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大贱谍》 第一章 鞋店 公元一九二九,民国一十八年。 五行钗川金破执位 冲冲龙(甲辰)煞北 宜祭祀解除破屋坏垣余事勿取 忌诸事不宜 新盛泰鞋店的烫金招牌下,赵春来正蹲在自家鞋店三寸六分高的门槛上,不紧不慢的抽着烟,饱经沧桑的脸上被夕阳映的半明半暗,面前则是一本破旧的老黄历,他正盯着黄历上那四个“诸事不宜”的黑字发呆。 春未远,夏已至,岛城正是气候宜人的时候,今天的一点小雨恰好把刚刚冒头的暑气打了回去,这时候如果在院里摆个桌凳,衬着凉风,炒盘蛤(ga)蜊),再哈点德国人酿的啤酒,那滋味,别提有多滋儿了。 但是赵春来却滋儿不起来。 本来今天他不想开门的,黄历都说了,诸事不宜,更何况自家的鞋可从不等人,只有人等鞋——作为岛城有名的老字号,他的鞋店向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只要是开门的日子,一大早来订鞋的人就得从店门口排到马路牙子边上。让他等人,可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因为这个客人可是他得罪不起的客人。 倒不是因为这个主顾是开着一辆黑色小轿车来订鞋的——来新盛泰订鞋的客人,十个有八个都开着车,至不济也得坐个黄包车。 关键是,那家伙带的家伙事儿,三花撸子! 赵春来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最早在平度那边开店的时候,正好是大清要完的日子,穷山恶水出刁民,经常有山匪胡子来做鞋,什么一马二马盒子炮汉阳造,长枪短跑的他都能认个差不离,但是这三花撸子,只有一种人在用。 官。 赵春来最怕官了。 匪能破财,官能亡家。 和土匪打交道,摸准了胡子的脉门,有豪爽点的还能多抛几个铜板,即使碰上蛮狠不讲理的,无非就是白费点手工。可是碰上官,他妈的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鞋白送不说,还得搭上几块大洋,如果得罪的狠了,抄家灭族都不是不可能。 好在自从二十年前搬到岛城以后,日子就安稳了许多,这里的官虽然也收点钱,但吃相好歹还算斯文,至于匪,是断然不敢冲到城里来行凶的,最早是德国人,后来是日本人,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胡子敢冲到城里来做没本钱买卖。虽然难免有几个地痞扒手在店门口晃悠想捞点油水,但自己好歹有个保镖——虽然那家伙号称是保定军校毕业,不过赵春来是半个字都不信的,也就20出头年纪,黄埔毕业都赶不上第六期,就敢吹保定军校毕业,保定军校毕业现在还没死的,最最起码也是国民革命军营长这一级别了吧! 对了,那小子呢?刚才还想着让他出来望风,怎么闹着闹着就成了自己蹲门口望风了,到底谁特么是掌柜的?想到这里,赵春来勃然大怒,扔掉烟头踩在脚底拧了几下,扯开嗓子朝着门里喊: “你个婢养的死哪儿去了!让你望风你特么的又偷懒,再偷懒今天别想吃晚饭!” 啪塔啪塔一阵皮鞋响,一个年轻人施施然的从鞋店里走了出来,二十出头年纪,偏瘦身材,一身白衬衣黑裤子的标准民国打扮,个子在山东大汉里算不上高,但也不矮,估计有个1米74左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不大有神,眉不浓有棱,鼻不高有隆,唇不厚有痕,稚气中已经有了点成熟,懵懂中似乎还透着点小聪明,这些极富男人味道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整个人就像是刚刚成年的小马驹,有种生涩的生猛。 “死老鬼喊什么喊,没看见小爷我正在里面擦皮鞋呢!” “擦皮鞋?又在偷喝老子的崂山绿是吧?!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老子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狗腿子,要是保定府都是你这样的狗腿子,老佛爷等不到八国联军入京就归西啦!还跟老子说是保定军校毕业,你特么编也编的像一点!” 耿朝忠没有说话,嘴里叼着一根烟,开始蹲在门槛上望风。 其实赵春来冤枉他了,耿朝忠还真就算是保定军校毕业的,不过那个时候应该叫石家庄陆军学院。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马克思主义来到了中国,保定陆军坦克师一声炮响,耿朝忠就来到了民国。 那是一次难得的实弹演习,绰号“更超重”的耿朝忠钻不进坦克里,所以只能充当步坦协同里的“步”。哪想到久久未经训练的指挥系统出了问题,本来该打到东山的炮弹打到了西山,体能下降在后面拖油瓶的耿朝忠就成了这次失误的牺牲品,被一炮轰到了1929的京郊野外。 当耿朝忠满面乌黑衣着破烂的出现在保定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可爱的战友和可恨的教官,除了满目苍夷野草丛生的荒山野岭,耿朝忠已经找不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好在军校的野外生存没有白学,挖草根吃树叶度过了最初的难关后,耿朝忠终于摸清楚了情况:奉系张大帅刚刚跑路回东北,冯大帅正在四处拉壮丁,阎大帅控制着北京城,看样子离1930年的中原大战不远了。