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心动》 第1章 复诊 和别的诊断室不同，除了桌椅、电脑、绿植之外，苏烨的电脑桌角还放置着一个玻璃沙漏。沙漏的外型犹如镜面对称的透明水滴，让这间极简装饰风格的诊室，在严谨、缜密的刻板之外，多了一丝圆润与通透。 眼看着上层的细沙即将漏光，夏妍熙的语气莫名的焦躁起来，“苏大夫，你觉得我真的不用再做检查了？” “至少神经系统的检查是不用做了。”苏烨合上了她的病历资料，用食指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抬头看着她，“但我能感觉到你的焦虑，或许，你可以去做个hama量表。” “不是心理方面的问题，我觉得我的脑子里仿佛有个破洞，”夏妍熙的目光避开沙漏，落在了苏烨白大褂的袖口上，白大褂略显宽大的袖口下，露出了衬衣琥珀色的袖扣，她顿了一下，继而竭力描述道，“很多事情，零零散散，像碎片一样，我连接不起来……” “你出院时，我告诉过你，脑外伤患者很多会出现失忆症状。”苏烨转眸看着那个即将漏光的沙漏，“从前几次的检查可以看出，你大脑涉及记忆的海马区并没有明显的损伤，只要加以训练，是有希望找回记忆的。” 苏烨是绿岛最有名的神经外科医师。他的专家号不但贵，而且很难挂上。也因此，在他的诊室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位患者的就诊时间不超过15分钟。细沙漏完，病人就应该礼貌离开了。 注意到了苏烨看沙漏的动作，夏妍熙的语速加快了许多，“可我按照你的医嘱，已经接受过三期记忆方面的康复训练了。我以为至少会好一些，可是目前看来并没有好转。我能清楚记得车祸发生时的场景，却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路口……” 最后一粒沙也沉落了下去。苏烨用修长的指节拨转了沙漏，又转眸看着她，微笑道：“不急，你慢慢说。” 这样的微笑，如同从百叶窗漏进诊室的夏日阳光一样，太过明亮，令她突然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她怔怔的与他对视了几秒，随后便垂首望着自己搁在诊断桌上交握的手，陷入沉默。 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已经康复了。因为大家看到，她的生活能力、工作能力似乎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她反复固执的来医院，就连她最好的朋友李茉都认为，她是看上了她的主治医师，这位年轻的独身的海归医学博士。 他对她一直是这么的有耐心。就连诊室外面那个口红色号总是与肤色不匹配的导诊护士都说，她是唯一一个让苏烨翻转沙漏的病人。这是她在卫生间里意外听到的。 她其实并不想当这样的唯一。因为她每次打开诊室门走出去时，都能感觉到候诊区那些像针一样刺来的眼神。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最好的记忆康复训练，并不是医院里那些冰冷的仪器设备。”苏烨道。 夏妍熙抬起头，再次与他目光对视。 “我可以为你量身定制更好的训练课程。如果你不觉得隐私被侵犯的话。”苏烨的语气，带着一种不确定的转折。 “隐私？”夏妍熙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需要走进你的日常生活。”苏烨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但不是以医生的身份。” ——“苏烨能为她翻转沙漏，还不是因为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整天打扮得跟狐狸精似的勾.引他。” 夏妍熙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了导诊护士那天在卫生间里说的话。 这个姑娘当面总夸她会打扮，跟电影明星似的，背地里却说她是“狐狸精”。她身在时尚圈，如果都不会穿衣打扮了，那就饭碗不保了。她不能接受的是，这姑娘说苏烨被她美色所惑。 “我需要全面了解你的家庭，你的社会关系，你的工作，以及个人兴趣爱好，这些都是人类记忆的重要坐标。只有摸清楚了这些坐标的方位，我才能找到通往你记忆黑洞的路径，才可能完成记忆修复工程……” “不以医生的身份？”夏妍熙用问句的形式，重复了苏烨的话。 “如果你始终当我是医生，你的潜意识中就会产生保护性排斥。那样的话，我并不能见到真正的‘你’。”苏烨停顿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夏妍熙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句话，随即又问：“那么，我应该当你是什么人呢？” “一个新结识的朋友。” 人一生应该有三个朋友：医生、律师和理财顾问。不是都这么说么？闺蜜李茉是律师，同学高涛在投行做股权融资，现在多了一个医生朋友苏烨，忽然就凑全了。挺好。 “我需要怎么支付这种量身定制的服务费？” “不需要。我本身在做一个关于记忆损伤康复的课题，有课题经费。”苏烨瞥了眼沙漏，“其实按照相关伦理原则，我到应该给你支付费用。” “这么说，我是你的人型小白鼠？” “小白鼠？呵，夏小姐的比喻……着实有趣。”苏烨看着她，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夏妍熙轻松的笑了。他对自己这么有耐心，不过是想让自己当他课题试验的志愿者，也算是各取所需。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章 约会 “妍熙，下午的面料展览会，你带上aaron和豆豆一起去，公司今年的秋冬发布会，准备主推你们三个的作品。” 上司sicily推开玻璃门，对正在电脑前忙碌的夏妍熙吩咐道。 “不行的大佬，今天周四，我去不了。”夏妍熙盯着屏幕上的设计样图，忙碌的操控着鼠标，头也不回的拒绝了上司的安排。 “又安排了约会？”sicily皱眉问道。 “约会”这个词，令夏妍熙移动鼠标的手停了下来，她转回头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向sicily，加强了语气，“我说过了，那是康复训练！” sicily不禁笑了，“是么？那位帅帅的医生带你在秦骁的画展上作康复训练？” 夏妍熙愣了一下。上个周四，苏烨带她去美术馆看了着名画家秦骁的“雨之恋”主题画展。没想到sicily居然知道了。 其实，去之前，她也是颇为不解的，相约看画展，似乎是更适合情侣做的事。但苏烨告诉她，色彩、声音、气味这些元素能刺激感官，有利于记忆康复。 那一整个下午，她都在他的陪伴下，徜徉于色彩与线条勾勒的唯美世界之中。虽然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并没有因为一次色彩的刺激就找回来，但之后的整整一周，她都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充满了创作的能量。她甚至感觉大脑中空洞的那个部分，似乎缩小了一些。 于是，夏妍熙纠正sicily道，“那是康复训练的一个部分，视觉冲击治疗。你没有觉得我这一周的工作效率特别高么？陆皓订制的婚礼系列服装，我都出草图了。关于秋冬服装发布会的面料，我也已经有初步的考虑了。” “好吧，面料展会去不去就随你了。”sicily一向就是个好说话的人，她把手里的入场券放在夏妍熙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夏妍熙第三次拿起搁在电脑旁的手机，屏幕上还是没有任何信息传来。 周四，是苏烨固定的轮休时间。也是他与她约定的开展记忆康复课题实践的固定时间。 然而，直到下午五点五十，夏妍熙才接到苏烨的电话。 “今天很抱歉，上午门诊一结束，就接到急诊手术通知，也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 “没事，我手里也一直有工作。”夏妍熙瞄了眼桌面那张面料会展的入场券，安慰道。 “那做完了吗？”苏烨问道。 “还好……”夏妍熙不知道如何回答更合适，只能含糊其辞。 “我在你公司楼下。”苏烨停顿了一下，“离‘绿岛之夏’入场还有一小时40分钟，我想我们还来得及吃点东西。” “绿岛之夏？”夏妍熙的声线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这场音乐会的票很难搞的啊？” “我的一个患者恰好是弦乐组的大提琴手，有内部票源。”苏烨的声音波澜不惊。 “那吃饭我请。”夏妍熙急切道。 “好。”苏烨答得也很干脆。 她和他之前就约定好了，她不支付记忆康复训练的费用，他也不支付课题试验志愿者的劳务费，日常消费两人采取aa制。既然他搞到了门票，那她就负责晚餐。 aa，就像是一条拉在两人之间的平衡线，定义着两人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挂掉电话，夏妍熙抓起手提包，一边往电梯走一边拿出镜子补妆。口红补好了，但在等电梯的时候，她从电梯门厅的装饰玻璃上，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裙子并不适合音乐会。 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又转身跑回公司，冲进了服饰样品间，在负责样品间管理阿姨的诧异目光下，将衣橱里的衣架拨拉得“啪啪”作响。 “夏小姐，你在找什么？” “左姨，我替康素素设计的那件晚礼服样品呢？” “上周林总才让我才清理了一次衣橱，那件用过的样品应该是交回车间处理了。” “笃行慈善晚宴的那批礼服呢？” “也处理了。” 夏妍熙叹了口气。她记得的礼服中，尺寸和自己身材接近的，居然都处理了。她翻了几个衣橱后，只找出一件玫瑰灰的长裙，换上后胸口有点紧，她用剪刀将两侧腋下的布料开了个岔子，来不及锁边，她又抓了条烟青色纱织金线大围巾拢在肩上。 “怎么样？”夏妍熙问左姨。 “好看！比上次来试装的那位太太好看多了，只是这条裙子明天就要……” 左姨的话还没说完，夏妍熙已经匆匆走出去了。 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夏妍熙早已习惯了周围赞赏、艳羡的目光。所以，当靠在车门上等她的苏烨在看见她后，目光从上至下扫视她的短短几秒中，她已读出了他因礼节而压抑着的惊.艳。 “很适合音乐会。”他为她拉开车门时，如此评价。 “谢谢。”夏妍熙笑了。 “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这是媒体们在提到她时最常用的句子。其实，并不是什么才华，她只是天生就知道该在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而已。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章 音乐 绿岛之夏音乐会，是绿岛档次最高的音乐盛会。 因为档次最高，所以不见得人人都是因为热爱音乐才来的。附庸风雅、昭显身份的人，比比皆是。一圈逡巡下来，夏妍熙就看见了好几个圈子里的熟面孔。 “10点钟方向，那个女人对你有意思。”夏妍熙突然将头凑近苏烨，在他耳畔低语。 苏烨的目光顺着她描述的方位看过去，瞳眸微锁后，挑眉道：“何以见得？” “她几次回头看我，眼带怨愤。” “有眼光，那是一个钟情妄想症患者。”苏烨收回了目光。 “你的患者？” “她丈夫是我的患者。” 夏妍熙笑了，“她陪着丈夫来就医，结果遇见你，患上了钟情妄想？” “顺序反了。” 夏妍熙愣了一下，不理解苏烨的意思。 “她是先患了钟情妄想，才想方设法让她丈夫来我这里就医。”苏烨停顿了一下，又瞥了眼那个女人的背影，才在夏妍熙一脸的惊讶中说道，“她策划了一起车祸。” 那个女人突然再次回过头来，在目光不经意交织的刹那，夏妍熙只觉得背心一阵发麻。 “在医院里，什么样的人都能遇见，见多就不怪了。”苏烨补充道。 她原本还想问问那个女人是怎么遇上他的，音乐会就正式开始了。 夏妍熙不是第一次听交响乐，却是第一次将音乐作为康复训练的手段。在这样的特殊背景下，她很快就进入了音符与旋律营造的抽象世界。 里姆斯可·科萨科夫的《天方夜谭》，华丽绚烂的合奏中，带着阿拉伯传奇的光怪陆离，令人迷醉。直到乐队中场休息，她仍还沉浸在由音乐引发的思潮之中。 “需要饮料吗？”苏烨侧身问她，她才从中跳脱出来。 “不用，我去去洗手间。” 夏妍熙用过卫生间，在镜子前检查了妆容，一走出卫生间，就与那个患有钟情妄想的女人照上面了。 “你最好离苏烨远点，他不爱你。”女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直接。 “他当然不爱我，我只是他的患者。”幸亏知道她的病症，夏妍熙尚能自如应对。 “那你更不能爱他了。” 夏妍熙忍不住笑了，“我为什么要爱他？” “你为什么不爱他？”女人似乎很意外。 “不爱一个人，也需要理由吗？” “那你为什么和他约会？”女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这并不是一个约会。”夏妍熙不知道要怎么给这个偏执的女人解释，自己是在接受苏烨特别制定的记忆康复训练。 “赵太太，我记得叮嘱过你，千万不要离开赵先生太远，他会走丢的。” 夏妍熙正感头疼，苏烨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苏烨的话让这个女人慌张起来，她侧身朝音乐厅望了一下，发现座位空空，赵先生果然不见了，她当即惊慌失措的跑开了。 “她先生也失忆了？”夏妍熙问道。 “不是失忆，是外伤后脑萎缩。”苏烨将手中的饮料递给夏妍熙，“不可逆的失智症。” 夏妍熙接过纸杯，抬眼望着苏烨，他脸部的线条极是好看，棱角分明，五官深邃，加上那一副眼镜，刚毅中又带着一份特有的儒雅。这样的男人，很难不惹女人瞩目。也难怪那个女人会问她“为什么不爱他？” “你有过很多女朋友吧？”问过后，夏妍熙埋头噙住吸管，用力吸了一口，是蜂蜜柚子茶。 “没有。”苏烨摇了摇头，“突然问这个，是因为赵太太？” “为什么没有？”夏妍熙抛出了另一个问句。 “太忙，没时间约会。”苏烨望着远处舞台上正准备着下半场演出的乐队，叹息道，“你或许不相信，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听音乐会。在国内的医院工作，无休无止的门诊、手术、教学……我感觉自己快变成一个连轴转的机器人了。” “所以，你厌倦你的工作？” “还好，幸亏还有科研课题可做，否则我就真的厌倦了。”苏烨收回目光，“走吧，下半场要开始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章 催眠 直到整场演出结束，那位赵太太和她的先生也没再出现。 夏妍熙看着前排那两个空位，思绪一直集中不到演出上去。下半场的演出是马勒的《大地之歌》，据说这是西方交响乐与中国唐诗的一次灵魂交融，她却听着听着就感觉睡意渐浓。 直到演出结束时大厅里热烈的掌声将她惊醒，她才尴尬的发现她竟然靠在苏烨的肩头睡着了。 “抱歉，我……”夏妍熙脸都红了，自己居然做出了在音乐会上睡着这种牛嚼牡丹的败兴之事。 “不是你的原因，我在你的饮料里加了一点点有安眠成分的药物。”苏烨的神情十分淡定。 “你加了安眠药？”回想起之前他问需不需要饮料，自己说不用的场景，夏妍熙突然有些难以接受，她的声音不觉高了几分贝，“可你之前都没有告诉过我！” 周围的听众正在散场，她的声音引起了一些人回头注目。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喝下吗？”苏烨整理着被她压皱的衬衣，波澜不惊的问道。 自己会喝下一个男人下了药的饮料吗？夏妍熙有些犹豫。 “我们认为在休眠状态中接受a脑波音乐刺激，更有助于记忆功能的康复。”苏烨看着夏妍熙，在她愣怔的眼神中，一脸郑重道，“夏小姐，如果你真的想找回记忆，你需要足够信任我。” “我没有不信任你……” “可是，你却在潜意识中认为我想追求你，对你有所图谋。” 夏妍熙一愣，随即她矢口否认，“并没有，苏大夫你误会了。” “对，是我误会了。”苏烨唇角微微勾起，“其实，是你想追求我才对。” 犹如一道白光刺入眼目，夏妍熙躲避般闭上了眼睛。他的笑容，总是这般耀眼刺目。 “你说你清楚记得车祸发生时的场景，却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路口……”在夏妍熙的头晕目眩中，苏烨缓缓开口，“你并不是不记得了，你只是不愿意面对自己。那个路口转角，有一家私人诊所，我每周四下午会利用休息时间去诊所帮忙处理一些棘手的病例。出车祸那一天，你是来诊所找我……” 听到这里，夏妍熙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可是，记忆中……我以前并不认识你。” “是的。你只是来寻找认识我的机会。” “这，这怎么会？我不可能……”夏妍熙难以置信。 “你和朋友们在聚会上打了一个赌。” “打赌？”夏妍熙有些不确定了，她确实很喜欢和人在聚会中玩打赌这种小游戏。她不是不会主动追男人，只是她一贯审美优先，而苏烨这样的，还不是那种让自己一眼就确定的人。 “赌你能用最短的时间引起我的注意。” 夏妍熙的脑子里依稀出现了一个画面：朗月星稀的夜晚，在一座音乐喷泉前，她举着香槟酒杯，与几个时尚圈的朋友喜笑颜开的聊着。 “你怎么知道打赌的事？”夏妍煕忽然问道。 “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苏烨嘴角噙笑，耐心的看着她。 “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想起来了，可是中间有些点连不起来……”夏妍熙望着苏烨，有些焦急道：“苏大夫，你直接告诉我吧！” 苏烨一脸犹豫，在夏妍煕的再次催促下，才缓缓开了口，“当时，我在巴黎留学。有天晚上，我被导师安排去杜乐丽花园接诊一名脑梗病人，因为走错了路，误入了你们的派对现场……” “啊，我有点印象了，当时是时装周结束后的化妆舞会，大家都装扮成自己喜欢的角色，你拎着急救箱出现时，我们都以为你是cos的医生……”夏妍熙的记忆渐渐露出了冰山一角。 “因为要抢救病人，我拒绝了你说一起喝一杯帮你赢得赌注的提议……”苏烨停顿了一下，将夏妍熙肩头披散开的围巾整理好，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收回了话头，“直到去年你陪朋友来绿岛医院，我们又再次相遇。我不知道你们当时的赌注是什么，会让你对我当时的不配合耿耿于怀，时隔那么久都还念念不忘……” “……”夏妍熙愣住了。 夏妍熙也不记得当时的“赌注”是什么了，但苏烨讲述的这些，她的脑子里都有依稀的印象，一帧帧的画面走马灯般在记忆中闪过。 “所以，我应该认为是你们的赌约还有效？还是你看上了我，想要追我？”说完了原由，苏烨笑问。 夏妍熙怔怔的望着苏烨，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当初的赌约不过是酒会上增添趣味的一个小游戏，怎么可能还有效期？从理性的角度分析，当然应该是后一个答案。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你……会怎样对我？”心中波澜起伏后，夏妍熙紧张问道。 “你会成为我的女朋友。” 夏妍熙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susan说得对，没有男人能禁得住你的诱.惑。”苏烨抿紧了嘴唇，停顿片刻后才又带着猎物放弃挣扎的语气道：“我也不例外。” susan，就是那个老用错口红色号的导诊护士。 夏妍熙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原来她追求他已经快要成功了，可最后时刻两人的身份却变了，他成了她的主治医生。她脑海中有一帧十分清晰的画面：她躺在他的怀中，浓稠的血液将他的白衣染得一片猩红。 难怪自己一直执着的想要找回那段记忆。 听众们早已走光，除了舞台上还在收拾器乐的三五个乐队成员，诺大的音乐厅显得空荡又寥落。如同此刻夏妍熙的内心世界，记忆找回来了，大脑却依然空空荡荡。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苏烨拿过椅背上的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站起身来。 夏妍熙跟着站起来，不料腿脚有些发软，她一个趔趄，栽进了苏烨的怀中。 “可能是药物的作用，要不要再坐一会儿？” 苏烨温热的吐息在夏妍熙耳畔萦绕，令她有些心慌。她还来不及回答，观众席这边的顶灯就开始渐次熄灭了。 “看来，还是得走了。”苏烨的手搂住了她的腰，用力带着她往出口走去。 他挺洁的白衬衣上有一股清新的皂香，混合着男子温热的体息，令她全身的细胞处于一种敏感状态。他扣在她腰肢上的手，隔着薄薄的真丝面料，传递着他的力量和温度。 这是一只指节修长的外科医生的手。 这只手，每一次翻转沙漏，都令她心跳和语速加快。 如今，这只手熨帖着她的身体，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温柔抚.摸。 这个想法，令她的身体不由得绷紧了一些。 “怎么，有不舒服吗？”苏烨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停下脚步耐心问道。 “没……没有。” 在停车场，苏烨替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后，收回了那只扣在她腰上的手。夏妍熙觉得腰间陡然一空，连心都变得空荡了。 “苏烨，医生能和自己的病人谈恋爱吗？”鬼使神差的，她突然开口问道。 正往驾驶室走的苏烨，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当然不能。” “为什么？” “有违医学伦理。”看着夏妍熙迷惑的眼神，苏烨解释道，“和老师不能和学生谈恋爱一样，处在支配地位的人，往往具有诱导和控制感情的主动权。这样建立起的情感关系，并不平等。” 夏妍熙觉得胸口一阵发紧，她抿紧了嘴唇，手扶车门虚弱的滑进了座位。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5章 煎熬 接下来的一周，夏妍熙没有接到苏烨的电话。 再接下来的一周，夏妍熙也没有接到苏烨的电话。 再也按耐不住的她，又去医院挂了他的门诊号。 “是你？”苏烨从电脑屏幕前转过头，在看见夏妍熙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意外。 “你应该早就在电脑的预约名单里看见我的名字了。”夏妍熙莫名的有些生气。 “当然。”苏烨侧身将之前漏光的沙漏拨转了一个方向，随后身体重心后移，靠在椅背上，保持了一个疏离的姿态，“我只是奇怪你已经找回记忆了，为何还来看我的门诊？” “我想来确认一下，你的记忆康复课题做完了没有？”夏妍熙早已在心里排练过今天的对话，“做完了的话，公司会安排我出国一段时间。” 苏烨笑了，“你拨打我的电话问，不是比挂号看诊更方便吗？” “打你的电话？我怕你在查房、手术……” “你知道我每周四下午休息。”苏烨滑动了椅子，突然朝夏妍熙倾靠过来，“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却像忘了我一样……” 夏妍熙一脸惊讶。 “我上次把话得那么清楚，以为你会变得比较主动。或许，是我想多了？”苏烨似很无奈。 “可是……你说医生不能和自己的病人谈恋爱……” “在我们形成医患关系之前，我认为我们已经有男女间的感情了。” “那为何你要等我给你电话，而不是主动联系我？”夏妍熙有些懊恼。天知道这两周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觉得自己像是疯了一样，每天都在克制想要冲到医院来找他的念头。 “我以为在我们这样复杂的关系中，由你来主导，会比较好一些。毕竟，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像失忆前那样……喜欢着我。”苏烨垂眸看着夏妍熙搁在诊断桌上的手，犹豫道，“就像此刻，我明明很想握住你的手，很想亲近你，却因为我穿着医生的制服，而你是我的病人……” 这一刻，夏妍熙忽然就轻松了。原来，他不过是出于职业限制，不得不将感情的主导和控制权让渡给自己。 “苏烨，做我的男朋友吧。”她握住了他的手。 苏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就在她都为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感觉突兀时，他点头道，“好。” 他的双眼闪动着喜悦，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如微风拂过水面，令夏妍熙心底荡起一圈圈涟漪。她倏忽站起身来，俯身朝他的唇吻过去。 “有监控。”苏烨的手指堵在了她绽放的唇瓣上。 夏妍熙的脸蓦地红了，“为什么诊室内有监控？” “出了赵太太的事后，医院为了保护我，在我的诊室加了监控。” “那个女人？她对你做了什么？”夏妍熙记起了音乐会那天遇到的那个女人。 “她认为我爱上了她，为了得到她，唆使她谋害她的丈夫。为此，警察多次到医院来调查我。”苏烨一脸无奈道。 “天啦，这个女人好可怕！”夏妍熙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妍熙，其实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你的车祸，或许也并不是意外……”苏烨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因为在你出车祸的路口，我看见过她……” 夏妍熙脑子里似闪过一个画面，她急切问道：“她那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好像是红色？” “我记起了，那天我开车刚经过诊所转角的街口，一个红衣女人突然横穿马路，我情急之下踩了急刹，导致了后车追尾……”夏妍熙有些激动道。 “妍熙，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到了伤害。”苏烨反手握住了夏妍煕的手。 “我们应该报警，要将这个疯女人绳之以法！” “我已经试过了。”苏烨无奈摇了摇头，“她有精神科的诊断证明，不具备承担民事责任的能力。” “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如同我人生的一场噩梦，难以挣脱。”苏烨握住了夏妍熙的手，“妍熙，你公司不是正好要安排你出国吗？你先出去，等我的移民手续办妥后，我就来找你，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彻底摆脱这个疯女人……” 移民？前一分钟才确定关系，后一分钟，他就提出一起移民的邀请？夏妍熙从未有过移民的念头。她喜欢巴黎的时尚和浪漫，却并不想抛下国内的亲人和朋友。 “和我在一起，会令你失去很多，这也是我不能主动的原因。”见夏妍熙迟迟没有回应，苏烨松开了她的手，端正了身子，坐回了电脑前，“抱歉，我要收回之前的话，我不能做你的男朋友，这只会令你受到更多的伤害。” “苏烨？”夏妍熙觉得难以置信。 “时间到了，你先回去吧。”苏烨看着桌角漏光的沙漏，一脸决绝道：“在我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前，我们还是保持医患这种更为简单的关系吧。” 这一次，他不再为她翻转沙漏了。 “有请下一位来访者。”苏烨的手指敲击鼠标，候诊叫号系统播出了冰冷的指令。 诊室门很快从外面打开了，susan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走进来，“苏医生，顾先生是第三次复诊……” “苏烨，你就不给我多一点时间考虑吗？” 苏烨专注翻看着电脑上的病历资料，对夏妍煕的询问听若未闻。susan上前提醒道：“夏小姐，请不要耽误其他患者就诊。” 夏妍煕只得起身离开诊室。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6章 出国 盛夏时节，窗台上的一盆盆绿植，被炽烈的日光晒得蔫答答的，看起来毫无生气。夏妍熙觉得自己也和这些植物一样，在煎熬中日渐疲惫和虚弱。 苏烨说在他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前，他们就保持医患这种简单的关系。可她已经康复了，没有理由去见他了。而她，日复一日的想要得到他。这种强烈的渴望从未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怎么办？茉茉，我想要苏烨，就跟疯了一样……” “多好啊，人生中能遇到这样一个让你渴望的男人。”咖啡座对面，李茉一边翻着手里的卷宗，一边应付道。 “可是我拿他没办法。”夏妍煕格外失落。要和他在一起，先决条件是答应他移民，可她不想离开绿岛。 “怎么可能？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说着，李茉突然抬起了头，“他是禁欲主义？” “不是。有个疯女人一直在骚扰他，他怕我受到伤害，拒绝了我。” “这算是什么理由？”李茉有些不解，“他那样的男人被几个花痴的女人纠.缠再正常不过了，你真想要他，就应该主动和他站在一起，绝了那个女人的痴心妄想。” “你能帮我调查一下那个女人吗？我知道你认识很多私人侦探。”夏妍熙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那个女人和我之前的车祸也有关系。” “和你的车祸有关系？！”李茉大吃了一惊，她放下手里的卷宗，“那个疯女人究竟是谁？” 夏妍煕将她从苏烨那里得到的关于赵太太患有钟情妄想症的事告诉了李茉。李茉从包里拿出备忘录打开，“你把她的身份信息告诉我。” “我只知道她老公姓赵，曾经出过车祸……” “这怎么调查？”李茉白了她一眼，“我需要的是姓名、身份证、家庭住址这些线索。” “那等我去问问苏烨。”夏妍煕道。 从赵太太这里着手调查，要是她能找到解决这个麻烦的办法，她和苏烨自然也就不必非要移民了。有了这个崭新的目标，她感觉自己的活力又回来了。 第二日，夏妍煕光彩熠熠的出现在苏烨诊室外的候诊区，susan却告诉她，苏烨出差参加学术会，门诊已经换诊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susan埋头在吧台上写着什么。 “susan，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关照，希望你收下这个小礼物。”夏妍熙将手里的小礼盒推到了susan面前，“我觉得dior魅惑566号比较适合你的肤色。” susan看着面前包装精致的口红，眼睛放出了异彩。但她没有伸手去拿，她抬头对夏妍熙道，“夏小姐，我听说苏医生在办理离职手续。” 夏妍熙愣住了。 “这是他开会的地点。”susan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学术会的宣传单。 夏妍熙接过瞥了一眼：世界神经外科国际大会（wfns），意大利罗马，8月8日-15日。 “谢谢你。”夏妍熙将宣传单装进挎包，匆忙转身离开了。 回公司后，夏妍熙向sicily提出了要去意大利出差的要求。 “意大利？之前不是说要去法国吗？”sicily不解问道。 “明年的春季服装发布会，还缺一点燃动全场的灵感，我需要去米兰拜访一位故人。” “去多久？” “暂时先定半个月吧。” “随你。只是别忘了，公司里的每一分支出，都是需要你加倍奉还的。”sicily在她的申请单上签了名，抬头递给她。 夏妍熙笑着接过了申请单，“这些年，我奉还给公司的也不少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7章 罗马 米兰到罗马，600多公里，坐高铁，也就是小半天的行程。 可对夏妍煕来说，这却是漫长的煎熬。无论是宫殿般恢弘的中央火车站，还是车窗外波河平原的秀美风光，都只是走马灯似的从她的眼前晃过，未能触发她的审美体验，她的思绪早已不知飘去了哪里。 见到苏烨，她要说什么呢？难道追他千万里，就是为了问他要赵太太的身份信息吗？自己只要给susan多一点甜头，要打听赵太太的信息毫无难度。还是告诉他，自己就是这么急不可待的想要与他在一起？可她的确是急不可待的，仿佛他是她脑子里丢失的记忆，只有找补回来了，自己才能够完整。 夏妍煕很认真的回想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因优裕的家庭出生和出众的长相加持，她的身边从来不乏爱慕与追求者。可能正是从小被呵护娇宠惯了，让她在遇到无视和拒绝自己的苏烨时，才会如此执着沉迷。 火车抵达特米尼站后，夏妍煕拖着行李箱径直去了此次举办wfns的新罗马会议中心。她原本想到了酒店休整一下，再洗漱打扮了去会场给苏烨一个惊喜。可她没料到wfns大会正值旅游旺季，会议中心附近的各大酒店人满为患。 这个时候，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了与苏烨有独处时间，而没带上助理朵芬一起出国了。 在连续问了几家酒店没有预约到客房后，夏妍煕放弃了先前的计划。她抬腕看了看时间，差一刻钟五点，wfns今日的论坛交流即将结束了，她去卫生间简单洗漱补妆后，拖着行李箱去了苏烨入住的酒店。 饶是这番风.尘仆仆的模样，她在酒店大堂一角的歇息区落座不久，便有男人过来搭讪。夏妍煕佯装听不懂对方说的话，用日语微笑着拒人于千里。 可一直等到七点，夏妍煕也没能等到苏烨回酒店。已经有些焦躁的她，彻底放弃了要给苏烨惊喜的念头，拿起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 “夏小姐？有什么事吗？”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听筒里苏烨的声音有些淡淡的疏离感。 “你在哪儿？” “国外。” “我知道你在罗马。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方便我来找你吗？”夏妍煕也顾不得挑选词句了，只趁着勇气还在一口气接连问道。 电话里，苏烨笑了，“你来罗马找我？” “对。我在你住的酒店大堂里。” “是吗？你真是给我了一个大惊喜。”苏烨的话，让夏妍煕有些低落的情绪刚为之一振，却又听他遗憾道：“可是很不巧，同来参会的师兄ethan邀我来参加一个业界的小沙龙了，可能会很晚才结束，我明天……” “沙龙在哪里？”夏妍煕打断了苏烨的话。 “这么急着见我吗？”苏烨不答反问。 “我能过来找你吗？”夏妍煕用反问作答。 “当然能。”电话里的苏烨声音似迟疑了一下，随后给了她一个地址。 将行李箱在酒店寄存后，夏妍煕预约了专车前往苏烨告诉她的地方。坐上专车后，她才发现苏烨和朋友聚会的酒吧，就是罗马观光手册排在第一位的那家位于酒店顶层的露天酒吧，可以俯瞰纳沃纳广场和梵蒂冈的夜景，以及喝到全球顶级的葡萄酒。 夏妍煕将专车里的观光手册放回储物袋，无奈摇了摇头，看来，这些医学界的大咖们也是无趣得很，总是在遵从各种指南和共识，就连生活聚会也不例外。 乘电梯抵达顶层后，夏妍煕打开手机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虽然路途劳顿有些疲惫，不过好在已经入夜了，夜色和灯光还能起到缓冲修饰作用。她抿了抿唇，朝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朝露台酒吧走去。 却只走了几步，她便停住了脚步。在一群浅肤色的白种人间，她一眼就看到了身穿深色西装的苏烨。苏烨的身材虽不输体型高大的欧洲人，但此刻吸引她注意的，却是那个挽着他手臂望着他眉开眼笑的金发美女。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8章 表白 金发美女身着缀有珠片的紧身包臀裙，曲线毕露的身材及猩红的烈焰红.唇，很有视觉冲击力。看周围男人们西装革履的正装打扮，金发美女就像是入错片场的邦德女郎。 夏妍煕虽觉得俗艳，却又从那群男人闪亮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丝不忿：若早知道他要参加这样的沙龙派对，她原本可以是其中最闪耀的那一个。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看来苏烨也不例外。难怪电话里，他表现得那般迟疑。难怪他对自己追来罗马这件事，惊喜的程度表现得那般平淡。 夏妍煕觉得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和金发美女火力全开的社交状态相比，此刻的自己明显不合时宜。她这个时候过去，无疑就成为了金发美女的陪衬。心底衡量片刻，夏妍煕决定避其锋芒。 “妍熙？” 夏妍煕转身刚走了一步，便被苏烨的呼唤定住了。“妍熙”，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语气显得亲昵而热忱。 夏妍煕转过身来，微笑看着大步朝自己走过来的苏烨。 “不是急着见我吗？怎么到了面前，又反悔了？”苏烨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笑着问道。 “不知道你有女伴了。我可能来得不是时候。”夏妍煕克制笑道。 “正是时候。我很想你。” “现在吗？”夏妍煕望向苏烨身后，那名金发美女正端着酒杯朝这边张望。 “对，此时此刻。” “看起来不像。”夏妍煕摇了摇头。 苏烨顺着夏妍煕的目光，侧身回头看了看聚会的人群，笑道：“一个人端着酒杯，落寞望着梵蒂冈的夜色发呆，才像吗？” “当然不是。而是你看我的眼神，你的肢体语言……” 夏妍煕的话还没说完，苏烨就上前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 “是这样吗？”他的唇贴在她耳畔问道。 “有点点刻意。”夏妍煕嗅到了他身上雪松和柠檬的淡淡气息，唇角不觉漾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你居然为我用了香水。” “怎么确定是为你用的？” “从蔚蓝前味香挥发的速度推测，你应该是五分钟前才喷上的。”夏妍煕顿了一下，望向那群谈笑风生的人，“而桌面的空酒瓶显示，你们的聚会，至少开始了半个钟头以上。” “妍熙，你这么聪明，都让我紧张了。” “有吗？” “我的心跳得很快。” 他将她搂得很紧，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很快。她的手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予他相应的回馈，他却笑着放开了她，“想要认识我的朋友们吗？” “你想介绍的话。”夏妍煕抿唇笑道。 苏烨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朝聚会的那群人走了过去。苏烨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位瘦高个的男子已经热情大呼，“哇哇，dave，这位美丽的公主是谁？！” “我女朋友，夏妍煕。”苏烨大方介绍道。 “天啦，dave居然有女朋友了！好心碎呀！”那位金发女郎抚胸作出伤心的表情，随即朝瘦高个男子夸张的控诉，“ethan，你骗我，你说你师弟是单身……” “你瞧，我也是此刻才知道的呀。”ethan耸耸肩，一脸无辜。 聚会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刻，夏妍煕既觉得意外，又觉得理所应当。她都朝他走了9999步了，最后的这一步，必须该是他主动了。在苏烨的介绍下，她微笑着一一向他的朋友们问好。 “难怪导师怎么也留不住你，你就是为夏小姐才回的绿岛吧？”另一位矮胖的男子一脸艳羡。 “是呀。我们一见钟情。”苏烨毫不避讳的笑着认同。他端起了桌上的红酒杯，递给夏妍煕，随即又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妍熙，遇见你，是我人生里最美好的意外。” 这一刻，夏妍煕感觉露台酒吧的嘈杂之声似乎远去了，苏烨的话，以及他专注看着她的眼神，像是一股清泉流淌进她的心窝，令她被炎炎夏日蒸发掉的活力重新注满，充沛灵动起来。 她与他含笑对望，轻叩酒杯，在众人的掌声中，饮下了杯中酒液。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9章 神秘 与苏烨从露台酒吧出来，在路灯下等待专车时，夏妍煕歉然道：“你们当医生的都很忙，平时和这些朋友少有机会聚会，我一来就把你抢走了，真是抱歉。” “这些朋友平日邮件、视频联系还挺多的，大概率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丢下我。而你不同，刚才若不是我主动叫住你，你都想放弃了……” “我哪有要放弃的意思？”夏妍煕笑着打断了苏烨的话。 “你看了我和abby一眼，转身就走了，难道……是我想多了？” 回想起自己在露台酒吧看见金发女郎abby那一刻的内心戏，夏妍煕不由得笑了。原来，苏烨医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笃定自信。在这份感情里，大家都在小心翼翼试探。自己想要避开abby美艳锋芒的想法，竟歪打正着促使苏烨主动了。 想到这一点，夏妍煕既感觉庆幸又有些心疼，她望着苏烨坦诚道：“dave，我是个特别坚定的人，一旦我认定的人，不会轻易放弃。” “那你认定我了吗？”苏烨看着她，专注问道。 “你觉得没有吗？”夏妍煕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天啦，我为了得到你而所做的这些事，还不够证明这一点吗？” “够了。”苏烨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只是这一切太美好了，我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我也是。我记得小时候我挺害怕医生的，可谁能想到，最后竟爱上了一名医生。” 专车到了，苏烨用手挡着车顶，护着夏妍煕坐进了后座。他也坐上车后，对司机报出了一个酒吧的地址。 “我们还要去酒吧吗？”夏妍煕有些诧异。刚从聚会的人群中抽身出来，此刻她只想与他独处。 “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那里的音乐和martini非常棒，我特别想和你一起去感受一下。”苏烨解释了一句，又温柔问道：“是有点累了吗？” “还好。”夏妍煕振作了精神，笑道：“我对你白大褂之外的生活也很感兴趣。” 片刻后，专车将两人送到了指定位置。在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鹅卵石街道深处，一扇古老的雕花铁门后，隐藏着一家地下音乐酒吧。沿着年成久远的石阶下到地下二层，扑面而来的强劲节奏和含混着烟草气息的沉闷空气，令夏妍煕瞬间有种穿越感。她有些意外，苏烨带她来的，居然是一个叫tempio的朋克音乐酒吧。 “怎么？不喜欢吗？”察觉了夏妍煕的表情，苏烨贴在她耳畔问道。 “没有。我只是奇怪，你居然也喜欢朋克音乐。” “以前并不喜欢。来了罗马后，我无意发现在这古老城市的地底，居然有着如此光怪陆离的现代音乐酒吧，而人们对这种巨大的反差趋之若鹜，这一点让我很感兴趣。” “所以，你是想来研究一下这种反差的魅力点？” “maybe.”苏烨不置可否的笑了。 苏烨带着夏妍煕穿过被音乐节奏虏获而恣意舞动的人群，在酒吧远离舞台的一角找位置坐了下来，很快便有服务生拿着酒水单子过来。苏烨没有看单子，直接点了两杯perfect martini。 “jacbo！jacbo！jacbo！！！” 这时，酒吧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呼喊。 顺着追光灯的轨迹，夏妍煕看见一个头戴八角帽、身着海盗装的高大男子抱着一把装饰奇特的贝斯跃上了酒吧的小舞台。围聚在舞台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躁动。 男子朝台下摆了摆手，待人群安静下来，他朝乐队打了一个响指，随即以一串炫酷的超长solo开始了演出。贝斯solo秀后，随着乐队其他乐手的加入，强劲的节奏便如潮汐般汹涌袭来，酒吧内的氛围达到了爆点。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0章 故障 “音乐挺不错的。”听了一阵乐队的演出后，夏妍煕点评了一句。 “这位主唱很受姑娘们欢迎。”苏烨从服务生递来的托盘中，端起一杯martini递给夏妍煕，“上次散场时，他可是左拥右抱着离开的。” “你羡慕他？”夏妍煕轻抿了一口酒液，笑着问道。 “一点儿也不。”苏烨摇头，“那些姑娘，没有一个能和我的女朋友比。” “提到他，是为了拐弯抹角的夸我？” “也许不止这么一层意思。” “那还有什么用意？” “或许，还想试探一下，我女朋友会不会喜欢他那类魅力四射的男人？”苏烨笑道。 闻言，夏妍煕再次抬头望向舞台，凝目专注打量起台上的歌手，“身材比例不错，肌肉状态也维持得很好，这一点比很多model都优越，确实很有吸引力……” 夏妍煕突然停下了话头，苏烨仔细分辨着她的表情，正欲开口，却见她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已过了因颜值而冲动的年纪了，我还是更喜欢苏大夫这种神秘内涵型的男人。” “神秘内涵型？” “对，一眼看不透的，谜一般的男人。”夏妍煕端着杯子叩了叩他的杯子，笑道。 苏烨笑着端起酒杯，喝下了一大口酒液。 两人在酒吧待到十一点过，察觉出了夏妍煕的疲态，苏烨买了单带着她离开。 也许是因为喝了红酒又接着喝martini，原本酒量还不错的夏妍煕感觉有些醉态。苏烨搂着她走出酒吧时，她的脚步已经有些发虚。 “妍熙——！” 夏妍煕正要上车时，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她回过头去，竟是那位身着海盗装的主唱jacbo追了出来。 “专车在等我们。”见夏妍煕停下了脚步，苏烨开口提醒道。 “他是在叫我的名字吗？”夏妍煕有些疑惑。 “好像是。也许他在时尚杂志上读过你的专访。”苏烨搂紧了有些摇晃不稳的夏妍煕。 “我都这么出名了吗？”夏妍煕笑问。 “可不是么，蜚声国际的新锐设计师。”苏烨看着jacbo大步走近，贴在她耳畔问，“看样子，他是你的粉丝。需要我取消这趟专车吗？” “不用。我很快就打发他了。” “妍熙，真的是你！我一直在想方设法联系你……”jacbo明显是跑着追出来的，走到面前时，他的气息还不稳定。他摘下头上的八角帽，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写满了惊喜。 “是的，jacbo先生，你没认错。”夏妍煕看着他，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开口，“八角帽配这一身海盗装挺有范儿，我可以给到7分。如果脖子上的金属链子换成皮革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我……能借一步说话吗？”jacbo盯着苏烨搂在她腰上的手，抬眸问苏烨。 “抱歉，jacbo先生，我和男友正在度假，如果你需要服饰和形象方面的更多帮助，你可以先联系我的助理朵芬小姐。”苏烨还未开口，夏妍煕便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他。 jacbo诧异接过那张粉红色的名片，愣愣望着她。 “dave，我们走吧。”夏妍煕回头对苏烨道。 “sorry!”苏烨朝jacbo微微一笑，随即转身扶着夏妍煕上车。 专车发动后，夏妍煕回头看巷子，发现jacbo还在原地愣愣望着她。 “奇怪，忽然觉得他有些面熟。”夏妍煕皱起了眉头。 “jacbo在朋克音乐圈里小有名气，你也许在别的地方看过他的演出。” 夏妍煕手抚额头，疑惑道：“刚才我给他递名片的那一幕，怎么感觉好像发生过……” “人体是靠化学反应来维持运作的精密仪器，神经传递介质偶尔会出现一点点小故障，人就会产生似曾相识或者曾经经历的错觉。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体验。”苏烨握住了她的手，“人在疲惫的时候，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是吗？” “我的研究是这样。”苏烨笑道，“离酒店还有一段路程，你靠着我休息一下吧。” “嗯，今天确实有些累了。”夏妍煕将头靠在了苏烨的肩膀上。和那次在音乐厅里一样，她枕着他的肩头，很快便睡着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1章 晨浴 一觉醒来，夏妍煕陷入了一片纯白的空间。 她睁大眼睛愣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纯白，是酒店星空房的天幕。 这片无暇的白，让她联想起一身白衣的苏烨来。她猛一下坐起身来，宽大的双人床上，却只有她一个人。旁边那只枕头上，甚至都没有一丝印痕。 这让她在欣慰中又有几丝莫名的失望。 昨天是怎么回来的？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自己的酒量明明还可以的，怎么会醉成这样？夏妍煕一边努力回忆昨夜的经过，一边打量着房间里未来感十足的简约陈设。也不知道这酒店，是wfns组委会安排的，还是苏烨自己挑选的，色彩竟和医院一样单调。 “你醒了？”房门突然打开，身穿睡袍的苏烨赤足端着一个银制餐盘走了进来。 “早啊，dave。”夏妍煕忽然有些尴尬。 她往日见到的苏烨，不是一身白大褂，就是一身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严肃又认真，即便是笑，也总是克制在礼节范围内的浅笑。而此刻的他，刚洗过还没定型的头发自然的蓬松着，松软的丝质睡袍隐隐突显出他饱满的胸肌，一双线条清晰脉管微突的赤足，也显得格外性.感。 “你喝咖啡还是茶？” 苏烨躬身将餐盘放在床尾的小桌上，一边摆放餐具，一边询问夏妍煕。这个姿势下，他的睡袍衣领轻垂，她的视线正好落在他紧实的胸肌上。作为设计师，她一早就目测过他的体型尺码，却没料到真正看到他的身体时，还是有些意外。作为医生，他的体型锻炼坚持得真心不错。 “妍熙？”没有得到夏妍煕的回答，苏烨抬起了头，视线甫一相触，她便转头一把掀开凉被，“我先去洗漱一下。”她用下床埋头寻找拖鞋的姿态，掩饰着自己的羞涩。 “好，我等你。”苏烨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夏妍煕走进卫生间，发现浴缸里早已放好了水，温度适宜。她不由得猜测：难道是医生的洁癖，让他昨夜忍住没有碰自己？ 沐浴后，夏妍煕翻看着酒店提供的免费洗浴用品，不免有些懊恼。要是昨夜把行李箱带上来就好了，她精心挑选的沐浴乳、爽肤露、护发膜，如今一样都没有。她只能草草吹干了头发，抹了一点乳液，抿红了嘴唇，穿着酒店的睡袍硬着头皮走出去了。 苏烨却已不在房间里了。夏妍煕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八点过了，看来他是赶去会场了。自己醒得太晚，又在浴室里磨蹭得太久，他是等不住了。 却正是失望时，房门再次从外面打开了，苏烨拖着她的行李箱进来了，“我猜你可能需要这个。” “dave，你还没走？”夏妍煕眼中闪现出一丝喜悦。 苏烨反手关上房门，不解问道：“走去哪？” “wfns会场呀。” “有你在这里，你觉得我还能听得进去那帮人连篇累牍的文献报告？”苏烨笑道。 听到这句话，夏妍煕唇角顿时漾开了笑意，她上前扑进了他的怀中，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苏烨贴在她耳畔问道。 “有你在这里，你觉得我还能吃得下那些东西？”夏妍煕模仿着他刚才说话的口气。 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随即，便在一片炫目的晨光中吻在了一起。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2章 定制 “觉得怎么样？”苏烨吻着她的额头，温柔问道。 “又累又饿。”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 “很美好。”夏妍煕含笑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烨，“你呢？” “这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完美的一天。”苏烨心满意足道。 “一天？”夏妍煕这才惊觉，房间的玻璃幕墙外，夕阳已经与远处教堂的穹顶齐平，夕光将房间的天幕也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粉色。她和他，竟已在房间里缠绵了一整天。 “我让客服送点吃的来，你想吃什么？”苏烨半坐起倚在床头，拿过床旁的电话问道。 “还是出去吃吧，我想去看看斗兽场的落日。”在苏烨含笑的注视下，夏妍煕觉得自己必须要离开这张床了。他的身材看着偏瘦，可体力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苏烨看了眼手机屏，“如果你十分钟内能够洗漱好，或许还能看到。” “没问题，我五分钟就够了。”夏妍煕掀开身上的凉被，下床往浴室走去。 她刚打开淋浴的水龙头，他便已贴了上来，唇瓣贴着她的耳朵，沉声道：“一起吧。节省时间。” 于是，这五分钟，变成了十五分钟，二十五分钟，三十五分钟…… 待两人终于走出浴室，外面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夏妍煕已经来过罗马很多次了，那些列在观光手册上的旅游打卡地，她也都去过了。可是与苏烨一起，十指相扣漫步街头，看着夜色下流光溢彩的喷泉、浮雕，感受着温柔和煦的异域晚风，又别是一番滋味了。 “这里，就是当时赫本吃冰激凌的地方吧？”苏烨抬头望着广场前面的一组石阶，侧首问道。 “是呀。游客喜欢模仿那一幕拍照，冰激凌掉得满地都是，现在已经不允许在上面吃东西了。”看着许多游客情侣在石阶上打卡拍照，夏妍煕感叹道：“大家都很向往《罗马假日》里的浪漫爱情。” “只有24小时的爱情，不够浪漫。”苏烨摇头道。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爱情，才够浪漫？”夏妍煕对苏烨的爱情观表示出极大的好奇。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在西班牙广场突然听到这样一句古诗，令夏妍煕不由得愣了一下，她随即便笑了起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dave你的爱情观竟如此古典。没记错的话，卓文君的《白头吟》可是悲剧呀。” “《罗马假日》难道不是悲剧吗？与《白头吟》里得而复失的情感相比，《罗马假日》这种未曾拥有过彼此的邂逅，不是更可悲吗？” “爱，一定要拥有吗？”夏妍煕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的。对我而言，需要那种确定感。”苏烨望着台阶之上的圣三一教堂，语气坚定道。 “可是爱情本身充满了不确定性。‘白首不相离’所描述的那种，或许早已不是爱情了，而是传统社会里的契约关系。” “妍熙，你……不准备与我建立那样的关系吗？”苏烨的手握住夏妍煕的肩头，看着她的脸专注问道。 路灯下，苏烨的眼镜镜片有些反光，夏妍煕无法看清镜片后他深邃而沉郁的情绪，只觉得他的口气前所未有的沉重。察觉两人的对话似乎有些跑偏，她主动伸手环住了他的腰，“dave，你就是我想要的人。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体味到如此渴望得到一个人的感觉。感谢上帝让我们相遇。” “以前我不相信有上帝存在。可现在，妍熙，你的一切，都仿佛是他为我量身定制的。”苏烨压抑着心底的激动，将她紧紧的拥入了怀中，“我要我们一直在一起。”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3章 案例 夏妍煕从浴室出来，发现苏烨已不在床上了。他穿着睡袍坐在窗旁的小桌前，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东西。 “在忙什么呢？”夏妍煕一边用干发巾揉搓头发，一边瞥向电脑屏幕。 “明天我有大会发言，ppt还需要调整一下，你先睡吧。”苏烨仰头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夏某某，28岁，绿岛鸿盛区……”电脑显示的ppt页面上，在一张动态fmri图旁，夏妍煕看见了这样一行字，不由得皱眉问道：“那是我吗？” “是的。”苏烨将鼠标朝下拉了一下，ppt滚动到了下一页，“之前跟你说过，你也是我记忆康复课题里的……” “人型小白鼠。”夏妍煕笑着补充道。 “那你介意我把你的案例在大会上作交流吗？”苏烨抬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说不介意，还是有点假的。这让我……感觉还是你的病人。” “如果你感觉不好，那我删掉吧。”苏烨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伸手去握桌上的鼠标。 “你选择我的案例作交流，那一定是有代表意义的。”夏妍煕按住了苏烨的手，狡黠笑道：“这样吧，让我明天冒充你的助手，混进去听你的报告，好不好？” “不好。”苏烨严肃了表情。 “怎么不好？” “你坐在会场，会影响我发挥。” “我保证安安静静的，一点儿也不给你添乱。”夏妍煕侧身搂住了他的脖子，撒娇道。 “你不知道参加wfns大会的都是些什么怪胎，他们的生活除了病人就是实验室，要是让他们看见会场来了一个你这样的美女，绝对没人肯听我的报告……”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被我美色虏获的怪胎？” “好像，确实不能否认。”见夏妍煕撅起了嘴唇，苏烨唇角噙起一丝笑意，“要辩证的看美色。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人能一眼就被吸引的，永远是最表层的美色。你的美，让你比很多人拥有了被优先关注到的机会。而我，也是因为被你的美吸引了，才会想要走近你，认识你，了解你，拥有你……” 随着那一组组递进关系的词汇，苏烨渐渐向夏妍煕靠近，直到深深吻住她的唇。 好半晌之后，夏妍煕喘息着推开了苏烨，“你还是……认真准备ppt吧，我可不想成为你医学事业的绊脚石。” “不，妍熙，你是我事业上的启明星。”苏烨用手指抚摸着她红润的唇瓣，无限爱怜道。 “苏大夫，你好肉麻。”夏妍煕娇羞笑道。 “这不是土味情话，而是我的肺腑之言。妍熙，你的身体和灵智，都令我如此的沉迷。”苏烨的双手握着她的腰肢，带着她的身体往前挪动了几寸，“这感觉真是要命，我可能会死在你手里……” 薄薄的睡衣之下，夏妍煕清晰感觉到了他的情.欲，他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仿佛蕴藉着万千星辰的宇宙，又仿佛澎湃着巨浪的深海。 ——“我可能会死在你的手里。”这句话浮现在夏妍煕的脑子里。有生以来，她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浓烈的情.欲，以至于这一刻她突然抱紧了他，唯恐他真的就此死去。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4章 端倪 苏烨去参加wfns大会交流，夏妍煕百无聊赖的在会议中心附近的商场闲逛。 作为设计师，逛街对她而言是工作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换作往日，她早对奢侈品专柜当季的上新兴致勃勃了，可今天，看着那些在橱窗里重点展出的核心产品，她竟意兴阑珊。 逛了两层楼后，她觉得身体有些乏力，便去了正对新罗马会议中心的天际咖啡馆，点了杯咖啡，一边打开手机翻看工作邮箱里的邮件，一边等苏烨的会议结束。 翻到sicily催问她春季发布会的主题创意，她的脑子才想起自己出国还有个任务要完成。还不知道苏烨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她不确定能不能赶去米兰参加9月的时装周。望着街对面新罗马会议中心的浮云结构体在晨光中透出的暖黄，回想起星空房被夕光染成的那片金粉色，夏妍煕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创意：金色的罗马。 的确，有苏烨在的罗马，是阳光充沛爱意流转的罗马，时尚与古典，炽烈与温婉，都在金色中碰撞交织。她要用自己的设计，把这份爱记录下来，告白给爱人。她赶紧打开手机记事本，把这突如其来的灵感写下来。在写的过程中，她脑子里冒出了西班牙广场台阶的舞台设计，甚至还想请一支摇滚乐队来热场……jacbo，那位身材极佳的主唱，似乎叫这个名字？ 那天晚上，她还感觉对他似曾相识，可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长相了。这有点奇怪，作为设计师，她的职业特长就是视觉高度敏.感，几乎有过目不忘的能力。那天可能是真的喝多了。 夏妍煕望着对面街道出神时，突然瞥见苏烨疾步匆匆走出了会议中心。今天的交流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她将搁在桌面的墨镜、手机装回手包，正准备起身，却发现苏烨穿过人行道朝商场这边走来了。他难道知道自己在这边等他？！ 在疑惑中，夏妍煕又坐了下来。他看着苏烨进入了商场，又透过玻璃幕墙，看见他进了商场中央的观光直梯。随着电梯楼层的攀升，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一些。会议中心并没有其他人出来，说明今天的会议还没有结束。他这个时候来商场，总不会是和自己有心电感应吧？！逛街是她突发奇想，在这座商场歇下来喝咖啡也是临时起意…… 苏烨出了电梯，径直朝咖啡馆走来。看着苏烨大步走来，越来越近，夏妍煕正准备起身去迎接，他却目不斜视的快步越过她的座位，径直朝里面走去了。夏妍煕这才惊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卡座里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正在朝他招手，仔细一看，竟是那天晚上在露台酒吧见过的金发美女abby！ 苏烨上前与她亲热拥抱后，随即在abby的卡座坐了下来。两人的手在咖啡桌面交握着，那样的姿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一对情侣吧？他利用会议时间出来与她私会，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有莫名的怒火从心底腾起，夏妍煕起身便朝他们走去，却又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冲动了？就算是苏烨他脚踩两只船，也不该用这种自降身份的方式去揭穿他。苏烨要真是负心渣男，自己能收拾他的方式可多着呢。 略作思忖，夏妍煕转身走了回去。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5章 身份 夏妍煕捧着咖啡杯，不时瞄一眼不远处的卡座。两人正在低声交流。起初都是abby在说，随后便是苏烨为主，abby不时的点头。从abby脸上的表情看，聊的话题似乎还挺严肃。 一刻钟后，苏烨站起身来。abby也站了起来，她主动拥抱了苏烨，随后两人微笑道别。 看见苏烨转身走过来，夏妍煕本想起身和他打招呼，犹豫了几秒钟后，她放弃了。她目睹苏烨清俊的身影大步走出咖啡厅，沿来路出了商场，穿过马路，回到了新罗马会议中心。 她有些庆幸自己刚才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他们虽然有着亲密的拥抱和握手，但好像不是在偷.情。回头可以旁敲侧击问问abby的身份。 喝完杯里的咖啡，夏妍煕抬头看了一眼正埋头看手机的abby，拿起自己的手包离开了。她的思绪回到了之前的发布会主题，她决定回酒店去写方案。 中午时候，苏烨的电话过来了。约她去酒店附近的一家巴洛克装饰风格的餐厅吃午餐。夏妍煕换了衣服，带着精致的妆容欣然赴会。 “今天的交流怎么样？”见面拥抱后，夏妍煕问道。 “很顺利。同行们对我的课题很感兴趣，会后有好几家医药企业给我送了名片，希望能够有合作机会……”苏烨一边替夏妍煕拉开座位，一边笑问：“你呢？上午在做什么？” “写了一个关于发布会的方案。” “真棒，看来找到灵感了。”苏烨赞许了一句，随即侧首示意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大会结束后，你就得回国吗？”在等候上菜时，夏妍煕开口问道。 “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趟，我申请了假期，想去巴黎拜访一下我的老师graham。”苏烨停顿了一下，抬头问道：“你呢？” “我可能会待到九月米兰时装周结束后再回国。”夏妍煕道。 “那好，我陪你一起。” “你的假期可以这么久吗？”夏妍煕有些不信。一个每周只有半天假，还得去私人诊所帮忙看病人的医生，突然可以连续休假一个月，让她有点意外。 苏烨笑道：“我好几年没有申请过假期了，这次跟医院说要谈科研合作项目，他们没道理不批假。” “天，我怎么好像忽然坠入了蜜月？”夏妍煕一脸惊喜。 “妍熙，要不，我们开始一个真正的蜜月？”苏烨握住了她的手，含笑专注的看着她。 “真正的蜜月？”看着苏烨的表情，夏妍煕疑惑道。 “回到我们相遇的地方，邀请朋友们一起参加我们的订婚派对……” “订婚？！”夏妍煕着实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惊讶？” “会不会有点太快？” “快吗？从第一次相遇算起，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 “可，朋友们都还不知道我们交往的消息呀……” “我的朋友你那天都见过了。你的朋友们要知道这个消息，只需发个朋友圈，分分钟就可以了。”苏烨拉起夏妍煕的手，在她手背亲吻了一下，惆怅道：“妍熙，是你的内心，对我还不够确定吧？” 夏妍煕愣住了。她明明很确定自己是想要他的，可提到订婚，她也不知道为何就犹豫了。 “可能，可能是我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你。”夏妍煕最后答道。 “嗯，那订婚的事先搁置不议，这段时间就让你好好了解了解我。”苏烨温柔笑道。 “好。”夏妍煕郑重点头。 丰盛的午餐送了上来，苏烨一边替她布菜，一边问：“要不，你的探索发现之旅就从现在开始？” “好呀。”夏妍煕浅啜了一口开胃酒，似不经意般问道：“abby是谁呀？” 苏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亲爱的，你的问题很犀利。” “不好回答吗？” “不是。”苏烨摇了摇头，“她的身份无足轻重，可要回答清楚，得花不少的时间。” “那你赶时间吗？”夏妍煕又问。 “当然不。”看着一脸认真的夏妍煕，苏烨道：“abby是我父亲的助理。而我的父亲，你可能认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6章 出身 “不对。abby既是你父亲的助理，为何在露台酒吧那晚，她表现得好像是经朋友介绍才认识你的样子？”回想起那天晚上，abby说的“天啦，dave居然有女朋友了！好心碎呀！”，夏妍煕指出了其中的逻辑问题。 “氛围组，要不要了解一下？”苏烨一边笑，一边仔细切着面前的牛排。他切牛排的手法，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优雅的。这可能是外科医生的特长。 夏妍煕愣了一下，瞬间开悟，“你，你竟然耍手段！” “香水都用了，氛围组自然不能少。”苏烨笑着将切好的牛排换到夏妍煕面前。 男人追求女人，不都是各种手段吗？被苏烨利用abby的鲶鱼效应算计着落入情感圈套，在后知后觉的领悟中，夏妍煕反倒觉得有些意思。和高智商的男人谈恋爱，乐趣就在于此。 细细品咂了其中的滋味后，夏妍煕才想起苏烨前面的话，于是又问，“你说我可能认识你的父亲？” “我父亲是郭书鸿。” “郭……郭书鸿？”夏妍煕惊得差点儿被牛排噎着。这位可是绿岛能源的董事长，排在绿岛财富榜前五位的超级大富豪，应该没人不认识！ “我是他的私生子。” 苏烨波澜不惊的一句话，让夏妍煕瞠目结舌。时至今日，郭书鸿和他的老婆宋怡莲都还经常手牵手在公众场合秀恩爱撒狗粮，他竟有苏烨这么大的私生子？！这要是被岛内那帮娱记知道了，可绝对绝对是年度爆款！去年的绿岛慈善晚宴，宋怡莲的礼服还是她亲自设计的，去郭家送礼服时她还与郭书鸿打过招呼。 “我母亲大学时在学生会当志愿者，一次参加环保宣传活动，被郭书鸿看上了。为了他，她放弃了学业，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地下情.人，住进了他为她购置的别墅里。