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命定之死》 第1章 黄泉坂,无晓 漆黑冷寂的永夜之下,惨白荒芜的沙漠之上,一道与这景致格外相称的身影在这黑与白之间前行着。 那是与这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男子。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眸、全身上下一片黑色的着装。该不会连他呼出的空气与身上流淌着的血液也都是黑色的吧————若是有人见到了这身影,定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但与这仿佛凝聚了千个夜晚的黑的气质背道而驰的是,这个浑身充斥着不可思议的阴暗气息的男人的皮肤竟是一片惨淡的白。就如同这空无一物的沙漠一般,冰冷且肃杀的白。 在他前路的尽头,是同样前行着的,比山脉更加巨大的白色大虚。 那虚的呼吸便是呼啸盘旋的风暴,那虚的脚步便是撼动大地的震源,那虚的存在本身就是无人可挡的浩大灾祸。 那就是支配着,不,是以凌驾于其他所有虚之上的伟力蔑视着虚圈的当今最强的大虚。 但是,这行走着的灾祸却因那道与他相比渺小到不值一提的黑色身影停下了脚步。 “非虚,非人,亦非死神的吾友啊,不共戴天的仇敌啊,你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吗。” 那大虚以足以将街道化为废墟的洪亮音量如此说道。他那比高悬于空的月影更加巨大的四只眼睛透过被他灵压摄起的沙尘,倒映出那漆黑的身影。 “自然是没有的。我所期盼的答案,压根就不存在也说不定。” 那身影张开颜色惨淡的双唇,以这般淡漠却又仿佛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应了眼前的巨兽。 百年,千年,或亦是万年。时至今日,他早已记不清自己究竟在这世界中存在了多久。在这悠长到几乎没有意义了的岁月里,他与这大虚厮杀了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交流也有千百次。 眼前的存在,早已无法撼动他那颗干枯晦涩的心了。 “但是,我看到了你的尽头哦。” 他抬起头,与大虚对视着。在他那幽暗深邃恍若漩涡的眼中,大虚什么都看不到。那只眼睛,就像它们的主人一般空无一物。 “哦?如何?是看到吾扫清了尸魂界的一切,在废墟之上高歌的场景了吗?” 大虚似乎露出了笑容,那本就洪亮的声音愈发高昂了起来,就连虚圈的沙砾也随着他躁动的灵压一同震动着。 “要随着吾一同前往尸魂界,观赏这独此一回的绝景吗?” “很遗憾,是截然相反的结局呢。你会失败,然后以最为凄惨的方式死在那里。” 没有被大虚那昂扬的气势所鼓舞,他仍以这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近乎诅咒一般的话语。 大虚没有质疑他的话,却也没有因此露出丝毫的怯弱与落寞。相识数千年,大虚自然清楚他的双眼映照出的景致究竟为何物。那是几近能够被称为‘命定之死’的景色,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的终结。 他所见到的世界,是由无数可能、无尽数量、无穷形态的‘死’所堆砌出的。 但在那样的世界中,唯独没有他自己的死。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正如大虚所说,他是非人非虚亦非死神的存在。如果硬要下一个定义的话,他就是‘死’本身。 那看似人形的躯体,既不是灵子也不是器子,那只是‘死’这一事项勾勒出的轮廓而已。 “在无尽的厮杀中注定诞生的行走的诅咒”,在大虚的眼中,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嗯...是这样啊?原来如此,是这样啊!那就是吾的终局吗?” 大虚如同风暴般高呼着,明黄的四只眼中燃烧着万古不易的坚定意志。他是吞噬万物的喰虚,是横扫虚圈的霸主,即便前方是属于他的命定之死,他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可怜的吾之友啊,可悲的吾之敌啊,吾便要前往你所见的吾之终点了!身缠死亡之人啊,你就继续怀抱着那无法填补的空洞,追寻着那个答案吧!” 轰鸣着的灾祸越过了那漆黑的身影,哄笑着迈步走向那属于他的结局。 那庞然巨躯上蒸腾起的灵压,仿佛沸腾着发出了尖锐的巨响。以这雷鸣般的响动为号角,成千上万的大虚从虚圈的各个角落汇聚到那巨兽身后,恍如前行的军队。 他转过身,目送着大虚前往这无还的征程,心中少有的韵荡起了些微波澜。 面对死亡,有怯懦哀嚎之人,有畏惧逃避之人,有绝望放弃之人,有竭力挣扎之人,也有像那大虚一般哄笑着坦然前行之人。 虽然结局总归是那无法逃离的死亡,但这截然不同的态度,或许也为那些单调的死添上了些许不一样的意味。 “其实我早就不在乎那所谓的答案了啊。” 如此呢喃着,他微微抬起头,向着虚圈那永不落下的月轮伸出手。那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掌中,抓不到任何事物。 ‘死’究竟是何物? 是断绝,是消亡,是终结,是将一切美好或丑陋的事物付之一炬的永劫之火。但是,在那燃烧的过程中,或许会绽放出比那些名为人生的织物更加绮丽的光华。在那燃尽的余灰当中,或许会有璀璨夺目的宝物存留于世。 所以,这样就好。 被那巨兽呼唤来的大虚陆陆续续的在他身旁略过,加入到那浩浩荡荡的军势之中。 “碍事的虫————” 从他身后冲来的有着野猪般面具的壮硕大虚如此咆哮着,似乎是嫌他挡住了自己的路而恼火的挥起手臂,打算将面前这单薄的身影锤烂。 然而,那大虚的手臂再也没有落下的机会了。 他那破破烂烂的衣摆如同活物般骤然扬起、伸长,像捕获了猎物的蟒蛇一般将那大虚连同其尚未说完的话语一同缠绕在其中,紧紧的束缚成茧。 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挤压声,黑色的茧慢慢的缩小,同时一点一点缩回他的身边。待到那片漆黑重新回到衣摆的模样后,本应包裹着巨大大虚的茧也彻底的不见了踪影。 血肉、骨骼、哪怕一片灵子都不复存在。 “真聒噪。”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收回了轻抚明月的手。 被不解风情的家伙打搅了兴致,他也没有心情继续缅怀即将逝去的‘友人’了。 “不过...我确实是会去看看的......你所期盼毁灭的,你所葬身的那个世界。” 他抬手掀开了遮住左半张脸的长发,露出下面没有一丝血肉,只余白骨的脸。另一只手拂过先前那巨兽曾矗立的地方,将其留下的灵压凝聚在手中,化为半张面具。他将那半张面具覆盖在自己只有白骨的脸上,接着,那与虚别无二致的惨白假面便融化成流体,重塑为肉体。 随着属于虚的灵压注入到体内,他的双眼也慢慢染上了绯红。 “对了,在那边的世界行动,似乎是需要名字呢......” “我,就叫黄泉坂无晓好了......” 第2章 失却名字的大虚 杀掉、杀掉、杀掉。 在那日之后,为自己取了黄泉坂无晓这个名字的男人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意愿战斗着。 溺死、烧死、压死、穿刺、剖腹、断首、放血......他忘我的,毫无慈悲的在虚圈散播着那无穷无尽的无偿之死。 像虚一样与其他虚厮杀,像虚一样吞噬着所见的一切,像虚那样...长出了与这沙漠相称的白色假面。 大抵是因为没有幸存者,加之他又不会像其他大虚那样张扬的鼓动自身的灵压的缘故,他的名号并没有传出去。不过,这也正合了无晓的心意。 虚圈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换而言之,‘阶级’相当明显。那些弱小的虚,单凭呼吸便能从虚圈那包含灵子的空气中汲取到足以维生的能量。而更加强大的虚,则需要不断狩猎来提升自身的实力。在这其中,还有着‘大虚’这样规则更加明显的群体。 最下级的大虚被称为基力安,通常是由吞噬了数百只普通虚的虚进化而来的。这种大虚由于过度膨胀的实力,绝大部分都会失去理智,只能凭借本能来行动。 而基力安捕食到了足够的猎物后,便会褪去那千篇一律的模样,展现出各种类似野兽的姿态并取回自己的意识。这样的大虚,是被称为亚丘卡斯的中级大虚。 在亚丘卡斯之上,还有名为瓦史托德的阶层。无晓的友人,那进攻尸魂界的巨大喰虚便是这最上级大虚的一员。自然,这样的大虚是虚圈中最为稀少的存在。而在那大虚召集军团进攻尸魂界之后,存在于虚圈的瓦史托德便更加稀少了。 亚丘卡斯想要进化成为瓦史托德,同样需要吞噬大量的虚。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自己的面具绝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一旦被更加强大的虚啃食了面具,那亚丘卡斯便将永远的失去向上进化的机会。正因如此,在面对过强的敌人时,虚大多都会选择逃跑。 所以无晓的名声没有传开,对他而言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嗯?” 在将一头螳螂模样的亚丘卡斯切成成千上万的碎块后,无晓有些困惑的抬起了头。 此刻,他的全身都覆盖上了白色的甲胄,将原本浓重的漆黑尽数遮盖了起来。胸膛的中央,同样浮现出了象征着空虚的虚洞。而面部的面具则毫无修饰,看不出原型,只在双眼处留出了一道飞鸟状的刻痕,露出了下面殷红的双眼。 “原来如此......你是被抹去了原本的名字,然后封印了起来吗?已己巳己巴...真是个拗口的名字......” 无晓望向友人离去的方向,万分感慨的叹息着。就在刚刚,他忽然察觉到了记忆中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这变化其实早就出现了,只是过去的他从未注意而已。 具体来说,便是某个他十分熟悉的名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已己巳己巴’。 已己巳己巴是比他更强的存在,过去他与已己巳己巴之间的战斗虽然双方都奈何不了彼此,但实际上他认为自己是要处于劣势的。 他的眼中虽然能够映照出已己巳己巴的‘死’,但很难将具体的形式呈现出来。那样模糊的死,是无法给予已己巳己巴足够的伤害的。而已己巳己巴赢不了他则只是因为他不会死而已。 所以无晓虽然清楚已己巳己巴会死在尸魂界,但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迎来终结,他却也不甚了解。 无晓本以为尸魂界会用什么方式将已己巳己巴斩杀,不过依照这现状来看,更像是尸魂界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用了什么特别手段才是。 “本是只是一时兴起打算去看看能杀掉已己巳己巴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而已...结果变成现在这样,不是非去不可了吗?” 这样感叹着,无晓投下的影子如同活物一般蠕动了起来,将散落在沙砾上的虚的碎块连同那些沾染了血迹的沙砾一同吞没,然后又回归了原样。 过去,无晓很少去狩猎虚。虽然无论是将‘死’带给其他存在这样的行为,还是像虚那样吞噬其他虚,都能够提升他的力量。但那时的无晓更想要在自己所见的世界中追寻‘死’究竟是何物,并未注重力量的提升。 而在已己巳己巴远征尸魂界失败数百年后的现在,已经得到了答案的他,自然也不会停滞不前。别的姑且不说,虚所拥有的能够打开随意穿越世界的黑腔的能力确实相当实用。 而且...随着无晓不断吞噬虚,将虚之力混入自身后,他也能够感受到自己本来无比淡薄的情感愈发鲜活了起来————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发觉了那一度被他忽略掉的事实也说不定。 获得了内心有着空洞的虚的力量,却愈发能够感受情感,这种事实在是有些滑稽讽刺。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这样慢悠悠的了......让朋友等太久,可是很失礼的啊......” 无晓仰起头,望向虚圈那永不落下的月亮,举起了双手。 随着他的动作,即便是已己巳己巴也无法忽视的浩大灵压骤然爆发。原本无色的灵压染上了猩红,在极度凝实的状态下恍若流淌的血浆一般。 血流般的灵压缠绕在无晓的全身,将遮蔽在他全身的白色甲胄逐渐粉碎,露出原本那黑夜般的破烂衣装。双脚、双腿、躯干,双臂...在血流的冲刷下,只余白色的面具存留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月下血中,黄泉坂无晓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畅快的笑了出来。那如同月夜中振翅略过的夜枭般凄厉的笑声回荡在无人的灵子之沙上,久久不散。 “朋友啊!仇敌啊!稍微等待片刻吧,我马上就去接你回来————” 奔涌的灵压化为鲜血的波纹,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扩散了出去,直到整整一千四百公里外才停了下来。而后...... 【死之索偿·穿刺极刑】 小兽一般只需要呼吸便能维生的弱小的虚也好,正在啃食败者的假面试图冲击瓦史托德的大虚也好,无论强弱,尽数一视同仁的被鲜血般殷红的灵子尖刺刺穿了身躯,高高举向了天空。 在久久不曾停歇的哀嚎声中,数百只亚丘卡斯挣扎着试图摆脱这尖刺,随后更多的尖锥便从他们的全身各处爆发了出来,将他们撕扯成无数破破烂烂的碎块。从远处看去,那场景就像是他们化作了一棵如血般猩红的树木的叶片一般。 “然后,我会给你与你身份相称的,盛大又华丽的死。” 感受着体内愈发充盈的灵压,无晓将手再一次伸向了高悬于空的明月,然后紧紧握住。 第3章 相似的存在 “这个灵压...是那个家伙吗?” 在虚圈的另一端,同样荒凉的惨白沙漠之上,坐落着虚圈唯一的建筑。 那是名为虚夜宫的广阔宫殿。 身披紫袍状若骷髅,头顶戴着金色王冠,手腕脖颈同样装饰着黄金饰物的大虚端坐在石制王座之上,单手撑头,望向了无晓所在的方向。 “本以为只是那喰虚的跟班,如今也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了吗?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虽说在瓦史托德阶层中,已己巳己巴也算得上是最强的一位。但能够拥有与其比肩的实力的大虚,在无晓的印象中虽然只有那么寥寥几位,但也不是没有。拜勒岗·鲁伊森邦,这与已己巳己巴一同在虚圈争霸的大虚便是其中之一。 先前已己巳己巴召集大虚之时,他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不过,他并没有相应这样的呼唤。 作为虚圈的霸主之一,若要说拜勒岗不想攻打尸魂界必然是谎话。但自认与已己巳己巴相同地位,甚至要更强更伟大的他怎么可能会愿意跟在对方身后行事呢? 若要挑起与尸魂界的战火,那么最先揭起旗帜的虚必须得是他才行! 出于这样的自傲,拜勒岗并未前往尸魂界。甚至那些臣服于他,却有响应已己巳己巴号召意向的虚也被他尽数吞噬了。 嘛,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自傲,才让他躲过了惨遭封印的命运吧。 “你们几个,去看看那个小子在搞什么鬼。” 在拜勒岗的王座之下,成百上千形态各异的虚正俯首叩拜着端坐在王座之上的虚之王。 听闻他们所效忠的王的话语,其中百余匹虚站起了身,向着无晓的方向疾驰而去。 “陛下,我曾听说那个家伙似乎是死不掉的。这点人手恐怕很难拿下他吧。” 矗立于王座之后的亲卫队中的一员看向远去的虚群,有些担忧的伏下了身,这样小声谏言着。 “无妨。在我的力量面前,所谓的不死只是个笑话罢了。若是那群废物连打断那家伙的腿,把他带到我面前都做不到,那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拜勒岗对于亲卫队担忧并没有放在心上,那‘不死’大抵也只是特化了超速再生的结果。在他看来,这世上是不存在能抵御他的‘衰老’之力的东西的。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还有,还没有赫丽贝尔的踪迹吗?” 蒂雅·赫丽贝尔,那是在虚圈中也相当有名的大虚。虽然尚未踏入瓦史托德的领域,但在亚丘卡斯之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拜勒岗相信,只要稍微给那个女人一点时间,她肯定就能成为瓦史托德。 而拜勒岗现在命令手下寻找赫丽贝尔的行踪,便是要将其收入麾下。 “已经有线索了,陛下。先前在虚圈的东部发现了赫丽贝尔的身影,在她身边似乎还有着三个亚丘卡斯跟随。那三个亚丘卡斯的实力不如赫丽贝尔,留下了很多线索。” 负责这个工作的大虚不是先前那个亲卫队成员,而是另一只蝙蝠姿态的大虚。 那蝙蝠模样的大虚以同样恭谨的姿态伏下了身,轻声禀报着————至于赫丽贝尔和那个喰虚的跟班所在的方向大体上是一致的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没必要特意说明了。在拜勒岗手下做事,学会察言观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呵,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那女人也学会拉帮结派了吗。” 拜勒岗发出了一声乏味的嗤笑,随后活动着骸骨般的手指,换了个姿势。 “那么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去找那个女人。” 在拜勒岗看来,相较于赫丽贝尔,那个跟在喰虚身后的家伙实在是不值一提。 “是!陛下!” 大殿之中的虚群顿时化作鸟兽散开,奔涌向虚圈的东部,搜寻起赫丽贝尔的行踪————虽然还没从上级那里接到具体的情报,但也无所谓了。如果继续呆在大殿里,只会被拜勒岗当做零食吃掉。 “呼.........” 伴随着拜勒岗长长的呼吸声,纯白的虚夜宫再次归复了一片寂静。 ......... “确实是这边呢。” 望着远方那浓郁到几乎化作了实体的‘死’之气息,无晓轻巧的加快了脚步,在片刻之后抵达了他的目的地————堆砌着无数大虚尸骸的墓葬场。不过就无晓的角度来看,这更像是愚蠢者给后世留下的警示才对。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强大灵压,这些虚便是被这灵压挤压而死的。 其实能够留下尸体,便足以证明这些虚的实力了。一眼望过去,这里尽是些亚丘卡斯级别的大虚。若是仔细翻找的话,瓦史托德的尸体也未尝找不到。而那些弱小的虚,哪怕是基力安也难以在这灵压之下留下全尸。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拜勒岗与已己巳己巴也做得到。真正令人讶异的,是这灵压只是其主人在无意识间释放出的余波罢了。 无晓越过了那些大虚的尸骸,抵达了这墓葬场的中央。 此地并非常人所想像的那样堆砌了无数尸骸的高山,而是一片干净到令人诧异的空白,就连本应起伏不平的沙丘,也被那强盛无匹的灵压碾成了平整的沙地。 而在那平坦的沙地上,有一个披着破烂斗篷的长发男子,一脸空虚的躺在那里。 “好久不见了,史塔克。” 无晓相当熟稔的向那男人打了个招呼。 “看到你还是这么一副颓废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呢。” “...你......是那个家伙吗?” 感受到无晓的到来,史塔克略显迟疑的歪过了头,注视着无晓那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模样,不太确定的开口问道。 他觉得自己在过去曾见过面前的这个男人,但这与记忆中任何一种灵压都不同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无法确切的给出答案。 “诶,倒也是难为你了呢,毕竟过去我没有名字嘛。” 见史塔克那一副迷茫的模样,无晓笑着在他身边盘腿坐了下来。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现在重新认识一下也好。你好,我是无晓。黄泉坂无晓。” “啊,我是柯雅泰·史塔克。虽然你已经知道了就是了。” 看着无晓伸出的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史塔克相当生疏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握了上去。 无晓看到了,史塔克在笑。 第4章 碎片 柯雅泰·史塔克,若要让无晓来评价的话,这个男人或许是虚圈中最强,也是最弱的存在。 若要说为何的话,这个男人是那种天生的强者,并且还会随着时间自发的成长。就算不去狩猎捕食,他的灵压也会不断攀升。无法完全掌握这份强大的他,会将所有靠近的存在的灵魂消磨殆尽。 无晓曾听闻已己巳己巴说过,由基力安逐渐进化到瓦史托德,虚的身体会越来越像人类。想要更进一步的话,或许便是要破开自己的假面。他将这个过程称为‘虚的死神化’。 很显然,现在的史塔克似乎即将踏过这道界限。这是已己巳己巴与拜勒岗·鲁伊森邦都没能做到的事。 但与其堪称虚圈最强的实力不同的是,他的性格相当平和。不仅不会狩猎其他虚,甚至还会主动远离纷争。 老实说,除去已己巳己巴与拜勒岗以外,虚圈中其实是找不出第三个能够无视史塔克灵压的存在的。因此,他从未有过同伴,是自诞生起便被孤独紧紧束缚了的存在。 这份孤独,令他诞生了‘想要变弱’这种求而不得的愿望。 无晓过去在虚圈游荡时,曾见过史塔克。那过于悲哀的姿态,即便是过去尚未获取感情的无晓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空虚与孤寂。 所以,此刻无晓来到了他的面前。 “比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现在的你真是变了好多啊。” 在刚刚那短暂的接触中确认了无晓身份的史塔克相当惊讶的感叹着。他说的自然不是外表的变化,而是更加深层更加贴近本质的转变。 与过去那死寂的姿态相比,现在的无晓确实鲜活了许多。 “嗯哼?应该说是没有以前纯粹了才对。” 无晓轻扣着自己那朴素的假面,饶有兴致的纠正了史塔克话中的谬误。 “本来我是只会汲取‘死’这一事项的力量的,但在吸收了虚的灵压之后,我也就染上了虚的性质。这假面与虚洞就是证明。如果要找个贴近一点的例子的话......嗯...就像你即将破开假面,进行死神化。我呢,就是从‘死’逐渐向‘生’偏移了。” “虽然灵压有了很大的提升,但似乎因为‘生’的性质的影响,我这本质上没有实体的身体也逐渐凝实成灵子之躯了呢。如果之后再吸收了死神的灵压的话,说不定会更虚弱呢。诶呀呀,虽说不会死还是不会死,但想要修复身体就得消耗灵压了呢。真说不好这究竟算是变强还是变弱了呢。” “但看你这样子,不也算是乐在其中吗。” 史塔克抓了抓自己那微卷的长发,露出了相当明显的羡慕神色。变弱也好,彻底掌握自己的力量也好,对他而言无论哪一种都是梦寐以求的。 除此之外,他也觉得无晓现在要比过去那一片死寂的样子好得多。 “不过,听你的话是打算去尸魂界吗?” “诶,姑且有两件事要去那边做哦。怎么?你没有感受到那种召唤吗?” 面对史塔克的疑问,无晓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那隐藏在纤细缝隙后的红色双眼看起来像极了在风中摇曳的小小火苗。 “召唤?” 这下反倒是史塔克陷入了迷惑之中。 “唔...说的也是。如果你感受到了的话,肯定早就过去了吧?” 无晓想了想史塔克的状态,恍然似的摇了摇头。 “怎么说呢,你我体内应该都有着某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的碎片。无论是你那超乎寻常的灵压,还是我这种奇怪的东西能够成型都是那个碎片的功劳。如果你没有感受到那碎片的召唤,那大概就是因为我比较特殊吧?” 面对无晓那说不清是自夸还是解释的话语,史塔克倒是相当信服的点了点头。 单论个体的独特性的话,黄泉坂无晓确实算得上是这世上最独特的存在了。 “不过更多的信息我也不太清楚了,毕竟我之前一直都在虚圈,接触不到死神那边的情报嘛。既然那感觉是叫我去尸魂界,那想必到那边就能得到解答了。等下一次再见的时候,或许我就能给你更加明确的答案了呢。” 这样说着,无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转头向史塔克告别。 “这就要离开了吗?” “是啊,虽然那边也没有催促得很紧,但我还是挺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诞生的呢。而且啊,我总觉得一会儿会有人过来找茬,还是别给你添麻烦为好。另外我觉得你还是稍微锻炼一下才好哦,万一有一天伱能自由掌控自己的灵压了呢?” 虽然史塔克很想说他无所谓的,但仔细想想还算了。反正作为虚的他的时间长久得很,没必要执着于这片刻的交谈。 况且无晓说的也还有些道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为了不再继续变强从未认真修行锻炼过。事到如今,稍微尝试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哦,对了。这些尸体我可以带着吗?” 已经走出了几步的无晓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史塔克,手指还指着不远处那些大虚的尸骸。 “嘛,随你用吧。” 对此,史塔克也没什么意见。倒不如说无晓能把那些东西带走反而帮了他大忙,毕竟他也不想自己栖身的地方全都是尸体。 “帮大忙了呢,史塔克。” 在无晓的轻笑声中,他身后的影子逐渐蔓延开来,如同沼泽一般将周围的大虚尸骸一点一点吞没。仔细听去,还能在灵压掀起的猎猎风声中听到隐约的细碎咀嚼声。 “唔,让我看看......是在那边吗......” 无晓这样嘟囔着,累累白骨便自那吞食咀嚼着尸骸的影子中逐渐依次浮现。他抬起手,那些‘漂浮’在影之海上的白骨亦随之升起,而后在空中相互咬合、拼接,化为满是尖刺与锋刃的巨大转轮。 那是足有十余米高的巨大构造物,单从那转轮之上凝实的庞大灵压来看便能知晓这绝非什么布景道具。 虽然在史塔克的印象里,确实是有着这种外形的兵器,但那过于夸张的尺寸很难让人觉得那是‘武器’或‘工具’。 “死之索偿——” 伴随着无晓那高昂的宣告,影之海中伸出为数众多的漆黑的手臂,将那白骨转轮托举了起来。 随后,无晓高高跃起,以裹挟着强劲灵压的右脚狠狠踹向那与他体格相比过于巨大的转轮之上。顷刻间,那夸张的转轮便以近乎虚闪的速度飞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醒目的白线。 “恶业之苦轮!” 第5章 弱者的挣扎 史塔克真的挺喜欢无晓的。 硬要说的话,对于那些能够抵御他灵压的存在,史塔克都很友善。不过时至今日,他所见到的三人也只有无晓会像这样跟他闲聊。而已己巳己巴和拜勒岗更关注争霸啊、战斗啊之类的他完全不关心的事情。 而无晓也挺喜欢史塔克的。 他觉得同为异类且体内都有那个大人物碎片的他们,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这对于刚刚取得情感不久的无晓来说,是相当宝贵的经验。毕竟,拥有情感与能够理解情感这两者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的。 不过,他学的很快。 无论是遗憾、愤慨、欢欣、愉快、还是......困惑不解。 “所以啊,在拜勒岗那老骨头的眼里,我是你们这种程度的杂鱼就能解决的类型吗?” 白骨转轮有一大半都陷没进了沙丘之中,在那转轮周围散落着的则是已经分不清数量的虚的尸块————或许用肉馅来形容会更加准确一些。 无晓坐在一颗比他整个人还要巨大的头颅之上,那是此处为数不多的完整的尸块。他相当困惑的敲着额头,低头打量着深深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那只虚。 很显然,那是在苦轮之下唯一幸存的虚。当时他应该是跟在现在被无晓当做座椅的那大虚身后,因为有后者那坚实的身躯作为屏障才没有死在苦轮卷起的狂暴风压之下。 “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能说出什么来。” 正当那侥幸活下来的大虚战栗着组织语言时,无晓已然失去了继续交流的兴致。他的身影悄然在那头颅之上消失,伴随着些许呜咽的捅刺声在虚圈的月夜下回荡着,随后又被细碎的咀嚼声所淹没。 不浪费是一种美德。 “接下来...要去找那个老骨头的麻烦吗?还是继续捕猎呢?真难以抉择啊......” 无晓抓起一把惨白的灵子之沙,看着沙砾在手中慢慢滑落,眼神逐渐飘远了起来。 根据刚刚那群大虚的记忆来看,拜勒岗确实是没怎么在意他的存在的。那个老骨头手下的大虚,现在大多都是在搜寻赫丽贝尔的踪迹,如果现在去虚夜宫的话,倒也不会有人来碍事。 已己巳己巴、史塔克,以及拜勒岗。虚圈最强的三位大虚,如果真的要选择战斗的对象的话,对于无晓而言拜勒岗确实是最容易对付的那一个。 已己巳己巴是喰虚,不仅自身的灵压相当令人畏惧,他通过吞噬其他虚掠夺来的能力更是数不胜数。通过不同能力之间的组合,那大虚无疑是整个虚圈最强的个体。在灵压不及他的情况下,无晓是很难对他造成有效的伤害的。 史塔克在保有同样恐怖的灵压的情况下,他那远超已己巳己巴的机动性更是相当棘手。而且在过去无晓曾见过被已己巳己巴烦到认真出手的史塔克,那比将虚闪当做虚弹一样释放的场面确实相当震撼人心。 无晓确实是在虚化之后学会了虚的响转,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可没自信能在这方面超越史塔克。在速度完全不如史塔克的情况下,真要打起来,恐怕无晓会被那漫天遍野堪称‘无限’的虚闪逼入只能不断修复身体的情况。 遁入阴影后倒确实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他的影子实际上也是‘死’的具现。进入到那里的话,他也同样无法干涉外界。 在面对这两位的时候,无晓除非彻底解放‘死’的形态,不然基本上是没有胜算的。 虽说这外观也不是不能舍弃,但无晓总觉得如果放弃了如今的姿态,自己恐怕会陷入相当不妙的境地————不是对‘死之化身’而言,而是对‘黄泉坂无晓’这个有着自我认知的个体而言。 至于拜勒岗...... 那个老骨头的能力是‘衰老’,那是能令万事万物尽数腐朽、干涸,最后凄惨死去的恐怖能力。 不过很可惜,这能力唯独对无晓毫无作用。 以已己巳己巴和史塔克的灵压,自然也能抵御拜勒岗的衰老之力,但无晓与他们两个不同。无关灵压的强弱,拜勒岗的‘衰老’从本质上就无法对身为‘死’的无晓生效。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死’的东西是无法再继续‘老去’的。但是‘老去’的事物,可以被杀死。 正因如此,拜勒岗或许是整个虚圈中无晓最容易处理掉的角色了。 “不,果然还是算了......” 沉思片刻之后,无晓放弃了‘突袭虚夜宫’这个还蛮有诱惑力的想法。 这一阵子他吞噬的虚稍微有那么一点多,虽说灵压的增幅还在掌控之中,但由概念体转化为灵子之躯的身体还是得好好适应一下的。况且,由于属于虚的‘生命’的影响,无晓感觉自己的情感有些过于丰富了一些。这一点,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 所谓的平衡,实在是很难把握住呢。 “嗯?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正当无晓思考着现在要去做些什么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哀鸣声。那声音又尖又细,像是什么受伤的幼兽一样。 无晓循着声音走去,在一块大石后发现了一只只剩下了前半身,有着被血污与灰尘弄脏了的黑色皮毛与仿佛大了一圈的颅骨头盔样子面具的猫型虚。那是在虚圈中最下级的,只需要呼吸就能维生的弱小的虚。 看那拖拽出内脏的伤口的样子,应该是被什么重物压烂了后半身。这里距离刚刚被无晓歼灭的虚群有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这样想来,大抵是被那转轮掀起的余波波及到了。 见到无晓的身影,那猫型虚口中发出了凄厉但又羸弱的哀鸣。它用两条颤颤巍巍的前腿勉强撑起了身体,一点一点的向后挪动着。那对于这虚的身体而言过于巨大的伤口随着它的动作,在惨白的沙砾上拖出一道殷红的痕迹。 “因为太弱所以漏掉了吗......” 无晓歪着头打量着那猫型虚,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越是强势的灵压,便越容易被感知到。而像这种猫一样弱小的虚,那微不可查的渺小灵压确实很容易被忽略掉。 “那么...要怎么处理呢......” 第6章 闪耀的明珠 “这么看来,你长得倒是跟我还挺像的啊。” 无晓迈过一步,伸手拎起了那猫型虚的脖颈,将它提到自己面前。在那小虚尖细的叫声中,勉强挂在它腹腔里的几块内脏摇晃着掉了下去。 被这痛苦折磨得无以复加的虚伸出了爪子,在无晓的手腕上徒劳的抓挠着。 “诶~即便这么弱,为了活下去也会露出爪牙吗?真不错,真不错。我有点喜欢你了。” 被这小猫挣扎的模样稍微感动到了的无晓愉快的眯起了眼睛,然后褪去了右手的黑色手套,将手指塞进那小猫的口中,缓缓的释放出细微的灵压。 那小猫下意识的便如同哺乳一般吮吸着无晓的手指,汲取着那对于无晓而言微不足道,但足以令它活下去的灵压流。 虽说虚的超速再生无法治愈内脏的伤势,但作为死之化身的无晓确实掌握了很多适用于这种场合的能力。无论是将其同化为自身的一部分,还是作为死本身来拒绝这小猫的死,对他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在混杂了‘生’之后,无晓倒是又有了一些新的思路。 生者必将迎来死亡,而死者的尸骸又会成为孕育全新生命的养料,所谓的生死循环就是这么一回事。换言之,若是将死逆转的话,或许也就能得到生之力了。 “唔......果然还不是很娴熟啊。” 在治愈了那堪称惨烈的伤势之后,那小猫便筋疲力竭的闭上了眼睛,在无晓的手中沉沉睡去。 刚刚无晓所释放的‘死’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解决掉一匹亚丘卡斯了。而将那些死转化为生,却只勉强能够复原这么一只弱小的虚的内脏,这中间的损耗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结果,无论生死之间的联系有多么紧密,作为死本身的无晓终究是难以涉足生的领域的。在没有其他人指导的情况下,能做到这种地步无晓已经相当满意了————虽然就成果而言,多少还是有些得不偿失。 “嗯...既然这么有缘,那姑且就先养着吧。接下来......” 看着手中被他当做试验品,却依旧顽强的活了下来的猫型虚,无晓心中倒也没有继续吞噬它的念头了。一阵黑雾弥漫,他身上那件漆黑的外套便转变成了风衣的形制。 无晓随手将那还在沉睡的猫型虚丢进身后的兜帽中,随后,漆黑的影子在他背后构成了鸟类的双翼,冲向了天空。 “就去那边看看热闹吧——” 虽然他现在不打算去找拜勒岗那个老骨头的麻烦,不过稍微给那家伙添点堵还是很乐意的。 而且,无晓也有些好奇,被拜勒岗如此重视的赫丽贝尔又有着怎样的力量。 ......... “可恶!这女人怎么会这么强啊!搜集情报的混蛋都是瞎的吗?!” 被无法抵抗的强劲水流掀到空中的大虚哀嚎着,大声诅咒着那些理论上算是‘同伴’的存在,而后狠狠地摔进沙丘之中,抽搐了几下后便再也不动了。 ‘赫丽贝尔压根就不是什么亚丘卡斯,而是瓦史托德啊。’ 这是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那虎型的大虚的脑海中回荡着的最后一个念头。 他自认自己在亚丘卡斯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比起拜勒岗的亲卫队也差不了多少。但这样的他,在赫丽贝尔面前却毫无反抗之力。 这样的事实令他万分笃定,赫丽贝尔已然成为了与拜勒岗相同的,最高位的大虚。 “这些家伙也不能吞噬吗,赫丽贝尔大人?” 水波消散之后,这场乱战中仍有余力站在原地的仅剩下四道身影。 其中,有着深褐皮毛的矫健雌狮前爪踩在在一头已经失去意识的野猪模样的大虚上,正对着那大虚的面具跃跃欲试着。 “想也知道不能吧,毕竟赫丽贝尔大人就是这样慈悲的存在呢。” 浑身洁白的美丽白蛇吐着信子,甩开了被她尾巴勒昏的虚。 “就是说啊,罗兹你这家伙脑子里都塞满肌肉了吗?” 头顶纤细的三叉角的牝鹿则毫不留情的大声嘲笑着,然后便遭到了雌狮的反击,二者登时便打作一团。 “罗兹、阿帕契,停下吧。” 而四者中唯一获得了人形的大虚,同样也是拜勒岗招揽的目标的赫丽贝尔以平淡的话语制止了两位‘同伴’————或者说下属的争斗。 “有人来了。”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上千只鲜血之枪同时从那些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大虚体内刺出,而后再次分裂出更多的矛尖,将那些尚未死去的大虚撕成了碎片。 “既然你们不要的话,我就笑纳了。” 怀抱漆黑幼猫的身影在扬起的血雾中迈步而出,透过面具的缝隙,殷红如血的双眼与赫丽贝尔那翡翠般的双眼对视着。 “随便浪费宝贵的食粮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赫丽贝尔。” 赫丽贝尔脸上的鲨鱼般的面具一直延伸到颈下,与胸前的装甲连接着。她的手脚与腰间尽数覆盖着流线型的白色盔甲,而裸露在外的皮肤则呈现出饱经锻炼的健康褐色。 秉持着‘不希望透过杀害他人得来的力量让自己变强’这种理念的她,在虚圈中无疑是相当异类的存在。 说到底,所谓的虚本身就是一种‘负面’的存在。 这并非是什么贬低或讥讽,而是连虚自身也无法反驳,无法否认的事实。 被执念所缠绕的灵魂,在经年累月的哀怨之中饱受折磨之后便会堕落为‘虚’。而虚身上那代表着内心空虚的空洞,便是这种‘邪恶的灵魂’所缺失的事物。 生前的罪在死后也不会消散,而是会化为灵魂的罪,而相当于无数虚的集合的大虚便是这罪业的集合。每一个取回了自己意识的亚丘卡斯都会逐渐理解自身所背负的究竟是怎样的‘业’,而只有汲取相同的业才能继续向上进化。 那么,在亚丘卡斯之上的瓦史托德无疑便是那些业最为纯粹的化身。 身为喰虚的已己巳己巴是贪婪的化身,他渴求着目光所及的一切事物。 如今自立为虚之王的拜勒岗是衰老的化身,他呼出的气息会将万事万物尽数腐朽为尘。 那么,怀抱着这样几乎与虚背道而驰的志气的赫丽贝尔又背负着怎样的业呢? 无晓真的相当好奇。 第7章 怒火,静默燃烧 “你这家伙又是什么人啊?!” 见到无晓那看上去绝对称不上友善的姿态,有着青金双色眼眸的生角牝鹿,艾米露·阿帕契秉持着一贯的娇蛮性格,大声嚷叫着冲向无晓。 但那颇具声势的凌厉冲锋却在半路上便停滞了下来。并非被她所尊敬的赫丽贝尔所阻止或者凭借自身的意愿停下脚步,而是以相当狼狈的姿态被迫摔入沙砾之中。 原因无他,此刻阿帕契那矫健的四肢已然腐坏,在她自己灵压的灌注下不堪重负的折断了。 “咳啊——” 失去支撑的她无力的趴在地上,咳出一滩与四肢伤口处色泽一致的,污浊的紫色脓血。那混杂着骨渣与内脏碎片的污血洒落在沙砾之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同时,扑到半空的雌狮米菈·罗兹与悄然绕到无晓身后的白蛇荪荪也同样因弥漫在血雾之中的毒而失去了行动能力。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无晓垂眸抚摸着怀中的黑猫,完全没有在意倒在他身边的那三只大虚。 “我的招式尽是些取人性命的类型,下一次我可就没有把握能把毒稀释到这种地步了。” 虽说在无晓看来,自己只是单纯的在劝诫她们而已,但在并不了解他的阿帕契等人看来,这平淡的话语中尽是讥讽的意味。 “区...区区......这种程度的毒!别把我们三兽士看扁了啊!” 阿帕契勉强以超速再生复原了四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试图再次冲向无晓。 老实说,若非是毒这种手段让她联想到了一个相当讨厌的家伙的话,她的反应大抵也不会这么激烈。 萨尔阿波罗·格兰兹。那是拜勒岗手下的‘科学家’,同样也是拜勒岗手下最强的十名大虚组成的名为‘十刃’的组织中的一员。与拜勒岗、赫丽贝尔同为瓦史托德的他在十刃之中的地位也是名列前茅的。 据说,他在其中所担任的乃是最强的第零刃。 但那些其实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萨尔阿波罗那个口蜜腹剑的利己主义者经常使用毒之类的手段,而阿帕契曾被他算计过。 “嗯...你怎么说?” 无晓慢悠悠的躲开了阿帕契那跌跌撞撞的身形,感受着来自对方那莫名的敌意,顺手敲在了牝鹿的颈侧,然后将视线再次投到赫丽贝尔身上。 “我其实没什么敌意,这一点你应该感觉得到才是。” 虽然眼下的场景让无晓的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但这确实算是货真价实的实话。 赫丽贝尔在他的分类中算是和史塔克一样的观察对象,与她产生不必要的争端只会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不过事到如今,事情大概是不会按照无晓的预想发展下去了。 这一次倒也确实是无晓的失误,他忽视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史塔克那样平和这一点。 “事到如今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吗?” 赫丽贝尔那冷漠的话语中蕴含着怎样的愤怒,无论是谁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虽然平日表现得一向冷淡,但她其实相当重视阿帕契、米菈·罗兹和荪荪三人。对赫丽贝尔来说,那三人并不只是下属,而是真正同生共死,日夜相伴的同伴。 如今她们在自己面前被伤成如此地步,赫丽贝尔不可能再继续保持冷静。现在她仍未出手的唯一理由,就是担心会伤及仍在无晓身边的三人。 “说的也是,下一次我会以更加恰当的方式出现的。” 而无晓则相当体贴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完全能够理解赫丽贝尔现在的心情。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下,五指微屈,仿佛提起了什么东西一样。随着他的动作,三兽士体内那污浊的毒素也随之从她们的体表渗出,而后汇聚到无晓的掌心。 紫色的毒在流转间化为了殷红的血流,无晓微微甩手,在沙丘之上画下四道红色的圆环,恰好将三兽士囊括在其中。 他将怀中的幼猫放在空余的圆环里,随后打了个响指,如同火焰般的结界便将三兽士与猫的身影包裹了起来。 “想必你的心情也算不上好,如何?要换个地方发泄一下吗?在这里你也放不开手脚吧,作为赔礼我会奉陪到底的。” 回应无晓的,是凝练至极的灵压化作的鲨形水弹。 不知何时,赫丽贝尔已经在右臂之上具现出了鲨鱼状的巨大斩剑————不,以那巨大的尺寸与夸张的厚度来看,将之称为钝器或许会更加准确一些。 而在她的尾椎处,也延伸出了由激流般的灵压凝结成的鲨鱼尾。 赫丽贝尔挥舞着那与她身形并不相符的夸张斩剑,射出一道与她明亮发色相同的黄色扇形虚闪,又顺势翻转身体,以尾巴甩出三发鲨形水弹。 在那明艳的灵压洪流之下,虚圈的沙砾也被迫从稳定的形态重归灵子态,被那明黄的闪光裹挟着射向被先前的水弹爆起的水浪遮掩住了身形的无晓。 “你还真是信任我呢。若是我布下的这结界只是样子货,或者中途解除掉的话,你可就亲手杀掉那些敬爱着你的手下了哦。” 伴随着这样平淡到说不清是讥讽还是劝诫的话语,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从那水浪之中伸出,轻描淡写的接下了赫丽贝尔的虚闪。随后,无晓的手腕微微往上一抬,便将那虚闪的余波导向了天空之上。 被甩开的水波浇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结界之上,蒸腾起一阵灼热的蒸汽。 “虽然清楚你现在应该挺讨厌我的,但没想到你这么烦躁啊。我明明不是说过要换个地方陪你发泄吗。” “伱那张能言善道的嘴也就只有在现在还能够说话了!” 赫丽贝尔本也没期望那仓促间释放的虚闪能够创下什么战果。 眼前的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与她相同的瓦史托德。从刚刚在她甚至来不及阻止三兽士的行动的短暂瞬间便能击败她的同伴这一点来看,这个家伙甚至要比不愿吞噬其他虚的她更强。 但是———— “逆浪!” 没有比对方弱就要咽下这口气的道理! 斩剑上的鲨鳃纹路中喷涌出强劲的水流,化为水刃缠绕在剑上,赫丽贝尔便挥舞着这能够轻易切裂亚丘卡斯的锋刃横刀斩向仍旧一副没有战斗意愿的无晓。 “很遗憾,我的嘴还挺多的,你恐怕是打不完的。” 无晓身后的‘影子’中翻涌出两颗似狼似犬的巨大头颅,如同巨钳一般张嘴噬咬住赫丽贝尔的斩剑,即便被那剑刃上翻涌的水之利刃搅烂了口齿也毫无松口之意。 而无晓本人,则像是踩进了沼泽一样缓缓陷入那纯粹无比的漆黑之中。 接着,在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拉拽之下,赫丽贝尔也猛然被扯进了无晓的‘影子’里。 第8章 凶荒的骨冢 殷红、猩红、血红、暗红。 入目所及尽是一片惨淡凄烈的红。 被诅咒的尸骨残骸不祥地耸立着,几乎要覆盖天空。 被鲜血沁染到无法褪色的凶骨累累堆积着,远望过去恍若漫山遍野的艳红之花。在那骨之花上缠绕回荡着的诅咒被奔涌的血流冲刷着,在血之河的底端凝集成叹息的沉淀,深刻而激烈地诅咒着踏入此地的一切生者。 “欢迎,这里被我称为凶荒的骨冢。很合适吧?” 赫丽贝尔双腿没入汹涌流淌着的血河,冷眼望向自凶骨之山顶端悠然漫步而下的无晓。 被这无处不在的红映衬得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雾,在赫丽贝尔眼中,无晓身上那漆黑的装束也像是被鲜血反复浸染到不复原本的色泽。 “尽情宣泄你的愤懑吧,在你心满意足之前,我会将你的攻势分毫不差的全部接下的。” 依旧是那平静的语气,赫丽贝尔甚至分不出这究竟是在挑衅还是单纯的傲慢。她深深的吸入一口盈满血腥味的空气,而后骤然消失在原地,于无晓的身后向着他的腰间劈下斩剑。 响转,这是有别于死神的瞬步的独属于大虚的高速移动技巧。从能够躲避侦测灵压的探查回路的感知这一点来看,这种所谓的步伐更像是单纯的空间转移。 毕竟在灵压感知这方面,以捕食灵魂为生的虚的能力要远高于死神。而能够避开同级别虚的探查回路的感知,就说明了这不是单纯的使用灵压的技术。 而大虚本身也掌握着打开黑腔的能力,在同一世界相近的两点进行空间转移,自然也不是什么过于困难的事情。 但是,赫丽贝尔预想中虽不足以斩杀无晓,但也能对其造成一定损伤的这一次偷袭却被自凶骨堆中升起的几根粗壮腿骨拼接成的盾牌挡了下来。 “过于浅显易懂了哦,赫丽贝尔小姐。以你那不喜欢下杀手的性格来推断,就算是要偷袭也会选择那些能够夺走我行动能力的地方,而不是更加致命的位置。” 无晓转过头,手指轻轻扣动着自己的太阳穴,以稍微提起了些许兴致的语调这样对斩剑被骨骼卡住的赫丽贝尔劝说着。 “我建议你下次瞄准这里哦,虽说杀意过于明显的攻击会被人察觉到,但毫无杀意的攻击压根就不会有什么战果。还是说我刚刚干脆一点的杀掉你的手下才会让你认真起来呢?” “闭上你的嘴吧,追求牺牲必定会付出牺牲的代价。我的做法是不会因为你的话语而改变的。” 明黄的灵压瞬间爆发,将束缚着斩剑的骸骨尽数粉碎。赫丽贝尔将剑刃自半空中压下,再次射出她那相当有特点的扇状虚闪。 “牺牲...吗?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性质啊。” 被虚闪的光辉淹没的无晓恍然般的点了点头,随后同样激起血红的灵压驱散了身边的虚闪。 他抬起左手手按着颈侧,一边活动着头颈,一边挥舞右手操纵着骸骨挡下赫丽贝尔那愈发凌厉的攻势。 “没有牺牲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你想要否定这一点吗?” “当然不是,我没有那种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随着自己的攻击接连不断的被挡下,赫丽贝尔的灵压愈发躁动了起来。她在空中猛地踢出一脚,踹碎了挡在身前的骸骨墙壁,随后又冲着无晓射出了强劲的虚闪。 “但是!无论是你这家伙还是世界,都不能改变我!” “信念如此坚定是件好事,但是没有足以贯彻这份决意的力量反而会招致惨痛的结局哦。” 无晓的脚尖微点,从脚下的尸骸中挑起一根分不清是什么位置的骨骼。殷红的血河与他的灵压混杂在一起,包裹在那凶骨之上,形成一颗巨大的血球。 随后,那要比无晓还要巨大的血珠如同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一样骤然收缩,连同赫丽贝尔的虚闪一同吸收了进去。就连半空中的赫丽贝尔也被那突然产生的吸力影响到了行动,再次提升了灵压才稳住了身形。 “虽说瓦史托德与亚丘卡斯之间有着天埑般的差距,像刚刚那些家伙来多少伱都能轻松的应付。但若是面对同为瓦史托德的对手,你还能够保持这样的富余吗?” 这一次,无晓的话语不在像过去那样平淡,而是包含着质询与疑问。 他将手伸进那愈发凝实的血球之中,握住了什么,而后挥舞着手臂,向赫丽贝尔甩出那与她的水弹类似,但要更加凝实更加繁多的,如同弹珠一般的血珠。 “如果只有你自己的话,就算不敌大概也能顺利逃脱,但你的同伴又如何呢?” 赫丽贝尔此刻没有与无晓辩论的闲暇,她连续施展响转,躲避着密集如雨的血珠。待到这血雨消弭之后,她才得以见到无晓手中究竟握住了什么。 那是一杆枪。 大概有两米多长,枪头如同两条荆棘编织而成的,由浸满了血红灵压的凶骨雕琢而成的枪。 “不去掠夺就会被夺走一切,不继续成长就等于退化,所谓的虚圈不就是这样的世界吗?在这里,没有你那慈悲存在的余地啊。” 无晓举起手中的长枪,直指半跪在空中的赫丽贝尔。相互缠绕的荆棘逐渐打开,显露出其中包裹着的尖锥般的枪刃。 残留在枪身的血流顺着荆棘流淌了下来,随后凝结成遍布整个枪身的大大小小的结晶尖刺,就连无晓握住枪杆的手,也同样被那一掌长的尖刺所刺穿。 “或许你现在还没有发觉,但既然成为了瓦史托德,你早晚都会感觉到。你想要摆脱的东西一直缠绕在你身边,这就是身为虚的宿命。” “那种事......” 赫丽贝尔站起身,翡翠般的双眼幽幽凝视着无晓的身影。 事到如今,她心中的怒火已然平息了。 单从无晓的表现而言,赫丽贝尔也能相信他说没有敌意是实话。但他们之间的争端,绝不会就此停息。 话语即是刀剑,交谈即是厮杀。理念编织话语,倾注于言语中的情感之间的交锋,或许是要比武器更加致命的事物。 所以,赌上自己所坚信的那个真理。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意志不会变成谎言。 赫丽贝尔,绝不会认输————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啊!” 第9章 言语的交锋 那极具魄力的怒吼与赫丽贝尔平日淡然沉默的姿态实在是相去甚远,若是让三兽士在此处,她们或许也会为此而感到惊讶吧。 而伴随着这震撼灵魂的呐喊,无晓能感觉到赫丽贝尔的灵压也产生了一些变化。 如果说先前赫丽贝尔的灵压是激流怒涛的话,此刻,她的灵压之中又多出了些许灼热的感觉————没错,就像是沸腾一般。 “三叉————” 斩剑之上的鲨鳃纹路喷涌出了灼热的蒸汽,不仅遮蔽了赫丽贝尔的身形,那急促刺耳的嘶嘶声也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失真。 “雾戟!” 自由喷涌的蒸汽在灵压的拘束下化为三道斩击,以不同角度袭向手握荆棘长枪的无晓。 无晓注意到,那斩击中的蒸汽虽被拘束了形态,但仍然在毫无规律的流转冲撞着。与其说是一道剑斩,那更像是无数各种角度的斩击被聚拢在了一起。 “若是被这攻势切实的击中,恐怕会像是被已己巳己巴扔进嘴里嚼烂了一样凄惨吧。” 虽然嘴上说着十万火急,但无晓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改变。他轻巧的翻转了手中的长枪,将枪头刺入脚下的尸山血海之中。 下一刻,十余条仿佛饱饮鲜血而染上猩红的粗壮荆棘便掀飞了堆砌成山的尸骨,狂乱的扭曲舞动着,将那些被抛向高空的尸骨蹂躏个粉碎。 而三叉雾戟在斩断了五条荆棘之后,也与那些尸骨一样被剩余的荆棘搅散了开来。 随着斩击一同突袭的赫丽贝尔,则因没来得及躲避,被其中一条荆棘狠狠甩中,砸进了不远处的一堆凶骨之中。为了减少躯体所承担的力道,她仓促间之来得及将右臂与斩剑挡在身前。 “追求牺牲必定会付出牺牲的代价,你是这样说的对吧。” 无晓伸手将插在面前的长枪拔了出来,随意的甩了个枪花,转身一挥便将其余的荆棘连根斩断。 他没有用响转,而是这样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瘫在破碎骨堆中的赫丽贝尔,一边以他那极具辨识度的平静语气这样说着。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啊,赫丽贝尔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呢?” 赫丽贝尔此刻已然没有回应无晓诘问的富余,她佝偻着躯体,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荆棘的力道实在是超出了她的预想,临时提起的灵压完全不足以抵消那一击的伤害。 “需要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追求牺牲,像你如今这样秉持慈悲同样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哦。” “这种事情,我当然清楚......” 以破损的斩剑支撑起身体,赫丽贝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双眼紧紧注视着如同散步一般毫无紧迫感的无晓。 “不管是你所说的性质,还是我们将会抵达的终局,那些事情我们都一清二楚!” “但是,假借牺牲之名夺走生命,那不过只是单纯的贪婪罢了!我不想,我们都不想再变回那可悲的姿态!哪怕在这尽头牺牲的只有我们自己也无所谓————无论是我,还是她们,都早就为此而做好准备了!” 虽然武器已经折断,虽然身躯已经伤残,在此般绝体绝命之境,赫丽贝尔的气势却愈发高昂了起来。 就如同她的沸水蒸汽一般,隐藏在这个女人沉默寡言、淡然冷漠的外表下的,是比任何人都要昂扬炽热的情感。 “别再用你那令人厌恶的言语侮辱我们的决意了!” 躁动的灵压甚至凝结成了实体,化为奔涌的海流缠绕盘旋在赫丽贝尔周身,她举起断剑直指无晓,怒吼着几近破音的使出了最后的招式。 “断瀑!!!” 极大的水柱如瀑布般崩落,以万钧重锤之力砸向无晓。 面对这样即便是史塔克也不能视其为无物的凶悍攻势,他忽然笑了起来。 “并非是要否认牺牲,而是接受了这一点,并打算以一己之力承担下来吗?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对此,我由衷的感到抱歉。” 接着,他松开了握住长枪的手,举起双臂,毫无抵抗的任由那水柱将自己吞没。 目睹了这样难以理喻的场景的赫丽贝尔登时愣在了原地。 无论是无晓的反应,还是他说的话,都让赫丽贝尔感到相当不真实。 “这家伙......究竟?” “啊,似乎没有告诉过你呢。我其实是不会死的那种类型,所以攻击再激烈再严苛一些也无所谓的。” 正当赫丽贝尔陷入疑惑之际,无晓慢慢的从激荡的水流中迈步而出。那副毫无损伤的姿态,甚至比他先前不做丝毫抵抗的样子更具冲击力。 “什么?不死?!” 听闻这样的答案,赫丽贝尔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已经破损的装甲靴踩在细碎的凶骨上,发出了沉闷的摩擦声。 不死也好,用了什么奇怪的手段躲开了也好,不管无晓说的是否是实话,已经将最后的灵压用掉的她都没有继续战斗的资本了————面对这样的事实,即便是赫丽贝尔也感到一阵绝望。 “诶,就是那个‘不死’没错,跟超速再生什么的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的不会死而已。” 似乎没有发觉自己的话语究竟有多么惊世骇俗,无晓反倒是有些疑惑为何赫丽贝尔会露出这样软弱的姿态。 “别担心,我没有对你出手的打算。说到底,最开始我只是想跟你交谈一下而已。嘛,其实现在这个目的也已经完成了就是了。” “交谈?那是什么意思......” 得到了无晓的回应后,赫丽贝尔精疲力竭的瘫坐了下去。她仰着头,与无晓对视着。 老实说,其实她现在也不怎么清楚无晓究竟要做什么。毕竟,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相遇,从未相识的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好交流的? “诶~是什么意思呢?你很好奇吗?” 伴随着无晓那愉悦意味愈发浓重的话语,他的身形忽然在原地消失,又出现在赫丽贝尔身后。 他的手臂环绕在赫丽贝尔的脖颈上,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假面,而后紧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诉说着。 “来猜猜看如何?” 第10章 安稳的交谈 “你这家伙,如果不说些让人恼火的话就不能交流吗。” 你究竟要侮辱我到什么程度才满意————赫丽贝尔觉得或许这样大声呵斥无晓的会更应景,但她总觉得那种态度实在是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还是说,你的脑子也不怎么正常?” 而且,现在无晓的动作实在是过于做作,以至于让她连咒骂的意愿都提不起来。 老实说,现在的无晓让赫丽贝尔不由得联想到了萨尔阿波罗。那个粉毛的精神状态似乎也有些问题,偶尔会突然被破坏与杀戮的欲望支配心志。 这与无晓现在的状态或多或少是有着些许相似之处的————话虽如此,此时赫丽贝尔也没有余力去干涉这种事了。她能做出的最大的抵抗,也就是在无晓的臂弯里稍微挣扎几下。 “嗯,这就是症结所在咯————别乱动,我给你治疗一下。你也不想等一会儿出去之后,让手下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姿态吧。” 而无晓则放开了拦着赫丽贝尔肩膀的手臂,转而将手掌贴在了她的背后。他晃了晃头,又恢复了赫丽贝尔较为熟悉的那副淡薄的状态。他无视了赫丽贝尔那‘我这么狼狈究竟是因为谁啊’的抱怨,一边将灵压传递到赫丽贝尔体内帮助她治疗伤势,一边解释着。 “我是最近才获得情感这种东西的,现在还有些掌握不好各种情绪之间的平衡,经常会被某种过于强烈的情绪影响。嗯,大体来说就像刚刚那样。” “来找你的本意也只是想参考一下作为瓦史托德的你的精神状态,作为范本之一来锚定我的人格而已。老实说,时不时陷入过于激昂的状态这件事,我也挺苦恼的。” “之一?你究竟撩拨了多少瓦史托德啊。” 闻言,赫丽贝尔活动着身体,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斟酌着用词向无晓问道。 她注意到了无晓话语中那个微妙的词,有些意外。至于无晓说自己是刚刚取得情感,以及找瓦史托德作为参考的这些事反倒没那么让人讶异了。 大虚之中,除却那些被啃食了面具而退化的基力安,其余的大多都没有自己的意识。而亚丘卡斯虽然取回了人格,但仍会被残虐的兽性残留所影响。若是要作为人格的参考,确实只有瓦史托德最为合适。 “倒也算不上多。拜勒岗那个老骨头和他手下那些家伙,在已己巳己巴还在虚圈的时候我已经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无晓没有在意赫丽贝尔的动作,他回忆着过去那些没什么实感的记忆,解答了赫丽贝尔的疑问。 “他是没什么参考价值的,作为衰老的代表,那个老骨头只会不断的向腐朽衰亡的深渊滑落。而在他手下做事的家伙,大多都有些毛病。啊,‘皮卡罗’那群家伙倒是有趣得很。” “皮卡罗?” 将无晓的话作为可供参考的情报认真倾听着的赫丽贝尔眸光微闪,那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或许在今后也会用得到。基于这样的考量,她再次开口问道。 倒也不算故作疑惑,她确实对那个‘皮卡罗’挺好奇的。 “啊,你不认识也很正常,他们现在没在虚圈活跃,而是被拜勒岗留在身边当做消遣了。皮卡罗是个很奇妙的家伙。虽然是以群体的姿态活跃着的,但实际上将他们视为单一个体会更合适一些。” 虽然无晓识破了赫丽贝尔的意图,但他依旧毫不在意的向她讲解着。 这些情报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用来当做赔礼来消解赫丽贝尔的怨气正合适不过————要知道,虚圈里能够正常交流的虚可是相当稀少的。 “幼子、野兽、单纯的头颅......皮卡罗大概就是由几百个这些样子的虚组成的。虽然单独一个很弱,连虚闪都很难放出来,但我也说过他们是被视为一个个体的对吧,单纯的杀掉一个是没有意义的。” 这一点,无晓可以用亲身经历来证明。 在过去,他曾经杀掉过几个皮卡罗的个体。依照他的性质,被他杀掉的存在的一切资讯都会汇入他体内。但那一次他所接收到的信息只有残缺的只鳞片爪,这也是他认为皮卡罗只是以群体的形式存在的‘单一个体’的理由。 当时,都不关心的他没有心思去深究皮卡罗的奇妙生态,但现在可就不同了。面对这种具有相当程度独特性的存在,如今的无晓可是兴致高昂呢。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联系,能够毫无阻隔的共享灵压。如果聚集起来的话,恐怕就连萨尔阿波罗都很难压制住他们。不过嘛......就如同他们的外表一样,皮卡罗他们的心志也会小孩子没什么区别,既没有清晰的条理,也不会抑制作为虚的本能,很难期待他们认真的对待什么事情就是了。” “等等,你说的难道是那群蝗虫一样的家伙?” 听着无晓的描述,赫丽贝尔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形象。那身影愈来愈清晰,最后,她恍然大悟似的转过头,看向了无晓。 在过去的虚圈,曾有一伙狂暴的虚群。群体行动的他们会将所过之处的一切尽数吞噬,无论是虚圈的灵子之沙还是其中的虚,都无法幸免。 赫丽贝尔也听说过那虚群的传闻,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他们销声匿迹之后是去了拜勒岗的领域。 “嗯,就是他们。反正对皮卡罗来说,待在哪里都一样。他们会自己跟自己玩闹找乐子的。” “然后就是你和史塔克了,我很喜欢他的性格。有机会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他。至于伱的手下就算了,她们承受不住史塔克的灵压————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了也说不定。” “老实说,我本以为作为女性的你的思维方式会更加感性一些,但没想到你要比史塔克那家伙看得更加通透呢。” 这样感慨着,无晓放下了贴在赫丽贝尔身后的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随后解开了这片死之世界。 “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了。” 看着这尸山血海如同纸片一般在黑红相间的火焰中逐渐化为灰烬,赫丽贝尔也同样站了起来,别过了视线。 “这算是你这张嘴里说出最让人顺心的话了。” 第11章 生命啊,摇曳之花 虽然先前赫丽贝尔与无晓的交锋相当激烈————嗯,至少从赫丽贝尔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称得上拼上性命全力以赴的一场战斗。不过刚刚踏入瓦史托德领域的她,也的确很难对无晓造成什么威胁。 总之,直到他们二人重回虚圈为止,其实也没过去多久。 无晓解开了结界,三兽士自然仍未苏醒,反倒是那只幼猫相当有精神的。见无晓伸出了手似乎要抓住它的后颈,那黑猫便干脆利落的跳起来抱住了他的手腕,张开嘴,在无晓的手上咬来咬去。 似乎是先前无晓的治疗让它产生了一种只要咬住无晓的手,它就能得到‘很多’灵力的错觉。不过以幼猫这种虚的实力,大概直到世界毁灭也磨不穿无晓的钢皮,他也就由得它去了。 无晓摩挲着幼猫,转过头看向正在为昏迷的三兽士发愁的赫丽贝尔。与无晓不同,她并不会那种治疗他人的招数。 虽说以赫丽贝尔的实力,扛着三兽士走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终归会对机动性造成一些影响。更何况,现在她们还在被拜勒岗的手下追捕着。虽然这次她能够将来者轻松击退,但谁知道下一次找到她们的会是怎样的敌人。 三兽士联起手来,或许能够在一段时间内与瓦史托德打得有来有回。再加上她的话,即便面对两个瓦史托德也足以脱身。但现在的三兽士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只是单纯的累赘而已。 自然,赫丽贝尔不会这么认为,但事实这种残酷的东西是不会随着某人的认知而改变的。 “如何?接下来要我送你一程吗?这片区域我姑且还算挺熟的,带你们找个藏身的地方应该没什么压力。” 在饶有兴致的欣赏了片刻赫丽贝尔为难的样子后,无晓带着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开口说道。 “你...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而赫丽贝尔的反应,也正如无晓预想的那样,相当惊讶。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就像无晓之前对她说的那样,虚圈可不是能够容忍慈悲的温柔世界。虽说他们二者在战斗后的交谈还算融洽,但应该也没到足以相互帮助的程度。 哪怕阿帕契她们是被无晓所伤,无晓也没有义务对她们负什么责任。 在这将弱肉强食作为基本准则,将相互吞噬作为变强途径的虚圈中,弱者、败者,都没有提出要求的余地。 所以,即便赫丽贝尔清楚无晓拥有治疗的手段,她也没有向无晓提出请求————毕竟她既不是胜者,也没有筹码。至于让无晓护送她们,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嗯...拜勒岗那一伙看腻了的家伙姑且不论,像你这样十分独特的瓦史托德对我来说可是相当宝贵的观察对象。如果因为同伴被我打伤的原因而死在拜勒岗那边,我会很遗憾的。” 无晓完全没有看向赫丽贝尔的意思,他打量着还在昏迷的三兽士,思考着了片刻后,便从‘影子’中唤出两只白骨大手,三兽士捧了起来。 这种情况,无晓是不能将三兽士放进影子里的。先前几乎算是全盛状态的赫丽贝尔姑且不论,现在的三兽士是扛不住死界的侵蚀的。 “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想要问你。这个理由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哈。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赫丽贝尔凝视着漂浮在无晓身后的巨手良久,随后她如同放下了所有负担一般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而后略显无奈的这样回应了无晓的邀请。 “不过你这家伙啊,真是又强势又尖刻呢。明明到现在,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黄泉坂无晓,这是我的名字。另外我觉得那印象也是你的误解,我并不是那种不用刻薄尖锐的语气就不能跟其他人交流的类型。” 由于身后被巨手捧起的三兽士的存在,无晓也不方便施展响转。他随手将基本放弃从他手指上汲取灵力的幼猫丢回兜帽里,然后再次展开双翼,飞向了天空。 而赫丽贝尔也随即轻点脚步,跟在了无晓身旁。 其实他们都能通过用灵力在脚下制造垫脚的平台这种方式来进行空中的移动,但无晓还是喜欢翅膀更多一些。 “但是我觉得对于初次见面的两人来说,以温和的言语建立友好关系,比用苛烈的言辞来挑拨对方的怒气要困难得多。毕竟这里是虚圈,还是攻击性强一些比较好吧?” “说的也是。” 赫丽贝尔思考了一下,深以为然的肯定了无晓的说辞。即便是她,面对那种毫无气势的存在时,也不会将对方放在心上的。 “情感是生命的表达,言语是情感的延伸。通过话语能够感受到情绪的变化,进而感受到生命的存在。我就是依靠这些来证明‘我’是我自己,而非其他什么东西的。” “会爱,会憎恨,会摇摆不定,会渴求,也会舍弃————与空无一物的死不同,生命是孕育出无限未来的可能性之花。” 与其说是在对她解释,赫丽贝尔觉得此刻的无晓更像是在试图说服更加遥远,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 在无晓那愈发空明的声音中,他们抵达了一片散乱着巨大石块的区域。那石块之间幽暗的缝隙中,吹拂着细微的风。赫丽贝尔能够感觉到,那似乎是通向与虚圈下层的大虚之森类似区域的通道。 “即便是虚,也能够做到除了杀戮与吞噬以外的事情的。你、史塔克、皮卡罗,甚至是终将腐朽的拜勒岗和已经被封印的已己巳己巴都是这样————我,是这样认为的。” 无晓走到其中一道缝隙前,转过身向赫丽贝尔伸出了手。 他那漆黑的身影与石块投下的阴影融为了一体,仿佛从其他世界来访的幽影一般。 “我想要看看,你所绽放出的美丽的花。” 而映入刚刚苏醒的三兽士眼中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第12章 分别 其实最开始,无晓本来也没打算与赫丽贝尔产生过多的交集。但在见识到了赫丽贝尔那超乎寻常的‘强大’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是的,强大。 虽然无晓很自信,自己能够轻而易举的将赫丽贝尔杀掉,但他仍愿意称赫丽贝尔为虚圈少见的强者。 在无晓看来,强大与否并不单纯的由拥有的力量来决定。 知晓自身的器量,便称得上是强大。理解并接纳了自身的缺陷,这是一种强大。身为无力之人为了生存而挣扎,同样也是强大的一种。 而赫丽贝尔那看似愚蠢的执着,又何尝不是强大的一种呢? 漂亮话谁都能说得出口,所谓的理念想一想也能编造出大堆。但是直到面对死亡时仍能坚守那一种执着,这样的意志,谁都无法让其染上污浊。 虽然这具身体中至今仍然空无一物,但在赫丽贝尔咆哮着挥下斩剑之时,他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中有着什么东西在搏动着。 那种感觉和跟史塔克交谈时的愉快不同,虽然那时史塔克因为遇见了无晓这个能与他平等交谈的存在而打起了精神,但终究还是没能摆脱孤独的枷锁。 史塔克很强,这一点无晓并不否认,但史塔克的精神并没有他的实力那么坚不可摧。而对无晓而言,意志、精神、理念这些形而上的东西要比实力更加重要。 但赫丽贝尔不同,她的精神是经由千锤百炼研磨至极的,已然熠熠生辉的完成的状态。 无晓必须得承认,他认为那样的赫丽贝尔,真的很美。 无关私情,无关爱欲,那只是单纯的,由死所诞的黄泉坂无晓面对‘生命的伟力’时感受到的欢欣与感动。 “这里是我以前栖身的据点,附近的虚都被清理掉了。没有几百年时间,是不会有新的虚有胆子过来的,你们可以放心在这里休息。嗯,就当做是送给你的回礼好了。” 无晓手中提着提灯,向赫丽贝尔等人展示着穿过幽长隧道后抵达的空旷洞穴。 他那略显欢快的声音在这没有一件杂物的广阔洞穴中回荡着,让阿帕契三人相当不爽。 ————在我们昏迷的时候,这家伙跟赫丽贝尔大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在苏醒后发现自己被抓在两只白骨手掌中,还以为是拜勒岗突入了战场抓了她们当人质来胁迫赫丽贝尔,下意识打算直接自尽结果被荪荪一尾巴差点把面具抽烂了的阿帕契狠狠的磨着牙,用眼神跟身旁同样被抽了一尾巴的米菈·罗兹交流着。 虽然听起来挺扯的,但一向不合拍的这两虚厮打缠斗了不知多少次,反而生出了些许的默契。 ————哈?你也说了是‘我们’吧?我也昏过去了,怎么会清楚这种事啊?! 感觉牙齿都有点松动的米菈·罗兹同样臭着一张脸,回给了阿帕契一个相当不屑的眼神。 至于她们两个为何要用眼神交流啊...... “那还真是多谢了,虽然我也不记得做过什么需要被你回礼的事情。” 当然是因为赫丽贝尔正在跟那个暴打了她们一顿,直到现在她们还不知道叫什么的男人‘相谈甚欢’啦————考虑到赫丽贝尔平日那副淡然的姿态,对她而言现在确实算得上是相当热情了。 赫丽贝尔双臂抱胸,微微歪头打量着这空旷单调的洞穴,稍微有些理解了无晓先前所说的‘刚刚获得情感’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凡是有着些许情感的虚,恐怕都宁愿在外面厮杀而不会长久的停留在这种地方。而从石壁上那些大概是记录着什么的刻痕来看,无晓或许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 “偶尔也会有这种事情呢,因为双方的认知差异而得出不同的结论。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感谢吧,至少从我的角度来看,你是帮了我的大忙的。” “那就当做是那样吧。” 面对无晓那狡辩多过解释的态度,赫丽贝尔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然后顺着无晓指引的方向走去,从几块石块拼成的‘床铺’后发现了一条隐蔽的隧道。 那是通往大虚之森的通道,有二十几个分叉出口。利用得好的话,既可以方便的抵达想去的地方,也能用来阻碍追兵。 而既没有加入到阿帕契和米菈·罗兹的眼神对话中,也没有不合时宜的插入到赫丽贝尔与无晓的交流里的荪荪只是晃着尾巴,吊在队伍的最后。 作为蛇形虚的她,本身对毒是有着一定抗性的。加之无晓也没打算下死手,特意控制了毒的用量,因此,荪荪其实是要比阿帕契和米菈·罗兹更早苏醒的。 自然,她也听到了一部分无晓与赫丽贝尔在空中的交谈。 老实说,因为只听到了后面的部分,她完全没有理解无晓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只听最后一句的话,那无疑就是表白了。但结合赫丽贝尔和无晓现在的态度,以及前面那些断断续续的内容,反而不像是那回事。 不过虽然不太理解,但荪荪也能感觉到,无晓确实是没什么恶意的,而赫丽贝尔大人也同样认可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荪荪反倒洒脱了起来。她加快了速度,追上了阿帕契和米菈·罗兹,加入到了她们的眼神交流中。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事情要问我吗?” 在无晓介绍完这本来也没什么内容的环境后,赫丽贝尔想起了无晓先前提到的理由之一。她转过身,带着些许疑惑的神色看向正玩弄着怀中幼猫尾巴的无晓。 “啊,那个啊...你知道过妮莉艾露·杜·欧德修凡克的踪迹吗?” 倒是无晓似乎不怎在意这个问题,继续逗弄着黑猫。 “妮莉艾露...吗?虽然听说过那是个强大的大虚,但具体的情报我也不清楚呢。” 赫丽贝尔稍微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只是刚刚晋级的瓦史托德,向她那样的老牌强者的行踪,确实不是我能了解的。” “本以为同为女性大虚的你们会有联系呢,果然是我想多了吗。” 得到了这样答案的无晓也没怎么失望,倒不如说他会问这个问题也只是单纯的碰碰运气而已。 “嘛,就这样吧。我很期待下次见面时,你会绽放出怎样的花朵呢。” “哼,那你就好好等着吧。” 第13章 被称为死亡之物 妮莉艾露·杜·欧德修凡克,那是在拜勒岗与已己巳己巴仍在争霸时便成为了瓦史托德的老牌大虚。 无晓记得,那个女人似乎有着吸收敌人虚闪,并混合自己的虚闪加以回击的独特技术。 虚闪这种招式,本质上就是将灵压压缩集中而产生的。由于密度过高,通常都只会以射线的形式释放。就连自身灵压产生的虚闪都如此难以操纵,就更不要说化解他人的虚闪并作为收为己用了。 像那个女人那样自由的操作灵压,无晓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单纯的将虚闪‘杀死’他倒是很拿手。 不过,那个女人和史塔克十分相似,都是不喜争斗,不愿杀戮的类型。而不同之处在于,史塔克并不会也无法遮掩自己的行踪,而妮莉艾露则在长久的岁月中掌握了十分高明的藏匿技巧————至少比带着三个拖油瓶,而且刚刚晋升的赫丽贝尔的技术好得多————就连无晓,在过去也只见过她两次而已。 而且由于妮莉艾露很少战斗,更不会杀死对手,无晓也没办法通过‘死’的资讯来追寻她的踪迹。所以,妮莉艾露或许是整个虚圈最难找到的大虚也说不定。 但其实有没有线索也无所谓,在虚圈这个世界,时间其实也不是那么有价值。 实力相近的大虚之间的争斗,若是没有意外或者外力的插手,或许会维持十几年还没有结果。基力安要晋升到亚丘卡斯,可能也需要花费数百年才能取回自己的意志。就连拜勒岗最开始派人搜寻赫丽贝尔,那也是二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拜勒岗直到现在也不清楚赫丽贝尔已经跻身于瓦史托德之位了。至于这个消息连同追捕无晓和赫丽贝尔的手下全灭的消息一同传达到拜勒岗那里,估计也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 对于虚而言,时间的跨度是要以年来衡量的。 虚圈很大,大到让所有栖息于此的虚都适应了与这世界相符的时间跨度。 所以无晓既不担心赫丽贝尔会被发现,也不在意没有妮莉艾露的线索。 虽说来自他的起源之一————那一块碎片的呼唤越来越清晰,但无晓也能感觉得到,那召唤感并不急切,只不过是在偶尔提醒他不要忘记有时间去一趟尸魂界的程度罢了。 所以,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去挥霍。 况且,无晓总觉得如果现在就去尸魂界,大概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 黄泉坂无晓是死之化身,但他现在所能收纳来的死也只有虚圈这一个世界的。而依照无晓所收集到了少数几个来自尸魂界的死神的死所得出的结论来看,尸魂界是要比虚圈繁荣得多的世界。 与只要不被杀或者吞噬就基本不会死的不同,尸魂界的魂魄的寿命虽然要比现界的人类要长,但也并非无限的。虽然每个个体之间都有差距,但大致都在百年到千年之间。 虽说尸魂界会将灵威达到一定程度的死者的灵魂送入地狱,但那对于无晓而言也没什么意义。 所谓虫豸也有三分魂魄,‘死’的分量与死者的灵压其实没有丝毫的关系。无论是能够蹂躏尸魂界的大恶人,还是折断的苇草,他们的‘死’都是分毫不差的一份。 唯独在这一方面,死是要比世界上任何存在都要公平的。 而寿命的差异,也导致了尸魂界所堆积的‘死’是要比虚圈多了不知多少倍。 若是唐突的前往尸魂界,那一整个世界的死便会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涌入他的体内。那时,‘死’的部分在短时间内翻倍的无晓还能否维持住自己的存在就是个未知数了。 所以,在彻底平稳下自己的人格之前,无晓并不打算前往尸魂界。 话虽如此,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凄惨的死去、光荣的死去、悲哀的死去、壮烈的死去......人们总喜欢在死之前加上各种各样的前缀,试图赋予死更多的含义,仿佛这样就能将生的一切延伸至死中。 生命,乃是积累的过程。欢喜,悲伤,成长,败北,所感的一切,所思的一切,指尖所触及的一切,视线所囊括的一切,都将作为丝线纺织成名为‘人生’的织物。 而死,即是断绝。无论那织物何等的瑰丽,何等的壮美。最终都会在死之火中焚毁殆尽。 即便他人怎样夸耀着那织物的纹样,无论他人怎样装点着那织物的面料,对于步入死亡的存在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生前如何鲜活,死中蕴含的资讯永远都是那样冰冷的。其中既没有意志,也没有冲动,所以无晓需要处理的仅仅是‘量’而已。而提升‘容量’的最好方法,当然就是继续增长灵压了。 ————与赫丽贝尔等人告别的三年后———— “所以,还是要去捕食吗......” 在幼猫尖细的嚎叫声中,无晓无意识的加快的飞行的速度,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一边搜寻妮莉艾露的踪迹一边捕食的大方向是定下来了,但要怎么执行也是个问题————最方便的方式就是去吃掉史塔克。如果得到史塔克体内的那块碎片,无晓无疑能够得到完全镇压虚圈的力量。 但这个方案无晓肯定是不会选择的。 黄泉坂无晓的行动准则从不是为了变强之类的,他是为了见证‘生’的一切而存在的悖谬。为了取得力量而夺走相谈甚欢的友人的性命这种事,可以说是与他的存在方式背道而驰。 “要去找老骨头的麻烦吗?算了,还是随遇而安好了————嗯?那是什么?” 正当无晓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袭击拜勒岗的手下时,他隐约在不远处虚圈那一片纯白的沙漠中看到了什么东西。 从探知回路的感觉中,那也是相当明显的一团火光————若是要确切的衡量的话,那是瓦史托德。 第14章 同伴 “最近几年,虚圈也热闹起来了呢......” 无晓眯起眼睛,远远打量着那浑身一片清净的洁白的大虚,说不清是愉快还是感慨的轻叹着。 从有了自我认知开始,他在虚圈游荡已经不止几千年了。在这即便是虚也无法轻易略过的悠久岁月之中,他所知晓的瓦史托德也只有区区二百余只。而真正见到过的瓦虚,还不到五十个。 而在已己巳己巴死后的数百年间,无晓从死之讯息中了解到的新生的瓦史托德就有了十几个。在与史塔克见面后的短短几年里,便又遇见了赫丽贝尔和眼前这个大虚。 虽然这也有无晓主动寻找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由于虚圈中瓦史托德的数量明显上升了。 就好像在已己巳己巴离开了之后,失去了最强者之一的压制,似乎虚圈的某种阈值也解放了一样。 这样的推测,让无晓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一方面,对于虚圈中不再被过激的捕食欲望所支配的个体的增多而感到愉快,另一方面,他又对这一切都是因为已己巳己巴的离去而产生的感到些许感伤。 虽然无晓曾说要给已己巳己巴一个符合他身份的死,但他们终究还是相处了几千年的友人————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跟拜勒岗那个老骨头融洽得多。 虚圈的发展建立在友人的‘死亡’之上,这种事情即便是无晓也很难轻描淡写的略过。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跟那个纯白的瓦史托德接触一下————这样思考着,无晓收敛起蔓延开的思绪,在幼猫逐渐无力的嚎叫中落到了那大虚前方不远处。 死之力构成的漆黑双翼如同飘散在空气中的雾霭一般丝丝缕缕的散去,重新回到无晓的影子中。而即便过了几个月,仍然没有适应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感觉的幼猫则在第一时间从无晓的兜帽中跳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踩在沙丘上,享受着那坚实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 乌尔奇奥拉·西法注视着那道在烟尘中逐渐清晰的身影,微伏着身体,以相当无机质的冷淡声音如此质询着。 他其实也察觉到了无晓的存在,只不过生性淡薄的他并没有在意。而现在被挡住了去路,乌尔奇奥拉也本能的做出了应战的姿态。 “只不过是见到了新的瓦史托德,打算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我想应该没有惹火你吧?” 无晓将幼猫顶在了头上,挥开还落地时震起的烟尘,转身看向乌尔奇奥拉,然后露出了颇为讶异的神情。 “虽然刚刚在天上也看到了,但我确实没想到你全身都是白色呢,比我还要纯粹啊。” “......是吗。” 见无晓没有战斗的意思,乌尔奇奥拉也散去了已经凝聚在指尖的灵压,直起了身子。 面对无晓的感叹,他只是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乌尔奇奥拉是浑身上下除了脑后的头发以外没有一丝黑色的,纯白的虚。他诞生于虚圈某个洞穴深处,因外貌与习性不同于自己的同类而受到排挤。因此,这外貌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象征。 不过...就像他那纯白之上只余一缕乌黑的姿态一样,无晓那全身漆黑只有面具洁白无瑕的模样或多或少还是令他产生了些许惺惺相惜的感觉。这也是他会回应无晓,并且现在仍未离开的理由。 “我是无晓,黄泉坂无晓。你是这种比较平和的类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会像赫丽贝尔那时一样得先打一场才能好好交流呢。” 显然,无晓也因为乌尔奇奥拉的配色而产生了些许亲近感。他完全忽视了先前是自己用了看上去相当凶险的招式才招惹来了三兽士的攻击这样的事实,相当愉快的向面前的大虚伸出了手。 “介意跟我聊一会儿吗?” “...嗯。” 大概是因为从未与其他虚像这样交流过————实际上最初诞生时,只拥有视觉的他也没办法交流————乌尔奇奥拉的反应有些迟钝。他愣了一会儿,看着无晓伸出的右手,有些笨拙的同样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乌尔奇奥拉·西法。这是我的名字。” “真希望虚里能多些像你这样的存在呢,如果那样的话,想要找人交流就会容易很多了吧。” 回想着阿帕契、米菈·罗兹她们之前的反应,无晓一时间有些感慨。 “你也是被同伴赶出来的吗?” 见无晓的反应,乌尔奇奥拉不由得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在期待着怎样的回答。 “同伴?你是说那些一同诞生的家伙吗?我没有那种东西啦。” 从乌尔奇奥拉的神情与话语中大概推测出了他的经历,无晓倒是相当随性的摆了摆手。 “说到底,只不过是在同一个地方诞生而已,这种浅薄的关系真的能称得上是同伴吗?” “......如果那不算的话,同伴究竟是什么呢。” 乌尔奇奥拉望本想反驳无晓,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回头望向自己走来的方向,喃喃自语着。 “不知道哦,我自己也在寻找答案呢。” 回想着与自己相遇的众人的身影,无晓的却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 赫丽贝尔与三兽士看似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她们之间那愿意为彼此赴死的情感是无法单纯的用‘命令’这种生硬浅薄的词汇概括的。阿帕契与米菈·罗兹虽然合不来,在面对强敌之时也会携手共进。 皮卡罗们既是一个个体,也是群体。他们既会无视掉部分的牺牲,在其中的个体受伤时也会自发的传递灵压来为其治疗伤势。 拜勒岗的手下们憧憬着他那绝强的力量,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一切。 而无晓自己与已己巳己巴或许也算得上是同伴吧————毕竟在过去,他们便是彼此间唯一能够倾述心声的对象了。 正是因此,在知晓了已己巳己巴那堪称滑稽的终局之后,无晓才会那样的愤懑吧。 “不过啊,虽然每个人对同伴的定义都不同,但我觉得那至少得是能够包容你的存在吧。” 第15章 锚定,解放,以及虚无之物 “包容...吗?我不懂那是什么。” 乌尔奇奥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片刻后又不解的摇了摇头。 “不理解也没关系,反正对于作为虚的你来说,时间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既然不明白,那就慢慢去找答案就好了。” 无晓看向还一脸困惑的乌尔奇奥拉,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承认也好,包容也罢,每个人对同伴的定义都不尽相同。这世上或许还有那种注定生死相搏,但又能够理解对方的存在也说不定呢。” 就在此时,无晓已经许久未曾使用,乃至几乎被他遗忘了的‘眼’忽然自主的睁开了。 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双眼中,悄无声息的浮现出第二枚瞳孔。那恍若无底深渊的漆黑之瞳与鲜红如血的虚之眼逐渐重合,又随之隐匿了下去。 那‘眼’是能够直溯某个存在的终点,将属于那存在的‘命定之死’呈现在无晓面前的能力。是黄泉坂无晓作为死之化身,所持有的权利————在过去,他是这样认为的。 无晓记得,在自己的意识还未彻底成型之前,他曾用这双眼抹除了诸多事物。其中,不乏足以横扫虚圈的强横大虚。而‘黄泉坂无晓’这个存在从死之中浮现之后,他却无法看清已己巳己巴的死了。 他本以为这是因为自己逐渐向生者偏移,这与死紧密相连的能力也随之消弭了。 但就在刚刚,他无比清晰的看到了乌尔奇奥拉的终点————那个与能在虚与死神之间来回变换的存在厮杀、交心,最终力竭而亡,化为沙尘的结局。 那情景是如此的清晰,仿佛无晓就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一样。 而后,难以言喻的浩大意志浮现在了无晓的心中。虽然模糊,但无晓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意志传递来的信息。 ————你能够改变那个结局。 那缥缈朦胧的声音在他的心中回荡着,向无晓揭示了他这‘眼’,这能力的本质。 ————来吧,解放那个注定的未来吧,我的孩子。 过去无晓所使用的,是将所有未来拘束到唯一一条的‘锚定’之力。而现在,那声音所教授于他的,是将未来粉碎,化为无法观测的混沌的‘解放’之力。 那声音是如此的让无晓感到亲近,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信任他。就仿佛,无晓的本就是从那存在之上脱胎而出的一样。 眸光流转,映在无晓眼中的景象如同镜子一般支离破碎,化为点点绯红的光点飘向无尽的混沌之中。 ‘啊,就是你...在呼唤我吗......’ 回过神来的无晓在心中这样问着,那绝大之意却以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都发生在令人难以发觉的涅盘寂静之瞬,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乌尔奇奥拉也未曾发现无晓的异样。 “是这样吗...真是,难以理解呢......” 并不知晓无晓刚刚做了对他有着怎样意义的事的乌尔奇奥拉本能的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感受着那种令他困惑不解的奇妙冲动。 “......你,不能成为我的同伴吗?” “或许在未来,我们会成为一同欢笑的同伴,但现在还不行呢。” 回过神来的无晓面对愈发困扰的乌尔奇奥拉微微晃了晃头。 这空无一物,恍若虚无一般的姿态,让无晓仿佛看到了数百年前还在彷徨的自己。但与已经取得了情感的他不同,乌尔奇奥拉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那条路恐怕会相当崎岖。 那是无人能够帮助乌尔奇奥拉,只能由他自己慢慢摸索,满是荆棘与岔道的长路。 而无晓所能做的,只有衷心的祝愿这个与自己相似的大虚能够早一点发觉自己的心究竟在追寻着什么了。 “你得找到自己的心,乌尔奇奥拉,你得明白自己感受到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到了那时,你就能够理解什么是同伴了。” “心灵......啊,你的话还真是难懂呢。” 乌尔奇奥拉闭上了双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老实说,同伴啊、包容啊、理解啊、心灵啊,无晓说的这些他全都不懂。 从刚刚诞生起便被身边的同类排斥的他,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也从来没有其他人告诉过他这些东西。 但是,但是啊,这种异样的冲动确实是货真价实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试一试吧。 怀揣着这样的思绪,仍然迷惘却已下定决心迈出脚步的乌尔奇奥拉抬起头,直视着无晓的双眼。 “无晓,你说过也会有那种注定生死相搏,但又能够理解对方的存在对吧。” 他那与赫丽贝尔相似,但暗淡了些许的翠绿双眼中浮现出了一种情绪。虽然乌尔奇奥拉并不理解,但无晓却看得十分真切。 “那么,你能陪我打一场吗?” 那是‘期待’。 “好啊。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 ————真是的,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我怎么能够拒绝啊。 阴影涌动,一根通体漆黑两指粗细的长杆便从中缓缓浮起。 无晓握住了那手柄,猛然发力,将其从那沼泽般粘稠的实质化阴影中拔了出来。 那手柄前段似乎有着什么相当巨大的构造,拖拽起了一大团如同胶体的阴影。无晓单手向后一甩,在空中划过一道深邃的圆弧,而后包裹在漆黑之中的事物也随之显现了真正的姿态。 那是如同兽爪一般的三刃镰。 宽大厚重的刃脊呈现深邃的乌黑色,而下方锋利纤薄的镰刃则隐约闪烁着淡淡的冷光。被甩开的阴影在空中重新汇聚,化为纤细的锁链缠绕在了无晓的手臂与镰柄之上,在垂下的末端缀着一枚无柄的尖锥,看上去格外锋利。 “那我不回应你,岂不是很失礼了吗。” ————就像过去已己巳己巴指引我那样,就让我稍微为伱指明方向吧。 “...嗯!” 乌尔奇奥拉则坚定的点了点头,手臂微举,灵子在他灵压的驱使下化作了散发着莹绿光芒的长矛。 “我要上了————” 第16章 破碎面具的虚 ————虽然还是很在意那声音,但现在还是专注于眼下的交战吧。 眼中重合的双眸微微闪动。在刚刚那一瞬间解明的‘锚定’之力悄然发动,将属于无晓的死之力尽数压制了下去。 虽然无晓对着揭开了伪装的力量的运用并不娴熟,但短时间内用来控制自己的力量还是很容易的。 说到底,死之力这种东西过于纯粹。并不适合这种以‘切磋’为目的的战斗之中。 这样思考着,无晓握住镰刀的手猛然一挥,那深深陷入沙砾之中的朴素三刃镰刀便随之在空中划过一道相当醒目的圆弧。 黑红色的灵压缠绕在镰刃之上,随着镰刀的挥下同时斩出三道月牙般的斩击,裹挟着汹涌的气势向乌尔奇奥拉飞去。 见此情形,乌尔奇奥拉反手便将手中的灵子长矛向那三道斩击掷了出去。同样凝聚着浓郁灵压的两者相撞之时便掀起了盛大的爆炸,火光与烟尘遮蔽了二人的视线。 下一刻,远比刚刚用以反击的长矛更加迅疾的三根短矛从升腾而起的烟尘中飞射而出,爆裂开来的激波与短矛之上激荡着的强烈灵压在转瞬间便将火光与烟尘扯得稀碎。 而同时,缠绕在无晓手臂之上的锁链也如同活物一般以更胜一筹的速度游走出去,无视了短矛之上涌动着的那足以撕裂亚丘卡斯的灵压,如同叼着匕首的黑蛇似的以末端的尖锥将那三柄短矛挑飞了出去。 ————乌尔奇奥拉的攻击会这样单调而简单吗? 这样的念头压根就没有出现在无晓的心中,在感受到那短矛之时,无晓便下意识的举起了左臂挡在了身后————果不其然,就在灵子之矛与锁链之蛇交锋之际,乌尔奇奥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无晓的身后。 他手中握着相较于矛更适合斩击的灵子之剑,毫无声息的斩下了一刀。 散发着莹绿光芒的灵子之刃与纤细单薄的手臂,这样对比明显的两者的交锋,结果或许是一目了然的。但有时,事实会与想象有所偏差。 不得不说,这从死角偷袭的技术要比阿帕契她们优秀得多————至少乌尔奇奥拉在发动响转之后不会大喊大叫的暴露自己的位置。但是,这种程度的死角攻击无晓早就不知见过多少次了。 死亡就是无晓的养料,虚圈中那无时无刻不在增长的死亡为他带来的可不仅是死之力的提升,还有数不尽的‘经验’。 怎样使用武器、怎样偷袭、怎样应对偷袭、不同体型的敌人都有怎样的弱点......这些由无数死者积累下来的经验,尽数由无晓继承了下来。 所以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晓就算是闭着眼睛关掉探知回路都能挡得下来。 灵子之刃被无晓的小臂架在空中,不得寸进。僵持了片刻之后,乌尔奇奥拉便果断的放弃了继续攻击的念头,再一次施展响转拉远了距离。 他微微侧头,看到手中的剑刃已经崩开了一道圆弧状的破损。 那是被无晓的钢皮磕碎的。 所谓钢皮,也是大虚所持有的一种能力。 那是如同高密度灵压一般坚韧的皮肤,一般的斩击是无法奏效的。相反,虚闪或者灵子之矛一类的贯穿式攻击要更加容易突破钢皮的防御。 意识到斩击劈砍的作用不大的乌尔奇奥拉随即便散去了手中的灵子之刃,而后张开了双翼,振翅冲向了天空。 “是打算用虚闪来来压制我的行动吗......” 探知回路中属于乌尔奇奥拉的那团炽烈的火光仍在不断攀升,无晓轻笑着扯过镰刀,再一次向空中斩出三道斩击。 “我可不能让你得偿所愿呢————” 而后,他双手握住镰柄,紧接着又掉转方向向上撩起。 一、十、百......或许要比一次呼吸的时间还要短,数百道黑红斩击便如同细密的网一般没入深沉的天幕,将乌尔奇奥拉包裹在了其中。 而身处这‘渔网’之中的乌尔奇奥拉则毫无犹豫的合拢了双翼,如陀螺般旋转了起来。 墨绿的灵压包裹着他的身躯,将靠近的斩击尽数搅散。随后,他又张开翅膀,原本覆盖在他双翼之上的灵压他这振翼的动作甩开。 乌尔奇奥拉操纵着那些灵压,裹挟着无晓那些黑红斩击一同聚拢在自己的指尖———— “果然,要用虚闪来应对虚闪呢。” 感受着天空之上那几近沸腾的灵压,无晓轻笑着松开了镰刀,任由其跌入身下的阴影之中。 随后,他解开了胸前的衣扣,露出隐藏在漆黑装束下惨白的皮肤。 “唏......” 随着无晓缓缓吸气,他的胸膛如同被烈火焚烧了一般逐渐化为灰烬。 皮肉、鲜血、内脏,尽数化为乌有,只剩被烧得焦黑的骨骼之上还残留着黑红色的灵压之火。 “虚闪。” 乌尔奇奥拉指尖那以墨绿染尽黑红的灵压小球猝然收缩,墨绿的闪光如同霹雷一般自高天劈落。 “虚闪。” 无晓胸膛的枯骨中酝酿出鲜血的奔流,自原本是虚洞所在之处向天空喷涌而出。 格外鲜明且对立的两种色彩,感觉不同但同样强大的两股灵压,已然找到前路与尚且还在迷惘的两股意志,就在此刻相互碰撞在一起———— 霎时间,颜色、声音、虚圈的万事万物似乎都在那片纯白的虚无之中失却了原本的模样。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身处于此处的任何存在都会感到这刹那恍若永恒。 良久,乌尔奇奥拉摇晃着跌坐在他们二人虚闪对抗时产生的深坑之中,双手拂面,一阵恍惚。 “还要继续吗?” 无晓走到他的面前,平和的问道。 话虽如此,其实无晓也清楚乌尔奇奥拉不会继续出手了。 “这样就好。只要这样......就好...” 乌尔奇奥拉没有抬头,他闭着双眼,激烈的喘息着。 “欸。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希望到那时,你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同伴呢,虚无的大虚啊。” 没有在意乌尔奇奥拉的表现,无晓轻笑着招来先前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的幼猫,转身离去。 “虚无......吗...” 许久之后,乌尔奇奥拉总算抬起了头。他望向无晓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着。 随后,他同样站起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纯白的碎片一点一点掉在的他脚印旁,又淹没在虚圈的无尽之砂中。 破碎了面具,露出了惨白面容的大虚抬头仰望着虚圈永不落下的月轮,张开了染上漆黑的双翼。 第17章 望向明日之力 乌尔奇奥拉那边发生了什么,无晓尚且还不知晓。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乌尔奇奥拉的变化,恐怕也没有去给予让人放不下心的后辈关注的富余了。 单就麻烦的程度而言,无晓现在的状态恐怕要比乌尔奇奥拉那边要难处理得多。 “锚定...与解放吗......” 无晓大大咧咧的躺在一座沙丘的阴面,任由黑猫抓挠着他的假面,失去了焦距的双眼放空,喃喃自语着。 在那第二枚瞳孔浮现在他眼中时,无晓便知晓了这份力量的本质与使用方式。 冠以‘锚定’之名的,是无视过程,将所有可能的结果全部归纳为一的力量。如果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杀死可能’的力量。 某个存在做出了某种决定,这个分歧会产生不同的结果。随着这样的分歧增多,‘可能’的结果也会不断增加。就像是由种子这个起点诞生,而后茁壮成长枝繁叶茂的大树一般。 而无晓的锚定之力,便是这种将枝干剪除,只余下唯一一种‘必然’的能力。 不,这样描述或许不太准确,因为无论他所选定的那个必然是否是‘可能’中的一种都无所谓。因为他的锚定就连起点到终点之间的过程都会无视,那听起来更像是在树状图之外点了一个点,然后把那个‘结果’与树状图的起点连接在一起。 那个‘必然’,也就是终结。是万事万物乃至这个世界终将迎来的,真正的‘命定之死’。而过去会表现为目睹死亡,那只是因为无晓是‘死之化身’下意识的认知罢了。 冠以‘解放’之名的,则是将所有未来粉碎,化为无法界定的状态的力量。若是要界定的话,那就是‘杀死未来’的力量。 将既定的未来粉碎,意味着注定迎来的终局或许会有所转机。 必然会在某一日死去的人,可能会继续活下去,也可能会提早死去。必然会在某一日降生的人,或许再也不会存在,又或许比本应展现出的样貌更加优秀。 以无晓的视角来看,这两种力量就像是彼此的锁与钥匙。锚定之力能够重新归纳被解放的未来,解放之力也能开辟被锚定的可能。或许这力量也不是他们本来应有的状态,而是在他的死之力的影响下转变而来的。 但无论如何,这两种力量的本质,都是‘望向明日’的力量。 “越是理解这份力量的实质,便越是让人感到恐惧啊......仅仅是一块躯体的碎片就能带来这种程度的力量,那位大人物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啊......” 无晓这样感叹着,将手伸向了天空。 他很喜欢这个动作,让他有一种能够将所有东西都握在手中的感觉。 但今日,他望向天空的眼神中却多了些许不同的意味。 他自认如今的自己在虚圈也算得上是前几名的强者,但面对那浩大的意志时却感觉毫无抵抗之力。但是即便是那样的存在,却依旧化为了无数的碎片。 无晓唯一能够判断出的,就是尸魂界并不具有击败那个存在的能力。若非如此,已己巳己巴也不会被封印,而是直接被斩杀掉了。 但即便如此,那个存在的状态也绝对称不上好。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龌龊,无晓便不得而知了。 尸魂界,或许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一些————至少能够威胁到他的不只是那堆积如山的庞大的死。 但那又如何呢?无晓是死之化身,他虽然珍稀自己这如同奇迹一般得来的意志,但也不会因可能失去这独立的思想而畏惧。 更何况,他已经能够确认自己正是因为那个存在而诞生的,那又怎能放着他不管呢? 若是在这个过程中,‘黄泉坂无晓’消失了,也只不过是将这条‘性命’奉还给那个存在了而已。毕竟,那个存在不是已经称呼他为‘我的孩子’了吗? 虽然无晓清楚,这种决定多少是有些冲动,但也就像他说过的那样,情感是生命的表达。这份冲动,不也正是无晓与纯粹的死的差别所在吗。 而就在无晓的思绪逐渐飘远之时,见到无晓伸出的手,黑色的幼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抱住了他的手臂。 这猫型虚已经跟着无晓三年多了,虽然很弱,即便啃食了其他的虚也难以继续成长,但无晓一直都很喜欢它。同样的,虽然每次无晓战斗时它都很害怕,但也从未逃走过。 这样想来,虽说无晓当初也只是一时兴起,但直到今日为止,它倒也算得上是除了已己巳己巴之外,陪伴无晓最久的虚了。 无论是无晓,还是它,都早已经适应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嗯......说起来,你还没有名字呢。” 被幼猫吸引回了注意力的无晓抬起了另一只手,将它抱了起来。 “如何?要不要取个名字啊?” “哈~哈~” 幼猫悬空的两条后腿在空中抓来抓去,张嘴发出了哈~哈~的叫声。 似乎是因为无晓的提议而感到高兴,它用没有被假面包裹着的下巴在无晓的手背上蹭来蹭去。 “嗯...就叫你‘哈娜’如何?哈娜·悠弥,还挺不错的,对吧?” 无晓把幼猫放到自己的胸前,伸手轻轻挠着它的下巴,让它发出了相当舒服的呼噜声。 看样子,它对这个名字相当满意呢。 “好了,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继续去找值得交谈的存在了。” 又跟哈娜玩闹了片刻之后,无晓轻轻的将它抛到了空中,然后站起身来。在半空中的哈娜则十分熟练的调整好了角度,相当精准的落到了无晓的兜帽中。 最开始,那是无晓用来遮挡风沙的道具。不过,自三年前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起,这里就是哈娜的居所了。 “下一次,我就可以把你介绍给他们了,哈娜。” “喵~” 第18章 开端 “果然啊,现在的话,吃多少都不会继续成长了......” 随手丢掉了从某个大虚身上扯下来的肢体,无晓虽然说着这样苦闷的话语,神情和语气倒也看不出丝毫的困顿,反而有几分意料之中的意味。 现在是他与赫丽贝尔分别后的第十七年,与乌尔奇奥拉分别后的第十四年。 在这段时间里,无晓虽称不上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捕食之中,但也未曾懈怠过。但在四年之前,他就隐约感受到,自己已经很难通过吞噬其他的虚来向上成长了。 而到了最近几个月,已经到了无论吞食多少亚丘卡斯,乃至瓦史托德,都无法继续成长的地步了。 其原因,无晓的心中倒也确实有着答案。 正如同那些抵达了自己的上限,究其一生也无法抵达瓦史托德境界的亚丘卡斯一样,他也迎来了自己的界限。 黄泉坂无晓这个存在的本质,经由那个存在的碎片具现而成的‘死’之概念。而虚之力,则是作为‘生之概念’的其中一种来帮助他维持形态的力量。 虚圈是一个荒芜且单调的世界,这样的世界中无晓能够吸收到的只有属于虚的死。而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积累,无晓已经称得上是遍历了虚圈之中的所有种类的死。 作为死之化身,他想要继续向上成长,就必须再接收不同的死。 而虚之力,作为他吞噬而来的力量,自然无法像死之力那样无休止的成长。瓦史托德,就是无晓在虚这方面所能够抵达的极限了。 已己巳己巴曾说过,虚与尸魂界的灵魂,本质上都是一种灵体生命,这二者之间或许存在着相互转化的可能。大虚越是进化,其形态便越接近人类。到了瓦史托德的层次,虚与尸魂界灵魂之间的差别也就只剩下了虚洞与假面。 虚洞象征着的是内心的空虚,那是虚最为本质的象征。所以已己巳己巴推测,瓦史托德继续进化后大概就会褪去面具,也就是所谓的‘虚的死神化’。 不过身为喰虚的他与寻常的虚不同,是没办法印证这一点的。 已己巳己巴的象征是贪婪,能够通过吞噬来无限成长的他并不存在所谓的界限。而没有抵达极限的话,是无法向更上一步的境界进发的。 所以与其他的瓦史托德不同,他的姿态仍然是过去身为亚丘卡斯时的巨兽的形态。 而另外一个与他平分了虚圈的大虚,拜勒岗也同样无法抵达那个境界。 拜勒岗是衰老的化身,而衰老也象征着衰退。越是积累力量,拜勒岗便越难以成长。或许他能够拥有比肩那个境界的力量,但他必然无法迈入那个领域。 正因为他掌握着衰老之力,所以他没有资格。 但黄泉坂无晓,只是单纯的吸纳了虚之力。