耿朝忠可没有为军阀混战献身的觉悟,所以他决定去一个没有硝烟也没有战火的地方避避风头——他可不是什么头脑发热的键盘侠,当兵三年的他深深的知道枪炮无眼,他可不想被抓了壮丁送上战场当炮灰。 此时距离卢沟桥事变还有整整八年,根据耿朝忠有限的历史知识,中国大地上未来八年唯一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的城市可能就是远在东海之滨的青岛了,于是耿朝忠当机立断,到青岛去,先过几天安逸日子。 更何况,他对内战完没有兴趣,用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来来回回杀的都是中国人,真心没啥意思。不如先安安稳稳的过八年,到时候再跟日本人干一场,是死是活各安天命,也算不负此生吧! 这时候没互联网,没身份证,户籍制度也很不完善,怎么编瞎话都是可以的,耿朝忠一路扒火车过桥梁,偶尔卖点苦力,凭着军校锻炼出来的身板,无惊无险的来到了青岛,并且成功的实现了他在军校时候最大的愿望——减肥。 第二章 杀局 饿的脱形的耿朝忠就这样来到了新盛泰鞋店的门口,在表演了一手手捏核桃的绝技,又表现出能写会算的本事之后,如愿成为了掌柜赵春来的伙计兼御用保镖。 选择这家鞋店他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作为正儿八经的本科毕业生,在民国这个高中学历就算知识分子的时代,耿朝忠绝对是博士级别的人物了。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多认识几个“高端人士”,找一份稳定优渥的工作,而坐落在岛城最繁华商业圈,中山路和四方路十字路口的二十年老店新盛泰,就成了他结识“高端人士”的最好桥梁。 沉思中的耿朝忠听到一阵汽车马达声,看着拐角处一辆黑色小轿车突突的开了过来,急忙扔掉烟头站起身来,斜眼瞅了一眼店里,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主顾来了,出来招呼着点!” 黑色小轿车一溜烟儿的来到鞋店门口停了下来,车上先下来两个穿黑西服的精干小伙,用警觉的眼神四处张望了几下后,一前一后的护住车头车尾,拉开后门,一个穿中山装的二十多岁接近三十岁的男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这主顾三十岁左右年纪,黑红色的脸膛,浓眉大眼一身正气,颇有点朱时茂的感觉,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更是衬托的整个人气质不凡,正是耿朝忠心目中高端人士的标准形象——他可不想在鞋店干保镖干到死,如果能搭上点关系,谋个稳定清闲点的差事就最好不过了。 “王先生你来啦!里边请里边请!” 那边掌柜的已经在点头哈腰的拱手作揖,而王先生摇摇头,开口道: “民国了,不兴这个,咱们还是握个手吧!” 赵春来满脸堆笑,局促的搓了搓手,和客人握了一握,然后殷勤的将客人迎进屋里。耿朝忠则随意的朝门外扫了几眼,邋遢头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低着头蹲在墙角,平常这个时候,邋遢头儿早就应该上来打秋风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还蹲在墙角没动静,不会是睡着了吧?不应该啊!那么大的汽车马达声,邋遢头儿又不聋。 算了,一个乞丐的日常生活犯不着自己操心,人家就是在大马路上躺一整天自己也管不着,只要不是登堂入室的进鞋店乞讨,耿朝忠也没道理撵人家。 耿朝忠看着几个人进屋,也打算跟进去,但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的眼皮抖了一抖,因为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乞丐的身上。 警觉,专注,甚至带点凶狠,绝对不是邋遢头儿那种怯懦畏缩的眼神,他不是邋遢头儿! 耿朝忠的心跳有点加快,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要转过身来再看一眼,但是当他听到十字路口拐角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的时候,就迅速改变了主意,依然跨步迈过门槛走进了屋里。 这是一个局! 虽然不知道冲谁来的,也不知道这事到底有多大,但是自己才来鞋店一个多月,犯不着为谁卖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方为正道。 不过如果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也不介意帮点忙,跟这个看上去的大人物拉上点关系。 