庄。 进入衙门，在钱守业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后堂。 这里早已安排好座位，钱守业说了声入座，众人纷纷抢占前排。 “妈得，别抢我座位。” “小子，你踩到我的脚了。” 一时间，现场商人乱做一团。 经过五六分钟的骚乱后，众人这才入座，有些人没想到座位，只能册立在两边。 “府尹大人到。” 伴随着一道声音，身穿红袍官服的魏光慢悠悠走来。 他扫了一圈站立的众人，拱手道：“各位，由于不知道前来认购股份的人数，本官安排不周，请诸位海涵。” 众人齐齐拱手，说着客套话。 等现场安静下来，魏光这才说道：“本官也不说废话了，大家来此的目的都很简单，我宣布，认购会正式开始，现在由本官说说规则。” “第一，股份还剩余将近五成，一成拆分为十股，一股拆分为十分。” “第二，认购会以拍卖为主，价高者得之。” “第三，每分股底价三万。” “一分股底价三万？” 话音落下，众人议论纷纷。 之前一股是十万，一分就是一万，现在足足涨了三倍。 而且是拍卖，价格肯定不止是三万这么简单。 越到后面股份越少，价格自然会更高。 也就是说，必须要在前面就拿到股份，不然后面的价格会贵到离谱。 魏光伸出双手，等众人安静下来，他笑着说道：“各位，你们都是商人，肯定知道联合钱庄股份的价值，三万真不高。” 众人对视一眼，皆没有说话。 经过这么多天的推波助澜，他们已经想象到了股份的价格。 魏光接着说道：“好了，现在还剩最后的规则，第四，每人认购股份不得超过两股。” “不能超过两股？” 一时间，众人都急了。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京师，不仅仅是为了两股而已。 魏光早就猜到了他们的反应，笑着说道：“当然，我也为财力雄厚者安排了特殊礼包，即一个礼包打包了五股的股份，第二个六股，第三个七股，除了这三个礼包之外，其他股份都不能超过两股。” “奸商啊，到底他是商人还是我们是商人？” 一时间，众人嘀咕了起来。 股份不得超过两股，这三个特殊礼包的价值可想而知了。 要想获得大量的股份，就得抢这三个礼包，那价格会高到什么地步？ “就这手段，我等愿称之为最强。”众人小声嘀咕。 魏光当然知道这些人心里在骂他，所以他直接大手一挥，让钱守业开始主持拍卖，他则坐到一旁笑看风云。 “各位，拍卖正式开始。” “我宣布，现在拍卖七股礼包，底价两百一十万，价高者得。” 钱守业一番话让众人都震了一下，这上来就是大手笔啊。 “我出两百五十万。” 顷刻间就有人出声了。 众人齐齐看去，果不其然，是财力雄厚的徽帮。 钱守业经过魏光的培训，他手持拍卖锤，高声道：“各位，两百五十万一次......” “两百六十万。”有人出声了。 “两百七十万。”徽帮似乎势在必得。 “两百八十万。”就在这时，让人惊呼的声音响起了。 众人扭头看去，这人其貌不扬。 此人不是别人，正式魏光安排的托--陶小树。 “两百八十万一次。” “两百八十万两次....” “三百万。”钱守业还没说完，竞拍再次被推高了。 这次不是徽帮，而是另一群商人。 众商人都认出来了，那是潮商。 仅仅片刻，晋商也加入了战斗，让众人直呼过瘾。 大明最强的三大商帮都到齐了，这注定是异常惨烈的厮杀，其他商人完全不敢参与其中。 经过一刻钟的惨烈竞争后，最终以徽帮胜出，以500万的价格获得了这7%的股份，较起拍价210万高了100%！ 人群里，胡惟庸和李善长瞪大了眼睛。 五百万两白银，这已是大明一年赋税的三成左右了，而这才是开头戏。 两人对视一眼，难掩震惊。 这股份真如此值钱？竟卖出了五百万的价格！他们实在搞不懂，更无法想象魏光是怎么办到的。 第二十七章 老朱震惊，魏光拿麻袋装钱 “来人，上茶。”经过第一轮惨烈的竞争后，魏光暂时停止拍卖，上茶给这些人消消火。 同时还有水利集团送来的小吃，众人吃得津津有味。 “这肉干是怎么做的？” “咱走南闯北，还从未吃过。” 众人拿起小小的肉干，明明如此简单，却是难得的美味。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七股五百万？” 在听到锦衣卫的禀告后，朱元璋和朱标瞪大了眼睛。 “看样子咱小觑魏光捞钱的本领了。”朱元璋来回踱步，喃喃道：“之前之所以没觉得他有多厉害，是因为他的舞台小，仅仅只是一个小县城。” “现在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啊。” 朱元璋眼中闪过犹豫，也不知道此举是好是坏。 自古以来，历代王朝皆以农业为主。 现在大明开了先河，由朝廷主导商业的发展，这会将大明带向何方？ 一时间，朱元璋忧心忡忡。 在他的计划下，大明未来百年其实都可以预见。 因为朱标是他培养的最佳继承人。 通过朱标，他能看到大明未来的方向。 即便有那青铜鼎，他知道朱标没能成为皇帝，但影响应该也不会太大。 战争已经过去了，第二代、第三代皇帝只需励精图治即可，未来可以预见。 但现在朱元璋看不到了。 魏光的出现，让未来迷雾重重。 但想到那七股五百万的消息，朱元璋的忧心似乎减弱了。 大明的国库，现在连五百万都没有。 魏光只是简单的操作一下，钱就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标儿，你说魏光是怎么办到的？”朱元璋看向了太子。 朱标沉默良久，猜测道：“这应该是朝廷的原因，爹，你上次应该听到魏光说了，这联合钱庄是以国家信誉为担保，这才是最值钱的东西，我想这些商人愿意花大价钱购买股份的原因就在于此。” “国家信誉吗？”听过太子这么一提醒，朱元璋倒是想通了。 没错，确实是这么回事。 没有朝廷担保，魏光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咱手里有四成的股份，也就是说，价值至少两千万。”想到这里，朱元璋咧嘴笑了。 ... 应天府衙门，拍卖再次开始了。 经过残酷的竞争后，第二个六股礼包被潮商以四百七十万的价格拍得。 让人意外的是，第三个五股礼包被拍到了五百万！ 胜者还不是财力雄厚的晋商。 这竞拍者到目前为止，仍然保持神秘。 仅仅是三个礼包，魏光赚了将近一千五百万。 之前大明谁最富裕不清楚，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在此之前，两个掌柜分别得了两股，魏光让徐翁带着水利集团的现金将48%的股份买了下来，现在其实是在拍卖他们的股份而已。 过了两个时辰，拍卖会结束了。 48%的股份，魏光拍出了三千万的高价。 除去之前徐翁花的480万，他们足足赚了2500万。 认购会结束，有人欢喜有人忧。 买到股份的自然欢喜的离开了，没买到的人只能愤愤砸拳。 但不管如何，魏光是最大的赢家。 不止得了两千多万，他还有一成的股份。 当然，这一成的股份名义上是属于徐翁的，这是为了避免日后出意外。 “一股拍出五十多万，府尹大人真是我辈楷模啊。” 出了衙门，张季和刘道元感慨万分。 他们两人选择合伙，都得了一股，现在才过去五六天，他们的身家就暴涨了五六倍！ 胡惟庸和李善长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浑浑噩噩走出了衙门。 这魏光捞钱的本领实在太强了。 仅仅两个时辰，捞的钱就比大明一年的赋税还要多。 “怪不得能成为府尹，看样子咱们的陛下是缺钱了。”胡惟庸喃喃道。 李善长深以为然，点头说：“和北元的战争还没结束，边境不断练兵，军费开支颇大，陛下看样子要破釜沉舟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找来的魏光，这家伙捞钱的本领实乃罕见。” 说着说着，两人已远去。 “等等，那是.....” 就在这时，两人发现了异常。 在街道的人群中，有两道身影非常显眼。 虽然经过了乔装打扮，但他们还是认出来了，那是皇帝和太子。 “魏光果然和陛下有关。”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 “多少来着？三千万？” 朱元璋边走边听锦衣卫的禀告，听到三千万时愣住了。 这得多少钱啊？大明的国库里还从来没有过如此庞大的资金。 这哪是赚钱啊，明明是拿麻袋装钱。 说实话，朱元璋眼红了。 现在对北元余孽的战争要钱，对付沿海的倭寇也要钱，他是穷疯了。 “等下要狠狠的宰魏光一次。”眼红的朱元璋当即下了决心。 “对了，魏光的钱是谁在管理？”他又问。 朱元璋很清楚，魏光是个聪明人。 他断然不可能亲自经商，所以他的钱必然是某个人在管理，这个人还可能是联合钱庄的股东之一。 乔装的锦衣卫低声说道：“陛下，经过我们调查，和魏光有关系的人很少，他的钱应该是家仆徐翁在管理。” “水利集团也是此人在经营，但背后都是魏光出主意。” “还算警惕。”朱元璋颔首。 一行人穿过街道，随后步入衙门。 刚看到魏光，朱元璋就笑呵呵道：“魏大人，听说这次你赚了不少？” 魏光放下茶杯，耸了耸肩道：“侯爷，我只是负责联合钱庄的筹建而已，钱的事完全由股东说了算。” “我差点就信了。” 朱元璋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魏光非常识趣，掏出一份文书说道：“侯爷，这是属于朝廷的四成股份转让契。” 朱元璋满意的收下了。 匆匆赶来，不就是为了这股份吗？ 这只是小小的一张纸，却价值两千万啊。 魏光捞钱的本领简直夸张，他都不知道该不该重用魏光，或者说有没有用错。 魏光之才，显然是把双刃剑。 用好了于国有利，用不好就极为麻烦。 魏光给朝廷赚钱的同时，他自己也捞了很多钱，这非常不好，以后得敲打敲打。 毕竟这次赚的钱够魏光花十辈子了，以后就老老实实为朝廷赚钱就好。 第二十八章 大国海权 满意的将四成股份书收下后，朱元璋喝了一口茶，好奇问道：“对了，你打算如何规划这联合钱庄？一年分红能有多少？” 最后的问题才是朱元璋关心的。 想了想，魏光说道：“经过第一轮股份的售卖，各地的钱庄都被吸纳进来，照我的估计，只需一年时间，钱庄就能开设到大明各个州府。” “当然了，第一年属于建设期，钱庄不分红。” “从第二年开始，我保守估计，朝廷的四成股份，每年能分红两三百万，五年后，上千万也不是不可能。” “上千万？”朱元璋愣住了。 大明年税才两千万啊，这其中七八成还是粮食。 只算现银的话，年税最多四百万。 五年之后若真分红上千万，那大明的国库得充裕到什么地步？这完全不敢想象。 “此话当真？” 朱元璋眯起了眼睛。 魏光笑道：“当然，应该是差不多的。” 他当然是在吹牛，毕竟才捞了三千万两银子，还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扯幺蛾子。 为了不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他只能选择吊朝廷的胃口。 这不是魏光惧怕，生存之道而已。 只要自己一直有作用，他再折腾也不会有事。 朱元璋沉默了许久。 魏光这把双刃剑，他还在用与不用之间犹豫。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似乎必须得用了。 除了魏光外，还有谁能够管理钱庄？还有谁能拥有这样捞钱的本领？ 现在先打北元，打了倭寇再说。 至于之后的影响，一直诏书即可解决。 想到这里，朱元璋笑呵呵道：“魏大人，现在北元余孽未除，沿海又有倭寇侵扰，国家缺钱啊。” 魏光眉头挑起，这就来敲他竹杠了？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魏光当即拍胸表示：“侯爷，我在钱庄的股东会还有些威望，下次大军开拔，我会说服众股东捐资四百万，以壮明军声威。” “好，很好。”朱元璋笑了。 这家伙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不过谁出钱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宰魏光就好，不能让他舒舒服服的赚钱。 而且还是靠朝廷赚的钱，不出点血怎么可能？ 旁边的朱标说道：“这四百万可以拿来打北元，接下来对付沿海的倭寇压力就小了很多。” “倭寇？”魏光轻笑起来：“咱们的陛下除了禁海之外，还能干嘛？” “嗯？”朱元璋眉头紧皱。 海禁政策是他想出来，魏光竟公然反对？ “这么，难道你觉得皇帝的海禁政策不行吗？”朱元璋眯起了眼睛。 “这是你说的，和我无关。”魏光咧嘴笑了。 “无妨，就我们三人，以我们的关系，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你尽管说。”朱元璋道。 “这可是你说的？” 魏光忽然有了想法。 大航海时代啊，那是华夏大地永远的遗憾。 错过了大海，就等于错过了未来。 作为未来人，如果有机会，魏光自然不愿意让历史重演。 而这两人能接触朝廷，若能借他们之口，给大明种下一颗海洋梦想的种子也不错。 得到保密的承诺后，魏光当即说道：“侯爷，海禁政策其实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略，不，甚至更糟糕。” “哦？”朱元璋目光渐渐凌厉。 魏光没注意到前者眼神，他接着说道：“不知侯爷有没有注意，即便朝廷禁了海，海商们依然还在走私？” “我曾经治理德宁县三年，那里靠海，我非常清楚海洋的情况。” “连砍头的威胁都阻止不了那些海商走私，可想而知，海洋贸易已经越来越频繁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朱元璋双手抱胸，琢磨魏光的意思。 见两人也不懂海洋的利害关系，魏光直接摊牌了：“侯爷，我之前就说了，经济决定一切。” “有了钱，百姓才能富足。” “有了钱，国家才能强大。” “所以我大胆的猜测，在未来，海洋将会是财富的聚焦点。” “大明周边的国家已开始频繁的海贸，如果我们还实行海禁，他们只会越来越富强，届时，他们的商船会越来越庞大，直至成为强大的水师舰队，到时一切都晚了，现在为了几个倭寇就实行海禁放弃海贸，实乃鼠目寸光。” 朱元璋瞪大了眼睛，虎目好似蕴含闪电。 这魏光竟当面说他鼠目寸光？ 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若海贸一开，就等于给倭寇送军粮，他们尝到了甜头，数量会越来越多，你怎么解决？”朱元璋问道。 他还以为魏光高谈阔论应该有办法，哪知魏光干脆的摇头： “我不擅长指挥军队。” “就这？”朱元璋呵呵冷笑。 魏光摊了摊手，道：“别急啊侯爷，我确实没办法指挥军队，但解决办法还是可以提供的。” “虽然不一定可行，但总比禁海要强。” “说说看。”朱元璋道。 整理好语言后，魏光说道：“依我看，靠蛮力厮杀已经过时了，如果是我，那就玩经济压制。” “何谓经济压制？”朱标问。 “很简单。”魏光解释道：“靠海贸赚钱，等有了钱，修起庞大的战船，组建远洋舰队，直接碾压倭寇即可。” “在陆地上抵御倭寇，永远也解决不了他们。” “说得倒好听，实际哪有那么简单？”朱元璋悠悠道。 作为皇帝，思考的方式自然和臣子不同。 他考虑天下大局，而非暂时的得失。 “不管如何，都值得一试。”魏光沉声道：“自古以来，在农业时代中，江河是农业文明的命脉。” “谁掌控了江河，谁就能制霸一方。” “随着海洋贸易越来越频繁，航海技术会发展得越来越快，海外诸国的交流自然越发频繁，这意味着什么？” “我再次大胆的推测，海上丝绸之路的时代恐怕就要来了，既然时代已悄然改变，那我们也该做出相应的准备才对，大明未来的出路肯定在海洋！” “谁掌握了海洋，谁就掌握了世界。” 一席话说完，父子俩都皱起了眉头。 这番话他们还从未听过。 魏光前面说对了，在农业时代，谁掌握河流谁就掌握了一切。 但是，海洋真有如此影响力？ 茫茫的大海，真会像魏光所说，是大明的未来吗？ 见两人有所意动，魏光继续诱惑道：“侯爷，驸马，咱大明是陆地大国，同样也该是海洋大国才对，海洋疆域可不能放过。” “海洋的疆域？” 朱元璋有些诧异，道：“海洋也算是疆域吗？” “在未来可能会出现海洋疆域吧。”魏光接着道：“我大明如今的航海技术，造船技术皆是世界顶尖，但如果继续海禁，不出百年，海外诸国在航海技术上必然超过我们。” “届时，我大明只能龟缩在陆地上。” “作为世界范围内的大国，这不应该是大明的结局，现在连沿海的倭寇都解决不了，这不是已经说明了问题？” “为了抵御倭寇，为了大明的未来，我大明需要、不，是必须要成为海洋大国，大国海权的问题必须要重视了。” 第二十九章 魏大人比财神爷都管用 听完魏光关于大国海权的一番话，朱元璋父子俩震撼了。 大国海权，这观点他们首次听到。 良久，朱元璋沉声道：“魏光，你难道以为这天下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吗？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难道就只有你看得清吗？” “我从不认为我是聪明人。” 魏光却摇了摇头，道：“相反，我其实只是愚笨的人，或者说，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但我有一个优势，我能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见两人还想追问，他打断了两人：“好了，这话题到此为止吧。” “反正朝廷的海禁政策一朝一夕也改不了，我们还是谈谈发展的问题吧。” “对了，宵禁你们怎么看？” “你想开宵禁？”朱元璋顿时懂了。 魏光点头笑道：“你们也知道德宁县的情况，应该明白开宵禁的好处。” “安全问题如何解决？”朱元璋问。 “那简单。”魏光轻松道：“现在钱庄已建设起来，官府就可以向钱庄贷款，有了钱，巡检司多扩招衙役即可。” “一百人不行，那就两百人，两百人不行就五百人，这也是建设钱庄的好处之一。” “官府向民间贷款？”朱元璋挑起眉头。 这种事他闻所闻问，见所未见。 朱元璋连连摇头，道：“这置朝廷的颜面于何地？” “我可不是遵守教条的人。”魏光咧嘴笑道：“只要能发展经济，让百姓更加富裕，任何办法都可以使用。” 朱元璋犹豫了，宵禁影响巨大。 盗贼问题事小，如果倭寇、北元的奸细潜入京师，那该如何解决？ 见两人犹犹豫豫，魏光继续劝道：“侯爷，驸马，朝廷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吗？” “德宁县开了宵禁，不仅没有影响，经济反而发展得更好了，我想这已经足以证明开宵禁好处。” “不妥，还是不妥。” 朱元璋想了想，还是否决了。 魏光没办法，只得选择退一步：“那不如这样吧，选出一条街作为试点，先看看开了宵禁之后的影响。” “如果可行，再全面在京师实行，如果不可行，那我从此闭口不提开宵禁之事。” “可。”想到德宁县的繁荣，朱元璋终于松了口。 两人商议一番，决定以上元街作为试点。 又商量一些细节，朱元璋说道：“对了，上次在德宁县看到的那些石头路，好像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啊？” “那是水泥，我研究出来的玩意。” 魏光恬不知耻的将成果占为己有，道：“相比较于糯米灰浆，水泥不需要使用食物，且坚固程度远超前者，不管是修路、修房子、修城墙都要好很多。” “应天府也该修一修了。”朱元璋笑着颔首。 “是啊，该开始了。” 魏光瞳孔中绽放出光芒。 他说的开始，不仅仅是修建应天府，还是他经济计划的开始。 ... 四月，应天府忽然热闹了起来。 短短一个月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了。 月初，联合钱庄开始建设。 这在商圈里面可谓是一场大地震，京师百姓也津津乐道。 应天府府尹狂赚三千万，捞钱本领惊为天人。 月中，比邸报更详细的京师日报出现了。 同时，还有在日报上刊登的夜市工程、修路工程、小农经济工程，令京师眼花缭乱。 尤其是夜市工程，深受百姓、贵族喜爱，消费惊人。 月底，京师出现了一股热潮，即针对府尹大人一些列改革的讨论。 舆论越来越激烈，甚至影响到了上层的朝廷。 但这些都和魏光无关了。 他此刻正在乡下发展小农经济。 淳化镇，魏光正和农民打成一片，他指着大片的农田，对着旁边的老翁们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集体承包责任制的意思很简单，以后你们淳化镇就是一个集体，农田种水稻，旁边的荒山种果树，里面可以养猪，具体情况，官府会派人过来指导，你们不用担心。” “应天府各地都实行了承包制，淳化镇作为大镇，理因更富裕才对。” “这些都要钱吧？”有老翁问道。 “钱不是问题。”魏光说道：“你们镇集体可以向钱庄贷款，不收你们利息。” “可要还啊，亏了咋办？”众人窃窃私语。 “亏了就不用还钱。” 魏光擦了擦汗水，继续道：“只要你们严格按照指导人员的教导来执行，赚了钱再还钱庄，如果亏了就不用还钱。” “还有这种好事？” 百姓们依然不相信。 魏光挠了挠头，这一个月来他口水都说干了， 这种情况很多见，百姓的顾虑他也能明白。 他朝着人群中使了个眼神，有人当即高声道：“我觉得可行，你们还不知道吧，这钱庄就是府尹大人办的，几个时辰就赚了三千万两白银，跟着府尹大人绝对没错。” “三千万两白银？” “乖乖，这是多少啊？” 众百姓面面相觑，他们还是首次听到这个数字。 “那太多了，堆积成山。” “府尹大人比财神爷都管用，听他的准没错。” 见时机已成熟，魏光上前笑道：“各位父老乡亲，这里是天子脚下，皇帝最憎恶贪官，如果本官欺骗你们，你们可以进京告御状，一告一个准。” 在托的带动下，一众百姓这才同意所谓的集体承包责任制。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回京的路上，钱守业抹了抹汗水，边扭动脖子边说道： “大人，这也太麻烦了。” “照我说，一个命令下去就可以了，带着他们赚钱还要大费周章，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天子脚下，来不得硬的。”魏光摇头：“而且我提出的东西太新颖了，别人不相信也可以理解。” “以前我在德宁县提出这些想法时，你们第一时间不也是反对吗？” “这倒也是。”钱守业咧嘴笑了。 第三十章 废立皇帝，朱元璋怒了 夕阳西下，在京师城门关闭的最后时刻，魏光和钱守业及时赶到。 “好险，就差两刻钟。” 钱守业抹了抹额头汗水。 上次两人就在城门前睡了一晚上。 尽管魏光是府尹，但也不敢在天子脚下破坏规矩。 两人穿过官署，径直去到上元街。 因为开了夜市，上元街还没到夜晚就已经热闹起来。 “来两碗豆腐脑。”找了个摊子坐下来，钱守业朝着摊主喊道。 “对了，我要甜的。”魏光也喊了一声。 “魏大人，来了。” 片刻后，摊主端来了小吃。 “老余，生意如何？”魏光边吃边问道。 上元街一半的摊主，都是从德宁县跟随水利集团过来的，另一半依然是由水利集团所培训。 “托大人的福，比起在德宁县，在京城赚的钱翻了五六倍，这里的大人们出手都很阔绰。” 老余笑呵呵道：“主要还是京城的大人们好像没见过世面，咱们县城很普通的小吃，这些大人可喜欢了，我的儿子就在旁边烤肉，一个大人吃高兴了，赏了二十两银子。” “这是当然了。” 钱守业咧嘴笑道：“这些小吃可都是大人研究出来的，我当初吃的时候也是惊为天人，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吃过才怪了。” “大人你先吃，我去招呼客人了。”摊主弯腰笑道。 “去吧。”魏光微微点头。 吃完豆腐脑后，两人又点了烧烤。 刚吃了一口烤羊肉，魏光就发现脑海中出现了星星光芒。 他对此早已熟悉，这代表着繁荣度提升了。 放下烤肉串，魏光意识进入脑海。 只见那青铜鼎正一阵闪烁光芒，伴随着那光芒而来的还有阵阵跳动，就好像鲜活的心脏。 魏光仔细看去，青铜鼎中浮现出五件散发出淡淡光芒的物品。 第一件是书籍，《燧发枪制造指南》。 第二件是实体的燧发枪样品。 第三件依然是书籍，《红衣大炮制作指南》。 第四件就是红衣大炮的样品。 第五件还是书籍，《戚继光兵法》。 魏光心念一动，青铜定上面浮现出一段信息。 【姓名】：魏光。 【身份】：府尹。 【应天府繁荣度】：54（满繁荣度为100，提升繁荣度将获得大量奖励）。 【德宁县繁荣度】：61（你已调离德宁县，但县城的繁荣度依然会触发奖励（削弱70%）。） 【国运】：待开启。 【寿命】：26（繁荣度将决定你的寿命，请尽快提升京师繁荣度）。 “加了两年寿命，还不错。”魏光还算满意。 在德宁县他花了三年时间，提升的繁荣度也只是让他增加了五六年的寿命。 现在才来应天府短短一个月，就增加了两年寿命。 按照这样的速度，他长命百岁不是问题了。 “大人，就知道在这里能找到你。” 就在这时，陶小树带着巡检司的衙役匆匆走来。 “怎么了？”魏光吃着烤串。 陶小树吩咐衙役去巡逻，低声说道：“大人，最近一个月朝廷可是闹得不可开交，弹劾你的奏章都快堆积成山了。” “这么夸张？”魏光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弹劾，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陶小树继续说道：“之前的弹劾都没事，但奈何连丞相也加入进来，我听到消息，明天朝会要开辩论。” “一些老儒公开表示，要拿你的头祭旗。” “拿我的头祭旗？他们以为在拍电影啊。”魏光被气笑了。 “拍电影？”两人一头雾水。 想了想，魏光说道：“虽然这些腐儒只会攻击来攻击去，但也不能完全无视，免得在阴沟里翻船。” “对了，这个月的税收簿你整理出来了吧？” “已经搞定了。”陶小树点头。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魏光笑了：“这也不是大过错，只是变革而已，如果他们接受不了，我们大不了就回地方。” ... 与此同时，朱元璋一家人乔装打扮来到了上元街。 “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朱标嗅了嗅，街道飘来了各种香味。 “和上个月比，京城确实不一样了，这魏光果然是个能臣。”马皇后笑道。 一家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最好吃的皮皮虾。 朱元璋刚吃了一口，忽然发现脑海中的青铜鼎闪烁阵阵光芒。 他心念一动，青铜鼎浮现出信息。 【国号】：大明。 【繁荣度】：33（满繁荣度为100）。 【可游览皇帝】：朱元璋、朱允炆（繁荣度决定可游览的皇帝数量，请尽快提升国家繁荣度，以解锁更多的皇帝人生）。 【可游览画面】：托孤之臣（朱元璋）。 【介绍】：皇帝朱元璋驾崩前，安排的托孤之臣对大明帝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被后世津津乐道，这一幕也被永远定格在历史上，驾崩前的十二时辰被浓缩为三分钟画面。 【可游览画面】：废立皇帝（朱允炆）。 【介绍】：朱允炆继位四年，推行削藩让大明帝国走向新的历史，而他也迎来了命运的审判，审判日被浓缩为三分钟画面。 【提示，是否观看？】 “废立皇帝？” 朱元璋皱起眉头。 这天下间谁敢废立皇帝？谁有这个胆子？ 尽管不解，但他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立刻开始观看画面。 同一时间，青铜鼎浮现画面与文字介绍。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明太祖朱元璋驾崩，朱允炆即皇帝位，年号：建文。】 【同年，镇国公魏光扫除政敌，威震海内，成为朝政实际上的决策者，未来的很长时间内，百姓充实，四夷宾服。】 【皇帝朱允炆即位不久，即开始推行削藩。】 【自此，皇室相残，藩王惨死。】 【四年后，镇国公从海外归来，以骨肉相残之罪名，正式废除朱允炆皇帝位，并向天下臣民公示。】 “魏光？”朱元璋愣住了。 他确实没想到，废除皇帝的人竟然是魏光。 “恶臣，乱臣贼子。” 朱元璋猛地矗立起来，一时怒火冲天，胸膛剧烈起伏，瞳孔中蕴含着汹涌的风暴。 他现在很想冲到应天府衙门，拔出长刀砍了魏光的脑袋。 “重八，怎么了？”马皇后诧异的问。 “没事。”朱元璋重新入座。 这或许是以后的历史，但既然有了这青铜鼎，他就有机会改变。 第三十一章 他们竟是皇帝和太子 五月初一，天气晴朗。 天还灰蒙蒙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星星的马车，魏光骑着骏马去了宫城。 来应天府一个多月了。 这是他第二次参与朝会。 第一次朝会由于皇帝龙体不适，他没机会见到布衣天子朱元璋。 之后时间他都在京师外搞小农经济，也就没机会参与了。 朝会流程极为繁琐，魏光其实不想上朝的。 首先必须在大半夜起床。 然后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 期间还不能吃东西，只能用点补品填肚子，这是为了避免朝会时出现出恭这种情况，惹天子不高兴。 约莫两刻钟后，魏光来到午门。 此时已有许多大臣等候多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魏光一身红袍，极为显眼。 大明律规定，一至四品的官员才能穿红色官服。 现场五颜六色，身穿红色官服者，几乎都是三三两两小群体的核心，而且大多年长。 魏光如此年轻却一身鲜红，自然引起了不少注意。 “他就是应天府府尹魏光？” “应该是了，上次朝会时见过一面。” 见到魏光到来，一众大臣七嘴八舌，暗中指指点点起来。 无他，这场朝会就是因为魏光。 大明三日一朝，五日一朝，完全看皇帝的心情。 但昨日与今天接连开了两场朝会，这一场就是因为魏光所引起的。 不少官员睡眼朦胧，已经在心里骂了魏光祖宗十八代。 而始作俑者视若无睹，双手抱于胸前。 靠在宫墙，闭幕眼神。 昨日魏光已经知道，这次朝会专门针对他。 “咚咚咚~~~” 卯初，浑厚的钟声准时响起。 伴随着“轰隆”声，宽大厚实的宫门缓缓打开。 顿时人头攒动，百官依次进入。 穿过奉天门，众臣在宽阔的广场整齐列队。 魏光正欲寻找自己的位置时，一名锦衣卫阔步走来，低声道： “魏大人，陛下有请。” “请。”魏光伸手示意侍卫带路。 两人穿过武楼，约莫一刻钟后，来到了武英殿。 “魏大人，陛下在里面。” 锦衣卫伸手示意，随后矗立在一旁。 魏光阔步上前，整理好官服，朝着殿内高声道：“臣魏光，拜见陛下。” “进。”有太监尖声道。 魏光进入武英殿，在宽阔的大殿中心发现了两道身影。 他们一位壮实，一位挺拔，皆背对于他。 “臣魏光，拜见陛下。” 魏光躬身弯腰，作揖说道。 “无需多礼。”熟悉的声音响起。 魏光缓缓抬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就在这时，那两道黄袍身影缓缓转过身来，动作出奇一致，双手放在腰间，大拇指扣在腰带中，笑盈盈的看着魏光。 “厚礼蟹....”魏光傻眼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认识的梅家叔侄。 不，他们是皇帝和太子。 “我早该想到的。” 魏光想起了种种过往。 应天府号称小朝廷，不归六部和丞相管辖，只向皇帝负责。 能担任应天府府尹，说明至少是皇帝的亲信。 之前他有所猜测，但没往别处多想。 现在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朱元璋非常满意魏光的表情，大笑道：“魏大人，不知你有何感想？” “臣有罪。”魏光心惊肉跳。 也就是说，他在德宁县的所作所为恐怕早被朱元璋记录在小本本上了。 “你有何罪？”朱元璋笑意盈盈道。 魏光吞咽唾沫，艰难道：“臣违背大明律，罪该万死。” “原来你还知道啊。” 朱元璋呵呵一声，道：“如果不是看在百姓的面子上，咱早就砍了你的脑袋。” “陛下圣明，臣对陛下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魏光还能说什么，只能先承认错误再说。 只要朱元璋没砍他，一切都好说。 朱元璋笑呵呵走来，说道：“你应该知道今天朝会的原因吧。” “知道。”魏光点头。 “可有信心？”朱元璋问。 “回陛下，并没有。”魏光摇了摇头。 其实并不是没有，而是他不关心，大不了回地方，反正罪不至死。 朱元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再联想昨日看到青铜鼎“废立皇帝”的画面，他神目如电，道： “你以为咱还会让你回地方？” “你这一辈子只能待在京师了，区别在于，是以阶下囚还是府尹。” ... 奉天殿，皇帝车架缓缓到来，魏光一脸苦逼跟在身后。 皇帝入殿，众臣排队陆续进入。 这次朝会极为隆重，在京七品以上官员都到了，殿内站不完都站到了外面。 魏光刚刚入位，就感受到敌视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不少人死死盯着他，眼中杀气腾腾。 今天的朝会与其说是辩论会，不如是他魏光的审判。 朱元璋站立在阶梯上，洪亮的声音传遍了大殿：“诸位臣工，今天咱特开朝会，想必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最近京城可谓沸沸扬扬，咱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有啥想说的都说出来，今天是特殊朝会，不讲繁文缛节。” 话音刚落，就有大臣大步出列，高声道：“臣请陛下问罪魏光。”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众大臣应声唱和。 这种情况肯定不能让领导出面，深谙人情世故的魏光当即出列，看向那领头的老者说道： “这位大人，不知身居何职？” “我乃武英殿大学士。”老者说道。 “敢问大学士，本官何罪之有？”魏光说道：“就算要杀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大学士朝着皇帝作揖，又朝着群臣作揖，说道：“陛下，诸位大臣，魏光之罪有三。” “其一：公权私用，经商牟利。” “大明律：官吏不得行商，不得通过亲属、代理人，或者委派自己的家仆、随从的方式经营获取利益，而魏光公然开设钱庄，获不法钱财超几百万两。” “其二：结交朋党，祸害朝政。” “四月初一，魏光在应天府售卖钱庄股份，其中就有不少勋贵，这其中是否存在利益交换？” “其三：鼓动百姓，公然僭越。”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各专其业，各守其职，这才有了国家秩序。可魏光竟让百姓去行商，参与商贾之事，公然破坏天地法理，让朝廷颜面何在？上下尊卑又何在？” “现如今，百姓大谈钱财，大论名利，有其田而不思耕种，致使民风败化，长期以往，国将不国。” “臣请旨，斩魏光以安民心。” 第三十二章 辩论!魏光舌战群儒 “臣请旨，斩魏光以安民心。” 奉天殿内，群臣讨伐声此起彼伏。 似乎今日朝会不是辩论，而是对魏光的审判。 “大学士口才真好，一上来就给我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魏光依然保持平静。 他有没有罪，不是这些大臣说了算。 而是那位一言不发的皇帝。 只要他能说服皇帝，或者有足够的利益打动皇帝，别说他没罪，就算有罪皇帝也会保他。 想到这里，魏光走在大殿中，目光一一扫过群臣，最后高声道： “其一，大学士所说的公权私用，经商谋利，完全子虚乌有。” “钱庄证据凿凿，你还想诡辩吗？” 大学士话音落下，一众老儒口诛笔伐。 似乎要将魏光淹没在口水当中，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魏光挺直身体，声音压过了众人：“大学士，钱庄确实由我主导，但你有何证据证明我从中谋利？” “这是朝廷入股，民间合伙，我只是起到中间人的作用，何来经商谋利？” “这还不是经商？”大学士冷笑。 魏光余光扫了一眼皇帝，朱元璋扭头过去，假装没看到。 虽然此事和皇帝有关，但魏光肯定不能让领导直面压力，更不能让领导背锅。 他走到老家伙身前，高声笑道：“早在春秋战国时代，齐国管仲就在《管子·海王》提出：唯官山海为可耳，又有《盐铁论·贫富》说：食湖池，管山海。自古以来，国家便控制山林川泽之利。” “此不是圣王所为.....” 大学士还没说完，魏光粗暴打断了他：“除此之外，在西汉时期，有桑弘羊为加强国家集权，从富商、豪强手中夺回盐铁等重要经济事业，扭转国家的财政困难局面，推行了盐铁官营和酒类专卖。” “这就是所谓食湖池，官山海。” “大学士，我说得可对？”魏光笑道。 “荒谬，盐铁官营、均输、酒榷皆是与民争利。”大学士当即全盘否定。 “大学士所言极是。” “如今民风败化.....” “坊间百姓大谈名利。” “盐铁官营，乃民间疾苦的根源。” 一时间，魏光像是捅了马蜂窝。 一众老儒指指点点，唾沫星子都飞到了魏光脸上。 他昂首挺胸，敌人虽众却丝毫不惧。 双方指着鼻子辩论。 就差撸起袖子打了起来。 火药味越来越浓，中立派的官员就差嗑瓜子看戏了。 魏光舌战群儒，双方面红耳赤，他郎朗声再次压过了一众老儒： “自古以来，皆有国家控制重点商业的行为。” “我今效法古人，有何不可？” “如今朝廷介入，垄断钱庄，可使国库充裕，一方面可以用于军费等各项开支，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少数豪富操纵市场的行为，使百姓的利益得到保护，如若国家富强，既可预防天灾人祸，又用来救济百姓。” “至于与民争利.....” 魏光冷笑一声，不屑道：“朝廷虽垄断钱庄，但也允许民间入伙，何来的与民争利？大学士可以去问问，民间巴不得朝廷入股。” “荒谬，实乃荒谬。” 大学士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双臂不断颤抖，手中的笏板高高举起，就差人身攻击了。 “砸啊，你一砸我就躺在地面，到时候看你给不给我养老。” 既然对方不讲理，魏光将头伸过去耍起了无赖。 “哈哈哈....”顿时哄堂大笑。 即便有礼仪官在旁边监督，一众大臣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好了，这是朝廷，不是夜市，要是让人看到，成何体统？”朱元璋也是忍俊不禁。 魏光整理好官服，看着瞪大眼睛的大学士，他继续说道： “至于结交朋党，祸害朝政，与我何干？” “有勋贵去购买股份，难道不应该去查勋贵吗？再怎么算也算不到我的头上吧？” “至于其三，倒却有其事。” 听到这，大学士顿时叫嚣起来：“看看，陛下，他承认了。” “那又如何？”魏光轻蔑的笑了。 他看向一众老儒，呵呵笑道：“追名逐利，这难道不是世人的最终追求吗？” “要说这名利二字，你们这些读书人才最看重吧？” “你们的老祖先早就说了，学而优则仕，还有说，十年寒窗，为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更有“黄金屋、千钟粟、颜如玉”，由此可见，你们才是最喜欢追求名利的一群人，还好意思说别人？” “荒谬，实乃荒谬啊。” 一时间，惹起群情激愤。 一众老儒又开始指指点点，把魏光围在中心，似乎想将他说死。 若是眼神能杀人，魏光早已千疮百孔。 他不屑于顾，傲然矗立。 一群文弱老儒而已，要真动手，他一拳一个小朋友。 见老儒们喋喋不休，魏光高声道：“世人都追求名利，这本无可厚非，但你们这些腐儒，嘴上一口一个大道理，心里早就想升官发财了吧？” “更何况，谁规定的农民只能种地？” “自古以来皆如何。” 话音落下，大学士喋喋不休。 魏光冷笑一声：“自古以来还有人死呢，怎么不见你去死？” “你敢辱骂本官？” 大学士顿时面红耳赤。 “我还想打你呢。” 魏光双手大拇指扣在腰带上，挺胸道：“本官堂堂三品大员，你只是个小小的正五品，竟敢在本官面前狺狺狂吠，这就是你们喜欢说的上下尊卑？” “你，你，你......” “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魏光粗暴的打断了老儒，继续补刀道：“你们这群腐儒，谈论治国之道，只知道一会儿说尧舜，一会儿又说孔子，如果真让你们去处理国事，恐怕你们只会手足无措，嘴上头头是道，现实一事无成。” 魏光已经杀红了眼，出口成脏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做百夫长，胜过一书生，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说的就是你们。” “我要是你们，早就找面墙撞死算了，活在这世上简直是浪费米饭。” “你，你，你......” 大学士胸膛起伏，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御医，快传御医。” 朱元璋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平时也讨厌这些腐儒，但这些人讲经头头说道，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现在好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第三十三章 有钱就是大爷 送走武英殿大学士后，一众朝臣窃窃私语。 这魏光舌战群儒，竟丝毫不落下风。 刚才唾沫横飞的画面，不管是谁看了都害怕，毕竟这群老儒向来能说会道。 但魏光却能对喷，令众人不免刮目相看。 见众人表情，魏光轻笑一声。 这只是出口成章而已，小儿科罢了。 说实话，他敲键盘的速度更快。 就在魏光以为事情结束之时，只见一名老儒在众多“同志”的簇拥下上前，平静道： “魏大人，这次朝会目的是官营商业的辩论，没必要骂人吧？” “我们的能力确实有限，所以才有了诸位朝臣一起辅佐天子，各有能力，各司其职，如果儒生能做完所有事，那还要诸位干嘛？” “所以了，那你还放什么屁话？”魏光出口成脏。 “你敢辱骂老夫？”老儒瞪大眼睛。 魏光一副骂你怎样的表情，底气十足道：“你自己也说了，各有能力，各司其职。” “既然如此，应该求同存异才对。” “在读书讲经方面，我不如你们，但在发展国家经济上面，你们远不如我，既然如此，你们讲你们的经，我发展我的经济，岂不美哉？况且这也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问题。” “现在你们自己拿一套说法出来，就不允许别人存在不同的说法？这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儒顿时给整沉默了。 ... “魏大人，火气别这么大嘛。” 就在这时，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笑呵呵道： “魏大人，今日之朝会是辩论官营商业是否可行，陛下也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几位大学士也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而已。” “你刚才说得对，求同存异。” “你的想法也不错，但关键在于，大明律法对此早已规定。” “现在是你破坏了规矩，而我们的目的是讨论，是弥补，是补充，你没必要咄咄逼人。” 话音落下，众大臣眼睛一亮。 尤其是哪些老儒，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样。 是啊，是魏光这厮违反大明律。 他们明明是来问责的，结果都和这厮说了什么啊，完全被他绕进去了，最关键的地方都没提。 “这位大人，不知身居何职？” 魏光眼神凝重了起来，这家伙不简单啊。 刚才和老儒们只是在耍嘴炮而已，都无关痛痒，但这家伙仅仅一句话就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中书省左相，胡惟庸。”男人说道。 “原来是左相大人。” 魏光躬身作揖，嘀咕道：“老家伙，坏我好事。” 这嘀咕声很小，但周围大臣都听到了。 胡惟庸自然也是，他笑呵呵道：“魏大人，我们是在辩论，你怎么突然辱骂本官？当真以为朝廷治不了你的罪？” “骂的就是你，我们说得好好的，你出来搅什么局？” 魏光故作胡搅蛮缠的摸样，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没办法，魏光没辙了。 怪不得如此厉害，这胡惟庸不愧是历史上最后一位宰相。 这家伙一句话就点明了问题所在，说实话，他现在无计可施，黔驴技穷了。 之所以故作胡搅蛮缠，是为了拖延时间想对策。 其次，他也想骂这家伙。 现在是洪武十二年，这家伙还有半年就要凉了。 届时，牵连甚广。 为了不卷入胡惟庸案中，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成为胡惟庸的敌人！ “肃静。”负责现场秩序的礼官高声道。 等笑声停止，魏光选择摆烂。 想了半天，他确实想不出反驳的对策。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皇帝了。 作为下属，他已经顶住了最大的压力，现在就看皇帝怎么说了。 想到这里，魏光反而轻松了，他笑道：“官营商业是否可行，我认为要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自古以来便对吗？” “只要于国家有利，于百姓有利，规矩其实也可以适当的改一改，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了？” 说到这里，魏光从怀中取出了两份文书，接着道： “各位大臣，这就是证据。” “左手这一份，是本官未上任应天府时的税收，而右手则是上任后的变化。” “本官向来喜欢以证据说话，不像某些人。” 说到这里，魏光扫了一眼那些老儒，一众老家伙吹胡子瞪眼。 “呈上来。”朱元璋来了兴趣。 魏光阔步走去，将文书递给了旁边的太监。 做完这一切，他闭目沉思。 胡惟庸、众大臣也都相继看向了皇帝。 今天之朝会说是辩论，其实还是得看皇帝的定夺，说多了其实没用。 皇帝说有罪就有罪，说没罪就没罪。 这也是胡惟庸虽然参与了此事，却没有和魏光打嘴炮的原因所在。 ... 台阶上，朱元璋仔细看了两份文件。 片刻后，他眉头挑了起来。 “好啊，很不错。” 朱元璋连连点头，将文书递给了旁边的太监。 那太监立刻宣读起来：“应天府去年年税二十万两，其中税银七万两，剩余为税粮。” “应天府四月税银......” 说到这里，那太监似乎惊讶了一下，随即说道： “四月税银十五万两，税粮暂时未计。” 话音落下，众臣皆惊。 这一个月的税银，竟比去年一整年的税银还高？ 也就是说，一年就是一百五十万两，比之前高了七倍。 而且这只是税银而已。 税粮按照一年两收，现在还未统计。 一众老儒皆垂头丧气。 他们明白，今天胜负已分。 朱元璋负手而立，似乎颇为满意。 魏光已经把最大的压力扛了下来，现在他只需要来一句轻飘飘的定夺即可。 想到这，朱元璋笑道：“魏光说得没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于国家、于百姓有利，规矩可以适当改一改。”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明白了。 看样子魏光这厮没事了。 就这样，今日早朝匆匆结束了。 魏光正想离开时，朱元璋忽然说道：“对了魏光，皇后召你去御花园。” 魏光点头称是，随同皇帝出了奉天殿。 等一行人离开后，胡惟庸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怎么了，很气馁？” 李擅长笑呵呵走了过来。 胡惟庸颇为无奈，说道：“京城议论汹汹，在加上一众儒生施压，魏光这样都没事，看样子以后定会平步青云了。” 李擅长笑着摇头，似乎已洞悉一切：“这场朝会还未开始，其实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第三十四章 腹黑天子，明朝的舆论战 “注定失败？”胡惟庸挑起眉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没有完全理清楚。 “钱。”李善长点拨道。 “钱.....原来如此。”胡惟庸想明白了。 见大臣走得差不多，他低声道：“如今魏国公徐达在北方练兵，陛下缺钱，而联合钱庄的那四成股份想必是在陛下手里了。” “按照当日的情况来看，这四成股份至少价值三千万，所以不管魏光犯了什么事，也不管陛下会不会秋后算账，至少于现在而言，魏光是绝对安全的。” “如果惩治了魏光，联合钱庄就会倒塌。” “届时，陛下手里的股份就会大大缩水，甚至是一文不值！” “没错。”李善长颔首笑道。 “你说魏光这家伙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明明大家都是一颗脑袋，为什么他捞钱的手段无人能及？” “再加上陛下的维护，这家伙不得了啊。” 胡惟庸忽然有些嫉妒了，同时也记住了魏光。 此人很有可能会成为他未来的对手，既然如此，是对手就应该乘早铲除。 ... 魏光与皇帝在宫城中绕了几圈后，抵达目的地--御花园。 “魏光，你竟然能将那些老儒说得哑口无言，让咱刮目相看啊，咱之前可是被他们烦够了。” “就像是一群蚊子一样，整天在你耳边嗡嗡嗡的，逃都逃不掉。”朱元璋心情还不错。 “陛下谬赞，都是诡辩罢了。” 魏光笑了笑，如实说道：“臣的目的是激怒他们，让他们无法找到重点所在，只是可惜了。” “被胡惟庸看穿了？”朱元璋笑了。 “是啊，丞相就是丞相。” 魏光也有些感慨，能做到丞相的人岂会简单？ 第一次见到胡惟庸，结果就差点吃了大亏。 好在这家伙明年就要凉了，倒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走着走着，魏光突然试探道：“对了陛下，臣之前还说了陛下不少坏话，请陛下责罚。” “都是小事，不说这些。” 朱元璋眯起眼睛，看似豁达的挥了挥手。 “......”魏光却挑起了眉头。 坏话如果说开了，大家相视一笑就结束了。 但朱元璋并没有说，反而将其藏在了心里，这意味着总有一天会爆发。 忽然间，魏光感觉皇帝不一样了。 不是不一样，他之前认识的是伪装的皇帝，现在才是真正的布衣天子朱元璋。 “魏大人，你来了。” 有声音打断魏光的思绪。 他扭头看去，只见远处花园里，有位华贵的妇人在种菜。 他在德宁县见过，不是马皇后是谁？ 一国皇后亲自下地耕种，魏光神情逐渐肃然。 偌大的花园被开垦出几片菜地，其中大部分种了土豆，魏光已经看到冒出土壤的新芽，另外就是马皇后的蔬菜大棚了。 “魏大人，这是我最新种的辣椒，但总是不得要领，能否给我解惑？”马皇后笑道。 “荣幸之至。”魏光小跑过去。 大棚除了辣椒之外，还有很多蔬菜。 自从水利集团来到京城，一些新奇的蔬菜也被带到了这里。 “魏大人，这大棚如何？”马皇后问。 魏光扫了一眼，说道：“殿下，现在是五月份，天气暖和，其实并不需要大棚，这只是在冬天时保持温度的措施。” “是嘛。”马皇后若有所思。 魏光拿起小铲子，一边将差苗铲除，一边说道： “殿下，种植辣椒和其他菜不一样，俗话说苗壮多收一半，健壮的辣椒幼苗移栽后具有成活率高、缓苗快、抗逆能力强的特点，非常有利于提高产量和品质。” “所以我们在育苗时，要尽量挑选健康的幼苗，培育壮苗。” “那如何挑选培育？”马皇后问。 “这个简单。”魏光接着说道：“种子在播种前需要用温水浸泡四个时辰，然后用湿布包裹起来催芽，当种子出现新芽时就可以移栽在土里播种了。” 随即，魏光说了一大堆要点。 搞定一切后，马皇后笑道：“魏大人，你公务繁忙，让你来帮我种菜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哪有的事。”魏光笑了。 和马皇后谈话，比腹黑的朱元璋轻松多了。 马皇后拍了拍掌心泥土，说道：“魏大人，你卯时来上朝，应该还没吃早饭吧？我们正好也要用膳了，一起吧。” “不了殿下，臣还有公务要处理。” 看到旁边笑吟吟的朱元璋，魏光婉拒了。 自从挑明身份后，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在朱元璋身旁，老朱这腹黑的目光，总让他感觉全身有蚂蚁在爬。 离开御花园后，魏光去到了武英殿。 巧合的是，他看到了被他气晕的大学士。 双方在路口相遇，大学士冷哼一声，昂着脑袋和一众老儒离开了。 等魏光离开后，老儒们这才回头。 “大学士，这厮牙尖嘴利，今日朝会之辩论要是传出去，恐有损您老人家声名啊。”一位年轻的儒生说道。 大学士柳宗羲冷笑一声，道：“这厮不过是仗着陛下庇护罢了。” “没错，这厮与陛下狼狈为奸，与民争利，实乃谀臣，我等要坚决阻止这种事发生，也要坚决打倒这种谀臣。”老儒们纷纷说道。 大学士柳宗羲抚须一笑，道：“我已有办法。” “哦？”众人静待下文。 柳宗羲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圣人讲，治国必先治人心，可人心跟着什么走呢？那就是舆论。” “而舆论又跟着什么人走？那就是我们这些文人，天下的舆论，都在我们的笔杆子上。” “只要操控了民意，就等于控制了朝廷，届时，皇帝还能保这厮吗？” “大学士这招高啊。” 老儒们纷纷竖起大拇指。 ... 回到官署，魏光便开始对钱庄进行了一系列管理。 当然，此事是通过徐翁执行的。 毕竟才出了辩论这事，他做事得更警惕了。 尤其是皇帝朱元璋还颇为腹黑，他更要如履薄冰，不能犯一丝错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发行银票？” 听到银票的说法，徐翁若有所思。 当魏光将银票的功能说出后，徐翁说道：“公子，这不就是大明宝钞吗？” 魏光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现在是纸钞和铜钱白银一起流通的。 思考片刻，他还是决定不挑战大明宝钞的地位，于是说道： “我们的银票不能在市场上流通，也不能购买物品，只限于大额交易，现银不方便携带的情况。” “比如交易超过上万两，几十万两这种情况，额度以千两、万两、五万两、十万两为主。” “明白了。”徐翁点头称是。 “对了，我们该如何防止别人弄虚作假？”徐翁又问。 “这个简单。”魏光笑道：“我有一套防伪技术，别人制造不出来。” 第三十五章 推行银票，时尚潮流 五月中旬，京师日报刊登了联合钱庄发行银票的消息。 一时间，银票在京城广为流传。 人人都很好奇，一张纸票而已，真能在联合钱庄兑换到真金白银？ 虽然很疑惑，但所有茶楼、戏院、接头小巷都在议论。 “银票真能兑换到真金白银？” “天下间没有这种好事吧。” “不懂别乱说，以联合钱庄如今的声誉，难道还能骗我们不成？” “而且这也不是免费的。” “银票的发行是方便大额交易，是需要你去联合钱庄用真金白银兑换的。” “这样说来，以后做生意就方便多了，不用携带大量的白银。” 百姓本就喜欢热闹，此事被越传越广。 仅仅几天时间，银票就被热议成了京师最时尚的东西。 加之银票额度较大，这渐渐成了身份的象征。 鉴于此，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商人，身上若是没有几张银票，压根都不敢出门。 ... 与此同时，水利集团总部。 这是座高耸的建筑，足足有十丈之高，异常显眼。 与周围低矮的木制建筑不同，它全是由砖石砌成。 就好似钉在京城的一颗钉子，赤裸裸、耀武扬威般的向京城展示它无比强大的基建能力。 行人只要路过此地，必会多看几眼。 这里俨然已成为京城的商圈中心。 外地商人来到京城，如果不看一眼这高耸的建筑，那铁定会被嘲笑成乡下人。 五楼，贵客大厅。 几名男人围坐在一起，边品茶边谈乱要务。 一名中年男人透过窗户看向街道，看着匆匆行人，颇为震撼道： “徐东家，每次来你们水利集团都都会被吓到，你们是怎么修建出如此高耸房屋的？” “这只是小儿科罢了。” 名为徐东家的青年轻轻挥手，道：“郑掌柜，我们的建筑能力，连朝廷的工部也比不上，你知道京城正在修的官道吧？这就是我们承接的。” “听说水利集团是从德宁县过来的？应天府府尹大人之前是那里的县令？”郑掌柜又问。 徐东家警惕起来，笑了笑没多说。 他正是徐翁的儿子，已经再三被告知在京城行事要警惕，不得透露关于魏大人的任何消息。 郑掌柜知道说错话，连连赔笑。 朝廷的事太复杂，可不是他能打听的。 徐东家喝了一口茶，问道：“对了郑掌柜，你今天过来，想必是选好位置了吧？” “是的，已经选好了。” 郑掌柜点头称是，道：“按照你们说的，我选在了大中街，周围没有其他加盟商。” “行，让我查一下。” 徐东家挥手让人拿来名册， 确定附近没有加盟商后，两人将此事确实了下来。 看着春风楼加盟证书，郑掌柜感慨了。 加盟可不简单，他经过了一个月的培训，这才拿到了这证书。 “可惜了，上元街已经有春风楼了。” 郑掌柜摇头笑道：“其实夜市一开我就想选上元街了，但苦于朝廷没有夜市的习惯，所以犹豫了。” “哪曾想府尹大人有如此魄力，竟能说服朝廷开夜市，等再想选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没犹豫也抢不到的。”徐东家笑了笑。 “哦？为何？”郑掌柜问。 “上元街都是给老客户的。”徐东家道。 “还有这种说法？” “当然。”徐东家笑着点头：“不过郑掌柜也不用灰心，你即将成为老客户，以后也有享有同样的待遇。” “是嘛，那太好了。”郑掌柜心中一喜。 徐东家拿出名册，接着说道：“郑掌柜，这一个月的培训费、加盟费，一共是一千八百八十八两。” 郑掌柜点头：“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应该半个时辰就到了。” “对了，你知道银票吧？”徐东家文。 “知道，怎么了？” “新出的规定。”徐东家道：“以后与水利集团的交易，额度超过一千两以上，在最近的半年内需要使用银票。” 郑掌柜顿时明悟，应天府府尹果然与水利集团有关。 钱庄就是府尹主持开设的，再加上最近新出的银票，这些事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来。 ... 傍晚，醉花楼。 作为上元街本地的青楼，醉花楼搭上了夜市的东风，一举成为京城青楼的头牌。 夜市才刚开始，醉花楼便已热闹起来。 贵客包间内，老鸨站在台上，笑呵呵道：“今天如烟姑娘待客之日，感谢各位贵人捧场。” “春宵一刻值千金，就不浪费各位贵人的时间了，还是老规矩。” “本公子出五千两。” “请如烟姑娘研究诗词。” 老鸨话音落下，就有人开始出价。 “大爷出一万两。” “诸位给个面子，我出一万一。” 这如烟姑娘是醉花楼头牌之一，一月只待客几次，自然引起众人一掷千金。 再加上周围都是朝廷的各部衙门，出入者皆是达官贵人，价格自然也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我出一万五。” 有声音响起，引起众人关注。 钱守业甩了甩手中银票，笑呵呵道：“早就听过如烟姑娘大名，今日我定要一亲芳泽。” “哪里来的土包子？” 众人投去了嫌弃的目光。 虽然事实是怎么个事实，但这里是文雅之地。 借口都是谈论“诗词”与“歌赋”，偏偏这家伙打破了这文雅的氛围。 见状，钱守业再次高声道：“两万两。” “那是最近出的银票？”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我出两万五。”有大腹便便的男人说道。 钱守业挑起了眉头，这次公务游玩，魏大人只给了他两万两银票，看样子这次公务要黄了。 本以为两万已是不小的财富，没想到这青楼的消费这么高。 如果不是公务，他怕是一次也消费不起。 就在钱守业准备消费普通姑娘时，也在大腹男人胜券在握时，一名侍女走了出来，看向钱守业说道： “这位公子，如烟姑娘有请。” “嗯？”钱守业愣住了。 那大腹男人顿时不爽了，怒道：“大爷我出了两万五，为啥不是我？” 那侍女道：“我们如烟姑娘还是喜欢银票。” 众人对视一眼，有人已经偷偷溜走，准备去钱庄兑换银票了。 青楼向来走在时尚的前沿，今天开始收银票，意味着银票要大行其道了。 第三十六章 帮皇后种菜 清晨时分，钱守业顶着黑眼圈，一脸憨笑回到了应天府衙门。 刚到大堂，就看到魏光和陶小树在悠悠喝茶。 “老钱，昨晚如何？” 陶小树笑呵呵看了过去。 钱守业一脸笑容，道：“如烟姑娘果然见多识广，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前半夜我们谈得不错。” “只谈诗词歌赋？”陶小树愣了一下。 钱守业连连点头，憨笑道：“是啊，主要是如烟姑娘太漂亮了，前半夜我都不好意思提那龌龊之事。” “那后半夜呢？”陶小树问。 “后半夜不小心透露了身份，结果如烟姑娘就追着我询问魏大人的消息，还表示想和大人交朋友。”钱守业耸了耸肩。 “后来呢？”陶小树接着问。 “后来天亮了，我就回来了。”钱守业咧嘴笑道。 “所以，你拿了我两万两，只是去和别人谈了一晚上的心？”魏光无言了，他怀疑这家伙被诈骗了。 “大人，话不能这么说。” 钱守业顿时维护起来：“能和如烟姑娘谈心，这已经莫大的荣幸了。” 魏光和陶小树对视一眼，同时竖起了中指。 见时间还早，三人玩起斗地主。 明朝娱乐活动匮乏，除了青楼就是青楼，魏光将斗地主发明了出来。 午时，锦衣卫来到了应天府衙门。 不出意外，皇帝传问魏光了。 随着锦衣卫去往宫城，穿过西华门后，魏光去到了御花园。 皇帝似乎不喜欢在正殿仪事，一家人在亭子里其乐融融。 魏光刚接近，就听到一家人的笑声传来。 “来了，正主来了。” 马皇后笑呵呵看向了魏光。 魏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作揖道：“臣拜见陛下，太子，皇后殿下。” “坐坐坐，赐茶。” 马皇后指着旁边说道。 魏光扫了一眼皇帝，后者道：“坐吧。” 他刚入座，马皇后就笑呵呵将几张纸张递了过来，忍俊不禁道： “魏大人，你看看，民间对你可是颇有非议啊。” “哦？”魏光好奇了。 他接过纸张，看了其中内容，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这是诽谤。”魏光嘴角抽了抽。 这内容正是对他的抹黑，全方位无死角。 而且还画了画像，说他是麻子脸，这也就算了，竟然还说他是天下第一丑男。 这叔叔能忍，婶婶能忍？ 马皇后笑道：“魏光，你得罪那帮儒生，这下子有你好受了，你也知道，民间最喜欢这种内容。” “清者自清。”魏光却不在意。 “好了，说正事。” 皇帝发话，几人都安静了下来。 见皇后还没离开，朱元璋故作生气：“妹子，后宫不得干政，我和魏光还有事要说。” “咋了？我也找魏光有事。” 马皇后喝了口茶，并没有打算离开。 皇帝无奈摇头，哼哼道：“咱下辈子做皇后得了，做皇后多好，一天啥事不干，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真好。” “得了，知道你很辛苦。”马皇后白了一眼。 朱元璋咧嘴笑了，等看向魏光时，他拉下了脸，沉声道： “魏光，银票是怎么回事？” “听说你还利用水利集团，强制合作的商人使用银票？” “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魏光当即摇头否认，解释道：“银票的发行，主要是为了方便，像一些上万两的交易，如果是宝钞也就罢了，但若是白银，如此重量，商人的交易必然不方便。” “银票的出现，正是为了解决大额交易。” 随即，魏光又说了很多。 他知道皇帝担心什么，当即解释银票不会具有宝钞的职能，也不会流通于民间，只是用于大额交易。 说得口水都干了，朱元璋这才作罢。 “好了，现在魏光归我了。” 见正事说完，马皇后当即看向魏光，接着道：“魏大人，我又种了很多蔬菜，但总不得要领，你应该有时间吧？会不会耽误你的公务？” “不会，公务已经处理完了。”魏光笑道。 两人去到大棚，魏光暂时成了农夫，兼职绿化养护的园工。 “魏大人，辛苦了。” 半个时辰后，马皇后让侍女递来了手帕。 “多谢殿下，殿下以后和陛下一样，叫臣名字吧。”魏光咧嘴笑道。 “好，那以后你也像随从侍女一样，叫我娘娘吧，这样比较亲切，不知道我什么，我总觉得你很亲切。”马皇后笑了。 “是，娘娘。”魏光颔首。 娘娘这个称呼，是宋代宫廷皇帝身边的侍者们对皇后的称谓，含有尊敬和亲切感。 宋代以后，作为宫廷用语固定了下来，魏光自然明白。 “魏光，我这接连让你来种菜，会不会大材小用了？”马皇后问。 “怎么会？这是臣的荣幸。” 魏光咧嘴笑了，接着道：“臣平时也喜欢在家里种些蔬菜，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花朵，这也是臣的爱好之一。” “娘娘不用客气，以后只要有问题，随时传召臣。” “那就麻烦了。”马皇后微微点头。 魏光扫了一眼，发现有几个大水缸，里面养了鱼。 “娘娘也喜欢养鱼？”他问。 “是啊，在宫中没啥事，平时就喜欢弄这些东西。”马皇后点头道。 魏光想起了什么，说道：“娘娘，你还记得之前在德宁县时，臣带你们去看的琉璃作坊吧？” “记得。”马皇后颔首。 魏光指着大水缸，说道：“娘娘，这些水缸养鱼一点都不美观，臣过几天去琉璃作坊，给娘娘定制一些养鱼的琉璃。” “不会麻烦吧？”马皇后问。 “不麻烦。”魏光摇头：“现如今水利集团大部分人力已经搬到京城，只需要过去吩咐一声就行。” “好，那就麻烦了。” ... 回到衙门，魏光将从皇宫带来的几张竹纸甩在了桌上。 “咦？这是谁？” 看着奇丑无比的画像，钱守业和陶小树都拿起来观看，随后两人捧腹大笑。 “这东西能传到大人手上，想必已经在京师传开了，需要我们去查封吗？”陶小树笑呵呵道。 “不用，我像是在乎谣言的人吗？” 魏光轻笑一声，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抹黑。 傍晚，京师日报照常发布。 除了日常的政务外，还有联合钱庄公布的一系列消息。 仅仅一个多月，联合钱庄已在京师周围五六府开设分部，存银达到上千万两。 这在民间并没有多少讨论，却引起了户部的关注。 除此之外，在版面角落里还有一张画像，棱角分明，英俊潇洒，并标注是应天府府尹大人本尊。 第三十七章 钱多遭人嫉，户部急了 傍晚，夕阳西下，大学士柳宗羲与一众老儒修好书后，第一次逛到了夜市上元街。 “不得不说，魏光这厮真有一套。” 看着上元街的变化，众人再一次谈论起了魏光。 前面虽有夸赞，后面却全是诋毁。 “与民争利罢了。” “都是靠朝廷的强制垄断。” “他有什么能力？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大学士，我好像听到有人提起您的名字？”有儒生说道。 “是吗？”柳宗羲来了兴趣。 莫非他大学士的名头如此响亮了吗？竟然在街道上都有人谈论他。 众人朝声源处走去，那是一个日报摊子。 这是京师日报出现后的新职业。 他们之前都是说书人，说书之余，也会解读日报内容，评论实事，受到不少关注。 “各位看官，且说那六十多岁的大学士柳宗羲人老心不老，在昨日去逛了青楼，准备来一回老牛吃嫩草。” “哎，你们猜这么着？那青楼女子竟发现他不举。” “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刚靠近的大学士柳宗羲愣住了，随后大步走去，怒气冲冲道： “你们这些刁民，胡说八道什么？” “你是谁啊？”那说书人撇了一眼。 柳宗羲冷哼道：“你别管我是谁，你认识大学士？” “不认识。”说书人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大学士不举？”柳宗羲怒道。 “日报上说的啊。”说书人道。 “万一日报有错呢？” “去去去，日报怎会错。”说书人摆摆手，道：“你不想听就走，别打扰大家。” “对对，要么就安静听，要么就走。”周围众人七嘴八舌道。 柳宗羲吹胡子瞪眼，只能接着听。 那说书人接着说道：“最后一番打听后才知道，原来大学士柳宗羲那方面有问题，据说，他的几个孩子恐怕都不是自己的。” “这叫啥，这叫戴了绿帽子。” “啥叫绿帽子？”众人七嘴八舌问道。 那说书人摇动扇子，笑道：“在京师日报上有解释绿帽子由来，传闻在古代时期，有一对夫妻，丈夫是商人，由于长年外出经商，以至于让妻子独守空房。长此以往，在家的妻子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但是丈夫经商有时也并非都出远门，以至于某次妻子和情夫在家幽会时，被丈夫突然回家吓个半死，还好那情夫躲在床底躲过了一劫。” “后来为了预防这样的事再发生，妻子决定，给丈夫做一顶绿帽子，并且告诉情夫，如果丈夫出门戴了绿色帽子，说明他要出远门，你可以来找我。” “时间一久，乡里人都知道了，只有丈夫蒙在鼓里。以至于丈夫被人调侃道：戴绿帽子出门的人。”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柳宗羲瞪大眼睛，气得浑身发抖。 随后那口气回不上来，竟当场晕厥过去。 “大学士.....”众人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 “这京师日报就是应天府办的，肯定是魏光那厮的反击。”顿时群情激奋。 “好个魏光，明日朝会我们定要参他一本。”众人连连说道。 儒生最在乎什么？自然是名声。 这京师日报人人可看，岂不是说，这抹黑大学士的谣言已经传遍了京师，怪不得大学士气晕过去。 ... 次日清晨，午门。 天还没亮，魏光骑着骏马，吃着肉馅包子去了午门。 此时一众朝臣几乎都到了，他找了个角落蹲着，囫囵吐枣般将包子全部塞入嘴里。 不多时，魏光感受到敌视的目光。 他扭头看去，是大学士柳宗羲。 看到似乎要生吃他的眼神，魏光只是笑了笑。 这些家伙用文章抹黑他，他只是用日报恶心反击而已，要论舆论战，这些人都是弟弟。 除了一众老儒之外，还有不少官吏盯着魏光。 他们聚在一起，都是户部的官吏。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大臣都是按部门划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一名户部官员拿出京师日报，朝着为首的男人说道：“尚书大人，不知昨日的晚报你有没有看？” “这倒没有，有事吗？”户部尚书顾礼问。 那官员一边将日报递给尚书，一边说道：“尚书大人请看，那联合钱庄的存银。” “存银已有上千万两？” 户部尚书顾礼有些惊愕。 那官员点头称是，道：“这日报是应天府开设的，而联合钱庄和府尹魏光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肯定没有作假。” “才短短一个月啊，联合钱庄就已开遍京师周围五六府，更聚拢了京畿周围上千万的财富。” “长此以往，国家财富岂不全在魏光之手？” “届时，到底那魏光是户部尚书，还是大人是尚书？我户部岂不名存实亡？” 听说这话，一众户部的官员都围了过来。 当看到上千万存银，众人都惊了。 那官员继续道：“尚书大人，现如今才短短一个月，联合钱庄就已膨胀到如此境地，若是一年、两年、三年后呢？” “届时，全国财富将存于钱庄之中。” 话音落下，户部尚书顾礼也意识到了严重性。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顾礼问。 那官员笑了笑，风轻云淡道：“尚书大人，我户部掌管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而这钱庄又是半官营商业，我户部岂有不管之理？” “对，钱庄应该官营。” “除此之外，我们户部还要接手。” 一众户部官员眼睛一亮，都产生了各式各样的心思。 钱庄的潜力天下皆知，放贷的利息收入、投资收入，这些都是油水。 如果户部能掌管钱庄，那这其中就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了。 “魏光可不是好说话的人。”顾礼挑起眉头。 之前那官员露出不屑，笑道：“尚书大人，陛下为什么要支持魏光？不就是为了钱吗？” “如果钱庄直接官营，又由我户部接手，朝廷获得的钱财岂不是更多？陛下哪有拒绝之理。” “你说的倒也有理。”顾礼放心下来。 钱庄关乎全国的财富，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如果有正当理由接手钱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至于魏光，一个小小的应天府府尹，想必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第三十八章 背刺!抢夺钱庄 卯初，伴随着浑厚的钟声响起，众大臣相继涌入午门。 众臣刚走到奉天门，一名等候多时的太监尖声道：“传陛下口谕，今日天气晴朗，群臣御门听政。” 话音落下，众臣相继站位。 魏光打了个哈欠，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朝会并不是一直都在奉天殿内举行，有时皇帝也会在奉天门接见大臣议事，即“御门听政”之所。 约莫一刻钟后，皇帝和太子到来。 大学士柳宗羲当即扑了出去，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陛下，臣要弹劾魏光。” “哦？为何？”皇帝却笑了。 “臣要弹劾魏光诋毁臣名声，侮辱朝廷大臣。” 柳宗羲随即就昨日傍晚发生的一切，声泪俱下演讲出来，这演技魏光都想颁给他一个小金人。 众臣哄堂大笑，负责礼仪的官员连连巡逻，这才将动静压制下来。 “魏光，你有何话说？” 皇帝侧目，瞄了魏光一眼。 魏光笑了笑，道：“老实说，以前咋没发现大学士竟然有如此搞笑的天赋？” “陛下，这就是证据。” 大学士柳宗羲从怀中取出日报，由太监呈了上去。 仅仅扫了一眼，朱元璋就笑出声来。 “魏光，你可真有才。” “来来来，都传下去，让群臣来评说孰是孰非。” 朱元璋看热闹不嫌事大，让太监将日报递给大臣轮番查。 柳宗羲浑身发抖，眼神已经杀了魏光百遍。 魏光抬头挺胸，非常坦然。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这老家伙并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在乎。 看样子，儒生确实在乎名声。 “陛下，证据确凿，请陛下治魏光侮辱朝廷大臣之罪。”柳宗羲高声道。 “魏光，你有何话要说？”皇帝问。 “陛下，是他们先诋毁臣的。” 魏光也将这些儒生写的小文章娓娓道来，当然，是挑重点地方说，什么麻子脸，天下第一丑男就没说了。 “魏光，你有何证据？”柳宗羲质问。 “就是你们干的。” 魏光非常无赖的说。 要说对付这些儒生，他太懂了。 讲道理是不行的，他们能扯出各种圣人言。 双方随即打起嘴炮，若不是有人拦住，大学士柳宗羲已经带着一众儒生群殴魏光了。 他们现在明白了，魏光是不会跟他们讲道理的。 儒生看重名声，但朝廷可不会因为名声责罚魏光，顶多是罚俸禄罢了。 鉴于此，众儒生手持笏板，似乎都想给魏光脑袋来一下。 魏光气定神闲，丝毫不惧。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啥后来的文官斗殴是大明朝堂的两大特色节目之一，原来从现在就开始了。 “陛下，魏光侮辱朝廷大臣，请陛下惩治。”大学士柳宗羲作揖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应者如云。 朝廷中的儒生可不少，魏光这次是捅了马蜂窝。 但这种事本就不痛不痒，最后朱元璋罚了魏光一年的俸禄才算结束。 朝堂刚恢复平静，户部尚书顾礼出列作揖，沉声道：“陛下，不知可否观看昨日的京师日报？” “但说无妨。”朱元璋道。 顾礼接着道：“陛下，据昨日京师日报内容，钱庄的存银已超过上千万两。” 话音落下，众臣皆惊。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这钱庄才成立短短一个多月吧？ 短短时日，存银就已破千万了？ 众臣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产生了同一想法。 这就不奇怪了，为啥陛下要保着魏光。 朱元璋露出些许诧异，目光俯瞰下来，道：“魏光，可有此事？” “问我干嘛？”魏光腹诽。 虽然钱庄是由他主导开办的，但明面上跟他无关啊。 现在这么问，不是给别人找攻讦他的理由吗？ “臣看过日报，应该属实。” 想了想，魏光找了个滴水不漏的理由。 顾礼当即接过话来：“陛下，钱庄才成立短短一个多月，就已集中京畿周围五六府的财富，若是长此以往，大明财富将全部存于钱庄。” “这难道有问题吗？” 魏光不明所以，质问道：“钱庄的目的，不就是给百姓存钱吗？” “钱庄当然没问题。” 顾礼笑了笑，接着道：“但魏大人不要忘了，这是民营商业，我大明全部的财富岂能掌握在民间？” “若是出个三长两短，若是有匪徒劫掠，那百姓的财富岂不是瞬间荡然无存？这并不是本官危言耸听。” “我算是明白了。”魏光笑了。 顾礼正欲往下说时，魏光打断了他。 看了一眼他腰间象征身份的牙牌，魏光接着说道： “尚书大人，你等下是不是要说，应该把钱庄交由朝廷管理？不，应该是交由户部管理？” 顾礼显然刚上任户部尚书，被揭穿后不由得老脸一红。 但想到钱庄事关重大，他还是挺着身子说道：“陛下，魏大人所说正是臣所想，钱庄事关重大，理应交由户部管理。” “我户部管理天下财富，钱庄交由户部，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说好的不与民争利呢？”魏光笑了。 顾礼老脸再次一红，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当即大义凛然道： “钱庄事关重大，为保证万无一失，臣就算背负骂名又如何？” “尚书大人大义。” 户部的官员纷纷称赞起来。 魏光却泼了一盆冷水：“钱庄或许在未来会交由朝廷，但不是现在，不是我们瞧不起户部的各位同僚，你们懂钱庄的运行吗？如果交给你们，你们该怎么管理？怎么发展？怎么调控市场？” 一连串问题，将户部官员问得哑口无言。 顾礼刚刚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魏光一脸笑意，那欠揍的表情仿佛在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沉默良久，顾礼说道：“魏大人，不懂可以学，任何人的才能都不是天生的。” “所以了，现在并不是由朝廷接管的时机。”魏光沉声道。 “顾大人说得对。” 忽然地，朱元璋开口了：“钱庄确实关系重大，应该交由朝廷管理。” “陛下圣明。”户部官员齐齐大喜。 哪知皇帝又说道：“当然，魏大人也没错，为防止民间非议，咱决定继续由民间经营，但应天府有监管之责。” 户部的官员全体傻眼了。 本想把钱庄捞过来，没想到却送给了魏光。 尽管大家心知肚明魏光和钱庄的关系，但现在应天府有了监管之责，魏光就能光明正大的接触钱庄，以后没理由攻击他了。 第三十九章 得罪人反正你们要凉凉 听到皇帝的决定，魏光也愣住了。 他确实没想到，朱元璋会这么快就决定将钱庄收回朝廷监管。 看样子是被那千万存银震惊到了。 不过既然应天府有监管之责，以后他就能光明正大参与管理了，这倒也是好事。 “陛下圣明。”魏光作揖。 虽然柳暗花明又一村，但他可不是吃亏的人。 户部想摆他一道，他自然要反击。 想了想，魏光出列，作揖道：“陛下，不知道是否还记得德宁县那次微服私访？” “当然。”朱元璋颔首。 他怎可能会忘记？就是在德宁县发现了魏光这个鬼才。 魏光接着说道：“那陛下是否记得，德宁县的水利与农桑？” “自然。”朱元璋眯起了眼睛，道：“德宁县的水利与农桑，天下少有。” “其实，臣看过多种农书。” 说完前奏，魏光当即摊牌自己的真实目的：“臣自从上任应天府后，在治下八县考察过一个月，发现水利陈旧腐朽，农桑碌碌无奇。” “臣若是没记错，之前朝廷曾遵循元制，有司农寺，设立大司农，臣斗胆建言，在应天府重设司农寺，总管天下水利和农桑，臣虽不才，却有为民请命之心。” 一番话说完，户部急了。 这哪是为民请求，这厮是公然夺权啊。 这是报复，报复他们抢夺钱庄。 “陛下，万万不可。” “农桑与水利向来由户部管辖，祖宗之法不可变啊。” “更何况应天府有多少人力？岂敢总管天下水利与农桑？”户部官员纷纷反对。 “户部人力多，可结果呢？” 魏光冷笑一声，不客气的怼道：“你们除了收税，拿麻袋装钱之外，还会干什么？” “荒谬，实乃荒谬。” 户部官员跳脚了，双方争得面红耳赤。 最后连丞相胡惟庸都出面了，但魏光却丝毫不给面子，因为这正合他心意。 夺权报复户部是他的目的。 得罪胡惟庸同样也是他的目标。 反正和这家伙的关系越糟糕越好，免得日后以后被牵连。 龙椅上，朱元璋若有所思。 这局面正是他想看到的。 胡惟庸在朝廷安插亲信之事，他自然知道。 如果连魏光这鬼才都加入到胡惟庸的阵营，那就糟糕了，现在的朝廷虽然吵闹，但他乐于看到。 君王之道，便在于平衡之道。 “够了。”朱元璋出言打断了众人。 众臣齐齐看去，只见皇帝缓缓走下台阶，沉声道： “之前咱就设立过大司农，但效果不佳，既然魏光主动请缨，咱就重设司农寺，总管天下水利与农桑，由魏光兼任大司农。” “陛下圣明。”魏光恭维道。 朱元璋也考虑到了户部官员的心思，继续道：“当然，咱也要看效果。” “这样吧，就以一年为期，如果效果不佳，依然取缔司农寺，重新并入户部。” ... 户部官员肠子都悔青了，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事过后，朝会很快结束。 户部的官员杀气腾腾，仿佛要生吃魏光一般。 待众臣相继离去，一名男人凑到魏光身前，苦笑道：“魏大人，我们工部可没招惹你啊。” 魏光扫了一眼牙牌，这家伙是工部尚书。 他才想起来，水利属于工部。 他这次满地图开炮，不仅得罪户部与胡惟庸，连工部也得罪了。 也就是说，朝廷三层官员被他得罪了。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都是为朝廷办事，分什么你我？”魏光没放在心上。 现在已经五月份，还有半年时间胡惟庸就凉了。 届时被牵连的官员数不胜数，这时显然不是搞关系的时机。 最好树立自己孤臣的形象，让朱元璋放心，先逃过胡惟庸案这次大劫再说。 “话不能这么说，魏大人.....” 工部尚书正要说些什么时，只见魏光已经离开了。 ... 回到应天府衙门，魏光有得忙了。 司农寺是成立了，但官员从哪里来？自然是从户部和工部抽调。 之前属于水利和农桑的官员，统统被调到了司农寺。 魏光本是报复之举，也没打算过多干预司农寺的运行，最多只是抽空搞搞水利敷衍一下老朱。 但让他意外的是，脑海中的青铜鼎却浮现了阵阵光芒。 他心念一动，青铜鼎浮现出信息。 【姓名】：魏光。 【身份】：府尹、大司农。 【应天府繁荣度】：54（满繁荣度为100，提升繁荣度将获得大量奖励）。 【德宁县繁荣度】：61（你已调离德宁县，但县城的繁荣度依然会触发奖励（削弱70%）。） 【国运】：1（？？？）。 【寿命】：28（繁荣度将决定你的寿命，请尽快提升京师繁荣度）。 “直接增加了两年的寿命？”魏光有些惊愕。 应天府和德宁县的繁荣度都没变化，所以这两年的寿命是国运变化带来的。 “为什么没有介绍？” 魏光注意到国运后面的问号。 虽然信息不明，但他明白，不能用刚才的敷衍态度对待这个司农寺了，他得好好当一回大司农。 傍晚，魏光去到钱庄总部。 这是一座水泥与木头结合的建筑，高约五六丈，既有高耸之威，亦有古风的浪漫。 召集股东后，魏光当即将朝廷接管的信息说出，引起了不少惊呼声。 随即，他又放出重磅消息。 鉴于业务开展得太快，钱庄已经没钱了。 动用百姓的存银自然不行，毕竟发展是个大工程，短时间内不可能结束。 为了避免出现问题，引起百姓的不信任，也为了接下来能快速发展，魏光决定增发股票，时间定于在五月中旬。 见到一众股东疑惑不解，魏光解释了原理，随即又道： “各位，钱庄已经发展到京师周边五六府，但大明还有上百个府，照这样的速度，钱庄的分部何时才能遍布全天下？所以增发股票势在必行。” “当然，我知道大家的股份会有所减少，但只要钱庄遍布天下，即便股份变少，大家赚的钱反而会更多。” “而且，我不是在和大家商量。” 魏光拍板决定下来，又匆匆离开钱庄总部。 当他路过镇淮桥时，钱守业匆匆从角落里跑了出来，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上气不接下气道： “大人，现在不能回应天府。” “为何？”魏光挑眉。 钱守业缓了一口气，焦急道：“那帮府学的儒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正在聚众冲击应天府衙门。” 第四十章 朱元璋也怕笔杆子 “啊？”魏光愣住了，儒生冲击官府，难道他们都这么勇的吗？ “大人，我认为我们还是先避一避。”钱守业说道。 “等等，我为什么要避？”魏光回过神来。 “他们是读书人啊。”钱守业道。 “读书人怎么了？”魏光挑起眉头，沉声道：“难道读书人就不用讲道理了？难道读书人就能冲击官府？” 话音落下，他已纵马飞奔而去，但走了几步后他停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了，儒生的目的不是冲击官府，而是舆论。 自古以来，舆论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朝廷的决策。 那群儒生的目的，是制造舆论。 如果换了一般官员，就这一波舆论，恐怕早就罢官丢职了。 尽管他给朱元璋搞了不少钱，但老朱是什么态度还不知道，老朱会为了他得罪天下的读书人吗？ 魏光不认为自己有这么重要。 而且老朱是什么人？杀起人来毫不手软，除了皇权之外，一切都可以被牺牲。 “老钱，去把巡检司的衙役都调来。” 为了防止被儒生群殴，魏光打算先叫人。 “大人，你不会是要.....” 钱守业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即便是官府，对付这些读书人也是慎之又慎，而且又是天下脚下，大人这是要干嘛？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魏光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摸样。 在朝堂上他连大学士柳宗羲都敢骂，更别提这些儒生了。 钱守业离开后，魏光思考起来。 打舆论战他可不怕，但是没必要，最关键的还是皇帝。 约莫半个时辰后，钱守业带来了三百多号衙役。 “出发。”魏光策马而去。 穿过镇淮桥，他一眼就看到数百号儒生堵在衙门前。 见到魏光到来，一众儒生群情激奋。 他们说着“侮辱夫子”、“罢免魏光”话语，甚至还拉起了横幅。 “驱散他们，抓住领头者。”魏光冷冷道。 一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上前半步。 在独尊儒术的上千年历史中，儒家的地位早已崇高无比，儒生自然也不是普通衙役敢欺负的对象。 而且这些还都是府学的儒生，大多数人出自名门望族，一众衙役哪里敢得罪。 见状，那些儒生瞬间有了底气。 他们叫嚣着，纷纷朝着魏光冲了过来。 “妈的，不会阴沟里翻船了吧。”说实话，魏光有点慌。 钱守业见状，当即大喝一声：“所有人听令，随我上前，驱散儒生，逮捕领头者。” 他一马当先冲在前，顿时让衙役有了信心。 一时间，现场混乱无比。 尽管双方人数相当，但魏光很快松了一口气。 这些儒生手无缚鸡之力，仅仅片刻就被冲散了，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魏光当即纵马进入衙门。 片刻后，钱守业阔步走来。 魏光与他相识多年，通过眼神就已明白事情解决了。 “来人，带头犯。” 魏光一拍惊堂木，衙役将几名领头的儒生带了进来。 几人昂首挺胸，似乎并不畏惧。 魏光也冷笑一声，没打算审问他们，当即拍板道：“来人，先给本官重打二十大板。” “是。”衙役迅速上前，将几人按倒。 其中一名儒生奋力挣扎，高喊道：“魏光，我乃进士，你敢打我？” 智商堪忧的家伙，魏光被气笑了：“本官堂堂三品大员，还打不得你？给我打。” 下一秒，惨叫声接连响起。 魏光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喊道：“给本官打重点。” “住手。”就在这时，大学士柳宗羲阔步走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魏光哼道：“老家伙，这里是本官的地盘，不是朝堂，你若敢多哔哔，本官照打不误。” “魏光，你敢辱骂我？” 在一众儒生面前丢了面子，柳宗羲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里本官最大，骂你怎么了？本官还想打你。” 魏光踱步走到大堂，再次选择了不讲理打法，哼道：“有本事你去告本官啊，在陛下的旨意还没下来之前，你还能咬我啊？” “你，你，你.....” “你别急。”魏光笑道。 “你别得意，本官这就去参你一本。” 柳宗羲还从未见过这般不讲理的家伙，挥手转身就走了。 “继续打。”魏光重坐高堂。 打完这几名带头的儒生后，皇帝的旨意终于来了。 魏光收拾一番，当即去了皇宫。 皇帝依然是在御花园接见魏光，人还没到，老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魏光，你可真会给咱惹麻烦。” “麻烦？臣不明白。”魏光选择装傻充愣。 马皇后在旁边帮衬道：“儒生嘛，不麻烦能叫儒生吗？一丁点事他们都能整出好几个折子，这事我看也没多大。” “没多大？”老朱被气笑了：“妹子啊，你是不知道这些儒生的笔杆子有多厉害。” “这次有几百人闹事，明天会不会有上千人？等咱百年之后，还不知道这些儒生会怎么写咱，魏光之前不是被写成了麻子脸？” “咱可不想百年后，后世人一看史书，哎，大明开国皇帝竟然是麻子脸。” “哈哈.....”马皇后捂嘴笑了起来。 “算了，这事不提了。” 魏光正想说话，老朱挥手打断了他。 虽然一直在说儒生怎么写他，但这位开国皇帝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内心显然不以为然。 魏光沉默了，这到底是位怎样的皇帝？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皆个性鲜明，似乎都伴生着各种神异的故事。 各种丰功伟绩、雄才大略、圣明神武...... 但到了朱元璋的历史时，似乎都只透露出几个字： 平平无奇。 魏光在看明朝历史时，稍不注意就发现朱元璋一路建立起了大明，中间似乎没有什么波折。 除了杀勋贵之外，似乎就没其他性格了。 但魏光现在疑惑了，这位皇帝还有哪些隐藏在历史中、不为人知的真面目？ 就在这时，朱元璋出声打断了魏光的思绪：“对了，咱的大司农，你准备怎么建设水利和农桑？德宁县的情况，咱什么时候能在全天下看到？” 第四十一章 独尊儒术的时代过去了 听着朱元璋发问，魏光忽然一念到心头。 既然儒生要刚，那他就不客气了。 整理好语言后，魏光徐徐说道：“回陛下，鉴于德宁县与京城的对比，臣却有一番想法。” “说来听听。”两口子同时看来。 魏光继续道：“臣考察过京师八县的情况，户部虽管理农桑，但只是收农税而已，这不是臣心目中的农官。” “农官也有说法？”老朱眯起眼睛。 “农官农官，自然是负责农桑方面的官员。”魏光说道：“臣窃以为，只要农民有农桑方面的问题，农官就要去解决，而不是仅仅收税这么简单。” “继续。”老朱手指敲打在桌面。 魏光之前就获得了一本农业百科全书，不然也搞不起来水利集团，只需思绪一动，他便娓娓道来： “臣是这么想的，司农寺应该培养专业的农业人员，为百姓做实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去收税。” “同理，水利也是如此。” “臣在治理德宁县时，为啥粮食产量、水利工程会远超其他地方？” “因为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其他地方修水利，劝农桑，往往懂行的人都是底层百姓，但他们根本没有话语权，做主的往往都是些书生官吏。” “书生学四书五经，不懂农桑水利，却在旁边指手画脚，这能行吗？” “你想说什么？” 朱元璋算是听出来了。 这魏光对儒生很是不满意。 除了大学士外，恐怕和儒生冲击衙门有关，魏光这家伙准备给儒生上眼药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笑了。 这家伙还是熟悉的摸样，不是肯吃亏的主。 