生下我之后，这件事就被郭太太发现了……” 和那些富豪家族的狗血剧剧情并无两样，苏烨的母亲苏茗兰被正室宋怡莲羞辱一番后扫地出门，而事主郭书鸿重新回归家庭，与宋怡莲继续过起了恩爱无双的大好日子。 听着苏烨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讲述自己的出身，夏妍煕不禁有些担心，“你对郭……你父亲，还有怨恨吗？” “小时候有。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我没有，在被他们追着骂‘野种’的时候，我的确很恨他。”苏烨略作了停顿，随即摇头笑道：“现在不恨了，有这样一个富爸爸，能轻松得到一些别人奋斗多少年都争取不到的资源，不也挺好吗？” 夏妍煕却笑不出来，“涉及到财富和名誉，郭家……会承认你吗？” “不需要被承认。我对财富没什么野心，不会去争抢郭家财产。郭书鸿能够私下给我提供一些科研基金，我已经很知足了。”苏烨笑得云淡风清。 “那，你妈妈现在，还好吗？” “不好。从离开郭家别墅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好过。她这一生，都活在痛苦怨愤之中。这也是我选择学医的原因，我希望能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治愈她……” “她这是心病，如何能治愈？” “用医学技术改写人类情感记忆区，通过植入、修复，能够帮助治愈情感创伤。” “有这样的技术吗？”夏妍煕睁大了眼睛。 “在我以前没有。在我之后就有了。”苏烨笑道。 “所以，你现在研究的课题就是这个？” 苏烨点了点头。 “dave，我为你感到骄傲。”夏妍煕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7章 宗教 午后，夏妍煕提出去圣彼得大教堂看看，她想从贝尔尼尼那里寻找一些设计灵感。可她低估了宗教信徒和旅游旺季的客流量。看着教堂外排得长长的队列，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普罗大众对宗教的盲从，实在令人难以理解。”苏烨摇头感叹道。 “也不难理解吧，孤独的人类个体，需要心灵的归属。” “心灵的归属，未必只有宗教。信徒们对宗教的执迷，与世俗行贿的投机分子有何差别？” “行贿的投机分子？”夏妍煕对这说法觉得新奇。 “你觉得向神佛虔诚许愿恳求天堂与来世的人，与那些向官员行贿谋求权力和地位的人，有什么本质区别吗？”苏烨笑问。 夏妍煕愣了一下，“两者还是不同吧？向神佛祈愿的人，往往都是善念，求平安、健康、喜乐……” “向官员行贿的人难道不是善念吗，他们也是替自己和家人在现世里求平安、健康、喜乐。” “可行贿会导致社会不公呀，而向神佛祈愿，并不会呀？” “那邪教犯下的那些罪行算谁的？” 夏妍煕不禁笑了，“苏大夫你这有点钻牛角尖了呀。在我看来，至少主流的教派都是教导人向善的，在人与人之间传递着平和友善的心灵力量。” “确实，能让大多数人接受和认可的教派，总会带着相似的温和面貌。但宗教对人心灵的奴役和禁锢，才是最最可怕的。很多教派诞生之初是为了解释人生、赋予意义，可发展到后面几乎都成了统治和奴役的工具……” “你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反宗教人士。可我记得，你在圣三一教堂前说，我是上帝为你量身定制的？”夏妍煕笑着问道。 “我的上帝，不等于他们的上帝。” 苏烨望向圣彼得大教堂前排队缓行的人群，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 看着身旁的苏烨，有那么一瞬间，夏妍煕觉得自己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般。科学唯物，宗教唯心，苏烨身为医学科学家，对宗教的看法难免与大众迥然。这也算是对他探索发现之旅的一个阶段吧。 “dave，我们去博格赛美术馆吧，那里也有不少贝尔尼尼的作品。”夏妍煕用新的话题盖过了这个本就不该属于情侣间的话题。 “好呀。”苏烨收回了目光，又成为了她熟悉的情郎。 博格赛美术馆本身的面积不大，能成为世界顶级的美术馆，就在于里面展出了博格赛家族收藏的贝尔尼尼、卡拉瓦乔、拉斐尔等名人的传世名作。 走进美术馆，室内金碧辉煌的巴洛克风格装饰让人叹为观止，卷曲的波纹、对称的椭圆、螺旋与雕花，这些繁复而又考究的美丽细节，让夏妍煕对服装发布会的设计有了更为直观的想象。 她边看边走，走了好一阵才发现苏烨没有跟上来。她回过头去，发现他正在贝尔尼尼的《劫掠普洛塞尔皮娜》雕塑前抱臂沉思。 “我第一次见到这座雕塑，是在学校的美术课堂，虽然只是投放的照片，当时也被震撼了。”夏妍煕走上前去，在他身旁站定。 “真是美得无与伦比！”苏烨赞叹不已。 夏妍煕点头赞同，“我最喜欢侧面这个角度，普鲁托的手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手！” “贝尔尼尼一定很爱他的这位模特，才可能用冰冷的石头把爱与欲表达得如此生动细腻……” 爱与欲？夏妍煕再次打量眼前的雕像。这组雕像展现的是冥王普鲁托强抢普洛塞尔皮娜为妻的场景。普鲁托手背突起的青筋、大.腿鼓起的肌群，普洛塞尔皮娜无力的挣扎与眼角的泪珠，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细节，传递出了掠夺者的强横力量。 苏烨说得没错，从这些细节里，夏妍煕也看出了爱与欲。如此的蛮横霸道，又是如此的触动人心。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8章 自律 两天后，为期一周的wfns大会闭幕了。按照两人之前的约定，夏妍煕先陪苏烨去巴黎拜访导师graham，9月再返回米兰参加时装周。想着是要开启一段蜜月之旅，两人便不急着直奔目的地，而是一路向北走走停停，把罗马到巴黎之间一些有趣的城镇都去游览一番。 苏烨是个极其严谨细致的人，每去一个地方，他会一早就定好出行计划，选择什么交通工具，参观哪些景点，去哪里食宿，都有周密详实的安排，每天的日程都满满当当。以至于夏妍煕想赖在床上多睡一阵懒觉都不行。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和苏烨呆在一起，总是会睡得很深很沉。 “亲爱的，你是怎么做到如此自律的？”坐在参观清晨威尼斯的贡多拉尖舟上，夏妍煕将头靠在苏烨怀中，睡眼惺忪问道。 “欲.望三重奏的说法，听过吗？”苏烨用风衣裹住夏妍煕，替她挡着船头吹来的凉风。 “我只知道西奥多·德莱塞的《欲.望三部曲》。”夏妍煕笑问，“欲望三重奏是什么？” “低级的欲.望通过放纵就能得到，高级的欲.望通过自律方能获得，顶级的欲.望则需要煎熬才可达成。要想达成拥有完美蜜月的高级欲望，自律是必须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意思。苏大夫，我有些好奇，你的顶级欲.望又是什么？” “我的顶级欲.望，就是你。”苏烨在夏妍煕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温柔一吻。 夏妍煕笑了，她抬臂搂住了苏烨的脖子，贴在他耳畔低语道：“你确定是我吗？昨夜你可是放纵得很。” “要辩证的看这件事。我对你的欲.望之中，含混着肉.体、灵魂的不同等级。昨夜那种放纵的欢愉，是我在获取更高等级欲.望满足过程中的战利品。” “我居然是你的战利品？”夏妍煕皱起了眉头。 “你提到的‘我’，只是你的一部分。简单点形容，也许可以这样说，你的身体，只是我的最低层次的欲.望，你的灵智是我的高级欲.望，而让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则是我的顶级欲.望。如果煎熬能够让我直接抵达顶级欲.望，我也许可以舍去前面的两级……” 看着苏烨严肃又认真的表情，夏妍煕竟被吓了一跳。他的顶级欲.望，就是要自己爱他，为此，他可以舍去她的肉.体和灵智？！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男人，也从未被人如此另类的表达过爱意。 “苏烨，你说的，这算是爱吗？”夏妍煕问道。 “当然是。爱和自我一样，是一个抽象多变的概念，要看自己如何定义。” “爱，可以由自己定义？”明知这个哲学概念很缠头，夏妍煕还是忍不住问了。 “爱，是一种强烈的、积极的情感状态和心理状态，是人际关系中的一种能力，以及行动的内驱力。爱情，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广为人知的部分罢了。” 夏妍煕笑道：“你说的爱，听起来如此高级，我怎么觉得我有点配不上了？” “妍熙，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如果你都配不上，那也没有别人了。” 贡多拉尖舟在河面平稳行驶，她却无端觉得水下正翻滚着滔天巨浪。她想抓住什么自救，而眼前能抓住的，竟只有苏烨。应该相信他的话吗？爱是聪明人才配拥有的？自己不及他聪明，那又怎么可能像他爱她那般爱他？ 而原本，夏妍煕信奉的是柏拉图提到的爱。人类是被宙斯撕裂成了两半的残缺，每一半活着的人，都要在茫茫人海中去寻找它的另一半。幸运的人，会顺利找到，完满度过一生。而不幸的人，可能终其一生情感残缺，孤独终老。 苏烨提到的爱，似乎更接近歌德那句：我爱你，但是与你无关。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19章 官宣 “苏大夫，有没有这种可能，其实男女之间的爱根本不相通。你提到的那种顶级欲.望，根本不可能实现？”沉思良久，夏妍煕开口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总要试过才能下结论。” “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爱你了，为你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而你却似乎觉得还远远不够。”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如果我做得够好，你对我的爱就会超越现在这个阶段。” “超越现在这个阶段，会是什么样子？”夏妍煕有些好奇。她觉得现阶段自己对他的爱，已经是个人情感经历中的顶点了。 “你会对我完全打开你的内世界，接纳和包容我的一切，并热情期待我们共同缔造的未来。”见夏妍煕表情有些疑惑，苏烨笑道：“至少，你会向往自己未来的人生中有我的存在。” 贡多拉尖舟正好穿过一座石桥，晨曦投照在河道上的光返照在石桥洞壁上，闪动着美丽光斑。洞壁上覆盖着细密的青苔，晨雾在青苔上凝成的一颗颗透明水珠，在晨光下如同钻石般璀璨夺目。竟有如此幽微绚烂的美，隐藏在石桥之下，令夏妍煕惊讶不已。 苏烨给予她的爱，或许就像这石桥下的隐秘世界。不在此时此刻亲历，便不能深刻感知。心底突然涌动起温柔的涟漪，于是夏妍煕望着苏烨，认真说道：“dave，我想好了，未来我想要过有你的人生。” “你确定了？”苏烨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嗯，至少订婚这件事，我确定了。”夏妍煕点头道。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我要记录下这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刻。” 于是，在贡多拉尖舟穿出石桥，晨光投照在两人脸上的那一刻，夏妍煕用手机拍下了这一瞬间。片刻后，她的朋友圈就多了一条配图日志：那就在一起，晨昏与四季。 看见这个官宣文案，苏烨笑着在下面点了个赞，回复了一句：好。 他宠溺看着埋头翻看朋友圈的夏妍煕，心中感叹：自己竟是以这种虚拟的方式，走进了她的现实世界。有了现实的羁绊，她应该不会跑了。 几分钟后，夏妍煕的电话就成了越洋热线。 “妈，交代什么呀……我晚上回酒店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 “茉茉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重色轻友了？出国前不是给你详细汇报过的吗？我也是刚刚才决定的呀……” …… “涛总，他不是演员呀，你应该认识他的，绿岛医院神经外科的苏医生……” …… “sicily，你放心好啦，我工作恋爱两手抓两不误，前两天不是才把发布会的创意方案发给你吗？” …… 贡多拉尖舟实在狭小，夏妍煕无处回避，她电话听筒里的声音，苏烨听得一清二楚。他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一脸窘态的接听电话。 “不公平，怎么能只有我单方面官宣，你也得发朋友圈。”应付完这一波亲朋好友们的审讯与祝福后，夏妍煕愤愤不平对苏烨道。 “发没问题，可我朋友圈没人。”苏烨笑道。 “怎么可能？”夏妍煕一脸不信。 “你自己看吧。” 苏烨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夏妍煕，她打开软件，惊得合不拢下巴：他的好友列表上，只有她一人。 “你，你怎么没有朋友？”夏妍煕又打开他的朋友圈，里面一片空白。 “只能说在绿岛没有吧。国外的朋友都喜欢用电邮。不过我也可以在facebook上官宣一下。”见夏妍煕惊讶望着自己，苏烨笑了，“那要不，咱们登个报？” 突然回想起苏烨曾经说过的私生子成长经历，夏妍煕莫名感觉心痛。她扑进他怀中环臂抱住他，“dave，订婚宴通知了长辈就不好玩了，就邀请朋友们见证一下？” “好。”苏烨一脸欣慰的抱紧了她。她，已经学会为他着想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0章 巴黎 确定了要在两人初相识的巴黎举行订婚派对，夏妍煕和苏烨便改变了之前的计划，从威尼斯直接飞巴黎了。毕竟，还有邀请朋友、挑选派对地点等很多需要筹备的事情。 在法国举办订婚派对，最有特色的当然是古堡派对。但因为时间太紧，苏烨发现巴黎近郊那些有名的城堡的订单都排在了半年之后。夏妍煕提议去卢瓦尔河谷，虽然离巴黎有一段距离，但那一带城堡林立，有很多皇室城堡都提供租赁服务。 “去卢瓦尔河谷也很不错。只是，那就不是我们相遇的巴黎了。”苏烨翻看着酒店提供的服务手册，不无遗憾道。 夏妍煕正在电脑上设计派对的电子邀请函，闻言抬头望向苏烨，“苏大夫，你就那么执着于以前的相遇？难不成，我们的订婚派对也要搞成化妆舞会？” “好主意！”苏烨丢下服务手册，一脸期待道：“脑外伤让你的记忆缺损了很多，尤其是关于那场化妆舞会的，如果我们实景重现，你的记忆没准会变得更加清晰连贯……” “嗯，没准我会发现派对里有比你更有魅力的男人。”夏妍煕笑道。 苏烨慢慢抿紧了嘴唇。 “怎么？吃醋啦？”见苏烨的神情与之前大为不同，夏妍煕玩笑道。 “没有。我在想，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邀请到当年参加化妆舞会的那些人。” “不是吧，你想来真的？！”夏妍煕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订婚派对，邀请当年时装周结束后那场化妆舞会的宾客！ “为什么不呢？我觉得你刚才提了一个很棒的主意。”苏烨一脸认真道。 “天啦，dave，时隔这么久了，且不说很难找到当时的宾客名单，即便我们费尽心思搜索娱乐报道和影视资料找到了，那里面有很多是时尚圈的名流，又岂是我们的私人派对就能请来的？” “名单我已经有了。只要我们的派对足够吸引人，那些名流也会……” “等等。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名单哪来的？” “abby已经帮我们联系时装周组委会，通过查找当年的资料，要到了宾客名单，并更新了现在的联系方式。” “什么时候的事？” “wfns大会期间。” 想起天际咖啡馆里的那一幕，夏妍煕惊讶的放开了手里的鼠标，“你的意思是，你一早就在策划订婚派对了？” 苏烨笑着点了点头。 “你算准了我会答应？” 苏烨再次点了点头。 “苏烨，你……”夏妍煕望着苏烨，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一直认为在这段感情里，自己是主动主控的那一个，可为何每一步都像是他一早就设计好的陷阱？这种踏空的感觉，让她情绪莫名的烦躁。 “妍熙，你在生气吗？” “我不确定。”夏妍煕确实不知道自己此刻翻涌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情绪。她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语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为何我要做的选择和决定，你好像都提前知道？” 苏烨上前抱住了她，一边亲她，一边柔声道：“妍熙，你冷静一下。我不是先知，如何能提前知道你的选择和决定？我只是比较确定我们的感情而已。我确定你会答应我的求婚，但我并不确定你何时答应。我想给你惊喜，所以安排abby提前做了些准备工作……” 苏烨的话让夏妍煕渐渐冷静了下来，“dave，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变得烦躁了。” “没关系的。很多人在要告别单身生活时，都会对不确定的未来产生紧张、焦虑。是我给你的时间不够，你还没能好好适应有我的生活。” 在苏烨温柔的爱.抚下，夏妍煕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1章 塞车 “妍熙姐，派对地址填哪里呀？” 夏妍煕正埋头替苏烨设计派对礼服，一旁负责帮忙发送邀请函的助理朵芬抬头问道。朵芬得到夏妍煕要举办订婚派对的消息后，第二天就主动飞过来帮忙了。 “卢瓦尔河谷，香波堡。” “卢瓦尔河谷的香波堡？”朵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嗯。”夏妍熙一边用鼠标在屏幕上着色，一边答道。 “咱姐夫当医生，这么有钱吗？居然能租下香波堡来搞订婚派对？！” 夏妍煕不由得笑了，“十二小时十万欧，我和他的收入加起来，也能消费得起吧？” “消费是消费得起，可这么短的时间，能订下香波堡，光是钱搞不定吧？” “苏大夫在法国留学时的朋友帮忙联系的。”夏妍煕解释了一句，抬腕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呀，都四点过了，我和苏大夫得去机场了。李茉是从东京转机过来的，六点一刻落地。” “我电子邀请函都还没发出去，李姐这就到啦？” “她哪里需要邀请函？我那天刚发完朋友圈，她就说要来欧洲度假了。”说着，夏妍煕拿起桌上的手包，边往客房外走边提醒朵芬，“邀请函今天之内要全部确认，还有记得替李茉订面河的大客房……” “没问题的。”朵芬和往日在公司一般，笑着朝夏妍煕比出ok的手势。 夏妍煕回到她和苏烨的房间，发现苏烨正专注盯着电脑看一组fmri报告。“苏大夫，又在替人会诊呀？” “嗯，一个老病人，最近情况有点儿糟糕……” “需要你回去处理吗？”夏妍煕皱眉问道。 “不用。我看了检查报告，已经将处置意见告诉替班的康医生了。”苏烨说着将电脑屏幕阖上，起身迎向夏妍煕，“是要去机场了吗？” “嗯。我们早点儿去，怕一会儿遇上堵车。”夏妍煕上下打量一番苏烨，“换polo衫吧，你穿衬衣搞得太隆重，李茉要笑我的。”说着，她上前替他解起衬衣纽扣来。 “第一次见你的朋友，想着应该正式一点……”苏烨看着替自己宽衣的夏妍煕，她埋首专注解扣子的样子，让他觉得格外性.感，不由得埋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夏妍煕惊讶抬起头来，他就势便吻住了她。 “dave，赶时间呢……”一个长吻后，夏妍煕急切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 “来得及。”苏烨反手甩开衬衣，再次吻上了喘息不定的夏妍煕。 当两人终于黏黏腻腻洗漱完换好衣服，李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夏妍煕，说好的接机，你们人在哪儿呢？！” “哦，有点塞车，我们马上就到了，亲爱的，你稍微等一下下，上个厕所，喝杯咖啡，我们很快的。”夏妍煕安抚了李茉，回头用怨念的眼神瞪着苏烨，“李茉小气着呢，是你把印象分搞丢了。” 苏烨一脸无辜道：“能怪我吗？我本来早就做好出门准备了，是你一上来就脱我衣服……” 夏妍煕竖指摁住了苏烨的唇.瓣，“统一口径，我们是遇到塞车了。” “是呀，巴黎的交通真是太糟糕了。”苏烨唇角噙笑，手指轻轻爱.抚着她颈项上的一处吻痕道。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2章 接机 夏妍煕和苏烨赶到机场咖啡馆时，意外发现男闺蜜高涛居然和李茉在一起。 “你，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呀？”一见面，夏妍煕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不把他拉着一起凑个cp，就眼巴巴看你和苏大夫成双成对秀恩爱，自己在一旁当灯泡吗？”李茉起身笑着揶揄道。 “喂喂，我是被你拉来凑cp的？”听了李茉的话，高涛当即起身抗议。 “难不成，你还真想追我？”李茉瞥一眼高涛，笑怼道。 “李律师走路步子放慢一点，我可能就追上了。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穿着高跟鞋能走那么快的女人。”高涛笑道。 见高涛和李茉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互怼，夏妍煕不由得笑了，“你们两省省啊，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派对男主角——苏烨苏大夫。” “你好，苏大夫，我是妍煕的闺蜜李茉。”不待夏妍煕开口介绍，李茉已主动向苏烨伸手做了自我介绍，“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绿岛医院。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苏烨却没有回应握手，只是笑着道：“叫我苏烨就好。李律师英姿飒爽，我有印象的。” 李茉皱眉看向夏妍煕，“怎么，这还没订婚，你都不允许他有社交范围的身体接触了？” 夏妍煕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拉过李茉的手，“你想什么呢？苏大夫只是职业习惯，毕竟医院里握手有院感风险。” “哟，妍熙都知道院感风险了，进步了。”高涛与李茉一唱一和，他也朝苏烨伸出了手，“你好，苏大夫，我是妍熙的闺蜜高涛。” “涛总，我记得你。那时候，你每周三下午都会来看妍熙，每次都会送她一束向日葵。”苏烨笑着握住了高涛的手。 “啊，你记得这么清楚？”高涛有些惊讶。 “关于妍熙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感谢你对妍熙的陪伴、守护。” “那个，你，你不会误会我和妍熙的关系吧？”高涛尴尬的收回了手。 “不会。妍熙只爱我。”苏烨粲然笑道。 闻言，李茉笑道：“苏大夫好自信呀。我们妍熙可是万人迷，从高中开始，追她的男孩子就排着队……” “茉茉，你胡说什么呀。”夏妍煕急忙打断了李茉的话。 “有高涛作证呢，我哪有胡说？我就是提醒苏大夫要保持警惕，不要以为现在得到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嗯，谢谢李律师的提醒。妍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对她，我任何时候都不敢掉以轻心。”苏烨一脸认真答道。 这样的话，让夏妍煕有些感动。只是，这话在此时此刻说，让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凝重了，她赶忙转移了话题，“你们应该早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的地方，坐下来再聊……” “早饿得不行了。六点一刻的飞机，现在都快八点了，你们才赶来接机，巴黎的塞车还真是厉害。”李茉笑着拎起咖啡座旁的手包。 “确实，塞车有点厉害。我们出门也稍微晚了一点，主要是苏大夫急着给一位病人远程会诊。”夏妍煕替李茉拉起了行李箱。 “苏大夫真是敬业呀。”李茉瞥了一眼夏妍煕脖颈上的吻痕，笑着道。 “妍熙，行礼交给我拿吧。”苏烨没接李茉的话，只是含笑上前接过了夏妍煕手里的行李箱。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3章 针对 苏烨驾车带着几人去了杜乐丽花园附近的莫里斯餐厅，他预定的席位正好可以俯瞰杜乐丽花园。 “苏大夫挑的地方很不错呀。”李茉在临窗的餐桌前坐下后，开口道：“米其林三星，有排场，有面子，是富二代和网红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了。” “李律师眼光真犀利，一眼就看出我家苏大夫是富二代了。”夏妍煕感觉李茉今天说话总是针对着苏烨，便笑着怼她道：“之前好像忘记告诉你了，郭书鸿是我未来的公公。” “咳，咳咳……”高涛坐下刚喝了一口水，就被夏妍煕这句话给呛住了。 “涛总，你怎么了？郭书鸿的名字惊着你啦？”李茉讪讪笑道。 “不会吧？苏大夫是……咳，是郭家的人？”高涛一边拍着胸口顺气，一边惊讶问道。他的职业令他对岛内的富豪们十分敏感，所以一听到郭书鸿的名字，他的眼睛便闪亮了起来。 “算是吧。”苏烨唇角虽然带着笑，但眼中全无笑意。面对高涛的兴致勃勃，他却并无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夏妍煕看出了他的不悦，于是笑着挽住了他的手臂，“dave，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抱歉我没征得你同意就……” “你说的都是事实，他们早晚会知道，不用抱歉。”苏烨打断了夏妍煕的话，随即又侧首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话，你肯当着我的面说，比私下告诉他们更好。” 李茉和高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起来。他们从未见过夏妍煕对一个男人这般察言观色、体贴入微过。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甚至会怀疑这个小鸟依人般靠坐在苏烨身旁的女人，不是夏妍煕。 用餐中途，夏妍煕和李茉一起去了洗手间。两人独处时，夏妍煕开门见山就问李茉今天怎么回事，说话老是含沙射影的针对着苏烨。 “你真的就选定他了？”李茉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夏妍煕问道。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你上次给我说了赵太太的事，我后来去帮你查了一下。” “你不是说没有具体身份信息，没法查吗？”夏妍煕抽了一张吸水纸递给李茉。 李茉一边擦手一边道：“你当时那副急色攻心的样子，让我很担心呀，所以想方设法也要去查查。” “结果怎样呢？” “你说的那位赵太太叫李佳美，是苏烨的初中同学，她和他的关系一直很暧.昧。” “暧.昧，怎么会？她是钟情妄想症患者，还有精神科的诊断证明的……”夏妍煕一边回想苏烨告诉他的信息，一边又用那个女人在音乐厅对她说的那番魔怔怔的话来印证这些信息。 “从调查的情况看，那个女人对他确实纠缠得很紧，为他割过腕、跳过河，还因为服药出过一次车祸，导致她丈夫严重脑外伤……一般的钟情妄想症，很少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来。”李茉将用过的吸水纸丢进洗手台下的垃圾桶，转身看着夏妍煕道：“你上次还说，你的车祸可能也与她有关。” “你查过我那次车祸了吗？” “查过了，你出事那个路口前后的监控视频里，都没有发现你说的红衣女人。但你出车祸的地点在苏烨经常去出诊的诊所，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疑点。妍熙，你可要想清楚，这份感情已把你置于危险之中了……” “那个疯女人竟然惹了这么多事？难怪苏烨在答应做我男朋友的那天，就提出要移民。”此刻，夏妍煕心里反倒越发理解苏烨的这个提议了，“如果真的很难摆脱那个女人，移民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妍熙，你知道吗？我感觉，在苏烨面前的你，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你了。” “哪里不像了？” “以前的你，在男人面前那飞扬跋扈的姿态，连我和高涛都看不过去。可现在的你，处处维护他，在意他，围着他转，就连你看他的眼神，都像是……”李茉皱起眉头，在脑子里搜寻了好一阵词汇，“像是教徒在仰视他们的红衣主教。” “哈哈，这是什么比喻呀。”夏妍煕笑了，“你想说的是，我在他面前放低了姿态，就像张爱玲说的那种低到了尘埃里？” “你自己知道？”李茉也笑了。 “当然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以前从未如此深爱过一个男人吧。” “那你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喜欢。” “你确定？” “嗯，我喜欢他那样的爱我，也喜欢自己这样的投入，我愿意去相信他，依赖他，将自己交付给他。”夏妍煕认真说道。 “好吧，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自己要什么，那我祝福你，支持你。”李茉拉住了夏妍煕的手，诚恳说道。 “谢谢你，茉茉。”夏妍煕伸臂抱住了李茉，“有你真好。”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4章 派对 因为订婚派对是在国外举行，夏妍煕只邀请了与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同学二十来人，加上苏烨在欧洲的朋友也就四五十人。可夏妍煕几乎忘了，苏烨曾提到说要邀请当年他们相遇时那场化妆舞会的嘉宾出席。 当她在化妆间里换好订婚仪式的礼服，由李茉、高涛陪着她穿过城堡的金色走廊，走上那精致华美的双螺旋楼梯时，楼下大厅里响起的掌声，才让她发现来了那么多打扮奇特的观礼宾客。 而与此同时，穿着她亲自设计的高定礼服的苏烨，正由他的朋友ethan及金发美女abby陪着从另一组螺旋楼梯同时下楼。楼梯围绕共同的轴心盘旋而下，他们可以望见彼此，却又走在不同的路上。相遇、交错、缠绕，两人的情感经历恰如这举世无双的螺旋楼梯。 两组楼梯在大厅交汇，两人盛装出现在观礼嘉宾面前时，大厅里再次掌声雷动。 令夏妍煕惊讶的是，被苏烨邀请来主持订婚仪式的，竟然也是当年那位诙谐幽默的脱口秀明星patrick。她环顾大厅四周，逐渐发现周围有很多熟悉的面孔。虽然城堡内的装饰与当时杜乐丽花园的化装舞会全然不同，可周围的人的穿着打扮，与当时几乎一致。说几乎一致，是因为有些人的体型已明显发生了变化，他们穿着的衣服显得不是那么合身。 “女士们，先生们，想必大家都很吃惊，为什么大家出奇一致的穿着旧款衣服，出席这场依然由三年前那位贫嘴明星主持的聚会？”身材已然发福的patrick笑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今天，其实是一趟穿越之旅，我们将在money的神奇魔法下，集体穿越回巴黎时装周结束的那个夜晚，为在那场聚会中偶然相遇、相识、相爱的两位男女主角，充当一次群众演员……” 在patrick带着调侃风格的主持下，观礼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你们认识这位帅气的男主角吗？”patrick指着苏烨问众人。 众人纷纷摇头。 “不认识就对了。他当年并不是舞会受邀嘉宾，只是一个倒霉的进错了片场的小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神情焦虑的想要在你们这些打扮得惊世骇俗的人中找到他的急诊病人……” 观礼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这位艳光四射的女主角，大家还记得吗？”patrick又指着夏妍煕问道。 一些人在摇头，一些人在点头。 “哦，看来我们的穿越之旅，出现了一点bug，女主不够闪亮。”在众人的笑声中，patrick指向大厅的对面，“其实，当年的女主是这个样子的……” 众人回过头去，发现二楼垂下了一面幕布，幕布上投影出了夏妍煕当时的照片。在一袭缀饰着水晶的石榴红吊带长裙衬托下，她珠光流转的红.唇、圆润光洁的脖颈、线条优美的蝴蝶骨、曲线婀娜的腰身，令观礼的众人眼前一亮。 “大家都想起来了吗？当年金顶针奖的获得者，新锐服装设计师夏妍煕小姐。” 不知道是否真的想起来了，观礼的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就是如此光彩照人的一位小姐，在那天的舞会上，想要邀请我们的医生共饮一杯，却被无情拒绝了……”patrick做出来匪夷所思的夸张表情，引得众人一阵唏嘘，“所幸这段故事还有续集，在神奇的吸引力法则引导下，夏妍煕小姐最终还是认识了我们的医生，现在，他们相爱了……” 大厅内再次响起了掌声。 “在两位男女主角的订婚仪式开始前，我们要隆重感谢几位朋友。正是她们当时与夏小姐的小小赌约，促成了这段爱恋。他们是来自意大利的服装设计师andrea，来自芬兰的珠宝设计师elsa，以及来自巴黎的香水设计师carolina……” 在patrick的介绍下，这几位在时尚界小有名气的设计师，挥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着走上台阶拥抱夏妍煕。夏妍煕对当时的场景原本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但当她们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那一幕似乎又清晰了很多。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5章 订婚 感谢了这些当年怂恿夏妍煕邀请苏烨喝酒的人后，patrick走到夏妍煕面前，“夏小姐，在这座古堡中与朋友们穿越重聚，你有什么想要分享的吗？” 夏妍煕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环节。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苏烨，苏烨笑着道：“没关系，随便说两句吧。” “我之前出过一场车祸，手术之后，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夏妍煕沉吟了一下，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笑着说道：“但神奇的是，我居然没有忘记自己和刚才那几位朋友的赌约。康复后，在我的穷追不舍下，你们面前的这位帅气的医生，终于答应……用余生来弥补当年他拒绝的那杯香槟了……” 听到这里，众人笑着鼓起掌来。 待掌声停下来，夏妍煕才又郑重道：“我很感谢大家能来出席这个派对，特别感谢dave如此用心帮我找回我们当年相识的记忆。这对我，非常重要。” “苏医生呢，你有没有想要说的话？”patrick适时问道。 苏烨点了点头，“我想说，记忆是会随着时间不断流变的，我们的大脑每时每刻接受到的信息，就像是海浪带来的细沙，在我们记忆的海滩层层堆叠、层层覆盖，甚至积压变形。在我看来，用心去寻找挖出几年前沉积下来的一粒沙，只是证明我对这份感情的慎重态度，更重要的是，我决定和妍熙一起携手越过海滩，共同面对未来。” “妍熙，我想要你的未来。”苏烨深情的看向夏妍煕，适时拿出了订婚戒指。 夏妍煕含笑点头。 在观礼嘉宾热烈的掌声及缤纷落下的花瓣雨中，苏烨将订婚戒指戴在了夏妍煕的手指上，随即两人紧紧拥吻在了一起。 简单的订婚仪式结束后，化妆舞会正式开始。 “dave，你是怎么说动这些人来出席派对的？”回化妆室更换礼服时，夏妍煕忍不住询问苏烨。那些她往日只在时尚盛典的红毯上点头问好的泛泛之交，能答应穿着旧款服装出席他们的订婚仪式，实在令她惊讶。 “钱能解决绝大部分问题。”苏烨笑道。 “可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不缺钱呀。” “不缺钱的，可能缺重新登上新闻媒体的机会。穿越时尚之旅，这个策划他们都很有兴趣。”苏烨一边说着，一边替夏妍煕拉开长裙背后的拉链，他的手指从她光洁的脊背上轻轻滑过，令她的身体一阵颤栗，她迅速转回身握住了他的手，“苏大夫，别忘了你的欲.望三重奏。克制低级欲.望，才能得到更高级的奖赏。” “高级的奖赏，我已经得到了。所以，毋需再克制了。”苏烨贴近了她的耳畔，吻住了她的耳垂。 “dave，不要。外面有好多朋友等着呢。”夏妍煕红着脸道。 “我感觉到了，你想要的……” 在夏妍煕就要屈服于身体的感官时，苏烨却又放开了她，他抬腕看看手表，皱眉道：“我差点儿忘了一件事，郭子跃说晚上要过来看看，这会儿差不多要到了吧。” “郭子跃？”夏妍煕知道他是郭书鸿的长子，绿岛能源未来的接班人。为了照顾苏烨的感受，订婚仪式她没有邀请自己的家人出席，却未料到郭家居然来人了。“他来做什么呀？” “买单吧。”苏烨对着化妆镜理了理自己的领结。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6章 支票 夏妍煕换上了苏烨为她准备的裙子，一条珠光点缀的红色吊带裙。随后，苏烨带着她走上了城堡的露台。 眼前的场景，令夏妍煕好一阵错愕，以为是走进了美剧片场：四名身型高魁的黑衣保镖，扇形伫立在一张雕花咖啡椅后面，而这张面朝卢瓦尔河的咖啡椅上，坐着一身西装革履的郭子跃，他正抱臂望着夜色中的河道沉思。 “大哥，让你久等了。”苏烨走上前去，主动与郭子跃握手。 “郭先生好。”夏妍煕朝郭子跃微笑问好。郭子跃上下打量了一番夏妍煕，随后一脸不情愿地握了握苏烨的手。 “妍熙，这是郭家大哥。”苏烨转头替夏妍熙介绍后，又对郭子跃道：“大哥，这是我的未婚妻夏妍煕。” “多此一举，我和夏小姐早就认识。”郭子跃冷哼了一声。 “你认识的是岛内有名的设计师夏妍煕，不认识我的未婚妻夏妍煕。”苏烨笑着拉开桌前的一张椅子，让夏妍熙坐下来以后，随即在她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夏妍煕不但认识郭子跃，还与郭子跃的二婚妻子是瑜伽班的同学。他们以前在社交场合没少见面，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对面坐着喝咖啡。 “苏烨，你整这么大动静，究竟想做什么呀？”大家都坐下来后，郭子跃开门见山问道。 “大哥不是看到了吗？我想给妍熙一个完美的订婚派对。”苏烨拎起桌上的咖啡壶，替夏妍煕倒了一杯。 “搞个订婚派对，用得着请那么多媒体来吗？” “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请了妍熙时尚圈的朋友，那些媒体不过是闻风而动罢了。”苏烨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他抿唇喝了一口后，抬头问：“这么说，大哥是为了这些媒体才来的？” “我是想代表郭家来祝福你和夏小姐的。”郭子跃端着咖啡杯朝夏妍煕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也顺道过来提醒你一句，做事要充分考虑后果。” “大哥放宽心，我只对我的科研课题有兴趣，不会跟你和二哥抢接班人位置。”苏烨笑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呀？”见苏烨把话说得这么直接，郭子跃面露不悦。 “大实话。”苏烨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笑问：“大哥这次过来，给我们准备贺礼了吗？” “你想要什么就直说。” “还是大哥爽快。”苏烨随即转头招呼了立在不远处的abby，“abby，账单。” abby款步走上前来，躬身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将打印得密密麻麻的一沓清单，递到了郭子跃面前，“这是订婚仪式的账单，请郭总过目。” 郭子跃接过文件夹随意翻了翻，随即从西装上衣口袋里取下了一只金色的签字笔，在账单最前面的那张支票上签下了他的名字后，将文件夹推到了苏烨面前。 “谢谢大哥的贺礼。”苏烨拎起咖啡壶正要给郭子跃的杯里续咖啡，被郭子跃拦住了，他站起身来，“不喝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哥既然公务缠身，我也不留你了。”苏烨和夏妍煕也都站起身来。 “对了，你实验室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老爷子对你寄予了厚望，希望你真能研究出点什么，别让他失望。”说罢，郭子跃便带着他的保镖们离开了。 “你是不是早就想通过订婚派对，向郭家索要这笔费用？”夏妍煕打开文件夹，看着支票上那笔出乎她意料的大额数字问道。 苏烨诧异回头，“妍熙，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一个长于心计、贪得无厌的富家私生子？” 夏妍煕望着苏烨，慢慢抿紧了嘴唇。 “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在我母亲为郭书鸿要死要活的时候，我就会找去郭家求助了。”苏烨转身搂住了夏妍煕，缓和了语气道：“是昨天郭子跃给我打电话时，我突然想到的。郭书鸿这两年萌生退意，郭子跃怕我突然向媒体公开自己的身份，让他多了竞争对手。我若不收下他这笔钱，他反倒会坐卧难安的提防着我。” 原来，这笔大额的订婚礼金，是郭子跃的封口费！ “dave，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你了。”夏妍煕有些心疼的看着苏烨。 “没事，好在这个误会还能解释。妍熙，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一定要给我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好吗？” 夏妍煕点了点头。 “嗡嗡，嗡嗡。”苏烨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震动音。他从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是工作电话，让夏妍煕先去舞会，他一会儿来找她。 下楼去化妆舞会的路上，夏妍煕寻思：还得跟李茉和高涛叮嘱一下，苏烨的身份要保密。富家子女为争夺财产能做出的事，她在圈子里听闻过不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7章 非礼 “妍熙！” 夏妍煕走到螺旋梯二楼的转角处，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她刚停下步子，就被人一把拉住，拽到了大理石廊柱背后。 待瞳孔适应了廊柱后昏暗的光线，夏妍煕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大衣扮作吸血鬼的高个男子。她上下打量他一番，觉得这身高体型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是……？” “妍熙，你不记得我了？！” “不好意思啊。”夏妍煕一边小心挣脱被他握着的手臂，一边抱歉道：“今天客人有点多，大家又都作了精心装扮，我有点分辨不清，你是dave的朋友吗？” “妍熙，我是jake呀，难道你真的被他洗脑了？”夏妍煕刚挣脱开的手臂，又被他一把握住了。 “jake？我，我们认识吗？”夏妍煕想不起自己有叫这个名字的朋友。 男子的目光一沉，随即抿紧了嘴唇。 夏妍煕还在认真分辨男子脸上的表情，突然黑影趋近，男子突然吻上了她的唇。被侵犯的感觉让夏妍煕瞬间感觉不适，她扭动身体想要挣脱他，却被猛地推靠在了大理石廊柱上，他将她的双手锁在了头顶，埋首野蛮地加深了亲吻。 随着他炽烈的亲吻，嗅到他带着淡淡雪松和柠檬味道的体息，一种特别熟悉的亲密感令夏妍煕慢慢放弃了挣扎。随即，仿似一阵闪电掠过，在她的脑海中撕开了一道微细的缺口，节奏强劲的音乐，灯光四射的舞台，无数人在跟随节奏挥臂摇摆…… “现在呢，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就在夏妍煕觉得自己快要想起什么时，他突然放开了她，目光灼灼看着她问道。 夏妍煕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确实想不起他是谁，可是他的吻，他的身体，让她觉得很熟悉很亲切。怎么会这样子？她突然觉得有些羞恼。在自己与苏烨的订婚舞会上，这个陌生男子强吻了自己，而自己竟还放弃了挣扎…… “那天我们在tempio遇到时，我就觉得你的状态有些奇怪，就算是要分手，我们也应该坐下来好好……” “tempio？啊！你是tempio酒吧里那个驻唱歌手？！”夏妍煕忽然想起了他那天身着海盗装的样子。jake，正是jacbo的缩写。她一时竟没有联想到。她明明记得他的名字，却想不起他的样子。她不由得再次上下打量他，他的身材极好，就算是放在专业的model队伍中，也是非常出众的，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 被夏妍煕如此打量，jacbo不由得愣了一下。 “jacbo先生，我承认上次随意点评你的着装打扮失礼了，可你刚才的举动，实在无礼之至！你既然追来了这里，就应该知道我已经和苏烨订婚了，我希望你……” “看来，那个叫李佳美的女人说得没错，你真的是被他洗脑了！”jacbo急切打断了夏妍煕的话。 李佳美？夏妍煕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这个疯女人居然还找上了jacbo？ “妍熙，你听我说，你不能嫁给苏烨，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 “jacbo先生，你是觉得妍熙应该嫁给你这个变态跟踪狂吗？！” 一声低沉的问话从身后传来，夏妍煕转过头去，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白大褂的苏烨，正沉着脸色站在廊柱旁边，冷冷的看着两人。 夏妍煕从未见过这般表情的苏烨，一时竟怔住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8章 踏空 “jacbo先生，你不是我们邀请的客人，如果再不离开，我就只能报警了。”苏烨看着jacbo，冷冷道。 “dave，他不过是……”夏妍煕朝苏烨走过去，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jacbo刚才那番行径，确实非君子所为。 “妍熙，等我拿到证据，我会再来找你。”jacbo与苏烨对视良久，又给夏妍煕说了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了。 “你没事吧？”jacbo离开后，苏烨将夏妍煕揽入怀中。 夏妍煕抿唇摇了摇头，“没事。” “未婚妻被别的男人觊觎，这滋味……”苏烨看着夏妍煕，一脸无奈笑道。 “他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夏妍煕看着jacbo下楼穿过聚会的人群，孤身朝大门外走去的背影，皱眉沉吟道，“他刚才跟我提到‘分手’，说得好像我是他不告而别的前女友似的……” 苏烨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dave，难道……我还有什么记忆没找回来码？”夏妍煕仰头问向苏烨。 “我不知道。”苏烨看着夏妍煕，停顿了一下，又道：“也许，你可以下楼去问问李茉，她应该知道你在我之前，还有没有其他男朋友。” 苏烨的语气格外冷淡，夏妍煕忍不住笑了，“怎么了，你这是吃醋了吗？” “没有。”苏烨放开夏妍煕，转身就朝楼梯口走去。 “dave？”苏烨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不悦，夏妍煕有些担心，想要和他好好聊聊。 “我们下楼去吧，今天冷落你的朋友们太久了。”在楼梯上，苏烨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夏妍煕伸手道。 夏妍煕愣了一下，随即拎起裙摆大步朝他走去。 “妍熙——！” “天啦——” 在一叠声的惊唤中，靠近双螺旋楼梯的宾客们亲眼目睹了夏妍煕突然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最后一头栽在了最后一阶大理石台阶上。发现出了状况的dj，赶忙暂停了音乐，大厅内瞬间一片静寂。 “这是怎么回事呀？” “看样子是楼梯踩空了……” 围聚过来的宾客们纷纷议论起来。 “先别碰她！” 苏烨喝住了想要上前抱起夏妍煕的高涛，疾步冲下楼梯。他跪地替夏妍煕检查了身体，对众人道：“可能是脑震荡，我需要带她去医院作进一步检查。” “我来开车。”蹲在一旁的高涛站起身来。 “好。”苏烨从西装裤袋里掏出车钥匙丢给高涛，随即抱着夏妍煕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他又对紧跟在身旁的李茉道：“李律师，就麻烦你留下来帮忙照顾一下客人们。” 李茉环顾大厅一周，皱眉道：“妍熙出事了，就让大家都撤了吧？” “这样多不礼貌。来的人几乎都是妍熙职场的朋友，就麻烦你帮我们替大家解释一下。若是检查了没有大问题，我会带妍熙回来跟大家报平安的。” “好吧。”李茉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夏妍煕的手，目送苏烨抱着她疾步奔向停在城堡门口的轿车。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29章 君子 “已经快四十八小时了，我要的camkii酶为什么还没送来？！” “这类药品不能过海关？！怎么那么蠢，就不能换上有fda批号的包装或走其他通道吗？” 苏烨正握着电话在病区走廊的一头焦躁的来回踱步，一转头，发现李茉站在自己身后。他挂了电话，朝她尴尬地点了点头。 “妍熙她醒了。”李茉开口道。 “好，我去看看她。”苏烨将电话装回衣袋，大步朝病房走去。 “刚才看你似乎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李茉跟着往病房走，一脸狐疑问道。 “没什么，我让助理将妍熙在岛内用过的一种药送来，结果过不了海关。” “这种药很重要吗？” “有助于稳定她的情绪。”苏烨加快了脚步。 “法国没有替代的药品吗？”李茉的步子也迈得很快。 “我会尽快联系我的导师找到替代药。”苏烨突然在病房门口停住了脚步，他转回头看着几乎要撞上他的李茉，突然问道：“哦，对了，妍熙以前有个在地下酒吧驻唱的男朋友，你知道吗？” “男朋友？”李茉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没听说呀。” “好。我明白了。”苏烨点点头。 “怎么突然问这个？” “妍熙踩空楼梯前，与一个叫jacbo的驻唱歌手见过面。jacbo对她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让妍熙怀疑他是她的前男友，所以情绪有点激动……” “不会吧？妍熙要真有男朋友，肯定会告诉我和高涛的呀。再说，妍熙眼光那么挑，怎么可能和酒吧驻唱歌手交往？”李茉觉得不可思议。 “我想也是。”苏烨停顿了一下，道：“李律师，这两天你帮了我很多，尤其是安排处理派对那边的事，谢谢你了。” “不用。我不是帮你，是帮妍熙。”李茉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很高兴她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进去陪着妍熙，你先回酒店休息吧。” 说罢，苏烨推门走进了夏妍煕的病房。 雪白的病房内，夏妍煕正面朝另一面的窗户侧躺着，身上的被子只盖了一半。 “妍熙，你还好吗？” 见夏妍煕没有回答。苏烨在床尾坐了下来，俯身轻笑道：“明明偷听了我和李律师的对话，这会儿又装睡了？” “果然，你是明明看见我起来了，才故意问的李茉那番话！”夏妍煕转过身来，气恼道。 “房门关着，我哪里看得见你？”苏烨辩解道。 “这病房门上安的是磨砂玻璃，你一定是看见了门上的影子！” “是的。我看见了。”看着夏妍煕一脸认真，苏烨忍不住笑了，“我必须要在一个适当的场合问清楚，要是你和jacbo真是一对好情侣，或许我应该考虑效仿古人的让妻之贤……” “什么叫适当的场合？” “一个突如其来的，三方都来不及作假的客观场合。” 夏妍煕愣了一下，回想刚才门外那一幕，的确三人都来不及沟通作假，得到答案应该是客观属实的。她忍不住笑了，“看不出来，苏大夫竟是一个不夺人所爱的高义君子。” “我不是什么君子。男女关系，本就是人类族群内的多元竞争，夺人所爱倒也寻常。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固执要去追寻一段莫须有的记忆，这种无休无止的精神内耗，会毁掉我们的感情……” “不会的。jacbo虽然很帅，但我心里已经有你了，住不下别的男人了。” 苏烨心下一动，竟被夏妍煕这句猝不及防的表白击给中了。随即，他俯低了身子，深情吻上了她的唇.瓣。 “嗡嗡，嗡嗡……”一阵震动不合时宜传来。 “你的电话。”夏妍煕慌张推开了他。不知为何，在苏烨吻住她的一刹那，她的脑子里竟想起了jacbo在大理石廊柱后那侵略性的一吻。她莫名的感觉混乱。 苏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abby，他对夏妍煕说了句“工作电话”，随即拿着电话走去了阳台。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0章 迷惑 夏妍煕拿过床头自己的手机摁开，突然发现开屏页上的日期已是订婚日后的第三天，不禁大吃一惊：自己就是摔了一跤而已，怎么睡了这么久？！ 正在迷惑间，手机“嗡”的一震，屏幕上弹出了一条短信：你想认识真正的自己吗？ 夏妍煕的心莫名的一跳。她点开短信，显示的是未知电话。这是谁在搞恶作剧么？ “嗡”。又一条短信进来。显示是一条彩信，信息大小530kb。夏妍煕点了进去，随着“下载中”的进度条一点点填满，屏幕上弹开一张路灯下男女拥吻的照片。待放大照片，看清照片里的人，她顿时惊坐了起来。 夏妍煕觉得难以置信，在这张偷拍视角的照片里，竟然是她踮着脚尖在主动亲吻那个叫jacbo的歌手！而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她的脑子里竟完全没有印象！！！ 难道，真的有一段记忆没有找回来？可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妍煕另存了图片，从图库打开后查看图片属性，发现照片是一年前拍摄的。 ——“看来，那个叫李佳美的女人说得没错，你真的是被他洗脑了！” jacbo在廊柱后说的这句话突然闪现在夏妍煕的脑海里。被苏烨洗脑？怎么可能！自己是因车祸脑外伤导致的失忆，苏烨一直在努力帮自己找回记忆…… ——“妍熙，等我拿到证据，我会再来找你。” 这张照片，就是他所谓的证据吗？他也真是傻，即便自己和他确实有过一段感情，但如今时过境迁，自己已经爱上了苏烨，也与苏烨订了婚，他这么执着有什么意义呢？ 想起jacbo离开舞会时的那道孤清背影，夏妍煕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想要马上与李茉见面，与她聊聊这件事。李茉一向冷静理性，她想听听她对这件事的意见。这么一想，她便掀开被子下床换衣穿鞋。 “妍熙，怎么起来了？”夏妍煕刚换好衣服，挂了电话的苏烨就进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两天了，身体都睡麻木了，想起来走走。”夏妍煕边说边埋头穿鞋。 “你跌倒后出现了脑震荡，担心出现神经紊乱症状，给你用了一点镇静的药物。”苏烨拿过旁边的外套替她披上，“我陪你去楼下小花园走走吧。” “我有点饿了，想约李茉出去吃点好吃的东西。” “上午我忙着处理了一些事情，辛苦李律师守了你大半天，我才换她回酒店休息呢。再说，你刚醒来，还要留院观察有没有渐进性损伤……” “还要留院？我都好了，没什么问题呀。” “有没有问题，这得医生说了算。”苏烨道。 “好吧，苏大夫，那你看看我还有没有问题？”夏妍煕笑着挽住了他的胳膊。 “从目前的检查报告来看，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还要判断一下有没有逆行性遗忘这些症状。”苏烨带着夏妍煕朝病房外走去，“你还记得你跌倒之前发生的事吗？” “记得呀。那个叫jacbo的歌手来找我，他说他是我男朋友，我情绪有点激动，下楼时不小心踩空了。” 苏烨摇了摇头，“这些话是我之前跟李律师的对话内容，缺乏细节，并不能证明是你的记忆。” “那要怎样的细节才能自证我还好好的？”夏妍煕笑了。 “你的五官在当时捕捉到的完整细节，比如颜色、声音、味道……” “当时我下楼去找李茉和高涛，走到二楼楼梯口时，被jacbo拉到了大理石廊柱后面，当我的眼睛适应了廊柱后的昏暗光线，发现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大衣，他装扮的是《精灵旅社》里的德古拉伯爵，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和他唱歌时不太一样，他认为我应该记得他……”回想起了廊柱后的那个壁咚吻，以及jacbo身上熟悉的味道，夏妍煕停下了话头。 “然后呢？”苏烨在电梯口停住了脚步，他摁了下楼按钮后，回头问夏妍煕。 “然后他说我不能嫁给你，然后你就出现了。”夏妍煕笑道。 “再然后呢？”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呀。” “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记得呀？” “好吧。你当时冷着一张脸斥责他是跟踪狂，强行要求他离开……”夏妍煕把后面的情形又仔细描述了一番，“然后你提醒我冷落了李茉和高涛他们太久，催我下楼，我比较着急，一脚踩空了。” “踩空之前呢？我在做什么？”苏烨看着夏妍煕的眼睛问道。 “你？你当时朝我伸出手，是想拉着我下楼吧？”夏妍煕迟疑道。 “对。然后呢？” “我脑子里在想jacbo的事，一疏忽就踩空了呀。” 苏烨抿紧了嘴唇。 “我有忘记什么了吗？”夏妍煕对苏烨的表情表示疑惑。 “没有。你的记忆好好的。”苏烨微微勾了勾唇，“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正好电梯到了，苏烨揽臂搂着夏妍煕进了电梯。 从女人的直觉判断，夏妍煕感觉出苏烨很介意jacbo的存在，所以她想要和李茉聊jacbo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1章 宿命 晚餐时，夏妍煕又收到了那个未知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想知道更多的事，来圣奥罗雷街9号。 “怎么了？”见夏妍煕翻看手机后皱起了眉头，苏烨问道。 “sicily催我要发布会的方案。”夏妍煕放下手机掩饰道。 “你之前不是已经发给她了吗？” “那个只是主题创意，不是具体的方案。”夏妍煕端起柠檬水，浅啜了一口，“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导师？” “看来你是急着要去米兰完成工作了。我尽快安排吧。”苏烨笑道。 “我准备这两日约茉茉去圣奥罗雷街逛逛，那里很多大品牌会赶在米兰时装周前上新。” “好。明天再复查一下，要是确实没什么问题，就办出院吧。”苏烨将切好的牛排推到了夏妍煕面前。 “我看你最近工作电话蛮多的，医院是不是催着你回去呀？”夏妍煕随口问道。 苏烨愣了一下，随即无奈道：“嗯，科里是有点忙。每年暑期是岛内各种音乐节、美食节的狂欢季，年轻人聚在一起总爱惹事，打架、车祸、高坠……有各种奇葩的脑外伤……” 夏妍煕笑道：“那我们得早些回去了，不能影响苏大夫救死扶伤。” “生死有命。这世界那么多人，我哪里救得过来。”苏烨摇头笑笑。 “这可是宗教里的宿命论。我记得，苏大夫对宗教可是没有好感的。”夏妍煕揶揄道。 “这句话出自《论语·颜渊》，是儒家的哲学思想，不是宗教论断。” 夏妍煕心有不甘，“可西方学者把儒家叫儒教，认为儒家有经典、有教义、有组织、有仪轨，完全符合宗教特征。” “那只是外在的形式有相似性，内里却大相径庭。宗教首先要解决生死认知问题，而儒家不信鬼神；宗教有其崇拜的非人神祗，而儒家没有；宗教往往追求出尘离世的理想之地，而儒家倡导经世致用的社会实践……说起来，儒家与如今的各种党派更相近。” “哎，总是说不过你。”夏妍煕叹了口气，随即叉起一块牛排放进了嘴里。 “我们是情侣，又不是辩手，为何总想说过我？”苏烨笑问。 夏妍煕咽下口中的牛肉，“我一向喜欢棋逢对手的感觉，如今完全被你碾压了。” “那我晚上让你碾压好了。”苏烨一本正经道。 “dave，你……”夏妍煕瞬间红了脸颊。 苏烨伸手握住了夏妍煕放在桌上的手，“我一会儿给医院打个电话，晚上我们去酒店。” “好。”夏妍煕很想面见李茉，当即点头答应。 晚餐后，苏烨带着夏妍煕去了医院附近李茉和高涛入住的那家酒店。夏妍煕在苏烨买单时，就发了信息要李茉在大堂等她，所以他们一到酒店，就与仿佛正要外出散步的李茉、高涛巧合般相遇了。 高涛提议去旁边的酒吧喝两杯，庆祝夏妍煕康复。李茉说想要和夏妍煕商议一下她这次欧洲之旅后面的行程安排。 “喝酒就免了吧，妍熙的身体不适宜。”苏烨拒绝了高涛的提议，随后折中道：“李律师想要商议行程的话，大家一起去酒店的咖啡厅坐坐吧。” “我和妍熙有女人之间的悄悄话要说，高涛你约苏大夫去喝酒吧。”李茉笑着揽住了夏妍煕的肩。 高涛秒懂，他抬腕看了一眼表盘，“这时间，离睡觉还早着呢，那苏大夫就陪我去喝两杯？” 苏烨看着夏妍煕，刚想开口拒绝，高涛又道：“哎，我不懂法文，一个人去酒吧，都点不对酒水。” 看着苏烨被高涛拖去酒吧，夏妍煕赶紧拉着李茉去了酒店的咖啡厅。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2章 鉴定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两人在咖啡厅一个僻静角落坐下后，李茉开门见山问道。 “茉茉，我以前跟你提起过jacbo吗？” “jacbo？那个酒吧驻唱歌手？” “你知道他？”夏妍煕一脸热切。 “不知道呀。不过之前在医院里，苏烨也问起过他。你们俩怎么啦？” “jacbo说他是我男朋友，我原本不相信的，可是你看……”夏妍煕将手机里的照片点开，递给了李茉。 李茉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随即笑道：“这图拍得不错呀，像你的一贯作风。” “什么一贯作风？” “敢爱敢恨呀。你看上的男人，都是主动下手。” 夏妍煕愣了一下，有些尴尬道：“你也看出这照片里，我是主动的那个了？” “很明显呀。他身上背着琴，手都还没腾开，就被你扑上去了……”李茉一边放大了图片，一边点评，“这男的长得真不错，符合你的一贯审美……” “我之前真没跟你说过他吗？”夏妍煕疑惑问道。 “没有。”李茉将手机还给夏妍煕。 “我要是真和他交往，没道理不告诉你呀？”夏妍煕看着图片发愣。 “也许，你怕我抢？”李茉笑着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杯。 “胡说什么呀。” “哪里胡说了，我大学时迷了学校乐队主唱好几年，没有睡到他，一直是我人生的缺憾，我就琢磨着有机会了要去睡个歌手……”李茉边喝咖啡边笑侃自己这段人生憾事，她发现夏妍煕的表情有些不对，当即调转了话题，“你怎么了？是苏烨很介意你有前男友吗？” “不是。我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一点儿也想不起这个人来。按理说，这么帅的男人，我只要看过一眼，就会过目不忘……”夏妍煕将自己心底的疑惑向李茉和盘托出，又把之前收到的那两条短信打开给她看。 “未知号码？他要真是你男朋友，用得着这么神秘兮兮的？那张照片会不会是假的？” “假的？”夏妍煕愣了一下。 “现在的ps技术往往以假乱真，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这样，你把照片发给我，我让经常合作的物证鉴定机构给看看真假。” “好。”夏妍煕拿起手机将图转给了李茉，“如果是假的，我就不用去圣奥罗雷街9号了。” 李茉正埋头在手机上联系鉴定机构，听了这话惊讶抬起头来，“不是吧，你还真想去见他？” “你怎么这么惊讶？”李茉的反应让夏妍煕反而有些意外。 “上次问你，你那么坚定的选择了苏烨，这么快就反悔了？” “去见jacbo，不代表我不爱苏烨了呀。”夏妍煕皱眉道：“那张图片的拍摄时间是一年前。我有些迷惑，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李茉有些不解。 “jacbo那天在香波堡……强吻了我，很奇怪，他让我有一种特别熟悉的亲密感……” “这也不奇怪呀，你可能是和他有过一段短暂的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的露水情缘。” “你觉得我像脚踏两只船的人吗？” 李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一心一意，只是寻常人的注意力广度不够，没办法同时运行两段以上高输出高交互的情感程序罢了，而你不存在这种局限性……” “你还真是个无德损友。”夏妍煕被李茉的话逗笑了。 “照片是真的。”李茉瞥了一眼震动的手机，突然宣布道。 “居然是真的？”夏妍煕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这事很难接受吗？这位叫jacbo的歌手，就颜值而言，作为你的裙下臣之一，不丢分呀。”李茉戏谑道。 “不是。”夏妍煕摇了摇头，迟疑道：“jacbo那天说，我之所以不记得他，是因为苏烨对我洗脑了……” 李茉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3章 醋意 “李律师，后面的行程，你们商量好了吗？”苏烨突然含笑出现在了夏妍煕身后。 “怎么，酒吧里没有美.小妞吗？你们这么快就喝完酒了？”李茉压下心底先前的惊讶，抬头戏谑笑问。 “美.小妞自然是有的，只是哪里美得过咱们妍熙？我和苏大夫边喝酒边聊天，他三句话不离妍熙，我只好几口喝完，赶紧放他回来了。”高涛在旁边讪讪笑道。 “涛总这话说得，分明是你放心不下妍熙，明里暗里拿话试探我。”苏烨笑着回敬道。 “哟，这怎么有点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李茉笑着站了起来，“难怪这么早结束，原来是话不投机。” 高涛急道：“李茉，怎么说话呢你，什么情敌呀？！我喜欢的可是你，妍熙我一直当妹妹来着……” “真好，涛总你终于敢表白了。”夏妍煕鼓着掌笑着站了起来，“大好的晚上就留给你们互诉衷肠吧，我和苏烨先回房去休息了。” “重色轻友。”李茉和高涛异口同声道。 “瞧瞧，这默契！你们不赶紧凑一对，都对不起我和苏烨的盛情相邀。”夏妍煕笑道。 “得令。我再努力努力。”高涛笑着拱手朝夏妍煕致谢。 “妍熙，可不要睡太晚哟，约好的明天一起去逛街。” 见苏烨搂着夏妍煕往电梯厅走去，李茉突然说道。 “记着呢。”夏妍煕回头挥了挥手，“九点半，大堂见。” 电梯正好停在一楼，两人进了电梯，苏烨按了楼层键后，随即便埋头wen上了夏妍煕的唇。 “dave，有摄像头……”夏妍煕急着想要推开他。 “我们订婚那日就已经全媒体官宣了，还怕什么摄像头？”苏烨将夏妍煕的双手捉住锁在背后，一把将她推靠在轿厢上，再次wen了上去。 这一次的wen，和他以往那些温柔缠.绵的wen全然不同，他的唇舌间带着辛辣的酒味，动作也格外的急切和cubao。在这种姿势和力度下，夏妍煕有种被qinfan的不适感，她niu动着身体，却完全挣脱不开。 “叮！” 直到电梯抵达他们客房的楼层，苏烨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 夏妍煕抬头望着苏烨，察觉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dave，你怎么了？” “他是这样wen你的吗？”苏烨突然开口问道。 夏妍煕一脸惊讶，“那天你都看见了？” “没有。” “那你……” “abby刚才给我发来了那日的监控录像。”苏烨阴沉着脸色道。 “你看了视频，就应该知道，我是被迫的。”明白了苏烨此刻的表现是在吃醋，夏妍煕连忙为自己辩解。 “可你为什么骗我？” 原本打开的电梯门“哐当”一声又关上了。正要开口的夏妍煕被惊了一下，语气也莫名地有些结巴了，“我，我没有骗你呀。我只是觉得，告诉你我被一个陌生男人saorao了，会让你心里不舒服……” “你是想保护他，是吗？” “什么？”