此刻鞋店掌柜赵春来正殷勤的打开木制的鞋盒子,把擦得油光锃亮的皮鞋捧在手掌上递给正坐在藤椅上的王先生。 这是一双黑色牛皮鞋,做工细致一丝不苟,款式也是当下最时髦的德国款,王先生扫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开始脱鞋打算试穿。两个不知道是保镖还是随从的年轻人则一个站在门前一个站在后门处,看似无意的守住了进房的必经之路。 就在这时,门口那个邋遢头儿开始叫门了。 “大爷们行行好,赏小的几个铜板儿吧!小的感谢您八辈儿祖宗!” 噗! 耿朝忠一口气没憋住,差点喷出来,没见过这么扯莲花落的。 那乞丐打眼间已经看清了店内的情况,眼睛瞟了瞟耿朝忠,对视了2秒钟后,似乎确定耿朝忠不会坏他的事,表情突然松弛下来,手里的打狗棍有意无意的在地上敲了三下,而此刻守在前门的保镖已经开始嘴里面骂骂咧咧的推搡着乞丐。 ”滚,有点眼力界儿,别找打!“ ”好好好,小的滚,小的滚。“乞丐没有纠缠,据搂着身子唯唯诺诺的走开,那个保镖则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正在换鞋的王先生,他可不想惹王先生不快。 王先生只是抬眼望了下就又低下头换鞋,民国时候兵荒马乱,乞丐实在太多,这种事情在他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紧跟着,王先生就又抬起头来,因为那个门口的保镖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呃,呃。。“ 这声音低沉又沙哑,似乎喉咙里塞了个核桃。保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刚才那谄媚的笑容,只是现在看来,这笑容显得十分的诡异。 王先生腾的一下从藤椅上跳了起来,他的一只脚穿着刚换好的新鞋,另一只脚却只穿着袜子,但是他却再也顾不得了,在旁边目瞪口呆的赵春来和耿朝忠的注视下,连滚带爬的奔向后门,嘴里面大声喊着: ”快跑!从后门跑!“ 在后门守着的保镖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当他推门的时候才发现,后门怎么推也推不开。 而这时,前门保镖的身体才缓缓落地,他的身后,乞丐面带冷笑的走了进来,而乞丐的身后,是两个车夫打扮的精壮汉子。而后门那个保镖刚刚举起枪口,只听砰的一声,他的脑门上就多了一个血洞...... ”别跑了,门已经被堵住了。“ 乞丐冷冷的看着还在奋力推门的王先生,而王先生道貌岸然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像苍老了二十岁,无力的靠在后门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乞丐叹了口气,污浊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抬起左手,旁边车夫打扮的精壮汉子知趣的递过一把枪,王先生的脸上露出万念俱灰的表情,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嘴角边也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带着一种解脱....... 都结束了....... “伍豪先生给你带好。“ 砰的一声,王先生的脑门上也多了一个血洞。 第三章 伍豪之剑 乞丐把枪递给旁边的汉子,对着瘫在一旁的掌柜说了声抱歉,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耿朝忠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店门。 耿朝忠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虽然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是看到杀人和被杀还是第一次,仅仅不到2分钟,三条鲜活的生命就消失了这个世界上。但是出奇的,耿朝忠并没有瘫也没有软,对死过一回的他来说,生死之间的这点事已经失去了神秘感。 他走到掌柜赵春来面前,赵春来两眼望天,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变成了泥胎木塑,耿朝忠蹲下去摸了摸他的鼻息,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然后皱着眉头捂了捂鼻子,赵春来的裆下已经湿乎乎的一片,水陆道场做了个齐活儿。 紧跟着,耿朝忠走到柜台前,拨通了附近派出所的电话。 ”钗川金,破执位,诸事不宜啊!“ 旁边的赵春来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 根本就不需要打电话,派出所在十分钟后已经赶到了现场,这个速度不可谓不快,最大的原因是,派出所和新盛泰鞋店仅仅一街之隔,力奔跑的话最多七分钟就能赶到。 