魏光自然也知道瞒不过老朱，但他走的是阳谋，于是继续说道： “陛下，为了能做到人尽其才，臣想建立农学院和水利学院，专门培养水利农桑方面的人才。” 说到这里，魏光摊牌自己真正目的：“陛下，如果学有所成，甚至可以让这些人做官，让懂行的人在其位，谋其政，而不是让那些只会读四书五经的人指手画脚。” 一席话说完，老朱两口子震惊了。 他们还以为听错了，瞪着眼睛看向魏光，但后者表情却很严肃。 “你是认真的？” 老朱渐渐挑起眉头。 古往今来，阶级之分极为严格。 士农工商，早已注定身份。 如果是士族，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士族，最不济落魄了还能当个寒门。 同样的，工匠亦是如此。 他们大多大字不识一个，活在最底层，备受欺凌，而且没有社会地位。 一旦被编入贱籍，世代不得脱籍。 现在魏光却要这些人做官，这不得让那些特权阶级炸锅了？ 朱元璋缓过神来，沉声道：“魏光，你的这个建议，怕是要把咱的朝廷给掀翻过来啊。” “其实，这提议也不是不行。”马皇后帮衬道。 思索一番后，朱元璋笑盈盈道：“魏光，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把大部分官员推向你的对立面？” “这让咱很疑惑，之前你可是连摊丁入亩都不敢说的人，还承认怕死，今天怎么突然性格大变了？” “臣不惧。”魏光大义凛然。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胡惟庸案马上爆发了。 到那时，朝廷会死很多人。 大部分官员自身难保，哪有余力对付他？ 魏光继续道：“陛下，古往今来，皆有世家大族把持权力，威胁皇权的情况发生，如果人人有才皆可做官，百姓对陛下必是感恩戴德，既维护了陛下的统治，也能分走那些世家大族的权力，何乐而不为？” “可他们不会同意的。” 朱元璋自然知道有好处，但还是无奈道：“咱虽是皇帝，但如果群臣反对，咱也无可奈何。” 魏光却笑了，心里在笑。 别人说这话他信，但老朱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老朱可是开国皇帝啊，从马上打江山的铁血皇帝，还会惧怕世家大族？ 果不其然，老朱悠悠道：“不过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倒是可以尝试，但仅仅只是尝试，咱需要看效果才能决定。” 魏光继续趁热打铁，道：“陛下，其实这和科举制有关，区别在于，科举制选的是读书人，而农学院和水利学院选的是专业人才。” “其实可以让这些人先担任底层小吏，既不会分走世家大族的权力，也能让专业人才在地方做事，陛下也无需承担太大的压力，至于之后，水到渠成，儒生想反对就晚了。” “此事还需议论。” 朱元璋没有立刻答应。 但魏光说得有理有据，老朱也认为有搞头，于是说道： “做官的事先放一边，你说的农学院和水利学院可以试试，但只能以你应天府的财政办理。” “这.....”魏光愣住了。 应天府能有多少财政？这不变相让他私人花钱吗？ 见魏光表情，老朱笑道：“当然了，如果你能说动户部拨款，咱也是可以盖印的。” ... 魏光匆匆离开了御花园。 之所以建立农学院和水利学院，他还有一个目的，终结独尊儒术的时代！ 当然，这话他没和老朱说。 毕竟儒家那一套说法就是神话皇帝的地位，将皇权推崇的至高无上，哪个皇帝不喜欢？ 回到衙门后，魏光犯愁了。 应天府的财政都拿去修路了，根本没有余钱来搞学院。 而且识字的人都去学四书五经了，根本不屑于学农业和水利，想在短时间内修建农学院和水利学院不太现实。 当然，有困难就要解决。 虽然跟户部要钱不太可能，但魏光还是派钱守业去试一试。 结果不出意料，这家伙被轰回来了。 得知魏光的困难后，陶小树笑道：“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直接说吧。”魏光瘫软在椅子上。 “大人，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德宁县啊。”陶小树道：“大人开了三年的免费县学，孩子们虽然还没成才，但读书写字还不简单？” 魏光猛地矗立起来，他竟然把自己的老地盘给忘了，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对对对，有希望。” 魏光马上修书一封，让陶小树发去德宁县。 然后他又去了水利集团，找好地址后，便开始动工，先修住宿学习的地方再说。 靠农学院和水利工程学院自然无法终结儒术的独尊，但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第四十二章 朝廷大官来种地 随着农学院、水利学院相继动工，京师出现了不小的热议。 府学，此日报在儒生中也掀起不小的风浪，引起不少人的议论。 “乡巴佬也配和我们相提并论？” “一千多年的老规矩了，岂能说变就变？” “魏光目无尊卑，我等定要去皇宫参这厮一本。” “一想到以后我要和那些乡巴佬、低贱的工匠站在一起谈论，我就浑身不舒服。” “诸位，我们去皇宫参这厮一本。” 一众儒生群情激奋，扬言要魏光好看。 “诸位莫着急。”就在这时，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徐徐走来：“某有两策，第一，大闹应天府，让朝廷知道我等看法，其二，让魏光这厮见识我们笔锋的厉害。” “是慕容兄。”众人投去敬佩的目光。 此人正是上次大闹应天府衙门时，被魏光庭杖的儒生之一，因此受到皇帝的召见。 经此事件后，慕容兄在府学威望大涨。 自那天后，儒生们疯了，总想踩着魏光上位，于是乎，府学儒生间聊天的画风就成了如此这般： 儒生甲：“某乃举人。” 儒生乙：“某乃进士。” 儒生丙：“某乃秀才。” 儒生甲和儒生乙：“才秀才？哈哈，这里风景不错。” 儒生丁：“某反抗魏光，被庭杖一次。” 儒生甲、儒生乙、儒生丙急忙站起来施礼：“失敬失敬，佩服佩服。” ... 随着时间流逝，魏光虽然在京师日报上刊登了招生的消息，但效果并不佳，会读书写字的人都去学习四书五经了。 直到第一批学生从德宁县陆续到达，报纸广告也没招到一个人。 魏光没气馁，这是可以预见之事。 去到还在动工的学堂，魏光客串了半天老师。 “齐民要术是一本综合性农书，为农书之首，你们要好好学习。” “作为底层百姓，这可能是你们为数不多改变命运的机会之一。” “该书有农、林、牧、渔方面的生产知识，到时我会按照这些知识，将你们分成四个班级。” “好了，现在自习吧。” 魏光放下书籍，将其中十六七岁的少年叫到身旁。 “这里你最大，以后你就是班长，由你带他们自习。”魏光拍了拍少年肩膀。 “我明白。”少年点头称是。 安排后续事宜，魏光阔步走出学堂。 如今政务繁忙，应天府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除了基建外，应天府还承接全国各地的诉状，号称小刑部，这不是开玩笑的。 让魏光意外的是，他看到了皇帝。 之前对此表现得漠不关心的朱元璋竟然来了，还带了太子和马皇后。 “陛下，太子殿下，娘娘.....你们怎么来了。”魏光将一家三口邀请到休息室。 “看看你搞得怎么样。” 朱元璋拿起一本书，是拆解的齐民要术。 这六篇主要讲养牛、养马、养鸡、养鹅等等方法。 马皇后问指了指旁边学堂，道：“这些都是德宁县学堂的孩子？” “是的，娘娘。”魏光点头。 “看样子你早有准备啊。”朱元璋笑眯眯道。 “机缘巧合罢了。”魏光道：“我一直都有主张，读书没有坏处，三年前我上任德宁县的无心之举，却成就农学院和水利学院的第一批学生，想来也是天意。” 几人交谈间，钱守业阔步走来。 他吓了一跳，躬身作揖道：“草民拜见陛下，太子殿下，皇后殿下。” 钱守业虽待在魏光身旁，却没有正式的官职。 “有事吗？”魏光问。 钱守业拿出一分书信，说道：“大人，有一封送来农学院的书简。” 魏光展开观看，这是求助信。 字体歪歪斜斜，很像是小孩子写的。 但也有可能是勉强识字的农民，求助内容正是农桑方面。 署名：小耳朵。 地址：凤阳府炉北镇。 钱守业疑惑道：“大人，这农学院只在京师日报上刊登过一次，而且也没传到周边，凤阳府是怎么知道的？” “无所谓。”魏光咧嘴一笑：“看样子我们要跑一趟了。” “你要亲自过去？”朱元璋有些意外。 魏光颔首道：“农学院成立的目的，不就在于此吗？如果有百姓求助我们视若无睹，那成立这农学院还有什么意义？” “陛下，那臣就告退了。” 魏光躬身告退，临走时还特意带了几名孩子一起去。 “魏光是真正做实事的官。” 看着和几名孩子打打闹闹离开的背影，马皇后眼中的喜欢更盛了。 “魏大人乃贤臣。”太子感慨。 和太子皇后不同，朱元璋眼中却出现了担忧。 按照现如今的情况，魏光岂不是正朝着“青铜鼎画面”的方面发展？ 托孤之臣、废立皇帝..... 一个个画面浮现在朱元璋脑袋里。 这些信息太可怕了，他一直以来都选择性的忽视。 想要观看大明后代皇帝的人生，他需要提高国家的繁荣度。 而魏光在搞民生、经济方面就是一把好手，他需要魏光这个人才。 可若是这样，青铜鼎历史不就重演了？ “不，咱是皇帝，咱可以一语定乾坤，天地万物，咱可以改变！”朱元璋握紧拳头。 尤其是脑袋中还有天降的神器，这让他成竹在胸。 ... 两日后的中午，魏光抵达炉北镇。 刚到路口，众人就看到一群大汉在大树下乘凉。 “马总，我们过走。” 魏光甩动马绳，但座下骏马跑了两天，似乎有怨言，喷了喷鼻息并没有动。 “马总，别掉链子啊。” 魏光拍了拍马屁，骏马终于缓步上前。 这是几年前他向塞外商人购买的良马，而且是最优良的战马，取名马赛克。 大树下，众人吓得矗立起来。 他们手足无措，随后齐齐跪倒在地面。 “各位父老乡亲请起。” 魏光翻身下马，扶起众人。 正所谓礼不及庶人，刑不至大夫。 这些百姓大多不知礼，即便朝廷已废除跪拜，但众人见到他这样的大官，自然吓得只有跪拜一种反应。 作为三品大员，魏光身后可跟着十多名仪仗卫。 这还是他精简后的队伍，要不然至少有上百号人仪仗卫跟着。 “各位乡亲，你们可认识小耳朵？”魏光问。 话音落下，众人目光齐齐投向其中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 “大人，小儿可是犯事了？”那男人惴惴不安。 “老哥，一个小子能犯什么事？”魏光先是安慰男人，随后取出书信说道：“老哥，这是我收到的求助信。” “我是应天府尹，朝廷的大司农，专门负责农桑方面的事宜，你的儿子写信给我，似乎在农桑方面需要帮助，所以我来了。” “啊？”众人面面相觑，都傻眼了。 一封书信，引来这么大的官？ 而且还只是地里的事，朝廷大官竟然亲自过来了？ 有人捏了捏大腿，疼痛感随之传来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的真实。 第四十三章 杂交水稻 田地里，看着京城来的大官左右踱步，拿着穗苗认真观看，他们这才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就因为同乡带着儿子在两天前去过京城，留了一封信，负责天下农桑的大司农就来了。 在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县令，此刻恭恭敬敬站在旁边，即便顶着太阳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研究一番后，魏光明白了。 他挥手让众人上前，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导致水稻减产的原因，其一是土壤，但此问题在短时间内无法解决，土壤也不会随我们的意愿改变。” “第二个原因就是虫害。” “我们的主要目标也是预防虫害。” 说话间，魏光指着一株枯黄的穗苗，接着说道： “大家请看，像这一株穗苗就是被虫子所害，已经枯黄了，其他水稻间偶尔也有枯心苗，就是被虫子吃掉了里面的穗粒。” “这些虫子在很幼小的时候就已经进入稻田里，等你们种植之时，就会深受其害。”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预防？”众人齐齐看了过来。 对于农民来说，田地就是他们的一切。 魏光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第一种办法，灌水闷田。” “这办法又分为好几个阶段，其一，在冬季时消灭过冬的幼虫，将稻田灌满水，淹死那些幼虫。” “其二，在开春时节，如果还有没有被淹死的幼虫，需要在还没种植水稻时，再次灌水淹没稻田，至少闷七天以上。” “第二种办法，天敌防虫。” 魏光伸出第二根手指头，道：“使用完第一种办法后，为了预防还有漏网之鱼，可以在放一些害虫的天敌。” “比如蜘蛛，青蛙，都能捕食害虫。” 方法说完，魏光已口干舌燥。 旁边的县令非常懂事，恭敬上前递来了茶水。 解渴后魏光再次说起了农业知识，用简单通俗的语言让众人听懂。 到了最后，魏光说道：“各位，朝廷已建立农学院，专门解决农桑问题，以后诸位还有其他问题，可随时写信、或者直接去农学院找人，我们会尽可能帮大家解决问题。” “多谢大人。”众人纷纷感激。 “魏大人，马总吃了农民大伯的稻穗。” 就在这时，随魏光过来的几名孩童指向了远处。 他们从小被魏光收养，自然认识马赛克。 “各位乡亲，我赔钱。” ... 魏光没有在炉北镇停留，在五月中旬回到京师。 他当即去到农学院，召开研讨会，让随他而去的几人上台总结。 众人从小是玩伴，自然不会紧张。 其中十五六岁的少年上台笑了笑，说道：“魏大哥，虽然我们读了几天农书，但炉北镇此行，我收获最大的不是农桑方面，而是实践。” “哦？”魏光有些意外。 那少年接着道：“与魏大哥相比，我们读的农书只是死书，这些知识在我们脑海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所以我有个大胆的建议，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可以组织一次出行，在路上边学习边研究农作物，将我们的知识活学活用。” “这要花不少钱吧？”众人议论起来。 “很不错的办法。”魏光拍手称赞。 他自己虽然去实践了，却还没有想到让这些孩子去亲自体验。 “钱不是问题，我会特别拨款的。” 正所谓实践出真理，魏光当即拍板同意了这个提议。 与实践提议相比，接下来几个小子的总结就显得稚嫩了很多。 到了最后，魏光上台总结一番：“此行我最大的收获是粮食，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如果百姓吃饱喝足，那么天下就能长治久安。” “好，说得不错。”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魏光一跳。 他扭头过去，不是皇帝和太子又是谁？ “老朱怎么神出鬼没的？”魏光不由得腹诽起来。 老朱这一天天都没事吗？ 这才刚回应天府就盯上了他。 魏光正要行礼，皇帝打断了他，示意他继续说。 整理好语言，魏光接着说道：“所以我刚才在想，有没有一种办法，让百姓在自身耕田数不变的情况下，让粮食产量更高？” “魏大哥，这有可能吗？”众人疑惑不解。 魏光笑道：“你们还记得我在德宁县教给你们的嫁接方法吧？既然不同植物之间的嫁接都能成功，为何让粮食产量更高就不行？” 众人交头接耳，低声讨论起来。 魏光的课堂没那么多繁琐的规矩，只要有问题，都可以讨论。 学堂外，皇帝也颇为满意。 魏光并不知道他们到来，所以刚才的一番话都是真情流露。 创立农学院管农桑，是他的真实想法。 并不是趁机向朝廷索要权力。 等众人安静下来，魏光接着说道：“这样吧，我给大家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可能不恰当，但也算提供了些许的方向。” “如果一个英俊的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女人结婚，那么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大概率会怎样？” “大概率会更好看。”有人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魏光笑着点头，道：“既然如此，粮食是不是也这样？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很多植物是自花授粉作物把？” “说过。”众人点头称是。 魏光继续道：“以水稻为例子，如果我们挑选一些产量极高的雄性水稻和一些产量高的雌性水稻，通过人为的不同稻种之间的相互杂交，是否能得出产量更高的水稻？” “这能行吗？”众人议论纷纷。 学堂外的皇帝和太子对视一眼，顿时瞠目结舌。 这魏光想的都是些什么，他脑海里到底装了什么啊，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植物也有雄雌？”太子诧异道。 “魏大哥，你懂吗？”众人纷纷提问。 魏光摇了摇头，道：“我自然也不懂，不过这提议我认为很有实践的必要，你们以后可以成立一个研究小组，课余时间专门往这个方向研究，能不能成无所谓，重在探究。” “魏大哥，这种水稻有没有名字。” “嗯....就叫杂交水稻吧。” 第四十四章 谈笑间，上千万到手 “魏光，那杂交水稻能成吗？” 农学院外，皇帝和太子忽然来了兴趣。 这方法听起来匪夷所思，离奇古怪，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经过魏光解释后，不知道为何，父子俩竟真有些相信，这让他们都自觉诧异。 若是别人如此说，他们怕是已笑出声来。 可此人是魏光，他化腐朽为神奇之事，在这京城还少吗？ “谁能知道呢？” 魏光笑了笑没回答。 杂交水稻只是他一时兴起提出的想法，成功的概率自然不大。 毕竟袁老爷子耗费多少心力、克服多少艰难困苦，走过多少荆棘才取得成功。 若是放到古代，这是要封神的。 而在这大明时代，想要成功何其艰难。 尽管魏光已提前知道原理，可知道不等于做到。 朱标负手走着，试探道：“魏大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这杂交水稻想必也有可能成真吧？” “尽人事，听天命吧。” 魏光依然摇头，道：“实践出真理，我们去做了，至于成不成，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了。” 三人一边交谈，一边去往应天府衙门。 魏光也知道父子俩过来的原因了。 五月中旬了，钱庄扩股会议就在今天。 几人于半刻钟后抵达衙门，只见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堵在门口，人数至少上千。 “魏大人来了。” 伴随着一道声音，众人都围过来问好。 魏光一一点头，带着乔装打扮的皇帝父子进入衙门。 “还真是热闹啊。” 朱元璋渐渐眯起眼睛。 “不意外，钱庄早在半月前就已散播消息，大明的有钱人估计都来了，这些人中甚至可能还有勋贵的代言人。” 说话间，魏光不露痕迹给胡惟庸上了眼药。 谁让他是淮西勋贵的带头大哥？ 而朱元璋何其聪明，驭人几十年，自然听出魏光对胡惟庸的敌视。 但他不知道，这正是魏光故意为之。 朱标费解道：“一个钱庄而已，竟能吸引大明所有的富商？” “商人逐利，并不奇怪。”魏光笑道。 “那些富商在经济之道上，可比太子殿下，以及朝廷大多数官员都要敏感。” “而这钱庄是通过大明的强权建立起来的垄断巨头，不出十年，钱庄的利润会将盐铁远远甩在后面。” “利润超过盐铁？”父子俩震惊了。 自古以来，盐铁皆是历代王朝的主要收入来源，魏光竟大言不惭说会超过盐铁？ “不过这是好事。” 老朱嘴角勾了起来。 他手里可是有四成的股份。 钱庄再怎么赚钱，拿大头的还是朝廷。 魏光向皇帝告退后，去外面主持开场仪式。 朱元璋若有所思，喃喃道：“标儿，魏光从不说没有把握之事，既然他敢如此笃定钱庄的未来，说明经济对国家的影响确实不小。” “你要把魏光对经济的研究，统统都给咱学过来。” “儿臣明白。”朱标点头称是。 不一会儿后，魏光重新回到房间。 他只是负责开场仪式，接下来就交给钱守业和陶小树两人了。 “各位，我现在给大家解释扩股的定义以及为什么要扩股......” 听着钱守业娓娓道来，太子在房间内也记起了小笔记。 “是个人才。”皇帝缓缓颔首。 但朱元璋忽然想起，好像跟在魏光身边之人都很有才，就连学堂里的那些孩童也一样。 他们在“特定”方面，见识超过绝大部分人。 魏光一边通过窗户观察，一边说道：“太子殿下，你这样记没有多少意义，等过段时间，我给你写一本银行、不对，是钱庄管理书给你。” “虽然记得不全，但也能大概概括钱庄的情况。” “那就多谢魏大人了。”朱标欣喜道。 三人交谈间，扩股会正式开始了。 经过两个时辰，扩股所得银两上千万。 股东数量增加到数百位，这让朱元璋父子俩再次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次。 谈笑间，上千万财富易手。 当然，这些钱并不全是白银。 大明的白银还不够市场流通，这些钱财里包含了大明宝钞，以及粮食的折价。 父子俩面面相觑，对所谓的钱庄管理书更是势在必得了。 傍晚，魏光随着皇帝两人去了皇宫。 他之前答应过马皇后。 要用玻璃制造养鱼的场所。 除了他之外，还有玻璃作坊的几十名工匠。 一行人驾驭着十多辆马车，拉着不计其数的玻璃，将朱元璋父子俩都看傻了。 ... “魏光，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当众人抵达御花园，看着大车小车的玻璃，马皇后也惊了。 “皇家用品，怎可小气？” 魏光咧嘴笑了笑，开始指挥工匠开始搭建。 为了安全起见，这是他要求的特制玻璃，里面加了碳酸钾和二氧化硫，硬度远超普通的玻璃。 几十名工匠一起动工，光是搭建玻璃就用了一个时辰，几百名宫女的负责注水，几百名侍卫负责抓鱼。 又是半个时辰，巨型鱼缸诞生了。 不，这不是鱼缸，而是小型的水族馆。 里面有山有水，有树有花，当然，都是假的，只是为了美观而已。 玻璃建筑整体呈现拱形，里面的半圆形通道可以维持五六个人并排行走。 抬头即可看到假山假树，看到鱼儿游来游去。 就好像.....将海洋搬到了后花园。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通道连接着水族馆，直径约半尺左右，无数鱼儿顺着管道游动，同时兼具换水的功能。 别说一家三口震惊，就连魏光也颇为满意。 这效果不错，远超他的想象。 马皇后淡定的脸上浮现出激动，一连赏赐魏光贵重的物品，连几十名工匠都有份。 “魏光，你这么办到的？” 穿过拱形通道后，一行人去到亭子里，马皇后惊为天人，就连朱元璋也若有所思。 找到如此巨大的琉璃可不容易，而且用刀劈也劈不烂。 “都是些小玩意罢了。” 魏光却是风轻云淡的笑了。 “这还叫小玩意？天下间恐怕只有你能办到了。”马皇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过。 “这倒也是。”魏光没有谦虚。 见时间已晚，马皇后将魏光留下来吃了晚饭。 皇家晚饭可不简单。 酒尊食卓于殿内，皇帝端坐于主位， 皇后、太子，一众未就藩的皇子分坐于两边。 皇宫的等级制度，极为严格。 除了重大节日和庆典等特殊日子之外，即便是皇子也不太可能同席吃饭。 但朱元璋显然不在乎这一点。 魏光坐于最后一席，每人身前都有一张长方形条桌，上面只够摆放酒尊与食物，是分餐制，合餐制现在显然还未普及。 第四十五章 我还能抢救一下吗(求追读) 次日清晨，魏光照常去上朝。 照常与儒生扯皮，照常与胡惟庸发生一点故意的争吵。 朝会尾声，胡惟庸拿出一卷文书，作揖道：“陛下，福建出现倭寇侵扰，请陛下定夺。” “诸位怎么看？”龙椅上的朱元璋发问。 “臣请命，征讨倭寇。” 众武将纷纷出列，拱手请命。 但皇帝兴致乏乏，就连一众大臣也都没有表示。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表现给皇帝看的。 倭寇来去如风，就想以前的游牧部落一样，以劫掠为目标，不会傻到与朝廷的主力抗衡。 若朝廷派遣大军前去征讨，倭寇早就不知道跑到哪片海洋去了。 随后是喜闻乐见的环节。 武将和文臣开始激烈的争吵。 什么方法都有，每个大臣都述说着自己的想法。 不管合不合适，总之自己是有用的。 见众臣拿不出主意，皇帝从龙椅上走出，说道：“命，忠勤伯汪广洋为福建布政使。” “命，应天府尹魏光前往福建。” “为福宁府，福州府，兴化府，泉州府，漳州府五府督修海防，并督理五府边境军务事宜，悉从节制。” “臣领命。”汪广洋出列。 正在看戏的魏光傻眼了，这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他当即出列道： “陛下，臣是文官，对战争一窍不通啊，若臣节制五府海防军务，恐有负陛下天恩。” “怎么？文官就上不得战场？” 朱元璋负手而立，哼哼道：“大明的俸禄可没这么好拿。” “陛下所言极是。” 一众官员跳了出来。 他们纷纷指责，恨不得自己上战场。 皇帝看穿了这群人的小心思，毫不客气道：“看样子诸位很有信心啊，那好，谁愿意和魏光对换？” 话音落下，众人默不作声。 魏光暗中竖起了大拇指。 论拿捏文官，还得看开国皇帝。 见皇帝转身离开，身旁的太监当即高声道：“退朝。” 魏光刚出奉天殿，一名太监凑了过来，尖声笑道：“魏大人，陛下有请。” “带路。”魏光微微颔首。 两人穿过走廊，去到旁边的偏殿。 除了魏光之外，还有新任命的福建布政使汪广洋。 他阔步走去，沉声道：“陛下，臣还可以抢救一下吗？” 朱元璋拿起一把华丽的宝剑，哼道：“怎么？就这么不愿意为大明流血吗？” 魏光正想说些什么，皇帝笑眯眯打断了他：“对了，你之前不是在德宁县修了什么退伍军人俱乐部吗？” “你放心，你要是残疾了，咱会允许你进去养老的。” “这....”魏光给整沉默了。 老朱啊，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皇帝拔出华丽的宝剑，笑道：“放心吧，倭寇而已，就是一群虫子，只敢在大明海疆骚扰。” “谅他们也不敢太过分，你此行不会有危险的。” 魏光还企图挣扎一番，作揖道：“臣倒也不是害怕，只是不懂军事，恐有负陛下。” 他做事向来有把握才干，无他，稳健而已。 督修海防虽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事谁能说得准？ “咱可不是在跟你商量。”皇帝悠悠道。 “臣领命。”魏光当即作揖。 “很好。”朱元璋笑了：“你放心，若是上战场，排队都轮不到你，你之前不是说了用经济手段打击倭寇吗？现在咱要看看效果。” “陛下，那也得有经济吧？” 魏光嘴角抽了抽，接着道：“臣的原意是开放海禁，用海贸赚的钱来提升水师能力，没有经济，哪来的水师打倭寇？” “所以了，咱要看效果。” 朱元璋一边把玩着宝剑，一边说道：“咱是皇帝，咱要考虑全天下，不像你只考虑自己的职务。” “海禁说开就开，一旦出了事，还不是咱率领众将士上战场，你躲在后面说话当然轻松了。” “这....”魏光无言以对。 皇帝这番话，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朱元璋手一抬，宝剑随之入鞘，伸手递给了魏光：“咱就没见过你这么怕死的官员，这把剑随咱征战沙场十多年，给你防身了。” “多谢陛下。”魏光心头一动，上前接住宝剑。 朱元璋时期的明朝，尚方宝剑应该具有权力了吧？所以这是不是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如朕亲临！ 略懂历史的魏光自然熟悉。 如果只是名称，尚方宝剑从秦朝就开始了。 到了汉代，文官开始配剑，有时候文臣打架，都拿出宝剑来砍人，所以汉代不具有权力。 到了明清时期，尚方宝剑才具有权力专断，并伴有隆重的授剑仪式。 但魏光还是不敢确定。 老朱这授剑仪式也太简单了。 为了专断的权力，魏光试探道：“陛下，这是尚方宝剑吧？” “你觉得它是它就是。”皇帝笑眯眯道。 “这....”魏光又给整沉默了。 这话相当于在说，最终解释权在皇帝手里。 做好了朝廷自然有赏，若是坏了事，以后皇帝还可以拿这事出来清算你。 老朱太腹黑了，魏光不由得腹诽起来。 果然，开国皇帝哪有简单的？ “对了，这宝剑只是暂时给你防身的，回来要还给咱。”朱元璋提醒道。 魏光张了张嘴，却只剩下无言，只能遵命。 ... 走出偏殿，汪广洋羡慕道：“魏大人年纪轻轻就得陛下如此看重，以后定能飞黄腾达。” “汪大人，前往福建，还得你老多多提携才是。” 魏光笑着拱了拱手，双方进行一番商业互吹就分开了。 穿过西华门，魏光回到衙门。 看着手里的宝剑，他一时若有所思。 从老朱的字面意思来看，这就是尚方宝剑无疑了，但最终解释权在老朱手里。 也就是说，危机情况可以用，但不能乱用。 这恐怕就是老朱的潜台词了。 毕竟权力太大，老朱不可能轻易给他尚方宝剑。 但又要他去福建搞经济、搞军事，没有尚方宝剑哪里镇得住那些战场上的悍将。 魏光没办法了，上战场是不可能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上战场。 朝廷的文官个个都是人才。 说话又好听，他超喜欢这里。 至于去了福建，顶多以后有战事躲在后面决胜千里即可。 第四十六章 衣锦还乡 回到应天府衙门，魏光当即去调查汪广洋的信息。 这家伙任福建布政使，为一方封疆大吏，以后他在福建行事，还得需要汪广洋配合。 傍晚，钱守业满身酒气回来了。 魏光也拿到了第一手资料，然后他忍不住笑了。 这汪广洋很有意思。 是很典型的无为之官。 朱元璋曾将他比作张子房、孔明，并在洪武四年任右丞相。 论权力而言，他还在胡惟庸之上，但毫无建树。 后来消极怠工，被贬。 又因朱元璋念旧情，对汪广洋特别优厚，次年被召回朝廷，与胡惟庸同为丞相。 但这家伙就像透明人一样，毫无起眼，结果又被贬。 这次又被召回，任福建布政使。 魏光忍不住笑了：“求生欲很强啊。” 这家伙要么是真没能力，要么就非常精明，深知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道理。 与此人在地方做事，魏光还算满意。 不管汪广洋是真没能力还是假没能力，至少在表面上，魏光行事是没有阻碍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老朱如此安排的原因。 老朱手底下的官员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性格也被摸透了。 至于拿捏不住的....后面都被砍了。 ... 次日清晨，魏光去中书省领了任命书，再去皇宫拜别皇帝与皇后就匆匆离开了京师。 同行还有福建布政使，忠勤伯汪广洋。 两人排场可谓隆重，光是仪仗就有两百多人。 两名仪仗卫举着“肃静”、“回避”两块牌匾，前面还有侍卫开路。 这并不奇怪，两人身份都不简单。 一位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一位是从三品的朝廷大员。 只要出了京师，两人就是代表朝廷的颜面，朝廷的威严，仪仗自然不能马虎。 尤其是布政使，忠勤伯汪广洋。 朱元璋在《承宣布政使诰》中对布政使作了最直接、最详细的阐释，对布政使的地位作了定位。 布政使，国家之磐石也。 也被视为古之牧伯，是皇帝在地方的代理人。 “魏大人，此行前去福建，虽然陛下没有明说，但我对自己能力还是清楚的，有什么事你直接送信到藩司，我定全力支持。”汪广洋抚须笑道。 “那就多谢汪大人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魏光笑着拱了拱手。 两人一路去到船司，乘坐专列船顺大江南下，在鄱阳湖转马车，于六七天后抵达福建。 魏光绕过建宁府，去了家乡。 福宁府，德宁县。 看到条条大路通县城，汪广洋惊愕道：“之前就听过魏大人之才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这官道而言，京城也比不上。” “说起来很惭愧，这福建布政使的宝座应该由魏大人来做才对，我是徒有虚名了。” “忠勤伯谬赞了。” 魏光对这家伙的吹捧有些不自然，笑道：“忠勤伯乃开国元勋，跟在陛下身后几十年，哪是我能相提并论的？” “非也非也。”汪广洋连连摇头，惭愧道：“其实我也就跟着陛下的时间长，功劳没有，只有苦劳罢了。” “若不是陛下念旧情，我岂能有今日之高位？” 两人谈话间，仪仗已到县城门。 魏光翻身下马，城门前有不少衙役抬头眺望，似乎不敢确定。 等一行人靠近，众衙役眼睛一亮，这才认出来魏光等人。 “老钱，老陶....魏大人” 见到钱守业和陶小树，众人匆匆围了过来。 “各位，本官离开之后如何？”魏光阔步走了过去。 “大人，一切安好。”众人纷纷行礼。 “还是家乡好啊。”魏光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城门。 “魏大人回来了。” “魏大人回来了。” 在众衙役的吆喝下，百姓自发围在道路两边，给仪仗让出通道。 “魏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百姓们簇拥上来，若不是有仪仗卫保持秩序，大多数人恐怕都冲了上来。 魏光撤下仪仗，与父老乡亲亲切交谈。 “魏大人深受百姓爱戴，怪不得陛下让你前来督修海防。”汪广洋在旁边笑道。 “大人，有点不对劲啊？” 钱守业凑到魏光身旁，低声说道。 “什么？”魏光一路和父老乡亲打招呼，压根没注意到其他情况。 钱守业指着路边的店铺，低声道：“大人请看，街边很多店铺都关门了，这和之前不一样。” “确实。”陶小树沉声道。 魏光扫了一眼，真有很多店铺关门了。 而且门前生了不少灰尘，这说明不是在近期关闭的。 魏光使了个眼色，钱守业立刻叫来一名衙役，魏光问道：“这关门的店铺是怎么回事？虽然水利集团大部分人力被调去京城，但不至于关门才对吧？” “这....”那衙役沉默了。 “怎么？本官就在这里，难道还有顾忌吗？”魏光挑起了眉头。 那衙役犹豫一会儿，低声道：“大人随便在街道上走一走就知道了，我不能多说，至于理由，大人走一走就会明白。” “我知道了。”魏光没有追问。 能让衙役静若寒蝉，说明此事并不简单，可能涉及到官家势力。 穿过街道后，魏光回到了府邸。 “魏大人居所，可真是简陋啊，真乃我辈官员之楷模。”汪广洋笑呵呵道。 魏光没心情和汪广洋商业互吹，让人安排他们住在驿站后，便让钱守业和陶小树却调查县城的异常。 德宁县是水利集团的大本营，牵一发而动全身。 除了影响德宁县几万人外，还有其他地方的合作人员，现如今已有十多万人靠着水利集团吃饭，影响不可谓不大。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回来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众多春风楼的掌柜。 其他人不敢说，但春风楼是水利集团加盟商，他们不至于不敢。 “说说吧，本官离开后，德宁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魏光沉声。 春风楼的掌柜面面相觑，随后纷纷跪在地面，痛哭道：“大人，你可要为父老乡亲们做主啊。” 第四十七章 走!去杀人 “起来说话。”魏光扶起众人，道：“你们只管说，我既然回来了，自然没有不管之理。” 众人相继起身，领头的掌柜说道： “大人，自从你离开德宁县后，新上任的县令就对所有商家制定了规矩，所有利润他要抽五成。” “狂妄。”魏光怒拍桌子。 就算是水利集团，也只是收取加盟费、培训费，以及在食材在找利润而已。 这县令竟然抽五，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抢劫。 “继续。”魏光回过神来。 那掌柜继续说道：“县令除了收五成利润之外，他带来的手下经常在酒楼、饭店白吃白喝，很多店铺几乎是入不敷出。” “老张上个月就想反抗，结果就....” “老张他怎么了？” 魏光生出不详的预感。 这老张他认识，是水利集团成立的第一批元老。 掌柜悲痛道：“县令得知后，老张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魏光怒火冲天，猛地矗立起来。 “还有吗？”他咬牙道。 掌柜继续道：“老余被打成了残疾，他儿子被关进大狱，现在还不知道情况。”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名掌柜也被抓了，其他掌柜要么像我们这样苟且偷生，要么选择关了店铺。” “为什么不报官？” 魏光的怒火越来越盛。 掌柜无奈摇头，悲痛道：“我儿子去州府报官了，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就被马贼打成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家里，少说一年半载才能恢复。” “还有人写信去京城，但石沉大海，写信的那几个人也消失了，我估计是遭遇到了不测。” “找死，我要杀了他。” 魏光怒不可遏，拔出长剑在空中胡乱劈砍。 良久，恢复平静后，魏光沉声道：“去县衙门，不管他是谁，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我要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点齐仪仗后，一行人匆匆前往衙门。 人还没到，钱守业策马来到魏光身旁，指着远处的衙门低声道： “大人，不对劲，那些衙役都是生面孔。” 魏光扫了一眼，果真如此。 钱守业继续道：“大人，要不要从长计议？” “那县令敢做出人神共愤之事，必有后台，这些衙役可能都是他的亲信，为了活命，保不准会对我们下手。” “如果连父老乡亲都保护不了，做官还有什么意义？”陶小树悠悠道。 “老陶说得没错。” 魏光眼神阴沉，策马飞奔过去。 “你们什么人啊？不知道衙门前不能飞马吗？”守门的几名衙役懒洋洋质问道。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是钦差大臣吗？叫县令出来。”钱守业怒吼道。 “呦呵？钦差？没听过。” 那几名衙役笑呵呵交谈起来，根本不当一回事。 “没见过钦差是吧？” 魏光翻身下马，拔出长剑一剑就砍掉了领头衙役的脑袋，冷哼道：“看好了，这就是钦差。” “杀人了，杀人了。” “造反了，有人造反了。” 剩下的几名衙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连滚带爬冲进衙役。 仅仅片刻，上百名衙役就冲了过来。 魏光扫了一眼，都是生面孔。 德宁县的衙役有两百多人，但基本分布在各个地方，县衙门没有这么多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诛杀衙役，要造反吗？” 领头的捕头见到隆重的仪仗卫，知道眼前人身份不简单，将意图冲上来的手下按住了。 “让你们县令出来。”魏光冷声道。 “县令大人去种植园了。” 领头的捕快小心翼翼上前，问道：“这位大人，不知身居何职？” “应天府尹，福建钦差大臣魏光。”旁边的钱守业说道。 “原来是钦差大人，这边请。” 捕头点头赔笑，挥手让衙役分散到两边。 “带本官去大狱。” 魏光面无表情，眼神透露杀气。 捕头心头狂跳，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 但碍于钦差身份，他也不敢违抗，只能带着魏光前去大狱。 看门的衙役说杀就杀，他生怕说个不字就被这家伙拔剑砍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县令回来。 想到这里，捕头朝着旁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点头后匆匆离开了衙门。 一路去到大狱，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仅仅扫了一眼，魏光挑起眉头。 他当县令时，除了对付地主豪绅之外，大狱三年来都没动过刑了。 “大人，是你吗大人？” 刚走几步，一名满身鲜血、躺在牢狱中的男人大喊起来。 “是我。”魏光点头。 “打开牢房。”他看向捕头。 “大人，里面关押的这人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大人要小心啊。”那捕头心惊胆战。 “我不想说第二遍。”魏光哼道。 那捕头艰难吞咽一口唾沫，慢慢打开牢门。 “恶贼，我要杀了你。” 随着牢门打开，那浑身鲜血的男人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猛地朝着捕头扑了过去。 捕头吓得正要拔刀，钱守业等人拦住了他，同时也扶住了浑身鲜血的男人。 “大人，我说了吧....” “这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捕头连连后退。 魏光没有理会，仔细观察男人起来。 男人浑身都是血，脸上都结了一层血痂，他愣是没分辨出来。 “大人，我是吴大，吴大啊.....” “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 五大三粗的男人，竟嚎啕大哭起来。 即便受到无数次毒打他也没哭，现在见到魏光，所有的委屈都爆发出来。 “吴掌柜....”魏光认出来了。 他握紧拳头，冷冷道：“吴掌柜，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凡参与此事者，一个都跑不了。”魏光眼神再次冰冷。 “大人，这些都是恶贼.....” 捕头心头狂跳，正要说话时，魏光打断了他：“前面带路。” 随着一个个牢房打开了..... 除了被打死的掌柜外，剩下几名掌柜都被放了出来。 他们浑身鲜血，跪在魏光身前嚎啕大哭道：“大人，他们要谋我们家产.....” “放心，我都知道了。” 魏光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吴掌柜忽然想起什么，艰难举起手臂，颤抖道：“大人，还有老余的儿子，就在前面牢房里。” “去打开。”魏光冷冷扫了一眼。 捕头艰难吞咽一口唾沫，颤抖着手臂打开了牢房。 里面关押着一名青年，已经没了动静。 钱守业上前在青年鼻前探了探，脸色难看道：“大人，已经死了。” 第四十八章 你好大的官威啊 看着冰冷的尸体，魏光脸色无比阴沉。 这青年他认识，三年前创立水利集团时，青年颇有远见，眼光不凡，成为第一批追随他的元老。 现在，他莫名奇妙死了。 魏光血液翻腾，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钱守业和陶小树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要死很多人了。 魏大人对自己人自是极好。 但对待敌人，从来都是赶尽杀绝。 之前的豪绅地主，不久前的青山寺，几乎没人跑得掉。 “大人，饶命啊，不关我的事。” 看着魏光冰冷得要快要滴血的眼神，捕头知道完蛋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 “这些都是县令逼着我干的，全是他指使，和我们无关。” “晚了，太晚了。”魏光露出痛苦。 他说的太晚，是指自己回来得太晚了。 将仪仗卫遣退下去，魏光冷冷道：“你不是德宁县人吧？” 捕头连连点头，颤抖道：“大人，我们都是跟着县令过来的，请大人看在县令大人的面子上.....” “噗呲~~~” 话音未落，血光飞溅。 魏光已拔出长剑刺入捕头的胸膛。 “放心，县令也跑不了。” 魏光冷冷哼了一声，扭头对钱守业说道：“查，给我把这家伙的底细查出来。” “凡参与此事者，我要让他们全部消失。” “你....”捕头瞪大眼睛，青筋暴起，眼神中带着怒火与恐惧。 尽管已被刺穿胸膛，但他还是猛地扑了过来。 钱守业阔步向前，将其拦住。 魏光死死盯着捕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对待你们这种人，本官无需讲法，血债要用血来偿还。” 说话间，魏光一剑刺入捕头小腹。 两剑皆是致命伤，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魏光转身走了。 捕头伸出手想抓住魏光，却只能无力倒在地面。 他张开嘴，却只有殷红的鲜血不断涌出，身体不断抽屉，一会儿便断了气。 ... 出了县衙门，魏光遣退了仪仗。 仪仗都是礼部安排的，这里面他不确定有没有朱元璋安排的锦衣卫，大概率可能有。 为了保险起见，杀人这种事自然不能用他们。 魏光扭头看向几名掌柜，说道：“各位，你们先回去休息，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本官了。” “多谢大人，大人小心。” 几名掌柜点头称是，很快消失在街头。 魏光握紧宝剑，冷冷吩咐起来：“第一，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第二，老陶，去将之前的亲信衙役都召集起来。” “明白了。”两人同时点头。 三分迅速分开，魏光回到府邸。 约莫两个小时后，陶小树带着数百名衙役聚集而来。 这其中有两百多名衙役，也有两百多名可以信任的青壮，加起来已超过五百人。 “大人，你回来可太好了。” 一众衙役见到主心骨，纷纷不怕了。 魏光端坐在主位，怀里抱着皇帝亲赐宝剑，朝着陶小树说道： “找些可靠的人盯着驿站，仪仗不是自己人，不一定可信。” “我明白。”陶小树点头，随即找了十多名衙役去驿站看守。 “再派两百人去支援老钱。” 魏光扫了一眼众衙役，领头的班头当即出列道：“大人，我去。” “好，诸位，我们出发。” 魏光一声令下，众人匆匆出了县城，朝着种植园的方向进发。 约两刻钟后，众人抵达种植园。 远处的田地里人头攒动，百姓已经聚集起来。 魏光伸手掏出单筒望远镜向前看去，只见数百名百姓和上百名衙役对峙了起来。 有不少人扭打在一起，大规模的冲突一触即发。 魏光策马奔去，众人气势汹汹跟在后面。 德宁县的百姓跟随魏光打过地主，打过青山寺，对官府的权威不像普通百姓那般惧怕。 只要不合国法，他们敢于反抗。 众人刚靠近，只听见身穿官服的男人趾高气昂道：“怎么？