他这由灵子编织而成的躯体并不具备虚的那种性质,或许在吸收了死神之力后,他能够完成假面的破碎,但现在缺失了最重要的关联的他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在无晓看来,除却同样身负那个存在的碎片,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继续变强的史塔克以外,最有机会抵达那个也就是赫丽贝尔和乌尔奇奥拉了。 或许妮莉艾露也有机会,但无晓时至今日也未曾见到过她,所以没办法做出确切的判断。 “哈娜真是有精神呢~来,多吃点多吃点~” “啊啊,老爷的表情可不太好看呐,阿尔贝你要不要收敛一点呢?呵呵呵~” “喵~” 哦,还有这两个家伙。 无晓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颇为无可奈何的转过了身。在他视线的尽头,有两个小孩子似的人形虚正在跟哈娜·悠弥玩闹着。 身披红、黑、白三色布片拼接成的斗篷,绑着两条红色发辫,有着恶龙一般棱角分明的角的虚蹲在一头象型虚的尸骸旁,相当愉悦的掰着那亚丘卡斯的面具一块一块喂给哈娜。 他的名字是阿尔贝·阿尔比昂,他的面具与他小丑似的装饰颇为相配,眼睛处只有两条略显曲折的缝隙,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身着一身并不合身的宽大紫色短衫,双膝戴有般若面容般护膝,以额前长有两根圆润光滑的鬼角的短发鬼型虚则躺在那亚丘卡斯的背上,手中端着头骨打磨成的酒碗,一边畅快的喝着,一边打趣着阿尔贝。 她的名字是夜摩花莲,正如诸位所见,是个酒鬼。 这二位人物,便是无晓在这几年遇见的‘同伴’————姑且称之为同伴吧。 阿尔贝是无晓在大虚之森游荡时遇见的,当时尚未晋升瓦史托德的阿尔贝正在与十几个亚丘卡斯厮杀。 虽然身处下风,但那时的阿尔贝依旧畅快的笑着,完全无视了自己那堪称惨烈的伤势,将自己被扯下来的翅膀当做武器刺穿了三只同级大虚的喉咙。 无晓当时本以为他也是个热衷于死斗的癫狂者,但出乎意料的是,阿尔贝其实是那种既健谈又开朗的类型。明明爪子和翅膀都被扯得破破烂烂,还会笑着问无晓要不要吃掉自己。 而夜摩花莲则在与无晓相遇时便已经是瓦史托德了。 虽然身材娇小,即便算上那修长的双角也只能触及无晓的胸口,但隐藏在这看似娇弱的身躯中的,是足以生生将另一只瓦史托德的头颅连同脊椎一同拔出的强悍力量。 除此以外,她还掌握着能将世间万物化为馥郁美酒的能力。话虽如此,那稀代的美酒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品尝的。若是灵压不够格的话,只会被那腐肉蚀骨的酒浆融化殆尽。 而在无晓接受了夜摩花莲的邀请,饮下了她递过的那杯酒后,她就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跟在了无晓身边。 “别闹了,等一会儿到了史塔克那边再休息如何?” 虽说性情不尽相同,但阿尔贝与花莲都挺没有紧迫感的。跟他们一起行动,很容易在优哉游哉的氛围中忘记最初的目标。 听到无晓的呼唤,哈娜转头便跑了过来,在他的身上落下了两三步,一下子钻到了他的兜帽里。 “啊,都喂了这么久了,结果哈娜还是更亲你啊......” 而手中还捏着两块面具的阿尔贝扁了扁嘴,顺手将假面扔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没办法呢~毕竟哈娜最开始是老爷养的嘛~” 而花莲则一如既往轻飘飘的笑着,冲着阿尔贝摇了摇手指。 “啊,要不阿尔贝也自己养一只嘛~” “别人养的和自己养的不一样啦。” “我说你们啊......” “喵?” 第19章 灵魂的分裂 又过了片刻,待到花莲与阿尔贝将那亚丘卡斯分而食之之后,无晓三人总算是启程了。 自然,无晓还是以那阴影之翼在空中飞翔。而阿尔贝展开了那对甚至比他的躯体还要宽广巨大的龙翼,那双翼挥动时掀起的暴风,足以将一座巨大的沙丘吹散。 与无晓一样,他也是那种喜欢以翅膀在空中飞翔的类型。 而夜摩花莲则坐在了阿尔贝的背后,一边欣赏着虚圈的弯月,一边品味着冰凉的酒液。对她而言,这轮月影在单调枯寂的虚圈中,已经称得上是难得的消遣了。 能与这白月相媲美的,恐怕只有那沁人心脾的美酒的芬芳与捏碎敌人时绽放的血花了吧~ 在这十余年中习惯了空中的风压的哈娜收起了爪子,将软乎乎的前爪搭在了无晓的肩膀上。 “结果到现在,反而是你越来越强了呢,哈娜。” 无晓抬手捏了捏她爪心的肉球,颇为亲昵的在脸上蹭了蹭,而后如此感叹着。 相较于过去那只需要呼吸便足以维生的程度,哈娜·悠弥如今确实成长了很多。虽然还没有抵达大虚之境,但也足以与基力安这种没有脑子的东西比划几下了。 这本应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虚这种生物的‘阶级’简直就像是定理一般牢固。 没有才能的存在即便侥幸得到了足够的灵压,自身也无法容纳下这股力量。耗尽了可能的亚丘卡斯即便抵达了瓶颈,无论吞食多少虚也不可能再进一步。 作为虚圈中最低等的那一阶,像哈娜这样既羸弱又渺小的虚甚至不会被大虚当做捕食对象。而他们也将永远保持着这种无力的姿态,以求得头顶那些庞然大物的无视。 但是,无晓似乎并不清楚一件事。 有名即有力,言语、文字、名字,这些事物之中都存在着无法忽视的力量。 当哈娜得到了属于她的名字的时候,她便不再是原本那个脆弱无力的尘芥般的虚了。 自然,无晓本身并不具有这方面的能力,但这种事情对于远在另一个世界的高天之上,一直以慈爱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的那个几近全能的伟大存在来说,不过是随手之劳罢了。 “哦哦,真是了不得的灵压呢!真不妙,眼睛都要被晃瞎了啊~” 向着无晓指引的方向飞了不知多久,阿尔贝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故作讶异的抬手遮掩住双眼,如此惊呼着。那副做作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怀疑他究竟是在揶揄还是真的惊讶。 话虽如此,夜摩花莲也清楚这听起来有些挖苦意味的话只是阿尔贝的习惯罢了,那股灵压确实足以令他们感到震撼的程度。 “诶呀,这算是下马威吗?真是可怕呢,老爷您的熟人看上去不是那么友好呐~” “这么说起来,我之前没跟你们说过啊?” 听到了身后那两人的话语,无晓自觉是自己的失误让他们产生了这样的误会,旋即开口解释道。 “史塔克那家伙其实是很平和的类型,只不过他的灵压实在是太过庞大,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控制。最初见到他的时候,那家伙周围可是堆满了被他灵压挤死的虚呢。” “嗯,现在他这灵压比起过去,已经收敛了很多了,想必是这些年来对灵压的掌控程度提升了吧。” 无晓眯着眼,细细感受着远处那股灵压的感觉。 “阿尔贝,加速吧。既然感觉得到了,那就说明那家伙已经不远了————” 话音未落,无晓的身影便化为了缠绕着黑红之光的流星,向着远方灵压的位置坠落而去。 “头儿他这么说了哦,大姐你可坐好了啊。” 看着无晓那转瞬即逝的身影,阿尔贝轻笑着,以一贯的带有挑拨意味的语气对着身后的夜摩花莲嘱咐到。 “区区小鬼,可别把妾身看扁了呐~” 而花莲则毫不在意的眯着眼,又饮下一碗灼烈的美酒。 随后,阿尔贝也振动双翼,追逐着无晓的身影而去。 ......... “嗯,看样子无晓也快到了呢。” 在一棵石英般的结晶树木之下,留着深褐色微卷短发,下巴上蓄着薄薄一层胡须的高大男子双手搭在额前,眺望着远方。似乎是因为即将见到友人,一向懒散没有干劲的他也稍微提起了些许精神,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中,隐隐闪动着一丝期待。 “喂!笨蛋史塔克!你到底在等谁啊!” 而在他的身旁,头戴遮住了左眼的白色头盔,留着浅绿短发,身上仅穿着敞胸背心与短裤的少女大概是因为被他忽视了,所以一脸不爽的踢了他一脚。 “是朋友哦,能够无视掉我的灵压,跟我们一起行动的朋友。” 而那男子则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伸手按住了少女的头,轻轻揉了几下。这个动作似乎让少女更加不爽了,她挥舞着双拳在男子胸前来回捶打了起来。 这副场面,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看上去只不过是长辈在哄生气的孩子一样,是尸魂界与现世中随处可见的场景。 但唯一的问题在于,这里是虚圈,理应没有露出人类面容的存在。 “轰————” 他们二人的打闹被这沉重的坠落声中断了。 “我就知道,史塔克你肯定能抵达这个境————等等,这是谁?你女儿吗?” 自烟尘之中,无晓轻巧的迈步而出。他微微提起灵压,驱散了身边的烟雾,向十余年未见的史塔克打了声招呼。随后,又看到了史塔克身旁的绿发少女,口中的话猛地顿住了。 他能感受到史塔克与那少女之间有着什么联系,若非如此,像那个少女那般在亚丘卡斯之中都称不上强大的灵压,是不可能停留在史塔克身边的,更不要提破开假面了。 “她啊,叫莉莉妮特·金洁巴克。姑且算是我的灵魂的一部分吧。” 在绿发少女那“我才不是他女儿”的申辩声中,史塔克抬手摩挲了几下自己的下巴,向无晓解释道。 “在我破开这面具的时候,她就诞生了。” 第20章 集结 对于史塔克能够踏过瓦史托德的界限这一点,无晓从未怀疑过。 毕竟在这个男人那几乎能够无限制攀升的灵压面前,唯一能够限制住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心态。 身为最强却渴望变弱,寻求同伴却被孤独缠绕。柯雅泰·史塔克就是这样的存在。 这样想来,或许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着限制着自己的东西。 史塔克受限于自己的内心,能够无限成长的已己巳己巴在吞尽了世界上的一切之后也注定停下进化的脚步。内心一片虚无的乌尔奇奥拉在追寻着那个答案,赫丽贝尔的决意则就是她最沉重的枷锁。 就连无晓自己,不也是被‘意志’所左右,不复过往的纯粹了吗。 无晓清楚,只要史塔克不再抗拒他的本质————也就是孤独之后,他的死神化便会如同手中滑落的沙砾一般顺理成章。 不过,莉莉妮特·金洁巴克的诞生就完全在他的预想之外了。 并不具备史塔克那样强大灵压的她,或许便是史塔克对孤独的妥协。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作为陪伴史塔克的同伴。仅此而已。 “嗯...如果这就是你的癖好的话,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就是...挺变态的。” 无晓蹲在地上打量着莉莉妮特,最后转过头对着史塔克这样打趣道。 “啊?什么啊?” “啊——!你才变态啊!” 同样的首字母与结尾,从二人口中说出的话的含义则截然相反。 史塔克一脸疑惑的扣着下巴,项链一般挂在他脖颈上的狼颚骨倒是相当稳固,完全没有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这样想来,那应该和莉莉妮特的头盔一样的假面残余。 而莉莉妮特则似乎听出了无晓话语中隐含的意思,挥舞着双拳便冲了过来,结果被无晓按住了额头,只能凭空挥舞着烈车拳。以莉莉妮特比夜摩花莲还要矮上几分的身高,她完全没办法触碰到无晓的身体。 “嗯?怎么还有个小女孩啊?” 在无晓与史塔克他们亲切友好的交流了片刻之后,阿尔贝和夜摩花莲也抵达了此处。在阿尔贝那巨大双翼掀起的烈风下,他发辫与斗篷上缀着的铃铛叮当作响。 “你的私生女?” 阿尔贝看着无晓与莉莉妮特之间那毫无敌意的打闹后,下意识的这样问道。 “砰!” 而回应他的,是一红一绿两颗虚弹。那两枚灵压球远超虚闪的速度甩在了阿尔贝的脸上,轰然爆炸。 “嗨嗨,我错了我错了~” 灰头土脸的阿尔贝旋即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明白说错话了。而一旁的夜摩花莲则笑得前仰后合,连杯中的酒都不小心洒出来了些许。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之间的日常玩笑。以阿尔贝的钢皮,无晓甩出的那一点灵压压缩成的虚弹根本伤不到他。而比寻常的亚丘卡斯还要弱上些许的莉莉妮特就更不用说了。 “这家伙叫阿尔贝·阿尔比昂。我觉得他会跟莉莉妮特合得来的。” 将阿尔贝的反应纳入眼中,无晓冲着史塔克耸了耸肩,而史塔克则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啊啊,老爷真是坏心眼呐,是要让妾身自己介绍自己吗?” 就在史塔克打算问另一个人的名字时,夜摩花莲卡着恰好的时机打断了史塔克。她身形一闪,便趴到了无晓的肩膀上,双臂环绕在他的脖颈上,手中的酒杯则摆到了无晓的面前。 无论是夜摩花莲的吐息、话语、还是她杯中冰凉醇厚的酒浆,尽数散发着成熟过头的果实的甘美芬芳。那如同喝醉了一般的轻飘飘的语气,着实令人心旌荡漾。 老实说,史塔克很难想象那副娇柔妩媚的姿态会出现在与莉莉妮特差不多大的虚身上。 这种气质与外貌的矛盾感,实在是让他感到一阵错乱。 “呵呵呵,妾身的名字,是夜摩花莲,今后请多指教了呐~” “还有她哦,这是哈娜·悠弥。” 哈娜的头在花莲与无晓之间挤了出来,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史塔克。 “唔,请多指教。” “喵~” ......... 有无晓在场,几人会面的气氛还算融洽。只消片刻,阿尔贝便已和莉莉妮特打作一团了————字面意义上的那种。见此情形,哈娜也饶有兴致的加入了其中。 而无晓则跟史塔克坐在地上交谈着,趴在他背后的夜摩花莲时不时还向他递过一杯酒。 “嗯?这个灵压...是乌尔奇奥拉吧......还有一个是不认识的亚丘卡斯呢。” 又过了一会儿,无晓和史塔克将视线投向了东南方向。在他们的感知中,一明一暗两道灵压正飞快的向这边赶来。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来者便抵达了众人的面前。 其中灵压稍逊一筹的,是身披骨甲的矫健猎豹。虽说只是亚丘卡斯,但毫无疑问也是有着迈向瓦史托德的能力的。 此刻,他正暴躁的向着身旁的人影大声抱怨着,然后反被对方一拳敲在头顶,一下子趴进了沙丘之中。 而那纤细惨白的人影,自然便是乌尔奇奥拉。 与无晓过去见到的姿态不同,此刻的他也已经褪去了面具,只在头顶左侧留有小半截带角的头盔。在他的眼角下,留有两道墨绿色的泪痕。 “好久不见了呢,乌尔奇奥拉。我就说过,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同伴嘛。” 无晓相当愉快的向乌尔奇奥拉挥了挥手,而对方歪过头看了看刚把头从沙子里拔出来的豹型虚,一脸平淡的摇了摇头。 “是这家伙自己缠过来的。” “嘁,拽什么啊?!等老子进化成瓦史托德之后第一个就宰了你啊!” 那猎豹吐干净了口中的沙子,而后相当不快的甩了乌尔奇奥拉一尾巴。 “老子是葛力姆乔·贾卡杰克,都给老子记好了!” 不过乌尔奇奥拉虽然说葛力姆乔是自顾自的自己缠过来的,但看他一直没有赶走对方,谁都清楚他真正的态度是什么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赫丽贝尔那边了......哦,来了啊。” “你是在叫我吗?” 就在无晓看向另一边时,赫丽贝尔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与乌尔奇奥拉不同,赫丽贝尔的脸上依旧是过去那张鲨鱼般的面具。 而在她身后,属于三兽士的灵压到这里还有一定的距离,想来也知道,是赫丽贝尔加速过来的。 “所以,你叫我们过来做什么?” 第21章 虚的进化形 “所以无晓你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在确认了全员基本到齐之后,盘腿坐在地上的史塔克单手撑着侧脸,以慵懒脱力的语气这样问道。 虽说这一次会面是以他的灵压为指引,但真正的召集人还是无晓。毕竟在此之前,在场的几波人虽然相互都有所耳闻,但实际上并没有见面过。 将他们联系起来的,正是黄泉坂无晓。 在他的力量抵达了在虚圈中能够提升的极限之后,凭借‘因缘’这种联系来追溯他人的位置,从而远距离通讯这种事也能够做得到了。在这些年中,他与乌尔奇奥拉、赫丽贝尔和史塔克虽未曾再次见面,但也通过这种手段交流过不少次。 锚定之力与解放之力,可不仅仅只有那种高级的用法呢。 “嗯......其实究竟要做些什么,我也没想清楚。这一次,也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来着。” 无晓本是想等三兽士到了之后再谈论正事的,不过既然史塔克已经提起了,那现在就开始也无所谓。反正想也知道,阿帕契她们三个————订正,或许荪荪的意见还会有些参考价值,但阿帕契和米菈·罗兹的提议基本上可以忽略掉了。 “不过首先,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各自的‘未来’吧。” 这样说着,无晓摊开双手,指向了史塔克与乌尔奇奥拉。众人的视线也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到了现场唯三的具有人类面貌的存在之上。 “虚的死神化,或者说是‘破面’。这是在过去,我从已己巳己巴口中听到的他对瓦史托德之上的境界的猜想。作为能够无限成长的喰虚的他,对于进化这方面的造诣无需置疑。而史塔克和乌尔奇奥拉如今的姿态,也能证明这一点。” “这些年里,我姑且也进行了一些实验,得出了一些猜想。不过,我觉得还是让当事人来具体描述一下会更加准确。两位意下如何呢?” 在场的几人都不是那种蠢笨之人,史塔克与莉莉妮特之间的联系,他们都感受得到。自然也不会问出为何是‘二位’这种问题。 “我没有意见,倒不如说能让更多的虚变强正合了我心意才是。” 史塔克的回答完全没有悬念。在自己无法变弱的情况下,让更多的虚变强便是他寻找同伴的最佳方式。 即便已经彻底拥抱了孤独,甚至在无意识间创造出了莉莉妮特这个化身,史塔克也不会排斥增加同伴这件事。 “我无所谓。既然是被你看重的人,想必都能够信任。在心灵这方面,你要比我专业得多。” 而乌尔奇奥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单纯的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随后木着脸对无晓点了点头。 若要说这个虚圈中有谁能够得到乌尔奇奥拉的信赖的话,那想必只有最初与他交流过何为心灵与同伴的无晓了。 虽然直到现在乌尔奇奥拉也不是很明白心究竟是何物,但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胸膛中满溢而出的情感的名字是‘感激’。 “那就由我先来吧。” 见乌尔奇奥拉也没什么意见,史塔克敲了敲自己颈前那项链似的假面残留,随后没什么干劲的站起身来。 “通常来说,在瓦史托德的实力达到极限之后,是可以明确的感受到一层壁障的。那就像是我们这个容器的顶端,如果内容物已经抵达了这里,那么不管再继续往容器里灌进多少液体,最后也只会溢出去罢了。” 史塔克用手比划了一个罐子的轮廓,这样解释着。虽然他算得上是特例中的特例,但他说的也确实是瓦史托德之间的常识。 “而在破开面具之后,这个容器则明显的扩容了。换言之,也就是让我们有了更进一步的资格。就我而言,对于灵压的掌控力度确实有了很大的提升。” “那么,打破那个界限的方法是什么呢。” 赫丽贝尔双臂抱在胸前,平静的问道。她倒也没有质疑史塔克的说辞,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压力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 “嗯...这个我不能确定,不过......在成为瓦史托德之后,我们都会逐渐明晰自己的性质,或者说‘原罪’。我想,成为破面的条件就是在抵达当前的实力极限后,理解并接纳自己的业吧......” 说道这里,史塔克心情复杂的揉了揉莉莉妮特的头。这一次,莉莉妮特没有像往日那样摆脱史塔克的手,而是相当贴心的向他的方向蹭了几步。 “我的业,就是孤独。或许正因如此,莉莉妮特才会诞生吧。” “另外,在破开面具之后,我们的核心会从面具转化为和死神类似的刀上面。” 待到史塔克话毕,乌尔奇奥拉则拔出了一直挂在他腰间的那把直刃刀,展示在众人面前。 “我想你们应该都见过死神的斩魄刀才对,我不觉得这种事情会是巧合。或许这把刀,也能做到死神那样的解放。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找到方法。” “没错,不过我和莉莉妮特算是特例。我想你们如果破面之后,核心应该也是刀才对。” 而史塔克也肯定了乌尔奇奥拉的说法。这下子,大家也都知道他们感受到的那股联系究竟是什么了。 “而且我怀疑,除了瓦史托德以外,亚丘卡斯或许也能完成破面。虽说莉莉妮特的本质是史塔克的分裂体,但她的力量也只有亚丘卡斯的水准。这一点或许有些参考价值。” 听史塔克和乌尔奇奥拉总结得差不多了之后,无晓又补充了一条只有他能分辨出的情报。 “在我的感知里,破面与虚似乎已经不算是一种生物了。乌尔奇奥拉之前也说过,在破开面具之后,除了依靠吞噬其他虚以外,也能够通过自我修行来继续成长。这对于虚而言,是从未有过的能力。” 他的目光在刚刚抵达却有被数位瓦史托德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的三兽士与葛力姆乔之间徘徊了片刻。 “那你呢?按理说头儿你也应该抵达极限了吧?” 在先前与莉莉妮特的缠斗中大获全胜的阿尔贝弹着自己的下巴,有些困惑的这样问道。 “啊,那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另一件事了。” 第22章 崭新的未来 “我并不是虚,而是因为吸纳了虚之力才会呈现出这种姿态。这具身体也只有单纯的虚的性质,并不具备那种与尸魂界灵魂的相通性。没有这种性质,我是没办法展现出与虚不同的姿态的。” 或许是觉得言语过于单薄,无法确切的说明他自己的情况,无晓在众人或疑惑或了然的目光中举起了手。随后,他的手臂如同燃烧殆尽的木炭一般逐渐化作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如同雾霭般没有固定形态的漆黑气息。 虽然无形,但看到了这事物的人瞬间便能够理解那是什么————那就是纯粹的死。 若是那片黑色的气息蔓延开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是‘死’这个概念的具现化,在虚圈无尽的厮杀中诞生的行走着的诅咒————嗯,这样想来,当年已己巳己巴的形容还挺贴切的。” 伴随着无晓的轻笑声,远处的沙丘被他的灵压摄起,摆脱了确切的形态,化为灵子的奔流缠绕在他手臂的那团黑气之上。随后,如同绷带一般将那些死气束缚成型,重新化为手臂的模样。 “所以,如果我想再继续成长的话,就得去尸魂界那边汲取死神的力量了。” “所以呢?你想让我们当你的马前卒,去尸魂界探探水吗?” 葛力姆乔嗤笑着叠起了前肢,趴在地上甩动着尾巴。看那尾巴摇动的频率,这崇尚力量与野性的猛兽的心情可不算太好。 “当然不是,去尸魂界那是我的私事,不会牵扯到各位的。毕竟我只要在那边吸收了足够分量的死,就能够转化为死神的形态潜藏下去,而你们就算变成破面,虚洞和残留的假面也还是太显眼了。” “虽然还不清楚尸魂界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但已己巳己巴终究还是在那个世界被封印的。我不能让你们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而涉险。” 无晓冲着相当傲气的大猫猫摆了摆手,随后又将视线移回到还未完成破面的几位瓦史托德身上。 “我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我或许能够帮你们‘杀’掉那个屏障。” 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这种事对于无晓来说也算不上简单。若是在掌握锚定之力之前,就算身负死之力,无晓也没有自信说出这种话。 “如果你们的心中还有所疑虑,就由花莲来做第一个。” “你...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吗?” 曾在死界之中与无晓‘交战’过的赫丽贝尔微微一怔,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无晓的实力了,但还是没能想到,无晓甚至能做到这种事情。 本以为自己变强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或许能够追上对方的脚步,结果再一次见面时却发现对方无晓已经走得更远了。这样的感觉,实在是令赫丽贝尔心情复杂。 “诶呀,老爷你可真会说呐~尘世中最可怕的,莫过于期限已过与沉重的恩惠啊。还是说,老爷您想要变成讨债鬼,来把妾身榨得精光吗?” 夜摩花莲则带着一贯的妖笑倒在了无晓的怀里,妩媚的向他撒着娇。 “精光,精光……诶?真是个不错的词呐,干脆就将妾身的骨髓都吸得精光吧~” 明明是将她作为第一个试验品,却表现出这种态度。若是不熟悉夜摩花莲的人,恐怕都会觉得这个家伙的脑子有些问题。 但无晓清楚,对于本质为‘沉迷’的夜摩花莲来说,这种事情完全不值得一提。 这世上唯一能够打动夜摩花莲的事物,恐怕只有生死之间那极致的坠落感。饮酒也好、厮杀也罢,夜摩花莲只是在追寻着那只令她心醉神迷的飘飘欲仙的感觉。 而她会跟随在无晓身后,乃至对无晓言听计从,也只是因为她看透了无晓的本质。 她所追求着的,那纯粹的死。 只要跟在无晓身旁,她就能感受到那种仿佛喝了很烈的酒一样的感觉。仅此而已。 “真会说啊?虚圈这种混账世界里哪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惨白的骨豹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他扭动着脖颈,站起身来活动着全身的每一块骨头。 “喂,讨厌的蝙蝠,你该不会信了这种鬼话吧?” “给我把话听完再叫嚣啊,你这全身都是反骨一点肉都没得吃,一看舔毛技术就超烂的臭猫。” 而回应葛力姆乔的,是乌尔奇奥拉那亦如既往的铁拳。而且这与乌尔奇奥拉那看似沉默寡言的外貌堪称背道而驰的尖锐揶揄,实在是过于具有杀伤力了。 “你他妈的!喂!红眼睛的!立刻让老子也变成那什么破面!我要宰了这个死蝙蝠啊!” “嗨~嗨~请冷静一下葛力姆乔桑,伱在亚丘卡斯的成长还没到极限呢,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反正乌尔奇奥拉他这么大个虚也不会随便跑掉,到时候再打也来得及嘛~” “啊?!!!” 又吃了一嘴沙子的葛力姆乔怒吼着想要将乌尔奇奥拉扑倒在地,又被一旁看戏看得十分起劲的阿尔贝按住了。虽说阿尔贝看似是在劝说,但无晓总觉得这个坏心眼的家伙其实是在拱火。 听葛力姆乔那愈发接近猩猩的咆哮声就知道了。 “确实如此,其实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毕竟在场的各位本身就是天赋异禀的存在,能够触碰到那个界限本身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我的能力也只不过是稍微在你们身后推了一把而已。若是各位自身的能力不足,我也没办法去‘杀’掉那个还未显现的界限。” 看着乌尔奇奥拉与葛力姆乔那完全称不上和睦友善,但在某种程度上又相当和谐的相处方式,无晓不由得轻笑出声。自觉失态之后,他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然后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而且,就算葛力姆乔你这么跟我说了,我现在也不会帮你,三兽士的三位也是一样。” “啊?你看不起老子吗?!!” “怎么还有这种事啊?”“没这种道理吧!” 被无晓提到的四人的反应倒是出奇的一致,那种混杂着不快的疑惑实在是太过鲜明了。 “这不是我故意针对你们,而是亚丘卡斯能否晋升破面这件事本身也没有得到证实。我的死之力你们也看到了,那并不是什么温驯柔和的力量。一旦出现差池,我没办法保下你们的性命。” 无晓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而后以那殷红如血的眸子凝视着狂暴起来的骨豹。 ————是自尊心很强的类型啊。 这样思考着,他已经想好了应对葛力姆乔的说辞。 “葛力姆乔,你本身就拥有晋升瓦史托德的潜力,没必要为了提前晋升而冒这种风险。而且就算成功了,这种中途由外人插手得来的力量,也与乌尔奇奥拉不对等吧?”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葛力姆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就像无晓看到的那样,葛力姆乔虽然性情暴躁,但其实是相当注重战斗的‘对等条件’的。 以葛力姆乔的自尊心,是不允许自己对那些弱小无力的存在出手的。自然,他也不会容许自己以平白得来的力量去与乌尔奇奥拉战斗。 本来先前他说要让无晓帮他变成破面也只是一时气话,在冷静下来之后也确实能够理解无晓的意思。 “嘁,那种东西谁稀罕啊......喂,红毛的!你是刚成为瓦史托德没多久是吧?陪老子打一架!” 葛力姆乔扭头看向刚从自己背后下去的阿尔贝,一脸不快的甩动着尾巴。 “嗨嗨~头儿?给我们找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呗?” 阿尔贝则小心翼翼的将乱入进来的哈娜放回了地上,这小家伙算得上是无晓他们三人最宠爱的宝物了。刚刚看到哈娜扑过来的时候,可真是吓了一跳。 然后,他应下了葛力姆乔的邀请,冲着无晓招呼了一声。他说的‘地方’当然是无晓影子中的死界,除去当初赫丽贝尔见过的凶荒的骨冢以外,那死界中还有为数众多的不同场景。 “还有,我叫阿尔贝。你要是再叫我红毛,我就把你那条没有毛的尾巴拔下来做鞭子。” 阿尔贝就很不喜欢骨冢的环境,那粘稠得如同雾化的血液一般的空气贴在他的鳞片上的感觉,总让他浑身发痒。 对于阿尔贝的这个要求,无晓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倒不如说,这两个闹来闹去的家伙愿意去找个地方打一架反而更好。毕竟阿尔贝也是刚刚晋升瓦史托德几年而已,也没有触及那个界限,接下来的破面化没有他的事。 他身下的影子一阵涌动,蔓延到阿尔贝的身后,浮现起一座大门。阿尔贝冲着葛力姆乔放下了句狠话,转身便踏入了其中。 而哈娜则毫无紧迫感的眨动着金银双色的眸子,相当好奇的打量着葛力姆乔。 “你这小鬼胆子还不小呢。”“喵?” 葛力姆乔先前也注意到了哈娜的身影,他抬起前爪拍了拍哈娜的头,随后也踏入了那扇大门之中。 随着两位访客的抵达,那扇满是锈蚀的铁门也逐渐合拢,沉入影子之中。 “好了,闹腾的家伙已经走了。接下来......花莲,来吧。” 送走了两个刺头之后,无晓将手覆盖在夜摩花莲的假面之上,又把目光移到了还眼巴巴的看着他的三兽士————订正,应该是一脸了然的白蛇与她两个脑子还没转过弯的同伴。 “看我也没用,虽说你们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这种完全可以避免的风险完全没必要主动接受。想也知道赫丽贝尔不会允许你们现在就接受破面的————至少现在不会,对吧。” 而赫丽贝尔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双眼却注视着无晓怀中的夜摩花莲。 瓦史托德再次进化的过程,即便是她也很好奇————更何况,接下来要接受无晓帮助的人就是她了。 但出乎赫丽贝尔意料的是,破面化的过程并没有多么浩大的声势。 就在无晓与三兽士交谈的片刻,覆盖在夜摩花莲脸上的那张面具便有了裂开的痕迹。随后,那面具便如同被吸尽了养分一般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变得枯败惨白。随着夜摩花莲坐起身的动作,那面具也逐渐崩裂开来,化为飞散的尘芥,而后在她的手中聚集成一把匕首模样的短刀。 “诶~真遗憾呐,还以为能感觉到更加让妾身陶醉的东西呢~” 自那恶鬼假面下显现的,是一张与夜摩花莲那年幼却又妖媚的姿态格外相称的脸。她微眯着淡紫色的双眸,左眸下那颗水滴纹样像是眼泪一般。她的指尖在自己的假面残余————那两根温润如玉的长角上划过,对无晓露出了甘美的笑容。 无晓注意到了,夜摩花莲口中有两颗尖锐的虎牙。 “不过,这角留了下来还真不错。毕竟不管是妾身还是老爷您,都挺喜欢的吧~” “嗯哼?我觉得还可以添点装饰。你不是也挺看重外观的优雅以及稀少性吗。” 轻笑着回应了夜摩花莲的调笑,无晓站起身来,又看向赫丽贝尔。 “如何?你准备好了吗?” “哈......看到你们这么轻描淡写的样子,完全紧张不起来了啊。” 赫丽贝尔看着已经去找史塔克和乌尔奇奥拉劝酒的夜摩花莲,忽然感觉自己先前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她上前两步,拉着无晓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面具上。 “来吧。” “别担心,只是一瞬间而已————” 在无晓这宽慰的话语还未流入赫丽贝尔的耳中时,她便感觉自己的额前有些瘙痒感。片刻之后,她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头发刮在额头上的感觉。 “然后,你就会抵达崭新的未来。” 她睁开双眼,看到无晓向她伸出的手中握着一把刀刃中空的阔身短剑。而她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一件纯白的斗篷。 那就是她的‘核’。 “欢迎踏入破面的领域————虽然我自己还不是,不过你们不介意我这样说吧?” 无晓愉快的笑着,对身后已经开起酒宴的几人这样问道。 而回应他的,是夜摩花莲丢过来的酒壶。 第23章 今宵即是欢宴 赫丽贝尔的假面残留是覆盖了她下巴与脖颈的护颈样式的装甲,这与她仍处于瓦史托德时期全身的甲胄就很多这一点不无关系。不过这遮盖了一部分下唇的假面并不妨碍她说话或者饮酒就是了。 此刻,她身上披着无晓提前为她准备好的斗篷席地而坐,看向另一边的酒宴,小口小口的喝着果酒。 那当然也是夜摩花莲酿的,虽然虚圈并没有什么果子之类的东西,但她从现世的灵魂中学到了这种低度数的甜酒的做法。凭借她对酒的热衷程度,稍微模拟一下还是很简单的。 乌尔奇奥拉依旧一脸冷漠,但在夜摩花莲的鼓动下喝酒喝得很起劲。而史塔克则因为莉莉妮特那‘明明她也就比我高那么一点,凭什么我不能喝酒’的抱怨而相当头疼,不知该怎么解释。 三兽士和被阿尔贝揍得很惨的葛力姆乔在凑一起,因为他们还不是人形,所以只能用酒桶来喝酒。这种如同被排挤了一样的感觉让他们相当不快,一边喝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而阿尔贝时不时还过去撩拨几下,然后被葛力姆乔追着到处跑。 老实说,赫丽贝尔从未想过虚之间也能如此和睦的相处。 他们本来就是堕落的灵魂,被罪业深深纠缠着的虚的思维也会被那些负面的情绪所影响。尤其是作为虚,他们想要继续成长也需要吞噬其他的虚。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虚之间是不存在什么‘同胞情谊’的。 这样想来,聚集在这里的虚其实都是些怪胎。而将他们联系起来的无晓,着实是个奇妙的存在。 不过,赫丽贝尔并不讨厌。 “你之前也说了‘首先’对吧。那么除了破面之外,你还有什么计划吗?” 酒水饮尽,赫丽贝尔抬起头,看向坐在一旁逗弄着哈娜的无晓。 “嗯......计划什么的倒也说不上,硬要说的话......我想要改变虚圈。” 无晓垂首看着身下那枯槁惨白的沙丘,如同梦呓般呢喃着。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他的话。 “相互厮杀,相互吞噬,拼尽全力竭尽死力的向上爬......这就是在这个虚圈生存下去的规则。虽然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虽然虚就是不用这种方式就活不下去的存在,但我还是有些看腻了啊......” “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杀死其他存在,明明有着几乎无限的寿命却只会重复着杀戮和吞噬,实在是太无趣了。所以我想要改变这样无趣的虚圈,至少要让像你,像你们这样鲜活的家伙们多一点。” “是吗...真是狂妄的计划。就连如今自称虚之王的拜勒岗,恐怕都不会有这种念头吧。” 本应感到可笑,本应感到不快。 无晓所否定的正是虚这种生物铭刻在魂魄深处的存在方式,赫丽贝尔认为自己本应感到深深的恼火才对。但是,她却觉得自己非常赞同无晓的话。 “所以,我们就是你的第一批试验品咯?” 原本的斥责,从她口中流露出的却变成了这般更加近似感慨的话语。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赫丽贝尔别过了头,故作恼火的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没错哦,你们的存在,让我认识到了或许虚也能够创造出什么东西。友情、信赖、义理、人情......这些听起来和虚毫不相关的东西,不就在我们的心里吗?” 面对赫丽贝尔最后那言不由衷的‘质问’,无晓却相当愉快的承认了下来。他敲了敲自己的胸膛,看着注视着自己的众人,相当爽朗的笑了起来。 “让黄泉坂无晓这个存在能够展现出现在这种姿态,而不是过去那纯粹的诅咒的人,不就是你们吗?” “哈?这种事老子可不信。在场的所有人可都没有像你这样能说会道啊。” 葛力姆乔扒拉着身前已经空了的酒桶,然后找准了时机一下子将哈娜扣了进去。他两条前腿搭在桶上,一脸讥讽的看向无晓————虽然大家都说不好他究竟是在讽刺无晓,还是被困在木桶里挠来挠去的哈娜。 以乌尔奇奥拉对葛力姆乔的了解来看,多半是后者。 虽然葛力姆乔看起来既急躁又残暴,像是那种行事鲁莽不计后果的存在,但实际上他做事一向很有条理,是那种很会随机应变的类型。如果他真的觉得无晓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的话,就算对方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怎么办啊头儿,你的演技被识破了,那庞大、恐怖、下作、无耻、恐怖的邪恶计划从一开始就破产了诶~” 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阿尔贝扇动着翅膀,盘腿‘坐’在半空中。他双手合拢在嘴前做喇叭状,这样大声喊着。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杀人灭口了呢————还有你恐怖是不是说了两次?”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无晓却直接大大咧咧的躺倒在沙地上。 “老爷的心情确实很好呐~” 夜摩花莲倚靠在一只比她还要高的巨大酒葫芦旁,露出了妖冶的笑脸。 “啊...虽然说了似乎很了不起的话,但你这不是完全没有给出什么方案————好痛?!不要在扯我的头发了!” 一贯懒散的史塔克摩挲着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这样指摘着自己最初的友人。然后,躲过了他监管偷偷喝到酒的莉莉妮特扯起了他的头发,引得他一阵痛呼。 所以说明明是虚,为什么还会喝醉啊?!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乌尔奇奥拉低下了头,冷漠的脸上也隐约扯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方案什么的,不适合虚圈这个世界吧。” 听到了史塔克吐槽的无晓干脆闭上了眼睛,举起手挥舞了起来。 “总之就先以把拜勒岗那家伙拉下来为目标吧,若是让衰老腐朽的存在作为虚圈的象征,这个世界永远都没办法改变吧?” “这种时候你倒是给老子自信一点啊!” “诶~不也挺好的吗?至少在酒宴上别想那么多嘛~” “哪有这么朴素的酒宴啊......” 以笑作肴,以泪为酌,洗尽不安,便斟满欢愉。 杯盅之渴即吾心之渴。杯盅若盈,心亦得润泽。那便是宴会。那方为宴会。 今日、明日、后日乃至再下一日, 呜呼,来吧,还请再来一杯。 第24章 变革的钟声 “老子真是疯了才会跟你们一起来这个鬼地方。” 在前往虚夜宫的路上,葛力姆乔不知第几次这样抱怨着。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其实兴奋得很。 他一向热衷于平等条件下挑战强劲的对手,但他也不会特别排斥不均等的战斗。在虚圈这种地方自己定下的规矩,只有自己需要遵守,葛力姆乔可没有兴趣像拜勒岗那样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 更何况,偶尔像现在这样以弱者姿态,去挑战更强者也不失为一种娱乐。说到底,葛力姆乔这破坏的化身只是纯粹的享受着战斗的乐趣而已。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 “稍微坦率一些如何,伙计?从这里我都能闻到你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尖锐的战意了,你这种大猫像这样对口不对心一点都不可爱。” 双手叠在头后‘躺’在空中的阿尔贝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翅膀,撩拨着葛力姆乔那并不是很坚韧的神经。 “啊?你说什么?!” 与已经触碰到顶点的夜摩花莲和赫丽贝尔不同,她们两人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想必也能自行破面,无晓的帮助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刚刚进入瓦史托德领域的阿尔贝还没有成长到极限,虽说他早已理解了自己的本质为何物,但他本身的灵压并不够支持他完成那个过程。 虽说在无晓的帮助下,强行破面也不是做不到,但他还是像尝试一下,在成长到极限后,自己能不能自行破面。 既然史塔克和乌尔奇奥拉能够那么顺理成章的做到,那他也不一定会差到哪去————怀抱着这样略显孩子气的志气,阿尔贝以讪笑讥讽着明日。 而换上了自己用灵子凝聚成的装束的赫丽贝尔和夜摩花莲则在阿尔贝与葛力姆乔的争吵声中适应着突然提升的实力。 相较于瓦史托德时期,她们的实力大概提升了五成左右。而这个数值,还在缓慢且稳定的逐渐攀升中。虽然听起来并不算特别惊人,但在考虑到这种提升所花费的时间有多短,便能够理解为何她们的动作还有些不自然了。 虽然这也是她们自己的力量,但如此大幅度的提升,想要完全适应下来也不是什么特别轻松的事情。就像夜摩花莲那样,昨晚主动酿出那么多酒,除了有款待众人的意思之外,也是在宣泄骤然提升的灵压。 除此之外,乌尔奇奥拉所说的解放形态也需要好好摸索一下。 他们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是在封存在那刀之中的。就如同死神们的斩魄刀一般,似乎只要呼唤出名字,就能将那些力量取回。 话虽如此,赫丽贝尔感觉那名字明明就在脑海之中,却又有些朦胧,怎么也想不真切。 不过考虑到现在她们对力量的掌控还不算娴熟,那大概只是自己本能的在抗拒解放刀剑,取回更加难以操纵的力量吧。 这样想来,乌尔奇奥拉的状态就很奇怪了。史塔克的刀就是莉莉妮特,他不愿意进行解放倒是可以理解,但乌尔奇奥拉也是先她们数年就自行完成了破面的存在,为何现在还没有找到解放的方式呢? “呐~赫丽贝尔在想些什么啊~” 就在赫丽贝尔这样思考着的时候,夜摩花莲忽然闪到了她的背后,亲昵的抱住了她。 “唔......别这样,我不太习惯这么贴近的接触......” 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刺激到了的赫丽贝尔下意识的提起了灵压,在嗅到了夜摩花莲身上那格外具有辨识度的馥郁酒香又勉强将灵压散了下去————不过夜摩花莲从她绷紧的脊背上还是能感觉到,赫丽贝尔确实不是很适应这种程度的接触。 “我在想乌尔奇奥拉说的解放......按理说,他应该已经掌握了才对啊......” “大概是因为没有发现吧~毕竟那家伙是虚无的化身嘛~” 夜摩花莲那柔嫩的指尖划过赫丽贝尔的假面,感受着对方那不由自主的颤抖,露出了与平常别无二致,但又隐约流露出些许嗜虐感的笑容。 而跟在赫丽贝尔身后的三兽士看到这一幕,表现得十分羡慕————啊不,是十分愤慨。不过介于赫丽贝尔本人都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她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在那边嘟嘟囔囔的,看上去特别可怜。 ————真可爱呐~有点想要咬破你的脖颈了呢~ 而夜摩花莲自然没有看到身后的情形,她压制下心中那对眼前这冷淡美人的微妙欲望,然后放开了浑身不自在的赫丽贝尔,轻笑着解释着。 “像他这种人啊,总是迟钝得将摆在眼前的东西忽视掉呐。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已经知晓自己那把刀的名字了吗?” “......算是吧。” 赫丽贝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后恢复了那冷淡的姿态如此回应了夜摩花莲。 老实说,她真的很不擅长应付夜摩花莲这种类型的人。那过于贴近的距离,总是让她有种被压制了的感觉。 明明单就模样而言是她更加成熟的才对。 “只不过我感觉现在解放刀剑的话,应该没办法控制得住那拔高了许多的力量。” “呵呵呵,真好呐真好呐~” 听到赫丽贝尔的回答,夜摩花莲相当愉快的拍着手。 “不过没关系哦,只要经过几场战斗应该就能适应了吧。毕竟,我们不就是这种生物吗?” “嗯......” 对此,赫丽贝尔也没有反驳。 “各位,闲聊时间恐怕要结束了哦。” 就在夜摩花莲与赫丽贝尔之间重归沉默之后,无晓那平静的声音从队伍前面传来。而虚圈中唯一的建筑,拜勒岗所在的那白璧无瑕的虚夜宫,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还记得先前的分组吗?除了史塔克和莉莉妮特,其他人一会儿就随着心意,自由行动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具体的计划嘛。” “哈......所以现在最强的人是我没错吧?为什么要让我去清理杂兵啊,按理说应该是我去对付拜勒岗吧......” 被点名了的史塔克一脸的颓废,仰头望天如此吐槽着。 “虽然从灵压来看你是比我强没错,但你压根就没有什么大威力的招式吧?那还不如让我去干脆的解决掉那个老骨头呢,反正他的衰老对我也没有效果。” “啊......可恶,还有这种事啊?!” 无视了史塔克那不知有几分真情实感的哀鸣,无晓立于高天之上,向眼前的虚夜宫伸出了手。 “就用这一击,来宣告变革的开始吧————” 第25章 狼烟 红黑相间的虚闪撕裂的不仅是虚夜宫的大门与安宁,还有笼罩在众人身边遮断灵压波动的结界。 那是无晓的死之力构成的,能够将内侧散发出灵压波动尽数‘杀死’的无形壁障。若非如此,他们这一行人那在探知回路中如同火炬一般明显的灵压,任谁都能察觉得出来。 自从觉醒了第二双眼眸,获得了锚定与解放之力后,无晓对这两种受到死之力影响而演化出的力量的开发从未停止过。 这将死之力固定在一定范围之内的技术,便是他的成果之一。若是在过去,无晓可做不到如此细致入微的操纵这种沉寂,但绝不温和的力量————即便他自己就是这力量的化身也一样。 无晓也相信,若是抵达了尸魂界,接收了那个世界死之后,自己的力量还能再进一步。到那时,他或许就有机会触及到那个碎片的真正主人了。 虽说无晓也不清楚,见到那个存在之后究竟要做些什么。但自己的诞生,以及自己获得的那份力量都是货真价实的恩惠,无晓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之视为理所当然之物。 不过......那都是要在解决掉拜勒岗,以及规划好虚圈的未来之后了。 虽说无晓本身并不是虚,但虚圈确实就像是他的故乡一般。 他所结识的友人就在这里,他所度过的人生也在这里。所以理所当然的,无晓希望虚圈能够变得更好————而在拜勒岗的统治之下,虚圈是不会有所谓的未来的。 反正虚圈也不会变得更糟,为什么不试试呢? “敌人来袭————” 在虚夜宫之外看护的大虚们的惊呼并未传出多远,便淹没在了史塔克那近乎无限的蔚蓝色虚闪之中。但实际上他们的警报也没有什么必要,在虚夜宫外骤然显现的那庞大的灵压,任谁都能感觉得到。 无晓还记得,当初与已己巳己巴战斗时,史塔克的虚闪还要用手指作为指引来发射。而现在他的虚闪则是在虚洞之前成型,不仅更具威力更加迅速,也没有了那么明显的准备动作。 “别这样看我,在分别之后我也是稍微努力了那么一点点的。” 史塔克依旧是那副颓废慵懒的姿态,他如同要透透气一般解开了脖颈处的衣扣,露出了胸膛的虚洞。他注意到了无晓的视线,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对无晓耸了耸肩。 “好吧,我们懒散的大狗狗也学会认真的锻炼自己的力量了。真不错,对吧?” 无晓的调侃只收获了史塔克的白眼以及踹向他后腰的一脚。 “你们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老子先上了!” 而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葛力姆乔嗤笑了一声,一马————不,应该说是一豹当先的冲进了被无晓轰开的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大门之中。期间,从那堆废墟似的地方涌出的大虚,无一例外的都在葛力姆乔的攻击之下折戟沉沙。 或是咬烂喉咙,或是抓碎面具。那完全忽视了防御,一心厮杀的姿态实在是过于富有野性了。 虽然能够进入虚夜宫之中的,无一不是亚丘卡斯级别的大虚,但在同级别之内,实力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就像三兽士自信她们三人联手能够拖住瓦史托德许久,但也不代表她们能够拿下葛力姆乔。 醉心于战斗,投身于破坏,或许葛力姆乔早在这个阶段就理解了自己的本质究竟是何物了。 “哈......那我也过去了。” 看着葛力姆乔拉扯出的那一道道湛蓝的光痕,乌尔奇奥拉露出了这么久以来幅度最为巨大的表情————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身形一闪便追上了沉迷战斗甚至撞穿了几面墙壁的葛力姆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个人的相性其实还挺好的呢。” 无晓似乎看到了乌尔奇奥拉的额前暴起了几根青筋,想必是错觉吧。 “呐,让我们好好相处吧~赫丽贝尔桑~” 见已有两人离队,夜摩花莲转身抱住了赫丽贝尔的手臂,一只手如同对待情人一般轻柔的在上面滑动着。 那甜腻的语气与动作,都让赫丽贝尔的身躯一阵僵硬。她默不作声的将手臂从夜摩花莲怀中抽出,而后转身对无晓点了点头,如同逃离一般的冲向虚夜宫的另一侧。 “诶嘿~害羞了呢。老爷您也觉得赫丽贝尔桑她很可爱对吧~” 夜摩花莲望向赫丽贝尔远去的身影,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双似乎永远都因微醺而半眯着淡紫色眼眸中盈满了水光。她揽过无晓的脖颈,在他被假面遮住的嘴唇上落下一吻,完全不在乎假面那接近骨质的触感。 “那妾身也走啦~” 随后,夜摩花莲也追着赫丽贝尔消失在虚夜宫那宽敞的通道之中。 “嗨嗨,虚夜宫游览团即将启程,各位旅客请做好准备。” 阿尔贝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只小旗子,举在头顶挥舞着。而三兽士则一脸吃了脏东西的表情跟在他身后。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跟赫丽贝尔大人一起啊?!” “白——痴吗你?你们赫丽贝尔大人现在还控制不太好自己的力量,你们跟去很容易被自己人误伤吧?有时间抱怨还不如赶紧变强一点,至少要有葛力姆乔那种程度吧?!” 阿尔贝一拳砸在了开口抱怨的阿帕契头上,头也不回的走向第三条岔道。 而被阿尔贝戳中了痛脚的三兽士只好扁着嘴,很不高兴的跟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 虚夜宫的核心,拜勒岗端坐在王座之上,感受着踏入他领地内的众人的灵压,却没有丝毫起身行动的意思。 那也是自然,自命虚之王的他是不屑于亲自与这些‘乱臣贼子’动手的————若是什么事情都要他出手,那还要那些手下做什么? 虽然那些手下本来也挺没用,找个赫丽贝尔找了十几年也没有影子,反而死了那么多。 “唏......” 拜勒岗长长呼出一口气,如同预感到了什么一般闭上了双眼,静候这场闹剧的终结。 第26章 第一战 在夜摩花莲以散步一般悠哉的姿态不紧不慢的追上了赫丽贝尔之后,就一直趴在她那巨大的晶体似的酒葫芦上,翘着裸露的双脚饶有兴致的看着赫丽贝尔与那些守卫虚夜宫的亚丘卡斯之间的战斗。 实际上以赫丽贝尔如今的实力,这些别说跟葛力姆乔相比,就连三兽士的水准都没有触及到的亚丘卡斯根本没办法对她造成威胁。她之所以会‘被他们’牵扯住前进的脚步,只是她在测试自己现在的力量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而已。 夜摩花莲说得很有道理,就算成为了破面,就算能够自行修炼来提升实力,属于‘虚’的那部分终究还是存留在她们的身体之中。而对虚来说,战斗是解决绝大部分问题最有效的途径。 不过,与这种程度的敌人交战也确实很难衡量出赫丽贝尔如今的力量了。 “真是无趣呐,这些扫兴的家伙还是全部融化吧......从指尖开始慢慢地,慢慢地~” 看了片刻,夜摩花莲便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轻笑着拍了拍身下的酒葫芦,从中放出足以淹没这条走廊的酒水,将那些躲闪不及的亚丘卡斯尽数吞没。 而赫丽贝尔听到了她那格外具有辨识度的声音,提前一步从战圈中抽身而出,一闪身便落到了夜摩花莲身边。 夜摩花莲的酒,虽然美味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以这些亚丘卡斯的灵压水准,他们是无福消受这虚圈前所未有的美味的,只会像夜摩花莲说得那样,一点一点的被溶解成这酒之河中的一部分。 “跟这种杂鱼战斗,是摸不清自己现在的实力的,赫丽贝尔桑~” 夜摩花莲单手撑着自己那略显稚嫩的圆脸,笑眯眯的伸出另一只手,凭空一捏,将灵子聚集成一只酒碗。那是和她平日里惯用红漆木碗相似的容器,她相当中意这种造型。 她坐起身来,把那只酒碗递给赫丽贝尔,又替她斟满了酒。而赫丽贝尔也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的端起酒碗喝了下去————然后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夜摩花莲能够看到,即便有着褐色的皮肤掩盖,赫丽贝尔的脸也隐约浮现起了一抹红晕。 毕竟赫丽贝尔碗里的可不是昨日那温和酸甜的果酒,而是夜摩花莲所钟情的烈酒呢。 见赫丽贝尔被自己的小小恶作剧作弄到了,夜摩花莲笑得更加愉快了。她抬手拍了拍赫丽贝尔的后背,帮她顺着气,另一边则操纵着酒葫芦载着她们二人继续深入虚夜宫。 不知是处于怎样的考量,拜勒岗这虚夜宫的内部构造极其繁复,如同迷宫一般。 以夜摩花莲与赫丽贝尔的实力来说,打碎墙壁长驱直入自然不是做不到。但依照分工来看,她们的职责是吸引拜勒岗手下那些瓦史托德的注意,免得让他们打扰无晓与拜勒岗的战斗。 而且,这虚夜宫也是战利品中的一件,若是破坏得太厉害,之后可会很麻烦的。虽说夜摩花莲对这单调且繁杂的布局相当不满,但翻新终归要比重建简单一点。 至于这场战斗能否获得胜利,无晓能否战胜拜勒岗......这些事夜摩花莲完全不担心。 她早在与黄泉坂无晓相遇的时候,便将信任连同自己的一切向他一并奉上。在无晓的身上找到了自己毕生追寻的事物的夜摩花莲,唯独不会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或者说,无晓无论做些什么,在夜摩花莲看来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她所追求的,只是无晓本身。只要黄泉坂无晓仍然是那个死之化身,夜摩花莲便会无条件的包容无晓的一切。 而考虑到无晓的本质,他们二人之间这种扭曲的关系,恐怕要维持到夜摩花莲死去的那一天为止了。 “咳...有敌人来了。” 总算顺好了气的赫丽贝尔相当无奈的对夜摩花莲翻了个白眼,随后提醒她做好战斗的准备。 这一次来的可不是先前那些杂鱼一般的亚丘卡斯,而是货真价实的,即便在瓦史托德之中也有值得说道之处的强者。 “欸~那这一次就让妾身来咯~” 因为长时间处于微醺的状态————虽然只要她想的话,其实永远都喝不醉。不过,她这么热衷于酒不就是为了体验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吗————而导致探查回路的水准并不算优秀的夜摩花莲闻言,便从酒葫芦上探出了身子,将手伸进下面那有些浑浊了的酒水之中摸索着。 片刻之后,她如同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将手高高举起。 “嘿咻————就用这个,把老爷的敌人砍烂吧~” 那是一根脊柱。 由数十块骨骼拼接而成的支撑躯体的构造呈现出自然的s型弯曲,在其中原本更加靠近皮肤的那一侧,还有着三十余根尖锐的骨刺。可以想见,这应该是那虚突破了肉体展现在外侧的攻击性结构。 不过现在,正好被夜摩花莲拿来当做武器。 能够夜摩花莲的酒水中存留下来,这骨骼的强度自然是不需要质疑的。再经过她的灵压加持,这条脊椎剑虽然还有些粗糙,但也足够应付接下来的战斗了。 就像赫丽贝尔一样,夜摩花莲也不打算在这里解放自己的新形态。 倒也不是控制不住,但破面后的第一次刀剑解放,可不能浪费在这种没有情调的地方。 “所以呐,你是打算让妾身去主动找你然后把你剁成肉馅,还是自己老老实实的出来受死呢~” 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夜摩花莲看向了道路尽头的拐角处。 虽说探知回路并不算优秀,但这样近在咫尺的灵压,夜摩花莲是不会忽视掉的。 “诶呀,本以为是哪个颠不清自己分量的白痴打算挑衅拜勒岗大人,结果这么一看不是更不入流了吗?” 从拐角处踩在酒之河的水面上走出的,是有着奢华头冠的人形大虚。看他全身上下那浮夸且毫无必要的装饰,以及抑扬顿挫的尖细声音便让人感觉相当不快。 “两个连面具都碎掉了的黥面而已,怎么想都让人扫兴啊。” “妾身改主意了呢,像你这样恶心的东西果然还是一点一点的撕成条,喂给拜勒岗吃下去为好呐————” 第27章 我们,是破面 淡紫微红的灵压在夜摩花莲的双角之间凝聚成团,又在下一瞬间化为闪光轰向那孔雀一般的瓦史托德。 在妖冶的紫色光芒的照耀下,夜摩花莲总是笑着的脸上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所谓黥面,是在虚圈广为流传的一种蔑称。指的是那些面具被打碎但却没有死去的大虚,其中亚丘卡斯是这个群体中最多的一类。 在虚之中,亚丘卡斯是最不稳定的群体,会走向进化或退化的极端。而一旦退化为基力安,必然会失去自我意识,同时永远不可能再次进化为亚丘卡斯。 正因如此,绝大多数的亚丘卡斯都是心怀恐惧的活着,而后为了进化不断吞噬同类。而他们一旦被同等级,或更高等级的大虚噬咬————哪怕只是微小的一部份,也会永久停止进化。 这对于虚来说,算得上是最为凄惨的结局了。 因为无论是杀与被杀,吃与被吃,都是虚圈理所当然的规则。其目的就是不断进化,攀登至更高的境界。如果成为其中的败者,只能说明自己的力量不足,没有资格在虚圈这种残酷的世界继续活下去而已。 而失去继续成长的机会,几乎是剥夺了所有虚的目标。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的虚都会选择自行了断。而既无法成长,又不愿或不敢去死的虚,便会被蔑视为黥面。 在那个瓦史托德看来,只有残缺面具的夜摩花莲与赫丽贝尔就是黥面。 而这样的蔑视,让夜摩花莲相当不爽。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对于外人的评价她一概不放在心上。但夜摩花莲的破面化是经由无晓的帮助完成的,黥面这种称呼,让她感觉无晓也遭到了贬低。 即便其实依照无晓的推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夜摩花莲自己也能完成破面化,本质上他并没有出多少的力。 但你没办法要求一个为了对方奉上了全心全意的女性在这种话题上有多冷静。就算夜摩花莲与黄泉坂无晓并不能称得上是正常且健全————虽然这种关系在整个虚圈里是否存在都算是一种哲学问题————的恋人也一样。 更何况,夜摩花莲还是个总是醉醺醺的酒鬼。 原本依照夜摩花莲的习惯,她会邀请对方来喝上一杯酒的。不过现在,还是干脆一点的杀了吧。 “虚闪。” 夜摩花莲的虚闪以不逊于史塔克的速度射向了那不知姓名的瓦史托德身上,却只留下了一点焦黑的痕迹。看上去,似乎因为释放得过于仓促,聚集的灵压有所不足。 “嘁,黥面就是黥面。连虚闪都这么羸弱无力啊。” 孔雀般浮华的大虚拍了拍肩膀的焦痕,扯起嘴角如此讥讽着,随后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定格在了这个瞬间。而后,就连灵压的运行也随之停滞了。 失去了灵压的托举,他也就毫无悬念的沉入了酒之河中。那一身浮夸服饰,也被浸泡得不再整洁。 ————怎么回事?!是毒吗? “啊啦啊啦,怎么了呀,为什么不动了呢?” 不过,现在他也没时间担心自己的服装了。在那样的疑惑浮现在他心中时,夜摩花莲那含着笑意的话语也一同流进了他的耳中。但是,他清楚的看到,这如同稚子孩童一般的黥面眼中只有纯粹的杀意。 “哦~原来是动不了了呀,那就让妾身来帮你一把吧~” 夜摩花莲伸出手,一把扯住了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将他从奔涌的酒水之中拽了出来。随后,在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的迫使下,他感觉自己被丢了出去,一连撞穿了三堵墙壁,最后在第四面墙上留下了一片深深的凹陷才停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剧烈的冲击,他感到自己似乎能够稍微活动几下了。 还没等他确认这是否是幻觉,一条被灵压加固过的脊椎剑便穿过了墙体的破洞,擦着他的假面插进了他脸旁的墙中。 “忘记告诉你了呐,妾身的灵压,可是有着剧毒的哦~” 在这样的解释中,一道又一道没什么威力,但恰好足以突破他钢皮的虚闪从那破洞之中射向他的身体。 双脚、膝盖、胯部、腹部、手臂、双腕、胸膛......他全身上下除了假面以外的所有地方,在转瞬间便都被那连续不断的虚闪击中了。 如同针刺一般细微而明显的刺痛在那些被击中的位置一闪而过,而后迎来的是无尽的空虚。所有感官被毒素侵蚀,逐渐麻痹、失效,就仿佛那个位置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过一样。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为什么夜摩花莲的虚闪的威力会如此寒酸————这个女人压根就不需要用虚闪来消灭敌人,对她来说,只要对方接触到了她的灵压就已经足够了。 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甩开所有同僚,孤身一人前来迎战这些入侵者。若是多来了几个瓦史托德,哪里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同时,他也在疑惑,明明只是一个黥面,明明只是黥面而已,为何她的能力会对自己生效。 除非...... ————那个女人也是瓦史托德吗?! “轰————” 伴随着水流冲垮墙壁的轰鸣声,夜摩花莲巧笑嫣然的迈步从他面前的大洞之中现身。 同样一起显现的,还有她与赫丽贝尔一直抑制住的,超越了瓦史托德的庞大灵压。 先前为了测试自己的身体机能,无论是赫丽贝尔还是夜摩花莲,都压制隐匿了自己的灵压,只拿出了亚丘卡斯程度的力量。这也是这个孔雀大虚会误判她们是软柿子而独自一人前来的原因。 但是现在面对瓦史托德作为对手,她们已经不需要那么别扭的压制自己了————至少,瓦史托德要比亚丘卡斯耐打得多,不会那么轻易的因为下手过重而死。 “赫丽贝尔桑那边玩得还挺尽兴的呐,也就是说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挥霍......所以啊,不要轻易的死掉哦~” “还有啊,我们才不是什么黥面。我们是超越了瓦史托德的————” “破面哦。” 第28章 恶鬼缭乱 “就从这里开始吧~” 在孔雀大虚惊恐的眼神中,夜摩花莲踩在他的胸膛上,拔出了插在他头颅旁边的脊椎刀剑。而后将满是骨刺的那一端贴近了他的手臂,微微一划,削去了一小块肉片。 顿时,难以言喻的剧痛从伤口那里传递到了他的大脑之中。 “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明明被麻痹了,却还能感受到痛呀?” 夜摩花莲眯着眼,像是在引到幼子说出问题答案的长辈一样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的回复————不过自然,虽然她没有刻意的攻击对方的假面,但渗透进去的毒素也会随着血液扩散开来。此刻,这瓦史托德恐怕是连舌头都动不了的。 但显然,夜摩花莲也没有期望着从他这里取得答案。她端着那根脊椎剑,如同拆解金枪鱼的匠人一般精确且稳定的再次在瓦史托德的手臂上削下一块肉片。 “当然是因为妾身的‘毒’啦~通过不同的毒的混合,能够做到很多很多事呐~就比如,夺走你的所有感觉,唯独留下痛感...之类的?” 那长度要比夜摩花莲的身高还要高出些许的骨刀,在她的手中就像是最为轻巧的出刃一般,一片一片的将他手臂上的血肉剔得干干净净。 “看呐,妾身的手艺很不错吧?剔得干干净净呐~” 夜摩花莲拎起那条只剩白骨的手臂放到他的眼前,如同炫耀着什么一般笑得更加开心了。随后,她又像是对这白骨失去了兴趣似的将其丢到了一旁。 “但是啊,所谓的骨嘛,还是得有点血肉才对味道啊。” 随着娇小恶鬼的话语,他手肘处的血肉断面隐约冒出了几根肉芽。那破土而出的幼苗一般的肉芽搭在骨骼之上,缓缓蠕动着,留下了一条条血红的脉络。 那是超速再生的表现————虽然这样迟钝的样子,很难称得上是‘超速’。但是,就是这样缓慢的再生却让这瓦史托德更加绝望。 超速再生虽说算得上是虚中相当普遍的一种能力,但在大虚之中反而没有那么常见。 毕竟,虽说是‘超速’‘再生’,但这能力的限制还是挺多的。无论是大脑还是内脏,都无法用这能力来恢复。而即便是肢体的复原,也是要看虚的个体差异。 所以在从基力安进化为亚丘卡斯之时,很多大虚都会选择放弃这种能力以换取更加强大的力量。自然,他也是如此。 甚至他先前还有些庆幸,没有再生能力的自己或许很快就能死去,从这苦痛的折磨之中解脱————但是,这肉芽的出现却彻底的将他打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因为你没有超速再生能力嘛,妾身担心你会半路死掉,稍微激发了一下你退化掉的能力。妾身是不是很贴心啊~” 在夜摩花莲那轻飘飘的笑声中,她将目标又转向了瓦史托德另外的肢体。 左上臂、右腿、左脚、而后又是右臂......待到四肢都无肉可剔,被霉菌似的肉芽包裹着缓慢再生之后,夜摩花莲开始剔除这瓦史托德躯干上的血肉。 这是个技术活,要小心一些,不能伤到对方的内脏。所以在她刚刚削完对方腹部的血肉之后,他的四肢也已经复原了。 “嚯啦嚯啦,很痛吗?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在失去了其他的感官,唯一的感觉也会被无限放大呐~看啊,你的眼睛都凸出来了,好丑哦。” 鲜血混杂着眼泪,从他几乎要凸出眼眶的双眼中缓缓流出。他眼睁睁的看着夜摩花莲踩在他散落在地的内脏之中,掰断了他的两根手指,然后将其当做钉子一样一根一根慢慢的插进了他的眼眶里。 ————剧痛,仿佛要将大脑搅烂的剧痛,仿佛在内脏之中灌满熔浆的剧痛。随后到来的,是永远的黑暗。 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连一丝一毫的哀鸣都发不出来了。 “————!!!!!!!” 是在这种痛苦的刺激下摆脱了夜摩花莲毒素的控制吗?是在这种愤怒的驱使下夺回了躯体的支配权吗? 他不清楚,那种事情根本也没什么所谓。 此刻的他,只想将那个娇小的恶鬼撕成碎片,将她的内脏一个个的掏出来,按照顺序摆在地上然后依次踩烂————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亦别无所想。 在无声的咆哮之中,他扑向了失去视力前所看到的,夜摩花莲所在的方向。 他要让那个不知羞耻的黥面也品尝到他所承受的痛苦! “欸......这不是完全发狂了吗?区区野兽,玩弄起来可一点意思都没有呐~” 这是近在咫尺的,夜摩花莲那扫兴的叹息声。 “噗嗤————” 这是更加贴近的,躯体被刺穿时鲜血的喷溅声。 夜摩花莲那纤细柔嫩的手掌,这样轻描淡写的突破了这‘野兽’的钢皮,刺入了他的胸膛。 “百花缭乱————” 紫红的灵压在夜摩花莲身侧升腾,凝聚成两只硕大的鬼手。 “心·握·杀~” 刺入野兽胸膛的手掌轻轻一握,将对方的心脏捏了个粉碎。浮到野兽身侧的双手猛然一合,将对方的身体碾成了血浆。 殷红粘稠的血液从鬼手的缝隙之中渗出,滴落在夜摩花莲的脸上。随后,鬼手散去,那混杂着肉末与碎骨的血雨便将陶醉在其中的夜摩花莲淋了个遍。 “啊啊~这样可不好呐,会被老爷训斥吧......” 虽然这样说着,但看她那恍惚的神情也知道,或许她反而更加期待那样的结果呢。 夜摩花莲随手将那件已经看不出原本色泽的宽大长袍丢到一旁,只穿着那遮蔽了几点隐秘之处的黑线似的内装,迈过了墙壁上的大洞。 她的手拂过位于自己腹部的虚洞,露出了妖冶的笑容。在她浑身那些鲜血的映衬下,看上去就像是恶鬼一般。 不,若要说鬼的话,也应该是诱人心神的艳鬼才是。 “呐~赫丽贝尔桑?需要妾身来帮忙吗?这个花哨的家伙,还挺扫兴的呐~” “我劝你还是先洗干净再说吧————断瀑!” 第29章 移动的磐岩 “啊?那边是谁啊?闹得还挺大嘛。” 听着远方传来的那隐隐约约的响声,葛力姆乔扯起一个凶悍的笑容,把爪子上沾染的血甩到了一旁。不过,清理掉一只爪子上的那么一点的血污对他的现状来说,恐怕只能算得上是杯水车薪。 相较于虚闪虚弹那种远距离的攻击,葛力姆乔更加喜爱用爪子和牙齿来厮杀————这也导致了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来自不同大虚的鲜血。自然,也有他自己的。 虽然战斗意识与实力都算得上是亚丘卡斯之中屈指可数的强者,但葛力姆乔终究不是瓦史托德,没办法以碾压的姿态赢过那些守卫虚夜宫的大虚也是正常的。 毕竟能被拜勒岗当做手下的亚丘卡斯也不会弱到哪里去。老实说,葛力姆乔现在已经有些累了,就连爪子也钝了许多,但他依旧昂着头做出桀骜不驯的姿态。 唯独在乌尔奇奥拉那个死蝙蝠面前,他是绝不会露出丝毫虚弱的模样的。 “是赫丽贝尔和夜摩花莲。” 而双手一直插在口袋里跟在葛力姆乔身后的乌尔奇奥拉,只是侧过头看了传来响动的方向一眼便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就像夜摩花莲说过的那样,生物若是被夺走大多数的感官,仅剩的那一项感觉就会被强化到超越常识的程度。 而乌尔奇奥拉便是这样,诞生之时只拥有视觉的他的感知能力已经算得上是这个小团队中除了无晓以外最强的一个了。无论是探知回路的精度与有效范围,还是足以捕捉到全速移动的阿尔贝的动态视力,乌尔奇奥拉毫无疑问都算得上是虚之中的巅峰。 至于无晓那能够透过‘死’来获取几乎整个虚圈情报的怪胎,已经不能算是感知的范畴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突袭虚夜宫之前无晓就将拜勒岗阵营的瓦史托德的情报给他们透了个干净————嘛,谁让那群家伙成天都在吞噬其他的虚呢,会被无晓知晓了大多数的情报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先前的分路,自然也不是随便挑选的了。夜摩花莲和赫丽贝尔那个方向的瓦史托德算是最多的,有五个。但很显然,他们的关系并不和睦,绝不可能联手应付夜摩花莲与赫丽贝尔。若是单打独斗,那几个瓦史托德绝无胜算。 阿尔贝那条路则是整体而言敌人最少的一边,毕竟那边只有阿尔贝一个还没有破面的瓦史托德带着三个亚丘卡斯。虽然无晓对阿尔贝很有信心,但那边终究还是实力最差的一组。 而葛力姆乔与乌尔奇奥拉这条路,则是‘杂兵’最多的。说是杂兵,其中最弱的也是亚丘卡斯,不过现在他们都变成了葛力姆乔的养料了。 “找个地方休息吧,接下来的战斗就是我负责的了。” 乌尔奇奥拉收回了目光,越过了强撑着的葛力姆乔。 先前的战斗,他完全没有出手。 既没有必要,葛力姆乔也不会同意。反正那些对手都在葛力姆乔能够应付的范畴之内,只要他不死在这里,乌尔奇奥拉也就随他去了————被这匹猎豹缠了好几年,乌尔奇奥拉也稍微掌握了些许与其相处的诀窍。 而接下来的瓦史托德,就不是现在这个状态的葛力姆乔能够对付得了的敌人了。 “嘁!” 沉闷的哼了一声后,葛力姆乔倒也没有反驳乌尔奇奥拉的说法,干脆利落的趴了下去。 这个死蝙蝠的身后,可要比虚夜宫的其他地方安全多了。 “......” 虽说乌尔奇奥拉是那种无关敌我,都愿意积极交流的类型,但现在也确实不是什么交流的好时机。因此,他干脆利落的提起了灵压直接进入了战斗状态。 遮盖了地面的血迹被那庞大灵压吹散,先是化为血雾,又彻底的变回了灵子,看上去就像是乌尔奇奥拉身外笼罩了一圈由红转蓝的护盾一样。 但那颇为瑰丽的护盾也只存在了一瞬。 “就送你们去那光无法触及的,虚无的世界吧......” 乌尔奇奥拉伸出右手,拇指的指甲在食指指尖划开一道伤口。注视着滴落的血珠,他这样低声说着。似乎是由于角度不同,那张冷漠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哀愁的神色。 “坏劫——” 墨绿色的灵压骤然涌入那颗刚刚滴落的血珠之中,逐渐压缩成只见漆黑的拳头大小的圆球。 “虚闪。” 手掌虚握,圆球破裂,足有三米余宽的巨大虚闪便就此轰出。 无论是墙壁、地面、还是那相较而言似乎过于高耸的天花板,尽数被这足以扭曲空间的漆黑闪光扯得粉碎。那强大的威力,实在令人疑惑真的能有什么人在其中幸存吗。 “没解决吧?” 但葛力姆乔却见怪不怪的张嘴哈出一口气,毫无紧迫感的甩了两下尾巴,这样向乌尔奇奥拉问道。 乌尔奇奥拉没有回答,而是抽出了挂在腰封上的刀。 “果然如此啊。真不爽,这种只能看着你打个痛快的感觉真他妈不爽啊。” 见此情形,葛力姆乔相当不快的啐了一口,而后转过了头,不想继续看乌尔奇奥拉接下来的战斗了。 想也知道,若是那种能轻易解决的敌人,乌尔奇奥拉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用出这种程度的虚闪。而那种需要他如此对待的敌人,也不可能吃下这一击就退场。 “真是够劲的攻击啊!明明只是个小虫子,还挺能干的啊!你!” 果不其然,从被乌尔奇奥拉虚闪轰穿的通道尽头,传来了这样洪亮且高亢的声音。与此同时来临的,还有仿佛要撼动这片大地的震动。 那是脚步。 全身被深棕色毛发覆盖,足有十余米高的巨人的脚步。 当那顽健如虬石般的巨大身影从废墟之中哄笑着迈步而出,乌尔奇奥拉可以看到,那巨人的手掌中还隐隐蒸腾起了几缕烟雾。想来,那就是先前挡下他虚闪时留下的痕迹。 这一刻,葛力姆乔才真正的理解了无晓先前所说的巨人是什么,以及这虚夜宫的穹顶为何如此之高。 “喂,那家伙你真的对付得来吗?你的虚闪可是被他徒手挡了下来啊。” “无所谓。既然无晓说没问题,那就能够解决。” “啊——!你还真是信任那家伙啊。” 第30章 无形的捕食者 拜勒岗麾下第七十刃,移动的磐岩————尤弥尔·塞顿瑟弥亚。在无晓的情报中,他是拥有最强钢皮的瓦史托德。正如刚刚葛力姆乔所见的那样,乌尔奇奥拉的虚闪也被其徒手挡下。 除此之外,尤弥尔那夸张的体型也并非单纯摆着好看而已。就肉体力量而言,那家伙单凭握力就足以捏死葛力姆乔————虽然无晓当初这样说的时候,葛力姆乔相当火大,但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无晓说的是实话。 感官相当迟钝的尤弥尔,对打击的耐性也相当高。他能无视掉很多对其他人来说会当场失去战斗力的痛苦,像一辆制动系统坏掉的烈车一样继续跑个不停。 坚韧的防御、强健的体魄、庞大的怪力。这三点结合起来,便是眼前的尤弥尔。 不过作为获取了这种暴力的代价,尤弥尔的脑子并不好使。对痛觉的迟钝也代表着很多信息都会被他的神经忽略掉,同时也意味着他的反应能力并不好,速度相对而言也要慢上很多。 自然,尤弥尔对灵压的控制能力也很差。这与葛力姆乔不同,大豹子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远程攻击而已,而他是完全用不出来。在无晓的记录中,这家伙少有的几次想要释放虚闪时,最后都把自己炸得灰头土脸的。 这样看来,其实乌尔奇奥拉只需要带着这家伙一直兜圈子就行了————如果来的只有尤弥尔一个的话。 拜勒岗麾下第五十刃,无形噬体————阿莫尔芬斯。那是直到现在已知的最小的瓦史托德,其形态就像是一条神经细胞。虽说本体脆弱不堪,别说吃下一发虚闪了,就算是掀起的风压都能将他————或者说它碾成粉末。 但他具有依附在其他个体之上,操纵对方并将其作为自己的铠甲的能力。而很显然,没什么脑子但肉体强度可以说是冠绝虚圈的尤弥尔便是他最好的寄主了。 虽然到现在也没有露出踪迹,就连在乌尔奇奥拉的感知中都很难分辨那狂暴的灵压之中是否混杂了什么其他的东西,但乌尔奇奥拉相信,阿莫尔芬斯是不会轻易的从尤弥尔这优秀的皮囊中脱离的。 接下来,就全看双方的演技与耐心了。 这对乌尔奇奥拉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只需要保持平日那面无表情的冷淡态度就行了。至于葛力姆乔那边...... “喂!小虫子!你也来拜勒岗大人的麾下如何啊?” 尤弥尔在距离乌尔奇奥拉百余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抬起还在冒烟的右手抓了抓头顶的毛发,以洪亮的声音这样对乌尔奇奥拉劝诱着。 下一刻,他那高举在头顶的手掌便比作了手刀,自上而下猛然挥下。 在超越了乌尔奇奥拉视线所能捕捉到的极限的速度下,包裹在尤弥尔手掌外的空气完全没有溢散的余地。伴随着这巨人的动作,他手掌劈下的位置下方本就一片焦糊的土地再次裂开一道数米长的裂痕。 只听得空气一阵撕裂的声响,一道巨大的真空刃便在尤弥尔的手前成型。 “......” 完全没有想到尤弥尔还有这种远程攻击的手段的乌尔奇奥拉仓促之间翻身躲过了这一记气刃,他用余光看一眼葛力姆乔原本的位置,没看到什么被横着或者竖着切成两半的白色无毛猎豹,也没看到类似的物件,便放心的继续将所有精力集中到了尤弥尔身上。 能够活到拥有葛力姆乔那种程度的力量的虚,没有真正迟钝的家伙,趋利避害已经算得上是他们的本能了。就连看上去愚钝的尤弥尔,也只是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方式而已————既然防御力比较高,那就干脆专注于这一点好了。 乌尔奇奥拉将灵压汇聚在自己刀上,反手便斩出了几道墨绿色的灵压斩击。 那是在十几年前还没有自主破面的时候,跟无晓切磋时学来的。他自己更喜欢用灵子构成的剑或者矛作为投掷武器,但显然,这种灵压斩击要比投矛更有效率。 虽然没有实体的灵压斩击要比灵子武器更容易被打散,不过这两者对尤弥尔那怪物一般的体魄来说恐怕都没什么区别,自然还是更有效率一些才好。 而面对乌尔奇奥拉的斩击,尤弥尔的应对方式就朴素得多。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混杂着咆哮一同向前吐出。在激烈的音波与气流下,墨绿的斩击便如春日暖阳下的细雪一般逐渐消逝了。但显然,无论是尤弥尔的咆哮还是乌尔奇奥拉的斩击,都不是那么温柔和煦的东西。 本就被虚闪融解了一层的地板,再一次被咆哮震碎。飞溅的大块砖石被风压掀起,砸向了乌尔奇奥拉。 尤弥尔那遮蔽了双眼的毛发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扬起,被咆哮拉扯着向前飘动。乌尔奇奥拉可以看到,他那双灯笼似的散发着光芒的巨大黄色眼睛中,爬满了藤蔓————或者说神经一般的鲜红纹路。 那正是被阿莫尔芬斯寄生了的证明。 “看到了......” 这样呢喃着,乌尔奇奥拉身形一动,在那些向他袭来的石块之中腾挪躲闪,逐渐靠近了尤弥尔————或者说,尤弥尔·阿莫尔芬斯。 ————除却寄主的所有能力以外,阿莫尔芬斯还能够作为额外的大脑来辅助寄主进行更多的计算。有阿莫尔芬斯的存在,寄主能够对自己的能力进行更深度的开发,使出原本用不出来的招式。甚至阿莫尔芬斯还能够将过去寄主的技巧传递给现在的寄主,打出更加出人意料的攻击。 回想着无晓告诉他的情报,乌尔奇奥拉微微眯起了眼睛。 无论是先前的真空刃,还是如今的咆哮,都不是尤弥尔那个脑子能够想到的。那家伙所擅长的,是依靠皮糙肉厚的身体来承受敌人的攻击,然后用毛发捕捉到他们这种被动的战术。很显然,这都是阿莫尔芬斯的手笔。 ————除此以外,阿莫尔芬斯还能够通过连接到敌人身上来传递大量垃圾资讯。在大脑突然接收大量资讯时,身体的反应必然会迟钝下来,那时候无论是寄生,还是用他那神经一样的身体累死对方都任由他选择了。 乌尔奇奥拉看着隐藏在褐色毛发之间隐约飘荡着的神经,眼神愈发平静了起来。 所以,你露出马脚了啊。阿莫尔芬斯。 第31章 黑翼大魔 乌尔奇奥拉很信赖无晓。 这种信赖,在与他同行了许久的葛力姆乔看来相当没有道理。 嘿,伙计,你们只是打过一架,然后偶尔聊聊天而已。你为什么那么信任那个家伙啊? 虽然想也知道,当时葛力姆乔的语气绝对没有这么平和,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也跟这差不太多。而乌尔奇奥拉当时则是以淡薄冷哼声惹得葛力姆乔一阵火大,在一阵结果显而易见的战斗之后略过了这个问题。 很难说乌尔奇奥拉是不是故意惹火葛力姆乔的,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信任他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在虚圈似乎确实是这样。毕竟对于虚而言,彼此都是对方潜在的敌人与食物。以这种关系为前提,确实很难建立起什么信赖关系。 但万事万物之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例外,就像三兽士与赫丽贝尔,夜摩花莲、阿尔贝与无晓那样。甚至拜勒岗和他的手下之间的关系其实也能算得上某种信赖————谁说对威权的敬畏,深信对方能轻易捏死自己又不算一种信赖呢? 总而言之,乌尔奇奥拉并不觉得自己信任无晓有什么问题,这其中的症结在于他有些搞不清楚这种信赖的源头。 自然不是因为感激,当初无晓的话确实给他指明了道路,但乌尔奇奥拉自觉自己的信任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 终于,在昨天他终于解明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看着无晓一边喝酒一边畅想着明日,向他们勾勒着虚圈未来的身影时,乌尔奇奥拉终于理解自己对无晓的信任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 那是相似的人之间的相互吸引。 黄泉坂无晓,曾与他一样是无比空虚,一片虚无的存在。 他们二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无晓已经找到了能够填补自己缺憾的东西。他就像一个真正的虚一样贪婪的渴求着所有他认为是‘好的’的东西,并用那些东西填满了那个空洞,拼凑出了‘黄泉坂无晓’这个个体。 而乌尔奇奥拉自己,仍然在原地打转。 仅此而已。 黄泉坂无晓不是虚,而虚圈会如何本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但他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凭借着自己的欲望,宣称要将虚圈改造为他所期许的那个模样————这种‘明确的知晓自己想要什么’的样子,深深的将乌尔奇奥拉吸引住了。 那个时候,他的心中也萌生了一个想法,一种欲望。 乌尔奇奥拉,想要成为无晓的力量。乌尔奇奥拉,想要在无晓的身旁见证他的一切。乌尔奇奥拉,要将心中的虚无全部填满。 在那一刻,他终于听到了那一直回荡在自己心中的那个名字。 ......... 见乌尔奇奥拉的动向,尤弥尔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向前伸出了手,试图将眼前这到处乱窜的‘小虫子’拍到一旁。而潜伏在他体内的阿莫尔芬斯也将自己的神经从尤弥尔的手臂中伸了出去。 乌尔奇奥拉注意到了,尤弥尔眼中的神经脉络已经消退了。那说明这真正的寄生虫已经将本体移到了尤弥尔的手臂之上,若非如此,他也没办法分出那么多的神经。 确认了这一点的乌尔奇奥拉再次加速,越过了尤弥尔的手臂,贴近了那巨人满是毛发的大脸。 “封锁吧————” 想要呐喊,想要呼啸,想要咆哮。 乌尔奇奥拉从未如此强烈的感受到所谓的‘心’的脉动,那宣告着他就是他自己的证明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明了。 于是,他便顺从自己的心意大声呼喊出了那个名字。 墨绿的灵压化为冲天的光柱,将尤弥尔的毛发、伸出试图捉住他的手臂,连同阿莫尔芬斯隐藏起神经一同蒸发。 “黑翼大魔!” 散发着强烈荧光的淡绿色灵子长矛从光柱之中刺出,几乎抵在了尤弥尔的面具之上。 感受到了危机的巨人穷尽这一生的本能向后弯下了腰,躲过了这足以伤害到他假面的锋锐之光。而后,那光矛便横向一划,将那个如同要撑起天地的浩大光柱撕裂开来。 令人畏惧的灵压化为层叠于空的乌云,降下漆黑的雨滴。 从那光柱之中现身的,是身穿白色连身长袍,头戴双角头盔,被如夜般漆黑的大翼遮蔽了身形的身影。 “这就是......真正的我。” 在虚圈的第一场雨中,白璧无瑕的恶魔张开了漆黑的双翼。 仅凭借振翼的力量,掀起的气流便将尤弥尔那魁梧高大的巨躯掀飞了出去,乌尔奇奥拉那比刚刚长了很多的黑发也随着烈风摇曳着。而后被驱散的,还有那场短暂的雨与乌云。 看着重重摔进废墟之中的尤弥尔,他举起了拉长成为真正爪子的右手,将那根灵子长矛猛地投掷了出去。 莹绿的光矛超越了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在空中拉扯出一道纤细但明显的细线,如同将乌尔奇奥拉与尤弥尔连接了起来。随后,长矛的破风声淹没在爆炸声之中。 第五十刃、第七十刃,击破。 乌尔奇奥拉抬头望向天空,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恐怕会被认为隐瞒了情报而遭到盘问吧。 回想着昨日交流情报时自己的说辞,乌尔奇奥拉深感困扰。 其实他也确实没有说谎,那个时候他的确不清楚更进的办法是什么。‘黑翼大魔’这个名字是在酒宴之上才真正知晓的,而解放刀剑的方式则是在刚刚才明晰的。 但是,这种说辞恐怕是说服不了其他人的吧? 如此哀愁着,乌尔奇奥拉飞向了夜摩花莲和赫丽贝尔的方向。至少,现在去帮她们分担一点压力也好。 不过先一步进入虚夜宫的乌尔奇奥拉并不清楚,夜摩花莲似乎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状态。 虽然总是醉醺醺的,而且主要能力更加侧重于酒与毒,但身为沉迷之虚的夜摩花莲对‘精神’、‘心态’之类的把控还是相当到位的。乌尔奇奥拉心态的转变,在她眼中恐怕是要比无光的密室中骤然燃起的烛火还要醒目吧。 “嗯?那个死蝙蝠跑到哪去了?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片刻之后,从废墟之中探出头的葛力姆乔四处探寻着,始终没有找到乌尔奇奥拉的踪迹。 “他妈的,难不成是把老子一个人丢下了吗?!” 第32章 狂热的视线 乌尔奇奥拉真的是忘记了葛力姆乔的存在了吗? 倒也不算。他只是单纯的判断,就算留葛力姆乔一个人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已。 已经化为飞灰的阿莫尔芬斯姑且不谈,刚刚乌尔奇奥拉的攻击可不足以将尤弥尔那庞大且坚韧的身躯彻底摧毁。有了那就算在瓦史托德之中也算得上是饱含灵力的尸骸,葛力姆乔虽说不至于当场晋升,但至少能够完全治愈自己的伤势。 至于精神的疲惫......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战斗的虚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与乌尔奇奥拉相处了许久的葛力姆乔自然不会想不到这种事情,他刚刚的咒骂只是单纯的在发泄心中的不快而已。不仅是因为乌尔奇奥拉将他丢在这里,还是因为自己没办法插手刚刚的战斗。 似乎是将尤弥尔的尸骸当做了泄愤的道具,葛力姆乔狠狠的咬下了一口,一边咀嚼着这又硬又柴的肉块,一边含糊不清的诅咒着。 “啊嘞?怎么只有你自己在这里啊?刚刚弄出那么显眼的光柱的乌尔奇奥拉呢?” 在一阵振翼声中,阿尔贝那带着些许调笑意味的话语从葛力姆乔身后传来。 “唔......那道光是老子放的不行吗?!” 葛力姆乔在心中鄙弃着尤弥尔的肉质,如同吞咽石块一样将那根本嚼不动的肉块整个咽了下去,随后转身瞪向正侧身飘在半空的阿尔贝。 “开什么玩笑,姑且不说你这破坏之虚是怎么打出那种充满虚无意味的攻击的......单看灵压的颜色也知道那不可能是你吧?” 闻言,阿尔贝嬉笑着翻了个身,双手托在脸旁趴在空中。缀在斗篷上的铃铛因为他的动作而叮当作响,那声音让葛力姆乔一阵烦躁。阿尔贝没有提灵压的差别,那个话题很容易将葛力姆乔彻底激怒。 “怎么说,葛力姆乔难不成你也跟我一样吗?” 这样说完,他伸手撩动了一下额前垂下的碎发,里面那一撮白色的头发很是显眼。 “嘁......谁跟你这种阴险的家伙一样啊。” 葛力姆乔被阿尔贝的话噎了一下,随后扫兴的转过头,继续与尤弥尔那难啃的肉块搏斗了起来。 “嘛嘛,我可是特意来帮你的,别这么冷淡吗~” 见葛力姆乔的反应,阿尔贝轻笑着打了个响指,随即尤弥尔的尸骸便被数百道细密的刀光切成了无数适口的肉块,垮塌了下去。 “啊~啊~老子知道了!真是万分感谢啊!” 而差点被切下去了鼻子的葛力姆乔抽动着嘴角,转头就向阿尔贝吐出了一发虚闪,将空中的身影撕了个粉碎。 “作为谢礼老子就送你去往生吧!” “欸......这种时候就不要胡闹了吧?万一一会儿又有敌人找上门了可怎么办啊?” 片刻之后,阿尔贝又重新出现在葛力姆乔的背上。他盘起腿来坐再在那里,以长辈面对让人不省心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这样说着,还伸手拍了拍暴躁大豹子的头。 虽然这场面看上去,在胡闹的家伙其实是他才对。 ......... 虚夜宫的某个角落。 一双写满狂热的眼睛正注视着各方面的战场。 此时,距离现世的人类发明出‘监视摄像器’之类的事物恐怕还有一千余年的时间。就连相应的概念,也压根都不存在。但此刻,确实有人驱使拥有这种功能的虫型迷你虚,从隐蔽的角落观赏着各处的战斗。 无论是欢快的沉溺于骨拔之刑中的夜摩花莲与一旁无可奈何的赫丽贝尔,正准备去支援以上二人的乌尔奇奥拉,喧嚣打闹着的葛力姆乔与阿尔贝,还是在虚夜宫外压制着试图支援回防的其余五位十刃的史塔克与莉莉妮特。 他们战斗的姿态,全数都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身影是货真价实的大虚,但又拥有与人类外形几乎如出一辙的样貌。那样的特征在瓦史托德之中,也是格外稀少的。 “虽然我不想偷牙密的口头禅,但所谓幸运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吧————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我而言。” 这名本应在拜勒岗的命令下外出应战,却始终没有出现在战场之上的瓦史托德,假面底下的脸庞露出了窃笑嘟囔着。 “外面那个家伙压根就没有认真啊,如果是对上里面这几个的话...以他那简单的头脑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嗯嗯,虽然原本以为只是些无聊的家伙,但这姿态实在是太有趣了!真没想到会遇见这种情况呢————破开假面之后不仅没有变弱,反而获得了超越瓦史托德平均水平的力量吗?真想要抓回来好好分析一下啊————破面、破面,太有意思了!” 投射在他面前映照着夜摩花莲、赫丽贝尔与史塔克的荧幕,镜头忽然拉近,将他们的脸————那破开了假面的脸放大到足以占满整个屏幕。 沉醉在愉悦的思绪之中的大虚,嘴角愈发上扬而发出了神经质的狂笑。 “不过,这次是没机会了吧?有着这种力量的话,拜勒岗~大~人恐怕是赢不了的了。嗯~嗯~该找个下家了才是。也不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啊————嘛,这种事情只要彻底检视录灵虫的记录,应该知道了吧。” 接着,他歪着头思考着自己今后的行动。口中对接下来战斗的分析之中丝毫听不出对现任的虚之王,拜勒岗的信任。反而在对方名字后的‘大人’一词极尽揶揄之意。 “喂,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该走了————你这没用的家伙,唯独能力还算有点价值。感到荣幸吧,还能继续做我的工具与试验品。” “……是。” 在这粉色中发中混杂了些许金色发丝的大虚那傲慢至极的发言中,他视线尽头的一只蜘蛛型的虚只是静静地蹲在一旁————在极为浅薄的感情表现中,低着头显露出微微开心的反应,口中呼唤着这名大虚的名字。 “谢谢您……萨尔阿波罗大人。” 第33章 欺瞒的大虚 “嗯...这下就清理干净了。” 在胡闹了片刻之后,阿尔贝忽然收敛起他那令人恼火的态度,抱着双臂落在了葛力姆乔身边。 “啊?啥啊?你是不是又要耍老子了?” 被他这突兀的反应弄得有些迷惑的葛力姆乔一脸迟疑,有些拿不准这是不是阿尔贝的又一个诡计,那伸到空中要扑向阿尔贝的爪子也悬在了那里。 明明只是认识了一天不到而已,让葛力姆乔如此不信任阿尔贝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昨天在无晓的死界之中,他被阿尔贝算计了不知多少次。 ————这个该死的红毛嘴里,基本上是没有一句实话的。葛力姆乔由衷的这样认为。 “嗯,我不否认这一点。毕竟哈娜是头儿的爱宠,而且实力还很差劲,万一折腾出大问题我会被拆了的。你就不一样了,有潜力晋升瓦史托德的亚丘卡斯可要结实得多。” 阿尔贝耸了耸肩,一脸坦然的向葛力姆乔摊开了双手。透过他右手掌心的虚洞,葛力姆乔能清晰的看到地上散落的肉块。 “嘁。事到如今你就不能老实的说句实话吗。” 见此情形,葛力姆乔相当不愉的撇了撇嘴。他转过头继续嚼起了肉块,尽力补充着先前损失的灵压。 阿尔贝这幅态度摆明了就是有什么问题,他说是想要耍葛力姆乔玩确实不是谎话,但肯定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葛力姆乔早就发现了,阿尔贝的每个行动都是有着明确的目的的。而他摆在明面上的那个理由,绝对不能信————这是他在死界中,被阿尔贝暗算了三十多次之后学来的宝贵经验。 欺瞒的大虚,那就是阿尔贝的本质。 谎言说了一千次之后也会变成现实,穷尽虚伪之后得出的便是真实,阿尔贝就是这种使用着谎言之力的存在。无论是近似龙的姿态,他的名字,还是他表现出的态度,全部都是经过重重虚饰的产物。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葛力姆乔隐约能感觉到,阿尔贝其实更像是某种群体的聚合一样。 在死界之中,阿尔贝曾变出过数个分身似的存在,但那与单纯的分身能力或速度完全不同。葛力姆乔能清楚的感知到,虽然那些阿尔贝大致上保持着一致的人格,但内在、能力都有着些许不同。这样的表现,是单纯的分身做不到的。 或许那也是阿尔贝的骗术,不过葛力姆乔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阿尔贝这家伙,可不是那么浅薄的类型。 这一点,葛力姆乔确实是猜对了。 就单纯的存在形式而言,阿尔贝跟皮卡罗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皮卡罗是看似群体的个体,而阿尔贝则是看似个体的群体。就连如今显现在葛力姆乔面前的这个身影,实际上也只是阿尔贝的某一个化身而已。 自然,这样的性质并非阿尔贝原本就拥有的。 阿尔贝的谎言之力最初的作用对象,实际上就是他自己。真正的阿尔贝,早在数百年前便死去了。被一匹喰虚吞噬的他,在临死之前将自己化为了‘谎言’,而后反向侵占了那喰虚的存在,获取了这种性质。 无论是被阿尔贝吞噬,还是吞噬了阿尔贝的血肉,那些虚都会从‘真实存在’的状态化为‘谎言’,而后失去确切的形态。 而如今的阿尔贝,便是这数不清的‘谎言’的集合。 每一条谎言,都能算得上是阿尔贝的一条性命。每一条谎言,都能算得上是阿尔贝的一种能力。 阿尔贝的灵压并不算高,但那也是一种妥协。为了能够维持阿尔贝这个人格的妥协。 阿尔贝和无晓不同,被他同化的虚的记忆与情绪,都会反复冲击属于阿尔贝的人格。为了平复那些波涛,他每次捕食时获得的灵压中的大多数,都会用在那里。 若非如此,恐怕阿尔贝早就抵达了瓦史托德的极限了。 为了在无尽的谎言中寻找真实,阿尔贝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虚荣,虚妄,终将走向尽头。梦幻泡影也终会水落石出。在那之前,他会以欺瞒填满他自己,直到真实在其中显现。 不过这种事情,就不是葛力姆乔所能够知晓的了。 “欸~看样子你也学会了跟我相处的要领呢。安下心来慢慢吃吧,在你吃完之前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而葛力姆乔那副失去兴致的态度似乎反而很对阿尔贝的胃口,他笑呵呵的拍了拍大豹子的脊背,顺着那条突起往后摩挲了几下,引得还在进食的葛力姆乔口中发出了一阵呼噜声。 “其他人那边你去了吗。” “没有哦,除了三兽士那边,其他人也不需要我担心吧?” 葛力姆乔躁动的甩了甩尾巴,最后也没有摆脱阿尔贝的魔爪————鬼知道要是挣脱了之后,这个该死的红毛还会做什么。反正现在也不怎么影响他,姑且还是忍下了。 虚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我快要进化了,须把你吃了添一份灵压,任谁都是一定不允许的。但是如果你主张只吃他的面具,还不让他去死,他们就来调和,愿意被吃了。 阿尔贝就深谙此道。 “果然,你其实也发现了有人在监视我们吧?” 他眯起面具后的眼睛,露出了相当满意的笑容,像是对葛力姆乔刮目相看一样上下点着头。 阿尔贝对猫型虚一向相当友善且宽容,无论是葛力姆乔、哈娜·悠弥、还是米菈·罗兹,他都很喜欢。 “那种黏糊糊的让人恶心的视线谁发现不了啊。” “说的也是。” 谈话在这样平淡的语句中告一段落,这片废墟之中只剩下了葛力姆乔的咀嚼声与阿尔贝敲着自己假面的声音,很有节奏。 葛力姆乔吃得很快,他刚刚的虚闪已经证明了这里的阿尔贝只是分身,而阿尔贝的分身除却谎言之力以外,并不具备太多的力量。葛力姆乔并不能确认阿尔贝能够拖住那些追兵多久。 “说起来,现在的你叫什么?” 忽然,葛力姆乔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咽下了口中的肉块,扭头看向身旁这没有发辫的阿尔贝。 “阿尔贝·布鲁托斯。” 有着白色挑染的阿尔贝相当愉快的晃了晃头,他很高兴葛力姆乔能够认知到‘阿尔贝’之间的不同。虽然人格都是统一的,但阿尔贝很喜欢用这种细微的差距来区分‘不同的自己’。 “这是头儿给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 第34章 真正的起点 平日里未能满足的欲求,压抑着的渴望,不愿承认的另一面......这些被舍弃的碎屑,一点一点的堆积成山,编织成梦。 没错,所谓的梦,就是那些被抛弃的事物的挣扎。 但梦终究只是梦,无论如何挣扎,最后还是要醒来。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在成为梦的那一刻,便注定要被明日所燃尽。 黄泉坂无晓在过去从未做过梦。 不仅是因为他很少进行休眠,也同样因为梦的本质————无晓的心中,是不存在遗憾的。 但是在无晓刚刚沉入死界之中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梦。 那个梦并不算长,内容也很简单。只不过是一群人将某个存在的碎片,丢进了某个地方的场景。仅此而已。 但无晓知道,那就是自己的起源————那个地方,名为地狱。 随着那场梦一同浮现在他心中的,便是这个名字。以及,那个世界的诸多信息。 无晓曾在过去接收过几份尸魂界的死,从中得知了‘魂葬仪式’与‘灵威’的概念。 所谓灵威,是尸魂界贵族之间使用的,用于衡量依附于灵子的灵压浓度的标准。 通常情况下,一般的游魂与称不上太强的死神在死后,灵子会回归尸魂界的循环。但过于强大的死神或持有这样程度灵威的魂魄,他们的灵压会化为坚固的牢笼,即便是死后也会拘束着灵子,使其无法进入循环。 而魂葬仪式,便是将这样的存在送入地狱的仪式。 而若要说那地狱究竟是怎样的世界......一言以蔽之,那就是三界诞生之前的原初世界的模样。 最初的世界,是无生亦无死,器子与灵子混合在一起,仅仅只是花费万亿年等待冷却的世界。如果把整个原初世界比作一个魂魄,那么就像人类有连接肉体和灵魂的锁链那样,世界也有连接物质和灵性的锁链。而大地本身就有灵性,生于其上的生命都和大地的灵脉融合连接在一起,于是就无生无死原地复活。 而原初世界,则可以分成‘表’与‘坑’两个部分。但实际上,这两个的运行法则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呈现方式有所不同。表是居民与灵脉融合,坑是住民被束缚于黑暗之中。 直到某一日,对于那样的世界有着不满或者其他想法的人们认为‘坑’的存在是隐患。于是,便想要创造出‘盖之世界’,彻底的将‘坑’封死。那个盖之世界,就是如今的三界。而被封印的坑,自然也就是如今的地狱。 可以说包括虚圈在内的三界,最初都是由现为地狱的‘空洞’中打捞出来的。如果说三界是盖在地狱这个大锅上面的‘盖子’的话,那灵威过高的存在就像是压住这个盖子的重物。 那些弱小的存在,就如同积累到极限,顺着盖子滑落的水滴。无论积累了多少,终究还是会滴落进那个大锅之中。而那些沉重且凝实的存在则不同,他们并不会流淌,而是不断增添着重量,而后与作为盖子的世界一同坠入地狱之中。 那些人并不具有改变坑的规则的能力。让表之世界脱离这个循环也就是他们的极限了,无论是哪边的灵子过多,都会让地狱的门重新打开。所以为了平衡盖之世界内外的灵子量,他们选择不断与虚战斗。 而构成了无晓的那块碎片,也是基于这样的理由被投入到地狱之中的。 而后,地狱又逐渐演变成了垃圾场一样的地方。在器子的世界中犯下了无可饶恕的大罪的灵魂,也会被投入到地狱之中化为咎人,在生与死的螺旋里永久的迷失。 跌入地狱的碎片所蕴含的力量,与地狱的瘴气混合,融为一体。而后,在无尽的岁月中记录着地狱中所有咎人的死与生。 在那之后,某一次地狱的大门露出了些许缝隙之时,这块碎片又流入了虚圈之中。以在虚圈里积累的死作为框架,以在地狱之中记录的生为模板,名为黄泉坂无晓的个体就此诞生。 这并非是无晓想起了过去遗忘的记忆,毕竟在那时他只是单纯的概念,既没有对外界的认知,也没有确切的形态。那种情况下,根本谈不上什么记忆。 那只是残留在他体内的那块碎片最后的余韵罢了。 这场属于那碎片的梦,似乎就是为了解明无晓的诸多疑惑而产生的。在这之后,无晓便清晰的感受到,那碎片已经彻底与他融合了。 积累在尸魂界的众多之‘死’、属于死神的那一份‘力’、现世的人类所持有的‘力’、以及与虚圈尸魂界皆不同的现世的‘器子’、地狱的瘴气、然后最重要的,那个存在的其余碎片。 所要取得的事物,还有这些。而后,无晓需要回到他真正的起点————那无生无死的原初世界之中将这一切彻底的结合。 这就是黄泉坂无晓继续成长,取得力量的道路。 无晓清楚,这碎片的梦中有着诸多被隐匿了的内容。例如那个伟大的存在为何会被切成碎块,表侧的人又是从何处取得的确立三界的力量......虽然他已然有所猜测,但既然那个存在主动遮掩住了这些内容,那就说明他并不想让无晓现在为这些事情所扰。 既然如此,那就到尸魂界之后再确认也好。 “不过......就让我先补上在虚圈所缺少的最后一块拼图吧......” 如此呢喃着,无晓在短暂的梦中闭上了双眼。 意识,上浮。 “......久等了,拜勒岗·鲁伊森邦。” 阴影渗入空旷的大殿之中,如同沸水一般翻腾了起来。随后,无晓的身影在其中显现。 “我,来取你性命了。” 第35章 衰老之王 最初,无晓本是想要将拜勒岗也拉入他的团队之中的。毕竟日后他前往尸魂界之后,很难保证与尸魂界开战。而拜勒岗作为瓦史托德中的数一数二的强者,若是能成为助力的话,自然也是一件好事。其他时候姑且不说,若是让他去救已己巳己巴,那拜勒岗必然是愿意出力的。 他们之间已经不知相互争斗了多少年,这种能够压对方一头的机会,无论是谁都不会错过。 但是似乎是感受到了无晓的这种想法,那个存在主动透过自己的碎片,将无晓拉入了短暂的迷梦之中,以为无晓指明了方向。 那个梦,让无晓意识到了自己在虚圈所要取得的东西还差了一部分。 没错,无晓所缺失的唯一一种死,便是‘衰老’。 长久的在虚圈活动让无晓忽视掉了一件事————虚,是没有寿命上限的。这种存在只会被杀,而不会老死。 就算是被拜勒岗以自己的力量抹杀的虚,他们的死因也是‘死于衰老之力’,而非真正的寿终正寝。这其中的差别虽然有些微妙,但也算确实存在着的。 因此,无晓若是想要取得这份力量,那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将拜勒岗那象征着‘衰老’的本质夺取。 听起来,无晓像是被那存在的意志所左右,成为了傀儡或棋子似的东西。但就无晓个人的角度而言,这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那个存在,是有着足以被称为‘神’的力量,却又心甘情愿为这世界献身的圣者。而无晓本身也是基于那个存在的献身才得以诞生的。既然如此,那么为对方做些事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那个存在是打算利用无晓,他也甘之如饴。 而且,即便没有那梦境的指引,在直面了如今的拜勒岗之后,无晓恐怕也做出一样的选择吧。 “久等了,拜勒岗·鲁伊森邦。” 怀抱着这样复杂的心绪,无晓在阴影之中漫步而出。他注视着侧卧在王座之上的拜勒岗,用温和的语气打了声招呼。 “我来取你的性命了。” 但这话语之中所蕴含的意味,却绝不平和。 他注视着与过往所见截然不同的拜勒岗,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呼......真敢说啊,已己巳己巴的跟班。” 骷髅的双眼中一片漆黑,那不见丝毫血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拜勒岗应该是愤怒的,因为他的威权遭到了挑衅。拜勒岗应该是烦躁的,因为他的兴致遭到了打扰。拜勒岗应该是恼火的,因为他的宫殿遭到了摧毁。 但是拜勒岗的语气就像他那张毫无变化的脸一样,平淡而又冷静。 他放下了撑着侧脸的手,坐直了身体。空洞的眼眶牢牢盯着无晓的身影,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真敢说啊————你这家伙。” 拜勒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稍微昂扬了些许的重复了一遍。 其实没有内脏的他根本不需要呼吸,就连胸口的起伏也只是模拟出来的而已。但他依旧这样做了,那是过去他还没有变成如今的样子时的习惯。 这个动作,让拜勒岗感觉自己回到了与已己巳己巴在虚圈争霸的时候。那时的记忆是如此鲜活,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激昂,多么的狂放。