但是距离第一声枪响已经过去了九分钟。 所以当四方路派出所的巡警朱木运带着几个警员赶到现场的时候,“歹徒”早就不见了身影。 掌柜赵春来依然瘫坐在地上,直到现在他依然没力气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耿朝忠扶了几把都没扶起来,就是扶得起,耿朝忠也不愿意扶,又臭又馊的,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行头弄脏,到时候连个换洗的都没有,再说自己是保镖又不是伙计。 “哎呦,就是养条狗,也比养个人管用啊!”赵春来絮絮叨叨的对耿朝忠表达着不满。 “狗可不会给派出所打电话。” 耿朝忠没好气的顶了一句嘴。 “老子不是被吓死也得被你这个狗篮子气死!老子看你可怜,好心好意给你吃,给你穿,事到临头连个屁用都没有!”赵春来戟指大骂,然不顾旁边正在研究现场的派出所长朱木运——他可是交过保护费的。 “几顿馒头一身衣服就想买老子的命啊,你个子不大胃口倒不小。”耿朝忠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好了两位,出了这么大事大家心情都不好,不过吵架可解决不了问题,这满屋子血糊溅淋的,不赶快处理好,掌柜的您这生意还做不做得了啊!” 朱木运的脾气很好,倒不是因为赵春来交过保护费,而是因为赵春来平时认识的上流社会人物不少,万一哪天做鞋的时候给哪个达官贵人多上一嘴,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再说了,也犯不着,自己可是堂堂四方路派出所所长,掌管着整个岛城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这位子可是肥缺,不知道多少眼红心黑的人盯着自己呢。受点腌臜气怕什么,闷声发大财才是惴惴好。 不过眼下还得把这件事办妥了,否则少不得担一个治事不利的罪名。 朱木运今年四十多岁,身高1米8,体态魁梧,白净圆脸,穿着一身黑色的标准警察制服。自从德国人那时候起就在这里当巡警,接着又是日本人,现在又是中华民国,如果放在古代他也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虽然这名头不太好听,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他三姓家奴,但是总得有人做事情,起码在这个街面上,治安一直都很稳定,不管谁上台,都得用他这种“能吏”来稳定局势。 “死者是谁?” 朱木运绕店铺转了一圈以后,捂着鼻子问正在检查尸体的小巡警。 “报告,死者是.......” 小巡警脸上煞白,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是谁?!怕什么,天塌下来老子给你顶着!” 朱木运大怒,浑身上下散发着王霸之气,吓得现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就连一直骂骂咧咧的赵春来和耿朝忠都闭上了嘴巴。 “是新任青岛市党委组织部特派调查员,捕红队长王富元,这是他的证件。” 小警员给朱木运递过一份证件。 “是他呀!。。。” 朱木运拿着证件,脸上阴晴不定,额头一滴冷汗掉下来,又过了片刻,朱木运回头看了看两个死者头上的血洞,额头上的冷汗一滴又一滴落下,竟似止不住一样。 “老大,要不要派人追?”旁边有警员问。 朱木运浑身一抖,像受了惊吓似的,嘴唇颤抖着说: “追?追你麻痹!知道是谁干的吗?就你们这几颗大葱,都不够人就一个馒头的!” 场再次噤若寒蝉。 朱木运呆愣了好半晌才定下神来,这才想到要问问证人,看了看旁边瘫着的赵春来和站着的耿朝忠,向耿朝忠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有话要问。 “讲讲过程。”朱木运看着这个年轻小伙子还比较顺眼,起码这么大场面还没有慌神,换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耿朝忠看了朱木运一眼,老老实实把过程交代了一遍。 一个乞丐带两个黄包车夫,乞丐摸底,确认后派人堵住后门,凶手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后门应该还有一个。逃离时应该是一个黄包车夫拉着乞丐,另一个黄包车夫跑另外一条路线,即使在大街上狂奔也不会惹人注意。即使有人追,也存在二分之一逃生的可能性,再加上还有一个未曾露面的第四人策应,被抓住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再加上从开枪到撤退仅仅有两分钟的时间,除非预先设下埋伏,否则根本就没有反应时间。这绝对是一个准军事化的行动! “杀手有没有说什么?”朱木运沉思片刻,又问。 “想起来了,刚才太害怕了,一时忘了,那个乞丐开枪前跟地上那个人说了一句:伍豪先生给你带好。”耿朝忠指了指地上的王富元说道。 “你确定,是伍豪先生这四个字?”朱木运瞪着眼睛盯着耿朝忠,而耿朝忠捣蒜般的点头肯定。 “伍豪之剑!我就说,摊上大事了......”