你们这些刁民还想造反吗？” “本官可告诉你们，我可没魏光那般好说话，尔等再不退去，那就是造反，就算被打死也是白死。” “狗官，你别得意。” “魏大人只是暂时离开，他还会回来的。” 一众百姓义愤填膺，纷纷扬起锄头、镰刀等工具，打算和县令拼个你死我活。 “哈哈哈。”县令却大笑起来。 他双手叉腰，满不在乎道：“别说魏光不在，就算他来到德宁县，本官又有何惧？” “在这里，本官就是王法。” 话音落下，脚步声不断响起。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远处出现了两三百号人。 领头众人身穿官服，显然是县衙门中人。 县令顿时有了信心，叫嚣起来：“衙门的人马过来了，你们这些刁民还不速速退去？只要服从本官的安排，尔等皆有好处。” “跟这狗官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一众百姓丝毫不退，陆续向前，双方不断推搡，前列的众人已经动起手来。 忽然间，一道飞骑匆忙驶来。 “大人，不好了。” 那飞马的衙役翻身下马，正要禀告时，只听见远处传来了声音： “县令好大的官威啊。” “嗯？”县令挑起眉头，好熟悉的声音。 “大人，有....有钦差大臣。”那衙役急忙说道。 “钦差？”县令心头一跳。 随着远处众人靠近，他们看清楚了，不是之前的县令魏光又是谁？ “魏大人，是魏大人来了。” “魏大人终于回来了。” 一时间，众百姓欢呼雀跃起来，眼里闪过着泪花。 “魏光....魏光是钦差？” 看清来人后，县令有了不详的预感。 魏光策马上前，冷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狗东西。” 这县令他认识，就是送他夜明珠买官之人。 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找了关系，竟然成了德宁县的县令。 “魏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一众百姓纷纷簇拥到魏光身旁，眼含热泪述说起来。 县令看了一眼魏光身后的人马，知道讨不到便宜，当即笑道：“魏大人，别来无恙。” “把这狗官抓起来。” 魏光冷哼一声，众人迅速上前。 “魏大人，你要干嘛？” 县令吓了一跳，双方人马对峙起来。 “魏大人，可否私下谈谈？” 县令眼睛一转，说道：“你既然去了朝廷，应该也知道官场的人情世故。” “我能做到县令位置，自然有后台，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给个面子如何？” “本官和你这奸贼没什么好说的。” 魏光高高扬起手臂，将华丽的宝剑展示在众人面前，大声喝道： “本官乃钦差大臣，此乃皇帝亲赐尚方宝剑，见此剑如见皇帝，如若抵抗，以谋反最论处，就地格杀。” 第四十九章 本官岂能容你 魏光大喝吓退众人，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尔等要谋反吗？”魏光冷喝一声。 这罪名不可谓不重，随着第一人放下武器，所有衙役都放弃了抵抗。 “退。”魏光喝道，众衙役相继退后。 “拿下。”一声令下，县令被陶小树等人按在地面。 “魏大人，有话好商量。”县令顿时慌了神。 “我今天特别想杀人。” 魏光翻身下马，缓缓拔出了宝剑。 县令心头狂跳，彻底慌了，这魏光竟然打算杀了他！ “魏大人，我后面是胡相国。” 县令奋力挣扎起来，却被陶小树等人死死按住，他只得大喊道：“求大人看在胡相国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魏光冷笑道。 见魏光丝毫不给胡相国面子，县令恐惧了，他恐吓起来： “魏光，本官乃从六品官员，就算违反国法，也得有朝廷审判，你无权杀我。” “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 魏光哪里不知道官场的情况，他冷笑道：“把你交给朝廷，上下打点一番，是不是打算跑去其他地方做县令？” “魏光，你不能杀我！” 县令浑身颤抖，身下流出了尿液。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魏光嘲讽起来。 “魏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不能杀我。”县令恐惧得大喊起来。 魏光扬起了宝剑，哼道：“此乃皇帝亲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你欺上瞒下，草菅人命，祸害乡里，本官岂能容你？” 话音落下，魏光一剑砍下了县令脑袋。 “大人圣明，杀得好。” “魏大人杀得好啊。” 一时间，百姓纷纷欢呼起来。 魏光扫了一眼县令的手下，吩咐道：“把这些人通通带回衙门，仔细调查清楚，有罪者重罚。” “遵命。”陶小树大手一挥，众人将衙役都捆绑起来。 安慰百姓后，魏光带人匆匆返回县城。 除了县令外，其他有罪者一个也跑不了。 ... 与此同时，不远处斜坡上。 一群人正矗立观望，将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为首男人光着脑袋，身旁还有一名少女。 若是魏光在此，一定会认出这光头就是在青山寺里袭击他的武僧，那少女也曾刺杀过他。 “可惜了，明明只差一步。” 光头男人冷着脸，不由得握紧拳头。 从魏光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布局了，利用新县令的贪婪激起民变，再与海外的军队里应外合，轻而易举就能攻下这座县城。 然后大军从德宁县出发，给明廷送上致命一击。 就算计划不成，也够大明乱上一阵。 只是可惜，魏光竟然回来了。 以这厮在德宁县的威望，想要激起民变几乎不可能了，这次计划也将功败垂成。 “张将军，此人就是你曾提过的魏光？”有人问。 “是啊。”张定边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颔首道：“他就是德宁县之前的县令.....” “不知道为何，今天突然回来了。” “莫非我们的计划被明廷知晓了？”众人紧张起来。 “不应该的。”张定边挑起眉头：“县令管城内，我们的人马封锁外界，将水利集团的商人看得死死的，消息不可能传出去的。” “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众人又问。 “没办法了，既然魏光这厮回来了，激起民变这计划已然失败，为今之计，只有干掉这家伙了。” 张定边握紧拳头，眼中闪过狠色。 “如此一来，恐又要多生波折了。”众人颇为无奈。 “其实，我曾有机会杀死朱元璋。”张定边叹了一口气。 “哦？”众人齐齐诧异。 张定边喃喃道：“在几个月前，朱元璋曾来到青山寺，我当时距离他不足二十步。” “朱元璋没认出将军？” “我曾学过易容术，朱元璋并未认出我。”张定边道。 “那将军没动手？” 众人有些惊愕，道：“将军神勇，曾在朱元璋大军中杀得七进七出，无人能挡。” “若是动手，恐怕没人能拦住将军吧？” 张定边摇了摇头，道：“其一，当时朱元璋身旁有锦衣卫陪同，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若引起朱元璋警觉，对我等不利。” “其二，曾经我护少主于武昌大战朱元璋，无奈兵败投降，朱元璋并没有杀害少主，我也趁机逃了出来，就算是还朱元璋不杀之情了。” “将军妇人之仁啊。” 众人摇头叹息：“若能除掉朱元璋，我汉军振臂一呼，必能卷土重来。” “就算妇人之仁吧。” 张定边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对了，少主那边怎么说？” 其中一名男人无奈苦笑道：“去高丽的兄弟回来了，我等虽找到少主，但少主不愿意回来。” “且高丽王随时监视少主，我等也没办法强行将少主带回来。” “那算了，就如此吧。” 张定边叹息，无奈道：“少主不回来也是好事，也算是给先帝留下一支血脉吧。” “将军，我们如何安排？”众人再问。 张定边思考一会儿，说道：“诸位，你们暂且先回海上，等我的好消息。”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扭头离开。 “我们能成功吗？”张定边看向天空，像是问天，又像是在问自己。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三道背影。 那年，三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于黄蓬镇结为兄弟。 他们发誓生死与共，共谋前程。 他们于乱世而起，在群雄争霸中建国大汉，改元大义。 一人为皇帝，一人为相国，一人为太尉。 那年，他们何其风光。 只可惜，他们败了，败在那位仅用十五年就扫荡群雄，推翻元廷，建立大明王朝的雄主手下。 昔日放牛娃，已成天下之主。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如今只剩下他了。 良久，张定边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女，说道：“妙音，我要你去杀掉魏光，你能做到吗？” “能。”陈妙音坚定点头，却又疑惑道：“只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张定边无奈道：“其实之前我是骗你的，魏光此人，行事虽不合规矩，但确实是个能臣，之前我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但现在不行了。” “我们必须要杀掉魏光，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为了大汉，我们别无选择，这场战争会死很多人，包括我们。” “我明白了。”陈妙音苦涩道。 “妙音，这次别心软了。”张定边沉声道：“我教了你十多年，你的身手我明白，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战胜你，你若真想杀人，就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我明白了，我会杀掉魏光的。” 第五十章 魏大人万岁 傍晚时分，魏光等人匆匆回到县城。 他扫了一眼城门守卫，朝着钱守业问道：“老钱，情况如何？” “大人，按照你的要求，只许进不许出，就算是一只狗我也没放行。”钱守业说道。 “很好。”魏光纵马入城。 几百号人排成长龙，路边的百姓压根不知道发生何事，但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魏光，他们本能感到心安。 魏光扬起宝剑，沉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县令草菅人命，为祸乡里，已被本官诛杀。” “县令草菅人命，已被魏大人诛杀。”陶小树喊道。 “县令已被魏大人诛杀。” “县令已被魏大人诛杀。” 一众衙役纷纷高喊，周围的百姓瞬间沸腾了。 “魏大人万岁。” “魏大人万岁。” 一时间，欢呼声响彻云霄。 由此可见，县令在这里多么臭名昭着。 “皇帝万岁。” 魏光举起宝剑喊道。 “皇帝万岁。” “皇帝万岁。” 欢呼声直冲云霄之上。 “皇帝万岁。” 魏光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万岁这个词，普通人可不能随便乱用。 在汉代以前，这个词只是祝贺，所有人都可以用，包括老百姓。 但到了后世就不一样了。 在女皇武则天登基时，万岁被赋予了特殊的政治意义。 此番举动向天下宣告了这个词语的皇家化，万岁也渐渐成了皇家专用词语，其他人用万岁就是对皇家的不敬。 后来在独尊儒术的上千年历史中，上下尊卑、阶级观念越发森严，万岁也就变成了皇帝的代名词。 ... 约莫两刻钟后，众人来到县令府邸。 守卫府邸的家仆懒洋洋上前，趾高气昂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县令大人的府邸吗？” “弄死他们。”众衙役蜂拥而上。 他们早就受够这些恶仆了，现在都下了死手。 一众家仆被打得头破血流，其中好几人被活活打死。 魏光挥动鞭子，策马进入府邸。 虽有家仆阻挡，但很快被众人打得鼻青脸肿，横七竖八倒在地面，哀嚎声遍布府邸。 魏光冷冷扫了一眼，平静道：“本官乃朝廷特派钦差，县令违背国法，已被本官就地诛杀，不想死的全部蹲下抱头。” “县令大人死了？” 众家仆吓得浑身颤抖。 尽管身受重伤，但他们还是奋力从地面爬起，抱头蹲下。 不多时，魏光来到大堂。 “大人，请喝茶。” 他刚坐下，有女仆颤抖着端来茶水。 魏光咧嘴笑了笑，道：“放心，此事和你们无关。” “多谢大人。”众人纷纷道。 魏光使了个眼色，陶小树带着衙役进入各个房间搜寻县令的罪证，掘地三尺，将整座府邸都掀翻了过来。 诛杀县令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这家伙能在德宁县一手遮天，如果说其他地方官没参与，魏光是不相信的。 他要让所有参与者都付出惨痛代价，不管他们有没有后台。 忽然想起了什么，魏光召来陶小树，说道：“对了，县衙门还有一百多号衙役，都是跟随县令的从犯，你找个人带两百号人过去全部控制起来。” “凡是欺辱百姓者，一个人都不能放跑。” 陶小树点头称是，随即找了个颇有威望的班头，带着两百号人去了县衙门。 ... 与此同时，县衙门。 众衙役看着捕头的尸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惶恐不安，深怕那钦差大臣找他们算账。 “我们怎么办？班头？” 众人没了主心骨，齐齐看向职位最高的班头。 “我他妈怎么知道？” 曹班头也是心绪不宁。 他像是安慰众人，也像安慰自己道：“应该没事的，钦差是何等大人物，岂会在乎我等的死活？” “这可说不准。”一名衙役皱起眉头，道：“之前那些百姓就经常说，魏大人回来我们就死定了，那钦差大臣想必就是百姓所叨念的魏大人吧？” “他之前是德宁县的县令，现在会不会为了乡党报复我们？” “你他妈别说了。” 一席话说完，众人更是心慌。 那名衙役满头大汗，自言自语道：“而且县令大人的丑事都是我们在办，那些百姓早就恨死我们了。” “现在逮到机会，还不把我们往死里整？” “不如.....我们跑吧？”一名衙役建议道：“反正我们不是德宁县人，也没有牵挂。” “对，跑吧，要不然就完了。”众人纷纷说道。 “也罢，现在只能跑了。” 曹班头握紧拳头，最终下定决心。 “咚咚咚~~~”忽然间，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众人一跳。 “谁。”众人齐齐扭头看去。 只见半开的大门前，一名光头男人笑着走了进来。 “是你。”曹班头挑起眉头。 这人他认识，之前在县令大人身边遇到过几次。 张定边单手合十，笑道：“诸位，你们是打算离开德宁县吗？” “是又如何？”曹班头问。 张定边笑着摇头，说道：“已经来不及了，魏光已经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你们已然是瓮中之鳖。” “完了，我们完了。” 众人慌乱起来，有人直接瘫软在地。 张定边一边走，一边说道：“县令已经被魏光诛杀，他是德宁县的上任县令，深受百姓爱戴，且做事心狠手辣，曾经的地主豪绅、青山寺只是得罪了他，就被他全部杀光，你们以为还能逃吗？” “县令大人死了？” 一众衙役心如死灰。 曹班头若有所思，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张定边也不争论，笑道：“你们不用相信我，只需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过下决定要快，魏光的人马已经朝着县衙门奔来，最多两刻钟就能赶到，届时，你们一个人也跑不了。” “暂且信你，我们出去看看。” 曹班头惶恐不安，带着众人冲出衙门。 仅仅一刻钟，他们就在街道上看到了两百多号衙役，气势汹汹杀向县衙门。 “如何，我说得没错吧？”张定边道。 曹班头正犹豫时，一名衙役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 “班头，他说得没错，县城门已经被封锁，只许进不许出，我们完了。” 第五十一章 难道天要亡我 “完了，我们完了。” “班头，我们怎么办？” 听闻城门被封锁，众衙役犹如惊弓之鸟。 曹班头身体早已发软，惊慌失措般看向张定边，焦急问道：“大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别无他法，只能等死了，除非.....” “除非什么？”曹班头追问。 “除非，送魏光去见佛祖。”张定边双手合十道。 话音落下，众人皆惊。 谋害朝廷大员，这可是不小的罪过。 曹班头心头一跳，挑眉道：“谋杀朝廷大员，这要杀头的。” “难道你们现在能活？”张定边冷笑。 “我们罪不至死，魏光不至于杀掉我们吧？”一名衙役说道：“大不了被毒打一顿。” “对，我们罪不至死。” 众人纷纷应喝，他们哪敢谋害朝廷大员。 “魏光此人心狠手辣，他不会放过你们的。”张定边悠悠道。 众人还在犹豫时，曹班头应喝道：“大师说得没错，魏光已经封锁城门，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而且我们都是衙役，自然清楚衙门打板子的规则，只需使用一点暗劲，即便只打几十板也能将人打废。” 话音刚落，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衙役，他们再清楚不过这其中的门道了。 平时只要打板子，家属若是不给他们送银子，就算只有二十板子，他们也能下暗劲将人打废。 “那我们怎么办？” 众衙役纷纷看向曹班头。 后者闪过一丝狠色，阴沉道：“很简单，杀掉魏光，然后落草为寇，或者逃到海上，朝廷奈何不了我们。” “各位兄弟，干不干？”曹班头冷声道。 其他衙役可能会被饶恕，但他和捕头都是县令的帮凶，在德宁县做了太多坏事了。 一旦魏光查清楚，他的下场只有死。 见众人犹豫，张定边悠悠道：“诸位，你们下决心要快了，魏光的手下去衙门捉拿你们，也就是说，他身边并没有多少人，这是最好的时机。” “若是魏光手下反应过来，你们就没机会了。” “干了，怕个鸟。” 众人皆露出凶狠之色。 曹班头扭头看向张定边，问道：“大师，现在魏光在哪里？” “县令府邸。”张定边道。 “兄弟们，随我去杀掉魏光。” 曹班头一声令下，众人气势汹汹杀向县令府邸。 在生死关头，众人仅仅只用了一刻钟就跑到县令府邸，大门前果然只有少许几人。 “兄弟们，冲进去，捉拿魏光。”曹班头大喊一声，众人蜂拥而上。 “不好，是县令的狗腿子。” 大门前的几个衙役认出这些人来，急忙跑进府邸，边跑边喊道：“不好了，有人要谋害魏大人。” 话音落下，搜寻证据的衙役们纷纷跑去大堂。 曹班头一眼就看到了魏光，举起长刀喊道：“兄弟们，身穿官服的就是魏光，杀了他。” “杀魏光！” “杀魏光！” “杀魏光！” 在一阵阵咆哮中，众贼人蜂拥而上。 一时间，双方血拼在一起。 县令府邸极为宽阔，很多搜寻证据的衙役并未及时聚拢到大堂，曹班头等人势如破竹，一路杀到大堂门口。 “保护大人。”双方展开惨烈的厮杀，哀嚎声不断响起。 见贼人势大，陶小树冲到魏光身旁，焦急道：“大人，你先从后门走，我来断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 魏光观察战场，顿时放松了下来。 尽管贼人势大，但他们的人马并不比对方少多少。 只要等待衙门的人马汇聚过来，他们就能击败这些贼人。 就在这时，张定边一步跨出，整个人犹如推土机一般横冲直撞，不管是曹班头的手下还是魏光的手下都被暴力撞飞。 仅仅片刻，地面倒了二十多号人。 “此人好生勇猛。” 魏光心头狂跳，下意识退后半步。 来到大明好几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勇猛的人。 “魏光，好久不见。” 张定边双手合十，嘴角上扬。 “是你！”魏光认出来了。 这家伙是青山寺的武僧，之前曾被他用火铳打伤过。 “快走。”魏光直接闪人。 双方你追我赶，在狭小的走廊上展开厮杀。 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惨叫，魏光后悔了，早知道就先控制这群衙役再去收拾县令，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魏光，你往哪里跑？” 伴随着戏谑的声音，张定边带着人紧追其后。 “大人，你先走。” 陶小树阔步上前，挡在魏光前面。 “我说了，要走一起走。” 魏光没有浪费时间，拉着陶小树向后跑去。 不知不觉间，后门就在眼前。 只要跑出去，以他在德宁县的威望，百姓必然相助，不管那武僧有多勇猛，双拳也难敌四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后门。 “遭了。”魏光顿时心凉。 那身影一席白色素裙，模样姣好，面若冰霜，手持一把长剑幽幽看着他。 “难道是天要绝我？” 魏光攥紧了袖子里的火铳。 这素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德宁县时，曾经刺杀过他的刺客。 现在看来，素裙女子和武僧是同伙。 就算握有火铳，魏光也没信心战胜这素裙女子，更别提身后还有一个光头猛男了。 电光火石间，素裙女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想杀我？那就一起死吧。” 魏光怒吼一声，迅速抬起了火铳。 但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这素裙女子速度极快，呼吸间便已冲到他身前。 “吾命休矣。”魏光心都凉了。 刹那间，寒光闪烁，那素裙女子一剑劈了过来。 嘭的一声，魏光扣动了扳机。 “当啷~~” “噗呲~~~” 寒光闪烁，血光飞溅。 那素裙女子一剑挑飞了向魏光投掷过来的长刀，而魏光的火铳也打中了女子手臂。 “这女子不是敌人？” 看着地面的长刀，魏光懵了。 这素裙女子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挑飞向他投掷过来的长刀。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魏光话音未落，那素裙女子瞪了他一眼，起身朝着贼人杀了过去。 刹那间，惨叫声不断响起。 令魏光惊愕的是，这女子剑法出神入化，长剑挥舞得只能看到残影，那些贼人被她像砍瓜切菜一样砍倒在地，猛得像个战神。 第五十二章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随着素裙女子加入战斗，仅仅几分钟，魏光这一方的颓势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扭转过来。 “大人，这女子好生厉害，你认识？”陶小树护在魏光身前，颇为好奇道。 “算是认识吧。”魏光喃喃自语。 素裙女子明明上次还要刺杀他，这次为何要救他？ 思绪间，素裙女子已经砍倒二十多号人，犹如杀神般穿梭在贼人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小姑娘，让贫僧来会会你。” 张定边阔步向前，随意捡起地面的长刀，与素裙女子激战在一起。 魏光不时移动位置，火铳瞄准光头男人。 但两人身影交织在一起，让他无从下手，深怕再次伤了素裙女子。 “姑娘，快闪开。” 魏光朝着战斗的两人喊了一声。 素裙女子闪身避开，魏光及时扣动扳机。 但光头男人知道他有火铳，不断移动位置，那速度堪称移形换影，让魏光直呼“牛逼”。 “古代真有武功吗？”魏光越看越心惊。 他所认识的武功，基本都是花拳绣腿，或者说用途于强身健体。 练武之人可以轻松击败普通人他相信，但要说以一敌十，他是万万不信的。 但眼前这一幕让他产生了怀疑。 这光头男人和素裙女子，很显然皆是百人敌。 对付普通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这他妈还是人？ 思绪间，魏光再次抬起火铳。 见两人错开身影，他趁机放了一枪。 但火铳的准星实在太差，一连开了几枪都被没打中光头男人。 要想出奇效，必须近身。 但看着虎虎生风的光头猛男，魏光选择放弃，好好活着不好吗？ “大人，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去衙门的两百号人赶回来了。 “我没事，把那些贼人拿下，死活不论。”魏光道。 “拿下贼人，死活不论。” 两百号人蜂拥而上，瞬间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兄弟们，撤，快撤。” 见希望渺茫，曹班头带着人狼狈逃窜而去，双方你追我赶，只不过这次变成魏光这方追杀。 魏光抬起火铳，单眼瞄了瞄，再次开枪。 “魏光，你找死。” 张定边怒气冲天，大步流星冲了上来。 “姑娘，救我。” 魏光边退后边高喊。 素裙女子一个箭步上前，将张定边逼回战斗。 魏光得寸进尺，上前继续找机会开枪，将猥琐流发挥到了极限。 只要光头猛男上前，他必喊救命，让光头猛男奈何不了他。 “这女子.....模样倒也不错。” 魏光盯着窈窕的素裙女子，姣好的脸颊，小蛮腰盈盈一握，那冷若冰霜的脸颊在此刻似乎也变得可爱起来。 关键还有高超的武艺，简直完美。 “适合讨来做婆娘。” 魏光咧嘴笑了笑，看向手中的火铳，嫌弃道：“若是讨了她当婆娘，我还要你这铁棒有何用？” 说话间，战斗已然结束。 素裙女子一剑劈中光头猛男胸膛，后者一个箭步飞奔拉开身位，呼吸间便已翻墙消失。 “要知道有武功，我就练一练了。” 魏光朝着素裙女子走去，笑呵呵道：“姑娘神勇，多谢姑娘相救。” 话虽如此，火铳依然紧握手中。 这女子来历不明，他自然不可能将性命交于别人之手。 素裙女子瞪了魏光一眼，转身就走，但双眼一黑，整个人倾倒下去。 “快扶住姑娘。”魏光喊了一声。 明明他距离素裙女子最近，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扶。 如果是苦肉计，他近身必被女子所杀。 但是，有必要苦肉计吗？ 以女子和光头猛男的战力，刚才要杀他实在太简单了。 想到这里，魏光上前将素裙女子扶起，急忙将其带回自己的府邸。 “姑娘，你没事吧？” 见女子满头大汗，气息虚弱，魏光开口问道。 “被你打了一枪，你说有没有事？” 素裙女子微微睁开眼眸，狠狠瞪了魏光一眼。 “嘿嘿，这是意外.....” “我还以为姑娘是来杀我的。” 魏光不好意思的笑了，急忙找来医疗工具。 对于医疗他懂得不多，只知道要用烧过的刀划开皮肤，然后取出子弹。 “姑娘，我医术一般般，现在就帮你取手臂的铁弹，要是出了意外，死了你可别怪我。”魏光说道。 素裙女子眼眸微动，虚弱道：“我认为你可以找郎中。” “对对，去找郎中。“ 魏光扭头喊了一声。 陶小树当即点头，转身去到庭院，准备骑马去找朗中时，但马赛克却踏了踏脚，不愿意让他骑。 “马总，都什么时候了？让我骑一次会死啊？” 陶小树无语了，但他知道马总性子烈，只有魏光一人能骑，无奈去骑其他马匹。 “姑娘，你为什么要救我？” 魏光一边帮素裙女子止血，一边询问起来。 将鲜血擦干净后，他笑道：“我要是记得没错，上次你可是刺杀了我，这次又救我，让我匪夷所思。” “算是迟来的道歉吧。” 素裙女子眼眸微动，喃喃道：“上次我听信谣言，以为你是个贪官，本想为民除害，后来才得知你深受百姓爱戴。” “今日见你有难，便出手相救，以后你我互不相欠。” “原来如此，多谢姑娘。” 魏光恍然大悟，终于想通了。 他就说嘛，他和素裙女子素不相识，上次怎会刺杀他，原来是误会一场。 “姑娘是哪里人士？”魏光问。 “怎么，要查本女侠底细吗？”女子轻哼了一声。 魏光讪讪笑了，没再追问。 两人交谈间，陶小树带着郎中匆匆到来。 取出铁弹后，素裙女子起身就走，魏光喊道：“姑娘，你伤势尚未恢复，不如留下来休息几天吧？” 素裙女子头也不回，挥手道：“本女侠可不像某些人一样弱不禁风。” “至少吃顿饭吧？也让我好好感谢姑娘。”魏光上前挽留。 “我说了，我们互不相欠。” 说话间，素裙女子已然走出大门，消失在视野里。 “看样子是我多疑了，不是为了接近我。”魏光喃喃道。 “可惜了。”陶小树连连摇头。 “确实可惜。”魏光笑道：“这女子适合讨来做婆娘，若有她在，以后绝对没有今天这种危险。” 第五十三章 今晚的消费由魏公子买单 夜幕降临，德宁县再次热闹起来。 魏光撤消了前县令的所有不公平政策，并宣布由县府对所有遭受损失的商人做出赔偿。 店铺陆续开张，恢复往日繁荣。 魏光还连夜发出邀请函，准备将被前县令逼走的商人统统请回来。 除此之外，他还连夜进行了审判。 那些意图刺杀他的衙役一个也没跑掉，得益于他对德宁县的强大控制力，以及热心市民的帮忙。 为了恢复消费与繁荣，魏光宣布今夜的吃食消费，由魏公子买单。 百姓欢天喜地，纷纷携老幼出门。 “今天魏大人出钱，我们定要好好宰上一顿。” “今夜吃饱喝足，不醉不归。” ... 县衙门，大堂跪倒一片人。 意图刺杀他的上百名衙役，只剩下了二十多人。 所有人都知道刺杀朝廷命官必死无疑，所以拼死抵抗，只有二十多人心存侥幸。 魏光一拍惊堂木，喝道：“谋害朝廷命官，以何罪论处？” 陶小树当即说道：：“大明律，官吏谋杀本属知府、知州、知县，或者军士谋杀指挥、千户、百户、以及谋杀五品以上长官，已行者，杖一百，流二千里。 “已伤者，绞。” “已杀者，皆斩。” “大人饶命啊，我等都是受曹班头指使，我们冤枉啊。”一众衙役哭爹喊娘。 魏光并没有受伤，于是道：“现本官宣判，尔等杖一百，流二千里。” “大人饶命啊。”众衙役吓得魂飞魄散。 杖一百，几乎和死刑无异。 众衙役早已对这些人恨之入骨，立刻就在大堂上动起重型，皆下了死手，每杖皆用十二分力气。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二十多号人全部被杖毙，无一活口。 将尸体收拾整理干净后，魏光带着一众衙役赶去夜市，与民同乐。 “魏大人来了。” 见到魏光，众人纷纷矗立。 在无数的夜市摊子面前，众人纷纷抬起酒水凑了过来。 “今夜不醉不归。” 魏光今天心情也不错。 酒，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饮品。 它早已渗透在每一个生活场景中。 酒造就了李白的豪迈：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才女李清照常醉：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孟夫子也爱酒：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白居易喝起酒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德宁县的酒都是米酒。 度数并不高，魏光倒是不怕。 或者说，现在的烈酒很少，大部分地区喝的都是米酒。 在水浒传中，武松打虎前曾豪饮，别人三碗不过岗，他却连喝十八碗。 若是烈酒，武松恐怕早过了老虎肚子，成了一坨大便。 酒过三巡，魏光已微醉。 即便是米酒，喝多了也会醉人的。 魏光虽然不怕，但人人都来敬酒，他也抗不了多久。 “魏大人，老朽敬你一杯。” 不多时，有老者端来了一碗酒。 魏光吓了一跳，这哪里是碗啊，这明明是盆好吧。 他捧起这盆酒，这要是喝下去，恐怕当场就要倒地不醒了。 魏光是眼睛一转，沉声道：“诸位乡亲，前县令祸害乡里，本官心痛不已，我们敬被他残害的老张。” 说完，魏光将酒倒在了地面。 众人肃然，纷纷抹泪。 见酒水还剩很多，魏光继续道：“敬老余和他的儿子。” 说话间，又倒了不少酒。 “最后，敬这人世间的良心。”魏光倒得只剩下了一丢丢，举起酒盆道：“诸位乡亲，干。” ... 与此同时，某个客栈。 装饰典雅的房间内，一身影矗立在窗前，观看着街道发生的一切，也将魏光的行为看在眼里。 不是别人，正是光头武僧张定边。 一会儿后，敲门声响起。 张定边打开房门，来人正是素裙女子。 “师傅，你的伤势如何？” 陈妙音关上房门，轻声问道。 “无妨，皮肉伤而已。”张定边并不在意，倒是问道：“你的手臂中了火铳，现在如何？” “我故意的。”陈妙音轻笑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魏光记住我，运气好，没伤到骨头，应该十天半月就好了。” “那就好。”张定边微微颔首。 “对了师傅，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两人走到窗前，看着人群中侃侃而谈的魏光，陈妙音疑惑道：“以当时的情况，我们若是出手，魏光必死无疑。” “我也是才收到消息。” 张定边盯着下方的魏光，徐徐道：“我们在京城的人马传来消息，这魏光是福建的钦差大臣，现在杀了他，我们只能得到德宁县。” “若是放长线钓大鱼，我们可能得到整个福建。” “而且此人颇为不凡。” 张定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道：“如果能将他拉到我们阵营，对我们的大业将起到举足轻重的影响。” “此人确实不凡。” 陈妙音点头称赞起来：“我们走遍沿海之地，地方官皆庸庸碌碌，只有他是真正的人才，不过他肯归顺我们吗？” “放心，我自有办法。” 张定边嘴角上扬，笑道：“我和朱元璋厮杀多年，倒也清楚他的性格，他的眼里容不小沙子，尤其是对于贪官污吏。” “我们只需动用一些小手段，就能简单将魏光逼到我们的阵营。” “当然，前提是我们能攻下福建。”张定边继续道：“魏光想要的无非是权力而已，只要能拿下福建，我们就有足够的底牌。” “师傅，我还有一点不解。”陈妙音轻声道。 “何事不解？”张定边问。 “师傅为何不让我留在魏光身边？”陈妙音问：“如果我能留在魏光身边，至少也能探寻朝廷的情报。” “而且我主动被魏光打伤，也正好借养伤的借口留在他身边，” “非也非也。”张定边却是摇头。 “魏光此人何其聪明，你若主动留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起疑心。” “可如果你毫不留恋离开，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除此之外，还有男人的本能。” “那我接下来怎么做？”陈妙音问。 “找机会偶遇就行。”张定边胸有成竹，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你明天就离开德宁县，去闽县等我的消息。” “我明白了。”陈妙音点头称是。 第五十四章 再遇陈妙音 魏光揉着眼睛醒来时，才发现窗外阳光明媚，鸟儿叽叽喳喳，已是午时。 洗了个冷水澡，他去了马厩，打来几桶水，帮马总也洗了澡。 “马总，出发吧。” 魏光翻身上马，去了县衙门。 步入大门，除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外，汪广洋端坐于高堂之上。 “魏大人，想不到福建官场竟然腐败至此，官官相护，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本官一定要向陛下参他们一本。” 汪广洋非常气愤，怒拍桌子。 昨日之事他已有所听闻。 桌上的贪污名单，正是陶小树等人搜索县令府邸一晚上的收获。 汪广洋起身走来，将名册递给魏光，问道：“魏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忠勤伯怎么看？”魏光反问。 汪广洋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此事关系重大，牵扯数名地方大员，我等是否要上禀陛下，等陛下裁断？” 知晓这家伙喜欢明哲保身，魏光直接道：“先抓起来再说，随后再上个折子给陛下。” “听你的。”汪广洋就等这句话。 魏光翻开名册，上面是前县令的利益输送。 涉及两个知府，分别是德宁县上司福宁知府，福州知府，还有从二品的布政使，影响不可为不大。 怪不得消息无法传到京师。 就这几名官员，几乎在地方一手遮天。 承宣布政使司一般有两个布政使，一左一右，一主一副，相互牵制，贪污者就是右布政使，从二品。 而汪广洋为主，是正二品。 德宁县的上司，福宁知府魏光也认识。 本来地方官多多少少都不干净，他此行前来只是搞海防而已。 但他们已危害到德宁县，魏光岂能容他们？ 除此之外，魏光还有疑惑。 除了官员外，他还隐隐约约察觉到有另一股势力参与其中。 那些掌柜所说的马贼..... 他们到底是官方势力乔装打扮，还是真有其他势力参与？ 魏光查过所有卷宗。 福宁府并没有马贼的记录。 没有头绪，魏光只能先将此事放到一边。 在德宁县祭奠完为保护他死去的衙役、安排后一切后事后，他立刻动身去将福宁知府抓捕。 随后去到闽县，将福州知府的布政使相继抓捕。 仅仅三天，三名地方大员落网，福建官场人心惶惶。 尽管还有很多地方官牵扯其中，但魏光不想把所有人都得罪，于是这件事到此为止，算是给其他官员一个警告。 以后只要好好听话，既往不咎。 若是敢在暗中阻拦他行事，到时候再清算他们也不迟。 昨晚一切后，魏光将此事经过写成折子，快马加鞭送去京师。 ... “要干正事了。”藩司官署，魏光伸了伸懒腰。 汪广洋这家伙从来到福州府、来到藩司开始就没管过一件事。 魏光知道这家伙可能在明哲保身，但没想到会如此躺平，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让他做主。 这虽然是好事，但魏光却开心不起来。 要是在福建坏了事，背锅侠恐怕就只有他自己了。 “老陶，闽县可有春风楼？” 魏光察觉到肚子在抗议，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 “有。”陶小树颔首。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先去吃饭。”魏光换了身常服，带着人离开藩司。 大明官员共有三种服饰。 其一是朝服，只在大朝会、隆重的日子穿戴。 其二是公服，官员日常穿搭。 其三是常服，但也不是平常人能穿之，而是官员的常服。 魏光的常服上绣了头老虎，这让他疑惑不解。 文官和武官的常服，绣的动物皆不同。 文官一至四品是绯袍，一品绣仙鹤，二品绣锦鸡，三品绣孔雀.... 武将一至四品也是绯袍，一二品绣狮子，三品绣老虎。 也就是说，老朱给了他武将常服。 ... 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穿过大街，去往春风楼。 这二十人是魏光从德宁县带来的亲信，皆服过兵役，以商人的身份待在他身旁。 礼部安排的仪仗，他信不过。 如果出现德宁县的情况，这些仪仗不一定会舍命救他，而且谁知道仪仗里面有没有老朱安排的锦衣卫。 为了保险起见，魏光还是得带亲信。 尤其是经过三天前厮杀事件后，他对地方安全失去了信心。 明室开国，百废待兴。 此时此刻的地方，怕是鱼龙混杂。 “来人，抓刺客。”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阵阵喊杀声。 陶小树等人立刻散开，将魏光保护在中心位置。 不多时，一名黑衣女子出现在众人街道上，她飞快瞄了魏光一眼，飞檐走壁翻到围墙里，瞬间就消失不见。 “大人，好像是前几日那女子？”陶小树低声说道。 “嗯，应该是。”魏光也认出来了。 那黑衣女子虽然蒙着面，但手中的长剑有特殊的装饰，两人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什么女子？”钱守业一脸懵逼。 “来人，抓刺客了。” 片刻后，上百名兵卒涌到大街。 魏光阔步向前，拦住众人问道：“什么情况？” 领头的将领似乎很不耐烦，但看到魏光常服上绣的老虎，立刻恭敬道： “大人，有刺客行刺布政使大人。” “哦？”魏光诧异，又问道：“是哪位布政使？” “是张大人。”那将领说道：“大人，你们可否看到刺客？” “看到了，往那边去了。” 魏光看向远处，指了相反的方向。 素裙女子刺杀的布政使不是汪广洋，而是被魏光所抓的贪官，他也就没必要去管了。 “多谢大人。”那将领拱了拱手，带着众兵卒匆匆离去。 等众人消失后，那黑衣女子才翻墙跳了出来。 “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魏光咧嘴笑了，阔步走过去。 陈妙音挑起清秀的眉头，久久才吐出两个字：“谢了。” “姑娘，这又是何必呢？” 魏光摇了摇头，道：“那贪官已经被抓捕，不日便会受到审判，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亲身冒险？”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官官相护？”陈妙音冷哼一声。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姑娘这是私刑，我是不赞同.....” “国法？那只是你们这些人的游戏罢了。”陈妙音带着几分讥讽，出言打断了魏光。 “也罢。”魏光不再反驳。 陈妙音正要离开时，魏光又说道：“姑娘，你刺杀朝廷三品官员，影响不小，恐怕闽县已经封城了。” “你走不了的，不如去我的府邸，你救过我，就算有违国法，我也会帮你一次。” “你不怕惹祸上身？”陈妙音问。 “偶尔破一次例也无妨。”魏光笑道。 “那好，你们在前面走，我会跟着你们。”陈妙音翻墙消失了。 第五十五章 镇东卫 临时府邸，陈妙音吃着新鲜的水果，钱守业和陶小树两人在旁边疯狂献殷勤，嘘寒问暖。 “还是当官舒服啊。” 陈妙音悠悠说了一声，咬了一口苹果。 魏光知道女子嫉恶如仇，笑道：“官也分好官和贪官，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是一丘之貉。” “那你是贪官吗？”陈妙音问。 “额，勉强算吧。”魏光愣了一下。 他确实是贪官，但不是贪蝇头小利，而是整个天下。 “果然。”陈妙音冷笑着。 魏光没解释，让钱守业拿来一副福建地图。 “这里面不会有军事机密吧？让我看到，你不怕被责罚吗？”陈妙音还故意探头扫了一眼。 魏光没理她，拿出毛笔在地图上画了五六条线。 遇事不决，先修路。 每到一处，其他先不说，路必须先修好。 要想富，先修路。 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收起地图，魏光仔细盯着陈妙音。 “干嘛？”她瞪了他一眼。 魏光笑盈盈道：“妙音姑娘，前几天还在德宁县看到你，今日怎么又跑到闽县来了？” “不行吗？”陈妙音哼道：“本女侠想去哪儿就去哪，誓要杀尽天下所有贪官。” “你最好不要贪，要是让我知道，我会来找你的。” “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在下佩服。” 魏光恭维一番，眼睛一转道：“女侠，下次你打算去哪里？” “还没想好。”陈妙音道。 “不如，留在我身边？”魏光提议。 “嗯？” “嗯？” 钱守业和陶小树同时投来了目光。 “为何？”陈妙音问。 “反正姑娘暂时也没想好去处，我可以雇佣姑娘。”魏光说道：“在姑娘想好下个去处前，既有银子赚，也能免费随我去往福建各地，这不比你毫无头绪强？” “为何？”陈妙音再问。 “啥意思？”魏光也被问懵了。 “你的目的。”陈妙音说。 “我说了，雇佣姑娘。” “肯定还有更深的目的。” “好吧，我承认我怕死，姑娘也知道，那些贪官对我恨之入骨，保不准我明天就凉了，所以请求姑娘为我护驾。” 魏光双手摊开，坦诚道：“如果真有贪官出手，对于姑娘来说，既可以杀贪官，又能赚钱，对于我而言，亦可保护自身安全，大家双赢。” “多少钱？”陈妙音眯起眼睛。 “一天一两银子如何？” “不愧是明廷的大官，果然有钱。” “那姑娘接吗？” “接，有钱赚干嘛不接？” “好，那我们的契约正式生效，合作愉快。” “我的房间在哪？” 陈妙音起身提起宝剑。 魏光指着北边，道：“东西南都是我的兄弟，北厢没人，你随意挑一间。” 陈妙音扭头走了。 钱守业两人竖起大拇指，笑眯眯道：“大人，这招高啊，能名正言顺将这位姑娘留下，我们得好好学习了。” “有空学这，还不如锻炼身体。”魏光无奈摇头：“就你们这样的，别人一刀一个。” “大人教训得是。”两人当即承认错误。 魏光喝了一口茶，正经道：“我们不是来旅游的，这是边疆，不比京师，在这里鱼龙混杂，若真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撕破脸，狗急跳墙之事肯定会有发生。” “以后机灵一点，我可不想回京师时，我们中少人。” ... 雇佣陈妙音后，魏光当即开展工作。 有了这个百人敌，说实话他心安不少，至少若出现上次的反叛事件，他能全身而归。 第一个目标，他去了距离藩司最近的镇东卫指挥使司。 督修海防，自然属于军事。 镇东卫指挥使司处于福清方民、新安二里间镇东寨内，魏光等人于第二天中午抵达。 随着隆重的仪仗抵达，寨内迎出来几十人。 “我等参见魏大人。” 几十人迎来，以指挥使领头。 魏光翻身下马，笑着迎了过去：“长孙大人，你是指挥使，正三品军官，在下只是从三品，岂敢让你相迎？” “非也非也。”指挥使笑呵呵道：“大人身负皇命，我等自然要全力配合，魏大人有事尽管吩咐，龙某悉听尊便。” “长孙大人严重了。” 两人一番寒暄，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 “魏大人，请，我等已为大人设好接风宴。”指挥使伸手邀请。 “请。”两人相继进入寨内。 接风宴上，长孙信拿出地图递给魏光，说道：“魏大人，这是我镇东卫的布防图。” “有教场于东门外五十步。” “有旱寨三处，分别是松下、大丘、白鹤。” “有烽燧七座，分别是松下、峰前、大丘、后营、白鹤、大壤、垅下。” “屯田新旧共十八所，共有田地四百顷九十亩，分布于长乐、福清、兴化府莆田等县境内。” “有旗军六千余人，还外辖梅花、万安两个守御千户所。” “旱寨、烽燧年久失修，我等盼了几年，朝廷终于派魏大人来了，不知大人有何看法？” 长孙信说完，众人齐齐看了过来。 “....”魏光倒吸一口凉气。 旱寨、烽燧都要修的话，这得花多少钱？ 而且这只是一个卫所，要是五府海岸都要修建，那又得花多少钱？ “魏大人，朝廷这次拨了多少钱？”长孙信继续问。 “一钱没拨。”魏光道。 “啊？”长孙信都以为听错了。 “魏大人，你没开玩笑吧？”长孙信挑起眉头。 魏光心里也苦啊，老朱这是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天下间哪有这种好事？ 确定魏光没带来朝廷的一分钱后，长孙信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一众军官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 “还真是现实啊。”魏光连连摇头。 不过也不能怪别人，毕竟朝廷哪里知道这里的情况，而且大明刚开国，防御上自然会有不足，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问题。 第五十六章 想杀人灭口 接风宴气氛低迷，仅仅两刻钟就结束了。 魏光也不怪这些人现实，也没法去怪，画大饼终是不可取的。 这里是边疆，钱就意味着战斗力。 这些军卒拿命去抵御海盗倭寇，朝廷不拨钱修海防，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换做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没办法，魏光再次启程了。 在毫无头绪时，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修路，随后到各地考察，这是百试不爽的方法。 次日，众人到达万安守御千户所。 此地是海防的最东边，是抵御倭寇的第一道防线。 地平线上，魏光隔着老远就看到一座拔地而起的营寨。 “这能抵御倭寇吗？” 营寨印入眼帘，魏光心里嘟囔。 怪不得倭寇在大明的海岸线上来去自如，就如此营寨，能抵御外敌就怪了。 一眼看去，没有所谓防御工事。 若战斗爆发，只能拿军卒的命去填。 “我等拜见魏大人。” 千户领头，众军官纷纷作揖。 “徐千户，甲胄在身，不必多礼。” 魏光早已将熟悉各将领的信息，翻身下马笑着迎了过去。 众人不敢怠慢，将魏光迎了进去。 魏光边走边观看营寨，随后说道：“徐千户，若是战斗爆发，这样的营寨能抵御倭寇吗？” “魏大人，算是让你说中了。” 徐千户颇为无奈，苦笑道：“开国之初曾修建过营寨，之后就没了消息。” 魏光应了一声，不再述说。 如此看来，可能各地的海疆防务皆是如此。 也不知道老朱是怎么想的，一分钱不拨，让他来干嘛？ 他又不是神，也不能凭空造物。 傍晚，夕阳西下。 魏光心血来潮，去了海边。 看着滚滚波涛，看雄伟壮阔的大海，他豪气顿生，之前所有的郁闷都被冲散了。 他所在之地，是一座海边了望台。 魏光本以为作为海防冲要地区，这了望台至少也有几门大炮，但他显然想多了。 除了几名士卒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徐千户，此地没有火炮吗？”魏光问。 “火炮？”徐千户愣住了。 “就是铜火铳。”魏光反应过来。 他想起来了，这个时代有火器，但只有几十公斤、上百公斤的火铳，还没出现几千公斤的火炮。 徐千户摇头道：“火器只有京军才能装备，我们哪有资格。” 魏光皱起眉头，海防比他想象中还要严峻啊。 徐千户拱手道：“大人，海边潮湿，是否要回营？” “本官没那么娇贵。” 魏光谢绝千户的好意。 看着大明的海疆，看着骄阳缓缓落下海平面，魏光思绪流转。 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看到的是未来。 大明的未来，在海上。 准确来说，世界的未来都在海洋，谁掌控海洋谁就掌控世界。 大航海时代就要来了。 魏光知道未来，他不能华夏再次遗憾。 如果他只是普通人倒也罢了，尽力即可，但他现在是国家的三品大员，他有这个能力改变目前的状况。 拔一毛而利天下，有何不可呢？ 徐千户再次拱手道：“大人，我等已备好酒席，是否回去？” “再等等.....” “我想再看看大明的海疆。” “你们看，这海洋多么美啊，我们绝不能放弃。”魏光负手而立，目光悠远。 众人疑惑不解，不清楚美在哪里。 夜色降临，月明星稀。 看着魏光迟迟不动身，徐千户和手下对视一眼，似有信息在交流。 “大人，不对劲。” 就在这时，陶小树阔步走来。 “咋了？”魏光问。 陶小树凑上前，低声说道：“大人，我刚才在不远处观看，发现有几十号人鬼鬼祟祟，我怀疑他们走私。” “哦？”魏光诧异，但片刻就恢复了。 大明虽已开始禁海，但走私这种事不可能完全杜绝。 “过去看看。”魏光说道。 徐千户和手下对视一眼，目光中闪过惊慌。 众人迅速摸过去，果然在远处的海岸线上发现不少身影，他们从马车中卸下货物，又搬运到海边。 “果然是在走私。” 魏光大手一挥，众人杀了过去。 那几十号人发现来人，但他们并未惊慌，领头的男人反而主动迎了上来。 “各位大人，今天这么有空？”男人笑道。 “全部蹲下。”陶小树用刀柄狠狠撞在男人脑袋上，后者惨叫一声，头破血流，也让那几十号人停下了动作。 “大人这是何意？”男人哀嚎一声。 “朝廷已禁海，尔等为何还要走私？”陶小树沉声道。 “啊？”领头男人扫了一圈，目光最终停在徐千户身上，高喊道：“大人，我们说好的.....” “住口，全部抓起来！” 徐千户大手一挥，手下旗兵瞬间将男人按倒在地，那几十号人也被团团包围起来。 “大人，你这是何意？” “莫非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成？”那男人怒了。 “妈的。”徐千户气急败坏，拔出长刀朝着男人走去，在惊恐的神色中，他一刀劈了下去。 “当啷--！！！” 刹那间，火星飞溅。 徐千户扭头看去，只见陈妙音挡住了他的刀。 “千户大人，就算是走私，也罪不至死啊。”魏光笑盈盈走来。 徐千户皱起眉头，缓缓收刀。 魏光看向男人，说道：“这位兄弟，看样子你有很多话要说啊？” 男人注意到魏光官服绣的老虎，发现事情不对劲，一时沉默下来。 “怎么，你无话对本官说？”魏光道。 “我无话可说。”男人回。 “全部带走。”魏光也不废话。 众人回程，魏光紧靠陈妙音身旁。 最糟糕的事发生了，他之前的担忧成了事实，大明海疆果真鱼龙混杂。 这才过去几天啊，就让他遇到这种事。 夜幕中，众人回到营寨。 随着走私者被关押，现场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陶小树和钱守业两人平时话最多，此刻也沉默了，连他们都发现了问题。 魏光哈哈一笑，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今夜已晚，本官要休息了，徐千户，可为本官及其麾下准备住宿？” “已准备好，魏大人请。” 见魏光没追问，徐千户松了一口气。 穿过走道，魏光扭头说道：“徐千户，你先去忙吧。” “是。”徐千户点头称是。 等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魏光没有去徐千户准备的房间，反而随意选了一间。 陈妙音正要离开时，他又低声道：“妙音姑娘，今夜你和我一间。” “嗯。”陈妙音微微点头，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第五十七章 尔等要造反吗 漆黑的房间内，魏光靠在椅子上，难以入眠。 倒是陈妙音，睡得很安稳。 但不知道为何，魏光却没听到她的呼吸声。 他走过去用手指探了探鼻息，顿时吓了一跳，真的没呼吸！ “你要干嘛？”清脆的声音响起。 魏光顿时感应到了呼气，于是笑道：“没什么，练武之人都没呼吸吗？” “可以控制。”陈妙音说道：“这叫屏息术，控制呼吸就可以控制元气，能让人无声无息潜入阴影中，不被发觉。” “这是控制血液流速吧？”魏光喃喃道。 “血液流速？”陈妙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这叫科学。”魏光笑了。 陶小树站在窗前不断观察，低声道：“大人，这徐千户不对劲，恐怕与那些走私者脱不了干系。” “不排除这个可能。”魏光郑重点头。 “要我去杀了他吗？” 闭眼的陈妙音缓缓开口。 魏光摇了摇头，道：“还没查清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陈妙音哼了一声：“婆婆妈妈。”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几人警惕起来，房门被推开，钱守业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低声道：“大人，那些走私者被放走了。” “什么！”魏光猛地矗立起来。 “徐千户果然参与其中。”陶小树扭头看向魏光：“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怎么看？”魏光问。 钱守业还是一如既往的苟，他建议道：“大人，我们可以明天先离开千户所，等到了指挥使司在提拿徐千户。” 陶小树却摇了摇头，道：“如果这些走私者跑了，我们就算抓住徐千户，他只要咬死不承认，我们也拿他没任何办法。” “有道理。”魏光微微点头。 “可这里是徐千户的地盘啊，以身犯险，不妥。”钱守业说道：“当然，我不是怕死，主要是为了大人的安全着想。” 魏光挑起眉头，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理智来说，钱守业是对的。 但他此行是督修海防，最重要的目标是朱元璋想看所谓的经济打击倭寇手段是否可行，也意味着他的开海大业是否能成。 如果就此离开，他将一事无成。 连个小小的千户都搞定不了，更别提那些卫所了。 大航海时代啊，华夏的未来。 魏光不想遗憾，也不想错失华夏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这个时间点的海洋，魏光窃以为，是能和始皇帝统一华夏大地一样的重要时间节点。 一旦错失，将遗恨千古。 想到这里，魏光已然有了决定。 他看向闭眼沉睡的陈妙音，莫名心安，有这位百人敌在身旁，就算出了事也能全身而退。 既无性命之忧，那还怕什么？ 魏光一拍桌子，沉声道：“老钱，你带二十人去追那伙走私者，老陶，你去召徐千户过来。” “明白了。”两人匆匆离开。 ... “魏大人要召见我？” 徐千户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看向窗外天色，此时已然凌晨，这时召见，显然不是为了军务。 “卑职明白了，我速速就去。” 徐千户穿好甲胄，顺便把众亲信召集起来。 “魏大人要召千户？” 众旗兵面面相觑，皆有不详之预感。 副千户面具担忧，低声道：“大人，会不会与那伙走私者有关？” “这是必然。”徐千户无奈道：“这伙人何时下海不好，偏偏选在今夜，算我等倒霉。” “大人，现在如何是好？”副千户问。 “无妨。”徐千户眯起眼睛，道：“我已经下令把走私者放走了，就算魏光想要调查也找不到证据。” “倒时我们咬口不放，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只能这样了。”副千户喃喃。 徐千户起身正欲离开，突然想起关键之处，又道：“对了，此事还需通知长孙大人，你安排人连夜过去指挥使司，靠我怕是对付不了这魏光。” “遵令。”副千户拱手。 安排一切事宜后，徐千户带着上百号人匆匆去往魏光所住房屋。 但他很快愣住了，这不是他安排的房间，而且外面还有上百号仪仗守卫。 “魏光对我有了防备。” 徐千户心头狂跳，莫名担忧起来。 但看到身后上百名手下，他状了不少胆子，随即走入房间，拱手道：“卑职参见魏大人。” “无需多礼。”魏光扫了一眼徐千户身后，悠悠道：“徐千户，你们晚上还有防务？为何带人前来？” 徐千户解释道：“回大人，这里是大明之海岸线，倭寇活动频繁，卑职等人每夜皆会例行巡逻，以确保安全。” “倭寇真能杀完吗？” 魏光端坐在椅子，双瞳射出冷光。 徐千户不明所以时，魏光突然暴起，大喝道：“徐千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海盗！” “我就说嘛，打了十多年，这海盗怎么打也打不完，原来是你等在纵容，来人，把他扣押起来。” “魏大人，你听我解释.....” 徐千户吓了一跳，下意识拔出长刀。 “当啷~~~” 寒光闪烁，火星飞溅。 陈妙音出手快如闪电，一剑横空，电光火石间便已挑飞徐千户的长刀，陶小树迅速带人上前，将其压跪在地。 “魏大人，你听我解释。” 徐千户奋力挣扎，但还是被死死按住。 “魏大人，这是何意？” 副千户等人纷纷上前，齐齐拔刀，陶小树等人自然拔刀与之对峙在一起。 “怎么，尔等要造反吗？” 魏光徐徐转身，请出尚方宝剑。 副千户等人面面相觑，皆恐慌起来。 魏光扬起宝剑，喝道：“此乃皇帝亲赐尚方宝剑，见此剑如见皇帝，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魏大人，你听我们解释。” 副千户挥手让人退下，紧张的气氛缓和几分，但这些军卒并未离开。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本官亲眼看到尔等放走走私者，要解释就去都司解释吧。” 魏光阔步上前，众军卒齐齐后退。 这些人敢当场拔刀，说明不止是徐千户参与走私。 恐怕千户所人人有份，若真要打起来，胜负还真不好说。 这时，被按倒在地的徐千户悠悠道：“魏大人，海边的事复杂得很，你们这些京城的达官显贵是不会明白的。” “希望大人能给卑职以及众兄弟留条活路，俗话说，猴急了还会跳墙，你说是吧大人？” “大人命贵，我们命贱，我相信大人自有判断。” 第五十八章 自己搞走私，自己赚钱 “你敢威胁本官？”魏光挑起眉头，居高临下俯瞰眼前人。 “卑职不敢。”徐千户道：“卑职只是想请大人给卑职，以及众兄弟留条活路而已。” 仅仅一句话，门外所有军卒和徐千户绑在了一起。 魏光下意识握紧尚方宝剑。 他看到了，徐千户眼中闪过的狠色。 他丝毫不怀疑，徐千户若是脱困，危险的就是他了。 万安千户所，天高皇帝远。 灭口后推给海盗，这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魏光冷笑道：“你勾结海盗，为害大明海岸，本官岂能容你？” 电光火石间，他迅速拔剑砍掉了徐千户的脑袋。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众人压根没反应过来。 一瞬间，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没想到魏光会直接杀掉徐千户，即便是陶小树、陈妙音也没想到，这里可是徐千户的大本营啊。 果不其然，众军卒怒目而视。 只需一道命令，或者一声紧张的呐喊，双方就会爆发厮杀。 众人神经都绷紧到了极点，魏光也是。 “徐千户死了。” “为千户大人报仇！” 一时间，众军卒怒气冲冲跨入房间。 魏光下意识退后一步，与陈妙音平行，随之高高举起长剑，喝道： “尔等要造反吗？” 众人顿时迟疑，脚步停了下来。 魏光乘势道：“本官不知道尔等为何会与走私者有联系，但本官今天只诛首恶，其余人一概不究。” “把刀放下，都把刀放下。”副千户松了一口气。 “他说话会算数吗？” “大家不要相信他。” “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 “若是让他逃走，我等定死无葬身之地。” “没错，杀了他。” “反正天高皇帝远，杀了他丢在海里，就说是海盗侵扰，没人会知道事实。” 众军卒义愤填膺，开始迈步向前。 “本官只诛首恶，绝不食言。” 魏光也是心惊肉跳，他还是小觑这些军卒对千户的忠诚。 大明实行卫所制，旗兵在当地屯田，职位世袭制。 将领在军中有绝对的权威，几乎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见气氛紧张，副千户急忙说道：“各位，魏大人乃朝廷三品大员，若是杀了他，朝廷必会深入调查，我等岂能逃脱干系？” “既然魏大人不追究，我等就听听他怎么说。” 话音落下，众人再次迟疑。 就在这时，钱守业带着人回来了，大老远就喊道：“大人，那些走私者被我们抓回来了。” “什么！”骤然间，众人神经再次绷紧。 “糟糕。”魏光挑起眉头。 这钱守业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这时候回来？ 他眼睛一转，立刻想好对策，高声道： “诸位，本官受皇命来督修海防，如若当地发生叛乱，本官难辞其咎，所以本官也不想将此事闹大。” “为表本官诚意，我可以将这些走私者放走，就算本官反悔，也没有证据定诸位之罪，诸位以为如何？” “老钱，把走私者放了。” 见众人交头接耳，魏光当即吩咐。 “是。”钱守业点头称是，他也被对峙的双方吓了一跳，当即将走私者统统放走。 “诸位，这下该相信本官了吧？”魏光笑道。 副千户露出轻松笑容，说道：“各位兄弟先退下，我相信魏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怪罪我等。”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走出走廊。 “现在你们官职谁最高？” 魏光送了一口气，向唯一剩下的家伙问道。 “卑职副千户。”那人说道。 魏光微微点头，说道：“除了副千户之外，所有人统统退下。” 副千户心头一跳，但还是将担忧忍下来。 众人退到走廊外，再次对峙起来。 魏光抱着尚方宝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道：“说说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不是不追究吗？” 副千户皱起眉头，警惕起来。 “放心，本官说了不追究就不追究，但要了解情况。”魏光道：“毕竟本官负责海防，这点知情权还是有的。” 副千户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其实吧，大明的海盗并没那么多，除了倭寇之外，大部分海盗都是沿海的走私海商。” “他们回陆地既是商人，出海就是海盗，如果被官府发现，他们自然就只能落海为寇。” “我们也是被财富迷了双眼，这才上了贼船，大人放心，这些海盗基本都是走私的海商，没杀过人，也不会攻击沿海，所以我们才和他们合作。” “如果是那些真正的海盗和倭寇，我们就算再贪，也断然不敢和他们合作。” “希望如此。”魏光点头。 忽然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丝电光。 海商+海贸=钱。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和钱打了好几年的交道，魏光对于搞钱太敏感了。 他起身来回踱步，思考可行性。 老朱一毛不拔，这修海防不是天方夜谭吗？ 既然老朱让他自己搞定，那就不能怪他破坏规矩了，没钱搞什么海防？ “你可认识那些海商？”魏光问道。 “倒也认识。”副千户不明所以。 “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知道此事？”魏光再问。 “指挥使大人。”副千户回。 魏光手指敲打在座椅扶手上，随后笑道：“其实吧，也不是不可以和那些海商做生意。” “啊？”副千户愣住了。 可以做生意.....那千户大人不是白死了？ “对了，你们和海商是如何分工的？分成又如何？”魏光来了兴趣。 副千户如实答道：“我们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让他们的货物通过我们的防区，之后会有船只来接货，海商每个月给我们三千两银子。” “这是打发叫花子？” 三千两银子，魏光笑了。 海贸的利润何其恐怖，再加上禁海，这利润会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太没出息了。”魏光摇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跟我，我保证你们以后赚的银子会是今天十倍以上。” “多谢大人。”副千户喜出望外。 赚钱倒是其次，既然这位钦差大臣加入进来，说明他不会追究此事，他们也就安全了。 而且有钦差大臣庇护，他们比之更安全。 至于千户大人.....是真白死了。 第五十九章 我要抽三成(求追读) 清晨时分，万安守御千户所无事发生，钦差仪仗并未离开，紧张气氛也渐渐消融。 仪事大堂，魏光正吃着早餐。 副千户吃着煎饼，夹了一颗青菜，陪笑道：“大人，千户所伙食简陋，早餐您先吃着，我已经让人去杀羊了。” “无妨。”魏光并不在意。 大鱼大肉他可以吃，山村野菜他也不在意。 刨了一口饭，将青菜送入嘴中，魏光说道：“多吃蔬菜对身体好，但也不能顿顿吃菜，不吃肉哪来的战斗力？” “千户所伙食太差了，得想办法改善。” “大人说得是。” 副千户连连点头，道：“我们养了一些牛羊，但牛要用来耕地，逢年过节时倒可以杀羊庆祝庆祝。” 魏光颔首，心里已然记下。 吃饱喝足后，他继续问道：“对了，你能联系海商吗？本官需要重新定规矩了。” 副千户点头道：“海商共有八家十九支，昨夜那些走私者就是为其中一支海商运送货物，人虽然被放走了，但货物还被扣押在千户所，海商应该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好。”魏光颔首。 就这样，魏光耐心等了一天。 海商没等来，倒是把镇东卫的指挥使长孙信等来了。 长孙信眉头挑起，略带紧张。 魏光遣退众人，只留下副千户和长孙信两人。 见魏光没有开口，副千户主动将来龙去脉说清楚，长孙信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不缺钱吧？” 尽管无恙，但长孙信还是试探起来。 关乎身家性命，不紧张是假的。 魏光笑了笑，道：“陛下命我来福建督修海防，但一分钱没拨，指挥使难道就不好奇是为什么吗？” “大人是说，陛下....” 长孙信愕然，没敢说出下句话。 魏光神秘的笑着，就让指挥使去慢慢猜吧，他老神在在，道： “总之，此事天知地知我们知，若是让其外人知晓，所有人都要上断头台。” “卑职明白了。”长孙信不再追问。 朝廷的事，他还是少打听为好。 既然有魏光参与其中，自然比之前更安全。 就这样，长孙信匆匆离开千户所。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魏光正望着落日，副千户匆匆小跑过来，低声道：“魏大人，海商来联系我们了。” “出发。”魏光当即动身。 花了半个时辰，众人抵达海边。 只见远处的海面停留着四只大小不一的船只，岸边站着十多号人。 魏光使了个眼色，钱守业和副千户迎了过去。 “喻当家，别来无恙？” 副千户自知理亏，连连拱手。 领头的男人撇了一眼，沉声道：“徐千户呢？我们可是说好的，为何要扣我们的货物？” “出了点意外，不过并不影响我们继续交易。”副千户笑道。 “徐千户呢？”喻大光再问。 “他死了。”副千户道。 “为何？”喻大光皱起眉头。 “这个就和喻当家无关了。”旁边的钱守业插话道：“从今天开始，由我们接手和你们的交易。” “你是何人？”喻大光问。 “叫我老钱就好。”钱守业副手而立。 副千户连忙解释情况，但只是说徐千户被杀，并没有暴露魏光等人身份。 喻大光犹豫片刻，随即说道：“无所谓，谁交易都行，先把货物给我吧，我的兄弟们吹了两天海风，已经很不耐烦了。” “当然，这是当然。” 副千户连连点头，随后看向钱守业。 后者提了提领子，说道：“货物你们马上就能拿到，但以前的规矩是不是得改改了？” “哦？”喻大光挑起眉头。 钱守业不缓不急道：“喻当家，我家大人看不上这些小利，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货物利润，我们要抽三成。” “你怎么不去抢？” 喻大光一听当即怒了。 钱守业冷笑道：“没错，我们就是在抢。” 在京城时他猥琐成狗，但到了德宁县周边，他底气十足，他也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副千户充当和事老，笑道：“喻当家，老钱身后的大人手眼通天，有他相助，以后你们在福建就能通行无阻。” “以前不也是通行无阻？”喻大光眯起眼睛。 “现在不一定了。”钱守业悠悠道。 “你敢威胁我？”喻大光怒了。 钱守业向来欺软怕硬，但眼前此人自然是软柿子，他冷笑道： “我家大人说了，你们有没有吃，还要看我家大人给不给。” “大人若是不给，你们只能喝西北风。” “狂妄。”喻大光怒了，他嘲讽道：“我等来去自如，还要看你们的脸色？要是惹怒了我们，信不信我带人把你们的千户所冲掉？” “你可以试试。” 钱守业丝毫不惧，道：“我家大人说了，不同意，就等死吧。” 喻当家仿佛听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冷笑道：“我等潜入大海，你能拿我如何？” “倒是你们，千户所可跑不掉，我有很多时间陪你们玩。” “哈哈....”钱守业却笑了。 他之前已经得到魏光的授权，底气十足道：“几条破船而已，你真以为自己是号人物？” “我家大人之所以想和你们谈，无非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现在我给你半刻钟考虑。” 说完钱守业便转过身去，没有丝毫胆怯。 如此强硬的态度.....喻大光迟疑了。 黑脸唱完了，副千户自然要唱红脸，于是笑道： “喻当家，要我说三成其实也不多，你想想，我们千户所可是担着掉脑袋的风险和你们合作，要三成利润真不过分。” “三成....”喻大光犹豫了。 抽三成的利润，其实也还可以接受。 但之前每月只给三千两银子，现在突然要抽三成利润自然就显得多了。 “你们能保证我的货物安然无恙？不会发生像今天这般被扣押之事？”喻大光道。 “这是当然。”钱守业颔首。 “如果之后还被扣押呢？”喻大光眯起眼睛。 钱守业笑道：“我家大人做生意最讲究信用，收了你们的钱，自然要为你们办事。” “如果你们的货物被扣，我们分文不取，还会赔偿你们的损失。” 第六十章 别打扰我搞钱 “只要能保证货物安全，我答应你们抽三成。” 在钱守业和副千户一唱一和的配合下，喻大光终于答应。 主要是吃不准老钱身后之人的能量有多大，为保险起见，还是暂且同意为好，以后也好随机应变。 “对嘛，和气生财。”副千户松了一口气。 钱守业从怀中取出一枚水晶雕刻物，向喻大光展示一番，随之说道： “喻当家，这东西要是卖去南洋，你们说能卖多少钱？” “至少几十两吧？”喻大光试探道。 他并不懂琉璃，但这东西晶莹剔透，应该很值钱。 要是卖去南洋，那样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肯定愿意花大价钱购买。 “这琉璃我们有很多。” 钱守业笑着将琉璃抛给喻大光。 “这是何意？”喻大光问。 钱守业道：“我家大人不管是做官还是做生意，都讲究双方共赢，你帮我们售卖，我家大人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们抽海贸三成利润，同样的，你帮我们把琉璃卖出去，我们也给你两成利润。” “我家大人说了，这叫礼尚往来。” “哦？”喻大光眼睛亮了。 这可是琉璃，自然要比他的货物值钱。 “这琉璃有多少？”喻大光问。 “取之不尽，卖之不竭。”钱守业道：“你只需等待两天，我们第一批琉璃就会送来。” “当然，我会也会派账房先生跟着你们，这点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喻大光爽快同意了。 “祝我们合作愉快。”钱守业笑着。 看着晶莹剔透的琉璃，喻大光开起了玩笑：“老钱，你就不怕我们带着琉璃跑了？” “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钱守业很淡定，接着道：“这只是第一批琉璃而已，我家大人根本看不上这点钱。” “那是....那是。”喻大光连连点头。 交谈一会后，两人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们背影，喻大光旁边的副手说道：“大当家，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我看不像。”喻大光摇头。 “这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也颇为豪爽。”有人说道。 “是啊，看样子真遇到大人物了。” 喻大光眯起眼睛，对那位隐藏的、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更好奇了。 ... 回程路上，魏光等人毫无波澜，倒是副千户满脸激动。 抽三成利润，这得有多少钱？ 他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可以肯定的是，会远远超出之前每月三千两。 回到千户所，魏光关起门来，只剩下他和老钱、老陶三人。 喝了一杯茶，魏光这才说道：“老钱，你明天回县城一趟。” “有事？”钱守业问。 “嗯。”魏光点头：“海贸的利润非常客观，我们要造船，再找些胆大心细的兄弟跟着海商出海。” “我们要亲自入场？” 钱守业有些惊愕，问道：“风险会不会太大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的。” 魏光笑了笑，说道：“巨大的风险往往伴随着高额的利润，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五成的利润，商人就会铤而走险，有十成的利润，商人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三十成的利润，商人就敢犯下任何罪行。” “我是生意人，做官就是一门生意。” “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海商凭什么听我们的？” 说到这里，魏光沉声道：“财富动人心，如果海商反水，我们拿什么去制衡他们？” “况且刚才那家伙只是其中一支海商而已，要想控制其他海商，没有强大的武力威慑，别人凭什么听我们的话？”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海贸迟早要开的，提前准备没错。” “要调多少人去海上？” 钱守业没多问，这几年来他们已经习惯性听从命令行事。 大人的话，一定没有错。 这几年来也几乎没有出错过。 “暂且先找五百人吧。”保险起见，魏光说道：“这五百人以商队的方式先流动于福建内，等船只造好再出海。” “五百人够吗？”钱守业问。 “足够了，人多眼杂，现在才刚起步，稳健为好。”魏说道。 其实他还有事没说，他要造火器。 有火器在手，五百人就已足够收拾这群海商。 “我知道了。”钱守业点头称是。 “对了。”魏光又道：“再此之前，先调一批水产养殖户过来，我要在这里搞水产。” 大明虽已禁海，但目前并不算严重，渔民是可以出海打鱼的。 所谓禁海，只是禁止海上贸易而已。 之所以搞水产，目的是洗钱。 海贸利润这么大，朱元璋肯定会疑惑钱是从哪里来的，所以钱要洗得干干净净的。 “明白了。”钱守业点头。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魏光在第二天就离开了万安守御千户所。 夏六月，魏光启程考察。 福宁福、福州府、兴化府、泉州府、漳州府五府之地和万安千户所几乎一致。 所谓的海防工事，几乎没有。 都是用人力去填，以人肉长城防御倭寇。 ... 七月初，魏光回到万安千户所。 夜幕降临，海岸人头攒动。 魏光矗立在山头，海风迎面吹拂而来。 在他脚下不远处，四五艘船只停泊在海面上，不少人将货物卸上卸下。 陈妙音抱着长剑，眼神满是复杂。 说魏光是贪官吧，她也跟着这家伙跑了一个月。 大到五府之地，小到落后的乡村泥泞小道，都有他们的足迹。 她印象最深的一幕，是这家伙满身泥水，抱着一个孩童，露出阳光的笑容向贫穷的村民承诺： 会将官道修进山村。 会让他们的孩子免费进入县学。 会让他们摆脱贫穷。 她清楚的记得，村民们那充满希望的目光。 陈妙音很清楚，如此庞大的建设，需要的钱财数不胜数。 别说是一个县城，就算是州府，就算是福建之地，想要完成这种壮举何其艰难。 奇怪的是，她竟然不怀疑魏光能办到。 因为德宁县就是这样的。 可说魏光不是贪官吧....陈妙音看向脚下不远处，这家伙又和海盗有联系。 “这就是你喜欢钱的原因？” 看着身前的魏光，陈妙音忽然觉得这家伙的背影伟岸起来。 这一个月的魏光，和之前所见所闻皆不同。 作为商人，他喜欢钱。 作为官员，他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对待百姓极好，很多地方因他而改变。 一时间，陈妙音竟好奇起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第六十一章 每月五百万两收入 夜幕下，海岸线人头攒动。 钱守业打开一个个箱子，里面有很多白银。 从白银的造型来看，对方的制造工艺极为简陋，很多白银如一坨坨石头。 除了白银外，还有很多小玩意。 钱守业还看到了一坨金子。 旁边的喻大光拿起这坨金子，笑道：“钱兄，这是在路过土着部落时，一名部落首领用来买琉璃的。” “还不错。”钱守业表面不动声色，却早已暗暗心惊。 怪不得大人要亲自造船。 这金子虽然不美观，但价值却不会因此减少。 而琉璃的制造过程他明白，成本低得可怜，换一坨金子简直赚大了。 大人说得没错，海贸利润果然可怕。 这就说得通了，这些海商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出海。 喻大光眼睛一转，问道：“对了钱兄，这十箱物品里面，有大概三成是白银，也有以货易货的小物品，价值折算下来，约二十万两。” “按照规矩，我有两箱是吧？” “你自己选两箱带走吧。” 钱守业淡定挥手，道：“我家大人做生意最讲诚信，绝不会食言，以后好好做事，好处自然少不了。” “那就多谢钱兄了。” 喻大光连忙拱手笑道。 交易完成后，喻大光又说道：“钱兄，你可知海商的势力？” “略知些许。”钱守业道。 喻大光道：“钱兄，海商共有八家十九支，当然，都是正经的海商，虽然我们被认定为海盗，但我们和海盗还是有分别的。” “你想说什么？”钱守业问。 喻大光摊牌道：“钱兄，其他海商得知我为大人做事，他们也想和大人合作。” “我想了想，这也是好事，所以就冒昧为其他海商带了话，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让他们来就好了。”钱守业颔首。 喻大光摇了摇头，无奈道：“八家十九支海商当中，有些海商和地方军队曾有过冲突，他们并不敢来陆上。” “所以呢？”钱守业皱眉。 喻大光搓了搓手，讪讪道：“我们八家十九支势力商量过了，想请大人去澎湖一谈。” “为了表示我等之诚意，我们愿意出利润三成半，当然了，也包括为大人售卖琉璃。” “澎湖？具体在哪儿？” 钱守业想了想，他并没有听过这地名。 “在海上。”喻大光说道：“从此地出发，约莫五天海程就能抵达澎湖。” “我得和大人商量。”钱守业说道。 “当然。”喻大光颔首。 “你稍等片刻，我速速就回。”钱守业带着副千户转身去了山头。 ... “澎湖列岛？”钱守业说出原委，魏光犹豫了。 海上可不比陆地，在陆地他是朝廷的三品大员，但去了海上，这身衣服就没用了。 “你了解澎湖吗？” 魏光扭头看向副千户。 副千户应了一声：“卑职倒也听过，据说朝廷在澎湖设立过巡检司，好像隶属于泉州府，至于具体，卑职就不清楚了。” 魏光微微颔首，对钱守业说：“你去回复，我会去澎湖的，但不是现在，具体时间到时在通知。” “大人，会不会有危险？”陶小树说道。 “危险肯定有的。”魏光笑了笑，扭头看向钱守业道：“对了，这次收益如何？” “折算约二十万两。”钱守业回。 “不错。”魏光还算满意：“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支海商出海一个月，就为我们带来二十万收入，如果八家十九支海商都为我们做事，一个月岂不是有四五百万两收入？” “当然，安全问题也不能忽视，老钱你之前不是找了五百人吗？现在挑一百人去澎湖，先去打探消息。” “我明白了。”钱守业点头，转身去回复喻大光。 ... 夜幕下，众人回到千户所。 “千户所也该改善伙食了。”魏光没有吝啬，分了一箱财宝给副千户。 “卑职谢过大人。” 副千户搓了搓手，自然是有些激动。 十箱约二十万两，一箱就是两万两，已经远远超越了他们之前的收获。 几天后，水利集团送来了一车车牛羊米酒。 夜幕下，篝火燃起。 两三千人翘首以待，眼神火热起来。 这可是一年一度才有的丰厚伙食，卫所将士连家人都带来了。 水利集团除了送来牛羊外，还有专业的厨师帮忙烧烤，这是水利集团推出的外卖服务。 外卖厨师的收入也不错。 出行一趟足足有十两银子收获。 魏光端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碗米酒，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出他的笑容。 “诸位，我们敬魏大人。” 副千户走到人群中心，高高举起酒碗。 “敬大人。”众人齐齐起身。 魏光起身，晃了晃米酒，众人一饮而尽，宣告宴会正式开始。 钱守业用匕首片下来了一块羊肉，边吃边说道：“大人，那一百人已经出发了，想必快到澎湖了。” 魏光微微点头，片下羊肉送入嘴中。 让他惊愕的是，陈妙音竟然比他们三个大男人吃得还多。 “看我干嘛？”陈妙音俏脸微红。 “没.....能吃是福。” 魏光喝了口米酒，哈哈大笑起来。 陈妙音哼了一声：“才吃这么点肉，算什么男人。” 话虽如此，但她的动作却慢了下来，引起几人哈哈大笑。 “哥哥，送你小木人。” 就在这时，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怯生生走过来，将手中木头人递给了魏光。 “为什么要送我？” 魏光将小女孩抱在大腿上。 小女孩轻声道：“我母亲说了，不能白吃别人的东西。” “好，那哥哥就收下了。” 魏光接过木头人，又在兜里摸了摸，取出一件从前几日收获物品中挑选的黄金饰品，笑着递到小女孩手上：“这是回送给你的。” “多谢哥哥。”小女孩露出笑脸，攥紧了饰品。 一会儿后，副千户阔步走来，拱手道：“大人，指挥使司传来消息，藩司招大人回去。” “招我回去？好....我知道了。” 第六十二章 回京城，糟老头子坏得很 离开万安守御千户所后，魏马不停蹄赶往藩司。 本以为汪广洋找他有事，可到大堂一看，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一副闲云野鹤模样，温酒以待魏光。 “汪大人找我有事？” 魏光一屁股坐下，先喝了口温酒。 汪广洋取出一份卷宗，说道：“魏大人，这是朝廷的诏书，我还没看。” 魏光接过来一看，顿时皱眉。 这是皇帝下的诏书，要召他回京述职。 “魏大人，陛下有何旨意？”汪广洋喝了口酒。 “老汪，朝廷没召你？”魏光反问。 汪广洋抚须摇头，道：“并没有，看样子是单独给魏大人的诏书，陛下是何意？” “召我回京述职。”魏光疑惑不解。 他离开京城才两个月不到，老朱到底是咋想的，这么快就召他回京汇报工作。 这督修海防，两个月能有啥效果？ “汪大人，地方官应该是一年，或者三年才回京述职一次吧？”魏光问。 “是的。”汪广洋颔首。 “那就奇怪了。”魏光不明所以。 “魏大人是奉旨出使，陛下想要知道具体情况也能理解。”汪广洋笑道提醒道：“魏大人，你手里可拿着陛下的尚方宝剑啊。” “原来如此。”魏光明白了。 尚方宝剑的专断权力太大，朱元璋并不放心。 毕竟一到地方他就斩了一位县官，又抓了几位大官，朱元璋不过问就怪了。 给了权力又不放心.... 这猜忌心理很朱元璋。 魏光眯起眼睛，笑道：“汪大人一眼就洞悉问题所在，在下佩服。” 汪广洋笑着喝酒，并未多说。 在去述职之前，魏光作了后续安排。 首先是修路，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召集水利官员组成研究小组，道路早已规划清楚。 现在只需出钱，让水利集团的建筑部门承包即可。 “怪不得陛下要派魏大人过来。” 看到魏光的道路规划图，汪广洋颇为惊讶：“就这复杂的道路，连山村小道都要修，得花不少钱吧？” “都是为陛下分忧罢了。” ... 做出后续安排后，魏光离开了。 在回京前，他去德宁县找了一位专业的工匠。 大明的海岸如果光靠卫所来防御倭寇，那效率太低，他要把燧发枪和火炮搞出来。 在青铜鼎中，有红衣大炮和燧发枪的制作指南。 当然，这份功劳他并不想要。 对于三品大员来说，这功劳无非赏赐金银。 但若把制造燧发枪和火炮的功劳让给手下，至少能得一个官身。 这工匠魏光很熟悉，女儿就是他的两名侍女之一，好处自然要让给自己人。 五六天后，魏光到达京师。 他没有停留，第一时间就去皇宫面见皇帝。 侍卫通报后，魏光去了御花园。 看到旁边的鲁老三有些紧张，他笑道：“放心，皇帝也是人，不会吃人的。” “大人，这会不会不妥？”鲁老三艰难吞咽一口唾沫，紧张道：“要是陛下问我，我该怎么回答？” “如实回答即可。” 魏光笑着摆了摆手，道：“图纸给你看过了，你到时候介绍一番就行。” “若是陛下追问，你就说还在研究，很多问题还没搞清楚，不会有事的。” “好.....”鲁老三微微点头。 去到御花园，魏光没见到皇帝，倒是马皇后端坐在亭子里。 “娘娘。”他阔步走过去。 鲁老三手足无措，紧张得跪倒在地。 魏光解释道：“娘娘，这是我在福建发现的工匠，这次带他来京有要事禀告。” “起身吧。”马皇后说道。 鲁老三一言不发，忐忑不安站在魏光身后。 马皇后指着石凳，说道：“坐吧，陛下一会就过来。” “谢娘娘。”魏光端坐。 马皇后使了眼色，侍女端来了茶水。 魏光喝了一口茶，问道：“娘娘，不知这次陛下召我回京所谓何事？不会只是述职这么简单吧？” 马皇后微微摇头，道：“具体不清楚，但有听到些风声。” “风声？”魏光不明所以。 马皇后继续道：“近日来，京城突然出现谣言，传你勾结海盗？” “啊？”魏光吓出一身冷汗。 他在福建做事可谓滴水不漏，京城为何出有谣言？ 难道是锦衣卫在调查他？ 以锦衣卫的实力，确实可能调查到信息。 可若真是锦衣卫出手，应该不会传出风声才对。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说明锦衣卫还没证据，要是有证据，他现在就不是进皇宫，而是进监狱了。 而且真要调查也是秘密调查，不可能传得沸沸扬扬。 所以，并不是锦衣卫调查他。 但如果不是锦衣卫，又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能耐？ 魏光实在想不通，但不管如何，他以后行事必须要更警惕了。 “放心，我相信你。”马皇后笑道。 “多谢娘娘。”魏光拱手。 “妹子，你相信什么？” 就在这时，皇帝和太子缓缓走来。 众人起身相迎，马皇后笑道：“我刚和魏光说了京城的谣言，但我相信他。” 皇帝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说道：“魏光，你对谣言有何看法？咱的御书房内，弹劾你的折子可是堆积成山了。” “臣已经习惯了。”魏光无奈道：“臣还在京城时，儒生就各种攻讦造谣，之前又得罪不少官员，再加上离开京师，弹劾可想而知。” “我倒认为无风不起浪。”朱元璋笑了。 魏光嘴角抽了抽，这就是最早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吗？ 他真想让皇帝知道..... 其实一个巴掌也是拍得响的。 但到了嘴上，魏光将德宁县的事娓娓道来。 明里暗里表明有人要对付他，甚至可能牵扯到胡惟庸和淮西集团。 “这件事咱会调查的。” 朱元璋咧嘴一笑，道：“至于传闻，你放心吧，咱是绝对相信你。” “多谢陛下。”魏光故作感激。 朱元璋接着道：“在地方你只管放手去干，别管那帮文官说什么，我既然派你出使，就不会半途生疑。” “这叫什么来着？对，这叫君臣一心。”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魏光暗自腹诽，要是真君臣一心，就不会急匆匆召他回京了。 第六十三章 老朱:这才是咱需要的干吏 “对了，你本月在地方进展如何？” 喝了一口茶，皇帝说道：“刚去到福建就抓了好几个朝廷大员，还斩了一个县令，咱之前还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你竟如此果断，倒是让咱刮目相看。” “这，臣其实....” 魏光吃不准皇帝的态度，不知道是夸他还是阴阳他，正准备解释时，皇帝却大笑道： “不错不错，这才是大明、是咱需要的干吏，那些贪官就该杀。” “那是咱不在德宁县，要是让咱抓到，非剥了他的皮。” “陛下谬赞。”魏光松了这口气，皇帝不是在阴阳他。 “扯远了，说正事。”皇帝反应过来。 “臣也还是老样子.....” 魏光将修路，开发水产经过娓娓道出。 皇帝和皇后相识一笑，那眼神仿佛再说：果然还是熟悉的你。 现如今，修路已经成了魏光的代名词。 “对了，臣有一个请求。” 魏光想起正事，随即说道：“陛下，六月来，臣考察过五府之地的海防工事，像旱寨、水寨和烽燧这些防御措施，根本无力防御倭寇。” “这些防御工事皆固定在某地，倭寇早已摸清情况，自然会避其锋芒，所以这些工事等于无用。” “嗯，有道理。”朱元璋颔首。 魏光继续道：“所以臣打算在一些冲要地区建设炮台，以铜火铳来应对倭寇，让他们不至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铜火铳？这怕是没用。”朱元璋否决了。 在元末的起义军中，要说使用火器最多，还得是朱元璋。 铜火冲的威力大小，他还是清楚的。 “普通铜火铳自是没用。” “但臣在德宁县发现了一个工匠。” 魏光看向身后的鲁老三，接着说道：“他曾研究过宋朝的火器古籍，独自进行设计与改良，如今已研究出重达几千斤，射程四五里的大型铜火铳。” “如若真能研制出来，以后把大型同火铳往山上一放，倭寇还敢轻易来犯吗？” “除此之外，他还研究出一刻钟射击十发的火铳。” “哦？”