就像是一团炽烈燃烧着的火焰,极尽所能的张扬着自己的火舌,以那壮志雄心为薪柴,将光与热所触及之处尽数烙印上了属于他自己的痕迹。 他嘲笑着不愿争斗的存在,他鄙夷着形单影只的存在。为了一统虚圈,他不断前行,不断战斗,不断攀向更高之处————而后,遇见了与他怀有相同志向的存在。已己巳己巴,那个该死的混蛋。 与其相杀已有千百年,与其向相谈亦有千百次。最后,他们二者选择了共治虚圈,结束了那可能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战斗。 再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火逐渐熄灭了。那石英的王座如同牢笼一般,将名为拜勒岗·鲁伊森邦的存在紧紧的束缚,沉入深海。 ————但是无所谓。 拜勒岗这样告诉自己。他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期许的目标,成为了虚圈的霸主。所以,不需要继续燃烧了。 又过了数百年,他听说已己巳己巴召集了诸多大虚,攻入了尸魂界。而后,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白痴,果然是死在了尸魂界吧。 拜勒岗这样嗤笑着,却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声。他没办法否认,自己当初听到已己巳己巴的号召时,确实也是想要去的。但是,他又用自己的身份说服了自己,没有动弹。 其实,他也想要重新找回过去的情热。他大声叱责所有手下,无论他们是否真的犯了错。他随意的啃食手下的假面,无论他们是否有机会继续进化。他看似阴沉不定的处决任何人,无论那是敌人还是自己的亲卫。 然后他发现,这只是让他变成了一个暴躁又可悲的蠢货而已。 拜勒岗·鲁伊森邦的火焰,确实已经彻底熄灭了————他,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 贪婪的大虚之王,贯彻了自己的决意,哄笑着迈向了惨烈的终结。 衰老的大虚之王,化为了燃尽的焦炭,在王座上散发着几缕黑烟。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拜勒岗·鲁伊森邦这样告诉自己,然后闭上了双眼。 他的性质是衰老,越是成长,越是积累,便越是腐坏锈蚀。力量的提升带来了精神的衰败,如今这不堪的姿态,他过去是否预料到了已然无人知晓。如今存在于此处的,只是一具老朽之骸罢了。 拜勒岗呼出一口气,将胸膛之中那些酝酿了许久,却再也无法燃起的情感一并吐出,然后站起身来。 “来吧————” 但是啊,被这样的视线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生怒火。 再无激情回荡的胸膛中,另一种情感代替了过往的荣光。愤怒,被相识已久之人勘破了如今不堪的愤怒,将那堆名为拜勒岗·鲁伊森邦的烧尽灰烬重新点燃。 “你那双令人厌烦的眼睛,就由本王碾个粉碎!” 若是心气意志无法再燃,那就用这枯骨作柴————你那尖锐的目光,就由本王烧的一干二净! 第36章 悲哀的绝叫 “姆————” 沉闷的战吼声中,缠绕着腐朽衰败气息的漆黑大斧被锁链牵引着,斩过无晓所站的位置。就连空气也被那惨然的漆黑气息腐蚀殆尽,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那如同断头台一般令人感到惊悚的黑色长柄双刃战斧,是拜勒岗惯用的武器。 过去,他曾以这大斧斩下过无数敌人的头颅。但在他成为了‘虚之王’后,便再也没有挥舞起这能够承载他衰老之力的武器了。时隔数千年,当拜勒岗再一次握住那坚实的斧柄时,也难免感到些许陌生。 那挥舞时驽钝的滞涩感,让拜勒岗在恍惚间觉得这把武器都要拒绝他了。 这种感觉,让他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并非力量或肉体的老去,而是精神、意志的衰败。 “拜勒岗,你太老了。连挥舞斧子都这么无力啊。” 在拜勒岗晃神的片刻,无晓那与其说是讥讽,更近似于感慨的话语从斧刃之后传来。那大斧实在是过于庞大,甚至遮掩了无晓并不算健壮的身影。 虽然听起来很狂妄,但拜勒岗并不觉得无晓会是那种口出狂言的家伙。 相较于已己巳己巴,拜勒岗确实不算太了解无晓。但对于这个经常跟他的老对手一同出现的存在,若要说他从未调查过那是不可能的。至少拜勒岗相当清楚,黄泉坂无晓唯独不具有‘傲慢’这种情绪。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无晓一手插进了口袋中,另一只手则以一根手指接住了拜勒岗的斩击。随后,他微微发力,将那可怖的大斧推了回去。 “看样子,你也稍微打起精神了呢。拜勒岗。” 透过大斧收回的间隙,无晓与拜勒岗隔空对视着。 从无晓的角度而言,现在的拜勒岗,就像是从深沉的迷梦之中挣扎着爬了起来。 无晓接下大斧的手指自然不会毫发无损,即便豁免了其上缠绕着的衰亡气息,黑斧作为武器本身的锋利度也足以破开他的钢皮了。血珠从细微的血痕中渗出,无晓顺势以拇指划开了更大的伤口,将鲜血凝结为一根螺旋尖锥。 他举起手中的螺旋尖刺指向拜勒岗,歪了歪头。 “陷落进衰败的深渊中,永远也爬不出来的感觉很痛苦吧。” “别用那种语气对本王指手画脚!” 无晓的话语越是这样平淡,便越是让拜勒岗感觉在被过往相识的存在嘲笑。而无晓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进一步激化了拜勒岗的怒火。 但是,这怒火究竟是针对谁的,恐怕也只有拜勒岗自己才清楚。 “本王可是拜勒岗,拜勒岗·鲁伊森邦!” 漆黑的火焰自他全身各处喷涌而出,将紫色的袄服烧成灰烬,而后取而代之。 不,那绝非火焰。那漆黑之焰正是拜勒岗的本质,衰老之力的显现。足以使任何接触到的东西都腐化殆尽的漆黑气息,在冠绝虚圈的庞大灵压的谷催下化为了实质。 “天啊,不知黎明为何物的无光之天啊!” 墙壁、地面、天盖,就连那承载了拜勒岗不知多少岁月的王座也一同在漆黑之火中化为虚无。在一切都被烧尽之后,虚圈那永夜之空短暂的显露在二人眼前,随后又被黑炎所遮蔽。 “地啊,不知餍足为何物的荒芜之地啊!” 蔓延着,蔓延着,漆黑之火在惨白的大地之上蔓延着。如浪涛,如海啸,黑炎之浪升腾卷起,接续在同样漆黑的天幕之上。 黑炎构成了圆球状的结界,将拜勒岗与无晓囊括在了其中。 而后———— “已己巳己巴的跟班,你若是来讥讽本王的,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已然失却了踏脚之物的二人飘在结界之内,拜勒岗低垂着头颅,俯视着身下仰着头的无晓。那言语中除了恼怒之外,似乎还有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遗憾与悲哀。 那是对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的遗憾,那是对曾经的对手那草率的终结而遗憾————还有,对自己为何还没有去死,自己为何连了结自己的勇气都消弭了的悲哀。 “接下来,就让这世界与你一同用生命来偿还这亵渎的大罪吧!” 而后,这一切情绪都连同这昂扬话语的尾音一同消失在涌动的黑炎之中。 若是要形容的话,那便是海啸。由黑炎构成的,阻塞了整个结界内空间的巨大浪涛。声音、视线、乃至空间本身,在那升腾蔓延的黑炎之中尽数崩溃。 “我有两点...不,是三点需要纠正你。” 而面对这足以抹消掉虚圈中任何一个存在的恐怖攻势,无晓的反应依旧很平淡。 “其一,我不是已己巳己巴的跟班。” 他以宛若梦呓般的语气轻声哀叹着,虽然他的答案,恐怕是传达不到拜勒岗那边了。 “其二,那个家伙的名字也不是已己巳己巴————我本以为,你还能记得呢。” 他抬起头,向着迫近的黑炎之浪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而后———— “其三,真正激怒你的,其实不就是你自己吗。” 全力掷出! 只有手臂般大小的螺旋尖锥,恍若阻塞了天地的漆黑之炎浪。这两者的差异,或许不比亚丘卡斯与普通的虚之间的差别更小。 但是,这二者之中胜出的,却是那纤细的尖锥。 “全数鏖杀————” 那一线猩红穿透了漆黑的炎浪,也穿透了整个黑炎结界。从那细微的空洞传递到拜勒岗耳中的,是这样他从未听过的嘶吼。 这异常的情形令拜勒岗相当讶异————就连他那柄大斧,在这漆黑炎浪之中也会被消磨殆尽。能够穿透他这一招的事物,这世上是不存在的才对。 而且,连空间都被摧毁的黑炎之中,又是怎么传递出声音的呢? 还没等他想清楚这件事时,更加令他惊讶的事物出现了。 光。 在这本应只余下无尽黑暗的世界中,洒落下了一缕细微,但又格外醒目的柔和的光。 “歼极!” 第37章 枯骨再燃 被穿透的黑炎结界并未像拜勒岗预料中的那样被修复,那细微的空洞仍然存留在那里。就像是在那些因果之锁断掉的灵魂上,逐渐浮现的虚洞一般,愈来愈大。 虚圈之月的些微光芒,便从那破开的孔洞中洒落,照在拜勒岗那翻涌着黑炎的身躯之上,而后被消弭殆尽。 “原来如此......你这家伙...是‘死亡’吗?” 拜勒岗的视线从身后移回到面前,那已然无力继续向前的黑炎之浪上自然也出现了与结界之上别无二致的空洞。他看着从中迈步而出的无晓,蓦地想到了什么。 他的衰老之力,被‘杀死’了。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整个虚圈只有一个人。 “以前是,但现在的我,只是黄泉坂无晓,仅此而已。” 无晓那几乎与黑炎融为一体的纤细身影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就像是踩着看不见的楼梯一样。他抬起手,如同扇开扰人的飞虫似的挥了挥。仍未散去的黑炎结界,便如雾霭一般消逝殆尽。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最初让我了解这个世界的,就是你与已己巳己巴啊。” “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吗?送你的‘恩人’一场死亡。” 原来过去那个游荡在虚圈的诅咒,和总是跟在已己巳己巴身后的这家伙,是一个人啊————在理解了这一点之后,拜勒岗忽然有些想笑。 “哼哈哈哈哈————听起来很有你的风格啊,死。不,黄泉坂无晓!” 那份许久未曾感受到的鼓动驱使着他,让他放声大笑着。他高声呼喊着无晓的名字,空洞的双眼中也燃起了黑紫的火光。 “啊,是啊。这就是我的做法。” 看着眼前这与过去所见到的拜勒岗别无二致的身影,无晓肯定了他那蕴含着讥讽的诘问。 “我曾想过要邀请你一起去尸魂界,把已己巳己巴带回来,好好嘲笑一下那个家伙。而后又因为一些理由,让我改变了主意。但是啊,在我真正看到你如今的样子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做好了打算。” “你必须杀了我。”“我必须杀了你。” 拜勒岗如同预料到了无晓的答案,与无晓一同说出了这句话。 “你问我陷落进衰败的深渊中,永远也爬不出来的感觉是不是很痛苦对吧。没错啊!很痛苦,很恶心,很让人绝望!” 拜勒岗哄笑着挥舞起手臂,如同想要摆脱束缚一般,如同想要驱散阴霾一般,竭尽全力的挥舞着手臂。 “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自己的腐朽,每分每秒都能意识到自己的衰败,越是积累力量便越是老化,越是向上攀登便越是坠落————啊!这就是我的罪业,我的绝望啊!” “你也好,已己巳己巴那家伙也好,我是多么的嫉妒伱们的存在啊!” 拜勒岗的自称已经不再是‘本王’,而是‘我’,就连他自己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眼眶中的火焰激烈的燃烧着,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无晓没有回应拜勒岗的呼喊,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宣泄着内心的苦楚。 他的对手,怀揣着与他相同志向的大敌,那贪婪的大虚任由心意的驱使而踏上了远征尸魂界的路途。即便再也无法归来,拜勒岗也能笃定那已己巳己巴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眼前的无晓,由无情非道之物化为如今的形态。从一无所有、一无所知、一无所得的空壳攥取到了如今的一切。 而他自己,却在本质的影响下愈发沦落、惨淡,这样的结局怎能让拜勒岗不感到悲恸,不为之哀泣。 即便此刻的他,因无晓的眼神而取回了几分过往的志气,但他终究是没办法变回曾经那个中纵横虚圈的霸主了。 此刻,在他眼中迸发的,在他心中鼓动的,只是焦炭烧尽之后所余下的点点火光罢了。 “所以,我就在此处。” 无关今后的布局,也无关需要攥取的力量。无晓现在只是为了帮助昔日熟识的旧人,摆脱如今这困顿的丑态而已。 仅此而已。 “我会把你这不中用的老骨头,一根一根的全部敲碎。” 黑红色的灵压在无晓的手中积聚,凝结成为一把直刃无鞘的黑刀。 “哼哈哈哈哈哈————” 大笑着,大笑着,拜勒岗比这千百年来任何时候都要开心的大笑着。即便被这样威胁着,即便被这样轻蔑着,他仍旧放声大笑着————因为还有人记得他,本应是什么样子。 那笑声回荡在虚夜宫的上空,久久不散。 “嗯?脑子已经坏掉了吗?” 还未离开虚夜宫,而是隐匿在某个角落的萨尔阿波罗蹙起眉头,而后扫兴的转身离去。对他而言,拜勒岗已经没有价值了。他要去看看其他‘破面’的状态。 “唔哈哈哈~”“唔哈哈哈!”“哼哈哈——呀,咬到舌头了.....” 被拜勒岗安置在房间中的皮卡罗们模仿着拜勒岗的笑声,在房间中嬉戏打闹着。 “拜勒岗大人......” 被安排了各种任务离开了虚夜宫,如今又被史塔克阻拦在门口的拜勒岗亲卫队们心情复杂的仰望着天顶上,那因距离而显得有些渺小的身影。 ......... “来吧!你这大逆不道的小鬼!” 其他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拜勒岗并不在乎。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黄泉坂无晓的身影。 那在大虚之中并不能称得上高大的身形,不知为何却与已己巳己巴那撼天动地的魁伟身姿重合了起来。 漆黑的大斧被拜勒岗举起,直指已然登上与他相同高度的无晓。 就像过去他指着已己巳己巴那样。就像他过去指着所有敌人那样。 “就这样去死吧,以这我所熟悉的姿态————” 死气蔓延,笼罩在无晓的身上。他举起手中的黑刀,猛踏脚下的灵子平台,冲向拜勒岗。 “拜勒岗·鲁伊森邦!” “唔哦哦哦哦哦哦!!!黄泉坂无晓!!!!!” 咆哮着,怒吼着,绝非友人的两者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满怀杀意的冲向彼此,只为那同一个目标。 第38章 往生剑 锵、锵、锵———— 夹带着粗粝的沙砾而干涩的风中,已然崩塌的宫殿之上回荡的铿锵的击铁声。 此处乃是虚圈中最不应成为战场的地方,虚之王与其诸多党羽的栖身之所。 而此刻,那本应象征着绝高无上的统治地位的纯白宫殿正切实的崩塌着。在那废墟之中有两人正竭尽全力的拼杀着,光是卷起的余波便足以将垮塌的砖石掀至更高处,粉碎成更加细碎的无用之物。 锵锵锵—— 刀斧相交的声响急促得像是在追赶着什么一样,慷慨激昂的回荡在所有人的耳中。 在踏入神速的领域里的战斗中,就连砖石落下的速度都似乎变慢了很多。 同样漆黑的两道身影在纯白的残骸之间拉扯出两道遗影,不断重复着碰撞、分离,而后继续碰撞的循环。 舍弃了‘王’之名,在点燃自身的怒火中重拾了过往志气的衰老之大虚,拜勒岗·鲁伊森邦。 抛弃了一切计划,只为将朽坏的旧识在最为辉煌的时刻埋葬的死之化身,黄泉坂无晓。 如今位于虚圈最顶点的两位存在,正在此地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 在远处围观着这场旷世之战的众人,无论是无晓的友人,还是拜勒岗的手下,都没有为那宫殿哀悼的富余。他们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最中央的战场,就连呼吸都似乎被遗忘了。 “唔噢噢噢噢!” 拜勒岗踩着身后崩落下的砖石猛然发力,激昂的呼喊着冲向无晓。理应坚固的白色大石却脆弱得像是被捏起来的潮湿沙子一样,在他的踩踏之下轰然粉碎。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再怎样坚固的建筑,在这二人的摧残下都很难得以幸存,更何况已经损坏的材料呢。 面对拜勒岗这狂放的突击,并未找到合适的落脚点的无晓则反手伸向前方,五指微扣。顿时,数块体积远超拜勒岗身形的砖石便在他的操纵下撞向突进的拜勒岗。 长年操使着死之力这种暴躁的力量,使得无晓对灵压的控制力早已出神入化。这种程度的控物技巧,对他而言只是信手拈来而已。但他也清楚,单纯的砖石是没办法阻碍拜勒岗的攻势的。 果不其然,拜勒岗只是单手一挥,那漆黑大斧卷起的怒风便将那些石块碾了个粉碎————但是,无晓所需要的只是这一刹那而已。 悄无声息之间,响转发动,无晓那单薄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拜勒岗的身后。 他对着拜勒岗刚刚挥出,还来不及收回的握着大斧的右臂根部,手中的黑刀猛然挥下。一道如墨似夜的漆黑痕迹掠过,却在一面黑紫的灵压护盾前折戟沉沙。 “你就老老实实的去死不好吗!” 一击不成,无晓便十分果断的翻身在拜勒岗的背后踹了一脚,以反作用力拉开了距离。 没有继续用响转,与拜勒岗的交战中并没有让他那么细致的观察环境的富余。一旦不慎踏入落石堆中,等待他的必然是怒涛一般连续不断的攻击————当然,这一点对拜勒岗也是一样的。 “想要我的性命,那就再努力一些啊小鬼!” 拜勒岗哄笑着扭转着身体,向后斩出一道黑紫月牙。 “我说你啊,真的已经有几千年都没有认真战斗过了吗?适应得还真快啊————” 正如无晓所说的那样,拜勒岗按理来说已经有数千年没有真正的战斗过了。无论是对大斧的使役技术,还是对战斗的敏锐程度,都理应有所退化才对。而且过去拜勒岗所对付的敌人,都是有着较为庞大的体型的类型。面对无晓这样与人类大小的敌人,他应该是没什么经验的。 但他如今这娴熟的应对,完全不像是久疏战斗的样子————而且,这种刻意卖出破绽的打法总觉得有些熟悉。 面对这种情形,无晓咋了咋舌。 “因为看得到啊————” 瞬间,黑紫的灵压浪潮自拜勒岗的身下涌出,将沿途碍事的砖石彻底碾碎。那是与先前的衰老之力不同的,纯粹的灵压攻击。 这黑紫之潮像是要直接将无晓吞没一般朝他扑下,但他却自己迎了上去,反握黑刀扭转着身子以一道盛大的斩击作为回应。 “看得到?那是什么意思?” 对于拜勒岗的言辞,无晓倒是相当好奇。他在斩开浪潮之时,皱起面具之下的眉头,这样问道。 “听不懂吗?你也清楚我的衰老也是‘死’的一种吧!” 毫无疑问,那是灌注全力的一劈! 乘在浪潮之上的拜勒岗双手握住大斧,咆哮着向无晓挥出了这样一斩。这一刻,刀与斧再次相撞。激荡而出的冲击波,将沉闷且晦涩的金属敲击声淹没,同样吹散了灵压的余韵。 “既然如此,那我能从你这里感受到什么不是很正常的吗?!” 拜勒岗再次发力,将单手持刀的无晓狠狠砸向地面————单手的力量不如双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力量上被压制的无晓重重摔进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原来如此啊。” 而下一刻,无晓的身影破开升腾的烟雾,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略过拜勒岗的面前。漆黑之刃顺势上撩,将拜勒岗的袄袍与脸面划出一道清晰的伤口。 “那我觉得,你肯定没见过这个————” 在他这样笃定的话语中,又是六道残影在拜勒岗周身划过,在他的骸骨之躯上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而后,那六道影子归于无晓的身后,清晰明了的显现出他们的姿态。 那是六条手臂,如同佛像一般纤细婀娜的手臂,如同傀儡一般关节明显的手臂。 六条握着各式刀剑的,能够顺着无晓的心意,斩下敌人首级的铜色的手臂。 “既然你说看得到我所积累的记忆,那你也应该清楚我脑子里究竟有多少东西吧。” 无晓轻巧的挽了一朵剑花,而那六条手臂也一同环绕在他背后,摆出了种各样的姿势。 “因为知道的招式太多,我经常会拿不准要用什么呢。而这一招,就是我为了解开这种困境而开发出来的。我称之为————” “往生剑,无量大数!” 第39章 落幕 若是知晓的技术过于繁杂,不知该使用哪一种,那就创造出更多的手臂,一起用出来。 这样的答案,着实简单而又明快。 而这样纯粹的招式所创造的战果,也同样显着明了。 灵压攻击以同样的灵压撕裂,挥下的大斧以刀剑反制。在无晓使出这一招后,原本还算势均力敌的战斗顿时倒向了无晓。 所谓‘无量大数’,指的不仅是无晓所掌握的技术,还有这手臂所能显现出的数量。只要有充足的灵压,无晓甚至能够以这手臂为材料重建起虚夜宫。而对于同时具有多种力量的他而言,灵压是最不值得称道的一方面了。 诸多铜色的手臂操使着各式武具,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向拜勒岗,在他的骸骨之躯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刻的伤痕。 紫色的袄袍早已破烂不堪,缀着锁链的大斧也已经满是缺口。衰老之力完全无效,灵压也已经快要耗尽。 毫无疑问,这对于拜勒岗而言已经是真正的绝境了。 但是,此刻他仍然在畅快的大笑着。 “哼哈哈哈哈哈————” 拜勒岗悍然扭转手中的斧柄,将卡在斧刃之中的诸多刀剑一举折断。而后猛踏地面,冲向无晓。 顿时,十余条手臂投出的长枪便穿透了拜勒岗的身体,试图将他钉在地上。但是那些长枪只是撕裂了他身上的袄袍,随后便变成了灰烬。 又有手臂拉扯住拜勒岗的手脚,也同样在触碰到他的瞬间化为了飞灰。 刀剑、拳脚、各种奇门兵器......那些手臂依照无晓记忆中的技艺,竭尽全力的阻止着拜勒岗的前行。 它们将拜勒岗的袄袍彻底粉碎,它们在拜勒岗的身躯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它们折断了拜勒岗的大斧————但唯独无法停下他的脚步。 而无晓,则只是握着手中的黑刀,静静地看着拜勒岗的行进。 黑紫的气焰燃烧在拜勒岗身躯的每一块骨骼上,将那洁白的骨骼烧得焦黑。让他看上去完全没有了虚的模样,更像是在地狱之中受刑的咎人。 但是即便如此,拜勒岗仍然在畅快的大笑着。 欢愉、欣喜、情热,以及昂扬的志气。这一切,这被力量掩埋的一切,这被衰老夺走的一切,拜勒岗已然全部取了回来。 ————真轻巧啊。拜勒岗在心中如此感叹着。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此刻他手中的大斧只剩下半截斧刃了。但是,他所感叹的并非手感,而是更加缥缈的东西。 “全都————结束了!!!” 近在咫尺了。 黄泉坂无晓的身影已经触手可及了。 拜勒岗高高跃起,咆哮着向无晓劈下手中残破的大斧。 又是十余条手臂抓住了他的躯体,而现在他已经没有余力驱使衰老之力去消解那些手腕了。于是拜勒岗便干脆无视了那些拖拽着他的手臂,无视了躯体在撕扯下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声响,一意专心的扑向无晓。 此刻,他的心中却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从腐朽的深渊中爬出来的感觉,真轻巧啊。 “是的,都结束了。” 近了,近了,残破的斧刃已经劈中无晓的肩膀了。 漆黑之刃切入了漆黑的装束之中,深深的没入无晓那有些单薄的躯体。 然而无晓也如同拜勒岗无视了自己被折断的骨头一样,无视了这恍若将他切成两半的巨大伤口。 “一切,都结束了。” 他抬起手中的黑刃,就像他的语气那样平淡的划过拜勒岗的脖颈。 “嗬——嗬————哈哈哈————” 拜勒岗的头颅坠落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无晓的脚边。那是一颗很普通的头骨,看上去与人类的颅骨没什么区别。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拜勒岗依旧在笑着。 他不是像一堆垃圾一样腐朽在所谓的王座上的,他是驰骋在战场之上,而后死在更强者手中的。 就像一个普通的大虚一样,就像他过去一样。 无晓捡起了脚边的头骨,与空洞的眼眶对视着,却再也看不到其中燃起的火焰。 他仿佛听到了耳边仍有拜勒岗的哄笑声在回荡,但他知道那只是错觉。 拜勒岗死了,满怀欢欣的死在他的手中。 自此,与过去的他相识的存在,便一个都不剩了。这种与自己诀别的感觉,实在是让无晓心情复杂。 “呼......”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而后将手中的头骨捏了个粉碎。那骸骨之中蕴含的衰老之力便尽数纳入他的体内,化为漆黑的灰烬,飘向远方。 随着虚圈的最后一种‘死’的补完,无晓能够感到一种强烈的圆满感。 他的面具上裂开了几条裂痕,却没有彻底粉碎。而满溢而出的力量,则汇聚到了他手中的黑刃之中。 只需要再获取一部分死神之力,他就能打破虚的界限了。 但是现在,除此之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死之力涌动,将那道可怖的伤痕缝合好。他转过身,随手甩出十几根螺旋尖锥,将那些认为他已经重伤,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的大虚钉死在废墟之中。 而后慢悠悠的走向现在虚夜宫的最高处————一块竖直向天插进地里的砖石之上。 一条手臂从废墟中翻捡出拜勒岗的王冠,递到无晓的手中。这金色的多重冠在一开始就掉到了一旁,却恰好在废墟之中得以幸存。 “拜勒岗·鲁伊森邦已死!不愿再战者立即投降!” 无晓高举手中的王冠,用灵压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到整片战场之上。而夜摩花莲等人,则迅速的摆脱了各自的对手,来到了无晓的身边。 这样的话语配合众多强横的灵压,消弭了绝大部分大虚的战意————以拜勒岗过去的态度,很难有几个手下会是他的死忠。而少有的亲卫队中的几人,则趁着这个机会以响转远离了此地。 虽说是想要为拜勒岗报仇,但他们也清楚自己的斤两。凭借他们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撼动无晓,不如先逃走之后再做打算。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有几个脑子还算灵光的大虚跪伏在地上,向无晓宣誓效忠了。而有人起头,其他大虚也顺势拜服了下去————反正也还是做手下,那效忠的对象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基于这种完全见不到一丝忠诚的理由,仍停留在此地的大虚们全都投降了。不然还能怎样呢?想要偷袭的那些都已经死在前面了。 于是今日,无晓顺理成章的接替了拜勒岗的位置,成为了全新的虚之王。 第40章 虚圈的变化 曾经有过一场战争。 改变了自古以来虚的存在方式的众人,与统御虚圈之王间的大战。 变革的意志与腐朽的王权之间的争端,以后者的‘王’的阵亡为休止符。 自那日起,虚圈便以这巨大的变故为契机迎来了崭新的时代。 在那自称‘破面’的群体之中,为首的一人————同样是斩杀了过往之王的那人,却并非破开面具的存在。这样的事实,一度在虚之中引发了广泛的讨论。 而他身为既非死神亦非虚的存在,知晓这一事实的只有极少数人。 毕竟那是即便知晓也毫无用处的情报,反而有可能在虚圈引发进一步的动荡。为了提前遏制虚圈可能会产生的混乱,这一消息将会被永久的封存下去。 而当今的虚之王,掌握着能够让虚突破已有的极限,在那之后甚至能够取得不需要吞噬其他虚也能继续变强的能力————也就是破面化的技术这样的消息,则在虚圈之中广为流传。 这样的消息,使得整个虚圈都为之振奋了起来。 即便被告知了‘若是能力不足,恐怕会死在破面化的过程中’这种可能,以及‘破面化之后必须要向虚之王献上忠诚,否则便会被就地斩杀’这样看似严苛的要求,选择加入其麾下的大虚仍旧络绎不绝。 甚至很多隐居了起来的大虚,也被这样的消息所吸引,前往了那虚夜宫的废墟。 原因无他,无论是亚丘卡斯还是瓦史托德,都不可能放弃继续进化的机会。这种本能是烙印在虚这种生物的灵魂之中的,永远也不肯能去除。 而若是能够打破困住他们的界限,那么献上廉价的忠诚又有何妨? 基于这样的原因,这新任的王只花费了十余年的时间,便将整个虚圈牢牢的攥取到了自己的手中。而后,竭力改造起了这荒芜的世界。 ————数十年后———— 曾在过去的那场战斗之中彻底损毁的洁白宫殿,早已完成了重建。 不,应该说是彻底的扩建过了才对。虽然主殿的布局并未经过多大的修改,但原本那迷宫似的走廊确实被彻底的废除了。除此以外,虚夜宫周围还增添的海量建筑。不仅有供破面居住的宫殿,还有诸多有着各自功用的设施。 无论是专门用来进行虚的破面化的宫殿————无晓将自己的黑刀留在了那里,上面缠绕着的死之力经过了他的特殊调整,目前会专注于‘杀死界限’这一工作————还是教授各类可能与战斗无关,但有助于发展虚圈文明的技能的学堂。 这些在虚圈过去从未有过的建筑,已然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与曾经那毫无装饰的纯白建筑群不同,新的虚夜宫虽仍以白色为主调,但并不缺少各种色彩的点缀。而这崭新的奢华宫殿也由过往的虚夜宫旧址转移到了常人难以想象到的位置————虚圈的天空之上。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被托举到了天空之上。 承载着这足有七十余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建筑群落的,是有着‘天空的远山’、‘传说中的大兽’等诸多异名,现被称之为‘白鲸’的虚圈之中最大的虚。 白鲸并非大虚,而是与过去的哈娜一样的,只凭借呼吸便足以维生的‘普通的虚’。也就是说,白鲸并不具备钢皮等大虚所特有的能力。 话虽如此,这比肩山脉————不,是恍若岛屿一般的巨大身躯所带来的的力量也是货真价实的。 其呼吸所卷起的飓风,威力恐怕要比绝大多数大虚的虚闪还要危险。厚实坚韧的皮肤,即便是史塔克所释放的闪光也难以贯穿。就连偶尔的鸣叫,也足以夺走实力不济的存在的生命。 而无晓能够找到一直游弋于虚圈大空之上的白鲸,也是托了那些偶然间听到了白鲸的轰鸣而暴毙的倒霉家伙们的福。 但是如此强大的存在,却并不具备足以驱动这身躯的智能。根据感知,白鲸本身的智慧恐怕还不及刚刚遇见无晓时的哈娜。有了如此明显的弱点,夜摩花莲便有把握以自己的酒与毒,使白鲸陷入长久的沉睡之中。 结果自然是成功了,经过了三个月有余的筹备,以及十多天的持续干涉,白鲸确实沉睡了下去,直至今日。而且,还会继续睡下去,直到需要它降落下去的那一日为止。 不过从意识的角度来看,白鲸苏醒时的精神也无法称得上是清醒。搞不好它在睡梦中与苏醒时的状态也没什么分别————这一点,看白鲸即便陷入沉睡却仍然能够游弋于高天之上也能够领教些许。 若非如此,无晓他们也不会选择将新的虚夜宫建在白鲸的背上。 先前也提到了,白鲸的体型足以比肩一座岛屿。而在它的背上,除却全新的虚夜宫以外,还有着连绵不断的山脉一般的构造。那是与虚圈的灵子之沙类似的,长年累月积累沉积在白鲸背后的巨大灵子块。 虽然表现得看起来比虚圈的沙砾更加结实,但实际上那灵子块的构造要比一颗一颗的沙砾松散得多,是相当便于利用的优秀素材。新的虚夜宫,便是由那些灵子块压缩后形成的砖石建成的。 而虚夜宫之中蜿蜒流淌着的水系河道,也是发源与那灵子山脉之中。为何在虚圈的环境中会产生水脉这种问题仍在考察之中,不过,这些也只不过是琐事罢了。 倒不如说,这多亏了这水脉的福,探查队从尸魂界和现世带回来的种子也有了萌芽的可能————虽然现世的灭却师与破面之间的实力有着显着的差距,危险系数更低,但器子世界的物品想要转化为灵子状态实在是太过麻烦了。因此,绝大多数的种子都是从尸魂界带来的。 这些尚且没有展现出实际价值,但货真价实的细小改变,正一点一点的将虚圈凝聚了起来,将其塑造为一个崭新的文明。 或许这要花上很多年,但很显然,对虚来说时间并没有那么贵重。 他们,都等得起。 第41章 十刃会议(上)(4000) 新·虚夜宫大殿内。 原本安置在这里的王座早已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二十余张有着典雅深蓝色坐垫的长背座椅。这些座椅围绕在长长的会议桌周围,靠背之上还标有各自的纹样。 拜勒岗过去所设的‘十刃’被无晓沿袭了下来,不过与过往不同的是,如今的十刃中除了是‘最强者’之外,大多还兼任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的职务。 而这些椅子,便是属于这些如今虚圈地位最高的二十几人的。 除却十刃的十人以外,他们各自的副手和其他负责人在此也有自己的位置。 而后,便是如今的虚之王,黄泉坂无晓,以及几位并没有固定职责,但实力或能力足以服众的人的席位了。 “所以啊,蒂雅别这么害羞嘛~明明你也很喜欢老爷的,对吧~” 就比如现在正在‘调戏’着赫丽贝尔的夜摩花莲。 她披着完全不合身的宽大波涛纹紫色羽织,相当亲昵的钻到了正在查看报表的赫丽贝尔怀中,窃笑着用手指划过赫丽贝尔侧脸上的蓝色闪电纹样。 考虑到二人身高的差距,夜摩花莲做出这样的动作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很像是淘气的孩子在对还在工作的母亲撒娇————不过就实际关系而言,真正占据了主导地位的显然是夜摩花莲。 夜摩花莲常年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看上去是没办法去执行什么重要的工作的。加之其随心所欲的性情,想来也不会对那些固定的职位有什么兴趣。因此,无晓并没有为她安排任何职务。 得到了这种堪称放纵的过度空闲的夜摩花莲倒也没有惹出什么麻烦,这十几年来,她不是在自己的宫殿里开酒宴,就是在无晓的宫殿里等他回来。可以说是彻底的坐实了破面们对她的称呼————王妃。 而最近的几年里,她开始热衷于促进赫丽贝尔与无晓的关系。像今天这样的场景,几乎天天都会在在虚夜宫中上演————原因无他,夜摩花莲非常喜欢赫丽贝尔害羞时的样子,若是能与无晓一起欺负她的话,岂不是更愉快了? “哈...都说了我对无晓大人没有那种想法......” 穿着有着掩盖面部的高衣领,但露出下半胸部的白色服装与低腰长裤的赫丽贝尔在文件上批改的笔微微一顿,相当不自然的别过了头,看向无晓那还空着的座位。 如今的赫丽贝尔,负责的是虚夜宫的内务。物资的调度、人员的安排、各方面计划的批复......这些事务基本上都会经过她的手中。无疑,这算得上是虚夜宫中最重要的工作了。获得了这样地位的赫丽贝尔,显然深得无晓的信赖。 ————正因如此,我才要更加认真的完成这些工作。绝不能让无晓...的信任蒙羞。 “不管看了多少次,蒂雅都还是这么可爱呐~” 夜摩花莲把眼睛眯得弯弯的,笑吟吟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晃着赤裸的小脚看着赫丽贝尔言不由衷的样子。赫丽贝尔选择了高衣领制服的原因她怎么会不清楚,还不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表情嘛。 在过去的商讨中,虚夜宫的制服被定为了白色。那是为了证明破面们摆脱‘业’的束缚,以纯白无暇的崭新姿态迈向前方。 虽说规定了颜色,但服装的样式可都是定制的呢。而且不需要全身都是白色,只要佩戴好有着虚夜宫纹样的白色装饰也是可以的————夜摩花莲自己就是在手腕处绑上了一条烙印着虚夜宫纹样的白色缎带。 “哟,大姐和蒂雅来得真早啊。” 再次推开大门,踏入这会议室的正是阿尔贝。 他带着相当清爽的笑容,在一阵铃铛声中向着会议室中唯二的两人打了声招呼。 已经在七年前完成了破面的阿尔贝依旧在白色的制服外披着那条花哨的斗篷,而他的头侧挂着一副与破面前别无二致的白色面具,将破面残留的痕迹遮掩了起来。而破面后的‘核’,一柄与夜摩花莲的匕首长度相近的短刀则被他藏在了靴子的侧面。 如今的阿尔贝·阿尔比昂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长处,掌管着虚圈的情报部门。他经常会以化身伪装成普通的魂魄,进入尸魂界来探查消息。播种在白鲸背后的种子大多也都是他的手下从尸魂界带回来的。 现世的监控不在他的工作范畴之中,能够在尸魂界伪装好的虚与破面,被送去现世太浪费了。现世的灭却师,可还没有尸魂界那么敏锐的灵觉。 不过根据搜集来的报告来推断,尸魂界现在虽还有些混乱,各种家族、势力之间的倾轧还未终止,但已经有了稳定下来的苗头了。今后情报部门的工作重心,恐怕会转向对尸魂界的情报封锁这个方向。 考虑到尸魂界还未开发出稳定的前往虚圈的手段,这个工作在短时间内————至少数百年内————都不会太麻烦。 值得一提的是,具有化身能力的阿尔贝是少数几个没有副手的十刃。他的编号是8,无始无终永久循环着的两个圆环,就像是他的谎言一样。位置在他的左手手背上,他很喜欢这个数字。 而赫丽贝尔的编号是3,那代表着赫丽贝尔是无晓第三个承认的友人。她的副手则是香·荪荪,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处理赫丽贝尔没有带走的文书。 “因为妾身什么工作都没有嘛~老爷也在忙着没时间会宫殿,很无聊呐~” 夜摩花莲相当愉快的向阿尔贝丢出一只酒壶,干脆的趴在了桌子上。 “啊哈,真是让人羡慕的发言啊大姐。我也想轻松自在的摸鱼啊。” 阿尔贝看了一眼还在与文书搏斗的赫丽贝尔,而后相当无奈的晃了晃头————当然,这肯定是假话。阿尔贝这家伙在尸魂界骗人骗的可开心了。 “是吗?原来阿尔贝你这么讨厌这份工作啊。那在一会儿的会议里我就跟无晓大人说一声,给你放个长假吧。” 就在阿尔贝一脸感慨的感叹着‘借酒消愁’的时候,这样略显冷漠但难掩那一丝笑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来者正是因为和赫丽贝尔相同的理由而获得了4的编号的十刃,乌尔奇奥拉。 因具有破面中数一数二的感知能力,负责监视虚圈各处动向的监察部门便由他来主管了。而这个部门不可避免的会与情报部门产生很多交集,基于这个原因,乌尔奇奥拉经常与阿尔贝见面,关系也自然而然的好了起来。 而为了弥补乌尔奇奥拉在情绪方面的弱点,被安排成他副手的是虽然性格暴躁但并不鲁莽的葛力姆乔。 虽然这两个家伙经常斗嘴,但确实配合得相当好。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葛力姆乔仍然维持着猎豹的姿态,还未晋级瓦史托德的行列。 这会议室里也为十刃的副手安排了座位,但很显然,葛力姆乔在晋升之前是不会来这里的————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不想看阿尔贝那张脸的缘故。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白色无毛大豹子曾言,“干嘛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啊混蛋?!你那张脸是今天刚长出来的,还没适应这副身体吗?” 然后他就在无止境的‘意外’之中度过了相当凄惨的一周,而后被送去了医疗部住了整个一个月。 不过嘛,葛力姆乔与阿尔贝之间的‘恩怨纠葛’,其他人都没有插手。既没有余地,也没有那个必要。就如同葛力姆乔与乌尔奇奥拉的斗嘴一样,这也是他与阿尔贝交流的方式。 而对于阿尔贝来说,葛力姆乔这个存在也是特别的。既具有发觉他谎言的敏锐,性格也很不错,简直太对他的胃口了。 虽然这对于葛力姆乔而言似乎算不上好事就是了。 “嗨嗨,我错了我错了,别这样嘛~我心中的苦楚究竟要向谁倾述啊~” 听到了身后乌尔奇奥拉那充满‘善意’的话,阿尔贝相当干脆的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究竟是谁把你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啊?把过去那严肃的乌尔奇奥拉还回来呀!” 他当然知道乌尔奇奥拉是在开他的玩笑,但这种时候不顺着气氛应下来那就太无趣了。 而乌尔奇奥拉只是冲阿尔贝耸了耸肩,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中,安静的等着其余人的到来。 大约一壶酒的时间后,空缺的席位也逐渐坐满了人。 一身修女装扮,有着淡紫色及耳短发与酒红瞳孔,看上去比夜摩花莲还要年幼些许,但却掌管着负责铲除扰乱虚圈秩序之人的惩戒部队的第9十刃,苛烈之大虚,葛黑娜·赫尔海姆。 她的身后漂浮着一柄与她娇小体型完全不匹配的夸张手杖,顶端呈现出肋骨的姿态,一口小小的铜钟悬挂在肋骨之间。 但是,就是这样矛盾的组合在葛黑娜身上却相当和谐。若要询问原因的话,只要看到她的双眼便一清二楚。 那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炽烈双瞳,其中看不到丝毫温情与柔意,只有近乎诅咒一般的偏执的狂热。 坐在葛黑娜身旁的那有着黑色的山羊头的大虚,自然就是她的副手了。 而后是戴着兜帽遮掩住了大半张脸的第7十刃,鲍佩斯托索·古兰蒂欧索。 虽然他的性质是‘狂暴’,但本人却出乎意料的相当温和,而且在艺术方面造诣颇深。因此,他成为了虚圈教育部门的领头人。 鲍佩斯托索的狂暴表现其实是表现在他的能力之上的。 通过声音来产生诸多效果,乍一听很像是辅助或者控制型的能力,但鲍佩斯托索甚至能够依靠他的旋律来与其他人的灵核产生共鸣,从而直接将其粉碎。 这一招“狂岚的镇魂曲”可谓是相当的有名。 第6十刃米开勒基·罗素是个高大健壮得如同雕塑一般的伟岸男子,他一手包办了新虚夜宫的设计以及重建工作。 身为不公的大虚的他,相当喜欢烈酒与烟草。 第5十刃鲁鲁纳伊·佩昂萨,沉默的大虚。有着银色长发与覆盖了下半张脸的獠牙面具的他,是犹如清道夫一般的角色。 若要说葛黑娜的惩戒部队是负责虚圈范围的对外军团,那他的手下就是维持虚夜宫内部稳定的对内制衡机构。 第1十刃柯雅泰·史塔克,是个训练器材。 这不是什么污蔑或者贬低,而是任谁都能打听得到的事实。 他的工作就是躺在训练场里不断释放自己的灵压,提升其他破面的承受能力。 想来以史塔克的懒散程度,稍微麻烦一些的工作他应该都不会去做。现在这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而他的副手,牙密·里亚尔戈,是破面之中体型最大的一位。他有着深色皮肤和黑色毛发,头顶上有四道形状奇特的凸起物,两侧脸颊有对称的红色斑纹。 而作为史塔克的副手,牙密的工作也没有正常到哪去。 身为愤怒的大虚的他,能够凭借着怒火不断变强。所以,他在训练场中担任的职务是“沙包”。 虽然乍一听很离谱,但仔细想想倒也还算合理。 而后,还有医疗部门的负责人萝嘉·帕拉米雅、制造部门的负责人等等几位…… 至此,缺席的便只有第0十刃捷尔加内亚与第2十刃萨尔阿波罗·格兰兹了。 前者是与无晓跟史塔克一样寄宿着那个存在的碎片的大虚,而且单就分量而言要远超他们二人。 为了适应这样庞大的力量,他长时间处于休眠状态,除却当初被无晓发现时,基本都没有苏醒过。 老实说,大家都认为捷尔加内亚只是名义上的十刃,他真正在想什么这都不清楚。 而后者则深陷无休止的工作地狱之中————虽然就他个人而言,应该也算是乐在其中才是。改造虚圈的土地、弥补虚的缺陷、创立完整的破面力量体系......海量的研究课题全都摆在了他面前,等待着这个科研狂人去攻克。 生前便是疯狂的炼金术师的萨尔阿波罗对于这种挑战,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不过长时间窝在自己的研究所中的他,精神分裂的问题似乎更加严重了。上一次例会结束后,他曾表示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也不知现在处理好了没有。 “呦,各位都还很精神啊。” 在这样温和的话语中,如今的虚之王,黄泉坂无晓也抵达了此处。 第42章 十刃会议(中)(4000) “呦,各位都还很精神啊。”“喵~” 自一片氤氲的黑红气息中显现于座椅上的,是舍弃了过往的漆黑装束,并非虚的虚之王。 黄泉坂无晓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袍,遮盖着颜面的面具已然布满了裂痕。他怀中抱着哈娜·悠弥,相当温和的对会议室中的众人打了声招呼。那姿态,恐怕与所有人预想中的立于所有破面与虚顶点的王都截然不同。既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威势,也没有没有任何暴戾之感。 按理来说,以无晓这样宽和的态度,即便有着能够使虚破面化的能力,也没办法长久的统治信奉力量的虚的。 但在场的众人早已习惯了无晓的性情,他们所熟悉的无晓就是这样的存在。 不宣扬自身的强大,不彰显自己的力量,亦不因他人的看法而为之动摇————其理由相当简单,因为这世上的一切最终都会埋葬在他的漆黑之中,没有为之哀愁烦扰的必要。 对于无晓而言,因为那种事情而恼火,还不如多去体味些许生的美好。 在一切都归于消亡之前,竭力的创造出美丽之物。这就是名为黄泉坂无晓的这个存在所秉持的原则。 ————那些无法理解无晓想法的驽钝愚者,就交由他们来处理。 深知这一点的众人,也正是因此而集结在无晓的旗下的。经由无晓的双手接纳了自己的业,并下定决心以这洁白之姿前行的他们或许都有各自的思虑与考量,但唯独这一点是被他们所有人认可的。 “各位还有各自的工作要去做,这次也只是普通的例行会议而已,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无晓扫视了会议室一圈,看到赫丽贝尔还在批改着厚厚一打的文件,不由得向她露出了略带歉意的笑容。 因为他最近都在准备着前往尸魂界的事宜,本来由他处理的诸多事务也交付到了赫丽贝尔的手中,为她平添了很多工作量。 ————我是不是太习惯支使蒂雅去做各种杂事了呢? 这样的念头在无晓心中一闪而过,他便决定之后要给赫丽贝尔放一个长假。 而赫丽贝尔只是沉默着对他点了点头,而后将视线移到了天花板上。隐藏在吊顶中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稍微缓解了一下她双眼的疲倦感。 坐在她对面的夜摩花莲见状,笑吟吟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以赫丽贝尔现在的模样做下酒菜喝得很开心。 “那么,开始吧。” 在短暂的寒暄过后,无晓宣布了这次会议的正式开始。 “欸。首先......” 最先进行报告的,是医疗部门的主管,萝嘉·帕拉米雅。 萝嘉是一个相当苗条的人,有着中等长度的黑头发和灰色的眼睛。她的面具以半个头骨的形式覆盖着她脸部的右半部分。 她是如今的第2十刃,萨尔阿波罗·格兰兹在过去用大量灵魂凝聚出的人造虚。因为并非具有‘业’的灵魂堕落后的产物,萝嘉欠缺了身为虚的本能和欲望,行事也有些怯懦。 萝嘉原本是萨尔阿波罗为了自己的能力————「受胎告知」而制造的备用母体。那个能力的本质,一言以蔽之就是在其他生物内产卵,在自己死后汲取被寄生者的一切作为养分,最后从对手体内产出全新的身体。 萨尔阿波罗将这一跨越了生死的转生技能视为生命的完成形态,不过在他理解了无晓的本质为何物之后,他便将这一能力连同萝嘉一起舍弃了。 之后,刚刚萌发了意识的萝嘉便独自一人在虚圈流浪了许久,直到被当时还在巡视虚圈的阿尔贝捡了回来。 由于和最初自己那懵懂的状态非常相似,无晓将萝嘉带在身边教导了很久。在她确立的完善的自我之后,便以破面的姿态留在了虚夜宫,成为了医疗部门的一员。直到在不久前,晋升成了部门的负责人。 事到如今,萝嘉与萨尔阿波罗已然没有了什么关系。她就是她,希冀着为黄泉坂无晓,为虚夜宫奉上自己力量的萝嘉·帕拉米雅。仅此而已。 她现在正在汇报的,是如今虚夜宫中医疗部门人手紧缺的消息。 老实说,这件事已经在会议上提了不知多少次了,这也是萝嘉现在表现得有些怯懦的原因。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在过去,虚大多都是单打独斗的。像现在这样成为‘集体’也是近十几年的事情。大虚之中为了换取更强的力量,而选择将超速再生这一能力退化掉的都不在少数。而具有治疗他人的能力的虚,便更是稀少了。 时至今日,萝嘉的医疗部门仍是除了理论上其实只有一人的研究部门外,虚夜宫中人数最少的机构,就连鲁鲁纳伊率领的暗部都要比她们人多。 “啊...那还真是麻烦啊......说起来,阿尔贝你那头有什么消息吗?尸魂界的发展肯定比我们这边迅速吧?” 在场的众人都了解这一点,自然不会认为是萝嘉无能。被戏称为训练器材,实际上是战斗训练总教官的史塔克更是清楚医疗部门的重要性。 他十分少见的在会议中打起了精神,被手套包裹住的叩着桌面,将目光投向整理着面前的文件的阿尔贝。 “欸,确实是有消息呢。事实上我也正打算报告这件事来着。” 被史塔克点名了的阿尔贝索性直接从文件堆中抽出了一份,随手一甩便将二十余件副件分发给了在场的众人。 “鬼道...这种东西各位都知晓吧?” “是指那种通过咏唱咒文来行使诸多能力的术吧?” 葛黑娜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回忆着曾见到过的那种能力,蹙着眉做出了总结。 虽然不算频繁,但虚圈偶尔还是会有误入进来的死神的。葛黑娜手下的惩戒部队,也不止一次的报告过‘鬼道’这种与斩魄刀不同的能力。对此,她自然是有印象的。 “bingo~就是那个。不愧是葛黑娜,定义相当准确哦。” 而阿尔贝相当干脆的肯定了她的观点,一手撑着侧脸,一手压住了文件的一角,在桌子上转来转去。 “只要掌握了对应的咒文,就能使用出有着各种效果,各种属性的不同招式。很方便吧?葛黑娜,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开发出赫丽贝尔那样与水流有关的招式的,对吧?” “是这样没错。毕竟我能力的表现形式是火焰,跟水流、冰这些东西都不相容呢。” 葛黑娜大概已经理解了阿尔贝的意思,她那张秀丽的小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了起来。 “但是对于那群死神来说,使用鬼道并不会受到自己能力性质的影响吗?” “嗯...那倒也是不一定。自身的能力性质在这方面确实还是会有些影响的,不过那也只是擅长与不擅长的区别罢了。天赋、才能、灵压......虽然也还有这些方面的限制,但是只要满足了这些条件的话,就不存在因为属性不符而用不出来的情况。如果只是最基础的那几种的话,是只要拥有灵力就能学会的。” “虽然体系还不算太过完善,但也不能否认这种技术的泛用性。从应用场景来看,这是一种相当优秀的拓展战术宽度的技术。从学习的时间成本来看,也要比我们开发自己的能力要快得多。最重要的是,既然是一个成体系的能力,自然也会有全新的术出现。” “攻击的‘破道’、防御或辅助的‘缚道’......既然有了这两种类别,自然也会有人想到治疗咯。” 阿尔贝旋转着文件的手指一松,一份份文件便又滑到了众人面前。 “麒麟寺天示郎,这个家伙开发出了用来治疗的‘回道’。” “嗯......没有更详细的资料了吗?这点东西根本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啊。” 鲍佩斯托索的目光迅速的扫过只有薄薄一页纸的‘文件’,将那几行字大致上看了一遍,随后相当苦恼的按了按眉心,将这一张废纸丢到了一旁。 “我也没办法。那家伙的速度太快,我根本追不上。你也看到了吧,‘迅雷天示郎’————在开发出治疗用的鬼道之前,他还有着这样的别称哦。我们之中,除了头儿以外也只有你能追得上他吧。” 面对同事的吐槽,阿尔贝只得无奈的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而且我上一次经过伪装之后靠近他时,明确的感受到了被注视的感觉。虽然不清楚为何没有被揭发,但我毫无疑问是被人发现了。” “诶...这算是警告吗?我们不去管你们虚圈,你们也别来插手我们的事之类的?” 阿尔贝的工作究竟承担了怎样的风险,鲍佩斯托索自然也是清楚的,先前的吐槽也只是因为工作的不顺而抱怨罢了。 “我倒是觉得更像是规劝呢,如果是警告的话,直接出手留下阿尔贝不是更好吗?既然能看穿阿尔贝的伪装,那应该也能感觉到阿尔贝的化身实力并不算强吧?” 先前一直沉默着的米开勒基双手撑在嘴前,以低沉厚重的声音如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有可能是发现了那只是个化身,所以认为杀掉也没什么意义吧。” 接话的是名为迦无悉帝亚的破面,有着夹杂着些许翠绿的枯木般发色与遮盖着上半张脸的六眼假面的他,是招募、筛选有破面资格的虚的选拔部门的负责人。 “说到底,跟那个视线有关的情报基本上等同于零,这种情况下做出的推测都没什么价值吧。” 阿尔贝垮着脸瘫在椅子上,用这样的话语终止了这场争论。 “总之,关于尸魂界的渗透工作就先放缓吧。将监视的力度维持在最基本的水平就好,阿尔贝你先去休个假如何?” 无晓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将众人的视线聚集了过来。 “嘛,假期就不用了,我去协助葛黑娜继续寻找大虚的踪迹好了。瓦史托德想要隐藏起自己来,葛黑娜的手下是很难找得到的。” 一向闲不下来的阿尔贝毫无意外的拒绝了无晓的休假建议,他坐起身来对无晓摆了摆手,然后转过身看向葛黑娜。 “这种工作,还是交给专家来处理会比较好吧?” 正如阿尔贝所说的那样,除却原本拜勒岗手下、以及后续加入了虚夜宫的二十余名瓦史托德以外,还有很多独行的最上级大虚完全不在意虚夜宫的存在。 他们或是还未抵达自己的极限,又或许是认为破面只是个骗局,总之这些大虚并未加入虚夜宫。他们游荡在虚圈各处,一如既往的隐藏自己,或者捕食着其他的虚。 前者尚且还好,但后者确实对如今虚圈的秩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那些没有智慧的羸弱的虚姑且不论,绝大多数拥有理智的虚现在都在虚夜宫报备过。为了确保虚圈未来的发展,现在虚之间彼此吞噬的行为被限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那些随意捕食的大虚,毫无疑问冲击了虚夜宫定下的规则。 “说的也是呢,阿尔贝你确实很擅长这种事情来着。像虫子一样藏起来啊,欺骗他人啊之类的。” 而面对阿尔贝这样热切的建议,葛黑娜倒是相当冷淡的别过了头,以冷冰冰的语气这样讥讽着他。 葛黑娜在刚刚加入虚夜宫的时候,经常被阿尔贝作弄得很是狼狈。基于这种原因,直到现在她也很难对阿尔贝生出什么好感来。 “嗯,我姑且就当做你是在夸奖我好了。” 从不知羞耻为何物的阿尔贝只是带着与平常无二的笑容耸了耸肩。 “所以,抱歉啊,萝嘉。这一次还是没能帮你解决医疗部门的人手问题。” 黄泉坂无晓不再去管阿尔贝与葛黑娜之间的互动,他对着萝嘉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引得这位怯懦的女子一阵局促的摆手。 “没有那种事,毕竟新虚夜宫才成十几年而已,这种情况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是啊,才十几年而已啊......” 第43章 十刃会议(下) “接下来,就是这次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了。” 在经过了并不算长的讨论时间,除却依旧无法处理的医疗部门人手短缺的问题之外,包含了虚圈今后的发展目标、对待尸魂界的战略、破面和虚的修行方式等诸多事项的第二套虚夜宫发展计划初步完成了。 上一套计划是在十五年前,新虚夜宫的架构正式形成时定下的。如今已经完美的实现了当初的目标,自然需要进行下一步的谋划了。 而无晓的这一声宣告所代表的含义,在座的各位也都心知肚明。 “三天后,我将启程前往尸魂界,完成我的破面化。” 会议室中一片寂静。 虽然早有预料,但无晓的这个决定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哑口无言。 “在我离开后,虚夜宫的一切事务由赫丽贝尔代为处理,迦无悉帝亚、康普列可丝、席琳迦爱拉协助,其余部门依照预定计划运行。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无晓的双手叠在一起,放在桌面上。他用殷红的双眼注视着在座的众人,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若要说有什么意见啊,那应该是对你一个人跑去尸魂界这件事的意见才是啊。” 最先打破了沉默的是史塔克。 他一脸烦躁的伸手抓了抓自己微卷的长发,操着一贯的慵懒嗓音对无晓这样说着。 “我说你啊,现在好歹也是虚圈的王啊?独自一人跑到敌方的大本营算什么事啊?就算是要玩一手本阵突破好歹也搜罗到足够的情报再说吧。” “阿尔贝不就是在做这种工作吗?”“那个红毛压根没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吧?!”“喂喂喂!怎么这样!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正思量着该怎么继续撩拨葛黑娜的阿尔贝忽然发现,战火不知怎么就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了,不由得大声争辩了起来。 “你闭嘴。”“你闭嘴。”“————” 而在无晓和史塔克的呵斥声中,鲁鲁纳伊十分干脆的闪身到了阿尔贝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出了会议室。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转身关门的时候还冲剩下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开了。 ————所以这个从来都不说话的家伙,脑子才是最灵光的吧?! 这样的念头,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开。 “诶......” 被鲁鲁纳伊这样一打岔,史塔克也没有继续与无晓争论的兴致了。他颓唐的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 其实史塔克也清楚,无晓若是打算去做什么的话,自己是劝不动他的。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友人只身涉险啊。 “夜摩?你倒是也说说他啊?” “诶嘿~既然老爷这么有自信,那就随他去咯~” 不知是真的喝醉了还是怎地,夜摩花莲的脸上一片酡红。她笑嘻嘻的钻到无晓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去。被她侵占了位置的哈娜·悠弥倒是相当习惯的顺势跳到了无晓的肩膀上,再次软乎乎的趴了下去。 “反正,老爷肯定准备好后手了吧~” “嗯,确实如此。” 无晓伸手捏了捏夜摩花莲的脸颊,随后就这样抱着她解释起了自己的计划。 “现在的尸魂界里,正在相互争斗的那些人对我没有威胁。而阿尔贝所说的那股注视着他的视线,应该是当初封印已己巳己巴的存在————至少也是有些关系的。而封印的方式,应该就是‘名字’了。” 有名即有力,名字之中确实是蕴含着力量的。 就像当初他为哈娜取名之后,她便能够继续成长。尸魂界的死神与破面们想要解放自己的斩魄刀与核,也需要呼唤那刀的名字。虽说在得心应手之后,不呼喊解号只叫名字也能进行解放。但那种情况下,刀所解放出的力量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完全释放出来。 而已己巳己巴名字的变更,也是基于这种理论。 被夺走了名字,就代表失去了力量与形体。而全新的名字之中所蕴含的信息与规则,自然是由赋予名字之人制定的。 “毫无疑问,能够夺走已己巳己巴的名字的存在,必然是比已己巳己巴强的。但那个存在会选择封印,而不是直接将已己巳己巴歼灭也能证明,他应该是担心与已己巳己巴的争斗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而考虑到已己巳己巴基本上是杀穿了尸魂界,造成的破坏已经不计其数,在那之后才被封印。或许意味着那个存在并不在意尸魂界的状态,应该是已己巳己巴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当然还有其他的几种可能,比如那个存在虽然强,但并不足以碾压已己巳己巴,尸魂界也是在他们的战斗之中被破坏的。又比如那种封印手段是需要长时间准备的。不过,我们姑且以最坏————也就是尸魂界存在着超越已己巳己巴的强者的可能去参考吧。” “名字吗......若是这样,倒也能理解你为何如此有恃无恐了。” 米开勒基从怀中摸出一只烟斗,塞好烟叶之后开始吞云吐雾了起来。 黄泉坂无晓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封印,将死之概念牢牢拘束在无晓之中的封印。当这个名字被抹除之后,‘死’自然会被解放出来。 那个后果,恐怕是谁都不愿意承担的。 而且如果真的像无晓所推断的那样,他只是去尸魂界完成自己的破面化而已,那个存在是没有必要来找他的。 无晓吸收整个尸魂界的死的时候,倒是有可能弄出点大动静来,但反正尸魂界现在也不怎么安定,谁在乎呢? “所以,理论上我应该会比你们所有人都更安全呢。” 无晓低下头,注视着不知何时安然睡去的夜摩花莲,轻声笑着。 “说不定,我还能在尸魂界里弄点好东西回来呢。萨尔阿波罗那家伙的研究进度,可是被缺失的数据卡了很久呢。” “哈啊......结果不仅没说动你带人一起去,反倒演变成了你亲自卧底尸魂界的局面了吗?!” 史塔克相当颓废的趴在桌子上,眼神逐渐死掉了。 第44章 沉默之诗 言尽于此,众人也没什么好补充的了。在会议结束之后就陆续离开了会议室,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赫丽贝尔这些年的内务工作做得确实很好,任谁都挑不出什么毛病。虚夜宫的事务交给她来处理,大家都没有意见————至于想要争夺权力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可能性。毕竟从虚圈这个环境来看,也没有什么‘彰显权威’的机会。 过去拜勒岗称王的时候姑且不谈,无晓这些年来要处理的事务可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少。就连帮助虚进行破面化的工作,也是前几年才以黑刀代替他自己。 “真是抱歉啊,蒂雅。又给你添了这么多工作,很辛苦吧。” 待到葛黑娜与她忠心的黑山羊踏出了大门之后,整间会议室中便只剩下了黄泉坂无晓、尚且还在他怀中熟睡的夜摩花莲和等待着与他交接工作的赫丽贝尔。就连哈娜·悠弥,都跟着鲍佩斯托索去听音乐了。 黄泉坂无晓将视线从被黑山羊关上的大门移到赫丽贝尔身上,轻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唔...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赫丽贝尔听到那温和的细语时,批复文件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她没有抬头,而是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这样回应了无晓。高高立起的衣领将赫丽贝尔的声音阻隔在里侧,听起来要比以往少了几分力道。 只有夜摩花莲和黄泉坂无晓会用蒂雅这个名字来称呼赫丽贝尔,前者无论何时都会亲昵的这样呼唤她,然后拉着她去喝酒或者干脆直接一把抱过来。而无晓,只会在私下里才会这样叫她。 虽然赫丽贝尔一直都觉得自己适应不了夜摩花莲的性情,但十几年过去了,赫丽贝尔还是习惯了那个脸上永远都是一副让人看不透的笑容的醉鬼,用她那甜蜜且轻浮的声音呼唤自己。 但无晓不同,赫丽贝尔每次听到他叫自己蒂雅的时候,都会感到一阵的心神不宁。 如同晕眩,如同麻痹,如同脱力,那种不知所措的错位感,实在是令赫丽贝尔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什么应该做的......总是在无意识中选择‘牺牲’自己,这是你的坏习惯啊。” 似乎是在感叹吧,无晓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将怀中的夜摩花莲放到一旁的座椅中,而后起身走到角落的柜子前,取出茶具准备泡一壶红茶。 “诶?” 加热食水的过程被压缩到了短短的几秒钟,在隐约的沸腾声中赫丽贝尔讶异的抬起了头。她看着无晓的背影,十分不解的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统一虚圈也好,前往尸魂界也好,我是怀抱着某种目的来做这些事的。花莲她执着于我的存在,也是有着她的理由。阿尔贝、史塔克、乌尔奇奥拉......他们愿意将力量寄托在我这里,同样都是因为‘他们想要这样做’。” 馥郁的茶香与湿润的水汽一同蒸腾而起,在这之中,无晓柔声细语的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想要’做什么和‘应该’做什么之间的差别,是要比亚丘卡斯与瓦史托德之间的差距还要巨大的。若是要说的话,那恐怕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埑。” “这些工作,是因为我的欲求所产生的代价,理应是由我来承担才对。所以别再说什么这是你应该做的了,稍微向我抱怨一下也好啊。” 无晓转过身,垂在他背后的那长长的黑色发辫在白色长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他移开了赫丽贝尔面前那一堆厚厚的文件,然后在她面前放下一杯红茶。 亮灰色的瓷质托盘上,是造型古典的同色茶杯。那纤细的把手有着悦人的优美曲线,握起来的手感也很舒适。而杯中澄澈的琥珀色茶水没有一丝波澜,清晰的映照出了赫丽贝尔的脸————那是露出了与平时冷淡且干练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有些迟钝的可爱表情的脸。 “不要这么理所当然的,背上那些不属于你的负担啊,蒂雅。” 放下茶杯后,靠在桌子旁的无晓向赫丽贝尔伸出了手。手指温柔的穿过了赫丽贝尔额前的发丝,点在她的额头上。 “唔————我...我知道了......” 再一次听到无晓以那格外亲昵的名字称呼自己,赫丽贝尔有些手足无措的挺直了腰。她相当慌乱的别过了头,以几乎嗫嚅的声音这样回应了无晓的嘱托。 透过衣领的空隙,无晓能够看到赫丽贝尔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 “真是没有自觉呐,蒂雅。正因为你的这幅样子,才让我和花莲如此喜欢你啊......” 而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熟睡’着的夜摩花莲此时却窃笑着睁开了双眼,将自己的酒葫芦的盖子合上之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会议室。 在大门之外,本应先一步离开了的阿尔贝和鲁鲁纳伊正躲在一旁。见夜摩花莲那副‘胜利了’的表情,阿尔贝了然的点了点头。 鲁鲁纳伊则相当体贴的用戴着金属指套的手指划过大门的缝隙,抹去了这个房间的声音。而后,将手指竖在嘴前,做出噤声的手势。 想必今天,这个房间会很喧嚣。还是不要让其他人打扰为好。 ......... “愉快愉快~看到蒂雅你这副表情,就连酒都变得好喝了呐~” 夜摩花莲的居室之中,夜摩花莲正侧卧在赫丽贝尔身旁,笑呵呵的一边喝着酒,一边挑逗着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赫丽贝尔。她用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赫丽贝尔的腰间,看着对方在被子里随着自己的动作沉默的颤抖着,笑得愈发明艳。 夜摩花莲与黄泉坂无晓共有的这种相似之处,实在是说不清究竟是谁影响到了谁。 赫丽贝尔自然是被夜摩花莲带回来的,在路上的时候她可是被夜摩花莲打趣了很久。而那时她的样子早就被夜摩花莲看了个遍了,现在用被子遮住脸,更多的是在自欺欺人。 “呐~蒂雅~老爷很棒吧~” 这言语在赫丽贝尔听来与其说是疑问,恐怕要更接近拷问才对。她只能含糊不清的发出些许的悲鸣,然后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老实说,赫丽贝尔在拥抱无晓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被无晓碰触时的那股炽热感相当不自然,那个时候她就预料到了一定是夜摩花莲搞了什么鬼。 相识十余年,夜摩花莲总是相当热衷于撮合她与无晓。对此,赫丽贝尔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毕竟无论怎么看,夜摩花莲都更像是无晓的伴侣。 夜摩花莲的性质是沉迷,而若要说起对自身性质的接纳,恐怕夜摩花莲在整个虚圈之中也能排的上前几名。 莉莉妮特作为史塔克的刀,她的存在就是史塔克对‘孤独’的妥协,她只是单纯的作为能够陪伴在史塔克身边的同伴而获得破面的形态的。因此,莉莉妮特并不具备多强大的力量。 乌尔奇奥拉认清了内心的虚无,并以与无晓一同前行的经历慢慢的填补着那份空洞。赫丽贝尔就如无晓所说的那样,总是无意识的选择牺牲自己的道路。 而夜摩花莲不同,若要说阿尔贝是穷尽谎言的欺瞒之化身,那她就是将万事万物诱向堕落深渊的魔性之物。 极尽陶醉,纵享欢乐,夜摩花莲的视线、言语、吐息、血液、灵压......她的一切都与沉迷这一概念密不可分。吞噬欲望、沉溺于欲望、在欲望中融化的泡沫果实————那便是夜摩花莲将会抵达的终点。 而让她如同踩钢丝一般摇摇欲坠的维持着微妙平衡,不至于彻底陷入欢愉之渊的,正是黄泉坂无晓。 如果硬要说的话,在夜摩花莲的视角里,死之概念与黄泉坂无晓其实是被分开了的。单纯的概念是不会回应她的,而单纯的生命也无法让她如此钟情。正因为黄泉坂无晓如此特别,夜摩花莲才会如此的倾心于他。 依照常理来说,夜摩花莲应该对无晓有着极强的占有欲才对————如果赫丽贝尔不是同样被夜摩花莲所喜爱着的存在的话,那确实如此。 与其说是夜摩花莲在撮合赫丽贝尔与无晓,倒不如说是她借由无晓的手将赫丽贝尔纳入的收藏之中。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恐怕赫丽贝尔都会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吧。 就像是她总会无意识的选择牺牲,赫丽贝尔似乎也不清楚怀抱着这样高洁心志的她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吸引力。 那如同明珠一般美丽的光辉,在夜摩花莲看来并不逊色于无晓的身后冰冷寂静的深邃死亡。 第45章 请你说我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虚夜宫的研究所,这是个很少有人踏足的地方。 过于稀少的人气让这巨大的宫殿显得更加空旷,就连脚步的回声都似乎更加明显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虚夜宫的研究部门正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一人机构,将这个地方视为萨尔阿波罗·格兰兹的私人宫殿其实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新虚夜宫落成之后,萨尔阿波罗压根就没有选择自己的居所,而是直接圈定了这片建筑作为研究所的位置。 而与其他破面的宫殿相比,这充斥着各种研究设施、试验品以及危险的研究产物的地方是在不算是什么好去处。 更何况,萨尔阿波罗作为‘疯狂’的大虚,本身也不怎么招人喜欢,没人会想要与他联络感情的。就连偶尔会来他这里找点稀奇的造物的阿尔贝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即便在虚之中也是少有的能令所有人讨厌的类型。 不过,萨尔阿波罗本人对这个评价倒是相当中意就是了。 即便如此,萨尔阿波罗是整个虚夜宫,乃至整个虚圈唯一的研究者。这样无可辩驳博的事实,不得不让所有人都对他抱有一定程度的宽容。 ————任重而道远啊。 这样感叹着,一道单薄的身影推开了一扇厚重且高大的石制大门。虽然那大门肉眼可见的沉重,但得益于米开勒基优秀的建造水准,完全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哦呀哦呀,这可真是稀客啊。” 大门之后的房间一片昏暗,而在那黑暗的尽头,数十面显示屏散发着熹微的荧光,照亮了操纵台前的人影。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者的身份,正在观测着实验数据的那人转过身来,相当做作的打了声招呼。 “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王?” 相貌清秀,留有夹杂着几缕金色的粉红色短发的破面带着引人厌烦的别扭笑容,向无晓张开了双臂,欢迎着他的到来。 萨尔阿波罗,曾经拜勒岗手下的第零十刃。 在无晓当初进攻虚夜宫之时完全没有出现,只是单纯的观测着破面一方的战斗。在搜集到了足够的数据之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片混乱的战场。 若是要说这个家伙心中是否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忠诚’或者‘善意’,恐怕都是痴心妄想。而他最后又选择来到无晓的手下,自然也不会是因为什么虚圈的未来之类的大义。 他所追求之物唯有一种————成为“完美的生命”。为此,就连他过去专研了不知多少年的能力都可以舍弃,更不要提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萨尔阿波罗会成为无晓的手下的唯一一个理由,就是他在无晓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期许的那个目标的最终形态。 过去萨尔阿波罗认为他的受胎告知是能够毫无间断地在死亡和再生之间循环的能力,是他所期待的目标的完成。而无晓的存在,无疑否定了他的理念。 将自己转化为保有意识的概念,这就是萨尔阿波罗所找到的全新方向。为此,他需要搜集更多关于无晓的数据,这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为新虚夜宫贡献自己的才智的理由。 “没什么,只不过是在临走之前帮你处理一下长久以来的问题而已。” 无晓没有在意萨尔阿波罗那轻浮的态度,他习以为常的走到对方身边,扫视了一遍显示屏上的内容。 那是改良虚圈地质的实验数据,目标是将虚圈的灵子之沙转变为可以种植植物的土壤。若是成功的话,便可以用植物的果实来满足一部分虚对捕食的需求。不过现在看来,实验并不算顺利。 不过这也不算是太过要紧的事,无晓也没有催促萨尔阿波罗的意思。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一次他是来为萨尔阿波罗处理问题的。 他生前还是人类的时候是名炼金术师,由于生前为人类将军的哥哥时常将战败者带给萨尔阿波罗作为实验品,因而开始利用人类进行各种实验。 在他们兄弟二人因故暴毙后变成了虚,萨尔阿波罗则将包含自己的哥哥与其他实验体的灵魂一并吞下,经过长期的猎食与进化,而获得了在瓦史托德中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力量。 但是,被他吞噬的哥哥并未彻底消失,他粉红短发中那几缕金色,就是其存在的证明。因为他哥哥的存在,萨尔阿波罗经常会被虚的本能所支配。那种强烈的兽性令萨尔阿波罗格外厌恶,他一直都在想办法将属于他哥哥的那部分分离出去。 哪怕会失去如今这份强大的力量,他也不愿继续受到这种情绪的干扰。 “嘿,这个时候来帮我啊?是在担心赫丽贝尔那个女人压制不住我吗?” 在知晓了无晓的来意后,萨尔阿波罗却依旧是那副尖酸刻薄的态度。他推了推自己那镜框形状的假面,露出了惹人生厌的笑容。 “是啊,看你这次会议都没来,我就知道你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若是哪天压制不住了,留在虚夜宫的人可没办法在不杀了你的前提下压制住发狂的你。” 而无晓则毫不在意萨尔阿波罗的态度,倒不如说相当认可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居然会说这种话啊?相较于实力,你的脑子难道不是更危险的东西吗?” “诶,你能这样想真让我高兴啊,王。” 闻言,萨尔阿波罗相当愉快的挑了挑眉,回应无晓的语气也平和了很多。 “所以,你要如何帮我呢?” “哈啊...那还用问吗?当然是————” 似乎是对萨尔阿波罗的问题感到无奈,无晓长叹着抬起了手,而后迅速的将手掌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这样啊。” “咳——!还真是苛烈的手段啊,王......”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分离感,萨尔阿波罗明确的感受到了自己灵魂中有什么东西就此消逝了。那是他过去的哥哥,伊尔弗特·格兰兹的残留。 萨尔阿波罗能够看到金色的发丝从自己的头上掉落,能够听到那已经快要认不清是谁的声音在哀嚎。明明感到无比虚弱,此刻,他却想要高歌一曲。 “真是,太棒了啊!” 第46章 前往那尚未知晓的世界吧 “还好吗?” 待到萨尔阿波罗的笑声逐渐消弭,无晓才开口这样问了一句。 他刚刚用的是纯粹的死之力,并没有伤到萨尔阿波罗的肉体,就连衣物也没有一丝破损。 “啊——好得不得了,自从变成虚之后,我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好啊!” 而回应无晓的,是这样略显亢奋的声音。 萨尔阿波罗的双手扶在自己的脑袋两侧,将那一头只余下粉红的短发抓得乱七八糟的。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有多么高昂。 要知道,他对形象的注重在整个虚夜宫中也是名列前茅的。而那一头短发,每天也都会精心打理。 “是吗,那就好。既然你这边没问题了,那我就直接从你这里离开吧。” 见萨尔阿波罗这幅模样,无晓倒也不怎么意外。无论平时看上去多么冷静理性,他终究还是疯狂的大虚。接纳也好抗拒也罢,这种象征着虚的本质的性质总会在某个时刻表现出来。 即便能够依靠意志力来压制,偶尔也是需要宣泄一下的。 “这是花莲酿的酒,稍微喝一杯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应该会让你轻松很多。” 这样思考着,无晓从衣袖中取出一瓶酒,放到萨尔阿波罗身后的控制台上。随后,他抬手打开一道漆黑的空洞,迈步走了进去。 “......嘁。这次就算了吧...看在你帮了我一次的份上。” 萨尔阿波罗目送着无晓踏入那黑色的空洞,直到那被灵压撕开的空间愈合才靠到操作台上,仰起头喃喃自语着。 他随手把先前握在手中的小圆球丢到一旁的废弃物处理箱中,那是他研制出的特效麻醉剂,是专门为无晓准备的。 想也知道,对于萨尔阿波罗这种人,是不存在什么信赖这种说法的。为了达成他自己的目的,他能够轻描淡写的‘背叛’任何人————不对,既然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忠诚可言,自然也谈不上背叛了。 为了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完美生命,黄泉坂无晓这个目前唯一的样本的重要性无需多言。 像今天这样只有他们二人独处,且接下来无晓就要独自前往尸魂界的情况,正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但是萨尔阿波罗就这样看着无晓离去,放任了这个机会从他手中溜走。 “这混蛋,难道不知道我从来都不喝酒吗?” 这样嘟囔抱怨着,萨尔阿波罗一把抓起无晓放下的那瓶酒,拧开了盖子,痛快的喝了起来。冰凉澄澈的酒浆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顺着下巴、脖颈一路蔓延了下去,濡湿了他的衣领。 似乎是因为衣物的湿润而感到了不适,萨尔阿波罗蹙着眉头解开了衣领与胸前的扣子,敞着胸膛继续喝着那瓶他完全喝不惯,既辛辣又灼烈的酒。 他活动了几下脖子,拎着还有半瓶的酒走向自己基本没怎么住过的卧室。 他要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 前往尸魂界,并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手段。 虚拥有名为‘解空’的能力,那是以灵压强行撕开空间,创造出名为黑腔————也就是无晓走进去的那个空洞————的通道的能力。虽然听起来很夸张,但这实际上是属于天生具有的一种性质。死神想要做到这一点,所需要的灵压恐怕是虚的数十乃至数百倍。 黑腔之后,是名为断界的地方。那是好几层断绝的空间重叠在一起,被时间的激流团团包围住的一个空间。虚与破面透过断界,可以前往三界之中绝大多数的地方。 而尸魂界那边,则将断界作为了流放之地。毕竟他们并未掌随意开启黑腔的能力,只能通过一些技术手段短暂的在固定位置开辟前往断界的门。 里面的时间密度跟外界比起来是压倒性的高。若是要转化成数字的话,是2000倍。也就是说,在断界之中过去两千年,外界只相当于一年,确实很适合作为牢笼。 而利用断界的这种性质,或许还可以使出诸多时间差攻击,阿尔贝最近便十分专注的钻研着这种可能性。 另外也有人提出过,利用断界的时间流速进行修炼。不过,这一点暂时还没有人能够实现。 因为断界之中并非空无一物,在这断片一般的世界之中,存在着一种名为拘突的‘生物’和阻挡灵体移动的黑泥一般的浪潮,‘拘流’。 拘突形似水滴,外层涌动着无数触手,有一颗独眼。那是十分规律的依照每七天一次的频率出现,如同清道夫一般清理断界中一切挡在其运行轨道上的物质的存在。另外,与尸魂界和虚圈的所有生命都不同,拘突并不依靠灵压生存。 这种特别之处,让无晓不禁怀疑拘突存在的意义是不是就是为了阻止太多的人进入断界。这样想来,或许断界这种片段世界原本就是用来分割三界的墙壁也说不定。 除却被当做通道或者流放场所,断界偶尔还会分离出一个个气泡似的小世界。 那似乎是在轮回投胎的过程中,偶然被吸入断界中的灵魂所聚集合成的空间。无晓曾见到过几次,那些错过了转世却又没能堕落成虚的灵魂的目的,好像是在为下一次的投胎做准备。不过由于灵魂过于脆弱,他们的记忆会不断流失,积聚成一体。 无晓将那些失去了记忆的灵魂称之为‘欠魂’,意为有所缺陷并非整魂,但又没能流失为虚无的魂魄。而那些记忆的集合,则命名为思念珠。 而欠魂,也会因为记忆的缺失而忘记自己原本继续投胎的目标,只会为了追回自己的记忆而不断追逐思念珠。 自然,那些魂魄都被无晓顺便解决掉了。不过这一次,他若是再次遇见欠魂大概会顺手带到尸魂界帮他们投胎去吧?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种羸弱的灵魂就算吃掉也不会有什么增益了。 这样想着,无晓感觉到自己似乎要到达目的地了。他再次抬起手,在面前打开了黑腔。 顿时,浓墨重彩的死之气息与夹带着血腥味而显得潮湿的风便迫不及待的灌入黑腔之中。 嗅着那在近几年已经有些陌生了的血腥味,无晓那破碎面具后的双眼相当愉快的眯了起来。 “什么啊,光看情报完全想象不出尸魂界是这种样子啊。” “这不是比虚圈,还要血腥的————尸山血海吗?” 第1章 真名呼和尚 悲鸣、哀嚎、尖叫、怒吼,诸多声响回荡在此地的上空。 浓郁到散不开的血腥味深深沁染进这片土地,将荒芜干涩的土壤染上洗不去的殷红。就连在鲜血的浇灌下茁壮成长的杂草,都透露出挥之不去的铁锈气息。 这里并非战场,只是流魂街外围的一处平原,是在现世丧生的魂魄漂流之处。但是,对于此刻的尸魂界而言,似乎不存在什么安定之所。 早已品尝过‘死亡’是什么滋味的游魂,正在此处将那份自己绝不愿意再次咽下的苦果塞入他人的口中。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为了保护家人,为了报仇,为了爬上更高处,为了一口不算干净但足以维生的食水,为了活下去......这些理由尽数淹没在那不断回响着的,恍若诅咒的话语之中。 去死吧!无论是谁,全都去死吧! 呈现在黄泉坂无晓面前的,正是这样一副惨烈但又可笑的景象。 若要说虚圈的厮杀是单纯且直白的,那么尸魂界如今的景象便只剩下了混沌不明的悲哀。 毕竟虚之间的斗争,无外乎是为了吞噬彼此,继续进化罢了。而尸魂界这边的魂魄之间的斗争,恐怕就连理由都已经失却了。 有人注意到了无晓的身影,见他那一身洁白的衣装便笃定他是贵族之类的大人物。本想就此退去,却发现无晓身边没有任何类似护卫的角色,于是便鼓起了勇气————又或许是气血上涌冲坏了脑子————挥舞着不知从哪捡来的破烂刀条冲向了无晓。 “真是......不像样啊。已己巳己巴曾经的进军,就连一丝一毫的教训都没给你们留下吗?” 如此哀叹着,无晓连挂在腰封上的黑刀都没有拔出。他只是苦闷的挥了挥手,一片漆黑的气息便蔓延开来。在那死之黑雾中,这片战场之中的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被夺走了性命。 “与其沉溺于忘却了缘由的无尽厮杀之中,还不如趁早的归于灵子呢。” 而那个向着无晓冲锋的人,他的尸体倒下时压起了一大片血花,溅到了无晓的衣角上。 他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只是单纯的迈步走开,一路越过诸多尸体,走向这片土地的最高处————一个小小的土丘。 无晓仰头看向阴沉昏暗的天空,在一片寂静之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冲击。 因为并未获得‘核心’,尸魂界的死就像是一潭湖水一般静静的积蓄着。而此刻,无晓的到来已然将那足以淹没世界的潮水唤醒了。 只有他能够看到的乌黑飞虫似的细小黑点从尸魂界的每一个角落升起,向他汇聚而来。 如同雪花一般,如同流水一般,如同奔流一般,如同海啸一般。 微不足道的黑点堆积聚集在一起,化作遮天蔽日的帷幕。向前也好后退也好,无晓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漆黑。 死之洪流迫不及待的涌入无晓身下的阴影,涌入他单薄的身躯,涌入他被鲜血沾染的白衣之中,将那洁白的衣衫再次化为一片漆黑。 庞大的死不断冲刷着名为‘黄泉坂无晓’的人格,那并非是在刻意的抹除无晓的存在,那只不过是难以计量的死归于集合之时难以避免的剐蹭罢了。 早已布满裂痕的面具就此灰飞烟灭,露出下面清秀的容貌。鞘中的黑刀上升起一阵雾霭,褪去了那如同烧却过后尚未清理的样子。 无晓那双曾因虚之力而染上绯红的瞳孔同样逐渐被墨色浸染,而下一刻,第二双瞳孔在他的眼中浮现。 “我的名字是,黄泉坂无晓————” 璨金的光辉恍若利剑,撕破了蒙在绯红之色上的黑。 失去形体、归于概念、陷入狂暴......于此刻分支而出的诸多未来被一并抹消,名为可能的参天大树被焚烧殆尽。 脱胎于那个存在与死之概念的锚定之力将未来锁定在唯一一个结局,黄泉坂无晓完璧无瑕的存在于世的结局。 “你的名字是,黄泉坂无晓!” 与死截然不同的黑,勾勒出苍劲有力的文字。在中气十足的呼喊声中,缥缈无形的死被赋予了全新的名字。 有名即有力,于墨迹之中迸发而出的力量协助无晓将死纳入他的体内,而后化为确切的轮廓,成为了无晓的一部分。 “......虽说其实没什么必要,但还是谢谢你了,和尚。” 眼前的漆黑已然消弭,无晓看到了面前那道身影。那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高壮和尚,蓄着相当浓密的双眉和至胸的胡须,鼻形宽阔,双眼与无晓一样呈现血一般的红。他的怀中抱着一杆足有一人高的粗壮毛笔,正笑呵呵的看着无晓。 接收了整个尸魂界的死的无晓,自然也知晓了这尸魂界中的一切情报。 眼前的这人物,乃是自三界诞生之前便存在于世,至今足有百万岁有余的真正的古老存在。其名为兵主部一兵卫,又名‘眼和尚’,‘真名呼和尚’,为尸魂界的一切事物命名之人。 同样的,也是令无晓得以诞生的那个存在————灵王的护卫。 毫无疑问,先前注视着阿尔贝,乃至封印了已己巳己巴的人,都是眼前这个露出爽朗笑容的和尚。面对这样超越了死神与虚,几乎抵达了另一个境界的存在,任谁都理应紧张起来的。 但是无晓清楚,他并非是来对付自己的。所以,他只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后对着眼前这人打了一声招呼。 “诶呀呀,看来是和尚我多管闲事了啊。王的力量,小哥用得还真是娴熟呢。” 而面对无晓的感谢,和尚倒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豪爽的笑了起来。 “所以,小哥能跟我走一趟吗?灵王大人想要见你一面呢。” “在那之前,我姑且问一句。” 闻言,无晓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天空。那是灵王所‘居住’的宫殿,灵王宫的所在之处。 但是在已经知晓了尸魂界真正历史的无晓看来,那所谓的宫殿其实更像是牢笼。 “和尚,你所遵从的是五大贵族的意志,还是那位存在的意志呢?” 第2章 三界的真相 “哦呀,小哥的问题还真是尖锐啊。” 面对无晓这近乎严苛的诘问,和尚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他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胸膛,以洪亮且快活的声音回答了无晓。 “自成为零番队的一员起,我就与现在的尸魂界没什么关系了。过去、现在,乃至未来,零番队只会为守护灵王宫,守护灵王大人而出力。” “是吗...原来如此......不,应该说是果然如此吧?” 从和尚的回答中,无晓了解到了他的态度————他,以及所谓的零番队所要守护的,只是稳定三界的锲子。 所谓的灵王,听起来就像是统治着世界的了不起的大人物,对吧? 如今的五大贵族便是这样主张的,并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地位乃是王上所赐。而尸魂界的居民也正是这样认为的,他们笃信着高居于天的灵王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伟大存在。 不过若要说起来,灵王可不只是什么单纯的‘王’。不仅是尸魂界,现如今存在着的三界皆是藉由他的力量奠基、维系着的。被称为灵王的那个存在,是货真价实的,拥有通晓一切、通达一切之力的‘神’。 不过,那也只是曾经了。 或许曾经的灵王,有着足以成为神的资格。但现在的他,充其量只是件物品罢了。被斩断了四肢,被剖出了内脏,被夺走了力量,被封印在生与死的螺旋之中,成为了奠基三界的锲子————这样的存在,又怎能被称为神呢。 无数年前的世界,是一片生死皆无,既无进步亦无后退的世界,就连成为虚也是灵子循环的一部分。但是虚逐渐开始吞噬人类,自此循环便彻底中止了,若是这样下去的话全部魂魄终会沦为一个巨大的大虚,世界将陷入完全的静止之中。 从虚无的原点之中诞生的灵王,以灭却之力消除了使灵子循环终止的虚。而五大贵族的始祖却们不认可这样的世界,他们的动机各不相同,但动机却不可思议地归结至同样的目的上————三界分立。 为使这一目的实现,他们需要灵王的力量。 志波家的先祖曾试图与灵王交涉,而纲弥代之祖却趁机将灵王封印于水晶之中。 而灵王看到了某些未来,选择了自我牺牲。五位始祖以灵王的全能之力作为楔子,将这个混沌世界分离成灵子的世界·尸魂界,器子的世界·现界以及从两个世界中孕育而出的虚所抵达的虚圈。 但纲弥代的祖先甚至怀疑着默不还手的灵王,生怕他凭借一己之力解开封印,并将他们一行人毁灭。所以他们并没有让灵王活下去,也没杀了他。而是将他扔进了一个名为活着的同时死去的充满矛盾的螺旋之中。 以纲弥代为首的几位祖先历经万千岁月不断削弱灵王的力量,只为创造出一个便于他们支配的“王”。他们斩去灵王司掌前‘前进’与‘静止’的双臂,挖去了灵王的心脏,削去双足,划开了五脏六腑并将他们从本体中拿了出来,剥除力量后坠落下界。 若非如此,这世上又怎会散落着如此之多的他的碎片呢?像黄泉坂无晓和捷尔加内亚所拥有的那种普通的碎片姑且还可以解释,存在于史塔克体内的,可是用于生成灵力的魄睡啊。 就连那样最重要的器官都流落在外,如今的灵王究竟是怎样凄惨的模样,无晓根本无法想象。 而使得灵王落入这样境地的,正是如今尸魂界的五大贵族的始祖————不过这样说倒也不算太准确,志波家的始祖自一开始便不赞同让灵王成为三界的锲子,甚至还想找一个能让自己身躯代替灵王成为祭品的方法。 他一开始就做好了若无法说服灵王,就算力量不足也要自己成为三界基石的觉悟。直至今日,志波家始祖的后代仍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着。 这样的目标,倒是与无晓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最初打算来尸魂界,只是想试着救出已己巳己巴。在懵懂的接触到自己的起源后,便多了几分想要见见灵王的想法。在与诸多友人结下羁绊之后,他来到尸魂界的目的就又增添了一项————寻找能够让虚圈变得更好的方法。 而在接受了整个尸魂界的死,知晓了三界的真相之后,无晓要做的事恐怕又多了一件。 他想要将灵王从那悲惨的境地之中解放出来。 “其实,灵王是谁都没关系对吧?只要有新的人能够代替他的位置,就能让他从那个状态中解放出来了吧。” 在知晓了和尚的立场后,无晓也就顺势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也知道的吧,灵王大人并无新旧之说。我们称为灵王大人的供奉之物继续存在于此处这件事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和尚能够感受到无晓的视线并未看向自己,而是透过自己投向了更远的地方。他似乎对无晓能够理解他的立场这件事感到相当愉快,以快活的语气这样回应了无晓。 老实说,从个人的情感出发,和尚他也不愿让灵王以这样的姿态存在着。但是,为了三界的存续,他早已将自己的情感舍弃了。 灵王的存在是必须的,而对于他而言,灵王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是灵王,他就得守护————但是啊,若是能让他所熟悉的那个人在这悠久的痛苦之中解放,那就再好不过了。 和尚那豪爽的笑容之中,包含着这样的意味。这或许就是他所拥有的,最后的一丝温柔了。 同样的,无晓不愿以‘灵王’这更近似于器物的名字来称呼那个人,也是他的些许坚持。 “名字之中包含着全部的力量啊......这种事情我已经感受过了。” 无晓稍微挑了挑眉,随后将目光从遥远的灵王宫移回到和尚身上。 “虽然很想仔细研究一下这种力量,不过现在......还是带我去见他吧。” 第3章 五大贵族 瀞灵廷,尸魂界的中心。这里的地位与如今虚圈的虚夜宫是等同的,但面积却要比虚夜宫更为巨大。 这里是整个尸魂界政治及军事的总部,能够居住于此的只有贵族与死神————话虽如此,现在的瀞灵廷也只不过是另一个战场罢了。 权势、地位、金钱......在确保了自己不会像流魂街的‘贱民’一样饿死之后,所谓的贵族就会开始追求这些东西。 当然,自诩高贵的他们是不会像流魂街的居民那样光明正大的将武器摆出来,让他们的领地染上血腥气的。但是啊,所谓的杀人可从来都不是必须要用刀剑或者其他武器才能做到的事。 掌握着‘权力’与‘金钱’这种看不见的武器的贵族,在无形的战场中相互倾轧着。网罗罪名、刺探情报、打通关系、收买叛徒、安插内奸......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全数隐藏在暗处,绝不会有一丝血污沾染到明面上的光鲜亮丽。 但是这对无晓来说毫无意义,从他接收到的那些几乎腐臭的死之中就能充分的理解到这瀞灵廷的真实模样究竟是怎样的了。 “老实说,我有些后悔来尸魂界了。有些时候,还是无知一些才比较幸福啊。” 将自己笼罩在死气之中,抹除了自己存在的痕迹的黄泉坂无晓漫不经心的跟在和尚身旁,手中抓着自己的发辫摆弄成各种造型打发着时间。 他注视着从自己身旁嬉笑着跑过去的幼童的背影,无比感慨的长叹着。 “既不知晓先祖的罪,也不明了这世界的罪。正因如此,人们才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欢笑着活下去啊。” “这还真是...虽然从你的角度来说会怀抱这样的情感也是无可厚非的,但姑且还是收敛一些敌意嘛。” 面对在话语中表露出了对尸魂界的不快的无晓,在掌心中写下了‘隐’字而同样藏匿了身形的和尚只得苦笑着这样答道。 “祖先的行为与现在的人们无关,但反过来说,他们也无法消除祖先的罪。不过对于这些对过往一无所知,只是单纯的降生于世的人来说,是没有遭受责罚的理由的。这种道理我姑且还是能够讲得通的哦。” 抿着嘴角摇了摇头,无晓十分坦然的向和尚摊开了双手。 “而且啊,从一开始我就没抱有什么敌意啊?憎恨、恼火、敌意......这样的情绪是不存在于死之中的。” “不过说到底,五大贵族的始祖也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 但小哥你可不是纯粹的死,而是‘黄泉坂无晓’了啊————这样的话语只是在和尚的心中回响着,而他口中则吐露出了对于无晓前半段话的回复。 “话是这么说吧,但就算是他们的继任者之间,也是有所不同的吧。” 对于和尚的回复,无晓只是漫不经心的将鬓角的发丝揽到而后,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此处乃瀞灵廷的东方,排列着贵族们的宅邸与高级料理亭、贵族专用的相关设施的贵族街。不过与这光彩奢华的景致不相称的,是沉积在此处的缠绕着深厚欲念与罪孽的死。 那是贵族之间隐匿斗争的产物,若是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粘在鎏金器皿上的黑泥吧。而在这之中更加令人瞩目的,自然就是那位于贵族顶点的五家了。 “既有背负着罪孽,立志要将先祖创立的世界延续下去的家系,也有想方设法弥补过去的错误的人。而后,还有着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夸耀这一点的人......诶呀,虽然这么说有些没有道理,但先祖的性质居然真的会影响到后代啊。” 正如无晓所说的那样,虽然在创立新的世界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但五大贵族的始祖之间也是有着理念的分歧的。 提出了盖之世界的构想之人,便是如今仍在监视着地狱的情况的那一家。不得不说,那家的眼光着实是毒辣,这个盖之世界的构想确实十分巧妙。在力量不足的前提下,那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了。而无晓的诞生,也是因为他们将灵王的碎片投入了地狱之中。 朽木家的始祖,是为了让世界更加稳定,而追求着新的秩序。不过他们倒也没有背弃这样的想法,直到今天,朽木家确实一直维护着安定与秩序。 四枫院家的始祖,希望让没有未来,停滞下来的世界向前迈进,从而渴望着更为庞大的循环形式。 志波家的始祖,觉得虚也是有着心灵的,想要探索并非灭却虚,而是将其净化的道路。现如今,他们仍在寻求着以自己代替灵王支撑世界的方法。 而纲弥代家的始祖,只是单纯的害怕被灵王的灭却之力跟虚一起消灭掉罢了。出于这样的恐惧,他们最先背刺了灵王,并且在那之后不断的分离灵王的肉体。而如今,他们又开始指染那庞大的全能之力了。 “所以说,小哥你果然还是在生气吧。” 作为亲历了那段历史,并注视着尸魂界发展至今的人,和尚当然清楚无晓所讥讽的究竟是谁。 出于最低劣的理由而最先动手,从而得到了现如今五大贵族之首的地位的纲弥代家,与其余四家相比确实就像是污垢一样。 若是没有纲弥代他们的存在,当年按照志波家的想法跟灵王好好交流一下,说不定就能创造出更加完善的世界了————偶尔,和尚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事到如今,那些假设已经没有意义了。和尚现在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对着无晓露出苦笑而已。 “都说了没有啦。如果他当时想要反抗的话,我觉得五大贵族的始祖应该是赢不了的哦。所以这也是他的选择吧?我看不到那么久远的未来,没办法得知他的想法。就算要为他而愤怒,也是要等到见到他之后吧?” 再次否认了和尚的话语,无晓轻飘飘的走向他们的目的地————志波家的府邸。 “结果现在已经不说自己没有愤怒这种情感了吗?” 和尚则是相当无奈的摇了摇头,先一步走进了大门之中。 第4章 某个人的故事 虽然对于接收了尸魂界所有死者记忆的无晓而言,现在的尸魂界中是不存在什么秘密的,志波家府邸的构造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但这种事情姑且还是别让其他人发现得为好。 ————小哥他还真是像虚一样,对所谓的政治、社交之类的东西完全不敏感啊。 这样在心中感慨着,和尚转过头看了一眼无晓的身影。 那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姿态,根本看不出丝毫虚的影子。虽然和尚已经知晓了破面这种存在,但像无晓这样没有丝毫面具残留的破面恐怕是不存在的————不过,无晓本身也不是虚,会有特别之处也是正常的。 也许在之后,无晓胸膛的虚洞也会消失吧。 和尚思考着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一边摸着自己那漆黑的胡须,一边无言的为无晓带路。 若要说当今五大贵族之中最易于交流的,自然也是志波家,但这并非和尚带无晓来这里的理由。 五大贵族各自都有着自己的职责,例如管理大灵书回廊的纲弥代家、持有诸多神器的‘天赐兵装番’四枫院家,而志波家负责的,便是前往灵王宫的途径。 灵王宫的位置在瀞灵廷的上方,二者之间有七十二道障壁,将之分割成了两个世界。这样的结构,不由得令无晓联想到三界与作为阻隔的断界。 不过相较于断界,那灵王宫之外的障壁恐怕要更加牢固。若是没有特定的钥匙————也就是通称为王键的物件,是无法越过那障壁的。 而若要说王键为何物......一言以蔽之,那就是经由灵王之力洗刷重构之后的,零番队成员的身骨。和尚的全身都留有树枝状的刻痕,那便是经由灵王之手改造过的王键。 而灵王宫与瀞灵廷之间的距离,则构成了第二道防线。志波家所掌握着的,就是跨越那个距离的手段。 “和尚,你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啊。” 当和尚与无晓在如今的志波家家主面前现身之时,那个男人只是一脸苦闷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这样抱怨着。 志波切嗣,这是个与志波家整体氛围格格不入的瘦削男子。 他穿着素鼠色的网格纹长襦袢,外侧则披着一件桔梗色背后有志波家坠天崩塌旋涡纹的色无地。那一头夹杂着几缕灰白,看起来疏于打理的凌乱碎发微微垂下,遮住了带着些许黑眼圈的双眼。 说他与志波家的气氛并不相容,并非是指他的行为不庄重或过于轻佻。与之恰好相反,这全身都笼罩着一股阴郁沉闷的气息,看上去似乎命不久矣的男子的一举一动皆如同机械一般精确,没有丝毫失礼之处。 但是,他的异常之处也正是在此。 从志波切嗣的身上,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情感。惋惜、讶异、惊叹、愁苦......这些本应理所当然的出现的情感,在他身上一概找不到踪迹。 他实在是,冷漠得过头了。就连见到和尚与无晓时的那一声抱怨,听起来都如同照本宣科一般沉闷而死板。那姿态,与一向洋溢着热情的志波家的人,着实是相去甚远。 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只有心脏还在跳动的残骸罢了————在见到志波切嗣的那一刻,无晓便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若是要问为何的话,无晓甚至已经能够触摸到他的‘死’了。 这是个比任何人都充满理想,却因此而绝望的男人。 他的的梦想是如此单纯,衷心希望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幸福美满,如此而已。 那恐怕是每个少年都曾经在心中怀揣、但在了解了现实的残酷以后渐渐放弃的幼稚理想。幸福是以牺牲为代价换取的——每个孩子在长大成人后,都学会用这番道理为自己辩解。 但是他却不同,不,应该说是如同每一个‘志波’那样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这样的激情吧。 在成为志波家的家主之时,又或许是在更早一些的时候,他了解到了尸魂界的真相。 为了幸福而付出代价的,其实只有一人。那个被尊为王,但境地却比最下等的囚犯都不如的人。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立志要接过先祖的罪孽,完成他们百万年以来仍在钻研的课题。 为了赎清先祖的,乃至这个世界的罪孽,就必须找到代替那个人,成为支撑三界之锲的方法。为了偿还那个人的牺牲,而献上等量的代价。 首先熄灭的,便是他那与其他志波别无二致的昂扬的热情。那如冬日暖阳般的笑容,再也无法从他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的痕迹。 而后失去的,是他作为最上位贵族的矜持。他毫无犹豫的踏入了过去所鄙夷的领域,如同纲弥代家一般涉足于禁忌的人体实验。 最初的实验体,就是他自己。 血肉、骨骼、内脏......一切能够拿来做素材的东西,他一概都搬到了实验桌上。直到他的身体,被反复蹂躏榨取到再也无法当做素材为止。 而后,他将目标放到了更多的人身上。多少次,多少次,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但他从来没有过畏怯。 不择手段,不问是非,因为这一切的牺牲,都是理应偿还的代价。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欠着灵王的————他如此告诫着自己,而后愈发激进愈发苛烈的贯彻着自己的决意。 最后,他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已经够了,别再继续玷污自己的手了。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只不过是在自我满足罢了。 若是那颗年轻的心提早冻结、坏死,变为一台无血无泪的仪器的话,他只需忽视掉那个声音,漠然度过一生,也就无需苦恼了。 但,他不是这样的人。 别人高兴的笑容让他满心欢喜,别人恸哭的声音触动他的心弦。别人绝望的怨恨令他怒火中烧,别人寂寞的泪水总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擦干————他从始至终一直都是那个志波,从未变过。 所以,他才会如此绝望。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跪倒在尸骸之中的男人,这般哀嚎着,而后杀死了自己。 第5章 前往灵王宫(4000) “啊哈哈,没关系吧?反正你也不在意。” 面对志波切嗣那毫无力度,更像是例行公事的指摘,和尚笑着搪塞了过去。 零番队的成员每次从灵王宫来到尸魂界,必然会被很多人注意到。想必在他前往流魂街外寻找无晓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贵族来志波家打探情报了吧。 “......” 志波切嗣用沉默回应了和尚的回答,随后,他那死寂的视线移到了无晓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有些迟疑的蹙起了眉。 “这个灵压...是虚的味道啊。既没有假面,还带着刀......是新的进化形吗?” 他的前半生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了研究之中,自觉是不会认错虚的灵压的。就算眼前这的这人并没有虚的假面,他也能清楚的看到对方周围那黑紫色灵络————那种色泽的带状灵气,正是虚的证明。 但是,志波切嗣总觉得无晓的身上有一种微妙的差异感。就好像这人类的外形、虚的性质全都是伪装,在那之下深深埋藏着的,是更加可怖的事物一样。 