朱木运呢喃着,冷汗又开始一滴一滴往下冒。片刻后,朱木运终于恢复了常态,开始指挥若定。 “拍照,收集证物,记录证词,让运尸房的人过来!” “老大,这就结了?” “结了,真凶已经找到,剩下的就是国通缉抓捕犯人了。” “老大您真是孔明再世,这么短时间就破案,走遍国都是独一份!” “你懂个屁,孔明才不断案,咱们老大是包公再世!” 在一片阿谀声中,朱木运志得意满的点点头,挺胸凸肚的走出了门外。 第四章 抉择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被打扫干净,等所有警员都回去以后,朱木运又悠哉游哉踱回了店里,看着赵春来已经能够活动手脚,温言悦色的说道:“赵爷,这地方现在可不吉利,你还是出去透透风,等我在这压压煞气,晚点再回来比较好。” 赵春来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晦气的地方,闻言赶紧提着裤子跑了出去。 朱木运坐在刚才王富元坐的藤椅上,开始闭目养神。耿朝忠呆立一旁,沉默不语。他知道,朱木运还有话要问他。 “知道刚才第一个人是怎么死的吗?” “没看清,好像也没流血,难道是中毒?”耿朝忠疑惑的回答。说实在的,他还真没看清前门那个保镖是怎么死的,就那么直愣愣的倒在地上,也没看到伤口啥的。 “中刀死的,那个乞丐见面的一瞬间,就用刀切开了他的肝脏,因为手速太快,伤口太薄,人倒地后挤压住伤口,血都流不出来。” 耿朝忠瞳孔一缩,这个传说中的技能还是第一次见到,简直太可怕了,真的是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木运盯着耿朝忠的表情,微微颔首。 “泰山崩于面而不变色,你也算骨勇了。我有点搞不清楚的是,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混口饭吃而已,我一个月前刚从保定过来,刚才还打算找王先生谋个差事呢,可惜......”耿朝忠不无惋惜的说道。 朱木运一愣,肥胖的手指头指着耿朝忠点了又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找王富元某差事,亏你想得出!小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耿朝忠摇摇头。 “不知道王富元是谁,你就敢找他某差事,别人躲还来不及!他可是赤党的大叛徒,国的赤党无不咬牙切齿杀之而后快,如果你跟了他,刚才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里就有你的一具了!”朱木运指指地上用粉笔画的几个人体示意图。 耿朝忠笑了笑,“如果我跟了他,说不定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就是那三个赤党了。” “好小子,有点胆色,知道伍豪是谁吗?” “不知道。” “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愿意跟着我干吗?你在这个鞋店里看场子,屈才了。” 耿朝忠沉默了。 “好,强扭的瓜不甜,我给你三天时间想想,想清楚了来街对面找我。” 朱木运站起身来,拍了拍耿朝忠的肩膀,走出了门。 耿朝忠知道王富元是谁,不仅知道,而且很清楚。 在军校里学党史军史的时候,王富元也是一个著名的人物。 所有人都知道建国后的前两个贪污犯是刘青山和张子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建国前党内第一个被驱逐出党的贪污犯就是王富元。 王富元是谁?如果光看外表,每个人都想不到他是一个典型的脑后有反骨,尾后带毒针的人,从1928年到1929年,他的名字让山东省内所有的共产党员咬牙切齿。出生于1900年的他于1922年入党,可以说是中共党内的元老级成员了,最高位置做到中共山东省委组织部长,还担任过党组织在青岛的负责人。 想想,组织部长负责省内的人事安排,几乎没有人是王富元不认识的,所以在叛变后,中共山东省委几乎被一网打尽,就连把他开除出党的省高官邓恩铭都死于他手,所以中央特科不得不从上海派人来解决这个叛徒。 王富元最后担任的职务是国民党组织部特派调查员,如果换个熟悉的称谓的话,就是中统前系的特派调查员,典型的间谍头子系大佬!而此时,军统的前身蓝衣社尚未成立。 至于伍豪是谁,耿朝忠更是如雷贯耳,开国伟人,军队创始人,中共情报机关创始人,大名鼎鼎的红队总舵手,声名震慑国。 这是一场中国最早的两个特务机构,红队系之间的龙争虎斗! 412反革命政变宁汉合流,蒋汪合伙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大搞白色恐怖,军事力量不足的中共不得不成立中央特科,以红色恐怖应对白色恐怖,而伍豪就是“红色恐怖队”的创始人,他在上海的工作风生水起,在顾顺章的训练和指挥下,这时的红队堪称如日中天。 此刻钱壮飞、李克农和胡底系大佬徐恩曾眼里,是很纯正的左膀右臂,而在伍豪心中,他们却是龙潭三杰。 国共两党由于历史渊源和现实机缘,一直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的时候还彼此不分。