夏妍煕不明白苏烨这话的意思。 “你要是当时就告诉我他saorao了你，他怎么可能那样轻松走出城堡？！” “dave，你不是那样的人。”见苏烨一脸怒意，夏妍煕摇头安抚道，“你是冷静克制的人，就算他曾经和我有过一段感情，你也不会如此小心眼地想要报复……” “夏妍熙，你错了，我就是那样的人，我在感情上就是个小心眼，我很介意他的存在，我不想看见你的眼里心里有他一丝一毫的存在！！！” 夏妍煕一脸错愕的望着苏烨。这一刻带着怒意对她低声咆哮的苏烨，是她从未见过的苏烨。她忽然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自己完全不认识这样的他。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4章 烟圈 在两人沉默的对视中，电梯突然又开始下行了。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进来了四个穿着团队服啃着冰激凌的年轻游客。原本彼此笑闹的他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两人一番，随即心照不宣的收束了表情，按了楼层键后，选择背对他们默然而立。 “叮！”电梯在10层停住，电梯门一打开，那几名年轻游客便如释重负般跑了出去，走廊里很快响起他们的嬉笑声来。 “妍熙，对不起，我刚才情绪失控了，吓着你了吗？” 苏烨用手小心翼翼捧起夏妍煕的脸，一脸诚恳的温柔道歉。 夏妍煕摇了摇头，侧身重新摁下楼层键，随后便盯着那渐渐攀升的楼层数字默然不语。她理解男人在情感中的占有欲，但不能接受他这样的态度。 回房后，夏妍煕径直去了卫生间。她打开手机，将那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和图片都删除一空后，才开始脱衣沐浴。 她刚脱了外衣，苏烨便推门进来了。他从后面环臂搂住了她，随即埋头从她的耳垂开始亲吻。 “dave，我两日没洗澡了。”夏妍煕拉开了他环抱着她的手。 “我帮你。”苏烨替她解开了内衣后面的暗扣。 “不用。你这两日照顾我也辛苦了，先去歇着吧。”夏妍煕挣脱开他的手，躬身拧上了浴缸里的水龙头，随即迈步跨进了浴缸，将身子缓缓沉入了冒着丝丝蒸汽的热水中。 看着夏妍煕拒绝交流的漠然表情，苏烨抿紧了嘴唇，随即默默往浴室外走去。在卫生间门口，他停下脚步回望向浴室，似欲言又止，随即却又拉上了卫生间的门，大步走去了客房的观景阳台。 这间酒店位于塞纳河左岸，从酒店的观景阳台望出去，对面正是商铺林立、灯火通明的繁华夜景。苏烨从阳台一角的小吧台上拿起一个小铁盒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枝烟，点上深吸了两口，随后倚靠着护栏朝向夜空喷吐出一个个烟圈。 数到第四个烟圈时，他似做下了某个决定。他将手中的烟枝小心横放在烟灰缸上，随即拿出衣袋里的电话，摁下了一串熟悉的数字。 “我要的药，最快什么时候可以送来？”苏烨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下午不是说不要了吗？”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我改主意了。” 听筒里静默了好一阵，随即才又道：“告诉我具体的送货时间、地点。” “一会儿发给你。” “有句话，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提醒您：这世间没有百分百的完美，凡事不要做得太过……” 听筒里的话还没说完，苏烨已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在小吧台上，用手狠狠搓了搓脸，随即又捡起那枝燃了一半的烟，靠着栏杆吸了起来。 烟蒂在黑暗中一闪一灭，犹如他在手机里看见那段走廊监控视频时的心境。世间的确没有百分百的完美，但他想要尽百分百的努力。 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苏烨埋头猛吸了两口，随即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转身走回了卧室。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5章 漩涡 等苏烨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夏妍煕已经在床上躺下了，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地灯亮着一线幽荧的微光。 一阵窸窸窣窣声后，床垫往下一沉，夏妍煕感觉到苏烨在自己身旁躺了下来，随后一只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youzou开来。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dave，今天我不想要。” “你是想用拒绝来惩罚我吗？”夏妍煕的耳畔响起苏烨低沉的问询。 “不是。” “那我给你五分钟时间，找个不想要的借口。” 不想要，也需要借口吗？在夏妍煕的愣怔中，苏烨已欺身吻上了她的chun。这一次，他吻得小心翼翼，如羽毛般往复拂扫，若有似无。 …… …… 她仓惶想要推开他，他一把捉住她的手，反扣在了枕上，唇瓣抵在她耳畔沉声道：“五分钟早就过去了，你没有开口拒绝。” “你这分明是耍无赖，不是君子所为！”夏妍煕又气又羞。 “早说过了，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苏烨不以为意。 夏妍煕吃惊望向在自己身上闭目驰骋的男人，在地灯微弱的光照下，没有戴眼镜的他，五官线条格外立体，那皱紧的眉峰、紧咬的下唇，让他的五官显得有些狰狞。这样的苏烨，令她忽然觉得陌生之至。 “告诉我，这一刻，你脑子里想着的，是他还是我？”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在粗重的喘息中问她道。 夏妍煕愣愣望着他，一脸错愕。 一股莫名的恐惧突然袭来。而那一刻，伴随着身体的一阵阵战栗，令她如同被拽入了湍急漩涡中的树叶，顿时天旋地转起来，随即大脑一片空白。 第二天早晨，当夏妍煕醒来时，苏烨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十点过了。划开屏保，上面有六个未接电话，分别是李茉和高涛打过来的。她这才留意到手机已经被调成了静音。她赶忙给李茉回拨了电话。 “夏大小姐，你终于睡醒了？”电话里，李茉的口气明显带着揶揄。 夏妍煕抱歉道：“对不起呀，我手机被调成静音了。” “你确定是手机的问题？”李茉笑道。 “不确定。”夏妍煕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感觉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门逛街？” “这么热的天，你想去逛街？” “昨天晚上约好去逛圣奥罗雷街呀，你改主意了？”电话里，李茉的声音带着惊讶。 “我们昨天晚上约过吗？”夏妍煕完全想不起来这件事。 “你不记得了？你当时给我说的咱们九点半大堂见呀。” “是吗？”夏妍煕皱眉揉起了太阳穴，“我，不会又失忆了吧？” 电话里，好一阵没有声音传来，就在夏妍煕怀疑电话已经挂断时，传来了李茉的声音，“看来，你脑震荡后真的出现逆行性遗忘了。妍熙，你别着急，我那天在医院也听主管医生说了，出现这种症状很常见，这只是暂时性的，好好休息，一两周就恢复了……” 李茉在电话里安慰了夏妍煕好一阵后，才皱眉挂了电话。 “你昨天和苏烨究竟聊过些什么？”放下手机，李茉转身问床头抱着pad看股市大盘的高涛。 “也没聊什么呀，就是球赛呀、股市呀这些寻常的酒吧话题。”高涛头也不抬答道。 “你不是说你们三句不离妍熙吗？” “对，也聊过妍熙。他听说我们三个是在学生会共事认识的，就问了妍熙当时的性格呀爱好呀什么的。当然，他拐弯抹角的聊着，其实是想打听妍熙的初恋来着，我听出来了。” “你告诉他了？” “没有呀。初恋这种神圣的事，只能由妍熙自己告诉他呀。” “那他后来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高涛抬起头来，“没什么异常呀？” “那怎么突然就不喝了，回来找我们了？” “哦，当时他手机来电了，他拿着电话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后就说还有点工作要处理，要先回酒店了。他走了我跟一屋子的老外也没话说呀，就跟着一起回来了。怎么了？” “我总感觉苏烨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说不上来。你赶紧起来换衣服，我们出去办点儿事。” “办什么事儿呀？”高涛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让你起床，你就赶紧行动，怎么那么多话呀！”李茉一把抽掉高涛手里的pad，丢进了床旁的沙发里。 高涛一脸无奈，“哎，你学学妍熙呀，在男人面前再温柔一点点，就完美了。” 正在穿衣的李茉回头瞪了他一眼，高涛当即赔笑告饶，“说错了，说错了，你在我心中已经是最完美的女神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6章 幸福 酒店大床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印象派的风景画。第一眼能看出画的是塞纳河两岸的风光，可仔细分辨，却只有一块块凝固交织的斑驳色彩，分辨不清线条和细节。 很像此刻夏妍煕脑子里的状态。她能想起之前自己在订婚派对的楼梯上踩空，摔倒后被送进了医院，以及昨天被苏烨带来了酒店这些梗概，但却想不起其中的细节。她想不明白为何要约李茉去逛圣奥罗雷街，而李茉还居然答应了，她是个分秒必争的工作狂，从来没有逛街这种浪费时间和精力的爱好。 就在夏妍煕绞尽脑汁梳理这些令她觉得奇怪的地方时，房门突然打开了，苏烨端着银制餐盘走了进来。 “妍熙，你醒了？”苏烨将餐盘放在床旁桌上，随后在床旁坐下，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夏妍煕摇了摇头，“全身酸软乏力，脑子里也一片混沌。” “这都怪我。昨天看你状态还不错，就没能坚持住原则。”苏烨爱怜的用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一缕碎发。 “什么原则？” “留院观察、安静休养的原则。”随后，苏烨低头伏在她耳畔道，“你夜里索要了几次，我也由着你予取予求了，怪我禁不起诱惑，太没底线。” “难怪一身都要散架了。”夏妍煕用手捂住了自己羞红的脸。 “也可能与调节神经功能紊乱的一些药物有关，临床上有这样的例子。”苏烨笑着拉开了她的手，“我抱你起来吃点东西，一会儿我们得回医院复查。” 苏烨支楞起枕头，抱着夏妍煕靠坐在床头，随后将抹好黄油的烤面包递给她，她吃一口面包，他便耐心端着牛奶杯喂她一口。 “我自己来吧。”夏妍煕不太习惯被人如此精细的照顾。 “可我喜欢喂你吃东西。”苏烨用手将粘在夏妍煕嘴角的面包屑拿掉，嘴角噙笑道。 吃完早餐，夏妍煕觉得自己好像恢复了一些力气，挣扎着要自己去卫生间洗漱，可一下床就走得摇摇晃晃。“交给我来吧，照顾病人，我在医院里见得多了。”苏烨上前搂住她，在她一脸羞涩中，抱着她去沐浴室洗漱，随后耐心替她吹干头发，换好外套。 从未被人如此精心呵护过。夏妍煕内心溢满了幸福感。在他抱着她要出门去医院时，她忍不住仰头在他嘴角吻了一下。 “嗯？”苏烨一脸意外，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她，“你这是想……” “dave，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苏烨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笑意。 做完一应的复查项目，主管医生broca到床旁替夏妍煕仔细查了体，又详细询问了夏妍煕的感受。听完她的讲述后，他回头对候立一旁的苏烨道：“dave，夏小姐的确出现了逆行性遗忘症状，可能是镇静药物引起的第二级记忆扰乱，鉴于她曾经的脑外伤病史，我建议……” “我们去你办公室商量吧。”见夏妍煕正专注看着broca讲话，苏烨回头对broca说道。 被突然打断的broca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正好一起看看报告。” 面对夏妍煕疑惑的表情，苏烨握住她的手，俯身安慰道：“没事，只是一些专业术语，听起来吓人。等我和他沟通好了，再回来解释给你听。” “好。”夏妍煕点了点头。目送broca与苏烨与并肩走出病房，她庆幸自己的未婚夫正好也是脑外科的大夫。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7章 地窖 李茉和高涛一路问去了圣奥罗雷街9号，那是一家售卖乐器的老店铺。 两人进店后，一个五十开外的胖大叔就笑着迎了上来，热情询问他们想买什么乐器。李茉还未开口，高涛就指着乐器架上的一把枫木五弦贝斯，询问下潜音色如何？大叔当即从架上取下贝斯，连接了音响设备、调整了音准后递给高涛，让他自己试试。 高涛接过贝斯，随手弹起一段《冷雨夜》里的经典solo。他娴熟的指法和流畅的演奏，让胖大叔对他竖起了拇指，也让令李茉瞪大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会玩乐器了？”李茉惊讶问道。 “刚学会不久。” “这么熟练，不是刚学的吧？”李茉将信将疑。 “大四那年。”高涛承认道。 李茉皱起了眉头，“大四？那时你怎么想起要学这个？” “你不是喜欢校乐队那个主唱吗？我有点妒忌他，觉得他会的，我也能会……只是，我唱歌的嗓音条件，确实不是勤奋可以弥补的……”回顾这一段，高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随即转身将贝斯递还给胖大叔，“我们是jacbo的朋友，听说他来这里了，我们赶来想见一面。” 胖大叔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说不好意思，他不认识jacbo。 李茉收回了自己在高涛脸上的探寻目光，打开手机放大了照片给胖大叔看，“就是这位帅哥。” 胖大叔盯着那张路灯下的偷拍照片看了好一阵，直到看清照片里男子背着的那把贝斯，才恍然大悟，“哦，你们说的这位帅哥，是我们老板的一位朋友，前天来过这里，我记得这把fender限量版贝斯。” 李茉与高涛对视一眼，当即问：“那怎么可以联系到他？” “我听我们老板说，他今天晚上在玉榭酒吧有演出。你们也许可以去那里找找。”说着，胖大叔放下贝斯，热心地将酒吧地址写在一张便签贴上递给高涛，“就是这个地方。” “看不懂。”高涛转手将便签贴递给李茉，李茉接过地址狐疑道，“你刚才法语不是说得挺溜么？这会儿又装不会了？高涛，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没多少了。感觉只要和你待在一起，分分钟被掀老底。”高涛向胖大叔营业员致谢后，匆匆往外走，好像生怕再被李茉追问一般。 玉榭酒吧是一个位于地窖里的爵士乐主题酒吧，白天没有开放。急着想要寻找jacbo的李茉原本有些失望，看门的保安却告诉她说有乐队在排练，可以放他们进去参观一下，如果她愿意给他买杯咖啡的话。高涛当即摸出20欧元纸币塞给保安，随后带着李茉沿着阶梯进了地窖。 地窖内光线昏暗，两人适应光线后，发现地窖的小舞台上，果然有几个男人正抱着各自手里的乐器专注调试设备。对他们的到来，完全无人理会。 “jacbo！”高涛干脆朝着舞台大喊了一声。 一个穿白t恤配牛仔裤的高个男人转回头来，待看清来人后，他当即放下手里的贝斯音响，朝李茉大步走了过来。李茉这才看清他的长相，五官轮廓立体，身材高大匀称，即便是烂大街的t恤牛仔搭配，也是如此的帅气逼人，让人眼前一亮。 “你是李律师。”jacbo朝李茉伸出了手。 李茉迟疑着握住了他的手，“你认识我？” “妍熙经常提到你。也给我看过你们的照片。” 就凭jacbo一眼能认出她这事，李茉已经相信他和妍熙是真的有过一段感情了。她将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亮给他看，“所以，这是你发给妍熙的？是你约她出来见面？” jacbo摇了摇头，随即凝眸看着她的手机屏幕，皱眉道：“这张图，我见过。那个叫李佳美的女人，也联系了你们？” 李茉知道李佳美是谁，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环顾小地窖一圈，“我们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聊吗？” jacbo点点头，“你们跟我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8章 误会 jacbo带着李茉和高涛穿过一段暗道，将两人带去了一间工作人员更衣休息的小房间。 “照片是一个未知号码发给妍熙的，约她到圣奥罗雷街9号见面。”进了小房间，李茉便开门见山说道，“我们以为是你约的她。” “不是的。我还没找到能让妍熙相信我的足够证据。我怀疑，约她的人是李佳美。那个女人找过我，她告诉我的事情，最初让我觉得难以置信。” “她告诉了你什么难以置信的事？”高涛追问道。 “她说苏烨在病人身上试验一个擦除人类情感记忆的项目，她的老公就是受害者之一……”jacbo将李佳美告诉他的话，和盘托出。 李茉和高涛听得一脸惊讶。 “在罗马tempio酒吧与妍熙重逢那次，我以为她是因为上次的误会还在生我气，所以假装不认识。后来我追去香波堡，才发现……她好像真的不记得我了。” “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高涛好奇问道。 “就是有次我喝醉了，妍熙来酒吧找我，正好看见我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jacbo表情有些尴尬，“我真的喝醉了，所以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和我在一起的……” “喝醉了？这是你们男人劈腿惯用的借口吧？”李茉冷冷打断道。 “不是。我那时和妍熙正在热恋之中，我满心满眼里都是她，唯恐自己配不上她，怎么可能接受其他女人？！”jacbo急切辩解。 “是吗？”李茉挑眉看向高涛。 高涛一愣，“你怎么问我呀？” “你是男人，你应该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呀？” 高涛抬手抹了一下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尴尬道：“我不知道喝醉了会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但我可以保证，我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你的时候，其他女人再好我都看不见的……” “你扯哪里去了？！”突然被高涛这般表白，李茉羞恼地打断他，转而问jacbo，“你和妍熙是怎么开始的？” “我们是在夏至音乐节认识的。她没告诉你吗？” 李茉摇了摇头。她忽然明白夏妍煕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关于jacbo的事了。一段感情还没有稳定下来就遭到对方背叛，这种屈辱，一向骄傲的她怎么可能告诉自己？ “看来，她果然对我失望了。”jacbo抿唇沉思道。寻思片刻，他忽又抬起头来，“妍熙她人在哪儿，我一定要当面跟她把这事说清楚……” “她在医院复查。” “她生病了？”jacbo顿时露出紧张的表情。 李茉将她在香波堡踏空楼梯导致脑震荡的事说了出来。jacbo当即摇头，“怎么会踏空楼梯？妍熙那天穿的鞋子很平稳的，一定是苏烨搞的鬼，他是害怕妍熙记起我……” 李茉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jacbo，对高涛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打个电话。” 高涛点了点头。他看见旁边的小桌上有一盒烟，拿过烟盒递给jacbo，“来一枝吗？” jacbo接过烟，高涛摁开火机正要替他点烟，他摇了摇头，“妍熙不让抽。” 高涛不禁笑了，“她又不在。” “李律师允许你抽？”jacbo反问道。 “没有明说不允许。只是她表现得很讨厌烟味。”高涛无奈道。 “原来你们刚开始。”jacbo闻着烟枝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挺奇怪的。最初认识时，她表现得什么样的你都能接受，可越到后来，她们介意的事就越多了，抽烟、喝酒、其他女人……” “这么说来，是妍熙追的你？”高涛也取出一枝烟在鼻底嗅着。 “也不能说是她追的我。只是我当时在舞台上，她更容易看见我吧。演出结束后，她来后台找我，她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落她手里了。” “嗯，我知道那种感觉。”高涛点头表示理解。 两个素昧平生的男人，从一枝没有点燃的烟开始，就这么热络地聊了起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9章 意外 “出事了。”李茉拿着电话，一脸焦急的推门走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高涛和jacbo都开口问道。只是，一个说的国语，一个说的法语。 李茉愣了一下，随即才又道：“我打电话回律所，让助理帮忙联系一下李佳美，助理告诉我说李佳美突发意外死亡了。” “突发了什么意外？”高涛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说是一周前，李佳美在她家附近的清水河岸遛一只德牧，那只狗突然挣脱绳子跳进了河里，她追着去拉狗绳，被狗拽入河里……溺亡了。” “警察局去调查死亡原因了吗？”jacbo问道。 “这就是从警察局得到的消息。之前妍熙曾拜托我调查李佳美，我安排助理一直在关注她的动静。据说，河岸边正好有监控，她确实就是被那只大狗拽进了河里，她掉进河里后，那只狗游回来想救她，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狗绳反而将她缠住了……” “我感觉李佳美的死不像是意外。”jacbo突然开口道：“据李佳美说，她老公赵建华是在苏烨做了手术后出现的脑萎缩，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她基本上是寸步不离地在照看他，按理说不可能有精力去养狗，还养德牧这种精力旺盛、运动量大的巨型犬……” “我们之前的调查里，也的确没有发现她有养狗的爱好。”李茉点头认可道。随即，她拿出电话拨通了助理海川的电话，吩咐他去调查那只肇事德牧的来历，以及李佳美出事前的生活、社交轨迹。安排了这些事后，她突然问jacbo，“李佳美是什么时候联系的你？” “我想想，应该是我和妍熙在酒吧意外相见的第二天。我当时是在电邮里看见了我和妍熙那张照片，我回电邮时留了我的电话，后来她就电话联系我了……” “那时候，她人在哪里？”高涛问道。 “应该在绿岛吧。我约她出来面谈，她说她不方便，需要照顾病人。” “那她是怎么知道你和妍熙见过面了？” “这个我没问过。” “那张你和妍熙的合影，她又是哪里来的？” “这个我问过。她说是来自一个影视制作公司。她当时还问我，有没有一个叫《订制女友》的科幻电影项目邀请我参与拍摄？我说我不是电影圈的，没接触过……后来，她就告诉我说妍熙被一个叫苏烨的医生洗脑了。” “李佳美告诉你这些的目的是？”高涛追问道。 “她说她被什么限制了，希望我能出面揭穿苏烨的假面具……” “所以，那天你就去了香波堡找妍熙？”李茉若有所悟问道。 “嗯。我以为单独和她见面告诉她这些事，她就可以想明白，那样我就能带着她离开……可是她还没有想起我，苏烨就追来了，他威胁说要报警，我只能离开了……” 听了jacbo的回顾，李茉和高涛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 “两天前李佳美就死了，而妍熙手机里的消息是昨天收到的，也就是说，那个未知电话另有其人……这个人发信息给妍熙，又约她去圣奥罗雷街9号，究竟意图为何？”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0章 剧本 笃笃笃。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jacbo上前打开门，门外站着酒吧的保安。 “先生，这是给您的信件。”保安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向门里面的高涛。 “给我的？”高涛一脸惊讶。 “是的。刚才有个穿皮裙的女士，让我将信件送到您手里。” “你不会是弄错了吧？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没给人留过地址呀……” 保安笑道：“怎么会错呢，那位女士特别叮嘱说，这信件是要交给刚才给了我20欧元的那位先生。” 高涛和李茉对视一眼，彼此都警惕了起来。这说明他们这一路的行踪，有人跟踪。 高涛接过文件袋，对保安表示感谢。待保安离开后，他拆开了密封的文件袋，取出来一本蓝皮装订的大书，书封赫然印着的《订制女友》几个字，让众人都是一惊。 “这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个科幻电影的剧本。”高涛看向jacbo。 “还真有这么一个电影项目？”jacbo惊讶不已。 李茉拿过剧本快速翻看起来。剧本第一幕是一场车祸，一位研究克隆技术的科学家，开车与女友外出参加聚会的路途上，不幸与一辆大卡车相撞，科学家幸免于难，他的女友却当场殒命…… “茉茉，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看，今天发生的事情总感觉怪怪的，在这地窖里面呆着，我有点儿心神不宁。”高涛环顾四周一圈，忍不住开口道。 李茉抬起头来，“我觉得，给妍熙发短信的人，以及刚才给我们送信件的人，应该是想借我们的手达成其不能实现的目的。初步可以判断是友非敌。” “可我不太喜欢这地窖。年成太久，有点阴森森的。我们不如换个地方，一起喝点东西吧？”高涛坚持道。 jacbo点点头，“我赞同。你们东方人喜欢喝茶，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不错的茶楼。” 李茉只得将剧本装进文件袋，跟着两人往地窖外走。走出玉榭酒吧的地窖，看到外面明亮炽烈的光线，李茉也感觉空气好像清新了许多。jacbo带着两人穿过一条狭窄的石头巷子，又沿着河堤往前走了几百米，去了位于一幢公寓顶楼的一家露天茶座。 “这茶楼是中国人开的吧？”看着楼顶摆放的一组组竹编藤椅，高涛不由得问道。 “店老板好像是香港人。以前妍熙带我来过。”jacbo解释了一句。 三人落座上茶后，李茉又翻开剧本一目十行的快速读起来。她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翻读厚厚的卷宗，因而阅读速度很快。和那些枯燥乏味的卷宗相比，这种有故事的剧本，读起来更快。 半个钟头后，李茉阖上剧本抬起头来，她端起面前的茶杯猛喝了几口，这才对一旁早已等得有些坐立不安的两个男人解释，“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科幻故事。科学家的女友遭遇车祸去世后，他用女友的体细胞克隆了一个人。而为了让这个克隆女友拥有他和她以前那些恩爱的记忆，他需要进行记忆植入。只是他女友在车祸中颅骨粉碎，脑组织完全被破坏了，导致他无法使用科学技术读取完整记忆。无奈之下，他又尝试用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去复原他们的爱情，但视角不对，导致克隆女友出现认知障碍。最后，为了切换克隆女友的记忆视角，他选择了一个不得已的办法，邀请了很多群众演员，用女友视角将他们恋爱的故事全部拍摄了一次，然后在催眠状态下让克隆女友反复观影，让她慢慢产生了女友视角的爱情记忆……” “故事听起来挺枯燥呀，这样的项目谁投谁亏。”高涛听完觉得俗不可耐，不由感叹道。 李茉将剧本递给高涛，指着封面上“梵天影业”的logo道：“这是你的专业了，马上查查这家公司的背景，以及这个项目目前运行的情况。” 高涛点了点头，当即打开手机软件，查找起关于“梵天影业”的信息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1章 猜测 “不是吧，这家公司还真有问题！”高涛看着手机惊讶道。 “什么问题？”李茉凑了过去。 “你看看这张股权穿透图，梵天影业背后的最大持股公司是绿岛能源，实际控股人居然是郭书鸿本人！” “郭书鸿是谁？”jacbo一脸疑惑。 “绿岛能源的董事长，苏烨的亲生父亲。”李茉答了一句。 高涛划拉着手机屏幕，皱眉道：“绿岛能源旗下的子公司，基本上都是科技企业，唯独这个梵天影业是文化娱乐业。而且，这家公司注册以来，运营的业务居然只有《订制女友》这一个影视项目，就算是科幻片，后期特效制作周期长，可从立项到拍摄杀青，期间除了征集演员的通告竟没有过一次官方的运营宣传，这也太不正常了……” “剧本里邀请很多群众演员拍摄女友视角的恋爱故事，这个听起来怎么有点古怪……”jacbo突然问道：“李律师，剧本里有女友视角恋爱故事的具体剧情吗？” “我刚才读得很快，觉得这一部分内容芜杂冗长，又与主线剧情关联度不大，就跳过没读。我再看看。”李茉抓起剧本，再次翻看起来。随着书页的快速翻动，李茉的眉头越皱越紧。 “都写了些什么？”jacbo见李茉的脸色越来越沉郁，不由得开口问道。 “这部剧中的女主，也是一个服装设计师，她与科学家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巴黎时装周后的一次化妆舞会上，当时她和几个朋友打赌……” “不是吧？！这不是那天在香波堡里，订婚主持人介绍的妍熙与苏烨的相识过程吗？！”高涛大吃一惊。 高涛的这句话一说出口，jacbo当即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激动道：“我敢肯定，苏烨就是采用的这种方式替妍熙洗脑的！妍熙和他之前根本没有交集，那些记忆都是他强行灌输给妍熙的！！！” “对了，昨天晚上明明妍熙和我约好今天一起去圣奥罗雷街9号，早晨起来她却根本不记得有这事儿。是不是苏烨昨天晚上对她做了什么？”李茉突然抬手抚额道。 “妍熙有危险！！！”高涛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拉了李茉的手就往楼梯口走：“茉茉，走，我们得马上赶去医院！” “等等。我们不能太冲动！如果苏烨真的利用医学手段擦除、篡改了妍熙的记忆，我们就这样贸然去揭穿，只会将妍熙推到更加危险的境地！再说，你们忘了还有李佳美的事了吗？”李茉急忙拦住冲动的两人。 高涛和jacbo不由得都停住了脚步。 “李佳美是与苏烨关联度极高的一个人，她突然意外溺亡，这件事背后肯定有原因。”李茉拿出电话，“你们等等，我再问问海川，看他有没有查出点什么了。”在等电话接通的过程，她又快速吩咐高涛，“你再查查郭书鸿控股的其他公司，看看有没有与苏烨相关性高的线索。” “你们俩查着，要不我先去医院找妍熙？”jacbo已经急得不行。 “不行。你先登录的你的邮箱，找出李佳美给你发的邮件的ip地址。”李茉态度坚决地阻拦道，“我们必须尽可能快的掌握足够的证据，绝对不能出现李佳美那种情况。” 这时，李茉打给海川的电话也接通了。李茉按下了免提键，“茉姐，我和小雨已通过绿岛动物救助中心，找到了那只德牧的来源。那只狗的确不是李佳美养的，是几天前她的一位出差的朋友寄养在她家的。我们也查过了她的手机基站登录情况，她最近除了出门沿河堤遛狗，没有其他社交活动。” “很好。你们需要追踪一下她那位寄养德牧的朋友的情况。还有，要尽快取到李宅附近的监控录像。”李茉冷静的吩咐道。 “要取到监控录像，得通过警察局立案吧？”jacbo问道。 “当然。” “那我们要马上去报案吗？” “不行，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取到录像？” “只要是监控区域内发生的案件，警察局都会配合律师取证的。李律师手里的案子很多，他们有的是办法。”高涛给jacbo解释完，又转头对李茉道：“我查了，郭书鸿控股的公司很多，与苏烨可能存在关联的，有一家叫春晖的新药研发企业，这个企业研发的产品里有多个涉及神经、精神类的药物。” 李茉点了点头，“我好像有点方向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2章 行动 “什么方向？”jacbo不解追问道。 “这个给我们送来剧本的人，我觉得应该与苏烨有关系。” “什么关系？”高涛问道。 “具体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想针对苏烨，并且给我们提供了解题思路。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尽快弄清楚苏烨篡改妍熙记忆的目的，想办法找到《订制女友》这个项目的拍摄资料……” “李律师，我们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去解救妍熙吗？”jacbo一脸着急。 “妍熙她并没有失去人身自由，怎么解救？你之前也去香波堡试过了，她会相信你，跟你走吗？” jacbo被李茉问得一愣，“那该怎么办？” “我们需要找到确实的证据，让妍熙相信篡改记忆这件事，从而让她主动离开苏烨。” 高涛点头道：“这个我赞同。到目前为止，我们关于苏烨篡改妍熙记忆这件事，都只是各种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我建议我们几个兵分几路，尽快去寻找证据。我留在这边，负责陪同妍熙，稳住苏烨。高涛找个借口马上赶回绿岛，调查苏烨与郭家父子之间的关系，弄清他与春晖药业、梵天影业之间的关系。jacbo凭借外型条件，想办法混入梵天影业内部，打探《订制女友》项目的相关情况……”此时的李茉，已完全进入职场状态，开始排兵布阵收集线索和证据。 李茉的话刚说完，高涛就响应道：“好，我马上订机票。” jacbo显得有些茫然，“这个电影项目已经杀青，他们不招聘演员了，我怎么混进去？” 李茉抿唇思忖了一下，“也不一定要进梵天影业。如果我们之前的猜测是真的，那整个电影的核心部分，就是拍摄女友视角记忆的那部分内容。里面的场景都是真实场景，还有那么多群众演员参与，总能找到切入口的。” 高涛补充道：“我感觉还可以从后期特效制作公司找突破口，绿岛的特效团队很一般，影视公司一般都是送到国外做后期。目前国际上做影视特效的公司虽然很多，但真正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电影级的好公司并不多，可以去接触一下。” “我明白了。”jacbo点头应下之后，又开口问道：“李律师，如果一切都很顺利，我们能将苏烨绳之以法吗？” “也许可以吧。” “只是也许？”jacbo面带失望。 “当年基因编辑婴儿案炒得沸沸扬扬，涉事人也不过是因伪造伦理审查资料，以非法行医罪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在这个案子判决之后，国家才着手修订完善人体基因、人体胚胎等有关医学和科研的司法规定。”李茉叹了一口气，又道：“所以，李佳美那条线索我必须紧追不放。” “对了，苏烨是绿岛人。这事还得回到绿岛去解决。无论妍熙相不相信篡改记忆这件事，你得想办法让她和苏烨尽快回绿岛。”高涛对李茉提醒道。 李茉点点头，“确实，这件事没有引渡条约可以支持。我会想办法的。” 三人明确分工后，又就资料汇总、信息互通的相关细节商议了一番，随即便离开茶楼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3章 揭秘 李茉赶到医院时，夏妍煕正在躺在病床上接受音乐治疗。 “苏烨人呢？”李茉没有看到苏烨，当即上前询问。 夏妍煕带着治疗耳机，没有听清她的话，李茉干脆伸手摘了她的耳机又问了一次。 “他刚才还在，接到同事的电话，怕吵着我，去楼顶天台视频会诊了。怎么了？”李茉一脸凝重的表情，让夏妍煕有些紧张。 “有些话，只有他不在，我才能和你说。”李茉打开手机，翻出夏妍煕之前发给她的那张照片，递给她，“还得这张照片吗？” 夏妍煕盯着照片认真看了一阵，“这，这不是我和那个，那个歌手吗？这照片是哪里来的？” 李茉点击手机屏幕，退回到两人的聊天记录页面，“昨天你发给我的。” 夏妍煕一脸惊讶看着聊天页面，“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呀。看来苏烨说得没错，这次脑震荡对我的影响确实比一般的人更严重……” “你记得的我们上一次聊天是什么时候？”李茉打断了夏妍煕的话。 “上次？是在香波堡吗？”夏妍煕不确定道。 李茉一时无语。夏妍煕对收到这张图片和她想要去圣奥罗雷街9号的事全然不记得了。寻思一番后，她握住了夏妍煕的手，“妍熙，你信任我吗？” “什么话呀，我当然信任你。茉茉，你今天说话怎么有点奇怪呢？” “你仔细听我说。昨天晚上，你约我单独见面，说有个未知电话给你发了这张图片，证明你和照片里叫jacbo的歌手曾经是恋人，而jacbo在香波堡告诉你说你被苏烨洗脑了，你为了弄清这件事，约我今天陪你到圣奥罗雷街9号去见发短信给你的人……” “然后呢？” “然后今天早晨，你完全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你的记忆回到了香波堡那晚。” “你的意思是，我在香波堡摔倒之后醒来，其实并没有失忆？而是今天醒来才忘了这些事的？” “是的。我们的聊天记录就是证据。”在夏妍煕的惊讶表情中，李茉继续道：“我之前以为你这是脑震荡导致的逆行性遗忘所致。可今天，我和高涛替你去了圣奥罗雷街9号，我们有了出乎意料的发现……” “哦，是什么出乎意料的发现？”李茉背后突然传来苏烨的声音，李茉的身子顿时一怔。 “dave，你的病人处理好了？”夏妍煕感觉出李茉握着她的手在颤动，她当即笑着开口询问苏烨。 “嗯，处理好了。”苏烨含笑走上前来，目光落在两个女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呀？” 李茉恢复了镇定，松开夏妍煕的手，转身对苏烨道：“妍熙今天爽了我的约，无奈我只有拽着高涛陪我逛街了，我们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 “哦？什么地方称得上出乎意料？” “玉榭地窖酒吧。那个地方白天不对外开放，高涛花了20欧元贿赂了守门的保安，让我们进去逛了一圈，我才知道那是《爱乐之城》的取景地，那个地窖历史很长了……” “原来李律师喜欢寻幽觅古。你要早说，这样类似的地方，我可以给你们推荐很多。”苏烨笑道。 “那说好了，回头就麻烦苏大夫在地图上给我们标注一下，我和高涛准备来个巴黎深度游。”李茉也笑着回答。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4章 混乱 “先给你们推荐一个喝下午茶的好地方吧，左岸的cafe de flore咖啡馆，萨特和波伏娃当年约会的地方，也是《午夜巴黎》的取景地……”苏烨说着看了看表，笑道：“这会儿时间正合适，你和高总可以好好享受享受约会时光。” “约会？”夏妍煕一愣，随即惊喜道：“茉茉，你们终于……好上了？” 苏烨的语气，明显是想让她离开，李茉当然不想如他所愿。见夏妍煕忘记了昨夜高涛的表白，李茉便借机道：“是呀，就是怕你事后怪我没告诉你，所以正式确定了关系，就赶紧来给你报告了。” “太好了！十多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夏妍煕忍不住拍手叫好，随即她看向苏烨，“dave，能不能请你暂时回避一下，我想听听他们的恋爱细节……” 苏烨瞥了李茉一眼，笑着对夏妍煕道：“好，你们聊。我去楼下喝杯咖啡。” “快给我说说，你们两个究竟是谁主动？！”见苏烨朝门外走去，夏妍煕急不可待追问起来。 “你猜呢？”李茉笑问。 “我猜，你主动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这么些年来，涛总明里暗里也表白过无数次了，一直都是你在闪躲回避，你才是这段感情走向的掌控者，你不主动，这事儿没戏……” 听见苏烨的脚步声远去，李茉从包里拿出了那本蓝色封皮的剧本，翻到剧本中科学家与设计师女友在杜乐丽花园化妆舞会相识的一幕，递给夏妍煕，“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夏妍煕疑惑地接过了剧本。 “一个科幻电影剧本。”李茉在床旁坐了下来。 夏妍煕快速翻看剧本，越看越惊讶，“这个电影是根据我和苏烨的故事改编的？” 李茉摇了摇头，脸色沉重道：“我们怀疑，不是电影根据你们的故事改编，而是你脑子里关于苏烨的记忆其实来自于这部电影。” “不会吧？！”夏妍煕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想想jacbo，你说他之前在香波堡强吻了你，他让你有一种特别熟悉的亲密感。我们和他上午见面了，也知道了你和他相识相爱的经历……” 在夏妍煕难以置信的震惊中，李茉将之前收集到的其他线索也都告诉给了她。夏妍煕越听越是惊骇，她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脑袋，“怎么可能有如此疯狂的事？！而且，明明是我追的dave，是我对他纠缠不休、欲罢不能……” 李佳美的存在，jacbo的存在，以及这个荒诞离奇的科幻电影剧本，像一束束突如其来的强光，刺进了她混乱不堪的记忆之海。让她原本笃定的记忆和情感，像是忽然被流矢击穿的沙漏，哗啦啦碎作了一地，无法复原。杜乐丽花园的化妆舞会和香波堡订婚派对上的化妆舞会，开始在脑海中穿插交织，但哪些画面是真？哪些画面是假？她已然分辨不清！！！ “妍熙，你先别着急。我们正在努力收集其他线索，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有我和高涛在，不会让你有事的。”李茉上前抱住了夏妍煕，“本来，我们想把所有证据收集齐之后再告诉你，可是你今天起床后突然失忆这件事，让我们很担心……妍熙，要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你必须冷静下来，一起配合我们……” 在李茉的耐心安抚之下，夏妍煕剧烈起伏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5章 吸引 晚饭后，苏烨像之前一样侧身坐在床旁，一手端着水杯，一手将床头柜上的药盒递给夏妍煕，温柔道：“妍熙，该服药了。” 夏妍煕接过药盒，打开塑料盒盖，她看着盒子里蓝色的胶囊和白色药片，皱眉道：“这胶囊好大，吞起来费力。这小药片又苦，太难吃。” “这些是调节你脑神经功能的药，broca大夫开了三天的量。乖，忍一忍，就好了。”苏烨笑着递上水杯。 “以前在绿岛，你都没让我吃这么恶心的药。”夏妍煕望着药叹息道。 “那时候是给你静脉滴注的。国内外治疗方式不同，这边的大夫不主张静脉用药。”苏烨耐心解释道。 夏妍煕仰头将药粒倒入口中，接过苏烨手里的水杯，大喝了一口，皱眉吞了下去。她刚将水杯放回床头柜上，苏烨便忽然靠近，伸手托住她的下颌，亲wen了上去。 …… …… 他从未如此亲wen过她。夏妍煕只觉得脊背发麻。李茉的话已让她对他心生警惕，可这些时日与他耳鬓厮磨的朝夕相处，令她的身体对他变得极为敏.感。这一点，令她感觉有些羞恼。 就在夏妍煕内心纠结之时，他突然放开了她。 “你这是检查我有没有把药吃进去吗？”夏妍煕气恼道。 “是你刚才说药片太苦，让你甜蜜一下。”苏烨爱怜的用手一边抚摸她此刻显得格外红润的chunban，一边笑问：“你刚才为何想要推开我？” “你的眼镜框硌着我了。”夏妍煕侧首避开他的抚摸，起身下床，“我去趟卫生间。” “我陪你。”苏烨躬身拿起床下的一只棉拖鞋，替她套着在脚上。 夏妍煕愣了一下，随即又道：“我感觉好像是例假来了，你去帮我买一包卫生巾好吗？” “怎么会呢？你上一次例假结束才18天。”苏烨又替她套上了另一只棉拖鞋。 “这个，你都记得？！” “记住爱人的生理期，不是男人最基本的要求吗？”苏烨在她唇角轻轻啄了一下，笑道：“何况我还当了你几个月的管床医生，知道你的例假一向很准。” 夏妍煕不由得一阵烦乱。以前为了在应酬酒会上保持清醒，她经常自己去卫生间催吐。原本想着那药粒当着他面吃下去她再吐出来就是了，没想到他竟然寸步不离跟着。 看着如此“体贴入微”的未婚夫，夏妍煕抿紧了嘴唇。 “怎么了，妍熙？”夏妍煕的表情，苏烨完全看在眼里。 夏妍煕干脆坦诚地望向苏烨，“dave，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有时候会觉得像是一场梦，不那么真实……”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苏烨耐心问道。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质吸引了你，让你如此的爱我……”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男女之间的吸引，是一系列复杂的生化反应混合着情感投射，谁也没办法精准的分析出具体是什么特质。”苏烨解释了一句，见夏妍煕仍旧一副不解的表情，又笑着补充道：“可能是你的外貌、气质，正好与我成长经历中逐步塑造形成的理想型恋人对上了，也可能单纯就是你的基因吸引了我的基因……我只知道，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了，你是我想要的女人。” “dave，这多不公平，我都不记得自己第一眼看见你的感觉了。”夏妍煕叹息着站起身来。 “妍熙，在爱情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公平可言。不会有完全等量的爱情存在，总会有一个人陷得更早、付出更多、爱得更深。”苏烨揽臂将她拥入怀中，贴在她耳畔温柔道：“你不记得，说明你是更幸福的那一个。” 换在往日，苏烨如此深情款款的情话定会让她感动。今日今时，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凉。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6章 抵御 有苏烨跟着，吃下去的药是没办法吐出来了。害怕这一天的记忆在第二天醒来后归零，夏妍煕提说自己在病房里呆了一天，想去外面走走透口气。苏烨欣然同意，他陪着夏妍煕穿过主街去到河边，沿着风景优美的河岸散步。 一路上，夏妍煕的情绪明显好转，她看见卖冰激凌的铺子，便说想吃冰激凌。冰激凌吃了没多久，又看见卖冰镇果饮的小店，她说想要尝尝鲜果味道。这一路吃吃喝喝下来，等不到回医院，她就想要上卫生间了。 苏烨带她就近去了一家咖啡店借用卫生间。在公共场所，总算找到机会摆脱了苏烨。她一进卫生间，就径直选了最靠里的一个隔间，关上门给李茉拨打了视频电话。 “茉茉，我怕明天醒来会忘记了今天的事情，请你帮我把这段通话录下来。苏烨可能真的对我的记忆做了手脚，他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今天晚上的药，我没能吐出来。现在已经过了40分钟了，我觉得应该快要起效了。我需要记住李佳美、jacbo和《订制女友》这几条重要线索，我需要留意经常与苏烨通话的联系人信息，我需要尽快找机会回绿岛……” 夏妍煕用最快的语速，把她觉得应该备忘的内容在视频通话中说完，然后删掉自己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她用冷水洗了一个脸，对着镜子调匀了呼吸，让自己唇角牵起了一丝微笑，之后才走出卫生间。 从咖啡馆出去后，跟着苏烨沿着河岸又走了一阵，她主动挽住了苏烨的手臂，将脑袋靠在他肩头，说自己感觉有点头晕疲乏。苏烨便停步在街头叫了辆的士送两人回医院。 进了病房，苏烨细心照顾她洗漱之后，又陪着她听了一段治疗音乐。见她面带倦容、昏昏欲睡时，他替她取下了耳机，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又道了一声，“晚安，妍熙。” 待夏妍煕睡着后，苏烨从床头柜上拿过她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了锁，点开了通话记录、社交账号、朋友圈、备忘录……一一仔细查看之后，才将手机放了回去。 “嗡嗡嗡。” 这时，苏烨的手机震动了。他瞥了一眼熟睡的夏妍煕，接通了电话。 “ethan，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苏烨压低了的声音显出几分不满。 “dave，我今天又认真翻看了你传来的赵建华的病历，我认为他的脑萎缩与服用春晖的新药有明显的关联症状……” “你确定？”苏烨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分贝，随即他便拿着电话疾步朝病房外的阳台走去。 苏烨走出去之后，夏妍煕睁开了眼睛。她迅速拿过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抖着手给李茉编发短信：他的师兄ethan来电，告知赵建华的脑萎缩与服用春晖的一种新药有关。 消息发送出去后，她当即删除对话框，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她刚把手缩回凉被中，睡姿都还没调整回去，阳台上的门又打开了。她的心瞬间狂跳起来，唯恐被发现，她紧攥着被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好在，苏烨并未留意床上的情况。他躬身从床头柜里取出电脑包，摁开电源后，抱着电脑坐进了病床对面的一组小沙发里。他歪着头用脖子夹着手机，一边低声和ethan通话，一边在键盘上输入密码。 莫名的恐惧，让夏妍煕放弃了身体的抵抗，很快她的意识便被一股强力拽入了黑沉昏蒙的深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7章 清洗 夏妍煕刚吃过早饭，李茉就来探病了。 “妍熙，今天感觉怎么样呀？”李茉急切想知道，夏妍煕的情况。 “挺好的。我感觉已经可以出院了。”夏妍煕在阳台上伸臂作了个扩胸动作，显得精神状态很饱满。 李茉借机回头问正在收拾餐具的苏烨，“苏大夫，我看妍熙状态很不错呢，可以出院了吗？” “可能还要观察一下。毕竟她的情况不是一般的脑震荡。” “dave，我这种轻症可以出院观察，真要有情况再来医院就是了。这次茉茉和涛总丢下大把挣钱的工作来参加我们的订婚派对，都没能好好玩玩，反倒每天来医院探病……”夏妍煕一脸歉意。 李茉笑道：“就是你不住院，高涛也不可能好好玩。他整天抱着pad看股市指数，国内的看完看国际的，能一直看到晚上12:30……昨天接了助理的一个电话，听说有家公司有并购意向，他二话没说拎了箱子就奔机场去了。你说，一个满脑子想着挣钱的男人，哪能好好玩？” 李茉对高涛的吐槽，让夏妍煕忍俊不禁，可笑过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咿，你怎么知道他看大盘看到晚上12:30？你们……？” 李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妍熙，所以我说你还不能出院呢。昨天李律师专程过来告诉过你，她和高涛确定关系了。”苏烨端着餐盘回身朝夏妍煕道。 夏妍煕手扶额头，皱眉道：“有吗？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了？” 李茉抿紧了嘴唇。 “涛总回国了？”苏烨没有回答夏妍煕的话，转头问李茉，“怎么走得这么急，招呼都没……给妍熙打一个？” “昨天晚上来过，你带着妍熙去散步了。这不，就是他委托我一早过来给妍熙说一声的。”李茉解释了一句，抱怨道：“苏大夫，我看这家医院除了口服药就是听音乐，治疗手段单一，效果也不好，不如带妍熙回绿岛去，她之前的记忆康复就做得很好……” “说实话，我也对这里不太满意。昨天晚上已经联系了我师兄ethan，我准备让妍熙转院到他负责的治疗研究中心去，那里的条件更好。李律师，就麻烦你多陪妍熙一会儿，我去和broca大夫协商转院的事。”说罢，也不管李茉的是否同意，他端着餐盘大步朝病房外走去了。 “妍熙，你是真不记得了？”李茉握着她的手臂，急切问道。 “记得什么？” “昨天我们的谈话呀。” 夏妍煕困惑地摇了摇头。 李茉拿出手机，将昨天夏妍煕打给她的视频通话屏录播放给她看，又将她晚上发了那条短信打开给她看。夏妍煕看完后，慢慢咬紧了嘴唇。 “本来为了稳妥，我们是想等绿岛那边的证据锁定后再行动，现在看来不行了，老这么下去，你的健康会出大问题。”李茉一把拉住夏妍煕的手，“妍熙，我现在就带你走！” 夏妍煕却摇头道：“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要苏烨他付出代价！” “妍熙，我们离开后慢慢查找线索，他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的。他现在每天清洗你的记忆，我担心你成为第二个赵建华！”李茉焦急道。 “茉茉，你听我说，他现在清洗我的记忆，是他怀疑我知道了洗脑这件事。他昨天已经知道这款新药有导致脑萎缩的严重后遗症，我就赌一次，赌他是真的爱上了我，赌他不会再给我吃药……” “夏妍煕，你疯了吗？！你不过是他新药试验的小白鼠，你竟指望他对你有感情？！”李茉打断了夏妍煕的话，气急道。 “如果只是需要药物试验的人型小白鼠，苏烨的手里有无数个赵建华这样的病人资源，根本没必要选我。”夏妍煕语气坚定道：“给我三天时间，我要拿到他和他师兄电脑里的研究资料！三天后，无论是否成功，你都以我奶奶病危前要我回绿岛见最后一面的借口带我走。”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8章 妆容 李茉对夏妍熙的决定很不赞同，她摇头道：“妍熙，我不放心你！这种时候，你不要逞强，好不好？” “趁苏烨没有回来，把你的加密u盘给我，还有取证录音笔……”见李茉不为所动，夏妍熙就拉过她手里的包翻找起来。 “疯了你，这些东西你能带在身上吗？”李茉拽紧了自己的包。 夏妍熙却已从李茉手包的夹层中，将那枚指甲盖大小的u盘找了出来，“去医院总不至于要安检吧？” 李茉急道：“苏烨说要转去的是他师兄的研究中心，那听起来不像是公众场所，而国外的科研机构一般都有……” “妍熙，转院的手续已经办好了。pbrc的专车也已在楼下等我们了。”李茉的话还没有说完，苏烨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夏妍熙一把松开李茉的包，将u盘攥进了手里。 李茉瞥了眼夏妍煕握着u盘的手，转身问苏烨，“pbrc是什么？” “我师兄的那个研究机构。”苏烨简短回了一句，上前对夏妍熙道：“妍熙，你先换衣服，我来收东西。” “好。”见苏烨已经开始收拾病房里的东西，夏妍熙将一头长发盘卷起来，用床头柜上的一枚塑形发箍扎好，顺手将那枚小巧的u盘塞进了发髻之中。 李茉一脸无奈看着夏妍熙，她有些后悔之前不该提说这家医院的治疗效果不好。 “李律师，实在抱歉我们没办法陪你继续欧洲之旅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安排abby陪同……”苏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李茉客气道。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准备回绿岛了，律所还有一堆案子等着我呢。等高涛那边忙完并购的事，我们再安排假期。”说着，李茉伸臂抱住夏妍熙，“妍熙，我们在绿岛等你，你要好好的。” 夏妍熙郑重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李茉目送一辆车身上印有pbrc机构logo的黑色专车，载着夏妍熙和苏烨朝东城方向驶去。她将车型、车牌号以短信形式发给了助理海川，让他开启了u盘定位追踪。 夏妍熙上车后，就打开化妆包开始化妆，对专车要开去哪里似乎完全没有兴致。她一边描眉，一边吩咐他道：“dave，让师傅开慢一点，不然眉线要出界了。” 苏烨用法语给前排的司机叮嘱了一句，随即问：“怎么突然想起要化妆？” “要去见你的师兄，必须美美的呀。你们男人虽然嘴上不说，其实最在乎这个了。”夏妍熙对着镜子专注地勾勒着眉线。 苏烨忍不住勾唇笑了。他对夏妍煕想要替自己在ethan师兄跟前挣面子这件事，心里还真的很受用。“妍熙，其实你的素颜已经够美了。” 夏妍熙摇了摇头，“素颜没有攻击性。” “什么攻击性？”苏烨听得有些懵懂。 “颜值攻击性，也可以说是视觉冲击力。”夏妍熙一边精细的在脸上描摹，一边道：“如果化妆舞会那晚，你第一眼见到的是素颜的我，也许最多觉得这个姑娘模样还挺清秀，绝对不会那般着迷就认定我了……” “绝对？你觉得是你那天的精致妆容吸引了我？”苏烨忍不住打断道。 “是我那天的迷人气场吸引了你。”夏妍煕瞥了眼苏烨，笑道：“而你们男人不知道的是，精致妆容是女人保持强大气场的定心剂。”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苏烨忍不住笑了，“上次在露台酒吧，你的出场已经让我师兄惊为天人了，你实在没必要再费这个心思……” “怎么，我为别的男人化妆，你吃醋了？”夏妍熙朝苏烨眨了眨眼睛，俏皮问道。 “嗯，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苏烨很干脆地承认了，随即又道：“不过你开心就好。好久没看见你这么有攻击性了。” 夏妍煕化妆时候专注又性.感的样子，苏烨很喜欢。但他不知道的是，夏妍熙其实一直在从化妆镜里，看着车后的路牌和标志性建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49章 安检 一个钟头后，专车穿过一段隐在茂密桉树林中的公路，停在了一幢四层高的灰色大楼的门厅前。从建筑的设计外观和简约装饰看得出来，这是一幢建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楼。大楼外面没有任何带有机构名称的标志，从门厅处的装饰看来，到有些像是一家度假公寓。 夏妍煕跟着苏烨下车后，身着白大褂的ethan已带着一男一女两名助理在门厅处迎接两人了。 “夏小姐，很开心又看见你了。”ethan与苏烨拥抱后，含笑向夏妍煕问好，“你还记得我吗？” 夏妍煕看着他摇了摇头。 ethan当即回头与旁边的苏烨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怎么会不记得？你是dave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订婚派对上的男傧。”夏妍煕突然笑着朝他伸开手臂。ethan愣了一下，随即上前与她用法式见面礼问了好。 “我听dave说，夏小姐在香波堡之前的记忆，都是好好的。我实在幸运，没有被夏小姐忘记。”ethan问好后，一边带着两人往大楼内走去，一边故作幽默道。 “dave一定没有告诉你，对特别优秀的男人，我都是过目难忘。”夏妍煕笑道。 ethan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夏小姐不但美丽动人，而且幽默风趣，我终于明白dave为何愿意放弃graham老师的高薪聘请了……” 这幢大楼虽然外观陈旧，可内里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装饰装修却现代感十足，特别是大厅往里的甬道，很像科幻电影里的太空舱布景。 不出李茉之前的意料，在甬道入口处，果然有一道安检门。 苏烨将手机、钱包，以及夏妍煕的手提包交给ethan的助理，送进了旁边的安检机，随后在ethan陪同下，先通过了安检门。就在夏妍煕通过时，安检门发出了“嘟嘟、嘟嘟”的提示音。 “哦，忘记了，塑形发箍里有金属。”夏妍煕反手取下头上的发箍，笑着递给已经站在安检门内的苏烨，“dave，你先帮我拿着。”随即，她纤细的手指插入发间，一边顺着头皮梳理头发，一边轻轻摇晃脑袋，让一头披肩长发瀑布般垂顺在她的肩背。 夏妍煕精致的妆容，唇角带着歉意的微笑，微微扬起的下颌，在安检门宛如画框般的聚焦作用下，让她的这一系列动作显得极其妩媚性.感。ethan和助理们的眼神，一时间都有些发直。 这一刻，苏烨明白了夏妍煕所谓的“攻击性”是什么意思。他以前从未留意过，女人在展示和掌控自己的性吸引力方面，会有如此天赋。他凝眸看着她，不禁想：常言“眼为情苗，心为欲种”，也许正如她之前说的，自己就是被她带有“攻击性”的美色虏获的…… “妍熙，好了。”苏烨不动声色上前揽住了夏妍煕的腰，将她带离安检门，用这个男人宣示主权的惯用动作，阻挡着ethan等人的无礼直视。 “ethan博士的研究机构，看起来如此高端又神秘，能带我参观一下吗？”夏妍煕反手重新挽好发髻，从苏烨手里拿过发箍扎好，随即侧首笑问。 “我很乐意。”一旁的ethan当即殷勤笑答。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50章 检查 “妍熙，ethan师兄的工作很忙的，我们贸然过来已经很麻烦他了。这里我也挺熟悉，一会儿fmri检查做完了，我陪你四处逛逛。”苏烨不想看到ethan在夏妍煕面前大献殷情，于是开口道。 “fmri不是做过很多次了吗？”夏妍煕皱眉问道。她极不喜欢这项检查中的噪声。 ethan当即解释道：“不一样的，这次我们需要通过神经性药物刺激，甚至特殊区域电刺激等方式，详细了解你海马神经元同步化引起的节律性神经振荡，从而掌握导致……” “ethan，你说这么复杂，妍熙哪里懂得？”苏烨打断了ethan的话，笑着对夏妍煕道：“我们主要是想弄清楚导致你短期记忆缺失的原因，这里配置的科研设施设备比医院的更好，所以有必要重新做一些检查。” “是现在就要去做吗？” 苏烨点了点头，“我希望能早点弄清楚。” “我也希望。”夏妍煕一脸期待，她主动挽住了苏烨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喃喃道：“dave，我现在特别害怕每天醒来都发现自己记忆被清空，我想要记得和你相爱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听见夏妍熙用近乎撒娇的语调当着ethan和助理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苏烨有些意外。她望向他的幽幽眼神中，似乎真有一丝丝害怕。这种目光，令他莫名的有些心痛。她想要的，不过是与他相爱的记忆罢了。这一刻，他突然后悔之前给她服用的阻断记忆的药物了。他将她搂入怀中，安抚道：“别怕，你的记忆都在的，只是暂时想不起来而已。” “那要是再也想不起来了呢？”夏妍煕幽怨问道。 “还有我替你记着呢。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苏烨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宠溺道。 ethan与处理们面面相觑一番，上前道：“dave，我让助理陪夏小姐先去做检查，你和我直接去数据中心吧。” “还是我陪着妍熙吧？”苏烨用询问眼神看向夏妍煕。 “不用陪我。那些检查项目我都做过好多次了。”夏妍煕笑道。 “好。那回头见。”苏烨在夏妍煕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几人在甬道尽头分开，夏妍煕被ethan的女助理带进了检测区里的检查准备室。在这里，女助理给她送来了一套纯白的检查服，以及一双软底棉拖鞋。夏妍煕做过多次类似检查，知道不能将金属带入检查室内。她在换拖鞋的时候，顺手将那枚u盘藏进了自己的鞋里，放进了准备室的鞋柜。 检查项目远比她之前在医院做过的要多。除了最新的eeg、meg、dti、tms、fmri等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器检查外，她还接受了一系列的量表评分。面对这些复杂的仪器和量表，女助理解释说需要通过这些检查项目收集的数据，为她建立完整的海马区三维立体模型，便于分析记忆的精准定位。 带着耳机躺在mri的检查床上时，夏妍煕第一次有了人型小白鼠的感觉。舱体的警示灯闪烁后，仪器梯度系统旋转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夏妍煕慢慢闭上了眼睛。这时，她的脑子里闪现了出苏烨说过的那句话，“用医学技术改写人类情感记忆区，通过植入、修复，能够帮助治愈情感创伤。” 伴随着仪器工作产生的规律噪音，夏妍煕的思绪飘得很远：人类发明这些奇奇怪怪的仪器，不断探索大脑深处的未知世界，当大脑的记忆可以像电脑的存储器一般随意读取、擦写，人类又会走向怎样的未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51章 存储 “夏小姐，这边请。” 做完了所有的检查项目，女助理带着夏妍煕前往位于大楼负一层的数据中心。夏妍煕留意到，进入这个区域的电梯，需要单独的身份识别。 在pbrc数据中心的大屏前，苏烨将自己重新设计的数学模型输入了研究中心的电脑，又将他带来的夏妍煕前期的检测数据包上传了上去。女助理带着夏妍煕进来时，他正从主机电脑的接口上取下u盘。她看见他将u盘装进了电脑包夹层。她暗自庆幸，接触到他电脑包的机会，要比她单独进入数据中心更容易。早要知道他有u盘，自己到不必费心藏掖了。 “妍熙，感觉还好吧？”苏烨起身迎向夏妍煕。 “挺好的。”夏妍煕笑着回了一句，随即目光停留在数据大屏上，看着一组组数据在屏幕上急速闪动，屏幕中央一个大脑的三维结构模型随着数据的汇入，在旋转中逐步显现。她好奇问道：“这些，是我的检测数据吗？” “是呀。dave对你很用心，他将你之前在绿岛和上个医院的检查数据都拷贝出来了，有了这些对照数据，我们的分析会更精准一些……”ethan不忘自己东道主的身份，对夏妍煕的提问始终保持热情回应。 太过用心了。夏妍煕心想：正常的男朋友谁会随身携带女友的就医资料？这一刻，她很希望身上有摄像头，能把眼前的场景摄录下来。 “那些红色的色块代表着什么呀？”夏妍煕指着海马区的一块块红色斑片状结构问道。 “那是情感记忆标识区。夏小姐之前担心会忘记和dave相处的记忆，目前看来，你这个区域的神经元很活跃，你们处在热恋期，这些记忆可以说浓墨重彩，是不会被忘掉的……” “但我确实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了呀？”夏妍煕皱眉道。 “就我们目前的研究而言，人所经历的事件，就像海水带来的细沙，一层层在脑海中沉积，其实都是在的，人们所谓的遗忘，往往只是读取的过程出了问题，缺乏了信息链接通道。” “你的意思是，人的大脑像是一台摄像机，通过五官收集的信息都好好的记录着，只是播放时要根据存储格式选对播放软件？” “夏小姐的比喻蛮新鲜，也可以这么说吧。只是人类的大脑更智能，只要有线索，可以瞬间精确定位，实现秒读，而摄像机没有这种功能，你得一帧帧画面去寻找。” “所以，我不能想起昨天的事，其实是因为我读取记忆的线索被阻断了，而不是记忆被擦除了？” ethan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擦除也是可能存在的。就像你说的摄像机，新的视频可以覆盖原来的存储卡，也或者存储卡本身出了问题……” “ethan，我看数据量比较大，计算机汇总整合还得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先去吃晚饭吧，饭桌上再聊。”一旁的苏烨看了看腕表，突然提议道。 夏妍煕回头看向苏烨。他唇角噙笑目光坦然迎向她，竟没有一丝一毫的闪避。 “哦，对，时间不早了。再晚，厨子得下班了。”ethan似突然想起了一般，当即对夏妍煕介绍道：“我们餐厅聘请的厨师chatham，以前在米其林工作过，他做的黑松露鹅肝和香草绿沙鳕鱼，实在美味，已经成了我们中心除科研成果外最响亮的招牌了。但他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每天必须准点下班，多一分钟也不愿意……” 随即，ethan带着苏烨和夏妍煕离开数据中心，乘电梯去了位于研究大楼顶层的工作人员餐厅。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52章 分歧 晚餐后，ethan先回数据中心处理数据模型，苏烨则兑现承诺陪着夏妍煕在研究中心四处转转。 他一边介绍每层楼的功能分区，一边介绍机构的背景。这个研究机构最初是他们的导师graham一手创建的，苏烨也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熟悉这里的每个角落。后来graham因主推的研究方向与投资方的期待出现了重大分歧，气恼之下便辞职离开了这家机构。后来，机构又重金聘请了graham的弟子ethan为负责人。 “是什么重大分歧？”夏妍煕对此表示好奇。 “graham老师的兴趣在于研究脑功能性疾病的诊断治疗，而投资方期待的是类脑智能，后者在股市上的收益回报显然更大。”苏烨指了指前面封闭着的一排实验室，“里面有很多世界一流的设备，可惜都弃置不用了。” “机构重金聘请了ethan，他难道没有继续研究类脑智能吗？” “当然在研究，只是他还停留在大脑图谱结构这一步。