对,就像是沼泽之中的浮木。谁也说不清那飘荡在浑浊水体之中的究竟是普通的朽烂树干,还是等候着猎物的鳄鱼。 在志波切嗣眼中,无晓便是被这样的朦胧感牢牢包裹住了的存在。 “算了,这也不关我的事。和尚你是要带他去灵王宫对吧,那就跟我来吧。” 过了片刻,志波切嗣摇了摇头,将似乎是想要将脑海中的念头甩出去。 若是过去的他,恐怕会想方设法的将眼前这奇妙的存在留下当做实验品了吧。但是现在,志波切嗣想要做的事只有将下一任的家主培养成人————至少,绝不能让他走上自己这样的歪路。 在这样死寂的氛围中,志波切嗣沉默将二人带向志波家府邸的庭院。 那宽敞的庭院充满了富有‘志波感’的造景,古怪但有趣的雕塑、并未精细修剪过而显得有些狂放的植株、不知为何挂在庭院的墙壁上,写着‘弱肉强食’字样的奇妙横幅......这样的布局虽并不符合贵族的规矩,但那种蓬勃的活力与热情很招人喜欢。 而这宽敞的庭院之中,最为引人瞩目的便是矗立于池塘之中的那根相较而言朴素且正常了许多的高大柱子————虽然在池塘之中立起这么高的一根柱子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但既然是在志波家的话,倒也还算正常。 通过死之记忆知晓了志波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的无晓,完全没有因眼前的景象而感到意外。 “所以,我们要怎么去灵王宫?” 无晓抱起双臂,四处打量了一圈,并未在庭院之中发现什么能够当做交通工具的东西,有些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和尚。 尸魂界中关于灵王宫、零番队的记载并不算多,即便汇聚了这么久以来的所有的死,无晓也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情报。毕竟,谁会关注交通工具这种东西呢? 而且既然隔断灵王宫与尸魂界的七十二层障壁是与断界相似的东西,那灵王宫的死应该也被截留在那一边了。 “就用那个啊,我们零番队自豪的交通工具!” 面对无晓的疑问,和尚忽然间有些亢奋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无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尽头只有那根矗立于池塘之中的,如同行为艺术一般的柱子。 “......哈?” 在这样极具冲击力的答案之中,无晓露出了他踏入尸魂界以来幅度最大的表情。 “你认真的?” “很遗憾,这就是事实。” 见无晓这般反应,志波切嗣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点不太自然的弧度。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到。 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他的反应也跟无晓差不多呢————出于对同样遭受‘荼毒’的后辈的关心,他拍了拍无晓的肩膀,以完全无法想象出年龄性格等特征的无机质的声音这样向无晓解释着。 “这东西叫做天柱辇,确实是零番队的交通工具。另外,虽然说是交通工具,但这东西完全不具备自行移动的机能,需要靠外力的推动才能返回灵王宫。而从灵王宫到瀞灵廷,则完全是坠落下来的。” “......” 黄泉坂无晓默然的将视线从那被称为‘天柱辇’的器物上移到身旁的志波切嗣身上,他看了看对方一脸麻木的脸,又扭头望向一脸自豪的和尚,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尸魂界的死之记忆中没有关于零番队的交通工具的记忆,谁会认为一根柱子会是前往灵王宫的载具啊?恐怕看到这玩意的人,大多都认为是志波家搞出来的新的‘行为艺术’吧?怪不得会让志波家负责这种东西,早在那个时候大家就都清楚他们的本质了吧? “我姑且问一句啊,和尚。” “什么?” “这玩意不是骑着的吧?” “怎么可能,当然是坐在里面的啦!” 和尚豪快的大笑着,闪身落到天柱辇的旁边,在柱体上拍下一掌。随后那巨大的柱子上便打开了一扇大门,露出了空荡荡的内腔。 “来吧小哥,别耽误时间了。” “欸...虽然我很想说至少装几个座位之类的话,但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吧。” 无晓垮着脸走进天柱辇之中,先前酝酿起的复杂情绪已经再也提不起来了。 他当然清楚,能够作为往返于灵王宫与尸魂界的座驾的这根柱子,材质绝非凡俗之物。这东西的内部结构会如此简单,恐怕也有难以加工的缘故吧。 “事到如今,我甚至对这东西是坐在里面的这件事感到了些许的感动...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和尚。” 无晓很清楚,和尚这故作滑稽的姿态只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既然如此,他也不好负了对方的好意。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我要点火了。” 而见无晓也踏入了天柱辇之中,志波切嗣稍微提起了些许精神,提他们将大门合上。 “果然,也没有灯呢。” 随着大门的闭合,无晓与和尚也就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样细碎的吐槽声,与石门相互碰撞的响动一同消失在志波切嗣的耳中。 “六爪的飞鸟刻下痛楚,其左眼望向赤红之天际,其右眼望向湛蓝之海渊。洁白阒暗掠过归来者的发梢,于尽头燃烧殆尽————” 志波切嗣闭着眼睛发出清脆的柏手响声,口中咏唱着鬼道的咒文。池塘中的鲤鱼便连同池水一起化为光点,那即便在日光之下仍闪耀着光彩的灵子,在这苦闷男子的操纵下,重构为一座高台,将天柱辇缓慢且稳定的托举了起来。 切断灵子之间的联系,这是志波家代代相传的特有的术法。尸魂界的一切都是由灵子构成的,就连这里的居民也不例外。换言之,这是能够直接对尸魂界内的一切事物进行干涉的能力。 被切断了灵子之间联系的事物,会直接失去稳定的形态,进而彻底溃散。虽说这个术的效果,会因目标的灵压高低而产生浮动,但若是对死物或是不具有灵压的生命使用,则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限制。 而将灵子重构为其他物质,这是志波切嗣过去的研究成果。虽然无法用灵子塑造出过于复杂的东西,但若是在切断灵子联系后,以极快的速度进行再连结,志波切嗣是可以依靠那些灵子来模仿周围的物质的。 但是正如志波切嗣名字之中的‘嗣’的含义一样,这个技术的本质只是单纯的‘连结’。比方说切断之后又结合起来的线,结点的粗细会发生变化。就是说‘切而嗣’的行为,会使对象产生不可逆的‘变质’。用这种技术治疗伤口,只会让那个部位变得像是坏死的旧伤一样。表层看起来像是治愈了,但是神经和毛细血管没有准确再生,丧失了原本的机能。 不过,这本身也不是为了‘修复’而开发的技术,而是充分的发挥了志波切嗣自己能力性质的,用于杀戮的技术。 比如在死神或虚的身体上施术,虽然很难切断大量的灵子连接,但稍微留下一道缺口还是做得到的。若是这样的伤痕位于筋脉、经络、穴位等地方,经由志波切嗣重新连结过后,就会变成再也无法治愈的坏死症结。 单纯的筋脉最多只是废除掉那条肢体,而穴位可就要更加致命了。例如死神的灵压排出口位于双腕,那里被阻塞的话,体内无法排出的灵压便会将人燃烧殆尽。 不过现在的志波切嗣使出这这一足以称之为绝技的招数,也只不过是为了制造用于点火的平台罢了。 失去了心气的他,并没有继续钻研这技术的打算。而下一任志波家的当家,也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这种技术,或许会就这样失传也说不定。 “彼方,红铜色之欲望想要得到二十八度的控制。七十二对之幻之角笛,猿猴的右手抓住了星星。拥抱二十五轮的太阳,沙子的摇篮血流不止。” 依旧是那毫无情热的无机质声音,从志波切嗣口中念出的是决定了发射角度与方向的咒文。平整的白石平台上随着志波切嗣的咏唱而被刻下了一圈圈蛛网似的刻痕。那是用于汇聚灵压,将推力汇聚在天柱辇之下的网络。 “三途已渡四苦难违,五蕴满盈六根污秽。燃火·鬣狗·枯叶·锦缎,千面千手之尊者。偏寻计都,不晓月阴之景。” 而这段咒文,则起到了调整加速度和轴心的作用。 他那合十的双掌微微扭转,变为一上一下重叠的姿态。灼热的火焰从平台上的刻痕中燃起,而后汇聚到中心————天柱辇之下。 “喝——” 在这样一声很难称之为中气十足的大喝之中,天柱辇以一种力大砖飞的气势直冲天际,转瞬间便消失在志波切嗣的视野之中。 “果然还是听不到吗......” 志波切嗣在天柱辇离去之后仍旧仰视了天空许久,而后眨动了几下有些干涩的眼睛,摇着头走下了高台。他冲着身后挥了挥手,那白石高台便重新化为清水,落入池塘之中————自然,原本悠然游动于池水中的鲤鱼,已经一条都没有了。 “欸......又得去买些鱼了啊......” ......... “我就知道,这东西也飞不稳呢。” 用灵压将自己的双脚固定在地板之上,而躯体则随着天柱辇的摇晃与颠簸像一条水草一样摇来摇去的黄泉坂无晓面无表情的看向身旁的和尚。 “你真的不打算换一种载具吗?” 在他们二人中间,悬浮着一团赤红的火焰。那就是天柱辇中唯一的光源,名为赤火炮的一种鬼道。虽然这依照分类,是用于攻击的破道,但只要调节好灵压的输出,拿来照明也是没问题的。 毕竟其他的闪光系、雷电系鬼道,持续时间都比较短,并不适合这种场合。 “完全没有那种打算哦。” 和尚摩挲着自己的胡子,老神在在的这样回应道。 “是吗...那么,你叫我在志波切嗣面前现身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无晓的视线完全没放在和尚身上,而是端详着一旁的火球,试图解析一下鬼道的原理。 “那个男人,或许之后你会用得上哦。” 灵王注视着黄泉坂无晓这个独特的存在已经很多年了,和尚也曾以从灵王那里得到的御眼之力观察过几次无晓。虽然大多数时候,这种观察都会被无晓的死之力无意识的中断,但和尚多少也能清楚灵王对待无晓的态度是怎样的。 无晓那想要解放灵王的心思,也没有向和尚隐藏。而在今日见过灵王之后,无晓恐怕会谋划一些相当大手笔的计划了。而志波切嗣那个男人那作茧自缚一般的过往姑且不论,以立场而言,他无疑会是站在无晓那一边的。 虽说尸魂界的安定与否跟身为零番队成员的和尚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不过无晓的行为,多少还是会与灵王有些关系的。和尚现在的行为,倒也算不上出格。 “先前还告诫我别那么明显的显露敌意,你这不也是动了些小手脚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第6章 所求为何物 “诶呀诶呀......这里的灵子浓度真是不一般啊......” 当无晓从天柱辇中迈出脚步之时,立刻便察觉到了灵王宫环境的特殊之处。 如果直观的评分的话,将尸魂界的灵子浓度定为一,那是连不具有灵力的普通魂魄都需要通过补充额外的食水才能维生的环境。而能够令数不清的弱小的虚依靠呼吸便足以存活的虚圈,那里的灵子浓度则大约在四百,或许能够到五百左右,但也就五百了。 而灵王宫的环境,恐怕会是令人惊骇的一万点,甚至更高。 万事万物皆有自己的限度,而魂魄所能够承受的灵子浓度自然也有着极限。拥有灵力的魂魄在尸魂界会感到饥饿,若是到了虚圈则便会产生如鱼得水的感觉。 但是,那种程度的魂魄到了灵王宫之中,恐怕在穿过壁障的那一瞬间便会被这几乎可以用‘粘稠’一词来形容的灵子浓度压得粉碎。 身为五大贵族的家主之一的志波切嗣无疑是尸魂界中数一数二的好手,但依照无晓的推测,即便是他到了灵王宫中,也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状态,难以行动吧。 而即便是以本身便是高灵子浓度世界的虚圈作为参考,能够在一定时间内适应这种环境的也只有瓦史托德阶段的破面与大虚。即便是亚丘卡斯,在这种骤然提升的灵子浓度之中,恐怕也很难迅速的适应。 若是要说能够立即习惯这种世界的,大概也只有史塔克、夜摩花莲、捷尔加内亚等寥寥数人。 “尸魂界的魂魄,恐怕是很难适应这种环境吧?” 无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那几乎要凝实的灵子流过鼻腔的感觉,随后将视线投向了周围。 他与和尚所抵达的,是一条宽敞的走道,走道两旁矗立着与天柱辇相似的柱子,而尽头则是通向上层平台的台阶。台阶接在广阔的半圆状平台的圆心处,在这片平台之下,是一片与瀞灵廷相似,但要更加繁华的建筑与街道。 而真正引人注目的,是高悬于这平台之上的,那两座圆盘一样的巨大城市,以及二者中间的形似短桩的四层高塔。 无晓能够感受得到,灵王就在那高塔之中。 自然,并非是透过感知灵压的探查回路这种手段。毕竟那是就算被反复削弱,仍旧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支撑起三界的存在。他们二者之间的灵压差距,是根本无法计量的。 让无晓感受到灵王的,是那已经彻底融入他存在之中的碎片。虽已经被死之概念所改变,但那份锚定与解放之力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它们源头的些微悸动。 “小哥你也注意到了啊?灵王大人就在那座虫茧一样的建筑,灵王大内里之中等着你呢。” 和尚从无晓身旁走过,单齿的木屐在走道上踩出了啪嗒啪嗒的声响。他背对着无晓挥了挥手,示意无晓跟上他的脚步。 “而这里,叫做正面表参道。从这里可以通往灵王宫本殿,也可以通往我和王悦各自的零番离殿,所以你就把这里看成是是一个公共的移动平台就好了。” “王悦...那个发明了斩魄刀的刀神,二枚屋王悦吗。” 无晓不紧不慢的跟在和尚身旁,饶有兴致的听着对方的讲解。 “正是如此。所谓的零番队,是被灵王大人认同为‘创造了尸魂界的历史’之人才能被选入的队伍。最先的成员,自然就是为尸魂界的一切命名的我。而后,便是创造了斩魄刀的王悦咯。目前零番队的成员,也只有我们两人。” “那个麒麟寺天示郎不行吗。他不是也创造了回道吗。” “诶...怎么说呢。治疗用的回道,也是脱胎于鬼道之中的吧。在灵王大人的判断中,这还算不上是创造历史哦。” “这样啊......” 这条走道并不算短,加之和尚与无晓的脚步也没那么急促,这为他们之间的交谈提供了充足的时间————当然,这也是在给无晓吸收灵王宫积累的死留下的时间。 虽说零番队的正式成员只有和尚与二枚屋王悦,但在灵王宫之中还有着被称为神兵的负责战斗的士兵。而在这平台之下的建筑群中,也生活着与灵王有关的‘王族’。因此,虽然灵王宫中的死并不算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对于已经接收了两个大世界的死的无晓来说,这充其量只是餐后甜点的程度。 “好了,接下来的路就由小哥你自己走吧。我想你也不希望与灵王大人见面时,有别人在旁边才对。” 当和尚与无晓走到那半圆平台之上时,和尚抬手拍了拍无晓的肩膀,示意他站到前方那圆形的升降台上去。 而无晓也没有否认,只是向着和尚点了点头,随后便在与那圆台一同消失在和尚的眼前。 “oh~那就是灵王大人看重的人吗?真是了不得ne~” 留着朋克头,戴着墨镜,看上去相当嘻哈的精悍男子从和尚的身后走出。他抬头望向灵王本殿,以相当有节奏的语调这样感叹着。 “看来,得为小哥准备好趁手的浅打了~no.1的斩魄刀锻造师——十、九、八、七、六、五枚、四枚、三枚、二枚屋!oh yeah!” ......... 表参道上二枚屋王悦与和尚的交谈,已然身处灵王本殿之内的无晓自然是无从知晓了。 他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之中,在越过了数道帷幕之后,他终于见到了那令他得以诞生的存在。 灵王。 被封存在水晶之中,失去了包含四肢在内的诸多肉体与力量的灵王。 “你......” 无晓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恍惚间抬起了手,按在那水晶之上。而后,他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的孩子啊。 在水晶之中,灵王睁开了自己眼睛,那双各自有着四颗瞳孔的眼睛。那恍若洞悉了无限未来的的目光————不,他确实看到了所有的未来,他确实知晓了所有的结局。而这样的事实,令无晓哑口无言。 他本想询问灵王为何要任由五大贵族施为,他本想询问灵王为何愿意以这样凄惨的姿态支撑起三界,他本有数不清的问题想要从灵王那里得到解答。 但是在接触到那水晶的瞬间,无晓便知晓了所有的答案————因为有人期许着这样的世界,所以灵王便顺从了他们的愿望。 仅此而已。 而后,在灵王以那宏大却又宽和的声音询问着无晓。 ————你,所求为何物。 第7章 三瞳 黄泉坂无晓曾思考过,当灵王与他见面之时会说些什么。 会收回他身上那块碎片吗?会评价他的所作所为吗?会告诫他不要扰乱这世界的秩序吗? 无晓做了成千上百种设想,他自觉无论面对怎样的询问,他都能毫无迟疑,毫无踌躇,比任何人都坚定的回答灵王的问题。 ————你,所求为何物。 但是,唯独这个问题是现在的他完全没办法解答的。 并非是无晓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而是因为在感受到灵王的意志,知晓了这伟人的决断之后,他没办法将原本的答案说出来。 灵王爱着这个世界,爱着每一个生于这世界上的存在,他看到了人们所开创的那注定崎岖满是荆棘,但终会迎来壮丽黎明的未来。所以他任由五大贵族的始祖将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所以他愿意在这里支撑着三界。 在知晓了眼前这存在心中的慈悲后,无晓本应笃定的答案,本应坚信着的义理,本应比任何人都要确信的那个事实。 此刻,完全无法将之编织成话语,自信的吐露出来。 我想要让你从这里解放————这个简单的答案,已经再也说不出来了。 “呵...哈哈哈哈————如果那就是你所期望的未来,我所追求之物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无晓放声大笑着,既是在嘲笑自己的浅薄,也是在讥讽五大贵族的选择。而后,他直视着灵王的双眼,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要杀死这个满是缺憾与漏洞的脆弱世界,创造出更加完善的世界。” 若要说过去的起源世界是无生无死的一片混沌,那如今三界就是从绑线开始便腐烂了的脆弱书籍。稍有不慎,便会四散开来。如果说虚是堕落的灵魂,这建立在阴谋与背叛之上的世界岂不就是最大的虚吗? 灵王为之牺牲了无数的世界,不应是这般脆弱的样子。 ————那就去做吧,我的孩子。 那浩大的意志如此回应着无晓,那声音中满是期许与鼓励。 黄泉坂无晓的诞生,确实是在灵王的意料之外。但是,他愿意给予这个孩子一份信任,就像是当年的五大贵族始祖一样————就算失败了,不是还有他在这里吗? “啊...请你稍微等一会儿吧,我会找到方法的。无论是开创崭新世界的方法,还是让你解脱的方法。” 一股纯粹的力量冲刷着无晓的身体,将这具灵子之躯从内而外的彻底改造成于和尚别无二致的‘王键’。而后,他还能清楚的感受到一种奇妙的满溢感————那是另一股灵王之力,换言之,也就是灵王的碎片。 那强烈的充盈感,令无晓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那是他自诞生起第一次流泪。 经由那股全新的灵王之力为核心,无晓所拥有的死之力、虚之力、刚刚取得的死神之力、锚定与解放之力......诸多互不相干各自独立的力量被依次连接了起来,缓慢但真切的融为了一体。 他胸膛上那被衣服遮掩住的虚洞逐渐缩小,最后彻底的消失。而在腰间挂着的那属于虚的‘核’也在转瞬间融化,又重铸出了形态。 “所以,稍微再等我一会儿吧,父亲。” 无晓睁开双眼,从中浮现的是三枚眼瞳。而与之相对的,是灵王闭合的左眼。看那干瘪的眼睑便知道,刚刚他所给予无晓的碎片,就是他的眼球。 无晓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弯着腰平复着紊乱的气息。随后,他转身离开,在越过第一道帷幕前又转头看了看水晶之中的灵王,最后离开了灵王宫。 ......... 当无晓回到表参道时,和尚还在那里等着他。 “哟,小哥。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啊。” 和尚抱着双臂,看着兴致并不高昂的无晓,咧开嘴招呼了他一声。 “啊,是啊,很顺利。” 无晓歪头看了看腰间那重铸之后的黑刀,手指稍微在缠绕着灰色绑绳的刀柄上弹了弹。 在所有力量都被连接了起来之后,这黑刀便从‘虚的核心’转变为了虚之力的外在体现,就如同死之力在他影子之中构成的诸多死界,锚定与解放之力发动时的多重瞳一般。 那代表着虚之力已经和死之力一样,不再是无晓夺来的力量,而是彻底成为他的一部分。而其他几种还在沉寂着的力量,只要无晓入手了一丝相似的力量,便会完成激活。 若要说为何会有尚未知晓的力量,这世界的一切不都是脱胎于灵王之手吗?那真正意义上全知全能的伟力,想要分化出任何能力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说起来,死神也会死啊。” 忽然间,无晓像是想到了什么,单手撑着下巴说出了这样冷笑话似的话。 “明明自命为司掌死亡之神,结果还是会被杀掉,和尚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吗?” “哈哈哈————说的是呢,这样想来,这世上最适合这个名字的,其实是小哥你才对啊。” 听到无晓的话,和尚顿时快活的大笑了起来。 是啊,这世上哪里还有比死之概念的具现,更有资格被称为死神的存在呢? “如今的虚之王,却是真正的死神,这确实是件奇怪的事情啊。哈哈哈~走吧,去王悦的凤凰殿吧。他可是说要为你准备一把了不得的斩魄刀呢!” “了不得的刀啊......相比较而言,我更想要把已己巳己巴那家伙带回去呢......” 无晓稍微叹了一口气,而后与和尚一同踩着那圆台飞向了两大圆盘之中那座有着海洋的城市。 “那就得跟王悦商量一下了呢。” 第8章 斩魄刀的真髓 零番离殿·凤凰殿。 于数百年前创造出斩魄刀的‘刀神’,二枚屋王悦的居所。 从高空向下看去,这座城市之中有大半的面积是一片海洋。而那里,实际上就是二枚屋王悦锻刀时的淬火池。 而此刻,二枚屋王悦正站在着大海的岸边,有节奏的踮着脚步向和尚与无晓招手。 “yo~yomisaka小哥,初次见面。我是二枚屋王悦,世界第一的zanpakutou锻造者。” 二枚屋王悦相当跳脱的向无晓打了声招呼,他伸出的那只手食指与小指伸直,与此同时要用拇指压住弯下的中指和无名指,看上去像是什么特殊的手势。而另一只手则压低了墨镜,让自己的视线越过了染黑的镜片。 那个墨镜,是他用来保护自己视力的道具。毕竟所有斩魄刀的原型都是由他一手锻造的,在刀坯淬火的时候需要通过颜色来判断温度,总是直视那高亮的铁块确实对视力很不友好,这种程度的防护措施并不算过分。久而久之,他也就养成了一直戴着墨镜的习惯。 不过嘛,无晓是灵王所重视的人,隔着墨镜来看他确实有些失礼。 “和尚应该说过了ne,这一次是来为你锻造斩魄刀的。” “欸,这件事我是清楚的。” 无晓对二枚屋王悦点了点头,他的死神之力确实需要用斩魄刀来激活。虽说在尸魂界随便杀一个死神,把刀抢过来也可以,但无晓自觉是不会比身为创造者的二枚屋王悦更了解斩魄刀的,参考一下对方的意见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不过,斩魄刀的锻造师不是本身就只有你一个吗?那个世界第一听起来反而有些过于自夸了哦。” 他并没有提已己巳己巴,而是从王悦的话中找到了一个话题。现在并不是讨论已己巳己巴的事的好时机,而且无晓也确实很好奇为何二枚屋王悦会特别的强调自己是第一名的斩魄刀锻造者。 “不对哦小哥,我所锻成的只是浅打,也就是斩魄刀的prototype而已。只有持有者在浅打之中写入属于自己的精神、信念,使得浅打获得独一无二的形态与名字之后,斩魄刀才算是真正的完成o~” 听到无晓的问题,二枚屋王悦露出了相当明快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在他颜色较深的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显眼了。他踩着摇晃的脚步一边带路,一边向无晓讲解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镜子,嗯,没错,就像是镜子那样。我的浅打就是映衬持有者的内心,将他的生存方式,灵魂的形状映照成型,化作力量的镜子。拿到浅打的人,都需要与浅打交流。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借由累积磨炼,将自己灵魂的精髓写入刀中,创造出‘自己的斩魄刀’的过程。” “也就是说,每个持有斩魄刀的人也都是锻造自己斩魄刀的刀匠————而我,二枚屋王悦就是世界第一的斩魄刀锻造师,oh!yeah!” 其实除了浅打之外,二枚屋王悦还锻造过几把具有指定能力的斩魄刀。例如纲弥代家现在所持有的,能够模仿见过的任意一种斩魄刀并可同时叠加使用的艳罗镜典。这一家掌管着记录着尸魂界几乎所有秘密与资料的大灵书回廊,有了这样强而有力的情报支持,艳罗镜典几乎能够复现出所有斩魄刀的能力。 当然,这样几乎超越了常理的强大能力必然有着相应的代价。艳罗镜典会吞噬使用者的生命,越是使用越会消耗魂魄,而失去的魂魄将无法再度恢复。 不过这种事情,无晓自然是能够通过死之情报了解到。别的不说,艳罗镜典的第一任持有者早已经被削光了魂魄,死在战场上了。二枚屋王悦觉得,无晓还是更对浅打的话题感兴趣。 “镜子啊...听起来就很麻烦呢。” 事实也正是如此,无晓并没有追问那些一开始就具有‘名字’的斩魄刀的事情,而是认真的思考起了浅打的情报。 “哦?何出此言呢?” 接话的并非二枚屋王悦,而是一旁的和尚。 “毕竟,人是会欺骗自己的。有厌倦自己本性,不愿承认自己真实的人,有忠于自己内心的人,还有从未理解过自己的真实,手中空无一物的人。相较于刀来说,人不是复杂得多吗?” 无晓的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以理所当然的姿态这样回复了和尚。 “浅打姑且不谈,呈现出真正姿态的斩魄刀,实际上是要比持有者自己更要了解持有者的吧?无论如何‘本性’这种东西终究是无法改变的,但对很多人来说,接纳真正的自己反而是件难事。那种情况下,斩魄刀也发挥不出原本的力量吧。” “而且说到底,斩魄刀不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与情感吗。这么一想,岂不是更麻烦了吗。难道没人跟你抱怨过,武器被做得太难用了吗?” “yo,一百分哦小哥~” 二枚屋王悦相当愉快的推开了凤凰殿本殿的大门,在无数实体化浅打的注视下,带着无晓与和尚走向更深处的锻刀所。那楼梯是一路向下延伸的,似乎是通向海底一样。 “当然有人那么说过咯,在战场上斩魄刀突然脱离控制的家伙也不是没有呢。但是啊,那些不爱护斩魄刀的杂碎本身也没有拿起斩魄刀的资格吧?我二枚屋王悦的作品可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武器诶。” “嗯哼,那是持有者直到唤醒独一无二的斩魄刀为止的人生的结晶,以及将会伴随着他们直到死亡为止的同伴吧。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能正视的人,确实也没有获得力量的资格。” 无晓思量着斩魄刀的性质,手指在刀柄上有节奏的敲动着。 “这么看来,确实是要比破面的核要复杂很多呢。毕竟,那只是单纯的力量结晶而已。” “破面啊,小哥你是那样称呼进化后的虚的啊。” 和尚摩挲着自己的胡子,带着一副懵懂的样子这样重复了一遍。 “干嘛啊?就像浅打从交付到持有者手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那斩魄刀的真名一样,在第一个破面诞生的时候你不应该就知道了吗?” 看着和尚装傻的模样,无晓微微扯起了嘴角。 第9章 已己巳己巴 铁砧、水槽、挂满铁锤夹子之类的工具的墙壁。 钢材、废刀、摆放着诸多素材的架子与柜子。 以及,熊熊燃烧着的煅烧炉。 这个广阔的房间中的一切,都完美符合了所有人对锻造所的认知。 铁砧之上摆着一柄对于刀匠而言有些过大的锤子,横在地上的水槽与水桶中装有退火用的水与油。 各种各样不同性质的钢材整齐的码放在角落,而废弃的刀坯则如同垃圾一般堆放在一起,等待着回炉溶解。 位于房间中央的巨大洪炉喷吐着火舌,从中辐射出的热量将整个锻造所的温度提升了数个档次。就连在挂在最边缘的墙壁上的那些工具,用手摸上去都会让人烫伤。 不,如果是灵压不够高的存在,恐怕在踏入这个房间的瞬间就会被蒸干全身的水分,化为干燥的粉末了吧。 “小哥你先去楼梯最后的房间吧,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虽然二枚屋王悦平时相当随兴,然而当他开始处理斩魄刀的问题时态度就会变得格外认真。很显然,二枚屋王悦已经完全进入了工匠状态,就连平时他话中夹带的英文与各种弹舌音都不见了踪影。 他用发带固定好自己的卷曲长发,而后把墨镜推到头顶,神色格外肃穆的走到角落的柜子旁,挑选着锻刀的素材。 “我这边还需要些时间,想要容纳小哥你的力量,普通的浅打是做的不到的呢。” 斩魄刀,是需要将灵魂锻入钢材之中才能完成的。而寻常程度的灵魂,是不足以容纳无晓的力量的。即便那只是用来唤醒无晓的死神之力的钥匙,二枚屋王悦也不允许自己交出一把只能使用一次的刀。 “嗯,我知道了。” 无晓的目光从房间中央的煅烧炉上收回,安静的退出锻造所————鲍佩斯托索在演奏时被人打扰会很生气,萨尔阿波罗更是会把那些打扰他研究的人绑上试验台。想来这种会让人沉溺于其中的工作都是由共通性的,无晓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赌二枚屋王悦会不会发火。 在无晓关上门之前,他看到二枚屋王悦从墙上取下了几把不同的斩魄刀。在他的灵压灌注下,那些斩魄刀逐渐化为了实体。 相较于在外面见到的那些千篇一律只有嘴巴和鼻子的裸体人浅打的实体化,这些斩魄刀的姿态无疑要多姿多彩了许多。 不过若是要说那些斩魄刀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点,那确实是有的————她们全都是女性。 有着鸡冠头刘海的红发,发尾梳着马尾,身形娇小的女孩。 留着黑色中分短发,梳着马尾,看上去相当多愁善感的眯眯眼女子。 留着烫卷发,双瞳为星星眼,幼儿似的可爱女孩。 面部缠着绷带,看上去沉默寡言的黑发阴沉女性。 身材高挑,发末梳着下双马尾,有着巨乳的开朗女子。 这样极具冲击力的场景,令无晓不由得退后了一步。不过接下来看到那红发女孩冲着煅烧炉中喷出猛烈的火焰,双马尾的女子以发辫夹住钢材的场面后,无晓倒也理解了二枚屋王悦的行为。 “既是斩魄刀,又是锻刀的工具吗...还真有匠人的味道呢。” ......... 和尚在把无晓送到锻造所门前之后就离开了,这段继续深入的路程就显得有些沉闷。靴子后跟与台阶碰撞的沉闷响声回荡在向下的通道之中,愈发飘远。 而后,这脚步声戛然而止。 映入无晓眼中的,是一座肉眼可见其沉重的厚实铁门。在这扇大门之前,矗立着十余名被漆黑装束包裹全身,就连脸也被遮住的神兵。 这里是比凤凰殿地下的锻造所更加深远的,位于零番离殿海底的刀橹。 实际上,在凤凰殿的表层建筑中也有存放着斩魄刀的仓库。而这个处于要到达都十分困难的深海中的刀橹,恐怕是存放着什么不能让其他人接触到的危险物品的。 老实说,无晓有些好奇,这个笼罩着惨澹之气的铁门之后究竟有什么对他有用的东西。 在见到无晓的身影后,守卫着这扇大门的神兵沉默着向他点了点头,而后打开了铁门。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这大门之后的器物也向无晓展示出了自己的样貌。 那是一把刀。 被白色布带包裹着,有着过长的刀柄的刀。 那把刀被数条锁链与贴着符咒的注连绳固定在半空之中,散发着强烈的凶戾与不详感。 即便被重重封印过后,那股狂暴的气息依旧令人胆寒。任谁都能认清,这绝非等闲之辈能够挥舞的凶刀。甚至寻常的好手也会为这凶暴的灵压所感染。 咔嚓,咔嚓,细微但切实存在的咀嚼声伴随着那凶暴的灵压回荡在刀橹之中。明明此处不可能有风吹过,束缚着这把凶刀的锁链却摇晃了起来。 咔嚓,咔嚓,明明是咀嚼的声音,却给人一种强烈的饥馑感。就如同被封印在此的并非刀剑,而是一匹不知餍足的凶兽一般。 听到那声响的人,心中都会升起无尽的饥渴。而那把刀的存在,却仿佛在倾述着只要握住它,便能够得到满足的真理。 原本看守此处的神兵已然退去,即便是身为经过了百般甄选的神兵的他们,在这声响之中依旧会无法抑制的产生解开那凶刀束缚的冲动。 无晓却如同被那刀所引诱了一般,一步一步的走进刀橹之中。 而那凶刃则像是在呼应着无晓一般,更加激烈的释放着凶戾的灵压。束缚着它的锁链不住颤抖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原来你在这里啊......” 在无晓的手握住那刀柄的时候,缠绕着那刀的铁链终于崩断了。看那缺口处,并非被庞大的力道撕扯开而留下的痕迹,而是被什么野兽啃噬过后留下的齿痕。 但无晓并没有注意到那堪称诡异的情形,他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手中的凶刀之上。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以复杂且沉重的语气呼唤出了那刀的名字。 “已己巳己巴。” 第10章 等待终结 “和尚,把已己巳己巴交给小哥真的没问题吗?” 深海之下的刀橹大门外,本应在锻造所为无晓锻造浅打的二枚屋王悦正抱着双臂,收敛起了跳脱的态度。此刻,在刀橹中握着已己巳己巴刀柄的无晓脚边,散落四分五裂的注连绳和锁链的残骸。 若是在往日,这已经算得上是最高级别的危险情形了。 ————只是被握住,却还能发挥出撕裂封印的力量。真不愧是曾立于虚圈顶点的存在啊。 以二枚屋王悦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那些封印绝非无晓破坏的。那些被啃噬的痕迹摆明了就是已己巳己巴的手笔,若是无晓出手的话,应该是见不到丝毫残骸的。 二枚屋王悦一边靠在敞开的大门上这样思考着,一边歪着头将视线投到站在另一侧,此刻正注视着无晓的和尚身上。 “哦。没关系没关系,既然灵王大人都这样说了,我们奉命照做就是了。” 和尚的目光并没有从无晓身上移开,作为最初的零番队成员,他从灵王那里得到的力量要比王悦更多。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使用全知全能之力的他,能够看到的东西自然比王悦更多。 无晓体内的诸多力量虽然繁杂,但其实在灵王之力的统合下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他在地狱之中积聚的瘴气与死之力并不属于灵王创造的东西,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体系下的力量之间,难免会出现冲突。 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已己巳己巴的力量也就是必要的了。 已己巳己巴是喰虚,是虚圈百万年以来也只诞生过不超五指之数的特殊个体。而其中真正成长得触碰到极限的,也只有已己巳己巴一个而已。 虚是能够通过吞噬其他魂魄来获得成长的生物,但是这个过程就像其他生物进食一般,会有很大程度的损耗。而喰虚不同,这种存在能够将被其吞噬的存在的灵压与能力全部归为己有————换而言之,也就是毫无损耗的能量转化。 这一份无限度的吞噬之力,正是调和灵王之力与地狱之力的最佳调剂。 现在唯一的变数,恐怕就是无晓是否会接受这份力量了。 “oh~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咯~” 见和尚这副模样,二枚屋王悦耸了耸肩,抬手在大门上敲了一下,转身走回锻造所。 他是趁着煅烧钢材的空闲时间跑出来的,虽然有燧岛梅拉————他的亲卫队成员,那个控制着煅烧炉火候的红发少女————照看着,但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亲自上手才能安心。 别小看了工匠的自傲啊。 ......... “这里是...虚圈吗?不,应该是精神世界吧......” 恍惚间,当无晓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然回到了那个令他无比熟悉的世界。 夜空之上的月轮,形似枯树的石英结晶,漫无边际的惨白沙砾......入目所及的一切都与虚圈别无二致。但是,此处感受不到他所熟悉的众人的灵压,甚至连最常见的爬虫大小的虚也不存在。 所以无晓清楚,这里只是已己巳己巴的精神之中。 “呼......” 环视着周遭的景象,无晓万分感慨的呼出一口气。 虚圈的景致,总是千篇一律,缺乏变化的。但唯独这里,唯独这片看似与别处毫无区别的沙丘,无晓不管过去多久都还能认出来。 这是他去送别已己巳己巴时,走过的那条路。 “你还在等着我啊...” 如此哀叹着,无晓深切的感受到了已己巳己巴的哀恸。 他本应死去的。 在感受到自己即便吞噬了整个虚圈之后,也无法突破那个界限的已己巳己巴本就是带着死志前往尸魂界的。 看到了日益朽坏的拜勒岗的模样,已己巳己巴不愿让自己也在那样不堪的姿态中沉沦,所以他开始了自己的进军。若是能够将尸魂界也纳入自己的掌中,那便是再好不过。穷尽两个世界的资源,他或许还能再次冲击那绝高无上之境。 而若是失败了,那么就死在尸魂界之中,死在战斗之中,倒也正符合虚的宿命。 但是,他却没能抵达这两个结局之中的任何一个。 他确实击溃了尸魂界的反抗,却又发现了高居于天的灵王宫。他感受到了那其中磅礴的伟力,便踏入其中,而后被和尚彻底的打败了。 他确实失败于零番队的手中,却又没能得到他所希望的死亡。他那过于庞大的力量无法净化,所以被和尚抹去了原本的名字,封印在刀中。 无法继续前进却也没能就此终结的大虚,只能怀抱着深邃的缺憾,独自在长久的封印之中酝酿着悲痛的苦酒。 这片熟悉的荒野,正是已己巳己巴的不甘与执念。 他记得无晓曾说过,他会以最为凄惨的方式死去。所以他在这条路上不断走过,期许着与友人的相见。 已己巳己巴期待着能有一日在此见到那阔别已久的友人,由他为自己奉上那迟来了数百年的终结。 饥渴着,哀叹着,连死的权利都与名字一同失却了的大虚的悲鸣,回荡在这纯白的荒野之上,久久不散。 已己巳己巴那沉重的思绪,无晓分毫不差的全部都从这片白沙之中感受到了。 “呵...哈哈哈哈......” 不知怎地,无晓忽然很想笑。 他发觉自己想要救的人,总是会做出另一种选择。灵王也好,已己巳己巴也好,都是这样。 “这该不会是什么诅咒吧?” 无晓半是自嘲半是诘问的这样感叹着,随后他的周身升腾起黑红色的灵气,转瞬之间,他的装束与模样便变回了过去的样子。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眸、全身上下一片黑色的着装。而挂在腰间的黑刀,也在灵气之中失去了踪迹。 这里是精神世界,一切自然也都是随着所思所想而变化。而送别朋友,当然是要以对方最熟悉的模样去见对方咯。 “可怜的朋友啊,可悲的仇敌啊,我来为你送上这迟来到了数百年的终结了......” 而后,无晓向着他本应前行的方向迈步而出。 “一切都,如你所愿......” 第11章 亡者归来(求追读求票票) 漆黑冷寂的永夜之下,惨白荒芜的沙漠之上,一匹庞然的巨兽在这黑与白之间前行着。曾君临虚圈,横扫尸魂界的大虚就这样在这惨淡的月光之下前行着。 那虚的呼吸便是呼啸盘旋的风暴,那虚的脚步便是撼动大地的震源,那虚的存在本身就是无人可挡的浩大灾祸。那比山脉更加庞大的大虚,其力量无愧于霸主之名。 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只余下了迷茫。 要去做什么?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记不清了。此处又是哪里?分辨不出来。而自己又是谁呢?也想不起来了。 即便如此,空余浩大之力的大虚仍驱使着那庞然巨躯,在这既非归途,亦无终点的旅路之上前行着。 向前走吧,答案就在前方。向前走吧,终点就在前方。向前走吧。他的心中有着这样的声音呼喊着,正因如此,他从未停下脚步。十日,百日,十年,百年,一直向前。 而后———— 在他前路的尽头,是同样前行着的,漆黑如夜的渺小身影。 “啊......” 究竟过去了多久呢?究竟有多久没有开口发声了呢?即便从口中传出的粗粝的声音已然令自己都感到陌生,他也没有富余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在那微不足道的小小黑点映入他的眼中之时,他便清晰明了的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悸动。他认识那个存在,他熟识那个存在,那就是他终点,他所有未知的解答。 那是他的仇敌与友人。 “啊————!” 于是,他便满怀激情的呼喊了出来————以那如同要将一切破坏殆尽一般的咆哮声。 声音使大气震动起来,大气的震动化为了风,高密度的灵压之风聚集起来在,又周围的空间中孕育出数根具有攻击性的龙卷风。 那是要将自己长久以来的愤懑与迟来的友人,将其全部等同的加以破坏,混杂着悲叹与哀愁的凄厉的怒号。 “哦,抱歉。我来得太迟了啊。” 而在这宏大的暴风之中,无晓的双眼闪动着已己巳己巴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明艳光芒。他抬起手,从身下的阴影中抽出两根螺旋枪剑,毫无迟疑的冲向呼嚎着的已己巳己巴。 就像是更加久远的过去,他们在惨白的沙漠之上满怀杀意的相互厮杀时那样。 “我来送你去你应当前往的地方了————朋友啊!!!” 无晓的话音未落,鼓吹着的龙卷风便已被他斩断。而那枪剑劈出的殷红斩击去势不见的直冲已己巳己巴的身体,在那庞大的躯体上烙下一道深深的x字伤痕。 而下一刻,那深深的伤痕便愈合了起来。与其他大虚不同,吞噬了无数的虚,掌握了无数能力的已己巳己巴在能力的覆盖面上没有任何缺陷,就连被大多数大虚舍弃了的超速再生也是一样。 在无晓还未来得及收回撩起的枪剑之时,从已己巳己巴眼中射出的苛烈炽热的赤红闪光便将他淹没了。 虽然听起来这‘视杀’并不是那么有威慑力,但考虑到已己巳己巴的眼睛要比无晓整个人还要巨大这一点,便能知晓这灵压洪流究竟是怎样的杀招了。对于亚丘卡斯来说,那灼热的洪流是只要擦到一点就足以夺走性命的巨大威胁,但已己巳己巴相信,他的友人绝不是会败在这种攻击之下的存在。 果不其然,那虚闪似的闪光在落到无晓身上的一秒之后,便在氤氲的黑气之中化为乌有。 而后,一根白骨构成的,尺寸足以与已己巳己巴相称的巨大长枪从无晓的脚下斜刺而出,掀开被高温融化的液态沙砾,载着无晓一同刺向已己巳己巴。 ————虽然外表还是一样的,但你这家伙确实变了啊。 这样的感叹,并未从已己巳己巴口中吐露而出。取代了那带着些许温情的问候的,是已己巳己巴扬起的粗壮手臂。 烈风,暴风,缠绕在他的手臂之上。他猛地抓住袭来的骨枪,双臂之上方向相反的两股飓风化为最高效的粉碎机,将那坚韧的骨枪碾了个粉碎。 而后显现的,是撕裂了虚圈夜空的璀璨雷光。 他并不责怪无晓今日才来见他,他能看得出来,和尚绝非过去的无晓能够对付的角色。而现在,能够见到无晓跨越了自己未能突破的极限,作为友人,他很高兴。 已己巳己巴会这样毫无间断的展开攻势,只是为了让无晓没有与他交流的余地————而后,干脆利落的夺走他的性命。 “来啊!我的朋友啊!!!将你那日所见的结局,交付于我吧!” “如果那就是你所期望之物的话————” 在骨枪被飓风搅碎的前一刻,无晓高高跃向了夜空之上。他投下的阴影在雷光之中显得格外渺小,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但是无晓的阴影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影子,那是死之力的具现,无数死界与这世界连通的通道。而即便是在精神世界之中,那道路也不会被阻塞。 不,应该说正是因为在精神世界之中,无晓才能做到在外界从未尝试过的事情。 “予当亡者以静谧之死,哀叹之人的悲鸣将化作我等的爪牙————” 在这既像是祷告,又有几分悼念之意的咒文之中,那细小的阴影猛然延伸到已己巳己巴的身后,扩散成一道门扉的轮廓。下一刻,另一道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身影如跃出水面的鱼一般从那片漆黑之中浮现。 “死者啊,自榆木之宫殿踏出脚步吧!” 记忆、精神,而后是躯体。构成生命的要素正是这三种,而前两者在生命断绝之时便会归于无晓的掌控。 所以,只要能够提供足以承载前两者的躯体,亡者也理应能够在无晓的手中暂时归来———— “嘁,果然还是你这家伙坚持得比我更久吗。” 伴随着在已己巳己巴听来格外熟悉的咒骂声,那手持巨斧的骸骨之王,曾与他平分了虚圈的拜勒岗·鲁伊森邦就此重生。 而后,黑紫的斩击与殷红的枪突,同时落到已己巳己巴那魁梧的身躯之上。 第12章 锻刀(4000)(求追读求票票) 两周之后。 “yo~真快啊小哥。” 当无晓拎着那把已经不再具有任何力量,完全只是个空壳了————虽然看上去外形更像是枪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斩魄刀回到锻造所时,二枚屋王悦正靠在铁砧旁等待钢材煅烧到合适的温度。 “我还以为得等到淬火的时候你才会回来ne~” 锻刀可算得上是一件麻烦的工作,想要将钢材捶打成合适的形状,是不可能只经过一次加热就成型的。而与普通刀剑相比,斩魄刀的锻造还有更多的步骤,光是在钢材中融入灵魂这一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通常来说,二枚屋王悦在锻造钢坯时就至少要花费一周的时间。 “啊,既认识到了如今的我究竟拥有了何种程度的力量,又理解了不管有怎样的力量也难以撼动坚定的意志这样的事实。” 无晓随意的将那把已经不能被称为已己巳己巴的刀扔到了废料桶中,有些低落的倚着大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已己巳己巴的吞噬之力已经借由刚刚的战斗流入到他的体内,先前本以为是因为力量骤增而产生的不协调感已然平复。这让无晓可以确信,与已己巳己巴的见面也是灵王安排好的一环。 但他又能说什么呢?是指责灵王让他去杀死自己的友人吗?还是责怪已己巳己巴为何要放弃生命呢? 无晓都做不到。 说到底,这都是各自的选择罢了。灵王选择了牺牲自己,已己巳己巴选择了终结自己,而无晓能做的也只有背负着他们的期望,继续前行罢了。 “意志啊......那确实是琢磨不清的东西呢。有时候会像纸片一样轻飘飘的,有时候又会像这铁锤一样heavy呢......” 二枚屋王悦喝光一瓶水,一边擦着汗一边注视着炉火中烧得有些发白的刀坯。随后,他示意箸原莲花用发辫夹出已经可以锻打的钢坯,接过锤宫罪子牙齿变成的铁锤,在铁砧上相当有节奏的敲打起来。 无晓注视着二枚屋王悦的动作,不再言语。 复数灵魂经由反复堆叠,糅合进钢材之中。这个过程,其实也是洗去魂魄中残留的精神的过程。 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这个过程得出的产物,和基力安这种没有自主和个体意识,由数百匹大虚融合而成的大虚在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只不过作为钢材的产物,要比基力安更加干净,就连本能也不会留下。 只有一片空白的纯粹魂魄,才能在持有者的逐渐沁染下呈现出全新的样貌。而 为了做到这一点,二枚屋王悦一般都会选择普通的魂魄作为素材以加快工作进度。毕竟不具备力量的魂魄的精神,祛除起来要比虚快得多。而这一次,他可是下了十足的好料。 作为基础的钢材已经是与封印已己巳己巴的那把刀同样的素材了,而混进其中的魂魄更是足有数百匹基力安。 虽然他下属的王族特务也会去虚圈捕获基力安回来,但由于无晓的在虚圈的动向,这几年他们前往虚圈的次数基本归零了。而随着尸魂界的发展,需要浅打的死神也越来越多,这些基力安可已经算得上二枚屋王悦所有的存货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手下的亲卫队,乃至在刀库中存放着的诸多并非浅打而从一开始就具有名字的斩魄刀,在某种意义上应该算是失败品。 他们在锻造的过程中,魂魄之中的精神并未得到完全的祛除,因而没有失去自己的个体意识,保有了自己的形象。这使得这些刀不适合作为承载力量的浅打,而被留在了凤凰殿之中。与其说她们是斩魄刀,倒不如看成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亚丘卡斯。 从这个角度来想,艳罗镜典那东西岂不就是瓦史托德了吗。 正当无晓这样思考着的时候,二枚屋王悦已经将刀条的雏形捶打了出来。刀匠将逐渐冷却了下来的刀坯塞回煅烧炉中,等候着再次加热。若是在温度不够高的时候捶打刀坯,只会产生冷断。 重复的淬炼钢材,重复的塑造刀型,重复的加热,重复的挥锤,重复的研磨......锻刀其实就是这种高重复度的工作,但二枚屋王悦倒是乐在其中。 对此,无晓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二枚屋王悦是那种将刀视为最重要的东西的人,他能在这枯燥的工作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也是理所当然的。而对无晓来说,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趣的东西。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这里看二枚屋王悦锻刀了。凤凰殿之中,其实也是有客房的。 .......... 又是两周有余之后,凤凰殿外的大海之上。 今天的海面格外平静,就连推上岸边的海浪也柔和了许多。那浪花犹如情人的耳语一般,卷携着些许泡沫,拍打在沙滩之上,一点一点的抹去了行人的脚印。 “这么看,还真是夸张啊。我的力量需要用那种程度的东西来容纳吗?” 来到灵王宫足有一个多月的无晓,此刻正站在这有着比虚圈更加细腻的沙粒的海岸边,抱着双臂望向天际。在他视线的尽头,有着一团炽热如白日一般的光亮。 那并非太阳,而是二枚屋王悦的手中握着的那柄浅打,一柄被烧得犹如太阳一般白炽的刀。 超越了太阳表层的温度被牢牢拘束在刀刃周围一寸的空间之内,但即便如此,偶尔辐射出光与热仍足以使空气扭曲爆裂。按理来说,任何钢材都无法承受住这种温度才对。但在与数百匹基力安的魂魄融合后,那素材的性质早已被改变。 “小哥对自己的评价是不是过低了啊?” 而站在他身旁的和尚在听到无晓的感叹后,只是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对自己的评价太低了吗?或许是因为我见到的人,都是立于世界顶端的存在吧?” 没有否认和尚的话,无晓只是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自己从诞生以来的经历,而后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顶端啊...那倒也是呢......” 和尚这样重复了一遍,不由得哑然失笑。 位列于虚圈顶点的两位大虚、诸多触碰到瓦史托德界限,能够在无晓的帮助下破面的大虚、零番队、灵王......正如无晓所说的那样,他所见到的,他身边的人全都是那些立于各个世界顶端的存在。 虽然无晓能够通过死之记忆接收到各种情报,但那些资讯对他而言也只是单纯的‘看过’而已。他知晓那些事情,但也仅此而已。或许纯粹的死之概念能够一视同仁的接收这些东西,但对于黄泉坂无晓这个个体来说,果然还是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要更加鲜活一些。 而就在和尚与无晓闲谈的时候,二枚屋王悦也开始了他的淬火工作。 你见过太阳落入海中吗? 不,不对。不是那种能够在海滩上一边惬意的喝着酒,一边哼唱着曲子来欣赏的落日。而是字面意义上的,那肆意播撒着自身光与热的火球跌落到大海之中。 虽然在此处坠落的并非是真正的太阳,而容纳它的也不是完整的大海,但这样的绝景也足以令任何人感到震撼。 几乎在二枚屋王悦将手中炽燃的刀条丢入海中的同时,洪亮的爆鸣声便急促的响了起来。 那是被高热蒸发成气态的海水突破沉重的水压,爆发到空气中时的响声。随后,那浅打之上的热量便藉由海水为介质,传递到整片大海之中。 蒸腾而起的气态水没有凝结成水雾的余地,即便透过深海的阻隔,那夸张的热量依旧弥漫在整个大海之上。而那自海渊之中射出的光,却穿透了厚重的海水的层层阻隔,向在场的所有人昭示着自己的存在————不,若是身处此地之人乃是等闲之辈,恐怕在这一刻就已经被蒸干了全身的水分而死吧。 海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退去,露出原本潜藏在其中的礁石。即便是上一刻还淹没在水中的石块,此刻也干爽得像是在烈日之下暴晒了三天一般。 就连天空,也明朗得不像话,就连原本飘荡在高空的几片薄云也不见了踪影。 而在片刻之后,整片大海都被彻底蒸干了。在那片空旷得有些单调的海底,一根毫无任何修饰的刀刃正安静的躺在那里。礁石与沙土上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热量,而那把刀坠落的地方更是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焦黑痕迹。 被融化后又重新结晶的砂石如同甲壳一般笼罩在那把刀上,隐约从被蒸发的角落露出下面满是焦痕的刀刃。 在蒸干了整个凤凰殿的大海之后,属于无晓的这把浅打的淬火环节正式结束了。 在这之后的环节,基本上就只剩下些零零散散的收尾工作了。例如退火、研磨、还有安装刀柄与配件之类的。那都是在今天一天内就能完成的琐事。 “哟吼!这可真是毫无疑问的no.1的浅打呢!” 总的而言已经算是结束了锻造工作的二枚屋王悦毫无悬念的恢复了平常那副跳脱的姿态,他将包裹着浅打刀条的结晶一同踹了下来,就这样拎着那一大块焦黑的石块落到岸边————至少在几分钟之前还是岸边的地方————把自己那精悍有力的坚实手臂搭在无晓的肩上,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冲着无晓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对于这把浅打,二枚屋王悦很显然相当满意。 这已经是他近几百年以来,锻造得最好的一把刀了,就连先前的已己巳己巴也没办法匹敌。毕竟,那把刀的本质上只是一个牢笼罢了。 而另一把他经常用来对敌,被他命名为‘鞘伏’的浅打,则压根就是失败作品。 那把刀的外观和普通浅打并无分别,但实为拥有极高锋利度和滑顺度,无论怎么挥砍都不会损毁。可以说,是连血液也无法沾染的刀刃。当二枚屋王悦将刀柄握紧并竖直刀身的时候,甚至可劈开高灵子浓度的攻击。 但也正因为这种刀刃特性,压根没办法做出合适的刀鞘。鞘伏之名,便是由此而来。但真正完成的斩魄刀,是必须要有容纳刀刃的鞘才行。因此,这把刀一直被二枚屋王悦留在了身边。 而这一个月以来,他为无晓所锻造的这把浅打,可以说是完全避免了一切可能的问题,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完美作品。 见二枚屋王悦那快活的模样,无晓也对他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后与他一同走回凤凰殿本殿之中。 被蒸干的大海并不需要他们处理,凤凰殿的神兵与实体化的斩魄刀们会做好善后工作的。 在本殿的大门旁等待着的是无晓先前见过的那留着黑色中分短发、梳着马尾的眯眯眼女子。她似乎是叫砥川时江,从二枚屋王悦锻刀时她从未出现,以及名字之中的关键字也能推断出,这个女子所负责的职责也就是“砥石”。 她从二枚屋王悦手中接过那一大块结晶,微微欠身后便前往了锻造所。 很显然,接下来的退火、打磨等一系列工作,都是由被称为二枚屋亲卫队的她们接手了。 “真方便呢......我是不是也该创立一个差不多的队伍啊......” 无晓单手握拳撑在下巴上,一脸沉思的看着砥川时江远去的身影,这样喃喃自语着。 过去拜勒岗的手下也有着亲卫队的存在,那是独立于十刃之外,随时跟在他身边的贴身护卫。虽说是护卫,但其实更多的是去处理一些临时事务,以及机密指令。 看上去跟二枚屋亲卫队有所差别,不过也确实是能够提供很多帮助的队伍。 由于人手紧缺,在重建虚圈秩序的时候,无晓为值得信赖的人都安排了各自的工作。现在想来,亲卫队这个机构或许也可以重启了。 “哦呀哦呀,小哥你把虚圈的事情就这么说给我们真的好吗?” “没关系吧?反正以你们的立场,是不会插手三界的事务的。而且如果你想看的话,就算不说也拦不住你呀。” 第13章 徒花 第二天的正午,装配好的浅打被神兵送到了无晓的手中。 乌木的刀鞘上被漆上了一层薄薄的清漆,看上去很有光泽。刀柄的缠绳选用了无晓相当青睐的藤煤竹色,刀缘与鎺金呈现出并不轻浮的乌金色。在锻刀之前二枚屋王悦曾询问过无晓的喜好,这些都是依照他的要求定制的。 随着无晓的手握住那柄浅打,沉寂了一月有余的死神之力也随之激活。那恍若星河一般流转着的湛蓝灵压,毫无保留的尽数灌注进浅打之中,属于无晓的印记便在此刻深深的烙印在了这浅打之中。 而后,那浅打形态也随之改变。 原本毫无修饰的贯钉上浮现出了彼岸花的纹样,绑绳之下垫着的白色皮革则染上了一片绯红。胄金与刀鞘一同化作与无晓相称的墨色,而后又垂下了一条明艳的红色流苏。朴素的刀镡则就此消失,与刀缘化为一体。 而变动最大的,还要数刀刃本身了。本具有一定弧度的刀刃逐渐化为与无晓腰间的黑刀一样的直刃,又缩短到小太刀的尺寸。 寻常死神需要花费数年乃至数十年才能完成的浅打到独特的斩魄刀的转变,在无晓手中转瞬间便完成了。 若要说为何的话,答案倒也是很简单————因为‘名’。 正如同无晓的黑刀是‘虚之王’这个名号与虚之力的体现,如今的这把斩魄刀也是‘真正的死神’之名与死神之力的结晶。 “徒花...吗?真是个好名字呢......” 无晓将那斩魄刀举到面前,轻叩鞘口。在一声清冽的剑鸣声中,一小截刀刃便从鞘中弹出,映照出了无晓那清秀的面容。他顺势抽出鞘中的短刀,对着面前连斩几刀,随后相当满意的收刀入鞘,将其挂到腰封之中。 一长一短两柄直刃交错在无晓的腰间,看上去颇为协调。 “小哥啊,想好了之后要去做什么了吗?” 和尚那极具辨识度的洪亮声音从无晓身后传来,转头看去,便能看到他那魁梧的身躯从表参道立柱投下的阴影中逐渐浮现。 “若是要说现在想要做什么的话,那确实是没什么具体的答案呢。” 在这一个多月中,无晓早已习惯了和尚的神出鬼没。他面色如常的回应了对方的问题,而后故作苦恼的敲了敲额头。 “不过嘛...应该会留在尸魂界一段时间,好好学习一下这边的知识吧。毕竟,虚圈在这方面与尸魂界有着太大的距离了,想要把虚圈变成一个文明,实在是件困难的事情。” “果然如此啊,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才对。” 没有因无晓的回答感到意外,和尚只是这样点了点头。 无晓的势力与羁绊全都在虚圈,想要发展那边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尸魂界现在虽然混乱,但也确实要比虚圈更像是一个文明世界,无晓会选择留在这里积累经验十分合理。更何况,他那更进一步的心愿,和尚可是心知肚明。 想要创造出比现在更合理的世界,无晓所需要的资料是在虚圈找不到的。毕竟五大贵族的始祖最初也是居住在尸魂界,在这里更便于无晓规划未来的方案。 老实说,和尚其实觉得无晓很有可能会成功。毕竟除了灵王衍生出的那些力量之外,无晓还持有着来自原初世界————也就是如今的地狱的力量。 同时拥有这两者的存在,正可谓是空前绝后。恐怕灵王会如此关注无晓,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思绪流转间,和尚已然走到了无晓的身前。 “不过,你现在的服饰可不太适合尸魂界哦。” “嗯...确实如此。” 闻言,无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原本洁白却又被死之力染黑的虚圈制式长袍,那形制确实不太符合尸魂界的一贯风格。 他想了想,随手打了一个响指。于是他那一身宽松的长袍便化作一件紫色的襦袢,在衣摆和衣袖处有着和徒花贯钉上一样的殷红石蒜花纹样与金色的流线。腰封则变为了红紫相间,中间点缀有铜钱的款式。 他将双臂从衣袖中抽出,把上身的衣物褪到身后,露出下面那件贴身的无袖黑色马褂。而后手腕一翻,变出一条红色的绑绳,将身后的长发绑成一根纤细的发辫。 “如何?我这新造型,应该很适合现在的尸魂界吧” “欸,真不错呢。小哥的审美可要比王悦好多了哦!” 见无晓的全新变装,和尚相当惊讶的鼓起了掌。只不过这赞叹的言语,恐怕会让另一个人心生愤懑吧...... “没有问题的话,那我就告辞咯。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再不离开,我恐怕就适应不了尸魂界那淡的像水一样的灵子浓度了呢。” 无晓忽视掉了和尚的后半截话,他轻笑着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相当愉快的眯起了眼睛。 不过这虽然是玩笑,但其实也算是事实。 虽然灵王宫的灵子浓度高到足以‘溺死’实力不济之人,但在适应了这几乎粘稠的灵子浓度之后,无论是死神还是虚,都能在这里获得极强的增益。 相比之下,尸魂界那灵子浓度就显得很可怜了。虽然比现世要高上不少,但也不算是什么值得称道的点。 “嗯...既然如此,我们坐天柱辇去尸魂界吧。我送你一程。” “那就不用了,你们零番队的成员经常出现在尸魂界也不好吧?志波切嗣那张苦闷的脸,可禁不起你这么折腾呢。” 无晓拒绝了和尚的好意,冲着对方摆了摆手。 “哦?那小哥你打算怎么走呢?这里可是打不开黑腔的哦。” 和尚倒是没有反驳无晓的话,身为零番队的他也确实不太适合经常出现在尸魂界。尤其是在天柱辇需要由志波家帮忙发射的前提下,很容易让其他人认为志波家与灵王有某种联系。这很不好。 让和尚感到好奇的,是无晓想要用什么手段离开灵王宫。 “嗯?我现在也有王键,可以自由通过那七十二层壁障了对吧。”“是这样没错。” “那就直接跳下去不就好了?反正我也不会死。” 和尚哑口无言的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的无晓,呐呐的开合着嘴,最后相当无奈的塌下了肩膀,肯定了无晓这计划的可行性。 “这确实是只有你能用的方法呢。” “是吧。” 第14章 放浪剑士(求追读求票票) 就如同游弋于虚圈天穹之上的白鲸一样,灵王宫的位置也处于瀞灵廷顶端真正的万米高空之上。 而从灵王宫跳下,坠入那一片迷蒙的云雾之中也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会做出的选择。不过相较于对常人而言更加刺激的高空坠落,对无晓来说反倒没什么新意。 他听着耳边那呼啸的风声,相当惬意的翻转了身形,以双手叠在头后的躺姿等待穿透灵王宫外层那七十二层壁障。 没错,从无晓的角度来看,亲自穿过这壁障是要比自由落体更加有趣的新奇体验。 灵王宫的七十二层壁障,是混合了鬼道、灵王之力等诸多手段构成的超稳定性空间。那是要比三界与断界更加稳固的防御手段,就连大虚那能够轻易撕开空间的能力也无法撼动,更无法越过这壁障进入灵王宫。 而如今无晓已经拥有了通过这壁障的钥匙‘王键’,自然要好好亲身体验一下这奇妙的空间————老实说,这才是他拒绝了和尚用天柱辇送他的理由。 无晓对于那些没办法从死之记忆中确切了解的东西总是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是这样啊...真是奇妙的感觉......” 忽然间,坠落中的无晓感觉自己好像掉到了一块极具弹性的凝胶之上,随后被重塑为王键的身体在碰撞之间便传出了一道波动。那波动就像是溶解剂一般,化解了托举着无晓的力量,令他继续坠落下去。 这个过程转瞬间便完成了,几乎没有任何延迟,迅速得让无晓几乎以为这只是错觉。 他转过身,看着逐渐清晰的瀞灵廷的景象,随即在身侧撕开一道黑腔,施展响转走了进去。既然已经知道了穿过那壁障是什么感觉,那也就没有继续坠落的必要了。如果掉进谁的家里,多少也是件麻烦事。 这瀞灵廷之中,如今可没什么良善之人存在的余地。 ......... 虚圈的一角,一道黑腔在此开起,从中迈步而出的正是无晓。 在前往流魂街之前,当然还是要返回虚圈报一下平安才对。 “阿尔贝,你在吧。” 他以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语,毫不怀疑阿尔贝能不能听到自己的话。 无晓可是相当清楚阿尔贝的本事的,掌握着谎言之力的他正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孔不入,只要有人听到了或提及了他的存在,他就能够通过这样的联系显现在对方面前。 在放下了刺探尸魂界情报的工作,转而协助起葛黑娜搜寻潜藏的大虚之后,他那几乎无孔不入的性质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帮助葛黑娜的惩戒部队找到了七个藏匿起来的瓦史托德。 “嗨嗨,怎样啊头儿?为期一个月的尸魂界旅行玩得开心吗?有没有掀起什么血雨腥风啊?” 果不其然,在无晓叫出了阿尔贝的名字的下一刻,那如同小丑一般的身影便在一道菱形的烙印之中迈步而出。他向无晓深深鞠了一躬,以一贯的欢脱语气向无晓打了声招呼。 “是不是要带我们杀上尸魂界了?” “嗯哼,还算不错。不过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叫你来只是传一下话而已。” 无视了阿尔贝后面那句拱火似的话,无晓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试图让他冷静一下。 “今后的整体计划不变,不过袭击尸魂界的人手就改成无法继续进化的基力安吧。我会留在尸魂界搜集用得上的东西,视情况而定会带人去那边帮我的忙。之后每隔三个月我都会从尸魂界送东西回来,这方面就由你来接手吧。” “嘿诶,我是没问题啦,不过头儿你这次不打算回去吗?大姐姑且不提,赫丽贝尔那边......” 阿尔贝耸了耸肩,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工作又多了一项。反倒带着是一脸促狭的笑容,靠到了无晓的身边暗示着什么。 “相比较于我来说,你和葛黑娜才更让人担心吧?以她的性格,哪天真的把你按进火湖里我都不意外哦。” “——咕,完全没法反驳呢!” 本打算继续拱火的阿尔贝听到无晓的回答,稍微想象了一下他描述的场景,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就像无晓所说的那样,以葛黑娜那其实相当狂躁的性格来看,自己被她拖进火湖里烧成灰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尤其是在他自己根本抑制不住的撩拨他人的冲动的前提下。 想到这里,阿尔贝顿感前途渺茫。 “不过...你说的也对,就这么把蒂雅放在一边确实是我的错。” 无晓完全没在意一脸灰败的阿尔贝,反正这家伙也不会反省的,有什么关注的必要呢?他抬手打开了一道通往虚夜宫的黑腔,走了进去。 ......... 一周之后,流魂街最外层的一角打开了一道黑腔,无晓与哈娜一同从中迈步而出。 不得不说,虚的能力确实要比死神方便很多。断界这种有着高时间密度的世界,真的很适合赶路。至于做些其他的事情啊......你知道吗?拘突那种东西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无晓抬手捏着领口,活动了一下脖子,随后手腕一翻,周遭的树木便化为灵子,在他手中重聚成一顶挂着铃铛与符咒的斗笠。 “从今天起,我就是放浪剑士,黄泉坂无晓咯~” 他把斗笠往自己头上一扣,左手拍了拍腰间的双刀,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名为徒花的斩魄刀的流苏微微摇动,似乎是在传达着什么信息。 “嗯?你说有人往这边来了啊......那不正好吗?徒花你也想要稍微见一下血吧。” 这样轻笑着,无晓那隐藏在斗笠之下的殷红双瞳中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希望能遇见一些,有趣的家伙呢————” 第15章 猫的智慧 哈娜的脖子下围了一圈白色的纱巾,恰好挡住了她的虚洞。 那织有暗纹的洁白织物在她漆黑如夜的毛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瞩目。 虽然用这种方式来遮挡虚洞,多少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不过考虑到尸魂界中也有不少豢养着虚来充当打手的贵族,区区一只与宠物没什么分别的小型虚也没那么引人注目。 谁会想到,哈娜·悠弥这样娇小的身躯中也会有着匹敌亚丘卡斯的力量呢?虽说用尺寸来衡量力量并不合理,就像如果无晓不压缩自己的灵压,他那两把刀恐怕都会有街道那么巨大,更别提挂在腰间了。 但你没办法要求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见识,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越大的东西就越有威胁,这才是他们所知的常识。 而且哈娜其实也没那么容易暴露,即便是在破面之中,她的假面残留也是出奇的少。原本如同大了一圈的颅骨一样扣在她头上的假面,此刻却只剩下了几处残留在她的耳朵上,看上去就像是耳饰一般。 这样的‘装饰’与她金银二色的漂亮眼睛,更加坐实了她宠物的身份。 这也是无晓会带哈娜来尸魂界的原因。 相较于其他的破面,哈娜的存在更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即便被人察觉到了,解释起来也比较方便。 当然,这种道理跟夜摩花莲是讲不通的。若非如此,无晓恐怕在三天前就能从断界中出来。想要从夜摩花莲全力以赴设下的酒宴中脱身,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赫丽贝尔可是在第四天就再也喝不下了。 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座位————无晓的兜帽的哈娜原本正跟在无晓的脚边,百无聊赖的哈着气。而当她听到了无晓与徒花的对话之后,她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唰的一下窜了出去。 无聊的家伙一概杀掉,有趣的家伙留给无晓————猫猫已经全都听懂了! 虽说在生前就是只猫的哈娜即便破面化了之后也还是猫的模样,但作为亚丘卡斯级大虚的她从不缺少该有的智慧。如果想的话,人的语言她也是能学会的。 但是啊,如果她也像其他人那样说话的话,猫猫不就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了吗?!泯然众人的猫猫,是不会得到现在这么多的宠爱的! ————就像现在这样,夜摩花莲和赫丽贝尔好像跟无晓很亲密,但真正能跟他来尸魂界的还是我哈娜·悠弥!呵,区区女人,做得到吗! ————我的名字都是无晓给的!你们能跟无晓这么亲吗? 小猫咪的心思可多啦! “诶?看来哈娜也不甘寂寞了呢......” 见这情形,无晓倒也没有与哈娜争夺的意思。他轻笑着拨弄了一下斗笠上的铃铛,慢悠悠的跟在哈娜身后。 ......... 一方,是手握布满尖钉的硕大狼牙棒,足有两米余高的壮硕男人。 一方,是身形娇小神态天真,佩戴着纱巾看似宠物的黑猫。 从常人的角度来看,二者的强弱分别可谓是相当的明显。而此刻,体型相差格外悬殊的二人便在这条街道上相遇了。 “————!” 然而,为之感到恐惧的并非那猫,而是看上去要更有威慑力的壮汉。 从街道尽头的那一只黑猫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格外明晰的预感————死的预感。 纠缠在那黑猫身上的强劲的灵压不断拉扯着他的神经,几乎将他钉死在了原地。 不能出声,不然会被杀。 不能动,不然会被杀。 就这样做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不然会被杀。 虽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杀意,但那恍若天埑般的灵压差距已然让他的全身上下都感到了强烈的刺痛。大量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与脊背流下,洇湿了他的衣物。 他是流魂街中少有的,拥有灵力却没有前往瀞灵廷的人。 他凭借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在流魂街之中作威作福,独霸一方。毫无疑问,他是个纯粹的烂人。 如果要说他身上究竟有什么优点的话,大概就是有着自知之明吧。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在瀞灵廷中根本排不上号,也清楚习惯了横行霸道的自己根本适应不了瀞灵廷的规矩。所以他一直留在了流魂街的外区,不敢僭越哪怕一步。 正是这样的自知之明,令他得以在流魂街外区这种混乱之地得以安身立命。 而此刻,他却在一只猫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 他的手下已经化为了破碎的尸块,散落了一地。那个很会拍马屁的家伙的头,就在他的脚边。 在如此具现的压力之下,他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即便那猫咪没有一丝一毫针对他的意愿。 一步,一步。 那在他眼中与怪物没什么区别的黑猫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迈着并不算大的步伐,逐渐靠近了他。而那死的预感,也随着猫的靠近愈发浓重。 “————!!!” 颤抖着,颤抖着。 他的双腿在颤抖着,他的身躯在颤抖着,他本应紧握住武器的双手在颤抖着。 此刻,那‘死’之型已然模糊不清————就像被炙热的火焰扭曲了的空气一般,他所感受到的死的线条也变得无比粗犷,扭曲成为一片昏暗的天幕。 最后,在兽与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活...活下来了!’ 在几秒之后,男子重新取回了自己的意识。感受着身后那逐渐远去的压力,劫后余生的男子几乎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如果硬要形容,那就像是在海面上遇到了飓风,却又格外幸运的存活下来的渔民一样。那过于巨大的实力差,让他连被忽视的屈辱感都无法升起。 正当他在心中如此高呼,不由自主地挥起手臂时,却发现随着那激烈的动作,自己的手臂已然化作碎块,掉落到地上。 随后,是双腿与躯干。纤细的血线伴随着他的动作逐一浮现,使得他的肉体如同倾倒的骨牌塔一样崩塌开来。 “为...什么......” 随着一线猩红自他的头颅中央渗出,他如此吃力的吐露出稍微有些失真的疑问。 “喵?” ————因为你是那种无趣的家伙啊?无晓不喜欢。 自然,这样的解释是传递不到任何人耳中的。 第16章 颇罗堕华千咲 当无晓以散步一般的姿态抵达哈娜所在的街道之时,战斗————不,这场单纯的宰杀早已经结束了、 哈娜·悠弥蹲坐在路边突起的一块石块上,舔着爪子摇动着尾巴。而在石块之下,七零八落的尸块渗出的鲜血将本就不算宽敞的街道染得没有一处落脚之地。 与这惨烈可怖的场面相对的是,哈娜的身上,哪怕是用来切开肉体的爪子之上,都没有沾染到一丝一毫的鲜血。 “喵——~” 在看到无晓的身影后,哈娜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欢快表情。她四脚轻点,一下子便越过了粘稠的血潭,跑到无晓的身边蹭着他的腿。 虽然早就在探知回路中感受到了无晓的灵压,但在真正见面的时候仍要保持欢喜的态度————这也是属于猫猫的小心机! “嗯,没有你觉得有趣的家伙吗?”“喵~” 区区十几人被切块的场景,是无法令无晓的心产生丝毫波澜的。像这样的死法,他已经见了无数次了。如果要分类的话,那也算得上是最无聊的一种。 他温柔的将脚边的哈娜抱了起来,摩挲着她的皮毛,这样柔声细语的问道。而哈娜也以软乎乎的叫声回应了他,完全看不出刚刚她以利爪杀死那些人时凶戾的模样。 “是这样啊,那我们去找一找更有兴趣的人吧?”“喵~” 无晓笑着捏了捏哈娜前爪的肉垫,迈步向前。而他前方的那些石块与血潭,则在他落下脚步之前便化为了飞灰。 像这样的死物,无晓压根都不要投以视线,平常无意识散发出的丝缕死气就足以将其抹除了。 ......... “外面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呢,魑魅魍魉尽数涌上街头,简直就像是百鬼夜行呐。” 流魂街的中段区域,某座在此地已称得上繁华的宅邸之中。身着繁复华丽的天青色繁花纹振袖,美艳动人的女子正侧身卧在床榻之上,一边自斟自酌着,一边摇晃着修长的脖颈望向窗外。 府邸之外那带着血腥气的喧嚣,似乎惹得她相当不快。 见这女子的气质仪态,这房间宅院的布置便可得知,她绝非是应当身处此处的贵人。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此人名为颇罗堕·雾昙·梅见月·深雪·华千咲,通称颇罗堕华千咲,其家系即便是在瀞灵廷的诸多贵族之中也算得上是一流。 而与这地位相称的,是颇罗堕一族那口口相传人尽皆知的强大武力与更加为人所知的特立独行的性格。 于其他大多数贵族都不同,颇罗堕一族的人并不热衷于伐异党同或者积累金钱,他们更加钟情于一些在外人看起来相当奇怪的事物。 有人喜爱绘画、有人喜欢纺织、有人喜欢设计服饰、有人专注于搜集各种蝴蝶......他们每个人的爱好都各不相同,但唯一相交的便是对自己喜好的热衷。 而他们保有那傲人的武力的唯一理由,也就是为了能够在这混乱动荡的世道中继续安稳的享受自己的乐趣。若是有一日瀞灵廷迎来了真正的和平,除了那些钟情于武道的人以外,恐怕他们一族会是最早放下武器的一批人。 也正因如此,颇罗堕一族尽是些怪人————这样的观点,在瀞灵廷中广为流传。 而颇罗堕华千咲这位颇罗堕一族的千金,在她的家族之中也算得上是相当独特的一位了。与她那些专注于某一种事物的族人不同,她的爱好相当广泛。 歌舞、女红、酿酒......各种想得到想不到的事,她都喜欢得不得了。而后,她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抵达了那些喜好的巅峰。 没错,颇罗堕华千咲是个天才,字面意义上的天才。只要是她想要学的,就没有她学不会的技术。 这样异常的天赋,若是在其他家族之中恐怕会被深深的畏惧,或者干脆被拉去当做实验素材吧。 但在颇罗堕家,颇罗堕华千咲的存在只会令所有人为之欢欣。没错,如果要说的话,她就是颇罗堕家最完美最理想的形态。这一点,令颇罗堕华千咲无数次感到庆幸。 而最近,她开始对剑道感兴趣了。 仅仅是在观摩了几场死神之间的打斗,在道场与师范修行了几日,她的剑道造诣便足以击败十数名护卫。 而后,她第一次对某件事感到了厌倦。 颇罗堕华千咲能够感觉到护卫因为担心伤到她并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道场的师范与其他死神也不会教给她真正厮杀的招式。于是,她对这种过家家一样的‘剑道’产生了深深的厌倦。 所以,她化名为雾昙深雪,在这流魂街的中段买下了一座宅院。 这里既不像流魂街外层那样,是彻头彻尾的无法地带,也不像内区那样几乎与瀞灵廷见不到多少分别。 在这里,她既能够看到真正刀剑相向的场景,也不至于完全身处险境。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学到了真正用来厮杀的剑道。 而今天,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六个月。 似乎是流魂街外层出了什么事,很多亡命之徒涌进了这中段的区域。 出身于无法地带的他们,将这并不算特别安稳,但也没有多么喧闹的地段变得一团糟。 这一点,令颇罗堕华千咲相当不快。 “小姐要出门吗?需要老夫陪同吗?”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抱怨,精瘦的老者推着摆放着各色菜肴的餐车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是颇罗堕家的管家,自颇罗堕华千咲幼时便一直照料着她。当颇罗堕华千咲离开瀞灵廷时,他自然也一同离去了。 知晓颇罗堕华千咲的性子的他,并未说什么外面危险,不要出去之类扫兴的话。反正就算这样说了他也劝不住,还不如干脆的顺着自家小姐的性子来。 最多他也跟着出去,暗中保护着对方就是了。 “安心吧魁爷,等我尽兴了就会回来的~” 而对自家老管家的态度相当满意的颇罗堕华千咲只是眯着眼睛摆了摆手,随后挑了一柄三味线提在手中,又披上一件外套就走了出去。那姿态,与其说是外出试刀,更像是随性的出游。 “诶...至少吃完饭再走吗......” 第17章 焦灼之华 “你这家伙!很有钱吧!” 当颇罗堕华千咲踏出宅院的大门之时,一个蓬头垢面的瘦弱男子便从角落中冲了出来。 他本是打算在这看起来就很气派的府邸外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残羹冷炙————像这样的大户人家,肯定都有很多护卫,他可不敢进去。 不过,这时候出来的居然只是一个富家小姐。这种机会他又怎能放过呢? “吵死了————” 一道凛冽的白光掠过,几乎要将颇罗堕华千咲的呵斥声也一同斩断。 而后,两道重叠的沉闷声响便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很清楚,那是头颅与尸骸倒地的声响。 颇罗堕华千咲灵巧的挽了一朵剑花,将刀身上沾染的血迹甩了下去,随后将刀刃收回到三味线之中。 至于那被斩首的尸骸,她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欠奉。相较而言,她左手提着的三味还要更重要一些。那是前些日子她亲手做的,要是被血溅到了可太遗憾了。 而藏在琴杆中的刀,虽不是斩魄刀,但也是相当不错的名刀了。用这种武器来对付像这样的杂鱼,实在是有些浪费。 这样思量着,颇罗堕华千咲便伸出足尖,挑起地上的那把满是缺口的破烂刀刃。她伸手握住了那连刀柄都没有,只是用破布勉强缠出了把手的‘武器’,随意的挥舞了几下,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付怎样的敌人,就要拿出怎样的态度。这既是对敌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无论是她研习的技艺,还是手中的武器。颇罗堕华千咲一向是这样认为的。 轻哼着常弹的曲调,逐渐沉溺于试刀之中的女子踩着并不适合厮杀的厚底木屐,走出了这条街道。 一人,五人,十人...... 流窜到此处的尽是些下三滥的货色。 体格瘦弱,武器残破,架势更是不堪入目。唯独鲜血溅出的时候与哀嚎声还有些意思,但这种东西见得多了,总归也还有些乏味。 “本以为会遇见些有趣的敌人,结果双眼所及的尽是些虫豸般的杂鱼呐......这种水准的家伙,连成为这剑上的锈迹的资格都没有啊......” 再次斩下一人的头颅后,绮丽的剑士如此哀叹着,她挽起衣袖,露出洁白而纤细的手臂。老实说,单看这娇嫩柔弱的肢体,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能够斩杀敌人的手臂。更何况,她的手中握住的也仅仅是普通的刀刃。一眼看过去,将她认成这流魂街的普通居民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对于武者而言,外形可谓是毫无意义的事项。以姿态来判断是否拥有力量,实在是愚昧无知之举。这纤细的手臂,在这短短半年之内曾经斩下了多少人的头颅,刨开了多少人的胸膛,事到如今早已说不清楚了。 如此想来,那洁白的肌肤下隐隐透出的娇嫩幼红,或许便是浸染进皮肤里的鲜血吧。 “哦呀哦呀!这里居然还有胆敢出现在街道上的人啊?真是可惜了这张可爱的脸啰!” 先前那人倒下时发出的沉闷的呼喊,恍若宣告是百鬼夜行开端一般。在颇罗堕华千咲如此感叹之际,盘踞在街道中搜罗着财物的暴徒们哄笑着涌到这路口。 刀是凶器,有刀剑存在之处便是战场。这对于在流魂街最外侧挣扎求生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定理。自然,他们为争斗的氛围与鲜血的芬芳所吸引也是理所当然。 “倒是热闹了不少呐~嘛,也好,权当是下酒的小菜,稍微暖一暖身子吧~” 感受着周围逐渐聚拢过来的众多气息,颇罗堕华千咲的脸上浮现出明艳的笑容。她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将那沾满鲜血的振袖抛至天空。而后,周遭那粗鄙的哄笑声连同那在转瞬间淹没在短促的劈斩声之中。 “话虽如此,作为小菜其实也不怎么够格的样子呢————只有一口的量,压根也没办法拿来下酒呐。” 十字路口闪过了十数道清冽的刀光。而后,那随手捡来的破烂刀条也因无法承受这斩击的力道而断裂成了三截。 在这毫无冗余的攻势之中,被抛起的外套与靠近的众人一同被切了个粉碎。 她的话语之中没有丝毫恼火的意味,反倒是有着些许难以察觉的烦躁与不快————就如同静谧燃烧着的炭火一般,不露踪迹,却又焦热炽烈。 遇到的人尽是些没有分辨强弱的自知之明的杂鱼。 虽然颇罗堕华千咲很喜欢斩人时的感觉,但面对这种连敌人都称不上的东西,她连拔出刀刃的兴致都没有。自然,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东西而动起肝火。 身为真正的天才,她的自傲显得如此的理所当然。 虽然真正握住刀剑尚且只有六月有余,但颇罗堕华千咲自觉自己的剑术也算得上是足以跻身于一流的水平。她唯一缺少的,只是与真正强者刀剑相向的经验。 在出招受招时,她的脑海之中会浮现出所有可行的方案。但究竟哪一种是最优的选择,她很难做出决断。这一点,颇罗堕华千咲也是心知肚明。 那种需要经年累月沉积得来的东西,是她的天赋所无法弥补的。 正因如此,她才那般渴求着真正的强者。 死神也好,常人也罢,只要是使役剑的高手就好。只要能够与她厮杀,任谁都没关系。 明知应该如何更进一步却无法向前,这样的感觉可要比知晓自己的无力还要煎熬。所谓膏火自煎,就是用来形容这个女人的吧。 若是自己可以稍微平庸一些,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有时候,颇罗堕华千咲也会这样想。但这样软弱的念头,绝不会在她脑海中多停留哪怕一秒。 既然获赐了这样的天赋,既然拥有着这样的才能,那么她就理应将其分毫不差的尽数展现出来,这就是她身为颇罗堕一族所保有的自矜。 “所以,你们这些渣滓究竟是发了什么疯才会跑到这个地方撒野的?” 终于,厌倦了这种毫无挑战的单方面屠杀的颇罗堕华千咲歪着头,问出了这困扰了她好一阵子的问题。 第18章 线 在颇罗堕华千咲视线的尽头,是一个四肢都被切断的人棍。 难以忍受的剧痛令他发出了凄厉的哀嚎,不由得在地上滚来滚去。而这看似整洁的街道上,还有着些许很容易被忽视的细小石子。那些石子随着他的翻滚而刺入他的断肢伤口之中,令他更加痛苦。 “我在问你话。” 颇罗堕华千咲并未因此而生气,对这样人来说,这种伤势确实不是能够忍耐的。她不会去强迫别人去做那些做不到的事情,不过同样的,如果是那种拼上性命还是有机会完成的事就不在她的容忍范围之内了。 “回答我,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点的死。” 她蹲下身子,将手中那节断刃压到这哀嚎着的人的腹部。 没有灵压的加持,这断刃钝得简直连头发都很难斩断。不过那满是缺损的锯齿状刀刃,倒也还能够充当锯子来用一用。 颇罗堕华千咲的手腕微微发力,破烂的刀刃便顺着那人满是污垢的肚脐‘锯’了进去,引得他发出了更加凄惨的嚎叫声。 “我说!我说!流魂街外区有个身边带着黑猫的双刀剑士,他一路杀了过来,我们都是来逃命的!” 似乎是因为腹部那更加清晰的痛楚令他得以集中精神,这人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以几乎要咬断舌头的速度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杀了我!快杀了我啊!” “试刀的双刀剑士吗?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对手呢......” 从这人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后,颇罗堕华千咲随手便将那截断刃捅进了人棍的胸膛,搅了两下。顿时,心脏被那破烂刀刃搅烂的人便得偿所愿的死去了。 “呐,魁爷,今晚我可能没办法回去吃饭了哦。” 颇罗堕华千咲抬手抹去溅到脸颊上的血珠,留下一道淡薄的红痕。她站起身,转身望向来时的路口。 “老夫也是这样想的呢,小姐。” 在那一片昏暗之中,戴上了眼镜的精瘦老者从中迈步而出。他的腰间挂着一柄斩魄刀,一身衣装也换成了更加适合活动的类型。 被唤做魁爷的老者相当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回应了颇罗堕华千咲。 想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放任自家小姐一个人到处乱跑的。出门前的对话,其实也只是习惯罢了。 “不过,小姐您真的不打算吃过晚饭再去寻找那个剑士吗?” “哼~哼~哼~” 期待着与技艺更加精湛的达人相遇的绮丽剑士面露欢欣的笑容,越过重重尸骸走向远方。 “既然说出要用敌人的头颅点缀今夜,那必然是要做到的。流魂街这么大,可没有时间浪费哦。不然,回去之后魁爷你会取笑我的吧?” “嗯...老夫可不记得小姐您什么时候说过这样血腥的话。” 面对自家小姐的狡辩,魁爷故作严肃的板起了脸。 “看来老夫的脑子也不清楚了,是时候该退休了呢。” “是我刚刚说的,魁爷的脑子还清醒得很呢。” 漫不经心的三味曲,欢快愉悦的欢笑声,在这样的伴奏之中,主仆二人踏过浸满鲜血的土路,迈向更加混乱的战场。 流魂街外区的亡命之徒,从来都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 或许最初他们是逃命到这里的,但在见识到了流魂街中段的‘富庶’之后,那渴望更好的活下去的欲望便无法抑制的蔓延了出来。 即便他们清楚,若是在这里闹事,早晚会有死神过来清理掉他们。但即便如此,已经早已经习惯了将头绑在腰带上的他们还是更倾向于趁早享受双手所能触及的一切。 不过是有一群人被杀了而已,根本不足以撼动他们渴望享乐的心————即便那死者之中有他们熟识的人也是如此。你总不能期望着这伙亡命之徒之间会有什么同伴情谊吧? 倒不如说,少了几个人跟他们抢东西,反而更令他们愉快呢。 于是,在看到颇罗堕华千咲与魁爷这‘落单’的主仆之时,他们便叫嚷着涌了过来。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呐。” 颇罗堕华千咲拨弄着三味,望向高悬于空的明月,完全无视了那群人的污言秽语。 “欸,是呢小姐。明天会是个大晴天哦。” 而跟在她身后的老者眯着眼,轻轻的叩动着腰间的刀鞘。 瞬间,那群乌合之众的身体上便迸发出无数伤痕,全身的鲜血向外到处喷溅而出。 那伤痕就像是他们步入到由刀刃形成的龙卷风之中,但无论是谁都没有看到这被称为魁爷的老者拔刀的动作。 既没有拔刀,也没有使用鬼道的迹象。那干瘦的老者只是单纯的叩响了刀鞘的鞘口而已。而后,在那响声之中数十人便被切成了碎块。 有人还在呐喊着迈出脚步,有人挥舞着不知从何处抢来的精致武具。但在转瞬之间,他们便尽数如同牲畜一般被宰杀殆尽。 这种无形的恐惧,压倒了剩下的人心中的欲念。 若是知晓对手的手段,那便还算好。但是在面对这种毫无征兆的攻击时,任谁都会心生恐惧。 ————到底是怎么回事? ————攻击是从哪里来的? 见识并不足以发觉这攻击的真相的乌合之众们的心中,转瞬之间便被这样的念头所充满了。 他们尖叫着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转身向后跑去,而后毫无悬念的同样被斩成数块。 在月光之下,他们尸体散落的位置上空,隐约可以看到数条痕迹。 那是沾有鲜血的线。 是的,魁爷的斩魄刀,是能将刀刃化为比钢索还要坚韧的细线的刀。刀镡两侧有着细小的孔洞,即便不拔出斩魄刀,依旧能够令丝线从中穿过。 虽说不吟唱斩魄刀的名字,是无法完全发挥其能力的。但对付这些乌合之众,也没有令他使出全力的必要。 “因为明天的天气很好,所以小姐您的运气也很好吧。” 固定在半空的丝线迅速收回到刀鞘之中,魁爷的手也从斩魄刀上离开。 他的视线越过了诸多尸骸,投向远处的一座桥之上。 在那里,有着一道身影。身边跟着一只黑猫,拖拽着一辆板车的身影。 戴着斗笠,轻笑着的双刀剑士的身影。 “诶,是呢。运气真好啊,魁爷。” 颇罗堕华千咲望着那身影弹出一个重音,笑颜如花。 第19章 生的挣扎 “我说你啊,还不打算离开吗?” 黄泉坂无晓双手抱在脑后,口中吊着一根草梗走在流魂街外区的房屋之间。 说是外区,其实这里已经接近了流魂街的中断。至少在这里已经能看到不少像样的房屋了,而真正的外区,就连窝棚都见不到几个。 他扭过头,吐出已经嚼不出苦涩味道的草梗,看向身后那一直跟着他的少年。 那是个一眼就能看出是生存在流魂街外区的少年。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被麻绳绑住的并不合身的破烂长裤蔽体,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枯槁长发胡乱的支起,隐藏在已经僵硬的发丝之间的双眼一片浑浊,嘴唇干裂到已经渗不出血液,四肢干瘦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断,干瘪的躯体上满是被殴打过的痕迹。 如果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任何时候死去都不会让人意外的家伙。 他是无晓路过一个聚集地时遇见的,当时一众流氓正在殴打他取乐。在无晓随手砍死那些混混之后,他就一直跟在无晓的身后了。因为嗓子被打坏了,他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些许断断续续的音节。不过从他的动作中,无晓大概也能猜出来他是想跟着自己混一口吃食。 他也是具有灵力的魂魄,不过这在流魂街外区可算不上什么好事。他之所以会被当做沙包,也是因为这一点。毕竟,一个需要额外进食的小鬼,在那里可谓是毫无用处。 但无晓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无晓的计划是伪装成偶然间捡到了斩魄刀的放浪剑士,以此来接近死神组织。虽然他已经见过了志波家如今的当家,但就这样以不明不白的身份直接接触跻身于尸魂界权力最高层的五大贵族之一,实在是过于引人瞩目。 相反,若是从最低端一点一点的爬上去,任谁都找不出什么马脚。 毕竟过去经常会有虚来袭击流魂街,而在无晓接手了虚圈之后也一直都会派出手下————或者不那么听话的‘手下’来侵扰尸魂界来维持这样的传统,死神们经常会来流魂街处理这些入侵的虚。偶尔有阵亡死神的佩刀流落在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无晓并不打算带着个拖油瓶。 而那少年似乎是没有听到无晓的话,只是呆愣的继续摇晃着迈出滞塞的脚步,远远的吊在无晓身后。 “嘛...那就这样吧。” 见那少年毫无反应,无晓只是耸了耸肩,不再看他。而跟在无晓脚边的哈娜倒是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那道枯瘦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走了一段路,无晓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细微的闷响。再次转身,便发现那少年已经体力不支的扑倒在地。 但是即便如此,他仍旧用手扣住了地面,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即便指甲劈开,即便胸膛被磨烂,他仍旧一点一点的爬向无晓的位置。 “欸...我似乎总是会遇见麻烦的家伙呢......” 见此情形,无晓相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等待着那少年爬到他的身边。 而哈娜则直接蹲坐在了无晓的脚边,金银双色的眸子牢牢地盯着那少年的身影,一动不动。 慢慢的,慢慢的,在无晓与哈娜的注视下,那少年终于爬到了无晓的脚边,抓住了他的衣角。 “真没办法...就带上他吧......说起来,你不觉得他跟你还挺像的吗?哈娜?”“喵~” “看样子,这家伙是没法继续走了呢。” 看着抓住自己衣角的那只枯瘦的手,无晓俯身握住了那只手的手腕,而后毫不费力的便将那少年拎了起来。想也知道,如此羸弱的躯体时不会有多重的。 接着他随手一挥,便以灵子造出了一辆有着拖绳的板车,将那少年放在了上面。 老实说,早已适应了虚圈的灵子浓度的无晓,在尸魂界用这一手时实在是不怎么习惯。 “喵呜~” 而一直蹲坐在无晓脚边的哈娜,此时也跳到了那板车之上,轻声叫唤着。 她是在催促无晓快些给那个少年治疗。 若要说为何身为虚的哈娜·悠弥会对这有着灵力的魂魄抱有这种程度的善意,恐怕是因为她在那个少年身上看到了当初自己的影子吧。 不,相较于过去的她来说,这少年的意志恐怕是要更加坚定的。毕竟当初的哈娜,确实只是一只与野兽没什么区别的虚。会在无晓手中挣扎,更多的是出于本能吧。 “嗯,我知道我知道......” 在哈娜的叫声中,无晓伸手按在了那少年血肉模糊足以见骨的胸膛之上。随后,漆黑的死之气息涌动,颠倒、逆转、化为无色的涓涓细流浸入那少年的体内。 生者必将迎来死亡,而死者的尸骸又会成为孕育全新生命的养料。这曾经被无晓用来救活哈娜的技术,如今他已经用的得心应手了。 随着无色的生之力的疗愈,那少年胸膛与手指磨烂的伤口逐渐愈合,身上的淤青也依次褪去。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又过了片刻,无晓站起身,拍了拍手。考虑到尸魂界的魂魄并不具有超速再生的能力,且灵子浓度也不足以令具有灵力的魂魄维生,他还特意多给了那少年一份灵力。 如果他被治好了伤势,之后却又因饥饿而死,那可就太滑稽了。 “喵呜~” 见治疗结束,哈娜愉快的叫了一声,随后跳下板车用尾巴卷起拖绳,示意无晓她想要拖着那少年走。 “哈啊...很少见你对其他人这么关注呢,哈娜。” 无晓轻笑着压下了斗笠,在一阵铃铛声中迈步向前。而哈娜则无视了无晓的调侃,用尾巴拽着拖绳跟上了无晓的脚步。从她那轻快的脚步便看得出来,她确实很愉快。 初夏那还不算过于燥热的夜风吹过,将无晓斗笠上的铜铃吹得摇摇晃晃。 一时间,这与虚圈相去甚远的月夜之下便只剩下了清澈的铃音与车轮滚动的声音。 第20章 真剑胜负 因为外区流民的侵扰,今天流魂街的居民晚上都没有出门。 道路两旁尽是紧闭的门窗,悄无声息恍若死域。反正他们的房门结实得很,那群暴徒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开。只要熬过这几天,等死神来处理就好了。 没人会想要跟那些亡命之徒正面对上的,那完全不值当。 正因如此,无晓路途之中只能听到铃铛与车轮的声响————哦,还有现在从远处传来的嘈杂的叫嚣声与水流声。 想必前面是有着一群暴徒和河流吧。 这样思考着,无晓倒还有些疑惑为何会在这里听到那伙人的声音。依照他走走停停的行路速度,应该是没有可能追得上那群逃命的暴徒的。 毕竟,他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恰好遇见了那些没什么活着的价值的渣滓,而后随手斩了而已。 当无晓怀揣着这样的疑惑踏上那座桥的时候,他便从那伙人的死之中得到了答案————沉迷于此处的享乐,而压下了恐惧。 在桥下不远处,散落着那伙人的尸骸。而在尸骸更远处,矗立着一老者一女子。 那戴着眼镜的老者发须皆白,看上去十分干瘦的躯体却格外挺拔,中气十足。 那身着华服的女子美艳动人,看似柔弱无力实际上却饱经锻炼,绝非娇柔脆弱之人。 “还真是群分不清轻重缓急,找不到重点的家伙啊......” 望着前方那些七零八落的尸块如此感叹着,无晓却顺势拔出了腰间的徒花,挡在了面前。 在一声细不可闻的碰撞声中,一根丝线停留在徒花的刀刃之前。看那上面沾染的星点血珠便知道,这就是将那伙人分尸的武器。 在诸多冷门的武具之中,这钢丝也算得上是最为生僻的一种了。而前方那老者操使这丝线的手段,着实是相当高明。至于他身前的女子所透露出的清澈斗气,也足以证明她是相当优秀的剑士。 “然后,单就打招呼而言,这一手未免也太过热情了吧?两位,这应该是我第一次遇到你们吧。难道我们之间还有着我不曾知晓的仇怨吗?” “呵,明明也是个试刀杀人的凶暴恶徒,你倒算是挺能说会道的呢。” 闻言,老者只是收回了射出的丝线,随后恭谨的站到那身着华贵振袖的女子身后,而那女子则以矜傲的语气如此回答了无晓的问题。 话虽如此,那女子的态度却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意味,就好像她天生便应当如此一般。 “试刀吗?可别随便侮蔑我只有这种程度哦?那种杂碎压根谈不上试刀吧,斩了之后只会让我的徒花变钝。” 一阵剑鸣声中,无晓收刀入鞘。那声音就如同徒花也赞同无晓的说法一般,悠长又清冽。他抬手稍微推起了斗笠,以殷红的双眼注视着桥下的那对主仆。 “我只不过是将遇到的那些无用之人送去往生了而已。相较于无所事事的游荡在那里,他们死后化作的灵子反而更有些价值吧?” “诶...你这说法倒也有几分道理呢。” 那女子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微微的晃了晃,认可了无晓的说法。她的眼中只有无晓的身影,拖着板车的哈娜与板车上的那少年完全被她忽视掉了。 “嘛,那种事情无所谓了。我说你啊,是个不错的剑士吧?” “嗯哼?我自觉还算有些本事。所以呢?你要如何?” 无晓双臂抱胸,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他已经认出了那女子衣物上的暗纹是何物————那三叶葵纹正是大贵族,颇罗堕家的家纹。 ————还想着要怎么接触瀞灵廷的人呢,结果这就遇见了吗?嘛,也好,以此为契机倒也还算合理。 这样思考着,无晓的手指在手臂上敲了几下。 “那还用说吗?来跟我比试一场吧。” 那女子拔出了三味之中的刀刃,直指立于桥上的无晓。 “我想要在剑道上更近一步,所以需要跟真正的剑士交手呢。” “还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种武痴一般的心思啊。若要说真正的剑士,你身后那老爷子不也是一把好手吗?” 完全没有预料到那女子的答案,无晓相当讶异的扬起了头。 虽然看得出这女子确实并非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小姐,但无晓也确实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钟情于剑道————这样想来,身为大贵族的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也是为了寻找能够真正生死相搏的对手吧? “没办法,魁爷不可能认真的跟我打吧?” 面对无晓的提议,那女子只是无奈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老者。而后者则一脸无辜的摊开了双手,引得她一阵叹息。 “所以呢?你的回答是什么?事先说好,你没有拒绝的选项哦。” “你也说了我没有拒绝的选项吧?既然是你挑起的战斗,那规则由我来决定没有问题吧?” 在那女子强势的诘问下,无晓露出了苦闷的笑容,十分困扰的耸了耸肩。 “嗯哼,那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就以这座桥为战场,先踏出桥面的人算输。你觉得如何?” 在得到了那女子肯定的回答后,无晓转身向桥的一端走去,说出了这场较量的规则。 “限定战场的战斗吗?还挺有趣的呐。” 听到无晓的话语,那女子眉眼微弯,笑得颇为愉快。 这条河的宽度并不算大,水流也不是很湍急。理所当然的,用来渡过这条河的桥的面积也不会有多大,不过是可以供两人并排行走的程度罢了。若要说的话,她本家花园中的走道恐怕都要这桥更加宽广。 但也正是因此,这次比试才显得有趣了起来。 她看着无晓走向桥头的背影,将怀中的三味递到魁爷的手中,而后迈着轻快的脚步踏上了桥面。 “那么,报上名来吧,未熟的剑士。” “诶~居然这么直白的指出我的不成熟啊?虽然是事实,但我还是有些生气了呢。” 那女子带着完全看不出恼火意味的笑容,摆出了平青眼的架势。 “记好咯,妾身名为颇罗堕华千咲。是理应抵达剑术巅峰的人哦。” 她没有说出伪装的假名,对于这样的对手说出假名,实在是有些失礼。 “嘛,果然是那个大贵族啊......我是无晓,黄泉坂无晓。” 徒花出鞘,映照出了无晓的脸。 “来吧,堂堂正正的————” “真剑胜负!”“真剑胜负!” 第21章 苏醒的兽 “碰————” 话音未落,便被更加巨大的响动压了过去。 那是数声踏步声重合的响声,与这响动一同浮现的,是几乎同时显现在这木质的桥面上深深烙下的凹陷。 这既非瞬步,也不是响转,这只是无晓凭借肉身强度迸发出的速度而已。说到底,既然要比试剑道,就不应有那些其余的事项掺杂其中。 而且无晓一直都觉得,瞬步这东西完全没有响转好用。区区快速移动的步法而已,怎么想都比不上空间转移吧? 但也正因如此,颇罗堕华千咲才捕捉不到无晓突进的身影。 身为颇罗堕家的大小姐,她自然是见过死神的瞬步的。那是以灵力强化躯体所行使的步伐,若非如此单纯的躯体是难以承受瞬步过程中产生的拉扯与反作用力的。 既然使用了灵力,便可以被感知到。而像无晓这般凭借肉身抵达了神速领域之人,实在是超出了颇罗堕华千咲的理解范围。 ————会在哪里攻过来?左边?右边?还是正面? 虽然看到了无晓拔刀的动作,能够推测出他的惯用手是右手。但除此以外,颇罗堕华千咲完全无法推测出初见的无晓的习惯。说到底,惯用手也是可以伪装的。 思绪流转间,她忽然注意到桥面上最后的凹痕要比其他几处更加明显。 ————是上面吗?! “是上面哦。” 无晓那轻飘飘的话语从空中传来,而后清冽的剑光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下。 颇罗堕华千咲猛然将刀架在头顶,勉强挡住了无晓这一道自上而下的斩击。但即便招架了下来,这斩击的力道也令她不由得咋舌。僵持了片刻之后,她脚下的桥面也在这重压之下裂了开来。 自知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必然会被压穿桥面坠入水中的颇罗堕华千咲微蹙眉头,急忙迈步后撤,从这场很难称之为胶着,更近似于单方面碾压的拼刀之中脱离了出去。 “嗯,你的基础确实很好,但反应速度慢了一点哦。我觉得我留下的痕迹已经算是很明显了呢。” 轻巧落地的无晓并没有追击的意思,他挥舞着徒花在桥的栏杆上划过,漫不经心的点评着颇罗堕华千咲的表现。 “你呀,的确非常缺少真正生死相搏的经验呢。” “这种我自己也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劳烦你再重复一遍了!” 踏步向前,刀刃撩起,一道完成度相当之高的逆袈裟斩便从颇罗堕华千咲手中施展了出来。 自然,无晓不会被这种直白的攻击击中。他灵巧的后侧一步,躲过了这一刀。 “哦,生气了吗?” 他随手摘下头顶的斗笠,向身后掷去。在桥下等待着战斗结束的哈娜高高跃起,接下了斗笠抱在怀中。 本应响起的铃音并未出现,而是被死之力镌写出的符纸抹除了。那与灵力截然不同的力量,也不是颇罗堕华千咲能够感知出的。 “没有。相反,我现在很开心哦。” 而面对无晓的挑拨,颇罗堕华千咲只是干脆利落的继续进攻。各种不同角度的斩击、各种不同流派的剑技,在她的手中如行云流水般从她的手中施展了出来。 无晓能够看到,她那双水润的眼中,盈满了欢欣与喜悦。 “来试试这招吧————” 在这洋溢着情热的话语中,手持与无晓的徒花相似的短小直刃的颇罗堕华千咲一翻手腕,便施展出了一招细密如雨的连续刺击。与常见的太刀不同,这种直刃更适合突刺类型的攻击。 “嗯哼,挺不错的哦。” 无晓灵巧的挥舞着徒花,以这短小的短刃将颇罗堕华千咲的攻势一一招架、化解。 对于情报量基本等同于两个世界的无晓来说,只要是见过的招式,就没有破解不了的道理。 他曾设想过一种接下对手的攻击,而后尽数返还的招式。不过由于这两个步骤之间实在是难以协调,至今也没有成功。 