他们一起创办了黄埔军校,一起组织了广州国民政府、武汉国民政府,一起发动了北伐战争,一起搞起了农*动。而一旦国民党开始清党,就必然会调查那些怀疑对象的政治背景、家庭出身和经历等,而这些也立刻变得扑朔迷离,尤其是那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政治立场。 在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下,要分清楚谁是共产党员,谁是国民党员,难度极大。当时的情况,又不可能将嫌疑犯抓起来,一个一个审问。怎么办呢?蒋介石和汪精卫干脆就一锅端,不管你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只要平日思想比较“激进”、看起来像共产党员的,统统抓起来杀掉。甚至对于一些年轻党员,清党执行者通过编队打群架的方式来“鉴别”。如果一方是忠贞与国民党的,那么另一方自然就是共产党。 这就是所谓的“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红队在他面前上演的这场活剧让耿朝忠心中涌起了一股豪情,但是,历史上的红队并没有除恶务尽,王富元的哥哥王用章与王富元并称“二王”,此刻依然在世上逍遥。 要不要投奔我党? 还是先打入到敌人内部? 耿朝忠的大脑在激烈的思考。 虽然刚才跟朱木运大吹牛逼,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在军校可不是什么杰出人才,成绩也一直处于下游,除了轻武器射击和军事地形学,别的科目是一塌糊涂。而特工号称是军人中的军人,就自己这点能力,在电视剧里根本活不过三集! 关键是,现在自己根本就不具备充足的社会关系,既没有亲朋又没有故旧,既无权又无勇,拿什么建功立业? 第五章 没那么简单 当务之急必须找到一个可以帮助自己快速的建立社会关系的行业,自己选择鞋店,也是因为这个行业可以接触社会上三教九流各种头面人士,这年头西风东渐,上到商贾名流,下到贩夫走卒,谁不想穿一双倍儿有面子的西洋皮鞋? 到时候自己随便牛刀小试一下,暴露一点超越时代的知识,一步登天还不是手到擒来? 比如见到演艺界人士,自己就随便来首公虾米甜蜜蜜,如果见到科学界的,算了,不用说相对论这种高大上的东西,解二次元方程自己都快忘了… 最好还是见到军界政界大佬,自己就可以卖弄一下自己那有限的军事知识,再怎么说,石家庄陆军学院也算是亚洲的西点军校,自己的水平再差,混个职位也不难吧! 选什么职业好呢? 警察,教授,律师。 这些无疑是最容易建立社会网络的职业,接触的人多,地位也比较高,但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教授和律师都是需要提供履历和学历证明的,自己上哪儿找这些? 相对来说,还是警察容易一些,没什么学历要求,只要认字就成,现在朱木运就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加入警察队伍的机会,要不要抓住? 想到朱木运,耿朝忠就回忆起了刚才朱木运断案的过程,实在太粗糙太业余啦!被堵住的后门甚至都不派人去看一下,仅仅找出死者的身份后就匆匆结案,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也许民国的派出所就这个水平? 在原地思忖了好久,耿朝忠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本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在军校过着随大流的生活,未来怎么走根本没想过,来到这个时代,来到这座城市也只是本能的厌恶内战,如果非要死的话,他宁愿死在抗战中。 可是无论怎样,自己都得先找个谋生之道,要不就直接跟着朱木运当巡警,人模狗样的披一身黑皮走街串巷?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天已经擦黑了。想到这地方刚死了三个人,耿朝忠就浑身发毛。本来打算从后门直接去后院,但是一想到王富元就死在后门口,说不定后门还顶着,耿朝忠就没了这个打算。 关了门,从店门外绕过去,耿朝忠来到了店面的后院里,这时候的店铺大部分都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前面开店,后面住人。平时这院子里还住着一个伙计,但是今天赵春来说是诸事不宜,早早就把伙计打发回了高密老家,现在就剩下赵春来和耿朝忠两人作伴。 这时候耿朝忠突然想起,既然后门是被顶上的,那么发生枪战的时候,必然有一个人是在后院里用东西顶住门,因为这门是从里锁往外推的,单单一个人顶住门,难保会被别人推开。这个人是怎么进去的? 开锁进去?赵春来可是个典型的守财奴,这个破院子足足上了三重锁,时间就那么几分钟,万一锁还没打开,王复元就推开后门跑到了院子里,不就都白费了?翻墙进去倒也简单快速,但是难保不会让人看见,这不就留下手尾了? 