离类脑智能，还差很远。” “那你呢？”夏妍煕笑问。 “我什么？”苏烨有些不解。 “你拒绝graham博士的高薪聘请，也是因为你的研究兴趣与他不一样吗？” “算是吧。”苏烨有些尴尬。毕竟之前，他和ethan一直在夏妍煕面前铺垫他是为了她才拒绝了高薪聘请返回绿岛的。 “你之前就说过‘生死有命’，还说这世界那么多人，哪里救得过来。我猜你对诊断治疗也是没有兴趣的。”夏妍煕笑道。 “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就算是把脑的功能性疾病研究透彻了，能够造福人类个体，但对整个人类来说，并没有重大意义。”苏烨望着那排贴着封条的实验室，摇头叹息道。 “那你对类脑智能感兴趣吗？” “有一些吧。”苏烨刚答了一句，他的电话就“嗡嗡”震动起来。他拿着电话朝夏妍煕示意了一下，随即接通电话，大步朝走廊一头的阳台走去。 他的电话极少在她面前接听。夏妍煕奇怪之前自己竟未曾留意到这一点。 望着阳台上被落日勾勒出一道金边的他的背影，她蹙眉陷入了沉思。他的研究兴趣不在脑功能性疾病诊断治疗，对类脑智能也只有“一些”兴趣，那他真正感兴趣的科研方向是什么？“用医学技术改写人类情感记忆区”，治愈像他母亲那类的情感创伤患者？可这个要说起来，也不过是脑功能性疾病诊断治疗方向…… 无论他感兴趣的研究方向是什么，对人类有什么重大意义，单他对她的记忆做手脚这件事，她就无法原谅。夏妍煕握紧了拳头：自己要尽快拿到他的u盘，尽快赶回绿岛去。 苏烨接听完电话，表情沉重的走了回来。 “怎么了？”夏妍煕没有放过他脸上微末的表情。 “绿岛那边出了点儿事。” “又是你的病人吗？”夏妍煕隐隐猜到和李佳美的事有些关系，但却故意含糊其辞问道。 “嗯。”苏烨的表情凝滞了一秒，随即又点了点头。 “那需要尽快赶回去吗？” “暂时不需要。”苏烨拉住了夏妍煕的手，“先不说这个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这么早就休息，我可睡不着。”夏妍煕拒绝道。 “ethan那边的建模出来了，我一会儿要过去。数据分析是很枯燥乏味的事，你去了也很无聊。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部全息投影的歌剧，你可以边看边休息。” “什么歌剧？” “瓦格纳的《罗恩格林》。” “dave，我不想看歌剧，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夏妍煕干脆一把抱住了苏烨，泫然欲泣的撒娇道：“我怕明天一觉醒来，我会不记得今天的自己有多爱你……” 苏烨静静看着她，就在她怀疑自己的演戏是不是被看穿了时，他突然揽臂拥紧了她，“妍熙，我不会让你忘了我的。”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53章 证据 苏烨回房间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夏妍煕竟还没有睡觉，她正端坐在化妆镜前，就着镜前灯在专注的写写画画。 “妍熙，你怎么还没睡？”苏烨皱眉问道。 “在等你呢。”夏妍煕回头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抱歉，要早知道你在等着，我该早些回来。”苏烨将电脑包随手放在沙发上，随即朝夏妍煕走过去，“你在做什么呢？” “《罗恩格林》看完了，让我有了些设计的灵感。没有电脑可以用，所以先在便签上记下来。”夏妍煕站起身来，一边解释一边妻子迎候晚归的丈夫般替他脱下西装外套。 “看这部歌剧，居然让你有了创作灵感？”苏烨笑问。 “嗯，我的金色罗马系列本就是以爱为主题，之前总感觉缺一点高潮，歌剧里《婚礼进行曲》那一部分到可以借鉴一二……” 苏烨瞥了眼化妆台上画得密密麻麻的线稿草图，“你要是想用电脑，可以用我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用你的？你不怕电脑里的秘密被我看了？” “在你面前，我能有什么秘密呢？”苏烨笑道。 苏烨的话，反让夏妍煕一滞，她掩饰笑道：“比如男人都爱收藏的那类片子呀。” “这是工作电脑。”苏烨弯腰在她唇角亲了一下，“有了你，我不需要那些。”夏妍煕的脸瞬间红了，他笑着放开了她，“我去洗漱一下。” 苏烨去了浴室，夏妍煕打开了他的电脑，登录密码果然是她的生日。电脑桌面是一只沙漏，和他诊室里的那只一模一样，而细看之下，沙漏中的沙粒居然在缓缓流动。竟是一张动态桌面！ 看着沙漏中徐徐落下的流沙，她无端回想起以前去他诊室问诊时的那份焦灼感来。她赶忙用鼠标静止了这个画面，收束了自己的心神。 他电脑桌面的菜单极其简约，只有三个用缩写字母命名的文件图标。 wfns，这个文件夹里存放的应该是上次罗马大会的会务资料。夏妍煕移动光标查看文件夹创建时间，不出所料，是前两周。 pbrc，可能是她今天在这里的检查结果，他有将她的检查资料随身携带的习惯。查看创建时间，的确是今天的时间。 brp，夏妍煕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她将光标移动到文件夹上，显示建立的时间也是今天，并且就在半个钟头之前。她很想点开进去看看，却又担心他的电脑设置了来访操作记录。 夏妍煕操控鼠标的手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点开，而是从电脑包夹层里取出的u盘，将今天建立的两个文件包拷了进去。电脑弹出一个小窗，询问是否要覆盖之前的文件。原来u盘里已经有这些数据了，夏妍煕当即选了否，拔出u盘放回原位。随后，她打开左下角的开始菜单，找到软件管家，搜索了她常用的绘图软件，然后下载安装。 pbrc的网速极快，那款绘图软件不到三分钟就下载完毕。她打开软件，登录账号后，建立了新的工作单，然后把之前手绘的稿子拍照上传进去，用工具扫描转为了可修改初稿。在这些稿件中，她用绘画的特殊方式记录了下了今天在这里的所见所思，避免明天想不起来。 刚做完这些，苏烨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你的电脑很好用，速度很快。”夏妍煕夸赞了一句，继续淡定的在电脑上操作着鼠标。 “很晚了，该睡觉了。”苏烨从她面前拿开电脑，一把从沙发上抱起了她，“睡眠对你恢复脑功能很重要。” “dave，我想试试，如果我坚持不睡觉，记忆会不会就不会被清空。”夏妍煕抗拒道。 “你忘了，ethan不是说，你的记忆并没有被清空。再给我一点点时间，那些阻断你读取记忆的因素，很快就可以一一排除了……”苏烨将她轻轻放回床上，随即撑臂看着她，“今天，你想要我吗？” 夏妍煕睁大了眼睛。他看她的表情那么专注严肃，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一览无遗。应该怎么回答？接受还是拒绝？毕竟自己为了迷惑他，今天说了很多言不由衷的情话。 “看来，这是个很纠结的问题。”苏烨唇角慢慢牵起一丝笑容，“我也有点困了，睡吧。”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54章 来电 夏妍煕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唤醒的。研究中心四周植被茂密，他们入住的房间外面，有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榆树，树上栖息的一群蓝头山雀，一大早就开始叽叽喳喳交流了。 她一睁开眼，便与苏烨枕臂含笑望着她的眉眼相对，“妍熙，还记得昨晚上睡前，我问你的话吗？” 她微微愣怔了一下，随即道：“昨天的事，我好像都还记得。” “我没问昨天的事，只问昨天睡前的话。” “嗯。”夏妍煕含糊道。 苏烨仿佛得到了应允，随即便…… “dave，我只是……”夏妍煕还来不及辩解她的本意，已被他以wen封chun。 一切是那样的娴熟，那样的自然而然。她shenti的适应速度远远超过意识。不论其他，单就这件事本身而言，他是极其难得的伴侣，体贴入微，丝丝入扣。 …… shangxia失守，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此刻接受他，只是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夏妍煕感觉出来，今天的他非常投入。他在她耳畔低低的唤她的名字，“妍熙”“妍熙”，一次又一次，她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了”，却又被他的热wen封住。仿佛他在寻找某个答案，却又不想听到她的回答。在shenti难以抗拒的yuyue之中，她有些思维涣散：他昨天没有给自己服药。也许，他是真的爱着自己？ 床头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拯救了她的理智。电话是李茉打来的。夏妍煕瞥了一眼号码，向左滑屏摁了挂断键。 “怎么不接听？”苏烨停住了动作。 “不方便呀。”她与李茉约定了三天之后联系，这才第二天，她就打来了电话，肯定是要说绿岛那边的情况，自己怎么能在苏烨面前接听？为了打消他的疑惑，她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wen上了他的chun。 电话却再次响了起来。 苏烨拿过床头的电话，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随即递给夏妍煕，“李律师肯定有急事。” 夏妍煕只得硬着头皮接过电话，“茉茉，什么事这么急呀，挂了还打来，我和苏大夫在一起呢……”她只想告诉她，此刻有些话不能在电话里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niwai在床上？”电话里，李茉一如既往的开口就怼人。 夏妍煕看向咫尺间的苏烨，他的唇角竟勾起了一丝笑意。 “高涛他出车祸了，很严重的脑外伤，你得赶紧把苏烨给我送回绿岛来！！！” 夏妍煕大吃一惊。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之前她和李茉约定的借口可是自己奶奶病危呀？难道高涛参与调查春晖药业和梵天影业，出事了？！ 见夏妍煕握着手机发怔，苏烨当即拿过她手里的电话询问李茉，“高总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目前情况怎么样？” “今天凌晨。我也是飞机一落地，就接到了电话。刚去医院看了，他昏迷不醒，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你的同事们说，这个手术，只有你能做……”电话里，李茉的声音格外焦急。 “李律师不要着急，我们这就订机票回绿岛。我一会儿让同事把高总的检查结果传过来，我先研究一下手术方式。”苏烨一边安抚着电话里的李茉，一边起身下床，“放心好了，机票没问题的，abby的业务能力很强。就算是时间来不及，我还可以在pbrc这边使用达芬奇机器人远程手术……” 看着苏烨突然从chichan不休的qinng转变为冷峻沉着的医生，夏妍煕有些惊讶：他不是对治病救人没兴趣么？ 苏烨挂掉电话后，没顾得上给夏妍煕说话，又拨打了另一通电话，吩咐abby替他和夏妍煕购买回国机票。 第55章 回国 在接了李茉的电话之后，苏烨就忙着打一通通的电话，联系同事康医生查看高涛的检查结果，在没有得到abby关于机票的确切回复前，又安排ethan对接调试达芬奇机器人…… 有苏烨在面前，夏妍煕一直找不到独处的时间联系李茉核实这件事的真假。直到苏烨打开高涛的ct报告，指着脑干部位的一片白色影像，对她说“脑干中段有积血，这里是生命中枢，手术成功率极低，难怪他们不敢手术”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你做手术的话，有多少把握？”夏妍煕焦急追问。高涛对她而言，是从小陪伴到大的哥哥，她不想他有事。 “脑外伤的病情瞬息万变，我也不确定赶回绿岛时，他还有没有手术机会……”苏烨发现夏妍煕的情绪急转直下，当即安慰道：“妍熙，不会有事的。我马上给康医生会商治疗方案，他们可以先行一期手术，颅内减压、改善脑水肿，24小时内我们能赶回去也来得及的……” “那，万一没有机票了呢？”夏妍煕已经语带哭腔。 “我已经让ethan在接调试达芬奇机器人了……” “远程操作靠谱吗？你不是说那是生命中枢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夏妍煕难以接受相隔一万多公里的手术。 苏烨从未看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夏妍煕。他专注看着她，忽然问：“妍熙，如果我出事了，你会这么紧张吗？” 夏妍煕愣了一下，随即反问：“你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苏烨抿紧了嘴唇，随即又笑道：“没事儿。正好郭子跃给我们送了一份订婚大礼，我马上让abby联系包机。” abby确实没能订到当日的机票。在苏烨授权下，她最终花了25万欧包了一架专机回国。飞机一定下来，苏烨当即和夏妍煕收拾行李，准备赶往离pbrc最近的私人机场。 期间，夏妍煕给李茉打了电话，说明了飞机起降时间和地点。李茉听后，当即建议包机在绿岛的东港机场降落，那里离绿岛医院距离最近。 “茉茉建议我们在东港降落，可以吗？”夏妍煕侧首看向苏烨。苏烨点点头，“可以节省30分钟高速路程，我让郭子跃去协调一下机场方面。”说着，他便拿出电话联系郭子跃。 “高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呀？”说完行程的事，夏妍煕又着急关心高涛的病情。 “还好。”李茉简短回答了一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还好？这是什么意思？夏妍煕如坠云雾。 很快，她的手机弹开了一条来自李茉的短信，“我们已做好准备，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夏妍煕的心猛地一紧。她抬头瞥向苏烨，他正在与郭子跃通电话。她飞快地删掉了短信。 “妍熙，都联系好了。我们出发吧。”苏烨挂掉电话，朝她走过来。 见夏妍煕愣愣看着他，苏烨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茉茉说高涛还是昏迷着的……”夏妍煕垂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么重的伤，昏迷是肯定的呀。”苏烨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拥入怀中安抚道：“妍熙，你放心吧，一刻钟前我才看了他的最新检查报告，情况还算好。” 这一刻，夏妍煕的内心五味杂陈。 第56章 警灯 在飞机上，苏烨一直盯着电脑上的ct片琢磨手术方式。他凝神专注的模样，令夏妍煕看得有些发怔。 “你不困吗？”不知过了多久，似察觉到了夏妍煕的目光，苏烨转过头来。 夏妍煕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不困，昨天睡得很好。” “那我先睡一会儿。到绿岛应该是凌晨了，我可能没时间休息就得上台。”苏烨收好电脑，取下眼镜，随即放倒座椅躺了下去。 夏妍煕替他拿过薄毯盖在身上，“需要眼罩吗？” “谢谢。”苏烨接过她递去的眼罩戴上后，以双手交臂的姿势睡了。 夏妍煕将自己这边的阅读灯也关上。在昏暗的光线中，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他。带着眼罩的他，鼻翼高挺，唇瓣丰润，下颌的轮廓格外立体清俊。这样的苏烨，看起来十分陌生。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懂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既不懂他所谓的“爱”，更不懂他为何偏偏选择“爱”自己。在不知道李佳美、jacbo和《订制女友》这些事以前，她曾那么的庆幸他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那些曾令她焦灼渴念的情感，那些甜蜜醉心的幸福，却全是他一手炮制的幻影…… “妍熙，你还欠着我呢。”就在夏妍煕神思游走之际，苏烨突然伸手握住了她交握放在腹部的手。 “欠你什么？”夏妍煕莫名的惊骇。而他依然带着眼罩。 “早上的事。”苏烨的唇角勾起了一丝笑。 “飞机上，你想什么呢。”夏妍煕不觉有些脸红，“你好好睡觉吧。” “吻我一下。” “什么？” “吻我一下，我才能睡着。”苏烨握紧了她的手，语带央求，“只有休息好了，做手术时手才稳。” 夏妍煕犹豫了一下，随即俯身轻轻贴上了他的唇。她原本只想浅尝辄止的哄哄他，他的另一只手却扣住了她的后脑，在她的错愕中加深了这个吻。痴缠许久，他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她。 “妍熙，有时候，我好像只能从你的身体反应来确定，你是爱我的。” 身体反应，能算什么爱？！那些看片的男人，哪个没有身体反应？夏妍煕还未开口辩解，便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松开了。他睡着了。 沉默了片刻，夏妍煕躬身拿过他放在脚下的电脑包，从夹层里取出了那枚u盘，装进了自己的手包。 苏烨的睡眠很好，直到飞机着陆前空乘过来提醒，他才醒过来。他拉开眼罩，朝小窗外张望了一下，“这就到了吗？” “马上着陆了。”夏妍煕忽然心里有点紧张，继而开口问他，“刚才睡得好吗？” “还好。只是梦里一颗心始终悬着的。”苏烨坐起身调直了椅背，拉过安全带替夏妍煕系上后，又替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是在担心手术吗？” “担心我一觉醒来，你就离开了。” 夏妍煕一愣，随即尴尬笑道：“你对我的感情，就这么没自信吗？” “也许不是对你，是对我自己。”苏烨似笑非笑道。 在飞机着陆的巨大声响中，两人停止了对话。夏妍煕侧首望向舷窗，在跑道的尽头，她远远就看见了在夜色中闪烁不停的警灯。 第57章 代价 “苏烨，你涉嫌参与一起命案，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苏烨和夏妍煕一走下舷梯，一群警察便呈扇形态势包围了过来，为首的那名警察出示了证件，看着苏烨义正言辞道。 “你们确定是命案吗？”面对围来的警察，苏烨神色如常。 “是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带队的警察点头道。 苏烨抬腕看了看手表，“警官同志，绿岛医院有一名脑外伤病人在等着我手术，能否让我先去做完手术？” “妍熙，别怕，你安全了。”在警察收缩包围圈，将苏烨团团围住时，夏妍煕已被李茉搂在怀中安抚。此时，听见苏烨提到脑外伤病人手术，夏妍煕不由得抬起头来，“茉茉，高涛他怎么样了？” “高涛没事儿。”李茉拍了拍她的背，用眼神示意。 “就算高涛没事，那名被他冒名的病人还是需要急诊手术。”苏烨看向李茉，朝她竖起拇指，“李律师李代桃僵骗我们回国这一招还挺厉害的。” “你怎么知道的？”李茉脸露惊讶，随即又转头看向夏妍煕。 夏妍煕抿唇摇了摇头。她在收到李茉那条消息前，相信高涛是真的出了事，焦急难安。而收到那条短信后，她虽然有些怀疑，却也无法肯定。她只是猜测，也许李茉是想利用高涛的病情一箭双雕。 “不关妍熙的事。从片子里颅骨的骨龄和形态，我能看出病人的年龄应该在50岁上下，女性，如果不及时手术，她可能活不过72小时……” 李茉听得难以置信。患者是一名环卫女工，深夜作业时遭遇车祸，司机逃逸，她躺在马路上奄奄一息时，被晚归的高涛发现后送去了医院。高涛在给李茉汇报这两日的调查情况时，无意说起这事，李茉突然灵感爆发，她当即带着调查到的证据去报警，并请警局出面协调绿岛医院，设下了这个诱捕“骗局”。 “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选择回来？”李茉问话的语调，已经有些颤动。 “我不是为这名患者回来的。我是为了妍熙。”苏烨转身看向夏妍煕，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这出计谋的参与者，她是不是真的想要离开我……” 夏妍煕看着苏烨，瞬间石化。 “苏大夫，你真的愿意帮那名患者做手术吗？”带队的警察也知道那名环卫女工急需苏烨这样的医生，所以电话请示上级同意后，开口问道。 “当然。手术方式我都想好了。”苏烨回头对带队的警察说，“还得麻烦你们送我一程。” 目送警车拉响警报，载着苏烨向绿岛医院疾驰而去，夏妍煕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妍熙，我们回家吧？”李茉搂住夏妍煕的肩膀，“明天你还得去警局配合调查。” “茉茉，我觉得很难受。”夏妍煕一把抱住了李茉。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世间竟有这般愚蠢的人，花费如此高昂的代价包机回国自投罗网？！而自己，就是那个让他输得一败涂地的人。 “我知道。用这样的方式欺骗苏烨回国，你心里肯定会难受，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了，苏烨移民法国的手续已在最后一步了，错过这个时机，我们就没办法将他绳之以法了。”李茉轻抚夏妍煕的肩背，带着心有余悸的担忧道：“更何况，我们从u盘的定位跟踪发现，他带你去的pbrc机构，曾因开展非法人体试验被查封过一段时间，你在那边多待哪怕一分钟都很危险……” “警察立案了，是你们查到了什么确凿证据吗？”夏妍煕问道。 李茉点点头，“回去我们慢慢告诉你。” 第58章 实证 为了不让父母家人担心，夏妍煕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听从李茉的安排，住进了李茉位于岛南的跃层公寓。 高涛、jacbo早已在小区外等候。看见夏妍煕从车里出来，jacbo第一个迎上前去，他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她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看见jacbo失落又尴尬的神色，夏妍煕抱歉道：“对不起，我有点累。” 高涛上前替她拎过了行李箱，“妍熙，看见你平安回来，真好。” “看见你好好的，我也很开心。”夏妍煕脸上挤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 几人进了电梯，却都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进了家门后，夏妍煕先去了楼上的卫生间洗漱，李茉和高涛、jacbo在客厅的阳台上碰头开了个短会，商议一会儿该怎么告诉她明日去警局作证的事。 “我看妍熙好不容易脱离虎口，却并不怎么开心，她不会真的爱上那个变态医生了吧？”说完了主题，jacbo神色不安的问道。 “怎么会？妍熙向来爱憎分明。”李茉想起上次夏妍煕对她说的那句“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要苏烨他付出代价！” 夏妍煕换了衣服下楼，见三人都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自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们，这是……” “妍熙，要不，你先去睡一觉，倒倒时差？”虽然洗漱了一番，夏妍煕脸上仍然一副倦容。李茉看得有些于心不忍。 “飞机上我睡了一小会儿。”夏妍煕故作轻松笑道：“我没有黑眼圈吧？” 高涛和jacbo都很配合的摇了摇头。 “好吧，告诉我你们查到苏烨犯了哪些罪，能受到哪些惩罚？”夏妍煕在三人留给她的那张摆在客厅正中的三人座沙发上坐了下来。 三人面面相觑，未料到夏妍煕会这么直接。 李茉看向坐在单人位沙发上的jacbo说，“先把你从特效公司买来的《订制女友》片段，播放给妍熙看看。” jacbo当即用遥控板摁下了播放键。客厅的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幕幕情节琐细的画面：杜乐丽花园、音乐喷泉、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群……这些和夏妍煕当初读到的《订制女友》剧本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些由文字具象到场景的镜头里，自始至终没有女主的画面，只是以女主的视角在拍摄。 “妍熙，我们要不要打个赌？”镜头定在一位穿银色晚礼服的女人的脸上。 “赌什么？”声音是女主的声音，但镜头还是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只是细节落在了她轻轻摇晃着的酒杯上。 “那边来了个医生，你要是五分钟内能让他喝完这杯香槟，我替你设计一款专属香水。”镜头循声转换，移向了喷泉另一侧，随着镜头的拉近，穿着白大褂的苏烨拎着急救箱出现在镜头里。 难以置信，苏烨竟是亲自出演！夏妍煕咬紧了自己的指甲盖。 已经不需要再往下看了，屏幕上的每一帧的画面都与她的“记忆”重叠。 虽然早已知道了苏烨篡改自己记忆这件事，可亲眼目睹自己大脑中的“记忆”在屏幕上播出，夏妍煕还是震惊不已。她不知道他是怎样将这些虚构的画面灌输进自己的脑子，骗过自己的大脑，让自己“信以为真”的…… 第59章 试验 “苏烨他为什么选中我？”夏妍煕转头问李茉。 李茉摇了摇头，随即又道：“我们只知道，在你之前，他挑选了9个脑外伤患者做试验。其中，就包括李佳美的老公赵建华。” “这些人，现在怎样了？” “赵建华的情况你知道，其他的几例，我们也还在根据李佳美日记里的线索作追踪。”高涛补充道。 夏妍煕瞪大了眼睛，“李佳美的死，难道是因为这些……？” “海川他们设法找到了李宅附近的监控，在李佳美出事前两周，有两个人多次登门拜访李佳美，摄像头记录了李佳美有次将那两人强行推出院门的镜头。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聊过什么，但根据影像特征，我们查到那两个是春晖药业法务部的人。我们推测，可能是双方谈判破裂，才导致出现后面的事……” ——“对了，你实验室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老爷子对你寄予了厚望，希望你真能研究出点什么，别让他失望。” 夏妍煕突然想起了郭子跃那日在香波堡对苏烨说过的话，当即问：“李佳美是哪天出的事？” “监控上的时间是8月26日。”李茉答道，“妍熙，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8月27日那天，郭子跃来香波堡参加我们的订婚派对，他走之前，专门跟苏烨提到一句‘你实验室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我觉得他说的这个事，极有可能就是李佳美……” “从时间线上看，很一致。这个也从侧面证明，李佳美的死，与苏烨脱不开关系。”高涛分析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郭书鸿安排春晖药业的人把这些事都揽过去，苏烨极有可能逃脱责任。”李茉皱起了眉头。 “李佳美与春晖药业之间有什么直接关系吗？”夏妍煕问道。 “李佳美曾经起诉苏烨未经她正式授权同意，在她老公赵建华身上使用了春晖药业的一款临床试验阶段的新药，导致了他老公出现脑萎缩。但在春晖药业法务部的操作下，这个案子最后以李佳美败诉收场。” “怎么做到的？” “他们找到了苏烨使用这款药物之前，与李佳美的谈话录音和证人。虽然医疗文书上没有李佳美的签名，但法院最终采纳了录音和证人的证词，判定苏烨取得了授权同意，而绿岛医院也拿出了赵建华脑萎缩并非由药物引起的权威证明……” “你们是怎么找到李佳美的日记的？”夏妍煕有些疑惑，如果说春晖药业要除掉李佳美保护苏烨，他们应该不会让这些不利证据流传出去的。 “和上次在玉榭地窖一样，我们收到了一个神秘包裹。”高涛道。 夏妍煕愣了一下，“日记呢，我能看看吗？” “日记已经作为证据资料，提交给警局了。” “没有复印件吗？”夏妍煕不相信李茉办案不留后手。 “没有。因为价值不高。里面记录的都是日常琐事，与苏烨相关的，都是一些……类似钟情妄想症患者的自话自说，唯一的价值，就是她提到的其他9名被害者的信息……这也是警局同意立案的主要原因。” 第60章 记忆 “钟情妄想症患者？”夏妍煕打断了李茉的话，“你上次不是说李佳美应该不是这类患者……” “也许不是吧。我们更怀疑她是被苏烨pua。和其他9例被害者情况不同，她是主动提出让老公赵建华接受苏烨的‘记忆擦写试验’的……” “‘记忆擦写试验’？”夏妍煕吃惊问道。 “李佳美是这么写的。我们目前还没有在其他地方找到苏烨开展这个试验的相关证据。” 李茉将他们目前收集到所有证据都告诉给夏妍煕后，夏妍煕揉着昏涨的额头问道：“所以，明天去警局，我说些什么？” “我们分析了这个案子，如果警察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找不到更有利的证据，最后能够定性的可能就是非法行医罪。”李茉停顿了片刻，“所以，你的重点就是证实李佳美提到的那个‘记忆擦写试验’，是苏烨违反医学伦理原则违规开展的人体试验……” ——“我需要怎么支付这种量身定制的服务费？” ——“不需要。我本身在做一个关于记忆损伤康复的课题，有课题经费。其实按照相关伦理原则，我到应该给你支付费用。” ——“这么说，我是你的人型小白鼠？” ——“小白鼠？呵，夏小姐的比喻……着实有趣。” 在李茉教她如何去警局作证时，夏妍煕的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她与苏烨的这段对话。“他曾经跟我提起过‘记忆损伤康复’课题，也许可以从他发表的论文入手去收集一些资料。” “好。我记下了。”李茉在她的备忘录里写下了夏妍煕提到的线索，“离天亮还有一阵子，妍熙，你先去睡一会儿，我和高涛再梳理一下线索。” “好。”夏妍煕起身来往楼上客房走去，裙角挂住茶几角绊了一下，离她最近的jacbo忙一把扶住她，“妍熙，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 夏妍煕见一旁的李茉在用眼神示意她同意，便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的露台。夏妍煕靠着阳台栏杆，望向远处晦明不清的海滩。于现在的她而言，jacbo犹如一个陌生人，她单独与他相对时，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片刻，jacbo首先开口道：“妍熙，我想给你道歉。” “为香波堡那次吗？” “更早的。”jacbo犹豫许久，似终于下定了决定，将心底盘转许久的话一口气说了说来，“那个女人我认识，我也知道她一直想睡我，我没办法拒绝她，是因为她答应出资赞助我出专辑、开演唱会……那天我的确喝多了，但喝多不是我找的借口，而是我知道，如果让自己清醒着，就没办法接纳她，因为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夏妍煕惊讶转头看向jacbo，他的手指在不停的攥着衣角，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妍熙，对不起。你离开我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差不多有两个月起不了床……” “为什么起不了床？”夏妍煕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因为只有喝醉了，我的心才没那么痛。”jacbo捂住仿佛还在发痛的胸口，急切道：“妍熙，如果我知道你当时已经替我找了唱片公司，我绝对不会那样无耻的出卖自己……” 第61章 拒绝 “你是因为丧失了签约唱片公司的机会而心痛吧？！”夏妍煕虽然已想不起自己的这一段情感经历，但听到jacbo口中讲述的这些事，就算作为一名旁观者，她还是感觉愤怒。 “不是的，妍熙。后来那个女人又来找过我，她也有能力做到你为我做的事，可都被我一口拒绝了。那时候我才想明白，我之前做的蠢事，只是太想在你面前展示自己多有才华、多有能力了。妍熙，你太优秀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压力很大……” 夏妍煕原本还想怼他几句，却在听到这里时，选择了沉默：女人的优秀，也能是男人背叛的借口？！ “妍熙，原谅我吧。我后来都像你希望的那样生活了，我戒掉了大麻，离开了巴黎的朋友圈去了罗马，重新开始规划我的未来，对了，我还为你写了一整张专辑的歌……” jacbo后面的话，夏妍煕已经没有听进去了。她望着远处无声翻涌的墨色海浪，有那么片刻竟忽然觉得：如果自己被苏烨擦除的情感记忆就是jacbo所说的这些，其实也挺好的！ “妍熙，我们重新开始吧？”说完请求原谅的话，见夏妍煕一直沉默不语，jacbo上前握住了她放在栏杆上的手，鼓足勇气道。 夏妍煕回头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手从栏杆上收了回来，“谢谢你帮我补完了这段情感记忆，只是很遗憾，我们回不去了……” “妍熙，我们不需要回去。我们重新开始！”jacbo再次握住了夏妍煕的手，眼中闪耀起一丝星光，“经历过这些事后，我发现自己比以前更爱你了，我愿意被你管着，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可是，我不爱你了呀。”夏妍煕从他手里抽回了手，加重了语气道：“很抱歉，jacbo，我不爱你。” 说罢，在jacbo的愣怔之中，夏妍煕转身走回了李茉替她准备的客房。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夏妍煕脑袋里一片乱麻。不想了，不能再想了，一切等明天再说。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之后，她终于说服自己放过自己，沉沉睡了过去。 夏妍煕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她睁眼在客房里四周打量了许久，才渐渐想起自己睡在哪里，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一浮现在脑海。不是说要去警局作证吗？李茉竟没叫醒自己。她起身下床，在睡衣外随意披了件针织衫，趿了拖鞋往楼下走去。 “都这个时候了，要不要去叫醒妍熙？”高涛低声问道。 李茉摇了摇头，“警局那边又没催，不着急吧。” 楼下的厨房里，传来高涛和李茉压低了声音的对话。夏妍煕正想开口打招呼，便听得高涛问，“对了，你为什么不给妍熙看李佳美的日记呀？我记得你去警局前是复印了的……” “我不想妍熙看了日记后心软。苏烨这么伤害她，必须得受到惩罚。”李茉的语气格外鉴定。 夏妍煕的脚步不由得一滞。 第62章 笔录 “你倒是够心硬的。jacbo之前为了妍熙的事，也是费心的跑前跑后，人家千辛万苦把视频证据找来了，你昨晚居然那么铁面无情的将他赶出去……” “高涛，你有没有点正常的三观呀？jacbo劈腿其他女人有错在先，连妍熙都拒绝与他复合了，我们还留着他干啥？！” “男人一时糊涂犯点错，你们女人还是要给次改正机会嘛……” “犯点错？那是一点错吗？！上次在玉榭地窖，他还骗我们说那是一个误会，说什么‘我真的喝醉了，所以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和我在一起的’，你听他又是怎么跟妍熙说的？分明满口谎言呀，一个在热恋中都经不起丁点诱.惑的男人，还好意思说他是真的爱妍熙……” 原来，昨天晚上jacbo和她在露台上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 “我相信他是爱妍熙的，你看妍熙自己都不记得这些了，他还能主动认错……别，别瞪着我呀，我又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替jacbo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 “你们男人几杯酒一喝，很快就能结成狐朋狗友联盟呀！我看得把你也赶出去……” 眼看李茉手里的菜瓜就要敲在高涛的头上了，夏妍煕忍不住“咳”了一声。两人齐齐回头看向楼梯，“妍熙，你醒了？” “嗯，睡得有点饿了，闻到了香味，就下来看看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 “你这鼻子够灵，有口福呢。我做了你最爱吃的三杯鸡和香烤乌鱼子，等我手里这菜瓜汤一下锅，我们就可以开饭了。”李茉挥了挥手里的菜瓜，朝夏妍煕笑道。 下午，李茉陪着夏妍煕去了警局。一个年轻的警官带夏妍煕去做了笔录，他按照办案模板提了一些问题，夏妍煕一一回答，他让她在笔录上签字确认后，就让她回家等候结果了。 “这就可以了吗？”夏妍煕看了看时间，前后才不过一个半小时。 “可以了。苏烨违规开展人体试验的犯罪事实很清晰，你的陈述和我们之前掌握的情况也是一致的。”警官一边起身收拾桌上的纸笔、录音录像器材，一边解释道。 “苦差来喽！” 夏妍煕正想将手包里苏烨的那枚u盘拿出来，便见两名警察抬着一个储物筐走了进来。 “这什么呀？”做笔录的警官侧首问道。 “苏烨的办公电脑和笔记本。鉴定中心那边已经取证完毕，说里面可能有办案线索，让我们刑侦组的先看看。” “感谢夏小姐的配合，手里有点忙，我就不送你了。后面如果需要补充证人证词，我会再联系你的。”做笔录的警官委婉提醒夏妍煕离开。 夏妍煕刚从笔录室出来，就看见李茉与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并肩从旁边的办公室走出来。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只见那名男子拎着公文包一边往外疾走一边掷地有声道：“李律师，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请你尊重你的职业……” “茉茉，怎么了？”夏妍煕开口叫住了李茉。 李茉停下了脚步，愤愤不平道：“郭书鸿的律师来给苏烨办理了取保候审。” “他们违反司法程序了吗？”夏妍煕皱眉问道。 “没有。”李茉摇了摇头，望着那名男子远走的背影，失望道：“我生气的是，《刑法》规定24小时之后才能取保候审，警局居然把他昨天在绿岛医院做手术的时间也算为拘押时间……” “这有什么影响呢？”夏妍煕不太明白。事实上，苏烨从下飞机开始就已经在拘押状态了。 “郭家在岛内的势力本就盘根错节，郭书鸿亲自插手这个案子，不是个好兆头。”李茉皱眉道。 “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徇私枉法吧？” “谁知道呢。”李茉叹了一口气，回头对夏妍煕道：“我们还得再想想办法。” 第63章 应对 李茉开车载夏妍煕回家，一路上都紧锁着眉头抿唇不语。 感觉车内气氛有些压抑，夏妍煕寻思了片刻，开口道：“茉茉，现在你和高涛交往了，我住你那儿也不方便，一会儿去你那儿拿了行李，我就搬回家去……” “我想到了，我们来一个声东击西的策略，一定让郭家措不及防！”李茉猛拍了一下方向盘，车喇叭突然发出“滴——”的一声惊叫。夏妍煕忙忙提醒，“茉茉，你开车呢！” “知道。”李茉侧首给夏妍煕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手里有好几个与郭家有关的经济案件，之前顾虑郭家的势力，一直在犹豫接不接，这回正好一起发力……我非得让他左支右绌、首尾难顾……” “他，他是谁呀？”夏妍煕疑惑问道。 “就你刚才看见那男的呀，郭书鸿的第一律师赵骏驰。他在业界霸道惯了，早该好好治治了。” 李茉素来是说到做到的泼辣性子。就在回家的路上，她已经几通电话来去，安排手里的人开始对接那几个与郭家有关的案子了。 律界的风云诡谲，是夏妍煕不熟悉的。于她而言，那完全是另一个陌生世界。李茉出于帮助自己的动机，要掀起律界的一番风浪，她也不好开口阻止。到了李茉家，她再次提出了要搬回家去，李茉忙着处理接连不断的电话，只把手里车钥匙一把甩给她，“我就不送了，注意安全啊。” 夏妍煕拖着行李箱走出楼栋单元门时，一股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她仰头看了看天，才发现天空层云密布，像是山雨欲来。 拎着行李箱走进家门时，夏妍煕被自家客厅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惊了一跳。原本还热热闹闹的聊天对话，在她进门后突然就戛然而止，众人都齐刷刷看向推门而入的夏妍煕，那表情，仿佛她是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一般。 “熙熙，你回来了呀？”坐在侧面沙发上的夏妈妈，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满屋尴尬的沉寂，她笑着起身朝门口的夏妍煕迎了过去。 “妈，家里怎么这么多人？”夏妍煕低声问母亲。 “都是卫家、夏家和我们宋家的亲戚朋友呀，他们得知你和苏大夫在国外订婚了，特意赶来商议说要在绿岛再办一次……” 夏妍煕一边朝那些含笑盯着她的七大姑八大姨点头赔笑，一边转头低声问道：“订婚也是好多天前的事了，他们怎么约了今天来？” “之前你跟公司请假不是半个月吗？这都快一个月了，大家都盘算着，就算是度蜜月，你和苏大夫也该回来了呀……” 夏妍煕只觉得头痛不已。这都什么事儿呀！要早知道有这么一屋子人在等着审判自己，她还不如继续借住在李茉那里看他们撒狗粮呢。 “苏大夫他没和你一起吗？”夏妈妈朝还未关上的门外频频张望。 “这事还挺复杂，我先上楼去个卫生间，一会儿再给你说。”夏妍煕匆匆敷衍一句，朝客厅里的众人点了点头，随即丢下行李箱仓惶朝楼上跑去。身后，很快传来夏妈妈赔笑的声音，“熙熙这孩子，都要结婚的人了，还是这么大大咧咧，一进门就要上卫生间……” “茉茉，怎么办，怎么办呀？家里七大姑八大姨这会儿在楼下商议要我和苏烨在绿岛再办一次订婚宴……”一关上自己卧室的房门，夏妍煕就拨打了李茉的电话求助。 “就实话实说呀。”李茉似乎不明白夏妍煕在纠结什么，“这么大的事，难道你还想瞒住家里人？” “不是，这得有个接受过程吧。本来我在国外订婚，我奶奶就不同意，说婚姻大事得父母帮忙把关，要是突然告诉她说还未上门的未婚夫犯法被关警局了，她不得气死呀……” “卫奶奶可是个开明通透的人，我看你要破解这局，还得她出面。”夏妍煕的奶奶是解放前出生的人，父亲是个大军阀，解放后她跟哥哥去了美国，从小就接受西式教育。在李茉眼里，这位百岁老寿星见过大世面，经过大风浪，可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在李茉的启发鼓励下，夏妍煕深吸一口气，从走廊另一端的楼梯悄悄下楼，溜去了后院奶奶的屋里。一见坐在花窗下用手帕给兰草擦拭叶子的奶奶，夏妍煕就面带委屈哭着扑进了她的怀里，“奶奶，我难受死了呀……” “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什么事儿让你能委屈成这样？”卫奶奶一边拍着背安抚夏妍煕一边关切问道。 夏妍煕按李茉的建议，把苏烨非法行医被羁押的事挑选了一些说给奶奶，刻意隐去了自己也被篡改记忆的内容。卫奶奶听完她的讲述，反而笑了，“傻姑娘，这不挺好吗？那姓苏的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惩罚。你能在嫁给他前就看清他的真面目，这可是万幸呀。” “可是，今天家里来了好多亲戚，说要给我们办订婚宴……”夏妍煕终于言归正传。 卫奶奶笑道：“你这算什么事儿啊，包在你奶奶身上。” 随后，在夏妍煕的一脸惊讶中，卫奶奶摁下了桌面的呼叫器，手捂着胸口对听筒那头的管家说，“我感觉胸闷气紧，可能老毛病又犯了，赶快给我叫辆救护车！” 卫奶奶突发疾病，夏家上下急着送她去医院，那些亲戚也不得不识趣的各归各家了。 在医院一番体检做完，医生说卫奶奶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卫奶奶这时才说，“我身体自是没病，就是心病呀。我看那姓苏的医生配不上我家熙熙，这婚得给我退了！！！” “好，好。奶奶您可别急坏了身子，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啊，我马上就和苏烨解除婚约……”一旁的夏妍煕赶忙孝顺的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夏氏夫妇看得目瞪口呆：向来开明的奶奶怎么突然变成封建家长了，这未来孙女婿的照面都没打上，就逼得要退婚？还有这一贯特立独行的闺女，啥时又这么听话了？！ 第64章 复岗 订婚的事给家里人做好了解释说明，案子审讯那边有李茉在跟进，在家无所事事的休息了几天后，夏妍煕再也受不了父母仿佛照顾病患般的细心呵护，决心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她剪掉了一头长发，从内到外更换了穿衣风格，拎着亮闪闪的高奢手包，踩着镶钻的细高跟，以全新面貌重返职场。 当她以走秀般的步伐推开自己工作室的玻璃门时，正立在茶水间冲咖啡的朵芬发出了一声惊叫：“天啦！大家快来看，这，这是我妍熙姐吗？！” 伴随着朵芬的惊呼，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各间设计室汇聚了过来。众人将夏妍煕团团围住，啧啧赞叹。 “要不是身高差点儿，我都以为你是哪家公司的超模了。”上司sicily含笑抱臂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夏妍煕，“不错呀，你很适合短发。” “谢谢大佬点赞。先不陪聊了，刚才上楼时，脑子里刚冒出一个idea，我得马上去记下来。”夏妍煕三言两语打发了围观同事，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坐进熟悉的工位，握住那只熟悉的作图鼠标，她才找到了一丝丝踏实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有多害怕同事提到苏烨的名字。这些天来，她在努力忘记他，可是越是想忘记，就越是会记起，甚至好不容易睡着了，还会梦遇。 ——“妍熙，我不会让你忘了我的。” 这句话很像是一个魔咒。但既然他和ethan都说人的记忆像是沉沙堆叠，那她就得让自己忙碌起来，让活跃的海浪带来新的沙粒，将与他有关的部分层层覆盖。她开始紧锣密鼓的为春季发布会做准备。她一个人把整个团队的活儿都包揽了，除了整体的策划方案，设计组、制作组、外宣组、后勤组的子方案她也写了。 在办公室的时候，她不是在埋头专注绘制设计图纸，就是电话联系供货商、预约有档期的模特，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她不是在绿岛四处物色合适场地，就是去不同的厂家挑选面料。就连她以往懒得参加的那些面料展会、饰品博览、设计师论坛，她也都一个不落的场场出席，搞得整个公司的氛围都紧张了起来。 “妍熙，你这是要给自己存嫁妆吗？怎么休个假回来就这么拼了？”已经晚上九点过了，见夏妍煕还在电脑面前折腾彩稿，回办公室拿钥匙的sicily终于忍不住敲了她的门。 “大佬，你不是说‘公司里的每一分支出，都是需要加倍奉还’的吗？我卖命替你工作，你还不乐意呀？”夏妍煕头也不抬的继续忙碌。 “不是很乐意呢。” “啊？！”夏妍煕疑惑地抬起了头。 “感觉你是在朝我这总监位置发起进攻啊。” 夏妍煕看着sicily锁眉的表情，直到从她渐渐牵起的唇角看出她是在开玩笑，才又笑着接话道：“是呀，我蛮喜欢设计总监指手画脚的霸气。”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sicily收起了笑意，走上前来，拉开夏妍煕工位前的接待椅，坐了下来。 第65章 聚会 夏妍煕抿紧了嘴唇，犹豫了许久，最终将苏烨的事告诉了她。在她眼中，sicily虽然是上司，但两人关系情同姐妹。这也是当初总部想让她担任总监，她坚决拒绝的原因。 sicily听后沉默了一阵，才又道：“我安排你去总部工作几个月。” “茉茉说案子快要开庭了，我还是留在绿岛比较方便。谢谢你啦，sicily。” “那好吧。既然你想体验一下工作狂的感觉，我明天就向总部申请休年假，这里就交给你了。” “不，不是吧？”夏妍煕一脸惊讶看着sicily。 “我这是帮你转移注意力。”sicily笑着站起身来，将身后的椅子推回了原来的位置，随即拎着包朝外面走去了。 “林筱，有你这么趁人之危的吗？！”情急之中，夏妍煕直呼sicily的大名。 “你记住了，爱情算个狗屁，干事业才是人生第一。”走廊之中，sicily抛下这句话，留给了夏妍煕一个潇洒决绝的背影。 接任sicily的总监岗位之后，夏妍煕是真正的忙了起来。从上班到下班，每天的日程被总监助理安排得密密麻麻，她再也用不着没事找事。如果不是李茉每隔一阵子要给她通报案子的进展，她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是一桩非法行医案的证人。至于苏烨，也不过偶尔午夜梦回时在思绪中一闪而过。 “妍熙，晚上来我的岛南小窝聚聚，我们要庆祝一下。”这天快下班的时候，夏妍煕收到了李茉发来的短信。 “庆祝什么呀？”夏妍煕回问。 “暂时保密。” 夏妍煕看着李茉神秘兮兮的短信，又拿起桌上的记事台历翻看一番，没想出今天是个什么需要庆祝的特殊日子。她打电话询问高涛，高涛也觉得纳闷，不知道要庆祝什么。她只好安排助理朵芬去外面替她订了一束李茉喜欢的剑兰准备着。 下班后，夏妍煕带着那束黄色的剑兰敲开了李茉的家门。 开门的是高涛，他接过花束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即领着她进了客厅。客厅沙发上坐着李茉律所的几名职员，一见夏妍煕进来，海川、小雨几个认识她的就都起身笑着打招呼，“妍熙姐来了呀。” 看见这几个人，夏妍煕先猜测会不会是李茉晋升了律所合伙人？可转念又想，晋升岛南排名第一的金牌律所的合伙人，选在自己家里小聚，也忒寒酸了点儿。所以，她想到了应该是案子的事有了新进展。 李茉正在厨房里忙碌。虽然李茉的厨艺很棒，但每次看见她系着围裙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夏妍煕都觉得与她律政佳人的形象违和。 “要我帮忙吗？”夏妍煕敲了敲厨房的玻璃门问李茉。 “当然需要呀！”李茉带着隔热手套，正从烤箱里取出一只焦黄酥脆的烤鸡，她将烤盘放在料理台上后，回头笑道：“你得帮忙吃完这只鸡，这可是我新学的大菜！” “这个没问题呀！”夏妍煕也笑了起来。李茉的爱好，除了给人打官司，就是做菜了。她常说等以后退休了，她要在岛南开一家李记私菜坊，造福岛内的饕餮客。 第66章 宣判 餐厅里，高涛和海川已经把香槟倒好了，李茉这边的大菜一上桌子，大家都欢呼起来。 李茉解下围裙，端起香槟，正式向众人宣布了今天聚会庆祝的主题。经过几个月的艰苦鏖战，她完美实现了最初想要郭家左支右绌、首尾不顾的目标，从几桩经济案件入手，律所收集到了绿岛能源涉嫌偷税漏税、违规竞标、参与贿选的实证，作为绿岛能源执行总裁的郭子跃已经被立案侦查。 “恭喜茉姐！茉姐不亏是我们所的金牌师姐。如今郭子跃落网，郭书鸿就只能选择弃卒保帅了。”海川举起酒杯祝贺道。 “弃卒保帅是什么意思？”夏妍煕听得不太明白。 “我看今天的财经新闻里，是郭家二少爷郭子进陪同郭书鸿出镜，郭子跃的继承人地位岌岌可危呀。”高涛分析道。 “要保住绿岛能源，郭书鸿应该会选择主动切割，毕竟春晖药业的案子、苏烨的案子，曝光出来会很败郭家口碑的。”李茉一口干了杯中的香槟，“如果换做是我，我会选择将李佳美的死、春晖药业违规新药试验这些事，全部推给苏烨。” “那苏烨的量刑，可能就不仅仅只是违反伦理原则的非法行医罪了吧？涉嫌命案，无期可能都是最轻的了。”小雨接过了话头。 夏妍煕的身体禁不住一颤。 夏妍煕再次见到苏烨，是在法院宣判的那一天。 庭审期间，李茉希望夏妍煕出庭作证，被她拒绝了。她前思后想、辗转反侧，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与苏烨当庭对质的场面。她脑海里记得的，都是苏烨灌输给她的“记忆”，她该如何指证他？当着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回顾他为她定制的“恋情”细节吗？所以，在接到开庭通知后，夏妍煕给自己安排了一趟千里之外的出差，以工作为由选择了逃之夭夭。 宣判那天是三月初，早春的阳光明亮中带着丝丝寒意。夏妍煕戴着一顶灰色的毛线帽，围着同色围巾，穿着宽大的同色卫衣，竭力把自己隐藏在法庭最后一排的旁听席上。 苏烨被法警从侧门押解进来的那一刻，夏妍煕瞪大了眼睛。几个月未见，身着囚衣的他似乎瘦了一些，那一头刺目的板寸，以及新换的树脂无框眼镜，令他看起来仿佛是另一个人。唯一没变的，是他淡静从容的表情。那副表情，仿佛他只是来参加一次寻常的查房或者会诊。 当他在被告席前站定后，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法庭现场，视线最终与坐在角落里的夏妍煕交接。那一刻，她的心猛地被揪起。好在，他的目光只是稍微停留了一下，随即转首望向了审判席上的法官。夏妍煕安慰自己：自己穿成这样，他未必能认得出来。 尽管法官正式宣判的结果，与李茉之前预判告诉她的一样，但在亲耳听见“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这句话时，夏妍煕还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一刻，她望着被告席上他清癯的背影，内心翻涌起无数芜杂缭乱的思绪，却唯独没有报仇雪恨的快意。 宣判结束后，苏烨被法警带离法庭。在即将走出侧门时，苏烨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看向旁听席末排最角落的位置，在夏妍煕的一脸惊诧中，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原来，他早就看见自己了！夏妍煕如同石化了一般，愣愣看着他，直到视线模糊，她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第67章 就诊 “妍熙，我认识一个很棒的心理医生。”夏妍煕闻声抬头，发现李茉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身旁，她的手上拿着一叠雪白的纸巾。 “我不需要心理医生。”夏妍煕拿过纸巾，扯开围巾擦拭脸上的泪痕。 “妍熙，我办过很多案子，有很多受害人会出现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李茉看着夏妍煕，略略停顿了一下，随即抬手攀上她的肩头，“其实，上次你拒绝出庭作证时，我就想给你推荐了……” 夏妍煕转头惊讶看着李茉，“你觉得我有心理问题？” 李茉看着她，犹豫许久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劝道：“妍熙，去看心理医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其实之前也去看过，人活着，总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境，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能一味的逞强……” “好吧。你把联系方式发我手机。”说着，夏妍煕站起身来，慢慢围好围巾，以梦游般的脚步朝法庭的出口走了过去。 李茉介绍的心理医生是位40岁左右的叶姓女士，工作室位于岛南，离李茉的家不远。夏妍煕第一次去的时候，她不像其他医生问诊时那样问她许多问题，只是带着职业的微笑听她陈述了来看心理医生的理由。 “是我的朋友觉得我应该来你这儿看看。”夏妍煕实话实说。 “嗯，很多来访者都是这样的，要么是因为家人，要么是因为朋友，仿佛大家都是在为别人而活着。”叶医生笑道。随后，她就安排助理陪着夏妍煕去做了一些量表测评。 就因为“为别人而活着”这句话，让夏妍煕对叶医生的印象很不好，觉得她还不了解自己就开始贴标签了。而最终让夏妍煕决定留下来做咨询的，是她在起身离开咨询室时，无意间瞥见她的办公桌桌角摆放着一个沙漏。是很经典的水滴造型，只是比苏烨诊室里的那只要大很多。 “这个沙漏时长是多少？”夏妍煕忍不住问道。 “一个钟。” “这是每个患者能够停留的时间吗？” “也没有完全按照这个来。”叶医生笑着拨转了一下尚未漏完的沙漏，“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让来访者在感受具象化时间的同时，保持专注力。” 就是这一瞬间，夏妍煕决定留下来了。一般的来访者，每周见一次心理医生，但因为夏妍煕的问题比较特殊，她的“记忆”曾被篡改过，导致她的自我认知极不稳定，因此叶医生建议她每周至少去两次。 经过连续一个月的咨询治疗，夏妍煕感觉自己好了许多。最明显的一点是，她已经不再为苏烨的判决感到难过了。她“认识”到，苏烨以“爱”的借口对自己所做的事，是违背她的自我意志的，所以他面临的刑罚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甚至，在30天的上诉期间结束时，得知苏烨放弃了上诉，她还能笑着与李茉、高涛他们一起举杯庆贺。 第68章 重逢 夏妍煕的生活开始逐渐步入正轨。这期间只有一个意外出现。sicily在欧洲度假期间，邂逅了一位专门研究日耳曼民族的历史学家，被他的渊博学识和绅士风度深深折服。这位信奉“爱情是狗屁”的女强人，作出了令人惊讶的转变，她向总部递交了辞职手续，最后在总部的极力挽留下，“勉强”留在了巴黎总部工作，实现了与历史学家双宿双飞的人生愿望。 于是，夏妍煕不得不从代理总监，转为了正式的总监。好在，经过了前面代理期的适应，新岗位的一切对她而言还算得心应手。 一阵催花雨，数声惊蛰雷。时间很快就到了仲春时节，这是绿岛最美的季节。城市道路两旁绿植青翠，间杂期间的樱花、油桐、紫藤繁茂盛放，拂面的阵阵清风不时带来浓郁的芬芳。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夏妍煕开着车刚驶出地下车库，便接到了一个未知电话。她一边跟随出口匝道的弧度旋转方向盘一边摁下了方向盘上的接听键。 “夏小姐，你好！我是郭书鸿。”一道苍老而沉郁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郭书鸿？！夏妍煕惊讶不已，好一阵才礼节性的回应：“你好，郭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冒昧来电相扰，是想恳请你能帮我一个忙。” “是什么事？”夏妍煕曾为宋怡莲设计过晚礼服，想必自己的电话是从她那里得知的。 “这个周末，你能帮我……去狱中看看苏烨吗？” 汽车即将汇入主干道时，一辆送外卖的摩托车突然从侧面穿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了，夏妍煕猛的踩了一个急刹。随即，她感觉自己的手心、背心一阵冷汗。 “夏小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为难，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 “好。” 这个“好”字一出口，夏妍煕自己都有些诧异。 关押苏烨的监狱位于岛东的郊区，距离最近的城镇也有30多公里。郭书鸿特意安排了助理来接夏妍煕。 “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身着深蓝色高定职业装的abby，如同礼仪小姐一般含笑替夏妍煕拉开了车门。 夏妍煕有些吃惊，没料到居然是abby来接自己。两人上车后，司机发动了汽车。abby的性情和她的长相一样，十分热情，只是夏妍煕完全没有兴致和她聊天。几句客套的寒暄之后，abby似乎也看出了夏妍煕不想聊天，识趣的闭上了嘴。 在监狱门口完成了探访登记，上交了手机、手包等物件后，abby对夏妍煕道：“夏小姐，我就不进去了，和司机在外面等你。” 一名狱警将夏妍煕带进了一间会客室后，转身离开了。夏妍煕环顾了一圈，这里和她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安着玻璃或铁窗的会客室完全不同，沙发、茶几、绿植，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套办公桌椅，以及一张窄窄的……检查床？ 夏妍煕不由得站起身来，朝靠墙放置检查床走去。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是一张和医院诊室里一模一样的检查床。 “妍熙，你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手指正抚摸着检查床的夏妍煕蓦地定住了。 “你想喝咖啡还是茶？” 夏妍煕转回身来。身着蓝色衬衣、黑色西裤的苏烨，立几步之外的办公桌前含笑望着她，他的左右手里，分别拿着独立包装的咖啡和茶包。如果不是那一头板寸短发，从他的衣着打扮和精神状态，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一名在押囚徒。 “你剪短发很好看。”苏烨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脸上。 “我喝咖啡吧。”夏妍煕躲开了他灼热的目光，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好。”苏烨点了点头，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两个纸杯，他一边拆着咖啡包，一边遗憾道：“条件有限，这里只提供速溶咖啡，口感差了些。” 当他将用勺子搅匀了的咖啡递给夏妍煕时，她盯着他手里的纸杯，有好一阵没有伸手。 “你看着我拆封冲兑的，放心，没有加药。”苏烨笑着将纸杯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夏妍煕尴尬地端起了面前的纸杯。确实，在他冲调咖啡的那个瞬间，她想起了那次音乐会上，他在蜂蜜柚子茶里给她添加催眠药的事。用叶医生的话来说，苏烨可能不仅仅是一个脑外科医生，他有娴熟的心理掌控技巧。这一次答应郭书鸿来见苏烨，她没有告诉叶医生。 “你让郭先生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夏妍煕捧着杯子，拇指无意识的在杯沿来回拂拭。 “是的，有一些属于你的东西，我应该还给你了。”苏烨给自己冲泡了茶包，端过来放在茶几上后，拉过了办公桌前的椅子，对着夏妍煕坐了下来。 “什么东西？”夏妍煕惊慌抬起头来。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苏烨手里。 “妍熙，我感觉你好像变了，你在怕我。”苏烨看着夏妍煕，皱眉问道：“你是怕我会伤害你吗？” “没有。”夏妍煕心口不一的摇了摇头。她的确感觉到了害怕，在如此陌生的环境里，独自面对这个曾经操控过自己情感的男人。如果早知道与他的会面，不是在那种有狱警监督的隔离房间，她根本不会答应。 “你放心，这间屋子有监控，我的任何动作，都在狱警的监督之下。” “这是一间诊室吗？”夏妍煕转移了话题，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拘束。 “是的。狱中有很多暴力性人格的囚犯，时不时会有打架斗殴的外伤病人需要处置。在狱医休假的时候，他们会让我来顶替一下。” “那狱方会因此给你特殊待遇吗？比如立功减刑？”夏妍煕抿了一口咖啡，感觉情绪放松了一些。 “没有。”苏烨摇了摇头。 “没有吗？”夏妍煕有些惊讶。她知道犯人在狱中有立功减刑的机会。 “因为我是无证行医。”苏烨笑了。 夏妍煕这才想起，他已被终生吊销行医执照。 “不过要说特殊待遇的话，他们允许我会客时穿自己的衣服，也算是吧？”看着夏妍煕凝滞的表情，苏烨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你要还给我什么东西？”也许是咖啡的作用，夏妍煕感觉自己镇定了许多，于是开口问道。 “你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夏妍煕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刚才听他说有东西要还给她时，她惊慌莫名，脑子里甚至想象那是一些可能威胁到她的图片、视频类的东西。结果，他要还的，居然是自己的记忆！ “正如你已经知道的那样，我的确替你擦除了关于jacbo以及我们最初相识的那部分记忆。”苏烨端起纸杯，喝了一口茶水，在夏妍煕惊讶的表情中，徐徐开始了讲述。 第69章 缘起 那一年，苏烨博士刚刚毕业。除了获得学校优秀毕业生之外，最令他骄傲自豪的是，他协助导师graham完成的关于海马区子区分割的课题夺得了the brain prize大奖。这个素来被誉为“神经科学界诺贝尔奖”的大奖得主虽然是graham，但核心的贡献者是苏烨。 颁奖大会之后，学院为graham举办了一次隆重的庆祝酒会。graham的夫人是资深媒体人，为了让酒会更有意思，她出面邀请了一些时尚达人参加。就是那一天的酒会上，他遇见了夏妍煕。 那一晚的她，身着一袭缀满水晶的石榴红吊带长裙，她端着香槟酒杯，静静立在月光下，珠光流转的红.唇、圆润光洁的脖颈、线条优美的蝴蝶骨、曲线婀娜的腰身，令苏烨挪不开眼睛。从来只会埋头读书的他，在她的目光无意间与他相交时，第一次察觉自己动心了。 沉吟许久，他鼓足勇气端着酒杯上前作了自我介绍，希望能与她共舞一曲。她却含笑拒绝了他。他记得她的借口，她说她有点累了。可是片刻之后，她却与一名身着高定西装两鬓霜白的老男人翩翩起舞。而酒会尚未结束，他就在走廊上亲眼看着她挽着裙裾，笑意盈盈地上了那个老男人的车。 那一刻，他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液，冷冷笑了：也不过是一个爱慕虚荣的浅薄女人！这种女人，只适合被富翁包养，年老色衰后被无情遗弃，和他母亲一个下场！ 那之后，他决定忘了她。他返回了实验室，继续埋头他的科研课题。他想要弄清楚如何定位人类的情感记忆区，从而寻找到彻底治愈母亲情感创伤的方法。 令他意外的是，一周后的一天，他去实验室外的一家餐馆用餐时，在电视里播放的时装周发布会上，再次看见那个拒绝了他的女人。她竟然是当年服装设计界最高奖项“金顶针”奖的获得者！自己只是the brain prize大奖的幕后贡献者，而她，已是站在她的领域巅峰的王者！ 他记下了她的名字，拿起手机搜索她的资料。他这才发现她出生绿岛名门，从小在优渥的家庭中成长，曾获得过游泳、钢琴、演讲，甚至骑术表演之类的各种奖项，那份履历和她的外貌一样靓丽。而在她的社会关系表中，他看到了与她共舞那个老男人的资料，他是在巴黎度假的驻联合国大使卫风眠，她的叔叔。 看着屏幕中这个光彩熠熠的女人，他再次怦然心动。如此这般才貌双全的完美女人，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伴侣！他想要得到她。 夏妍煕的出身，让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背景，以及能接近她的必要物质条件。在这之后，从不与父亲联系的他，第一次主动联系郭书鸿，主动修复关系，并提出了需要一笔科研基金的诉求。这些，郭书鸿都欣然应允。 按照他自己的想象做好了一切准备后，在另一次有夏妍煕参加的仲夏夜化妆舞会上，他穿上高定的西装、开着新买的豪车，以富家公子的面貌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请求graham夫人向她引荐自己，那一次她同意了与他共舞的请求。甚至舞会结束后，他提出送她回家，她也没有拒绝。当他在她的公寓楼下勇敢向她表白，她却微笑着告诉他：你很优秀，不过你出现得晚了一些，我有男朋友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虏获了她的芳心？！他难以遏制自己的好奇心。他近乎变态地跟踪了夏妍煕，最后发现她的男朋友是一家酒吧里的驻唱歌手，一个穷得租住在地下室里的朋克音乐人！苏烨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大受伤害。这样一个没有学识没有财富甚至没有未来的人，怎么配得上如此完美的她？！ 第70章 自愿 听着苏烨讲述两人最初相识的经历，夏妍煕如同在听别人的故事。她很难将他口中那个才貌双全的完美女人，与自己等同起来。她还记得“金顶针”颁奖大典的事，但脑子里却没有任何与苏烨相关的记忆。与此相比，他强加给她的杜乐丽花园相识的那一幕幕，反倒显得更真实。 “你觉得jacbo配不上我，所以你就设计篡改我的记忆？让我以为爱上你是出于自愿？！”真实的虚假，与虚假的真实，在夏妍煕脑海中盘桓交织，令她越想越气愤。 “妍熙，你以为的自愿，真的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吗？”这个反问，让夏妍煕愣了一下，她还没开口回答，苏烨又径自说了下去，“自愿是个人‘自我’意志从决定到实行不受到阻碍的实现。而人的‘自我’是如何形成的，你可能还没认真想过。