不过即便如此,也并不代表这一构想是失败的。虚闪啊、鬼道啊、斩魄刀的特殊能力啊之类的东西姑且不谈,单纯的剑技可难不倒无晓。凭借非人的身体素质,他能够做到很多人类难以做出的动作————例如让关节脱臼以延长攻击范围。 反正这身体怎样都会恢复,没有了常规生命体那么多的限制,无晓的想象力可不会被限制住。 也因为如此,他返还对手剑技的时候往往会比对手本人使出的剑技更加难缠。 而现在,在颇罗堕华千咲展现出了她的得意招式之后,无晓也要开始反击了。 颇罗堕华千咲这一招是将连续的刺击攻向同一位置的精巧的绝技,自然是难以复制出来。然而,无晓也没有特意模仿这一特点的必要。 作为女性,颇罗堕华千咲的腕力必然是逊色与男性的。虽然在经过锻炼之后,这一缺陷得到了改善。但在没有灵力的辅助的情况下,这样的差距还是不能够被忽视。而现在,他们二人便是在以纯粹的剑技来比拼。 若是全力一击的突刺也就罢了,像这一种强调速度的招式,自然是无法在每一剑中使出全力。这流利的连击尽数刺向同一处想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无晓可没有这样的顾虑,非人的身体所拥有的力量足以让他尽情挥霍了。由四面八方刺出的剑尖宛若绵延不休的时雨,不断袭向颇罗堕华千咲的手腕、脖颈、侧腹、膝盖等等脆弱而又重要的地方,一时间让她难以招架。短短几秒之内,她的身上就添了许多细小的伤口。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脸上仍然挂着明艳的笑容。 鲜血,痛楚,过去曾相当模糊的概念从未如此明晰。 感受得到,感受得到!那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悸动,此刻正在她的胸膛之中肆意咆哮。 “唔噢噢噢噢!!!” 在那股强烈的冲动的驱使下,这样并不典雅的战吼,从颇罗堕华千咲的口中传出。 “更多!让我更多的体味这感觉吧!” 第22章 计划的第一步 虽然有些唐突,但在这里还是想向各位介绍一下“体格差”这种概念。 所谓‘体格’,是指躯体的形态结构。包括身高体重、各个肢体的发育情况、身体组织的数据等诸多内容的一种指标。不过,硬要说最为直观的指标的话也还是有的。 没错,就是‘体型’。 在现世久远的未来所诞生的打击技的领域之中,体格的差距对于战斗的结果有着相当巨大的影响,因此也衍生出了诸如重量级等规则。而这一点,对于死神而言也是同样适用的。 虽然灵力、灵压的存在看似使得体格差的影响被无限的缩小了,但实际上若是敌我双方的战斗被拖入了‘白打’的环节,那也就足以说明,双方在灵压方面的差距并不大。 当然,除此之外,也还有像眼下这种双方默契的都不使用除了剑道之外的能力的场合。 说了这么多,我们来看看这场‘拉锯战’之中双方的体型差距吧。 颇罗堕华千咲,身高一百六十三厘米,体重三十九千克。在半年前接触剑道之外,并未真正意义上的认真锻炼过。 黄泉坂无晓,身高一百八十七厘米,体重八十七千克。拥有不死不灭的最强躯体,三界之中独一无二的绝对存在。 通过这样直观的对比,便能清楚的感受到颇罗堕华千咲的劣势。 而除了体格之外,在战斗之中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决定因素。 那就是‘经验’。 应对能力、后手、暗招、对敌人的分析、设下的陷阱......这些东西全数都可以归纳在这个词之中。 毫无疑问,颇罗堕华千咲的经验与将死之记忆尽数融会贯通的黄泉坂无晓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但即便体格与经验都处于压倒性的不利的一方,颇罗堕华千咲依旧满怀喜悦的挥舞着手中的短刀。 挥刀,挥刀,继续挥刀。 即便已然伤痕累累,即便已然疲乏不堪。 颇罗堕华千咲仍旧欢笑着沉浸在这场战斗之中。 不便于活动的厚底木屐早已被她踢到了河水之中,那一身华贵的振袖的衣袖与下摆也被她撕了下去,此刻,她便是这样全心全意的体味着无晓给予的‘教导’————即便与这指导一同到来的,还有锋利冷彻的刀锋。 “意图太明显咯,小姐。” 颇罗堕华千咲抬脚踹向无晓的膝盖,打算破坏掉他的平衡,却被无晓先一步察觉,反被在小腿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攻击太过直白了,这是厮杀又不是剑道比赛。别按照什么规矩出招,而且短刀也不适合这么用————” 颇罗堕华千咲堂堂正正挥出的正劈被无晓架住,而后无晓便一拳打在了她的胸口上,逼得她摇晃着后退了脚步。 “别那样紧盯着你要攻击的位置,太容易被预判到了。” 在她还未出手之时,无晓便经由她的眼神判断出了接下来的攻势方位,而后毫无悬念的加以回击————不,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称之为先制会更加恰当吧。 而后...... “————呼” 颇罗堕华千咲以一个漂亮的滑步绕过弥彻来到他的身后,随后毫无迟疑的扭转低伏着的身体向下劈出一刀。 “嗯哼?学得很快哦,小姐。” 无晓反手握住徒花架住身后袭来的斩击,十分富余的活动着另一侧的肩膀。 老实说,这捕捉死角的动作实在是相当漂亮,从他身后斩出的这一刀的完成度也相当之高。但是,也仅限如此罢了。 依照无晓的计算,颇罗堕华千咲应该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考虑到她如今的伤势与出血量,这一刀的力道甚至还超出了无晓的预料不少。 而且,与徒花不同,颇罗堕华千咲手中的刀刃并非斩魄刀,而是普通的钢铁锻成的刀。 虽然那也是出自名家之手,足以流传百世的优秀之作,但与斩魄刀相比,还是要脆弱不少。 先前的战斗里,他们二人刀剑相交已有百余次。在这个过程之中,颇罗堕华千咲的刀已经被磕出了不少的缺口,就连裂痕也有了几条。 “不过,还是稍微注意一下武器的状态为好呢。” 无晓的手腕猛地一发力,直接将颇罗堕华千咲手中残破不堪的刀刃震断,而后回身一脚踢了出去。 此时,颇罗堕华千咲已然没有回复无晓富余了。失去了武器的她只得勉强架起手臂,却依旧没能抵御住无晓的这一踢。她感受到手臂传来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而后便毫无抵抗余地的撞到栏杆之上。 后背与手臂传来的剧痛都在提醒着颇罗堕华千咲,那里应该是骨折了。 “受招的架势很不错,但是如果能换来更大的战果,受伤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哦。然后...别那么拘泥于武器的形制,断掉的刀也还是可以继续用的。” 无晓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到颇罗堕华千咲身边,低头注视着靠在栏杆上挣扎着试图起身的剑士,随手挥出了一刀———— 在那清冽的剑光过后,颇罗堕华千咲身后的栏杆随即被斩断,重心靠在那上面的女子便就顺势倾倒了下去。 当她即将落入河水之中时,无晓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襟,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你家小姐就交还给你咯。嘛,虽说也不算是完好无缺,但至少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无晓就这样抱着颇罗堕华千咲走到魁爷身前,将怀中的女子交到对方手中。 “嗯,这种眼力老夫还是有的。若是你想要杀掉小姐的话,机会简直数不清呢。” 接过自家小姐的魁爷点了点头,承认了无晓的说法。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任由自家小姐在战斗中受这种程度的伤————虽然身为管家,他的责任便是保护自家小姐的安全,但满足其要求也是他的工作。 能够遇到像无晓这样下手还算又分寸的好手,正合了颇罗堕华千咲的心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辞咯。”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劳烦阁下到我们府上歇息几日吗?” 当无晓转身作势要离开之时,魁爷却又再次出声挽留起了无晓。 “欸?这倒也无可无不可。身为大贵族,想必你家小姐的宅邸会豪华很多吧。” 闻言,无晓再次回身,打量了一下魁爷怀中已经昏迷过去的颇罗堕华千咲,随后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走咯,哈娜。”“喵~” ————呦西,接触瀞灵廷居民这一步,大成功。 第23章 纺丝的蜘蛛 “......” 潺潺的水声与惊鹿有节奏的敲击石头的声响流入耳中,颇罗堕华千咲睁开双眼,所见到的是素白色的吊棚。 “啊...输了呢......” 她有些艰涩的转过头,望向窗外明艳的阳光。正如昨晚她与魁爷说得那样,今天是个大晴天————至于为何如此笃定只过去了一夜,颇罗堕华千咲是清楚自己的伤势的。那种程度上,不足以令她昏迷多么长的时间。 薄纱般淡薄的几片云完全遮掩不住炫目的日光,庭院中的花卉刚刚被浇过水,还停留在花瓣与叶片上的水珠熠熠生辉。 肌肤传来了绷带的触感,正在愈合的伤口那些微的瘙痒感也令她有些不适。但是,这样的感觉也令她回想起了先前的战斗。 不过颇为神奇的是,此刻她的心中格外的平静。懊悔、不甘之类的情感,在她的心中没能留下丝毫的痕迹。 她仅仅是因为技艺不精而败在了更加强大的对手手下,仅此而已。 才能并不意味着一切,他人千锤百炼所积累而来的经验没有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她超越的道理。这个道理,颇罗堕华千咲早已心知肚明。 技艺,技巧,她确实能够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尽数掌握,但经验带来的差距总归是无法弥补的。 如果硬要说的话,颇罗堕华千咲应该就是缺少了一点点‘创造性’吧。 在掌握了某种技术之后,她总是更倾向于循规蹈矩的依照‘规矩’行事。固然,这样确实不会有任何差错,但也同样不会产生任何的变化。 而战斗,其实也是一门依靠想象力的艺术呢。 ————正因如此,我才会输的如此狼狈吧? 回忆着昨夜无晓在战斗之中仍如闲庭信步一般指点她的姿态,颇罗堕华千咲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啊,你醒了啊。” 就在她这样思考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那明显与魁爷不同的脚步声。随后,这样的问候便流入她的耳中。 “诶?黄泉坂...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颇罗堕华千咲转过头,看到那意料之外的来者,有些疑惑的这样问道。 “嘿诶~‘先生’吗?你这称呼换得还挺干脆的嘛,小姐。” 此时的无晓并未戴着那顶斗笠,他面露揶揄的笑容走到颇罗堕华千咲的床边,顺手拎来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颇罗堕华千咲注意到,他的手中还端着一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蒸腾着些微的蒸汽。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黄泉坂无晓,应你家管家老爷子的邀请,现在姑且在你这里担当护卫......所以,今后请多指教咯,大小姐。嗯,如果你对此有所质疑,现在喊一声老爷子叫他过来也可以哦。” “哈啊......” 听到了黄泉坂无晓的回答后,颇罗堕华千咲睁大了双眼,哑口无言的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闷声闷气,干巴巴的吐槽了一句。 “作为护卫,应该是不能随便走进我的房间的吧?稍微对‘你的大小姐’多些尊重如何?” 她没有怀疑黄泉坂无晓的话。毕竟如果他想要对自己出手的话,压根用不到像现在这么麻烦的方式。 “嗯哼,那恐怕会很难哦。毕竟你昨晚刚刚被我打成这副样子嘛。” 见颇罗堕华千咲这种反应,黄泉坂无晓的笑意愈发浓郁。他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相当轻松的靠在椅背上摊开空闲的那只手,以相当辛辣的言辞攻讦着对方的痛脚。 “咕呜————” 果不其然,被指出了这一点的颇罗堕华千咲发出了相当可爱的悲鸣声。不知是不是错觉,黄泉坂无晓似乎看到了她隐藏在薄被之下的娇躯还微微颤抖了一下。 让刚刚打败自己的人俯首称臣,这种事即便是身为大贵族的颇罗堕华千咲也做不出来————不,应该说正因为是她,所以才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毕竟,颇罗堕华千咲可是并不夸耀地位,一心追梦的颇罗堕家的典范。 “好了,不逗你了。来把这个喝了吧,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黄泉坂无晓估摸着再撩拨她的神经,恐怕会发生一些对大家都不算美妙的事,于是便收敛起了嬉笑的表情,将手中的碗递到的颇罗堕华千咲身边。 “这是什么?” 坐起身来的颇罗堕华千咲看着碗中那浑浊的汤剂,抽了抽嘴角这样问道。 “这是我身为放浪者得以安身立命的秘药......虽然很想这么夸耀一下,但其实只是些促进伤口愈合,加速血液再生的汤剂罢了。” 此乃谎言,身负几乎无限的再生能力的黄泉坂无晓压根不需要这种东西。而且就算要治疗其他人,他那逆转死之力得来的纯粹之生,可要比任何治疗手段都要有效。 不过在回道刚刚被开发出来,还未广泛传播开来的现在,这种高效且极为泛用的治疗手段无晓是不会暴露出来的。 先前治疗那个小鬼的时候姑且不论,毕竟瀞灵廷现在并不具备监控整个流魂街的手段。能够侦测到大致区域内有异常灵压反应就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了,要求他们确切的观测到整个流魂街的每一件事,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 而在这颇罗堕家的宅邸中可就不一样了。虽然此处并非本家,但颇罗堕华千咲所在的地方,怎么可能没人监控着呢? 他是打算接触瀞灵廷的高层没错,但并非是以这种过于张扬的方式。 记忆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损耗掉的,当初建立起三界架构的五大贵族的始祖早已死去,经过百万年的洗刷,记录在他们的死中的记忆也已然斑驳。 而一点一点爬上高位的人,与突然出现具有奇特能力的人,哪一个更容易查阅尸魂界的资料,恐怕就连还在统学院念书的小鬼都一清二楚。 既然已经搭上了颇罗堕家这一条线,那就耐心的一点一点纺织他的蛛网就好。 第24章 交谈 “呜哇——好苦啊,这个!” 在抿了一口黄泉坂无晓递给她的汤药之后,颇罗堕华千咲的脸一下子皱了起来。 虽然在看到那汤药的颜色时便已经有所预料,但这极具冲击力,仿佛要摧毁味蕾一般的苦涩味道还是她发出了这样的悲鸣。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所谓良药苦口,那么也就是说越苦的药效果就越好吧?” 面对颇罗堕华千咲的抱怨,无晓只是丢给了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他伸手端详着自己的指甲,想到夜摩花莲十分中意的紫色系指甲油,思量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去弄一点来。 ————嗯,红与黑应该会很不错吧? “那是什么诡辩啊!” 被无晓的回答噎了一下的颇罗堕华千咲则毫不信服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小口小口的啜饮碗中的汤药。看她那愈发麻木的表情便知道,她的味觉已经被这苦涩蹂躏到暂时失灵了。 相较于苦瓜那种带有植物清香的苦味,这混杂了药材味道的苦更令人难以接受。总的来说,这绝不是什么能够令人细细品尝其中韵味的味道。 “没错,就是诡辩哦。这只是用来激怒对手的语言战术中最基础的一种,无论是这么轻易就中招,还是对此完全没有概念,都证明你要学得东西还有很多呢。” 已经打定主意要找个时间给自己的指甲上色的无晓伸手在颇罗堕华千咲的额前弹了一下,随后又从腰间掏出一小只纸包递给她。见颇罗堕华千咲接过那药包,无晓便将空碗拿走,转身走向大门。 “这是外用的止血药,一天三次,这一包大概是三天的分量,记得给腿上的伤口换药。我要去看看那个小鬼的状态咯。” “那个...你为什么会接受魁爷的要求,留在这里呢?” 看着无晓的背影,华千咲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实说,她确实有些搞不懂无晓的想法。若是要追求高位,以无晓的本事,即便是在瀞灵廷之中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如果要追求更进一步的剑技,那也没有必要留在她这里。 不过,她似乎忽视掉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颇罗堕家在贵族之中的独特性。 “哈啊...你呀,是不是在这方面太过迟钝了一些啊......” 无晓在华千咲的问题中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诶?迟钝?什...什么啊?!你那是什么意思呀?你该不会是...是......”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结巴了好一会儿,华千咲还是没有将这句话完整的说出口。无晓的这副表情,加上刚刚的话语,实在是很难不让华千咲误会————要知道,她也只是个一百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啊。 “嗨嗨,就是那个。身为贵族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从流魂街出身的人想要在瀞灵廷爬上高位有多么困难。” 无晓自然是注意到了华千咲的表情,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抬起手摇了摇手指。 “如果不依附于贵族的话,即便有着才能也是寸步难行————不,应该说正因为拥有才能但却没有为贵族所用,所以才会如此艰辛才对。这种情况下,能留下自己的小命就算是不错了,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说到这里,无晓的口中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嗤笑。明明有着完成的文明,却不注重发展转而专注于内耗。相较于一切都要从零开始的虚圈,这样的尸魂界实在是令人憎恶。随后,他便收敛起了那满是厌恶的表情,继续向完全没在意过这种事情的华千咲解释着。 想也知道,颇罗堕一家尽是些沉溺于自己领域之中的家伙。他们连经营自家的势力都从未上心,又怎么会关注这些琐事呢? 而他那一闪而过的厌恶,则被华千咲解读成了对这黑暗世道的鄙弃。于是,本想说些什么的华千咲也沉默了下去。 “相比之下,你们颇罗堕家可算得上是贵族中最特立独行的一家了。在你们手下做事,至少不用担心卷进贵族之间那些既无聊又麻烦的斗争之中吧。而且,我还确实挺喜欢你的。” 无晓说得这些确实都是没有半点虚假的事实,但这些事其实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了。 虚荣,虚妄,终将走向尽头。真实,真理,却也能构成谎言————这是无晓在阿尔贝那里学到的一点点小技巧。 “那么,这次就真的告辞咯。我的大小姐~” 没等华千咲从他的最后一句话中回过神来,无晓便轻笑着退出了她的寝室。 ......... 在走廊的拐角处,魁爷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当无晓拎着空掉的碗走到这里时,魁爷便上前一步,接过了他手中的碗。 “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 无晓活动着手腕,一脸不愉的撇了一眼这干瘦的老者。直到他走到这里为止,他的手腕上都缠绕着魁爷的丝线。那是用来监视他动向的媒介,也能够通过脉搏来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把我的刀还回来吧。” “这只是为了确保大小姐的安全所必要的手段而已。” 面对无晓那明确的厌恶,魁爷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单纯的从身后取下无晓的两把刀,递还了回去。 “大小姐她太过纯粹,面对一些下作的手段时是没有抵抗的能力的。” “哈,真敢说呢。把我叫来的是你才对吧?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责任不也应该是在伱这家伙身上吗?” 而对于魁爷的这番说辞,无晓仅以嗤笑作为回应。他慢悠悠的转过身,满是讥讽的这样说道。 “而且啊,说道下作,整个流魂街加起来都比不过瀞灵廷里的任何一家贵族吧?你这番言论,听起来就像是臭水沟里的蛤蟆在说整个世界都是这种恶臭不堪的样子呢。” “......随你怎么说。” “嘁。走了哈娜,去看看那小鬼怎么样了。” 随着无晓的招呼声,哈娜便不知从哪个角落中窜了出来,晃着尾巴跟在无晓脚边。 一人一猫走到了庭院之中时,无晓那故作恼怒的表情也从脸上化了开来。他抬头仰望着高悬于空的太阳,伸出了手。 而后,紧紧握住。 第25章 鲑不知时 花朵、树木、微风、云彩、太阳..... 这一切,都是虚圈所不曾拥有的。而为了让虚也能享受到这些东西,无晓曾想过很多方案。 让虚圈与尸魂界融合?不行。这个过程中损耗掉的灵子姑且不谈,两个世界的灵子经过均分,只会令两边的生命都难以继续存活。 那直接强占尸魂界呢?不行。弱小的虚会直接被饿死,而强大的虚也会难以忍受这边稀薄的灵子浓度。 通过技术手段在虚圈复现这些又如何呢?尚且不得而知。萨尔阿波罗那的灵子之沙转变为可以种植植物的土壤的实验并不顺利,而种子的萌芽也久久没有动静。 因此,无晓觉得虚圈的世界构成要素可能会有些问题。 而除了这个理由以外,解析世界构成也有助于无晓找到代替灵王支撑三界的手段、完善这脆弱世界的方式。 而这一切,他都需要知晓五大贵族始祖是怎么构建三界的。 不过,既然已经完成了第一步。那么今后就依照计划一点一点的推进,然后抽空去现世看看灭却师的动向,激活一下灭却师的力量就好。 虽然耗时可能会很漫长,不过无晓一向很有耐心。 “先生您很喜欢太阳呢。” 在无晓的身后,先前被他救下的瘦弱少年穿着一件朴素的短挂,拄着拐,一步一挪的走到无晓身后。 被洗了好几遍的灰白色微卷发总算不再支起,而是柔顺的垂到了肩上。原本浑浊的双眼中也有了细微的光芒。 在那之前,他嗓子的伤已经被无晓治好了。但过去留下的旧伤依旧令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低沉且沙哑,与他那还算空灵的容貌完全不匹配。 “嗯哼,是哦。又明亮又温暖...没有讨厌它的理由吧。” 无晓在他开口之前就发现了他的踪迹,毕竟那木拐与地面碰撞的声音还挺明显的。无晓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么,不介绍一下自己吗?我现在可还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不知道,我没有那种东西。别人都叫小杂种、废物之类的,但我不觉得那会是名字。” 他歪着头思考了一回儿,确信在自己那并不算长的人生中没有人用正经的名字称呼过他。随后,他仰起头,略带期待的看向无晓。 “我想也是。”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其实不只是他,流魂街外区的很多人也没有自己的名字。 无晓扁了扁嘴,收回少年肩膀上的手,一下一下的弹着自己的下巴。 “不知道答案......要不你干脆就叫时不知好了。恰好也和这季节很相配吧?” “时不知...时不知......欸,谢谢先生,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少年————不,已然获赐了时不知这个名字的人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而后露出了僵硬的笑脸。 “别高兴太早了小鬼,我把你带过来可不是没有代价的。” “是的先生,我会报答您的恩情的。” 时不知点了点头,他认为自己找到了重点。 “错了小鬼,既不要说什么恩情,也别提报答之类的词。这两个字眼实在是太沉重了,总会把人压得喘不过来气。嗯,你就当做是一种交易好了。” 无晓的两指合并,敲在时不知的额头上,口中还纠正着他的错误认知。 “我很喜欢你的意志力,说是顽固也好,执拗也罢,反正都很对我胃口。你让我看到了我喜欢的东西,所以我会救你一命,这两件事算是扯平了。接下来,你想要去做什么都可以。” “但就算您这么说,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时不知思考了一下,接受了无晓的说法。这是他的优点,在长久的苦难之中养成的,能够平静的接受一切‘不合理’的性情。 虽然他能意识到无晓话语之中的不合理性,但他为什么要反驳呢?那是他的恩人,而且看起来很有本事。 “我想跟着您学些东西。” “哈。比如呢?” “嗯...剑术?” 时不知是见识过无晓挥剑的,那绮丽的剑技着实是叫人印象深刻。而且想也知道,剑技这种东西绝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掌握的。 如果是那样,他不就有理由跟在无晓身边了吗? “看啊哈娜,这小鬼比当初的你要聪明多了。” 闻言,无晓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哈娜这样说着,而哈娜则一脸不屑的吐了吐舌头,三步并作两步顺着他的腿爬到他的怀里蹭了起来。 那意思相当明显————这小鬼能做到这种事吗? “嗨嗨,哈娜是最可爱的~” 读懂了哈娜肢体动作的无晓宠溺的给哈娜抓了抓毛,随后又看向毫无被哈娜贬低过的自觉的时不知。 “想学剑啊?没问题。但你这小身板还是先锻炼一下再说吧,不然我估计你连挥刀都挥不了几下。嗯,现在的话......” “先去吃饭吧。” ......... ‘雾昙’家的厨房。 时不知正站在角落里目不暇接的看着围着围裙的无晓处理着各种食材。 他从未想过,一个看上去就强得跟鬼一样的剑士做起菜来也会如此得心应手————先生难道不应该是那种全心扑在剑道之上的类型吗? 如果无晓能够听到时不知的心声的话,那他必然会给出否定的答案。 无论是剑技还是厨艺,他都是从死之记忆那边继承过来的,并没有多么长久的修行过程。不过对于这些技术,他都挺感兴趣的。所以在继承了之后,也会花心思自己专研。 “地狱激辛超浓厚背脂拉面,请。” 当时不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桌子边上。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碗加了大勺辣椒油与海量蒜泥的拉面。浓厚的油脂几乎遮盖了鲜红的汤底,厚实的叉烧与溏心蛋在那浓郁的呛辣味的影响下,都没那么抢眼了。 “......我开动了。” 他转头看了看一旁正叼着盐烧鲷鱼大嚼特嚼的哈娜,又看了看另一旁就着天妇罗喝酒的无晓,咽了一下口水,夹起一口面条。 第26章 真正可怕之物 “————呼!” 一口气喝完一大杯冰水的时不知浑身是汗的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看他那涨红的脸便知道,这辣度对他来说稍微有些超标了。 “人生中第一次正经吃东西就是这么刺激的类型啊。真是在过去完全无法想象的经历......” 时不知低下头,看向面前的空碗。别说是配菜或面条了,那碗中就连汤汁都一干二净丝毫不剩。 看到那空荡荡的碗,他仿佛就还能感受到那股油腻与辛辣萦绕在舌尖上的感觉。 “嗯?真的吃完了啊?老实说,在做好之后我自己都觉得这辣度是不是太过格了,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一声不吭的全吃完了啊。” 听到身旁的声音,无晓咽下口中的食物,颇为讶异的看向靠在椅子上的时不知。 “你这小子居然是那种很能吃辣的类型啊。” “唔...算是吗?我以前没有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呢。” 感受着口腔中那火辣辣的感觉,时不知抬手抹了一把额前渗出的汗水与眼泪————他也说不清究竟是被刺激得,还是出于感动之类的理由,大概是二者皆有吧。 “可以想象呢。” 无晓回想了一下时不知先前身处的环境,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垃圾堆————用这个词来形容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不仅是指环境脏乱,栖身在那里的大多也是些真正意义上的垃圾。 “所以我就姑且问一句,你那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待到涨红逐渐从时不知的脸上褪去,无晓将手中的杯子在桌面上滑来滑去,饶有兴致的向正望着棚顶发呆的时不知如是问道。 “拼命?有吗?在我出身的那地方,不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时不知似乎有些困扰的沉默了片刻,随即木着脸如此回答了无晓的问题。 “虽然我躲着的那个垃圾堆是谁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但总归还是有些还没咽气的废人被扔到那里————啊,虽然很难说我和那些只是被打断了骨头之类的人哪边更像是废人就是了。总之,为了抢那一口救命的水,我也得跟他们打上一架来着。” “哈...虽然我不是想问这个就是了。” 听着时不知那沙哑的声音,无晓抬起手,按在自己的眉心上轻柔的揉动着。初次见到时不知时对方那凄惨的样子,令他再一次回想起了理解了流魂街最外区究竟是怎样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生活在尸魂界的居民,实际上并不需要进食,只要依靠单纯的水便能够维持生命。而具有灵力的时不知则不然,还算完璧的状态下姑且不谈,像他现在这种营养不良的状态,那可是要比最没用的小混混还要虚弱。在这种情况下去抢一口维生的水,对他而言确实算得上是要拼命了。 况且,时不知过去所栖身的地方还是垃圾堆。而那种地方的水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无晓也是见过的。 “真是辛苦的生存方式啊。” “是吗...在先生您看来是这样啊。” 时不知闭上了有些干涩的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倒是觉得很轻松来着。毕竟除了这条命以外什么都没有嘛,所以只要...唔,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啊,总之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要接受遭遇的一切就好了,这种活法也能算上辛苦吗?” “欸,是啊。简直是让人窒息的艰辛生活。尤其是你还是只能靠着这么一副破破烂烂的身体,从我的角度,完全无法想象。” 如果放在虚圈的话,时不知恐怕是连三天都活不过去吧?不,以虚圈的灵子浓度,他是不会这么虚弱的。 这样想来,或许他在虚圈反而会活得更好一点? “哈...对我来说,反倒是现在的生活才更有压力了呢。” 时不知无法理解无晓话语中蕴含着的情感。 说到底,无论是所谓‘轻松的活法’,还是这种安定的生活,都是时不知未曾体验过的东西。既然是从未知晓的事物,也谈不上什么理解。 虽然‘更好的生活’是他一直追求的,但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先生您给了我住的地方、给了我虽然吃得很痛,但看起来就很贵的食物、还带我来这里治了病。这些恩情,都是货真价实的......就算是像我这种人也能够明白,这是赔上我这条连污迹都算不上的命都难以偿还的绝大的恩惠。老实说,这已经是让我感到心惊肉跳的程度了。” “虽然您说这都是交易,但我压根就看不出我究竟有什么价值能拿来偿还这些呢。” “价值这种东西啊,是由他人决定的哦。所谓的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不也是这样的道理吗。” 无晓停下了滑动杯子的动作。 他转头看向时不知,以相当认真的语气这样对他说着。 “所以姑且放下这种疑虑吧。就算还在忧愁着这种事情,对你今后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先生说的是,那么先生您真正想问的又是什么呢?” “那个话题到现在反而感觉没什么意义了......不过,就当做对话的收尾倒也还可以。” 无晓的话停顿了一下,随后以闲聊一般的语气这样问道。 “我说你啊,为什么那么拼命的想要活下去呢?” 老实说,这才是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 ‘拼上性命’‘活下去’,这样的组合听起来很是矛盾,就像‘燃烧的大海’,‘真夏的白雪’一样有些反直觉。 但无晓觉得用在时不知身上倒是很恰当————实际上以他过去的经历而言,或许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这样的情况下,才让时不知的行为显得更加异常。 “嗯?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反倒是听了无晓问题的时不知,露出了相当讶异的表情。 “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痛苦也好,饥饿也好,虽然死掉了就感受不到了。” “但真正可怕的,就是这一点才对吧?” 第27章 逢场作戏 “真正可怕的是什么都感受不到吗......这么想来倒也确实如此呢。” 听到时不知的回答,无晓哑然的晃了晃头。 与万物归一的死不同,生的态度是多种多样的。既然有那种什么时候去死都无所谓的人,那自然也会有不愿就此沉沦之人。 正因如此,无晓才会那么的为此而着迷啊。 “你就怀抱着这份恐惧,竭尽全力的活下去吧。” 他如此感叹着拍了拍时不知的肩膀,推开椅子走向大门。 “唔...好的,先生。” 虽然不是很清楚无晓理解了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如此,那自己应该也算是帮上了忙吧? 怀揣着这样的小小喜悦,时不知便跟在无晓的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初夏的阳光总是那么明艳,仿佛要驱散所有的阴霾一般。 而在这晴空之下,有二人欢笑着迈向了明日。 ......... “你现在需要学的东西,其实不是什么剑技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而是控制灵力的方法。” 在前往训练场的路上,无晓将挂在背后的斗笠戴回头顶。藉由这种动作为契机,时不知能够感受到,无晓整个人的氛围都改变了。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由火把变成了冷硬的铁器。 虽然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其中蕴含着的重量已截然不同。 “先前饿着肚子用不出灵力的时候倒是无所谓,不过今后可就不能那么轻松了。” 在这样说不清是告诫还是感叹的话语中,无晓推开了训练场的大门。 阳光顺着敞开的大门斜落而入,几点被掀起的尘埃在光中毫发毕现。但除此之外,这里也还算干净。看得出来,颇罗堕华千咲经常使用这里。 说是训练场,但这里最开始其实是个仓库。在颇罗堕华千咲买下这座宅邸之后,便将连在一起的几个仓库打通、扩建成了如今的样子。 面积自然是足够了,但采光倒确实不算太好。不过对于无晓与时不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暗一些反而会更加方便。 “锁结,还有魄睡。这是产生灵力的两个器官,同时也是灵体的要害。若是被敌人击中这两处穴道,该灵体在半小时内就会死去,就算活下来也会力量尽失。死神被击中锁结和魄睡的话,就会失去死神的力量————不过那些事跟你就没什么关系了,现在先老老实实的感受自己灵力的运行轨迹就行了。” 无晓伸出手在时不知的身上点了两下,示意他那里就是所谓锁结和魄睡位置。 “虽然现在你还不会控制,但那毕竟是你自己的力量。稍微认真一点,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额,好的先生。” 闻言,时不知便盘腿坐在了地上,闭起双眼,捕捉着体内灵力的流动。 一时间,整个训练场中便只能听到他们二人那细微的呼吸声。 无晓就这样抱着双臂靠在柱子旁,一直盯着时不知的身影,完全不感到厌烦。老实说,他还挺好奇这小子的灵力会表现出什么样的性质呢。 “老夫还在好奇呢,结果你居然跑到这种地方了啊?” 魁爷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打破了训练场中的静谧。 干瘦的老者走到无晓身旁,看了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时不知一眼,随后打趣的碰了碰无晓的肩膀。 “我说你啊,真的有身为护卫的自觉吗?老夫可是开出了很不错的价钱呢,你这是不是太过玩忽职守了。” “反正你我都清楚,那只是摆在明面上的理由罢了,干嘛还那么认真。还是说,你觉得这样装模作样一下就能骗过其他人?” 无晓挑了挑眉,以毫不在乎的语气回应了魁爷的玩笑。他们二人之间,完全看不出早上那针锋相对的意味。 说到底,那本来也就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虽然颇罗堕家并不参合各大贵族之间的交锋,但这一家的大小姐跑到流魂街若要说没受到关注,那是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找机会暗杀掉她,然后栽赃给其他家族,以此利用颇罗堕家的武力来打击异己————打着这种算盘的人简直多到数不胜数。而就在此刻,围绕在这座宅邸之外的流魂街居民又有多少其他家族的人,更是难以计量。 而无晓的出现,便算是彻底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 若要说魁爷没有对无晓的怀疑的话,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颇罗堕华千咲与黄泉坂无晓的相遇实在是过于巧合了。 但是在昨夜,他便能够确认无晓绝非其他家族的刺客了。 答案很是简单,以魁爷的眼力足以看出,若是无晓想要杀掉他们的话,单凭剑技就能够轻松的做到。而除却那精湛到令人哑口无言的剑技,在这个男人身上涌动着的漆黑脉动,更值得令人感到恐惧。 有着这身本领的人,想要将这个宅邸内的所有人清除掉,而后嫁祸到其他人身上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同样的,能够驱使着有着这份本领的人,令他来处理这种脏活的家系,恐怕在瀞灵廷之中是不存在的。 这个人确实只是个在流魂街诞生的怪物————就如同那个空前绝后的大恶人,卯之花八千流一般。 在确认了这件事之后,魁爷便旁敲侧击的探查着无晓的目的。在得知了他是要前往瀞灵廷,获取与自己实力相称的地位之后,魁爷便打定了主意,要将无晓绑在颇罗堕华千咲这里————至少,在颇罗堕华千咲返回瀞灵廷之前。 而无晓似乎也对交上颇罗堕家这条线很有兴趣,于是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至于今早,有本事的流魂街剑士出于自己的傲气,与工作的东家产生了些许无关紧要的矛盾————这种场景,也只不过是演给潜藏在周围的密探看的而已。 魁爷自觉自己的眼力还算凌厉,不是那些密探可以比拟的。要是能用这种方式令他们对无晓的实力产生误判,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无晓那么顺利的接受了他的提议,实在是令魁爷感到一阵庆幸。 ————黄泉坂先生还真是好说话啊。 第28章 幕间 “说起来,黄泉坂先生的斩魄刀是从哪得来的?” 斩魄刀这种东西,每年都是有着固定的配额的。在尸魂界是属于绝对的管制武器,每一把都被记录在案,绝对不容许丢失————虽然各个大贵族家中都有自己的私兵,但至少对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执行的。 流魂街的居民,基本上是不可能获得到斩魄刀的才对。 而且虽然只是短暂的经手过,但魁爷也能感受得到,那把黑刀是与斩魄刀不相上下的稀代锋刃。 这两者的存在,实在是令人相当好奇。 “啊?这个啊,是宰了一个死神之后弄到手的战利品哦。大概是十多年前的时候吧?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下三滥而已,鬼道贫弱,挥剑的姿势也能一眼看穿,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致。” 而面对魁爷的疑惑,无晓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像是在回忆那个死神的模样。而后,他又乏味的扁了扁嘴,抬手拨弄了一下斗笠旁的铃铛。 “原来如此啊。” 对于这个颇为危险的话题,魁爷只是点了点头,完全没放在心上。 现在的死神并没有成体系的指挥机构,谁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失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今相当有名的那个大恶人,卯之花八千流的斩魄刀似乎也是这样的来的。 毕竟如今死神的水准也参差不齐,总归会有些天赋不足,不仅无法始解,连更加精进的想法也没有,只能靠着死神的身份带来的特权去流魂街的后十几个区域体现自己高人一等的家伙。 说到底,会经常活跃在流魂街外区的死神也大多都是这类货色,就算什么时候被哪个忍不了他们趾高气昂的态度的流魂街居民用石块砸死都算正常。 说起来,那个女人现在似乎在流魂街的北区活动着。若是她与无晓相遇,指不定会掀起怎样的一场血雨腥风呢。 “唔...老夫就不再继续打扰黄泉坂先生了。” 见坐禅中的时不知逐渐露出苏醒的苗头,魁爷也没有继续与无晓搭话。他欠身退出训练场,逐渐走远了。 “真是敏锐的人...眼力是会随着年龄与见识而增长的东西啊。” 无晓歪过头,看向已经空荡荡的门口,如此感叹着。 下一刻,哈娜的头便从那里伸了出来,眨巴着眼睛。无晓冲她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叫她。而后哈娜叫了一声,又自顾自的去玩了。 无晓能够感觉到,魁爷似乎已经发觉到哈娜是虚了。 “唔......” 已经有了苏醒迹象的时不知发出一声轻哼,随后,细微但明确的魄动从他的身上传来。 所谓魄动,指的是灵压的移动与摇晃。灵压会因为灵力全开、濒临危险或是受到激烈情绪的影响大幅高涨,也会因为施展技能、体力衰弱或是遭敌方吸收导致下降。 而会产生这样的波动,也就意味着时不知已经掌握了控制自己灵压的能力。 果不其然,在片刻之后,时不知便睁开了双眼。一抹靛青在他深灰色的眸中流过,一闪而逝。 “先生,我好像掌握了诀窍了。” “嗯哼,挺快的嘛。” 这样夸赞了时不知一声后,无晓走到角落里,翻出了几个人偶立在墙角。 “那么接下来,就试着把你的灵压凝聚成射线,来击中这些靶子吧。” 那似乎是之前颇罗堕华千咲拿来练习剑道的靶子,看上去已经有些陈旧了。正好,现在拿来废物利用。 “呼......” 若是身处于统学院之中的学员,恐怕会向无晓申辩那是强人所难的要求吧。 在充分掌握了使用灵压的技巧之后,他们会学习名为鬼道的技术。 对于死神来说,鬼道并不只是用来拓展战术宽度的技术,也是用来弥补他们缺乏能量释放手段的技术。即便是一流的死神,也很难不依靠任何器物、媒介,放出像虚的虚闪那样的灵压射线。 而像时不知这样刚刚掌握了灵力运行的能力,他理应拿来练习的,理应是像破道之一·冲,或者缚道之一·塞这种简单易上手的低级鬼道才对。 不过时不知并不知晓这种事情,他只是顺从的站起身,向前抬起手。 灵力顺着体内的脉络奔涌,渗出指尖,凝聚成团。 而后...... “啪!” 炸裂开来。 “唔...失败了呢。不,应该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爆开的灵力团将时不知的手指炸得伤痕累累,就连指甲都飞出去了一截,而他却如同没有感受到痛一般继续尝试着。 不,应该说对于有着那般出身的他来说,这种程度的伤确实算不上什么。 “够了,已经不需要再尝试了。果然凭空释放射线是尸魂界的魂魄做不到的事情呢。” 无晓抬手按下了他的手臂,从怀中取出一包与先前给颇罗堕华千咲没什么区别的止血药,倒在时不知手指的伤口上,然后随手造出一条绷带,缠绕在上面 “我去找魁爷要一本鬼道的教材,今后你就先学习鬼道吧。” “好的,先生。” 时不知对于无晓的安排毫无异议,信服的点了点头。 对他来说,只要能够跟在无晓身旁,其实做什么都可以。 这倒也不算是什么盲从,从时不知的角度来看,自己的这条命都是无晓救下来的,那今后就为他所用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嗯,用先生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一场交易。 “走吧,测试已经结束了。” 并不清楚时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无晓把那些人偶又丢回原位,他拍了拍手,转身看向时不知。 “之后去给你做一身衣服吧,现在你这幅模样,多少有些寒酸了些。” “像先生您这样吗?” “嗯,差不多。既然要跟着我,自然也不能让你一副狼狈的样子吧?” 无晓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腰间的双刀,向时不知示意着。 “然后,还要给我的刀找些配饰。徒花姑且不说,空亡现在还有些单调呢。” “嗯...” 第29章 成长 三年。 这样的时间跨度,在尸魂界魂魄那还算悠长的寿命中,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而对早已习惯了更加慢节奏的虚圈的生活的无晓来说,这短短的三年更算不得什么了。 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区区三年只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页。其中就算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只会在四下无人的夜中独自缅怀。 但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这三年之中发生的诸多事情,已经算得上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为值得纪念的转折点了。 经过了三年的休养,原本瘦骨嶙峋,一副完全没有发育好的模样的时不知已然摆脱了那副营养不良的姿态,变成了相当立派的好小伙子了。 他那头灰白色微卷半长发的造型可以看出有刻意模仿无晓的痕迹,绑成了似是而非的短发辫。而额前垂下的那绺头发则算是属于他的一点个性,看上去倒也确实很符合他的风格。 似乎是因为纤细的眼型与较淡的瞳色,时不知的脸给人一种微妙的轻浮感。这倒也不是什么贬低,而是确实很难从他的脸上感受到多少紧迫感与严肃的意味。或许这也是他会留出那一绺头发的原因。 该说不愧是具有令无晓侧目的韧性的人吗?依靠着那份坚韧,在这三年之中他顺利的完成了诸多鬼道的修习。 虽然大多都只是些很基础的下级鬼道,但这样的速度依旧超越了大部分身处统学院的学生。 考虑到无晓本人并不算特别优秀的指导者,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便足以证明时不知在鬼道方面的才能了。 近来,他将自己出身的流魂街区域名————绯道————作为自己的姓氏,以绯道时不知之名在流魂街大肆活跃着。 身着明快淡黄色鲤鱼纹浴衣的身影,已经成为了流魂街居民口口相传的‘义侠’的代表。 不过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说,这只不过是用来磨炼自己技术的一种手段罢了。毕竟总是与无晓那种等级的人切磋,是很难发觉到自己的成长的。 半年之前会被单手压制,现在也一样会被单手压制。没有充足的正面反馈,是很难让人有继续努力的欲望的————虽然时不知感觉其实没什么所谓,但既然无晓是这样说的,那他照做就是了。 况且,相较于呆在颇罗堕家里,他也确实更喜欢在街上游荡的感觉。 而颇罗堕华千咲在腿上的伤彻底愈合了之后,便拜到了无晓的名下,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弟子。 对此,颇罗堕华千咲最开始有着不小的意见。毕竟时不知那羸弱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撑起‘大弟子’的名号。不过在他摆脱了营养不良,开始正常发育之后,华千咲便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 由于她先前有着不错的剑道功底,无晓在给她训练的时候下手要重得多。经常会出现训练一整天,休养半个月的情况。这种时候,魁爷只会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反正虽然看起来自家小姐要休养不短的时间,但其实并没有受到多重的伤,而且实力也在肉眼可见的提升,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既然选择了剑道这条路,那受伤就是不可能避免的。与其日后败得凄惨,倒也还不如现在多流些血与汗。 至于魁爷本身,则是没什么太大变化的。 他已经是七百多岁的老者了,区区三年是很难在他身上留下怎样的痕迹的。 不过若要说他没有一丝的变化,那也不可能的。至少他跟无晓的关系贴近了不少,两个人经常在夜里烤点什么东西,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要知道,在那之前他已经有两百多年没喝酒了。 ......... “嗯?打算明天返回瀞灵廷吗?” 庭院的走道上,无晓正与魁爷坐在那里就着柿饼喝茶。庭院之中,时不知与华千咲的身影来回交错,刀剑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无晓手中捧着茶杯,另一只手摩挲着哈娜的皮毛,惹得她发出一阵呼噜声。 “是啊,小姐已经出来五年多了,也该回去了。这三年来实在是麻烦黄泉坂先生了,若非若此,恐怕先生您现在已经在瀞灵廷中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了吧。” 魁爷回应了无晓的疑问,无不感慨的望向澄澈的天空。 所谓的因缘际会,还真是奇妙啊。 原本只是惯例似的陪自家小姐出游,却遇到了这样奇妙的人物,连带着颇罗堕华千咲的成长轨迹也发生了变化。 想也知道,等回到瀞灵廷之后,颇罗堕华千咲必然会去统学院走一遭,然后领上一把浅打成为死神的。 想到这里,魁爷就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就算这样恭维我,我也不会原谅你昨天抢走最后一块鲑鱼的。” 无晓那里看不出魁爷是陷入到了老年人特有的回忆当中,他翻了个白眼,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茶,随后以这样的玩笑打断了魁爷的感慨。 以无晓的经验来推断,若是让他彻底的开始沉思,那恐怕就会变得没完没了起来,这种事情还是打断得为好。 “时不知那小子就拜托你们照顾一下咯。” “哦?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一起去瀞灵廷吗?” 被打断了回忆的魁爷倒也没什么恼火的意思,他笑呵呵的拿起一块柿饼嚼了起来,颇为不解的看向无晓。 “倒也不算,既然收了报酬,我肯定是会把你们送回瀞灵廷的。不过既然已经搭上了你们颇罗堕家的线,我也没必要再去瀞灵廷里面摸爬滚打了吧?” 无晓晃着手指纠正了魁爷话语之中的错误之处,他露出相当爽朗的笑容,伸手指了指瀞灵廷的方向。 “相比较于那里,果然还是卯之花八千流更引人瞩目吧?八千流...掌握了所有的剑道......这世上那里会有剑士听到这种名号还不心生战意的啊?” “嗯,说的也是。想必你已经忍耐了许久了吧?” 魁爷肯定了无晓的说辞,他点点头,举起手中的茶杯,像喝酒一般跟无晓碰了碰杯。 “那我就先祝你一路顺利咯。” 第30章 辞别 瀞灵廷,颇罗堕本家大宅。 “在统学院的时候,下手可别那么重了。万一一不留神把哪家的贵族给打成残废,可是会很麻烦的。” 无晓一边打包着自己的行李,一边这样教导着时不知。 不过说是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两件换洗的衣物,以及这三年来无晓作为‘护卫’所赚取的报酬罢了。相比之下,还是他现在对时不知说得话更引人瞩目一些。 依照常理来推断,自小便接受家中教导的贵族,理应是要比只真正修行过三年而已的时不知要强的。但是啊,所谓的战斗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举个最贴近的例子吧,这三年之中,颇罗堕华千咲一次都没赢过绯道时不知。 若要说个体强度,华千咲必然是强过时不知的。但是能否活用这一份优势,并将其转化为胜利,可就不一定了。 出身于流魂街外区的时不知,正可谓是下三滥技术的集大成者。他究竟能使出多少阴损的招式,就连无晓心中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可以想见的是,他用在华千咲身上的绝对是最平和的那些类型的了。 “安心吧先生,有颇罗堕在,这种程度的分寸我还是把握得住的。” 时不知立于一旁,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 对于无晓的评价,他也是相当信服的。他自己下手确实有些没轻没重的,在流魂街还好说,到了统学院里确实很容易惹出些麻烦。 倒也不是害怕,只不过没必要的争端若是可以避免还是尽量不要引起的才好。 “就是因为有她在我才更不放心了啊你这小鬼。” 无晓长叹一声,转身敲了一下时不知的额头。 “你该不会觉得,颇罗堕她会是什么老老实实的人吧?” “......无法反驳呢。” 面对无晓的指摘,时不知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后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想也知道,会跑到流魂街找人干架的贵族,绝对不会是什么规规矩矩的类型。而与颇罗堕华千咲一同生活了三年的时不知,对此更是有着深切的认知。 “你心里有数就好。过几个月我处理好自己的事之后,会去找你的。现在你就安心的呆在颇罗堕家就好,这里可算得上是如今的瀞灵廷最安稳的地方了————如果不算他们自己搞出来的骚动的话。” 这样说着,无晓又从钱袋中掏出了大半的财物塞到时不知手上。反正他之后去流魂街也用不上这么多,还是先给时不知留着用吧。 “那么,我先走咯。” “祝先生武运隆昌。” 时不知没有拒绝无晓的好意,毕竟无晓给予他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些。 他弯下腰向无晓鞠了一躬,恭送着自己的老师踏上属于那他难以涉足的征程。 与其在这种时候胡搅蛮缠,那还不如继续精进自己的力量,以求在或许并不久远的未来助其一臂之力。这种轻重缓急,时不知一向是分得出来的。 相较之下,因为肯定会闹起来而被魁爷找了个理由绊住了脚步的颇罗堕华千咲就显得没有那么让人省心————嘛,不过那也是她身为贵族的一点小小特权罢了。 相比起来,她的那种小任性已经算得上可爱的程度了。 如此感叹着,绯道时不知收好了无晓塞给他的钱财,转身走向颇罗堕家的训练场。 今天,还有不少高高在上的贵族小鬼等待着他的流魂街野郎战法的‘招待’呢。 ......... 若要说无晓真的对卯之花八千流有多么浓重的兴趣,那倒也不至于。 老实说,他并不是多么热衷于战斗或厮杀。原本虚圈中那种不战斗就无法生存的环境姑且不论,在尸魂界中他还是更加倾向于通过交流之类的手段行事。 生命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生命的想法也是多种多样的。这数目繁多的各种生命,所能展现出的可能是无限的。 即便众生终将归于唯一的死,但这个过程之中所缔造的景致绝非无意义的。黄泉坂无晓,非常中意这些东西。而这,也是他愿意慢慢的推进在尸魂界的计划的原因之一。 尸魂界的存在,是五大贵族始祖的作品。他们是最初被灵王所承认的人,是灵王愿意将未来交付到他们手中的人。虽然最初的五人早已死去,但透过他们的作品,无晓觉得也能够学到一些东西。 若非如此,以他如今的实力是足以平推掉整个尸魂界的。如果不是那种毫无意义,纯粹是在浪费生命的存在,无晓是不愿意对其下杀手的。 而同样的,沉迷于无度的杀戮中的人,从无晓的角度来看是相当难以理解的存在。 不过无晓也没有去干涉这种人想法的打算,毕竟这也是生命的选择之中的一种,没有他指手画脚的余地。 也就是说,卯之花八千流只是他前往流魂街东区的一个借口罢了。真正吸引着他的,是那里流传着的一个传说。 于逆骨区被人世代供奉着的土着神,米米哈基大人。 在尸魂界,乃至三界之中,能够被冠以神之名的存在事实上只有灵王一位而已。而那个米米哈基大人的存在,实在是令无晓有些在意。 其名号能够在尸魂界存在如此之久,那也可以证明它的力量是货真价实的。而既然如此,便有了一探究竟的价值。 无论那究竟是灵王的某个碎片,还是其他故弄玄虚的强者,都能给予无晓一定的帮助。 而且,虽说不是很喜欢卯之花八千流的作风,但对于那个人,无晓多少还是有一些好奇的。 掌握天下所有的流派和刀流————打出了如此狂妄的旗号,却仍安然无事的游荡至今。这样的事实就和米米哈基大人的存在一样,足以在一定程度上彰显她的实力了。 “那么,就以散步一般的轻松步调前往流魂街东区探查一番吧。”“喵~” 在瀞灵廷的贵族街上,无晓露出了与这初秋的阳光同样明快的笑容。 第31章 今后的发展 流魂街东七十六区,逆骨。 正如无晓预料之中的那样,是与其他流魂街外区别无二致的无法地带。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有很多,但若是要最直观的解释的话,那大概就是因为瀞灵廷的存在吧。 瀞灵廷是尸魂界的中心,贵族、死神,这样有着地位与力量的存在尽数居住在那里。而流魂街之中优秀的人、有能力的人也会本能一般的靠近到那周围。就像浮在水面上的油花,总是会聚集到最大的那一片上一样。 而这种现象也就导致了留在流魂街外区的尽是些无能、平庸之辈,虽然这么说有些绝对,但基本上是可以这样认为的。而基于这种原因,瀞灵廷的人更不愿意管理流魂街外区的事务。 于是,流魂街外区的环境也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愈发恶劣了起来。 另外,虚圈对尸魂界的袭击大多也选在流魂街外区也是同样的道理。在这里能够以最少的代价获取到最多的魂魄,自然不会有虚选择去瀞灵廷或者流魂街的内区。 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只会是有谁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吧。 比如萨尔阿波罗啊、萨尔阿波罗啊,还有萨尔阿波罗之类的家伙。 这么说起来,那家伙似乎已经培育出了虚圈的第一朵花。虽然只开了不到一天就枯死了,但这也算得上是开创性的一步。据他所说,那其实是他对生与死的循环、以及概念化的研究副产物。 因为有着死之记忆的支持,无晓倒是能够理解萨尔阿波罗在做什么。但其他人应该都是在听天书吧?嘛,不过也无所谓。想来萨尔阿波罗也不需要其他人理解他究竟在做什么。只要他心满意足,能这样充满干劲的拿出对虚圈有用的成果就好。 疯子科学家的事情不用你们搞的那么明白。 然后是医疗部门,先前送回虚圈的回道技术本身也还没有完善,以那个为基础,萝嘉倒也确实开发出了更加适用于虚与破面的治疗技术。 另外,被葛黑娜和阿尔贝抓回来的闹事的瓦史托德的收编工作似乎也到了尾声。其中一直隐藏着踪迹的妮莉艾露也加入了虚夜宫,成为了医疗部门的成员。 那个女人的唾液,也具有治疗的效果。虽然不是很能理解这能力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下诞生的,不过出于实用主义的考量,无晓他并没有深究的打算。 有些事情就算搞得水落石出,也不会有什么益处。不过是徒劳的耗神费力罢了。 ————啊,这么想来。抽空还要回虚圈一趟帮那些大虚破面。 说起破面,也该着手开发更具普适性的破面技术了。 现在的破面,是抵达了自身实力极限的大虚,经由无晓的死之力‘杀死’极限的壁障而进化来的。虽说能够确保破面的实力能够远超虚的水准,但局限性确实大了一些。 战力总归是越多越好的,而除却对武力的考量,光是破面化之后能够摆脱负面情绪、捕食冲动对虚的支配这一点,就足以推进全员破面化的理由了。 无晓停留在尸魂界的这三年,自然不会除了担当护卫、教导学生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借着斩人的机会,他可是相当深入的了解了魂魄的构成。 既然大虚在进化之后会因为魂魄中偏向人的那一部分而展现出人的姿态,那或许通过某些手段来提升那一部分的占比,也能完成破面。 这种关联性,或许是在三界创立之初时便留下的。毕竟这个过程是经由五大贵族始祖之手完成的,即便三界有所差异,也不会变成连法则都完全不同的模样。 已己巳己巴将破面化的可能称为虚的死神化,破面的核心会成为类似斩魄刀的器物,大抵也都是基于这样的理由。 那么同样的,逆推一下,尸魂界的魂魄应该也可以透过提升虚的性质的占比这种方式来进行虚化。 不,这个说法并不准确,毕竟现世的灵魂本就可以转化为虚。无晓所设想的是类似于如今的破面这样,在保持着正常人类姿态的同时,获取到了虚的力量的存在。 而从初步测试的结果来看,不具备灵力的普通魂魄应该是没办法承受这种激烈的变化的。想要平衡虚之力,至少也要是具有灵力的魂魄。而如果要确保实验的稳定性的话,那就得把目标放在死神身上了。 毕竟相较于普通的灵能力者,死神经过了反复的锻炼,体内具有相对完整的力量。 嗯,下次回虚圈的时候,得记着把这件事跟萨尔阿波罗说一下。单凭无晓自己,想要继续推进这个实验的进度还是太慢了一些。 虽然他肯定会抱怨又给他增添了工作量,但这种程度的抱怨稍微听一下也就过去了。反正最后那家伙也会乐在其中的催促无晓多给他准备些试验品————基于无晓对萨尔阿波罗的了解,他十分笃定事态会变成这个样子。 相较而言,反倒是夜摩花莲和赫丽贝尔那边能难以处理一些。 以赫丽贝尔的性情,是不会向他抱怨什么的。但也正因这一点,无晓才更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明明说过要让她轻松一些的,结果不知不觉间总是会把很多工作交到她的手中。 无晓大可说这是对赫丽贝尔信任的表现,甚至就连赫丽贝尔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他就是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今年,就把赫丽贝尔她们带到其他世界去放个假吧? 自五大贵族封印灵王,创立三界之后,已经过去了多少的岁月呢。大抵是没有人愿意去计算这种无聊的事情罢。 以灵王之力稳固的世界又是否真的只有三重呢?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也是否定的。 神隐这种事情,无论是在尸魂界还是现界都发生过。从这种角度来说的话,确实无法断定失去踪迹的人是否是踏入了其他的世界之中。 而无晓则能够确定,在断界之中确实是存在着诸多类似叫谷一般,虽然狭小但同样完善的小世界的。 那里,确实是遁世休息的好去处。 这么一想,要做的事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第32章 卯之花八千流 ————是因为习惯了虚那种大时间跨度的生活步调而变得怠惰了吗?啊,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倒也称不上是‘变得’怠惰呢...... 这样思考着,无晓却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突然发现自己要处理的工作其实很多,没办法再继续优哉游哉的过活了。这样的苦楚啊,你知晓吗?” 他转过身,看向来时的道路,以相当无奈的语气如此感叹着。 “看在我现在如此苦恼的份上,能稍微放我一马吗?” “或许我们可以喝杯茶,聊聊天也说不定呢?” 话音未落,刀已出鞘。 笔直的短刀与有着过度曲线的弯刀在半空中相交,迸发出铿锵的击铁之声。 “笑话。剑士相见,除了厮杀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随后,这样低沉惨然的话语从来者口中传出。那如凝滞血流般的漆黑长发之下,是一张理应温和慈祥的脸。但那低垂着的眉眼中却透露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惨戾气息,令人感受不到丝毫柔情。 她的身高并不及赫丽贝尔,但截然不同的气息所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却是不喜争斗的赫丽贝尔无法具有的。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韵味呢?是锈蚀的钢铁,是干枯的草叶,是浸满鲜血的荒野,是相较于尸魂界,要更加适合过去的虚圈的鲜血淋漓的味道。 来者正是卯之花八千流。 只需要见面,无晓便能确认,对方的凶名之中没有丝毫的冗余。那是迈过尸山血海,以无数敌人的尸骸缔造的,沁满鲜血的名号。 “我想也是......” 同样的,也只需要见面无晓就能确认,眼前这女人是没有丝毫交涉的余地的。遇到她之后要做的事只有一件,也只能是那一件————那就是拔刀,应战。 “本打算去见过米米哈基大人之后,再去找你一决胜负。结果你倒是自己跑来了呢......这就是所谓的世事难料吧。” 无晓眉眼微垂,脚下后撤一步,扭转了躯体将卯之花八千流的刀导向一旁。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依照他的计划,果然还先去确认过米米哈基大人的存在之后再与卯之花八千流交手更加稳妥一些。 但是似乎是被诅咒了一般,他的计划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打乱呢。 “哈,米米哈基大人吗?那东西有什么好在意的。” 卯之花八千流顺势倾倒了身体,冲着无晓踹出一脚,却被他以手臂挡了下来。 她对逆骨区的传说当然也是有所耳闻的,而相较于常人,她对米米哈基大人的了解还要更甚一筹,多少也对那个存在的本质有所猜测。 不过正因为那可能是与灵王有关的存在,她才没什么兴趣。 卯之花八千流所追求的东西,是刀剑相交生死相向的厮杀,是夺走生命或被其他人夺取的激烈的对抗。 而绝高无上的灵王所拥有的力量,是抵达了另一个次元的东西。身负那样力量的存在,是无法给予身为尸魂界住民的卯之花八千流在战斗之中的欢愉的。 无法流血,无法感受刀剑划过躯体的冷彻,无法带来令心跳加速的厮杀。那样的存在,根本不能被当成对手。 所以,她完全不在意那可能会是灵王之力的存在,更不在意为何贵族会坐视如此庞大的力量流落在流魂街之中。 说到底,既然不能当做对手,那么那种东西对卯之花八千流来说跟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你不在意,那也没必要阻拦我去吧————想必就算这样说,你也不会贴心的放我过去就是了。” 招架住卯之花八千流那力道十足的一脚之后,无晓干脆松开了握住徒花的右手,抓向卯之花八千流的脚腕。 若是战斗被拖入地面缠斗的环节,无晓的体格便能够带来足以碾压对方的优势。 “既然知道那就别再这么聒噪了————” 勘破了无晓意图的卯之花自然不会令无晓如愿,她猛踹了一脚,翻身拉开距离而后再度突进,打算趁着无晓手中空无一物的时机斩下他的头颅。 但无晓也不会留下如此显眼的破绽,抽出了许久未曾出鞘的黑刀——空亡,回身以刁钻的角度架住了卯之花八千流的弯刀。而落下的徒花则被无晓以脚面接住,他轻磕一下徒花的刀柄,将其踢了起来,反手便握在左手之中,向着卯之花八千流的脖颈斩去。 “吼...双刀流?好兴致。” 卯之花八千流既然自称掌握了所有的流派,那必然是对付过不少双刀流的剑士,能将这种流派使用的得心应手的人,无一不是稀代的好手。而这也令她稍微兴奋起来了一点。 霎时间,刀剑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长短各异,曲直不同的三把刀之间究竟碰撞了多少次,已然无法计量。 “我说啊,至少来个堂堂正正的开局如何?就这么相杀,多少有些草率了。” 又是一道醒目的刀光,无晓再一次逼退了卯之花八千流。而后,他并没有追击,而是挽了两朵剑花,矗立在原地。 “哼,不过是无用的执着罢了。既然要相杀,又何必知晓彼此是何人...” 虽然嘴上这样说,卯之花八千流却还是退了两步,将斩魄刀纳入了鞘中。 对于身手不错的对手,她还是会有所宽容的。而无晓,确实是值得令她侧目的好对手,这种程度的要求,并不会超出她的容忍范围。 “此言差矣。若是连对手的名号都不愿记下,厮杀这种只会使事物消逝的行为才彻底没了意义吧。” “我是无晓,黄泉坂无晓。” 她没有反驳无晓的言论。 说到底,对她来说,其他人的想法、做法本就毫无意义。就算用言语驳倒了对方也不会有丝毫的满足,还不如以刀刃贯穿对方的胸膛来的实在。 “卯之花八千流,上咯————” 殷红一闪,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余下回荡在街道上那铿锵的刀剑相交之响。 锵——锵锵———— 刀光,剑鸣,在这超越了速度极限的战场之上,能够为常人所捕获的信息只余下这两种。 而后———— 还有卯之花八千流那极尽满足的笑声。 第33章 消弭 异界。 若是要确切的衡量此处的景致,唯有‘异界’这看似笼统的词汇。 剑戟交鸣之声恍若雷鸣,纵横四散的剑气化为飓风。 降临于这几近荒野一般的土地上的,正是这般超越了常人想象极限的战斗。 没有鬼道、斩魄刀能力之类的冗杂之物参与的余地,将这片土地化为近乎刀山火海的地狱魔境的只是二人的剑技。 夹杂在其中的,则是卯之花八千流那愈发高亢愉悦的笑声。 百年,千年......自从她握住刀剑的那一天起,她究竟斩杀了多少人,穿过了多少战场,已然无法计量了。但即便如此,这场战斗仍算得上是令她最心醉神迷的一场。 卯之花自号八千流,她自觉任何流派的剑技都能如臂使指,信手拈来。而为了斩下无晓的头颅,为了贯穿无晓的胸膛,她在这短暂却又漫长无比的交锋之中究竟使出了多少种剑技,就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但是即便如此,她所骄傲磨砺至极限的每一招,都被无晓轻描淡写的挡了下来。 不,其中确实是有着几招切实的突破了无晓的防线,对他造成了些许伤害,但那更像这个男人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战术选择罢了。 若要说为何的话,在无晓身上留下了十余道伤痕的卯之花八千流身上却有着二十余道更加惨烈的伤势。 以伤换伤,以微不足道的伤痕换取更大的战果————如此冷彻的战斗意识,着实令卯之花八千流心旌荡漾。唯一令她感到不满的,大概就是无晓并未露出她所中意的笑容吧。 吸气,呼气————将气息传递到四肢百骸,让僵硬而钝重的躯体再次运转。 吸气,呼气————将灵力灌注到全身各处,让血液中沉寂的热量再次燃烧。 吸气,呼气————将尚存一息的理智扼杀,让脑海尽数被战斗的本能盈满。 卯之花八千流欢笑着挥出了她最为满意的一刀,而后————是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连绵不断的无休止斩击。 同样是多种剑技的连续施展,由卯之花八千流使出的这流丽连击的压迫感却远超三年前的颇罗堕华千咲。那理由简单且明快,卯之花八千流的力量与技艺,远超只不过是‘精通了剑道’的颇罗堕华千咲。 而面对这疾风怒涛一般汹涌的连击,即便是无晓一时间也只能不断后退招架,无暇施以还击。 “喝啊!” 伴随着一声几近破音的怒喝,卯之花八千流以一记势大力沉的单手唐竹劈作为这套连击的终结。而就算是单手使出的剑技,无晓也不得不以双刀招架。 即便如此,他的双脚也在这一击的巨力压迫之下深深陷入了土地之中。无法忽视的龟裂从他的双脚处蔓延开来,最后将整片土地粉碎。 在这扬起的尘埃之中,一道消弭了所有光华的突刺一闪而过。 那是暗剑! 被特殊的涂料所覆盖,不会反射哪怕一丝的光彩的,专为暗算而准备的暗剑! 漆黑的棱刺从卯之花八千流的袖口中滑出,被她握在左手之中直刺无晓的脖颈而去。 中了吗?这恰当好处恍若神来之笔的暗招中了吗? 当然没有! 就在烟尘升腾而起的瞬间,无晓预料到了卯之花八千流的后手。他猛地侧过头颅,以发辫甩在卯之花八千流的手腕之上。 意料之外的痛楚令卯之花八千流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顿时,这本应切实命中无晓的一击便落空了。 “我说你啊,居然使出这么明显的手段......” 自这次厮杀开始后的第一句话从无晓的口中传出,与这多少有些冷淡的言语一同袭来的还有他踢向卯之花八千流腰间的一脚。 无晓得承认,在剑技这方面,即便是凝聚了两个世界的死之记忆的他,也没办法做得比卯之花八千流更优秀。 或许她所掌握的技术并没有无晓那么多,但在战斗之中施展出的一招一式都无疑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磨炼而得出的‘最优解’。 而她先前那单手唐竹劈,无疑是相当反常的。 “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而且在这短暂的厮杀之中,无晓发觉到卯之花八千流对于舍身技情有独钟。 或许这是某种自毁欲望也说不定————放在其他人身上,无晓的心中大概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但是这种性质出现在卯之花八千流身上时,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卯之花八千流会中意于舍身技的理由是那么的简单,即便是门外汉,即便是道场的小鬼都能一眼看出。 她所灌注了全身全灵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并非为了取得胜利,而是单纯的为了厮杀。 赢也好,输也好,对卯之花八千流来说都不重要。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享受厮杀的快感,仅此而已。这一点,即便是并不以此为乐的无晓也是心知肚明。 基于这两个理由,他很容易能够判断出卯之花八千流的左手是要用什么暗招。 “有那么明显吗?” 被无晓一脚踢中侧腰的卯之花八千流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卸去力道,随后翩然落到一旁的枯树之上。 她低垂着眉眼,以渗透着惨澹之气的声音回答了无晓的诘问。 “有一只手空余什么都不做的人,很难令人相信她是在全心全意的享受着厮杀的乐趣吧。” 而无晓则收起了徒花,以臂弯夹住空亡的刀刃,抹去了沾染在上面的鲜血。 “谁教你从一开始就露出这种无趣的表情啊。没有享受厮杀的乐趣的人,是你才对吧————” 在这样几乎带有央求意味的干渴嘶吼之中,卯之花八千流的身影再度从枯树之上冲刺而下。 “给我笑出来啊!!!” 殷红如血,浓烈如酒,那一霎的斩击宣告着战斗的再开。 “那种事情做不到,说到底,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不怎么喜欢厮杀吧?” 但是无晓已然没有了继续陪伴卯之花八千流的兴致。 他抬起手臂,以几乎脱力一般的姿态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弧。而后,如同佛像一般纤细婀娜的手臂,如同傀儡一般关节明显的手臂,在那轨迹之中浮现。 往生剑·五浊恶世———— 第34章 战后 在招式、技艺不分上下的情况下,数量确实会成为左右战局的压倒性因素。 当无晓使出能够配合得紧密无间的往生剑时,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五浊恶世,五条额外的手臂,这是无晓的计算中对付卯之花八千流的最优数目。 毕竟与当初的拜勒岗不同,卯之花八千流即便是在追求着厮杀的快感,她的剑技也是最一流的那一档的。面对这种对手,莽撞的召出大量手臂并不会使战局变得对自己有利,反而会因为需要协调的方面过多而露出更多的破绽。 而五这个数量就很好,既能够对卯之花八千流造成有效的压制,也不会阻碍到手臂彼此之间的动作。 无晓已经打算将这一招伪装成空亡的‘始解’了,其他人打听过来就说这是代代相传的斩魄刀。反正也不会有多少人真的有能力问到二枚屋王悦那里,不会露馅的。 不过虽然看似解决了一个问题,但无晓又迎来了新的麻烦。 “我刚才是不是干脆一点的切断你的四肢会比较好啊?既然输了,那就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走开不好吗?” 那就是被他击败的卯之花八千流。 虽然先前无晓干脆利落的刺穿了她的胸膛,但卯之花八千流却驱使着自己的斩魄刀进行了始解,变成了一条巨大的单眼鳐鱼将自己吞下。 而过了片刻之后,卯之花八千流便完好无损的从鳐鱼口中走出,带着血腥的笑容追上了无晓。 那个瞬间,无晓便知道自己似乎又遇到麻烦的家伙了。 至于卯之花八千流那斩魄刀的能力居然是治疗这一点,无晓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那只是她为了更加彻底的享受厮杀的乐趣而准备的。 “即便是四肢断裂,肉雫唼也一样能够治疗。想要用那种方法甩开我,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似乎是先前那场激烈的厮杀暂时满足了卯之花八千流的饥渴,又或许是因为虽然伤势已经治愈,但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总之,现在的卯之花八千流只是带着锋利的笑容跟在无晓身后,单手拎着刀鞘,完全没有动手的意向。 话虽如此,但无晓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刺来的那尖锐的视线。他能够笃定的说,卯之花八千流绝对是在盘算着下次该从什么角度砍他一刀。 如此热切的目光,令无晓联想起了葛力姆乔。那家伙也是个热衷于挑战各种强者的战狂,过去他也用这种视线盯着无晓好一阵子。不过在确认了自己一时半会是打不过无晓的之后,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比如阿尔贝·阿尔比昂,阿尔贝·巴尔德斯,还有阿尔贝·贝罗索斯之类的家伙。 啊,还有牙密·里亚尔戈。 作为虚夜宫唯一指定‘沙包’,具有愈是愤怒便愈是强大的性质的他,几乎可以跟任何一个破面打到天昏地暗,而后以增值强化过的肉体优势夺取胜利。 虽然最开始他总是会被打得很惨,但最后能赢就是好的。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劝我杀了你一样。” 卯之花八千流那愈发热切的目光令无晓收敛起思绪,他转过头,以古怪的语气这样向身后的女子问道。 “哼,那可确实是求之不得呢。” 而面对无晓那充满无奈意味的诘问,卯之花八千流眯着双眼舔了舔嘴唇,相当愉快的握紧了刀鞘。 她承认,在面对无晓使出的那唤出数条手臂的招数时,自己确实被打得相当狼狈。水平相近的敌人突然从一个变成了六个,在这样的压力下,任谁都不会那么轻松。但她自信,下一次可就不会那么手忙脚乱了。 说到底,那些手臂的本体还是无晓。所以真正要对付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想到这里,卯之花八千流就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躁动了起来,她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再一次与无晓相杀了。 而且,下一次一定要让这个男人体味到厮杀的快乐。 “哈啊...我就知道。”“喵~” 从卯之花八千流那里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后,无晓翻了个白眼,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而哈娜则像是在嘲笑他一样,叫得几乎颤抖了起来。 无晓是没有杀死卯之花八千流的打算的。 与拜勒岗和已己巳己巴不同,这个女人既没有向腐朽滑落,也没有错过本应来临的终结。这朵沐浴鲜血而肆意绽放的恶之华,距离她凋谢的时间还早得很呢。在那之前,无晓更倾向于好好观察一下她的存在。 顺便挑战一下究竟是谁能够改变谁————对此,无晓深感期待。毕竟他的人格,其实就是在诸多人的影响下构成的。 “总之,我要去找个地方缝补一下我的衣服,然后去见米米哈基大人一眼。” “我知道你很急着想要跟我再打一场,但至少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好不好?就算你这么逼迫着,我也很难提起兴致的。” 不过至少现在,无晓确实是没有跟她厮杀的兴致的。 被卯之花八千流斩得破破烂烂的马褂浸足了鲜血,现在正贴在他的身上。那黏糊糊的触感让他有些痒。 “别把我说得像是个除了厮杀脑子里就别无他物的疯子,至少现在我也没有动手的想法。” 似乎是无晓那窘迫的语气令卯之花八千流感到了愉快,她笑眯眯这样对无晓说道,却在同时拔出了斩魄刀,向身旁挥出一道剑气。 顿时,躲藏在角落中的一人便被这一刀切成了两半,而后化作灵子凝聚在卯之花八千流的手中,重构成了一件浴衣。 想要依靠尸魂界的灵子浓度来构造物品,对于并不精通此道的人确实有些困难。相较之下,还是直接将尸体变成灵子更方便一些。 “哈。真有意思,你不是吗?” 而卯之花八千流的辩驳只令无晓感到好笑,他耸动着肩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马褂。然后,伤口渗出的鲜血便化作丝线,修补起破损的衣物。 “你的行为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第35章 米米哈基大人 “好歹也是个供奉着‘神’的地方,这破败荒凉的样子还真是不像样啊。” 在无晓视线的尽头,坐落着一片巨大但荒凉的建筑。他望向那长满野草的破落祠堂,眯起左眼如此感慨着。 瓦砾破碎,荒草遍地,既无司祭,亦无信徒。 若要将此处这片几近废墟的场所称之为神社,那实在是过于勉强。在这破落的残垣断壁之间,依稀能够捕捉到曾经此处繁华的影子。或许曾有无数人到此参拜过,祈祷过,但那终究只是过去的辉煌罢了。 这里只是一片残骸,这里只有一片残骸。 “在战乱之中,空余神之名,却不会保佑信徒的存在,自然不会继续得到供奉。” 似乎是无晓先前对发辫的使用给了她些许的灵感,卯之花八千流此刻也将自己那漆黑如瀑的长发绑了起来。她晃了晃头,适应了一下新的发型之后,这样回答了无晓的感慨。 那话语之中,既感受不到尊敬,也没有鄙夷的痕迹。 就像她一贯的态度一样,米米哈基大人的存在,对她就和路边的石子没什么两样————不,如果要说的话,就算是石子也能拿来杀人。而米米哈基大人既不会给予她力量,也不会与她厮杀。 这样想来,这所谓的‘神’岂不是更没用了吗。 “还真是不留情面的实用主义,这么看来,流魂街的居民似乎要比你还更加的无情呢。” 无晓以说不清的复杂语气这样回应了一句,惹得卯之花八千流一阵轻笑。 这当然只是从无关者的角度开的小小玩笑,毕竟卯之花八千流与流魂街的普通居民最大的区别不在于态度,而是她所拥有的足以令她保持这‘事不关己’的态度的力量。 在不考虑这一点的前提下去评价他人的态度,得出的结论自然也只是玩笑话而已。 “果然,在这里存在着的,是那位的碎片啊......” 当黄泉坂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踏入那破败的祠堂之中时,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股磅礴巨大的力量。 那是确实足以被称之为‘神’的绝大伟力,而身为灵王之子的无晓更能够肯定,滞留于此地的那个存在的本质究竟为何物。 “而且,还是相当特别的一部分呢。” 灵王之力之间的共鸣清晰的告诉了无晓,在这里存在着的,是与史塔克持有的魄睡、他自己所拥有的左眼一样的,具有特别意义的一份碎片。 而且与其他拥有灵王碎片的存在都不同的是,在这片祠堂之中的碎片并未融入到其他存在之中,而是独自化为了一个个体。 若是要拿来比较的话,米米哈基大人的存在或许与无晓要更加相似一些。 “碎片?你似乎知道一些很有趣的信息呢。” 听到了无晓的喃喃自语,卯之花八千流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转身走出了祠堂的大门,背对着无晓摆了摆手,示意她在外面等着他。 此处笼罩着的那股庞大的灵王之力,着实令卯之花八千流深感不快。 “不管你要干什么,都尽快解决吧。然后再陪我好好的打一场,你那往生剑,我差不多也要破解了。” “哈...我就知道。你这女人果然满脑子都是血与厮杀啊......” 身后那女人的回复完全没有出乎无晓的预料,他没有转头,而是走到拜殿之前,往落满灰尘的善款箱中丢入几枚硬币。 “下一次,我可不会只用剑技跟你战斗了哦。” “哼,求之不得。” 在金属与朽坏的木板碰撞的声音中,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的对话也就此结束。 他抬手扯了扯已经腐朽的麻绳,锈蚀的铃铛早已发不出声音,而那麻绳也随着他的动作彻底崩断,落了下来。 无晓无视了蒸腾而起的灰尘,他闭目垂首,啪的一下将恭敬的抬起来的双手合十。 在那清脆的柏手响声之中,供奉在此处的异型之神也随之显现。 那是有着巨大尺寸的,通体漆黑长有瞳孔的手臂。 也就是,灵王的右手。 自然,眼前这存在并非因为无晓的参拜而现身的。若是它会那么轻易的回应信徒的呼唤,这祠堂也不至于破烂到如此地步。 真正吸引了它的,是无晓所拥有的灵王之力。 与普通的碎片不同,左右手、心脏、魄睡与锁结这些特别的部位碎片,不仅所蕴藏的力量要远远超过那些普通碎片,它们还具备着无法忽视的特殊权能。 灵王的左手掌管‘前进’,而右手掌管‘停滞’,畏惧着灵王的力量的五大贵族最先剪除的,便是灵王的左右手臂。 而也正是因为双手的缺失,灵王才会陷入那既没有前进又没有停滞的世界,在无生无死的矛盾螺旋之中沉沦。 而无晓被灵王赠与的左眼,则是具有将御眼之力无限提升,调和着他的解放与锚定之力的能力。 看着眼前这种漆黑的巨手,无晓已然可以判断,在米米哈基大人之中并不存在属于灵王的意志。如今左右着这个‘土着神’的,是属于它自己的思绪。 但是,若要说灵王无法对自己的碎片施以影响,那任谁都不会相信。越强大的力量,其中的意志越是难以被时间所磨灭。 或许这才是五大贵族放任米米哈基大人流落于流魂街的理由,至少在这里他们既能够监控其动向,也不至于被灵王的意志所左右。 虽然以无晓的角度来看,灵王根本不会去刻意干涉谁的行动,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任由自己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思绪流转间,无晓已经抬起了自己的手,触碰到了米米哈基大人。 “来吧,将你的力量交付与我吧————” 而既然左右着米米哈基大人的并非灵王的意志,那么对于无晓而言,它也只是一股力量罢了。 在长久的岁月之中只凝聚出了如此浅薄的意识,这岂不是连寄宿着普通碎片的人都不如吗?相比较之下,无晓更愿意称呼那些人为自己的兄弟啊...... 在这样的感叹之中,死之力便从无晓的指尖蔓延开来,逐渐抹去‘米米哈基大人’的存在。 第36章 世界(4000) “......” 米米哈基大人并未反抗,那漆黑的大手只是如同一条蛇一样扬起自己的‘头’,用手背上的独眼注视着无晓。 它一言不发,悄无声息的看着他,而后在氤氲的死之气中逐渐消弭了自己的存在。 “█▅▄▄▃▇▆▁▃▄▅█” 直到最后,无晓的耳边才传来了一声难以分辨的声音。但无晓却能够清楚的理解,那如同虫鸣一般的话语究竟是什么含义。 ————世界,就交给你咯。 它,是这样说的。 而后,漆黑之手便握住了无晓的手,化为纯粹的力量,融入到他的身体之中。 刹那间,无晓便感觉到世间的一切都就此停滞了下来。 被吹起的尘埃悬停在从破损的屋顶中洒落下的阳光之中,锈蚀的铃铛压断了善款箱的木条格,在滚落下去的途中停滞在半空之中。 嗅到了尸骸的气味的乌鸦尖叫着从空中略过,与粗劣嘶哑的叫声一同凝固在高天之上,枯树折断的响声也与倒塌的树干一同被封存在时空的琥珀里。 这一刹,仿佛一切都凝固了下来。 这一刹,仿佛所有的资讯都映入了他的眼中。 那恍如是自世界诞生的一瞬间到无穷无尽的未来,本应被这停滞之力所确定的所有时间、所有世界、所有可能,全部都映入了眼内。 而后,彻底粉碎。 那场景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浩大,而是如同昏暗的石窟中,从石笋上凝聚、滴落的水滴落入下方冰冷刺骨但又平静澄澈的水潭时掀起的点点涟漪一样。 静谧无声,转瞬即逝。 而在那波纹消弭之后,无晓所抵达的是一片纯白无暇的世界。 既无天地之别,亦无日月之分。上下左右尽是白璧无瑕的柔和光华,似羽毛般轻浮,似深海般沉重。 不,不对。这个地方不应被赋予那些额外的形容,那既无意义,也没办法确切的描述此处。 无量,无碍,无边,无穷,无尽————没错,此处即是无穹之空。 此处即是剪除了一切可能、消弭了一切未来,本应无人能够抵达的终点。 正因空无一物,所以才如此纯粹。 但是,所谓的命运啊,或许早已在更加久远的过去便投下了自己的百面骰。 是在二十余年前,无晓与乌尔奇奥拉相遇之时吗?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的使用了自己的解放之力,在那个瞬间,他便粉碎了所有注定的未来。 是在千年前万年前,地狱之门偶然间开起,死之概念经由灵王之力凝聚成型时吗?身为一切的终结,命定之死的无晓,自然也算得上是空无一物。 又或许是在更加久远的过去,灵王的碎片被抛入地狱之中时便以注定,终有一日会有名为黄泉坂无晓的存在,踏入这或许在过去的百万年中也未曾有人涉足的空之境界。 但是这一切是否早已注定,已然没有了意义。 无晓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这无穹之空下,有人在等待着他。 就如同当初感受到灵王的呼唤一般,那股悸动实在是撩人心弦。他将视线投向恍若没有尽头的纯白,随后向着‘前方’迈出了脚步。 虽无阶梯或道路,无晓却能感觉到脚下传来了坚实的触感。这种微妙的错位感,着实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体验。 怀抱着这样的讶异思绪,无晓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 一秒,还是一年?一米,还是万里?这无穹之空下,时间与空间的尺度似乎也变得毫无意义了。 “果然是你啊......” 在那无穹的尽头,身披蓝色布袍,有着空灵娟秀面容的银发男子正矗立于此。那是本应身处虚夜宫最深处的宫殿中,深陷长久的沉眠的存在。 第零十刃,捷尔加内亚。 对于他出现在此处,无晓倒也没有那么意外。 当初相遇之时,眼前这个男人便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那时无晓曾认为,他是因为拥有的灵王碎片过多而难以维系那过于庞大的力量。就如同史塔克那样,因此才会长久的陷入昏睡状态。 而那种亲切感,也被他归咎于同为拥有灵王碎片的存在之间的联系。 不过现在想来,他们之间的联系恐怕要比无晓所设想的还要更加紧密才是。而这个被他称为捷尔加内亚的男人,恐怕也不只是灵王碎片的拥有者那么简单。 “稍微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嘛,你这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显得我很呆哦。” 捷尔加内亚轻笑着看向无晓漫步而来的身影,向自己的友人伸出了双手。 “我倒是觉得在步入此处后才明白一切的自己更笨一点呢。” 无晓带着无可奈何的哀愁,轻轻的在对方伸出的手掌上拍了一下。 “我现在究竟该怎么称呼你?捷尔加内亚?无穹的化身?世界?还是说灵王,我的父亲?” “捷尔加内亚,你继续用这个名字来称呼我就好。毕竟,这是你给予我的名字,而我正是因为你才存在的。” 银发的男子以和煦的笑容回应了友人的哀愁,那笑脸简直与无晓别无二致。 是了,在无晓踏入这片世界的那一瞬间,他就彻底理解了。 为何世上会诞生出灵王这种全知全能的存在,为何有着这样的力量的灵王会如此宽容,为何在他使用了解放之力后便遇到了捷尔加内亚...... 那答案简单明了到令人哑口无言。 因为灵王与捷尔加内亚正是这无穹之空的延伸。是身为终结却又拒绝终结,渴望着世界得以延续的那道意志。 正因如此,灵王才会具备那般的伟力。正因如此,灵王才会以一己之力承载着世界。正因如此,灵王才会对这世间的一切都那么温柔。 也同样因为这个理由,灵王才会愿意给予五大贵族和无晓机会。因为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那都代表着诞生于世界之内的生命期待着延续的希望。而那份愿景,正是灵王存在的意义。 “而我,,则是在你解放了一切既定的未来之后,无穹之空所延伸出的另一道触须。” 捷尔加内亚抬起手,在无晓的胸膛上点了一下。 “也就是为了观测你这个意料之外的,打破了灵王对世界安排的存在而诞生的眼睛。嗯,理应是这样的。毕竟我与灵王不同,并未被托付那样全知全能的伟力,甚至就连能够显现在世界之中的确切形态都不具备。” 无晓是经由灵王之力才得以诞生的存在,或许灵王会对他有所偏袒————捷尔加内亚最初显现的理由,正是为了遏制这种可能。 毕竟‘死’之概念实在是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使如今这本就脆弱的世界彻底倾覆。 “而你会像现在这样出现在我面前,那就说明我做得还算不错吧。” 对于捷尔加内亚的解释,无晓了然的点了点头。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后如释重负一般的‘躺倒’在‘地上’。 “是啊,你做得一直都很好。” 见无晓的这番反应,捷尔加内亚轻声笑着,随后也坐到了无晓的身旁。 他抬起手,骄傲的向无晓展示着自己的模样。以那一贯略显沙哑的平静声音向无晓叙说着自己的诞生经过。 “看啊,我如今的这副姿态,正是你那期望着‘世界更加美好’的愿景的结晶。” 当无晓在诸多存在的帮助下缔造出自己的人格时,他一直在一旁注视着。 当无晓怀揣着期望改变虚圈的心愿而到处奔波时,他寄托在灵王的碎片上取得了自己的形态。 当无晓与同伴一起着手重构着虚圈的规则时,他取得了自己的名字。 当无晓抵达尸魂界,决意重铸五大贵族所造的这不稳的三界时,他萌芽了自己的意志。 当无晓得到了灵王的认可时,当无晓取得了灵王的右臂时————他,捷尔加内亚,终于抵达了‘自我’的终点。 于是,他便在此处睁开了双眼,呼唤着他的友人。 他确信,无晓绝不会成为将一切归于终结的那个存在。他确信,经由无晓的双手能够缔造出更加完善的未来。 所以他决定,要成为无晓的助力,为他扫除那些困扰着无晓的忧虑。 若要说此时的无晓是否拥有扫清整个尸魂界的力量,那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数百年前的已己巳己巴能够做到的事,早已超越了那大虚数个境界,抵达了超越者之境的无晓自然也能做到。即便在这数百年之中,尸魂界也涌现出了诸多能人豪杰,但那并不足以弥补尸魂界与虚圈的差距。 而无晓又为何不愿以那绝高无上的姿态碾压整个尸魂界呢?那答案捷尔加内亚也心知肚明。 其中固然有着灵王过去选择了五大贵族这一因素的影响,对于无晓来说,尸魂界并非敌人,而是失败的先行者。另一方面,早已适应了虚圈那动辄跨越数个月乃至数年数十年的时间跨度的他,也不是很在意这时间的流逝。 但是,真正影响着无晓决断的,恐怕还是他在冥冥之中所感受到的一种预感。 那昭示着想要重塑世界,就需要取得灵王的力量的预感。而要彻底获得全部灵王之力,也就意味着要夺走灵王的生命。 隐约感受到了这个事实的无晓,本能的抗拒着继续探寻重塑世界的方法。 不愿惊动尸魂界的高层之类的,只不过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若是他希望的话,本可以悄无声息的找到志波切嗣,而后在不被任何人察觉到的情况下翻阅他想要看的任何情报。 但那时,他也就要直面那个对他而言格外残酷的事实了。 或许以无晓自己的能力,终有一日也能抵达灵王的境界。再过一阵子,等到他积累到与灵王匹敌的力量之后就再动身寻找那些情报也来得及————无晓他一直在用这个理由说服着自己。 就像阿尔贝说过的那样,谎言重复一千遍一万遍,那就会变成真实。反复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的无晓,也忽视掉了另一个事实。 以死之概念,地狱的瘴气为本质的他,即便抵达了灵王的境界,也无法像灵王那样‘创造’世界。经由他的双手所能展现的,只有世界的终结。 就像在虚圈之中无法取得衰老之死一样,本质为死的他即便能够将‘死’逆转为‘生’,也无法真正意义上的创造。 他想要完善世界的唯一手段,就是像夺取拜勒岗的衰老那样,取得灵王的全知全能。 而正因捷尔加内亚知晓了无晓的挣扎,明晰了无晓的苦闷,他才会呼唤无晓的到来,在此处揭示他与灵王的本质。 他想要告诉无晓,灵王和他都只是这无穹之空的一道侧面罢了。即便在世界之中‘死去’,也只是回归本质而已。 无晓并不需要感到那么沉痛,毕竟在灵王原本安排的‘未来’之中,他也会被另一个‘孩子’夺走性命与力量。虽然那个结局已经随着无晓的解放之力而消弭,但那也足以证明灵王本身也并不介意这种事。 “所以...我必须要那么做吗......” 无晓在踏入此地的时候便知晓身旁的友人这番举动的含义,但即便如此,要让他接受这一点恐怕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毕竟,名为黄泉坂无晓的这个存在,就是这个样子的。 “如果伱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那就必须这样做。” 而捷尔加内亚也理解无晓的挣扎,他站起身,仰头望向纯白的天盖。温润的光倒映在他与发色相似的银灰色眸子中,仿佛描绘出了整个世界。 然后,捷尔加内亚转过头,看向躺在一旁的无晓,平静却又残酷的向他揭示了那个答案。 “而且,这件事的选择权也不在你我手中。你也看到了吧,那个名为‘友哈巴赫’的存在。他的诞生,不就是灵王的意愿吗。” “......是啊。” 无晓闭着双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没有反驳的余地,捷尔加内亚所说的正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深知这一点的无晓恍若呓语般的吐露出那样细微的回答。 “那是他的意愿......” 第37章 九天黄泉不相及 灵王被剖下的碎片,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友哈巴赫那个存在,继承的是灵王的‘力量’。若非灵王允许,那些碎片又怎会积聚在一起呢。 无晓在这些年里,一直都在寻找着灵王的其他碎片。但即便在三年前从灵王那里得到了他的左眼,无晓也依旧难以感受到其他碎片的痕迹。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抵达了如今这个境界的无晓,想要捕捉到灵王之力的痕迹本应是轻而易举的。 唯一的答案,恐怕就是灵王刻意的隐藏起了大多数的碎片,打算在未来构造出‘友哈巴赫’。 即便,无晓已经用解放之力将灵王曾经安排好的未来废除了。 既然如此,无晓又有什么理由继续阻止灵王的选择呢?他能够做的,只有接过灵王的担子,完成他未竟的心愿。 不过,对于无晓来说倒也还有一个好消息。 依照原定的‘未来’,友哈巴赫还需要二百多年才会降生,而在他降生一千年之后,他才会去‘夺取’灵王的力量。无晓有着充足的时间,来令自己接受灵王的安排。 灵王会依旧选择令‘友哈巴赫’诞生,想来也是在照顾无晓的感受。 从意外之中诞生的无晓,本不应承担那么多的期望与责任。 但身具灵王之力与死之力的无晓,确实能够做得比灵王更加完善。灵王是在以自己的力量去与地狱的力量抗衡,而二者兼备的无晓却能够将两边的力量调和。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协调统合总是要比相互对抗更好的。 而正因如此,灵王才会在无晓身上寄托那么多的东西。 那么到最后,至少不要让无晓来亲自杀死他。那对于无晓来说,实在是过于残酷与沉重了。 “......啊——我知道了!我照做就是了!” 理解了这一点的无晓,颓然的坐起了身子。他双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几乎是自暴自弃的如此大叫了出来。 那是捷尔加内亚第一次见到无晓如此的无助与狼狈的样子,但他也清楚,这将会是无晓最后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因为自此之后,黄泉坂无晓将会彻底接过灵王的担子。他不会允许自己,再表现出那样不中用的模样。 “没关系吗?如果有所不满的话,你稍微发一下脾气也好。之前你也跟赫丽贝尔说过,要让她更加顺应自己的心绪吧?” 捷尔加内亚向无晓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我说你啊,为什么连这种事都知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啊?” 无晓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下撇,以怀疑的目光注视着捷尔加内亚。老实说,他现在确实产生了给捷尔加内亚一拳的冲动。 在说完那段话之后,他应该就跟赫丽贝尔做了一些激烈的运动。那可不是什么适合随便看的场景————嘛,话虽如此,仔细想来当时的捷尔加内亚还在休眠之中,并没有关注无晓的空闲。 他会知晓无晓说了什么,也只不过是从‘世界’那里分享到了情报而已。 “嗯哼,全部都看到了哦~” 银发的男子眯起了眼睛,笑得十分愉快。 而捷尔加内亚的这轻浮的态度,也让无晓可以确定,他只是在以这种恼人的玩笑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罢了。 ————这种时候就别这么体贴了啊,你这家伙...... “嘁......好了,送我回去吧。” 并未将心中的感叹诉之于口,无晓只是翻了一下白眼,在捷尔加内亚的胸膛上不轻不重的落下一拳。 “我会好好的完善世界的,这既是他的心愿,也是你我的愿望吧。” “没错,这就是我们三人的愿望。” 并非是‘无穹之空’的期望,而是身为个体的灵王、捷尔加内亚,以及黄泉坂无晓的心愿。 “世界回转,而终结不应到来————” 精致的银色双杖浮现在捷尔加内亚的手中,鲜嫩翠绿的枝条在他身后缠绕成环。 而后,‘世界’的景致映照在那圆环之中———— 无限的光芒,自世界之中绽放。 “抱歉啊,无晓。要让你去做那种事情......” 恍惚间,无晓似乎听到了这样的话语。但最后,一切都淹没在光芒之中,恍若梦幻泡影。 ......... “碰——”“嘎啊——” 锈蚀的铃铛砸落在地,那沉闷的响声与乌鸦粗粝的鸣叫一同灌入无晓的耳中。睁开双眼,映入他眼中的依旧是那片破败的祠堂。 无晓将目光投向自己伸出的手,漆黑的脉络正随着他的呼吸在裸露的手臂上一下一下的闪动着。 灵王的右臂,足以停滞整个三界的力量,就寄宿在那里。 或许普通人无法承担使用这份力量的代价,但对无晓来说,这只是他如今所掌握着的诸多能力的一种罢了,和斩魄刀也没有什么区别。 “哈......” 无晓呵出一口气,仰头透过破损的屋顶望向天空。 长久以来的踟蹰已被打消,如今他一时间却不知究竟该做些什么了。 五大贵族构造世界的方式已经不需要了,灵王之力的集合也被灵王亲自安排好了。而除了这两项事务之外,剩下的尽是些琐碎的小事罢了。 不过这份迷茫也只不过是转瞬即逝而已。在友哈巴赫夺取灵王之力前,他有着充足的时间去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 随即,无晓便打定了主意。他要用自己的双眼,替灵王好好看一看他所深爱着的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 他要用这段时间,好好描绘一个更加稳定的世界的蓝图。 三界与地狱,并不应该是如今这针锋相对的样子。若要做比的话,或许高悬于空的日与月的状态会更加适合。 日轮烁皇天,银盘耀暗夜。九天黄泉不相及,皓然光华并无异。 “好好期待着吧......我会做给你们看的......” 而在遥远的虚圈,白鲸之上的虚夜宫深处,沉睡着的捷尔加内亚的脸上浮现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笑容。而后,他化为无数光点,飘向远方,只在原地留下一团纯粹的力量。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接下来,这份力量就留给他的友人吧。 第38章 皆尽 “什么啊?被那种东西施舍了力量就这么让你高兴吗?” 卯之花八千流感受着无晓那躁动的魄动,便知晓他已经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她看着无晓脸上那难以言说的表情,不由得撇了撇嘴,抬手握住刀鞘,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其实无晓那混杂着缅怀与释然的表情,怎么看都跟高兴扯不上关系。不过既然是要挑衅,那怎么说不就是随她的心意了吗。 别开玩笑了,光是感受着无晓的灵压,就让卯之花八千流抑制不住想要与他厮杀的冲动了。 现在的卯之花八千流,可没有一丝一毫的以‘温情’对待无晓的富余。 心情沉重?那又如何。获得了更强的力量?那不是更好吗。 对于卯之花八千流这种就连自己的生死都抛之脑后的人,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啊。她只想再一次跟无晓打上一场,如果能让这个男人也发觉到厮杀的快乐,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实说,现在她还能站在原地而不是在见到无晓的那一瞬间便拔刀出鞘,便已经是相当克制了。 她用刀鞘敲着自己的肩膀,也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嘛,也不知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我很高兴的......” 无晓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哈娜,低头摩挲了几下她黑亮的皮毛,随后又抬起头,纠正起卯之花八千流言语之中的谬误。 “另外,以后也不会有米米哈基大人了。那份力量,现在已经完全为我所用了。即便如此,你也要继续跟我打这一场吗?” “哈!那不是————” 剑光一闪,卯之花八千流的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而她的下半句话,也被随后响起的刀剑交鸣之声掩盖住了。 随着她的突袭,那张写满欢愉的脸也变得近在咫尺。无晓能从她嘴唇的动作中,读出那句被剑鸣掩藏的话。 她说————“再好不过了!” 下一刻,卯之花八千流的剑式一变。她猛踏地面跃向空中,以踩踏的反作用力竭力扭转着躯体,将自身化作一道致命的螺旋。 