想到这里,耿朝忠又开始往门外走,踱着墙根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翻墙的痕迹,他可没什么抓住真凶的想法,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但是绕着院墙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什么脚印之类的攀爬痕迹,赵春来的院墙建的足有两米高,耿朝忠实在想不通什么人能在不借力的情况下越过墙头的。 难道真的有轻功? 原地发力一跃三米高,轻松跃过院墙,这特么不是武侠小说里的梯云纵吗? 耿朝忠在军校里见过的最牛逼的教官也没这本事。 眼瞅着天已经快黑透了,耿朝忠也懒得废这脑筋,推开门走进了院子,正好看到赵老头正费力的把顶在后门口的一个一米多高的石碾子往外挪,石碾子压得青石板嘎吱嘎吱直响。 看来这就是特科用来堵门的东西了,不过这玩意儿原来不是在磨盘上吗? 耿朝忠赶紧跑过去搭把手。 “老头子,你老糊涂了吧!这家伙怕不有五百多斤,你一个人挪的动吗?” 赵春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没法跟他说话,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石碾子推开。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要是搁二十年前,这石碾子我一个人就推过去了。” 赵春来边捶着后腰边说。 “吹吧你就,五百多斤多斤的石碾子,就是一个壮劳力也不一定推得动,你就再年轻五十岁,回到娘胎里也不行!”耿朝忠随口打趣了一句。 突然,耿朝忠愣住了。 他直愣愣的瞅着石碾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高手啊!既会武当绝技梯云纵,又会魔教神功乾坤大挪移,这么牛逼的高手,红队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耿朝忠下意识的看了老赵头一眼,老赵头蹲在地上哼唧哼唧,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鸟样。 “对了老头子,推石碾子这么大的动静,你在屋子里就没听到一点响动?” “响动?人老了耳朵背,就是天上连响十个八个炸雷,老子都不一定听得到。” 耿朝忠摇摇头,走进了屋里,嘴里说着: “老头子,今天晚上吃什么?” “没胃口,你年轻胃口好,自己随便弄点打发肚子吧!” 赵春来站起来,裾偻着腰慢吞吞的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耿朝忠看着窗外慢吞吞走回房的赵春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此时此刻,四方路派出所的警事房里,朱木运正坐在办公桌前面发呆。 自己的辖区发生这种大案,说不忐忑那是假的,既是命案又是枪杀,一下子又死了三个人,这可算是岛城近几年来有数的大案了。一个不好,自己这所长的好日子就到头喽! 但是无论如何,案子总是要办的。这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看自己怎么办了。 简单的做法,上报给警局,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红队,说不定明天的报纸就会登出中共的声明,对此事完负责。 红队作案,已经不是单纯的治安案件了,警察局都不管事,自己一个派出所所长顶个屁用,那都是特务科的工作范围。 其实就算是特务科来了又能管什么事,上海的红队闹那么久了,特务科有什么办法? 复杂点呢? 朱木运看了看对面墙上的四个大字:除恶务尽。 呵呵,谁又是真的恶呢。 朱木运白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墙上的四个大字在他的眼睛里也慢慢变成了另外四个字: 难得糊涂。 …… 第六章 特务科 死得好啊! 刘一班看着警察局递上来的证词证物,确认了王富元的死讯后,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岛城特务科头子刘一班,二十三四年纪,清瘦面容,狭长双眼,留着背头,绰号“留一半”,审讯从来不用刑,就是杀一半留一半,让犯人自己选择,谁说的多就属于活着的一半,说的少或者不说的自然就是死了的那一半了。 特务科现在忙得很,抓共党,抓左派,还得防着日本间谍,文化和媒体界的事也得掺和一手,科上下50多个人根本就不够用的,哪有时间去追什么红队,更别说,就这么几号人,追上了也是送死的命。 这只刚刚组建的队伍系统的直属部门,也是中共特科的直接对手。27年中央特科成立,紧跟成立,两党的特务机关是一环扣一环前脚赶后脚,但毫无疑问共产党是占了先手的。这不,刚刚成立就一直被红队牵着走,刚刚投奔过来不到一年的王富元就这么死在了眼皮底下,不过好在,这家伙也没啥利用价值了。