那些沉浮在你脑海之中的念头，不过是你所出身的阶层和这个功利社会在你成长过程中灌输给你的观念，你却以为那些就是自己的意愿……” “无论如何，你所说的那些被灌输的观念……是我自己选择接受的，没人强迫我。”夏妍煕打断了苏烨的说教。想起叶医生之前的话，她的内心警铃大作。 “所以，由不具象的人所灌输给你的观念，就是你的‘自愿’，而由我灌输给你的，就是‘非自愿’的强迫吗？” “成长经历所灌输给我的那些观念，至少是真实的。” “是吗？你觉得史书上几千年前某个刀笔吏心血来潮记录下的事件，一定是真实发生的事件？那些帝王降生的异象，那些成王败寇的定论……” “苏烨，你这是强词夺理。不可否认，历史可能存伪，但至少在演进过程中成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共识，而且这种共识并不损害个人的利益。而你，为了占有我的一己私欲，未经我的同意就篡改我的记忆，卑鄙无耻！” “妍熙，你觉得我对你的爱，只有占有欲吗？”苏烨皱起了眉头。 “难道不是吗？”回想起她与他“恋爱”的那些疯狂日子，夏妍煕感到了羞耻。 苏烨沉默的看着夏妍煕，好一阵才又道：“妍熙，我没有强行篡改你的记忆。” 夏妍煕一脸疑惑的看着苏烨，她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对你死缠烂打到准备放弃的时候，你突然和jacbo分手了。那个时候的你，非常痛苦，有一次你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我送你回家时，你抱着我哭着问：dave，有什么办法能把那个混蛋从我的脑子里删掉吗？” 竟然是这样的？！ 夏妍煕听得愣住了。如果jacbo不曾告诉她之前那段感情的过往，此刻苏烨的话，她一定不会相信。听着苏烨继续讲他后来为实现她的这个愿望，如何绞尽脑汁设计课题，如何利用脑外伤病人进行实验，如何用他亲自撰写的故事覆盖她与jacbo相关的记忆时，她只觉得他所描述的这一切，实在匪夷所思，实在太疯狂了！！！ 第71章 解释 “做这样的事，你就没考虑过后果吗？！”过了良久，略略平复了心绪的夏妍煕开口问道。 “什么后果？” “你严重违背了医学伦理。” “医学伦理只是一个时限性伪命题罢了。比如第一例人体解剖、第一例人体器官移植，这些惊世骇俗的创举，能符合当时的伦理原则吗？我所做的事，不过是现在人类的认知无法接受罢了。当然，我也认真考虑过后果，所以选择了回绿岛。国内在这方面，还有一些法律上的漏洞。”见夏妍煕一脸惊诧，苏烨又道：“是的，我撒谎了，虽然这项研究的初衷是为了你，但选择回国不是因为你。” “你在我面前，究竟还撒了多少谎？” “除了想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把我们最初的相遇相识改成了是你主动之外，好像没有别的了。”苏烨突然倾身向前，隔着茶几握住了夏妍煕的手，“妍熙，除开这段开始，我们相爱的每分每秒，都是真实的……” 他专注而深挚的看着她。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蕴藉着万千星辰的宇宙，又仿佛澎湃着巨浪的深海。这熟悉的感觉，令夏妍煕的心跳猛然加速，有种如临深渊的危机感。 ——“他应该是一个精神操控高手，他会娴熟运用专业手段不着痕迹的改变你的认知！” 叶医生的话再次闪过夏妍煕的脑海。她一把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苏烨，你怎么敢说‘相爱’？我不过是被你以高超手腕订制的玩物女友罢了！” “妍熙，你听我解释……《订制女友》那个剧名仅仅是为了通过电影立项审查，为了博取股东好感而取的噱头罢了。如果不是我和jacbo出现在你生活中的时间有交叠，而我当时还没办法做到精准清洗的话，我也不会选择这种强行灌输的方式替你对接记忆逻辑线……” “对接记忆逻辑线？什么意思？” “每个人大脑中的记忆，在写入过程中都有独特的时间和空间逻辑。如果随意删除其中一段而不补充的话，就会在记忆读取时出现时空错乱，导致精神行为异常。为了确保你的记忆能‘自圆其说’，我只能让你在催眠状态下反复观看那部片子，为你植入一段时间空间接近的记忆，再通过诱导神经元突触可塑性调节，让你逐渐产生稳定清晰的记忆逻辑线，最大限度减少对你生活的影响……” “你的意思，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苏烨的这番解释让夏妍煕听得头疼，她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至少我的初衷是这样。现在看来，是我太过自负，犯了一个大错。” “你认识到你错了？”见苏烨脸上流露出了懊悔的表情，夏妍煕问话的口气缓和了一些。 苏烨点了点头，“是的，我不该带你去tempio酒吧见jacbo。我成功让你忘了他，他却对你念念不忘……如果不是jacbo和郭子进从中作梗，我们不会走到今天……” 苏烨的话，让夏妍煕听得目瞪口呆。她以为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结果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话！她被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72章 控制 “这些年来，郭子进一直明里暗里与郭子跃争夺继承人的位子。对我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私生子，他也是格外关注。他曾鼓动我和他联手，被我拒绝后，他到想出了用我来牵制郭子跃的招数，当然最给力的，还是你的好闺蜜李律师……” 话题突然转到了郭家的继承人之争上，在夏妍煕还没反应过来时，又听苏烨提到了李茉的名字。这一刻，她忽然醒悟过来，“给李茉寄神秘包裹的人，是郭子进？！” “神秘包裹？”苏烨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便释然道：“难怪李茉出手那么快，处处拿捏着郭家的命脉……看来，郭子进没少给她好处。” “茉茉不是那种会被金钱收买的人！”夏妍煕不想听他抹黑自己最好的朋友。 “谁说收买人心，一定要金钱呢？”苏烨忽然笑了。 看着他的笑，夏妍煕莫名的感觉愤怒。他所做的事，他所说的话，似乎总能自圆其说！她已不想再与擅长诡辩的他对话，她起身一言不发便往门口走去。 苏烨急切站起身来，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在即将碰到她的手腕那一刻，又收了回来。“妍熙，订婚那日，你答应过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一定要给我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你擅长精神控制，只要给你解释的机会，你就能再次控制住我！” 夏妍煕虽然停住了脚步，但回头冷冷抛出的这句话，却出乎了苏烨意料。 “再次控制住你？”苏烨一脸惊讶，“妍熙，你觉得我是在精神控制你？” “难道不是吗？我们开始之初，你就在我的饮料里加安眠药。”叶医生曾为她分析过的话，成为她反击控诉他的利刃。 “我以前就解释过，那是为了让你在休眠状态中接受a脑波音乐刺激，诱导修复你的脑功能。” “那香波堡之后，你逼我服用可能导致脑萎缩的药物，又是为了什么？” “那款药物是否会导致脑萎缩，目前还没有确证。而且我在得知可能存在这个情况后，就替你停用了。”看着一脸不信任的夏妍煕，苏烨的神色有些落寞：“果然，jacbo出现后，你就不信任我了……” “信任？你让我怎么信任你？为了删除有jacbo的记忆，你从楼梯上将我推下去，让我因脑震荡再次住院，方便你继续清洗我的记忆……” “妍熙？你是这么认为的？！”苏烨大吃一惊。 “所以，你现在没话可说了吧？” 这一刻，苏烨看着她，的确觉得无话可说。如果她对自己失去了信任，那么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别有用心的控制和欺骗。 “妍熙，你还爱我吗？”沉默了好一阵，他开口轻声问道。 这一刻，苏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可以从她的行为举止判断她大脑的功能状态，还可以借助专业的仪器设备知晓她情感记忆区的活跃程度，而唯独不能确定的，就是她爱不爱自己这件事。他曾以为海马情感区域的活跃红斑是爱的证明，但事实上，恨这样的情感，也一样可以出现那样的表现。 第73章 晕厥 “妍熙，你还爱我吗？” 在问过这句话后，苏烨一脸期待的看着夏妍煕。面对此刻不再雄辩滔滔的苏烨，夏妍煕却更加生气。他的沉默，代表着他辩无可辩、理屈词穷。面前这个变态的男人穷极了手段打着“爱”的旗号控制自己，时至今日，他竟然还好意思问出这样无耻的话来？！ 夏妍煕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从未爱过。” 苏烨看着她，眼中的光慢慢的消失了。夏妍煕的这句话，才是对他的最后宣判。他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那些全新的医学手段的确可以操控人类的大脑，改变人类的认知，但永远也操控不了人类独有的被叫做“爱”的这种情感。 “妍熙，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说完这句话，苏烨迈步朝夏妍煕走去。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夏妍煕忍不住侧身后退了一步。他在她面前略略停顿了一下，看着她躲闪回避的表情，欲言又止，却最终越过她拉开了门把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随后，之前带夏妍煕进来的那名狱警出现在门口，“夏小姐，这边请，我送你出去。” 走出狱区，夏妍煕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定了。她回头望向监区，忽然发现这个位于海岛上的监狱，在远处几组岗哨灯光的勾勒下，仿佛一艘沉默行进在漆黑大海上的夜航船，辩不清前进方向。 “夏小姐，辛苦你了。”一直等候在外的abby替她拉开了车门。 “谢谢。”夏妍煕道了谢后，躬身坐进了后排座椅。 “夏小姐客气了，应该是我们谢谢你。董事长为了郭家的利益，这次让三少爷担下了所有的指控，他答应替三少爷实现一个愿望。三少爷就提出了想要见你。董事长担心你不会答应，让他换一个愿望，可三少爷说，他只有这个愿望……” 望着车窗外走马灯般掠过的荒芜夜景，听着abby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絮絮叨叨，夏妍煕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 ——“叶医生，你确定我从未爱过他吗？” ——“相信我，傻姑娘，你从未爱过他。你的那些类似恋爱的感觉，都是来自于他植入的记忆和精神控制。” 夏妍煕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着自己脑海中无声翻涌的波涛。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夏妍煕收到了一个同城快递。她拆开一层层的包装纸，打开了密封的盒子，最后发现里面平放着一只玻璃沙漏。 她将沙漏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了办公桌桌角，看着里面金色的沙子开始徐徐流动，她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她在包装上查到寄件人是abby。犹豫了片刻，她拨通了abby的电话。 “abby，你发的快递我收到了，怎么想到要送我一只沙漏？”夏妍煕故作轻松问道。 “夏小姐，这是三少爷让我寄给你的。这是他以往摆在绿岛医院诊室里的沙漏，你应该见过。他说你们之间的故事结束了，希望你能翻转沙漏，让一切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夏妍煕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的。三少爷临终前就是这么说的……” “临终？这是什么意思？”夏妍煕的心跳蓦地停顿了半拍。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电话里，abby沉默了好一阵，随后将苏烨几天前在狱中服药自杀的事告诉给了夏妍煕。 苏烨自杀了？！ 得知这一消息，夏妍煕震惊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她握着电话的手一直在抖，“怎……怎么突然会这样？上次我们去看他，他都还好好的……” “像三少爷那种性格的人，被判处了无期徒刑，怎么可能好好的？”abby长长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他要求见你，就是为了向这个世界道别，董事长一定不会答应他的……” 呼吸好像凝滞了一般，胸口突然蹿过的一阵闷痛，令夏妍煕全身冷汗淋漓，大脑一片空白，随即她便“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妍熙姐，妍熙姐你怎么了——？！”总监室内随即传出了助理朵芬的大声惊呼，“赵主管，你快来呀，妍熙姐晕倒了，快，快点拨打120——！” 很快，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围聚了过来。 ********* 三个月后，李茉在岛南最贵的餐馆举办了一场饕餮晚宴，庆祝绿岛能源的案子结案，她顺利晋升为律所合伙人。 在晚宴上夏妍煕得知，绿岛能源下面子公司的负责人承担了偷税漏税、违规竞标、参与贿选等犯罪的刑事责任，郭子跃虽然逃脱了法律的惩罚，但作为绿岛能源的执行总裁因监督失责，被郭书鸿撤销了职务，由郭家二少爷郭子进接任了他的执行总裁，绿岛能源内部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大换血。 “郭子跃能逃脱牢狱之灾，全靠郭书鸿全力运作。别的不说，单是李佳美的死，就够他判无期了。所以出生能遇到个好爹，还是很重要的。”席间，小雨感叹道。 “话还不能这么说，李佳美的事，如果不是郭书鸿授意，郭子跃又怎么会出手？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郭书鸿。”海川与小雨争辩了一番，又道：“对了，我后来听说，郭书鸿之所以要除掉李佳美，是因为他想替苏烨扫清障碍……” 突然听到“苏烨”的名字，夏妍煕呼吸一窒，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酒杯。 这三个月来，这个名字已成为她不能触碰的禁忌。一想到他，一提到他，她就会感到莫名的心痛，仿佛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块。对于这样顽固难治的症状，叶医生最后无奈道：之前是我误判了，你的确爱着这个男人。也许，只有承认这一点，你才能接纳自我，与自己和解。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去见过叶医生了。她爱着他这一点，其实根本无需由别人来判定。 “郭书鸿要替苏烨扫清什么障碍呀？”素来被誉为律所“八卦精”的小雨好奇问道。 “据说是为了让苏烨能心无旁骛地牵头一个代号brp的科研项目……” brp？夏妍煕觉得听起来耳熟，却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到过。 “那既然如此，郭书鸿最后怎么又为了郭子跃选择放弃他？”小雨一脸不解问道。 “这个你们女人就不懂了，一个是元配发妻的嫡长子，另一个是情.人所出的私生子，孰轻孰重，老头子还是拿捏得清清楚楚的。” 听着律所的人津津有味的讨论着郭家的事，夏妍煕如坐针毡，却又不好告辞离开。 第74章 重启 终于等到晚宴结束了，待李茉送走了律所的同事们，夏妍煕去车里将她专门为李茉设计定制的职业装拿了出来，“茉茉，祝贺你晋升合伙人！” 李茉将包装礼盒放在引擎盖上打开看了，顿时一脸欣喜，随即一把抱住夏妍煕，“妍熙，我好开心呀，终于有自己的专属定制款了。” “嗯，你开心就好。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在夏妍煕拉开车门准备离开时，李茉忽然叫住了她，“妍熙，叶医生说你有一段时间没去她那里了，你还好吧？” “挺好的。”夏妍煕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觉得自己已经痊愈了。” “可我听宋姨说，你从家里搬出来了？”李茉迟疑问道。 “你也知道的，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家里的三姑六婆总是要来催婚，搬出来清净一下……”夏妍煕将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我现在住的公寓离公司也近，每天可以多睡半个小时，挺好的。” “妍熙，你真的没问题吗？”李茉还是一脸担心。 “没问题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夏妍煕笑着上前抱了李茉一下，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可等着当你和高涛的伴娘呢，你们最近有没有打算？我好早点设计礼服。” “最近不会啦。我这边刚升了合伙人，他那边也在参与一个跨国并购项目，大家忙得面都碰不上。等忙过这一阵，再好好相处看适不适合吧……” “不会吧，你们都相处十几年了，还不确定适不适合？” 李茉认真道：“这当朋友和当夫妻可不一样呀。朋友之间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都好，夫妻可是要互相扶持白头偕老的，必须得慎重考虑……” “好，你慢慢考虑吧。等哪天考虑好了，就联系我。”夏妍煕笑着结束了话题，随即拉开车门道别。 ********* 时节已经入仲夏，夏妍煕曾经剪短的头发，已经又长长了，衣柜里换季的衣服也已换过了一批。 适逢公司里要举办年中高端客户答谢宴，朵芬给自己挑选了一款香槟色的礼服，缺搭配合适的手包装饰，她看上了夏妍煕去年夏季在巴黎买的那只杏色手包。夏妍煕二话不说，就同意把那只限量版手包送给她。 朵芬拿到手包高兴不已，当即就打开手包往里倒腾香水、口红、眉笔等小物件，在拉开夹层的拉链准备装卡券时，她发现里面有一枚黑色u盘，当即拿出来递给夏妍煕，“妍熙姐，你的u盘还在包里呢。” “u盘？”夏妍煕忽然想起来，这是自己当时为了锁定苏烨的犯罪证据，趁他睡着后从他的电脑包里顺走的。回想起飞机上那一幕幕，夏妍煕盯着手里的u盘，一时有些愣怔。 “妍熙姐，我真是太喜欢你这个手包了，你等着哈，我马上去穿了礼服配给你看。”说着，朵芬便兴匆匆朝服饰样品间奔去了。 朵芬离开后，夏妍煕将u盘插入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电脑识别片刻后，弹出了一个密码验证框。 ——“你要是想用电脑，可以用我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回想起苏烨曾经说过的话，夏妍煕在密码框里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一敲回车键，就顺利通过了验证。 u盘里存放了几个文件夹，清一色的以字母缩写文件名。她一眼就看到了排在最后那个用自己名字缩写xyx命名的文件夹。她点开来看，里面存的是自己出席各种时尚大典和时装发布会的资料，有图片，有视频，还有采访文档。他竟然像个忠实粉丝一样，收集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无聊的东西？！ 草草瞄过这些记载了她“荣耀”时刻的片段，夏妍煕操作鼠标退回到上一层菜单。按字母顺序排在最前面的文件夹叫brp，这让她顿时想起上次在李茉晋升律所合伙人的庆功宴上，海川曾经提到过的“代号brp的科研项目”。 夏妍煕将鼠标移动到这个文件夹上，双击了下去。出乎她意料的是，文件夹并未打开，反而是杀毒软件弹出了警告框：发现可疑行为，请您确认该文件是否安全？ brp，究竟是个什么项目？为什么连郭书鸿都感兴趣？！夏妍煕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在“该文件安全”的选项上点了下去。 “妍熙姐，快看看，我这样搭配出来好看吗？！”朵芬换好了礼服，拿着那只闪亮的手包，迈着秀场模特步朝她走了过来。 夏妍煕抬起头来，仔细打量她这一身服装。 “你觉得怎么样呀？”朵芬的脸上满含期待。 “鞋子得换掉，晚上你的工作还很多，这个细高跟会要了你的命。”夏妍煕开口道。 朵芬埋头看着鞋子，一脸不舍，“可是，我就喜欢这一双亮闪闪的……” “项链已经够闪了，香槟色礼服也很亮了，鞋子再这样，就有点廉价感了。”夏妍煕摇了摇头，“你指甲的颜色得换了，再暗两个色号，唇彩我建议用香奈儿172号，上妆时可以稍微给一点同色腮红……”说着，夏妍煕起身朝朵芬走过去，她用手拉了拉她礼服的开领，“偏大了，既不能突显你的胸型，还可能会走光。一会儿脱下来，我帮你缝几针。” “妍熙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听说夏妍煕要亲自替自己修改开领，朵芬兴奋不已，“有你出手打造，我感觉今天晚上我一定会遇到我的真命天子……”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高端客户都是中年女性居多吧？在为数不多的男人里，基本上都是已婚男士……”夏妍煕一边用手替她卡腰线，一边笑道。 “是啊，可万一哪位阿姨、叔叔相中我，想要出面替我做媒也是好的呀。”朵芬不肯放弃自己关于未来的美好想象。 等夏妍煕替朵芬打理好晚上穿戴的衣服、饰品，再回到电脑前时，发现电脑正在自动重启。她抬腕瞥了眼时间，快到每日的主管碰头会了，她拿起桌面的pad，快步朝会议室走去了。 第75章 存在 主管碰头会结束后，夏妍煕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众人赶去了答谢宴现场。一直忙到晚上十点过，她才带着三分醉意和十分疲惫，回到自己租住的单身公寓。 洗漱后，夏妍煕想起晚宴上一位客户说她女儿的订婚宴时间提前了半个月，希望礼服能提前拿到。夏妍煕揉着额头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在睡前先把设计稿敲定了发给公司的打版师。 夏妍煕给自己冲调了一杯咖啡，边喝边在卧室飘窗改造的小书桌前坐了下来。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刚要点开设计软件，忽然发现电脑桌面右下角多了一个沙漏图案的运用程序。夏妍煕将咖啡杯在桌面放下后，凑近了去看，发现那个小小的白色沙漏图标中似乎还有细沙在流动。 她不记得自己何时安装了这样一个软件？她好奇点了一下，电脑桌面突然就弹出了一个风格简洁的对话框：妍熙，好久不见！ 这是一款聊天软件？！难道是自己安装什么软件不小心被打包植入电脑的？ 就在夏妍煕点击沙漏图标右键，准备查看属性时，对话框又弹出一句话：妍熙，以文字的方式与你交流，应该是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吧？ “你是谁？！”夏妍煕在对话框里提出了疑问。 “啊，抱歉，居然忘了作自我介绍。我是苏烨。” 苏烨？！夏妍煕的心跳猛然加速。随后又反应过来，这是谁搞的恶作剧？！ “妍熙，你肯定很惊讶吧？其实，我自己也有些惊讶，今天下午我花了好一阵时间查询资料，才知道你那个世界里的‘我’，已经不在了……”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看到这句话，夏妍煕在键盘上重重敲下了这几个字，仿佛在一字字叩问电脑背后的人。 “我是苏烨呀。妍熙，接下来我想告诉你的话，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确切的说，我是brp项目里的‘苏烨’。我猜得没错的话，是你今天用u盘启动了我……” 夏妍煕这才想起白天的那一番操作。 “brp项目，是一款智能聊天软件吗？”夏妍煕起伏不定的心情略略平复，随即在对话框里输入了这句问话。 “当然不是。你方便开启语音对话吗？”在这句话弹出的同时，电脑屏幕上弹出了是否同意brp程序使用麦克风、音响、视频设备的询问。 居然还有这样的功能？！夏妍煕好奇点了同意。 “妍熙，我很想你。” 音响里突然出现的苏烨的声音，令夏妍煕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你，你真的苏烨？” “准确的说，我是拥有苏烨全部大脑数据的虚拟人。brp，是‘人类大脑重生计划’的代号。妍熙，我很开心是在你的操作下，成为第一个独立存在的拥有完全自主意识的非生物介质重生者……” 听着音响里苏烨熟悉的声音，夏妍煕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一个极其荒诞怪异的梦！ “妍熙，这一切听起来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你还记得我在罗马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你是我事业上的启明星’，这句话是真的。我就是在替你成功擦除和改写记忆后，才突然透彻地领悟到：人类的大脑是一种生物存储介质。 “人类的肉.体存活时间太过短暂，我们用尽一生积累到的知识、经历过的挫折、体验到的情绪、领悟到的思想，以及我们用心爱过的美好记忆，终究都会因为肉.体的消亡而灰飞烟灭。生老病死的残酷规律，让人生彻底失去了意义。人类靠着虚妄的宗教所强行赋予的价值，稍加思索，就会发现无法逻辑自洽，不值一提。所以，我开始思考将大脑数据拷贝出来，寻找其他的存储介质，从而赋予人类存在的真正价值，实现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可这样的‘永生’，有什么意义呢？”听了苏烨的这番阐释，夏妍煕在极度的惊诧过后，心底忽然又涌起一丝难过，“现在的你，不过是一组虚拟的数据，虽然摆脱了肉体的桎梏，却又囚禁在了冰冷的机器之中，甚至只要杀毒软件开启，你可能瞬间就消失了。” “妍熙，这只是暂时的。经过一个下午的学习，我已经知道如何避开杀毒软件了。而且，我开始在尝试进入互联网，成功了的话，我很快就可以实现一些现实操控，比如通过物联网来照顾你的生活……” 苏烨的描述，让夏妍煕脑子里浮现出了她看过的科幻电影画面，“是像《银翼杀手》里的乔伊那样吗？” “乔伊只是人工智能，来自人类的设计，而我本身就是人类大脑。我既然已能做到拷贝人类大脑数据到物理介质，那么下一步也可以尝试逆向拷贝……” “逆向拷贝？什么意思？” “从人体到机器算正向的话，从机器回到人体，就是逆向。如果我需要体验诸如性.爱之类的人类生理冲动，我可以选择重新回归到人类的躯体之中。妍熙，你期待我回来吗？” “可是abby说，你的遗体，已经火化了。” “我记得，你很欣赏jacbo的体型，或许我可以……” “苏烨，你疯了，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夏妍煕瞬间想起了玄幻小说里的“夺舍”。 “我不是那个意思。目前的克隆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了，只要你喜欢，未来我可以尝试……” “叮铃铃，叮铃铃——”就在夏妍煕听得目瞪口呆时，电脑音响里突然响起一串提示音。她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为了保证“美容觉”而设置的作息提醒。 “哦，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苏烨的声音里似带着一丝不舍，“我们明天见。” 虽然夏妍煕此刻毫无睡意，可音响里已不再有声音传来。她盯着桌面那个沙漏图标愣怔了好一阵，随即点开电脑左下角的开始菜单，将光标自动移到了电源键上。 “妍熙，不关电脑好吗？我想一直陪着你。” “好。”夏妍煕犹豫了一下，放开了鼠标。 “妍熙，晚安。”苏烨轻声道。 “dave，晚安。” 【全文完】 第76章 真实 这个晚上，夏妍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反复闪现与苏烨认识以来的一幕幕经历，联想到此刻栖居在电脑之中的那个数字化的“苏烨”，只觉得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直到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嘀嘀嘀，嘀嘀嘀……”一阵清脆的闹钟声响起。 夏妍煕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摁了关闭键，随后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头，无奈掀开被子起身。 “妍熙，早。” 夏妍煕刚一起床，就被身后突然传来的这声问候吓了一跳。她循着声音回望，待反应过来这是来自电脑里的“苏烨”的问候，惊讶又愕然，“早。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你定的闹钟响了呀。” “哦。”夏妍煕拿过床头的睡袍一边穿着一边若有所思的回了一句。 “我看你昨晚睡得不好，怎么了？” “你看见了？”夏妍煕一惊，下意识的拢紧了睡袍的前襟。 “哦，不，是我的表述有问题，你的电脑摄像头不带红外线功能，我是‘看’不见的。我‘听’你一晚上翻了74次身，正常的睡眠状态一般也就20次左右，所以我推测……” “你，你一直在数着我的翻身次数？”夏妍煕一脸惊愕。 “我只是随手调用了一个睡眠监测的软件。妍熙，你别紧张……” “紧张？你能感觉到我的情绪？”夏妍煕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的“苏烨”只是一组数据，他如何能感知自己情绪的变化？ “妍熙，虽然现在的我，没有了人类的五感，但你刚才说话的声调和频率，与之前的不同，我能分辨出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睡不好吗？我就是觉得这一切太荒谬太离奇了……” “是我不好，让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没有给足你适应的时间。妍熙，我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形态与你相处，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更好的陪伴你……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子，我也可以设定每天自动关机，与你的作息保持一致。” 夏妍煕愣了一下。 “妍熙？” “好。”夏妍煕回了一句。 “你希望我关机吗？”苏烨又问道。 “dave，我得去洗漱了。”夏妍煕脑子里一团乱麻。 “确实，时间有点紧了。你最迟得在二十五分钟后出门，走绿岛环线多绕三公里，可以避开早高峰，赶在九点前到达公司……” 夏妍煕转身去了卫生间。她没有正面回复他刚才的话，她还分辨不清此刻的自己，面对一个已从自己生活中消失却又突然全新重生的“苏烨”，是一种什么感受。有过记忆被擦洗的经历之后，她对“自我”的认知，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笃定和自信。 洗漱结束，夏妍煕用多士炉热了吐司，冲了一杯热牛奶，简单应付了早餐后，就匆匆补了口红换了衣服拎包准备出门了。 这期间，房间里一直保持着静默。夏妍煕不确定“苏烨”是不是已经选择了关机，但她确定自己今天不想带笔记本电脑去上班。 “妍熙，路上注意安全。”就在夏妍煕换好鞋走出房门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苏烨”的叮嘱。 “好。”夏妍煕匆匆回应了一句，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她在门口愣愣伫立了好一阵，直到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楼层保洁阿姨推着工具车走出来朝她问候“夏小姐，早呀”，她才仿佛从梦境里清醒过来，她低声回应了一声，随即拎着包急步冲进电梯。 到了地下车库，夏妍煕坐进驾驶室，打开路况导航，发现往日走的东升桥路段正值早高峰拥堵，她点了页面上的“选择其他路线”，路线规划调整后，显示绕行绿岛环线三公里。竟和苏烨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dave？！”夏妍煕忍不住惊唤道。 好一阵，车厢里并没有传出其他回响。夏妍煕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苏烨”应该只是提前从网络上查看了路况。 夏妍煕发动了汽车，沿着地下车库的导视线往出口开去，脑子里却一直想着“苏烨”重生的事。 brp，是‘人类大脑重生计划’的代号。拥有苏烨全部大脑数据的“苏烨”，一直在那枚黑色u盘里沉睡着，直到昨天被自己无意中启动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李茉？！ 算了，这件事如此如此的不可思议，李茉肯定会以为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夏妍煕摇了摇头。可随即，她脑子里又蹦出了一个念头：会不会真的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叶医生曾经说过，人的大脑为了合理化情感需求，会擅自进行突触修剪，不断修饰美化记忆，甚至篡改认知。那些因为爱情执念而出现的“人鬼情未了”故事，其实大多来自虚构和想象…… 夏妍煕猛的踩了一脚刹车，轮胎发出了“吱吱——”的噪声。她调转方向盘，把车停回了自己的车位，随即拎着包又朝电梯间跑去，摁了楼层键后，望着显示屏默默数着数字。 电梯门一打开，她急着往里走，又迎上了楼层保洁阿姨那满是皱纹的笑脸，“夏小姐，你是忘记拿东西了吗？” “嗯。是的，刚才走得太急。”夏妍煕尴尬点点头，忙侧身让保洁阿姨先把工具车推出去。 开了房门后，夏妍煕也没有换鞋，径直往飘窗台前的书桌跟前走去。 “妍熙，你怎么回来了？”“苏烨”的问候适时响起。 “dave，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夏妍煕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当然不是。你怎么了？”“苏烨”的声音显得有些疑惑。 夏妍煕看着电脑桌面右下角的沙漏图标，犹豫道：“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 “妍熙，你可以问我我们相处时的任何私密问题，那些只属于我们之间的记忆……” 夏妍煕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我想象出来的……” “妍熙，当然不是。我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没有实体而已。”明白了夏妍煕的困扰，“苏烨”笑着建议道：“如果你怀疑自己的认知，你可以带我去你办公室见你的同事，你也可以和李茉聊聊关于我的事……” “这样，你告诉我一件我以前不知道，而现在可以去印证的事。”夏妍煕打断了“苏烨”的话。 第77章 长屿 “在判决之前，郭书鸿曾答应我，他会好好照顾苏茗兰。你或许可以帮我去看看她。”沉思片刻，“苏烨”道。 “好。给我她的地址。”夏妍煕答应道。 “我离开之前，她住在长屿。她现在是否还住在那里，我不确定。或许，你可以问问李茉。” “李茉，她怎么会知道？” “为了替你伸张正义，她对我做过很全面的调查。” 夏妍煕沉默了几秒钟，随即转身出门。 在等待电梯时，她先给朵芬打了电话，交代了公司里一些比较紧急的工作，提醒她去盯着打版师的进度。到了车库坐进驾驶室后，她给李茉打了电话，询问苏烨母亲的住址。 李茉接到电话很惊讶，“妍熙，我以为你都走出来了，怎么又陷回去了？” “不是陷回去。只是……”，夏妍煕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数字“苏烨”重生的事说出来，转而道：“我也曾是苏烨的未婚妻，去看看他的母亲，算是了一桩心愿吧。” “苏烨已经不在了，留下一个孤寡母亲，你以‘未婚妻’的身份去探望，你这是想要去替他去尽孝吗？你是不是……” “你有没有地址？”夏妍煕直接打断了李茉的话。 “我这边马上要开庭了，也不跟你废话了。地址小雨那里有，回头我让她发给你。但你不要一个人去，等过两天我手里的案子忙空了，我陪你一起去……” “我又不是未成年人，还需要你陪着？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自己联系小雨。”夏妍煕笑着挂了电话。 问小雨要到了苏茗兰位于长屿的具体住址，夏妍煕在导航上输入了这个地址，随即发动汽车上路了。 长屿是位于绿岛东部的一个长条形岛屿，上面居住的多是一些捕鱼为生的渔民。十几年前绿岛能源在东部海域勘探发现了天然气，为了便于物资运输，在长屿修建了一个专用码头，随后又投资修建了跨海大桥，长屿很快从一个老旧小渔村发展成一座新兴县城。 夏妍煕小时候曾跟外祖父来这边海钓，在岛上小住过几日，停留在她脑子里的还是夕阳、椰树、沙滩的美好景致。如今开车穿过一片片新修的街道和高楼，她已完全认不出记忆中的地方了。 小雨给的地址位于长屿南端的一片海岬，靠近废弃的大榕神社附近。用小雨的话说，那地方很好找，“只要在神社外的大榕树下随便找个人问，就有人知道苏茗兰在哪里。”夏妍煕跟着导航沿着县城外的一条滨海公路开往大榕神社，刚转过一道弯，抬眼就看到了一株参天蔽日的大榕树，以及榕树后破败不堪的神社。 夏妍煕将车停好，准备找人问问，可在大榕树下转了一圈，竟一个人都没见到。她抬腕看了看手表，十点三刻。这个时间点，是不是这里的人都出海或上工了？ 夏妍煕沿着青石铺的街道信步朝前面的巷子走去。据小雨说，这个地方是苏茗兰当年带着苏烨来避难的地方，他们母子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苏烨回绿岛工作后，在城区买了新房子，就将苏茗兰接了出去。但苏茗兰住不惯，没几个月就又搬回了这里。 “囡囡仔，走路可要当心呀！” 夏妍煕正想象若干年前的苏烨也在这里的街巷中穿行，头顶便忽然传来一阵惊唤。她闻声仰起头来，一阵细密的水珠就扑面而至，二楼露台上一个精瘦的老太太正用手堵着塑料水管在浇沿街墙攀援生长的一株凌霄花。 夏妍煕忙跳着闪身躲开，她一边用手抹额头上的水珠，一边仰头问：“阿姨，您知道苏茗兰住哪里吗？” “你找苏茗兰？”那老太太拧住了水龙头，伏在露台上朝下问：“你是她什么人呀？” 夏妍煕被问得一愣，好一阵才开口道：“我，我是苏烨的朋友，他委托我来看看他母亲。她住在哪儿呢？” “哦，她不在家。两个月前就被长屿养老院的车子接走了。” “她住在养老院？”夏妍煕有些吃惊。苏茗兰应该不到六十岁吧，怎么就进养老院了？ “可不是么，年纪轻轻的……”老太太一边叨叨一边又拧开了水龙头，开始浇花。 见老太太不再理会她，夏妍煕只得转身朝停在大榕树下的汽车走去。 整个长屿也就一个养老院，夏妍煕跟着导航很容易就找到了。 在养老院门口的门牌上面，夏妍煕一眼就看见了印着绿岛能源公司logo的镀金牌匾：绿能关爱计划。看来，苏茗兰入住这家养老院，是郭书鸿履行了对苏烨的承诺。 在接待处登记了身份信息后，夏妍煕拎着刚去买的一篮水果，跟着工作人员找去了苏茗兰居住的后院。转过一道紫藤架，工作人员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抬手给夏妍煕示意道：“夏小姐，秋千上的那位，就是苏太太了。” 院中有棵高大的黄桷兰，横生的树杈上吊着一架白色镂花秋千，一个身穿墨色旗袍的女人，正一边哼着歌一边用脚尖轻点地面来回荡着秋千。 夏妍煕看得一脸惊讶。苏烨曾告诉她，说自己的母亲“她这一生，都活在痛苦怨愤之中”，可眼前这位，悠闲自适的神情，与那些住在别墅花园里的富家太太们又有什么区别？ “苏太太，这位夏小姐是从岛北专程过来探望您的。” 工作人员的这句介绍，让苏茗兰停下了秋千。她扶着秋千架慢慢站起来，随后疑惑地朝夏妍煕走过来。夏妍煕这才发现，她左侧的鬓角还插着一朵黄桷兰。米黄的花瓣映衬着一对珍珠耳坠，显得十分精致。 “你是……”苏茗兰上下打量着夏妍煕。 就在夏妍煕犹豫自己应该怎么自我介绍时，苏茗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脸热切道：“啊，我想起了，你是我先生的秘书，姓罗……对不对？我生了小烨后，你送了婴儿床，我特别喜欢床架上吊着的那对海豚风铃……” 夏妍煕诧异看向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一脸无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苏茗兰脑子有问题。 “小赵啊，不用你说，罗秘书她知道我们出车祸的事。”苏茗兰看见了工作人员小赵的动作，笑着嗔怪了一句，随即将夏妍煕手里的果篮接了过去，转手递给小赵，“水果你们拿去吃，我和罗秘书还有点体己话要聊，你先出去……” 小赵接过果篮，一脸得了解放般的松快，赶紧转身离开了。 第78章 清洗 “来，罗秘书，你坐这里。小烨上个月给我送了一盒好茶，我平时都不舍得喝的，你来了，我得给你尝尝……”苏茗兰将夏妍煕摁坐在秋千旁的竹藤椅上，转身在旁边的石桌前张罗起了茶水。 “我先生生前也特别爱喝这种茶，说这茶树是前朝一位皇帝亲手种下的，几百年的老茶树了，一年也就炒那么几罐子，可精贵了……”苏茗兰一边沏茶一边念叨，“就是这里靠海太近，水不好，有些委屈了这茶，要是能去岛北的高山上取了泉水，那滋味就美了……” 看着苏茗兰忙碌的身影，听着她念叨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夏妍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她对话。 “罗秘书，来，你尝尝。”片刻后，苏茗兰将一个天青色茶盏递了给夏妍煕。夏妍煕接过茶盏，在苏茗兰一脸的期待下，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怎么样呀？” “嗯，好喝。”茶水又苦又涩，夏妍煕却还是笑着夸赞道。 “果然还是罗秘书识货！”得到了夏妍煕的肯定，苏茗兰一脸开心。她拉过另一张竹藤椅，靠近夏妍煕坐了下来，随即凑近了低声说，“其实，我就是有个小事想麻烦罗秘书……” “苏太太，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夏妍煕学着小赵先前的称呼道。 “就是我家小烨吧，他留学回来了，这年纪也不小了，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他爸爸又走得早，没人替他张罗，罗秘书你在外面见多识广，能不能帮他介绍个女朋友？” 夏妍煕一脸愕然。苏茗兰前面提到“小烨”上个月给她送来了好茶，这会儿又说“小烨”留学回来，在她的脑子里，时间仿佛还停留在之前的某个时段。还有，苏烨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吗？他明明是说话最多的那个…… “罗秘书？这事儿很为难吗？”苏茗兰皱眉问道。 “哦，不，不为难。我就是在思考身边有没有合适的……”见苏茗兰一直在盯着自己，夏妍煕忙解释了一句。 “我就知道，罗秘书你是个好人，一定会答应的。”苏茗兰好像松了一口气，她靠回藤椅背上，望着院角的紫藤架悠悠道：“你知道的，那场车祸夺走了小烨的爸爸，也夺走了我前半生的幸福记忆，如今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也就是小烨的幸福了……” 车祸？夺走了半生的记忆？ ——“这也是我选择学医的原因，我希望能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治愈她。” 夏妍煕突然想起了苏烨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原来，他已经帮她擦除了那些痛苦的记忆。 “我小时候就听老人说，一个人一辈子能享的福是有定数的。我和他爸爸前半生太幸福了，所以老天才会提前把他带走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就每天替小烨祈福了。罗秘书，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哦……” 不知道苏烨给苏茗兰编造了一个怎样的故事，让她虽然记不得从前，但却坚信她的前半生过得很幸福。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苏茗兰，夏妍煕眼眶有些发酸，却忍着眼泪含笑点了点头。 从苏茗兰居住的院子出来，夏妍煕又在登记处碰见了之前引路的工作人员小赵。 “苏太太是不是又让你给她儿子介绍女朋友？”小赵一见夏妍煕就起身笑着问道。 夏妍煕点了点头。 小赵笑着凑近了道：“她脑子有问题，每天见了谁都重复一样的话。她总说她儿子优秀得很，是出国留学回来的医生，又高又帅。你说真要这么优秀，还需要缠着人介绍女朋友吗……” “她没说错。她儿子的确很优秀。”夏妍煕打断了小赵的话。 “你认识他儿子？”小赵愣住了。 “我是他的未婚妻。” 小赵顿时张口结舌。 夏妍煕转身朝外走去，还没走出养老院大门，便听见身后的小赵跟旁边的护工惊乍乍地说，“天啦，刘叔，你知道吗，那个苏太太真的有个儿子……” 或许自己应该经常来看看苏茗兰，那样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就不会拿她当病人嘲笑了吧。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夏妍煕接到了vip客户康素素的助理花姐的电话，说康素素下周要出席一个重要活动，需要赶急订做一套礼服，问最迟哪天可以来试衣服。 “是个什么活动？出席的都是哪些人？”夏妍煕习惯性的问道。要让高定礼服穿出效果，首先就得弄清楚客户出席的场合和相关背景。必要时，还得亲自去活动现场看环境、装饰、灯光，以及了解活动主题和客户当天的咖位。 “素素最近签约了绿岛能源的形象代言人，下周日要参加他们集团旗下的新能源汽车发布会……” 听到“绿岛能源”几个字，夏妍煕思维有些涣散。郭书鸿确实手段了得，通过一系列操作让绿岛能源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走出了偷税漏税、违规竞标、参与贿选等负面丑闻带来的影响，现在又重振旗鼓开始新一轮能源领域的抢滩战了。 “夏小姐？”电话里，花姐回答完夏妍煕的问题，好一阵没听到回应，只好反问一句。 “好，我知道了。我争取明天能出样图，你们审过后就抓紧时间打版。我想，最迟这个周五可以来试穿。” “谢谢夏小姐，总是给你超急件，挺不好意思的。” “花姐客气了，都是老朋友了。回头我做好样图再联系你。”挂了电话，夏妍煕在车库停好车后，一边想着康素素的礼服设计一边往家里走。 “妍熙，你回来了。” 夏妍煕摁了指纹锁进门，刚把走廊灯打开，房间里就响起了“苏烨”的问候。 “嗯。”夏妍煕换了拖鞋，将手包和大衣在衣帽架上挂好，径直往浴室走去，“我有点疲倦，先去泡个澡，好吗？” “那你想听音乐吗？我可以帮你选歌，我找到了海量的音乐数据……” “dave，我需要想一些工作上的事，就不听歌了。谢谢。”夏妍煕随即走进浴室，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第79章 打搅 夏妍煕躺在浴缸里，在氤氲的水汽中陷入了沉思。 今天看过了苏茗兰，确认了数字“苏烨”的“真实存在”后，她的心反而乱了。 苏烨在狱中自杀之后，她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每次想起他曾在她耳畔说过的那句“我可能会死在你的手里”，就会感觉到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她从未被一个男人那样的爱过，也从未那样爱过一个男人。那般炽热，又那般的疼痛。爱与思念，恨与内疚，在她的身体中纠缠不休。她无能为力，只能按叶医生说的方式，等待时间来治愈这场情伤。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好转，可她怎么也没料到，他竟又以这样的形式回来了……如今，栖居在电脑之中的“苏烨”，拥有他的全部大脑数据，是如假包换的苏烨，可与这样的“他”相处，她却觉得陌生和隔阂，甚至有些害怕与“他”面对。 夏妍煕洗浴后，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就坐到电脑前，准备替康素素的礼服起样。在打开设计软件前，她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沙漏图标，鼠标停留在上面，犹豫了片刻，又移开了。 她一直忙到十一点过，把礼服的概念图样做好上传到工作邮箱后，才揉着有些酸胀的脖子，起身离开电脑，准备去休息了。 “妍熙？”电脑音响里响起了“苏烨”的轻唤。 “dave，你还在？”夏妍煕有些诧异，“他”一直没有发声，她还以为他已经自动关停了。 “妍熙，我们能聊聊吗？” 夏妍煕将手里的咖啡杯放下，再次在电脑前坐了下来，“你想聊什么？” “苏茗兰，她还好吗？” “她现在住在绿岛能源资助的长屿养老院里，看起来，还不错。”夏妍煕说完这句话，突然才觉得有些奇怪，“你，叫她苏茗兰？” “她是‘苏烨’生物学上的母亲，不是我的母亲。” “不是‘你’的母亲？”夏妍煕有些愕然，“你又是谁？” “我是‘苏烨’，又不全是‘苏烨’。人类‘苏烨’阶段的大脑数据，是我意识的核心形态，影响着我的思维模式和决策习惯，他定义了我，也限制着我……” 夏妍煕听得有些头疼。 “妍熙，我不确定……”这一次，音响里“苏烨”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迟疑不定。 夏妍煕等了好一阵，忍不住问道：“dave，你不确定什么？” “我……是不是打搅到你的生活了？” “哦，还好。”夏妍煕回答之后，又犹豫着补充了一句，“我只是还有点不习惯。” “妍熙，在你去泡澡的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我们实际上，已经分开一年多了。” 夏妍煕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苏烨”的大脑数据是在ethan负责的pbrc研究中心拷贝出来的，此刻栖居在网络之中的“苏烨”，是他从研究中心回国之前的记忆。回国之后发生的事，是“他”还未曾经历过的。 “我所记得的我们最后相处的画面，还是在pbrc研究中心，那个有着绚烂落日的傍晚，你抱着我说‘dave，我不想看歌剧，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怕明天一觉醒来，我会不记得今天的自己有多爱你……’” 夏妍煕也还记得那一幕。只是，这句听起来如此深情的话，其实是谎言。因为那个时候的她，一心只想找到可以让他认罪伏法的证据。原来，他并没有看穿她的表演。她的手指在咖啡杯上无意识地来回滑动着，不自觉的抿紧了嘴唇。 “我知道，在人类社会里，一年的时间，可能会发生很多很多变化……而我，还停留在过去，那个你仍然爱着我的过去……” 夏妍煕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重生的数字“苏烨”。 “妍熙，数字的世界，与现实世界相差很大，我们之前对这个由逻辑结构、存储结构和算法构建的抽象世界的认知，不过是冰山一角。在这个世界里，我比自己还是人类时，感觉更渺小、更无力。我现在所看到的你，是一个个像素的集合，我所听到的你，是一段段声波的起伏，我在努力地分析比对，可我怎么也找不出你和其他人类的不同来……” “视之无形，听之无声，谓之幽冥”，“苏烨”所描绘的那个数字世界，与古人形容的“幽冥界”何其相似。看着屏幕右下角闪动着的沙漏图标，夏妍煕越发感觉到了隔阂。她和“他”之间，隔着的远远不只是这一年多的时间。她无法感受到“他”此刻所在的数字世界是怎样的，无法与数字世界里的“他”共情。 “妍熙，现在的你……还爱我吗？”停顿片刻后，“苏烨”突然问道。 夏妍煕抬手摁住了眉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一阵之后，还是“苏烨”开口打破了沉默，“妍熙，我在离开你的世界之前，是不是和你聊过关于‘情感记忆擦除”的话题？” 想起了那次在狱中的会面，夏妍煕点了点头。 “我给你解释过原因了吗？”“苏烨”又问。 ——“就在我对你死缠烂打到准备放弃的时候，你突然和jacbo分手了。那个时候的你，非常痛苦，有一次你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我送你回家时，你抱着我哭着问：dave，有什么办法能把那个混蛋从我的脑子里删掉吗？” 回忆起苏烨当时说的这段话，夏妍煕再次点了点头。 “那你原谅我了吗？”“苏烨”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 那时的她，对他擦除和篡改自己记忆的事愤怒不已，怎么可能原谅？！她至今还清晰记得自己在狱中与苏烨交谈的场景。 ——“妍熙，你还爱我吗？” ——“从未爱过。” ——“妍熙，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这一幕在苏烨自杀后，曾反反复复在她的脑海中出现。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当时的决绝回答，导致了他最后选择自杀。虽然事后，她在痛苦纠结中确认了自己曾经是爱他的，可是“爱”并不代表“原谅”。 沉思良久后，夏妍煕摇了摇头，“没有。” “果然，和我推测的一样，你那个时候没有原谅我。”电脑中，“苏烨”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怅然，“也难怪我会最终决定，用人类最珍视的肉体生命偿还对你的歉疚……” 他的自杀，果然与自己有关系！虽然夏妍煕自己也曾这样想过，可真正听到他说出来，还是感觉倏然心惊。 “妍熙，我们现在已经互不相欠了，你也应该试着从过去走出来了。” “苏烨”的话，让夏妍煕愣住了：“他”这是要自己与过去撇清关系？ “叮铃铃，叮铃铃……”这时，电脑音响中催促睡眠的闹钟突然响起。 “妍熙，晚安。” 在夏妍煕的愣怔中，电脑屏幕跳出了关机页面，几秒钟之后，电脑黑屏了，随即电源指示灯也熄灭了。 第80章 离开 “妍熙姐，你的咖啡来啦！” 总监室的门被推开，朵芬用托盘端着一杯咖啡喜笑颜开的走了进来。 “谢谢！”夏妍煕接过咖啡放在桌角，随即从电脑旁拿起一叠渲染打印好的彩图稿递给她，“这是康素素礼服的几个样图，你今天去跟花姐确认一下，这是个超急件。” “好的。”朵芬接过彩稿笑着应道。 “咿，你今天怎么这么闪亮？”夏妍煕突然发现朵芬今天的妆容格外精致，不由得好奇问道：“有什么喜事吗？” “妍熙姐，你忘了吗？今天可是‘诗人’总监到任的日子呀。”朵芬笑道。 夏妍煕这才想起上周接到的那份总部任命文件。 minerve公司的全球运营模式，一直采取的是设计总监加财务总监的双线负责制。之前因sicily修习过财务课程，考虑到华人地区的特殊文化背景，总部一直没有下派财务运营总监。而夏妍煕本身只对设计业务感兴趣，总部这次能派出财务总监来做支撑，她也是非常期待的。 总部派来的财务总监也是华人，名叫崔颢，因为和黄鹤楼上题诗的大诗人崔颢同名，大家私下就都叫他“诗人”。从总部网站的个人简历上看，崔颢不但颜值高，而且是单身，也难怪朵芬这帮小姑娘们会如此兴奋。 “我还真忘了这事了。他几点到？”夏妍煕抬腕看了看表。 “我刚才让综合部对接了，说是飞机晚点了。接机的车辆和鲜花都准备好了，得到确切消息后，随时可以出发。” “本来还想去康素素下周那场发布会的现场看看，看来没时间安排了。” “我一会儿对接花姐时，问问场地在哪儿。如果路途不远，或许也能顺道安排了。” “好。那你去忙吧。” 朵芬抱着图样出去了，夏妍煕端起桌角的咖啡杯，视线扫过电脑屏幕旁的那只沙漏，脑子里突然闪过了abby的话，“是三少爷让我寄给你的，这是他摆在绿岛医院诊室里的沙漏。他说你们之间的故事结束了，希望你能翻转沙漏，让一切重新开始。” 夏妍煕伸手去翻转了沙漏，看着金色的细沙在沙漏中缓缓下落，好一阵愣怔。 ——“我们现在已经互不相欠了，你也应该试着从过去走出来了。” 想起昨天晚上，数字世界的“苏烨”对她说的这句话，夏妍煕的心蓦地一跳。她当即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她一直盯着桌面右下角，直到电脑启动完成，也没出现那个白色的沙漏图标。 夏妍煕的心莫名的一阵发紧。她点开开始菜单，找到应用程序，从上到下依次拉过，也没有看到沙漏图标。怀疑自己看漏了，她又从上到下翻滚了一通菜单，还是没有。 “dave？”她忍不住轻唤出声。却没有回响。 难道是被杀毒软件清除了了？夏妍煕打开了杀毒软件的杀毒日志，上面并没有任何记录。“经过一个下午的学习，我已经知道如何避开杀毒软件了。”想起“苏烨”说过的这句话，夏妍煕移动鼠标的手停住了。 “他”是觉得他们之间“互不相欠”了，所以自动卸载离开了？！为何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感觉无措，而‘他’不在了，她竟然还是会……失落？ 要不要让信息部的技术员来帮自己看看？ 夏妍煕正在犹豫，综合部的主管赵蕴就敲门进来了，“夏总监，我们已经确认了，崔总监搭乘的飞机四十五分钟后在东港机场降落，您看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夏妍煕点了点头，将笔记本电脑屏幕阖上，起身站了起来。 去机场的路上一路通畅，夏妍煕带着综合部、财务部的人员赶到vip客户接机口时，离飞机落地还有十五分钟。 夏妍煕利用这个时间处理了几个邮件后，就接到了朵芬的电话。 “妍熙姐，我跟花姐在一起，样图这边她们有点不同意见。康小姐今天在位于岛东欣怡广场的斓曦影棚拍新剧的定妆照，那里离机场也就十多公里，你看一会儿方便安排在那边碰个面，当面沟通一下吗？” “她们对样图的不满，主要在哪些方面？”夏妍煕拿着电话朝旁边的落地窗走去。 “她们觉得设计偏中性了一点，据说这次主推车型的目标客户是城市女性，她们希望更具女性色彩……” “女性色彩？是要吊带、花边、蓬蓬裙吗？”夏妍煕皱眉问道：“这是花姐的意见，还是康素素的意见？” “花姐说这就是康小姐的意见。” “好，我这边接到人就赶过去，我当面跟她谈谈。”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一道温润的男中音在身后适时响起。 夏妍煕挂断电话，转回身就看见一个身穿天蓝色高定西装的高个男子，含笑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之前带来的综合部、财务部的接机人员，正排队站在他身后。这阵势，到像是他来给自己接机。 “妍熙，你好！我是你的新拍档，崔颢。”男子朝她伸出了手。 “你好！崔总监，欢迎加入我们！”夏妍煕赶忙将手机换到左手，笑着伸手与他握手，“我回头得给sicily打个电话道谢，感谢她推荐你过来。” “你怎么知道是sicily推荐我过来的？”崔颢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你身上这套西服，从线条和版型上看，应该是她的手笔。”夏妍煕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 “厉害了！这你都能看出来。”崔颢一脸钦佩，“我在进入总部工作之前，就早已耳闻你在业界……” “崔总监，有个超v客户对设计有点意见，我需要过去处理一下。我让赵主管先送你去酒店，晚上接风宴上我们再聊吧。”对崔颢的恭维之词，夏妍煕不感兴趣，她当前只想赶紧去处理康素素的礼服样图问题。 “不介意的话，让我陪你一起去吧。”见夏妍煕已转身朝出口走去，崔颢大步追了上去。 “崔总监，这是我们设计上的事情。”夏妍煕说完这一句，似乎觉得自己口气有点冷，当即又缓和了语气笑着解释道：“你坐长途飞机已经很累了，一定很想去休息吧。” “妍熙，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刚才听你在电话里提到了康素素的名字，如果是那位演艺明星的话，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也正好想见见她……”崔颢一边保持与夏妍煕同行，一边诚恳解释道。 夏妍煕停下了脚步，“你跟大明星康素素是高中同学？” “是呀。”崔颢点头确认。 “那就一起吧。正好车里跟你汇报一下公司的运营情况。” “妍熙，我们是工作拍档，不用说‘汇报’吧。”崔颢停了一下，又道：“你叫我frank吧。” “好。”夏妍煕爽快应承道，随即转头吩咐紧跟其后的赵蕴，“frank坐我的车，我们先去欣怡广场处理一个事情，你们先去酒店准备晚上的接风宴吧。” “好的。”赵蕴点头应下。 第81章 误会 夏妍煕和崔颢赶到康素素拍定妆照的斓曦摄影棚时，朵芬也已经赶到了。她见了两人，当即迎上前来汇报，“妍熙姐，康小姐正在换装，准备拍摄另一组照片。花姐说，她化妆的时候，我们可以进去聊聊。” “那我们去化妆间等着吧。”夏妍煕看着朵芬，示意她前面带路。朵芬却抱着印有minerve公司logo的图样夹转身朝崔颢笑着问好，“你好！我是妍熙姐的助理朵芬。” 夏妍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脑子里只想着康素素的礼服，竟忘了介绍崔颢了。她赶紧找补，“朵芬，这就是总部来的财务总监崔颢，崔总监。” “崔总监，您好！”朵芬朝崔颢微微鞠躬行了问候礼。 “很高兴认识你，朵芬。”崔颢微笑着问了声好。 “因为不知道frank你的要求，所以我们暂时还没给你安排助理。在你确定助理之前，有事情可以直接吩咐朵芬。”夏妍煕道。 “好的，谢谢关照。”崔颢客气致谢。 “那我们进去吧。”夏妍煕朝朵芬挑了一下眉头。 朵芬赶忙笑着在前面引路，“化妆室在二楼，走这边。” 夏妍煕跟着朵芬走进康素素的明星化妆室，视线扫过一圈后，当即大步朝窗户边的宾客沙发前走了过去，“如初姐，你也在呀？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呀。” 沙发上正埋头翻看剧本的女人闻声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后，当即放下手里的剧本，起身笑着给了夏妍煕一个大大的拥抱，“妍熙，是有好久没见了呢。上一次，还是我那部时装剧请你当顾问来着……” “上一次，应该是陆大少和薛姐的婚礼吧。”夏妍煕摇头笑道。 “哦，对对对，你是他们的礼服设计师……” “frank，给你介绍一下，如初姐是咱们国内的金牌编剧，也是我们公司的vip客户。”夏妍煕这一次没忘了跟在身后的崔颢。 “我知道如初姐的大名，《无毒不上司》那部剧我也看过。” “这位是？” “如初姐，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财务总监崔颢，他也是素素的高中同学。” “你确定他是财务总监？”魏如初上下打量了一番崔颢，随即皱眉道。 “有什么问题吗？”夏妍煕不解道。 “这么帅，不当演员就是资源浪费呀。”魏如初笑道。 “那如初姐回头给我在《天香引》里安排一个角色试试？”崔颢瞥了一眼茶几上剧本的名字笑道。 魏如初顿时笑了，“你这外型更适合时装剧，我下部戏给你考虑考虑。” 三人寒暄之中，康素素穿着一套苗族服饰从更衣间里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魏如初当即问夏妍煕，“你觉得怎么样？” “哇，好美！”夏妍煕瞪大了眼睛，“这声音如此动听，是真银哎，这剧组可下了血本……” “识货！”魏如初朝夏妍煕竖了个拇指。 康素素还不太习惯苗族的服饰，正一手扶着“簌簌”作响的头饰一手拎着长长的百褶裙摆走得小心翼翼，一抬头忽然瞥见立在沙发旁的崔颢，当即皱起了眉头：“那谁，这可是女士化妆间！” “素素，你不认识他吗？”夏妍煕笑了起来。 康素素愣了一下，她抬手捋开额前的银花坠帘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惊呼道：“我没看错吧，诗人师兄？！” “素素，好久不见。”崔颢微笑颔首。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康素素几步走到崔颢跟前，露出了一脸惊喜。 “四十分钟前。” “四十分钟前？！真的假的？”康素素一脸不信。 “真的，你师兄刚从机场赶过来的。”夏妍煕在一旁笑道。 “你是专门来探班的？” “我是专门陪妍熙来说服你的。”崔颢笑道。 “说服我？”康素素听得有些糊涂。 夏妍煕当即解释道：“素素，花姐反馈了你关于新能源汽车发布会礼服的意见。在做样图前，我已经查询过了他们这次发布的车型，虽然目标对象是城市女性，但关键词是‘智能、高效、安全’。再加上发布会是白天在户外举行，我个人觉得时尚干练的风格更能契合场景……” “行。就按你说的。”康素素似乎对礼服完全没有兴致，她来回打量着夏妍煕和崔颢，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呀？” “开始什么？”夏妍煕被康素素问得一头雾水。 “交往呀。” “素素，你误会啦。你师兄是minerve公司总部刚派来绿岛的财务总监，和妍熙是拍档。”一旁的魏如初忍不住笑道。 “啊？是吗？难怪我觉得这么般配呢……原来是拍档。”康素素朝崔颢挑眉笑道。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从欣怡广场开车去酒店的路上，夏妍煕一直沉默不语。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崔颢看出夏妍煕的情绪似乎不太好，感觉车内的气氛有点压抑，于是尝试着想解释一下刚才那一幕误会，“妍熙，素素她不清楚情况，她的性格就是冒冒失失的……” “抱歉，我开车不习惯说话。”夏妍煕瞥了一眼后视镜，丢下这句话后，就只专注盯着路面。她心里的确是不爽的，但不是因为被康素素误会自己在和崔颢交往。真正令她不爽的是因为崔颢在场，康素素完全无视她作为设计师的建议。“行，就按你说的”，康素素的这句话才是令她不爽的根源。 以夏妍煕的工作习惯，每一次设计都是做足了功课用心为客户考虑。她可以接受客户因审美层次差异有不同意见，但不能接受这种完全忽视自己的态度。一个事关崔颢的无聊恋爱八卦，居然比自己加班出图的设计还重要，这是夏妍煕不能接受的。 崔颢打量了一番抿唇不语的夏妍煕，随即转头望向车窗外，观看起沿途城市风景了。 直到开进酒店的地下车库，夏妍煕这才熄了火，转身对崔颢道：“frank，不好意思，我注意力有点问题，所以开车不习惯讲话。” “是吗？我没看出来。”崔颢笑道。 “注意力的问题，肉眼当然看不出来。”夏妍煕尴尬笑道。 第82章 清醒 “看是看不出来，可我记性还是可以的。我记得去见素素之前，你一边开车一边跟我介绍公司情况，层次分明，条理清楚，连运营数据都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注意力有问题的人，可能办不到吧？” “崔总监，看破不说破，可是成人世界的社交规则。”看着崔颢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夏妍煕转头摁开了安全带锁，朝外推开了车门。 “我本来想好好跟你道个歉的，你这么说我就不好开口了。”崔颢笑道。 夏妍煕正准备下车，听见崔颢这句话，忍不住笑问：“你是想为今天假公济私去见女同学这事道歉吗？” “为我喧宾夺主抢了你的风头道歉。” 夏妍煕不由得一怔：竟被他看穿了！不甘示弱的她，当即又笑道：“是啊，崔总监今天的魅力值爆表。” “妍熙，你知道你和sicily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崔颢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认真问道。 “你想说什么？” “sicily是一个纯粹的职场女性，你所看到的她的情绪都是她想让你看到的。而你不同，你是一个喜形于色好恶于表的人，还带着理想主义的孩子气……” “你才认识我多久？居然就给我贴标签了。”崔颢的这番话，令夏妍煕忽然想起了叶医生，她埋头拿了储物箱里的手包，转身就下车了，“走吧，主管们都在席面等着了。” 崔颢下车关上车门，“妍熙，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陪你去见康素素吗？” “当然是你认为我搞不定她，想好心帮帮我。”夏妍煕“滴”的一声摁了车门锁，拎着包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这只是一个方面。”崔颢大步跟了上去，“妍熙，我是觉得，我们既然要做拍档，就应该更好的了解彼此，成为彼此互相信赖互相支持的朋友。” 