锵锵锵锵锵———— 一秒,又或许是在更加短暂的瞬间中,肉雫唼与徒花已然不知交锋了多少次。 在卯之花八千流突进的时候,哈娜便已然从无晓怀中跃了出去。此刻,她正蹲在远处的荒野之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她没有踏入的资格的战场。 明明跟在无晓的身边,却在他的每一次战斗之中都难以涉足。这样的事实,实在是令哈娜感到一阵无力。想要继续变强的欲望,就此在她的心中萌发了幼芽。 其实身为亚丘卡斯级的破面,哈娜的实力已经算不得弱者。在如今的尸魂界之中,在一对一的战斗里能稳定拿下她的存在也绝不算多。但是啊,与无晓一同行动所要面对的人,也确实都超出了她能够对付的限界。 同样的事物从不同的角度来看,确实会有这样的差别。 而在此刻的哈娜心中的那些许波澜,姑且按下不表。在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的战场之中,局势已然出现了变化。 破落祠堂之外的土地,此刻已被卯之花八千流的剑技蹂躏得不成样子。被反复碾压了不知多少年,早已变得无比坚实的土地被刀刃飓风切成大块,掀飞了出去。 “这可不行...这祠堂对我来说还有着些许纪念意义呢。可不能就这么被毁掉啊————” 那些恐怕要比石头更加坚硬的土块无可避免的飞向二人身后的祠堂,见此情形,无晓松开了手中的徒花,以左手接住短刀继续招架着卯之花八千流的攻势。而空闲的右手则伸向了身后,漆黑的脉络再次浮现在他的右臂之上,停滞之力也随之发动。 并非是将砸向祠堂的土块停滞,而是将这祠堂的状态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刻————换言之,接下来无论卯之花八千流与他的战斗有多么激烈,也不会伤及此处分毫。 “什么啊?你这家伙还有这种程度的富余吗?!” 似乎是对无晓分神去顾及那破落祠堂这件事感到了恼火,卯之花八千流的攻势烈度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 顿时,一道银白的屏障便出现在了他们二人之间。那是由刀光剑影编织而成的银之幕,恐怕即便是此刻落下了暴雨,也不会有一丝的雨滴能够透过这屏障,落到卯之花八千流的身上。 就连她那恼怒的呼喊,也几乎要被斩碎在其中。 “给我好好的————看着我的脸啊!” “若要说没有认真起来,我们两个还算是半斤八两吧?” 面对卯之花八千流的呼喊,无晓伸出的右手便握掌为拳,顶步转身,以一记堂堂正正的直拳轰在卯之花八千流的刀上。 被停滞之力加持过的拳头,在空气中挥出了令人双耳刺痛的爆鸣。而卯之花八千流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被这一拳命中的肉雫唼上传来的庞然巨力。 下一刻,她便被这难以抵抗的力量掀飞了出去。在狼狈的滚了两圈之后,她才取回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而无晓的话语,也在此时落入了她的耳中。 “卍解......如果是你的话,肯定已经会用了吧?让我好好看一看吧,你的卍解。” “啊...是吗......居然要让我先你一步使出卍解吗?” 卯之花八千流以肉雫唼为拐杖,摇晃着支撑起身子。用来绑住头发的发绳已经被割断,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便这样散落了下来。 长长的发丝遮掩住了她的面容,令无晓看不清她的表情。 事实上,就连卯之花八千流自己,恐怕也想象不到她如今露出的是怎样一副表情。 恼火吗?是的。那之中既有无晓在战斗之中分神的恼火,也有对自己实力不足而产生的恼火。 愤慨吗?是的。她自觉在剑技之上并不逊色于无晓,却因其他的理由而二次迎来了败北。 煎熬吗?是的。已经数百年未曾品味过的失败,就这样明明白白的摆在她的面前。甚至无晓还在以更强者的姿态催促着她,叫她使出卍解来。 但是啊,但是啊,她看到了无晓的笑容。 那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期待的笑容,那等待着她施展出新的招式的笑容,那已经开始享受起了这场战斗的笑容。 ————啊...你,笑了啊...... 所以,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无论是听从他的‘命令’,还是以弱者的姿态与无晓战斗,都挺好的。 “卍解————” 但是啊,唯独胜利,她并不打算就这么拱手让出。 “皆尽......” 第39章 生命的本质 血液、血浆、血河、血海。 随着卯之花八千流抽刀出鞘的动作,肉雫唼那具有明显弧度的刀刃之上便渗出了潺潺的血流。 天空,大地,枯木,祠堂......而后入目所及的一切,都如同被这血之刃所伤,喷涌出浓稠的鲜血。 那是比无晓的死界·凶荒的骨冢更加纯粹的红,除了鲜血别无他物的世界。 “皆尽......” 卯之花八千流置身于这鲜血的世界之中,低垂着眉眼,以充满惨澹之气的嗓音低声念出了自己斩魄刀的名字。 她那头乌黑的长发,几乎要与淋下的鲜血融为一体。远远看去,她的身姿恍如从地狱而来,追讨生魂的幽鬼。 粘稠的鲜血几乎要没过脚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喉咙发甜的血腥味。在这片血之地狱中,无晓露出了自他抵达尸魂界后,最为明艳,最为诚挚的笑容。 或许有直到刚刚无晓才彻底放下了一切负担的缘故,但卯之花八千流也确实给了他相当程度的惊喜。 斩魄刀是映照心灵的镜子,而卍解则是将持有者的生存方式、灵魂的形态映照成型,化为力量的结晶。 由虚蜕变而来的破面尽是些别扭的家伙,他们是通过与自己的本质进行斗争,以确立自己的存在的。基于这样的性质,破面与虚之中本就很难诞生那些能够直面自己真实的存在。 而即便在拥有斩魄刀这一事物的死神之中,卯之花八千流也称得上是最为坦率的面对自己本质的一人了。若要无晓找出能与她在‘诚实’这一方面匹敌的,恐怕也只有夜摩花莲了吧。 “这个卍解,与你很相称哦,八千流。” 无晓直视着卯之花八千流,由衷的如此赞叹着。 卯之花八千流的肉雫唼,是自斩魄刀被创造出来开始,直到如今的数百年间也格外稀少的,具有生物形态的斩魄刀。 虽然死神在内心世界之中,可以见到自己斩魄刀的实体化形象。经由某些特殊的手段,还能够将实体化的斩魄刀从内心之中呼唤出来。但那与‘斩魄刀本身化为了生物’这一点,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单纯的能够将斩魄刀化为切实的生物的例子虽然也很稀少,但也不是绝无仅有。 这数百年间,有着能够化为各种形态的斩魄刀,也有着能倒映其他事物形态的斩魄刀。但肉雫唼最为特殊的一点在于,化为生物并不是它的能力,这把刀的始解形态本身,就是那巨大的独眼鳐鱼。 结合了肉雫唼那治疗的能力来看,卯之花八千流便从这些存在之中脱颖而出了————那代表着她对‘生命’有着远超常人理解。 而如今展现在无晓面前的皆尽,更是将这一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虽不具备兵主部一兵卫那看透万事万象真名的能力,但同样拥有御眼之力的无晓,在知晓了诸多关于肉雫唼信息的情况下,倒也能看出卯之花八千流这卍解的真意的。 这世上是不存在始解与卍解毫无关联的斩魄刀的。与无晓的灵压不同,这从天地万象之中渗出的鲜红尽数都是货真价实的血液。 那是从肉雫唼的始解中继承来的‘血肉’的要素。 而后,蕴藏在这世界之血中的力量,则是更加庞大,更加浓厚,更加狂暴的‘治疗’能力————不,直到这时,无晓才真正的发觉到了这斩魄刀的真相。 肉雫唼,皆尽的能力并非单纯的治疗,那是更进一步的‘成长’的力量。 始解时的治疗伤势不过是外在最为浅薄的表现,那力量的实质正是所有生命最为本质,最为纯粹的本能。舍弃缺憾,舍弃伤痕,舍弃瑕疵,以完毕无缺的姿态迈向更高境界的本能。 而在这血流之中存在的,是远比肉雫唼始解时过激不知多少倍的‘成长’之力。 寻常死神接触到这血流,只消片刻便会化为枯骨。因为这世上是不存在能够永远成长下去的事物的,而在成长的终点所等待着的便是消亡。 而同样的,只要身处在这血流之中,无论是怎样的伤势,也会被这成长的力量所彻底治愈。即便是即将踏入死亡,继续迈向高处的本能拉回生者的领域。 血肉,心力,意念,生命————穷尽一切迈向更高的巅峰。 所谓皆尽,便是将卯之花八千流想要永远的厮杀下去的心愿,与她对生命的理解完美结合的卍解。 明明是享受着厮杀,夺走诸多生命,创造尸山血海的大恶人,却又掌握着生命最为本质的力量。还是说,正因卯之花八千流脱胎于无尽的战斗之中,才会对生命有着如此的感悟呢? 无晓并不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此刻,他确实因眼前这女子感到了心动。 这份率直,这份矛盾,怎能令无晓不为之心旌荡漾呢? “来吧,让我再更多的见识到你的美丽吧!” 仿佛要将心中的欢欣尽数宣泄而出一般,无晓如此呼喊着。他宛如要拥抱对方一般张开了双臂,敞开了胸膛。即便无数血之荆棘从血流之中突刺而出,即将要穿透他的身躯也熟若无睹。 此刻,他的双眼中只有卯之花八千流的身影。 “那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 血之荆棘在未曾触及无晓之时便被他周身激荡着的灵压震成漫天的血雾,下一刻,卯之花八千流同样充满欢愉的话语便与她的斩击一同撕裂了遮蔽视线的血雾。 “我的全力!” 已然化作血刃的弯刀再一次与徒花相交,而后———— 相错而过! 徒花如同穿过水流一般穿透了血刃,在卯之花八千流的胸前划开一道惨烈的伤口,肋骨与腹腔之中的脏器都清晰可见。而血刃也毫无阻碍的从无晓的右肩劈入,几乎要将他的上半身都切了下来。 但是,即便各自都身受这种程度的伤势,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却都在笑着。 那已经足以夺走常人性命的伤痕,在皆尽的血流之下转瞬之间便愈合了。而此刻的二人却没有注意这一点的富余,只是毫无迟疑的再次挥下刀刃,在彼此身上留下更为深刻的伤痕。 这是厮杀吗?不,这只是舞蹈。 这只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鲜血淋漓的舞蹈。 第40章 交错的心 愉快,愉快,自降生以来,自挥剑以来,从未像此刻这般愉快———— 卯之花八千流恣意的笑着,体味着与无晓厮杀时那份畅快淋漓的感觉。 刀刃切裂躯体时那冰凉冷彻的触感,鲜血飞溅时那空虚羸弱的感受,一切,一切,这一切都令她如此的沉迷。 皆尽所卷起的血刃本应以那过激的成长之力使得无晓步入终末,但不知为何,这份力量却对眼前这个男人丝毫不起作用。卯之花八千流能够感觉得到,就连无晓所受到的那些致命的伤势,也并非是藉由她的皆尽治疗的。 这份力量既伤不到无晓,也没办法治疗他。接受并使用了皆尽力量的,其实只有卯之花八千流自己。 就如同这生的极意,完全无法触及无晓的存在一般。 但是此刻,卯之花八千流已将这诡谲的事实抛到了脑后。 她已经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与无晓的厮杀之中,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有妨碍她思考的资格。 皆尽,是给予卯之花八千流永远厮杀下去的资本的力量。在这片血之世界之中,无论受到了怎样的伤势,她都能在转瞬之间恢复,而后以更进一步的姿态再次投身到战斗之中。 至于她的对手究竟有没有同样使用这份力量,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无晓用了什么手段,只要他能继续战斗,卯之花八千流就毫不在意。 而且,现在的她是在以‘弱者’的身份向无晓挑战啊。身为弱者,是没有资格指手画脚的。 “八千流...你真是太棒了啊。” 再一次承受了卯之花八千流斩击的无晓,同时将徒花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此刻,他们就如同相拥的恋人一般紧紧靠着彼此。无晓微微伏下身体,将头搭在了卯之花八千流的肩膀上,这样亲昵的耳语着。 混杂了血腥气的吐息打在卯之花八千流的耳旁,令她感觉有些痒。那濡湿的感觉是如此的明晰,甚至要比胸膛传来的痛楚还要更加清楚。 话音未落,无晓的手腕猛然一扭,将卯之花八千流的肋骨与心脏一同搅烂。而卯之花八千流则口中喷着鲜血,满脸欢愉的斩断了无晓的脊柱,夺走了他继续行动的能力————理应如此才对。 虽然腰间已经出现了几乎足以称之为腰斩的伤痕,但无晓却完全无视了那道伤口。他抬腿一脚将卯之花八千流从徒花之上踹了下去,注视着咳着血的她向后倾倒,躺在血泊之中等待着伤口的复原。 “所以作为奖励,就让你看一看我的徒花吧......” 虽然能够恢复,但这种程度的伤势还是令卯之花八千流感到一阵虚弱。 身下的鲜血濡湿了她乌黑的长发,在她从短暂的眩晕中取回意识之时,无晓那带着笑意的话语便居高临下的落入她的耳中。 ————啊,是啊。直到现在,你也没有使用斩魄刀的解放,只是凭借着灵压在与我厮杀啊...... 这样的念头,在卯之花八千流的脑海中浮现。下一刻,勉强恢复到可以行动的程度后,她便挣扎着从粘稠的血泊之中爬起身,仰头望向无晓身处的位置。 在她眼中蕴藏着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呢? 那是期待吗?那是盼望吗?那是哀愁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卯之花八千流自己也无法解答出来。她唯一清楚的事,便是她绝不愿意错过无晓的解放。 “摇曳吧,绽放吧,而后————” 无晓没有在意卯之花八千流的动作。他抬起徒花,划破了自己左手的掌心。殷红的鲜血流淌着,覆盖了整把短刀的刀刃。 “悼亡吧,徒花。” 平淡的语句从无晓的口中流露而出,染上绯红的刀刃散发着荧光,化为片片花瓣凋零到他的脚下。顿时,这属于皆尽的血之世界之中便绽放出一朵又一朵殷红如血的花朵。 而后,一抹绯红从无晓的鬓角蔓延而出,染红了他的一缕发丝,又化为一朵妖艳的彼岸花,别在他的耳旁。 弯曲细长的花瓣与纤长的花蕊微微摇曳,美妙雅致。 “这就是我的斩魄刀,我的徒花。” 无晓低垂着目光,与卯之花八千流对视着。他的指尖拂过耳旁的红花,轻声诉说着这把刀的名字。 “啊......” 卯之花八千流必须要承认,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她便深深的被其所吸引。 那绝非面对强者时想要与其厮杀的冲动,而是一种更加炽热焦灼,更加矛盾扭曲,更加贴近本质的欲求。 最初,她并没能够理解这种欲求究竟是何物。但是在目睹了无晓的始解之后,在触碰到了那绯红之花后,她终于理解了这种感觉的本质。 卯之花八千流如同梦呓一般呢喃着,向着无晓的身影伸出了手。 “你...就是‘死’啊......” “嗯,没错哦,我就是‘死’。” 一块木牌从无晓面前的花丛中升起,卯之花八千流看得真切,那是供奉在坟茔之上的卒塔婆牌。 无晓握住那木牌,将之当做武器,指向仍未起身的卯之花八千流。 “所以,继续我们的,生与死的战斗吧,八千流。” “啊,当然了!我们的战斗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卯之花八千流将伸出的手紧紧握住,而后将那拳头砸向地面,几乎是嘶吼一般的喊出了这句话。 那股想要让无晓也享受厮杀的快乐的想法,那种对无晓无法割舍的执着,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掌握着截然相反的力量吗? 卯之花八千流怎么可能承认这一点! “但是啊————别说什么生与死之类的话啊!别在我们的厮杀中添加那些其他的因素啊!” 浪潮,由鲜血构成的滔天巨浪裹挟着冲毁一切的气势,将无晓的身影吞没。被那巨浪托举起的卯之花八千流悲叹着,冲入血海之中 “别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理由才注视我啊!” “你才是不要自顾自的提一些强人所难的要求————叫我忽视掉你最具魅力的那一点,怎么可能做得到!” 血之浪潮在二人骤然爆发的灵压之中化为漫天的血雨,透过那洒落的雨滴,截然不同的二人注视着彼此。 他们怒吼着,咆哮着,在刀剑交错之间倾述着彼此的心意。 第41章 欢喜之泪 “回答我!对你而言,跟我的厮杀究竟是什么?!” 在无晓眼前略过的,是凌厉、干脆,又包含杀意的一刀。卯之花八千流的剑技,确实已然触及天元之际。 但是,与这洗练的一刀一同到来的言语之中却蕴含着明显的动摇与迷惘。 “当然只是手段,是了解你,解明你,接近你的手段————仅此而已。” 无晓横过手中的卒塔婆牌,招架住卯之花八千流的斩击。说来奇妙,那明明只是块普通的木牌,却切实的妨碍到了本应无孔不入的血之刃。 下一刻,卯之花八千流手中的血刃却毫无征兆的崩溃四散。 面对这预料之外的情形,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卯之花八千流也未曾设想到。突然间失去平衡而前倾的她的眼眸微微瞪大,瞳孔却收缩了起来。而这一刹那的分神,也没能逃过无晓的捕捉。 无晓毫无迟疑的顺势调整了卒塔婆的方向,像是打羽球一般将卯之花八千流拍了出去。 “卒塔婆是供奉在祖先、故人的坟墓之后的东西,换言之,只要在这木牌之前的事物也就是‘死者’。只要满足了‘在卒塔婆的正前方’这个条件,就算是你的血之刃也会变成‘死掉的东西’,所以小心一点哦。” 面对被击飞的卯之花八千流,无晓并未继续追击。他将木牌扛在肩上敲了两下,随后以平静的语气向她解释着自己这一招的本质。 “......既然如此,你刚刚为什么笑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开始享受厮杀的乐趣了呢!” 但是卯之花八千流却完全没有在意无晓对自己能力的解释,她重新调整好平衡,脚尖在身下的血河之中划过,扬起一道遮蔽视线的血幕。 随后,她以瞬步闪身到无晓身后,瞄准他的脖颈再次斩出一刀。 “我说过战斗只是手段吧?虽然我并不排斥,但也没有那么热衷于此。这只不过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选择的一种方案而已,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倾注热情————” 无晓以手中的卒塔婆牌荡开卯之花八千流斩下的一刀,接着,他空闲的左手四指内扣,一掌拍在了她的腰间————那是将背、肩、上臂所传达的力量通过前臂的回旋增幅,将其转换为强烈的扭转的掌击。 在螺旋的粉碎下,片面的防御很难起到什么效果。单纯依靠灵力覆盖这种手段防御,是根本无法抵挡下这一招的。 “让我欢欣雀跃的东西,是你的存在啊!” 其效果,将会造成如同漩涡一般扭曲的难以愈合的伤痕。无晓所击中的是卯之花八千流的侧腰,除却没有骨骼的保护,那里还有着肾脏的存在。而在这一掌之下,卯之花八千流的灵力防御完全没能阻止其前进。在灵力被搅碎之后,皮肤更不可能为内脏提供什么像样的防护了。 即便是跨越了无数修罗场的卯之花八千流,一时间也难以承受肾脏被粉碎的痛楚。 她无力的跪倒在地,下一刻却又伸手抓住了无晓的脚腕。那力道之强劲,几乎要将她自己的虎口所挣裂开来。 “但是...对我来说————” 伴随着令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巨力,卯之花八千流竟直接以单手将无晓拎了起来。那过于具有冲击性的场面,令人无比怀疑她是否真的被肾脏粉碎的痛苦所缠绕。 “战斗,就是一切!” 而在她这样几乎是嘶吼的宣告之中,无晓也被她狠狠的抛了出去。接下来迎接他的,是足以称之为刀山剑雨一般无休止的血刃连击。 “欸...最开始我还以为你会是跟花莲一样的类型,结果现在看来倒是更像蒂雅那样,是喜欢勉强自己的类型啊。” 黑红之光一闪,不断从天空与大地中激射而出的血刃便尽数被抹除。无晓从那一片殷红之中迈步而出,一脸对自己的误判而遗憾的表情。 “战斗就是一切...对你这种人来说,战斗是要比吃饭喝水更重要的事吧。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战斗之后的空虚感才更加强烈————不觉得痛苦吗?无论是怎样的死斗,终究还是会迎来终结。相比较而言,还是等待着对手时的饥渴与焦灼感更让人愉快一点吧。” “是啊......越是修行斩术,越是与人厮杀,越是追求更进一步,越是寻找更强的对手,便越是感到空虚。” 如此悲叹着,卯之花八千流握着重新凝聚出的血刃,站在原地仰起了头。 她露出了几乎无人能够想象到会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那混杂了绝望与哀伤的,空虚的表情。她的双眼已然迷蒙,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血污。她的声音已然断续,分不清究竟是沙哑还是哽咽。 “...我本以为你会是我所期待着的那个人......无论是死在你的手中,还是一次一次的败给伱再继续挑战你都可以...直到刚刚,我都是这样认为的。” 几乎是梦呓一般,几乎是呜咽一般。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力量的影响,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从卯之花八千流口中吐露出的,便是这样软弱的话语。 “有什么关系吗?你觉得如果你是那种无趣的家伙,我会在这里回应你吗?还是说如果我不是能让你提起兴致的对手,你还会继续跟我厮杀呢?” “力量的矛盾只不过是个理由而已。让我欢欣雀跃的,正是你的存在。所以无所谓,要战斗多少次都可以,要厮杀多少次都可以。只要你还是我所知晓的那个卯之花八千流,那么你的那份饥渴与焦灼,我都会一并承担下来。” 无晓将手中的卒塔婆牌背到身后,手指拂过鬓角的朱红之花,在手中重构出一柄他惯用的,几乎构成了d字形的镰刀。 而与平常的镰刀不同,这有着夸张尺寸刀体与相比之下格外纤细的杆的镰刀,是双面开刃的。 “所以,继续为我而舞吧,八千流。作为交换,你那份昂扬的战意,全部交由我来抚平。” 无晓以镰锋指向卯之花八千流,一字一句的述说着。 “......什么啊...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这种话吗......” “那就好好的看着我,回应我吧————” 终于,卯之花八千流的眼角流下了点点晶莹的泪水。 那是饱含了喜悦的,欢喜之泪。 第42章 我不去! “喂,大少爷?你觉得那是我们有插手余地的场面吗?” 在远方的丘陵之上,留着飞机头,嘴边衔着草杆的高大男子正蹲在那里,一脸惆怅的抓着脑后的头发。 其名为麒麟寺天示郎,回道的开发者。同样也是有着‘迅雷天示郎’这样的异名,以身手敏捷精通瞬步着称的一流死神。 若要说起麒麟寺天示郎的身份,在瀞灵廷之中也算得上是相当之高。即便是贵族,多少也会给他一些面子。毕竟他是开创了回道的人,而在这种世道下,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会有求于他。 而能让他称呼为‘大少爷’————即便那只是带着些许揶揄与打趣意味的,友人之间玩笑似的称呼————的人,身份自然也不会寻常。 而被他称呼为大少爷的人,则是一个戴着围巾和长耳环,留着白色短发,肤色较黑的年轻男子。此刻那人正带着微妙的笑容,盘腿坐在一颗枯树之上。 那人正是如今五大贵族之一,掌握着诸多神器的天赐兵装番,四枫院家钦定的下任当家,四枫院千日。 这是个继承了四枫院家一贯的洒脱开朗个性的人,在诸多贵族之中都算得上是易于交流的类型。而也正是因为这一股任侠义侠的气质,使得他成为了少数与颇罗堕家的人有着稳定且友好的关系的存在。 同样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与麒麟寺天示郎成为了友人。 “该怎么说呢?会死吧?绝对会死吧?那两个家伙摆明了就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想也知道如果这时候插手进去,绝对会被他们两个联起手来乱刀砍死吧?” 在他们视线的尽头,是被鲜血笼罩的一片世界。远远望去,就如同地狱唐突的嵌入进尸魂界的一部分一样,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而更加令人瞩目的,是在那血之世界中厮杀着的二人。 先前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那场尚未使用丝毫灵力,只是以剑术比拼的战斗姑且不论。如今这米米哈基大人的反应突然消失,而后又在逆骨区爆发出卍解级别的灵压反应,瀞灵廷那边怎么可能坐得住。 身为如今死神之中腿脚最快的二人,四枫院千日与麒麟寺天示郎便是最先赶到现场探查情况的人。 而现在,四枫院千日发现那两人恰巧都是他认识的人。 创造出无数尸山血海的大恶人,卯之花八千流。 被颇罗堕家的管家聘请来指导他家大小姐的剑道师范,黄泉坂无晓。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认识在厮杀中的两人,才会做出如此判断。 虽然他和麒麟寺天示郎的身手在死神之中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但很显然那两个杀上头了家伙也绝非什么庸手。 虽然不一定打不过,但那两个家伙现在可是死不掉的啊? 卯之花八千流的皆尽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四枫院千日可不觉得打搅了那两个家伙兴致的自己能够享受到皆尽的治疗效果。 “喂,麒麟寺,你去叫他们两个停手吧。我以四枫院家下任当家的身份命令你!” 几乎从未在四枫院千日脸上退去的自信微笑,现在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了。他低头看向像个流氓一样蹲在地上的麒麟寺天示郎,又看了看自己抬起的手臂,而后伸出脚在麒麟寺天示郎的背后踢了两下。 “瀞灵廷会记得你的牺牲的!” “居然在这个时候摆出大贵族的架子?!你个小混蛋已经不是人了啊!” 似乎是被四枫院千日的话震惊到了,麒麟寺天示郎口中的草杆都掉了下去。他转头瞪着坐在树上的四枫院千日,那消瘦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不过由于他并不算平和的长相,看上去就像是在威胁谁的小混混一样。 “凭什么让我去!” “你不是开发了那什么回道吗?想也知道你比我耐砍吧?还有,请尊敬的称呼我为四枫院少爷!” 而四枫院千日则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把拍在麒麟寺天示郎的背上,看似宽慰实则用力的将其推向前方。 “说得真轻松啊你这混蛋!你已经永远的失去了我的尊敬了!再者说,你跑得不是比我快吗?要去也是你去啊,你这心和皮一样黑的家伙!” 面对友人的背刺,麒麟寺天示郎则凭借着他的身高优势,直接站了起来。顿时,矮了他不止一头的四枫院千日就像是树懒一样挂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顺势抓住了四枫院千日的衣领,想要直接把这家伙扔到战场之中。结果被他扔出去的,只是一件轻飘飘的外套。 此乃四枫院秘传隐秘步法‘四枫’之三————空蝉! 这原本是在受到攻击的前一瞬间留下外衣或其他物品做替身,以躲避伤害的招式。不过这种时候,用来脱身也是极好的。 “麒麟寺队员!伱想脱下死神的制服吗?!”“老子本来就没穿!” 因为施展空蝉而失去了外衣的四枫院千日单脚站在树梢之上,义正辞严的指摘着麒麟寺天示郎。而后者则相当不屑的抱起了双臂向后微微躺倒,正如他所说,他的上半身除了一件外挂以外,压根就没穿别的什么东西。 “给句痛快话,你到底去不去?”“哈哈哈,我不去!”“我也不去!” 就在瀞灵廷的先遣队即将因为内讧而团灭之前,四枫院千日与麒麟寺天示郎终于达成了共识————再看看,万一过一会儿那两个人就打够了呢? “瀞灵廷的其他人怎么还没到?” “我看他们就是在玩忽职守!” 气势汹汹的回到原位的二人,一边注视着远处鲜红的战场,一边抱怨着其他死神的速度太慢,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将之前的事情揭了过去。 ————死神,莫非都是些笨蛋吗? 而感受到了强劲灵压的到来,于是躲在一旁观察着他们的哈娜,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老实说,她有点想回虚圈了。 第43章 火葬式典 “如何?心情好些了吗?” 血刃,浪涛,尽数斩断。 镰刀本是收割庄稼和割草的农具,但那弯曲的锋刃着实像是割除首级、取人性命的形状。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器物的功用都确实是用来‘割除生命’————换言之,将之视为死的象征简直就是理所当然。 而且相较于单薄的木牌,镰刀这种能够大范围挥动的刃物也的确更适合作为武器。尤其是在这大空大地尽数都是盈满的生机的情况,这不恰好是要让镰刀来收割的场景吗。 “完全没有————” 而另一边的卯之花八千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那明艳到几乎有些温柔的笑容完全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在无晓发出了‘你那份昂扬的战意,全部交由我来抚平’的宣言之后,她心中的那份愤懑其实也逐渐消弭了下去。 虽然并不愿意承认,但卯之花八千流也确实清楚自己总归还是受到了他们二人性质矛盾的影响。 在过去,她可从未像刚刚那样那么的在意其他人的感受,更不会那么执着的想要让谁跟她一同享受厮杀的乐趣。 但仔细回想起来,她其实并不讨厌那种感觉。真正让她不快的,是自己被自己的力量所影响这件事。排除了这一点之后,无晓真的是个很好的对手。 道标————没错,如果要形容的话,无晓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道标’。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跟眼前这个男人厮杀到时间的尽头。 “哈,稍微坦率一些如何?明明笑得这么开心。” 无晓猛地踏向地面,伴随着粘稠的血浆飞溅声飞速冲到卯之花八千流身前。然后以没有丝毫迟钝的速度挥出手中的镰刀。 那夸张的尺寸难不成只是空壳子吗? 若是一般的死神面对这一幕,恐怕已经不由自主的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了吧。 一般来说,这种尺寸的兵器基于自身重量的影响,是不可能如此自由的操使的,更何况是像无晓这般轻而易举的挥舞。 但卯之花八千流已然无暇顾及这种事情了。 是真正的武器也好,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子也罢,那些事情都毫无意义————先前的例子已经证明了那镰刀本身并不重要,真正值得在意的是其被赋予的‘意义’。 卒塔婆牌、镰刀,这些器物在徒花的始解之下,被强化了与死的关联。与其说此刻她所面对的是具有特殊能力的道具,倒不如看成是‘死’本身通过某种方式展现出的侧面。 这种与概念的交锋,即便是卯之花八千流也是第一次体验到。 “到现在我都没在你身上留下一道像样的伤痕,但如果被这东西碰到,我就完蛋了吧?” 卯之花八千流险而又险的撤步闪身,躲过那几乎要将她腰斩的巨镰之刃。 ————被那东西割到,恐怕就连皆尽的成长之力都无法把自己救回来吧? 从被那镰刀割除血刃与浪潮之中得到的回馈这样告诉卯之花八千流。一言以蔽之,皆尽的力量分散得太开了。虽然那对常人来说是足以将其推入灭亡终点的成长之力,但在无晓面前,恐怕那也只是像杂草一样可以随便割除的程度吧。 所以,需要将力量聚集起来。镰刀可以割除草叶,可以割除头颅,但对于茁壮成长的古树便没有办法了。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感觉呢。” 巨镰在无晓的手中回旋一圈,再次斩下,逼迫着卯之花八千流继续向后躲闪。 “过去的敌人尽是被我碾压,势均力敌的战斗也有过几场,像现在这样被单方面压制还确实是头一遭。” 没有犹豫的余地,翻身落地的卯之花八千流一章拍向脚下的血泊之中。她一边回应着无晓的问题,一边聚集起皆尽分散的力量。 顿时,与这血之世界格格不入的绿色便在血海之中浮现。 “我不讨厌这种感觉,这种随时都可能被你夺走生命的刺激实在是令我激动不已。” 如同叶脉一般,如同血管一般,翠绿的网络以卯之花八千流的脚下为中心蔓延开来,延伸到无晓的脚边。 卯之花八千流站起身,单手抚在自己的胸口。被无晓刺穿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那些微的刺激令她的精神愈发亢奋。 “但是啊...即便如此我也想要赢过你。” 翠绿的脉络将周遭遮蔽世界的血红尽数汲取到那十余米内,浓郁到几乎实质化的成长之力在那领域之中流转奔涌。 卯之花八千流注视着无晓的脸,抬起手。 “至少,也要在你身上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吧?” 在她手中显现的依旧是血刃,但其中蕴藏着的力量与先前已然是天差地别。 “真敏锐呢,八千流。” 见此情形,无晓笑着松开了镰刀的握柄。倾倒的镰刀与卒塔婆牌一同化为绯红的花瓣,飘荡而下。 卯之花八千流的判断确实很准确,虽然卒塔婆和镰刀都能够断绝生机,但同样的,浓郁的成长之力也能够拒绝死亡。凝练到这种地步的成长之力,已经不是用那种简单的手段能够轻易杀死的了。 “不过你那愿望,恐怕是很难实现了呢。” 徒花,惜别之花,悼亡之花。 将‘死因’‘葬法’等诸多与死相关的要素统合,并自由驱使,这就是无晓的徒花。 始解时虽然会遍地开花,但实际上的本体只有佩戴在他耳侧的那一朵而已。 于某一地狱中脆弱摇曳着的花朵。随时都可能凋亡,却奋力绽放的鲜红的一瓣————也就是所谓的彼岸花。这个姿态,其实也是由生者的祈祷而诞生的。 其真正的力量,实际上是将世人对‘死’的认知化为现实。 若是由其他人来使用这斩魄刀的能力,恐怕会被诸多限制所缠绕吧。就像能力的影响范围、对双方同样生效之类的。但是对无晓来说,这能力只不过是在他自己的外面蒙上了一层层各式各样的假象而已。 因为死的本质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切的断绝,仅此而已。 那么这由生者为死所装点而来的能力,自然也只会对生者生效。 “我要再稍微过激一些咯,八千流。” 无晓的话语与柏手声一同响起,散落的花瓣化为光点融入到他的体内。 “可千万别死掉哦...” 他以这平淡的语气如此吟诵出了招式的名字,如同在述说着无可辩驳的常识一般。 “火葬式典·膏火自煎。” 第44章 终结 炽烈的火焰骤然在战场之上燃起,那摇曳的火光直冲天际,恍若要将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尽数焚毁。 焦灼的爆炎所释放出的热量,即便是在数千米之外仍能感受得到。 荒草与枯木越过了燃烧的环节,直接化为焦黑的灰烬。飘荡于空的层云在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那股恐怖的热浪之中,四枫院千日与麒麟寺天示郎感觉自己的嘴唇已经开裂,双眼也如同要被烤干一样刺痛。他们毫不怀疑,若是没有了灵压的保护,此刻他们已经和身后的那棵枯树一样化为余烬了。 如此惊人的炎热系攻势,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创建统学院与元流,货真价实的立于如今瀞灵廷的巅峰的那个人。 山本元柳斎重国。 丿字斋、十字斋、元流开祖、最强死神、剑之鬼......那个男人的身上,背负着诸多名号。 话虽如此,现在他被叫得最多的名号,还是千余年前他为自己所取的‘元柳斎’。 若是要提起山本元柳斎重国,任谁都会给出那是个不择手段、不惜拿部下当棋子也要追求胜利的人这种辛辣的评价。不过也正因这充满铁血味道的手腕,他才能在瀞灵廷,乃至尸魂界之中拥有如此显赫的名望。甚至就连五大贵族的当家,也要对其避让几分。 而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喜欢瀞灵廷现在这混乱的局势。在山本元柳斎重国看来,各大贵族之间的倾轧是完全无意义且浪费资源的行为。因此,近些日子他已经开始着手组建起自己的队伍,准备开始肃正瀞灵廷的乱象。 麒麟寺天示郎和四枫院千日便是这队伍中的一员。 不过前者姑且不谈,后者作为五大贵族之一的下任家主,理应不会参与到这种组织之中的。那与他们的地位并不相称,更何况这个组织实质上还是要对付‘扰乱了秩序’的贵族的。 事实上,四枫院家的长老们已经不止一次的在现任家主和四枫院千日耳边念叨了。不过想也知道,无论是现任的家主和四枫院千日都不会听那群老头子的意见的。 开什么玩笑,四枫院家的特点可就是‘离经叛道’。而作为家主以及候选的人,更算得上是个中翘楚。别说四枫院千日还没有继任家主之位,就算他已经成为了当家,也不会因为所谓的‘脸面’而错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那种东西,是朽木家的人才会考虑的。 更何况在他看来,山本元柳斎重国这一手成功的几率可是要比常人想象得高不少。习惯了以阴谋诡计取胜的家伙,是很难理解一个强得跟鬼一样的杀批究竟拥有怎样的执行力的。 这一点,似乎朽木家的当家也已经发现了。只不过现在瀞灵廷的混乱跟他们家本来也没什么关系,并没有像四枫院千日那么喜欢凑热闹的他们完全就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不过这些事情姑且不谈,眼前这气势磅礴的火焰倒是确实令四枫院千日和麒麟寺天示郎产生了山本元柳斎重国亲至于此的错觉。 残火太刀,那是山本元柳斎重国卍解的名字。是将火焰全部集中到刀身上,而被其砍中的目标全数以爆炎燃烧殆尽的豪火之剑。 而无晓所施展出的这‘烧毁了卯之花八千流的卍解’,而后仍能波及如此之广的招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焚天煮海的最强炎热系斩魄刀。 虽说皆尽的领域其实是卯之花八千流自己收缩的,但那就是情报认知的差距了。单看无晓所造成的战果,确实已经相当惊人了。 而四枫院千日和麒麟寺天示郎现在在想些什么,无晓自然不得而知。 虽然那两人靠近此地之时,无晓和卯之花八千流便已经发现了他们。但很显然,厮杀正酣的他们是没有心思顾及那两个家伙的。而此刻,自然也是如此。 火葬式典,是从火葬的习俗中演变而来的招式。其本质就是产生火焰,将目标烧为灰烬。而膏火自煎,则是以对方的灵力为燃料的变招。 在接触时将灵力从目标双腕的灵压排出口逆向注入,从而在内部将灵压点燃。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这一招是这样使用的。 但是在卯之花八千流将皆尽的领域收缩到如此狭小的空间之内时,无晓完全可以透过那浓郁到极致的成长之力来引燃皆尽的灵压。 “唔...是不是太过了啊......” 无晓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火柱,有些不太自信的揉了揉眉心。 虽然用起来还是挺顺手的,还研发出了诸多变招,但实际上这确实是他第一次解放徒花的力量。所以究竟会取得怎样的结果,他心里也是没什么数的。 而显然,眼前的战果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呵————” 正当无晓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的时候,卯之花八千流的身影自那冲天的火柱之中走出。 她身上那些早已在先前的战斗中破烂不堪的外衣已经化为了灰烬,但暴露出的肌肤却没有丝毫香艳的韵味。 皆尽的领域已经被火葬式典焚烧殆尽,此刻浮现在她身上的尽是被烧伤的痕迹。乌黑的焦痕随着她的动作而裂开,露出下面模糊的血肉。自然,那一头赏心悦目的乌黑长发也只剩下了一截。 卯之花八千流的口中渗出呵呲呵呲的声音,那是嗓子被高温烧毁后的结果。而更加脆弱的眼球,想来也不会有更好的下场。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化为原样的肉雫唼,跌跌撞撞的扑向无晓的方向。 显而易见的,此刻的卯之花八千流基本上已经可以称之为失去意识。但即便如此,她仍旧凭借着身体的本能追寻着无晓的踪迹。 第45章 当场抓获 “到此为止了。” 虽然清楚此刻的卯之花八千流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了,但无晓还是这样宣告了战斗的结束。 “还...呵——还没完...还没有...结束......” “我说,已经到此为止了啊。” 他随手甩出几根带有倒刺的黝黑铁桩,刺穿卯之花八千流的四肢,将她钉在地上。 随着灵压的耗尽,那直冲天际的盛大火柱也逐渐消退了。无晓走到已然无力挣扎的卯之花八千流身边,散去了那些铁桩,而后抬起手为她治疗起那堪称惨烈的伤势。 先是被高温烧到几乎熟透了的内脏,接着是已经炸开的双眼,而后是皮肤。当无晓的手掌覆盖在卯之花八千流的身上时,她能感受到一股清凉透过逐渐重生的躯体,传递到她的头脑之中。 那是几乎与她的肉雫唼如出一辙的‘成长’的力量。 虽然身上的伤痕已经被治愈,但灵压与体力的损失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此刻的卯之花八千流已经没有开口说话的余力了。她就那样躺在地上,任由刚刚再生的柔嫩肌肤暴露在无晓面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随后,她感到自己身下的砂石稍微下陷了一些,一套合身的衣物便浮现在她的身上。那自然是无晓的手笔,在灵子造物这方面,他可以说要比尸魂界的任何一人都要强。 “这下子,你也该承认自己的失败了吧。” 无晓轻声笑着,在卯之花八千流疑惑的目光之中牵起了她的手。 下一刻,她便理解了无晓的意思。 无晓用她的指甲在自己的唇边划开一道伤口,那伤口并不算深,依照他在之前的战斗中所表现出的能力,那本应是在转瞬间便会愈合的程度。 但此刻,那细微的伤痕却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从那里渗出的点点鲜血,在无晓的唇上留下一抹格外显眼的鲜红。 “这道伤口,是我施舍给你的。记住这种屈辱,然后试着击败我吧。” 在无晓那温和的话语之中,卯之花八千流竭力的挣扎着。她瞪大了双眼,想要大声咒骂无晓,却又因刚刚再生的嗓子还很脆弱而无法发出声音。 最后,她几乎自暴自弃似的瘫在原地,以几乎要刺穿无晓的目光注视着他。 想要抹除对方,想要占有对方,想要扭曲对方,想要支配对方。 在生与死的矛盾之中,从他们二人心中所产生的便是这样激烈且无端的情感。 在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但这份复杂的情感,绝非爱意,也不可能会是爱意。 虽然在久远的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清楚。但在此刻,这场交锋之中获胜的确实是无晓。 “别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嘛,既然体力和灵力都耗尽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无晓伏下身,在卯之花八千流的耳边这样颇为亲昵的轻声说着而后将灵压聚集在手掌之中,覆盖在她的脸上。那是暂时抹去受招者的意识,使其进入睡眠状态的招式。 虽然对平常的卯之花八千流来说,这一招是很难生效的。但谁叫她现在已经筋疲力竭,耗尽了所有的灵压呢。 “呼...就算厮杀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凶狠,睡颜也会平和下来啊......” 无晓注视着卯之花八千流沉静下来的脸,毫不意外的如此说着。 老实说,卯之花八千流本身就是外貌相当温柔祥和的美人,只不过平日那满溢着杀气的冷淡态度总是会让人忽视掉这一点而已。任谁在被她那冷冽的双眸注视到时,都只会感到被凶猛的野兽盯上的寒意。 可以说,温和柔情这种词,就是与卯之花八千流绝缘的。 只不过在她闭上双眼之后,即便仍旧紧皱着眉头,那股凶戾之气也会稍微消弭下去一些。 无晓伸手捏了捏卯之花八千流的耳垂,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愈发愉快的笑了起来。 “好了...接下来,就是那边了啊。” 随后,他转头望向化为焦土的荒野的另一端。之前感受到的陌生灵压,就在那个方向。 说笑的,他当然清楚来者是什么人。虽然阿尔贝并没有也不可能记录下所有死神的灵压波动,但那些比较重要的人他可是一个都没有漏下。 四枫院家的下任家主候选,四枫院千日。回道的开创者,麒麟寺天示郎。虽然无晓对他们的情报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不过现在对于他们而言,无晓与他们应该算是陌生人才对。 不用想也知道,这以速度着称的两人是代表瀞灵廷来此处探查情况的。毕竟这里闹出的声势确实挺大,无论是卯之花八千流的卍解,还是米米哈基大人的消失,都值得他们派人来查看。 话虽如此,在他与卯之花八千流厮杀的时候,那两个人倒一直很老实的呆在那里。也不知是在打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还是什么别的主意。不过也躲在那边的哈娜的反应也很平静,想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老实说,如果那时他们有什么异动,无论是无晓自己,还是卯之花八千流,恐怕都会第一时间去解决掉他们吧。 ————唔...还是说因为清楚我们的反应会是怎样的,所以才一直没有动吗...... “稍微去看一眼吧......” 这样思考着,无晓将挂在背后的斗笠戴在头上,而后抱起陷入沉睡的卯之花八千流,身形一动。 “所以两位,在这边看了这么久...有何贵干?” 当无晓带着质询的表情,怀抱着卯之花八千流出现在四枫院千日和麒麟寺天示郎面前时,他们已然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虽然无晓对他们二人多少还算是有些了解,而四枫院千日也以个人的渠道从颇罗堕家那里探查到了无晓的些许情报。不过现在也确实是他们第一次正面相遇,从这个角度来看说他们其实是陌生人也没什么问题。 对于无晓的语气,无论是四枫院千日还是麒麟寺天示郎,都没有感到唐突。 平心而论,无晓如今的反应,已经算是相当平和了。若是他们被围观这么久,恐怕要比无晓激进得多。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一时间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回应无晓。 第46章 欺瞒与真相 看先前战场之中那战斗的激烈程度,依照四枫院千日和麒麟寺天示郎的预计,最后即便不是两败俱伤,胜者也至少会被消耗掉相当程度的力量。 但是看眼前无晓这几乎毫发无损的姿态————如果无视掉他唇角上的伤痕的话就,甚至可以称得上完全无伤————以及在感知中磅礴到完全不能算得上失去了战斗力的灵压,四枫院千日和麒麟寺天示郎便知道自己的判断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就完全不适合以强势的态度与无晓接触了呢。 毕竟一旦事态演化到武力冲突的程度,可就不好收场了。无晓能以几乎无伤的姿态战胜卯之花八千流那个战狂,那就没有理由打不过他们两个。 倒不是说四枫院千日和麒麟寺天示郎认为自己比卯之花八千流弱,但他们确实没办法像她那样疯狂的投入到战斗之中。 精神状态也是影响胜负的关键因素之一啊。 更何况,他们两人的目的本来也不是‘捕获’无晓或者卯之花八千流,而是探查失去灵压反应的米米哈基大人的踪迹。 不用想也知道,靠近瀞灵廷的流魂街内区姑且不谈,贵族们是不会在意逆骨区这种几乎出于流魂街边缘的地段里居民的安危的。在确认了在此处爆发的灵压并非虚的,而是属于死神的时,他们就将这件事抛到一旁了。 战斗的双方其中之一可是卯之花八千流,那女人跟谁打起来不都很正常吗?管她做什么,万一惹到那个杀批,让她一路砍进瀞灵廷怎么办————抱着这样的态度,贵族们基本上都会无视掉卯之花八千流搞出的乱子。即便这一次,她甚至开出了卍解也是一样。 倒不如说,他们更期待着卯之花八千流能在什么时候被砍死在外面。 相比之下,米米哈基大人的消失才是重中之重。 无论是灵王的右手在灵王的干涉下躲藏了起来,还是其找到了新的宿主,五大贵族都需要做好准备。 话虽如此,五大贵族的大多数人都觉得前者不太可能。毕竟灵王已经沉寂了如此之久的时间,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突然做出这种动作。 若要说灵王打算覆灭五大贵族,在米米哈基大人消失后直到现在为止的空白时间已经太久了。久到足以让他们开一场会,然后准备各种事情了。 所以从他们的角度来看,确实是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而对于那个可能成为了全新的‘灵王的右臂’的人,五大贵族也有着不同的态度。 数百年前,有一个名为逆骨才藏的人取得了米米哈基大人所给予的力量。直到今日,即便他成为了一个光头驼背,快要老死了的枯瘦老头,也依旧是尸魂界中数一数二的强者。甚至这‘逆骨区’,还是以他的姓氏来命名的。 而若是有人完全获取了那份力量,必然会令如今瀞灵廷这动荡的局势更加混乱。 本就在瀞灵廷的风波之中置身事外的四枫院家与朽木家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们都觉得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顺其自然就好。而志波切嗣则秉持着志波家一贯的态度,打算与其友好的交涉一下————当然,不会是他自己去。毕竟他那张苦闷到让人吃不下饭的脸,实在不适合去交涉。 至于纲弥代家的意见......其实没什么参考价值。他们这一家对待所有跟灵王有关的事情时,永远都是那么激进,可以说是跟志波家完全相反。 而监视着地狱状况的那一家则毫无悬念的再次弃权了,他们没时间管这种事情。反正最后也不会达成什么共识,与其在会议上浪费时间,不如多去观测一下地狱的数据。 而四枫院千日则在考虑着,能不能把那个人拉到山本元柳斎重国的阵营之中。毕竟,他选择投入到那个男人的挥下也不只是为了玩乐,对于瀞灵廷的现状,他的心中也是有所不满的。 “我们是要去那个祠堂啦,看你们两个打得那么尽兴,也不好叫你们中断吧?” 四枫院千日看着远处那就在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的战场旁,却没有遭到丝毫波及的米米哈基大人原本栖身的破落祠堂,咧开嘴笑着活动了两下肩膀。 麒麟寺天示郎的手劲可不算小,先前他们互相拉扯的时候,他的肩膀可是被那家伙捏得很疼的。 “哈...那就不必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已经没有去那里的理由了。” 无晓随手一挥,在身旁塑造出一副浮在半空中的担架,而后将怀中的卯之花八千流放在上面。 “哦?何出此言呢?” 见无晓有交谈的兴致,四枫院千日也乐得如此。他抱起双臂,挑了挑眉。 “四枫院家的大少爷总不会是去那种地方参拜的吧?” 见四枫院千日还在装傻,无晓伸出手点了点垂在他胸前的红色围巾。 朽木家持有着名为银白风花纱的织物,那是由着名的织布师‘第三代辻代九郎卫门’所纺织的珍品,单论价值足以与十间房子的造价匹敌。而四枫院千日所围的这围巾,与那织物可谓是不分上下。 加之四枫院千日那极具辨识度的皮肤,倒也确实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虽然无晓早就知晓了来者是何人,但若是想要取信余人,这种程度的理由还是要给出的。 “至于米米哈基大人,已经不存在于那里了。” 他抬起右手,显现出那漆黑的纹路。那晦涩难言的力量波动,正与笼罩在远处那破落祠堂之上的力量共鸣着。 那切实的联系,向四枫院千日与麒麟寺天示郎明确的宣告着,米米哈基大人————灵王的右臂,那庞大的停滞之力正寄宿在无晓的身上。 “让我们结束这场哑谜吧,两位究竟是以怎样的立场,来寻找米米哈基大人的呢?” “嗯...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事啊......如何,要去喝一杯吗?” 见无晓这番反应,麒麟寺天示郎抓了抓自己裸露的胸膛,提出了这样的提议。 “好啊,不过我不会付账的。”“哈,开玩笑。这里不是有着超有钱的大大大贵族吗?” “说的也是。” 第47章 医疗温泉 第95章 47.医疗温泉 日光灼烈,庭院中栽培着的各式植物都恹恹的,养着锦鲤的池塘上也被蒸起一层水汽。栖息在繁茂的枝叶中的夏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极尽所能的鸣叫着。 这座庭院位于东流魂街的第三十二区·川桐,是四枫院千日在流魂街的诸多落脚点之一。 并不缺少财力的四枫院家大少爷,在流魂街的三百二十个区域中几乎每一处都有几个落脚点。热衷于到处乱窜找乐子的他,总是会用得到的。 就比如今天。 在这样明朗的天空之下,三个无所事事的男人并排坐在廊道里发着呆。 麒麟寺天示郎去小酌一杯的提议最终还是被四枫院千日否决了,理由是很容易被其他人————比如纲弥代家,纲弥代家,还有纲弥代家之类的家伙————找麻烦。 而且卯之花八千流现在姑且也还算是个伤员,不太适合去酒馆。 但麒麟寺天示郎却十分笃定,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全是放屁,四枫院千日就是在报复自己说他心和皮一样黑,不想给自己结账。 而这也是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老实说,是黄泉坂师范你取得了米米哈基大人的力量,还真算是个好消息呢。” 四枫院千日单腿盘起,另一只脚搭在廊道下晃来晃去。他的一条手臂支在盘起的腿上,托着他的脸。似乎是不堪阳光的炫目,他看上去不怎么有精神的样子。 而趴在他和无晓中间的哈娜也是这幅模样,令人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什么猫科动物的共性————据无晓所知,四枫院千日确实是掌握着一种将自己变化成猫的术法的。 不过虽然一副随时都要昏睡过去的样子,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倒是还挺清醒的。 四枫院千日对无晓的称呼是‘黄泉坂师范’,这也是一种善意的讯号。这个称呼那代表着他将无晓放在了‘颇罗堕家的职人’的位置上,并不打算忽视掉这一点。 众所周知,颇罗堕家的人还是挺护短的。但同样因为他们尽是些沉浸于自己世界的家伙,每个人之间的交流并没有那么紧密。在有心人的眼中,这一点是很容易利用的。 虽说正常情况下不会有谁敢去算计颇罗堕家,但万一呢?这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疯子,对吧,纲弥代们。 虽然事后可能————不,应该说是很肯定会被颇罗堕家报复。 颇罗堕家那群人可不像其他贵族那样有什么‘自矜’,根本不会用什么所谓‘体面’的方式来解决这种事情。他们更加擅长且惯用的手段就是抄起斩魄刀一路从贵族街的一头杀到另一头,让挑衅他们的人在街道和墙面上糊成一坨。 而且也无法保证米米哈基大人的新宿主————也就是无晓————究竟会拥有怎样的力量,会不会慑于他们‘大贵族’的身份而顺从他们的意愿。 但那些事情都无所谓,那可是灵王的右臂啊!他们眼馋这种程度的灵王碎片已经不知多少年了! 考虑到无晓所持有的武力,为了瀞灵廷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稳,四枫院千日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些什么。 他这番给无晓背书的言辞,便是他态度的证明。 “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无晓哪里听不出四枫院千日的话外之意,他弯腰从脚边捡起一颗石子,扔进池塘中,将水中的锦鲤惊得四散开来。 虽说无晓其实用不上这种帮助,而且四枫院千日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但善意终究还是善意。 “本来只是听说卯之花在那边,打算去见识一下‘八千流’的厉害的。会去那个祠堂参拜,也只是恰好顺路而已。” “恰逢其会啊...” 对于无晓的解释,四枫院千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那是灵王的右手,那一位会有所安排也是正常的。 “怎么说,灵王大人有什么安排吗?” 在阳光之下几乎昏昏欲睡的四枫院千日一下一下的点着头,以愈发慵懒的声音这样问道。 他没有对灵王的事有所遮掩,毕竟无晓已经获取了米米哈基大人的力量,这种事情他肯定也是清楚的。 “安排倒是算不上,那位大人还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来着。不过说起建议之类的啊,那倒是有哦。” 面对四枫院千日这几乎算是明目张胆的套话行为,无晓也没有多介意。贵族嘛,都是这样的。 不过灵王的计划,无晓当然也不会透露出去。无论是灵王为自己安排的结局,还是日后对世界的重塑,都是跟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关系的事了。 他随手把挂在身后的斗笠摘了下来,放到身旁,然后双手撑在身后,扬起头来。 “那还跟麒麟寺有关系呢。” “啊?管我什么事啊?” 原本保持着一副状况外的态度,优哉游哉的叼着从池塘那里拽来的芦苇,双手枕在头后躺倒在廊道中的麒麟寺天示郎猛地转过头,带着一脸‘你他妈也要谋害老子?’的表情看向无晓。 老实说,无论是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还是什么‘灵王的右手’这种听起来就很危险的话题,本来应该是都与他无关的。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死神而已,那种麻烦事对他来说太过规格外了。 不过很显然,现在就是有人要把他从平静的生活之中拖入地狱了呀! “你可不要乱说啊!就算我打不过伱,你也不能这样信口开河啊!” “啊?那个什么医疗温泉难道不是你的构想吗?灵王大人可是叫我提醒你一下,尽早把那东西做出来,然后把你提拔到零番队里的。” 无晓则完全无视了麒麟寺天示郎那‘你不要胡说’的表情,相当纯良的对他摊开了右手。 “医疗温泉?那是啥啊?” 而本以为不会从无晓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四枫院千日,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也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从麒麟寺天示郎的表情上来看,无晓说的话可不是什么鬼扯啊。 “我现在就把那东西忘掉可以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怎么可能啊?”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每天码的都是第二天的更新。而且前一阵子阳了之后也没什么精力,纯稿全用掉了。所以今天我只能尽量的码了,有多少就算多,大家原谅我吧(悲) 第48章 零番队候补 第96章 48.零番队候补 与粗野的外貌与举止并不相称,麒麟寺天示郎其实是个相当温柔的人。 虽然在数百年前斩魄刀的诞生,使得尸魂界的力量得以提升。但从整体方向上来看,尸魂界、死神的实力还是远逊色于虚圈、虚的。 值得庆幸的是,被诸多负面情绪与狩猎本能所支配的虚大多都是各自为战,极少有联合在一起的情况。自三界分立以来,大虚联合的情形也只有过去那一次而已。而那一次,几乎要将整个尸魂界的秩序碾成了尘埃。 可以说,如今死神与虚的战时,斗基本上都是数人乃至十数人、数十人对付一匹虚。而大虚则更是要集结数百人之力,或者由王属特务出手对付。但即便如此,死神的伤亡率仍旧居高不下。 为了改变这惨烈的现状,麒麟寺天示郎才着手研发起了回道。 在有了破道缚道这些术法的基础,回道的研发过程倒也还算顺利。虽然并不像是已经发展了不知多久的破道缚道那样,细化出了诸多分支,但在战场之上应急,或者辅助医疗人员进行治疗也已经足够了。 但是,在战后经过治疗却依旧没能被救回来的人仍为数不少,在战斗之中失去了肢体而无奈退出一线的死神也大有人在。 基于这种情况,麒麟寺天示郎构思过一种更加有效的治疗手段————也就是刚刚从无晓口中说出的‘医疗温泉’。 因为那只是最初步的构想,他还从未跟其他人提起过。所以当无晓提到那个词时,着实是令他吓了一大跳。不过考虑到这家伙的体内寄宿着灵王的右臂,想来能够与灵王沟通也是正常的。 那么,他会知晓这种事情倒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倒不如说,无晓会知道这种事情,反而令他话语的说服力变得更高了。 “干嘛露出这副扭曲的表情啊?那可是零番队哦?能进到那里,不就证明灵王大人也认可了你的创造吗。” 无晓干脆躺倒了下去,优哉游哉的闭上了眼。棚顶投下的一片阴凉,在这恼人的焦热夏日之中确实算得上不错的慰藉。 “零番队...吗?真是让人难以拒绝的邀请啊。我这样的人也会引来灵王大人的关注,还真有些感到受宠若惊呢......” 麒麟寺天示郎却没有从无晓的话语之中感到宽慰,他坐起身,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抬头望向澄澈湛蓝的天空,有些迷茫的感慨着。 零番队,王属特务。其选拔标准是基于尸魂界创造出某种事物的人,只有如此被灵王认同为‘创造尸魂界历史’之人才会被选入零番队。基于这种严苛的条件,迄今为止的正式成员也只有两人。 为尸魂界的一切命名之人,真名呼和尚,兵主部一兵卫。 所有斩魄刀的锻造者,刀神,二枚屋王悦。 光是想到自己能够与这二位相提并论,即便是以麒麟寺天示郎那放荡急躁的性格,也会感到一阵惶恐。 ————我的成果真的有获得这种殊荣的资格吗? ————我的技术真的能够挽救那些人的生命吗? 诸如此类的繁杂思绪,在他的心中喷涌而出,弥漫开来。 “别想太多,不是说要让你把那东西做出来之后才会叫你进零番队吗。” 察觉到乐子的味道的四枫院千日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按着自己的眉心,饶有兴致的撩拨起陷入惆怅中的友人的神经。 “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如果黄泉坂师范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最大的意义不就是证明了伱的设想是可以实现的吗?” “是啊,虽然看他这副表情,应该是刚刚才有了构想,具体要怎么做完全没有头绪就是了。” 而无晓则以事不关己的态度晃了晃头,接过了四枫院千日的话头。 “这种用来治疗的东西,从开发到正式投入使用,至少要几十年吧?” “哈啊......被你们两个这么一说,我完全紧张不起来了啊。” 在无晓与千日的轮番‘暴力开导’下,麒麟寺天示郎也摆脱了那微妙的踌躇心,恢复了往日的态度。 他吊着三白眼,相当无奈的看向无晓与千日。 四枫院千日这崽种的性格他早就习惯了,但他可没想到黄泉坂无晓也是这种类型的。一想到之后要把他也拉入山本元柳斎重国的阵营之中,麒麟寺天示郎就感到前途一片灰暗。 他已经想象到自己被这两个人撩拨到失去理智的场景了————最重要的是,黄泉坂无晓这家伙的武力值还有点过高了。 “从一开始就没人想让你紧张吧?自顾自的在那边遁入自己的小世界里开始惆怅的人究竟是谁啊?” 无晓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以毫无波澜的平静语气一字一顿的‘念’出了这段话。 “不知道呢,反正不是我。” 而四枫院千日则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强忍着笑意绷着脸,故作不解的接了一句。 在这个瞬间,他感到自己跟无晓绝对会很合得来。 “也不是我,那还能是谁呢?总不会是还没醒的八千流吧。” “够了!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啊!” 被二人轮番挤兑的麒麟寺天示郎抽搐着嘴角,一拳砸在廊道的木板上。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日常交流要和谐一点啊!” “没有哦,怎么了?你要叫零番队的神兵下来抓我们去补课吗?” 这时,无晓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侧过头,以不屑的目光瞟了麒麟寺天示郎一眼,然后露出了极具挑衅意味的笑容。 ————神兵啊...看来黄泉坂他真的知道很多东西啊...... 而也就在这时,四枫院千日才打消了最后的疑虑。 “你他妈————” 当然,作为被挑衅的那一方,麒麟寺天示郎可就没有四枫院千日那么冷静了。 ......... 最终,这场斗殴以麒麟寺天示郎的惨败告终。 被黄泉坂无晓与四枫院千日两人围攻,然后架起来用胯下与走廊支柱比拼强度的他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 那一日,这座宅邸的上空都回荡着如杜鹃泣血的哀鸣声,久久不散。 南无三,混乱时代的死神白打应酬,实际残忍。 第49章 相谈 第97章 49.相谈 当无晓走进卯之花八千流的房间时,她已经从一整天的高质量睡眠中醒了过来。 当听到了吱呀吱呀的开门声时,她以丝毫不似刚刚在昨天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的人的灵巧动作从床榻之上翻身而起,顺势握住了放在枕头边的肉雫唼。 而在看到来者是无晓时,她又松开了刀鞘,干脆利落的躺了回去,背对着他。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那她就没有什么戒备的必要了。 老实说,虽然昨天无晓已经为卯之花八千流治疗过了,但新生的肌肉还是很难与过去反复锻炼过的身体相媲美。直到现在,她仍感觉发力时会有一些地方有着些许的不协调感。 与伤势稍微不同,那是在再生过后的肢体上必然会出现的现象。只有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与训练,才能恢复至万全状态。 更何况,先前几乎消耗殆尽的灵压,也还未完全恢复。 虽说在与寻常对手交战时没什么大碍,但如果要再次面对无晓,这可就算是相当大的破绽了。即便是她,也不会觉得以如今这‘更弱’的姿态,能够战胜在昨日将她干脆利落的解决掉的无晓。 在被外面的人那凄厉的惨叫所唤醒之后,卯之花八千流复盘了一下上一场的战斗。 而她得出的结论是,无晓其实完全没有使出全力。她可不相信那个男人到现在还没掌握卍解,而且那一把黑刀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刀剑。除此之外,从无晓那灵子造物的精妙手法上来看,他应该还很擅长各种术法。 相比于几乎已经揭开了所有底牌的她而言,无晓所留有的后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卯之花八千流是想要再次与无晓厮杀的,但在这种时候还一股脑的冲上去,那她真就成了看不清形势的蠢货了。 而在这种实力的差距下,如果无晓想要对她做什么的话,她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更何况,其实她自己也没什么所谓。 嘛,话虽如此,真正让卯之花八千流摆出这种姿态的原因与那些都没什么关系。她只是现在还不想看无晓的脸罢了————那家伙唇角的伤痕实在是太碍眼了。 一看到那伤痕,无晓先前的话语就会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那留在无晓身上,被他‘施舍’来的伤痕,对于卯之花八千流来说正是屈辱的证明。可以说,无晓确实很清楚她的性格。无论是不愿与她一同享受厮杀的快乐,还是那伤痕与话语,都令她的心中充满了焦灼的情绪。 那份情感就如同细小的火舌,舔舐着她的全身。并不会烧灼出伤痕,却又那么的明晰,无法忽视。 “呦,你醒了啊。” 见卯之花八千流那基本上可以被定义为‘赌气’的姿态,无晓笑眯眯的走到她身边,拨弄起她的长发。 生命都会成长,而在人体之上能够最明显的彰显出‘成长’这种要素的部位也就是头发和指甲了。所以无晓很喜欢长发,这也是他自己留了发辫,和特意为卯之花八千流复原了长发的理由。 不过夜摩花莲也好,赫丽贝尔也好,她们的头发都还没有无晓自己的长。鲁鲁纳伊和捷尔加内亚倒是有着相当漂亮的长发,但是去玩弄男人的头发实在是太怪了,所以无晓往日只能够卷动自己的发辫。 而此刻卯之花八千流的长发,实在是让他充分的补充了一次长久缺乏的长发元素。 “够了!别乱动!” 感受着身后发丝传来的异动,卯之花八千流蹙着眉头忍耐了片刻,最后还是拍掉了无晓玩弄自己发丝的手。她一脸恼火的转过身,结果恰好看到无晓那张毫无紧张感的笑脸,那唇边明晃晃的伤痕毫无阻隔的映入她的眼中,令她更加火大了。 她一把拽住无晓的衣领,让自己坐起身来,咬牙切齿的质问着眼前的男人。 “你就没别的想要说的了吗?!” “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现在是我的俘虏诶。这样做没问题吗?” 无晓饶有兴致的抬手拂过唇边的伤痕,笑眯眯的注视着卯之花八千流的双眼。 “万一我一生气,切掉伱的双手,让你再也挥不了刀怎么办呢?” “——嘁,你这家伙还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啊。” 听到无晓的话语,卯之花八千流的嘴角顿时便垮得更深了。她怏怏的甩开了无晓的衣襟,别开了视线。 “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会叫你‘主人’之类的吗?” 她当然清楚无晓绝对不可能那么做,但无晓此时的态度实在是令她不怎么高兴————她更喜欢之前厮杀之中,无晓那强势的宣告着她的结局时的模样。 但她也明白,那副姿态其实才是无晓刻意迎合她而表演出的。这个男人,简直和他所掌握的力量一模一样————那是与死亡别无二致的平和与静谧。 “果然不好笑啊。大家都说我不太会讲笑话呢。” 面对卯之花八千流那绝不算是含蓄的评价,无晓倒是颇为信服的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是很会讲笑话,似乎是因为他对‘好笑’的定义跟其他人都不太一样来着。 “所以呢?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卯之花八千流刻意的错开目光,不去看无晓唇边的伤痕。稍微平复了些许激荡的心情后,她闲聊似的提起了这个话题。 “安排啊...之前找到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倒算是个无业游民呢。” 无晓指的是先前指导颇罗堕华千咲战斗的工作,那也是四枫院千日会称呼他为‘师范’的理由。而随着华千咲进入统学院,他的工作也就此结束了。 “不过,之前有人跟我说有个挺热闹的组织,我还有些兴趣,打算去看一眼。如何?要一起吗?” “哈,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毕竟,我现在可是你的俘虏啊。” 卯之花八千流抬手拂过自己的胸前,那里曾被无晓以刀剑所贯穿,虽然伤痕已经在无晓的治疗之下消失的一干二净,但那令她心旌荡漾的感觉却仿佛还残留在那里,挥之不去。 晚上还有没有就不一定了,看我能不能余出明天的更新吧() 第50章 一朵徒花 第98章 50.一朵徒花 无晓显然是对卯之花八千流的回答很满意。老实说,身为‘死亡’本身的他,从力量矛盾那里受到的影响是要比卯之花八千流高得多的。作为他最本质的那一部分,无时无刻不再叫嚣着要让卯之花八千流成为他的东西。 话虽如此,得益于这些年来所确立的坚韧人格,无晓倒也还能抑制住这种冲动。若是刚刚在虚圈与已己巳己巴分别的他,恐怕已经被那种汹涌的情绪所吞没了吧。 所以,即便是卯之花八千流拒绝了他的邀请,他也不会强求。不过嘛,看来她也不是很想就此与无晓分别呢。 虽说不用想都知道,恐怕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杀掉无晓,或者怎样被无晓杀死吧。 不过无所谓,他们之间可以相处的时间还长得很呢。 “嗯哼,既然这么有自觉,把你的头发给我一缕如何?” 无晓露出了更加愉快的笑容,坐到卯之花八千流的身旁。他抬手撩起一缕她的长发,在手中卷动着。 “嗯?你要头发干什么?” 见无晓再次玩弄起自己的头发,卯之花八千流这下才确定,无晓似乎是对头发有着什么特殊的好感。 “你的头发很漂亮,我很喜欢,所以打算拿去做一条手链之类的东西。”“啊?!” 直到最后,卯之花八千流也没有把自己的头发给无晓。 虽然无晓一直在强调卯之花八千流现在是他的俘虏,她的一切都理应由他处置,但却也没有强行索取她的发丝。 说到底,这也只是个用来缓和他们之间气氛的小玩笑罢了————而且看上去,效果要比无晓之前说的那个蹩脚的笑话好得多。 毕竟基于生与死这两种力量而产生的矛盾,一直在撩拨着他们的精神,促使他们继续进行战斗。 这是掌握着这种力量的他们所无法抑制的本能,如果不找些其他的话题,他们是很难那么‘和睦’的相处下去的。虽然这种本能其实并不算强烈,还在可以克服的范畴之内,但总归是要让他们有些适应的过程。 这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开端了,不是吗? ......... 当天夜里,他们四人便回到了瀞灵廷之中。 这已经算是相当之快了,毕竟以他们的脚程,先前从逆骨区到达川桐区,也花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而四枫院千日和麒麟寺天示郎先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瀞灵廷抵达逆骨区的祠堂,那还是使用了四枫院家的神器。 当时情况紧急,四枫院千日出于看乐子————啊,订正,是出于对瀞灵廷局势的忧心,才会那么果断的带上友人一马当先的冲到现场。 而如今的返程,自然就不需要那么急迫了。期间麒麟寺天示郎还去了趟酒家打了几壶酒,花的是四枫院千日的钱。 四枫院千日推算,其他贵族派出的人至少是在他们离开了那座祠堂三个小时之后才能抵达。以四枫院千日对瞬步的造诣,以及他身为天赐兵装番下任当家对各类神器道具的了解,这个推断的准确性基本上是百分之百的。 不过就算被堵上了又能怎么样呢?跟他们动手吗? 先不提无晓那诡异的武力和停滞之力,就算卯之花八千流还在复健期间,也不是寻常死神能够企及的强者。 更何况,他四枫院家的大少爷还在这里呢,哪家贵族的手下这么大胆敢在他面前动手————虽然他打不过无晓,但现在,贵族的身份在瀞灵廷里有时候是要比实力更好用的,尤其是在对方也是贵族的情况下。 “如何?要先去我家歇息一晚,还是直接去找山老头?” 瀞灵廷与流魂街之间,被由杀气石铸成的墙壁所阻隔。杀气石能够释放出分解灵力的波动,产生球形保护罩,从空中至地下各方面保护瀞灵廷,因此一般灵力的魂魄无法突破。 想要安全的从流魂街进入瀞灵廷,必须通过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大门其中之一。而位于东方的大门,则名为‘青流门’。 越过青流门,四枫院千日将双臂抱在脑后,一脸轻松的看向黄泉坂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 他的腰间此刻除了斩魄刀以外,还挂着一只酒壶。很显然,那是从麒麟寺天示郎那里抢过来的————伱总不能看着麒麟寺那哭丧的脸说出那壶酒是他送出去的吧? “四枫院家啊...能见识一下这种程度的大贵族家的宅邸,确实是很有诱惑力的提议呢。” 无晓拨弄了一下斗笠上的铃铛,饶有兴致的看向身旁的卯之花八千流。 “你怎么说?八千流。” “相比较于什么宅邸,果然还是强者更值得一看吧?剑之鬼山本重国......我想要跟他较量一下已经很久了哦。” 卯之花八千流低垂着眉眼,双手握着刀鞘垂在身前,以冷冽的语气如此回应了无晓的问题。 “没问题吗?你的复健可才刚刚开始哦。现在的你,应付得来那种程度的对手吗?” 无晓倒是完全没有身为令卯之花八千流不得不进行复健的罪魁祸首的自觉,他把手伸向卯之花八千流的耳垂,还没等碰到便被她一下子打了下去。 “别把我看扁了啊,现在的我可没有输给你以外的人的打算。” 说不清是不是错觉,四枫院千日感觉卯之花八千流的语气更加冷淡了。不过从他的角度来说,无晓与八千流之间的乐子他可是看得很满足。 ————这一趟真是收获颇丰啊,不仅拉拢到了两个好手,还能看到这么有趣的场景。 如此思考着,四枫院千日的脸上逐渐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从你那死剑里,我可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最好别以我只有先前的程度为好哦。” 卯之花八千流完全没有在意四枫院千日那愈发放肆的笑容,她直视着无晓的双眼,如此述说着她的心气。 她从那一片殷红之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不似过往那身缠血气的姿态,更像是一朵正在微微摇曳的花。 一朵艳丽的红花。 我燃尽了 在保证明天还有得更新的前提下,这就是我的极限了。 第51章 峰顶的宅院 第99章 51.峰顶的宅院 瀞灵廷中的某座山,植被茂密,一片郁郁葱葱之色。在那绿植之间,有一条直登山顶的长长阶梯。而那阶梯的尽头,便是一座有别于佛庙或祠堂的建筑。 那栋建筑并不算大,但诸多细节都体现出了精雕细琢之感。洁白的墙面错落着木质格窗,透过格栏可以看到内部井然有序的布局。 走上前去,甚至能够嗅到清新的木材气味与尚还浓郁的清漆的香气。那证明此处是刚刚建成没有多久的,一切都还处于崭新的模样。 “你还挺会选地方的呢,这僻静隐匿的山中确实挺适合‘隐秘’组织集合。” 无晓怀抱着哈娜,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筑。 就如四枫院千日在流魂街各地所挑选的诸多落脚处一般,这山顶的宅院也完美的符合了它所应当承载的职能的最优条件。 僻静、隐匿、但并不偏僻。繁茂的植被能够很好的遮掩住这宅邸的身影,而即便被人无意间发现,这奢华气派的模样也会令人觉得这是某家贵族用来在山间度假休憩的落脚处。 而且似乎是在建造时混入了特别的术法,这宅邸似乎还有隔绝内部灵压的作用。至少从无晓的角度来感知,也只能隐约察觉到些许灵压的痕迹,就连那究竟属于几个人都很难分辨出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的灵压,都是那么极具辨识度的。无晓能够辨认出来的,也只有其中三道较为特殊的。极冷的一种、极热的一种,以及与他获取的停滞之力如出一辙的灵压。 虽说阿尔贝搜集了尸魂界中几乎所有有名有姓的重要人物的灵压形态,但终归还是会有一些不怎么抛头露面,声名不显的隐世强者的。就比如那位逆骨才藏,他的名号也是无晓抵达尸魂界之后才知晓的。 从那白净无瑕的洁白墙壁,以及院落内井井有条的布局来看,这建筑的手笔很有可能是出自朽木家之手。朽木家以维护与执行尸魂界的定则为职责,他们本家的大宅也秉持着与眼前这宅邸一脉相承的设计理念。 这样想来,虽然朽木家限于不能破坏贵族规则的理念而没有加入到四枫院千日所说的组织之中,但也从某些方面表达出了他们的支持。 无晓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自己限制自己的行为,身为规则的制定者与守护者,如果他们自己都不去遵守的话,是没有立场去要求其他人依照准则行事的。 自然,肆无忌惮的贵族也是有的,纲弥代家就算得上是个中翘楚。所以,他们经常在背地里被人叫成疯狗。 贵族不应当以血脉而高贵,而应该是他们本身的存在令自己的血脉获得荣光————无法理解这一点的人,早晚会堕落到尘泥之中。 “虽然过一阵子就再也‘隐秘’不了了对吧。” 四枫院千日听出了无晓的弦外之意,洒脱的大笑了起来。 “走啦,别在门外呆着了。跟我去见见大伙吧,大家都是很有趣的人————噗哦哦哦哦!”“欧拉!” 这样说着,四枫院千日拉开了大门。随即门后便冲出了一个绑着紫色双马尾,左眼带着黑色眼罩的女子。只见她的神情凶悍嚣张,嘴角勾起一抹充满邪气的笑容。 ————啊,忘记提醒千日门后似乎有人了啊。 这样想着,无晓便看到那女子高高跃起,一脚踹在了四枫院千日的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鼻骨断裂的声音。 “这欢迎仪式如何啊!新人!” 那女子如此叫嚣着,还扭动了一下踩在四枫院千日脸上的脚。随后摆出一副得胜的姿态,骄傲的扬起头。 “......看得出来,这是个充满活力的组织呢。” 见这番场景,无晓沉默了片刻,随后露出了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一、二、三...原来如此,这次的新人有三个啊!千日那个白痴去哪了?” 看着站在麒麟寺天示郎身旁的黄泉坂无晓和卯之花八千流,那女子张狂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伸出手,僵硬的指向无晓和八千流,随后把手指指向脚下点着人数,似乎是在催眠自己一般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对哦,新人只有两个哦。” 而见友人吃瘪,麒麟寺天示郎则一脸幸灾乐祸的否定了那女子的话。他仰头喝下一大口酒,笑得相当无良。 “啊,原来如此。是我踩到脏东西了啊。” 那女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完全没有看向脚下。她吹着口哨,若无其事的慢慢从四枫院千日身上走下来,随后一步一步的蹭着想要回到宅院之中。 “斋藤————你——他——妈————!!!” 当然,有人应该是不会给她那个机会了。 脸上顶着大大的鞋印,鼻孔中渗出了鼻血的四枫院千日瞪大了双眼,恍若讨命的恶鬼一般抓住了那女子纤细的脚腕,一字一顿的如此怒吼着。 双脚都被四枫院千日抓住向后拽去的女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扑倒在地。登时,他们二人便扭打成了一团,各种咒骂与无意义的吼叫混合在一起,听起来有点吵。 “诶呀,真是失礼了,让你们看到了不太像样子的场面。嗯,姑且忽视掉他们吧。” 似乎是被门外的响动所吸引,一个面容瘦削,戴着眼镜留着背头,神情严肃的男子从宅邸中走出。 他看了看打成一团的四枫院千日和‘斋藤’,如同要损失数年寿命一般沉痛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过身,向无晓与八千流如此说道。 他没有问麒麟寺天示郎为什么不去阻止那两人,因为他清楚,以麒麟寺天示郎与四枫院千日的关系,这家伙现在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如果没有‘外人’的话,想必麒麟寺已经加入到混战之中跟斋藤一起痛殴四枫院千日了。 “两位先跟我进来吧。” ————算了,反正也打不死人。随他们两个去吧。 怀抱着这种说不清是洒脱还是自暴自弃的心态,他忽视掉愈发吵闹的两人,带领着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走入宅邸之中。 “对了,我的名字是严原金勒。初次见面,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燃尽了,下一章还没码完,下午发出来吧... 以后应该也是早上一章,下午一章了 第52章 尸魂界的顶端 第100章 52.尸魂界的顶端 宅邸的主屋之中,已经有了数人在此等候。 留有灰色长发,绑着马尾,脸上有黑眼袋和雀斑的瘦弱男子正站在窗边,不知在为何的唉声叹气着。他浑身都笼罩着颓丧的气氛,看上去是个较为阴沉的人。 其名为志岛知雾,以犀利的剑技闻名。在阿尔贝的记录中,此人曾在一秒之内连续斩出五十剑,将一匹基力安切成了薄厚均匀的肉片。而显然,那还不是他的极限。 倚在门口的那个戴着蓝色护臂,留有短短的发辫,高大健壮的卷发男人正与另一人攀谈着,不时发出豪爽的笑声。 尾花弹儿郎,远近闻名的豪杰。与他魁梧的体型相比,挂在他腰间的那有着蓝色绑绳的斩魄刀的尺寸都显得有些短小了。 而与他交谈着的人则是个年轻的长发男子,他有着引人注目的青色瞳孔与俊秀的容貌,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而最令无晓感到亲切的,是他挂在身后的斗笠。 王途川雨绪纪,虽然面无表情,但看尾花弹儿郎与他交流得很是愉快便能得知,他只是单纯的缺乏表情而已。 而后坐在桌前的两人,一是身形佝偻,干枯瘦弱的光头老者。此人正是在过去见到过米米哈基大人,获赐了些许停滞之力的逆骨才藏。他见无晓进来,便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对他示意了一下。 很显然,他也感受到了无晓身上那道停滞之力。作为有着些许渊源的两人,这种程度的招呼还是要打的。 而无晓也冲那佝偻的老者点了点头,令他露出了促狭诡异的笑容。 这倒也不算什么贬义词,只是逆骨才藏确实已经老得不太成样子了。他那张皱皱巴巴的脸,无论做出什么表情,看上去都会有些诡谲。 另一人则身材高大但瘦骨嶙峋,面容瘦削,眼窝深陷,脸色阴沉,看上去久病缠身。他的颈部披着一圈厚重的皮草,用御寒的厚布包裹头部,只露出脸部和头发。即便如此,也能在他的眼睛处看到些许烧伤的痕迹。同样的,他被黑色手套遮盖住的双手应该也和手臂一样,布满伤痕。 其名为执行乃武纲,他正是无晓先前所感受到的那带着冰冷感的灵压的来源。 此时,他们二人正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的喝着。而执行乃武纲偶尔呼出的寒气,使得杯中的茶水冻成了一团。他凶神恶煞的撇了撇嘴,十分扫兴的将几乎快要被冰块撑炸的茶杯放回桌子上,双手插入袖口之中,悻悻的窝在椅子里。 这便是在场的数人中,无晓能够认出的所有人了。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健壮光头男子。他的嘴唇上戴着一圈金牙造型的唇套,斩魄刀呈现出奇异的锏型。那斩魄刀的尺寸,甚至要比严原金勒的斩魄刀还要短一些。 无晓虽并不认识这男子,不过考虑到在场的众人皆非等闲之辈,想来这位也是个深藏绝技的高手。 经过严原金勒的介绍,无晓得知这男人名叫久面井烟铁。听起来像是个很懂烟草的名字,无晓考虑着要不要找他搭一下话。先前夜摩花莲不知是看了什么,说想要看他叼着烟杆的样子。 反正烟草对他的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种小小的愿望他当然会满足夜摩花莲。 而在外面与四枫院千日厮打着的那个女子,则是叫斋藤不老不死。 啧,不老不死。听着就让无晓有种加入到外面的混战之中的欲望。这两天因为卯之花八千流的存在,他对于‘不死’‘生’之类的字眼稍微有些敏感。 说起来麒麟寺天示郎一直都没有进来,想来此刻他应该也已经加入到那场斗殴之中了吧。 考虑到在场的众人虽然理论上是隶属于同一个组织的,但实际上每个人之间都算不上太过熟识。毕竟现在这组织别说核心理念了,就连名字都没有,松散得很。虽说他们都是被山本元柳斎重国的大旗所聚集起来的,但各自也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在这种情况下,相互之间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多的交流。 这样想来,麒麟寺天示郎不进来的理由恐怕也有他熟识的人都在外面吧。 片刻之后,总算是结束了‘小孩子之间的打架’的三人总算是回到了这大堂之中。看四枫院千日那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被另外两人围攻了。 依照严原金勒的说法,除却临时有事的两人之外,这个组织的所有成员应该是已经都到齐了。 从力量水准来看,在场的众人确实已经称得上是位于尸魂界巅峰的一批了。其中最为强横的几人,在无晓的预计中已经足以斩杀瓦史托德级别的大虚,若是在虚圈那种环境下解放卍解,即便是面对如今的破面也不乏一战之力。 自然,破面确实已经取得了自行修炼的能力,不再需要继续吞噬其他的虚才能成长。但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里,很难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普遍适用的破面的修行方法。与死神相比,破面成长的速度确实称得上是缓慢。 虽然此时的尸魂界的力量与虚圈相比还称得上羸弱,但具有更加成熟的文明的他们总有一天会超越虚圈。而那个日子,绝不会太远。 当然,这也是在无晓没有为虚圈带来改变的前提下。如今的虚圈,也在以远超过去的速度进行着发展。而在虚圈单方面的情报封锁之下,尸魂界还不清楚这件事。 不过现在还不是虚圈该登上舞台的时候,待再过二百余年,灵王安排着友哈巴赫粉墨登场,与尸魂界大战一番后,那时才是虚圈、虚夜宫展现出自己力量的时候。 这样思量着,这个尚且还未拥有名字的组织的头领,尸魂界名副其实真正的总大将。 山本元柳斋重国,也踏入了这间房间之中。 那是个留着月代头,额前有着交叉着的伤疤的精壮中年人。 他侧目看向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那个女人的名号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原本他还想着过些日子去跟她打上一场,让她稍微安分一些呢。结果现在她居然被米米哈基大人的宿主所降服了吗? 打量着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的站位,他在心中如此思量着,而口中却也没有就此停下。他以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向众人打了一声招呼,作为本次会议的开端。 “诸君,别来无恙。” 死神官方小说里提到过,刳屋敷剑八那个时期,都不是所有队长都能对付最上级大虚,而他甚至因为实力而被零番队邀请过。 尸魂界队长的实力没道理越来越弱,只能说我尽量拉一拉初代十三队的牌面() 另外,善定寺有嫔我怀疑也是个贵族。能在脸上抹脂粉的,在那个时期都不可能是什么一般人。而且xx寺、xx院这种姓氏,也确实是贵族比较常用的。 第53章 巧合 第101章 53.巧合 老实说,这房间内的气氛还挺微妙的。 若要说是会议,倒也没有那么严肃。若要说是聚会,气氛却也没有热切到那种地步。 说到底,他们确实是因为山本元柳斎重国揭起那‘肃正尸魂界’的大旗聚集在此处的。但同样的,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在山本元柳斎重国眼中,自己和他的手下没什么区别。 大贵族?剑豪? 没什么好在意的,如果有必要的话,山本元柳斎重国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牺牲掉。 将这个男人托举至尸魂界顶端的,可不是什么温情,而是累累尸骨。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愿意投身于山本元柳斎重国的麾下。原因无他,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有能力与气度在如今的尸魂界中开辟出崭新的道路。 若要说如今的尸魂界究竟是怎样的世界,那简直就像是满是坑洞的山间小路,道路两旁则是陡峭的悬崖。温柔、宽容,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富余。那种东西,是要在被铁血抚平的世界上才可以展现的。 “善定寺有嫔和鹿取拔云斋没有来吗。” 山本元柳斎重国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以陈述的语气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善定寺应该还在处理贵族那边的事吧。” 四枫院千日一边拍打着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一边以回答了山本元柳斎重国的问题。 “有几家小贵族不知从哪得知了米米哈基大人消失的事,正盘算着要搞点事情出来。” 这其实很正常,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想要攀附权贵的小贵族,总是能找到些门路勾搭上大贵族家里的人。而大贵族不太方便做的事情,也可以交给那些小贵族去处理。 这种事,五大贵族自然也无法避免。 想来这次那些人也是从五大贵族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打算做些什么吧。 虽然他们可能不清楚米米哈基大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但既然是能让五大贵族都如此担忧的东西,那肯定能带来不少的好处————由于情报的误差,本就以投机倒把起家的小贵族会生出这种心思也不足为怪。 ————这时候,善定寺那家伙应该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这样想着,四枫院千日便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北流魂街那边过来了几个大虚,一般的死神应付不过来,鹿取她去那边帮忙了。” 而严原金勒则补充了四枫院千日所不知晓的鹿取拔云斋的行踪。 作为这个组织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他跟鹿取拔云斋的关系到还算是不错————嗯,平常见到彼此时会停下寒暄片刻的那种程度。 严原金勒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多面手,经常奔波于各种地方辅助其他死神工作。而鹿取拔云斋则负责着情报工作,同样也不是什么有很多富余时间的人。对于他们来说,那片刻的寒暄已经算得上是最高的礼仪了。 “我知道了......那么,黄泉坂无晓...对吧?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到这里的呢?” 听到二人的回复,山本元柳斎重国点了点头。随后他转过头,将视线投到正捏着哈娜的爪子玩的无晓身上。 那只猫是虚,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不过瀞灵廷中豢养虚充当打手的贵族也不在少数,这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真正让他拿不准的,是无晓的来意。 在山本元柳斎重国决定以自己的力量整顿尸魂界的秩序时,这个人便继承了米米哈基大人的力量,来到了此处。他可不觉得这种事情只是单纯的巧合,更倾向于这是灵王大人的旨意。 “当然是以‘黄泉坂无晓’的身份了。千日这家伙说这里还挺有趣的,正巧我也还算挺闲的,就过来掺一脚咯。” 在确认了哈娜的爪子都不需要修剪之后,无晓抬起头,以相当理所当然的语气这样回应着山本元柳斎重国。 “八千流的目的倒是很明确,她想要跟你打上一场哦。” “八千流...吗。老夫倒是也想见识一下,胆敢如此自号的修罗究竟有着几分本事。不过,你现在也发挥不出十全的实力吧。” 以剑之鬼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卯之花八千流的状态并不算好。别的不说,光是手臂的肌肉群就几乎是完全没有锻炼过的状态,看上去就像是从未碰过武器的深闺小姐一样。 但她身上那千锤百炼的澄澈斗气与激昂凛冽的灵压却又能证明,此人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唯一的答案恐怕便是那些肌肉是刚刚再生的,还没有完成复健。 “在这种情况下的战斗,任谁都不会觉得有意义吧。” “战斗本身就是意义所在,之后添加的意义才是不纯之物...嘛,不过以这种状态与伱厮杀,也确实享受不到什么乐趣呢。” 卯之花八千流先是反驳了山本元柳斎重国对战斗的定义,随后又乏味的虚握了两下手掌,相当不悦的蹙起了眉头。那种久违了的软弱感觉,即便已经过去了两三天,她还是没能重新适应。 出于对罪魁祸首的抱怨,她握紧了拳头,在无晓的背上不轻不重的锤了一下。 “一会儿要不要做一下康复训练?” 无晓自然知晓卯之花八千流究竟在恼火什么,他毫无悔改之意————不,应该说是在刻意的享受着她的这种情绪才对————的耸了耸肩,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子。 “稍微的运动一下,有助于身体的恢复吧。” “嗯,好啊。” 没有丝毫的犹豫,八千流便答应了无晓的邀请。她轻轻拂过自己的脖颈,露出了相当强势的锋利笑容。 “恰好我可是有一肚子的火要好好发泄一下呢。” “嗯哼,难道是我的错吗?就算你说是,我也不会道歉哦。” 见哈娜又有些无聊的打起了哈欠,无晓干脆把她举到头顶,让她趴在斗笠上。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听听先元柳斋有什么计划如何?我倒是挺好奇,这个组织的福利待遇怎么样呢。” 买了个吸血鬼幸存者,但是没时间玩(悲) fgo的活动没刷,怪物弹珠的联动没刷,bbs的玉没挖 这就是我今后的生活吗?那种事情不要啊! 第54章 护庭十四队 第102章 54.护庭十四队 “哦对了,你其实不需要顾及上面那位大人物。如果那位想要跟你说什么,其实是可以直接找你的。压根不需要通过这种迂回的手段————也就是说,我取得米米哈基大人的力量会和伱的计划开端重合,确实只是巧合而已。” “哼,巧合呢...” 见山本元柳斎重国的表情便清楚,他对无晓的解释并不怎么信服。 这也是正常的,身为死神实质上的领导者,他不可能只听信一家之言。这与性格、人品并无关系,而是身处这个位置所必须具备的多疑性质。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确实没有从无晓的话语中找到什么破绽。正如无晓所言,如果灵王对他的行为与计划有什么意见,根本用不上这么拐弯抹角的手段。 别的不说,零番队的存在就足以解决尸魂界内的一切问题了。 “如果我的话语不足以取信与你,那么不妨听听逆骨前辈的看法如何?同样是具有那位力量的人,想来逆骨前辈的经验要比我更加丰富吧?” 而与山本元柳斎重国同样身为‘支配者’,管理着虚圈的无晓自然也理解这一点。他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然后将话题抛到了在一旁喝茶的逆骨才藏身上。 确实,依照常理来说,无晓是在这两天才得到米米哈基大人的力量的。在对这力量的理解与感悟上,理应逊色于掌握了这停滞之力数百年的逆骨才藏————至少在尸魂界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 “呼呼呼...现在的年轻人可比老夫年轻的时候狡猾多了。” 枯瘦的老者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从他咧开的嘴看去,里面已经没有几颗牙了。 “不过也确实如此,灵王大人可用不上那么拐弯抹角的手段。” 他呷了一口已经温热的茶水,如此为无晓证明着。 如果换做他人的话,或许会因为自己只得到了米米哈基大人力量的只鳞片爪,而无晓则将那份力量全部纳入掌中而心生嫉妒之情。但逆骨才藏,显然不在此列。 年轻时的他,确实算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为口舌之争怒起杀人之事也做了不止一两次。但如今的他已经活了快要两千年了,早已过了那种沉迷意气之争的时候了。 他已经活得够久了,久到这尸魂界中没有几个他的同辈之人了,久到入目所及尽是不让人省心的后辈了。 所以在见到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后辈之时,他很乐意为其提供一些帮助。就像他怀抱着战死沙场的心志,加入到山本元柳斎重国的麾下一样。 他的道路早已走到了尽头,如果这枯骨一般的躯体能够为尸魂界点燃一盏灯火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奉上自己的性命。 “既然您这样说了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而从逆骨才藏这里得到了答案的山本元柳斎重国点了点头,便将这个问题略过了。 即便是将手下视为棋子随意消耗的他,心中也怀有着一份对逆骨才藏的敬重。无关实力,无关地位,那只是对一个为尸魂界奉上了终生的老者的敬意。 “那么,就正式开始吧。” “瀞灵廷、尸魂界,已经乱了太久的时间了。贵族之间那毫无意义的争端,让这个世界变得乌烟瘴气。这本是他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烂摊子却要让其他人为他们收拾。事到如今,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因为他们而牺牲了。” 在山本元柳斎重国那沉重的声音中,在场的众人面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即便是在怎么顽劣不堪的人,也能从他的话语之中感受到强烈的不满。那份有如烈火一般的炽烈情感,足以烧毁任何人的玩闹之心。 “他们的生命本应发挥出更大的价值,哪怕是死在与虚的战场之上,也好过成为贵族的棋子。” “明明就在几百年前,便有了大虚联手入侵尸魂界的例子。那时的我们,在面对那些纠集起来的大虚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连瀞灵廷都几乎被夷为平地。但过往的惨痛,似乎也没能教会他们什么叫做‘团结’。时至今日,他们还在为了所谓的权力、利益,不断的削减着尸魂界的力量。”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无休止又无意义的内耗了,贵族的财力、死神的力量,这些东西都应该得到更加妥善的使用,而不是在这种可笑的争端之中被消磨殆尽。” “如果虚的威胁不能让他们清醒过来,那就由我们来为他们留下无法忘却的苦痛。” 山本元柳斎重国的话语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决心,那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无论要创造出怎样的尸山血海,无论要夺走多少人的生命,都在所不惜的决心。 他向前伸出手,如同要将阻碍在他面前的一切碾碎一般紧紧握住。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从他的眼中看到那无可动摇的坚定眸光。 “就用我们的手,肃正这已然扭曲了的瀞灵廷。” 没有慷慨激昂的煽动,没有繁复冗长的演讲。山本元柳斎重国只是将这些年来,他所见到的一切倾述了出来。 他切身经历过已己巳己巴的入侵,即便那时他已经取得了卍解,却依旧没能阻止其横行的脚步。他只能看着瀞灵廷被那行走的灾祸毁于一旦,而后痛恨自己的无力。 正因如此,他才这般执着的磨砺着自己的力量。正因如此,他才这般痛恨无休止的内耗着的贵族。 正因如此,他才要将这瀞灵廷拖向不偏不倚的正道之上。 也正因如此,他的这番倾述,才这般打动人心。 即便是对瀞灵廷,对尸魂界没什么感情的无晓也能切身体会到他的意志。 设身处地的思考一下,若是虚圈,虚夜宫也是如今的瀞灵廷这番样子,他恐怕是要比山本元柳斎重国还更加激进一些的。 所以,在一切还未开始之前,无晓愿意将自己的力量,借给山本元柳斎重国一用。 “那么,我们又该打着怎样的旗号呢?” 无晓饶有兴致的用手指弹着下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山本元柳斎重国听得出,那是无晓打算加入的意思。 “护庭......十四队。” 他深深的看了无晓一眼,而后吐露出了这个名字。 哈,既然多了一人,那队伍自然也会多出一支咯 第55章 所谓番队 第103章 55.所谓番队 “护庭啊......真有意思。” 无晓不无感慨的重复了一遍自山本元柳斎重国口中说出的名字,轻笑了一声。 “明明要做的事是那种会被看成是乱臣贼子的类型?” 正如无晓所说的那样,以山本元柳斎重国如今的身份,也无法忽视掉贵族的声音。倒不如说,他能以一己之力屹立于如今死神的巅峰,其中也有贵族认为死神需要一个领导者的缘故。 山本元柳斎重国统领着死神,但瀞灵廷却并非由死神支配。贵族,大大小小的诸多贵族才是瀞灵廷的实质统治者。 而今后他们要做的事情的本质,毫无疑问就是向贵族揭起反旗。 噬主之刃高举‘护庭’的大旗,恐怕在贵族眼中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至于四枫院千日这个明明身为贵族,却投身到乱臣贼子麾下的家伙啊...就当没看到咯。 能怎么办呢?你去跟五大贵族哭诉你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吗? “哼。” 而面对无晓的调侃,山本元柳斎重国只是以一声冷哼作为回应。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时,他就已经不会再去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了。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这种行为本来也不是正常人能跟理解的。而这也是在无晓表示出加入的意愿之后,他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的理由。 他手下确实缺人。 虽说聚集在此处的已经是尸魂界中最为顶端的一群人了,但贵族那积累了无数年的底蕴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抵消的。 家传的技术、斩魄刀,效忠于他们的死神、死士。虽然贵族如今的举止充满了腐朽的气息,但这些经由漫长岁月所积累的事物也不是能够轻易忽视掉的。 “说起来‘番队’这个形制...莫非是参照了那个零番队吗?” 而因为先前从无晓那里间接的得到了零番队的邀请,麒麟寺天示郎现在对与‘零番队’有关的东西都比较敏感。正因如此,他倒是对后面那个‘十四’队比较关注。 “也就是所谓的拉大旗作虎皮咯,反正那一伙人也不会在意的。山老头你还挺坏的呢。” 相较于友人,由于身份而更加了解零番队一些的四枫院千日倒是没有丝毫意外。他一脸轻松的将双臂抱在脑后,枕在墙上斜着身子,点明了山本元柳斎重国的用意。 零番队的职责是护卫灵王,尸魂界的一切几乎都与他们没有关系。所以即便山本元柳斎重国以这种取巧的方式蹭了一波他们的名号,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既然要做,就模仿得彻底一点如何?羽织啊、队花啊之类的也安排一下怎么样?” 零番队以沈丁花作为队花,那种花的花语是‘荣光、不死、不灭、欢乐、永远’,既象征着他们护卫灵王的光荣身份,也隐喻着只要灵王还在,他们便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零番队成员的灵脉与其离殿已经几乎是融合的状态,因此只要离殿不彻底毁灭就能通过被呼唤名字而恢复到能够走路的程度。 那描绘着队花的纹样,则成为了零番队的象征。而零番队的成员,则会身穿背后印有那纹样的洁白羽织。 可以说,队花纹样与羽织便是零番队的象征之一。所以若是想要与其扯上些关系,这两点也是要模仿一下的。 “队花那种东西还是算了吧,一时间我们也想不出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东西嘛。” 而面对四枫院千日的提议,尾花弹儿郎倒是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斟酌着语句,以不太确定的语气这样说着。 “如果我们失败了,那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会是个笑话。而如果成功了的话,护庭十四队可是会延续到后世的哦。