朱元璋有些惊愕。 几千斤的铜火铳？射程还达到了四五里？ 还有普通火铳，一刻钟射击七八发？ “不可能。”老朱下意识摇头。 京军目前的铜火铳，最重不过几百斤。 而手持火铳和鸟铳，一刻钟最多可以射击五发弹丸而已。 魏光使了个眼色，鲁老三立刻跪在地面，从怀里掏出火炮和燧发枪的设计图纸。 “起来说话。”朱元璋拿起图纸观看起来。 “不错，比京军的火器更好。” 朱元璋自然懂火器，虽然没有火器人才的专业知识，但还是一眼看出来这图纸的合理性。 老朱扭头看向锦衣卫，沉声道：“把火器司的官员叫来。” “遵命。”那锦衣卫扭头走了。 老朱研究了半炷香时间，随后问道：“这所谓的火炮，还有燧发枪能制造出来吗？” “我和鲁老三研究过，有可行性，能不能造出来，还得继续研究。”魏光留了一手。 因为这图纸只有一半而已。 他自然不可能把功劳让给工部。 等自己造出火炮和燧发枪，先让鲁老三领了功劳再把成品给工部也不迟。 约莫半个时辰后，火器司的官员来了。 “你们看看，可行否？” 朱元璋指着石桌上的图纸，火器司的官员纷纷上前观看。 “陛下，这绝对是天才壮举啊。”仅仅扫了一眼，众官员纷纷称赞起来。 “能造出来吗？”老朱再问。 “好像还缺点什么东西。” 领头的官员跟火器打了半辈子交道，当即摇头道：“这像是未完成的火器设计，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而且这火炮重达几千斤，对技术要求很高，而且造价估计也不低。” “好东西当然贵了。”魏光笑道。 “陛下，这从何得来？” 即便只是半成品，火器司官员也颇为激动。 “这火器若能造出来，我们原本的铜火铳在它面前，恐怕连反抗都做不到，就光说这火炮，真能打出四五里的话，军队还没冲到眼前就被打散了。” 众人越说越激动，目光死死盯着皇帝。 “这你们得问魏光了。” 皇帝撇了一眼旁边的魏光。 领头的官员有些激动，一口气问道：“魏大人，这图纸从何而来？能造出来吗？火炮真能打出四五里吗？” “目前只是设想而已。” 魏光摇了摇头，说道：“至于能否成功，还得经过大量的实验才知道。” “何人所设计？”那官员问。 “喏。”魏光撇了一眼旁边的鲁老三。 那官员立刻拱手道：“陛下，臣请求将此人纳入火器司。” “这可不行。”魏光扭头看向皇帝，作揖道：“陛下，臣请求在福建建造火器司，专门研究制造火炮，用来建设沿海的炮台。” “一旦研究成功，就意味着倭寇来去自如的时代结束了。” “地方火器司？”朱元璋挑起了眉头。 魏光当即明白了老朱的心思。 地方造火器，只有到明中期才有资格。 现在火器都掌握在朝廷，只能京军才能装备。 魏光继续道：“陛下，只要火药管控在朝廷，就算地方造出火炮，也只是一堆废铜烂铁而已。” 朱元璋犹豫片刻，点头道：“好，那去搞吧。” “不过咱还是那句话，只能你自己去造，朝廷财政困难，不可能拨款给你。” “臣明白。”魏光点头称是。 老朱看向图纸，说道：“这图纸还有吗？这份就留在工部火器司吧。” 魏光点头称是，道：“陛下，燧发枪和火炮都需要大量的试验才能出成品，我想带一些火药去福建。” “去工部吧，我会下旨的。”朱元璋说道。 “谢陛下。” ... 出了皇宫，魏光看着给他牵马的鲁老三，说道：“等去了福建，把火炮和火铳造出来，朝廷至少得给你一个官身，以后就能脱离原籍了。” “多谢大人。”鲁老三激动起来。 两刻钟后，两人到达府邸。 魏光的府邸并不大，人员也不多，只有两个厨娘和两个侍女。 此时已是傍晚，四女正在徐翁一家人吃晚饭。 徐翁住所就在旁边，交流倒也方便。 “咦....公子回来了。”眼尖的侍女尖叫起来，众人当即迎了过来。 “爹，你怎么来了？” 鲁阿桃也看到了亲爹。 鲁老三将原委说出，阿桃眼含热泪，当即表示要伺候魏光一辈子。 “这是当然，你们要待在我身边一辈子，想走我还不让你们走呢。”魏光笑道。 第六十四章 魏光疯了，到处找贪官 “一直在赶路，终于可以解解馋了。”魏光脱掉官服，坐入主位，阿桃当即端来米饭。 “对了，最近钱庄如何？” 魏光夹了一块红烧肉，边吃边看向徐翁。 “一切都好，就是前段时间有人骚扰而已。”徐翁说道。 “骚扰？”魏光静待下文。 徐翁无奈道：“大人你也知道，你在钱庄的那一成股份在我手上，你在京时自然无事，可自从你走后，京城的勋贵就开始打股份的主意了。” “是吗？”魏光挑起眉头。 他本以为京师是天子脚下，有朱元璋震着，那些勋贵应该不至于敢强取豪夺才对。 现在看来，他还是小觑勋贵集团的胆子了。 开国之初，果真是鱼龙混杂。 “后来呢？”魏光问。 徐翁咧嘴笑道：“可能是因祸得福吧，皇后殿下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将小女收到皇宫做侍女，自从那天后，那些勋贵就没找过我们了。” “那就好。”魏光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马皇后眼光比他看得更远，不愧是四大贤后之一。 徐翁共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女儿徐小小，十六岁，是他的侍女。 小女儿是十二岁，虽然被收进宫做皇后的侍女，但现在就在旁边吃饭，看样子只是给个名义而已。 晚饭过后，魏光很早就睡了。 赶了六七天的路，今天终于可以安静睡一觉了。 “公子，你睡了吗？”敲门声响起。 “进来。”话音落下，阿桃和徐小小娇羞的走了近来。 她们是侍女，也负责侍寝。 毕竟魏光也是个男人。 魏光轻轻挥手，两女娇羞的吹灭了蜡烛。 夜幕降临，眨眼已是凌晨。 阿桃脸色潮红，脑袋靠在魏光左肩，轻声道：“公子，这次出京，能不能带上我们。” “外地很累的。”魏光说道。 “我们不怕累。”两女异口同声。 “那就一起去福建。”魏光笑着同意了。 “谢公子。”两人顿时欣喜，同时将殷桃小嘴凑过来，让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魏光去上朝了。 昨日只是给皇帝禀报大概的情况，具体事宜还需要写成折子递到中书省，他所施之政皆需要存档。 去到奉天殿，等众臣相继回报政务后，魏光才将情况娓娓道出。 “地方要造火器？” 听闻情况，胡惟庸出列道：“陛下，万万不可，火器向来由工部管辖，一直由朝廷管控，要是让地方有了火器，人多眼杂，若是流传出去，危害甚大。” “臣附议。”狗腿子们纷纷应喝。 连造火器都被驳回了，领火药的事自然被严词拒绝。 魏光自然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他阴阳怪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丞相去修海防好了，我倒落得清闲。” “魏大人，规矩就是规矩。” 胡惟庸悠悠道：“要是人人都破坏规矩，那这规矩建立起来还有何用？”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魏光出列，继续道：“要是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我看还是干脆别修海防了，等着倭寇来打我们就好了。” “魏大人，本相在和你讲道理，不是再跟你扯皮。”胡惟庸眯起眼睛。 “好了。”皇帝打断了两人。 等议论声平静，朱元璋从龙椅上起身说道：“这件事咱已经同意了，就这样办吧，各部门不得阻拦。” 众臣纷纷点头称是。 离开皇宫后，魏光启程前往福建。 两个侍女都一起去了，两个厨娘自然也加入到了其中。 本来魏光打算给两厨娘放假的，但她们坚持要跟在身边，想到并不算危险，魏光也就同意了她们的请求。 ... 七月中旬，魏光回到福建藩司。 繁忙的工作又开始了，他先是视察官道的修建进度，随后让鲁老三负责招募工匠，在德宁县成立火器司。 藩司大堂，魏光正皱起眉头看账本。 “不对劲啊，竟然没人贪污？” 魏光有些意外，翻了两遍账本，又看了其他材料账目，基本都对得上。 “没人贪污不正好吗？” 汪广洋依然在温酒，边品边摇头哼小曲。 “不杀个人，怎么震慑那些官员？” 魏光扭头看向汪广洋，笑道：“老汪，我离开半个月，你就没听到什么风声？” 汪广洋倒是笑了：“你一来就斩了一个县令，抓了一个三品大员，谁还敢贪污？” “现在福建官场都知道你有尚方宝剑，没人敢触霉头。” “不过嘛，风声倒也听过.....” “哦？说来听听。”魏光当即来了兴趣。 汪广洋继续道：“我听说有人在建造官道时，以次充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魏光咧嘴笑了。 “你是受了什么刺激？” 汪广洋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刚从京城回来就想杀人？” 魏光喝了一口茶，幽幽道：“我接下来要花钱，花大量的钱，所以想杀个人震一震这些人，也算是给他们提个醒。”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不一定是真的。”汪广洋道。 “无妨。”魏光咧嘴了。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脑海中的青铜鼎闪烁阵阵光华。 他心念一动，信息浮现在青铜鼎上。 【姓名】：魏光。 【身份】：府尹、大司农。 【应天府繁荣度】：54（+1）（满繁荣度为100，提升繁荣度将获得大量奖励）。 【德宁县繁荣度】：61（你已调离德宁县，但县城的繁荣度依然会触发奖励（削弱70%）。） 【国运】：1（？？？）。 【寿命】：28（繁荣度将决定你的寿命，请尽快提升京师繁荣度）。 应天府繁荣度增加了，青铜鼎有两件物品浮现。 第一件是书籍，《平炉炼钢技术》。 第二件依然是书籍，《风帆战列舰图鉴》。 炼钢技术可是好东西，正好火器司成立，魏光当即将鲁老三叫来，将平炉炼钢技术传授给他，然后就去干正事了。 次日，藩司出现传闻。 手持尚方宝剑的魏大人自从从京城回来后，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正到处找贪官。 只要抓到，不经审判，立刻斩首。 短短几天，这股风从藩司吹到了整个福建官场。 一时间，众官员静若寒蝉。 震慑到一众官员后，魏光当即批了一道公文。 他准备在福建修九十九个义务小学，所有孩童皆进行免费教育。 当然，他没打算一口气完成。 教育分为初级和中级。 初级教育，他打算在三年内完成。 孩童只需认识、会书写最常见的三百字即可，而中级教育魏光打算在三年后再实行。 至于教书先生，魏光从德宁县免费县学里掉了一百名孩子过来。 “魏大人，这可是大手笔啊。” 藩司内，依然在温酒的汪广洋看着忙碌的魏光，只是投去赞许的目光，并没有打算动手帮忙。 “修小学要花不少钱，而且全是免费的，百姓会相信这种好事吗？” “种种原因下来，此举很难啊。” “无妨，你继续喝酒吧。”魏光不想搭理整个废物，转身离开大堂。 “好勒。”汪广洋醉醺醺点头。 出了藩司，三人早已等候多时，陶小树低声道：“大人，我刚才看过账本，从海商那里得来的第一笔资金已经用完。” “小学全部免费，还提供早餐和午餐，这怕是要花不少钱。” “所以啊，我需要钱。” 魏光扭头看向两人，说道：“去联系海商，我要去澎湖会会八家十九支海商。” 陶小树回道：“喻大光刚到万安千户所，我们现在出发的话，应该还能赶上。” “那就出发吧。”魏光匆匆离开了。 “女侠，你在想什么？” 魏光扭头撇了一眼陈妙音。 陈妙音平静道：“我可不是你的手下，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魏光笑了笑，道：“不是手下，至少是朋友了不是吗？问一声都不行啊？” “我和明廷的官员不可能成为朋友。”陈妙音说完，众人渐行渐远。 第六十五章 喂，这大肠里有屎啊 大海无量，从蔚蓝的天空俯瞰下去，整个汪洋犹如一面透明的曲镜。 漂泊的船只如蚂蚁般渺小，在海洋的浩瀚博大面前不值一提。 甲板上，魏光神色萎靡。 他双臂轻颤，撑住长剑才能勉强站稳。 潮湿又带着淡淡海腥味的海风吹拂而来，他神色骤变，冲到护舷边呕吐起来。 “扛不住就去休息吧。” 陈妙音站在旁边，盯着眼前的倔强男人。 犹豫片刻，她还是伸出青葱玉手在魏光后背轻轻拍了几下。 “晕船而已，不算什么。” 魏光咧嘴惨笑，强撑着摇头。 他来之前确实没想到，他竟然会晕船。 航行超过两天，他还是没缓过神来，吐了好几次。 以后他还要劝皇帝开海，肯定要再次出海航行，这毛病得克制。 “大人，吃点橘子吧，听说这东西能治晕船。”喻大光靠了上来。 “多谢，我没胃口。” 魏光摆摆手，胃里已翻江倒海。 喻大光不再坚持，指挥众人干起活来。 一众船员干着活计，目光却不时放在陈妙音身上。 她虽穿着素裙，但发育良好，凹凸有致的身材吸引着这些长期航行在海上的男人。 “看什么？还不干活？”喻大光吼了一声。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等余晖彻底消失在海平面，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噼啪~~~~” 电光火石间，一道道闪电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在刹那间照亮整个世界。 “大人，起风了，你们先去船长室吧。”喻大光说道。 魏光微微颔首，转身钻进船长室。 时间流逝，船只摇晃起来。 这摇晃随之越来越烈，海面波涛汹涌，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船只掀翻过来。 好在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海洋渐渐平息下来。 ... 三日后，船只抵达澎湖。 澎湖由几十个岛屿组成，最大岛屿当属彭湖城。 船只刚进港口，魏光就匆匆下了船。 “终于啊.....活过来了。” 魏光伸了伸懒腰，贪婪吸着清新空气。 众人进入彭湖城，这里说是城池，其实就是稍微大点的镇子罢了。 “大人，商谈时间约于何时？”喻大光问。 “明日傍晚吧。”魏光道。 “地点呢？”喻大光再问。 “明天晚上通知。” 魏光并没有立刻给答复。 他们对这里不熟，为安全起见，还是先找到之前上岛的兄弟再说。 “大人，我住在北乡里，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喻大光留了住址后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魏光二十多号人转悠半天，终于找到一家可以吃饭的酒肆。 城里倒也有好几家客栈。 但只有这家卖相能看得下去。 这酒肆没有招牌，只在门前插上两张一青一白的酒旗迎风招展。 “这里也太惨了吧。”钱守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没喊店家就开始煮面了。 “喂，我还没点菜啊。”钱守业喊了喊。 那店家五大三粗，光着膀子，粗声粗气道：“不管你点什么，都只有酒和面，爱吃不吃。” “入乡随俗吧。”魏光免疫了。 这鬼地方、这破环境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你们的面好了。”店家端来面条，粗暴的丢在桌面，然后又从木桶里盛汤倒入碗里，至少有一半汤洒在桌面。 “喂，你别太嚣张了。” 钱守业怒拍桌子矗立起来。 店家丝毫不鸟他，转身继续煮面。 魏光拿起筷子，这才发现那木桶里装的是猪肉汤，还能看到少许的猪肉块与大肠。 离谱的是，大肠里面竟还有大便？ 魏光顿时没了食欲，扭头道：“兄弟，得注意点卫生啊，这大肠里面还有屎，这让我们怎么吃？实在不行就别放猪肉了。” 店家继续煮面，仿佛没听见。 “喂？有大便啊？” 魏光夹起大肠晃了晃。 那店家依然没动静。 魏光夹起大肠走到店家身边，高声道：“喂，这大肠里有屎啊。” “擦掉不就行了？”店家很淡定。 “我发现你真的很嚣张啊，信不信我掀了你的店？”魏光忍不了了。 “掀我的店？”店家从旁边抽出大砍刀，恶狠狠道：“不吃就付钱滚蛋，惹急了我，我把你们都剁了。” “你平时都这么勇的吗？” 魏光忍不住笑了，二十多号人齐齐起身抽出长刀。 “人多又怎样？我不怕。” 店家把脖颈一横，丝毫不惧他们。 “行，你够叼。”魏光挥手让众人入座。 不过吃面他是没心情了，扭头对钱守业说道：“你去找之前的兄弟，找到了来酒肆找我。” “好。”钱守业带着十多号兄弟走了。 喝了一口米酒，奈何魏光在船上没吃多少东西，还是点了一碗只放盐巴的素面吃了起来。 “当啷~~” “当啷~~” 就在这时，打斗声传入耳中。 魏光扭头看去，只见四五人手持兵刃在街道上械斗，引起不少人关注。 但百姓只是围观，并没有劝架的意思。 甚至有看热闹不娴事大者在旁边起哄，几人碍于面子，打得越来越凶。 直到砍死两人，战斗才停息下来。 周围百姓恢复平静，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 “这里很乱啊。”陶小树说道。 “是啊，不知道巡检司在这里是什么角色。” 魏光之前就有所察觉，朝廷虽然在此地设立了巡检司，却没有人来维持秩序。 他们在街上逛了两刻钟，至少看到了三次流血械斗。 “大人，有倭寇。” 陶小树凑过来低声说道。 魏光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三名穿着木屐，手拿扇子，腰间别着倭刀的倭寇。 他看向周边百姓，发现没人露出诧异。 “还真是乱啊。”魏光挑起眉头。 陶小树低声道：“大人，要搞定他们。” 魏光摇了摇头：“先暂时不要节外生枝，以后有机会再处理他们。” 说话间，那三名倭寇走入酒肆。 五大三粗的店家开始煮面，三名倭寇刚刚坐下，他的面条就已端了上过去。 领头的倭寇一脚踢翻桌子，用蹩脚的汉话怒吼道：“八嘎，我们不吃面，把好酒好肉都端上来。” 店家头也不回道：“只有面，爱吃不吃，不吃就滚。” “你找死。”倭寇齐齐拔刀。 店家抽出大砍刀，脖颈一横道：“小矮子，面已经煮好了，吃不吃都要给钱。” 那三名倭寇二话不说，挥刀砍了过去。 “住手。”魏光喝道。 三名倭寇转过身来，那领头者阔步来到魏光身前，低头道： “小子，本大爷劝你别多管闲事。” 魏光直接掏出火铳顶在倭寇脑门，接着扣动扳机，“嘭”的一声，领头倭寇顿时脑门开花，身躯跪倒在地。 剩下两名倭寇顿时大怒，扬起长刀砍了过来。 寒光闪烁，陈妙音已然拔剑。 电光火石间，胜负已分。 两名倭寇被砍倒在血波中，而陶小树等人才刚刚拔刀。 “麻烦，真是麻烦。” 店家皱着眉头走来，一人拖着三具尸体走进后门，边走便说道：“不过也好，有肉了。”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呕吐。 陶小树大怒道：“你刚才给我们吃的肉汤是人肉？” 店家扭头看过来，嘲讽道：“看把你们吓得，这是用来喂狗的，不过我劝你们赶快走，这些倭寇很小心眼的。” “对了，钱记得付清。” ... 第六十六章 海盗、海商、巡检司 将肚子里的食物都吐干净后，陶小树等人恶狠狠盯着五大三粗的店家。 “放心，我这里虽然是黑店，但肉是干净的。”店家打着哈欠。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陶小树依然死死盯着店家。 魏光端起米酒，但想到大肠里有屎，他又将碗放了下来，谁知道这米酒里又有什么怪东西。 “对了老哥，这情况都没人管吗？”魏光指了指街头。 刚才械斗的尸体还在，并没有人来处理。 “看情况。”店家头也不回道：“如果哪天发臭，有人看不下去了自然会主动抬到臭水沟的。” “这里的民风还真是.....” 魏光连连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啥民风？”店家嘲讽道：“除了逃难过来的百姓，聚集在此地的不是海盗就是杀人放火的人渣、罪犯。” “好人都被祸害完了，现在只剩下恶人了。” “巡检司不管吗？”魏光问。 “巡检司？”店家冷哼一声：“他们就是最大的恶人。” 魏光又询问一些情况，得知澎湖的情况和他想象中并不一样。 虽设有巡检司，却并没有用处。 海盗、海商、巡检司、倭寇四股势力组成微妙的平衡，四方皆相安无事。 其中巡检司势力最强，占据主导地位。 其次是海商，他们不仅人多，还负责岛上生活物资的运送，话语权在某些时刻甚至高于巡检司。 其三就是倭寇和海盗。 这两股势力混在一起，与海商、巡检司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当然，倭寇人数并不多。 这里对于倭寇来说，只是暂时的歇脚点而已。 因为要以澎湖为跳点掠夺大明海岸，倭寇在澎湖并没有太过分的举动。 就在这时，钱守业带着几名青年走入酒肆，店家还没动作，他沉声道： “你别太过分了，我们不吃。” “来了酒肆吃不吃就由不得你了。”店家依然在煮面。 钱守业没搭理这家伙，扭头对魏光说道：“大人，已经找到他们了。” “嗯。”魏光留下几两碎银，众人起身走了。 ... 傍晚时分，众人出了彭湖城。 一名青年指着远处的山脚，说道：“大人，彭湖城只有两家破旧的客栈，住不了人，我们在城外的山脚买了几间民屋，暂时住那里。” “嗯。”魏光应了一声。 约莫半炷香后，众人抵达山脚。 这里只有少许的百来户人家，路坎上有几名男人盯着他们，个个蓬头垢面，顶着黑圆圈，看起来就不像良民，此地倒像是个土匪窝。 魏光大致扫了一眼，虽然只有百来户人家，但这里更像是一座山寨，具备一定防御作用。 “有点东西。”魏光笑了：“但是不多。” 绕过小路，无数身影印入眼帘。 这一百人当中，魏光认识不少人，曾经和他并肩作战过。 “大人。”众人齐齐拱手。 “在外面不用多礼。”魏光随意挥了挥手。 将众人聚集起来，魏光询问情况，得到的信息和店家相差无几。 除了没有公开反叛外，这里其实和大明已经没有太大的联系了，只是名义上属于大明。 对于大明来说，管理并这里没有好处，耗时又费力。 只要不公开谋反，什么都好说。 “对了，本地巡检司有多少人？”魏光又问。 “正式衙役有二十多号人。”领头的青年说道：“但这些衙役个个都有狐朋狗友，所以大概算下来，巡检司有两百人左右。” 魏光应了一声，便不再询问。 众人整理出一间还算干净的房屋，晕了五天船的魏光直接入睡了。 “嗡嗡嗡~~~” 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魏光伸手甩了甩，一会儿后蚊子又飞了过来。 “蚊子不咬你？” 魏光扭头看向对面陈妙音。 陈妙音平静道：“可能是我杀气大，这些蚊虫不敢近身吧。” “练武还有这种好处？” 魏光瞪眼观察，发现蚊子真不去叮陈妙音。 “嘿嘿，我们挤一挤。” 魏光抱着被子走去，却被探过来的长剑拦住了。 “咋了？都是睡地上，难道你还怕我？”魏光笑道：“不是我吹牛，就算再多一百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陈妙音将长剑插在地面，沉声道：“敢越一步，我的剑就不客气了。” ... 次日傍晚，魏光去了彭湖城。 只有二十多号人跟在他身旁，钱守业带着另外一百号人去了港口，他准备在此地会见那些海商。 “办完事赶紧离开这鬼地方，蚊子太多了。” 陶小树挠了挠手臂，脸上也有不少小红点，显然昨晚是个不眠之夜。 “老少爷们，快快看过来。” “有钱的捧个钱场。” “没钱的捧个人场哦。” 魏光几人顺着声音走去，是两人在卖艺。 一人是干瘦的小老头，约莫五六十岁，满头灰白，留着精致的山羊胡。 旁边是魁梧的青年，足足两米高。 宛如站立的黑熊，倒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那山羊胡老头拿起木棍，在黑熊般的青年面前晃了晃，笑嘻嘻道： “一文钱打一棒，如果我家徒弟叫出声来，赔十文钱，如果吃疼躲开，赔一百文钱，当然，不能打脑袋和命根子。” “如果打伤了呢？” 众多好事者起哄道。 干瘦老头笑道：“如果打伤，赔一贯钱。” 众人再次起哄：“老头，要是打死了怎么说？” 干瘦老头接着道：“如果打伤，赔十贯钱。” 一名壮汉当即站出来，将一枚铜钱丢在碗里，跃跃欲试道：“好，我来试试。” “请。”老头将棍棒递了过去。 壮汉扬起棍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狠狠打在黑熊青年的胸膛。 后者脸上露出痛苦，身形却纹丝不动。 “可惜了，就差了一点。” 老头笑眯眯看向众人，说道：“还有人打吗？只差一点我家徒弟就要叫出声来了。” “别急，我再来一次。” 壮汉并不服输，直接丢了五文钱。 一连打了五棍，黑熊般的青年只是露出些许痛苦，但身形毫无动静，就像是一座铁塔矗立在那里。 “让我来。”有不少人将铜钱丢在碗里，陆续上前殴打黑熊青年。 “这赚钱方式未免太残忍了吧？应该打那老头的。”陶小树忍不住说道。 “这壮汉是装的。”陈妙音却轻笑起来。 第六十七章 天武人 “装的？”几人有些诧异。 “你们仔细看那青年。”陈妙音低声说道：“他身形平稳，呼吸不乱，说明这家伙是个练家子。” “如果真痛，脸部的抽搐一定会体现在脖子，可他呼吸时连喉咙都不动，说明并没有真正打痛他。” “是嘛。”魏光几人似懂非懂。 殴打还在继续，十多名青年轮流一起都没能让那黑熊青年叫出声来。 刚开始众人还有兴趣，可没一人能打痛青年得到赔钱，围观百姓没了兴趣，人群渐渐散开。 “几位，你们要试试吗？” 一会儿后，只剩下魏光等人还在围观，老头笑眯眯看了过来。 “没兴趣。”魏光摇头。 老头收起铜钱，对着黑熊青年说道：“阿狗，你看着摊子，我去卖点食物，你太能吃了。” “好。”青年粗声粗气道。 等老头走后，青年拿出盆大的干饼吃了起来。 魏光靠近青年，饶有兴趣道：“兄弟，你们卖艺多久了？” “记不清了。”青年头也不回道。 “那老头是你什么人？”魏光又问。 阿狗扭头看了一眼老头的背影，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师傅是个好人。” “你不认识老头？”魏光有些诧异。 “不认识。”阿狗摇头。 魏光来了兴趣，问道：“刚才那些人打你，你真不痛？” 阿狗这时才抬头看了魏光一眼，粗声粗气道：“不痛，但师傅说了，要让我装给别人看，这样别人才会继续打，你们别往外说。” “你和老头是怎么认识的？”魏光道。 “娘亲死后，有一天.....” “时间太长了，我记不清了。”阿狗连连摇头。 “你学过武功？”魏光再问。 “什么武功？”阿狗不明所以。 魏光算是明白了，这家伙脑袋转得有点慢，他耐心解释道： “所谓武功，嗯.....就是别人打你时，能让你不痛的秘诀。” “我学过。”阿狗反应过来，咧嘴笑道：“小时候遇到第一个师傅，他教了我气功.....” “对，师傅说这叫硬气功。” “师傅还说我是天武人，要我好好练武，就只记得这么多了。” “硬气功？”魏光有些诧异，喃喃道：“真存在这种刀枪不入的武功吗？” “刀枪不入？你太能想了。” 陈妙音噗呲一声笑出声来，道：“所谓硬气功，其实就是打磨身体，没世俗想的那么神奇，没资质者用粗糙的海盐抹全身，让皮肤更粗糙，让自己更耐打，这就是硬气功外功法。” “至于有资质者，练的就是硬气功内功心法，眼前这家伙应该就是有资质者。” “所谓的刀枪不入....” 说到这里，陈妙音撇了魏光一眼，笑道：“这都是你们读书人写出来的故事罢了，多少有夸大的嫌疑。” “天武人是什么？”魏光问。 “字面意思，天生练武之人。”陈妙音解释道：“有时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在某方面，确实能做到无师自通。” “有些人读书很厉害，有些人打铁很厉害，有些人天生武学自通，这类人在我们武学界，被称为天武人。” “你是天武人？”魏光好奇道。 “我？”陈妙音摇了摇头：“我差得远了，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天武人。” “谁？”魏光追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妙音莫名瞪了魏光一眼。 魏光看向黑熊青年，如看珍宝般笑眯眯道：“阿狗，你愿意跟着我吗？” “你能让我吃饱吗？”阿狗问。 “当然，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魏光笑道。 阿狗点头，却又再次摇头道：“不行，娘亲在死前跟我说了，要知恩图报，师傅给我吃的，我不能离开他。” “如果你师傅让你跟着我呢？”魏光道。 “嗯.....”阿狗费劲思考，最终才点头道：“如果师傅让我跟你，我就跟你。” “一言为定。”魏光笑了。 “阿狗，什么情况？” 说曹操曹操到，干瘦老头从远处急匆匆跑来，生怕宝贝徒弟被人拐跑了。 魏光扭头看去，笑道：“这位老哥，从今天开始，阿狗跟我，你出个价吧。” “出什么价？我不卖。” 老头连连摇头，警惕的将阿狗护在身后。 魏光掏出一枚银子，在老头身前晃了晃：“一百两，你和阿狗卖艺，十年也赚不了一百两，这个价格不错了。” “阿狗跟了我，他能有更大的作用，你也能回乡下卖几块田地养养猪，颐养天年了。” “一百两....”老头眼睛一亮。 “两百两。”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可以。”魏光答应了。 老头顿时后悔了，立刻伸出三根手指头，笑眯眯道：“三百两。” “你不怕没命花吗？”魏光悠悠道。 “好好，那就两百两。” 眼前青年身穿绸缎，老头不敢造次。 他急忙接过银子，扭头对着阿狗说道：“阿狗，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这位大人，他给你管饭。” “好的师傅。”阿狗粗声道。 “呦呵，今天宰了不少啊。” 就在这时，十多名衙役围了过来，领头的衙役伸手晃了晃。 老头露出苦色，死死盯着手中银子。 “怎么？要我们自己动手拿吗？”领头衙役怒了。 “不用，自然不用....” 老头将银子递了过去，赔笑道：“老头子我走南闯北，与天斗，与地斗，就是不敢与官斗。” “知道就好。”衙役收完银子就走了。 “他们是土匪吗？”陶小树怒了。 “算了吧。”老头无奈摇头：“你们惹不起的，就当是花钱消灾吧。” 魏光再次掏出两锭银子，说道：“收下吧，别让他们看见了。” “好心人啊，多谢多谢。” 老头子贼眉鼠眼左右观看，小心翼翼将银子收入兜里。 确定衙役走远后，他松了一口气，又扭头对阿狗说道： “阿狗，这位大人可是好心人，你以后要把当成师傅，当成你娘亲一样，知道了吗？” “知道了。”阿狗连连点头。 老头子又看向魏光，说道：“这位大人，老朽观你不是普通人，希望你能善用阿狗。” “这是自然。”魏光颔首。 老头子继续道：“老天给了阿狗天赋，必然会带走另一件天赋，他脑筋虽然转得慢，但并不傻，他能分清楚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你放心吧，以后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阿狗。”魏光说道。 “那老朽就放心了。” 第六十八章 这澎湖海盗管得，我为何管不得 酒肆里，阿狗狼吞虎咽，连吃十八碗面，将魏光等人都看傻了。 店家倒是高兴，一碗接着一碗送过来。 “十九碗。” “二十碗。” “二十一碗。” 众人越看越心惊。 阿狗吃面，两口一碗。 这吃相把众人都快吃饿了。 当吃到二十八碗，阿狗终于打了饱嗝。 他拍了拍肚子，又喝了几碗汤，咧嘴笑道：“第一次吃这么饱。” “吃饱就好。”魏光丢了枚碎银子，众人起身离开了。 刚走几步，远处街道嘈杂起来。 众人顺着人群过去，发现纷乱是之前抢山羊胡老头银子的那十多名衙役引起的。 “大人，你放过小女吧。” “小女才十二岁啊。” 只见两名中年男女跪在地面，哭喊着拉住领头的衙役。 “给我滚开。”领头衙役一脚踢开了两人，嘿嘿笑道：“放心，她做了我的小妾，以后吃吃香喝辣，不比跟着你们受穷好？” “大人，你小妾都八九人了，你就放过小女吧。” 两人哭喊着，周围百姓指指点点。 但他们哪敢和衙役对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衙役将女儿带走，那妇人当即哭晕在了街道。 魏光阔步向前，拦住了众衙役，笑道：“诸位官爷，这女孩我卖下了，出个价钱吧。” “你是何人？”领头衙役皱起眉头。 “一介草民罢了。”魏光道。 领头衙役拔出长刀，喝道：“给本大爷滚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一百两。”魏光掏出一锭银子。 “这怕是不够哦。” 领头的衙役眼睛亮了。 魏光再次掏出银子，道：“两百两。” “好，成交。”领头衙役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当即同意下来，但拿了银子后，他们笑呵呵带着女童走了，并没有打算兑现诺言。 陶小树等人正要发怒，却被魏光拦了下来。 “别急，跟着他们。” 魏光冷笑一声，眼中闪过杀气。 澎湖太乱了，既然海盗管得，倭寇管得，他为何管不得？ 一行人跟着这群衙役去了衙门。 说是衙门，其实只是稍微宽敞的民房而已。 大堂内，几十号衙役喝着酒。 现场乌烟瘴气，说是土匪窝也不为过。 魏光伸手拍在陈妙音香肩，沉声道：“杀光他们。” 陈妙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魏光的语气不容置疑，再联想到众衙役欺男霸女的行径，还有那女孩即将遭到毒手，她拔剑冲了进去。 “什么人，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陶小树扭头问道：“大人，我们要帮忙吗？” 魏光摇头：“你们还是别去送人头了。” 说话间，几十号衙役纷纷拔刀，朝着陈妙音潮涌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 陈妙音闪电般突入阵中。 寒光闪烁，刀光剑影，她手中的长剑化作暴风骤雨。 电光火石间，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素裙女子立于场中。 右手持剑，左手牵着小女孩。 几十号衙役对于她而言，似乎只是施展剑刃狂澜的暴力美学。 魏光等人走入大堂，现场横尸遍野，鲜血洒了一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除了女童和陈妙音，现场无一幸存。 几十号衙役，不是她一合之敌。 魏光让人将小女孩送回父母身边，即刻动身去了港口，接管衙门之事等回来再说。 ... 与此同时，港口。 旁边的茶棚里，将近二十多号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周围还有上百号人矗立在道路上。 “喻当家，不会出问题吧？” 见太阳落下，众人齐齐看向喻大光。 一位海商老大扣了扣鼻子，指向远处说道：“我手下回报，他们在周围至少发现几十号人，这不会是陷阱吧？” “你们还信不过我？” 喻大光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又不是笨蛋，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况且那位大人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人家谨慎点没错，这里鱼龙混杂，要是不多带点人上岛，那才是最大的异常，咱们明面上可是海盗啊。” “那位大人叫什么？”众人问。 “不清楚。”喻大光微微摇头：“大家别急，那位大人应该快来了。” 听他这么说，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仅过片刻，有人笑呵呵问道：“喻当家，你最近赚了多少？” 众人都来了兴趣，齐齐看向喻大光。 后者神秘的笑了，但看到众人的眼神从好奇转变为杀气腾腾，他生怕说晚了就被暴揍一顿，当即说道： “与之前相比，至少赚了十倍以上。” “哦？”众人震惊不已。 喻大光继续说道：“以前出海一个月，顶多赚个一两万两，如果货物时瓷器、丝绸，还能多赚点。” “至于这次出海，光是售卖那位大人的琉璃就分得两万两。” “那些南洋的土着哪里见过琉璃，上次就有个土着首领，用一块金子购买琉璃，让我赚大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更期待了。 “各位当家，那位大人来了。” 眼尖的喻大光指向远处，果然有十多号人向他们靠近。 “诸位当家，路上有点事，来晚了。”魏光笑着拱了拱手。 “无妨无妨。”众人起身相迎。 “大人，请。”喻大光早已安排首位，魏光应一声后入座。 众人相继入座后，魏光说道：“诸位当家，我这次亲自来这鬼地方，相信大家应该知道我是带着诚意过来的，我的规矩喻当家都告诉你们了吧？” “知道，抽三成嘛。” 领头的海商当即点头道：“大人亲自前来，这已经给足我们面子，只要大人的琉璃由我们售卖，我们其他货物愿意让大人抽三成半。” “放心，我做生意最讲诚信。” 魏光站起身来，继续说道：“我说了三成就是三成，绝不会抽多，当然，琉璃你们也可以售卖，我绝不干涉，你们和喻当家一样，抽两成利润。” “你们卖得多，抽得就多，全看各位当家本事。” “多谢大人。”众人喜出望外。 本以为要付出三成半，没想到这位封疆大吏还挺好说话的。 第六十九章 锦衣卫!魏光勾结倭寇 “对了，我还有几个要求。”事情谈妥之后，魏光自然要开始提条件了。 “大人请说。”众人异口同声道。 魏光伸出一根手指头，道：“第一，不管你们以前有没有打家劫舍的行为，以后通通不准。” “若是让我知道还有海盗行径，取消合作，永久通缉。” “大人尽管放心。” 喻大光当即表态道：“我们是海商，不是海盗，尽管以往和沿海的军队有冲突，但只要大人在，我等绝不侵犯分毫。” 魏光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第二，诸位在去往各地售卖琉璃时，尽可能了解各地的情况，比如民风民俗之类，将其详细记录下来，如果有地图更好。” 众人点头答应下来。 魏光继续道：“第三，澎湖巡检司作恶多端，刚才已被我全部铲除，我等下会宣布接管巡检司，还希望各位给予支持。” “这是当然。”众人虽然诧异，但还是点头答应。 “那么，诸位对本官可有要求。”魏光笑道。 众人哪敢提要求，能合作就已是万幸。 会议结束，魏光回到巡检司。 他当即发布诏书宣布接管澎湖，并与当地民众约法三章。 其一，杀人者死。 其二，伤人及盗抵罪。 其三，废除之前所有律法。 触犯者，杀无赦。 除此之外，废除任何形式的收税，以后永不上税，这一条得到了所有百姓拥护。 之后数日，陈妙音忙碌了起来。 但凡违反规矩者，毫不留情就地格杀。 有陈妙音和阿狗两尊门神在，澎湖的风气算是正常了不少。 打架斗殴之事偶有发生。 但当街杀人已无人再敢触犯。 魏光将之前上岛的一百人留在澎湖管理巡检司，之后就带人回程了。 ... 八月中旬，魏光回到德宁县。 人还来得及喝口热茶，各地的财务官就找到了他。 鲁老三的火器司没钱了，修官道没钱了，修义务小学也没钱了。 魏光头有点大，八家十九支海商刚随他过来取玻璃，还需要出海售卖后才能到账，魏光当即去钱庄贷款五十万。 钱到账后，魏光去了火器司。 这是对付倭寇的利器，他无比重视。 魏光边走边问道：“老三，火器司制造进度如何？” 鲁老三掏出随身携带的账本，边走边说道：“大人，上个月我招募了五百名工匠，后续增增加到一千名，现在还需陆续招收。” “本月我们造了两百支火枪，三门千斤重炮。” “不错。”魏光颇为满意。 尤其是千斤重炮，这可是大杀器。 如果是在几百年后，千斤火炮算不得重炮。 但在这个火炮普遍是上百斤的时代里，这绝对是超级重炮。 工部制造的上百斤铜火炮，只能算是大号的火铳罢了。 如果能制造几百门、上千门重炮，以后不管是倭寇还是北元都得叫爸爸。 “对了，上月我不是教了你炼钢之法吗？情况如何？”魏光问。 鲁老三激动起来：“我们已经研究透了，制造的成品钢比之前的熟铁要坚硬，而且钢塑性更高，适合打造火枪和火炮。” 交谈间，几人已来到火器司。 刚进入大门，魏光就已明显察觉到周围的气温比外面高了好几度。 “从今天开始，工匠每月月俸加一两。”魏光说道。 “多谢大人。”鲁老三欣喜。 待遇提高，他就能招到更多工匠。 走了几步，魏光在远处看到了三门火炮。 这三门火炮长度约两米，浑身散发出钢铁的色泽，一看就是钢铁怪兽。 “不错不错。”魏光欣然。 这意味着，巨舰与大炮的时代要来了。 魏光又检验了燧发枪，和图纸别无二致。 他试射了几枪，准星虽然垃圾，但燧发枪的威力在集群射击，以高强度的密度杀伤敌人。 这就是在燧发枪时代，往往双方排列互相射击的原因。 将火器司交给鲁老三，魏光了闽县。 他要去检查，看看有没有胆肥的家伙吞他的钱。 ... 闽县，承宣布政使司。 魏光春风满面走入大门，手里拿着尚方宝剑。 他正准备翻账本展开调查时，汪广洋走入房间，身后还在十多名侍卫。 “老汪你来得正好，我要调查.....” “魏大人，你知道了？” 魏光话音未落，汪广洋有些诧异。 “知道什么？”魏光问。 “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汪广洋也很奇怪，解释道：“听说京城在传你勾结倭寇，锦衣卫要调查你。” “啊？”魏光懵了。 他感觉脑壳有点痛。 勾结倭寇？这哪跟哪啊？ 领头的锦衣卫千户阔步上前，笑道：“魏大人，奉陛下口谕，希望大人配合我们调查。” “我...勾结倭寇？” 魏光终于回过神来。 锦衣卫千户点头道：“是。” 魏光不明所以：“这是哪里传来的歪风？” 锦衣卫千户摇头：“我们只奉命调查，其余一概不问。” “行，那你们抓我吧。” 魏光挑起眉头，脑袋飞快转动。 他仅仅去了一趟澎湖，怎么就会倭寇扯上关系了？ 锦衣卫千户连连摇头，笑道：“陛下说了，无需抓捕，魏大人待在自己的公务堂即可，只要不出去，一切如常。” “我明白了。”魏光端坐下来。 “魏大人，得罪了。”锦衣卫千户轻轻挥手，一众锦衣卫开始翻箱倒柜。 在众人搜查之际，锦衣卫千户来到魏光身前，说道： “魏大人，此行前来，皇后殿下说：不可怠慢魏大人，太子殿下说：要调查清楚，他相信魏大人。” “陛下口谕：咱绝对相信魏光没有勾结倭寇，此行调查，只是堵住朝廷、天下悠悠之口，调查需训遵纪守法，不可为难魏大人。” 魏光当即起身，朝着朝廷的方向拱手道：“臣谢过陛下，太子殿下、娘娘。” 锦衣卫千户微微颔首，暗里早已心惊。 锦衣卫办事，从来简单粗暴。 别说是三品大员，就算是一品大员，就算是相国，只要有陛下口谕，他们说下狱就下狱。 但眼前这三品官员，陛下和太子，还有皇后竟都如此重视，还特意吩咐不可动用非常规手段，这待遇他们从未见过。 第七十章 污蔑，这绝对是污蔑 第70章 污蔑，这绝对是污蔑 看着翻箱倒柜的一众锦衣卫，魏光喝了一口茶，思绪已飘散开来。 他才刚从澎湖回来啊，就算有人得知，传到京城也需要时间。 等锦衣卫过来藩司，至少需要十天左右时间。 但现在他才回来，锦衣卫就来了。 这足以说明，他动身前往澎湖时，勾结倭寇的歪风就在京城传开了，所以才导致锦衣卫提前过来。 还没来得及犯罪，锦衣卫就来了。 这难道是所谓的钓鱼执法？ 再联想京城上次也有传闻他勾结海盗，魏光忽然明白过来，这其中必有大阴谋。 想起种种，魏光有了猜测。 其一，勾结海盗和勾结倭寇不是空穴来风。 他确实和海商有交易。 并且在上周去了澎湖列岛。 这足以说明，散播谣言者非常清楚他的行程，也知道他要干什么。 其二，锦衣卫没抓他。 这说明锦衣卫并没有直接证据。 这间接说明，谣言散播者虽然清楚他的行程，却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没走进他的核心圈子，不知道多少信息。 想到这里，魏光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道熟悉的面孔。 钱守业，陶小树，陈妙音.... 跟在他身旁的二十多号亲信，还有提前上岛的一百号人。 仅仅片刻，魏光已然明白。 要么，跟着他的二十多号人，以及提前上岛的人里面有锦衣卫的探子。 要么..... 思绪间，锦衣卫千户快步走来，拱手道：“魏大人，公务堂已搜索完毕，我们现在要去你的府邸继续调查。” “在此期间，希望魏大人就待在公务堂，食物我等锦衣卫会安排。” “明白，你们去吧。”魏光颔首。 锦衣卫千户正要离开，发现汪广洋还在大堂，便冷冷说道：“大人，你可以离开了。” “我也要避嫌？”汪广洋张大嘴巴。 对于这位封疆大吏，锦衣卫千户并没有客气，郑重点头：“是的。” 并不是谁都像魏光，能有皇室一家三口的口头照顾。 “魏大人，我绝对相信你。” 汪广洋扭头扫了一眼魏光，便负手离开了。 ... 傍晚，夕阳西下。 一名锦衣卫打开房门，端着饭食说道：“魏大人，这是你的晚饭。” “多谢了。”魏光上前接住，余光扫了一眼外面，足足有二十多位锦衣卫，手握绣春刀刀柄，杀气腾腾矗立在四周。 吃完晚饭后，魏光不免担心起来。 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可能留下证据。 但是.... 如果锦衣卫给他捏造罪证呢？ 这不是没可能，魏光对锦衣卫这群皇帝饲养的鹰犬实在太熟悉了。 “是谁要对付我？” 魏光思绪很快就散开了。 这接连两个谣言，皆是冲着他的脑袋去的。 胡惟庸？淮西集团？ 魏光不由得露出苦笑，目标实在太多，朝廷三分之一的官员都被他得罪了，想找出幕后真凶还真有些困难，谁都可能下手，他现在感觉谁都有嫌疑。 “算了。”魏光懒得去思考，直接靠在椅子上睡觉。 时间流逝，转眼便是一天。 之前魏光还不担心，现在却莫名心悸。 就像被关小黑屋一样，没有时间概念，这让他有些糟心。 他打开房门，众锦衣卫齐齐看来。 领头的百户拱手道：“大人，你暂时不能离开。” 魏光坐在门槛上，笑道：“我知道，就是想说说话而已，太无聊了，虽然我这人平时话不多，但一天都不让我说话，还真挺难受的.....” “对了，你们调查到哪了？” “卑职不便透露。”那百户摇头。 “反正我知不知道，也不影响你们调查吧？”魏光笑了。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变。”百户说道。 “好吧。”魏光无奈了：“那我坐在门槛上总行了吧？” “可以。”百户点头道：“千户大人离开时吩咐过，只要大人不离开，一切行动自由，我等不得干涉。” “多谢。”魏光拱了拱手。 他一时在房间里做俯卧撑，一时又蹦蹦跳跳，只要不停下来就行。 就这样，一连三天过去。 一群锦衣卫除了百户和总旗外，其他人硬是没说话。 ... “四对二，我赢了。” 大堂内，百户激动得叫了起来。 总旗沉默着甩出一对王：“等等，我有王炸。” 百户顿时蔫了，念念不舍将脚下的碎银子推给了两人。 “不错，你们学得很快。”魏光笑道。 “魏大人，你从哪里发明的小游戏，比投壶还好玩。”百户来了兴趣。 “以前无聊发明的。” 魏光耸了耸肩，又说道：“对了，我们打牌，要是让千户看到，你们不会受罚吧？” 百户摆了摆手，轻松道：“无妨，我们锦衣卫风闻虽不好，但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千户大人知道也没事。” “况且千户大人也说了，魏大人只要不出门，做什么事都可以，我们也没违背命令啊。” “那就好。”魏光颔首。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 三人起身看去，只见千户带着十多号人匆匆走来，走入大堂，他死死盯着魏光，沉声道： “魏大人，恐怕你要跟我们去京城一趟了。” “找到证据了？” 魏光莫名心惊肉跳。 锦衣卫千户面无表情，道：“魏大人，我们这三天搜索过你在闽县的府邸，以及镇东卫、万安守御千户所，还有一波兄弟去了德宁县。” 说到这里，千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沉声道： “这是从你在德宁县的府邸中搜出来的，我看过内容了，是倭寇送给你的信。” “污蔑，这绝对是污蔑。” 魏光皱起眉头，沉声道：“你们想想，如果我真和倭寇私通，我会留下信件吗？” “这么明显的证据，肯定有人故意安排。” “魏大人，这恐怕就需要你和陛下解释了，现在你随我们上京吧，是不是冤枉，我相信陛下自有决断。”千户说道。 “千户如何称呼？” 魏光眯起眼睛问道。 锦衣卫千户拱手道：“在下蒋瓛(huán)。” 魏光死死盯着他，沉声道：“蒋千户，这封信是别人放的也就罢了，我会和陛下解释。” “可如果让我知道是你故意栽赃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魏大人，我为何要冤枉你？” 蒋瓛勾起嘴角，丝毫不惧道：“当然了，如果魏大人执意要报复.....我就在京城，随时等你。” 魏光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魏大人，你在哪？” “魏大人，我们来救你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喊杀声，众人神色皆是大变。 第七十一章 你要违抗皇命吗 第71章 你要违抗皇命吗 “魏大人，你在哪？” “魏大人，我们来救你了。” 伴随着门外接连响起的呼喊声，大堂内众人脸色骤变。 蒋瓛等人纷纷拔刀，死死盯着魏光。 “这可能是个误会。” 魏光也懵了，摊手已示自己不知情。 这些人喊得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如果钱守业等人真来营救他，岂不是坐实他勾结倭寇的罪名？ “他们冲进来了，啊.....” 电光火石间，惨叫声接连响起。 “备战！”蒋瓛冲到大门前，怒吼道：“敢劫魏光者，杀无赦。” “劫魏光者杀无赦！” “劫魏光者杀无赦！” 刹那间，锦衣卫喊杀声四起。 伴随着金属碰撞声，双方人马厮杀在一起。 “杀！” “杀！” 寒光闪烁，血光飞溅。 渐渐地，魏光察觉到了异常。 他透过蒋瓛等人的身影缝隙，看到了外面的情况，营救他的众人之中，他竟然没看到一个熟面孔？ “不对劲，不对劲。” 魏光心神越发感觉沉闷。 他确实能调动德宁县之人，也不可能人人都记得清楚，但要说看不到一个熟面孔，这也太奇怪了。 再联想到莫名的谣言，联想到最近的奇怪.... 魏光忽然感觉有朦胧黑幕压在心头。 “兄弟们，杀光这些锦衣卫，一定要救出魏大人。” “救出魏大人。” “救出魏大人。” 伴随着阵阵喊杀声，门外众人不断冲击锦衣卫的阵营。 刀光剑影，血光飞溅。 魏光吞咽唾沫，看得心惊肉跳。 这才两百人不到的火拼而已，这惨烈就如此恐怖..... 要是上千人，上万人还得了？ 魏光虽然带领上万人打过地主，但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并没有多少厮杀。 而眼前这一幕，刀刀见血，看得他呼吸都沉重了。 思绪间，战斗还在持续。 锦衣卫有三四十号人，人数虽少，但皆是军中精髓，不说以一敌十，但以一敌二、以一敌三不成问题。 他们三三靠在一起，竟让对方无可奈何。 可奈何藩司外人头攒动，数量庞大，锦衣卫的战斗空间被不断压缩，现场越来越拥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锦衣卫处境越发艰难。 “给我拦住他们。” 蒋瓛握紧拳头，怒吼一声。 随后他扭头看向魏光，冷冷道：“魏大人，你要违抗皇命吗？ “别拿皇帝来压我，你还不够格。” 魏光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自然没给这位锦衣卫千户好脸色，他哼道：“这些人我并不认识，和我无关。” “况且我这几天一直待在这里，从未出去过，怎可能找人营救？” “麻烦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难道你就没察觉到其中的异常吗？” “魏光可曾离开？” 蒋瓛扫向旁边的百户。 那百户像拨浪鼓般摇头：“千户大人，卑职敢拿人头作担保，魏大人一刻也未曾离开过。” “啊啊~~~”惨叫声响起。 下一秒，一名锦衣卫直接飞了进来。 还好众人闪得快，并未被砸中。 紧接着，激战的人群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他！”魏光呆住了。 蒋瓛扭头看去，虽不知魏光所指何人，但他还是阴阳怪气道：“魏大人认识这些人？” “算是认识吧。” 魏光脸上出现无数问号。 他指着远处的光头男人，说道：“蒋千户，那光头男人极为生猛，此人曾经刺杀过我，也算是本官的敌人。” “敌人会来救你？” 蒋瓛阴阳怪气道了一声。 那表情仿佛再说：我并不是傻子。 魏光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沉声道：“蒋千户，信不信由你，反正他曾经刺杀过本官，现在估计也是来杀我的.....” 话音未落，惨叫声接连响起。 随着猛人张定边加入战场，胜负的天平在顷刻间便已倾斜。 他形同下山猛虎，骤然杀入军阵。 在寻常军卒面前还算是精锐的锦衣卫，在他面前就如同小鸡一般，被轻松捏死。 渐渐地，战斗平息了。 几十号锦衣卫，几乎被张定边杀光了。 除了守在公务堂大门前的一排锦衣卫，其他人都死了。 “魏大人，我等马上救你出去。”张定边双手合十。 “你以为这小把戏有用？” 魏光冷笑一声，哼道：“别装了，你的阴谋不会得逞，你曾在德宁县刺杀过我，有不少衙役看到，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想冤枉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魏光撇了一眼蒋瓛，这是说给他听的。 “魏大人，你在说什么？” 张定边似乎颇为疑惑，道：“我们不是在秘信中谈好了吗？三万汉军已在海上，不日便抵达陆地。” “届时你振臂一呼，福建将落入我汉军手中。” “我等再挥师北上诛杀朱元璋，夺取天下，到那时，你就是大汉的功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话音落下，蒋瓛神色剧变。 这不是营救，这是谋反！ 魏光知道解释不通了，直接掏出火铳，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却没有射中。 魏光边装弹丸，边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有何目的，但你不会得逞的。” 张定边故作恍然大悟模样，指着锦衣卫说道：“魏大人，是不是因为这些锦衣卫在，你不敢多说？” “好，我替大人杀了他们。” 张定边大手一挥，众贼人一拥而上。 随着门前锦衣卫不断倒下，蒋瓛扭头死死盯着魏光，冷冷说道： “魏大人，如果我们无法带你回京复命，那就只能一起死了，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说话间，绣春刀已抵住魏光脖子。 魏光不敢轻举妄动，怒吼道：“蒋瓛，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干脆拿块豆腐撞死算了，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他们是在诬陷我，这人是我的敌人，他是来杀我的。” “我只相信眼前所见。”蒋瓛沉声道。 “算了，跟你说不清。” 魏光握紧火铳，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此时局面危在旦夕，那光头肯定是来杀他的。 这锦衣卫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也就是说，眼前双方人马都想杀了他。 求追读～～～～～ 第72章 求追读~~~~~ pk时刻来了，虽然下一轮推荐大概率没戏，但还得挣扎一下，各位读者老爷帮帮忙，明天最后一章一定要看呀，或者快速翻完。 还是老规矩，我会在晚上12点一过就将两章发出来，各位读者老爷快速把最新章翻完，作者拜谢了。 第七十二章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嘶吼) 第73章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嘶吼) 危机关头，魏光也慌了神。 他意识潜入青铜鼎中，飞快寻找能帮上忙之物品。 在治理德宁县的三年期间，他获得过不少奖励，因其数量太多太杂，很多物品都从未用过，希望今天能找到派上用场东西。 顷刻间，大量物品浮现在眼帘。 卫生纸、尼泊尔军刀、可乐、船只模型、潘金莲的故事（书籍）、香烟.... 没一样有用，魏光快气炸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寻找时，几名锦衣卫飞了进来。 蒋瓛怒吼一声：“郑百户，你们看住魏大人，如果我锦衣卫任务失败，那就一起殉国。” “是。”百户和总旗郑重点头。 说话间，蒋瓛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与张定边激战在一起。 魏光眼睛一转，低声道：“两位兄弟，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这是针对我的阴谋。” “如果就此身死岂不可惜？不如我们跑吧，有什么事日后可以再商量，要抓捕我也好，要审判也罢，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魏大人，我们往哪里跑？” 百户看着重重包围，苦笑一声。 “可是，我是被冤枉的啊。” 魏光急忙看向房屋，并没有逃生的可能，窗户都在前面。 百户连连摇头，道：“魏大人，我锦衣卫做事，向来不问缘由，只知执行陛下的命令，如果失败，那就只能以身殉国，包括我们的目标。” “好....吧。”魏光冷静了下来。 现在他不慌了，因为他在青铜鼎中找到了一件保命之物品。 两人交谈间，大战已起。 那光头武僧极为厉害，但蒋瓛作为锦衣卫的千户，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两人不断交手，周围贼人根本无法插手。 张定边有些诧异，笑道：“如此年轻便身手不凡，确实不错，只是可惜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试试又怎知结果？” 蒋瓛握紧秀春刀，箭步杀了过去。 张定边迅速闪避，一掌将蒋瓛打飞出去，后者狂吐鲜血，竟晕厥过去。 “没办法了，杀了魏大人。” 见蒋瓛千户生死不明，百户和总旗迅速动手。 但魏光早有准备，迅速掏出火铳，当成搬砖狠狠敲在百户身上，等他吃痛松手之之际，魏光猛地挣脱开来。 那总旗见状，抬起绣春刀砍了下来。 但在生死边缘，人往往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此时此刻，魏光同样如此。 他体内肾上腺素狂飙，不退反进，猛地撞在那总旗身上，巨大的力量将其震飞出去三四米，连魏光都看呆了。 百户和总旗迅速起身，还没来得及挥刀，张定边已然冲了上来。 嘭嘭两声，两人死了。 张定边双手合十道：“走吧魏大人，为了救你，我们可是死了不少兄弟。” “都没人了，何必再装？” 魏光丝毫不惧，有了底牌就是不一样。 张定边却笑道：“魏大人，锦衣卫都死完了，你不用如此小心。” “来人，护送魏大人离开。” ... 众人出了藩司，狂奔在街道上。 魏光被贼人围在中心，淡定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会要杀我，一会要冤枉我，我罪你们了？值得你们大费周章？” “现在我就在你们手上，何不一刀杀了我。” “好，这可是你说的！” 张定边嘴角勾起，迅速抬起了手臂。 “等等，有话好商量。” 魏光双手比了个暂停手势。 张定边嘿嘿一笑：“魏大人，不是不怕死吗？” 魏光仿佛没听见，继续道：“所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张定边道：“刚才和我战斗的锦衣卫并没有死，如果他将此事告知朝廷，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如何？” “多半会被砍头。” 魏光喃喃道：“不过这小小阴谋，皇帝必能看出来，我也不一定会死，如果你们只是打算冤枉我，那你们恐怕要失望了。” “是吗？你确定？” 张定边哈哈大笑起来：“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朱元璋是何许人也？我比你清楚多了。” “对于你的罪过，无非两种情况。” “第一，朱元璋认为你是被冤枉的，第二，朱元璋认为你确实勾结倭寇，鉴于这两种情况，你认为你的结局会如何？” “.....”魏光沉默了。 张定边继续说道：“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种，皇帝都会杀你，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看出来。” “朱元璋为何要大费周章去寻找证据？为啥要去冒险试试你没有勾结倭寇？直接一刀砍了不就完事了？” “反正对于朱元璋来说，一个臣子而已，杀了就杀了，无关紧要，你说我说得对吗？” “你说得对。”魏光颔首：“所以，你想说什么？” “加入我们。”张定边道。 “你们？”魏光眯起眼睛。 张定边沉声道：“我乃汉王陈友谅麾下大将军，虽然汉王已死，但我等还有上万精锐在海上，还有上万精锐已偷偷来到福建，只要你肯归顺我们，你就是丞相。” “以你在德宁县的威望，只需振臂一呼，我等可得三万精兵，合记五万。” “届时，谈笑间便可攻下福建。” “再挥军北上，定能复我大汉。” “而你魏大人，就是大汉最大的功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岂不比现在更大？何必留在朱元璋手下？” “原来如此。”魏光明白了。 原来此人看中了德宁县，不，是看中他在德宁县的威望。 “魏大人，如何？”张定边笑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 魏光老神在在，丝毫不惧。 张定边闪过一丝狠色，哼道：“如果不答应，那你的下场就简单了。” “要么被明廷所杀，要么被我等所杀，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加入我们，搏一搏千秋大业，搏一搏流芳百世。” “哈哈哈.....”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魏光却笑了，放肆的大笑起来。 张定边皱起眉头，不清楚这家伙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后手。 魏光双手负于身后，淡定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信不信，我弹指之间亦可杀你？” “那你为何不试试？”话虽如此，张定边还是下意识退了一步。 第七十三章 雷公，助我! 第74章 雷公，助我！ 看着胸有成竹的魏光，张定边忽然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差点忘了，你袖子里还藏有火铳。” 说话间，几名贼人搜便魏光全身。 “将军，没有。”几人摇头。 张定边悠悠道：“魏光，如果你以为火铳就能杀我，那你太小看我了。” “你以为我只有火铳吗？” 魏光说完便不再言语，一副风轻云淡摸样。 众人匆匆穿过街道，周围百姓纷纷瞩目，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魏光边走边拖延道：“这位兄台，天命已归，乾坤已定，何必再生杀戮，陷黎民于水火？” “天命？真有天命吗？” 张定边眼神产生了一丝变化，冷笑道：“如果真有所谓的天命，那你猜猜你的命运会如何？是被我一掌毙命，还是被朱元璋一刀砍了？” “魏光，我劝你别挣扎了。” “以朱元璋的性格，你死定了。” 陷黎民于水火似乎说到了张定边的痛点，他喋喋不休道： “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德宁县富裕，你威望颇高，随时可得精兵数万，我们合作，胜负还未可知。” “反正经过此事，你若侥幸不死，朝廷能不猜忌你？朱元璋还会重用你？就算你安然无恙，此事也会成为你日后的隐患，你随时都有可能被明廷所清算。” “魏光，放弃幻想吧。” “和我们合作，我保你荣华富贵，就算赢不了，我们也可以跑到海上，天下之大，我们随处皆可安身。” 看着激动的家伙，魏光选择沉默。 ... “等等，找到大人了！” 忽然间，熟悉的声音响起。 魏光扭头看去，正是钱守业等人。 “阿狗，快救出大人。”钱守业看向身旁两米高的壮汉。 “知道了。”阿狗点头称是。 随着两米高的家伙发起冲锋，地面出现嘭嘭、嘭嘭的声音，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拦住他。”张定边沉声道。 “杀--！！！” 喊杀声四起，五六十号人断后，五六十号人冲向阿狗。 刹那间，双方相遇。 伴随着嘭嘭嘭的声音，一个个贼人被暴力无比的撞飞出去。 阿狗仿佛人型坦克，横冲直撞。 对方虽有五六十号人，他却如入无人之境。 “好样的。”魏光欣喜。 阿狗魁梧健壮，勇力无双，五六十号看似包围了他，但更像是他包围了贼人。 只要挨上他一拳，基本毙命。 嘭的一声，一名贼人脑浆都被打出来，飞溅一地。 “十一个。” “十二个。” “十三个。” 阿狗一边数，一边冲向魏光。 “我们要上吗？” 陶小树等人看傻了。 阿狗实在太猛，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帮忙。 钱守业连连摇头，道：“大人说过，这种情况别去送，以阿狗的实力，打不过还能跑，我们只要拖延城内衙役过来就行。” 几人交谈间，阿狗已然杀疯。 他发出咆哮，一拳一个小朋友，五六十号竟在电光火石间被冲散了。 若是放在战场，这绝对七进七出的猛将。 “放箭，给我放箭。” 众贼人被吓得浑身颤抖。 他们张弓搭箭，片刻后阿狗身上就多了五六支箭矢。 “啊啊啊~~~” 阿狗顿时怒了，他一拳轰在木屋上，随后抱起一根巨木冲了过去。 一众贼人吓得头皮发麻，正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 阿狗虽然强壮，但速速并不慢。 几个呼吸间，阿狗已然冲入人群，手中的巨木狠狠挥出，十多号贼人瞬间被打飞出去。 张定边看不下去了，他阔步向前，扭头说道：“你们看好魏光，我去会会他。” 说话间，他已然暴冲过去。 阿狗似乎感应到什么，死死盯着冲来的张定边。 电光火石间，两人交手。 双方都没有使用武器，拳拳到肉，身上的肌肉不断震荡，看得人心惊肉跳。 张定边就像下山猛虎。 而阿狗就像是暴怒的黑熊。 不到最后一刻，众人都不知道是老虎赢还是黑熊能笑到最后。 张定边拳法凶猛，速度极快。 而阿狗力量恐怖，但速度谦逊于前者。 双方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好痛啊。”阿狗第一次叫痛，一拳轰出，轰隆一声，旁边的木制墙壁被一拳打爆。 张定边一个错身，一拳轰在阿狗侧腰。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声响起。 阿狗咆哮一声，张定边再次出现在他身后，拳头不断击打在他的穴位。 仅仅呼吸间，阿狗已身中几十拳。 每一拳的力量都极为恐怖，若是普通人，一拳就能致命，但阿狗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硬气功？”张定边惊愕。 “我要生气了。”阿狗怒火冲天，冲上去一拳接着一拳。 这盛怒之下的攻击，即便是张定边也不敢大意。 “好家伙....”魏光瞪大眼睛。 他知道阿狗很厉害，但没想到会这么猛，看样子真是捡到宝了。 就在这时，寒光爆射而来。 魏光和贼人还在观战，根本没有注意到突然飞来的暗器。 只听见两声惨叫，那两道暗器插入魏光左右两个贼人的脖子中。 “好机会。”魏光来不及思考是谁丢的暗器，他心念一动，火铳从青铜鼎中消失，瞬间具象化在他手中，直接抬手一枪就打死了旁边的贼人。 电光火石间，他拔腿就跑。 “不好，魏光跑了。” 众贼人反应过来，潮涌而去。 魏光一边夺命狂奔，一边往火铳里放弹丸，随后倒入火药，但跑得剧烈，他硬是无法倒入火药。 “去死吧。”一贼人跑得极快，已经追了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魏光已填好火焰。 他迅速转身，扣动扳机！ 而那贼人已来到身前，扬刀砍下，只听见“嘭”的一声，那贼人脑袋炸了花，轰的一声倒在地面。 魏光转身，继续夺命狂奔。 但贼人紧跟在他身后，加之他很少锻炼，导致贼人越来越近。 片刻后，魏光扭头冲入小巷。 巷子狭窄，只够两三人并排通过，倒是给了魏光机会。 填充好弹药，魏光扭头开了一枪。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名贼人被打倒在地。 但其余贼人乘他转身之际，又接近几步，双方距离仅有五六米不到。 眼见跑不掉，魏光骤然转身，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用尽身体所有力量大喝道： “尔等贼人，死到临头还不知？” “虚张声势。”众贼人也是气喘吁吁。 见他们停下来，魏光双手撑天，颇有几分神经质的高呼起来：“尔等贼人，死到临头还不知，看我驱雷掣电！” “雷公，助我！” “这家伙疯了？”见神经兮兮的魏光，众人不明所以。 “雷公，助我！” 魏光瞪大眼睛，重重抬手。 “轰隆隆--！！！” 电光火石间，平地惊雷起！众贼人皆吓得脸色惨白，惶惶不可终日。 第七十四章 你若挡我，你就是我的敌人 第75章 你若挡我，你就是我的敌人 魏光话音落下，平地惊雷起！ 众贼人所立之地骤然爆裂开来，如天雷击火，猛烈的冲击波席卷而出。 最前列的贼人被炸得血肉横飞，就算是身后好几米的贼人，也被可怕的神秘力量所波及。 “是巫师，他是巫师.....” 没被天雷炸死的贼人惊慌失措，吓得连连后退，好似看了鬼一般。 “呼风唤雨，驱雷掣电。” 魏光右手负于身后，左手握着炽热的火焰。 “尔等还不束手就擒？”魏光风轻云淡，随后抬起手臂：“雷公....” “快跑啊。”还未等他说完，众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妈的，好烫啊。” 魏光关掉打火机，一屁股坐在地面。 他运气还算不错，在青铜鼎中找到一颗以前没用的手榴弹，趁着众人没注意丢在地面，随之数好时间，导演了这出“雷公”之戏。 若是贼人不怕，那他就凉了。 因为他只有一颗手雷。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难道他们不怕？” 魏光神色大变，立刻矗立起来，右手负于身后，左手握住打火机，火焰喷涌而出，再次装出风轻云淡摸样。 “大人，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钱守业、陶小树，还有汪广洋等人冲到巷口。 他们骤然呆住了，眼前的魏光左手握住火焰，一副高人摸样。 “那些贼人所说难道是真的？”众人瞪大眼睛。 刚才他们可是听到了，那些贼人疯狂大喊着呼风唤雨、驱雷掣电、雷公相助之类的话语。 “大人，你没事吧？”众人小心翼翼走入巷子。 “你看我像有事吗？”魏光松了一口气，悄悄收起打火机。 “魏大人，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汪广洋看着地面血肉横飞的场景，艰难吞咽一口唾沫。 “小事一桩。”魏光轻轻摆手：“对了，那些贼人如何？” “杀了几十人，跑了些许。”汪广洋说道。 ... 回到藩司衙门，魏光吸引了不少目光。 陈了熟悉他的钱守业、陶小树似乎猜到了什么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古怪。 锦衣卫千户蒋瓛果然没死。 正端坐在旁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魏光没去管这家伙，径直走向阿狗，关心道：“阿狗，你没事吧？” “小伤而已。”阿狗咧嘴笑了。 魏光没有松懈，立刻叫来郎中给他治疗。 坐下喝了一口茶，恢复平静后，魏光这才看向钱守业问道：“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被抓走的？” “有人送了秘信。” 钱守业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 魏光将纸张展开一看，上面写了五个大字：魏光有危险。 “对了，妙音姑娘呢？”魏光又问。 “不清楚，这几天都没见到她。”钱守业道。 魏光微微颔首，似乎想通了什么。 这时郎中已帮阿狗处理好伤口，啧啧称奇道：“这位壮汉厉害啊，中了五六箭，竟然只是皮外伤。” “嘿嘿。”阿狗咧嘴笑了。 蒋瓛阔步走来，沉声道：“魏大人，既然此事已解决，那么就请你跟我回京复命吧。” “你没看到吗？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魏光挑起眉头：“这是那伙贼人的污蔑，他们是想把我拉下水而已。” 随即，魏光将与光头的对话娓娓道来。 “我无法决定，得由陛下说了算。”蒋瓛沉声道。 “油盐不进了是吧？” 魏光对此也是颇为无奈。 就在这时，门外一道飞骑驶来。 那骑士翻身下马，冲入藩司衙门，朝着魏光走来，边走边说道：“魏大人，有紧急军情。” 这人正是镇东卫指挥使，长孙信。 魏光没想到他亲自过来，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立刻接过信件观看起来。 而且那光头也说过，贼人会在最近起事。 联想种种，他有了猜测。 仔细看完信件后，信中内容和魏光猜测几乎一致。 这封信是海商喻大光送来的。 内容是海盗和倭寇要进攻德宁县。 按照信中的日期推算，海盗此刻已经出发了。 从澎湖到德宁县，只要五日路程！ 魏光将信件传给众人观看，汪广洋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会不会是真的。” “八成是真的。”魏光沉声道。 而且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怎么办？”汪广洋问。 魏光不敢浪费是时间，当即安排起来：“长孙大人，你马上回镇东卫，调集卫所的六千旗兵前往德宁县。” “这....”长孙信犹豫了。 “怎么？”魏光扭头看去。 长孙信为难道：“魏大人，你也是朝廷官员，你应该清楚，没有命令，我们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防区。” “我当然知道。”魏光面露焦急，道：“但现在有五六万人等着你去救，没时间废话了，若是迟疑，恐有无数百姓死于贼人刀下。” “不妥，还是不妥。” 长孙信连连摇头，这责任他担不起。 魏光拿出尚方宝剑，说道：“长孙大人，见此剑如见皇帝，我命令你回镇东卫，即刻发兵增援德宁县，情况十万火急，出了事我来担着。” “遵命。”长孙信郑重点头。 有尚方宝剑在此，加上他收了魏光不少好处，终于决定冒险帮忙。 “汪大人。”魏光扭头看去。 “我在。”汪广洋出列。 魏光继续说道：“你马上派人通知都司，让他们派兵前往德宁县。” “好。”汪广洋应了一声。 “对了，派人给朝廷送信。”魏光继续道：“在德宁县的火器司已打造出第一批火炮和火枪，请求朝廷支援火药。” 连续做出安排后，魏光转身走了。 “等等....”蒋瓛拦住魏光：“你不能离开。” 魏光死死盯着这锦衣卫，道：“现在德宁县有数万人在等我们，今天你拦不住我，等我打完这一仗，我自会回京城向陛下解释。” “现在你若挡我，你就是我的敌人。” 看着这凶狠的目光，以及那微微出鞘的尚方宝剑，蒋瓛皱起眉头。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挡在前面..... 这家伙会毫不犹豫砍了他。 就算是他锦衣卫千户，皇帝亲军也会被砍。 魏光大步流星离开了，等他出门后，众人才听到他的声音传了进来： “蒋千户，把今日之事写清楚，上禀陛下，我相信陛下自有决断。” 第七十五章 德宁县的战争潜力 第76章 德宁县的战争潜力 雄伟的城墙下，迎来风尘仆仆的行人。 与周围路人的轻松不同，这群骑手面露担忧，浑身尽是疲惫之态。 众起手纵马飞奔入城，旁边的守卫正欲上前拦截，却发现领头者是他们的老熟人。 “等等，那是魏大人。” “大人神色匆忙，应该是有要事吧？” “无所谓，看好我们的城门即可，天塌下来有大人顶着。” 众衙役低声讨论，有说有笑。 魏光回到县衙门，马不停蹄发布了一系列紧急命令。 其一，暂停所有活动，德宁县进入战备状态。 其二，火器司连夜赶工制造武器。 其三，开采石头。 其四，将附近村落的百姓迁入城内，大到乡镇，小到几户人家，通通迁入城内。 一时间，德宁县沸腾了。 所有人明白过来，海盗要来了。 德宁县虽然没有靠近大海，但前面就是海湾，海盗可以直接杀进来，以前不是没遇到过海盗劫掠。 在百姓的议论声中，县衙门的公告出来了： 倭寇即将到来，准备作战。 “海盗果然来了。” “怕什么，又不是没打过？” “放心吧，只要有魏大人在，德宁县的天就翻不了。” 百姓聚集讨论，却是信心满满。 如果是其他海岸县城，听到海盗劫掠之信息，怕是早如惊弓之鸟，举家逃难了。 但德宁县与之截然不，众百姓对海盗并没有多少担心。 无他，因此地有魏光。 百姓对大明军队都没有如此信心，但对魏光却是无条件信任。 在一系列命令下，德宁县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战争潜力。 在魏光的安排下，钱守业召集人手开采石头，仅仅半时辰就有两三千人加入其中，命令得已顺利执行。 除此之外，陶小树负责后勤。 几乎是一声令下，除了百姓日常生活食物，所有商家的货物被集中起来。 由县府统一管理，战争后再进行赔偿。 种植园也没放过，陶小树组织了上千号人，将所有能吃的统统打包带走。 不能吃的就地销毁，不给任何机会。 尽管海盗信息可能不实，但魏光别无选择。 人命高于一切，种植园的粮食没了可以再种，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街道上，行人匆匆。 魏光纵马飞奔，陶小树紧紧跟在身旁，边走边说道： “大人，所有粮食已经集中起来，我们点算过了，粮食储量非常可观，就算敌人封城，我们每天吃饱喝足，也能坚持半年以上。” “很好，足够了。” 魏光松了一口气，道：“只要坚持十天，朝廷的大军就能前来支援。” “对了，派几个机灵的家伙去海面查看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好。”陶小树点头称是。 交代一系列安排后，两人分开了，魏光径直去到火器司。 “大人，真有海盗吗？” 刚进大门，鲁老三匆匆迎出来。 “大概率有。”魏光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段时间你们要多熬夜了。” 鲁老三脸色凝重，点头应了一声。 “对了，我还需要你们打造一种武器。”魏光从怀中掏出图纸递了过去。 “这是？”鲁老三不明所以。 “这叫狼宪，能对付倭刀。” 魏光并没有解释太多，又问道：“两天时间，你们全力打造狼宪，能制造多少把出来？” “上百左右。”鲁老三道。 “不行。”魏光摇了摇头：“至少得打造两三百。” “当然，你们也不用太急，狼宪主要以防万一，海盗破城之后用来应对倭寇。” “以德宁县的防御，不管贼人如何猛攻，我有信心至少能挡住两三天，所以你们就有了四五天的时间。” “好。”鲁老三脸色凝重。 以往也有海盗出现过，但从未见大人如此担心。 “火枪现在有多少？”魏光又问。 鲁老三翻开账本，回道：“这段时间我们又造出五十把，如果连夜制造，我们有把握，能在这三四天内，再造五十把出来。” “辛苦了。”魏光转身离开了。 简单推算火器司的制造速度后，他去找了五六百青壮，准备组成火枪队以及狼宪队。 上次去京城，他带了不少火药回来。 本想用来试射火枪和火炮，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大用场。 当然，火药肯定不能乱用。 毕竟数量也不多，只能用在刀刃上。 火枪队的训练，主要以排列队伍、规范动作为主。 魏光虽然没指挥过大规模的战斗，但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火枪队的威力在集群射击。 只要把队列练好、动作规范，就算是傻子也能对敌人造成不小的威胁。 当然，这并不合朝廷规矩。 但魏光别无选择，如果等镇东卫过来再挑选士卒训练火枪手和狼宪队，时间已然来不及。 就这样，德宁县如同机器般被启动了。 每个人就如同这台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除了老人儿童之外，所有人都加入到保卫家园的行动中来。 ... 与此同时，德宁县某处。 官道上，两道身影渐行渐近。 张定边看着毫无人烟的道路，无奈摇头：“很遗憾，准备好几年，本以为万无一失，却还是让魏光逃了。” “他既然回到德宁县，那我等只能强攻了，以德宁县的防御，不知道又要死多少汉军将士了。” “不能换个地方吗？” 陈妙音双眼无神，喃喃一声。 张定边摇了摇头，说道：“大明的海岸线上，有哪个县城能与德宁县相提并论？” “论富有程度，几十个县城也不上这里，论粮食后勤，德宁县足够我们两万大军吃三四个月以上。” “拿下德宁县，相当于拿下了几十个县城，而且比之后者更轻松。” “我们真能成功吗？” 陈妙音却是忧心忡忡。 张定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鉴定道：“我相信我们定能成功，德宁县城池高大，地势险要，我们据城而守，就算朱元璋调百万大军前来，我又有何惧？” “妙音，你别看如今天下安定，但战乱刚平，一些浑水摸鱼之辈潜藏民间，这几年我调查过，光是爆发的起义就有好几次。” “只要我等起事，且短时间内不被明军击败，届时，那些不服朱元璋的枭雄们将趁乱而起，我等亦可趁机夺取天下。” “更何况....这龙椅放牛娃能坐得，我等为何坐不得？” 第七十六章 野蛮砍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第77章 野蛮砍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跑起来，全部跑起来。” “谁要是掉队，今晚没饭吃。” “就你们这速度，要是上了战场，早就被倭刀捅了屁股。” 街道上，众百姓顺着声源投去目光，不出意外，又是魏大人在训练那些小伙子。 自从倭寇即将到来，魏大人这两天都在训练。 “所有人，跑步前进。” 魏光骑着骏马，在旁边指手画脚。 “大人，你骑马当然快了，我们两条腿还能跑赢你四条腿？”领头的陶小树嚎叫道。 自从生活物资集中管理后，陶小树就被调来负责火枪队。 魏光一鞭子挥了过去，高声道：“我是指挥，我不骑马，谁给你们传命令？” “你们要是立了功，也有机会成为指挥官，在此之前，都给我闭嘴，谁再敢嚼舌根，我赏他几鞭子。” “快快快，人家七十岁老奶奶都比你们跑得快。” 在催促声中，众人跑到空地。 “现在休息半刻钟。”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瘫软下来。 魏光翻身下马，从旁边拿起一杆燧发枪研究起来。 他知道操作，但还停留在理论阶段。 当然了，这也难不倒他。 他使用的短火铳就是燧发枪，操作原理与步骤基本相同，不同之处只有长短而已。 休息结束，魏光再次集合。 “好了，全体坐下。” 魏光示意众人坐地，随即拿出一杆燧发枪，耐心讲解起来：“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了，你们的阵列已无问题，现在开始学习射击。” “好好观看，这将是未来的主流武器，用大刀野蛮砍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首先，将枪机扳回半待击状态。” “这样做是确保装弹时不会误触扳机，提前引爆火药。” 说话间，魏光掏出一个小纸封。 “这纸封里装有火药，用量经过严格称量，完全足够击发一颗弹丸，火器司会给你们制作好，这点和你们无关。” “你们只需撕开纸封，将火药往引火盘里倒入，扣下火镰，盖住引火药，随后......” 魏光说了一大堆，基本要领娓娓道来。 结束讲解后，魏光分发火枪，让众人开始练习。 当然，并没有使用火药。 他上次在工部领的火药对敌都不够，自然不能浪费在训练上。 直到傍晚，众人依然在练习。 魏光深知一点，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一队出列，举枪。” 夕阳下，魏光举起长剑。 一百五十号人齐齐出列，一致举起火枪。 动作虽不娴熟，有快有慢，但枪口皆是平行成一条线，这是之前练习的成果。 “瞄准，全员开枪。” 魏光挥下长剑，队伍中的小队长齐齐喊了一声“开枪”，众人一同扣动扳机，响起了“咔咔”的声音。 这些小队长背后皆有旗帜。 他们主要负责传递魏光的指令。 旗帜之作用，是为了让队员识别他们的长官。 毕竟战场混乱，魏光的声音自然不可能人人都能听到。 这时候就需要传递信号的小队长时刻盯着魏光的命令，一旦长剑挥下，即刻开枪。 “二队出列，举枪。” 魏光抬起长剑，一队往后退，二队随之向前。 “瞄准，全员开枪。” ... 训练一直持续到了午时。 见众人已掌握要领，魏光让陶小树负责此事，随后匆匆赶去县衙门。 除了战斗外，他还有不少事要做。 将一众小吏找来，魏光边翻开地图边问道：“附近百姓是否迁入县城？” 新上任的县丞指着地图说道：“回大人，目前九成百姓已迁入城内，但东王庄、杨家寨、莲花屯还未迁入。” “什么情况？”魏光问。 县丞回道：“杨家寨抗拒迁入，我已经派官吏过去劝说，应该快有结果了。” “而莲花屯和东王庄距离过远，还未来得及通知。” “都两天时间了，为何动作如此缓慢？”魏光有些不满。 新县丞无奈道：“大人，县衙门现在哪里还有人手，我恨不得有分身术，不是我等.....” “好了。”魏光打断了县丞的大倒苦水。 最近德宁县事务繁忙，人手确实不足。 “必须尽快去通知。”魏光看着地图，莲花屯倒无所谓，地址位于县城背后的大山里，倒也不会被第一波战斗波及。 而东王庄在东北边，这里极有可能会是海盗的登陆点。 “东王庄必须尽快迁入.....” 魏光话音未落，只见陶小树匆匆走进衙门。 “大人，镇东卫进城了。” “这么快？”魏光诧异。 “快点进城不好吗？”陶小树倒是懵了。 魏光挑起眉头，道：“镇东卫来德宁县花了五天，而海盗从澎湖出发，来德宁县同样需要五天左右.....” “也就是说，海盗的先头部队恐怕已经开始登陆了。” ... 与此同时，京师应天府。 “汉军？陈友谅？” 听闻蒋瓛禀告，朱元璋露出些许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惊讶是因为，他知道此事。 陈友谅以及其他枭雄战败后，他们的残兵败将逃入大海，对大明的海岸会造成一定威胁，这也是朱元璋打算禁海的原因所在。 至于平静....因为老朱不在乎。 一群逃到海上的残兵败将而已，有何惧之？ 曾经这些手下败将拥兵几十万他都没怕，现在他麾下雄兵百万，岂会惧怕那些溃兵？ 唯一的问题，这些残兵对大明海岸的骚扰，该如何杜绝。 如果他们敢上岸正面对决.... 老朱有信心弹指之间消灭他们。 蒋瓛拱手道：“陛下，卑职未能将魏光带回京城，请陛下责罚。” “无妨。”皇帝摆了摆手：“事出有因，可以理解。” “对了，这封信你怎么看？” 皇帝拿起魏光勾结倭寇的信件，笑眯眯看向蒋瓛：“经过这段时间，你对此事的评估如何？” 皇帝态度不明，蒋瓛也不敢乱说话。 且皇后和太子明显偏向于魏光.... 想到这里，蒋瓛模棱两可道：“回陛下，卑职只看证据，如果有确凿证据，魏大人就有罪，如果没证据，他就没罪。” 这说法自然皇帝自然不满意，也不打算放过他，追问道： “那你说说，这封信算是确凿证据吗？” “臣不知道。”蒋瓛丝毫不敢大意，接着道：“从目前来看，魏大人可能是被冤枉的。” “但也不排除魏大人参与其中，想要得知真相，还需要后续调查。” “咱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家伙说了等于没说，皇帝挥手让其退下。 这时，旁边的皇后说话了：“重八，我相信魏光，他没有理由背叛大明，论权力，他已是朝廷的三品大员。” “论钱财，千万财富他唾手可得，有必要背叛吗？” “臣附议。”朱标开着玩笑。 “放心，咱还没昏匮，分得出忠奸。” 朱元璋扭头看向旁边随行侍卫，说道：“给中书省拟一道旨，让他们传令命福建都司，火速支援德宁县。” 第七十七章 倭寇!狭路相逢 第78章 倭寇！狭路相逢 午时，天气晴朗。 从蔚蓝的高空往下俯视，穿过薄薄的云层，可以看到一支黑压压的军队遍布在大地上。 人过上万，无边无沿。 镇东卫虽只有六千余人，排成的长龙却从城门蔓延出去，一眼望不到头。 “快，加快速度。” 长孙信不断挥动着马鞭。 他看过信件，知道情况十万火急。 如果内容没出错，就意味着他们抵达德宁县的同时，海盗可能也快到了。 片刻后，有队伍相向而来。 长孙信扭头看了一眼，领头人正是魏光。 “魏大人。”长孙信迎了过去。 “长孙兄，你来得正是时候。”魏光策马向前，道：“海边的探子传来消息，海盗开始登陆了。” “这么快？”长孙信诧异。 他虽有猜测，但没想到海盗行军会如此之快。 长孙信扫了一眼远处高大的城墙，松口气道：“魏大人，德宁县城池高大，只要我们进城，我有把握能拖延到援军到来。” “那县城就交给长孙兄了。”魏光拱手。 “魏大人还有要务？”长孙信问。 魏光颔首，朝旁边摆摆手，陶小树和手下展开地图，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说道： “德宁县附近的百姓几乎都已迁入城内，唯独还剩下一个东王庄。” “此地地势偏僻，极有可能会成为海盗的登陆点，所以我等还要前去保护百姓迁入城内。” “会不会太冒险了？” 长孙信扫了一眼地图，说道：“既然海盗已经登陆，随时都可能发起进攻。” 魏光却摇了摇头：“海路不比陆路，算上风浪影响，就算海盗已登陆，我想也只是先头部队而已，数量多不到哪里去，他们应该不会傻到此时发动进攻。” “魏大人，你这点人够吗？” 长孙信扫了一眼，魏光身后这些人要么拿着奇怪的鸟铳，要么拿着一些长长的、类似长枪，却插满了树枝的武器。 “所以我要向长孙大人借一千人。”魏光道。 “一千人够吗？”长孙信再问。 “足够了。”魏光颔首：“海盗目前的先头部队不多，我想暂时不会有危险，而且你们大部队要守卫德宁县，如若调走太多人，县城丢了就得不偿失了。” “郑千户。”长孙信喊了一声。 “卑职在。”一名千户纵马上前。 长孙信道：“你随魏大人前去救援百姓，务必要保证百姓和魏大人的安全。” “得令。”郑千户应了一声。 “出发吧。”魏光没有浪费时间，策马飞奔而去。 时间就是生命，错失这个时间节点，想要救援百姓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 千五百号人，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 傍晚，夕阳西下。 魏光顺利抵达东王庄山脚下，将百姓迁出之事全权交给陶小树。 安全起见，他派了几名探子出去。 郑千户策马上前，好奇道：“魏大人，你手下人使用的是鸟铳？” “差不多，比鸟铳更好操作。” 魏光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本训练小册子递给郑千户，说道： “郑千户，这是鸟铳和狼筅的配合阵法，你可以看一下，若遇海盗，也好相互配合。” “那卑职倒要见识见识。” 郑千户接过小册子，内容倒也简单易懂。 就是盾牌和弓箭手的区别，不过在盾牌手旁边加了名为狼筅的武器而已。 就在这时，两名探子飞奔而来。 两人急忙翻身下马，拱手道：“大人，前方发现敌人。” “有多少人？”魏光问。 “约千人左右，距离大概五里。”那探子说道。 “全体戒备。”郑千户拔出长刀，所有人迅速集合起来。 魏光掏出单筒望远镜向前看去，果然在远处发现有不少人靠近。 人数看不清，但至少不会比他们少。 “是倭寇。”魏光挑起眉头。 这些人腰间别着倭刀，手拿小扇子，披头散发，不是倭寇是谁？ 听闻倭寇，郑千户神色凝重。 倭寇之战力，远非普通海盗可比。 此地乃一马平川之河滩，左边大山，右边大河，双方避无可避，唯有一战。 “全军听令，防御！” 郑千户一声令下，不计其数的盾牌手冲到前列，随后是刀手，再后是弓箭手。 “备战。”魏光拔出长剑。 “备战。” “备战。” 所有小队长得到命令，皆紧张大喊，火枪手和狼筅手迅速加入阵型。 