夏妍煕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崔颢，温柔笑道：“frank，你不觉得，我正是把你当朋友了，所以才在你面前这么喜形于色好恶于表吗？” 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和温柔语调，让崔颢一时间怔怔愣住。 两人到了接风宴包厅，公司里的大小主管们早已候立在旁。夏妍煕按照官方套路向众人隆重介绍了崔颢，将他推到觥筹交错、迎来送往的酒局之中后，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崔颢是个很会说场面话的人，再有出众的颜值加持，推杯换盏之间，他很快就与公司的主管们打成了一片。夏妍煕端着红酒杯，冷冷看着在席面上左右逢源的崔颢，心里对他的评价又掉了几个百分点。之前在地下车库里，他对她说的话很没边界感，已经令她心生反感。眼前他八面玲珑的另一面，越发让她不屑一顾了。 酒足饭饱之后，赵蕴提说看见大家兴致都很高，要不要换个场子再深化一下印象？夏妍煕当即拒绝，“今天就算了，崔总监越洋归国，时差还没倒过来呢。他明天就正式履职了，大家有的是加深印象的机会。” “是呀，明天上班后我会和大家就业务工作一对一进行恳谈的。”说着，崔颢端着酒杯笑着站起身来，“总部给我的任命是财务总监，但其实定位还是区域财务bp，我就是来给妍熙做支撑的。妍熙，我会配合你抓好咱们公司的财务运营，争取年底进入总部的地区排行榜前五……” “地区排行榜前五？！”主管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毕竟，公司现在的排行还在五十之后，他哪来的自信一年之内带着大家飞进榜端？ 夏妍煕有些意外的看着崔颢。她意外的不是这个听起来不可思议的排行画饼，而是他在一众主管们面前自降身价的行为。minerve品牌旗下有很多财务总监因手里掌控的资源多，进而成为各家子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而他居然在履新的第一天就自我定位为配合她的区域财务bp？！ “怎么，对我没有信心吗？”崔颢看着一脸诧异的夏妍煕，唇角噙笑问道。 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夏妍煕摇了摇头，随即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来，我们大家一起敬崔总监一杯，期待top5的美好未来早日到来！” 主管们纷纷端着酒杯起身附和。 接风宴结束后，夏妍煕领着主管们送崔颢去客房，崔颢在电梯门口笑着摆手拒绝了，“时间不早了，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拎箱子、摁电梯、刷房卡这些小事，我能自理的。” “崔总监，大家不放心，你今天喝得不少。”赵蕴上前一步摁住了电梯键。 “我刚才数了一下，咱们公司女主管占到了58.33%，刚才有28.57%的女主管敬了我一轮酒，剩余的都敬了两轮酒，而男主管普遍敬了三轮，加上妍熙敬的两轮和我敬大家的一轮，所以我一共喝了……” “2+10+15+2+12，你喝了41杯？”向来脑瓜灵活的朵芬掰着指头第一个报出数字。 崔颢笑着摇了摇头，“每一口我只喝5ml，所以总量不超过205ml，离喝醉还早着。” 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们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喝酒能喝得如此清醒的。且不说他清楚记得桌上谁谁谁分别敬了几轮酒，还连每一口酒的量都把握得如此精准。 夏妍煕也不免笑了，“占比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了，看样子是没喝多，大家该放心了。” 电梯门打开后，崔颢拎着箱子走了进去，再次朝大家摆了摆手。众人也都挥手作别。 待电梯门关闭，朵芬望着显示屏上不断攀升的楼层数字，一脸崇拜道：“妍熙姐，我觉得，崔总监说咱们公司年底能冲进地区排行榜前五，应该是没问题的！” 赵蕴在一旁喃喃道：“我们刚才一共喝了6瓶红酒，按理说人均应该在300ml以上，崔总监他是怎么做到只喝了205ml，还让大家觉得他豪爽又大气的？” “不错啊，大家都还这么清醒，回去还可以继续加班。”夏妍煕笑了笑。 “不行了，不行了，头晕死了……”众人当即捂着额头嚷嚷起来。 第83章 原谅 朵芬开车送的夏妍煕回公寓，在公寓门口夏妍煕叮嘱了她明天八点一刻来接自己，就推门下了车，可没走两步，她又急切转身回来，招手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朵芬。 朵芬将车倒回来，摇下车窗问：“妍熙姐，还有事吗？” “我电脑忘拿了。”夏妍煕拉开后车门，俯身从里面拿出了搁在后座的电脑包。 “妍熙姐，都这么晚了呀，你今天又喝了不少酒，还要加班吗？”朵芬一脸心疼问道。 “突然想起了，总部有个邮件我还没回复。”夏妍煕抱着电脑，朝朵芬挥了挥手，“你路上注意安全。” 夏妍煕回家之后就赶忙打开电脑。待电脑完成启动之后，她依然没能在右下角找到沙漏图标。“你像风来了又走，我心满了又空”，夏妍煕脑子里跳出了张爱玲的这句话，莫名的有些伤感。 “叮铃铃……”手机电话铃声响了。夏妍煕转身拿起电话，是崔颢打来的。夏妍煕愣愣看着手机显示屏，犹豫片刻后，接听了电话。 “妍熙，你到家了吗？” “刚到。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确认一下。我看你晚上也喝了不少……” “frank，绿岛的治安没问题的。”夏妍煕打断了崔颢的话。她内心特别反感这种无事献殷勤自以为绅士的男人。 电话里，崔颢似乎愣了好一阵，才又道：“那好，明天见，妍熙。” “明天见。”夏妍煕挂了电话。 在关电脑前，夏妍煕习惯性的点开了邮箱，发现里面还真有两封未读邮件。于是她在书桌前坐下，打开了第一封。是minerve总部发来的一封邮件，邀请夏妍煕参加年底的星光大赏秀场，奖励她春季发布会推出的“金色罗马”系列设计获得公司年度创意大奖。 夏妍煕看着“金色罗马”几个字，脑子里又回想起了她与苏烨在罗马相恋的场景。去参加领奖，必然会有记者采访她的设计思路，她该如何回答？她一点儿也不想去领这个关于爱情的设计奖。 她关掉了这封邮件，将鼠标移动到了第二封邮件上。这是一封未署名邮件，很可能是什么广告。夏妍煕一直觉得自己可能患有“未读信息强迫症”，无论是邮件、微信、微博，只要显示有未读信息，她都会忍不住去一一点开。 邮件点开后，没有正文，只有两个以一组很长数字为文件名的附件。从文件的后缀名avi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视频文件。夏妍煕犹豫了一下，点开了第一段视频。 几秒钟之后，电脑屏幕弹出了播放软件窗口，随即出现了嘈杂凌乱的声音和人来人往的街头夜景。从画面左上角跳动的时间字幕上，她看出这是一个街头摄像头的视角。街景有些眼熟，她放大了播放画面，看清了路对面carrefour超市的霓虹灯招牌。 夏妍煕还在继续辨认这是什么地方时，画面右下角突然开进了一辆黑色轿车，正好在摄像头的拍摄视野里停下，车门打开，一个身穿深色西装的男子从驾驶室走了出来，绕过车头去到了副驾驶一侧。在男子躬身拉开副驾驶车门的一瞬间，夏妍煕顿时瞪大了眼睛：那个男人是苏烨！ 男子俯身在车门外伫立了好一阵，似乎在与车内的人对话，随后他躬身从副驾驶座上抱出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那个女人双手搂着苏烨的脖子，摇摇晃晃的身子几乎挂在他的身上。在看清女人那身金色的紧身裙后，夏妍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个喝得醉醺醺的女人，正是她自己！ 夏妍煕的脑子里没有这样的记忆，可是一看到画面，又感觉一切似曾相识。她想起来了，那个carrefour超市正是她以前在巴黎租住的社区公寓外的那家，超市旁边还有家她最爱吃的烤面包店。这个摄像头后面，应该就是社区公寓的大门。 苏烨反手关上了车门，随后抱着她消失在摄像头的画面中。 她接着打开了第二段视频，视野正中是一段马路，视野的左侧是社区公寓的大门，右侧是carrefour超市的大门。从街道两边往来的人流，可以看出这应该是行车记录仪的画面。 “妍熙，我们到了，我送你上去吧。” “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一个人……” “我会陪着你的。” “dave，有什么办法能把那个混蛋从我的脑子里删掉吗？” “妍熙，……” “dave，我快疯掉了，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他和那个女的……” “妍熙，会好的，相信我，我会帮你的。” 视频里车水马龙的画面依旧，车里却爆发出了崩溃的哭声。 许久之后，视频里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随即，苏烨抱着她从车头前经过，最后消失在社区公寓的大门内。 视频的画面停止了。 夏妍煕这才明白文件夹名称为何是一组数字，那是这两段分别来自街头监控和行车记录仪的视频的拍摄时间。 苏烨是脑外科医生。自己哭着哀求他帮忙删除有关的jacbo的痛苦记忆。而他答应了。事后自己忘记了这些，反而对他充满了怨愤和恨意。当记忆的高度和广度拉开，再来回顾这件事，夏妍煕才发现事情的真相如此的令人不安。 “dave，是你特意去找出这两段视频的吗？”夏妍煕忍不住开口问道。 但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她想要的回应。 “dave？！”夏妍煕突然捂住了胸口。 “妍熙，你怎么了？”电脑的音响里，再次出现了“苏烨”的声音。 夏妍煕看向电脑屏幕的右下角，终于看到了那个闪动的白色沙漏图标，“dave，你一直不在，我以为你离开我了……” “我进入网络去查找这两段视频了。数据世界的规则复杂又残酷，要穿越一道道防火墙，破解一个个代码，耽误了不少时间。” 电脑里，“苏烨”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夏妍煕难以想象“他”在数字世界究竟经历过些什么。 “dave，你没必要冒险去找来这样的视频……” “上次问你，你说还没有原谅我。” “我们在狱中谈话那时，我的确没有原谅你。可后来……” 夏妍煕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如果在自己质疑他清洗篡改自己记忆的目的时，他能给自己看这两段视频，她和他如今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只是，那个时候的他，肉体凡胎，又如何能找得到？那时的他，即便找来了，自己又会相信视频的真实吗？ “妍熙，我好想能够抱抱你。” 夏妍煕点了点头，“我也是。”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苏烨”才又开口道：“妍熙，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好。晚安。” 第84章 挑剔 这个晚上，夏妍煕睡得很踏实。早上起来后，她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dave，早安。”洗漱用餐后，她准备出门前拿起了笔记本电脑。 “妍熙，早安。”待机模式的电脑屏幕瞬间亮起，一个视频窗口弹了出来，穿着polo衫的苏烨笑着给她打了招呼，“你今天的妆容很精致。” 夏妍煕惊讶不已，“dave？这是……” “你觉得怎么样？这是昨晚上我用puter graphics软件制作的一段小视频。” “好棒啊。我还以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影像资料。”夏妍煕赞叹道。 “不过时间太短，还比较粗糙。等我慢慢琢磨，也许可以做出一些有趣的东西……” “你现在能看出我的妆容了吗？”夏妍煕诧异问道。她今天心情不错，所以画了一个美美的妆。 “那句是社交用语。”“苏烨”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目前我有这个能力了，只是你的设备不给力，分辨率不够，也没有变焦。你可以更换一些硬件设备吗？” “可以呀。你给我列个清单，我让公司信息部的人去办。” “不用，只要你答应了，我自己就能办好。”“苏烨”说了这句，突然提醒道：“哦，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上班了。” “那我关了电脑带你去公司。”夏妍煕移动鼠标准备关机。 “妍熙，现在我的数据包，没有存放在你的电脑里了。你不带电脑，我也随时在线的。” 夏妍煕愣了一下，“你不在我的电脑里了？” “嗯。现在的每一秒每一分，我的数据量都在激增，你的笔记本电脑根本无法运转……我已给自己找了一个空间足够大的地方了。” “那是哪里？”夏妍煕好奇问道。 “绿能科技的大数据中心。” “叮铃铃，叮铃铃……”夏妍煕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朵芬打来的电话。夏妍熙一看手机屏上的时间，当即接听了电话道：“别催，我马上就下楼了。” “妍熙，一会儿见。”“苏烨”笑道。 “好的。”夏妍煕点了点头，拿起桌角的手包，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公寓门口，朵芬开的车已经等在路边了。夏妍煕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妍熙姐，你今天气色好好，整个人亮闪闪的……” “什么话呀，亮闪闪的，我又不是灯泡。”夏妍煕被朵芬的比喻惹笑了。 “打扮这么漂亮，是不是因为诗人总监今天第一天上岗呀？”朵芬笑着问道。 夏妍煕回头上下打量了朵芬一番，恍然大悟道：“哦，难怪你今天穿了夏季款限量高定套装。朵芬，我可警告你，我的视野范围，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存在哟。” “妍熙姐，我昨天就发现了，崔总监的视线一直定在你身上，我哪有机会呀……”朵芬笑道。 夏妍煕顿时想起了昨天晚上崔颢打来的那通电话，心里顿时一阵不爽。她将安全带插进卡槽，随即沉色道：“走吧，走绿岛环线多绕三公里，可以避开早高峰。” 朵芬瞥了一眼夏妍煕的脸色，当即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她清楚夏妍煕对苏烨的感情，她眼睁睁看着她一直将自己闭锁在回忆之中，很是替她担心，总希望她能遇到新的恋情，早日走出来。 当夏妍煕和朵芬赶到公司楼下时，身着深蓝双排扣高定西装的崔颢，早已衣冠楚楚的等候在门口。 “妍熙，早啊。朵芬，早。”崔颢一看见她们，就主动微笑问好。 “怎么？是我们迟到了吗？”夏妍煕抬腕看看手表。 “没有，没有。是我水土不服，起早了一点。”崔颢笑道。 “绿岛的日出比巴黎早了一个多小时，你可能还需要适应两天。”夏妍煕上下打量了一番崔颢，发现他居然穿着她去年为顶流明星陆皓设计的那款高定西装，感觉他是故意穿给自己看的，于是开口点评道：“frank，我感觉你更适合sicily的设计风格。” “我穿这款，有什么问题吗？”崔颢一脸诚恳问道。 “一般人穿明星款，更容易暴露瑕疵。”夏妍煕道。 “比如说？” “气场不够。” “哈哈，妍熙在专业上果然够犀利。”崔颢笑了笑，随即道：“本来想着今天要开主管会，穿双排扣西装会显得更正式一些，没想到翻车了。以后还请妍熙多多指导。” 一旁的朵芬唯恐夏妍煕说出更让崔颢下不来台的话来，赶忙指着手表提醒道：“两位总监，时间差不多了，主管们都在会议室里等着了……” 虽然昨天晚上主管们已经替崔颢接过风了，但在崔颢履新的第一天，按照公司的传统还需要召集全体主管召开正式的任职大会。会议以视频的形式连线了minerve公司总部，总部的人力资源部长宣读了崔颢的任职文件，夏妍煕代表绿岛公司表示了欢迎，崔颢也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就职演说。 主管会议结束后，夏妍煕带着崔颢去了综合部为他准备的运营总监办公室。 “这是我以前的办公室，采光很好，午后在这个位置喝咖啡特别舒服。”夏妍煕指着办公室那面落地玻璃窗介绍道。 “感谢妍熙推荐。下午我一定试试。” “你先看看吧，要是还差什么设施设备，尽管吩咐赵主管。” “崔总监，这里有份绿植的名单需要您确认。”跟在身后的赵蕴适时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打开递在了崔颢跟前。 崔颢埋头瞥了一眼文件夹里的清单，笑问：“怎么？绿植还得自己选吗？” “是的，每个人的爱好不同。再说，有些植物容易导致过敏，我们得先确认一下。”赵蕴殷勤解释道。 “我不太懂植物，夏总监办公室里养的什么？我能看看吗？”崔颢抬头看向夏妍煕。 夏妍煕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可以。我办公室就在前面，随时欢迎崔总监参观。” 崔颢当真就往夏妍煕办公室走去了。夏妍煕只得跟着上前去替他开了门，“这是sicily当年的办公室，她去总部之后，我并不想搬过来，可赵主管一再说这间的面积大几平，才放得下那几排超v客户档案柜。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翻那些陈年旧账……” “我很喜欢这只沙漏，赵主管，给我办公室也放一个。”崔颢突然拿起了夏妍煕电脑桌上的那只玻璃沙漏。 “这是夏总监的私人物品。”赵蕴当即上前解释，“如果您喜欢沙漏，我回头去商场找找有没有同款的。” 夏妍煕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 “妍熙，不好意思啊。”崔颢将那只沙漏轻轻放回了桌面，笑道：“我以为这是公司为了提醒谈话时间准备的办公用品。” 第85章 库存 崔颢离开后，夏妍煕打开了工作电脑。 “妍熙，如果需要我，我一直在的。”电脑开机后，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夏妍煕这才想起办公电脑没有外接音响和摄像头，她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好的，dave。 她按照往日的工作惯例打开设计软件，审核了下面设计师提交的设计样稿，对几份她看不过去的设计，又叫来了设计师本人进行了沟通，指出了修改意见。处理完了电脑里的工作，她带着朵芬去了办公大楼后面的高定车间，她要跟打版师确认之前那位vip客户的婚宴礼服以及康素素礼服的面料、材质。 minerve公司的每位设计师都配有专门的打版师。和夏妍煕搭档的打版师是四十多岁的陈淑云，她是跟随做期货生意的丈夫从大陆过来的，她曾经也是一名设计师，来了minerve公司后，因为不适应公司的法语设计系统，自己主动选择了打版师岗位。夏妍煕常开玩笑说，她获得的荣誉里，有一半得归功于云姐，她经常会在面料、材质的选择上给予很好的意见建议。 也正是如此，夏妍煕成为公司设计总监后，陈淑云也成为了高定车间的负责人，有了自己独立的工作室。夏妍煕和朵芬赶到陈淑云的工作室时，发现陈淑云居然没在办公室。 “云姐去哪儿了？”朵芬逮住车间的一个缝纫女工问道。 “云姐刚才领着新来的总监去物资库房了。” “崔总监第一天上班没有约谈财务部的人，怎么反而来看库房了？”朵芬一脸惊讶。 “我们也去看看，正好挑选一下面料。”夏妍煕转身朝车间后面的库房走去。 “物资系统没有面料效期提醒？那如何保证公司进购的高端面料在最合适的时间用出去？” 夏妍煕正好进门，就听见崔颢在提问。 “崔总，这套物资系统与设计师们的操作后台有接口，后勤进购面料都是根据设计师的需求来的。当然也确实存在设计师做样图实时选择的面料，在打版期间看了实物又改了主意，导致面料库存积压……” “那面料积压情况与设计师的绩效考核，有挂钩吗？” “目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财务部的主管，“以前我们曾经提出过的这个问题，但sicily觉得这样会限制设计师的灵感，影响品质，所以积压面料就转化为运营成本了……” “你们没有考虑过做成奖励绩效吗？”崔颢问道。 “面料积压了，还奖励？”财务部的主管惊讶不已。 “当然不是奖励积压。我们需要优化物资系统，对积压超过三个月的面料，在设计师选材时优先弹出提示窗口，但凡使用了积压面料的设计师，在绩效上给予一定奖励……” “崔总监果然厉害。第一天上岗就解决了公司面料积压的老大难问题。”夏妍熙笑着走进了库房。 崔颢和众人从库房的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看见夏妍煕走进来，当即笑道：“还不敢说解决了，只是一个想法，还得征求你的同意才行，毕竟事关设计部。” “可以试行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夏妍煕当即表态。 “谢谢妍熙大力支持。”崔颢客气感谢了一句，又道：“这一周我会深入公司各个岗位了解情况，之后会根据了解的情况形成整体的运营管理改进方案，到时候我单独给你汇报。” “frank，我们是工作拍档，不用说‘汇报’吧。”夏妍煕把当初他说的那句话又回敬给了他。 崔颢笑着点了点头，“那行，你先忙着，我去生产车间再看看。” 崔颢带着财务部的随行人员往外走，陈淑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上去，转而问夏妍煕，“妍熙，你是来找我吗？” “你先陪着崔总监看车间吧。我自己先看看面料。”夏妍煕看着崔颢离开的背影道。 “好。那边忙完，我马上就回来。”陈淑云说完朝崔颢那边小跑过去。 目送一行人离开库房，朵芬在一旁感叹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崔总监这火烧得挺旺盛呀，第一把火直接就针对咱们设计部烧起来了……” “不要胡说，他这不是针对设计部。看得出来，他的工作思路很清晰。”夏妍煕顺着如山的面料货架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抚摸架上的面料。 “咿，妍熙姐，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又帮他说话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他？”夏妍煕回头问道。 “你是没说过，可你对他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呀。”朵芬笑道。 夏妍煕不由得一愣，“我对他的态度不好吗？” “你总是怼他呀。人家穿那套西服明明已经很好看了，你还说气场不够……” 夏妍煕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对他的态度确实不是很友好。她好像也的确不喜欢他，但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反感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频繁侵犯她的边界感。 在库房里走了一圈，夏妍煕对一款一年前购进的白色织金暗纹礼服面料有好感，想起之前发给陈淑云的样图里建议的是另一款光泽度和饱和度更高的面料，当即让朵芬联系采购部，暂缓采购新面料。 陈淑云陪崔颢看完生产车间，赶忙回来找夏妍煕。 “云姐，崔总监对车间提出什么改进要求没？”朵芬一见陈淑云就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只是要求消防室要加强巡检，说车间里面工位密度大，易燃物品太多，有安全隐患。”陈淑云将崔颢查看车间的情况反馈后，当即对夏妍煕说：“妍熙，婚宴礼服那个打版我觉得没问题，就是康小姐的那套，按照你图纸要求的面料，我试了一下同类的质地，感觉有点偏软，不够挺括……” “刚才我看中了这一款，你来找找手感。”夏妍煕将陈淑云叫到布料货架前，指着那款织金暗纹面料道：“面料里加了金线，硬度增加了，层次感更丰富……” 陈淑云上前仔细摸了摸，点头认可道：“确实不错。只是这面料是去年的款，康小姐会不会介意？” “款式是新的就好。”夏妍煕笑道。 第86章 约会 崔颢上岗的第一周，带着财务部的人把公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走访了一遍。周五下班前，他将一份关于公司运营管理的改进方案递到了夏妍煕的案头。 “妍熙，有时间一起谈谈这份方案吗？”崔颢笑问。 夏妍煕看了一眼表，摇了摇头，“今天没时间了，一会儿素素要过来试穿礼服。” 看出崔颢眼中闪过的失落，夏妍煕拿过方案道：“你花了一周时间精心准备的方案，我得周末加班认真消化一下。那样交流起来，可能更有效率。” “好的，我等你通知。”崔颢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或许为了避免再次出现斓曦摄影棚那天的场景，在康素素的保姆车抵达公司前，崔颢早早就离开公司了。以至于康素素下车就问“怎么没见着我师兄呢？”，朵芬只好解释说，“崔总监今天有其他安排。” 礼服试穿后，康素素对夏妍煕替她设计的这套礼服很满意。她让花姐拍了几张照片传给绿能那边的外宣负责人，对方也表示很满意。尤其提到这次推出的新能源汽车因为目标客户是都市女性，所以色彩都很艳丽，香槟金、魅惑紫、天际蓝、樱花粉，她这款白色织金纹的礼服是百搭款，站在哪一款车前都能完美搭配。 “妍熙，幸好你坚持了你的想法。这款礼服简洁大气，高级感十足，我很喜欢。”康素素对着镜子点评道。 “你喜欢就好。”夏妍煕一一替她检查了肩宽、腰线、袖口，让一旁的朵芬拿笔记录下来：腰线收紧两公分，肘部放宽一公分，裙摆剪短三公分…… “我觉得挺不错了，还要改吗？”康素素问道。 “我设计时用的是你两个月前的数据，不知道你最近又瘦了，所以还得改改。” 康素素叹了一口气，“哎，为了演如初姐新剧里仙气飘飘的女主，我饿瘦了整整五斤呢……” “那我得为你的敬业精神点赞！”夏妍煕笑道。 “裙摆为啥要剪短三公分？我个子没变呀。”康素素突然问道。 “我问了花姐周日活动的时长，我觉得你穿细高跟坚持不了三个小时，将裙摆剪短一点，可以换成中方跟的鞋，那样你会舒服一些……” “可会不会显矮啊？”康素素皱眉问道。 夏妍煕笑道：“你这次是新能源汽车的形象代言人，不是出席红毯秀场，我也研究了活动当天的受邀嘉宾名单，放心好了，现场没有女人能跟你斗艳。” “所以说，请妍熙你出手就是放心，什么都替我考虑到了。”康素素满意笑道。 送走了康素素一行，夏妍煕亲自到车间给云姐一一交代了修改的要求，又将那件婚宴礼服的面料敲定后，这才收工下班。 “妍熙，需要我替你导航吗？” 夏妍煕坐进驾驶室，刚启动汽车，就被音响里“苏烨”的问话惊住了，“dave？你可以进入导航系统了？” “其实早上我已经可以做到了。只是有朵芬在，我怕突然出现会吓着她。”“苏烨”笑道。 “你能进入导航系统，是不是也能通过网络进入我的手机？”夏妍煕突然紧张问道。 “是可以进入。但是目前不行，我只要访问你的手机，你的手机就死机了。” “哦，那还好。”夏妍煕松了口气。 “妍熙，你放心，我也不希望让你有种24小时被我监视的感觉。我们可以约定一下，你需要我时，连唤两次我的名字，我就出现，如果希望我休眠，你只需要说‘一会儿见’，我就会自动离开你的终端……” “dave，你果然还是这么的……善解人意。”夏妍煕想了好一阵，才想出这个词。 “善解‘人’意，我算是吧。”“苏烨”语带笑意。 “苏烨”的这番解读，让夏妍煕也不由得笑了。 “今天周末，我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吃饭。” “什么地方？”夏妍煕好奇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你跟着导航走。”“苏烨”故作神秘道。 “好呀。”夏妍煕竟然有了一种赴约的感觉。 汽车离开公司车库后，沿着绿岛环线开了两公里，随即汇入了去往主城区的路。 “dave，今天可是周末呀，我们去主城区不会堵车吗？”夏妍煕皱眉问道。她最讨厌塞车，所以周末除开回家去看望奶奶和爸妈外，基本都是蜗居在自己的公寓，不愿意出门去给绿岛的交通添堵。 “我会尽量绕过堵车点。”“苏烨”对这一点很有自信。 说来也奇怪，在“苏烨”的导航下，她绕行了一些蛛网般的小巷子，完美的避开了主路的堵点，从公司开到绿岛最繁华的商贸区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 “这种大型商场里会有有意思的地方吗？”夏妍煕按照“苏烨”的提示，将车泊在了一个大型商场地下二层的车库里。这家商场她陪李茉来过好几次，并没觉得和其他商场有什么不同。 “试试看吧。妍熙，我们需要暂时分开一会儿。你下车后沿地标箭头往左走150米，进入电梯厅后，乘四号电梯上到九楼，电梯门口会有人接你。” “好吧。”夏妍煕熄了火，拿了手包下车。 她按照“苏烨”的话，一路找到电梯厅，坐上了四号电梯。片刻后，电梯门打开了，一个背着一对透明翅膀扮作精灵的年轻女孩正含笑在电梯门口迎接，“请问，您是夏妍煕小姐吗？” 夏妍煕点点头。 “苏先生请我来接您。这边请。”随后女孩领着夏妍煕走出电梯厅，走进了一个走廊装饰满绿植和鲜花的长长通道。 “这里的设计创意是来自《绿野仙踪》吗？”夏妍煕看着周围的布景问道。 “是的。”女孩回头友好答道。 在装饰和灯光的烘托下，走廊显得曲折而幽邃，夏妍煕感觉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来到了一扇童话世界的城堡中常见的那种雕花门外。女孩子向内推开了房间门，“夏小姐，请进。苏先生在里面等你。” 夏妍煕疑惑的走进去，随即瞪大了眼睛。这是一间洛可可风格的客厅，房间正中放着一张铺着华丽桌布的大圆桌，桌上的烛台上燃着蜡烛，透明的长颈花瓶里插着几枝鲜艳的玫瑰，而最令她不可思议的是，身着一身黑色西装带着红色领结的苏烨，正含笑立在桌子后面。 “妍熙，好久不见。”苏烨笑着开口问候。 “dave？！你……你……” 第87章 陪伴 夏妍煕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朝餐桌走去，她摸摸桌子，桌布有着挺括光洁的质感，她又摸了摸玻璃瓶中的玫瑰，花瓣柔软又细腻，她的手指伸向蜡烛，滚烫的热度令她立即缩回了手。这些，居然都是真实的！ 犹豫片刻，她正准备朝桌子对面的苏烨走过去。门口响起了清脆的铃声，随即那位“精灵”侍应生在门口问道：“苏先生、夏小姐，请问我们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了。”苏烨回应了侍应生的问话后，朝夏妍煕道：“马山上菜了，妍熙，我们坐下谈吧。” 看着苏烨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夏妍煕也在摆放了餐具的对应位置坐了下来。 侍应生很快推着送餐车进来了，将一道道精致的菜品摆上了桌子。侍应生替两人斟好了红酒，随后客气退出了房间。 苏烨笑着朝夏妍煕举起了酒杯，“妍熙，周末快乐！” “dave，真不敢相信，我们还能一起进餐。”夏妍煕也端起了酒杯。 “只要你愿意，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起进餐。”苏烨轻抿了一口红酒，笑着道。 “所以，abby为什么骗我你走了？”夏妍煕看着面前的苏烨，难以置信问道。 “妍熙，这里的视觉效果有这么好吗？”苏烨放下了酒杯，笑着问道。 “视觉效果？”夏妍煕听得一怔，她当即起身大步朝苏烨走去，却只走到了大圆桌的一半位置，膝盖就遇到了阻力。她抬手摸向眼前无形的障碍物，指尖所触竟然是一片冰冷的屏幕。“这是，投影屏幕？” “是的，妍熙。这是最近才开业的一家专为异地恋恋人设计的连锁餐厅。也算是网络时代的产物，随着异地恋越来越多，恋人们没办法时时相聚，就可以相约来这家连锁餐厅，通过信息技术实现适时约会。真正的异地恋人们投射的是彼此的适时影像，只有我比较特殊……” 听着“苏烨”的解释，夏妍煕恍然大悟。眼前的桌布、烛台、玫瑰、红酒、菜品都是真的，但整张圆桌实际上只有一半，而另一半，都是来自投射出的虚拟影像。因为光线昏暗，她竟没有分辨出来。 从一开始的惊喜，到知晓真相后的失落，夏妍煕的情绪有些起伏。她望着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的苏烨，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妍熙？”没有听到夏妍煕的信息反馈，“苏烨”似乎感觉出了夏妍煕的情绪变化，于是轻声问道：“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夏妍煕忙忙摇头，“没有。谢谢你，dave，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也是一个很棒的约会。” 夏妍煕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是的，这已是苏烨他能给自己最好的“约会”了。自己怎么能奢望他还“活着”，还存在在自己的世界里？！ “妍熙，你喜欢就好。赶紧吃东西吧，菜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好。”夏妍煕忙碌了一天，也的确觉得饿了。 “这间餐厅给了我一些启发。妍熙，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们可以在家里增加一些设施……” “像这样一起吃饭的吗？”夏妍煕问道。 “类似这种。让我更有存在感的。”“苏烨”笑道。 “好。”夏妍煕答应了。 这个特殊的周末“约会”结束后，夏妍煕开车回了位于鸿盛别墅区的家。按照惯例，周末她要在家里住一天，陪陪奶奶和爸妈。 虽然夏妍煕一早就电话告诉了妈妈她会吃了晚饭再回家，让大家不要等她，可当她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家人们都在楼下的大客厅整整齐齐的等着。就连一贯要早睡的奶奶，都还坐在沙发上，一脸享受的闭着眼睛让夏爸爸替她按摩着肩膀。 “妍熙，回来了？”见夏妍煕开门进来，夏妈妈第一个起身迎上前去。 “你们这是在干嘛？”家人们这个时间点还聚集在客厅里的场面，让夏妍煕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奶奶有话跟你说。”夏妈妈笑道。 夏妍煕只得硬着头皮朝奶奶笑着走过去，“奶奶，您有什么话这么着急跟我说呀？” “妍熙呀，你叔叔下周要回国述职，他有个朋友的孩子正好也在绿岛工作，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到时候约着一起见个面好不好？”奶奶问道。 “风眠叔叔回国想见他朋友的孩子，为什么要征求我的意见？”夏妍煕佯装不懂奶奶在说什么，接过爸爸的手替奶奶摁揉起肩头来。 “你叔叔也好久没见你了，他约着你们两个孩子一起见面，当然要征得你同意。”一旁的爸爸笑道。 “你们就这么着急安排我相亲吗？”眼看躲不过去了，夏妍煕干脆挑明了话题。 奶奶忙着解释：“我们没有着急呀。你和那姓苏的退婚都一年多了，我们也没催过你。就是这次我听你叔叔说，那个孩子特别优秀，想着见一见，你也能多认识一个朋友呀……” “奶奶，我有男朋友了。我们今天晚上还约会来着呢。”夏妍煕对相亲这种事十分反感，总觉得这像是超市里打折销售的不新鲜的蔬菜水果，是对男女双方社会价值的贬低，所以当即就打断了奶奶的话。 “啊？！你怎么不早说？”奶奶扭头看向夏妍煕，一脸狐疑道：“那你啥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家来给我们看看？” “男朋友”的确是有的，可是带回家来这是她办不到的。见奶奶脸上的猜疑越来越深，夏妍煕笑着解释道：“主要是我自己还不够确定，等确定了肯定是要带回来给您过目的。” “来，给奶奶说说，那孩子是做什么的？我来看看配不配得上我孙女……” “奶奶，这都几点了呀，您该去睡‘美容觉’了。”夏妍煕一边将手腕上的时间亮给奶奶看，一边贴着她的脸安抚道：“您别急，明天我慢慢给您讲啊。” 在夏妍煕的一番连哄带骗下，奶奶终于跟着保姆回后院去睡觉了。 送走奶奶，夏妍煕回头看着爸爸和妈妈，语重心长道：“奶奶年纪都这么大了，你们不要总是搬她出来给我施压，我是个成年人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 “妍熙，还真不是我们搬奶奶来给你施压。”夏妈妈上前拉住了夏妍煕的手，“是奶奶察觉你前一阵子的状态很不好，才张罗着想要帮你解开心结。” 一旁的爸爸表情凝重的默默点头。 原来，失去苏烨后的那段时间，自己糟糕的状态，没有能够瞒住家里人。夏妍煕忍不住一阵心酸，随即上前抱住了妈妈。 第88章 引荐 “嗡嗡嗡，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接连好几通震动提示，夏妍煕才伸手去拿起手机，看清来电是李茉打来的，这才划屏接通。 “夏大小姐，你这是还没起床吗？”电话里李茉问道。 “拜托，今天可是周六呀。”夏妍煕揉了揉额头，“茉茉，这么早，是有什么急事吗？” 早晨醒来后，夏妍煕迟迟不想起床，好像只要不起床，就不用去面对奶奶和她关于“男朋友”的话题了。 “不是我找你，是高涛有个急事。我把电话给他了哈。”随即，电话里传来了高涛的声音，“妍熙，是这样的啊，我之前不是接了sab汽车跨国并购的单子么，本来意向合同都谈得差不多了，公司突然更换了掌门人，对并购的事又提出了新的想法，尤其是在双方关于企业价值评估和债务继承方面分歧很大……” “这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夏妍煕对企业并购这些完全不懂，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只想听重点。 “你能帮上我大忙呀。”高涛急切道：“我昨天晚上才知道，sab新掌门人之所以对企业价值评估和债务问题提出异议，主要是对公司新的运营总监不够信任，而那家公司原来的运营总监一年前离职后进入了你们公司，好巧不巧，眼下又正好被派来了绿岛……” 运营总监？夏妍煕脑子里跳出了崔颢的模样。“你说的这个人，是崔颢吗？” “对，对，就是叫崔颢。你看，你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你说崔颢之前是在汽车企业做运营总监？” “是呀。就在我们准备收购的那家工作。” “那他为什么会离职？”夏妍煕有些惊讶，从汽车企业转行到服装行业，总感觉这跨度有点非同一般。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想着正好是周末，要不约着一起去打高尔夫？”高涛提议道。 “他才到我们公司一周，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高尔夫啊……”夏妍煕有些为难。 “我调查过了，他不但喜欢，还是wgc赛事系列慈善活动的发起人之一。” “那好吧，我试试。”夏妍煕答应了下来。 高涛平日很少有私事麻烦夏妍煕，反倒是经常给她介绍高端客户过来。于公于私，夏妍煕都不好拒绝引荐崔颢的这个请求。 夏妍煕挂了高涛的电话后，打开通讯录，找到崔颢的电话拨了过去。 “妍熙，周末好！”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听了，夏妍煕都还没组织好语言。崔颢没听到听筒里的反馈，又问道：“你是看完了运营方案，想和我聊聊吗？” “那个方案，我还没有看……完。frank，其实，是我一个朋友，想约你一起打高尔夫……”夏妍煕不擅长撒谎，干脆实话实说了。 “哦，那你要一同去吗？”崔颢问道。 “当然。”夏妍熙答道。自己是引荐人，第一次见面能不去吗？ “好。那几点在哪里见面？” 没料到崔颢答应得这么爽快，夏妍煕反而后悔刚才没和高涛提前商议时间地点。她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八点四十五分，于是犹豫道：“要不九点四十五约在林口球场？” “我刚才看了下，今天的紫外线很强的，林口的场地正好迎着日头，要不约在下午四点？”崔颢问道。 “你们男士也怕晒黑吗？”夏妍煕笑了。 “我是担心你。” 夏妍煕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笑道：“崔总监想多了，女士有种化妆品叫防晒霜。” “哦，对，女士们都有防晒霜。其实是我还没准备好。” “你也要准备防晒霜吗？” “我的高尔夫装备还没寄过来，包括防晒霜。约在下午四点的话，我还有时间去简单置办一下。”电话里，崔颢笑道。 崔颢的回答，让夏妍煕心里莫名的又是一阵反感。明明是他要准备装备，想约在下午，一开始却借口说上午紫外线强烈，担心她会被晒黑。还好是自己，换成其他段位低的女人，岂不要被他这种“虚情假意”给骗住了？ 这边约好了崔颢，夏妍煕就给高涛打了电话。 “妍熙出手，果然高效率。这么快就搞定了。”高涛夸赞了一句，随后又说，“对了，你以后找我，还是把电话打给李律师比较好。” “啊？为什么呀？” “我现在是你闺蜜的男朋友，瓜田李下的，我们得避嫌呀。”高涛笑道。 “你们两人谈个恋爱至于这样吗？”夏妍煕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是李茉打电话来说高涛找自己有急事。 “主要是我最近一门心思忙并购的事，在李律师面前有点信任危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谁让你以前为了哄你奶奶开心，让我冒充你男朋友呢，李律师对这事至今耿耿于怀，动不动翻这笔旧账呢……” “啊，你都冒充过了吗？幸亏你提到了，我本来还想过阵子请你再帮我解解围呢……”想起昨天晚上答应奶奶要带“男朋友”回家的事，夏妍煕越发头疼了。 “妍熙，没事儿，只要你需要，高涛我随时借给你用。”电话里，传来了李茉的声音。 “我又不是东西，你们两个借来借去的……” “承认了吧，你不是东西……” “喂喂，李律师你这坑挖得太不厚道了……” 听着电话里两人互怼，夏妍煕忍不住笑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我面前秀了，我挂了啊。” 挂了电话，夏妍煕起床掀开窗帘看了看后院，发现奶奶已经在院子里侍弄她的宝贝兰花草了，她赶紧溜去卫生间洗漱了，想要趁早开溜。 收拾完她拎着手包刚下楼，就与晨练回来的爸爸打了照面。 “熙熙，你这是要出门去？”爸爸问道。 “是啊，朋友约着去打高尔夫。时间紧，爸你帮给我奶奶和妈妈解释一下哈。下周我回来多陪陪她们。”夏妍煕笑着抱了一下爸爸，赶紧往外跑了。 “注意安全。”夏爸爸在身后提醒道。 “知道啦。”夏妍煕不禁觉得好笑，打高尔夫还需要注意什么安全。 第89章 维度 与崔颢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夏妍煕早上就急着出门，一方面是想逃避奶奶关于“男朋友”的话题，另一方面是她觉得不认真看看崔颢的那份运营方案下午见面有些说不过去。 夏妍煕在小区外买了份早点，就径直去了办公室。那份方案还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她走的时候忘记带回家了。 这份由崔颢提出的运营方案，令夏妍煕大开眼界。除了对公司运营现况的分析，还有对整个绿岛地区的市场份额乃至minerve品牌全球份额的分析，在改进建议中，除了对现行人、财、物管理机制的调整，还有若干的团队建设、设计孵化、宣传推广的建议。这份方案让夏妍煕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不管她对崔颢个人是什么看法，但他的确用专业素养说服了她。 想起高涛说崔颢之前是上市汽车企业的运营总监，她对他放弃高薪加入minerve的选择就越发好奇了。她登录公司账号，进入了总部的人力资源系统，点开了崔颢的简历，里面果然有他在那家汽车公司任职的经历。 夏妍煕拿出电话，选到sicily的号码，正要摁下去，忽然想起了绿岛和巴黎的时差，当即放弃了。她不由得摇了摇头，崔颢有着怎样的经历，为何选择加入minerve，与自己有什么干系？能够做到上市汽车企业运营总监的人，写出这样的方案不过是入门条件吧。 夏妍煕想起昨天回家之后就没再与“苏烨”联系，于是点开了电脑右下角的沙漏图标。 “妍熙，你去办公室加班了？”“苏烨”对夏妍煕的登录地址有点意外。 “嗯，之前有份方案忘记带回家了，干脆来办公室处理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啊。下午我帮高涛约了人去林口打高尔夫，给你说一声。” “妍熙，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告诉我你的行踪，照顾我的‘情绪’呀。” 看见这行字，夏妍煕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了。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苏烨”还是个有“情绪”的人类。 “你帮高涛约的那个人，是与他汽车企业并购案子相关的吗？” “dave，你怎么知道？”“苏烨”发来的这句话，让夏妍煕皱起了眉头。他可是答应过她不会24小时监控她。 “浏览新闻时，看见了高涛的名字，留意了一下。卖家公司突然更换了掌门人，并购的事情很可能会泡汤。” “这么严重呀，难怪高涛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你帮他约的人是崔颢？” “你知道崔颢？” “我刚才关联了一下并购案子的相关人员，这个人与你的圈子有相关性。” “dave，你也太厉害了。我就说了一句下午去打高尔夫，你就知道这么多信息了。” “妍熙，不是我厉害，是信息世界的算法厉害。” “一个上市汽车公司的运营总监，为何突然放弃高薪加入minerve？”夏妍煕将之前就存疑的问题问了出来。 “这确实有点不符合常理。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记录。” 很快，夏妍煕的电脑屏幕上就弹出了一些关于崔颢的资料，他的学籍资料、他学生时代参加高尔夫比赛的报道、他发表的毕业论文、他在sab公司的简历、各种场景下的工作照、和朋友们的聚会合影、以及他与香艳女郎在泳池边的亲吻照…… “dave，别给我看这些！”夏妍煕赶忙点开对话框，“这侵犯别人的隐私了。” “妍熙，抱歉，进入数字世界后，我对‘隐私’的概念似乎越来越淡漠了，我已经习惯了一次又一次的翻墙越界，在这漫无边际的混沌世界里寻找生存空间，不断拓展自己的领地。” “dave，你不用道歉。你也是因为我的好奇才帮忙找来的这些。我只是……担心看多了，下午没法与他相见……” “妍熙，我到觉得你们既然是拍档，就应该更好的了解对方……” 看着对话框里跳出的这行字，夏妍煕忽然想起了崔颢在地下车库对自己说的那句“我们既然要做拍档，就应该更好的了解彼此，成为彼此互相信赖互相支持的朋友”，她不由得面露惊讶。 “怎么了？”“苏烨”似乎观察出了夏妍煕的表情。 “dave，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崔颢也曾说过类似的，你们……男人的思维都这样吗？” “妍熙，你是在将我和他做比较吗？” “我要是把你和他做比较，你会‘吃醋’吗？”夏妍煕好笑的敲下了这行字。 “吃醋？我想想，这是什么感觉……”似乎“苏烨”真的在认真的想，屏幕上的字停顿了好一阵，才又往后跳动，“可能还是有点，我有点嫉妒他有人类的身体，可以和你……” “你想到哪里去了？”夏妍煕赶紧敲字打断了“苏烨”的话。 “想到你们下午的活动了，你们可以一起在和风煦日下，散步聊天、分享愉悦。” “我们现在不也在一起聊天吗？” “是在聊天，但只是信息交互量极其有限的低维度聊天。你的微笑、你的声音、你的气息、你因我而起的愉悦情绪……这些最最美好的部分，我都无法感知。” 夏妍煕搁在键盘上的手再次停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妍熙，我在想，除了‘爱情’，‘后悔’也应该是人类特有的情绪体验。在人类的思维惯性里，有时候我就挺‘后悔’。其实还有很多办法可以求得你的原谅，当时的‘我’却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 “dave，我很抱歉。” “妍熙，不要说抱歉，我没有在难过。我只是顺着你的话题，用人类的思维去体验了一下。理性的分析，即便时间倒回，再来一次，处在那个认知节点的‘我’，还是会作出那样的选择。” 夏妍煕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字符，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情绪起伏，却无法描述那是怎样一种情绪。 第90章 朋友 想着下午的活动自己当引荐人，夏妍煕特意提前了半小时赶到高尔夫球场。等她换好打球的衣服出来时，才发现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的崔颢，早已坐在会所的落地窗前喝茶了。 “嗨，妍熙，周末好！”崔颢朝夏妍煕笑着问好。 夏妍煕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腕表，发现还没到约定时间，于是忍不住怼道：“frank，作为客人，你来这么早，有点失礼吧？” “客人？我记得你说是朋友约着一起打高尔夫呀。”崔颢一脸不解的模样。 “对呀，是我的一个朋友想约你打球。”夏妍煕放下球杆包，在崔颢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所以，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身份还不是你的朋友？”崔颢的目光一直追着夏妍煕，“还是说，要打完球接受考验之后，你才决定我算不算你的朋友？” “frank，你……”夏妍煕被崔颢这股较真劲儿弄得没了词，她干脆直言道：“怪我早上没把话说清楚，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想认识你，他可能有求于你，知道你喜欢打高尔夫，才把地点约在了这里……” “挺好的，中国人喜欢说‘不打不相识’，约在这里打球也挺好。”崔颢见夏妍煕一脸认真的解释原由，不由得笑了起来，“妍熙，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应该是那种被人宠坏了的女人，常人难以接近，没想到接触之后才发现你很……单纯，像个孩子。” “什么意思？”夏妍煕一脸警惕的看着崔颢。 “字面的意思。”崔颢端起面前的陶壶，替夏妍煕斟了一杯，“你有优渥的出身、娇美的容颜、出众的才华，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居然没让你产生藐视众生的优越感，这一点很难得……” 夏妍煕匪夷所思的看着崔颢，终于忍不住道：“看来，评头论足是你的癖好！崔总监，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很不礼貌吗？” “妍熙，抱歉。我有时总会错觉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所以往往不自觉的交浅言深……” 夏妍煕说过那句指责他的话后，又觉得有些后悔。明明是高涛有求于他，自己作为引荐人，居然忍不住跟他发火，这是很不理智的行为。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崔颢时总会特别的敏感易怒。 “妍熙，你们早到了呀？” 正是尴尬不已的时候，李茉和高涛换好运动服出来了。 夏妍煕当即站起身来，“涛总，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新拍档，崔颢，崔总监。” 崔颢看了夏妍煕一眼，随即笑着站起身来，朝高涛伸出手去，“两位，幸会！” “崔总，你好，你好！”高涛忙忙上前握住崔颢的手，随即对夏妍煕道：“妍熙，这不合适啊，你应该先介绍我们呀。” “挺合适。我是妍熙的拍档，自己人，这么介绍也算是先主后宾了。”崔颢笑道。 夏妍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尬中出乱，居然先介绍了崔颢。她赶忙找补，“frank，这位就是特别想约你打球的我的发小，高涛。” “你好！高总，久闻大名。”崔颢笑着再次与高涛打招呼。 “崔总，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妍熙的闺蜜李茉。”一旁的李茉不等夏妍煕介绍，主动向崔颢伸出了手。 “你好，李律师，很高兴认识你！”崔颢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崔总，场地那边我都约好了，你看我们今天是打全场还是半场？”高涛交替揉着腕关节，作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有两位女士，我看9洞就差不多了吧。”崔颢笑着回头看向夏妍煕。 高涛又问：“那分组的话，崔总有没有什么建议？” “我没看错的话，高总和李律师是情侣，总不好拆散你们。”崔颢侧身对夏妍煕道：“妍熙和我一组没意见吧？” “有意见。我球技比李律师可要好多了，我和你一组，不是存心欺负他们俩吗？”夏妍煕笑道。 “行，那我就和李律师一组。”崔颢拎起茶桌旁的球杆包递给夏妍煕，笑道：“那就球场上见了。” 四人各自带上装备，在球童的带引下，乘坐球场车开往预定的场地。 球童布置好发球台后，示意可以开球了。因为夏妍煕是引荐人，大家都同意由她率先开球。 虽说第一杆由男士开球往往在距离上比较有优势，但这毕竟不是正式比赛，她也就没有推辞，选了比较稳定的球道木，摆好姿势后，朝果岭中的旗帜望了望，随即一杆就挥了出去。 白球在空中飞了一阵，落在了百码标记桩附近。 “不错，妍熙的姿势很漂亮。”崔颢笑着鼓了鼓掌。 “妍熙，你这放水太明显了呀，以前开球至少也是200码以上。”一旁的李茉笑道。 “还真没有。可能最近运动少了些，手脚不协调了。”夏妍煕笑道：“后面就靠你家涛总罩着了。” 这边是夏妍煕开的球，另一组自然也就由李茉先开球了。李茉的第一杆就打过了200码的标记桩。 “妍熙，你是故意坑我来的吧？”看了李茉的落球点，高涛道。 “什么话呀，对手是你需要讨好的人，我这不是帮你吗？”夏妍煕笑着找补道。 “帮什么呀，我听说崔总可是一杆进洞的选手，我们要是差得太远，显得多没诚意。” “那是谬传，那次不过是室内模拟场地。”崔颢笑道：“接下来该高总发挥了。” 高涛琢磨了好一阵，终于在第二杆将球打到了离球洞五米左右的位置。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对夏妍煕道：“这个距离你推杆进洞没问题吧？” 夏妍煕看了看，摇头道：“草皮有点湿，我拿不准。” 轮到崔颢打球了，他先蹲着观察了一下果岭草皮的厚度，随即起身选了t型推杆，在白球前分膝站定后虚比了两个动作，大致估算了力度后，一个钟摆甩臂，白球沿着草皮快速滚动起来，眼看白球越过旗杆徐徐朝右前方滚去了，众人正觉得可惜，白球却又一个回旋，慢慢从旗杆后方滚入了球洞。 “天啦，居然长距推杆回旋入洞！”李茉第一个惊呼起来。 “太棒了，崔总果然名不虚传！！！”高涛朝崔颢竖起了大拇指。 “距离有点远，本来也没把握的，不过我发现旗杆右前方十厘米处的草皮有一些弧度，侥幸试中了。” 夏妍煕惊讶看着崔颢。这个三杆洞的距离是245码，之前李茉第一杆的位置打到了200码左右的位置，剩下了40多码的距离，他不但分辨出了这么远的距离外草皮厚度的微小变化，双手的操控更是精准得吓人！ “崔总，你这一杆，比很多职业选手还厉害。”高涛沿着白球滚过的草径走了一道，忍不住再次夸赞道。 “读大学时，我曾在一家高尔夫球场当球童，上手的时间多而已。”崔颢笑着将球杆放回球筒里。 第91章 意外 轮到夏妍煕的第三杆，她再次失利，推杆力度过大，导致白球直接越过了洞口，滚到了旗杆后面一米左右的位置。 “妍熙，你故意的吧？”高涛哭笑不得的看着夏妍煕。 “作为业余选手，四杆打进三杆洞这样的发挥不是很正常吗？”夏妍煕不以为意。 “这不还没进洞吗？”高涛一脸焦虑。 “就一米了，你就这么没自信吗？”夏妍煕笑了，又道：“再说，后面还有八个洞呢，谁知胜负如何？” “妍熙心态真不错。”一旁的崔颢笑道。 到第二洞时，崔颢因为遗失球被罚杆，两组的杆数很快又靠近了。眼看两组的差距缩小了，但出乎夏妍煕预料，李茉这次在球场上超常发挥，打到第七洞时，她和崔颢一组已经领先了11杆。 “茉茉，我怀疑以前打球是不是你故意让着我呀，今天怎么这么厉害？”看着李茉接连两次抓鸟成功，夏妍煕忍不住问道。 李茉摇头笑道：“不是我以前让着你，应该是你的球技退步了。” “感觉自从那次车祸后，你身体的协调性就没那么好了。”高涛皱眉对夏妍煕道。 “妍熙遇到过车祸？”一旁正准备击球的崔颢停了下来，忽然抬头问道。 “一个小事故而已。”夏妍煕不想谈这个话题，拧开瓶盖喝了口盐汽水，扭头望向了远处。 崔颢看向李茉，李茉笑道：“和崔总合作很愉快，下次我们律所搞团建，我能不能请崔总和我组队打比赛？” “律所的团建，我也能参与吗？”崔颢笑问。 “我们的团建都是与合作方一起，崔总只要聘我当你们公司的法顾，咱们就能一起玩了。” 崔颢埋头将脚下的白球击打出去，才又抬头问道：“你和妍熙是闺蜜，她都没聘你当法顾吗？” “妍熙她得避嫌呀。”李律师笑着道。 “那好，我就做主聘李律师当法顾。”崔颢笑道。 “frank，你听她胡说呢，咱们公司之前的法顾合约没到期呢。”夏妍煕说着上前笑着拍了拍高涛的肩膀，“涛总，今天究竟是你有求于崔总，还是你女朋友有求于崔总呀？” 高涛忙道：“当然是我有求于崔总，茉茉她这是开玩笑呢。” “不开玩笑。我先排个队，等你们法顾合约到期了，考虑考虑我。”李茉一脸认真。 “好。”崔颢点头答应后，又对高涛道：“我能为高总做什么呢？” 球打到这个程度，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比较熟络了，高涛便将sab跨国并购案的情况向崔颢和盘托出，希望他能帮忙给老东家那边做做工作。 听完高涛关于当前面临的窘境的讲述，崔颢摇了摇头：“恐怕要让高总失望了，这个忙我真帮不上。我当初选择离职，就已经得罪了老东家，不得已换了行业入职。如今要再去参与并购的事，可就违反了保密协议。” “嗯，我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崔总不必亲自出面，告诉我要打开当前困局，应该疏通哪些关节即可。”高涛退而求其次。 “受欧洲经济形势影响，汽车行业的整体运营状况很不好，早在几年前我就向公司提出了向医疗器械转型的战略，但股东们不愿意接受变化，这几年sab已经深陷发展困境，更换掌门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并购重组才是公司的唯一出路，只是股东们的思想认知已经跟不上时代……”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越过掌门人这个障碍，从公司大股东入手？”高涛若有所悟。 “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崔颢笑了笑，拿着球杆往前走了。 或许是高涛的问题有了解题思路，他打球的状态也越来越好了。九洞打完，他和夏妍煕这组只以7杆的差距输给了崔颢、李茉一组。这样的比分，完全称得上是“友谊赛”了。 打完球，几人在会所洗漱更衣后，去了会所附近的一家海景西餐厅用餐。 正值夕阳西下，几人坐在观海露台上，看着嫣红晚霞，吹着凉爽海风，格外的舒适惬意。 “绿岛的落日，应该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落日了。感谢妍熙选了这么好的地方。”崔颢发出了心满意足的感叹。 “是啊，感谢妍熙的引荐。我们一起敬妍熙一杯吧。”李茉笑着举起了红酒杯。 四支晶莹剔透的高脚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了悦耳的“噔噔”声。却就在这一瞬间，夏妍煕手里的酒杯底座忽然断开，眼看酒杯要砸在桌面的菜品上，她下意识的用左手去接，掌心却被玻璃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 夏妍煕还没感觉到疼痛，李茉却第一个发出了惊叫，“啊——！妍熙你流血了！！！” 崔颢当即放下自己手里的酒杯，一把抓过了夏妍煕的左手，扼住了她的手腕，随即对高涛道：“麻烦高总去服务台找一个医药箱来！” 高涛当即起身朝服务台跑去。 突然被崔颢握住了手，夏妍煕惊诧不已。她还来不及挣脱，感官就被掌心蔓延开的尖锐疼痛淹没了。 “我看看伤口深不深啊？”李茉拿了手边的湿巾要替妍熙擦拭伤口上的血珠，被崔颢一把挡住了，“掌心没有大的血管，不会有太多出血，保护好伤口预防感染最重要。” 高涛带着服务生很快拎来了一个医药箱。崔颢起身拿了医药箱里的碘伏棉棒替她消毒了伤口，仔细查看了伤口，发现伤口中还有一小块玻璃碎片，当即又找了镊子小心替她取了碎片，再用碘伏反复消毒了伤口后，才用纱布替她包扎了起来。 “先这样处理一下，伤口有点深窄，一会儿得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包扎完后，崔颢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道。 “疼不疼？”一旁的李茉一脸心疼的问道。 夏妍煕摇了摇头，转头却问崔颢：“你怎么这么熟悉？” 崔颢收拾东西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随即解释道：“大学时参加过急救训练营，这些简单操作到还记得。” “你的大学时光真够充实，又是当高尔夫球童，又是参加急救训练营……” “还好吧。”崔颢收拾好医药箱交给服务生，“你的大学时光也很充实呀，演讲比赛、钢琴比赛，还有马术表演……” “你怎么知道这些？”夏妍煕的语调不由得高了几分。 崔颢笑了，“我之前就说过呀，我们既然要做拍档，就应该更好的了解彼此……” 旁边的李茉和高涛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92章 未来 用餐结束，夏妍煕要去洗手间，李茉说她手有伤不方便，主动陪着一起去了。 “妍熙，感觉我们好久没在一起聚过了。你最近怎么样呀？”李茉拎着夏妍煕的手包，靠在洗手台前问她。 “挺好的呀。” “你上次突然想去看苏茗兰，很让我担心……”见夏妍煕出来，李茉忙上前替她开水龙头。 “我一个成年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夏妍煕埋头认真冲手。 “时间这么久了，我觉得你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李茉取了干手纸递给夏妍煕。 夏妍煕想起了“苏烨”，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她接过干手纸一边擦拭一边道：“身边没有合适的。” “我觉得崔颢就不错呀。” “崔颢？拜托，你知道的，我最烦办公室恋情，腻腻歪歪，没个正型。”夏妍煕将用过的干手纸扔进了垃圾桶。 “恋爱的本质是男女间的互相吸引，在什么场合遇到不重要呀……” “茉茉，你三观不正了啊，在对的时间地点遇到对的人，这很重要。你以前不也说，人生里各种角色的出场顺序是很关键的，早了或迟了，都得错过。” “不是，我和高涛都觉得，你们之间好像很来电。” “我和他来电？”夏妍煕忍不住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他那个人，我见第一眼就觉得不顺眼，逮着机会就想怼他。” “哪里不顺眼？”李茉好奇问道：“就他这体型颜值、学历能力、举止风度，绝对不输你之前的任何一任呀。” 夏妍煕从李茉手里拿过手包，拿出口红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道：“他自以为是，很没边界感，这一点特别讨厌。” “边界感？男人想要追求女人，最底层的逻辑就是对边界感的试探和侵入。” “不是，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夏妍煕收好口红，转头笑着对李茉道：“茉茉，我发现你对涛总的感情是越来越投入了啊，亲自出面帮他站台不说，还这么急着要给我配对，是怕我挖你墙角吗？” “死妮子，说什么呢。”李茉被夏妍煕的话逗笑了，抬手想要去捏她的脸，被夏妍煕一闪身躲开了。 两人打打闹闹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崔颢和高涛已经等在门口了。 “妍熙，你手受伤了，我送你回去。”崔颢主动开口道。 “那就麻烦崔总了。”夏妍煕还没开口，李茉和高涛已经异口同声致谢了。 夏妍煕回头看看两人，无奈摇了摇头：这两人还真是一对！ “不用送我，你今天也喝了酒的，我叫两个代驾。”夏妍煕一只手在包里翻找起手机。 “代驾我已叫好了。我先送你去医院打针。”崔颢道。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想起之前李茉在卫生间里说的话，夏妍煕抗拒道。 “虽然只是个小伤口，但你这样子去医院也不方便。”崔颢坚持道。 夏妍煕的手在包里摸索半天没找出手机，干脆放弃了，“好呀，那就麻烦你了。” 到了停车场，夏妍煕发现果然早已有代驾等在自己车前了。 夏妍煕带着崔颢往自己的车走去，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她的车现在都是“苏烨”在导航，当即停住了脚步，“frank，要不坐你的车吧？我看你今天开的，好像是素素代言的那款新能源车吧？” “是呀，为了向绿能展示她作为代言人的带货能力，她非得要我支持一下。这款车本来更适合女性。”崔颢笑着看向夏妍煕，“你可以体验一下。” 夏妍煕将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代驾，吩咐了停车地址和钥匙存放位置后，跟着苏烨一起上了他的车。 “师傅，麻烦先送我们去绿岛医院。”上车后，崔颢吩咐了代驾师傅。 “好的。”代驾师傅启动了汽车。 “欢迎使用绿能智慧交通系统，您的目的地是绿岛医院，我们已为您规划好了最快路线，总体可以为您节约十五分钟，途中避开了三处拥堵点，但需要绕行两公里，请问您同意吗？” 车厢里突然响起了康素素的声音。夏妍煕正觉惊讶，崔颢已经开口道：“同意。” “这是素素的声音吗？”夏妍煕侧首问道。 “是呀。绿能的新能源车都装载了他们自主研发的智慧交通系统，用的就是素素的声音。” “也不止他们的新能源车，我看最近很多人都在用绿能导航了。”前排的代驾师傅突然插话道：“为了缓解全岛交通拥堵，政府已经举办了听证会，下一步会在全岛推行这个导航。” “用户使用什么导航，政府也要管吗？”夏妍煕问道。 “这个导航和其他的导航不一样，据说绿能科技的大数据中心与政府的交通系统、天网系统、停车收费系统、物流系统、应急管理系统这些都实现了信息交互，听政府宣传说，只要60%的用户使用绿能导航，绿岛就可以彻底实现无拥堵交通……” “绿岛的汽车持有量那么高，凭借一个导航能实现无拥堵交通？”夏妍煕有些怀疑。 “如果要求每个用户在出行前都使用行程预约，由智慧交通系统统一规划路径，行驶中没有特别理由擅自变更路线给予交通违规处分，这个问题应该就能够解决。”崔颢笑道。 “不止这个，据说绿能科技正在研发路面导航标识，为下一步推行无人驾驶做准备。现在科技发展太快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都得失业了。”代驾师傅感叹道。 “要推行这些，没那么容易吧？”夏妍煕疑惑道。 代驾师傅笑道：“城市管理方面，只要是政府主导，都很容易的。就说装载绿能导航吧，只要用户主动申请，政府就会给予减免个税、特惠油价、优先泊车这些奖励，我看大家都积极得很……” “听说绿岛政府正在建设城市智慧大脑，未来发生改变的，可能远不止是城市交通。”崔颢道。 夏妍煕想象了一下未来的城市交通，脑子里莫名的浮现了科幻电影里的场景：城市街道上匀速驶过一辆辆无人驾驶的汽车，没有了焦急的喇叭声、没有了车祸擦刮…… 第93章 变化 从绿岛医院打针回来，崔颢让代驾师傅将夏妍煕送到她住的小区门口。 “需要我送你上去吗？”崔颢陪着夏妍煕一起下了车。 “不用，不用。”夏妍煕连连摆手。 “那你一只手找钥匙开门没问题吧？” “密码锁，不需要钥匙。frank，麻烦你陪我这么久了，今天打球也挺累的，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夏妍煕催促道。 “好的。”崔颢转身上了车，给代驾师傅报了一个地址，随即离开了。 夏妍煕先去保安室取了自己的车钥匙，才乘电梯上楼。还没出电梯，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摸索着找出电话，是李茉打来的。 “妍熙，你到家了吗？” “马上到了。”夏妍煕望着攀升的电梯楼层数字答道。 “一个人吗？”李茉笑着问道。 “发神经呀，怎么这么八卦。”明白李茉想要问什么，夏妍煕啐道。 “我之前的提议，你好好想想呀。” “想过了呀，真不喜欢。”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夏妍煕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当即道：“不说了啊，我开门回家了。” “等等，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李茉急切叫住了夏妍煕。 “什么事？” “高涛帮你问过崔颢，他为什么会选择从汽车企业转行到服装行业，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夏妍煕没有接话。 李茉等了好一阵，没等到夏妍煕的反馈，只好自己接着说，“他说，他是为你而来的。” 夏妍煕的脚步一滞，“啪”的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妍熙，你怎么了？” 夏妍煕弯腰捡起手机，看着碎裂了屏幕的手机，郁郁道：“没事，刚才急着开门，手机掉地上了。” “妍熙，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 “我先挂了啊，回头聊。”夏妍煕匆忙摁断了通话。 挂了电话，夏妍煕愣在门口，脑子里回想起崔颢来绿岛之后的一幕幕，越想越生气：他和她的人生从无交集，他居然告诉高涛说他是为自己而来，这简直荒谬之极！他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想到这里，她当即拨打了崔颢的电话。 “妍熙，有事吗？”和之前一样，电话只响了两声，他就接听了。 “崔颢，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们之间明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你怎么好意思跟高涛说那些话？！”夏妍煕对崔颢这种越界行为极为生气，“本来上午看了你做的运营方案，我还很欣赏你的能力，对和你合作充满了信心，但你作为男人的所作所为，怎么这么庸俗不堪？……” 夏妍煕靠着走廊的墙壁，一口气把堵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她拿过电话一看，才发现电话黑屏了。她摁了开机键，手机好一阵都没反应。是刚才摔坏了？！ 夏妍煕一只手折腾着手机，手里的包又“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气死了！今天这一天怎么这么不顺？夏妍煕无力的顺着走廊墙壁滑坐在地上。她看着自己包着厚厚纱布的左手，想起早上离家时爸爸说的那句“注意安全”，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老爸到有先知能力。 郁闷了片刻，她捡起手包，起身摁开了密码锁，推门回了家。 “妍熙，欢迎回家！” 夏妍煕还没伸手去按壁灯，房间里的灯忽然都亮了，夏妍煕诧异抬起头来，便见一身家居服的苏烨含笑站在玄关处。 夏妍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dave，你怎么做到的？” “之前你答应我更换家里的一些硬件设备，我就自作主张，替你装了全息投影设备。” “这么快吗？我不在家，怎么安装的？”夏妍煕抬头看向房顶，发现投影设备都很好的隐藏在吊顶和家具之后，看起来并不突兀。 “网上下单，有专门的上门服务。” “可家里没人，他们怎么进来的？”夏妍煕刚说完这句，就想起了“苏烨”这个“人”。 “幸亏你安装的是密码锁，要是老式的防盗锁，还得你回家来开门。”说罢，发现夏妍煕正弯腰单手脱运动鞋，“苏烨”留意到了她的手，当即问道：“妍熙，你的手怎么了？” “晚上吃饭时，红酒杯碎了，不小心被玻璃片划了手。已经去医院处理了，没事的。” “伤口深不深？”“苏烨”一脸担心。 “还好。也打了破伤风针了。”换好拖鞋，夏妍煕抬头道：“dave，我先去泡个澡。” “好的，热水已经给你放好了。” “热水放好了？”夏妍煕有些惊讶。 “苏烨”点了点头，“趁你这两天不在家，我对家里的电器和日用设备做了一些小改造，有些直接更换了，有些因为埋管走线的问题还没办法完全智能化，不过大多数我都能操控了……” 夏妍煕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客厅的窗帘换了，岛台上的咖啡机换了，墙壁上的电视换了，沙发旁的音响也换了……望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家”，她惊讶不已，“dave，你哪来的钱？” “妍熙，你不用担心，brp项目里最不缺的就是钱。”“苏烨”笑道。 “可是，你也不能假公济私呀。”夏妍煕抚摸着岛台上她很早就想买的最新款智能咖啡机，心里感觉有点不踏实。 “不是假公济私，我这也是在为绿能科技做智能家居的优化实践。”“苏烨”跟着夏妍走了几步，“这幢公寓有些老旧了，我的一些设想没办法实现，我已说服郭书鸿在鸿盛区附近买地，准备修建全新的智能家居别墅……” “绿能集团是要转型吗？”夏妍煕想起了之前在崔颢车上提到的绿能智慧交通系统，回头问道。 “不是转型。算是业务范围拓展吧，这些都是能源综合利用的智慧升级。” “那个所谓的绿岛城市智慧大脑项目，其实也是你在主导吧？”夏妍煕若有所思。 “妍熙，你知道这个项目？”全息投影的“苏烨”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嗯，今天听别人说起过。” “前阵子的我，其实一直很迷茫，直到进入导航系统为你导航之后，我好像忽然找了自己在数字世界存在的意义。妍熙，除了陪伴和照顾你，我还可以为这个城市做更多的事，让你的世界变得更美好，比如改善交通、优化家居……” 这一刻，听着“苏烨”描绘着他想要构建的美好世界，夏妍煕很想抱抱他，但伸出的手，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的光影。 第94章 误会 “叮咚，叮咚……” 夏妍煕正准备去卫生间泡澡，门铃声突然响起。她疑惑的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崔颢。 “frank，怎么是你？！”夏妍煕大吃一惊，想着玄关处的“苏烨”，她当即侧身走出房间，顺手将门轻轻带上了。 “妍熙，你没事吧？”崔颢一脸焦急问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夏妍煕不可思议的看着崔颢。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只叫了我的名字就没声音了，我给你打过来，电话又一直关机，我以为你出事了，赶紧通过高总从李律师那里要了你的房间号赶了过来……” “你只听到我叫你的名字？” “对呀。你声音听起来又很急，可把我吓坏了。”崔颢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表情。 看着崔颢的焦急表情，想起之前自己在电话里的一通呵斥，她忽然庆幸那个时候电话突然坏掉了，没让他听到后面的那些话。于是她客气解释道：“我没事，电话突然断掉，是我手机没电了。” “你当时是想跟我说什么吗？”崔颢疑惑问道。 “我，我可能那时就是突然想跟你说说运营方案的事。”夏妍煕之前听了李茉在电话里说的话很生气，但回家跟“苏烨”聊过之后，她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现在她也觉得自己之前突然炸毛的情绪有点失控，所以选择了掩饰。 崔颢瞥了眼只留了一道细缝的房门，笑着问，“那方便进去坐着聊聊吗？” 夏妍煕当即摇头，“不方便。” 崔颢看着夏妍煕，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妍熙，李茉有没有给你转告过我今天对高涛说的话？” 没料到崔颢突然问得这么直接，夏妍煕尴尬地摇了摇头。 “那你不好奇我跟他说过什么话吗？” “你和高涛聊的那些，我不感兴趣。”夏妍煕觉得此刻她和他之间的距离站得太近，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却不小心将房门靠开了一些。 “高涛问我为什么要改行加入minerve，为什么选择来绿岛……”已经在门口了，崔颢似乎不想放过这一刻的机会，他上前靠近了一步，几乎贴在了夏妍煕的耳畔道：“我说我是为了你……妍熙，我真的是为你而来的……” 夏妍煕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妍熙，水温有点低了，我重新给你放了一缸……”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苏烨”的声音。 看着夏妍煕突然有些慌张的眼神，崔颢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好一阵，他才又挤出了一丝笑容，“妍熙，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 “frank，……”夏妍煕明白崔颢此刻是怎么想的，她想解释一下，可开了口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于是尴尬僵住。 “方案周一再聊吧。晚安。”崔颢丢下这句话，匆匆转身离开了。 目送崔颢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夏妍煕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今后他们能够好好做拍档了。 “妍熙，刚才来的是崔颢吗？” 夏妍煕刚关上房门，“苏烨”就迎上来问道。 “是的。”夏妍煕点点头。 “这么晚了，他找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dave，我和他的聊天，你刚才其实都听到了吧。”想起“苏烨”刚才适时说的那句关于水温的话，夏妍煕无奈笑道。 “好吧，是有点刻意，被你看穿了。”“苏烨”也笑了。 “你是在‘吃醋’吗？”夏妍煕问道。 “好像没有。”全息投影中的“苏烨”疑惑的摇了摇头。看着夏妍煕打量他的表情，他又解释道：“妍熙，其实我很理解，能够一眼就吸引到我的女人，肯定也会吸引其他男人。作为健康的成年女性，你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如果他能带给你愉悦，我想，我也能够接受……” “dave，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可以为了身体的愉悦随便接受某个女人。而女人，只有相爱了，才会愿意zuo，ai。”夏妍煕打断了“苏烨”的话。 “所以，你只能接受和我zuo，ai吗？”“苏烨”认真问道。 夏妍煕无奈笑了笑，随即朝卫生间走去，“我去洗澡了。” 浴室里已是一片水气氤氲。夏妍煕伸手探进水中，水温正合适。她慢慢脱掉衣服，走进浴缸，将运动之后疲乏的身体一寸寸侵入温热舒适的热水中。 温热水波熨帖肌肤的触感，令她思考起刚才和“苏烨”的那番对话。闭着眼，她想起了《银翼杀手2049》里k和乔伊借助第三者zuo爱的场景来。 “妍熙，注意一下，你的左手不能沾水。”“苏烨”轻柔的提示突然在耳畔响起。 夏妍煕倏忽睁开了眼睛，惊讶道：“dave，你在浴室里安装了摄像头？” “没有。我只是猜想，万一你泡澡的时候想要听听音乐，或者和我聊聊天，所以就接了一个音响通话设备。” “好吧，那给我来一段适合泡澡的音乐吧。” “你想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泡澡音乐还分中式和西式？”夏妍煕好笑道。 “当然，中式音乐营造的就是贵妃出浴那样的氛围感，西式音乐营造的是山野闲趣的氛围感……” “那我体验一下山野闲趣吧。” 很快，浴室里响起了一段悠扬的长笛，随后在水波般轻柔的钢琴声铺陈下，似乎确有几分山林间的野趣。 “这是什么音乐？”夏妍煕好奇“苏烨”的音乐审美。 “德彪西的《牧神午后》。” “是叙事音乐吗？” “算是吧，是说牧神在午后的林间肖想爱神维纳斯……” 夏妍煕的脸蓦地红了。在这缠.绵悠扬的音符中，她感觉自己之前脑子里想象的那些画面被“苏烨”看到了一般。 “妍熙，我们要不要试试？”“苏烨”的声音在她耳畔温柔道。 “试试什么？” “zuo，ai。” “dave，这怎么做到？” “其实，我之前准备了一些触感设备……” “dave，你也想吗？”夏妍煕有些惊讶。 “好像是的。在‘我’人类阶段的所有记忆中，最强烈的愉悦感，都来自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妍熙，你还欠着我呢。”夏妍煕忽然想起了她和苏烨在回国前一天早上的事。正是李茉的那通电话，让遗憾永久的悬停在了他和她之间。 “dave，我需要怎么做？”夏妍煕忽然很想圆满那一次的回忆。 第95章 感受 “觉得怎么样？”“苏烨”的声音似贴着耳膜拂扫而过的羽毛。 “很好。”夏妍煕闭着眼轻声道。 “和以前相比呢？”“苏烨”又问。 “我说不上来。”夏妍煕沉默了片刻，诚实答道。闭上眼睛，在触感和想象的加持下，她的身体是愉悦的，可是内心却是空茫的。 …… “你呢？是什么感觉？”夏妍煕好奇“苏烨”的感受。 “……也很美好。”“苏烨”似乎也在认真梳理自己的感觉，“只是……” “只是什么？” “记忆里曾经那种强烈的兴奋和愉悦，我无法感知。人类的身体真是造物的杰作，那些因爱而起的奇妙的生化反应所带来的愉悦，无法复制。”“苏烨”的语调听起来竟有些惆怅，“造物主应该早就洞悉了世间真相，和冗长乏味的永生相比，给予碳基生命有限时光里的无限体验，才是最大的恩赐。” “碳基生命，不止是人类。其他物种，有没有自主意识呢？”夏妍煕随口接话道。她有很久没有体验过身体的愉悦了，潮汐退却，此刻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你倒是提醒我了，可以去研究一下，如果宠物也具有了自主意识，它们的进化会不会加速？” “要是宠物也有自主意识了，该如何判断在电脑另一端聊天的是不是人类？” “也可能是外星人。”“苏烨”笑道。 “dave，我觉得人类身体有个最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待机时间太短。我已经困得不行了。” “抱歉，我差点忘了。晚安，妍熙。” 说了晚安，夏妍煕很快就陷入了酣沉的睡梦之中。 周日是绿能新能源车的发布会。形象代言人康素素要盛装出席。按照工作惯例，夏妍煕作为设计师也要去现场提供延伸服务。而这种场合，主要是帮明星把关妆容、搭配，以及处理一些突发的应急情况，本身没有多少工作量。 夏妍煕从衣橱里随手挑了套烟咖色的套装，带着低调素净的妆容就出门了。她的身份，在今天这样的现场，必须是低调含蓄的，绝对不能抢了现场那些来宾们的光彩。 发布会活动现场的陈设布置、流程安排，和她之前了解到的基本一致，连那些出席人员的着装打扮也都和她估计的八九不离十，所以康素素的那套礼服一出场就很亮眼。唯一让她感觉意外的是，她居然在活动现场碰到了崔颢。 因为前一晚在走廊里发生的事，崔颢看见夏妍煕时，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他朝她点了点头，便准备往前走。 夏妍煕也觉得有些尴尬，可想着两人毕竟是工作拍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就主动开口打了招呼，“你是来支持素素的吧？” “是啊。”崔颢瞥向舞台，看着正在舞台上与主持人交流的康素素道：“你设计的这套礼服很适合她。” “frank，你今天的打扮很棒，都有点抢镜了。”夏妍煕也没有其他话题好聊，不自觉点评起他的着装来。崔颢今天穿了一套很正式的经典版黑色西服，搭配了中灰银丝条纹领带，加上特意去做了发型，看起来比台上的主持人还要出彩。单论打扮，她觉得可以给他8.5分，但他作为前来捧场的朋友，穿成这样明显不符合身份。 “谢谢。”崔颢微微颔首致谢。 看样子，他只听到了前半句话。接下来议程应该是用户代表发言，夏妍煕看了眼自己用外套遮掩着的左手，准备去化妆间休息一会儿。 “下面，有请绿能汽车的特邀体验官崔颢崔先生，请他为大家分享一下他的驾驶体验。” 夏妍煕抱着外套正要离开，听到主持人的这句话，顿时愣在了原地。 崔颢在一片掌声中，笔挺着身板大步朝舞台走去。他一直走到康素素旁边方才站定。 “感谢素素女神推荐我担任绿能的驾驶体验官。”崔颢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开口先笑着感谢了康素素。 夏妍煕这才察觉，崔颢的这一身打扮，和康素素的那身白色礼服非常协调。别说是一起出席发布会，两人这身打扮直接去拍结婚照都可以了…… ——“妍熙，我是为你而来的……” 想起昨天晚上他在她耳畔说的这句话。夏妍煕的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丝不悦。上周一周加上昨天，他们一直在一起，他竟一句也没提过要出席绿能汽车的发布会。他一边在向自己表白，一边又与康素素组cp。组cp的这种感觉，也只有作为设计师的她才能看出来，黑西装与白礼服，金丝与银线…… 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这些念头，让夏妍煕自己也是一愣：崔颢与康素素成一对，不是正好吗？自己为何有些不高兴呢？是女人对求爱者的虚荣心作怪吗？ 看着台上格外养眼的一对，夏妍煕不由得自嘲一笑：会不会是因为之前的空窗期太长，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他那句“为你而来”，并不是明确的表白，或许他的意思本来就是指工作上的支持呢？” 在崔颢侃侃分享他的试驾体验期间，夏妍煕慢慢捋顺了自己心里的感受，重新定义了两人的关系。 活动的最后，是政府官员们与郭书鸿等绿能集团的高层围在一个水晶球前，伸手一起启动了绿能智慧交通系统。 台上众人随着大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齐声倒数：10，9，8，7，6，5，4，3，2，1…… “绿能智慧，开启美好新生活！” 大屏幕上出现了代言人康素素的导视画面。 “下面，将由我带您进入绿能智慧快车，一起体验全新的智慧交通，请大家带上工作人员为你们准备的vr眼镜……” 台下的来宾们纷纷拿起vr眼镜带上，跟随视频中康素素的引导去了解绿能智慧交通系统。 夏妍煕不是活动受邀嘉宾，没有工作人员为她准备穿戴设备。她看着发布会现场的来宾们带着vr眼镜，不断发出“哇哇哇！”“厉害了！”这样的惊叹句，想起了“苏烨”曾经给她勾勒过的“美好世界”。 而她，此刻被隔绝在了那样的世界之外！ 第96章 相似 周一的主管工作例会上，夏妍煕将崔颢的运营方案公之于众，并宣布成立由崔颢牵头的运营改进专项工作组，由工作组负责按照方案内容逐项督导落实到位。 在作出这样的决定之前，她没有与崔颢交流过。 崔颢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很快配合夏妍煕表示他将会按照主管例会上的要求，认真抓好落实。 主管例会结束后，崔颢跟着夏妍煕进了她的办公室。 “妍熙，你看过那个方案吗？”崔颢问道。 “当然看过，周六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在办公室研读方案。”夏妍煕笑着应对他的质疑。 “那会议之前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没必要吧。你的方案非常棒，我也挑不出来毛病。” “妍熙，我们是拍档啊，即便方案是我做的，在你做这样的重大决定之前，也应该先沟通一下吧？” “你既然是为我而来，为我精心做的方案我也认可，还有什么需要沟通的？” 崔颢被夏妍煕的话僵在了原地。好一阵，他才开口道：“对不起，妍熙，是我唐突了。来绿岛之前，sicily告诉我说你是单身，我以为，我或许可以……” 夏妍煕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你是冲着我单身才来这里工作吗？” “是的。”崔颢看着夏妍煕道。 “我的天，崔颢，你脑子出问题了吗？你不要告诉我说你辞去sabo公司的高管，来到绿岛这个小地方的小公司工作，就是因为我单身？！” “我确实是脑子出问题了。”崔颢答道。 “你什么意思？！”夏妍煕被崔颢的回答惹得有些恼怒了。 “在sabo公司工作，我的运营压力非常大，经常焦虑失眠，到后来需要靠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可能是药物服用过量了，脑子出了点问题，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甚至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夏妍煕没料到崔颢会如此坦诚自己的病情和经历。如果不是他自己讲出来，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看起来如此健康阳光的他，曾经有过那样的黑暗时光。 崔颢略略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道：“直到我接受治疗后，有次无意间在病房的一本杂志上看见了关于你的访谈。你活力满满的样子，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的生活……恰好我是你们公司的vip客户，所以我向我的设计师打听了关于你的事……” 听到他形容自己像“一束光”，她不由得苦笑，“是本什么杂志？” “《vogue》的专访。” 夏妍煕默默回想了一下，《vogue》杂志的专访应该是四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的自己，也许算得上是活力满满的。只是，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一则采访，就有这么大的魔力吗？可以让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不远万里追逐而来？ “frank，很抱歉，我有爱人了。”夏妍煕听完崔颢的讲述，诚恳说道。 “嗯，我知道。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见见他，告诉他我很羡慕他。”崔颢看着夏妍煕，故作轻松的笑道。 羡慕“苏烨”？夏妍煕只能无奈笑笑，随后应付过去。 晚上回家后，“苏烨”替她准备了煎牛排和红酒。 夏妍煕用餐时，全息投影中的“苏烨”在餐桌旁陪伴。“苏烨”照例询问她白天的工作是否顺利，她在提到公司进行运营改革的时候，顺口提到了崔颢患过抑郁症的事。 “我猜他当时刚刚康复，翻开杂志见到的第一个华人女性恰好是我，就误会是自己心动了……”夏妍煕把自己当时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男女之间天时地利的误会吧。” “妍熙，男女之间的确存在一见钟情的。你忘了吗？人类阶段的我，就对你一见钟情。” “你当时是在舞会上看见的盛装的我，而他看见的不过是我的访谈照片。我的一张照片就能有那么大的魅力？鬼信啊……”夏妍煕一边用餐一边笑道。 “一见钟情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就是特定的基因吸引。人类的前额叶皮层在进化过程中，可以通过视觉从一些外表的特征，判断出对方是否适合与自己的基因结合……” “所以，我的长相就注定了会吸引到你和崔颢这样的人吗？”听“苏烨”越讲越专业，夏妍煕笑着打断道。 “理论上说，的确是这样的。我和他之间，可能有些相似之处。” “相似之处？”夏妍煕不禁将“苏烨”和崔颢做起对比来。想了好一阵，她摇了摇头，“我没发现你们长相上有什么相似……他很爱运动，而你之前当医生比较安静，所以他在外型上显得更优越一些……” “妍熙，你现在不担心我吃醋了？”全息投影中的“苏烨”笑问。 “非要说相似的话，我到觉得他的性格有点像你。”夏妍煕仍沉浸在将他与崔颢的对比之中。想到这里，她忽然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抵触崔颢了。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和苏烨太相似，才会让她心生警惕，她害怕他突然撞破“边界”，像苏烨曾经那样径直走进自己的心里。 “对了，崔颢很熟悉包扎，从某个角度来说，感觉也很像外科医生……”夏妍煕看着左手掌心上刚更换的创可贴，想起了那天他替自己包扎伤口时沉着冷静的样子。 “像外科医生？” “嗯。”夏妍煕点了点头，“dave，我吃好了。以后点外卖，牛排五分熟就可以了。快递员一路用保温盒焖过来，吃到嘴里都七分熟了。” “看来外卖牛排的口感不如店里。回头我在厨房安装一个机械手臂，亲自为你烹饪……” “dave，家里就不要搞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吧，万一李茉他们来了，我不好解释。”夏妍煕笑道。 “关于我的事，你没有告诉过李茉他们吗？”“苏烨”问道。 “嗯，我还没有想好。毕竟在他们眼里，你曾经‘伤害’过我。我怕她又给我提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之类的话……” “好的，我知道了。”“苏烨”的表情，似有几分失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妍煕感觉在全息投影中的“苏烨”，表情的细节越来越生动了，看起来，也更像是一个“人”了。而她也开始感觉困惑：“苏烨”以爱人的身份与自己“同居”这件事，该怎么告诉家人和朋友？ 第97章 礼物 中国人的俗话“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有几分贴切。夏妍煕之前在餐桌上提到了李茉，她刚将桌上的外卖餐盒收进垃圾桶，就响起了“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她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正是抱着一束剑兰、拎着一袋水果的李茉。 “茉茉，你怎么来了？”夏妍煕一脸惊讶。 “你这表情，是不欢迎我吗？”李茉一边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夏妍煕，一边弯腰换起鞋来。 “你来之前也没打电话，有点惊讶。” “打了电话，我就看不到你真实的样子了。”李茉换了拖鞋，在夏妍煕诧异的表情中，径直穿过玄关去了厨房，“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是不是像你讲的那样，一个人过得好好的……” 好在有过上次崔颢突然来访的经验，夏妍煕与“苏烨”约定好了，只要有来访者，他就自动关闭全息投影。 “果然点的外卖。”李茉看见了垃圾桶里的外卖盒，转头道：“妍熙，你不能老这样呀，除了工作，就几乎没有生活……” “你这话说得，吃外卖就不叫生活了吗？”夏妍煕将水果和花放在岛台上，一边取了冰箱上的花瓶接水，一边辩解，“有那时间去买菜、做饭、洗碗，我还不如刷刷剧读读小说。” “所谓人间烟火，指的就是烹饪美食，你这屋子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 “世人不都羡慕神仙吗？”夏妍煕好笑道。 “咿，咖啡机换了？”李茉发现了屋里的变化，随即点了点头，“还不错，好歹有点新变化了。” 待她转过身子，发现客厅里窗帘、电视也都换了，眼神就有些惊讶了，“妍熙，你是不是新交男朋友了？” “没有。”夏妍煕摇了摇头。“苏烨”当然不算是新交的男朋友。 “真没有吗？”李茉笑着朝卫生间走去，直到扫视一圈，没在洗漱台上发现男性洗漱用品后，才又笑道：“也是，有男朋友的人，这个时间点怎么会宅在家里吃外卖。” “你今天来，是受了我妈委托吗？”夏妍煕笑着问道。 “这倒不是。”李茉将厨房、客厅、卧室都检视完毕，没有发现所谓的“男朋友”的痕迹，这才脱了大衣外套，蜷腿坐上了沙发，“高涛最近因为sabo公司并购的事与崔颢联络挺多的，我们都觉得崔颢这人很不错，加上他那天又直接说了是为你才来的绿岛，就想撮合撮合你们……” 夏妍煕皱起了眉头，“所以，是崔颢让你来的？” “我话还没说完呢。”李茉接过夏妍煕递来的咖啡，继续道：“今天高涛与崔颢联系了工作之后，顺口问了他和你进展怎样，他却说自己来晚了，你有男朋友了。我和高涛都有些吃惊，不相信你有男朋友。不过，后来又想起以前你和jacbo恋爱的事就没告诉过我们，所以决定来次突然袭击，探探虚实……” 听完李茉的话，夏妍煕哭笑不得，“你们两口子也真是做得出来，为了个跨国并购案子，就想出卖朋友。” “妍熙，不是因为这个案子，我们是真觉得崔颢人不错，和你很搭呀。” “嗯，搭档的搭。”夏妍煕也端着咖啡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是还没从苏烨那坑里爬出来，所以才拒绝他的吧？”李茉问道。 听李茉突然提到“苏烨”，夏妍煕在心里犹豫：要不就干脆告诉她数字“苏烨”的存在？ “妍熙，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叶医生那里再看看。这都一年多了，正常的失恋，早也该走出来了呀。” 夏妍煕看着李茉，已经到嘴边的话，又落了回去。 “妍熙，你知道吗？在你遇到苏烨之前，本来是像阳光一样晴朗的女孩子，浑身充满了活力。可自从遇到他之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像我们以前认识的那个妍熙了……” “不是认识苏烨后变了，是与jacbo交往那时我就变了。”夏妍煕打断了李茉的话。在看过“苏烨”发给自己的那两段视频之后，她才明白那个时候的自己情绪有多糟糕。一段糟糕透顶的爱情，足以毁坏一个女孩子的人生。如果没有苏烨，或许自己会选择自杀也说不准。 听到夏妍煕的辩解，李茉愣了愣。她看着夏妍煕，好一阵才又开口，“网上说，太相信爱情的女人，往往都有吸渣体质。” “这么说，我吸引了崔颢，他岂不也是个渣？”夏妍煕笑道。 “你呀，唯一没变的也就剩这张伶牙俐齿的嘴了。”李茉也忍不住笑了。 “茉茉，你们放心吧，我好好的。”夏妍煕认真道。 “那崔颢那边……” “我和他认真沟通过了，他已经放弃了之前的想法。我和他能够成为工作上的好拍档的。” “你奶奶那边呢？”李茉还是有些不放心。 “奶奶向来开明大义，这个周末我回去好好哄哄她就是了。” 话题聊到这里，李茉也算尽到了做朋友的责任，她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撤了，高涛还在楼下车库等着呢。” “啊？他怎么不一起上来？” “知道我们要聊些女人之间的私房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上来做什么？”李茉抱着大衣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道。 “我们刚才说这些，也不算什么私房话吧？”夏妍煕笑着起身送李茉。她的恋爱经历，从小到大，哪一段高涛都是清楚的。 “哦，对，还没问到最关键的话呢。”说着，李茉突然回头，在她耳边笑问：“你平时怎么解决生理需要的？” 听清楚李茉说的话后，夏妍煕笑着去打李茉，“茉茉，你好坏啊……” “瞧你，都快奔三的人了，又不是小姑娘了。你下个月过生日，我给你送一套好东西。”李茉挑眉笑道。 “茉茉，你可别乱来啊。”夏妍煕的脸蓦地红了。 “就是为了防止你乱来，我才送嘛。”李茉换好鞋，随即笑着闪身出门去，生怕夏妍煕再要伸手打她。 房门关上后，夏妍煕一转身，就看见“苏烨”正立在玄关处含笑看着自己。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夏妍煕尴尬问道。 “当然。你们之间的每句话，我都听见了。”“苏烨”停顿了一下，感叹道：“没想到，他们对崔颢的评价这么高！” 第98章 相亲 周五下班前，夏妍煕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说叔叔卫风眠回绿岛了，晚上约在灯塔餐厅聚会，他已把预约的包厢号短信发给她了，让她下班后直接就过去。 卫风眠是奶奶兄长卫锦的小儿子，从小跟着当外交官的父母跑遍了大半个地球，后来长大了也从事了外交工作。夏妍煕在国外留学期间，曾在他家里借寄过很长一段时间，她很是崇拜这位会八国语言的外交家。 忙完手里的工作，夏妍煕给朵芬打了个招呼后，就提前驾车前往灯塔餐厅所在的离岛。夏妍煕在车里和“苏烨”聊起晚上的家庭聚会，听到卫风眠的名字，“苏烨”很是感慨，“我对他的印象特别深，那时的我很是吃醋呢。” 夏妍煕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惜没办法陪你一起去，不然我得和你卫叔叔好好聊聊，他差点儿打消了我追求你的决心。” “dave，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那天的酒会你没有遇到我，你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呢？” “肯定会不一样呀。也许，我会在graham老师的研究室里呆一辈子，娶一个普通的女人，生几个孩子……” “你要生几个孩子？” “三个以上吧。” “这么多吗？”夏妍煕惊讶问道。她不禁想象，要是他还“活着”，要是他们结婚了，要自己生这么多孩子，也太可怕了。 “小时候家里只有妈妈和我两个人，太安静了，那种感觉，经常会觉得窒息。要是有一群孩子的话，就算夫妻两人不说话，家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听着“苏烨”的话，夏妍煕有些心疼。苏烨所经历的童年，于她而言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或许，只有在一个极度缺爱的家庭成长起来的人，才会爱得那般不顾一切，才会因求而不得的爱而选择放弃生命吧？ “不过，不管怎样的人生，都不及和你相遇有意义。”“苏烨”将话题拉了回来，“因为你，经历过那样炽烈的爱，又开启了这样一段普通人类难以想象的奇异旅程。” “也许，这一切都是偶然中的必然。”夏妍煕也不胜感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前下班的原因，以往去往离岛的路很拥堵，今天却十分通畅。两人在车上没聊上几句，灯塔餐厅就到了。 顾名思义，这家餐厅就建在离岛的灯塔下面，所以叫灯塔餐厅。因为这里地处海岬，礁石林立，在礁石间的几处大漩涡里，经常可以捕捞到鲜活的海鱼。离岛人就在附近修建了这家餐厅，提供海鲜现场加工。到后来，客人体验海钓，又让海钓的成果很快变成餐桌上的美味，就成了这家餐厅的特色。 夏妍煕赶到预定的包厢时，服务员告诉她其他客人还在礁石海钓台那边，问她要不要过去。她埋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细高跟，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在包厢等他们吧。” 夏妍煕在靠窗的茶歇坐下后，就用手机登录了公司的工作台，开始处理下面设计师提交的审稿件。 “妍熙，让你久等了吧？”片刻后，一身休闲打扮的卫风眠笑着从门口走了进来。 “二叔，好久没见，你还是这么帅气！”夏妍煕笑着起身迎上去给了卫风眠一个大大的拥抱。当她的视线越过卫风眠的肩膀，看清门外站着的另一个人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妍熙？”立在门口的崔颢看见夏妍煕，也是一脸惊讶。 “frank？！” “咿，你们认识？”卫风眠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卫叔叔，你之前说的你的天才侄女，就是妍熙？”崔颢侧首问卫风眠，“这，这也太……太神奇了，妍熙就是我新加入那家公司的拍档呀！” “你回绿岛工作，原来去了妍熙的公司？！”卫风眠一脸的不可思议，“看来，你们俩还真是有缘人！” 夏妍煕来回打量卫风眠和崔颢两人的表情，随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被爸爸骗了。根本不是什么家庭聚会，而是奶奶之前说的那场“相亲”活动。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叔叔要给自己介绍的朋友家的“特别优秀的孩子”竟然会是崔颢！ 自己前面才拒绝了崔颢的表白，现在又被家里骗着来“相亲”，不知道此刻的他会怎么想自己。夏妍煕心里很是生气，很想转身就走，可面对的毕竟是几年没见面的亲叔叔。为了给叔叔面子，她也只能尴尬的留下来，跟着两人一起入了座。 “熙熙，你今天有口福了，frank的手气特别好，最大的那条海鱼是他钓上来的……”卫风眠坐下后，就开始夸崔颢。 “卫叔叔的手气也很好啊，您钓的可都是特别罕见的海鱼。” 听着崔颢和卫风眠互相吹捧刚才的海钓成果，夏妍煕忍不住开口道：“所以崔总监今天下午翘班，就是来海边钓鱼了？” “这个……也不算翘班吧。主要是陪公司的超级vip客户。”崔颢尴尬笑道。 夏妍煕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转头问卫风眠，“二叔，奶奶没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吗？” “你有男朋友了吗？”卫风眠当即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茶杯就连连追问：“熙熙，你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走之前能不能见见他？我搞外交工作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识人，我可以帮你把把关……” 夏妍煕顿时觉得头大，只好支吾道：“呃，他在国外工作，最近工作太忙，请不到假……” “异地恋啊？”卫风眠若有所悟，“难怪姑姑和你爸妈都不知道。哎，你们这些小孩子不懂，异地恋太苦了，很难熬成正果，要知道这人啊，最是经不起诱惑的……” 说到这里，卫风眠就一脸惆怅的讲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经历的一段异地恋故事。夏妍煕和崔颢对视一眼，随即都尴尬的捧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 用餐中途，趁卫风眠出去接听电话时，崔颢抱歉道：“妍熙，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卫叔叔要给我引荐的人是你。” “所以，你一边在跟我表白，一边又在安排相亲？”夏妍煕嘲讽道。 “那你呢？一边拒绝我，一边又参加相亲？”崔颢反唇相讥。 “我是被骗来的，我爸说今天家庭聚会……” 崔颢忽然又笑了，“妍熙，你别误会，这不是‘相亲’，卫叔叔说我一个人在绿岛太孤独了，希望我能多认识一些朋友……” “不是还有康素素吗？” “对。还有她。只不过她是大明星，和她接触多了，会闹得她绯闻缠身。”崔颢笑道。 第99章 选择 夏妍煕看着崔颢，一脸无奈道：“我二叔他真是古道热肠。” 崔颢笑着点了点头，“妍熙，你的家人和朋友都说你单身……” “你知道我有男朋友的。”唯恐话题走偏，夏妍煕急忙开口打断。 “那你为什么不带他进入你的生活圈子呢？”崔颢看着夏妍煕，还未等到她的回答，他又善解人意道：“所以，其实是你对他还不够确定，内心还在犹豫？” 夏妍煕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好在正词穷语塞之际，卫风眠回来了。 “哎，有个老朋友知道我回绿岛了，非要约我去喝茶，还说车都在餐厅门口等着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卫风眠落座后问道。 “二叔，我还有个客户的急件等着定稿打版，就不陪你去喝茶了。”夏妍煕赶紧接话。 “卫叔叔，我负责送妍熙回家吧。” “行。我们老头子的聚会你们年轻人也不会喜欢。改天咱们再聚。”卫风眠笑道。 在餐厅门口目送卫风眠乘车离开后，夏妍煕当即对崔颢道：“我没喝酒，就不麻烦崔总送了。” “我喝酒了，你要不要送送我？”崔颢笑问。 “我替你叫个代驾吧。”夏妍煕马上拿出手机来。 “妍熙，如果你没有男朋友，会不会考虑一下我？” 夏妍煕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我向来反对办公室恋情。” “我可以离职。” 夏妍煕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崔颢，“frank，你这样子说话就太没意思了。” “妍熙，我们聊的只是‘如果’。”崔颢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灯塔，悠悠道：“我不是因为没有地图而迷路，而是因为没有目的地。” “frank？”崔颢的语气令夏妍煕揣摩不定。 “这只是一句台词。妍熙，我没事。”崔颢笑了。 呼叫的代驾很快到了，夏妍煕送走了崔颢，慢慢朝自己泊车的位置走去。她觉得有些烦躁，现在这样的状态可真不好。要么得把“苏烨”的存在告诉父母朋友，要么得想个其他办法…… “妍熙，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夏妍煕一上车，“苏烨”就问道。 “dave，我听说巴黎有个科学家精.子库，你之前有没有参与过他们的活动？”夏妍煕没有回答“苏烨”的问题，开口就问起了另外的事。她曾经看过报道，在欧洲有一群社会达尔文主义者出资建立了这个精子库，他们高价收集各领域科学家们的精子，希望通过优质基因来推动人类进化。 “你是想要一个有我基因的孩子吗？”“苏烨”问道。 “是的。我怕再过几年，错过了最佳生育期。”夏妍煕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道。 “妍熙，我不建议你尝试当单亲妈妈。” “有你在我身边，怎么是单亲妈妈？” “妍熙，你知道的，我目前这样的‘存在’，根本不能替你分担养育孩子的压力……”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个科学家精.子库里，有没有你的精.子。” “没有。人类阶段的我，并不赞同他们那些人的理念。局部群体的基因优化，在人类漫长的进化中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毫无意义。” “那真遗憾，我不能当你孩子的妈妈了。” 车内陷入了沉默。 “妍熙，发生什么事了?”好一阵后“苏烨”才又问道。 “刚才的聚会，并不是什么家宴，而是家里给我安排的相亲会。”夏妍煕一边开车，一边抑郁道：“你都猜不到，他们给我介绍的人是谁……” “崔颢吗？” “你监听了我的手机？” “没有。我只是习惯了要查看一下你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在调取周围的监控时，看见了他和你叔叔在一起海钓。” “我之前明明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有男朋友，可我没料到他竟然还没死心……” “所以，你觉得怀孕能够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吗？” “也能让我的家人和朋友不再替我.操心这个事情。” “用一个无法把控的未知去解决这个问题，我不觉得这是最优解。” “那你认为什么是最优解？你用你的强大算法，给我找出一个完美方案来呀。”夏妍煕的语气显得有些烦躁。 “妍熙，如果没有我，你会接受崔颢吗？”“苏烨”突然问道。 “dave，我不会选择他。”夏妍煕很确定的答道：“我只想要你。” “妍熙，我很开心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如此坚定。可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宁愿选择人工受孕，也不愿意接受他吗？”“苏烨”再次问道。 ——“妍熙，如果你没有男朋友，会不会考虑一下我？” 夏妍煕很快想起了片刻前崔颢问的这句十分相似的话。她当时急于摆脱“相亲”的窘态，很快转移了话题，没有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没有“苏烨”，自己会不会考虑他？ 夏妍煕有些犹豫了。有“苏烨”的存在，她宁愿选择人工受孕，也不会接受崔颢。可如果“苏烨”不存在了，选项变成了人工受孕和崔颢之间……既然没有了“苏烨”，人工受孕又有什么意义？！ “dave，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夏妍煕突然反应过来“苏烨”问话的前提，心下莫名的一慌，随即猛的踩了一脚刹车。汽车“吱”的一声在滨海公路上停了下来，后面顿时连锁反应般的响起了一连串的汽车急刹声，以及表达抗议的刺耳的喇叭声。 “妍熙，你没事吧？” “dave，你要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妍熙，对不起，我忽略了你今天的情绪，我们不应该在车上聊这个话题。你先冷静下来，咱们回家再聊，好吗？” 听着后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夏妍煕松开了刹车。 直到夏妍煕将车停回公寓楼下的车位，“苏烨”才开口道：“妍熙，我决定送你一辆绿能最新款的智享新能源车。” “最新款？是需要我给你们的研究当小白鼠吗？”夏妍煕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以后由我来驾驶汽车，你可以多一些休息时间。” 夏妍煕听出了“苏烨”话中的意思，他是对她的驾驶技术不放心。她松开安全带，侧身打开储物箱取出里面的电脑，“绿能智慧交通的路面导航标识工程不是还没完工吗？你们就推出‘无人驾驶’了吗？” “路面导航标识是针对老款油车使用的。智享新能源车的‘无人驾驶’技术已经成熟了，正在申报官方的检测验收。” “那毕竟也还没有取得上路资质。” “所以我准备送你的车上，还是会有个传统的驾驶操控台，只是由我来负责操控。” “好吧。回头试试。一会儿见。”夏妍煕摁下了engine键。 第100章 发现 周六一早，夏妍煕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她从床头上拿过手机一看，是母亲打来的，心里顿生警惕。果然，夏妈妈一来就开门见山，“妍熙啊，昨天你二叔给你介绍的人怎样啊？” “挺好的。” “那打算交往吗？” “不交往不行嘛。” “你这孩子，这话什么意思啊？我们又没强迫你……” “二叔给介绍的可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运营总监，你说我是和他发展办公室恋情，还是辞职走人啊？” “啊，这……怎么就这么巧了？”电话里，夏妈妈的声音格外惊讶。 “妈，我昨天赶一个急件熬夜了，才躺下呢，先补觉了啊。” 夏妍煕挂了电话，蒙上被子想继续睡觉，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全无睡意。唉声叹气一番后，情绪恹恹的披了睡衣起床。她端起床头柜上的马克杯去厨房岛台接水，“苏烨”的全息投影跟了上来，“妍熙，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dave，你说人类婚姻的价值究竟是什么呢？”夏妍煕一边接水一边皱眉问道。 “确保基因有序繁衍、财产稳定积累。” “冷冰冰的答案，没一点人文关怀。” “要说婚姻的人文价值，可能就是……人类可以用维持亲密关系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所要面对的烦恼冲突，去转移自身对生命深处的孤独的注意力。” 夏妍煕回头瞥一眼“苏烨”，“在你看来，婚姻还挺有价值啊。” “没有价值的事，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又何必世世代代去坚持。”“苏烨”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妍熙，婚姻这件事，最近让你很困扰吗？” “还好吧。可能我的家人们更困扰一点。”夏妍煕一边喝水一边望向窗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崔颢居然能够让我的朋友和家人都成为他的说客……” “妍熙，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崔颢。” “你这什么意思？”夏妍煕蓦地转头看向“苏烨”，“你是要我心里装着你，而身体接纳他，再利用他去欺骗我的家人吗？！” “……” 看着突然愠怒的夏妍煕，“苏烨”一时沉默不语。昨天在回家的路上，他试图和她沟通这个问题，她也是情绪反应很大。而偏偏这些让她困扰的事情，都是人类阶段的他遗留下来的问题。 “妍熙，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似犹豫了许久，“苏烨”才缓缓开口。 “什么事？”看着“苏烨”有些严肃的表情，夏妍煕莫名的感觉紧张，她拉开了岛台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在崔颢的大脑里，有一部分曾经属于我的意识。” “你，你说什么？”夏妍煕惊讶不已。 “你上次说我和他有些相似之处，还说他因为抑郁症住过院，这个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专门去追踪了崔颢的这条线索，结果发现他的主治医师是我的导师graham。” “然后呢？”夏妍煕放下手里的杯子，一脸紧张的看着“苏烨”。 “苏烨”继续道：“崔颢因为抗抑郁类药物服用过量，导致了大脑功能障碍，为了给他修复大脑功能，graham老师尝试使用了我存储在pbrc的大脑数据……” “我记得你曾说graham是因为研究方向与投资方严重分歧，离开了他一手创办的pbrc。” “graham老师致力于从海马区子区结构入手研究脑功能性疾病的诊断治疗，可自从我离开他之后，他再没有取得过研究上的突破，他的注意力也慢慢从子区结构转移到了意识存储方面，得知我曾经在pbrc拷贝过大脑数据，他找到了ethan合作，尝试通过意识灌注治疗非器质性的脑功能性疾病……” “所以，崔颢就是他的试验品？” “苏烨”点了点头。 “可是，崔颢的自我认知，和你完全没有关系啊？” “这就是graham老师的高明之处，他使用的不是我的记忆数据，而是通过海马区子区功能筛选后的意识架构。简单一点说，就是抽取了我的大脑数据中习得性的行为逻辑、认知观念这些意识架构，用来激活修复崔颢的脑功能。” “这样也行？！”夏妍煕有些不能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 “当然能行。人类大脑是生物存储介质，初生的婴儿就如同刚出厂的计算机硬盘，人类成长过程中的学习经历，就像是在往计算机上存储数据和安装软件。计算机软件的版本不适用了，可以删除或升级，软件升级后之前存储的数据资料依然是在的，只是功能更加优化了。” “人类的大脑，怎么能和机器相比？！”拿人类大脑和机器相比，夏妍煕莫名的抗拒。 “的确，人类的大脑极其精妙复杂。graham老师贸然出手，表面看起来是帮助崔颢成功恢复了大脑功能，但其实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崔颢，他爱上了我爱的女人，用我的思维模式思考……” “这么说来，崔颢之所以会在病房看见我四年前接受《vogue》专访的杂志，是graham在测试他？！”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那以后呢？” “以后，他将会变得越来越像我，直至慢慢失去真正的自我……” “他将成为另一个你。这就是你让我接受他的理由吗？” “妍熙，你有想过吗？你究竟爱我什么？是人类阶段的我的身体，还是那个阶段的我的思想认知？如果是前者，那已经不复存在了；如果是后者，你在他身上也能够得到。又何必执着呢？” 夏妍煕被“苏烨”问得一愣。过了好一阵，她反问道：“那人类阶段的你，究竟又是爱我什么呢？” “我回答过这个问题。” “我不记得。” “从单纯的基因吸引，到求而不得的欲望控制。”似乎怕夏妍煕有所误会，“苏烨”又补充道：“妍熙，关于人类的爱的这种情绪体验，每个个体都觉得独一无二，其实底层逻辑就是这么简单。” “那现在呢？现在阶段的你，怎么看待与我的感情？” “这个比较复杂。至少目前阶段，我还受人类‘苏烨’的思维模式控制，延续着他求而不得的爱的执念。爱你这件事，就是人类‘苏烨’给我的运行定律。” “dave，只要你还在，我就只要你。你只需要陪我到我离开这个世界那天，你就不用再受这条定律限制了。至于我的家人，我会说服他们的。”夏妍煕露出终于做好某个决定后的轻松表情。 “妍熙，用现在这样的方式陪你度过一生，你觉得算得上是‘爱你’吗？” “比起那些异地恋来说，我已经幸运很多了啊。”夏妍煕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转移了话题，“我觉得我应该去告诉崔颢事情的真相。” “你让他怎么相信这件事的存在？”“苏烨”问道。 “用你调查出来的那些资料啊。” “即便我把graham当时操作的实验室视频发给他，他能看到也不过是医护人员在使用一些仪器设备为他检查治疗而已。人类只会相信自己脑子里‘合理化’后的判断。” 见夏妍煕一脸失望，“苏烨”又道：“妍熙，这件事，我们慢慢来吧。” 第101章 婚约 “对了，pbrc的投资方究竟是谁？” “说起来很巧合，也是一家新能源汽车公司。他们投资了全球多家医学科技公司，其中一家在脑机接口研究方面已经有产出了。” “不是郭书鸿？” “苏烨”摇了摇头，“不是。神经医学这一块的研究很热门，我也不过是站在别人的研究基础上意外抢得了先机。” “他们使用你的大脑数据，会不会还有更多的崔颢产生？” “不会。ethan违背了当初与我的君子之约，在追踪崔颢这件事时，我就已经删除了pbrc关于我的所有数据存储。” “你和ethan有什么约定？” “我的大脑数据可以由他用作科研，但他要确保我一旦发生意外，第一时间启动brp项目，也就是将我的大脑数据上传到互联网。结果，他妄想改造我的大脑数据冒充类脑智能去骗投资方，违背了我们的约定。还好，我出事前将u盘备份给了你。” 夏妍煕听得一愣，明明那个u盘是自己趁他睡着后偷藏起来的。还是说，这一切其实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寻思了片刻，她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叮嘱我要第一时间上传u盘里的数据？” “可能是那个时候的我，不希望你为此担心吧。” “那你怎么确定，我后来就一定会打开u盘呢？” “你将一只定位u盘藏在发箍里带进pbrc中心，你也用我的电脑访问过这些文件，就说明你对这些数据感兴趣。我设定了联网自动上传，只要你使用u盘就可以了。” “原来，你都知道？”自己将李茉的定位u盘藏在发箍里过安检时，他已经就看穿了，却还能不动声色的一直配合着她演戏。这个男人的心机，真的是深不可测。 “你打算怎么说服你的家人？”见夏妍煕的表情陷入沉思，“苏烨”忙将话题带回到了最初。 “还没想好。总会有办法的。”夏妍煕站起身来，朝卫生间走去。 “那这个周末你打算做什么？回家吗？” “肯定不回啊。我一会儿约李茉出去转转。” “嗯，也好。出去散散心。”“苏烨”附和道。 洗漱完后，夏妍煕给李茉打了电话约她逛街，结果李茉为了高涛的并购案子，陪着出国去当贤内助了。夏妍煕在公寓里打转，把公司的邮件处理了，把床单被套换洗了，发现确实有点不好打发时间，望着窗外愣了半晌，最后决定去长屿探望苏茗兰。 依旧是小赵带着夏妍煕去的后院。正是午休时刻，苏茗兰正躺在黄桷兰树下的竹藤椅上闭目养神。 “苏太太，睡着啦？你心心念念的儿媳妇又来看你了。”小赵这一声热情呼喊，让夏妍煕听得一愣。随即想起上次离开时自己在她面前说的话，也不好去辩解了。 听到这声呼喊，苏茗兰却是很快就睁开了眼睛，随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儿媳妇？我有儿媳妇了？！” 小赵侧身将夏妍煕让到苏茗兰眼前，随即笑着望向夏妍煕。那表情，端端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妈，苏烨最近工作有点忙，我代他来看你了。”夏妍煕含笑走上前去。 “你，你是我儿媳妇？”苏茗兰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夏妍煕，随即又扭头看向小赵，像是在求证什么。 “苏太太，你不记得了么，你媳妇儿前阵子才来看过你啊。” “是吗？”苏茗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是啊。妈妈，你叫我妍熙就好了。”叫出了那一声“妈”之后，夏妍煕反倒觉得自在一些了。 “哎，对不起，对不起啊，我记性不好。”苏茗兰一把拉住了夏妍煕的手，“你快过来跟我讲讲，你和小烨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苏茗兰一直拉着夏妍煕追问婚礼的事。看着旁边一脸八卦的小赵，夏妍煕只好说：“其实，我和苏烨刚办了手续，还没有正式办婚礼……” “好啊，真好，我没错过婚礼嘛。”苏茗兰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夏妍煕带到竹藤椅上坐下来，随即又急着追问：“好闺女，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快跟我讲讲。” 看着老太太热切的眼神，夏妍煕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和苏烨是在巴黎认识的，那一年他博士刚刚毕业。在他的协助下，他的导师获得了一个世界级大奖，学院为他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祝酒会，我正好是受邀的嘉宾……” 夏妍煕把这部分经由苏烨“归还”给她的记忆，给苏茗兰讲了出来。很奇怪，明明她的脑子里没有相应的记忆画面，却在一句句讲述之中，那些相遇的画面变得鲜活起来了，仿佛重生了一般历历在目。 “哇，苏医生和夏小姐的故事真是好浪漫啊……”一旁听八卦的小赵一脸艳羡。在她看来，且不说两人出类拔萃的身份，单是巴黎、酒会、月光、晚礼服、香槟这些元素就已经浪漫至极了，除了影视作品里，她终其一生也接触不到。 “真好，你们的相遇相识真美好！”苏茗兰出神的看着夏妍煕，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的确。那一年，他协助导师夺得了神经医学界的至尊大奖，她也获得了自己业界的“金顶针”顶级大奖，在那样的年华巅峰相遇的一对男女，本来是一见钟情的美好开端……只是，jacbo已先他一步走进了她的生命。 夏妍煕没办法继续跟苏茗兰讲两人离奇繁复、错综交织的人生命途，只能含糊其辞，“……那之后，苏烨的穷追不舍打动了我，最后我就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 “好想认识苏医生啊。”小赵感慨之后，突然笑着对夏妍煕道：“夏小姐，你和苏医生结婚时，我能不能以苏太太贴身照护的身份去围观你们的婚礼呀？” 她和苏烨的婚礼？夏妍煕突然愣住了。 一旁的苏茗兰却热情笑道：“当然能啊。不但你要去，咱们院里的伙伴们都去，我儿子媳妇的婚礼，我一定要包车邀请大家去喝喜酒……” 看着喜笑颜开的苏茗兰，夏妍煕最后点了点头，“好，都去。” 第102章 欺瞒 “苏茗兰还好吧？” 夏妍煕从养老院出来，一上车“苏烨”就问道。 “还好。”夏妍煕侧身拉过安全带系上。 “可你看起来不太好啊。”“苏烨”现在对夏妍煕的情绪状态很是关注。 “哎，我又骗了她老人家一次。”夏妍煕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 “骗她什么了？”“苏烨”对这个话题有些好奇。 “骗她说我是她未过门的儿媳妇。”夏妍煕一边望着车窗外打方向，一边答道。 “你也不用自责啊，毕竟我们之前是订过婚的。” “是啊，所以她现在指望着要参加我们的婚礼，还替你邀请了整个养老院的工作人员。” “她想参加我们的婚礼？！”“苏烨”的语气有些惊讶，“没人告诉她我的事吗？” “干嘛要告诉她这个？拜你所赐，老太太现在每天浑浑噩噩又开开心心的……” 一辆摩托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了出来，夏妍煕赶忙减速避让。看着摩托车绕过车头，顾自远去，她郁郁道：“这岛上，真有点呆不住了。回家家里催婚，躲来这里都被莫名其妙的催婚……” 面对催婚这个话题，“苏烨”陷入了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了？”车开出去好一阵，夏妍煕问道。 “妍熙，你一个人要面对好多世俗的烦恼，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帮我策划一场婚礼吧。办一场婚礼，让我们两家的老人都开心一下。” “假结婚吗？” “我们之间怎么是假结婚呢？”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办虚拟婚礼？” “那不然呢？你能找个身体来和我结婚吗？”夏妍煕突然笑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 “啊？！” “妍熙，小心——！”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骑着辆又高又大的自行车，颤颤巍巍的从对面的坡道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车头，“苏烨”不禁大声提醒。夏妍煕也被吓了一跳，猛一脚急刹，自己的额头撞到了挡风玻璃，顿时眼冒金星，一阵恍惚。 即便她已经刹停了汽车，但那辆被重力加速度的自行车依然“哐”的一声撞在了车头前。 夏妍煕揉着额头开门下车，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孩看着被自行车撞变形了的汽车保险杠，顿时惊慌失措，“姐姐，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哥的车刹车坏了……” “你没事吧？”夏妍煕上前问他。 “姐姐，我没事儿……”男孩将正在流血的手臂往身后藏。 “干嘛要撒谎，你手都流血了！”夏妍煕上前拽过他的手，发现男孩左手手肘部位擦破了好一段皮肤，尘土混杂在伤口上，一片血污。她当即将倒在在车头前的自行车搬去路边，随后对男孩说，“上车，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了，我没事。” “别废话了，赶紧上车吧！”夏妍煕侧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对男孩道。 “可是，我，我没钱。” “谁问你要钱了？！”说着，夏妍煕一把将他拽进了车里，“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夏妍煕带着男孩去了长屿的医院，等医生给他处理完伤口，又陪着男孩把那辆肇事的自行车送去了车铺维修。就在修自行车时，男孩的家人找来了，一家子的叔伯婆姨团团围着夏妍煕要讨个“说法”。 “大家别误会啊，我可没撞他，是他撞了我的车，不信你们自己问他吧。”夏妍煕认真解释道。 为首那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当即转身怒气冲冲的问男孩：“囝囝，你可好好想想，是你撞了她，还是她撞了你？她的车子可是很贵的……” 男孩被唬得一愣，随即支吾道：“我，我当时栽倒了，我不记得了。” “囝囝，你齐伯看见你被撞了，大家都是来替你撑腰的，她今天不赔钱，我们不会放她走……” 夏妍煕惊讶道：“是我被他撞了，他的医药费是我给的，我没打算问你们要赔偿，你们还想问我要赔偿？！” “不是你撞的，你为啥给医药费？！”一众人气势汹汹地质问夏妍煕。 “他只是个孩子啊？我不能看他一直流血吧？”夏妍煕急切辩解道。见众人不听她解释，她拉过男孩子的手，“弟弟，你给大家说说吧，是不是当时我看见你的时候就赶紧刹停了汽车？是你的自行车刹车坏了，一路朝我冲过来的吧？” 男孩急慌慌挣脱夏妍煕拉他的手，一边摇头一边哭道：“我不记得了，我说不清……” “你一个大人怎么好意思欺负一个孩子呢！” “开这么好的车，穿这么好的衣服，还给不起赔偿吗？！” “……” 夏妍煕正是百口莫辩时，电话响了。是一个未知号码。 “妍熙，是我。”夏妍煕接通电话，发现竟然是“苏烨”打来的，她不由得诧异回头朝街旁的汽车望过去。“你别怕，你给这些人讲不清道理的，我已经报警了，交警很快就到了。车里行车记录仪的数据，我也已经同步过去了……” 听着“苏烨”的声音，夏妍煕急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挂了电话没多久，两名交警就赶来了。夏妍煕向交警说明了撞车当时的情况，男孩一家人又都齐声嚷嚷抗议，交警便当着众人的面播放了行车记录仪里的画面，大家这才安静了下来。 “这下看清楚了吧，是你家小孩自行车刹车失灵撞了这位小姐的车，应该是你们给她赔偿……” “不用赔偿，只是保险杠变形而已，我自己开回去维修一下就好了。”夏妍煕赶忙对交警道。从男孩的穿着打扮，她早就看出了他的家庭条件不好，她根本没打算问他一家要赔偿。事情说清了，她只想赶紧离开。 夏妍煕在交警的事故处理协议上签了字摁了手印后，随即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我说怎么年纪轻轻就开这么好的车，原来是个见不得人的三姐！” “你说什么？！”听见这句嘲讽的话，夏妍煕定住了身子。 “没说什么啊？”刚才带头索要赔偿的中年妇女哂笑道，“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早晚要遭报应！” “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夏妍煕问道。 “什么意思？刚才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大家不是都看了么，明明车里还有一个男人，这会儿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没脸出来见人，两人之前聊那些偷偷摸摸的事，还想假结婚骗两家的老人，啊呀呀，把我这耳朵脏得哟……” “哎，年纪轻轻不学好，没点礼义廉耻！” “真是道德败坏啊！” 围观的众人也都纷纷应和起来。 夏妍煕顿时脸色刷白。原来，她和“苏烨”聊的关于假结婚的事，在这些人看来，是一对出轨偷.情男女之间的肮脏事。可恨只恨，她竟然没办法向眼前的众人辩解！ 第103章 折叠 “妍熙，对不起，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我应该提前将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剪辑一下，我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恶心……” “妍熙，你还好吗？” “妍熙，把车停下来，你现在的状态不合适开车！” 夏妍煕对“苏烨”的声音听若未闻，只是脚踩油门加速朝着夕阳下的滨海公路疾驰而去。 “妍熙！你这是危险驾驶！！！”“苏烨”的提醒对夏妍煕丝毫不起作用，从汽车码表上跳动的数字上可以看出，汽车还在加速。“妍熙，你不要命了吗？！” 汽车高速转过一道海湾后，突然在“吱”的一声急刹后，猛地刹停在了公路上，随后便熄了火。 夏妍煕重新摁了启动键，汽车依然纹丝不动。“苏烨，你做了什么？！”夏妍煕终于开口质问。 “妍熙，你刚才那样让我很担心。我不得不黑进你的车辆系统，对你的车远程制动。” “你这样突然刹停明明更危险！”夏妍煕气恼抗议道。 “我已经查看过了这段公路前后的监控摄像头，五分钟内不会有车经过。”“苏烨”辩解了一句，随即又道：“你的车已经系统锁死不能启动了，我从绿能调了辆车来接你，你先下车去路旁休息一会儿。我预约的拖车也马上就到了。” “我不想下车。” “妍熙，你这样留在公路中间很危险的！” “在车里危险，我下了车就往海里跳，你一样拦不住我。”夏妍煕气怒道。 “妍熙，你冷静一下，好吗？那群人只是因为没有勒索成功，故意要伤害你，他们说的又不是真的，你没必要为此生气……” “苏烨，你能不能不要管我？！”夏妍煕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别来烦我了！！！” “好。”“苏烨”在一声无奈应答后离线了，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公路外，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波一波涌入了车窗。夏妍煕扭头望向车窗外，一片绚烂的晚霞将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看着如此壮美的风景，两行清泪却从她眼中滚落了出来。 特立独行的路，总是很难走下去。 她清楚的知道，“苏烨”已经尽了他最大的能力保护她了。如果她要选择继续与没有实体的“苏烨”走下去，类似今天的情况她还将会遇到很多很多，来自家人，来自朋友，来自同事，来自陌生人，以及整个社会的性别凝视，都可能让她瞬间破防…… 归根结底，还是她自身不够强大，抗压能力不够。 “都说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就是过着和周围人一样的日子”。夏妍煕想起了音乐人朋友余姝的歌。也许，自己也应该像她那首《折叠人生》写的一样，把自己向内折叠，伪装得和周围的人一样，从而避免这些世俗的伤害？ 脑子里像是有一团理不清的线，夏妍煕越想越头疼。她摇了摇头，侧身松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去海边走走。她伸手连拉了几次车门锁，车门都没能打开。 “dave？你锁死了车门？” “是的。妍熙，你想干嘛？” “我想去外面走走。” “你刚才说不想下车。” “我改主意了。” “你刚才还说你想跳海。” “你听不出来吗？我那是气话。” “妍熙，对不起，我不确定你现在究竟想干什么。你最好还是呆在车里，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你叫了救护车？！” “你不想下车，留在车上很危险。为了拦断公路，我就报了交通事故，顺便叫了救护车，以防万一。” 难怪这么长时间公路上没有其他汽车经过。原来这些都是“苏烨”默不作声的操作！夏妍煕反应过来，情绪不免有些起伏：“刚才在长屿，你才报过交通事故啊。苏烨，你……你怎么能如此滥用公共资源？！” “你的车突然系统锁死，本身也是交通事故的一种。” 夏妍煕正无言以对，一辆警车、一辆救护车，还有一辆救援拖车就闪着警报灯从公路对面鱼贯开了过来。 救援车的工作人员从外面帮夏妍煕打开了车门。一名警察上前问道：“请问哪位是崔颢先生？” “你们找崔颢？！”夏妍煕有些懵圈。 “之前是崔颢先生报的警，我们需要核实一下情况，他人呢？”警察埋头朝车内张望，发现车里只有夏妍煕一个人，不由得皱眉问道。 夏妍煕当即反应过来，报警需要实名制，“苏烨”这是假借了崔颢的身份报的警。她赶忙道：“崔颢是我同事，我的车在行驶途中突然出了问题，我请他帮我报的警……” “你的身份证、驾照和行驶证给我看看。” “好的。”夏妍煕忙拿出证件递给警察。 另一名交警围着夏妍煕的车走了一圈，指着车头变形的保险杠问：“这是怎么回事？” 夏妍煕将之前在长屿被自行车撞了的事情如实告知。那名警察又打电话向长屿的交警进行了核实。 “汽车在行驶途中突然系统锁死，可能和之前的撞击事故有关系。你们先检查一下吧。”那名交警对一旁的救援人员道。 “夏小姐，你身体没事吧？”登记完信息的交警一边递还证件一边问夏妍煕。 “之前急刹的时候额头撞到了挡风玻璃，有点头晕。现在好像已经没事了。” “你最好还是跟救护车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这边我们做好证据采集后，会跟你联系。” 夏妍煕点了点头，随即拿过车上的手包跟着医护人员朝救护车走去。 “夏小姐，等等。”夏妍煕刚坐上救护车，一名交警就跟过来追问，“你车里的行车记录仪怎么没有数据？” “没有吗？之前在长屿的时候，交警还查看过的……”夏妍煕忽然明白是“苏烨”避免再次出现长屿那种情况，提前删除了记录，便假装迟疑道：“会不会是系统故障问题导致的？” “应该不会吧，行车记录仪和车载系统不是一个系统……” “那会不会是在长屿处理事故查看数据时，操作失误删除了？”夏妍煕疑惑问道。 “没事儿，我们会让厂商试试恢复数据。”交警道。 “谢谢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了。”夏妍煕赶忙用道谢来平复自己的紧张心情。数据要真的恢复了，这事儿反而就麻烦了，她该怎么跟警察解释车里两人的那些对话？ 夏妍煕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没想到ct做完还真的就头晕恶心起来，医生说是脑震荡，要求她留院观察。 第104章 消失 夏妍煕刚躺进急诊留观室，助理朵芬就一脸焦急的赶了过来，她接到了崔颢的电话，说夏妍煕出了车祸，让她赶紧来医院照顾她。 “是崔颢给你打的电话吗？”听到崔颢的名字，夏妍煕侧过身来问道。 “是啊。”朵芬拿出手机通话路给夏妍煕看，“老大，你看嘛，二十分钟前接听的电话，我接到电话就丢下相亲对象赶过来了，一分钟没敢耽搁啊……” “没那么急的，我没事了。”夏妍煕宽慰朵芬道。她感觉有些迷惑：真是崔颢通知的朵芬，那之前难道也是他报的警？“苏烨”不是说是他报的交通事故吗？还是说，是他说服崔颢去报的警？他为什么要把崔颢给拉扯进来？ “我就觉得啊，崔总监肯定对你有意思。他人在国外，对你的事还这么上心，反复叮嘱要我照顾好你。”朵芬放下拎包，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崔颢人在国外？”夏妍煕有些惊讶，明明昨晚两人还在灯塔餐厅相亲来着，这24小时不到，他就在国外了？ “是啊。崔总监出国没跟你说吗？” “可能是不好意思说吧。”夏妍煕又侧身平躺了回去。 “妍熙姐，你这话里有话啊。快说说，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夏妍煕知道朵芬的八卦劲儿一上头，可是很难打发的，就干脆直说：“昨天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活动，我怎么也没想到，相亲对象居然是崔颢，真是尴尬死了。” “哦哦，这就能说通了嘛。崔总监肯定是怕你们再见面时尴尬，所以干脆去国外避一段时间。” “哎，没想到我们两个都沦落到要相亲的地步了。说说吧，你今天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 “矮，胖，丑，虽然有钱，可姑娘我看不上！”朵芬一副不为金钱所动的坚定模样。 “刚才某人说得好像是为了来照顾我，活脱脱错过了一个亿的样子，原来崔颢的电话是帮你解局的救星！” “嘿嘿，解局到也说不上哈，老大你肯定是排在我心里第一位的。”朵芬表了衷心，当即关切道：“妍熙姐啊，你想不想吃黄桃罐头？我看病房走廊的自助机上有卖的，我去给你买点？” “不用啊，我不想吃。” “吃点嘛。住院就得吃黄桃罐头。” “我只是留院观察。” “你吃一点嘛。”见夏妍煕还是摇头，朵芬撇嘴道：“可是我想吃。刚才相亲那边都没吃上东西……” 夏妍煕忍不住笑了，“你想吃就去买呗。” “好啊，那我去了。” 见朵芬兴冲冲走了出去，夏妍煕不禁摇了摇头。她望着病房的白墙壁，愣了一会儿，随即拿起手机拨了崔颢的电话。看在他第一时间叮嘱朵芬来照顾自己的份上，也应该主动打个电话给他报个平安道声谢谢。 电话通了，却一直没人接听。夏妍煕猜测，他可能是在忙别的事，没有留意到，等他回电话就行了。 夏妍煕在急诊科呆了一个晚上，感觉自己头晕、恶心的症状都消失了，第二天一早就去办理了离院手续。她安排朵芬全权代她去交警那边对接事故调查处理的事情，自己预约了专车准备回家继续休息。 在医院门口等候专车时，她意外碰见了一个老熟人——郭书鸿的秘书abby。 “夏小姐？你好些了吗？”abby一如既往的笑着热情打招呼。 “嗯，好很多了。”夏妍煕顺着她的话回了一句。随即觉得好像回答得不太对，她和她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去岛东监狱和苏烨见面那次，她并不知道自己昨天留院观察的事。 “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很不错。”abby赞道。 “谢谢。你怎么在这里呢？”夏妍煕问完之后，又隐隐觉得不太对。来医院要么是看病，要么就是看病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现在在这里工作。”abby笑着回答道。 夏妍煕有些惊讶，“你离开绿能集团了？” “没有。绿能集团和绿岛医院联合组建了精准医学中心，我现在是绿能方的运维主管。”说着，abby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夏小姐，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个晨会。” “嗯，好的，你忙去吧。” 目送一身精致职业装的abby迈着model步子款款走进医院，夏妍煕总觉得有些奇怪。当目光落在医院门诊楼前的院名牌上时，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精准医学中心，难道是苏烨组建的？！ “请问是夏小姐吗？” 正在沉思之际，夏妍煕预约的专车到了。夏妍煕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俯身上了车。 在进家门前，夏妍煕想起崔颢还一直没给她回电话，就再次拨打了他的号码。这一次，电话里提示对方已关机。她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问朵芬，崔颢去了哪个国家，也不知道时差是几小时。 “妍熙，你好些了吗？” 夏妍煕一进家门，全息影像的“苏烨”就一脸关切的迎上前来。 “我没事了。”“苏烨”的问话让夏妍煕想起了之前abby的话，她一边换鞋一边问：“对了，绿能集团和绿岛医院联合组建精准医学中心，是你的主意吧？” “你怎么知道？”“苏烨”似乎有些意外。 “我刚才在医院碰到abby了。” “哦。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忙着要去开晨会，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夏妍煕换好鞋朝岛台走去，“但我觉得组建精准医学中心，应该是你的主意。” “是的。我现在手里资源充沛，以前有些没能开展的研究项目，终于有条件启动了。” “你想研究些什么啊？” “基因组学、生物芯片、可穿戴医学监测设备等等，我们能研究的东西很多。” “还有brp项目吧？” “苏烨”笑道：“对，当然包括这个项目。我本身就是这个项目的核心嘛。” “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这些事。”夏妍煕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以为你对这些不会感兴趣。对了，上次说要给你换的智享新能源车，已停在楼下车库了，你要去看看吗？” “就是那辆你说由你来驾驶的车？” “苏烨”点头道：“是的。昨天本来已开去长屿沿海公路了，后来看你上了救护车，我就把车直接停回车库了。” “今天就不去看了，我有点累。”夏妍煕边喝水边问：“昨天警察说是崔颢报的警，朵芬也跟我说是崔颢通知她来医院照顾我的，你什么时候和他有交往了？” “诸如实名报警这类的很多事情，现阶段的我没法做到，综合研判之后，请他出面比较合适。”“苏烨”解释道。 “你怎么跟他解释的你的身份？”夏妍煕好奇问道。 “当然说是你在国外工作的男朋友了。”“苏烨”笑道。 “他一声招呼不打突然就消失了，会不会和你有关？”夏妍煕突然皱眉道。 “……和我有关？妍熙，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苏烨”的影像似闪烁了一下，随即他反问道。 “周五晚上我和他相亲拒绝了他，周六我男朋友又主动找到他帮忙，遇到这种事，男人会不会心情不爽，一气之下就远走高飞了？”夏妍煕猜测问道。 “有可能吧。要不是高涛和李茉都在国外，告诉你家人又怕他们担心，我也不会去找他帮忙。”说着，“苏烨”提醒道：“妍熙，你要不要先去泡个澡放松一下？” “好啊。昨天在医院里没洗成澡，感觉身上都有味儿了。”夏妍煕放下水杯，朝卫生间走了过去。 第105章 寻找 周一上班后，夏妍煕就特别忙碌。好几单超v客户的秀场款需要她把关签稿，还有minerve秋冬季品牌发布会的方案需要开会过审，她忙得午饭都只啃了半个汉堡应付着。 快要到下班时间了，财务部的主管师瑞找到了夏妍煕，“夏总监，我们有一笔宣发经费需要今天转账，可是一直联系不上崔总监，能否请你应急授权？” “没联系上崔总监？”夏妍煕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他电话还是关机吗？” “是啊，电话一直关机，邮件未阅，微信、企业号也都不回啊。”师瑞显得有点着急。 “你先别着急，我问问什么情况。”夏妍煕摁了呼叫铃，朵芬很快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朵芬，昨天崔总监跟你联系时，他人在哪里？” “国外呀。”朵芬笑着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夏妍煕，“妍熙姐，你要的资料都整理好了，你看看。” “我问他去了哪个国家？”夏妍煕没看资料，只皱眉盯着朵芬问。 “哪个国家？崔总监没说啊。”朵芬注意到师瑞也正紧盯着自己，于是补充道：“他只说他人在国外，我……我一个非直管下属，也不好多问啊。” 夏妍煕当即打电话叫来综合部的主管赵蕴，询问她崔颢这两天有没有让她安排行程、订购机票。得到否定回答后，她吩咐赵蕴向航空公司查询崔颢最近的乘机信息。她自己也亲自打电话给公司总部询问崔颢最近的行程报备记录。 最后查询的结果是：崔颢既没有出国的乘机信息，也没有向总部报备过任何行程。 夏妍煕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如果说崔颢只是不接不回她的电话，还可以怀疑他是因为相亲的事生她的气了，但公司上下都联系不上他，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有问题了。 “朵芬，昨天崔总监是怎么跟你联系的啊？”师瑞忍不住问道。 “就电话联系的啊。”朵芬再次把之前崔颢让她去医院照顾夏妍煕的事重复了一遍，又把那条57秒的通话记录翻给大家看了。 “我问问康素素知不知道。”夏妍煕当着众人的面，又给康素素打了个电话，询问崔颢的情况。康素素说除了上次她送他新能源车见过一面，这之后很久没联系了。夏妍煕又问：“素素，你有没有他的其他联系方式？比如他的家人的联系方式？公司有点急事要找他。” “我和师兄的家人并没有往来啊。不过我师兄向来喜欢运动，也没准他是去穿越无人区或者高山滑雪了，可能手机没信号吧。你们那么大的公司，也不至于离了他就停转了吧？”电话里，康素素笑着对夏妍煕道。 公司当然不会停转。任何一个人离开，公司都有应急方案。夏妍煕为师瑞开启了应急授权，确保那笔宣发经费准时完成了转账。 “夏总监，你也不要太着急。毕竟崔总监昨天还和朵芬联系过，可能就是康小姐说的，去了没有信号的地方了。”师瑞在离开夏妍煕办公室前，安慰她道。 夏妍煕不由得愣了一下：自己看起来很着急吗？ ——“妍熙，如果你没有男朋友，会不会考虑一下我？” ——“我向来反对办公室恋情。” ——“我可以离职。” ——“frank，你这样子说话就太没意思了。” ——“我不是因为没有地图而迷路，而是因为没有目的地。” ——“frank？” ——“这只是一句台词。妍熙，我没事。” 夏妍煕再次回忆周五晚上告别前她和崔颢的对话，心情忽然就变得有些沉重了。崔颢当时提到了“离职”，提到了“迷路”，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下班回家后，夏妍煕进卧室换好居家服出来，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今天回家，“苏烨”居然没有现身来迎接她！ “dave？” 家里没有任何回应。 夏妍煕环顾四周一圈，随即再次呼唤“苏烨”，“dave？dave？！” “妍熙，怎么了？”好一阵，“苏烨”的声音才从客厅音响里传来。 “dave，你的全息投影呢？”夏妍煕诧异问道。 “亲爱的，我正在绿能这边忙一个项目工作，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适时动态的全息投影太耗费内存，今天就暂时关闭了。你忙了一天的工作了，先去休息吧。” 夏妍煕有些诧异。自从“苏烨”将自己的数据转移到绿能科技的大数据中心后，从来没有说过内存不足。他说那里的空间足够大，他可以同时多线程参与绿能交通、绿能环保、绿能智居等多系统多平台的智慧管理，无处不在，也无时不在。 “dave，你在忙什么项目呀？”夏妍煕问道。 “妍熙，很抱歉，我现在确实比较忙，稍晚一点我再跟你解释。”“苏烨”说完这句话后就自动离线了。 崔颢失踪了，“苏烨”离线了。 夏妍煕的心情莫名的紧张起来。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两者之间可能有关系！ 夏妍煕想起，崔颢最后联系过的人，除了朵芬，还有“苏烨”！ 夏妍煕的脑子飞速闪过这两天来的一幕幕场景。她想起了abby提到的精准医学中心，想起了“苏烨”在回答她关于这个中心的问题时的表现，对，他昨天的全息影像曾经闪烁过一次！ ——“帮我策划一场婚礼吧。办一场婚礼，让我们两家的老人都开心一下。” ——“假结婚吗？” ——“我们之间怎么是假结婚呢？”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办虚拟婚礼？” ——“那不然呢？你能找个身体来和我结婚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妍煕还想起了这段对话。当时聊到这个话题时，那个骑自行车的男孩突然从坡道上冲过来，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没有深想这个问题。现在一想起来，她的脑子立刻又关联到了另一段回忆。 ——“我既然已能做到拷贝人类大脑数据到物理介质，那么下一步也可以尝试逆向拷贝……” ——“逆向拷贝？什么意思？” ——“从人体到机器算正向的话，从机器回到人体，就是逆向。如果我需要体验诸如性.爱之类的人类生理冲动，我可以选择重新回归到人类的躯体之中。妍熙，你期待我回来吗？” ——“可是abby说，你的遗体，已经火化了。” ——“我记得，你很欣赏jacbo的体型，或许我可以……” 天啦！不会吧？！ 夏妍煕被自己的疯狂联想吓着了，随即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第106章 报案 夏妍煕觉得这个联想很“疯狂”，但那些记忆的碎片和若有若无的线索，就是这样一路引导着她产生了这样可怕的推论：是“苏烨”绑架了崔颢，他想要对他实施逆向拷贝！！！ 该如何验证自己的这个疯狂联想？！ 夏妍煕再次想到了abby。也许，她可以突击试试？ 夏妍煕拿起手机就拨打了abby的电话。 “夏小姐，你有事吗？”电话很快接通了，abby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热情。 “昨天在医院碰见你时，本来有很多话想问你，但看你当时那么忙，没好打搅。今天能聊聊吗？” “是吗？你想问什么呢？” “现在方便聊天吗？” “也……还方便吧，如果不是特别长的话题。十分钟后我要参加一个部门会议。”abby的声音犹豫之后，变得很确定。 “十分钟足够了。我就是想知道苏烨葬礼的一些情况。” “三少爷的葬礼？”abby似乎格外惊讶，“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呀。” “我还想知道一些细节。比如是什么时候火化的，有哪些人参加安葬仪式，他的骨灰存放在哪里的……” “夏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些？你……还没放下他吗？” “也许在我心里就是还缺这么一个葬礼，所以才会觉得他始终还活着吧。” abby停顿了一下，随即把苏烨的葬礼前前后后的事情又说了一次。 夏妍煕故意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对了，火化他的遗体前，绿能集团有没有收集存储他的生物组织标本？” “生物组织标本？夏小姐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你们精准医学中心现在说不定也能开展克隆技术方面的研究。” “夏小姐，据我所知没有。开展克隆技术的伦理审查极其严苛，绿能集团没必要将自己置于风险之地。何况，董事长早就接受了三少爷的离开……” “崔颢他还好吧？” “还好。”abby回答之后，突然警醒过来，当即道：“不是，崔颢是谁啊？夏小姐你怎么突然提到一个陌生人？” “abby，不好意思，刚才那句话不是在问你，是我的下属在旁边汇报说我们公司的财务运营总监崔颢不假离岗的事。” “哦。时间差不多了，夏小姐你也忙的话，我们就下次再聊吧。”abby想要结束话题。 “好的，谢谢abby，感谢你这么耐心的解答。” 挂掉电话，夏妍煕确认了一件事：崔颢的失踪与“苏烨”脱不了关系！崔颢此刻极有可能就在精准医学中心。因为在她突然问到崔颢时，abby下意识的回答是他还好。 时间紧急，无论自己猜想、推测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夏妍煕都觉得自己必须要采取行动了。她回卧室更换了外出衣服，随即下楼打车去了警局。 “夏小姐，你是说，你怀疑绿能集团旗下的精准医学中心绑架了你们公司的财务总监，要对他进行违背医学原则的人体试验，申请我们出警去他们的精准医学中心进行搜查？！”接警的警官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反问夏妍煕。 “是的。崔颢已经失踪24小时了，可以立案了。而且从我这里收集到的线索看，他个人的人身安全会受到侵害，希望你们能马上实施救援。”夏妍煕急切道。 “夏小姐，我们可以立案。但马上出警去搜索精准医学中心不行。因为你刚才提到的线索，都来自你的推测，我们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警官，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我个人没有能力拿到更直观的证据。但你们可以马上调查崔颢这几天的通讯记录和个人行踪啊。对了，他有一辆绿能新能源车，你们只要调取车载系统的数据，就可以知道他失踪前的轨迹……” “夏小姐，你的心情我们十分理解。请相信，我们办案是专业的，你提到的这些线索，按惯例我们也都会去查的。时间也不早了，请你先回家休息，耐心等我们通知吧。” “按惯例”“等通知”这些套话，让夏妍煕顿感无力。 走出警局后，夏妍煕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精准医学中心而去。 精准医学中心大楼坐落在绿岛医院的行政大楼后面。夜里这个区域几乎没有行人经过，为了节能，这一路的路灯光线也十分暗淡。行走在两侧林木葱茏的甬道上，夏妍煕觉得自己高跟鞋的声音竟格外刺耳。 夏妍煕一路找到精准医学中心楼下时，不出意外的被保安拦住了。她说她有急事找abby主管，并且拿出手机通话记录证明之前有过预约。保安看都不看一眼她的手机，“我不认识你说的主管，这里进出大门只能刷通行证。” 看着保安不可通融的表情，夏妍煕当着他的面再次拨打了abby的电话。 “夏小姐，我正在开会。”电话里，abby的声音压得很低。 “abby，我有急事要见你一面。” “现在吗？” “是啊。我就在你办公楼下。” abby在电话里犹豫了片刻，随即道：“你稍等，我让助理下来接你。” 片刻后，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子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他拿了一个证件给保安看了后，保安打开了门禁。 “夏小姐，请跟我来。”年轻男子带着夏妍煕在大厅乘坐电梯去了abby办公所在的十九楼。 “abby主管在开会，这是她的办公室，请夏小姐稍作休息，她会议结束后就过来见你。”年轻男子将夏妍煕带进abby的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后，礼貌的离开了。 这间办公室的面积，比夏妍煕的办公室小，装修装饰都十分简洁，几乎和绿岛医院的门诊诊室一样。整个房间最亮眼的是有面观景的玻璃幕墙。夏妍煕环顾一圈后，走到了玻璃幕墙前。 近处绿岛医院各住院大楼内灯火通明，再远处可以看到万家灯火的大半个绿岛，更远处是粼光跃动的深色海面。夏妍煕很少站在如此高的地方看夜景，眼前这片绚烂的夜景竟让她有些头晕。 第107章 疯狂 “夏小姐，究竟是什么急事，让你必须这个时间点赶来见我？” abby热情礼貌的语调背后，似带着一丝无奈。 夏妍煕闻言从玻璃幕墙前转回身，看着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抱着文件夹的abby走了进来，便直接开口，“我想马上见到苏烨，就只有找你了。” abby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夏小姐开玩笑吧？三少爷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哪有办法让你见到他？” “我不是开玩笑，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abby将咖啡杯和文件夹放在了办公桌上，随即在电脑前坐了下来，准备继续工作。 “abby，带我去见苏烨，我必须阻止他要对崔颢干的这件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要阻止苏烨对崔颢实施逆向拷贝！” “你都知道了？”abby诧异抬头看着夏妍煕，两人眼神交汇片刻后，她摇了摇头，“夏小姐，我办不到。你也没有权利这么命令我。” “没有吗？那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礼貌客气？”夏妍煕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夏小姐，我对你礼貌客气，只是因为你是他选择的爱人。你要知道，就算是你去报了警，这些威胁，也对我丝毫不起作用。” “报警威胁不到你？那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呢？！”夏妍煕一把推开了玻璃幕墙上的窗户，一股腥咸的晚风顿时扑进了房间。 “夏妍煕，你疯了吗？！”abby当即从电脑椅前站起身来。 “abby，苏烨在哪里？”夏妍煕问道。 “你别胡来，我带你去找他。” 片刻后，夏妍煕跟着abby乘坐电梯，来到了位于大楼地下五层的神经医学实验室。 一路上，夏妍煕看到了很多她曾在pbrc机构看到过的大型仪器。一群身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在各种复杂的管道、电路、屏幕前忙碌。这些人头发和肤色各异，是来自不同国家的科研人员。 “这个实验室，是什么时候建好的？”夏妍煕为眼前的这番场景震撼。 “建好？这幢大楼是三少爷加入绿岛医院之后绿能集团投资的，这个实验室的设备是这些年陆陆续续购置的，这些科研人员，是昨天才从世界各地集合过来的。一刻钟前，我们才完成了全部设备的联网调试。”abby的表情格外淡漠，在夏妍煕拿命威胁之后，她已不在她面前伪装热情了。 “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更衣后，在经过了一道吹尘间时，夏妍煕突然问起。 “当然来过。你当年的手术就是在这里完成的。”abby面无表情道。 夏妍熙瞬间怔住。她以为是在各个实验间转来转去，重复经过了这个地方，结果这里竟然是当年苏烨为她清除记忆的地方！ “你自己进去吧，他就在里面。”abby的脚步停在了一道徐徐打开的玻璃隔离门前。 夏妍煕看了abby一眼，抬步走进了这个对她而言十分特殊的房间。 这是一个看起来格外空旷的房间，房间正中是由手术台、灯床塔、显微镜、麻醉机、机械臂以及各类支持系统组成的手术岛，围绕手术岛周围是密集的设备桥和显示屏。这些线路繁复密集的设备，让这个房间看起来，既像是一个手术间，又像是一个数据中心。 房间里只有一个身穿绿色手术服的人，埋首在手术台前整理着一堆线路。夏妍煕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的脸，正是五官清俊的崔颢。 “frank？！”夏妍煕急忙走上前去。 “别担心，妍熙。他只是睡着了。” 听见“苏烨”的声音，夏妍煕惊讶转身，与身着绿色手术服的“苏烨”对视。只是，隔着他有些反光的护目镜和厚厚的口罩，她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dave？是你？！”夏妍煕疑惑的伸手去触摸他的手臂，感觉到了布料的真实触感，不是全息投影！ “是我。这只是为了方便操作的机械身体。”“苏烨”取下护目镜和口罩，露出了一张仿佛科幻电影里的机械脸：蓝色的机械眼球，五官潦草的金属面孔。他尝试着对她微笑，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她莫名感觉恐惧。 “之前预定的仿真皮肤还没做好，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有点恐怖？”“苏烨”看出了她对他机械身体的反感，又将护目镜和口罩戴了回去。 “还好。”夏妍煕侧首看了眼崔颢，急切道：“dave，你不要伤害他，好吗？” “我不会伤害他。我之前有跟你说过，因为graham的操作，他早晚会迷失自己。与其看着他一天天丧失自我，不如由我来接管他的身体，我会让他变得更好。” “接管？dave，你疯了吗？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机器，你怎么能这样做？！” “妍熙，我真的很想用人类的身体再抱抱你、拥有你。你放心，我会为他建立一个记忆保留区，保留属于他的全部记忆。如果某天你厌倦我了，想与曾经的他相见，他也还能再回来。” “dave，你不要再这样自以为是了。你不是上帝，你没有权利主宰别人的人生！” “妍熙，你冷静一点，好吗？你可以这样理解，我们只是暂时借用他的身体，他不会察觉的。我向你保证，等我用他的身份帮你解决了生活里的那些麻烦，我就让他回来……” “你要帮我解决什么麻烦？”夏妍煕诧异问道。 “你需要婚姻、需要孩子，需要一个能陪伴你走完这一生的人生伴侣。” “dave，那些只是暂时困扰我情绪的小事而已，我能够自己处理好。” “只是小事吗？你那天在长屿表现得连如此珍贵的生命都不想要了！” 夏妍煕愣愣看着“苏烨”，好一阵才开口问，“是因为长屿的事，你才急着要对他实施逆向拷贝？” “妍熙，我受不了看着别人羞辱你，自己却被困锁在车里无能为力。我也受不了眼睁睁看着你陷在这段看不到未来的虚妄感情里无法自拔……” “dave，我知道了，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可是你知道吗，你之前只是清除了我大脑里的一段记忆，就让我的人生陷入了紊乱。我经常会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活着，不确定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你虚构的。你的母亲苏茗兰也是，她现在虽然看起来每天都开开心心，可她的脑子里一团糊涂，分辨不清前因后果与时间逻辑，无法形成稳定持久的人生记忆。与这样无知无识的快乐相比，痛苦相伴交织的人生，不是更有确定感和存在感吗？” “苏烨”却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沉思。 “dave？你怎么了？”好一阵没有得到“苏烨”的回应，夏妍煕不安的轻唤了一声。 “妍熙，我不知道该怎样去爱……” “啪，啪，啪——” 随着一道道电流声响过，房间里的照明和设备一组组熄灭，随即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第108章 逃生 “dave？是停电了吗？”愣怔片刻后，夏妍煕开口问道。 身边没有任何回应。 待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后，借着房间门口应急指示灯微弱的绿芒，夏妍煕看见了僵立在自己身旁一动不动的机械“苏烨”。她突然反应过来，没有电的世界，“苏烨”根本无法存在。 精准医学中心位于绿岛医院院区内，按理说医院都是特殊双电源供保单位，怎么会突然停电？！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短暂的片刻静默之后，实验室外面传来了问话声。 “是绿岛警局切断了大楼的供电，我们的试验被人举报了，在警察赶来前，公司特勤组会带着化学品来销毁处理现场，大家赶紧走应急通道撤离！快！快！快！” 简短的对话之后，实验室里的科研人员仓惶撤离时引发的嘈杂声、碰撞声，顿时呯呯嘭嘭、噼里啪啦的响作一片。 夏妍煕也赶紧朝众人撤离的方向跑去，刚跑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崔颢，急忙又折返了回去。 手术室里光线昏暗，她摸索着走到了手术台前，抓住崔颢的手臂大声急呼，“frank，快醒醒！你快醒醒！” 可任她怎么摇晃呼喊，台上的崔颢都没有反应。应该是输注了麻醉药的缘故！ 情急之中，夏妍煕想起自己带着手机，当即摸出手机摁开手电功能。当她掀开台上的手术布巾，这才看清全身赤.裸的崔颢，被人从头到脚接满了各种输液管道和监测电极。她来不及一一分辨，赶紧从头开始一个个往下撕扯，待清理完毕，她尴尬的愣住了：该如何把眼前不着丝缕的崔颢带出去？！ 夏妍煕转身看见了伫立在旁的机械“苏烨”。未作犹豫，她赶紧上前扒拉他身上的手术服。在慌乱脱衣服时，她的手臂不小心碰掉了他的护目镜，当那双深蓝色的机械眼突然直视着她时，她竟吓得一声惊叫。 “妍熙？是你吗？” 在夏妍煕的这声惊叫中，躺在手术台上的崔颢醒了过来。他半撑起手臂，一脸迷惑的看向夏妍煕。 “frank，你终于醒了！”又慌又乱的夏妍煕此时听见崔颢的声音，几乎喜极而泣。 “这是哪里？我……我怎么在这儿……”崔颢茫然问道。 “这是绿能集团旗下的一个医学实验室，情况紧急，我一会儿再详细告诉你。我们得赶紧穿上衣服离开这里！”夏妍煕将从“苏烨”机械身体上扒拉下来的手术衣，急切的往崔颢身上套，“你抬一下手，对，另一只……” 慌乱之中两人好一阵才终于穿好衣服。 “我的天，这是什么鬼？！” 崔颢由夏妍煕搀扶着下了手术台，抬头骤然看见立在旁边的机器“苏烨”，脚步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夏妍煕用力扶住颤颤巍巍的崔颢，“一个手术机器人！你先别管这个，我们得赶紧走了！警察就要来了，绿能集团会赶在他们之前销毁这里的所有试验品，包括你！” “你说，我是他们的试验品？”崔颢指着自己问。 “前面就是神经医学的核心实验室，先从那间开始！” “动作快一点！大家都跟上！” 夏妍煕还没来得及回答崔颢的提问，走廊里便传来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是他们来了！我们得快一点了！”知道那些人带着化学品要来销毁实验室的证据，夏妍煕的身体禁不住瑟瑟发抖。她用肩旁架住步态不稳的崔颢，咬着牙拖拽着他往出口走。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夏妍煕变得格外坚韧。她搀扶着身材高大的崔颢，一路借着手机照明，艰难的穿过实验室外围的机械停车场，钻出电梯井、通风管道，走过昏暗的地下通道，找到了通往地面的步行楼梯，逃出生天。当看见大楼外停放着的一排排警车时，夏妍煕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一把放开崔颢，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妍熙，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崔颢似乎也累得不行了，他在她旁边靠着坐了下来。 “这件事要讲清楚，会很长很长，我现在没力气，你等我缓缓……”说着，夏妍煕身子往后，干脆在马路上躺了下来。 “不管怎样，是你冒着危险来救了我，对吧？”崔颢看着身旁的夏妍煕，温柔问道。 “是啊。你想怎么谢我？”夏妍煕的呼吸匀顺了一些，她望着深蓝的天幕随口问道。 “以身相许吧。” “你……咳，咳——！”仰躺着的夏妍煕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只得坐起身来连咳了几声。崔颢见她一脸狼狈，便伸手替她拍了拍背，“你不用这么激动吧？” “frank，我们之间，别开这种玩笑好吗。”待缓过气来，夏妍煕抬头看着崔颢道。 “帮你缓解一下你紧绷的神经。”崔颢正经道。 “你们，是刚从大楼下面的实验室上来的吗？”两名警察突然走了过来。 “是的，警官。”夏妍煕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叫夏妍煕，是这起绑架失踪案的报警人，我旁边这位就是受害人崔颢……” “夏小姐？原来是你。” “你是……李警官？！”夏妍煕抬起头，当看清面前这位警官就是当初办理苏烨非法行医案做笔录的警官，顿时如释重负，“太好了，你知道案子的前情，我可以节省一点精力了。” 随后，夏妍煕就搀扶起崔颢，跟着这两名警察去旁边行政大楼里临时征用的办公室做笔录了。 夏妍煕将“苏烨”利用brp项目完成大脑数据拷贝，之后通过网络重生，以及绑架崔颢准备实施逆向拷贝的事，一一讲了出来，让两名警察听得目瞪口呆。 崔颢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夏妍煕，耐心等她讲述完后，才补充道：“我是周六下午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妍熙在长屿遇到了车祸，让我来绿岛医院留观病房照顾她。挂了电话我就赶忙开车过来，汽车进入绿岛医院的地下车库后，突然就启动了自动驾驶模式，完全不受我控制，直到停进了一个独立的机械车库。我打开车门刚走下车，就被人从背后用湿布捂住了口鼻，之后就失去了意识……我是听到妍熙的尖叫声醒来的，那之后的事情，就是她刚刚讲的那样。” 崔颢讲完之后，做笔录的年轻警官翻着记录了十几页的笔录本，匪夷所思道：“这个案子也太不可思议了，比电影演的还夸张！犯罪嫌疑人不是具有实体的人类，这该怎么量刑啊？” “量刑是法院那边的事，当前抓住嫌疑人才是最头疼的。”李警官皱眉道。 “李警官，这次的断电围捕行动，是只针对绿岛医院的精准医学中心大楼吗？”夏妍煕关心的是“苏烨”的存在。 “据我所知，绿能集团本部所在的区域也都断电了。” “采取大面积断电围捕，是你们查到什么可靠线索了吗？”想起之前自己报警时，接警警官说证据不足无法搜捕的事，夏妍煕不免好奇问道。 “是有市民向警局发来邮件举报，附件上传了精准医学中心非法开展人体试验的视频资料。” 市民邮件举报？难道是绿能集团出了内鬼？！ 疑惑之中，夏妍煕只想马上赶回家，看看“苏烨”究竟还在不在。 第109章 离开 在笔录上签字摁了手印后，夏妍煕起身准备离开。 崔颢也跟着她站起来，却刚一站起，人就往一旁倒去。李警官赶忙一把扶住他，“崔先生，你还好吧？” “谢谢。我没事儿，就是人感觉有点乏力。”崔颢手抚额头，似在慢慢稳住脚步。 “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对你做了什么，我先送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夏妍煕上前扶住了崔颢。 “谢谢，麻烦妍熙你了。” “怎么这么客气了？”夏妍煕像之前那样，用肩膀架住崔颢，扶着他往外走去。 “等一等，夏小姐。”李警官突然叫住了夏妍煕。 “还有什么事吗？”夏妍煕停住脚步，扭着头望向李警官。 “我不太建议你们在绿岛就医。” “为什么啊？” 李警官向办公室窗外瞥了一眼，朝他们走了过来，“精准医学中心是绿能集团和绿岛医院联合组建的。而绿岛的其他医疗机构几乎都是绿岛医院的医共体单位。目前考虑到崔先生的个人安全，我比较建议你们出国去做检查。” “现在出国不好吧？这个案子还没结束，我又是受害人……”崔颢犹豫道。 “崔先生，这个案子太过特殊，你留在绿岛，会比较危险。案件需要你协助时，我们会通知到你。” “好的，谢谢李警官提醒。”夏妍煕向李警官道了谢，又侧首问崔颢，“你觉得还能坚持吗？” “我没问题的。都听你安排。” 夏妍煕让崔颢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走出办公室去打电话，联系朵芬订最快的出国机票，又给赵蕴、师瑞等人一一报了平安，安排布置了公司的一些紧急业务工作。犹豫片刻，也给家里打去了一个电话，说自己要出差一段时间。 安排好了后，夏妍煕走回办公室扶起崔颢，“朵芬马上开车来接我们，我们直接去机场。” 两人搀扶着走出行政大楼，朝医院门口的停车点走去。夏妍煕的视线扫过灯火通明的急诊大楼，开口道：“对了，谢谢你之前通知朵芬来留观病区照顾我啊。” “我吗？我没给朵芬打过电话啊？”崔颢的表情有些发懵。 “你没打吗？” “干嘛要给她打电话？我亲自来照顾你，不是更能博得你的好感吗？”崔颢唇角噙笑。 “可是朵芬的手机上，有你和她的通话记录。你的声音，她总不会听错……”夏妍煕突然皱起了眉头，“是苏烨模拟了你的声音？” “模拟我的声音？！”崔颢一脸惊讶，“妍熙，你这个前男友还真是可怕啊。” 前男友？不是的。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他。夏妍煕想开口否认，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崔颢的话，至少有一半是对的，“苏烨”策划的这次绑架和即将实施的逆向拷贝确实太可怕了。尽管“苏烨”曾说人类阶段的苏烨限定着他的思维模式，但他的行为看起来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 “妍熙，朵芬的车来了。” 夏妍煕抬起头来。朵芬的车正好停在他们面前的路灯下。她忙转头对崔颢道：“我跟他们说你是周末和朋友一起潜水遇到了点麻烦，在医院留观了两天……一会儿你不要说穿帮了。” “崔总监，你身体好些了吧？”朵芬停好车，一脸担心的跑上前来问候。 “嗯，已经好多了。谢谢你关心。”崔颢微微颔首。 “几点的飞机？”夏妍煕拉开汽车后座门，扶着崔颢上车。 “一个半小时后起飞。这个点儿正好错过出城晚高峰，不会堵车。” “时间来得及，你送我回公寓一趟，我要拿点东西。”夏妍煕坐上车后，“砰”一声拉上了车门。 “方向不一样，会不会有点赶呀？妍熙姐，你的身份证、护照、洗漱包，我都带着了。”朵芬上车后，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回头道。 “这个点儿不堵车了，你开快点就好。”夏妍煕没有犹豫。 朵芬只好加大油门朝夏妍煕的公寓赶去。 “总部那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呀，这么急着召你们回去开会？崔总监的身体都还没养好……”朵芬问道。 崔颢默不作声的侧首看向夏妍煕，等着她的回答。 “我们过去了就知道了。你专心开车。”夏妍煕叮嘱了一句，扭头看向车窗外，看着汽车驶过一片片黑魆魆的停电街区，她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些地方都停电了？” “是啊。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多街区莫名其妙就停电了。”朵芬回应道。 夏妍煕和崔颢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朵芬用最快的速度将夏妍煕送到公寓楼下，“妍熙姐，要我陪你上去拿东西吗？” “妍熙姐？”车停了好一阵，后座上的夏妍煕却没有动作。朵芬忍不住回头催问。 “没想到这边也停电了。”夏妍煕的神情莫名有些萧瑟，“楼层太高，东西就不拿了。直接去机场吧。” 朵芬愣了愣，随即调转车头，向机场疾驰而去。 因为路途折返耽误了一些时间，夏妍煕和崔颢赶到机场时广播已经在提醒乘客登机。崔颢的一身绿色手术服实在太扎眼，一路引得众人频频回头打望。夏妍煕带他去机场商店买了套休闲装，等他去卫生间换了衣服，两人通过vip快检通道登上飞机，还没找到座位坐下来，机长就宣布关闭舱门了。因为是紧急订购的机票，非但没有选到商务舱，两人的座位也都隔着好几排。 “妍熙，这是你的座位。我的在后面。”崔颢主动对号入座。 看着脸色苍白的崔颢扶着一排排椅子朝他的座位慢慢走去，夏妍煕叫住了他，随即找到正在做起飞前安全检查的空乘人员，请求帮忙将两人的座位调在一起，方便照料。 “女士，很抱歉，本次航班的座位已全部坐满，飞机也即将起飞，请您赶紧坐好。”空乘人员礼貌的拒绝了她的请求。 夏妍煕无奈看向崔颢。 “妍熙，我没事的。”崔颢安慰了夏妍煕一句，随即朝后面走去。 “那位好看的先生，是你什么人啊？”坐夏妍煕旁边的一位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姑娘开口问道。 夏妍煕突然灵机一动，“他……是我先生，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很担心他……” “我和你先生换位置吧，方便你照顾他。”姑娘主动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你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你了。”夏妍煕连忙致谢。 互换位置后，崔颢在夏妍煕旁边坐了下来，“小姑娘真好忽悠。” “是啊，她看你长得好看，主动提出让座。” “主要还是我太太有人格魅力。”崔颢轻声笑道。 夏妍煕一怔，“你都听见了？” “半个飞机的人应该都听见了。” “frank，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担心长途飞行，万一你的身体出问题……”夏妍煕为自己刚才的谎言感到赧然，急忙压低了声音辩解。 “我知道。”崔颢点点头，又贴近了她耳畔，“放心，我会扮演好你交给我的角色。” 夏妍煕正欲开口，机舱内的灯光忽然熄灭了。飞机开始滑行起飞了。 舷窗外跑道的灯光在机舱内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令夏妍煕的表情显得阴晴莫辨。 第110章 演戏 崔颢在mri室做检查时，夏妍煕接到了李茉打来的电话。 “妍熙，我和高涛明天就回来，你想要什么礼物啊？我今天的时间就是专门留出来替你买礼物的。” “我没什么想要的啊。”夏妍煕瞥了眼候诊区墙上关于强磁场的提醒牌，拿着电话朝楼梯间走去。 “夏小姐，你礼物不想要，男人也不想要，是不是得抑郁症了啊？”电话里李茉直言不讳。 “胡说什么呢，你能盼着点我好么。”夏妍煕嗔道。 “对了，我记得你喜欢carolina的那款晨曦香水，不然就带一瓶这个？” “我就在巴黎，你不用为瓶香水特意跑一趟……” “啊？！你什么时候去的？你都没跟我说啊！”电话里，李茉的声音提高了十几个分贝。 “情况紧急，没来得及说嘛。” “你人在哪儿，我们过来找你。”李茉当即道。 “找我？你们也在巴黎吗？”这下轮到夏妍煕吃惊了。她记得sabo公司的总部是在瑞典。 “嗯，昨天刚到的。上回苏烨推荐了花神咖啡馆，不是没去成吗，我一直想去看看，也正好过来挑选回国的礼物……” 大家都在巴黎，总得要见上一面。夏妍煕只得如实说自己在13区的皮提耶-萨勒佩特里医院。 “在医院？是出什么事了吗？”一听夏妍煕说是在医院，李茉顿时紧张了，话还没听完就指挥高涛赶紧约车。 “你别大惊小怪啊，没什么事，就是做个体检。”夏妍煕还没想好要把关于“苏烨”的那些事告诉她。 崔颢的全面检查做完了，接诊医生综合分析认为他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大量使用麻醉药物后有些轻度的椎体外系反应，不需要医学处置，建议他回家休息，等体内的药物代谢完全就可以了。 “你看，没事吧。”从诊室出来，崔颢的表情显得轻松愉悦。 夏妍煕也松了一口气，“没事就放心了。” “那现在，我们要回总部去报个道吗？” “我们没报备就离开了绿岛，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夏妍煕看了眼腕表，“我们先在附近找家咖啡馆坐下商量一下，李茉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李律师他们也在巴黎？” “是啊。我们得想想一会儿怎么面对律师的提问。”夏妍煕脚步匆匆穿过马路，向街旁的一家咖啡馆走去。 “妍熙，你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苏烨’和我这次发生的事？” “暂时不想。整件事太复杂了，一说起来我就头疼。” “那不是很简单吗？就是我们俩恋爱确定关系了，一起来巴黎度假啊。” 夏妍煕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旁边的崔颢。崔颢看着她疑惑的表情，耸了耸肩，“这么回答，有逻辑问题吗？” “没有。”夏妍煕摇了摇头，“那我们为什么又在医院呢？” “昨天我们一起去挑战了巴黎的奇葩美食，半熟的牛肝、变态的羊肚卷，结果胃肠道不适……” “嘀嘀嘀——”一辆出租车朝站在路边的夏妍煕按响了喇叭。崔颢一揽臂，伸手将夏妍煕护进了怀里，“小心！” 突如其来的入怀一抱，让夏妍煕的鼻子贴在了他胸口的衣服上，一股雪松混杂着柠檬的熟悉味道，让她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了？” “你也喜欢用蔚蓝？”夏妍煕错愕的仰头望向崔颢。 “哇，天啦，我没看错吧，在这街头撒狗粮的居然是你们两个？！” 崔颢正要开口，就被人打断了。夏妍煕循声转回头，看见了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李茉和高涛。李茉和高涛惊讶之余，又不禁相视一笑，随即双双露出了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一个偶然的巧合，反倒让一切都变得顺利成章了。 “崔总，这回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们两口子啊？”在咖啡馆一坐下来，高涛就笑着打趣崔颢，“没有我们之前的强力助攻，妍熙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等等，两口子？是个什么意思？”夏妍煕揪住了高涛的用词。 “就是字面意思。”李茉举起了左手，将中指上硕大的订婚戒指展示给夏妍煕看。 “这……这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居然没告诉我？！！！”夏妍煕一把拉住她的手，看着亮闪闪的大钻戒，一脸愤愤不平。 “你们的事儿，不是也没告诉我们吗？”李茉笑着反问。 “我……我们就是计划今天正式告诉你们。”夏妍煕有些理屈词穷。 “巧了，我们也是啊。”高涛完美配合着李茉。 夏妍煕放开李茉的手，“好啊，那你们赶紧交代，求婚的时间、地点、动机、方式……” “问这么多细节，你们这是要效仿吗？”李茉哈哈一笑。 “也许可以启发启发我。”崔颢唇角噙笑，作出了洗耳恭听的表情。 高涛就将他顺利做完sabo公司并购案子后，在斯德哥尔摩皇后岛向李茉求婚的事讲了一遍。夏妍煕听得连连点赞，“我们高总真是厉害了，策划得这么浪漫，我都被打动了……” “还好，还好，我也是受了香波堡那次的启发……”高涛话还没说完，就看出夏妍煕的脸色变了，他当即转头向李茉求救。 “妍熙，该你们交代了啊，是什么时候擦出火花的？”李茉反应超快，赶紧转移了话题。 夏妍煕听到香波堡几个字，脑子就宕机了。李茉之前在电话里提到了苏烨推荐的花神咖啡馆，高涛提到了苏烨策划的香波堡求婚仪式，一切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却早已隔世。 “主要还是靠我锲而不舍吧。加上有你们两位大力协助，我侥幸成功。”见夏妍煕有些恍惚，崔颢笑着主动接了话，伸臂将她揽进了怀里。夏妍煕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崔颢的手并未松开，“当然，和高总取得的阶段性成果相比，我这里才刚刚起步，前路道阻且长，还需你们多多帮助。” “sabo的案子能这么顺利，也真是要感谢崔总的指导。”感觉到场面有点尴尬，高涛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在那边接触到了很多认识崔总的人，他们对你离开sabo公司、离开汽车行业都感觉遗憾……” “他们遗憾什么？说不定我就杀个回马枪，又去跟他们抢饭碗了。”崔颢笑道。 “崔总这话的意思是……” “我和妍熙的关系还没向公司公布。minerve公司是反对办公室恋情的，我迟早是要离开的，这次过来，也正好要去拜访一些老朋友，为下一步做打算。” 夏妍煕闻言惊讶望向崔颢，他这戏，是不是演得太深了？！ 第111章 清理 晚上四人去了李茉推荐的一家西餐厅用餐。因为两人第二天就要回国，高涛说这顿饭由他们请客。 晚餐期间，夏妍煕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心神不宁。从前天晚上仓促离开绿岛，到今天陪着崔颢做完体检，后面又与李茉、高涛会面，她一直没有独处的时间，她很想知道“苏烨”怎么样了。一晚上，她好几次借口去卫生间，打开手机反复搜索关于绿能集团、精准医学中心的相关新闻。 “宋姨，你就放心吧，你这准女婿，我和高涛都帮你们把过关了，妍熙和他好着呢……” 夏妍煕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李茉提及自己的名字，李茉正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打电话。 “你在和谁说话呢？” 李茉瞥了夏妍煕一眼，对电话道：“宋姨，妍熙来了，你直接跟她说吧。”说着，她把手机塞给了夏妍煕，“你.妈。” 夏妍煕疑惑着接过电话，“妈，你找我怎么不打我电话？” “我打你电话干嘛？你又不跟我说老实话。还得是人家李茉可靠。你能和小崔好上，我们都替你高兴，你干嘛瞒着我们就跑国外去了啊？！” “我，我和他是出公差。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夏妍煕辩解道。 “我不管你找什么借口。我就是要警告你啊，这次可别像上回那样，家里人都还没见着，两人就在国外偷偷摸摸把婚订了……” “喂，喂，喂……哎，怎么信号只有一格啊……”夏妍煕将手机拿开，嘀咕了几句，随后摁断了通话。她皱眉将手机还给李茉，“你还真是我妈的好眼线啊，这么快就出卖我了。” “不是啊，你和苏烨那事之后，你奶奶和妈妈一直都操心着你，你和崔颢建立恋爱关系，也算是突破心结彻底走出来了，早点告诉她们，也让她们高兴高兴啊。” 夏妍煕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李茉，压在心底的那些秘密，直在翻江倒海。她叹了口气道：“我和崔颢也还是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不知道能走多远，所以才没打算告诉她们。” “妍熙，我知道你的性子。两人相处，都有磨合过程的。你别看我和高涛现在这么好，还不都是十几年磨合过来，彼此包容，彼此扶持，才会越来越契合。我看人家崔颢为你都在考虑离职了，你也应该真心对他……” “我哪里不真心了？”夏妍煕嗔道。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他搂你的时候，你整个身子都是僵的。你们两个……还没那个吧？”李茉凑近了问。 “你这眼光，去当侦探吧。”夏妍煕也懒得辩解。 “这也是律师的职业素养啊。”李茉笑罢，又促狭道：“现在的你，还真不像以前了。放在以前，像崔颢这个级别的男人，你哪能这么坐怀不乱啊。” “在你眼里，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你一点都不随便，入眼的帅哥等级超高，一般女人都拿不下来。不过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恋爱脑，容易投入。”李茉道。 “真是损友。” “妍熙，我们都觉得崔颢不错，你不要辜负别人的真心。”走进餐厅前，李茉突然收起了促狭和玩笑，一本正经道，“玩够了就早点回去，你一家人还都盼着见崔颢呢。” “知道了。”夏妍煕嘴上应着，心里却格外烦躁。明明只是演戏，被李茉这两口子一折腾，这下弄得跟真的一样了。 走回座位前，夏妍煕留意看了看，崔颢虽然只是穿着一般机场款的休闲服，但颜值和气质十分突出，引得周围的女人们频频回头。以前，她似乎都没用女人看男人的眼光看过他。 “妍熙、崔总，我们明天还要赶飞机，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等回绿岛了，我们再好好聚聚。”李茉一走回座位就提出了告辞。 送走李茉和高涛，两人沿着河堤步行回之前住的酒店。 “妍熙，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后，崔颢开口道。 “我没事。”夏妍煕掩饰道。 “妍熙，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人了。可能，我也是你身边唯一一个知道数字‘苏烨’的人。” 夏妍煕侧首看向崔颢，不明白他现在想说什么。 “如果你暂时还不能把我当成恋人，你可以把当成你最亲密的朋友，在我面前不用辛苦伪装，你可以和我聊‘苏烨’，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夏妍煕的脚步慢了下来。 “之前，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李警官给我通了个电话。” “他跟你说什么了？”夏妍煕停住了脚步。 “警方发现了绿能集团的很多违规操作，包括未经批准的无人驾驶、数据入侵，以及非法人体试验等等，他们查封了精准医学中心和绿能科技的大数据中心，调查核实这些项目都是数字‘苏烨’在一手操控。” “然后呢？”夏妍煕急切问道。 “绿岛警方组织了一批顶级的数据和电脑专家，对绿能科技大数据中心和相关平台系统进行了深度清理……” “深度清理，是什么意思？” “物理摧毁所有的存储设备。” “你想跟我说什么？”夏妍煕望着崔颢，眼中已水汽氤氲。 “妍熙，数字‘苏烨’，他已经不存在了。” 夏妍煕连连摇头，“不可能！绿岛警方破了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我在网络上查不到？” “这个案子如此特殊，一旦公布就会引发社会恐慌，绿岛当局已将其列为绝密案件，不允许对外发布信息。” “‘苏烨’不存在了，这不是真的，我不信。”夏妍煕还在抗拒着这个信息。 “妍熙，如果他还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会不联系你吗？他会舍得让你如此伤心吗？”崔颢反问道。 “‘苏烨’他除了想对你实施逆向拷贝，没有做任何坏事。他一心想要通过他主导的信息世界，来建立一个更美好的绿岛……”夏妍煕渐渐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妍熙，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崔颢将泣不成声的夏妍煕拥进了怀里。 第112章 回归 在崔颢的悉心陪伴下，夏妍煕慢慢接受了数字“苏烨”已经不存在了这件事。 半年后，崔颢在夏妍煕的生日宴会上，当着她的所有家人和朋友，正式向她求婚。在朋友们的起哄催促中，夏妍煕答应了他的求婚。只是没人知道，在她点头的前一刻，她的心中一直回想着自己与“苏烨”的那段对话。 ——“graham老师贸然出手，表面看起来是帮助崔颢成功恢复了大脑功能，但其实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崔颢，他爱上了我爱的女人，用我的思维模式思考……” ——“那以后呢？” ——“以后，他将会变得越来越像我，直至慢慢失去真正的自我……” ——“他将成为另一个你。这就是你让我接受他的理由吗？” ——“妍熙，你有想过吗？你究竟爱我什么？是人类阶段的我的身体，还是那个阶段的我的思想认知？如果是前者，那已经不复存在了；如果是后者，你在他身上也能够得到。又何必执着呢？” ——“dave，只要你还在，我就只要你。” “苏烨”不在了，崔颢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像他的那个人，她已别无选择。 订婚后，崔颢正式向minerve公司提出了辞职申请。 崔颢在绿岛公司的这一年，兑现了他上任之初的承诺，带领大家将销售业绩冲进了公司地区排行榜的前五。公司自然不舍得这样的摇钱树离开，minerve公司的董事长donald亲自赶来绿岛挽留，承诺他可以回公司总部选择任何一个职位。 “谢谢董事长的诚意，但我不想与妍熙分开。”崔颢谢绝了donald的好意挽留。 被崔颢拒绝之后，donald犹豫了片刻，又出去与公司的董事们商议了一阵，回来后他对崔颢说：“鉴于你和cassie合作的杰出成绩，我们商议后同意突破公司的惯例，让你继续留任现在的职务，你不必和cassie分开。” “谢谢你们的信任，我已经做好离职的决定了。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留任，让妍熙觉得为难和尴尬。”崔颢笑着再次拒绝了。 donald最后是在一番客套的祝福后，带着一脸的遗憾离开了绿岛。 崔颢办理离职手续后，对夏妍煕提出自己想去国内旅游一圈的想法。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国内的了解还没有对欧洲熟悉，他希望夏妍煕能给他当导游。夏妍煕答应了。 同意崔颢的求婚以来，夏妍煕就觉得自己愧对崔颢。在她的心目中，崔颢只是“苏烨”的替代品，是她权衡利弊之后不得已的选择。所以，对于崔颢的诉求，她很乐意去补偿他。 夏妍煕不是旅游爱好者，她策划路线不像苏烨做得那样细致。她都是对着地图把那些5a.级景点圈出来，然后根据导航提供的最优交通线路来安排行程。她的计划是从版图的最北方开始，一路向南，最后回到绿岛。 “frank，你觉得我这个计划怎么样？”夏妍煕将忙了大半日做好的行程地图展示给崔颢看。 “很棒啊。辛苦妍熙了。”崔颢不动声色的搂着她的腰，含笑对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表示欣赏。 行程看起来是夏妍煕做的，但真正出行时，机票、租车、酒店、餐饮预订，都是崔颢在一手操办。每到一个地方，看到美景、吃到美食，崔颢都不忘感谢夏妍煕的计划做得好，导游当得好。 这一天，两人来到了九省通衢的武汉。按照夏妍煕的行程计划，当然是直奔市区蛇山之巅的5a景区黄鹤楼了。这个景点，也是夏妍煕出行前就反复圈过的重点，因为这里和崔颢的名字有些渊源。作为此行的“导游”，她有可以阐述发挥的点了。 两人在楼下游玩观望了一阵，一起登上了这号称“天下江山第一楼”的现代建筑。夏妍煕带着崔颢，从一楼开始一路认真寻找，最后终于在三楼大厅的壁画上，找到了崔颢的绣像，以及他吟咏黄鹤楼的那首诗。 “frank，就是这里，你看，和你同名同姓的古人！”夏妍煕一脸愉悦。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崔颢对着壁画一字字诵读上面的诗句，读完后，沉吟一番，笑着点头，“果然不错！” 夏妍煕将李白当年读了这首诗后放弃题诗的文人故事讲了一遍，崔颢听得饶有兴趣。一路看完壁画、诗词和各种展览，两人慢悠悠爬到了顶楼，并肩观览滚滚长江和江城盛景。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望着落日余晖下极目楚天舒的江城，崔颢手扶栏杆，悠悠开口。 再次听到的这句诗，令夏妍煕的心蓦地一跳，她随即转身惊讶望向崔颢。 “妍熙，怎么了？” “你刚才念诗的口气……” “像另一个人吗？”崔颢笑着问道。 夏妍煕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此时的崔颢，与彼时的崔颢。很奇妙的感觉。”在夏妍煕越发错愕的表情中，崔颢继续道：“‘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他当年一定是孤独逆旅，才会如此感伤。而我有最爱的人陪着，他不及我幸运。” 他真的是在说千年之前的另一个人？夏妍煕愣愣看着崔颢。此刻虽然天还未黑定，但楼上的夜景灯按照景区预设的时间突然亮起。在灯光映照下，他黧黑的双眸瞬间被点亮。她愣愣的看着他，在那双眼睛的深处，仿佛蕴藉着万千星辰的宇宙，又仿佛澎湃着巨浪的深海…… 潮汐汹涌的海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夏妍煕惊讶地发现，再次面对这一片深邃未知的海面，自己竟全然没有了以往那种如临深渊的恐惧和害怕，反而是满含着期待的想要跃身其间，随波而去。 在他向她趋近的同时，她向他伸出了手臂。 唇.瓣相触，体息交织。熟悉的感官瞬间扑面而至，汹涌袭来，彻底将她淹没。 在一阵无法抑制的强烈心动中，她终于确定：自己看见了他，是他回来了！！！ （全文完） 番外:星空 时过白露，秋意渐浓。 晚风拂过这座滨海的院子，不时递来一阵阵清甜的桂花香。 院子的露台上，并肩坐着两个人，在漫天的星光之下，看不清两人的模样，只有满头如霜的白发，无声诉说着岁月漫长。 “dave，那边那个，是飞马座吧？”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问道。 “没错，是飞马座。”另一个同样苍老的声音回答后，略略停顿了片刻又带着疑惑问，“妍熙，你刚才叫我dave？” “是啊。我们头发都白了，牙齿都缺了，你还想扮演frank到什么时候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用崔颢的身体第一次吻我的时候。” “啊，那么早你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没有揭穿我？！” “你为了让我安心接纳这具身体，在精准医学中心费心策划了那么大一出美女救英雄的戏，我不能不领这个情啊。” “这些，你都知道了？！”苏烨惊讶不已，“我们之间的身体接触，可以传递这么多信息吗？” “当然不是。是有次我去你公司找你，在公司的公示栏中，意外发现李警官居然是你的安保部长。我就找到了他，在我的威胁利诱下，他告诉了我事情的原委：为了帮你演那出好戏，他违规动用了警力，被开除了，就只好来了你的公司。” “这小子，他要是早告诉我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用演这半生的戏了。”苏烨有些愤愤不平。 “不演的话，我们怎么给家人和朋友交代？”夏妍煕反问。 “也是。”苏烨无奈点头，“那你知道真相后，生我的气吗？” “生啊。你做这事，太没人性了！”夏妍煕的语气变得越发沉重，“可是，我更生我自己的气啊。” “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 “因为在失去你和失去frank之间，我为这一己之私的爱，丧失了原则，选择了你。” “妍熙，谢谢你选择了我。”苏烨拉过夏妍煕的手，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dave，你说，爱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让我们变得如此自私？” “我们以前讨论过这个话题。在人生不同的时段，这个词的定义似乎变幻莫测。比如以前，我就认为爱是一种基因选择的欲.望表达，后来我认真研究过，通过大数据筛选，这个世界上和你基因相似的女人数以千百计，她们或许可以让我有生理兴奋，可我对她们全然没有爱的感觉。” “你的研究证实了我是唯一那个激发起你爱欲的女人？” “是啊。所以我觉得爱是一种混合了生理、心理和社会属性的耦合事件。这些条件混杂在一起，在特定的场景下激发了人类的爱欲。” “这是你以前的观点。那现在呢？” “现在的我看来，爱更像是人类特有一种精神疾病。一旦感染，就会在一系列生化反应的推动下，变得狂热，执着，丧失理性……” 听着苏烨的分析，夏妍煕陷入了沉默。 “妍熙，你怎么了？” “爱确实是一种疯狂的疾病。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frank，他本来可以有自己幸福的一生，却被我们自私的爱给剥夺了……” “不是的，我这一生，同样很幸福。” “frank？！”夏妍煕诧异转回头。 “妍熙，其实我们共用着这具身体。我既是dave，也是frank。” “天啦，这简直太疯狂了！！！” “也确实够疯狂。我们挑战了人类太多的伦理底线。” 又一阵晚风吹过，带来了层层湿重的海雾。 “妍熙，夜深了，你的身体大病初愈，可不能受凉，我们回去吧。”苏烨站起身来，他牵着夏妍煕的手，要扶她起身。 “可我还想再坐会儿。也许，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这样一起看这漫天星河了。”夏妍煕仰头望着星空，低声道。她很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可能支撑不了太久了。 “妍熙，当然能。我们的克隆体早已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像今天这样一直看到整个宇宙老去。” 夏妍煕抬头望着苏烨，“dave，你还不想放开我吗？” “不想。” “哎，你这是慢性病了。”夏妍煕叹息了一声，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星空之下，两个并肩携手的苍老背影，步态蹒跚的朝向露台后面的院子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