那就更不能这么草率的决定了吧?” “真是难得,尾花伱居然会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啊。” 四枫院千日倒也没有否认对方的话,毕竟他也只是随口那么一提而已,具体要怎样做,当然还是要讨论之后才能得出结果。 “不过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总不能日后让我们的后继者看了笑话呢。” “那就把羽织沿袭下来,后面标上各自队伍的号码好了。” 严原金勒推了一下眼镜,给出了折中的方案。 “而形制就随个人的喜好吧,毕竟每个人的习惯都不太一样,这就没必要统一了。” “那就这样定下吧,由各番队的队长身穿羽织。正好白色也很显眼,能在战场上让下面的人认清自己的头领在哪里。” 一番讨论过后,山本元柳斎重国确定了最后的结果。 “然后就是确定各番队的队长了呢......既然你说了十四队,那想必心中已经决定好了吧。” 而后,并未参加到先前讨论之中的逆骨才藏抬起头,问出这个问题。 先前聚集在此处的好手,共有十三人。但麒麟寺天示郎的实力比起其他人还是稍微差了些许。而且他的工作重心,也不应该放在跟人战斗之上。身为回道的研发者,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啊,就让让黄泉坂和卯之花也加入到其中吧。以实力来看,他们是没问题的。” 这样说着,山本元柳斎重国将视线投向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的方向。 “你们意下如何?” “哈,真大方,这可比我在颇罗堕家工作的时候地位高多了呢。” 无晓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笑容,不知为何,他有种被四枫院千日忽悠上了贼船的感觉。 “你还真是不打算浪费一丝一毫的劳动力啊?我可是刚刚加入的哦?手下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哦?”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也就是要去跟人厮杀吧。” 倒是卯之花八千流似乎还挺满意的,毕竟听山本元柳斎重国的说法,接下来的战斗可不会少。 在再次挑战无晓之前,从这里稍微满足一下饥渴也好。 “那就去换上死神的装束吧,如果不想让你们那身衣服溅上血污的话。” 山本元柳斎重国完全无视了无晓的抱怨,如此说着。 死神的制服,通体都是黑色的。那是为了不让溅在身上的血太显眼而特意选用的颜色,而且在必要的情况下,也可以用来给兵主部一兵卫提供力量。 “诶...真没办法......走吧,八千流。去换一下衣服,然后稍微复健一下吧。” 见自己的反驳被无视了,无晓相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走出房门,去隔壁老老实实的换衣服了。 q:死神的死霸装为何是黑色的,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给和尚力量吗? a:初代十三队当初为了不让溅在身上的血太显眼才采用黑色...不过和尚这个点子不错啊 只能说当初98画的时候可能也没想到零番队的事情,不过这里就不按照他的访谈了,不然多少有点蠢() 然后番队的设定我是自己推测的,毕竟这个时期的描写太少了,只能自己编 第56章 康复训练 第104章 56.康复训练 所谓的康复训练,实际上就是无晓单方面的接下卯之花八千流的攻击。 时隔两日,紧紧握住肉雫唼的卯之花八千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身体再一次的适应呼吸的节奏。 为了能够在战斗中充分发挥躯体的机能,绝大多数强者都有着自己独门的呼吸方式。由于之前与无晓的交战中,她的肺部被高温的空气几乎彻底烧毁,所以无晓为她治疗时也顺势将肺部一同重生了。 不过因为是新生的脏器,强度与以往早已习惯了高强度呼吸的肺脏还是有所差距的。卯之花八千流姑且还是无法用以往的方式进行呼吸,这一点令她感到有些蹩脚。 不过既然是复健,那本身也是为了适应这一点。 拔刀,突击。 卯之花八千流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意思——不,面对无晓的时候,如果不是抱着将他斩杀的意志区行动的话,恐怕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吧。 怀着斩杀无晓的意志,卯之花八千流猛然跃上半空,以一招横斩正式拉开了这场厮杀的序幕。 冷彻的刀刃划过冰冷的空气,留下一道如新月一般的痕迹。对此,无晓的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真是兴致高昂呢,八千流。” 无晓倒没有还击的意思,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空亡,只是以刀脊接下卯之花八千流挥来的刀刃。 总是用徒花来对敌,稍微有些腻了。偶尔也要用空亡来耍一耍,多添一些新鲜感总是好的。 “不过这一招在剑士之间的厮杀中,不是很适合用来起手呢。我说你啊,别老是这么热衷于舍身技啊。” “别那么理所当然的对我的打法指手画脚————” 一击不成,卯之花八千流也没丝毫的意外。这种朴素的招式,想要奈何无晓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她要比先前弱上了不少,以至于很多原本信手拈来的招式都难以施展了。 而且无晓唇边的伤痕,可是一直在撩拨着她的心神呢。 “我现在看见你的脸,就烦躁得不得了啊!” “那不是挺好的吗?烦躁恼火总比空虚来的愉快一些吧。” 轻巧的敲了敲漆黑的剑刃,无晓笑着回应了卯之花八千流的呼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无晓确实很喜欢看眼前这女子恼羞成怒的表情。在一定限度内欺负一下她,可算得上是无晓这几天找到的在尸魂界里最有趣的事情了————可以想见的是,至少几百年之内,他都不会腻掉。 这和跟夜摩花莲一起挑逗赫丽贝尔时还不太一样,赫丽贝尔那一本正经的性格可以说是一戳就破,那是另外一种乐趣。 “还是说这道伤痕给你的屈辱,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伱这家伙居然还敢问这种话啊!” 虽然已经被无晓撩拨得十分恼火,但卯之花八千流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破绽。行云流水的连续斩击从她的手中施展出来,一招一式之间的衔接顺畅无比,毫无迟钝。那流利的动作,仿佛有着数条手臂一同挥剑一般。 那是她以从无晓的往生剑中找到的灵感开发的全新招式,虽说还未经过完善,但也已经是相当值得称道的绝技了。 “我说你啊,现在这场战斗可是康复运动哦。你该不会是忘了这一点吧?” 见卯之花八千流施展出如此精妙的技术,无晓却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挥舞着黑刀空亡将卯之花八千流的斩击一一挡下,随后找准时机,一下将肉雫唼挑开,压在刀下。 “在这种情况下使出这种招式,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手臂不觉得痛吗?” “嘁......” 卯之花八千流完全没有在意无晓的话,她手臂微微发力,打算将肉雫唼从黑刀的压制之下抽出,却感到新生的肌肉一阵刺痛。 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如今的无力,实在是令她的心情好不起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享受战斗的乐趣,不过现在稍微忍耐一下如何?早点恢复好,你也能更早一些的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吧。” 无晓像是在哄着孩子一般劝说着眼前的女子,他抬起手中的空亡,干脆利落的甩了一下。 “这个时候,稍微试一试那种灵活的招式吧。别老是用这种破釜沉舟的类型,多用一下轻巧灵便的招式也没什么不好吧?” 那种道理,身经百战的卯之花八千流当然不会不清楚。如果与她对练的并非无晓,她也确实能依照预定的步伐进行复健。 但面对这张脸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呢。 想要与他厮杀,想要与他相互伤害,想要品尝他鲜血的味道,想要彻底的败在他的手中,想要见识到他更加强势的姿态...... 但这些复杂的情绪,又怎么宣之于口呢。 卯之花八千流不清楚无晓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绪。或许有,又或许没有。 但此刻,他正以这般姿态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他正在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自己。 ————这样就好。 “就比如……” 一步一息,一息一杀。 宛如蛇形般的诡异步伐再次迈出,无晓的身影恍惚之间便消失在卯之花八千流的眼中。下一刻,漆黑的剑刃便从她身下向上撩起。 “像这样。” 卯之花八千流下意识的抬起手中的肉雫唼,试图挡下无晓撩起的剑刃。下一刻,她却发现这一剑的力道并没有想象中是那么沉重。 还不等卯之花八千流做出其他的反应,无晓便以她的肉雫唼为支点,翻身而起,顺势斩出下一刀。 并非一剑,亦非两剑,连绵不绝的挥砍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斩向卯之花八千流。 眼见无晓的攻势袭来,她只得使出这一招防守招式,以手中的肉雫唼不断弹开无晓的剑刃。 刀剑交鸣之声在庭院之中不断的奏响,愈发铿锵激昂。 “锵————” 终于,卯之花八千流手腕的肌肉终于无法负担这沉重的力道,肉雫唼被挑飞的声音便成为了这篇乐章的休止符。无晓的剑刃也斩断了她的一缕头发,停在了她的脖颈旁。 “就像这样,你又输了哦,八千流。” 没错,这样就好。 所以...... 第57章 叛逆心 第105章 57.叛逆心 “那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就不要再重复了。还有...” 卯之花八千流活动着手腕缓解着肌肉的刺痛感,眯起眼睛看似相当不悦的如此回应着无晓。 “要想让我听你的话,那就来命令我试试看啊。” “哈啊......这算是叛逆心吗?你就那么期望着被我彻底击溃吗?” 面对卯之花八千流这几乎已经是明示的话语,无晓相当无奈的收回了黑刀,用刀脊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肩膀。 “我觉得这已经算是自虐的范畴了哦。” “我倒是觉得称之为‘坚韧不拔’或者‘毅力’之类的会更合适呢,毕竟一般人见到你那能力,根本不会想再次对上伱吧。” 完全无视了无晓那一副完全不想继续下去的态度,卯之花八千流拔起落到身边的肉雫唼,再次踏步向前。 “而且之前不是有人说过,我的战意,全部都会由你来抚平吗?” “话是那么说没错,但现在会尽兴的人只有你一个吧?” 那种程度的劝诫会毫无作用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无晓轻描淡写的接下卯之花八千流的这次突袭,露出了略带苦恼的表情。随后,那份苦恼便转化为了极具侵略性的锐利笑容,同时招架住肉雫唼的空亡也随之压下,反而将她压制了下去。 虽然战斗时的压迫感一向强大到能够让人忽视掉卯之花八千流其实只有一米五九的事实,但在与无晓的交锋————尤其是现在她正处于复健期间————之中,本就处于弱势地位的她就很难忽略掉这种体格的弱点了。 “现在的话,就先来跳支舞吧。” 以空亡引导着肉雫唼的运行轨迹,无晓也同样无视了卯之花八千流可能会有的意见。 嘛,话虽如此,在无晓展现出了她所期待着的强势的姿态之后,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就是了。对于这个女人来说,这副态度才是能够战胜她的无晓应当表现出来的。 卯之花八千流确实是在享受着,被无晓支配着的感觉的。 舒展肢体,拉伸筋络,这才是在康复训练中应该做的事情。 在月夜之下,二人于刀剑交错之间起舞的身姿恍若被月光蒙上了一层淡薄的白纱。直到升起的朝阳,以灼灼天光将这一层幕布揭去,他们的脚步才就此停下。 虽然身体尚且还未恢复,但卯之花八千流终归还是那个被称为‘死剑’的修罗,区区一夜的剑舞罢了,还不足以令她的体力耗尽。倒不如说这种轻巧且持续的运动,反而让她的身体稍微热起来了一些。 她能感受到每一条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催促着她去战斗,去厮杀。那新生肢体与脏器,恍若在这一夜之间彻底复活。 过去卯之花八千流曾听闻,有身受剧毒虚弱万分,几乎枯瘦成人干的人在斗志战意的驱使下,转瞬之间便恢复了原样。她曾一度以为那是无稽之谈,但此刻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与那个传闻又有什么区别呢。 “卯之花八千流,完全复活......我是不是应该这样说一下会比较好呢?” 无晓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双臂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在远处,双手撑膝,浑身蒸腾起醒目的灵压的卯之花八千流。 那肉眼可见的灵力流正如同蒸汽一般从她的身上升腾而起,在朝阳的光芒之中四散而去。那是她的身体为了恢复原本的机能而自发消耗掉的灵压,而这种几乎超越了常人认知的事情,恐怕也只有身经百战并掌握着‘成长’这一力量的卯之花八千流能够做到吧。 即便无晓能够逆转死生,从而取得与卯之花八千流别无二致的成长之力,他也没办法完成这样的奇迹。 “那还真是托了你的福呢...如何,要我报答你吗。” 摆脱了羸弱无力的状态,重新化为那锋利无比的‘死剑’的卯之花八千流背对无晓沐浴着朝阳。无晓能够看到,她的身姿被明光照耀得镀上了一圈金黄的轮廓。 “哈,我希望你所谓的报答是正面意义上的,而不是在什么时候给我一刀。” 轻笑着回应了卯之花八千流的揶揄,无晓转身抱起趴在院子里盯着他们一整夜的哈娜,然后把头埋进她的肚子里吸了两口。 ————该死的臭女人,居然缠着无晓一整夜,早晚找机会弄死你! 原本看着无晓和卯之花八千流在院子里‘缠斗’了一整夜的哈娜心中充满了这种阴暗的情绪,爪子也不知在石头上磨了多久。但在被无晓抱起来之后,这些念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在无晓怀中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收回了爪子的脚爪抱住了无晓,十分亲昵的用自己的脸蹭着他的头。 她喜欢无晓,无晓也喜欢她,这样就够了。 猫猫其实可容易满足了。 “我可没想到你们说的康复训练会激烈成这种程度。” 自然,除了哈娜以外,这场战斗还有着其他的旁观者。四枫院千日正倚靠在廊柱旁,似讶异似感慨的如此说着。 “是吗?明明见过我跟八千流之前的厮杀,你还会说这种外行人的话啊。” 无晓把头从哈娜软乎乎的肚子上移开,而后将目光投向瀞灵廷最大乐子人四枫院千日。在那家伙的手中,正拿着两件洁白无瑕的羽织。一件有袖,一件无袖。 “哈,都说了是没想到你们的‘复健’也有这种强度啦。” 四枫院千日倒是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完全没有被看成外行人的尴尬。说到底,这家伙心里真的会有‘尴尬’这种情绪吗?这一点姑且还请让无晓抱有些许怀疑吧。 “喏,羽织你们喜欢什么款式的?我个人倒是比较推荐无袖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本来也还算无所谓的无晓自然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叛逆的打算,而且无袖的羽织看起来确实是要方便活动一些。不过卯之花八千流就不一定了,无晓很难说得清她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态选择了有袖的那款。 “说起来,队伍的番号定下了吗?” “还剩下八、十一、十二和十四,有喜欢的编号吗?如果没有,我的二号也可以跟你换哦。” “那就不必了,我还挺喜欢十四这个数字呢。” 这样说着,无晓挥了挥手,随后漆黑的菱形纹样便浮现在他羽织的背后,在菱形中央,竖向写着十四两个大字。 “这样就可以了吧。” 感谢破碎か幻想的打赏,谢谢谢谢 另外也感谢猫猫和天哥的推荐,救了孩子一条狗命 第58章 肃清开始 第106章 58.肃清开始 尽管流魂街内各区域间亦有程度上的差异,但在编号七十号以后的各个区域之内,每天都充斥着刀光剑影和血腥味,居民终日和死亡为伍。 而瀞灵廷原本就是为死神和贵族们打造的‘都市’,尽管内部充斥着权谋诡计,但鲜少让人嗅到暴力中产生的臭味。而贵族所栖息的这片区域,更是宛若‘净土’一般不得沾染分毫的血污。 然而在今日,‘动乱’就在那身披洁白羽织的十四人踏入贵族街的街道时发生了。 在死神的魁首,山本元柳斎重国的带领下,高举护庭十四队大旗的众位队长身后跟随着成百上千名死神,将带着甘甜气息的血腥味卷入了此地。 锐利金属剧烈碰撞而激荡出的铁锈味,在此刻彻底的弥漫在了这条街道之中。 他们以理所当然的姿态,从最小的贵族家开始以此踏破大门,而后宣读罪状。 至于刑罚?那只有一种,杀。 编织罪名构陷他人者,杀。结党营私吸金敛财者,杀。反抗者,杀。逃离者,杀。 “与其说是‘护庭’,那群家伙压根就只是在单纯的杀人吧?” 当时,尚未被波及到的一家中级贵族家中,坐满了被邀请来做客的其他家系的贵族。在一片宾主尽欢的氛围之中,有一人发出了这般的嗤笑。 “哈?我看他们的目的倒是明显得很。不就是想多要一些利益吗?还真是辛苦他们编那些什么罪证了呢。” 而坐在靠近房门的座椅上的另一人则以更加嘲弄的语气如此贬低着死神们的行为。 在他看来,死神们只不过是在以这种方式来索要更多的资源罢了。若非如此,怎么还会从最小的那些‘贵族’开始动手呢?这不摆明了就是在虚张声势吗。 “你看看那群狗,还装得挺像样呢。” 即便在他们的宅邸之外,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但他们依旧觉得那些事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不,倒也不算是没有关系。毕竟他们的居所可是被弄得脏污不堪了呢。 而且那些个小贵族死掉,还能再扶持一些他们的人,今后做事反而会更方便。 想来过不了几天,上面的大人物就会出面解决这件事了吧。到时候,可得让那群死神好好谢罪才行。啊,说起来,那所谓队长里不是有几个美人呢吗?正好约到府上来好好商讨一下后续的事宜呢。 正当他们在如此欢快的气氛中饮酒作乐之时,忽然有人听到了窗外传来了怪异的声响。那就像是成千上万只鸟儿聚集在一起,扑打着双翼时发出的声音。 他本以为那只是自己喝多了之后产生的错觉,毕竟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鸟一同飞行呢。但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除了他之外的人也逐渐听到了。而后传来的,是嘈杂嘶哑的叫声。 那是乌鸦的叫声。 还未等他们推开窗户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时,铺天盖地的乌鸦便将他们所处的房屋撕成了碎片。 而后淹没在那漆黑的洪流之中的,便是他们本身。 被告凶之黑鸟的喙与爪所撕裂的血肉,甚至没能在那难以计数的鸟群中留下一星半点的踪迹。 “此乃,鸟葬式典。” 在这宅邸不远处的庭院中,耳旁佩戴着一朵红花,怀中抱着漆黑雌猫的无晓正端着烟杆,小口小口的吸着。 那烟杆的前段造型与寻常的烟斗相比,更近似于香炉。而下面则点缀着一束流苏,看上去颇为雅致。中间的竹管被漆成了带着光泽的白色,而烟嘴与烟斗则是近似铜色的古朴颜色。 那是他先前自己设计的,不得不说,夜摩花莲的眼光确实很不错,大家都说这烟杆与他很相称。 此刻,跟随着他的诸多死神正在外面奔走着。 被他的鸟葬式典所袭击的自然不知那一处宅邸,数家中级贵族的宅院都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而这在短时间内被肃清的堪称‘辽阔’的地段,实在是令负责后续处理的死神们疲于奔命。 自然,这也是无晓刻意为之。这种虽然会令那些死神手忙脚乱好一阵子,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处理的工作正是他用来拖住他们脚步的小小阻碍。 无论如何,他也还是虚之王。瀞灵廷如今的这场混乱,可算得上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说二百余年后还有跟友哈巴赫的战斗可以用来获取死神的灵魂,但那也不是无视掉这个时机的理由。 研究更进一步的破面化,所需要的试验品可是多得很,素材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除了死神的灵魂,这次的骚乱还有可能波及到五大贵族。纲弥代家积累着的灵王碎片,他也没打算放过。 当然了,现在的他可是护庭十四队第十四番队的队长,是不会去做那种惹人怀疑的事的。他所负责的,只是闹出足够大的声势,来掩盖黑腔打开时的波动而已。 就比如刚刚在那片乌鸦之中现身的阿尔贝,他来尸魂界可就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在无晓与零番队已经统一战线的前提下,他如今也不会再被兵主部一兵卫注视了。 而在谎言中化为无数化身的他,工作效率可是高得很呢。 在麾下的死神没有处理好那些被乌鸦袭击过的宅邸之前,无晓也不会继续展开攻势。而卯之花八千流现在则在贵族街的另一边砍人砍得十分尽兴,也不会一时兴起来找他厮杀。所以此刻明明身为队长,他却十分清闲。 不过话虽如此,这份悠哉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再过几日,恐怕五大贵族就坐不住了————虽然其中四枫院家和朽木家基本算是护庭十四队的支持者,而志波家则突出一个清正廉直不似贵族,看守地狱的那家更是长年不理世事。 即便不能确保他们家里所有人都不会涉及这次风波,但也不算是伤筋动骨。那种正度的损失,权当是清理家族之中的害群之马了。或者说,清理掉那群会留下罪证的白痴。 但纲弥代家可不同,如果真的按照山本元柳斎重国的标准,纲弥代家甚至都用不着列出罪证,从头杀到尾都不一定会有几个无辜之人。虽说这五大贵族地位的根基是在三界创立之初便确立下来的,但也没有稳固到万古不易的地步。 毕竟,属于贵族、属于瀞灵廷的历史可远远没有尸魂界来得长。 “嗯...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坐不住了呢......” 望着天空上盘旋着的鸟群,无晓吐出一口烟雾,目光逐渐飘远。 介于七月份千年血战第二季可能会提到初代十三队的斩魄刀,我现在有点迟疑要不要写他们的战斗场面,孩子以前写型月同人后背已经快被捅烂了,遭不住这种东西(悲) 第59章 恶逆之血脉 第107章 59.恶逆之血脉 不同于被肃清之前还秉持着乐观的中下级贵族,纲弥代家现在可算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若单单是山本元柳斎重国也就罢了,死神就算是纠集在一起终究也只是死神而已。或许山本元柳斎重国本人知晓该如何治理瀞灵廷,他手下也不会有多少人可以用,最后还是得向贵族妥协。 更何况,他们五大贵族的地位可是来自于‘王的旨意’,是不容撼动的。除非是有人将三界的真相暴露出来,但那样最先陷入混乱的反而是下级的死神。 不得追求刀剑交错的美学。不得追求死而不归的美德。不得只考虑一己性命。若欲守护一王五公,则应将敌自叶荫中尽数屠净————这是写在所有就学于死神统学院的学生,在入学第一日便会收到的教本·死神心得大鉴的第一页上的内容。 可以说,死神本身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瀞灵廷,守护贵族。 现在山本元柳斎重国可以以‘大义’之名驱使死神来肃清作乱的贵族,但若是将灵王的现状公布于众,那么别说是大义了,就连死神本身的存在意义都将会被撼动。 因为那正是足以动摇瀞灵廷根本的恶劣事实。 五大贵族的权利,是从与王族的关联中得到的。而如果灵王被如此对待,那五大贵族的立场究竟是怎样的呢。 甚至,死神所坚持着的‘大义’,又会被置于何地呢? 正是因为山本元柳斎重国打算开辟出更具秩序的瀞灵廷,他最终必然会与贵族和解,更会比任何人都坚定的维护五大贵族的正统。 但是,米米哈基大人宿主的存在,便如今这整件事的性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以纲弥代家的势力,无晓出现在战场上的第一天,他的所有情报便被摆到了如今纲弥代家的家主,纲弥代明景的桌面上。 颇罗堕家的师范、无伤击败‘死剑’卯之花八千流的武力、疑似与山本元柳斎重国卍解匹敌的炎热系斩魄刀、招来可怖鸟群的能力、米米哈基大人的宿主...... 这厚厚的一沓情报上写的内容,通篇都可以总结为“危险”二字。 对于熟悉纲弥代明景的人来说都应该清楚,当他提到麻烦的时候,那只是代表那个存在很棘手,可是实际上并没有太把对方看作威胁。对于这样的对手的处理方法和胜算,他至少也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无非是要付出多少代价的差距罢了。 但能够被他以危险这个词来评价,那就意味着真正的麻烦出现了。 他无法确认无晓————或者说米米哈基大人在这个时候加入到山本元柳斎重国的麾下究竟有何用意,那是不是灵王要对他们动手的信号?还是说有着更加深远的用意? 祖先的行为与现在的人们无关,反过来说,他们也无法消除祖先的罪。 但是这种情形只会适用于承认先祖的罪、弥补先祖的罪的人。而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夸耀这一点的人是无法得到宽恕的。 而纲弥代家,可以说便是那不知悔改的典范了。 在这悠久的岁月之中,他们一家从未放弃过对灵王力量的索求。 不断的寻求着身怀灵王碎片的魂魄,夺取他们力量,进行诸多实验......就连纲弥代明景本身也通过了一些技术手段吞噬了一块灵王的碎片。 若要说灵王并不知晓这些事情,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也正因这些‘罪证’————即便纲弥代明景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罪————如此一目了然的呈现在了灵王的眼前,他才会如此忧虑。 自己被刨去内脏,切除四肢,封印在生与死的螺旋之中。而继承了自己碎片的‘后代’则被继续抓去解刨、研究,最后连具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来。 推己及人,若是他承受了这般的待遇,必然会生出报复的心思。 “不行,果然还是得让那个东西消失啊————” 在一间石造的房间内,纲弥代明景近乎诅咒一般的颤抖着吐露出这番言语。那混杂着憎恨、恐惧与恼火的话语在石室内回荡,如同扩散开来的雾霭一般。 “那股力量,必须掌握在我纲弥代明景的手中!” 令他如此忧虑,如此不安的事物,他言语之中的‘东西’除了无晓还能是什么呢? 并不将其视为具有意志的‘人’,或者灵王意志的代行者。在他的眼中,身怀灵王碎片的存在,尽数都只是力量的容器罢了。 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罪,却又偏执的笃定自己会因此而遭到报复。 无视生命本身的价值,只注视到其中包裹着的‘力量’的形态。 在取得‘力量’之后却又将之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并加以夸耀。 这样的精神状态,很难称之为正常。或者说能够培育出这样存在的家系,又究竟扭曲到了怎样的程度呢。 最初的纲弥代之祖,只是因为担心自己会死而背刺了灵王。而他的后裔却如螺旋下降一般愈发堕落,愈发扭曲。或许这个家系从那个时候就遭到了诅咒吧,即便灵王本身并不介意,世界也无法原谅这令自己失去了继续完善的机会的存在。 他们必须堕落,他们必须扭曲。他们必须如同被碾碎了翅膀的飞蛾一般落入泥尘之中,永远的挣扎下去。 若要说三界是盖在地狱之上的盖子,那他们的存在便必须不断的深入,不断的沉沦,最后彻底的跌入那深不见底的坑洞之中。 但在那之前,这污秽的血脉终将浇灌出一朵最为恶毒的黑之华。 “去把黄泉坂无晓带过来,要活的。” 纲弥代明景踏出了石室,仰起头,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而他的话语似乎也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的回答。 明艳的阳光之下,只有他的影子在微微浮动。 “一切都会变好的......” 纲弥代明景向着太阳伸出了自己的手,遮住了那对于他而言过于炫目,以至于令他心生厌恶的光。 “一切都会变好的。” 如同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如此复述着。 那我就找两个我比较中意的初代队长写一写吧,主要是斩魄刀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太好编,普通队员也就算了,初代队长怎么说也要有点牌面。 各位有什么好的名字吗?让我抄抄,俺也想间贴写书力() 第60章 谎言 第108章 60.谎言 “头儿,纲弥代家派人来找你了哦。需要我帮你解决掉吗?” 待到无晓站在高处,透过乌鸦的双眼观察战场的局势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只有他能够听到的阿尔贝的声音。 实际上那本身也不是什么传讯手段,而是单纯的针对无晓的‘谎言’。这招的本质,其实是将环境中本身就有的例如风声、树叶婆娑声、流水声之类的声响重新编撰,化为各种蛊惑人心的絮语。那声音的类型、数量尽是由阿尔贝来决定。生效的目标也是如此。 阿尔贝曾用这声音逼疯过十余名死神,也用这声音蛊惑过众多大虚。只不过这一次,他把这一招用在了通讯上了。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与远程的通讯能力不同,这种基于他的谎言之力衍生出的力量根本不存在被拦截的可能,而且灵压的消耗更是微乎其微。简直是应当普及到整个虚圈的优秀技术————虽然这一招只有阿尔贝能用得出来就是了。 话虽如此,若非无晓刻意控制着笼罩着他自己的死之气息,收敛了对阿尔贝招式的影响,这种程度的招式根本没办法生效。 通常情况下,无晓的周身会无意识的散发出一圈死气。若是灵压未曾超过一定阈值的攻击,压根无法触及到无晓的身体就会被其‘杀死’,阿尔贝这一招就是这样。 “怎么说,你现在很闲吗?还有富余顾及到我这边啊。” 无晓抬起手,操使着乌鸦群将远处的一伙打算逃跑的鬼祟之徒分食殆尽。那群人里似乎有人持有消弭气息与身形的斩魄刀,在那边搜查的死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不过还是逃不过无晓的眼就是了。 “伱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那伙刺客给我留下吧。嗯,权当是消遣了。” “嗯哼,那我就不管咯。说起来,萨尔阿波罗还催你快点回去一趟呢。” 没有了被秃头大眼胡子佬盯着的负担后,阿尔贝在瀞灵廷的行动显然是轻松了不少。他就这样一边跟无晓闲聊着,一边优哉游哉的搜集着战死在此处的死神的灵魂,顺带着将各家贵族藏品之中还算有价值的东西也挑选了一些。 当然不能全都带走,会被瀞灵廷发现端倪的————虽说现在的瀞灵廷恐怕也拿虚圈没什么办法就是了,但既然无晓打算在这边演下去,那他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其实先前的问题也没有问出来的必要,不用想也知道,无晓不需要他去解决那些刺客。毕竟以无晓如今在瀞灵廷中有着相当特殊的意义,如果没有刺客找上他反而不合理。再者说,以无晓的实力,哪里会有什么刺客能威胁到他啊? 阿尔贝会提那么一句也只是找个闲聊的由头罢了。 “啊?谁?你确定不是花莲,而是萨尔阿波罗吗?” 无晓当然知道阿尔贝先前只是找理由聊天,倒是他现在说的话令无晓有些讶异。他被烟呛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解的这样问着。 若要说夜摩花莲催他回虚圈倒是很正常,那个几乎等同于‘欲望’一词的女人可是相当难以满足。 但......萨尔阿波罗? 阿尔贝!你是否清醒?! 无晓本是想这样说的,但考虑到阿尔贝本身就是谎言的具现,他还是忍住了。而且万一是萨尔阿波罗那家伙真的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了呢? “他跟我说捷尔加内亚变成球了,让我叫你早点回去处理一下。嗯...头儿,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 听到这话,无晓顿时陷入了沉默。 虽然他已经预想到了捷尔加内亚的离去,但切实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啊,我知道了。” 他的沉迷并未维持太久,片刻之后,他便如此回应了阿尔贝。 说到底,阿尔贝与捷尔加内亚也不算熟识。他能够以那种委婉的说法来跟自己叙述这件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嗯哼,那我就这样告诉死粉毛咯。” 听出了无晓的兴致不算太高,阿尔贝便迅速的转移了话题。其实在面对非特定对象时,阿尔贝还是很会聊天的。 “不过头儿,我清楚你灵子造物的技术好得很,但活物应该不在这个范畴吧?” 他指的是无晓那招鸟葬式典招来的漫天黑鸟,虽说那是斩魄刀的能力没错,但斩魄刀这种东西本就是持有者的倒映,身为‘死’的无晓没道理能衍生出创造活物的能力。 “通常来说是那样没错,但是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 确实不想停留在上个话题的无晓接过了阿尔贝的话头,眯着眼,一边操使着乌鸦,一边这样回答了阿尔贝的疑问。 “斩魄刀本身,也是‘活着的’啊。” “原来如此呢,还有这一手啊。” 听到这个答复,阿尔贝顿时便理解了无晓的手法。 无晓的斩魄刀·徒花的能力是将世人对‘死’的认知化为现实,比如强化各种物品与死的关联,赋予其力量、又或是将各种丧葬习俗具现而出。 ‘鸟葬’是确实存在的一种习俗,即人死后,弃尸郊野或高山巅,使鸟啄食。如果要将其具现而出的话,出现的应该是各种乱七八糟的食腐鸟类。而乌鸦的形态,则是以被视为带来死亡的鸟类而作为那些鸟的代表出现的。 这些关联,阿尔贝还是能够想到的。而无晓的答案,为他补全了缺失的最后一环。 身为‘死’的无晓,本身缺乏‘生’的要素,但如果斩魄刀是活着的东西的话,那确实可以补全无晓缺失的那一部分。想来这才是无晓能够召唤出如此之多的乌鸦的原因。 想想也是,既然斩魄刀有着具现化的形态,那自然也算是活着的东西。他身为谎言的具现,结果也被刀剑的形态误导了呢。 “啊,头儿你先忙吧,那群刺客可快要到了哦。” “该怎么说呢,你该不会是特意选在这种时候告诉我捷尔加内亚的事吧?” 无晓将烟杆中燃尽的余灰倒了出去,而后将烟杆别在腰间。 “哪有?我可不是那么贴心的人哦。” 在某家贵族的宝库之中,阿尔贝笑着中断了与无晓的联络。在他面前堆积着的诸多财物之中,有一枚粉红色的指环。 他觉得葛黑娜可能会喜欢。 说起来深渊世界观的故事真是烂完了,怎么看怎么像兄弟二人合伙诈骗淳朴老教导,属于是阿尔贝赢赢赢了。 家人们,还是看看远方的无敌南桐维傲天吧 第61章 乏味的战斗 第109章 61.乏味的战斗 “还是一如既往的满嘴谎话啊,阿尔贝。” 虽不清楚阿尔贝那边遇见了什么,但对于他的不坦率,无晓早已心知肚明了。 嘛,倒不如说身为谎言的化身的阿尔贝,就算想也坦率不起来吧?虽说他总是喜欢看黄泉坂无晓和夜摩花莲之间的乐子,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跟葛黑娜来回拉扯呢? 正当无晓无晓如此感叹之际,十余道明晃晃的雷光便撕裂了漫天的黑鸟,直击立于屋顶的无晓。 那是名为雷吼炮的破道,位列于常规九十九番破道之中的六十三号。毫无疑问,那已经是相当高级的攻击性术法了。即便是能够使斩魄刀始解的精英死神,也不一定能够掌握。而且为了隐蔽,这些攻击者还使用了咏唱破弃的技巧。 那是省略掉咏唱,缩短释放鬼道的时间的高深技巧。但相应的,通过这种手段释放出的鬼道的威力与效果也会有所削减,大概只能发挥出原本三分之一不到的效果。 所以,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足以突破无晓的防御。 那些气势汹汹的雷光爆炮在无晓身前一米处便如同被纯白的颜料抹除在画纸上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别说击伤无晓,甚至连一缕烟尘都没能掀起。 “诶...所以呢?初次见面的几位,我想你们应该不是来邀请我参加酒会的吧?说说如何,有何贵干?” 透过被那雷光撕裂的黑鸟帷幕,无晓看到了澄澈的天空————还有站在那里的十余名身着漆黑的忍者装束的人。他们的全身上下都被漆黑的布料包裹,只露出了双眼与手指。 他们是纲弥代家培育出的死士,没有名字,亦没有人生。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完成主人安排的任务,然后去死。 那些布料的每一寸都被滴水不漏地附着上了特制的防护图层,能够有效的抵御灵压攻击,对斩击也有着不错的防御能力。而内衬则有着用于自毁的符文,能够确保这些造价高昂的布匹不会流入其他人之手。 面对无晓的问题,他们一言不发。释放出的鬼道被毫无征兆的抹除了这件事完全没有在这些的心中掀起丝毫的波澜,他们只是静静的拔出了斩魄刀,以一去不返的姿态发起了冲锋。 从他们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些不知是以鬼道还是什么手段招来的鸟兽,有着足以撕裂他们身上防御的能力。从表现来看,那是着重特化了攻击性能的类型,但防御能力和寻常的乌鸦没什么区别。 所以,只需要爆发出一定程度的灵压就足以安全的突破到无晓身边。 “唉......虽然已经料到了你们会很无趣,但真的遇见之后还是感觉有些扫兴啊......” 无晓也知道鸟葬式典召唤的乌鸦没法拿来当做盾牌,索性就散去了那些鸟兽。顿时,被遮蔽的天空便重现在他们所有人头顶。在明艳的阳光下,漆黑的死士一往无前的冲向无晓。 那场景,甚至有一些奇妙的美感。 但是以无晓的角度来看,实在是有些无趣。 这些人的身体上没有留下一丝毛发,指纹掌纹也被烧毁,牙齿全部被替换成了统一规格的人造物,大脑与内脏被烙印了自毁与封印的术式,绝对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 话虽如此,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会派出这种程度的刺客来针对无晓的,也只有纲弥代家了。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无趣了。 先前他们选择作为偷袭用的鬼道是雷吼炮而非威力更强的双莲苍火坠,大抵也是搜集到了他之前与卯之花八千流厮杀时使用了火葬式典,认为他的斩魄刀是和山本元柳斎重国一样的炎热系,对于火焰攻击可能会有所抗性吧。 至于鸟葬式典,大概则是被分类到了鬼道的范畴之中。毕竟那爆炎与乌鸦,实在是没什么共同点,一般人是想不到这两者之间的关联的。老实说,这样的推断也相当无趣。 然后,这些人现在选择的战术也特别无趣。 看着这些人以瞬步腾挪到自己的周围,构成了一个‘包围圈’的无晓,格外乏味的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抱有太高的期待的。 “飘零吧,红叶。”“高鸣吧,枯蝉。”“粉碎吧,百岳。”...... “久违的用一次吧......” 在那群人解放斩魄刀的言语之中,无晓仰起头,望向天空。 “死之索偿————罪者不释之枷。” 漆黑的锁链自他的影子之中射出,贯穿了纲弥代家死士四肢的关节,将他们牢牢的钉在空中。随后,深入他们血肉的锁链便如同藤蔓一般从伤口中增值、蔓延而出。那带有尖刺荆棘的漆黑锁链宛若菟丝子般缠绕在他们的身上,逐渐勒紧。 关节被贯穿,全身上下都被尖锐的尖锥刺入,若是常人的话恐怕早已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但这些人是死士,他们唯一的念头便是完成任务,哪怕自己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他们依旧在挣扎着。 这样的反应,也特别无趣。 无晓随手甩出一根螺旋尖锥,刺入最靠近他的那个死士的眼眶。顿时,被一股血水便从眼眶中激射而出。而那个眼珠连同大脑一起被搅烂的死士只是颤抖了几下,随后便失去了生息。 从他们先前解放斩魄刀来看,这群人是能够发出声音的。但即便遭受了这样的痛苦,他们却依然没有喊叫出声。他们自然不会是没有痛觉,失去痛觉只会令人在战斗中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既发不出像样的哀嚎,也没有丝毫的情热,整个人就像是一根朽木......不,这压根就是人偶吧?要把你们这种东西称之为生命,实在是太为难我了。” 连看那些死士一眼的欲望都欠奉,无晓烦躁的扯着衣领,如此抱怨着。 与实力无关,这些死士即便在死神中也算得上是好手了。但现在的尸魂界中,是不存在能够触及无晓的存在的。 他所关注的自然也并非实力,而是精神。 “果然还是因为遇见了八千流,所以无意间提高了对所有人的期望了吗?” 在无晓影响着八千流的同时,八千流也会影响到无晓 所谓的生与死的螺旋矛盾,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笑) 第62章 御门 第110章 62.御门 漆黑的锁链逐渐聚拢、缠绕,化为通天的支柱。那些死士的身影就此淹没在其中,而后,那些锁链便如同拧干的毛巾一般扭转了起来。在冰冷的金属碰撞声中,似乎混入了些许细微的骨肉被碾碎的声音。 “之前还在说八千流太过沉迷于与我厮杀,结果现在我也开始受不了这么无聊的战斗了啊......” 老实说,虽然只是过去了几个月而已,无晓就开始怀念起了那个缠着他厮杀的女人了————卯之花八千流算得上是生冷不忌,只要有人可以被她砍就行,但无晓的口味可是确实被她养刁了。 护庭十四队的其他队长倒也还算是有趣的家伙,但现在怎么说也还是有着正事的,不太好因为这种理由去找他们。 这么想来,果然还是相当不爽。 “纲弥代...纲弥代......啧,真是让人不快的一家。” 收回那些漆黑的锁链,无晓坐在屋檐上,十分烦闷的咋着嘴。 本来他还想着那一家早晚会自我毁灭,打算放着不管呢。毕竟,正常人看见脏东西总是想要避开的。无晓自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也还算是正常,自然也不是很想跟那种东西有什么接触。 结果依照现状来看,那一大坨污物直接长出了手脚开始向他投掷起自己身上的掉落物了。 有点恶心,兄弟。真的。 “干脆去清理掉他们吧......” 如此嘟囔着,无晓迈步走下房顶,向着纲弥代家宅邸的方向走去。 “诶呀呀,队长这么气势汹汹的要去做什么啊?” 而当他垮着一张脸走出庭院时,大门之外便传来了这样轻佻的声音。 将视线向大门投去,便可看到一名穿着一身肩膀与裤脚处有鲜红蛛网纹样的黑色西装,却搭配着厚底木展,鼻梁上还夹着一副小小的红色夹鼻墨镜的男子。 除却衣装,他那头及耳红发中特意挑染出的八条白色,搭配着那顶装饰着湛蓝珠玉与细小尖刺的礼帽,看上去就像是只蜘蛛一般的造型也格外的抓人眼球。 其名为颇罗堕糸回,颇罗堕华千咲的族兄。 为了感谢无晓对自家妹妹的照顾与指导而投身至他的十四番队————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而且他确实跟颇罗堕华千咲关系很好。 嘛,话虽如此,这家伙其实跟谁的关系都不算差就是了。 虽然看上去十分阴险且轻浮,不怎么招人喜欢。但作为流魂街中相当有人气的成衣店的老板,实际上这个男人正可谓是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典范。 在流魂街做买卖,能招揽到来自瀞灵廷贵族街的顾客,颇罗堕系回的手段可见一斑。 而在这表象之下,他那家店其实还是颇罗堕家对外的情报收集负责人。就像他店铺的名字一样,在‘蜘蛛丝的尽头’掌握一切的,自然就是他这只耐心又歹毒的蜘蛛了。 而且这个男人身上那一股跟四枫院千日、阿尔贝如出一辙的乐子人气息,根本掩饰不住。 无晓很喜欢,有一种见到了家人的亲切感。 “我在想用什么理由去找纲弥代家的麻烦。” 面对这个浑身都是蜘蛛要素,完全不避讳他人,充满了颇罗堕家人特有的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气息的男子,无晓总是充满了宽容。 若要说为何,看刚刚那群死士就知道了。颇罗堕糸回完全就是他们的反义词,简直有趣极了。 “嗯?那还需要理由吗?纲弥代家是什么德行,大家不都是心知肚明的吗?” 而颇罗堕糸回则颇为讶异的跟在无晓身后,故作迷惑的这样回复着无晓————刚刚袭击无晓的刺客他又不是没看到,虽然铁定没有留下证据,但不用想都知道,那肯定是纲弥代家派出来的。 “毕竟是要去让这个姓氏从尸魂界彻底消失的,姑且还是得找个过得去的理由吧?我们又不是什么三流的杀手集团,这种程度的道理还是得跟他们讲的。” 无晓抽出腰间的烟杆,漫不经心的往香炉造型的烟斗里塞着烟丝,如此向颇罗堕糸回解释着。 “等一下,三流姑且不论,难道我们不是杀手集团吗?” 而面对无晓的解释,颇罗堕糸回露出了相当微妙的表情。他微微歪着头,皱着眉,十分难以理解的语气这样回问着。 “......当然不是了?!等一下,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我要去杀纲弥代家全家吗?” “哈?那有什么好震惊的?队长你又不是那种被人打了还能笑眯眯的伸出另一边的脸的类型,会打算报复回去不是很正常的吗。” 颇罗堕糸回相当理直气壮的伸出手,打量着自己的指甲————长得不像是男人会留的指甲呈现出血红的色泽,那并非是指甲油,而是指甲被他淬过各种各样的毒之后留下的无法洗去的痕迹。这一手指甲,也算得上是他很常用的武器了。 “而且啊,纲弥代家的人可就像是蟑螂一样,如果留下一个的话,早晚还会再窜出一窝的。” “没法反驳呢,虽然听起来很恶心,但确实没法反驳呢。” 听到颇罗堕糸回的比喻,无晓的眼神一下子就死掉了。他本就觉得去处理纲弥代家有些恶心,听颇罗堕糸回这么一说,就更脏了。 “好了,队长你们两个就别在那边讲双人漫才了。” 正当无晓陷入了微妙的自我厌恶之中时,一位留有墨绿色长发的温婉女子从另一条街道走了过来。如果忽视掉她衣服和脸上溅到的血痕的话,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位大家闺秀。 她先是白了颇罗堕糸回一眼,随后沉稳向无晓回报了队伍的情况。 “大家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没关系吗?糸回这个死不足惜的烂人姑且不谈,你们没必要跟我一起吧?” 无晓转过头看了一眼吹着口哨的颇罗堕糸回,便知道是他把自己被刺客袭击的事告诉给其他死神的。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直视着那女子如玉般莹绿的双眼。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五大贵族之一。就算是我,也没有自信保护伱们毫发无损哦。” “既然我们已经投入到队长您的麾下了,那就没道理在这个时候任由您自己去那边讨要说法吧?” 那女子无视了颇罗堕糸回‘什么叫死不足惜的烂人啊’的申辩,格外认真的向无晓这样说道。 “而且我们御门家,也看纲弥代家不爽很久了呢。这也算得上是我的私仇哦,队长。” 想了想,总是用‘那一家’来代指五大贵族之一还是有些不太好。这里就用‘御门’这个姓氏了。 监视着地狱的一家→御使地狱之力的贵族→地狱之门→御门,大概就是这种逻辑。 我也想通了,写同人嘛,被背刺很正常。就像顶g嗯做大场肯定会吃坑一样,被官方背刺是同人不可或缺的一环(支离破碎的无理智发言) 第63章 背道而驰的选择 第111章 63.背道而驰的选择 御门,五大贵族之一。是与纲弥代家相对的,监视着地狱动向的一家。 实际上,这一家的始祖的本姓并非如今的‘御门’。这个姓,其实是与他们的职责有着莫大的联系。 身为监视着地狱的家系,他们同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利用地狱的力量。 而作为被三界遮盖着‘坑之世界’,从地狱连通向三界的通道则表现为‘门’的模样。 门这种东西本就具有‘分割内外’的含义,或许正是因此,那通向坑之世界的缝隙才会表现出这种姿态吧。不过无论理由如何,姑且掌握了开启这种门的能力的这一家便被冠以了‘御门’之名。 并非御使地狱,而是使役着地狱之门。这样的姓氏,着实是恰如其分。 而跟随在无晓身旁的这名女子,名为御门松。 这同样也是有着相当深刻寓意的名字。 因为松树四季常青,因此被认为是一种很吉利的树木,传说有着神明栖息在其中————虽然对于尸魂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唯一的神明只有灵王而已。但相较于其他人,甚至其余的四大贵族还要更加靠近了世界本质的御门家隐约也能感受到,在灵王之外还有能与之并列的存在。 说到底,为何在原初世界之中会诞生出灵王这样的存在,他们直到现在也未曾解明。而对于未知,虽不能失去探求之心,但也要怀抱着必要的敬意。 所以几乎与世隔绝的御门家,或许算得上是瀞灵廷中最为‘迷信’的一家也说不定。 而无晓与这一家,也是颇有渊源。若非他们的先辈为了维持地狱的稳定而将灵王的碎片投入其中,无晓也不会有诞生于世的机会。 这种关联,长久的研究着地狱的御门家多少也发现了些许端倪。与误认为无晓的斩魄刀为炎热系的纲弥代家不同,他们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无晓那‘死’之本质和虽未表现而出,但从未在他的身体上消散过的地狱的瘴气。 不过,依旧沿袭了先祖希冀着世界变得更加完善这种祈愿的御门家,并未擅自行动。 虽说推测出了无晓的性质,但那并不能说明无晓会破坏这个世界。若非如此,恐怕等不到他们察觉这一点,灵王便已先一步展开行动了,更不要说让无晓取得了米米哈基大人的力量。 灵王的态度便说明了无晓对三界而言是没有恶意与坏处的,甚至基于御门家长久以来的研究成果来推断,持有与地狱有关的力量的无晓,还有着进一步完善如今这脆弱世界的可能。 毕竟如今的三界平衡,本质上就是以灵王的力量对抗地狱的力量。只要一个灵威过高的存在死去,其灵魂的重量便足以打破这脆弱的平衡。而同时具有灵王之力与地狱之力的无晓,或许能找到调和这两者的方法————御门家,是这样认为的。 若非如此,在这次动乱之中他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朽木、志波、四枫院姑且还会有些滥竽充数鱼目混珠之人,他们家可绝不会有这种人。 没有才能倒是无所谓,那并非是他们的过错。但满脑子敛财权欲的家伙,根本用不到外人处置,早就被他们家自己送上试验台了。嘛,虽说在御门家那种环境之中也很少会出现那种人就是了。 而御门松,便是御门家选择的与无晓沟通的桥梁。 御门松在御门家的年青一代中也是个中翘楚。实力、心智、容貌、才干,无一不是值得称道的。而让这位称得上是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做无晓的副手,那已经算是格外明显的示好了。 老实说,如果交由其他贵族来做的话,这件事会显得委婉得多。但御门家确实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事情,御门松自然也不例外。她甚至在见到无晓的第一天,便将自己的来意透露了出来。 在她看来,这种为了三界的未来的事情,完全没有遮掩的必要。那样反而显得他们有什么阴谋一样,怎么想怎么纲弥代。 这种近乎直白的坦诚,倒也确实很对无晓的胃口。 他总是喜欢看一些生命的闪光点,颇罗堕家的特立独行、朽木家的高洁无瑕、志波家的清正廉洁......他都很喜欢。 所以,在御门松说打算跟他一起去纲弥代家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御门松是个好孩子,跟颇罗堕糸回那个烂人完全不一样。万一在纲弥代家那里出了什么意外,姑且不说怎么跟御门家交代,无晓自己也会很遗憾。 不过转念一想,御门松也是一个立派的足以加入护庭十四队的死神了。既然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无晓也没有干涉她的必要。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没办法加入到护庭十四队之中。毕竟现在的护庭十四队,完完全全就是个纯粹的暴力组织。想要成为其中的一员,至少也得是掌握了始解的死神,或者拥有破弃咏唱使用七十号以上鬼道的实力。 而身为出身于御门家的天才死神,御门松或许不擅长权谋术数,但实力绝对算得上一流。据无晓所知,她应该已经掌握了卍解。拥有这种力量,倒也不至于特别担心她。 “诶...你们呢?留在这边做收尾工作不也挺好的嘛,这种热闹可不是那么好凑的哦。” 放弃了劝阻御门松之后,无晓又将视线投向逐渐聚集起来的十四番队其余死神。 他们三三两两的从各个房屋各个街道之中涌出,有些人身上还带着没来得及处理的伤。但他们却没有一人缺席,全员都来到了这里,等待着与他们的队长一同进军。 倒映在这些死神眼中的,是那个值得他们信赖的身影。 他们并不清楚无晓的过去,他们并不清楚无晓的本质。但对于这些死神来说,他们也不需要知晓那么多东西。 无晓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根本无所谓,他们只需要清楚一件事就好。 黄泉坂无晓,是十四番队队长。 是他们的队长。 补一下御门家的设定,然后抬了一手现在的护庭十四队。 毕竟那时候是战乱年代,上限或许不如经过长久发展的千年后,但在这种环境下持有相当程度武力的人肯定是比和平年代多的。你看千年后的队长不也是在高密度的战斗中提升了战斗力吗() 而且作为当前目的为平定瀞灵廷的组织,自然是以战斗能力为录取基准。 另外,我觉得原作中十三队的职责,也是后期分化出去的。现在分队只是单纯的方便指挥而已 第64章 十四番队,进军 第112章 64.十四番队,进军 “哪里的话啊,队长您都被袭击了,我们这些做手下的那里还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啊?” “就是说啊队长,这可算是我们的失职哦!在别的地方可是要切腹谢罪的哦!”“切腹也没关系吧?有队长在还是能被救回来的。” “葛叶你这家伙怎么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啊?别去给队长添麻烦啊混蛋!” ......... 面对无晓的劝说,十四番队的死神如此叫嚷着,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情。 十四番队的死神中,未曾受到无晓的恩惠的那是一个都没有。或是对顽疾的治疗、或是钱财资助、或是技术的指导、或是其他的帮助。 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黄泉坂无晓便会毫不吝惜自己的力量,给予他们恰当好处的协助。 ‘你们跟着我做这种随时都可能死的事,当然要给你们补偿啊?’ 在有人问起无晓为何要这样做的时候,从他口中得到的便是这样简单干脆的回答。他们还记得无晓当时那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他说得就是常识一样。 加入护庭十四队很危险吗?那是自然的。虽说他们都是至少掌握了始解的精英死神,但要与实际支配着瀞灵廷的贵族阶级抗衡还是有着很大的风险的。 而为了在这种情况下令他们可以安下心来,护庭十四队的福利本就不差。对加入死神的家人的保护是最基本的————当然,也可以将这视为一种监视与威胁的手段。不过对于主动加入的人来说,这也确实是令人安心的庇护。 而作为应当支付给他们的‘补偿’,金钱、资源的供给实际上也已经足够了。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么多死神愿意投身到山本元柳斎重国的麾下。 大义的旗帜固然能够吸引有志之士,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继续向上攀升的渠道与改善生活的能力才是更加重要的。 原本作为平民死神,想要获取更多的资源只能依附在贵族脚下,依靠那些‘大人物’施舍来的残羹冷炙。但护庭十四队的存在却给了他们更好的选择,一个不需要‘做狗’,而是以自己的能力攥取一切的机会。 老实说,他们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 但无晓却说那是两码事,愿意将生命交付于他的手中的这份信赖,值得他回以馈赠。 所以,他们也必须要让自己配得上无晓赠与的恩情。 “喂喂喂,停下那个危险的话题吧。就算是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救回来的啊。” 见麾下死神的话题愈发离谱,无晓一脸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到此为止。 他的治疗,实际上只是纯粹的由死之力反转而来的生之力罢了。 而受到致命损伤后经过时间过长者、魂魄完全消失之物、连踪迹本身都没有残存下来之人,就算是灌注再多的生之力也是无可奈何。 无晓可不希望这群人因为盲目信任他的能力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那样的损失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虽说他也能做到‘拒绝死亡’这种事,但那样的奇迹即便对于他这个死之化身来说也有着相当程度的难度。毕竟收敛一切死亡本就是无晓的本能,要抗拒这一点绝非轻而易举之事。 不过众人的回应也让无晓确认了,这些家伙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打算。 “真是的,笨蛋吗伱们?那至少负伤的人先留下做些应急处理如何?等我回来再给你们好好治疗一下。”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劝说不了他们的。但至少伤员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等待后勤人员的治疗吧。 虽说纲弥代家肯定还有些什么后手,但无晓其实也没有那么担心。说到底,他的存在已经和尸魂界的现状有着明显的差距了,那并非是‘技术’、‘器物’所能够弥补的。 除非纲弥代家能掏出一大坨灵王碎片,并且还有人能将其力量融会贯通驱如臂使。但在绝大多数的灵王碎片都在灵王本人的安排下潜藏了下去,准备构成友哈巴赫的如今,无晓并不觉得纲弥代家有那个能力。 虽说无晓也能以御眼之力看到纲弥代家有什么准备,但那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这也是他一开始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原因,如果只有他自己,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把纲弥代家的手段挨个试上一遍。而且有些事情,他也不太方便当着众人的面前做。 不过,既然大家都想要去看看这个热闹,那带上他们也没什么所谓。大不了就以停滞之力把战场封存,然后再自己去嘛。那样还能装得更加势均力敌一点,比摧枯拉朽的歼灭纲弥代家要正常得多。 毕竟,无晓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擅长手下留情。 而且从御门松和颇罗堕糸回的言语,以及死神们的态度来看,这多少也算是积怨已久了。纲弥代家嘛,大家都清楚,这世上恐怕没人能确切的说出他们家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嘛,不也挺好的吗?这可是大家对队长您的信赖哦。” 颇罗堕糸回笑眯眯的看着无晓那吐露出明显的无奈神色的脸,相当愉快的压低了自己那顶时髦的帽子。 “别在这种时候用敬语啊你这家伙,听起来像是在嘲笑我一样。” 无晓则回身在他的胸前轻飘飘的捶了一拳,更加沉闷的叹了一口气。本来他是想要敲颇罗堕糸回的头的,但那家伙戴着帽子,实在是不怎么好下手。 那顶蜘蛛一样的帽子,无晓也还挺喜欢的。他觉得那帽子很配颇罗堕糸回那阴险的气质,并不打算破坏那帽子的造型。 “那么......” 无晓抽出了挂在腰封间的黑刀空亡,以刃指天。 虽说作为死神还是使用斩魄刀更好一些,但徒花的尺寸实在是短小了些许,不适合在这种时候拿来烘托气氛。 无晓的目光投向空亡柄后垂下的流苏,那是先前返回虚圈时赫丽贝尔送给他的礼物。 “将十四\/十死(じゅうし)之名,铭刻在纲弥代的坟茔之上吧。” “哦!!!” 十四番队,进军———— 下一话,纲弥代之死! 我本想这样说的,但明天我要请假去走亲戚,想必各位也能理解吧() 番外·醇厚之酒 第113章 番外·醇厚之酒 自五大贵族封印灵王,创立三界之后,已经过去了多少的岁月呢。大抵是没有人愿意去计算这种无聊的事情罢。 以灵王之力稳固的世界又是否真的只有三重呢?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也是否定的。 神隐这种事情,无论是在尸魂界还是现界都发生过。从这种角度来说的话,确实无法断定失去踪迹的人是否是踏入了其他的世界之中。 在断界中,除却叫谷那种欠魂积聚而成的空间之外,还有着诸多细碎的世界。那些世界虽然算不上大,与三界相比大抵就像是饼干与掉下去的碎屑之间的差别。但若要说完成度,那确实是相当之高。 对了,今天姑且来讲讲,发生在某个存在了许久的世界中的故事吧。 什么?这个故事的名字? 嘛嘛,也有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在呢。嗯......有了。 就叫———— ‘百鬼万客,妖魔语’好了。 诸君,敬请品鉴吧。 ......... 在现世的边界,有这么一处迥异于现界与尸魂界的奇妙所在。此处,既没有死神,也不存在虚与人类。此处,乃是在现界之中口口相传的妖魔们的栖身之所。 此处,即是妖魔界。 鬼,龙,狐妖,河神,天狗......众多被人们视为传说的怪奇化生切实的存在于此。 而在这奇幻之所在中,有着更加特立独行的一方场所。那就是被冠以‘阎魔殿’之名,矗立于妖魔界最东方的山中的温泉旅馆。 据说,这占据了整座山峰的宏大建筑,是居住在此地的大妖魔·阎魔大王模仿外界的建筑样式,在一夜之间所建造的————很显然,其中添加了不少妖魔所特有的浮夸感。 不过若是仅此而已,也不足以令好战的妖魔如此畏惧。 真正让这里成为了令其余妖魔不敢踏足的场所的,实际上正是居住于此的那个存在。 这位大妖魔,毫无疑问是超越了各族首领级别的强大存在,即便是鬼的首领也难以从他的手中讨到好处。这一夜之间建起如此宏大的建筑的用意,也自然就被其他妖魔当做了宣示其力量,将那一整座山划分成了他的领地。 是...这样的故事吗? “果然就不该听花莲你的建议呢,说什么只要建起这种夸张又显眼的房子,就会有很多人过来玩......这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阎魔大王的正体,前来妖魔界度假休息的黄泉坂无晓倚在阎魔殿最顶层的露台上,抽着烟杆,望向远处那片明亮的灯火。那似乎是雷神和风神举行的祭典,看起来热闹得很。 而相比之下,同样灯火通明的阎魔殿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诶呀~是妾身的错吗?明明是老爷兴致过于高昂的缘故吧。似乎是因为建成的太快,被其他人当成宣示主权了呢。” 依偎在无晓身边的夜摩花莲则是一如既往的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她露出轻飘飘的妖艳笑容往无晓的怀中拱了拱,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闷闷的这样说着。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那群鬼怎么闹也打扰不到我们,只有妾身和老爷在这里呐~” 确切的说,这一次黄泉坂无晓是与夜摩花莲一同来度假的。 因为计划的安排,无晓近来长期身处尸魂界。虽说他每三个月都会返回虚圈,但时间终究还是短了些。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样的情况至少还要维持几百年。 而为了弥补这一点,无晓偶尔也会抽出一段时间来陪伴虚圈的众人————在尸魂界那边的解释是他去虚圈给哈娜找饲料去了,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几年才有那么一次,也没怎么耽误护庭十四队的工作,这点宽裕山本元柳斎重国还是给得出的。 “虽然安静一点没什么不好,但这么呆久了,还是想要有点人气热闹一下吧。” 无晓伸手把玩着夜摩花莲的假面残留————她额前那两根温润得不似虚的假面,更像是天生长出来的角。无晓很喜欢那略带温热的光滑触感,在二人独处的时候经常握在手中。 与萨尔阿波罗那可以推动的镜框形状的假面残留不同,夜摩花莲的角长得可是很结实的。 “如何?要去那边的祭典看一看吗?雷神和风神联手举办的祭典,想必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吧。” 说起来,这些异界中存在的人多少都与三界有着些许的相似之处。 就比如那雷神的家系,就是志波家。而天狗是朽木家,鬼里面则有着虚圈的不少熟人。老实说,观感还挺微妙的。一想到鬼族里可能还有一个跟夜摩花莲一模一样的家伙,无晓就为我这个世界的妖魔们感到担忧————真是凄惨,想必他们今后就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吧。 “诶~跟妾身相比,还是祭典更有意思吗?” 而夜摩花莲则似乎对无晓的回答不太满意的样子,她的嘴角微微下撇,轻轻跳起揽住无晓的脖颈,如同发泄不满一样在他的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咬着。而片刻之后,那啃咬的动作便转变为了舔舐。 无晓能感觉到夜摩花莲就像一只贪婪的小兽一样呼吸着他的气息,口中传出愈发甘美的喘息声。 “开玩笑~的,只要跟老爷在一起呐,妾身要去哪儿都可以哦~” 夜摩花莲确实是个酒鬼,但最让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酒’,不就是无晓吗? 无晓安抚似的抚摸着夜摩花莲的短发,然后略显强硬的扶正了她的身子,直视着她那盈满水光的双眼。 “我知道,所以,一起去吧。”“嗯~” 在阎魔亭的最高处,被誉为‘双王’的大妖魔纵情相拥着。 无晓能从夜摩花莲的口中尝到浓郁的酒香,那如同熟透果实一般的香气,着实称得上是世间难寻的绝味。 ......... 至于最后他们差点错过了祭典的时间,那就是后话了。 嘛,就像夜摩花莲说得那样,她只要呆在无晓身边就很幸福了。而无晓只要让她愉快起来也就够了,至于是去做什么,确实不重要。 阎魔,又作夜摩、焰摩、琰摩、阎罗、剡魔,意译作双、双世。 上举诸译语中,双,谓兄妹共为地狱之王,故又称双王、双世,谓并受苦与乐之意。 所以阎魔大王其实是黄泉坂无晓和夜摩花莲两个人,很有趣吧? 老实说,我今天确实不想写跟纲弥代家相关内容的,大过年写这玩意总觉得有点晦气,所以先来点大家都喜欢的贴贴,明天正式开始纲弥代歼灭战() 番外·绮丽之花 第114章 番外·绮丽之花 “唔......” 当赫丽贝尔从睡梦之中苏醒时,她便发出了这样十分舒爽的哼声。 老实说,她已经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身为虚夜宫的内务总管,以及虚之王·黄泉坂无晓不在时代为处理事务的人,她的工作总是很多。长时间的持续批复文件,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早已是常态了。 对于赫丽贝尔来说,趴在桌子上睡固然不会有什么损害,但那也绝对称不上有多么舒服。 而像今天这样轻松的感觉,可真是相当久违了。而且无晓那令她无比安心的气息,此刻就在她的身旁。伸出手,就能抱住无晓那纤细但绝不孱弱的腰。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传来,让她想要再闭上眼睡一会儿。 朦胧间,赫丽贝尔眯着眼向无晓身边凑近了几分,将头搭在他伸出的手臂上安心的睡去。 等等,雨声? 虚圈是没有雨的,而且昨天她应该还是在批复文件的时候睡着的,怎么可能在床上? 赫丽贝尔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猛地坐起身子,打量起了四周,就连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都没有在意。 映入她眼中的,是各式木造的家具,而她现在所躺着的床榻也是木制的。同样的,虚圈也没有木制品。 虽说能够使用灵子来造出木材,但破面都没有使用这种材料的习惯。用得最多的,应该就是萨尔阿波罗偶尔会拿去实验。 就连空气中的灵子浓度,都与虚圈有着一定的差距。不过那稍显湿润但又称不上潮湿的空气,倒是令她感到相当舒适。 而先前感受到的无晓的气息......那确实是无晓本人。 “不多睡一会儿吗?明明昨天都累成那样了。” 见赫丽贝尔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无晓也同样撑起了身子揽过赫丽贝尔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回自己的怀中。 “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明明记得之前还在批改文件来着......” 眼前的无晓绝非幻象,与无晓相处了这么久的赫丽贝尔能够清楚的判断出这一点,倒也没有挣扎。但这环境实在是令她感到十分陌生,有一种记忆出现了断片的感觉。 “看,肩膀都僵硬成这样了。稍微放松一些,忘掉工作的事情吧。” 无晓则只是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那僵硬的手感确实像是劳累过度的结果。随后他伏身靠近赫丽贝尔的耳旁,小声向她解释道。 “至于这里,是我在断界发现的小世界。我觉得很适合你休息,就在昨天把你带过来了。” “那...”“安心吧,文书工作拿去断界里做就好了,不会耽误的。” 见赫丽贝尔那副表情,无晓哪里猜不出她在想什么。他伸出手臂环绕住赫丽贝尔的腰肢,不轻不重的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下。顿时,薄薄的红晕便在赫丽贝尔的脸上浮现。 无晓可是很清楚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赫丽贝尔缴械投降的。 “如果不想继续躺着,那就去逛一逛如何?我想这梅雨界应该是很对你胃口的。” “嗯...再让我抱一会儿吧,王。” 既然无晓已经如此说了,那赫丽贝尔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带着一副慵懒的表情,抱住了无晓的脖颈,以模仿自夜摩花莲的语气这样央求着无晓。尤其是那最后的称呼,让无晓露出了相当不自然的尴尬笑容。 正如赫丽贝尔不是很受得了耳垂被玩弄一样,无晓对于‘王’这个称呼也有些‘过敏’。 “蒂雅,伱也跟花莲学坏了啊。” 将脸埋进赫丽贝尔那金黄的发丝之间,无晓闷闷的这样吐槽着。赫丽贝尔呼出的鼻息打在他的锁骨间,那温热的气息让他感到有些痒。 “那么,您要惩罚我吗?”“嗯哼,谁知道呢。” ......... “这里确实是个好世界呢。” 换上了无晓为她准备的淡云纹样浅色色留袖的赫丽贝尔挽着无晓的手臂,与他漫步在紫阳花从之中。 她的脚上踩着一双黑色蓝紫绑带的厚底木屐,本就算是高大的她在那双木屐的帮助下,几乎与无晓一般高了。 赫丽贝尔的属性是水,她自然会喜欢这湿润的环境。 此刻,雨已经停了。 赫丽贝尔抬起手,操纵着花丛间的水珠构成一尾活灵活现的金鱼。那金鱼在她与无晓之间游动着,下一刻又转向紫阳花从之中。 在蓝色和紫色的紫阳花之间,栖息着很多蜗牛。 喜好湿气的蜗牛刚好在紫阳花盛开的时节最为活跃,它们将紫阳花硕大的花朵和叶片作为完美藏身处,二者简直是最佳搭档。那一尾水之金鱼轻飘飘的略过一只蜗牛的头顶,在它的触角上留下一颗晶莹的水珠。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今后若是累了的话,就来这里休息一阵子吧。” 无晓抬手将赫丽贝尔鬓角的发丝揽到她的耳后,然后轻柔的捏了捏她的耳垂。 相比于夜摩花莲,赫丽贝尔总是让无晓放心不下。从不会索求什么,反而总是在奉献着自己。这样的性格,实在是令无晓感到有些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赫丽贝尔能够任性一点,多向他提一些要求。 但无晓也清楚,如果那样她也不是赫丽贝尔了。至少不是那个深深的吸引住他的目光的赫丽贝尔。 “我很开心哦,无晓。” 而在无晓复杂的心绪之中,赫丽贝尔露出了令他无法忘怀的美丽笑容。她捧起了无晓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随后轻轻的咬住了他的拇指。 那煽情的神色,深深的打动了无晓。 此刻的赫丽贝尔,简直要比周遭的紫阳花还要艳丽。 “所以说啊,不要跟花莲学啊......” 无晓将赫丽贝尔拥入怀中,在她的耳边如此述说着。 “如果是她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会说‘侍寝是她的职责’之类的话哦。”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那么,请爱我吧,我的王啊......” 今夜,有雨。 细密无声,却又以些许清凉彰显着自己存在的雨。 啊啊,在这雨中绽放的,是一朵绮丽的花。 感谢书拾柒的打赏,谢谢谢谢 诚如各位所见,又被审核卡了() 第65章 艳罗镜典 第115章 65.艳罗镜典 纲弥代本家,奉纳着他们代代相传的斩魄刀,艳罗镜典的刀橹。 纲弥代明景矗立于此,凝望着高举于刀架之上的那柄有着墨绿色缠绳与有五个缺口的圆形刀镡的斩魄刀。 从外表来看,那与寻常的斩魄刀没什么区别。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姑且不谈像艳罗镜典这样锻造出来便具有名字的斩魄刀是否具有自己的意志,但斩魄刀终归还是武器。收纳于鞘中,无人持握之时是不会表现出什么特异之处的。 但对于掌管着大灵书回廊————那是一个十分庞大系统的资料库,与任何人的意志都无关,强制收集并记载着尸魂界全部的事情和情报————近乎知晓尸魂界的一切的纲弥代家,那正是最强的一把斩魄刀。 艳罗镜典,其能力为模仿见过的任意一种斩魄刀,并可同时叠加使用。 剑鬼山本元柳斎重国所自矜的豪火之剑,不在话下。死剑卯之花八千流那无尽的厮杀领域,尽数映照。 正因这份力量与纲弥代家如此相称,他们才会在当初如此果决的将这把刀纳入自己的掌中。 但是,这份无可辩驳的强大自然不可能毫无代价。恰恰相反,想要使役这把刀所必须奉上的燃料,正是持刀者的魂魄。 艳罗镜典会吞噬使用者的生命,越是使用越会消耗魂魄,而失去的魂魄将无法再度恢复。 纲弥代明景并没有持有这把斩魄刀的理由也是如此。 说来可笑,纲弥代家不断践踏着灵王的善意,毫无踌躇的驱使、压榨的灵王碎片的力量,但却又对一把刀如此忌惮。 有的时候,纲弥代明景都会觉得,自己这一家真是无可救药。 ————什么大贵族啊,聚集在这里的不压根就是一群腐烂的蛆虫吗。 饰着虚伪只是持续浸淫于荣华之中,安逸地消费着先人堆积起的历史的一族。纲弥代家,正是这样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他在做那些令自己都感到恶心的事的时候仍旧毫无踌躇。不,倒不如说那股强烈的劣等感反而激发了他为恶的欲望吧。 明明是如此卑劣低贱的存在,却将其他人的希望、未来碾成碎片。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人胆敢反抗————即便他们所敬畏的那‘五大贵族之首’的光辉只不过是一触即碎的梦幻泡影,在那璀璨的金光之中存在的只有腐肉淤泥罢了。 ————这个世界,真是烂透了。 这样的事实,令他更加苦闷困顿。而后,他的心中便难以抑制的生出了‘既然这个世界也是这种烂样,那不与我们纲弥代家正相称吗’的想法。 老实说,纲弥代明景真的很羡慕志波家,羡慕到看到他们就恶心、厌恶得想吐的地步。 ————明明当初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还怀抱着那份无端的愧疚折磨着自己。啊...志波家,你们究竟要让我们显得多么卑微才会心满意足? 他最想要看到的,其实是志波家的人对他破口大骂,乃至兵戈相向的场景。那样他或许还能以‘志波家也是这种样子’来说服自己,但那注定是不可能的。 即便志波家如今的当家,志波切嗣曾做出那些疯狂的举止,他的目光也未曾停留在纲弥代明景身上一秒。 “这个世界,真是烂透了......” 纲弥代明景双眼毫无焦距,如此呢喃着。 他能感知到,先前派遣出去的死士已经全都死掉了————而且几乎是在同时。 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说到底,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那些个死士有能力击败黄泉坂无晓。若是灵王右臂的宿主能被一群尚未习得卍解的工具打败,那也太过可笑了。 不过纲弥代明景也得承认,那群死士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 ‘将黄泉坂无晓活着带到他面前’,他们毫无疑问的完成了这个工作。真遗憾,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或许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声赞赏,然后再去死的。 虽然最后都是死,但怀着被主人夸赞之后心满意足的去死和在怀着没能完成任务的恐惧去死还是有区别的。 “算了,就让这一切都在今天结束吧......” 纲弥代明景抬手解下自己的斩魄刀,随手丢到一旁,然后取下刀架之上的艳罗镜典。 “啜饮四海,身缠天涯,万象万物一概覆写消除......艳罗镜典。” 墨绿的灵压骤然爆发,将这座刀橹瞬间粉碎。 艳罗镜典原本缺失了五块的圆形刀镡化为了正方形与十字楔组合而成的镂空几何学图形,而从鞘中拔出的刀刃也如晶莹的细雪般飘散消失。 那明艳到令纲弥代明景心生憎恶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十分不快的皱起了眉头。 “消失吧......” 从他的口中吐露出的,是这般轻薄淡漠的话语。 随后,足以遮蔽天空的乌云便顺从着他的言语自高天浮现了。 无需多言,那是斩魄刀的能力。如果要确切的锁定的话,那就是山本元柳斎重国所倚重的副手,雀部长次郎忠息的斩魄刀,严灵丸的力量。 那是迄今为止所确认的,唯一能够操纵天象的斩魄刀。 自那乌云之中所降下的煌煌雷光,即便是中等大虚也能一击便将之击倒。而其卍解·黄煌严灵离宫,更是能将大气之中的灵子转化为璀璨雷电,以规模与力度而自豪的强大卍解。 不过在此时,纲弥代明景使出这一招却只是为了遮蔽阳光罢了。 艳罗镜典所复制出的斩魄刀能力,会随着使用者灵压的限制,效果产生浮动。可能会变强,也可能会变弱。至少纲弥代明景便清楚,自己复现出的残火太刀完全不可能有山本元柳斎重国那几乎要将尸魂界焚烧殆尽的规模。 但区区招来雷云而已,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的。 体内被植入了灵王碎片的他,完全可以无视掉这种程度的魂魄损耗。 “你们去处理那些叛乱的死神,灵王的右臂由我来解决。” 感受着愈发迫近纲弥代本家的灵压,纲弥代明景通过传讯鬼道将这样的指令颁布了下去。 没有等其他人回应,他便中断了通讯。 “一切...一切,全都结束吧......” 我们一般称呼这种症状为自毁倾向() 第66章 竹与丝 第116章 66.竹与丝 “是用艳罗镜典复制了严灵丸的能力吗?居然能复现到这种程度啊,还真是了不得呢。” 远望着从纲弥代本家蔓延而出的厚重乌云,颇罗堕糸回饶有兴致的扶了一下帽子,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也不知是谁在用,看这灵压强度不是纲弥代明景,就是纲弥代元禄吧。” 艳罗镜典那削减魂魄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可以的话,自命不凡的纲弥代家人是不愿意自己去使用的。但是很遗憾,这刀可是很认人的,寻常死神根本没办法驱使。 若非如此,纲弥代家恐怕早就让死士拿着这把刀去支付代价了。 而颇罗堕糸回口中的那两人,前者无需多言,正是如今纲弥代家的家主,而后者则是上一代遗留下来的最强者。虽说纲弥代家能够使用艳罗镜典的人不止他们两个,但能有如此声势的也就是他们了。 雀部长次郎忠息绝不是庸手,如果要以实力做比的话,那个男人完全由资格担任护庭十四队的队长。 他如今只是副队长的理由其实很简单,那是他为山本元柳斎重国奉上的忠义的证明。 千余年之前,雀部长次郎为了成为山本元柳斎重国的副手,费心磨练自己的实力。当时的山本重国因其右边额头有道斜向伤疤,所以在当时经常被周遭人唤作‘丿字斋’,山本却对于这个称号感到非常厌烦。 为此他对明知这项忌讳,却坚持不肯直呼其名的雀部长次郎颇为反感,更对其虽非他的塾生,仍不时造访私塾的行径感到不胜其扰。 为了让对方知难而退,山本重国遂向雀部长次郎提出‘在一个月之内习得卍解’的条件,要求对方练成卍解后再来拜访他。 但这样的条件并未成为雀部长次郎的阻碍,他依照约定成功地练成卍解,再次出现在山本重国的面前。 “若是成为您的门下弟子,将只会一味地模仿、而无法更加精益求精。所以我才会坚持练就能够补足您无法顾及之处的本事,以成为真正符合资格的助手。” 当时,雀部长次郎以这番言语打动了山本重国,并获得了在其面前展示自己卍解的机会————而结果,便是山本重国额头右侧从此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疤。那伤痕和原先的旧疤交错,形成右边额头的十字疤。他的称号也从原本的‘丿字斋’变成了‘十字斋’。 但即便如此,雀部长次郎仍以‘自己划下的伤痕,不足以变更丿字斋的名号’为由,坚持不肯改变称呼山本重国的方式。就此,为了雀部长次郎,山本重国才为自己取了‘元柳斋’这个名号。 直到今日,那个白发金眼的男人依旧是山本元柳斎重国最为信任,最为仰仗的副手。 这样的男人,绝不可能是弱者。虽然其他人可能没有见过,但身为瀞灵廷顶级乐子人的颇罗堕糸回和四枫院千日是绝对知晓雀部长次郎那斩魄刀能做到什么地步的。 别的不说,目前唯一一把能够操纵天象的斩魄刀,他们两个不可能不好奇。 而如今在颇罗堕糸回眼前这严灵丸能力的范围,已然超越了他曾经见过的雀部长次郎自己使用的范围。虽说那时雀部长次郎也不算全力以赴,那也足以证明使用着艳罗镜典之人绝不是寻常人物。 “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呢。” 回应了颇罗堕糸回的,是御门松那略显冷淡的话语。 虽说看上去十分温婉,但不用想也清楚,出身于御门家的武家之女有岂会是单纯的深闺小姐呢? 她言语之中的冷意并非针对————嗯,大概不是————颇罗堕糸回,而是临战之时所本能的表现出的冰冷。 其斩魄刀·松竹梅已然出鞘,化为始解后的姿态。那是与她的名字正相称的,枪头如同门松造型的竹节长枪。 而令她如此严肃以待的存在,正是推开了大门,从宅邸之中迈步而出的灰发老者。 纲弥代元禄。 “嘁...颇罗堕家的疯子姑且不谈,御门家的人也堕落了啊。居然跟这群乱党搅和在一起,不觉得羞愧吗?” 那老者完全没有看向其他人的意思,视线略过毫不在意的颇罗堕糸回后,便牢牢盯在御门松的身上。 其他死神想要怎么闹在他看来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颇罗堕家的人脑子都不正常,会做出什么事都不会让人意外。但唯独同为五大贵族的御门松与四枫院千日,是他所无法容忍的。 “说什么乱党啊贵族啊之类的,我说你这连老人臭都发不出来的糟老头子啊,连精神都跟脏腑一起腐臭了吗?不会真觉得自己有什么‘荣光’吧?” 还没等御门松开口反驳,颇罗堕糸回便嗤笑着发出了这般的讥讽。他如同听到了什么特别滑稽的笑话一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着。 他的这副态度其实有着担心御门松不善争执的缘故,若非如此,他才懒得管纲弥代家的烂事呢。 随后他仰起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冰冷表情。 “区区纲弥代,别惹我发笑了。” “你这恬不知耻的小鬼,还挺能聒噪的。” 似乎是听说过颇罗堕糸回的嘴上功夫,纲弥代元禄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他毫无迟疑的拔出了自己的斩魄刀,打算直接取下颇罗堕糸回的头。 “就从你开始祭奠我纲弥代家的大旗!” “残念残念,战场究竟在哪里可不是由伱这老东西决定的。” 颇罗堕糸回捂在腹前的手猛然向后一扯,无数丝线便从周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之中浮现,连接到他的指尖。 在纲弥代元禄那震惊的目光中,那些丝线飞快的缠绕在了他与颇罗堕糸回、御门松的身上。无论他怎样催动灵压,那丝线都丝毫受损的迹象。 “这老东西就交给我和御门了,队长你们随意咯~” 丝毫不见刚刚的恼怒与冷漠,颇罗堕糸回笑眯眯的转身冲无晓摆了摆手,而后在后者那无奈的目光中彻底被丝线包裹在其中。 下一刻,那三个如同虫蛹的白色大茧便垮了下去,丝毫不见其中被包裹的三人的身影。 在构思颇罗堕糸回和御门松的卍解,像整点花里胡哨的东西出来 第67章 旧时蜘蛛怀旧且纺丝 第117章 67.旧时蜘蛛怀旧且纺丝 自己是残缺不全的。 对于这一点,颇罗堕糸回有着相当清晰的认知。 无论看到了怎样的美景,无论遭遇了怎样的意外,在他的心中都不会掀起丝毫的波澜。 无论经历了怎样的痛楚,无论承受了怎样的苛责,在他的心中都不会留有丝毫的痕迹。 未曾拥有哪怕一丝情感而降生于此世的他究竟有多么贫乏空虚,究竟有多么片面单薄,除了他自己以外,恐怕谁都没办法想象得出来。 他表达的情绪、说话的语气、行事的方式,全都是借来的。 对,如果要描述的话,他的存在就像是潦草的速写稿。只有大致的轮廓,却没有真正详实的内容去填充,完全经不起推敲。 所谓‘梦幻泡影’也不过如此。 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即便感受不到丝毫情感,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麻烦的地方。 倒不如说,这样反而更方便他在这混乱的世道里活得更安逸。 没有‘喜’则不会沉醉于战斗,没有‘怒’则没有‘杀气’,没有‘哀’的情感便不会有所怜悯,没有‘乐’便留不下丝毫弱点。 正因如此,他才能成为‘完璧无缺’的刃物。 直到有一天,他在抵达尸魂界的灵魂之中发现了一个相当特别的存在。 那是名为我望兰憧的女子。 一个身患诸多重病,即便死去成为灵魂也未曾得到赦免的,恍若被诅咒了一般的女子。 如果没有人管的话,那像是在飘摇的风雨中燃烧的烛火般脆弱的灵魂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 但是,颇罗堕糸回的视线却被这样一个渺小且脆弱的灵魂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个女人,或许和自己有着什么相似的地方。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莫名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于是他便顺应着这种冲动,来到了那个女子面前。 “你想要活下去吗?” 凝视着我望兰憧那暗淡无光的双眼,颇罗堕糸回用着他一贯的嘲弄语气这样问道。 “欸,是哦。我想要活下去。” 而四肢已经开始腐烂崩溃,只能躺在原地等待死亡的女子却十分平和的这样回答了他。 “即便如此痛苦,如此丑陋,你也想要活下去吗?” “嗯。虽然知道不可能,虽然知道没有意义,但我还是想要活下去。天空、太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自己亲眼看一看呢。” “诶,真没办法呢。本以为你跟我会是一样的存在,结果这么一看不是完全相反吗。” 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身体是残缺不全的,但她的精神要远比他更加完整。 在理解了这样的事实之后,颇罗堕糸回相当苦闷的————那自然也是模仿出的动作,即便并不理解,但他的身体早已记住了这样的动作————抓了抓头发,这样抱怨着。 “抱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让伱失望了吧?” “哈啊,干嘛道歉啊。你又没做什么————不对,你这幅样子压根什么都做不了才对。” 被我望兰憧突如其来的歉意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颇罗堕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因为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跟我搭话的人啊。” 双眼早已无法视物的我望兰憧这样回答着,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等待了片刻之后,她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然后,继续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那姿态,简直就像是被碾碎了翅膀,落入泥尘之中,想要挣扎却再也无能为力的蝴蝶一样。 “——啊,真是够了。你这样子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啊。”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样的抱怨声中,我望兰憧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听好了,从今往后你就归我了。你就给我竭力的在蛛网上挣扎好了,这出戏,姑且能打发一些时间吧。” “欸。我会尽力活下去的。” 这就是,编织着自己的蜘蛛,与折翼的蝴蝶相遇的故事。 啊,如今想来,那着实是一段相当愉快的时光。 与我望兰憧相伴的时间虽只有两三年而已,但颇罗堕糸回却在那几乎微不足道的短暂时光中体味到了在自己胸膛之中奔涌着的事物究竟是什么。 那是贪婪,渴求着那个女子的一切的贪婪。 我望兰憧就像是落入他蛛网之中的第一个猎物,彻底的激活了他那压抑了数百年的渴求。 他就像一只真正的蜘蛛一般如饥似渴的搜罗着他的丝线所能触及的一切情报,一点一点的描绘出‘理想中的自己’。 他学会了喜爱与厌恶、明晰了什么是真正的情感,理解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何物。然后,第一次由衷的开怀大笑,第一次为了什么潸然泪下,第一次对某个人酝酿出杀意。 然后,我望兰憧便在某一个雨天中死去了。 就像是被雨滴击穿了翅膀,而后溺死在泥浆之中的蝴蝶一样。既狼狈,又惹人怜爱。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当时的我望兰憧早已抵达了油尽灯枯的状态。延续了她两三年生命的,其实是那份放不下颇罗堕糸回的心意。 虽然目不能视,但正因如此她才能那么清晰的‘看到’颇罗堕糸回心中的空洞。 ————至少,要让他体会到什么是快乐吧。 在那张柔软的床榻之上,我望兰憧由衷的这样祈愿着。最后,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在颇罗堕糸回的注视中,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糸回,今后要多笑一笑哦。” 这样的呢喃,一直回荡在他空洞的心中。 那时,他彻底理解了一件事————并非他这只蜘蛛捕获了蝴蝶,而是蝴蝶俘虏了蜘蛛啊。 他捧着我望兰憧没有知觉的手,露出了自降生以来最明快的笑容。 不用说,他当然不会流下眼泪。因为他已经答应过那只蝴蝶,要多笑一笑。 他一件又一件的编织着衣物,描绘着那个女子身着那些织物奔跑的场景。他一条又一条的搜罗着情报,回忆着那个女子倾听他故事时露出的笑容。 这就是,编织着自己的蜘蛛,与折翼的蝴蝶相遇的故事。 第68章 弃破五蕴缠衣 第118章 68.弃破五蕴缠衣 “这是你的卍解?” 御门松那翡翠一般的双眼中满是疑惑,她微微侧过头,小声的如此向身旁的颇罗堕糸回问道。 斩魄刀是死神内心的具现,这种事实已经说过太多遍了。但无论如何御门松都想象不出来,颇罗堕糸回的斩魄刀究竟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重力混乱,每走出一步上下左右便会向着不可知的方向偏转。温度混乱,极寒的冰川与极热的熔岩并排漂流。 而将这些毫无条理逻辑可言的混乱空间强行联系在一起的,是恍若通向异界的桥梁一般的巨大蛛网。 “嘘...别对蜘蛛产生好奇心,会受伤的哦,御门小姐。” 而颇罗堕糸回显然没有回应她问题的意愿,他微微低下头,从帽檐与墨镜之间的缝隙望向远方。 “现在可不是询问这种事情的好时机啊......” 此刻,御门松正与颇罗堕糸回立于这蛛网的中央,而纲弥代元禄则身处于一根蛛丝的另一端。 “这是你的卍解?真是不知所谓。”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纲弥代元禄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那一副独属于纲弥代家的倨傲态度,彰显的淋漓尽致。 话虽如此,实际上他自然不会像表现出的那样,如此的轻视颇罗堕糸回。无论如何,颇罗堕家也是以武力闻名于瀞灵廷的大贵族,而颇罗堕糸回在过去更是有着‘一息一杀’这种凶名的暗杀者。 即便颇罗堕糸回不知因什么理由而隐退了,也不代表他的身手与技术会有所退步。光是他刚刚这一手毫无征兆的展开卍解,便足以令纲弥代元禄心生戒备了。 卍解,是继斩魄刀的第一阶段解放——始解之后,斩魄刀的第二阶段的解放。也是斩魄刀的最终形态,能对斩魄刀能力进行更彻底、更全面的解放和使用。 所有死神在卍解后,其灵压、战斗力都会有质的飞跃。根据每个人情况不同,卍解状态下的战斗力一般约为始解时的五到十倍————而最重要的是,使用卍解必然会伴随着灵压的爆发。那一点,是无法掩饰的。 所以无论是御门松,还是纲弥代元禄,都对这片空间产生了强烈的疑惑。 这真的是卍解吗?还是说仅仅是始解混杂着鬼道幻术所完成的结果呢? “嘛嘛,是不是卍解,你来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面对纲弥代元禄的提防,颇罗堕糸回彻底压低了时髦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目光。 “上吧,御门小姐。有了这个,这片世界是不会对伱造成妨碍的。” 他抬手在御门松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随着他的动作,御门松身上的死神制服便解体重构为一件黑底紫樱纹,两袖点缀着蓝色翅膀蝴蝶的振袖。 “接下来,蜘蛛可要开始操弄他的蛛网咯。” “要是搞砸了,你可别以为能轻松的揭过去。我可不会像队长那样对你这么宽容————” 御门松看了一眼已经盘腿坐在蛛网上,单手撑着脸的颇罗堕糸回,相当冷淡的撂下这一句说不清是威胁还是什么的话。随后便轻点足尖,飞速冲向了纲弥代元禄。 世上没有无敌的卍解,每个人的卍解都有自己独有的特点和缺陷,但有些缺点倒确实是所有卍解都共通的。 卍解后,随着战斗力的飞跃,对死神自身灵压的消耗也是飞速的。因此大部分死神都不会一开始就使出卍解,而是有必要时才用,并且卍解后也会追求速战速决。而像颇罗堕糸回这如此大规模的卍解,依照常理来看绝对维持不了多久。 而且斩魄刀若在卍解时出现损坏,正常情况下将永远无法完全修复。 从表现上来看,颇罗堕糸回的卍解像是构筑异空间的类型。这样的效果,实际上是可以依靠更加强劲的灵压强行破除的。但是,这种行为也是有着相应的代价的。 异空间被强行摧毁之后,里面的人可不一定会返回原本所在的位置。更大的可能是随着空间的碎片一同坠入断界,或者更加遥远未知的地方。 对于能徒手打开黑腔的虚来说倒是没太大所谓,但对于并未掌握单人转移技术的死神来说可就是大麻烦了。 所以出于不同的考量,无论是御门松,还是纲弥代元禄都没有解放卍解的打算。 “御门小姐还真是严苛啊,你说对吧,兰憧。” 看着远处已经与纲弥代元禄战在一起的御门松,颇罗堕糸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着他的话语,一只有着幽兰花纹的蝴蝶落在了他的肩上。仔细看去,那蝴蝶与他为御门松重构的振袖上的花纹简直一模一样。 “糸回明明很开心嘛。” 在这令他万分怀念的温声细语之中,那只蝴蝶化为漫天的光点,而后重构为一名女子的身形,温柔的从颇罗堕糸回的身后抱住了他。 那正是我望兰憧。 或者说,失去了肉体,以纯粹的灵力·鬼道形态存留于世的我望兰憧。 “嗯哼,我不否认哦。” 颇罗堕糸回抬手抚摸着我望兰憧的侧脸,理所当然的,他的指尖没能传来丝毫的触感。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旧露出了满足且愉快的笑容。 颇罗堕糸回卍解的本质,是‘力量的联系与流转’。 肉体、精神、名字、言语,乃至没有生命的物质之中都存在着‘力量’。而将这些有形无形的事物连接起来,构成一个循环系统的便是他的‘蛛丝’。 将其他事物‘用不到’的力量借来去做其他的事,将某些事物的力量抽出而使其无法反抗...还有,给予某些事物力量而使其延续下去。 凭借着这一卍解,颇罗堕糸回将我望兰憧的存在从那残破不堪的躯体之中解放而出,化为了那只蝴蝶。而为了延续我望兰憧的存在,他自从那一天开始便没有解除过卍解。 空气、尘埃、沙砾、石子、草木......他所接触过的一切都被连接上了他的丝线,与他一同承载着这卍解的消耗。而这片空间,便是这万事万物所做的‘梦’。 “我的卍解,弃破五蕴缠衣的难缠之处,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吧......” 第69章 欢迎来到,我的蛛网 第119章 69.欢迎来到,我的蛛网 “我乃以虚梦之丝筑巢的蜘蛛......” 颇罗堕糸回的手伸向面前的蛛网,如同从湖中掬起一捧水般握住了一把蛛丝。 “欢迎来到这美妙的————惨杀空间。” 如同回应着他的宣告一般,错乱的重力流陡然在远处纲弥代元禄与御门松的战场之中浮现。 通常来说,人的骨骼强度能够承受九十倍左右的重力。如果考虑到骨架结构等因素,最多也就只能承受三十一倍左右的重力。 而如果算上肌肉、内脏、血液循环等因数,正常人的话,一般都无法承受五倍以上的重力。接近五倍的时候,就会开始出现恶心、头疼这些症状,如果超过五倍重力,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失去意识。 而对于能够以灵压强化自身的死神来说,他们所能够承受的重力上限自然是比普通人来得高的。只要灵压强度足够,只要灵压还没有耗尽,他们对这种极端环境的适应能力还是很高的。 所以面对颇罗堕糸回唤出的这重力流,纲弥代元禄并未放在心上————那重力流的强度不过十余倍而已,就算使得那重力以不规则的方向不断流动,也不过是需要多花些灵压来抵御罢了。 而御门松则更加干脆,颇罗堕糸回为她编织的那件振袖似乎算是某种标志,使得其完全无视了这重力流的影响。 事已至此,纲弥代元禄自觉已经解明了颇罗堕糸回卍解的真相。 如此大的范围、能力强度不算太高、使得友方无视自己攻击,将这些特征结合在一起的话...... 毫无疑问,这个卍解就是用在大规模战斗之中的类型! 如果颇罗堕糸回在攻入纲弥代家之后放出这个卍解的话,恐怕在唐突之间能够对纲弥代家造成不小的麻烦。但结果这家伙居然留在这里对付他,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小鬼终究是小鬼,还是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啊......呵,也有可能是想要拖延老夫的脚步吗? 在心中如此讥讽着颇罗堕糸回,纲弥代元禄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顶着那错乱的重力流悍然抽刀转身,以一刀完成度极高的横砍斩向御门松。 他的斩魄刀·荒牙的始解是有着宽大刀身与不规则锯齿状刀刃的厚重斩刀,刀刃处的锯齿凹槽能够卡住敌人的武器,并凭借厚实的刀身将之破坏。 而那种形状的刀身若是劈砍在人体之上,则会留下如同被野兽撕咬过的狰狞伤痕,完全无法缝合治疗。可以说,无论对于武器还是人,他的荒牙都算得上是相当凶狠的武器。 御门松的松竹梅则是长枪造型,并不适合贴身近战。在纲弥代元禄的压制之下,她的动作显然有些束手束脚。 即便有着颇罗堕糸回的支援,纲弥代元禄的灵压还是要高过她。就算是纲弥代元禄分出了部分来抵御重力流的影响,御门松依旧难以拉开距离,取回自己所擅长的攻击身位。 不过嘛,这不是还有颇罗堕糸回在吗? 在荒牙即将触碰到御门松之时,一面晶莹剔透的冰晶盾牌便阻拦住了它的去路。随后,一团爆炎自纲弥代元禄的脚下绽放,炽烈的火光将他的身影吞没。 御门松便趁机拉开了距离,重新摆好了架势。她可不觉得纲弥代元禄会这么轻易的被解决掉————不,这种程度的攻击能否令那家伙受伤恐怕都是个未知数。 她的松竹梅的能力算得上是决战类型的,这并不算是好的时机。 果不其然,在御门松刚刚重整旗鼓之时,纲弥代元禄便扯开了缠绕在他周围的火光,迈步而出。 不过他也并未继续攻击,而是以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颇罗堕糸回。 没有任何斩魄刀的始解和卍解是毫无关联的,虽然不清楚颇罗堕糸回的始解是什么情况,但看这庞大的异空间,以及先前他那出色的暗杀战绩来看,纲弥代元禄推测他的斩魄刀应该是空间系的类型。 而先前展现的重力,姑且也能看做是卍解之后延伸出的能力。但这冰晶盾牌与爆炎...... 纲弥代元禄能够确定,那绝非是以鬼道造成的效果。姑且不谈维持如此庞大的卍解所需要的精力,在这种距离下,是很难以鬼道插入其他人的白刃战的。 “你这卍解究竟是什么?!” 卍解后拥有复数能力时也不可能出现能力自相矛盾的情况,这世上是不会出现同时操纵‘火焰’与‘冰晶’的斩魄刀的。 “是啊,是什么呢?” 而颇罗堕糸回则轻飘飘的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御门松的身旁,懒散的将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那毫无紧迫感的动作令御门松猛地一怔,完全搞不懂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 “异空间?操纵幻象?心想事成?你是不是想了很多可能啊。残念残念,全都不对哦。” 颇罗堕糸回没有在意御门松的反应,他随手将她身上的振袖变回原样,而后抬头冲着纲弥代元禄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我的斩魄刀的能力,是力量的联系与流转哦。无论是这个空间也好,还是针对你的攻击也好,全都不是我创造出来的,我只不过是从其他东西那里‘借用’了一下他们还用不到的力量而已呢。” “.........!!!” 当这样的解释从颇罗堕糸回口中说出时,御门松一下子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而纲弥代元禄则一动不动,眼中满是惊异与恼怒。 不,不应该说是一动不动,应该说此刻的他压根就动不了才对。 仔细看去,他的皮肤之下正有一道又一道如同蛛网一般细密的纹路,正随着颇罗堕糸回的呼吸一点一点浮动着。 “还真是感谢伱这么配合了,如果你一开始就解放卍解的话,我想要处理你还有点麻烦呢。” “我是在等我的丝线缠绕到你的身上,你又在等什么?等死吗?总不能是等我的卍解解除吧?” “...你这————小——鬼!!!” 灵压,爆发———— 有个以前玩炉石的朋友问我szb好不好玩,我只能跟他说szb很便宜,冲一单省着点能用一年() 第70章 谎言之后藏有千根针 第120章 70.谎言之后藏有千根针 从一开始,颇罗堕糸回就在一步一步的诱导着纲弥代元禄。 他在将御门松与纲弥代元禄传送到这里的时候曾言“这老东西就交给他和御门”,而后又摆出操纵着这个空间的姿态。这些动作都在暗示着,这个空间是他的卍解。 只有他们三人在此处,则证明了这并非是领域类型,而是异空间。这一点确保了纲弥代元禄不会第一时间发动过高强度的攻击。 为御门松重构了一件衣物,并使其无视掉了他的攻击,这让纲弥代元禄认为那是豁免这个空间影响的象征。 刻意将攻击的力度维持在较低的水平线上,并让御门松与其进行缠斗,这使得纲弥代元禄认为这是用来进行军团战的领域,而将重心放到了拖延时间的方向上。 而后施展出完全属性相反的招数,令纲弥代元禄的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卍解上。 与连接没有生命的死物不同,对于拥有知惠的生命而言,这种全方位的干涉的效率可是要比单纯的蛛丝高得多。有着自我意志的活人与无意识的物质之间的差别,可算得上是难以逾越的高墙。 想要从具备一定灵力的存在身上汲取灵压,需要的连接深度也是有着要求的。 实际上直到现在,颇罗堕糸回也在继续诱导着纲弥代元禄的思路。 他的弃破五蕴缠衣,实际上并非需要‘蛛丝’的连接,那只不过是一种表现形式与效率最低的手段而已。 五蕴,分别是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其包含了人体和其身心现象的要素构成,换言之也就是从肉体到精神,任何方面的接触都算得上是‘连接’的一种。 ‘理解’了颇罗堕糸回的卍解,看到了他编织的衣物,倾听了他的话语,承受了他的攻击...... 从身体、到灵压、再到精神,这样的的接触都在使纲弥代元禄与颇罗堕糸回的联系加深。 对,就像是落入蛛网不断挣扎的虫子一样。 而此刻,就到该注入毒素的时刻了。 “...你这————小——鬼!!!” 如此咆哮着,爆发了全部灵压的纲弥代元禄短暂的取回了行动能力。就连他体内的蛛丝,都在这磅礴的力量下节节寸断。 “卍解·死死荒屠把!给我怀抱着对纲弥代不敬的悔恨被碾成烂泥吧!” 从始解变为卍解,斩魄刀的形态也会有所改变,而能力自然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通常来说,斩魄刀能力的变化主要分三种情况。一是将原有的能力进一步强化、二是习得全新的能力、三是变化成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能力。 当然,一部分人可能同时具有上述复数种情况,而纲弥代元禄便是这其中之一。 他的始解·荒牙是纯粹的形态变化斩魄刀。而经过卍解之后,本就夸张的狰狞刀刃变得更加巨大且凶悍。三道并列的锯齿刀刃之上,还缠绕着猎猎狂风,那是从‘撕裂’‘拉扯’等性质中延伸而来的风之力。 “哇啊啊!你竟然还有卍解的余力吗?!” 虽说颇罗堕糸回已然与纲弥代元禄建立了联系,但他终究还是立于这个时代顶峰的几人之一,想要将他的灵压抽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面如如此意料之外的情形,颇罗堕糸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才怪。 