渐渐的，倭寇引入眼帘。 和探子回禀消息相差无几，足足有上千人。 倭寇散乱的走着，正嬉戏打闹，丝毫没有紧张气氛。 好似明土他们想来就来，想走想走。 “都两个月没出海了，本大爷缺女人啊，这次上岸，一定要找些漂亮女人。”一名倭寇笑道。 “哈哈，这是自然。” 众倭寇皆嘿嘿笑了起来。 “傻瓜，这才刚开始。”倭寇头目笑道：“这次只是劫掠小县城，要抢女人，还得去富裕的大城池，女人、银子我们统统都要。” “女人，银子，统统都要。” 众人齐齐举起手中扇子，纷纷高呼起来。 “头，前面有情况。”就在这时，走在前列的倭寇匆匆跑了过来。 “是明军，数量还不少。” 一众倭寇垫脚眺望，停下行军步伐。 倭寇头目走到一处斜坡，远处的明军印入眼帘。 “至少有上千人。”有浪人说道。 “上千人罢了。”倭寇头目不屑的大笑起来：“我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是他们一见到我们的身影，就卷着尾巴跑了。” “哈哈哈.....”众人疯狂大笑。 “弟兄们，过去看看。” 倭寇头目一声令下，上千号人乌泱泱一片涌了过去，嘴里有说有笑，似乎眼前的明军不值一提。 渐渐的，双方越来越近。 三里、两里、一里..... 倭寇头目大手一挥，众人相继停下脚步。 众倭寇齐齐看向头目，兴奋的呐喊起来：“头，上吧，取下明军的人头。” “等打完明军，就去找女人。” “找完女人再找去银子。” 众七嘴八舌，并没有将眼前的明军放在眼里。 “弟兄们准备。”倭寇头目从腰间掏出小扇子，在头顶边摇晃边说道：“出阵！” “出阵。” “出阵！！！” 众倭寇纷纷取出扇子，边摇晃边冲向明军，嘴里发出一阵阵狼嚎声，好似乌合之众，却拥有莫名气势。 第七十八章 大胜!斩首 第80章 大胜！斩首（求首订） “弟兄们，出阵--！！！” 伴随着阵阵狼嚎声，上千倭寇乌泱泱冲向明军，阵型虽散乱，毫无章法，却拥有莫名气势。 双方越来越近，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倭寇的军备还不错。” 魏光抬起单筒望远镜，将情况尽收眼底。 这些倭寇身上有板甲，或贴在胸前，或者贴在手臂与肩部，皆有一定防御能力。 有点东西，但是并不多。 “队长，现在开枪不？”众火枪手紧张不已，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队长。 “慌什么？”小队长一巴掌拍了过去：“魏大人还没发命令，别东张西望，有命令我会喊你们。” “前面有盾牌，你们怕什么？” 话虽这样说，但众火枪手依然口干舌燥，肌肉似乎都在颤抖。 以前只是小打小闹，现在是真战场。 不少人紧张得脸色苍白，身体颤抖，连举枪的姿势都保持不住。 “把枪举起来，怕什么？” 小队长们不断呐喊，给自己的队员打气：“大家都是一个脑袋，难道我们还能被倭寇比下去？” “砍下他们的人头。” 倭寇渐渐杀入百米距离。 魏光高高举起长剑，沉声道：“一队准备，举枪。” “弓箭手准备。” 郑千户同样发出指令。 “放箭。” “开枪。” 随着命令下达，弓箭手松开弓弦，火枪手也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火枪喷出阵阵浓烟，一颗颗弹丸激射而出。 “噗呲。” “噗呲。” “噗呲~~~” 刹那间，血光飞溅。 十多名倭寇被击倒在地，有些当场死亡，有些则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他们身上的板甲能挡住箭矢，却被火枪的弹丸轻易击穿。 郑千户眼睛一亮，这鸟铳果然不错。 三十丈距离，竟然能击穿倭寇身上的板甲。 “二队准备，开枪。”魏光一剑劈下，第二队迅速上前，齐齐扣动扳机。 伴随着“嘭嘭嘭”的声音，上百颗弹丸如同黑点一般扑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又有十多号倭寇被击倒在地，杀猪般的嚎叫声不断在战场响起。 “好，打得好啊。” 镇东卫旗兵们纷纷称赞。 “杀光倭寇。”众人齐齐呐喊，士气大涨。 原来倭寇也不像传说中那样凶神恶煞，被打中脑袋也是会死的。 “装填弹药，准备。” 一声令下，火铳手陆续装弹。 镇东卫的弓箭手也反应过来，和火枪手打起配合，在他们装填弹药之际，迅速弥补火力空缺。 “倭寇过来了，盾牌手准备。” 在阿狗的保护下，魏光和郑千户来到了火枪手阵列。 倭寇再次靠近，双方仅有三十米。 如此近的距离，火枪威力大增，第二轮就打死打伤三四十号人，杀猪般的嚎叫声不断响起。 第三轮过后，倭寇共计留下了百具尸体，但他们也同时冲到看阵前，扬起倭刀不断劈砍。 “狼筅，刺。”随着命令下达，一根根狼筅探了出去，倭寇不断劈砍，却发现狼筅总能阻挡他们的进攻。 “杀过去，杀光明军。” 狼筅的阻挡让倭寇颇为恼怒，但他们刚举起倭刀，火枪手已齐齐抬起了枪口。 “小心他们的鸟铳.....” 倭寇头目话音刚落，火枪手齐齐扣动了扳机。 冰冷漆黑的枪口迸发出阵阵浓烟，一颗颗子弹面对面打了出去。 “噗呲~~”血光飞溅。 弹丸轻易击穿板甲，钻入肉体。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 如此之近的距离，火枪的准星提高到百分之四十左右。 第一队就击毙了将近三十多号倭寇，第二队迅速上前，再次就倭寇击倒在血泊中。 不过短短五分钟，倭寇的刀都还没见血，自身损失就超过两百人。 两成的损失，倭寇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反观明军，士气高涨。 此消彼长之下，明军战力如虹。 火枪手见倭寇威胁不到他们，装填的速度越来越快，平均一分钟能装填射击两次。 到了第五轮射击，倭寇留下了七八十具尸体。 三成的战损，这是微妙的数字。 在冷兵器时代，三成阵亡说是惨烈也不为过。 这意味着军队极有可能瞬间崩溃，眼前的倭寇就是如此。 他们发疯般劈砍，却只是掩饰内心的慌乱与恐惧。 眼前的狼筅总能阻止他们的推进，让他们焦虑，让他们恐惧..... 这种看起来平常的武器，他们从未遇到过。 “头，冲不过去。” “明军的鸟铳太厉害了。” 众倭寇护着头目躲在人群中，都不敢直面火枪手，不时朝着前方探头探脑。 “从侧翼打过去。” “弟兄们，从两侧进攻。” 倭寇头目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从两侧奔走。 魏光看到机会，下令狼筅出击，将一个个倭寇绊倒在地，随之利用狼筅的倒钩将倭寇拖入阵营中...... 在惨叫声中，一把把利刃砍了下去。 就在这时，倭寇从侧翼打开了一个缺口，魏光使了一个眼色，阿狗咆哮着冲了过去。 魏光给阿狗打造了一身铁甲，整个人如同人型坦克般冲入倭寇之中，一拳就打飞好几人。 火枪手迅速调整好位置，齐齐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浓烟滚滚，又有五六十号倭寇被击倒在血泊中。 “头，打不过了，撤吧。” 倭寇军心涣散，有人已经开始后退。 “撤，弟兄们快撤。” 见无法挽回颓势，倭寇头目扭头跑了。 一众倭寇只恨少生两条腿，哪还有之前的气势，犹如丧家之狗。 “不要让他们跑了。” “给给我狠狠的打。” 魏光撤掉前面的盾牌手，火枪一队蹲下，火枪二队站立，齐齐扣动扳机，又是几十号人被击杀。 镇东卫的弓箭手也没闲着，箭矢黑压压一片覆盖过去。 “别让他们跑了。”明军将士开始痛打落水狗。 见倭寇逃远，魏光见好就收。 一众明军迅速上前，将受伤还没死透的倭寇迅速补刀。 随后战场出现了血腥的一幕，一个个明军将士兴高采烈、举起斩首刀割下了倭寇的头颅！ 时至今日，明军依然保持了古老的斩首记功方法。 点齐头颅后，众人高兴坏了。 战斗才短短十分钟左右，倭寇就死了四百多人。 而明军仅仅只有三人战死，十多号人轻伤，这足以称得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魏光不知道倭寇有没有援军，下令护着东王庄的百姓一路返程。 等回到德宁县，城头上的长孙信等人送了一口气。 明军数量并未减少，意味着没遭遇海盗。 但很快他们就愣住了，随着明军将士入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魏大人，你们遇到海盗了？”长孙信朝着魏光迎了过去。 “长孙大人，这一仗打得爽啊。” 魏光还没说话，倒是郑千户咧嘴笑了：“此战我们斩首四百级，自身损失不过三人，堪称大胜。” “哦？”长孙信惊住了。 如果不是魏光没反对，他都以为郑千户谎报战功了。 斩首四百，自身损失仅仅三人..... 这样的胜利他们何曾见过，确实称得上一场大胜。 在以往明军对抗倭寇的战斗中，战损往往都是三比一，甚至需要更多明军战死才能换一个倭寇，可想而知倭寇的战斗力。 可此战的战损竟如此漂亮，长孙信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魏光是如何指挥的。 此刻时间已晚，魏光和长孙信安排后城防后便去歇息了。 次日，晨曦初露。 魏光鸡叫前就醒了，早早来到城头巡视。 “魏大人。”众将士齐齐拱手，眼神中带着敬佩。 昨日一战传开后，镇东卫的将士算是彻底认识魏光，也见识到这位文官的军事才能，打心里佩服。 魏光微微颔首，拱手相应。 “好像没什么特别啊。” 指挥使长孙信、众将领围在一起研究狼筅。 他们不明白，这狼筅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是如何抵挡住倭刀的进攻？ “这长枪加树枝，竟留下倭寇四百多具尸体，我们得学习学习。”长孙信喃喃自语。 作为指挥使，他很清楚倭寇的战力。 入侵大明海岸的倭寇大多为专业的武士，身体素质过硬，接受过专业严苛的训练。 最恶心的是，这些倭寇还会用尸体来练习刀法，心理素质极强。 而卫所的士卒，说白了就是经过训练的农民。 论单挑而言，远不是倭寇的对手。 但就是这小小的长枪加树枝，竟然能让普通士卒弥补了与倭寇武士的差距，这不得不让人惊愕。 “其实吧，狼筅只占部分功劳，真正的杀器是火铳。” 郑千户是昨天战斗的经历者，他清楚大胜的原因所在，解释道： “卑职以前和京军并肩作战过，了解火铳的威力，但魏大人的火铳打得够远，而且还能穿透木遁，这才是大败倭寇的原因。” “火铳啊，那没戏了.....” 长孙信苦笑摇头，火器只有京军才能装备，他们这些地方军没指望。 “长孙兄，这可不一定。” 魏光阔步走了过来，笑道：“火铳造价虽然高昂，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大明将士皆能装备。” “希望如此吧。”长孙信笑道。 第七十九章 战云!魏大人万岁 第81章 战云！魏大人万岁（求首订） 德宁县，海湾。 不计其数的船只停泊在海面上，一群接着一群的海盗陆续下船，整个海滩变得拥挤起来。 在不远处，张定边负手而立。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足足等待了十多年，真是漫长的岁月啊。 “张将军，我等终于上岸了。” 叛军将领齐齐聚集，似乎颇为感慨。 “十多年了，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待在海上，但这一天还是来了.....” “哈哈，得多亏张将军。” “我们终于踏上陆地了，想想就令人激动。” “是啊，我也等了很久。” 张定边看向远方，莫名感慨起来：“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但德宁县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让我们有了机会。” “张将军，这县城很特殊吗？”有人问。 “这是自然。”张定边点头称是：“就这座德宁县，可当沿海几十座县城，它有着充足的粮食，可拱大军吃上至少三四个月。” “再加上城池高大，就算我等出师不利，亦可据城而守。” “关键在于难度不高。”张定边说道：“如果我等去攻占几十座城市，自然难以办到，在时间上也来不及，可如今我们只需要攻占德宁县，就能得到一切，天时地利人和，我等已占其二。” “不得不说，魏光的出现给了我等机会。” “那还等什么？拿下它。”众叛军将领群情激奋，似乎眼前地盘唾手可得。 “不慌，等大军聚集再说。” 已经等了十多年，张定边不急于这一时。 “对了，牧将军到了没？”张定边又问。 “将军，我在这里。” 一名矮小的叛军将领走了出来。 张定边微微颔首，说道：“你潜藏在深山中，这十多年辛苦你了。” “算不得什么。”矮小男子笑道。 “对了，云梯制造进度如何？”张定边问。 “应该足够用了。”矮小男子说道：“这十多年来，我造了上百把十米云梯，还有不少云梯车。” “很好。”张定边颔首。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怒骂声。 叛军将领扭头看去，矮小男子问道：“这些倭寇发什么疯了？” 一名能听懂倭话的将领笑了笑，向众人解释道：“好像是倭寇在昨日提前遇到了明军，竟然战死了四百多人。” “明军有如此战力？” 众人惊愕，倭寇的战力他们是清楚的。 “再强也只有六千余人而已。”张定边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德宁县内的明军只有镇东卫。” “而我们有九千汉军兄弟，四千浪人，再外加两千琉球人、一千东番人、还有四千吕宋人，足足两万大军，弹指间便可夺下此城。” “汉军必胜。”众叛军将领高呼起来。 午时，叛军渐渐集结完毕。 两万余人，海滩都站不下，站到了海里。 张定边翻身上马，雄赳赳气昂昂道：“诸位将士，出发。” 命令下达，大军开拔。 破旧的旗帜迎风摆动，黑压压的人群犹如汹涌的浪潮，卷起滚滚尘烟，平地席卷而去。 行军两个时辰后，德宁县印入眼帘。 城头上飘扬着明军的旗帜，旗帜之下矗立着无数站得笔直的明军将士。 张定边叫来一名骑手，低声说了什么。 那骑手点头称是，随之策马来去城下，扯开嗓子喊道：“魏大人可在城上.....” 话音刚落，箭矢已激射而下。 那骑手吓了一跳，纵马躲开箭矢，急忙喊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是来向魏大人传信的。” “本官和贼人没什么好说的。”魏光冷哼一声。 那骑手笑了一声，也不管是何人在说话，自古自说道：“魏大人，我家将军让我带话，我们本是朋友，何必兵戎相见？” “只要魏大人肯开城，以后依然是汉军的第一功臣。” “给我弄死他。”魏光冷声道。 这些家伙真是无聊，到了此时还想挑拨离间。 随着箭矢落下，那骑手转身离开了。 张定边笑了笑并不在意，他也只是想恶心一下魏光而已。 见众人信心十足，他随即拔出长剑，横空一指，意气风发道： “诸位将士，夺下此城。” “杀！” “杀--！！” 激烈的喊杀声直冲云霄。 叛军如同黑色浪潮般朝着城池缓缓推进，队列整齐有序，丝毫看不出此乃海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规军。 在方阵最前列，云梯车向前推进。 车下带有四个圆轮，需要七八名叛军将士才能推动，更配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 “装备倒也不错。” 城头上魏光略显惊讶。 这些海盗的装备很齐全，一点都不像是海盗。 毫不夸张的说，和正规军别无二致。 不过魏光倒也不是很惧怕。 但凡攻城战，攻城方至少需要三倍于守城方的兵力才方有可能成功。 海盗约莫两万余，正好是临界点。 魏光虽然无法战胜他们，但拖延五天他还是有信心的。 “弓箭手，准备。” 魏光举起长剑，弓箭手齐齐上前拉开长弓，蓄势待发。 随着叛军将士推进到百米范围，魏光挥下长剑，箭矢如暴雨般扑了下去。 “盾手，列阵防御。” 叛军将士吼了一声，一面面盾牌被高举起来。 下一秒，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嘭嘭嘭的声音不断响起，盾牌上多出一支支箭矢。 躲在里面的叛军将士略有紧张，有些人稍微挪动位置，就被箭矢从缝隙中钻入射杀。 “云梯推进，盾阵出阵。” 叛军将领指挥继经验丰富，让盾牌手保护着云梯车不断前进。 电光火石间，第二轮箭矢落下。 当第三轮箭矢过后，叛军将士留下了上百具尸体，但他们也推进到了五十米左右。 “盾手撤，弓箭手出阵。” 一道道命令传下，叛军士卒撤开盾牌。 不计其数的弓箭手拉开弓箭，大量的箭矢犹如黑云般扑向了城头。 “小心。”明军将士迅速躲在城垛后面，避开了敌军的第一波箭矢。 但也有人倒霉，被箭矢击倒在地。 “把受伤的兄弟拖下去。” “弓箭手准备，自由攻击。” 明军将士行动迅速，有人负责将受伤的兄弟拉下城去，有弓箭手开始发起反击掩护，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魏光靠在城垛后面，神色如常。 现在战争才刚刚开始，双方皆只是互相试探，还没等惨烈的攻城时刻。 “弓箭手，放！” “咻咻咻--！！！” 话音落下，箭矢铺天盖地落下。 再次留下百具尸体后，叛军缓缓推进到二十米开外。 到了如此距离，火药味越来越浓。 双方将士开始激烈互射，箭矢如暴雨般在城墙上下来回穿梭。 明军将士居高临下，占据绝对优势。 半刻钟后，叛军已兵临城下。 “兄弟们，开始登城。” “首登城池者，赏千金。” 自古以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叛军将领嘶吼一声，人群如蚂蚁般涌上云梯。 就在这时，阿狗大步冲向前，抓住云梯奋力一推，云梯连同下方的车体都出现了剧烈的晃动。 云梯上的五六名叛军士卒惊愕得张大了嘴巴，随之被甩落下去。 阿狗咆哮一声，嘭的一声将云梯车掀翻了。 这一幕直接吓傻众人。 不管是叛军还是明军将士。 那云梯车的重量至少三四百斤！ 再加上五六名士卒，整体重量怕是已达到七八百斤，却还是被阿狗给推翻了。 “阿狗，好样的。”魏光伸出大拇指。 阿狗咧嘴一笑，挠了挠后脑勺。 叛军很快做出反应，指挥几十名盾牌手出现在云梯前帮忙固定。 阿狗换个位置再次抓住云梯，随后奋力一推，云梯车出现晃动..... 几十名叛军士卒脸色涨红，使出浑身力量压制云梯。 阿狗咆哮一声，青筋暴起。 双方互相角力，但叛军人多，终于还是将云梯车压了下来。 “冲冲冲，冲上去。” 叛军将士爆发出阵阵呐喊，一窝蜂冲上云梯。 “砸死这些狗娘养的。”明军将士抱起滚石，朝着云梯上的叛军砸了下去。 “啊啊啊~~” 伴随着阵阵惨叫，一个接一个的叛军将士被砸得头破血流。 第二轮滚石砸出，城下又多了上百具尸体。 由于三天前魏光提前开采了不少石头，明军将士可以肆无忌惮挥霍。 就像不要钱一眼，砸得叛军将士晕头转向。 但叛军数量庞大，云梯上的士卒刚被砸下去，就有人迅速补了上去.....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战斗逐渐激烈。 “弓箭手，掩护。” 叛军将领不断穿梭于人群中，指挥弓箭手反击。 明军将士据城而守，与叛军展开对射。 仅仅两刻钟，叛军损失惨重。 城池下尸骸累累，躺了将近五六百具尸体。 这就意味着，每三秒钟就有一个叛军将士死亡，可谓惨烈。 “杀！！” 在弓箭手掩护众，叛军将士开始登城。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明军将士举起长枪向前推进，几名叛军士卒被推下了城池。 “去死吧~~~” “给我滚下去--！！” 明军将士明白，已到生死存亡之际也。 如若让叛军登城，猎手与猎物将瞬间反转，危险程度将大大上升。 电光火石间，叛军再次登城。 明军将士抱起滚石，狠狠朝着叛军砸了下去。 旁边的同袍拉开弓箭，相互配合，在滚石攻击的空隙，迅速瞄准往下射击。 声声惨叫响起，无数叛军被当场射杀。 “去死吧，狗娘养的。” 明军将士抱起滚石重重砸去。 双方皆打出火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噗呲~~~” 下一秒，血光飞溅。 长刀从明军士卒胸膛钻出。 一名叛军爬上城楼，出现在众人视野。 此人颇为健硕，一脚将明军士卒踢翻在地，向着众人怒吼一声，似乎在宣示自己的强大。 “弄死他。”明军士卒冲了上去。 但这壮汉武力非凡，竟与眼前明军士卒打得难解难分，一人就拖住五六名士卒，给后续的叛军争取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别看只是几个呼吸，却有四五人杀了上来。 壮汉正要发起进攻时，只见宛如黑熊般的阿狗冲了过去。 他举起长刀，却被重拳打飞出去。 那些叛军迅速上前攻击，阿狗手臂一挥，这些人再次飞了出去。 阿狗的气势感染众人，明军士气高涨。 在这人型兵器的保护下，魏光也用火铳击杀了好几名叛军。 魏光喘了口粗气，只见陶小树小跑到他身边，大声道：“大人，火枪队要不要上。” “不急。”魏光摇头拒绝了。 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 叛军有将近两万余人，这才是第一波攻城战，自然不能浪费珍贵的火药。 时间流逝，喊杀声此起彼伏。 这惨烈的攻城战持续到了傍晚，城头下遍布尸体，连泥土都被染成了褐色，浓郁的血腥味冲天而起。 见破城无望，叛军如潮水般退去。 “我们赢了，明军万岁。” “明军万岁，魏大人万岁。”呐喊声直冲云霄。 第八十章 我有守土之责，岂能弃百姓而逃 第82章 我有守土之责，岂能弃百姓而逃？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从高空往下俯瞰，不计其数的尸体、流淌的鲜血，劫后余生的人们组成了残酷的战争之诗。 魏光矗立在城头，下令打扫战场。 此次攻城战，明军仅阵亡两百多人，而叛军至少留下了两千具尸体。 当然，这有阿狗很大的功劳。 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防御住好几个云梯。 不管叛军冲上来多少人，皆不能越过防线，这凶猛的战力得到了众人认可。 处理完此事，魏光让人将加急军情送去京师。 他之前本以为对方只有几千海盗而已，没想到来了两万多人，必须得尽快请求朝廷的支援。 德宁县数万百姓，要是出了事..... 那后果不堪设想。 夜色降临，魏光加入到巡逻队伍，带着火枪队参与三个城门的巡防。 首次作战，说不紧张是假的。 白天的战斗中，即便有阿狗在身旁，他也是绷紧神经，深怕不小心就凉了。 一直巡逻到半夜，魏光才去休息。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不出意外，叛军再次发起进攻。 魏光刚赶到城楼就听到了阵阵嘶吼声，惨烈的战斗开始了。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看着不断冲锋的叛军，听着震耳欲聋的吼叫，魏光心神一颤。 叛军简直不要命了，持续在冲锋，从未停止一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几乎没有休息，冲锋不断持续。 仅仅一个早上，城下就堆积了两千具尸体。 午时吃了一顿饭，期间仅隔了不到半个时辰，叛军再次发起了冲锋。 进攻一次比一次强烈，俨然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模样。 “魏大人，叛军要拼命了。” 长孙信举起盾牌匆匆走来，焦急道：“大人先下城楼吧，这里太危险了，这些海盗都不要命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那就拼命好了，谁怕谁？” 魏光看向前方的阿狗，选择继续留下。 他很清楚，狭路相逢勇者胜。 犹豫就会败北，谁怂谁就会输。 他若选择离开，对明军士气将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反之，文官都留下了..... 将士们有何理由不拼死作战？ 到了下午，城池下的尸体越积越多。 在付出惨痛的代价下，叛军再次攻上城头。 对于叛军来说，这是鼓舞人心的胜利。 刹那间，无数长矛迎了过去，明军将士暴风骤雨般的反击开始了。 登上城头的叛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齐齐推来的长矛扎了个透心凉。 “去死吧狗贼！！”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明军将士爆发出阵阵喊杀，将手中长矛狠狠刺入叛军的胸膛，随后用力一推，叛军跌下城去。 叛军也疯了，双方渐渐杀红了眼。 魏光看得既心惊，又热血沸腾，但他明白自己的战力，没上去给明军将士添麻烦。 与此同时，叛军营地。 看着将士们一次次登上城楼，又一次次被打退，众人心情是起起落落，颇为复杂。 张定边却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 他和魏光接触过不少时间，也了解此人。 他非常清楚，当这场战斗进行到必须以生命作为赌注之时，就意味着魏光要输了。 为了汉军，他可以去死。 但魏光肯为了明军而死吗？这个答案显然易见。 魏光是朝廷重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岂会将性命丢在这里？ 张定边看向旁边的倭寇，笑着说道：“小野先生，听说你手下武士皆能以一敌十，不知可否为我等展示？” “张将军，还不是时候。” 经过翻译，小野太郎连连摇头。 他不是笨蛋，自然清楚张定边的想法。 小野太郎把玩着扇子，接着说道：“张将军，我手下浪人之战力，自然不是寻常武夫可比，但我们不善于攻城，这场表演还是得交给张将军。” “要是厉害，前些天就不会被明军斩首四百人了。” 有叛军将领嘲讽起来，但这话自然没被翻译出去，不然这群浪人早就拔刀了。 “小野先生，那你们何时出手？”张定边问。 “自然是破城之时。” 小野太郎笑道：“攻城非我等专长，若你们能攻破此城，平地厮杀就交给我们。” “好，那我们一言而定。” 张定边笑了笑，似乎破城就在眼前。 一名叛军将领低声道：“张将军，如果这些浪人不加入战斗，我等怎么破城？” “那些琉球人，吕宋人，东番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大部队都在观望，只派了一些炮灰协助我们，光靠我们的九千人，如何破城？” “要是我等损失惨重，他们扭头就走了。” “放心，我自有办法。” 张定边气定神闲，胸有成竹。 在德宁县待了好几年，他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见手下疑惑，为了增加众人信心，张定边说道：“各位，我在德宁县内安插了人手，弹指间便可破城。” “哦？”众将领大喜。 “张将军，那为何昨晚不用此奇兵？”有将领问。 张定边摇了摇头：“昨日明军并无损失，加之战斗刚刚开始，警惕心强，我安插的人马不一定能占领城门。” “等今日激战过后，明军疲惫之时，就是我们破城之日。” “将军英明。”众人齐齐拱手。 有了张定边安排的奇兵，叛军将领像是打了鸡血，发起了一轮又一轮进攻。 即便是战损十倍于明军，他们也在所不惜。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惨烈的损失让双方都为之惊颤。 “破城就在今晚。” 张定边目光逐渐凝重。 今日之损失过于惨烈，汉军将士损失三千人，加上其他炮灰至少四千人。 再加之昨日，汉军已损失四千人。 汉军不能再减员了，不然即便攻下此城，他也不敢保证能控制住这些倭寇还有其他军队。 一旦放任自流，对德宁县就是灾难。 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是能抵御明军，保证后勤的地盘，而不是被倭寇劫掠一空的城池。 忽然间，城头上出现了熟悉身影。 尽管双方距离遥远，张定边还是看到了魏光。 也就是说，魏光并未离开。 这份胆识让张定边颇为赏识，如果魏光能投靠他该有多好。 有魏光相助，他能在弹指间拿下福建，随后席卷天下。 只是可惜了，那日放跑了魏光。 不过并无影响，反正今夜他就能攻破此城，魏光照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城楼上，魏光心情沉重。 经过清点人数，此战叛军至少躺了四千具尸体，但明军也损失了八百人。 加上昨日，损失已高达过千人。 按照如此速度，魏光之前信誓旦旦能据守五日的信念松动了。 若叛军如此拼命，他们真能守住五天吗？ “大人，这就是战争.....更何况我们杀敌四千余人，值了。” 长孙信强忍着低落情绪，反倒是安慰起魏光。 毕竟这都是他手下的兵啊。 卫所将士父死子承，众人早已情同手足..... 确定叛军不会在晚上发起攻击后，魏光早早去休息了。 “魏大人，情况如何了？” “大人，要不要我们一起上？” 街道上，众百姓朝着魏光投去了目光。 “诸位父老放心，目前战况良好，我们杀敌超过六千人。”魏光挤出笑容。 “那就好，明军万岁。” “我就说嘛，有魏大人在，肯定没事的。” “大家放宽心，都去睡觉吧。” 众人一哄而散，魏光回到了府邸。 晚饭早已做好，侍女和厨娘都在等他。 “吃吧。”魏光知道自己没动手，她们是不会动手的，所以端起了米饭。 四女齐齐端起米饭，但她们很快发现公子并没有吃饭。 “公子，饭菜不可口吗？”厨娘问。 “不，很好吃....只是我今天胃口不好。”魏光微微笑道。 他虽然没有参与杀敌，但看到那绞肉机般的战斗，他依然是身心俱疲，连晚饭都吃不香。 每每都能回想起明军将士临死前的呐喊，即便是一起死也要将叛军推下城去，这是何等的意志。 在明军将士看来，这再正常不过，但魏光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战斗。 晚饭过后，魏光睡了。 阿桃和徐小小点燃香炉，安静靠在他左右。 炉烟缠绕，魏光很快进入梦乡。 朦胧之中，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杀~~” “杀~~” “杀敌--！！！” 刺耳的嘶吼声不断响起。 魏光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身上早已湿透。 “大人，怎么了？” 阿桃和徐小小也被惊醒了。 “没事，做噩梦了。”魏光重新盖上被子。 “魏大人~~~” “大人，快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魏光忽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是做梦吗？”魏光梦呓。 “大人，快醒醒。” “叛军杀进城了。” 焦急的声音不断响起。 魏光猛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窗外火光迸发。 他穿着睡衣就冲了过去，打开房门，发现是陶小树和钱守业，还有一众火枪手。 “叛军进城了？”魏光瞪大了眼睛。 陶小树连连点头，焦急道：“大人，指挥使让我保护你出城。” “现在情况如何？” 魏光艰难吞咽一口唾沫。 陶小树脸色并不好看，道：“情况并不乐观，有叛军潜藏在城内，在半夜拼死打开了城门，现在指挥使正和叛军在城门前厮杀，还不知道何时冲进来。” “大人，快走吧。”钱守业焦急道。 魏光却摇了摇头，道：“我是明军主将，有守土之责，岂能弃城、弃百姓而逃？” “走，去支援长孙指挥。” 魏光急忙套上官服，带着火铳队重重赶去东城区。 明军军法，主将有守土之责。 若是后退，皆斩！ 半炷香后，众人来到东城区。 “杀！” “杀！” “杀--！！” 激烈的喊杀声不断响起。 只见城门出火光四射，两军在哪狭小的街道上杀作一团，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 渐渐地，明军将士扛不住了。 叛军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魏光拔出长剑，向着众人吼道：“诸位将士，杀敌报国之时到了，今日城若破，自我而下，皆斩。” “杀！” “杀--！！” 伴随着阵阵喊杀声，明军将士对冲过去。 双方如两股浪潮对撞在一起，最前端瞬间人仰马翻。 “魏大人，你怎么来了？” 长孙信满身鲜血，匆匆走来：“此地很危险，大人还是先退出东城区吧。” 魏光摇头道：“我是主将，只能与城池共存亡。” 若是之前，他可能跑了。 但经过惨烈的攻城战后，他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上千人为国死去，他能跑吗？ 魏光看向众人，随即吩咐道：“老钱，你去疏散东城区的百姓，老陶，你带几十人去将火炮带过来。” 两人知道情况紧急，转身匆匆离去。 魏光又看向阿狗，说道：“阿狗，你也上吧，不用顾忌我。” “好。”阿狗朝着人群冲过去，在明军将士的缺口处，他暴力直撞，将叛军撞得人仰马翻。 “兄弟们，阿狗来了。” “杀上去，将叛军打出去。” 随着阿狗进入战场，明军士气大振。 大个子勇猛无敌，如猛兽般横冲直撞，叛军被他连连掀翻在地。 “杀了那家伙。”小野太郎怒吼一声 七八名浪人随即冲去与阿狗战在一起，可他们依然拦不住这人型猛兽，三拳两脚便以死伤过半。 见拦不住大家伙，倭寇们纷纷提起盾牌上前，组成乌龟壳般的防御。 “长矛手，出阵。” 话音落下，不计其数长矛刺出。 阿狗急忙闪避，一把拉住长矛，将好几名长矛手丢了出去。 但倭寇开始收缩阵型，阿狗一开始还能保持近身作战，轻松撕开倭寇的盾阵，但渐渐的，他身上多了不少伤痕。 长矛越来越多，连阿狗也被逼退了。 他咆哮一声，捡起一面盾牌挡在前面，成为盾阵最坚固的防御。 双方就如两股浪潮，在前端不断推搡，谁也奈何不了谁。 “弓箭手，放。” 魏光一声令下，弓箭手齐齐放箭。 箭如蝗雨，不断落在倭寇军阵中，伴随着“嘭嘭嘭”的声音，一面面盾牌上插满了羽箭。 虽然成功射杀几名倭寇，但对于坚固的盾阵来说，这点人数微不足道。 电光火石间，倭寇的反击到了。 他们拉弓搭箭，一波箭雨朝着明军将士落了下来。 “举盾。”明军将士齐齐举起灯牌。 双方你来我往，用盾阵推搡，用长矛刺击，用弓箭打击，将此地变成了血肉磨坊。 第八十一章 皇帝震动 第83章 皇帝震动 城门前，喊杀声不绝于耳，每一秒都有人倒下，鲜血将地面染成了赤褐色，这是真正的绞肉机，血肉磨坊！ 与白天的攻城战不同，此地让明军没了优势，战损几乎是一比一。 在倭寇强大的个人武力面前，明军将士甚至还出现了劣势。 后方，魏光眉头紧皱。 明军将士损失太大了。 正面交手，明军并不是倭寇的对手！ 好在城门前道路狭窄，倭寇一时间也推不进来，这算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了。 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就算一比一战损，最先战败的也将是明军。 渐渐的，半时辰过去。 城门前的厮杀已进入白热化，双方留下了上千具尸体。 “大人，顶不住了。”郑千户匆匆跑来。 “顶不住也要顶。”魏光沉声道：“至少坚持到东城区的百姓撤离，告诉将士们，我们的增援马上到了。” 郑千户应了一声，匆匆回到战场指挥。 “快啊，再快点。”看着疏散的百姓，魏光额头布满了细汗。 “大人，真扛不住了。” 仅仅半刻钟，郑千户焦急跑来。 魏光知道不是心软之时，他拔出上剑吼道：“火枪队推进，但凡后退着，就地格杀。” “是。”众人齐齐上前。 郑千户无奈，只得继续加入战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小树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三门火炮已经运送到河对岸了。” “好。”魏光松了一口气。 好消息接踵而来，钱守业也迅速来到魏光身旁：“大人，东城区上万百姓已几乎撤离完毕。” “很好。”魏光握紧拳头，吼道：“诸位将士，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 说完，他低头在陶小树耳边吩咐起来。 “明白了。”陶小树应声。 他迅速将火枪队召集起来，随后进行了一番吩咐，火枪手纷纷走进旁边的房屋，等待后续的命令。 魏光看向长孙信，说道：“现在可以撤了，把叛军拉入东城区作战。” “明白了。”长孙信点头。 他虽然不解，但情况紧急，他也没多问原因，开始指挥明军有序后退。 但后退并不是结束。 相反，战斗才刚刚开始。 东城区共有三条笔直的道路，中间的主道，两边的小巷子，双方分兵，大部队在主道对峙，小股兵力开始从小巷子里推进，厮杀再次开始。 “弓箭手准备，自由攻击。” 魏光一声令下，弓箭手开始找位置射击。 最前端位置，小野太郎冷笑道：“明军主将是个傻子，现在使用弓箭手，只是浪费箭矢而已。” 由于双方皆有盾牌，弓箭手的威胁性大大降低。 上千支箭矢，顶多能射杀几十人而已。 见对方执行如此傻帽的命令，小野太郎转变思路，开始消耗明军的箭矢。 魏光嘴角勾起，举起长剑道：“火枪手，准备。” 话音落下，街道两边的阁楼中，火枪手纷纷从二楼推开了窗户，将枪口对准了叛军。 “自由开枪。”魏光说道。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火枪手开始了射击。 “嘭嘭嘭~~~” 刹那间，火光迸发。 伴随着“嘭嘭嘭”的声音，火枪的弹丸轻易击穿了叛军的盾牌，射杀里面的倭寇。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被当场射杀还好，一些倭寇并没有被立刻死亡，剧烈的疼痛让他们奋力挣扎，让盾阵出现了裂口。 “弓箭手，开始反击。” 趁着这个机会，弓箭手发起攻势。 阵阵破空声不断响起，空中遍布骇人的呼啸声，密密麻麻的箭矢不断落下，从盾阵裂口不断射入，轻易射杀里面的倭寇。 “防御，给我顶住。” 小野太郎拔刀不断怒吼。 但他还没组织起防御，明军将士的盾阵就撞了上来，倭寇顿时人仰马翻。 狼筅队也加入战场，一支支狼筅探出去，将倒地的倭寇拉入己方的阵营，无数把长刀就劈了下去。 等倭寇好不容易将缺口补全，火枪手的第二轮射击到了。 火光迸发，摧枯拉朽。 火枪准星虽然一般，但特有的穿甲能力让倭寇死伤惨重，也让明军将士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虽算不上降维打击，但在这狭小的主道上，前有明军盾阵步步逼近，后有火枪手不断打击，倭寇已然顶不住了。 一会儿后，陶小树跑到了魏光身旁，焦急道：“大人，火药已经用完了。” “什么！”魏光心头狂跳。 这可是穿甲的利器，没了火枪怎么对付倭寇？ 此时对面的倭寇也发现问题所在，他们很快稳住阵型，双方再次回归到了原点。 “把火炮拉上来。” 魏光准备一战定乾坤了。 除了火枪手之外，他还给火炮留了不少火药。 希望在火药用完前，能将倭寇推出城去。 陶小树转身离去，带着人将火炮推了上来，推到了盾阵最前列。 “让开，全都让开。” “给火炮让个位置。” 陶小树和郑千户相互配合，让盾手放开了一个口子，炮口缓缓推了出去。 一众倭寇见到黑漆漆的炮口，一时都懵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器。 陶小树没给倭寇反应的时机，迅速拿起火把点燃引火线。 “轰隆隆~~~” 电光火石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 和脑袋差不多大小的实心弹冲击而出，“轰隆”一声便击穿了倭寇的盾阵，巨大的冲击力让倭寇人仰马翻，不计其数的倭寇当场丧命。 最前端的倭寇最为惨烈。 断肢断臂散落各处，肠子都流了一地。 但这并未结束，那实心弹继续冲击，一路横冲直撞，不计其数的倭寇被击倒在地。 “啊啊~~” “啊啊啊--！！！” 下一秒，杀猪般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大量的倭寇倒在地面，或是断了手臂，或是缺了双腿，或是拿着肠子塞入肚中，一时间，此地犹如修罗场。 “轰隆隆~~~” 随着三门火炮齐齐发射，叛军已然崩溃。 “杀！！” “杀敌！” 明军将士爆发出一阵阵喊杀声，迅速推进过去，将倒地的倭寇就地砍杀。 其他人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抵挡明军，扭头就跑，没有丝毫犹豫。 明军将士趁机痛打落水狗，不仅成功将叛军推出城，还追出去杀了好几里地，一路上横尸遍野。 叛军不是没组织过防御，可统统无用。 重炮面前，众生平等。 但凡叛军组织防御，明军立刻稳住阵型，然后拉出重炮轰击。 在两次反击失败后，叛军无奈奔逃，将最危险的后背交给了明军将士。 再加之叛军是各方联盟，导致出现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现象。 众人亡命狂奔，不求能跑过明军，只要比己方盟友更快就行。 天色渐明，魏光下令回城。 此战虽大败叛军，但敌人数量远比他们要多，讨了便宜即可。 若再追杀下去，叛军真要狗急跳墙了。 随着太阳升上地平线，城楼上的魏光等人松了一口气。 此战过后，叛军应该不会再想攻城了。 “此战打得真爽啊。” 长孙信等人浑身鲜血，但士气却高涨到了最顶峰。 “战损如何？”魏光问。 负责统计的将领拱手道：“回魏大人，此战我们损失一千五左右，斩首超过四千人。” 众人都颇为兴奋，这足以称得上大胜。 但魏光却皱起了眉头。 也就是说，明军损失并不小。 加之以前，明军的损失已经快达到三千人了。 长孙信说道：“魏大人，此战加上之前，我等斩首超过万人，再加上叛军有两万人，这样的胜利，即便兄弟们战死，也能得到朝廷不少奖赏。” 魏光虽然不是太满意，但就目前来说，这确实是最好的情况。 ... 与此同时，十多里外的海滩。 叛军如丧家之狗，在海滩唉声叹气。 此战损失太大了，尤其是小野太郎差点吐血。 他麾下浪人负责主攻，此战损失已是过半，死了两千多名浪人。 两千名训练有素的武士啊.... 这还是进攻大明海岸以来，他遇到过最大的损失，也是最大的耻辱。 张定边眼神黯淡，但作为主将，他还是高声道：“诸位，此战我们虽然败了，但我等的机会更大了。” 话音落下，众人目光投了过来。 小野太郎皱起眉头，冷冷道：“损失超过四千人，我们还有什么机会？” “你只看到了一面，我们损失大，难道明军就没损失吗？”张定边笑道：“以我观测，明军至少损失了两千人。” “加上之前，他们已然损失三四千人。” “而明军大部分卫所也就六千人左右，也就是说，此时在德宁县内，明军只剩下了两三千人，而我军还有上万人马，若是再发起进攻，一两天就能攻下此地。” 张定边信心十足，给众人继续打气。 “那你们进攻吧。” “反正我是不干了。” 小野太郎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他麾下各路浪人已生退意，就算是他也不敢在大败的情况下继续进攻，就算进攻也没人听他的命令了。 他们是来大明抢银子、抢女人的，不是来送命的。 “是啊，我们也不干了。” 琉球人和吕宋人，东番人的头目也是纷纷摇头。 “对了，之前那东西是什么？” “竟能山崩地裂！” 不多时，众人的讨论声集中到了那发出“轰隆隆”声音，几乎轻易摧毁他们的武器上面。 “那是铜火铳。”张定边解释道：“据我所知，铜火铳只有大明的禁卫军才能使用，德宁县竟然拥有如此威力的铜火铳，这极其不对劲。” 说到这里，张定边继续道：“大家也不用怕，我看德宁县也没多少火药了。” “为什么之前他们不用铜火铳？为什么后续鸟铳没了身影？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没火药了。” “如果我们继续进攻，必然能攻下德宁县。” “算了吧，我们还不想死。” 众人连连摇头，早就被那火炮吓破了胆。 张定边颇为无奈，他实际上也没了信心，只是不甘心而已。 如果进攻，确实有几率破城。 可是，代价又是什么？ 这上万人马，至少要损失八成以上，倒时就算让他夺取德宁县又如何，照样抵挡不住明军后续的攻势。 ... 京师，皇宫。 处理完政务后，皇帝去了御花园。 自从魏光用玻璃建造了一个称之为“水族馆”的建筑后，这里就成了皇帝会见大臣的场地之一。 不管见过多少次，再观看依然震惊。 这绝对是鬼斧神工之壮举。 将海洋搬到御花园内，除了鬼才魏光，还有谁能办到？ 皇帝坐在石凳上，太子朱标拿起折子，念道：“爹，八月并没有多少政务，其一，延安侯唐胜宗督海运粮草已还京师。” “其二，陈友谅旧部，孙谅于荆州谋作乱，事觉，捕斩之。” “其三.....” 太子话音未落，焦急的声音便从远处响起：“陛下，大事不好了。” 两人扭头看去，来人是兵部尚书。 “何事慌慌张张？” 朱元璋拿起了茶杯。 兵部尚书喘了一口气，掏出折子说道：“陛下，德宁县紧急军情。” 这是八百里加急军情。 士卒不断在驿站换马，跑死了两匹战马，才在两天时间将折子送达京师。 兵部尚书自然着急，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莫非魏光撑不住了？” 朱元璋接过折子，有些不以为然。 这家伙可是紧急抽调镇东卫前去德宁县防守，六千余明军，海盗再多还能多过镇东卫？ 可仅仅扫了一眼，皇帝猛地矗立起来。 “德宁县有两万海盗？” 朱标看了一眼，顿时惊愕不已。 皇帝下意识也是不信，海盗能有两万余人？ 朱标沉声道：“爹，魏光应该不会作假，也就是说，进攻德宁县的海盗恐真有两万余人。” “马上加急派人前往福建都司，令他们立刻出兵援救。”皇帝急了。 这不是普通海盗，可能陈友谅的旧部。 在荆州就有陈友谅旧部作乱，这些人可能是商量好的。 朱标说道：“前几日已经派人去传旨福建都司，一两天后应该就能赶到，镇东卫虽然无法战胜海盗，但撑过五天时间应该不是问题。” “希望如此吧。”朱元璋心绪不宁。 魏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能否撑过五天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g了 g了 成绩不理想，和作者写得有关。 开书太匆忙了，很多细节没写好，也有很多漏洞。 也算是一次学习吧。 本来没打算上架的，但不上架怎么知道自己写得如何。 现在知道了。 现在心中无憾了。 要说有遗憾的话，就是浪费大家的订阅了，抱歉，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