山东成建制的中共组织已经被王富元肃清,剩下的几条小鱼小虾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更何况对刘一班来说,死人比活人好。王富元的存在就是个威胁,他是岛城特务科头子系负责人,二陈心腹,铁杆的建制派,而王富元则是中共那边叛变过来的,与汪派,也就是现在的改组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回被当成特派员派到岛城,明显就是来抓建制派的小辫子的。再说两人一个是地方大员一个是钦差大臣,先天性的水火不容,如果不是红队动手,自己干掉他的心都有。 红队这一动手,省了自己多少事儿啊! 更何况,这杀的时间也太妙了,这边王富元刚刚把山东和岛城的共党一网打尽,那边上海就派人来干掉了王富元。自己党内党外的两个对手瞬间消失,白白便宜了自己,自己反而成了鹬蚌相争中的那个渔翁。 想到这里,刘一班更加得意,嘴里面都不由得哼起了戏词儿。 四一二以后,蒋汪之争可是愈演愈烈,汪精卫刚开始可是力挺共产党,武汉是当时国民政府的正统,也是国民党左派大本营。但是后来蒋中正屠杀共党反而获得来自英美的更多支持后,汪兆铭一下子就落了下风,再想改头换面投奔英美,已经被蒋中正抢了头汤。再说清党这件事,名义上杀的是共产党,可是实际操作中杀的国民党左派比共党都多,这特么根本就是一个绝户计,完动摇了汪兆铭的政治基础。 两年后的四一大会,本来占多数的国民党左派已经成了穷途末路,蒋中正的上台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左派里面的骨干力量不是沉默不言就是出国考察,要不就干脆投奔了共产党,但是山东这边还有所不同,这里一直是国民党左派大本营,离着江浙又远,清党的时候避开了风头,可以说残存了非常多的国民党左派力量。尤其是岛城,从南方跑过来避难的左派多如过江之鲫。 距离四一二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由于杀的人太多,国民党的基层力量基本被一扫而空,重新加入国民党的无不是地主流氓还乡团,现在的国民党已经不是那个扶助工农的国民党了。这个时候党内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比如程潜之类的就认为,杀的差不多了也该缓缓了,否则真的是动摇根本得不偿失。 刘一班的任务,就是甄别。 “可惜啊,现在不能杀一半留一半了,真是扫兴!” 刘一班舔了舔薄薄的嘴唇,吩咐手下: “通知一下王用章,让他来收尸。” 不一会儿,面色惨白得王用章跑了进来,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足足跟了7个荷枪实弹得步兵。 “好了好了,红队要杀你,你就是跟70个兵也不管事,多少就是一颗子弹的事儿。” 看着王用章得脸愈发得白了,刘一班肚里更加好笑,就是得吓吓这孙子,前段时间不是风头正劲吗?现在那股子趾高气扬的劲儿哪里去了? 这王用章30多岁,同样生的相貌堂堂,和他弟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是胆子可就差了太多,平时也都是王富元理事,这时候一下在没了主心骨,王用章就像被抽了骨头,整个人都站不直了。 只听噗通一声,王用章直接跪在了地上,两颗浑浊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刘一班,让刘一班都感到一阵瘆得慌。 “刘科长,你可得为我弟弟做主啊!” 王用章嚎啕着,与其说是想让刘一班为他弟弟做主,倒不如说是为他自己做主。 “好了,别怕,赤党不是一直说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嘛!你也就是个胁从,赤党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刘一班慢条斯理的继续调戏这个赤党眼中的叛徒。 “刘科长,不问胁从那是下层群众,我们不一样啊!上海那边叛徒的灭门案都好几桩了,刘科长,您一定得找人看好我的家眷啊,我正在联系出国,出了国我就不再麻烦您了!”王用章向前爬了几步,伸出双手抱住了刘一班的小腿。 要说这信仰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东西,这王用章在弟弟背叛赤党后还是坚持了一段时间的,受了大刑也不屈服,颇有点为主义献身的节操,当时刘一班多少还有点佩服。如果不是押出他的家人,刘一班还真是没多大把握。 但是现在,活脱脱就是一只癞皮狗。 人没了信仰,还真是站不起来。自己有信仰吗?刘一班想了想,好像并没有,如果有的话也绝对不是什么三民主义,或者说,权力就是自己的信仰。 啪! 刘一班将王用章一脚踢开。 出国?党国宝贵的资源怎么可能浪费在这种人身上,想多了吧! “放心吧王同志,赤党的红队已经回上海了,你这种角色他们还不放在眼里,再说已经打草惊蛇了,短时间内红党不会有动作的,你就收好你弟弟的尸体,回去好好闭门谢客吧!” 刘一班手一挥,几个士兵将王用章拖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