顿时,颇罗堕糸回脸上的惊慌便化为了轻描淡写的淡淡讥讽。 一根相当符合人们对于裁缝印象的纤细手指就那么点在了纲弥代元禄劈下的巨刃之前,依照常理本应被碾碎的指尖却那么轻松的将那狰狞的巨刃拦停了下来。 那大小强弱完全不匹配的场景,实在是过于富有冲击力了。 颇罗堕糸回这些年的足迹几乎是遍布了整个尸魂界,与他有过交集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路旁的石子,枯萎之后又在此萌芽的野草、静默扎根千百年的古树、曾与其‘交手’的野兽、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从他手中买过衣物的人、与他共享着‘护庭十四队’之名的人...... 颇罗堕糸回的卍解,正是从他目光所见、指尖所及的一切中汲取力量的夸张卍解。 即便是只从每一个存在那里汲取如同呼吸一般那么细微的灵压,也足以使得他将自己的卍解维持到现在。即便是只从每一个存在那里借来如同发丝一般那么细微的灵压,也足以使他获取到足以碾压纲弥代元禄的力量。 所以,已经纳入他的连接之中的纲弥代元禄,从一开始就没有摆脱的可能。 “诶呀,真不愧是纲弥代家上一代的最强者,居然连我的丝线都能摆脱吗?” 面对那狂暴的灵压波动,颇罗堕糸回却表现得像是微风拂面一般轻松写意。他口中说着这般与表现完全无关的话语,笑眯眯的将空闲的手搭在了御门松的头顶,随后便被忍耐到了极限的御门松一把拍了下去。 事到如今,御门松哪里还看不出纲弥代元禄完全是被颇罗堕糸回玩弄在股掌之中。老实说,她觉得如果开战之前纲弥代元禄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话,颇罗堕糸回甚至不会把她拉进来。 这种完完全全被当做一个附带的挂件的感觉,实在是令他有些不爽。 “但是啊,到现在还没能破解掉我卍解的你,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吧。不管是队长,还是总队长,可是都能轻松的解决掉我的联系哦。” 事到如今,颇罗堕糸回对纲弥代元禄所说的话唯独这一句并非谎言。 无论是无晓的死之灵气,还是山本元柳斎重国那足以焚烧尸魂界的狂暴灵压,都足以将他的联系之力破除。 说到底,颇罗堕糸回强大的根源在于‘力量的流转’。若是能够这个循环打破,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习得了卍解的死神罢了。 不过很显然,那并非纲弥代元禄能够做到的事情。 谎言之后藏有千根针,此刻便是没有识破谎言的愚者遭受惩罚的时候了。 “嘛,不过那就跟伱没什么关系了呢。” 如此讥讽着仍旧满脸不可置信的纲弥代元禄,颇罗堕糸回如同拂去了衣角的尘埃一般,将那夸张的刀刃捏了个粉碎。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蛛丝便将纲弥代元禄包裹在了其中。 像他这样拥有相当程度力量,且还可以随意榨取的存在,颇罗堕糸回可是很珍惜的。 第71章 少女御门之烦恼 第121章 71.少女御门之烦恼 从万象之梦中归来的颇罗堕糸回与御门松所处的位置,自然还是纲弥代本家的大门之前。 此时,纲弥代家原本那扇威严庄重的大门已然被人推倒。歪斜的躺在地面上的门板之上还溅上不少血迹,烙印下诸多凌乱的脚印。 在这大宅之外,已经没有除了他们以外的人,或者说活人。毕竟,趴在大门之后的那几具尸体其实还是挺显眼的。 十四番队的死神尽数涌入了这占地极广的府邸之中,而想要逃离此处的人————姑且不谈有没有真的逃出去的人————也不会留在这里。 “怎么了?干嘛摆出那么一副苦闷的表情啊。” 收获颇丰的颇罗堕糸回心情自然是相当之好的,他如释重负一般的活动着全身的关节,发出清脆的骨鸣声。随后,又将视线转移到兴致不怎么高昂,看上去沉沉闷闷的御门松身上。 “我们可是解决了那个纲弥代元禄哦?平时那么严肃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就稍微笑一笑吧,御门小姐。” “是‘你’解决了纲弥代元禄才对。就算是没有我,掌握着那种程度力量的你也能轻松的取胜吧。” 御门松扁着嘴纠正了颇罗堕糸回言语之中的‘错误’,她解除了始解,将松竹梅变回原本的刀型后,干脆找了个墙角蹲了下去。 “反正我就是又死板又碍事的没用女人而已,说到底,如果不是顾及我的话,你早就结束了这场战斗吧。” 老实说,在见识到了颇罗堕糸回那卍解的强大之处后,会陷入这种自暴自弃的状态也不是不能理解。而御门松此时的表现,则更像是平日的压力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后,藉由这个理由而爆发了出来。 颇罗堕糸回和黄泉坂无晓,其实都是那种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家伙。他们只会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只不过无晓对世上的一切都怀抱着充足的探索欲,所以反而表现得会正常一些。 不过身为黄泉坂无晓的副手,御门松又怎会发现不了他的本质呢?可以说性情刻板认真的她在这几个月里绝大多数的工作,都是阻止无晓的突发奇想和颇罗堕糸回的各种小计划。 ————这样想来,自己肯定很讨人厌吧...... 这样本就存在于御门松心中的念头,在确认了颇罗堕糸回与黄泉坂无晓那破格的武力之后,便无法抑制的蔓延了出来。在她看来可能非常危险的事,对于这两个人或许就像是去河边打水漂一样轻松。这显得她之前的阻拦是那么的碍事。 “嘛...死板我倒是不打算反驳来着,但碍事和没用可不应该是伱给自己的评价哦。” 面对唐突的陷入自我厌恶状态中的御门松,颇罗堕糸回倒是格外贴心的如此开导起了她。他走到御门松的面前,在她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御门松下意识的抬起头,结果被颇罗堕糸回狠狠的弹了一下额头。 “我和队长可都挺喜欢你这认真的性格的,要不然你不会以为自己拦得住我们两个吧?” “......” 御门松的表情噎了一下。 仔细想想,倒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而且啊,御门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如果那时候你没有跟他对上,我压根都懒得管纲弥代家的烂事哦。” 这确实是实话,颇罗堕糸回跟过来目的在于看无晓肃清纲弥代家这种乐子,而非自己上手操作。显然,无晓当时也看出了这一点,若非如此,纲弥代元禄压根连挑衅的余地都没有就会被无晓干脆利落的解决掉。 放任那家伙对御门松抛狠话,就是无晓特意给颇罗堕糸回安排工作呢。 没办法,总不能放任自家认真负责的小姑娘被纲弥代家的老东西欺负吧?御门松的卍解强归强,但不适合对付纲弥代元禄。无晓肯定是要去找纲弥代明景的,那最后出手的不还的是他吗。 只能说是被无良上司狠狠的压榨了————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提自己之前究竟吃了多少空饷的。 颇罗堕糸回确实是从始至终都贯彻了自己的生活哲学,不感兴趣的事情一概不碰,能够用脑力解决的事情一概不使用武力。他的灵压可是要留给我望兰憧维持存在用的,没有浪费在无用之处的富余。 虽然他的弃破五蕴缠衣的能力看起来几乎可以称之为无敌,但能够抵御其效果的人又不是没有,什么时候出现了能够破解他循环的人也不是不可能。未来的事情,谁清楚呢? 目前来看,最保险的方法还是趁早给我望兰憧找一个身体,但那种技术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了。说到底,颇罗堕糸回能够将我望兰憧转化为这种状态也只是偶然而已。直到颇罗堕糸回死去,也找不到那个方法也说不定呢。 不过,就这样背负着我望兰憧的存在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是颇罗堕糸回自己的选择,就算有一天他会因为这一点而死于非命也无所谓。即便我望兰憧而获得了情感,他的本质也依旧没有改变。不,应该说正因为拥有了情感,他的任性才更加明显了吧。 “经你这么一说,突然感觉自己好矫情啊。” 而被颇罗堕糸回那几乎称得上是歪理的话开导后,御门松倒也从先前的自暴自弃中恢复了过来。她木着脸,用手将颇罗堕糸回的脸推开,然后站起身。 “没错哦,又死板又矫情的御门小姐。” 而颇罗堕糸回完全不在意御门松的动作,他笑眯眯的站起身,然后将自己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顶。 “中场休息也该结束了,去看看队长他们的进度如何吧~” “什么啊,看你一直都没摘下过这顶帽子,我还以为你是秃子呢。” 御门松跟在颇罗堕糸回身后,以如此犀利的言语吐槽着眼前的男子。 “喂喂喂,御门小姐,这已经算是人身攻击的范畴了吧?”“是吗?” 在迈入那尖叫、怒吼、哀嚎、轰鸣等声响从未停歇的宅邸之中的二人身后,有一只幽兰双翼的蝴蝶振翅略过。 颇罗堕这个姓氏,有着‘辩才’、‘圆满’的含义,我觉得很适合糸回这个家伙。 第72章 死灭心愿 第122章 72.死灭心愿 “方便借个火么?” 身边环绕着十余条佛像手臂的无晓随手将沾满血污和内脏碎块的羽织丢到一旁,看着眼前那如同一潭沉寂的湖水一般的男人,脸上扯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在他身后,是一条布满了劈砍痕迹与飞溅出的血痕的廊道。地板上积满了厚厚一层粘腻的血液,分不出归属的零散肉块随意的散落在血浆之中。若是此时有人经过,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死神,恐怕也会被这极具冲击力的场面震撼到吧。 无晓取出了挂在腰间的烟杆,优哉游哉的向纲弥代明景伸出手,做出讨要火种的姿态。 “不错的品味呢。” 而面对无晓身后那堪称地狱的景象时,纲弥代明景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说到底,不过是些血腥罢了,在他们纲弥代家的实验室里,远比这更加令人作呕的景象可是多得是。 与之相比,反而是无晓的那支烟杆更引得他注意。他微微挑了一下眉,随后猛然一挥手中艳罗镜典的刀柄。 艳罗镜典————流刃若火·火焚城郭! 顿时,炽热的青蓝色火焰便如同手掌一般将无晓的身形包裹在了其中。从颜色来分辨的话,那温度至少在五千度以上。 火焰与其说是一种元素,还是将之称为一种现象或者反映才更加准确。物质转化为高温的气态或等离子态,在空气中燃烧时会随着温度的不同而呈现出光谱中的色泽。 若是由山本元柳斎重国亲手施展出来的卍解,那温度所呈现的‘颜色’早已超出了肉眼可见的范畴。之所以会让人看到红橙的火焰,那只是他狂暴的灵压令人产生了‘火焰’的幻觉而已。 身处难以想象的高温之中,面对那光是震动便足以扭曲的灵压,将之认为是‘火焰’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纲弥代明景经由艳罗镜典所施展的只是流刃若火的始解招式而已。但那五六千度的火焰,也绝非常人所能抵御的。 “呵,这也确实只是用来点烟的程度呢。” 但无晓,自然不是在‘常人’的范畴之中。他颇为乏味的伸手撕开包裹着他的火幕,全身上下没有丝毫被火焰触及的痕迹————啊,至少他的烟杆已经被点燃了。 “老实说,如果你之前没派人去找我,我可是一点找上你们家的想法都没有。毕竟如此腐臭的家系,光是靠近就让我想吐。” “我还想着你们究竟准备了什么后手呢,结果只是艳罗镜典而已吗?” “嘁...所谓的后手啊,那种东西对伱也没什么用吧。” 本来也没有对那一击抱有任何期待的纲弥代明景垂着三白眼,抬手将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揉得乱七八糟。 后手?当然有啊。植入了灵王碎片的实验体、纲弥代家代代相传的秘传鬼道、积累在这宅邸之中那几近冗余的各式阵法......如果来的人是山本元柳斎重国,纲弥代明景也有自信凭借这些与那个剑之鬼周旋下去。若是找准机会,甚至能取下他的头颅。 而这也是他们招惹黄泉坂无晓、夺取灵王右臂的底气。 就算无晓是遵循着灵王的意志来针对他们的,在纲弥代家的府邸也不会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如果将那个力量入手,他们纲弥代家的统治将会更加稳固————除了纲弥代明景以外的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 正如纲弥代明景所说的那样,这就是一切的结束。自此之后,世界只会留有属于纲弥代的颜色,他们是如此笃信着的。 但唯独宣布了那项命令的纲弥代明景自己清楚,他所说的终结,是属于纲弥代家自己的。 同样吞噬了灵王碎片的他,能够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无晓的实力。除却灵王的右臂之外,无晓还持有着另一股更为庞大的灵王之力。 不,应该说黄泉坂无晓这个存在,就是由灵王之力与另一股与之匹敌的力量所编织而成的————而能够与灵王之力相提并论的东西在这世界上只有一种,那便是‘坑之世界’的力量。 地狱的力量。 自五大贵族成立以来,纲弥代家便一直与御门家相对。 那并非地位的相对、观点的相对,而是更加本质的,持有力量的相对。研究灵王之力的他们,注定是要与专研观测地狱之力的御门家分道扬镳的。 而且从纲弥代之祖背刺灵王的那一刻起,地狱之力便永远的成为了纲弥代家的弱点。 地狱是罪孽深重的灵体的最终归属之地,在现世死去的人,若是生前犯下重罪的灵体将被导引至地狱,永世受到地狱的折磨。而同样的,尸魂界的灵魂也不会得到豁免。 傲慢、忿怒、贪婪、嫉妒、淫欲、懒惰、狂乱、虚伪、不忠、怨恨、自负、叛逆、厌世、渎神、背德、残酷、独善、疯狂、懈怠、悲伤、冷血、自私、固执、欺瞒、虚荣、自卑、狂妄、妄信、执拗、愚钝、丑恶、拜金、自弃、妄想、贪恋、自欺、无知、拒绝、质疑、动乱、无助、轻薄、嗜杀、恐惧、遗忘、旁观、冷漠、不公、卑劣、反抗、背弃、麻木、空虚、僭越、憎恨、扼杀梦想,磨灭良善,诅咒希望,痛恨美德,鄙弃秩序,腐坏荣光————最重要的是,背弃了世界本身。 纲弥代家,正所谓是‘恶的积聚’。 毫无疑问,他们的存在都应被踩进地狱的最深处,碾成污泥。而他们研究灵王之力,又何尝没有为了自保的因素呢? 越是想要活下去,便越是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越是犯下大罪,却越是积聚着远离惩戒的力量。在这样的轮回之中,纲弥代这个名字早已经可以与‘恶’与‘罪’画上等号了。 而讽刺的是,在他们尚未获取灵王之力之前,保护他们的又是谁呢? 在纲弥代家之中没人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绝对不能去考虑这个问题。 “想要让我彻底中断你这家系吗?那对你们也太温柔了吧?老实说,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世界为你们安排的那不断堕落,最后自己落入地狱的结局。” 无晓吸了一口烟杆,露出了十分少见的混杂着嫌恶与冷淡的神情。 他抽出了黑刀空亡,动用了许久未用的虚之力。顿时,如同胶体一般的白色流体便无端的从无晓的脸上渗出,构成一片面具。 “所以我建议你稍微反抗一下哦,不让我体会到充足的乐趣,我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们的。” 而后,面具骤然粉碎。无晓的眼白便被漆黑所吞没,只余下殷红如血的眸子。 就如同黄泉路上指引前路的,两盏灯火。 那段巴拉巴拉是208字,俺没有用这个给你们水字数() 第73章 完全不必要之恶 第123章 73.完全不必要之恶 “说起来,你似乎不怎么喜欢阳光啊。” 先前纲弥代明景以艳罗镜典复制严灵丸的能力所招来的厚重乌云,也在无晓迸发出的那直冲天际的血红灵压之中消弭殆尽。而后,那道即便远隔千里也能感受得到的灵压在无晓的控制下,化为了笼罩这座庭院的殷红天幕。 倒在通往这庭院的廊道之中的尸骸尸块在无晓释放出灵压的那一刻便被那常人所无法承受的重压所碾碎,而被纲弥代明景先前那一击吸引而来的纲弥代家人在试图穿越这灵压结界时,则在一瞬间内被无晓沸腾的灵压焚烧殆尽。 本应洒落下来带来温暖的阳光透过天幕,化为一片惨烈的血光。 “我还是挺贴心的吧?” 在那一片血色之中,黄泉坂无晓吐出一口烟气,以戏谑的语气如此讥讽着纲弥代明景。 “虚...你这家伙居然是虚吗?!” 但纲弥代明景已经无暇顾及到无晓的讥讽了。 在面前股那属于虚的灵压蒸腾而起时,纲弥代明景便感受到了自己作为死神时所积累的经验在向全身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那是警告他眼前的存在是绝对无法匹敌的天灾的尖叫,正如当年将瀞灵廷的尊严践踏到泥尘之中的那个大虚一般无二。那种危险的预感甚至要比灵王碎片传来的悸动更加明晰,更加强烈。 正因纲弥代家是掌管着尸魂界历史的家系,他才对那件事把握得更加深入。他自觉自己相较于近千年前的纲弥代家主要强得多,但在面对无晓之时所感受到的‘恐惧’却比‘过去’所传达给他的更加激烈。 黄泉坂无晓,无疑超越了那个大虚的更加可怖的存在。 而在恐惧退去之后,纲弥代明景的心中便被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所填满了。 灵王右臂的宿主、死神如今的头目之一,居然是虚。 虽然并不清楚无晓是怎么褪去虚的外貌的,但从他的身上涌起的,毫无疑问是属于虚的灵压。那一闪而逝的假面,也足以证明其身份。 现在的纲弥代家必然是被所有人关注着的,无晓居然在这种时候解除自己的伪装,是打算再一次的践踏尸魂界的尊严吗? 光是想到这种事,纲弥代明景的嘴角便压抑不住的扯起了夸张的笑容。 ————什么啊?为什么事到如今,在老子打算拖着整个纲弥代家一起去死的时候才让让老子看到这种场景啊?! ————世界啊!这便是你对我,对纲弥代的诅咒吗?!啊啊,没错,既然世界就是如此恶毒,那么我也应该以与这份恶毒相称的姿态回应世界才对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伱那是什么模样啊!明明是虚?明明是虚却如此光明正大的踏入了瀞灵廷之中吗!” 在无人可以探知,但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心绪之中,纲弥代明景回忆起了自己解明被当作纲弥代家秘中之秘的书库最深处隐藏的石碑上铭刻着的暗文时所感受到的激烈的情感。 所谓‘灵王’究竟是什么?在尸魂界经由那伟大存在之手诞生之前,世界又是怎样的形态呢? 那是在尸魂界居住的人们大多都曾一度产生的疑问。虽然也有一部分并不知道灵王这一单词的流魂街住民,但会在意统治这名为尸魂界的世界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之人仍旧很多。 对每日为了生存竭尽全力的人们而言可能顾不上考虑这个,但除去这种例外的话,大部分人都会对‘统治着现世与尸魂界的伟大存在’感到疑问的吧。 自现世漂泊而来,居住于流魂街的幽魂们伴随着‘死后的世界居然真的存在’这一惊讶一同,也多会对统治着那些以‘神’自居的死神们的存在抱有兴趣。 然而,遑论他们了,就连那些自称‘死神’的人们中,知晓‘灵王’的姿态之人也几乎不存在。 实际上,笼统地将其理解为‘世界的象征’、‘绝对的存在’的人要占大多数。 这一点,就连贵族也不曾例外。 而无晓此刻展现出自己‘真姿’所带给纲弥代明景的冲击,便不亚于他当初知晓了五大贵族与灵王的真相时那么巨大。 “你在说什么啊,我可不会承认那种事情哦。” 而久违的展现了虚之力的无晓则轻描淡写的将空亡搭在肩上,以满不在乎的语气这样回应了纲弥代明景的惊呼。 他向前伸出手,打量着染上了颜色的指甲。除却无名指的殷红,其余四指皆是如夜的漆黑,那是先前夜摩花莲帮他涂上的。 “这只不过是斩魄刀的能力而已,空亡是能够夺取斩杀之物的力量的刀哦。嗯,就跟你那艳罗镜典一样,是代代相传的具名之刃。” “那种斩魄刀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艳罗镜典————针千山·阿鼻叫唤! 笃定无晓所言乃是谎言的纲弥代明景瞪大了双眼,如此呼喊着挥舞起艳罗镜典展开了自己的攻势。 随着他的动作而显现的,是重叠如山一般的无数尖针。若是依次洒落,那便是足以吞没大地的豪雨。而若是积聚坠落,那便是足以粉碎海岸的巨浪。 但就此袭来的攻势,正是不负其名的针之山! 闪耀着金属光辉的尖针恍若重峦叠嶂一般构成的山峦,以令人无处可逃的气势坠落碾压而来。 “说谎之人要吞千针,满嘴谎话的家伙就在这无间地狱之中忏悔吧!” 嗤笑着,嗤笑着,纲弥代明景满怀着对这世界的恶意疯狂的大笑着。 ————在看到了这么好笑的东西之后,又怎能不去期待后续的发展呢? ————去死?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老子才不要啊!老子才不要去死! ————一切都是骗局,那么自己又怎能不乘上这份谎言呢。 ————啊啊,就如心中所望那般歌唱情欲吧! “无论是你、我,还是这个世界!都一起沉入地狱吧!” 志波家的家主似乎曾说过,这世界上是存在着必要之恶的。若是这么说来,那自己、纲弥代家所持有的就应该是完全不必要的恶吧! 任由着这份病态的激昂所驱使,纲弥代明景如此期盼着一切的消亡。 第74章 八十八枉生遍路 第124章 74.八十八枉生遍路 “看样子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啊?既然我说空亡是斩魄刀,那他就是斩魄刀。” 正如纲弥代明景所说的那样,掌管着大灵书回廊的纲弥代家虽称不上是全知,但在浅打之前锻造出的具名之刃的信息他们可是一清二楚。那些刀之中,绝不存在无晓所说的‘空亡’。 自然,无晓的空亡乃是他虚之力的具现,跟斩魄刀唯一能扯上的关系也只有外形而已。但这并不妨碍他这样主张,毕竟除了纲弥代明景之外,又有谁会反驳他呢? “还是说被毫无理由的冲动摧毁了所有理智,不打算好好思考了呢?看你这副表情,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打算赴死的意思了啊。” 而直面那字面意义上的针山的无晓,则不紧不慢的将空亡杵在了地上。他的影子顿时便如同活物一般伸展、蔓延开来,接续在空亡的刀身之上,将那漆黑之刃染上了另一种不同的‘黑’。 与通常意义上与‘白’相对的‘黑’不同,这是那种无数颜色混杂在一起,相互侵蚀、相互重叠、相互覆盖后呈现而出的,所谓的‘黑’。 “予当亡者以静谧之死,哀叹之人的悲鸣将化作我等的爪牙。真打————” 真打乃是在‘卍解’出现之前,被赋予进化后的斩魄刀的名字。兵主部一兵卫的斩魄刀,便被称之为真打。而与之相对的,无晓以空亡所施展出的理应是名为刀剑解放或归刃的招式。 那是将破面的‘核’中的力量取回,变回原来的作为虚时的姿态的招数。同样的,就像死神的斩魄刀在卍解状态下受损将会无法恢复一样,归刃后的破面只有将自己能力刀剑化的情形下才能解除归刃状态并变回普通的模样。一但破面没有将能力刀剑化就擅自改变型态,将会使自己的斩魄刀再也无法复原。 而问题在于,无晓的‘真实姿态’绝非能够展现在世界上的东西。所以与其他追求着更深度解放的破面不同,无晓则是开发了刀剑的浅度解放。 他将空亡的浅层解放称呼为真打,自然也只是戏称。不过这展现出的力量,倒也确实是足以与真打或卍解相匹敌了。 “八十八枉生遍路————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最先与无晓的死之力共存的,便是虚之力。而作为虚之力的具现,空亡便成为连通生死之境的钥匙。 记忆转写,精神注入,而后躯体重构。曾在精神世界之中尝试过的唤回亡者的构想,如今已成为了他信手拈来的招式了。 “哼,这咬文嚼字的名字还真是有伱一贯的风格啊。” 紫黑的腐朽气息自漆黑之潮中蒸腾而起,将坠落的针山尽数腐蚀为细碎的铁屑。伴随着回应无晓的低沉话语,手持巨斧的骸骨之王再度从榆木之宫殿回归尘世! “不过...也不赖。” “嗯哼?你是说摆脱了腐朽的精神,还是我取的名字?” 虽然无晓还想把已己巳己巴拉过来开一个亲友会之类的,但考虑到如果让那家伙在尸魂界再现的话,恐怕他轻松的尸魂界之旅也该到此为止了,果然还是算了吧。等到日后返回虚圈之时,再让这两个败者好好看看他的虚圈究竟是怎样的风景吧。 “当然是————” 附有锁链的漆黑大斧高悬于空,随后在拜勒岗拜勒岗的牵引之下如同端头台一般赫然斩下。紫黑的新月斩击裹挟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向着纲弥代明景疾驰而去,紫月所略过之处,尽数化为飞灰。 那便是拜勒岗最为拿手的绝技,灭亡之斧。 “二者皆有了!” 自觉无法抵御那盈满腐朽之力的一击的纲弥代明景毫不犹豫的以瞬步加以躲避,却还是没能完全避开。腐朽之力自被灭亡之斧擦到的衣角蔓延开来,毫不留情的向纲弥代明景施以决死的追击。 “啧!” 并未掌握‘空蝉’这一四枫院家的独门步伐的纲弥代明景自然无法以褪去外衣的方式甩开这腐朽之力,他毫无犹豫的以烈火焚尽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拉开了与拜勒岗的距离。 “你到底多久没自己战斗过了啊?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了吗?” 无晓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在纲弥代明景身后浮现,手持空亡一刀斩向他的腰间。 “正相反,只要杀了你,那个难缠的家伙也会消失了吧!” 艳罗镜典————百百回轮·大空旋! 恍若刀剑一般锐利的暴风自纲弥代明景的周身爆发而出,将无晓的身形笼罩了进去。而后,数十柄冰晶构成的利剑自高天坠下,直刺无晓的身躯。 “哈,真有意思。你居然觉得我比拜勒岗更好对付啊?” 完全没在意攻向自己的攻击,无晓任凭那风刀霜剑劈砍到自己的身上,直接将空亡切入纲弥代的侧腰,而后竭力一扭。 “你要不要仔细思考一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 灵王宫·零番离殿·白泽殿 “yo~小哥的取名品味还真不错ne!” 兵主部一兵卫的零番离殿之中,二枚屋王悦与他正并排坐在一面由墨迹构成的镜子之前。镜子之中,映照的并非他们二人的身影,而是纲弥代本家的庭院之中,无晓与纲弥代明景‘交战’的情形。 说是交战,但在他们看来,无晓其实更像是在玩闹才对————就像他停留在尸魂界,加入死神的阵营一样。毕竟以无晓的实力,如果他想的话,完全可以随手将纲弥代家的存在彻底抹除掉。 而此刻,侧卧在一旁的二枚屋王悦正笑哈哈的用脚尖踢着盘腿正坐着的和尚的大腿,向自己的同事兼友人揶揄着 “反正比‘已己巳己巴’强多了!” “嘛嘛,‘枉生’和‘往生’吗...真有意思啊。” 而兵主部一兵卫也没有反驳,而是瞪着他那双铜铃似的大眼睛,哈哈大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光头。 “确实是跟小哥他很相称的名字呢。倒是王悦你啊,之后要是有人问到你的时候,可不要说漏嘴了呀。” “我可是世界no.1的斩魄刀锻造者,二枚屋王悦!哪有那么unreliable啊!” 空亡是个占卜术语,也有说是百鬼夜行中最后的那个最强的妖怪的说法。 不过后者在之前的古籍中完全没有记载,更像是该隐是吸血鬼始祖这种近代杜撰出的说法。 而伪装真打的名字‘八十八枉生遍路’则是取自‘八十八所巡礼’,以及往生→枉生的谐音梗。 和尚的零番离殿原作里没有出现名字,我这边就取了‘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辟除邪气’的白泽了,感觉跟和尚也挺配的。 虽然还有可以通过‘听’来辨认世间万物的谛听,但谛听殿这个名字不怎么太好听,所以弃之不用了() 第75章 强与弱 第125章 75.强与弱 纲弥代明景真的不擅长战斗吗? 确实如此。事实上,大贵族之中的很多人都不擅长战斗。地位在瀞灵廷中本就超然的他们,绝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亲自动手。 即便有着傲视他人的强大灵压,也不代表着他们能够将自己的力量充分的发挥出来。自然,纲弥代明景也不例外。相较于他所拥有的灵压来看,他确实算不上擅长战斗。 但纲弥代明景很弱吗? 那倒也不算,他在一众完全不会战斗的贵族之中也算得上是颇具武力的。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有着那把最适合纲弥代家的‘妖刀’,艳罗镜典。无论是谁,恐怕都无法否认持有着艳罗镜典的他的强大。 任何一个灵压充沛的人,只要拿上艳罗镜典,便能够发挥出极为恐怖的威力。就算是并不如纲弥代家那样知晓着近乎所有的斩魄刀能力,只凭借当代流传甚广的几把强大的刀的能力也足以横行于世了。 艳罗镜典,便是那样不讲道理的强大。那把刀就是有着能够无视掉持有者蹩脚的战斗技巧,弥补一切缺失的作弊一样的恐怖能力。 正如同无晓那能够同时施展所有优解的往生剑一般,艳罗镜典那能够叠加使用持有者所知晓的斩魄刀的能力也为纲弥代明景带来极为恐怖的容错率。 受伤了?没关系,治疗的能力多得是。要对抗?无所谓,用各种能力一口气压过去。而这,也仅仅只是这把刀所能施展出的下限而已。 斩魄刀诞生至今的近千年里,所出现的各种能力已有数千之多。这数目繁多的能力之间究竟能诞生出怎样的组合技,恐怕没人能够预料得到。 为了配合艳罗镜典的能力,牢记尸魂界诞生的每一把斩魄刀的能力,几乎成了纲弥代家高层的必修课。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迄今为止纲弥代家极少有启用艳罗镜典的时候,家主持有这削魂的妖刀亲自上阵的场合更是少之又少,但终究还是有备无患来的好一些。 而要将这近乎无限的能力组合的威力有效的发挥出来,一定程度的武艺当然也是必要的。 堆砌于纲弥代家实验室的废弃场之中的尸骸,除却死在试验台之上的试验品,可还有为数众多的为了磨炼纲弥代家之人武艺而死的奴隶或死士呢。 可以说,虽然比不上像四枫院千日、颇罗堕糸回这般一直活跃于战场前线的贵族,但与寻常死神相比,纲弥代明景的真实战斗力甚至还要在高上那么一筹。 所以———— 持有者身处的时代不同而无法完成?持有者对能力的开发不足而无法完成? 那些限制对于持有艳罗镜典的纲弥代明景来说一概都无所谓!只要灵压足够,只要魂魄还未耗尽,无论是怎样梦幻的合击它都能复现出来。 艳罗镜典————明光·千重穿,余灰·蓬莱之烟,桔梗·欠红! 在一道明光之中,纲弥代明景的身形便在空亡之前消失了。焦灼的灰烬落在他腰间的伤口之上,伴随着一阵焚烧般的剧痛,那伤痕便也飞快的愈合了起来。 而留在原地的,则是由淡淡红色勾勒出的,他的身影。空亡刚刚接触到那红色的影子,便引发了猛烈的连续爆炸。 移动、治疗、攻击,三项不同的能力就这样得心应手的从纲弥代明景手中施展了出来。从无晓现身斩向他的腰间,到他做出回应拉开距离并加以反击,这之间却只过去了不到一秒而已。 “不过是个回魂的亡灵而已,我才没有在意他的必要。” 直到这时,纲弥代明景的回应声才姗姗来迟。 明光是能够令持有者获得无视一切阻碍,移动到千米之内目光所及之处的能力的斩魄刀。原本持有这把刀的死神一天之内的连续使用上限是十二次,而纲弥代明景以牺牲了移动距离为代价,在一分钟之内可以做到三十次瞬移。 与瞬步不同,这斩魄刀的能力更近似于虚的响转。不仅没有特别明显的灵压波动,而且不会因双腿受伤而受到影响。 余灰则是具有烈性治疗能力的斩魄刀,以疗伤时产生剧烈的疼痛为代价,其治疗效果与速度远超绝大部分治疗能力的斩魄刀。而肾脏被搅烂的纲弥代明景本就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余灰的副作用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最后的桔梗,则是能在自己灵压触及之处留下可以爆炸的灵压造物的斩魄刀。原本的持有者只能将这能力附着在投掷物品之上,而纲弥代明景则将自己使用明光转移前留下的灵络改造为了触之即炸的残影。 这三种斩魄刀,距今最近的便是两百七十九年前出现的余灰。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选择出最适合当前这个局势的能力,纲弥代明景倒也确实没有辜负‘等同于瀞灵廷的历史’这个称呼。 “相比较而言————” 艳罗镜典————松竹梅·百连门!糸回轮回·缠念丝!陆坊主·撼岳! 属于御门松的松竹梅与颇罗堕糸回的糸回轮回两把斩魄刀的始解招式被纲弥代明景随手挥出,十余座红色鸟居便从天而降压制在拜勒岗的身上。随后,坚韧无比的丝线顺着他的关节缠绕而上,将撼岳这一招掀起的土石与拜勒岗一同拘束在鸟居之上。 无论是松竹梅,还是糸回轮回,这两把斩魄刀的卍解都不是纲弥代明景知晓的。前者虽然御门松曾经使用过数次,但在御门家的刻意应对下,相关的情报完全没有被纲弥代家所收集到。而后者则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即便就在刚刚颇罗堕糸回仍然‘施展’过一次,他仍旧毫无头绪。 不过始解的能力,纲弥代明景还是能够复现出来的。而这两招与陆坊主的撼岳,皆是相当优秀的控制型招式————话虽如此,他也没指望能靠着这三招压制住那身缠腐朽气息的大虚。 想必用不了多久,那大虚便能够摆脱束缚了吧。 即便,那只是无晓所招来的亡灵而已。 但纲弥代明景所需要的,也仅仅是这一刹的机会而已! tmd,艳罗镜典的战斗写起来好痛苦。尤其是千年前熟悉的斩魄刀都没出场,想要用什么技能都得自己编 大脑在颤抖 第76章 残光 第126章 76.残光 艳罗镜典————光霞·残光!泯雾雨·灭点!微尘·涅盘寂静! 光霞,那是在尸魂界的历史之中也极为有名的一把斩魄刀。那轻薄到几乎没有厚度的刀刃就算是被认成是由光构成的也不会让人意外,由此这把刀也被誉为尸魂界最轻的斩魄刀。 极致的轻巧带来了极致的速度,极致的轻薄带来了极致的锋利。将这把刀发挥到极限所使出的超越光速的极限居合,被认为是将所有可能的轨迹聚集在一起,留下晚霞般色彩的绝杀一刀。被冠以‘残光’之名的这一刀,即便是大虚救援同伴时使用的反膜也能切开。 要知道,那光的内外是相互隔绝的世界。目标一但被此光包围,就相当于处在另一个空间里,反膜外面的人想要触及到内部之人的难度由此便可见一斑。 即便由于刀身过薄而难以承受期间产生的反作用力,使用过后就会崩断。但在第二日的朝霞之中,光霞的刀身便会恢复原状。 虽然有着每日只能使用一次的限制,但换而言之,光霞也正是一刀一杀的绝杀之刃。 而对于以艳罗镜典复制而来的光霞,更是无视了一日一刀的限制。刀刃崩断了又如何?再次复制出来便可以了! 但仅此而已的话,那里算得上是纲弥代明景与艳罗镜典的极限呢?被他用来辅助光霞这绝杀之刃的,则是名为泯雾雨与微尘的斩魄刀。 灵压,即是衡量魂魄密度的指标。而灵压越高的魂魄,所能使用的灵力便就越多。而泯雾雨的灭点,则是将周遭环境之中的灵子尽数吸纳到体内,强行制造出‘近乎不存在灵子’的空间的能力。 突如其来的灵子真空,会使得适应了原本环境灵子浓度的魂魄产生强烈的窒息感与虚弱感。而后从其他区域流入这个真空的灵子则会造成二次伤害。这一招,在对付虚的时候格外有用。 当然,如此强力的一招必然有着副作用。由于自身突然吸纳了大量灵子,魂魄密度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所产生的强大灵压极有可能超出持有者的控制,从而暴走。 泯雾雨的原持有者便是在近千年前已己巳己巴入侵尸魂界时,吸纳了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灵子而自爆身亡的————当然,这绝非是那个死神不自量力,实际上自爆本身才是他的目的。 他的牺牲,切实的消灭了七匹瓦史托德级的大虚以及近百只亚丘卡斯,而受到其波及的大虚更是不计其数。 时至今日,那个死神的名字仍然镌刻在死神统学院的纪念碑之上。 而纲弥代明景在此时使出这一招,自然不是为了效仿那个死神,与无晓同归于尽。不过从目的而言,他倒也确实是看重了灭点的副作用。所创造出的灵子真空固然能够干扰无晓的感知,但那对于纲弥代明景来说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他所需要的,乃是灭点为自己提升的那些狂暴的灵压————供以维持微尘的能力所需要的庞大灵压。 虽然原本持有微尘的死神籍籍无名,能力开发得也是一塌糊涂,但那并不能代表这斩魄刀能力的羸弱。 正如其名‘微尘’一般,那是能够将持有者包括反应速度在内的一切速度提升到极致的斩魄刀。在加速过后的持有者眼中,其他事物的动作都会像阳光之下飘落的尘埃一般迟钝缓慢。 而受限于自身的天赋,微尘的原持有者只能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三倍左右。而这样的程度,甚至不如某些专精瞬步的死神平常的速度。 但是啊,这种能力在纲弥代明景手中所能发挥出的效果,可绝非单纯的几倍而已————正如这招式名‘涅盘寂静’一般,他所抵达的领域,乃是将上百次、上千次的斩击尽数压缩进‘涅盘寂静’之中的,超越神速的境界。 在这样的速度中,无论是肉体所承受的负担,还是提升到难以想象的代谢速度,都足以将纲弥代明景彻底摧毁。而加速到如此程度所需的灵压,更是堪称无量大数。而灭点所汲取的灵压,便是用在这里了。 老实说,这实在是过于疯狂的计划。虽说灵压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身体,但即便如此,加速过后剩余的灵压还有多少都是个未知数,更不用说在这一招过后他还有有极大的可能会将寿命耗尽。 但这种问题,对于纲弥代明景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不再想死在无晓手中了没错,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不敢为了自己的想法而付出生命。用他自己与无晓的死,来换取尸魂界、乃至三界秩序的崩溃,他可太乐意了。 在此刻注视着纲弥代家的人,怎么会感受不到那股虚之力呢?若是无晓事后解释了倒也无所谓。 毕竟‘空亡’究竟是不是斩魄刀,除了纲弥代家之外也只有二枚屋王悦清楚。而持有了灵王右臂的无晓,无疑是代表着灵王的意志的。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零番队成员的二枚屋王悦是不可能去揭穿他的。 但如果他跟纲弥代明景一起死在了这里,灵王之力被交付到了虚的手中这个事实可就再也无法抹去了。纲弥代明景可不觉得无晓的空亡,在无晓死后会像斩魄刀那样化为浅打。没有无晓自己的遮掩,区区一把武器怎么可能不显露出虚的气息? 那样的话,尸魂界又怎会安下心来说服自己虚圈没有威胁呢?要知道,虚圈的实力可是远超尸魂界的,而就在近千年前还发生了大虚集体远征尸魂界的事啊。 “嘎——哈哈哈哈————” 光是想到之后尸魂界其他人那惊骇绝望的表情,想到他们在那之后会做出的各种疯狂的行径,纲弥代明景便几乎要颅内高潮了。虽然这些推测之中有着很多的漏洞,但那又怎样呢? 这可是有机会让三界彻底崩溃的计划啊,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行性,此刻的纲弥代明景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他在只有他自己‘自在行动’的神速领域之中发出了奸邪至极的大笑,而后一次又一次冲着仍旧笼罩在欠红掀起的爆炸之中的无晓挥出了光霞的刀刃。 光霞所拉扯出的光彩遮掩住了无晓的身形,但纲弥代明景却似乎已经看到了无晓之后凄惨的姿态。 剥开皮肤,断去手指,砍下手臂,切去脚掌,劈开腹腔,捣碎脏腑,刨开咽喉,刺穿眼球,斩下头颅! “去死!去死!去死吧!跟着这个世界一起!啊哈哈哈哈哈————” 嘶...这个纲弥代够不够神经病啊? 第77章 一道伤痕 第127章 77.一道伤痕 “咳啊————” 待到纲弥代明景挥出第三十七次残光之刃时,他的身体便再也无法承担涅盘寂静的负担了。 此刻,他那张精心保养过的脸上已然布满了皱纹,而墨绿的长发也失去了生机,化为枯槁的惨白之色。不光是以灭点搜集来的灵压,就连他自己原本的灵压也几乎要耗尽了。 灵压缺失所产生的空虚感,令他不由得干咳出声。 脱离了神速的领域后,精疲力竭的纲弥代明景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了几步。而后他一手撑在膝盖之上,一手杵着艳罗镜典,才勉强没有跌坐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想要躺在地上好好休息片刻————至少也得发动一次艳罗镜典的能力来为自己治疗一下吧?能够弥补寿命损失的斩魄刀虽然堪称稀世难得,但也不是没有。 不过很显然,他现在并没有那样的富余时间。 在神速的领域之中,无论纲弥代明景怎样行动,对于正常速度的存在也只是过去了一瞬而已。那个状态之下,即便是对无晓造成了伤害,那些伤势也不会如此之快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但在此刻,纲弥代明景所预想的那凄艳的血之花却并未绽放于他的眼前,他依旧能够感觉到无晓那旺盛到足以撼动整个尸魂界的庞大灵压。而那灵压的存在则昭示着一个事实,黄泉坂无晓并未死在他的手下的事实。 不,那样说的话或许有着些许‘无晓其实是死里逃生’的感觉,更加恰当的说法应该是在他那甚至足以将山本元柳斎重国切成烂肉的连击之下,黄泉坂无晓甚至可能是毫发无伤。 “这是...神速的连斩吗?真不错真不错,这不是还有些值得一看的东西吗?” 残光连斩所勾勒出的绚烂光辉将欠红的爆炸所掀起的火光与烟尘撕裂开来,无晓的那带着些许愉悦之意的言语则穿透了那片光彩,流入纲弥代明景的耳中。 “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即便你是个纲弥代,我都想要好好的夸赞你一句了呢。” 而后,无晓的身影便在逐渐消弭的光彩之中显现在纲弥代明景的眼前。在那副极具神性的场景之中,残光所留下的光彩正如同衬托着无晓身姿的陪衬一般。 如此的结果,实在是令纲弥代明景哑口无言。 “这算是什么啊?胜者自顾自的富余吗?” 一股鲜血从纲弥代明景的口中渗出,顺着嘴角一路滑落下去,在他的胸膛上晕染开一片黯淡的污迹。 “你的那副态度算怎么回事!伱凭什么在我面前笑出来!” “哈?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吗?如果不让我体会到充足的乐趣,我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们的。而你刚刚使出的那一招,我很喜欢。” 无晓歪着头向纲弥代明景举起了竖着小指的右手。在那纤细的手指一侧,有着一道隐隐渗出血珠的细小伤痕。 “如果严苛一点的话,你可是尸魂界之中第一个伤到我的人哦。” 或许在旁人听来,无晓的言语就像是在嘲笑、讥讽着纲弥代明景一般,但无晓自己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 此刻,他确实是由衷地赞叹着纲弥代明景那一套流丽的连击。 正如无晓所说的那样,严格来说他在与解放了皆尽的卯之花八千流‘厮杀’时,刻意以自己的死之性质承受过她的斩击、在战斗结束时用她的指甲在自己的唇边划开一道伤痕,那种玩闹似的‘伤’之外并不能算在真正的伤势之中。 纲弥代明景在他这小指旁的细小伤口确实算得上是自他抵达尸魂界以来受到的唯一一次伤害。 不,再向前追溯的话,这恐怕是无晓在完成自己的人格以来所受的唯一一次伤。 那是纲弥代明景所施展出的第一次残光所留下的伤痕,在涅盘寂静的神速领域与灭点所带来的狂暴灵压的加持之下,那一刀切实的突破了无晓常驻于体外的死之灵气,在他的身体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虽然在下一刻,本应切入无晓体内的光之刀刃便被骤然提升了一个档次的死之灵气所摧毁。而后纲弥代明景后续所施展的残光,便再也无法触及无晓的身体了。 “所以,为了让我杀掉你们纲弥代家所有人,继续努力的取悦我吧。” 当那细小的血痕愈合之时,无晓随手一甩,便在身后招来十余条持剑的手臂。那正是他自抵达尸魂界以来最常用的招式,往生剑。 那些如傀儡一般的手臂环绕在无晓的身边,构成一道缓缓的转动着的圆环。 “快一点哦,我可是特意为你留下了恢复的时间呢。” “呲——嘎啊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而纲弥代明景似乎发现了无晓言语中所隐藏的他本人都不知晓的笑点,几乎要将双眼瞪出眼眶一般的捧腹大笑着。 艳罗镜典————鸣铃枝·卍解·红袖枯垂————流水落花! 伴随着纲弥代明景那声嘶力竭的咆哮,这被血色天盖所笼罩的庭院之内顿时长满了浸染唐红之色的枫树。而下一刻,随着红叶的飘落,那些枫树便如顿入寒冬之中一般枯萎而亡。 鸣铃枝的卍解·红袖枯垂,是将敌人的生命与召唤而出的枫树绑定的绝凶之剑。随着红叶的飘落,被绑定的敌人也会逐渐染上各种各样的疾病。待到树木枯萎而亡,便就是敌人命丧之际。 而那名为流水落花的变种招式,则是强制使得树木枯萎,汲取敌人生命力的招式。而这,也正是纲弥代明景的目的所在。他并非要以这一招式攻击无晓或者其他十四番队的死神,毕竟相隔了如此之远的距离,还有着血红天盖的阻隔,他并没有自信能够锁定其他死神。 被红袖枯垂所绑定的,尽是被打上过烙印,生死任由纲弥代家的人所掌握的奴隶与死士。相较于其他人,这些能够清楚的掌握位置的‘东西’正是纲弥代明景现在最需要的‘血包’。 “既然你要以这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姿态来裁定我等纲弥代的话,那就来试试看啊!” 千人,万人,不知夺取了多少人的生命,恢复原本正常姿态的纲弥代明景如此咆哮着,再次冲向了无晓。 嗯,怎么说呢,无晓现在的心态果然还是很寂寞的。 无论是将拜勒岗拉回来,还是之前与代表着‘生’的卯之花八千流玩闹一般的厮杀,都像是个刚刚转学想要刻意融入小集体中的孩子一样呢 第78章 积聚的力量·序 第128章 78.积聚的力量·序 虽然如此有气势的喊出了那样的话语,但纲弥代明景此刻的状态反倒是有些狼狈。 无论他怎样移动,那些手臂都如附骨之疽一般纠缠着他。即便使出了各种能力,却也依旧无法摆脱那些手臂的追杀。 但即便如此,相较而言‘不擅战斗’的硬伤还是存在着的。即便以纲弥代明景的头脑配合艳罗镜典足以使其与山本元柳斎重国纠缠,但面对无晓这个超规格的存在时,艳罗镜典依旧无法掩盖他在战斗经验上的弱势。 纲弥代明景确实能够打破那些手臂,但剑技与无晓相比并不算精湛的他必须要使用大范围的攻击,不然完全捕捉不到那些手臂的影子。 而这也是艳罗镜典的缺陷所在,虽然能为纲弥代明景提供海量的能力,但战斗的经验终究还是有所欠缺的。 而且纲弥代明景每次将那些手臂击落后,无晓都会创造出同等数量的手臂补上欠缺的位置。而若要论起消耗,使用艳罗镜典所需的灵压绝对是比无晓使用往生剑要多,更不要提艳罗镜典还需要消耗他自己的魂魄了。 不过若要说纲弥代完全无法破局,那倒也是不尽然。从他此刻的表现来看,与其说是被无晓所围困住了,拖延时间这个目的显然要更加直白的表现了出来。 纲弥代明景并没有遮掩自己的意图,因为那本身就没有必要。无晓先前的言语便透露出了他想要看看更多纲弥代家所准备的底牌的打算,他是完全没有打断纲弥代明景的理由的。 而在纲弥代明景与无晓的往生剑缠斗之时,拜勒岗也摆脱了先前的三重封印,从土石之球中破封而出了。 “真慢啊你这老骨头,怪不得会被当成无关紧要的人呢。” 而与愈发狼狈的纲弥代明景相比,无晓就显得很是轻松写意了。他转过头,一脸揶揄的看向身后的拜勒岗,如此打趣着过去的敌人。 “哼,反正老夫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旁人怎么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拜勒岗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这位曾经的骷髅大帝只是抱起双臂傲然的转过了头,将目光投到了纲弥代明景的身上。 若是寻常的控制型技能,自然是无法封锁住掌握着衰老之力的拜勒岗的。但松竹梅所施展的百连门这一招的核心性质是‘镇压’,那恰巧克制着此刻的拜勒岗。 本就是由无晓复现出的拜勒岗,精神、记忆与躯体实际上是拼合而成的。既然是重组之物,必然不会那么紧密无间。在那股镇压之力下,拜勒岗对于这具躯体的操纵就显得有些迟缓了。 这样的事情,身为将拜勒岗拉回‘生’之一侧的无晓当然也清楚。他会那么说,也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 “嘿,真是洒脱啊。我还真没有想到,在摆脱了精神的腐朽之后,你会是这种性格呢。” 这样说着,似乎是对于纲弥代明景的这毫无新意的躲闪感到了乏味,无晓抬手向他的方向射出了几发虚弹。 力度并不大,就像是当初跟阿尔贝打闹时那种连肉体防御都破不了的样子货,但这种程度的冲击却足以打乱纲弥代明景的步调了。一个踉跄之下,十余柄毫无修饰的直刃便将他钉在了地上。 “......” 命中了吗?纲弥代明景就这么简单的被解决了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虽然明光的转移次数已经被消耗殆尽,但他能够使用的能力还多得是呢。 凭借纲弥代明景自己的战斗意识难以应付无晓的往生剑,但既然自己做不到,交给其他存在去解决就好了! 艳罗镜典————操网罗·见舞想,阴鬼·暗化生! 操网罗乃是以傀儡线强制操纵物品的斩魄刀,而见舞想则是其中用于操纵敌人的招数。虽然有着无法控制灵压高过或者与自己持平的对手的限制,就算要强行操纵也需要将始解分出的几十条傀儡线全部用上的缺陷,但在面对实力低于自己的大群敌人时会非常好用。 而且原本这把刀的持有者,还有着以始解操纵基力安的辉煌战绩。要知道,即便是最低等的下级大虚,也不是一般死神能够对付的。 而阴鬼则是拥有操纵阴影的能力的斩魄刀,其持有者所开发出的‘暗化生’更是能够制造出有着自我意识的诸多阴兽。在记录之中,那些阴兽里的凶鬼便具有着极高的战斗素养。 将这二者结合,便是由凶鬼强制驱动纲弥代明景的躯体,以完成他自己做不到的诸多动作! 被刀剑所刺穿的不过是一层浅薄的幻象,身后紧贴着如幕布一般的凶鬼的纲弥代明景以匪夷所思的动作猛然迫近了无晓,无言的挥出了一刀。 艳罗镜典————针千山·彻铁切! 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是想要大吼出声的。但阴兽与人类不同,并没有骨骼内脏等构造的它们的动作固然是难以琢磨,不过同样的,人类的身体也无法做出它们那样的动作。 在阴兽操纵着纲弥代明景的身体躲过无晓的刀剑之时,他双腿的骨骼与关节便不堪重负的粉碎了。此时,他若是开口的话,恐怕已经发出了相当丢人的哀嚎了吧? “嘿~还有这么一手啊。” 看出了纲弥代明景究竟是怎么躲过往生剑的无晓饶有兴致的挑了一下眉,以烟杆挡下了那由尖针构成的刀刃,而后一脚踹向纲弥代明景的胸膛。 “————!!!” 一息之间,十余道各色各样的防护便挡在了纲弥代明景的身前。无论是实际的物质护盾,还是各种灵压护盾,他记忆之中能够快速释放出的防御招式尽数叠加在了自己身前。 但那毫无意义。 伴随着明显的骨骼断裂声,纲弥代明景便以比他突袭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贴在他身后的阴兽被透过他身体传来的剧烈的冲击直接打散,被碎裂的肋骨刺穿的肺脏更是传来了难以言喻的剧痛。 与双腿的伤势一样,那是余灰的快速治疗所无法解决的。如果用余灰来治疗,细碎的骨骼碎片还会留在肉体之内,造成二次伤害。 而且,连续使用了这么多次艳罗镜典,魂魄在短时间内大量被消耗的空虚也逐渐的缠上了他。 那种无力感,几乎令纲弥代明景陷入了眩晕之中。 嗯...我确保四五章之内扬了纲弥代家() 第79章 积聚的力量·破 第129章 79.积聚的力量·破 “仓促之间的防御,我更推荐单面护盾哦。分散力量造出那么多单薄的盾牌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那时的最优解应该是调整护盾的角度使得无晓的踢击偏斜到另一个方向,那样还方便进行后续的追击。 这种事情即便是纲弥代明景应该也是一清二楚的,就算是与专注于战斗之人的战斗素养和经验有所差距,他也不至于犯下如此外行人的错误。 与其说是纲弥代明景出了昏招,或许用专注于其余方面而无暇顾及这种小事,所以干脆一股脑的将所有防御招式全都甩出来了来形容会更加准确一些。 嘛,不过从实际效果来看,这两者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区别就是了,都是一样的手忙脚乱。 而若要说起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让纲弥代明景如此看重,甚至时至此刻仍旧被其视为可以与无晓相抗衡的底牌,想必任何一个对纲弥代家有所了解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猜出来吧。 没错,正是灵王之力。 纲弥代明景为自己也融入了灵王的碎片这件事,无晓从一开始就清楚。 虽然一般的灵王碎片持有者很难做到,但无晓确实能够感受到其他灵王碎片的存在。而除却纲弥代明景之外,在纲弥代家之中还有诸多同样被植入了碎片的试验品。 那些试验品,无晓是没有管他们的兴致的。 对他来说,天生持有灵王碎片的存在可确实算得上是他的兄弟姐妹。而像那种后天植入的家伙,只不过是些力量的容器罢了。 而在无晓的感知之中,这两种存在之间可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的。 正如同被他复生的拜勒岗的精神与躯体之间会有着细微的空隙那样,后天的试验品无论有多么契合灵王之力,终究也无法将其彻底融入到体内。 那份力量与存在之间的空隙,在无晓看来正如同画卷之上的污迹、瓷器之上的裂痕一般,无比扎眼。 同样的,当纲弥代明景开始动用那份灵王之力时,无晓也在第一时间便发觉到了。 纲弥代明景体内的那块灵王碎片,当然是整个纲弥代家之中最大的一份。不过与无晓相比,那大概就像是饼干罐子与掉在桌子上的碎屑一般的区别吧。想要凭借那份力量与无晓抗衡,那是绝不可能的。 无晓觉得纲弥代明景还不至于如此的无谋,所以他还是挺好奇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既然刚刚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现在至少也拿出些像样的反抗啊。” 至于这紧随着那一脚而来的呵斥,则多多少少有些‘报复’的意味在其中了。虽然灵王本身并不算在意自己的碎片被怎样使用,但看着纲弥代家的人如此大张旗鼓的释放出灵王之力,无晓果然还是很不爽。 不爽到想要干脆利落的宰了纲弥代家的每一个人的程度————不过考虑到如此轻易的送他们去死实在是太过宽容了,无晓又不怎么想动手。 “......” 瘫在一片废墟之中的纲弥代明景一动不动,没有回答无晓那明知故问的问题。但是在这短暂的寂静之中,他身上迸发出的灵压却愈发浓郁。 与此同时,在纲弥代本家各处阻击着十四番队死神的诸多实验品却忽然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息。不等死神们查看情况,那些尸骸便如同被什么东西榨干了一般干瘪了下去,在远处传来的震动中化为飞灰,彻底的消失不见。 无法被他们看到的某种‘事物’,以瞬步都难以企及的速度,飞快的涌向被血色天盖所笼罩的庭院。 此刻,无晓能够感受得到纲弥代明景身上那属于灵王之力的反应正在不断攀升。并非燃烧、并非爆发,那是如同火炬,如同道标一般指引着其余被纲弥代家持有的灵王碎片的方向。 而原本存在与纲弥代大宅之中的灵王碎片反应则在迅速迫近————而后穿过了他的灵压构成的天盖,聚集在了纲弥代明景的身上。 凭借灵王碎片之间的联系来强行统合灵王之力,这种事实际上是相当困难的。想要剥离天生携带者的灵王碎片,即便是以纲弥代家的技术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至于临时强制抽取那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纲弥代明景能够做到固然有着那些碎片持有者的碎片都是后天植入的因素,但这也足以证明纲弥代家这些年来对灵王之力的研究绝非无用之举。 能够恢复寿命的斩魄刀能力虽然不多,但也绝非只有红袖枯垂这一种。他会选择如此大张旗鼓的能力,当然还是看重了其能够‘绑定’指定目标的效果。 体内拥有灵王碎片的试验品与其他的死士奴隶相比,自然能够多承受一会儿红袖枯垂所施加的疾病与诅咒。而这一小段时间,便是纲弥代明景用来施展积聚灵王碎片的术法的时间。 虽然有些缓慢,但那些灵王碎片却也切实的融入到了纲弥代明景的体内。他清楚以‘审判者’的姿态来临的无晓是不会阻止他的行动的,而这也是他使用这并不完善的技术的底气。 “老骨头,你要不要去其他地方打发打发时间?接下来的事可就算得上是我的家事了。” 无晓转身看向一旁杵着大斧无聊得打着哈欠的拜勒岗,发出了这样的建议。很显然,接下来的战斗他不怎么想让拜勒岗插手。 “算了吧,我可分不清外面那些小虫子有那些是你的手下。如果误伤了的话,你这家伙会抱怨的吧?毕竟从那个时候开始,伱就很讨厌寂寞。” 如此悻悻的摆了摆手,拜勒岗转身化为一团黑雾,消失在无晓的眼前。 “下次找个放得开的地方在叫我出来吧,我可不像你那样习惯了束手束脚的战斗。事到如今,你该不会放开全力是什么感觉都忘记了吧?” “放开全力啊......那还真是个离我很遥远的词呢。” 在拜勒岗遗留下来的诘问之中,无晓看向积聚着力量的纲弥代明景如此喃喃自语着。 第80章 积聚的力量·急 第130章 80.积聚的力量·急 “咕哦哦哦哦哦哦!” 无晓与拜勒岗的对话,已经传递不到纲弥代明景的耳里了。 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盈满感充斥在他的每一寸躯体之中,被艳罗镜典所消耗的魂魄在这一刻甚至都得到了补全。 那几乎要将他撑到炸裂开来的力量令纲弥代明景不由自主的发出如此不堪的吼叫,他如同拉开到极限的弓一样竭力的向后仰倒身体,手指不自然的抽搐着。 无晓能够在纲弥代明景裸露出的手臂与脖颈上看到暴起的青筋,而奔涌在其中的此刻已然不再是血液,而是纯粹的‘力量’。 “————!” 伴随着无声的咆哮,实质化到拥有了切实的重量的灵压将纲弥代明景脚下的土地重重的压下。 血红天盖被超出了人耳所能捕捉的极限的低沉鸣动声掀起的冲击震荡得如同魔芋一样,在转眼之间便彻底粉碎。而后,那狂暴的冲击波带着要将整个纲弥代家夷为平地的气势悍然向外蔓延开来。 “停下吧。” 在那足以掀飞地表的狂暴冲击之中,无晓却恍若置身于春风烂漫的散步道般波澜不惊。他抬起右手,像是揽过飘落的花瓣一样向前挥出。 漆黑的线条从他的食指与中指的指尖渗出,在空中划过两道清晰的弧线。而后如同乌贼的墨囊一般炸裂开来,将那一片漆黑扩散开来。 顿时,上一刻还在不断扩散的冲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晓的言语,揭示了那片漆黑的本质————那正是原本属于灵王右臂,而现在已归于无晓掌中的‘停滞之力’。 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原本同出一源的力量,被纲弥代明景纳入体内的诸多灵王碎片更加狂躁的激荡出惊心动魄的弦音。 “唔哦哦哦!这股力量————如此强大的力量!” 在那冲击的中心,纲弥代明景周身散发出的灵压则在他的高呼之中化为直冲天际的光柱,将其缓缓托举而起。而沐浴在那令人感到炫目的光辉之中的纲弥代明景则高举着双臂,如同要拥抱他曾无比厌恶的太阳一般。 伴随着如此激昂的呼喊,纲弥代明景压下了双臂,将那刺目的光辉撕扯开来。 被撕裂的光之柱化为无尽之光涌入他的身体里,在先前的战斗之中早已破破烂烂的贵族服饰在那庞大的力量中被蒸发殆尽。而从中显露出的纲弥代明景的身影,已然不复原本的模样了。 如同被庞大的力量撑开的细密裂痕自他的心脏处蔓延开来,遍布全身。向上看去,细小的裂纹顺着他的脖颈连接到眼角。而他的眼眶之中亦没有了眼珠的存在,在那空洞之中只余下了韵荡流转着的白金之光。漆黑的发丝化作了熊熊燃烧着的灿金之炎,煌煌如日,堂堂如阳。 在那裂痕之下隐约渗出了辉煌的金光,从手肘与腰间为分界,那裂痕愈来愈宽,显露出下面辉煌的光体。到了双手与小腿,则已经完全是纯粹的光芒了。 细碎的残片从光体之中掉落,而后逐渐分解为些微的光点,飘散于空。 那个身具甚至压过了太阳的光辉的姿态,正是纲弥代明景所描绘了无数次的‘他应当拥有的姿态’。摆脱了‘纲弥代’的污秽,比任何存在都要耀眼,光辉遍历尸魂界历史的每一字每一句的姿态! 其身姿,已然不能称之为人或者死神。毫无疑问,凭借着诸多灵王碎片,那个存在的力量切实的跨越了那个界限————那个超越者的界限。 “我已身负与那太阳同等的光辉!不,我就是那高天之炎阳!” 臻立于高天之上的超越者如此宣告着,祂垂下目光俯视着仍滞留与大地之上的黄泉坂无晓,傲然的伸出化为光辉的手。 “大逆不道之徒,给我消失吧!” 而后,恍若要将大地斩裂的光之剑便从天而降。 曾经作为纲弥代明景挣扎过的战场的那个庭院彻底淹没在无尽的光辉之中,而这一击溢散出的流光则将触及的一切都化为了最基本的灵子————祂本不需要如此浪费力量,但这个庭院与身处于其中的黄泉坂无晓可算得上是祂过去耻辱的证明,决不能留下。 ————在回收了这家伙的灵王碎片之后,就去把刚刚看着这里的人全解决掉吧。 正当祂这样思考着的时候,祂忽然感到周遭被定格了。 不,不只是祂周围的空间。 就像是在精密的机关之中卡住一个冗余的齿轮一样,无论是斩落的光之剑、被灵压震荡开来的薄云、还是更加遥远的景物,就连祂体内所奔涌着的力量,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了。 “......真是...在让人失望这方面,纲弥代真是从来不让我失望啊。” 在这样几乎定格了整个世界的停滞之中,祂的思维愈发迟缓。而后流入祂耳中的,便是这充斥着明显的厌倦意味的话语。 遮蔽了整个庭院的璀璨明光骤然收缩,凝聚为一颗小小的弹珠,落入矗立于分毫未变的庭院之中的无晓的掌中。 “你不这样觉得吗?” “你那是什么意思?”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于这被停滞之力定格的世界里,掌握着停滞之力的无晓能够自由活动并不值得奇怪。但令祂感到疑惑的绝非这件事,而是无晓那似乎意有所指的话语。 无论是无晓并未强调‘你们纲弥代’,还是他之后对祂的提问,那些话语都相当的不对劲。 “很难理解吗?莫非,伱还认为自己是那个冠以了‘纲弥代’之名的人吗?” 而面对祂的疑问,无晓只是兴意阑珊的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没有丝毫看向祂的意思。 “如果你还能想得出‘自己’的名字的话,就说出来啊。” “那还用说!我可是纲弥代————” 莫名其妙的急切感顿时盈满了祂的心中,被这股冲动所驱使着的祂甚至冲破了停滞之力的束缚,狠狠的挥舞起了手臂。祂如此怒吼着,打算证明‘自己’就是‘自己’,然而那个本应脱口而出的名字却停留在了姓氏为止,再也没有了后续。 “看吧,我就说过,你不是他。” 哈,你们以为是说纲弥代明景积蓄力量吗?戳啦,这个标题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聚集起来’的‘力量’本身(笑) 另外,序、破、急是雅乐、能乐的传统术语,代指其三个组成部分————虽说起源是中国的唐大曲,但现在国内反而不怎么用了() 第81章 日落 第131章 81.日落 纲弥代明景,在那辉光之柱升起的瞬间便已经死去了。残留在此处的,仅仅是烙印下了他些许余韵的力量的团块而已。 这一点,身为‘死’的无晓能够比任何人都要确信。 而且从‘祂’的眼中也可以看得出来,拥有如此庞大的灵王之力,不可能不具备‘御眼’————也就是多重眼睛的特征。而在此处存续着的这个披着纲弥代明景外皮之物,并未拥有那个特征。 勾起了他兴致的‘决战’竟如此草草收尾,这样的事实实在是令无晓感到一阵空虚。 老实说,当那股足以被称之为超越者的气息显现出来之时,无晓真的非常激动。被卯之花八千流唤醒了斗争欲望的他,真的很期待一个能够让他施展全力的对手。 而从一开始,他并没有对纲弥代明景报以多高的期望。毕竟依照常理,那些数量的灵王碎片应该是没办法将其推至如此境界的。 不过凡事都有着例外,而对于灵王之力这种存在也的确无法以常理来衡量。 灵王的本质是自无穹之空所延伸出的,回应世界继续延续的那个愿景的意志。换而言之,其力量的性质即为“回应”。除却被附加了额外的权能的碎片,那些普通的灵王碎片其实都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实现愿望’的能力。 而将这种性质彻底发挥出来的却并非是死神或者虚,是现世之中的人类————确切的说,是除去灭却师之外的另一种拥有力量的人类。 完现术者。 那些自称完现术者的人类,具有将事物之中的灵魂引出,通过对其施加自己的灵力来加以控制或改变其形态的能力。而想要发动这份力量,通常需要选择自己深爱的物品作为媒介。正因如此,他们将自己的能力称之为‘爱’的力量。 完现术在出生之前其家人全都遭到过虚的袭击。而虚的力量因此留在母亲身上,并且在他们出生时传到他们的身上。这使得被他们命名为‘完现术’的力量的运行原理与虚的力量极为相似。 但是实际上,虚会袭击他们的家人其实是因为完现术者体内那灵王碎片的原因。那种明显但又弱小的灵力对于徘徊于现世的虚来说实在是过于醒目了。 所以,激发出完现术能力的并不一定需要‘爱意’。真正使得这份力量展现出来的,所需要的其实是‘强烈的渴求’。 深爱之物、珍重之物......这样的物品之上必然会寄托着持有者的某种情感。而悔恨也好,怀念也好,信赖也好,无论是怎样的情感,都是那个人回忆的结晶。 在看到那个物品之时,任谁都会产生一种‘我想要去做什么’的冲动。而这种冲动,便得到了灵王碎片的回应,从而形成了各种各样带有强烈个人特征,毫无相似之处的能力。 老实说,这种实现愿望的性质的外在表现并不算明显。若非如此,纲弥代家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现世之中的完现术者。但研究了灵王之力这么多年,他们对于这种性质多少也是有所了解的。 可以说,如今的‘祂’正是纲弥代明景最大限度的利用了灵王碎片的这种性质所完成的产物。而唯一的问题在于,纲弥代明景的愿望实在是太多了。 那些膨胀的欲求是如此的强烈,甚至令灵王碎片都无法分辨究竟哪一种才是他最为渴求的。 他想要彻底击溃无晓,所以灵王碎片给了他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想要化作比那太阳还要耀眼的存在,所以他便掌握了原本与他毫无关系的光之力。 他想要摆脱纲弥代家的污秽,所以他的身体便在光辉之下化为了灰烬。 ……最后,他终究无法舍弃自灭的渴望,期盼着一切的终结,所以他便死在了那强大的力量之下。 绝大的欲望带来繁多的渴求,这一个个心愿铭刻着纲弥代明景的痕迹,将他的精神、人格烙印在经由他的妄语所塑造的‘祂’之上。 至高的光辉、否定无晓、毁灭一切。缠绕在‘自灭’的冲动之外的,正是这三种核心理念。 基于以上理由,祂的本质便得以确立。 纲弥代明景的魂魄与灵王碎片不过是祂诞生的胎盘,其真正之‘铭’正是扭曲变质了的心愿结晶————终将因无休止膨胀的欲望而自灭的污浊之光,璀璨万丈而内核极尽肮脏的恶之太阳。 完现术·晦暗之日。 “不可能!你究竟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而祂却完全无法相信无晓的说辞————不,应该说祂必须否认无晓的言语才对。 祂必须否认无晓的一切·杀死无晓,祂必须抹煞纲弥代的污点·杀死其他所有人,祂必须与这个世界一同消逝·杀死世界而后自灭! 祂正是为此而生的。 如此咆哮着,炫目的光芒自祂的周身爆发而出,在一瞬间便将整个纲弥代的本家大宅吞没。 在那如日似阳的灼热光芒之中,无数魂魄毫无抵抗的机会便被彻底磨灭,就连祂面前的无晓也是一样。但也正是这一点,令祂感到十分不安。 ————黄泉坂无晓绝不可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他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虽然祂是以纲弥代明景的魂魄为原型而诞生的,但在那份‘自灭’的冲动之下,属于纲弥代明景的智慧已经剩不下多少了。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应该早就理解了无晓做了什么吧。 “嗯......纲弥代家被自己当代家主的造物彻底抹除,这样的结局倒也不坏。” 这样的言语自光中传来。 “你说什————” 还未等祂的疑问说完,无数锁链便刺穿了遮天蔽日的光芒,将祂扯入死界之中。 “虽然纲弥代明景的脑子不怎么正常,但怎么说也比完全没有的‘东西’强啊......果然,单纯具有力量而没有智慧的家伙也没有什么意义吗......” 在祂彻底沉入阴影的深渊里时,听到了无晓这样充满疲惫的感叹。 ————对了,‘我’的名字是纲弥代明景来着。 回忆起了这一点的祂,同样想起了‘自己’对于纲弥代本身的厌恶。而后,祂终于明白无晓做了什么。 无晓只是解除了对纲弥代家的人的‘定格’而已,而后,经由祂的光芒抹除了所有的纲弥代。 “嘿,至少我还做到了这一点啊————” 被阴影淹没的‘祂’的脸上,露出了与纲弥代明景别无二致的阴沉笑容。 而后,彻底断绝了意识。 嗯,这段的观感确实挺差的 问了一下朋友说是断章断得太多了,果然还是我自己的问题。要是我能一天写八千字,问题应该就不那么大了吧() 第82章 差异 第132章 82.差异 当其他人还在对纲弥代本家之中的敌人毫无征兆的消失感到困惑与震惊的时候,御门松与颇罗堕糸回已经抵达了无晓的身旁。 与寻常死神相比,出身于五大贵族的御门松所知晓的东西自然是要更多的。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能够猜出刚刚是无晓发动了停滞之力,而后在所有人都被定格的时候解决了纲弥代家。 哦不,也不算所有人都被定格了,至少颇罗堕糸回在刚刚还是能够自由行动的。 长年以卍解·弃破五蕴缠衣联系着尸魂界每一个角落的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与世界同在’。若是无晓将整个世界定格的话他倒是没什么反制的余地,但像刚刚那样小范围的停滞,颇罗堕糸回姑且还算是能够无视掉的。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更重要的是,他还趁机捏了几下御门松的脸。 嗯?你说这种事情跟无晓那边的战斗有什么可比性吗? 别开玩笑了,你这个外行人!跟着无晓的话,大场面什么时候看不到?而捏那个成天板着脸对他说教的御门松的脸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啊! 嘛,虽说被定格的存在根本无法被撼动,捏上去也硬的要死,但重要的不是触感,而是‘捏了脸’的事实啊! 不过这些事情,他是不可能告诉御门松的。 “诶呀呀,队长你闹得还真大啊~” 此刻,颇罗堕糸回正抱着双臂打趣着一脸乏味表情的无晓。 虽然他不太清楚为何无晓会露出这种表情,但这个时候不去拱火那他可就不是颇罗堕糸回了。 “干嘛一副花了大价钱,结果买到的东西虽说不是不值但却微妙的卡在了底线上,想要退货又找不到理由的表情啊?” “啧,太具体了!伱这家伙到底经历过多少次才能把这种苦闷描述得如此具体啊!听你说完我可是更烦躁了!” 听到了颇罗堕糸回的形容后,无晓的嘴角一下子就撇了下去。他眯起双眼,以相当危险的目光盯着颇罗堕糸回,看起来像是在盘算着接下来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才能给这家伙一个惨痛的教训。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的。比如寂寞,比如纲弥代家,又比如颇罗堕糸回的嘴。 这家伙总是能够以最尖锐的言辞挑拨起他人的怒气,而后将对方的反应当做乐趣来观赏————而这一点,就是他与阿尔贝之间的差异了。 “嘛嘛嘛,别这样说嘛。我可是实心实意的打算排解队长您的忧愁呢。” “你以为这个时候说敬语就有用了吗?!” 而颇罗堕糸回则毫不在意无晓那充满威胁意味的目光,他上前一把揽过无晓的肩膀,暗戳戳的在无晓的手腕上连上了一根丝线————很显然,他是打算跟无晓说一些御门松听不得的东西。 比如御门松之前在纲弥代家大门外那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而自觉插不进话的御门松则在一旁迎接着刚刚赶到的志波切嗣等人,毕竟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们不可能不来看一眼的。 对于部下兼友人的善意,无晓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虽然颇罗堕糸回先前的话确实让无晓的血压有点高,但与他这击溃他人神经的能力相匹配的,颇罗堕糸回其实也很擅长开导他人。 “来说说看嘛,到底是什么事让队长你这么烦躁啊。” “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死神。” 虽然有点想要吐槽颇罗堕糸回真的没有继续说敬语的这种行为,毕竟这家伙平时可完全没有这么听话,不过无晓现在的心情确实算不上好,也就没有这种富余了。 虽然御门松那时的表情确实很可爱,足以让无晓会心一笑,但也不至于抚平他此刻的惆怅。 这个时候,他确实需要找个人来倾述一下自己那繁复冗杂的思绪。 “明明也会死去,却自命掌管着‘死’。明明只是群拥有力量的人,却自命为‘神’......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无晓如此感慨着,抬头仰望着澄澈无云的天空。 他的目光几乎要透过那七十二层障壁,触及灵王宫。而从他口中说出的言语,则是他过去对和尚说过的话。 曾经的玩笑,在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 “死神啊......这个称呼其实只是为了划分出自己与‘普通人’之间的差异吧。” 在无晓的感叹之中,颇罗堕糸回倒是相当无所谓的晃了晃自己的肩膀。 “话虽如此,我倒是觉得其实死神、普通的魂魄、现世的人类,甚至就算上虚,这些存在之间也没什么分别就是了。” 从颇罗堕糸回口中说出的,是几乎可以被视为大逆不道的言语。不过这并非他为了开解无晓而胡乱说出的胡话,而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 真正决定了存在之间的不同的并非力量,而是精神的分歧————从颇罗堕糸回对待我望兰憧的态度之中便能发觉他就是这样的认为的。 那些普通的虚姑且不谈,在他看来,记录之中的大虚其实也只是换了一个姿态的人而已。 “是啊,将虚定义为堕落的灵魂,究竟是依照什么样的标准呢?是由神、由灵王划定的规则吗?当然不是。确立了何为‘堕落’,何为‘罪恶’的指标的,不正是人吗?” 正如无晓说的那样,虚是堕落的灵魂这一点,就算是虚本身也不会否认。但‘堕落’究竟是如何衡量的呢?当然是依照过去作为‘人’时的认知啊。 被空虚所驱使的虚会不断追寻着一切能够满足自己的事物,他们可能会杀死曾经是自己家人的存在,他们可能犯下诸多罪行。但将这份本能的冲动定义为‘恶’的,不正是残留在他们精神之中那属于‘人’的一部分吗。 从这个角度来看,由动物转化而来的虚反而要比由人所化的虚更加洒脱随性一些。 “虚也好,整也好,魂魄也好,现世之人也好,只要还依照这‘人’的精神来行事,无论拥有怎样的力量终究也只是‘人’而已啊......” 这样想来,如今真正能被称为‘超越者’的存在,其实也只有和尚一人才对吧。 毕竟那家伙已经抛弃了作为人的精神,如今是单纯的以‘为了令世界延续’的必要齿轮的身份存在着的。 无论是二枚屋王悦,还是继承了纲弥代明景人格的‘祂’,虽然力量已经抵达了那个领域,但精神却还没有跟上啊。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无晓便更加的烦闷了。 第83章 后日谈 第133章 83.后日谈 前略,在充满各种令人烦躁疲惫的利益交换与长时间的相互拉扯中的半个月。 在无晓完全不打算插手的前提下,原五现四大贵族以及作为死神代表的山本元柳斎重国就分配纲弥代家遗产的事宜,展开了深入的交流和讨论。 志波家代表向其余代表介绍了志波家贯彻灵王大人‘坚决守护三界安宁’的核心目标精神,坚决落实志波家先祖拯救灵王大人的决心,展示了各种旨在打造更加清洁安定的‘灵王替身’的总体设想和规划目标,得到了各位代表的积极回应。 御门家代表表示愿意与志波家围绕‘灵王替身’开展产学研用全方位的深度合作,全力支持志波家‘灵王替身’学科建设和学术研究工作。 会谈中,双方就合作目标以及合作形式初步达成了一致,将通过联合实验室、合作研究、人才培养等形式,打造尸魂界知名的‘灵王替身’学科高地,联合培养高素质领军人才,共同推动三界安宁的发展。 ————其实就是这两家将纲弥代家的科研成果与实验数据二一添作五的进行了一个瓜分。 而四枫院家代表则指出,志波家与御门家的合作是尸魂界的重要民生项目,是四大贵族认真践行以三界稳定为中心的发展思想,顺应民心期盼,增进民生福祉,着力解决好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不断提高人民生活品质的民心工程,理应得到大力支持。 ————其实就是四枫院家卷走了纲弥代家的绝大多数收藏品与财物,但是迫于其他人的压力又掏出了四成给剩下四方分了。毕竟志波家和御门家拿了实验数据之后确实是要做实事的,而四枫院家可就不太好说了。 与此同时,朽木家代表深入相关地区和机构进行调研座谈,了解基层情况,倾听市民心声。并通过书面形式向流魂街三百二十个区的相关部门征集项目,与责任机构反复调整充实具体内容,逐个项目核对、逐笔资金落实。 ————其实就是朽木家接手了纲弥代家的产业。与财物不同,这些东西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处理完的。无论是人手、资金流、发展规划,还是家族内部的二次分配,都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拉扯。 而除却四大贵族之内的利益分配,引发了这场动乱的护庭十四队也并未遭到责罚,反而以‘拨乱反正’的名义成为了官方承认的死神组织。 嗯?是不是有人说无晓为什么没出现在这里? 虽说他不是不擅长这种扯皮————事实上持有两个世界的死之记忆的他压根就没什么不擅长的事情,但‘会’做一件事和喜欢做一件事还是有着很明显的区别的。 你没看四枫院千日跑得比谁都快吗?这种麻烦事无晓当然也不愿意插手。 更何况,纲弥代家最大的一份财产————这么多年他们所积累的灵王碎片可是全都落入无晓的手中了。这种时候,他也没有继续掺和那些事的必要了。 现在,无晓久违的回到了他钟爱的小院子,怀抱着哈娜躺在那张由他自己亲手编织的藤制摇椅上,吹着凉爽的秋风假寐着。 这个庭院是他加入护庭十四队时分配给他的‘员工福利’,无论是布局、陈列,还是地段,都很对他的胃口。结果在他刚刚在这里住了一天不到,四枫院千日就把他拉去‘干大事’了。 多少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快一整年,无晓一直都没什么时间回这里休息。 虽说这半个月的利益纠纷没有他的事,但同样的,卯之花八千流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好不容易闲下来的他们两个,当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两个人在一起究竟会发生什么,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那可真是字面意义上打得火热,他们之前‘厮杀’那个训练场的围墙与地面上沾染的血迹,可是到现在都没洗下去呢。 在经历了‘有脑子,实力还可以,但是本质上就是一条让人恶心得想吐的蛆虫’的对手、‘实力几乎算得上三界顶尖,但是没脑子用,而且本质上就是前者孵化出来的东西’的对手之后,无晓深刻的意识到了卯之花八千流的可贵之处。 剑技精湛,战斗意识堪称顶级,能力与自己正相对,随叫随到从不抱怨————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卯之花八千流这么完美的存在啊?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这种一见面就抽出斩魄刀开始厮杀的状态绝对称不上友好,但既然每次都被打得很惨的卯之花八千流都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别人又有什么立场多说什么呢? 在那多少有些过激的厮杀结束之后,无晓总算是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小小庭院。 按理来说,早已习惯了高强度战斗的卯之花八千流的战斗欲望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就算无晓没什么兴致了,那个女人也会继续缠上来,不会放他离开的才对————嗯......从现状来看,至少后面那一点是没错。 因为此刻,她也在这里。只要无晓转过头,就能从拉开的障子之中看到跪坐在房间中插花的卯之花八千流。 沉浸于插花之中的卯之花八千流,眉眼之间完全见不到平日那股凶戾的气息,只留下了平和温柔的韵味。老实说,真的很美。 此刻,无论是无晓还是八千流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这样静静地享受着厮杀之后的余韵,享受着这片刻的无声安宁。正因习惯了与彼此刀剑相向,此刻的安稳才显得如此可贵。 “呐,八千流。你的十一番队的队花定下了吗?” 一阵微风吹过,无晓微阖着双目,窝在摇晃的摇椅之中十分慵懒的向房间里的卯之花八千流这样问道。 “是锯草。除此之外,还会有其他的选择吗?” “呵,倒也确实。是我问了多余的问题啊。” 卯之花八千流的回答并未出乎无晓的预料,不,倒不如说除了锯草以外,十一番队是不可能选择其他的植物作为象征的————由认为‘战斗就是一切’的她所领导的队伍,自然只会选择象征着‘战斗’的图腾。 “那你的十四番队呢?” “十四番队啊......伱觉得乌头怎么样?”“诶,的确是和你很相称的花呢。” 第二卷后记 第二卷后记 尸魂界篇,完! 我本想这么说的,但果然还是没有结束。 从12月18号到1月31号一个半月,实在经历了太多太多了。各位能看到这里,在下真是万分感谢。 题外话到此为止,接下来还是得总结一下出现的问题以及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第一卷虚圈的内容写得实在是仓促得很,现在想来其实可以写的东西还挺多的,而第二卷关于纲弥代家的内容则显得又臭又长,想必各位的追读体验也不是很好。 只能说自己太过稚嫩,没有合理的安排好剧情的节奏。而在有读者说要赶紧解决纲弥代家的时候还没有在意,那就是傲慢的范畴了。这是我的错,今后会注意这一点,还请大家也多提醒我一下哪里写得不对劲() 说回今后的剧情,下一卷的主要内容应该是十四番队众人的小群像及尸魂界与虚圈之间的接触。 嗯,肉眼可见的人物量激增。而且除却尸魂界和虚圈,现世也该加入地图了。 (我他妈为什要为难自己) 总而言之,这卷结束之后我得去理一下时间线和人物关系,顺便再编几个听起来好像很酷的斩魄刀,所以明日休刊! 以上。 让我们2月2号再见,你们亲爱的朋友,米露缇欧。 ciao 第1章 虚圈探查队 第134章 1.虚圈探查队 日月轮转,几度星霜。 那场将‘纲弥代’这个姓氏彻底在尸魂界之中埋葬的大战之后的数十年。 在这期间,瀞灵廷之中虽然缓慢,但切实不断的发生着变化。虽然身处其中之人可能会忽略掉那种细微的差异,但当他们驻足回望之时,便会恍然发觉自己身处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由于护庭十四队的‘转正’,现任的队长一致认为不能让这个机构继续维持着‘杀手集团’的状态了。 ‘持护廷之名,行杀伐之实’,以杀止杀,以暴制暴。这种行动准则在混乱时期固然极为有效,但如今的瀞灵廷已经步入了平静与安稳之中,继续以铁血的手腕行事只会将一度被他们视为‘敌人’之物重新带回到他们想要守护的这个世界里。 当然,唐突的转变行事风格,任谁恐怕都难以适应。 聚集在山本元柳斎重国的麾下的死神,绝大对数都是信服其高举的‘大义之旗’的。他们确信自己是为了让尸魂界,让瀞灵廷变得更好而奋斗在战场之上的。 而既然有着这样的信念,那么就将之化为真正的‘骨’就好了。 于是,以守护瀞灵廷安全,维护尸魂界与现世秩序为目标的护廷十四队,就此重生。 依照着最初担任队长的众人所擅长的方向不同,他们所统领的番队也被赋予了不同的职能。 由山本元柳斎重国带领的一番队作为精英云集的龙头部队,兼职处理十四队内务。并且作为那一次战争的特权,被赋予了进入灵王宫的权利。 由于四枫院千日正可谓是尸魂界中行动最为迅速的一人,归属于他的二番队的死神大多也都是以脚力、速度为豪,身手敏捷之人。故此,二番队便被定为秘密行动的机动部队。 严原金勒作为着名的多面手与救火队员,他所统帅的三番队自然也就成为了支援部队。 而志岛知雾本人多少有些病恹恹的,他的四番队之中有着不少擅长医术与回道的人。在这些年的战斗中,他们经常奔波于各个战场去治疗伤员,医疗救护部队的职能也就顺势沿袭了下来。 豪快豪爽豪迈的好男儿,总是洋溢着热情的尾花弹儿郎则秉持着一贯乐于助人的好习惯,将五番队定位成了救援部队。 八番队在鹿取拔云斋的带领下,以情报部队的身份活跃着。他们负责收集情报,统计流魂街三百二十区以及其它番队的动向。 而卯之花八千流所统帅的十一番队,毫无疑问正是专职战斗部队。聚集在她麾下的,无一不是生性好战的暴蛮者。被划属于十一番队的地盘,也是瀞灵廷之中少有的充斥着铿锵击铁声与血腥气的地区。 至于六、七、九、十、十二、十三番队,其实现在还没有固定的职责。他们目前的主要工作,则是轮番巡逻瀞灵廷,以及前往现世净化虚。 而在十四队之中最为特立独行的,那恐怕便是无晓所率领的第十四番队了。 虚圈探索队————当无晓当初提出这个设想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他绝对是跟卯之花八千流互殴的时候脑子被打坏了。 毕竟目前的尸魂界并不具备与虚圈抗衡的实力,贸然的前往虚圈究竟会引来怎样的后果,谁都不清楚。更何况,他们现在也没有掌握稳定的前往虚圈的技术。 嘛,虽说这些顾虑对于身为虚之王的无晓毫无意义,但尸魂界此刻可是没人清楚这种事情。 不过既然无晓会说出这种提议,自然不是没有准备的。 他以自己的实力作为依据,充分的论证了自己只呆在尸魂界是一种多么巨大的浪费。而缺人手缺到恨不得把严原金勒细细的切做臊子,把每个肉末都当做一个人来用的护庭十四队那里听得了这个。 仔细想来,无晓的话也不无道理。拥有如此庞大的灵王碎片的他,在如今的尸魂界中确实没有能够最大限度活用他的力量的场合。与其让他呆在尸魂界生锈,倒也的确不如让他去更加危险的虚圈逛一逛。 别的不说,拥有着停滞之力的无晓至少能确保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都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另外大家这么容易被说动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这家伙实在是太不安稳了。 虽说他自己倒是不怎么惹是生非,不过啊,来让我们看看跟他私交甚好的都有谁吧。 四枫院千日,颇罗堕糸回......好了,不用看了。光是这两个名字,应该就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而除此之外,黄泉坂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之间那愈发激烈的战斗也实在是令人感到担忧。 哦,倒不是担心他们两个的安危。虽然他们两人每次打起来时候都突出一个血腥与暴力,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倒还算是克制————而且从那时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很难不让人认为这其实是一种调情的手段。 真正让他们感到忧虑的,其实是他们战斗之后维护练习场的费用。考虑到他们两个战斗之频繁,这个支出已经占据了护庭十四队资金消耗中的很大一部分了。 至于最后前往虚圈的手段,在护庭十四队眼中,这对于无晓而言反而是最没有忧虑的必要的问题了。 他的那只宠物猫,黄泉之花,哈娜·悠弥本身就是一只虚。有她在,无晓想要往返于虚圈与尸魂界,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事实上大家都清楚,这些年无晓也经常‘偷偷摸摸’的跑到虚圈去给哈娜找食物————而不止一次的随行过去的四枫院千日与颇罗堕糸回也能证明这一点。 虽然大家都一致认为后两人的证言并不可信,但这也足以说服他们令虚圈探索队正式成立了。 给无晓找点事干倒也还在其次,尸魂界这边其实也还是挺需要虚圈的情报的————当然,也仅限于是无晓愿意透露出的东西就是了。 毕竟虚圈与破面正式登上舞台的时机可不是现在呢…… 我方侦查员竟是敌方总大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jpg 其实按原作的说法,十三队的职能其实是在打完友哈巴赫之后才开始转变的,不过改到现在我感觉也挺合适的。 另外贵族队之类的这种听起来就不像是一开始就设立的,我就稍微延后了。 第2章 徒花堂 第135章 2.徒花堂 徒花堂,这原本是当初无晓所居住的小宅院的名字。 而最初经常来往于此处的人,除了经常找无晓战斗的卯之花八千流以外,其实也只有颇罗堕糸回与四枫院千日了。 相比较于这两个家伙,御门松就显得很有分寸,从来不会在无晓休息的时候来打扰他。就算还有十四番队的工作,那也是要在工作场所去做的。 当然,四枫院千日与颇罗堕糸回来徒花堂来找无晓也不可能会打算谈论工作上的事,他们可没有那么的无聊。 对于他们来说,无晓的这个小院子更像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场所。 无论是逗弄哈娜然后被挠得满脸血痕,还是跟无晓一起捧着茶杯或酒盅谈天说地欣赏美景,或亦是在无晓那清雅的拨弦声中看卯之花八千流以少有的平和姿态插花…… 这对他们而言都是永远不会生厌的乐趣。 而后,麒麟寺天示郎也因为卯之花八千流经常在这里歇息,偶尔会过来找她。 若要说这尸魂界之中有谁能帮助他完成医疗温泉,那必然就是卯之花八千流了。而作为报酬,他则将回道传授给了她。 虽说肉雫唼已经算得上是最顶级的治疗斩魄刀了,但那终究还是要将刀化为鳐鱼。换而言之,那是在脱战状态下才能用的。 而卍解·皆尽也不是随便能够用出来的东西,若是卯之花八千流和黄泉坂无晓时不时就在瀞灵廷中解放卍解,大家都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所以他们二人的战斗通常都是在卯之花八千流被无晓重伤到动弹不得后结束————不过在卯之花八千流学会了能在战斗途中使用的回道之后,那种字面意义上的‘肌肤相亲’的时间与烈度一下子就提升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无晓倒是没什么所谓,但其他死神————尤其是十四番队的死神,正可谓是身临其境的他们可受不了这种事。 太劲了,兄弟,太劲了。只不过是路过训练场就有被飞溅出来的剑压碾成烂肉的风险,实在是太恐怖了。 无晓和卯之花他们肯定是打不过,那当然是要去找罪魁祸首发泄心中的愤懑。 而也因此,麒麟寺天示郎的瞬步技术在这几十年内再一次突飞猛进,甚至有了要赶超四枫院千日的迹象。 有的时候为了躲过‘追杀’自己的死神,麒麟寺天示郎也会到无晓这里躲一阵子,顺带喝喝酒、玩玩游戏、如果卯之花八千流在的话就讨论一下回道与医疗温泉。 这样一来二去,他也就成了无晓这徒花堂的常客。 麒麟寺天示郎经常在这里,十四番队的死神也就经常跑过来了。 能不能揍麒麟寺天示郎一拳倒是无所谓,而且他们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不过来徒花堂至少能蹭自家队长一顿饭吃。 无晓的平易近人可是众所周知的。 结果久而久之,在这徒花堂也就成了十四番队最熟悉的地方了,反倒是原本被选定为十四番队队舍的地方冷清了很多。 而现在的徒花堂,便已经成为了十四番队队舍那一片连绵不断的建筑群落之中的核心。明明最开始只是偷懒遁世的去处,结果反而成为了工作场所,这也算是一种因缘际会吧。 想到这里,即便是无晓也会不由得摇头苦笑。 而对此感到烦闷的人当然还有御门松,毕竟原本队舍的选址就是由她定下的。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就显得她又做了无用之功。 颇罗堕糸回的评价,则是他们可爱的副队长小姐还是太过于一板一眼,不够洒脱。 这种程度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在意的?道德底线饱经考验的坏蜘蛛对此很是疑惑。 不过话虽如此,即便已经成为了十四番队队舍的核心,徒花堂作为‘遁世好去处’的性质反倒没有改变。毕竟队舍之中是有着食堂这种地方的,虽说无晓确实不介意他们来蹭饭,但十四番队的死神自觉还是得跟队长有些距离感。 所以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喧闹之后,最后会常来这小庭院的人还是那么几个。 今日,在这与其他队舍相比要多了几分随性之意的场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坐在廊道上赏雪。 膛内塞满了燃烧着的木炭的暖炉和温着酒的壶正放在两人之间。 十四番队的队长,黄泉坂无晓肩上披着缀着鹤纹的羽织,一头乌黑的长发没有绑成辫子,而是随意的散落在身后。 “如何?我记得你之前是去找四大贵族的家主来着吧。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呵出一团白雾,一边为身旁的男子倒酒,一边饶有兴致的向其发问着。 “我上表四大贵族家主,提议建立一个独立于护庭十四队之外的隐秘部队,他们回消息了。居然许了!” 明明皮肤已经很黑了却依旧中意于黑色服饰的四枫院千日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而后忿忿不平的挥舞着手臂,如同在抓着什么不存在的东西一样。 “他们就是看护庭十四队的实力日益强大,才故意通过我的请求!无晓,你去提他们的人头来见我!” “四枫院队长,你是否清醒?!” 听到四枫院千日最后的那句话,无晓险些将口中的酒喷了出去。他呛咳了两声,随后一脸微妙的看向身旁那激愤的黑皮白毛神经病。 “伱的提议会通过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明明你自己也觉得这些年护庭十四队发展得过于迅猛,需要制约一下才会提出这种提案吧?” “啧,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一想到过去我的提议全都被那群人否决了,而这次却如此顺利就烦得要死。” 被无晓的吐槽噎了一下的四枫院千日悻悻的缩回手,满脸颓唐的喝着酒。 被温得恰到好处的酒水之中落入了零星几瓣雪花,细小的冰晶为顺滑的温酒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那是你活该吧?” 面对四枫院千日的解释,深知其本性的无晓就清楚,他之前绝对没有提过什么正常的提议。 “————!就连你也这么说吗!?” 昨天狠狠的进行了一个fgo2.7的看,蝙蝠老师,太帅了 第3章 制约 第136章 3.制约 抛开四枫院千日的耍宝不谈,他的忧虑与提议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任何一个组织或者机构,如果没有了能够制约它的力量,便很容易会走向偏移原本目标的道路。 能够左右这种事的,绝非一人的意志,而是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即便是山本元柳斎重国有着撼动尸魂界的力量,也无法无视‘众人’的意见。 嘛,虽说在那种情况下,人们所主张的究竟是不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就说不定了。 毕竟无论是流魂街还是瀞灵廷,从来都不缺少充满野心和能力的魂魄。 若是尸魂界的局势像虚圈那般简单明了倒也还好。即便是取回了理智的大虚也更加倾向于以力量解决问题,无非就是找个地方打一架,输了的那方付出代价就结了。 而在无晓已经一统虚圈的现在,更是不会有哪个大虚跳出来惹事————即便无晓并不在虚圈,他手下的那些个破面也拥有着足以蹂躏碾压所有大虚的武力。 萨尔阿波罗的实验室可是常年缺少实验素材的,可以想见的是,在那里做试验体的待遇绝对不会有多好。 至于尸魂界这边,情况可就复杂得多。武力机构与权力机构分而立之,甚至隐约有着对立的迹象。 经由数十年前的一战,护庭十四队取得了名正言顺的地位之后便不断的扩张着自己的影响力。时至今日,自死神统学院毕业的死神绝大多数都会加入到十四队之中。 相反,权力机构内部的划分则是堪称凌乱,突出一个各自为政,各为其主。各大贵族的手下不能说是勠力同心,那多少也是互扯后腿,毫无作为。 在这种情况下,贵族会对护庭十四队抱有戒心那简直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真正令无晓感到惊讶的,反而是他们居然能忍到现在,由四枫院千日这个身处护庭十四队一方的人来提起这件事。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对于尸魂界来说,虽然时间的尺度并不像虚圈那么长,但短短几十年也不足以令贵族们遗忘那血腥的一年。 想来无论是谁,都不愿意主动找到山本元柳斎重国,提出创立监视、挟制护庭十四队的机构这种很有可能触霉头的提议。 小贵族没有承担那个风险的能力,而大贵族则更像依靠这种机会来为自己谋取利益。 只有浑水才比较好摸鱼,原五大贵族位置的‘空缺’,想来没有哪个贵族不会心动。万一哪天护庭十四队叛乱,而他们镇压有功,被王族提携了上去呢? 虽然四大贵族都清楚,他们的存在从一开始就跟其他贵族有着区别,那其他贵族不清楚啊。 在这样的前提下,那些大贵族不在暗中搅动局势就已经算得上是克制了。 而对于现状,四大贵族反而不是很在意。 权欲最为强烈的纲弥代家消失之后,现在他们四家族之间的关系明显融洽了许多。 毕竟最容易掀起争端的家伙已经不在了,以他们的底蕴,联起手来是不会畏惧护庭十四队的。 而单枪匹马击破了纲弥代家的无晓,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绝不是那种会被‘民意’裹挟的家伙。只要不去撩拨他,他也不会来找麻烦。 更何况,在大的方向上而言,如今的四大贵族的立场其实要比护庭十四队接近无晓的盟友。 而四枫院千日提出的那个构想,四大贵族其实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那个隐秘机构最大的受益者,自然就是各个中下层贵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他们可是最为担心护庭十四队的。 “说起来,其实元柳斋也对护庭十四队如今的发展势头有了些许的担忧来着。” 壶中的酒很快就在黄泉坂无晓与四枫院千日的闲聊中饮尽了,不过很显然他们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他还考虑过要不要弄个什么议会之类的东西来控制护庭十四队的行动,但仔细想想那玩意最后还是会变成贵族的白手套吧?” 无晓甚至不用靠御眼之力去看一眼未来就能如此断定,那种在瀞灵廷之中的议会最后只会变成贵族操控护庭十四队的傀儡线。 “那还用说?山老头可真是昏头了,居然会想出这种办法啊。” 而深知贵族都是些什么德行的四枫院千日也以嗤笑否认了山本元柳斋重国的设想。 “要我说啊,还不如干脆把这个活交给朽木家去做呢。反正那也是他们的职责吧?” “那就是你们四大贵族之间的分配问题咯。不过,我倒是觉得最后这件事还是会落到你们四枫院和朽木家上。” 无晓模拟了一下山本元柳斋重国的思考方式,而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相较于那些各怀鬼胎的大贵族,果然还是现在的四大贵族较为值得信任一些。 “毕竟志波和御门没那个闲情逸致来管这些事吧。说起来你之前究竟给了他们两家什么东西啊?这都过去几十年了,他们家似乎还维持着极其高昂的研究热情呢。” 四枫院千日倒是肯定了无晓的说法,而后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他确实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那两家联起手来研究这么长时间。 “只不过是一些推测罢了,如果要跟伱讲的话,光是理论恐怕就得说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你还要听吗?” 无晓跟御门家提到的,其实就是虚与整之间的差异与趋同性————进而衍生出了虚的死神化与死神的虚化的‘假设’。 整个尸魂界中,想必是找不到无晓更了解虚的人了。他的假设,自然得到了御门家的重视。 而早就见过无晓的志波切嗣也不会多嘴,反正无晓是得到了零番队认可的存在。只要不是要危害灵王,志波切嗣他一向是无所谓的。 况且他对于无晓的‘假设’,其实也挺感兴趣的。 “?那么长的吗?那我不听了。” 至于四枫院千日,则在听无晓说了那内容的长度之后果断放弃了自己的好奇心。 与颇罗堕糸回相比,他在理论方面实在是没有才能,就不为难自己了。 “啧,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想告诉你了。其实就是……” 御门家和志波家找到了有意思的研究项目,无晓白嫖了科研人员,双赢。 远在虚圈的萨尔阿波罗无形之中减轻了工作负担,赢赢赢 而四枫院千日则被灌输了一堆听不懂的理论知识,阿巴阿巴了起来,输! 但是没准以后真的能用的上,还是赢 第4章 徒花堂的日常 第137章 4.徒花堂的日常 正当四枫院千日满脸痛苦的被无晓强迫着听他完全听不懂的各种理论知识时,麒麟寺天示郎恰好顶着细雪从廊道那里走了过来。 他宽大的肩膀与飞机头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一看便知道是慢悠悠的步行过来的。 “救我!麒麟寺,救我噗————” 见到他的身影,四枫院千日几乎失去了高光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他挣扎着摆脱无晓按在他肩膀上的双手,如同逃离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向着麒麟寺天示郎的方向跑去。 而无晓则看似毫无挽留他的意图,任由四枫院千日跑开,实际上却若无其事的伸出了腿,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还没等四枫院千日那混杂着哀嚎的诉苦话语说完,他便被无晓绊倒在了雪地之中。 “嗯?卯之花不在你这里吗?” “咕哦!噗啊!嘎————” 面对自家队长兼友人的丑态,麒麟寺天示郎却熟若无睹一般的打量着四周,而后把倒在地上的四枫院千日当做了脚垫,一脚一脚的踩着走到无晓身旁。 嗯,至于期间从脚下传来的奇怪声音,那大概只是幻觉吧? 毕竟他可没见到什么会为了看乐子而出卖自己朋友行踪、用神器变装成十四番队死神来‘追杀’他、喝酒喝到一半就跑路逃单留下他结账的黑皮白毛小王八蛋贵族在这里呢。 完全!没有!看到! “你为什么会觉得八千流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十一番队队长,而不是我十四番队的队员吧?” 而对于麒麟寺天示郎的疑问,无晓则是感到一阵的错乱。 虽说卯之花八千流确实经常来他这里喝茶、战斗,偶尔还会留下过夜,但大概也只是一个月有四五天的频率而已。像麒麟寺天示郎这种卯之花八千流常驻在他的徒花堂的错觉,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为什么你要找她第一反应就是来我这里啊?” “啧,经伱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果然还是因为你们两个打起来太引入瞩目了,大家可能都习惯性的默认了你们待在一起了吧。” 麒麟寺天示郎踩在四枫院千日的背上,双手叉腰思考了片刻,随后扯起叼着草杆的嘴角这样不太确定的解释着。 “居然是这样啊?” 哑口无言。 从麒麟寺天示郎口中说出的确实是令无晓无法反驳的堂堂正正的正论。 “既然卯之花不在,酒也被你们喝完了,那我就先走咯。” 而在无晓陷入是不是该收敛一些的反思之中时,麒麟寺天示郎拎起他身旁的酒壶晃了一下,听到那空荡荡的回音后又将酒壶放回已经冰凉了的水中。 “——————我说你啊,终于说了‘你们’对吧?!” 突然,缠绕着几乎足以令听到的小孩子做噩梦的怨念的话语从麒麟寺天示郎的脚下传来。 “嗯?!说漏嘴了吗?!” 隐忍了许久的四枫院千日在麒麟寺天示郎的惊呼之中带着狰狞的笑容,以空蝉甩去外层的衣物,从他的脚下闪身而出。他猛然跳到麒麟寺的身上,双腿缠住其脖颈,用身体自重不断向两侧扭动着。 “吃我这招转莲华啦!” “咕哦哦哦!脖子!脖子要断了混蛋!” 麒麟寺天示郎几乎听到了自己颈椎不堪重负的尖叫声,他瞪大了双眼双手胡乱向上摸索着。他从指尖从触感确认了四枫院千日肋骨的所在位置,而后并指成刀,顺着肋骨的下方便劈了下去。 肾脏遭到重击的四枫院千日顿时没有了继续拘束麒麟寺天示郎的力气,他无力的从麒麟寺身上倾倒下去,躺在雪地之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而麒麟寺则扶着自己的脖子不断调整着骨骼的位置。 “咳————麒麟寺你他妈!” “来啊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要把你的白毛全都薅掉!” 片刻的喘息之后,四枫院千日与麒麟寺天示郎便再一次的扭打在了一起。 嗯,完全没有使用灵力,也没有丝毫的技巧,完全就是小孩子斗殴的程度。 “呼......真和平呢。” 在那两个精神方面完全没长大的臭小鬼互相厮打的声音中,无晓收拾好了身旁的酒壶与暖炉,而后又脱下披在肩上的羽织,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一边。 “也让我参上一脚吧!” ......... “说起来你之后应该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吧?” 在经历了由斗殴转变而来的雪仗,又再一次因为有人在雪球里塞石子而转回的斗殴之后,无晓的全身依旧一尘不染。 这就是死之灵气的优越性,将‘污迹’设定为需要杀死之物后,无晓甚至不需要任何清洁手段就能永远的保持清爽整洁的姿态。而在混战之中,这幅清净无污的模样更是能在一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人中脱颖而出。 他将视线投向被四枫院千日施以十字固之刑的麒麟寺天示郎,而后者则似乎完全没听到无晓的问题,正满脸痛苦的用另一只手拍着地面示意自己投降了。 “他当然没事了!要不然怎么会跟我们胡闹到现在啊?” 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回应之后,四枫院千日心满意足的放开了麒麟寺的手臂。他站起身,一边拍打着身上粘上的雪,一边代替麒麟寺天示郎回答了无晓的问题。 “怎么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啊,今晚我们十四番队要开一场宴会,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一起来吃一顿如何?” 无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此解释道。 “就当是为我们送行了,这周我打算带队去虚圈一趟,估计得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呢。” “当然没问题啦,说起宴会怎么可能少得了我啊?” 听到无晓的回答,四枫院千日顿时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他可太喜欢宴会了,既热闹,又有趣,而且十四番队的厨师手艺也比别的地方好。他哪有不加入的道理嘛。 “喂,天示郎,你怎么说?” “......老子喝死你!” 而回应他的,则是麒麟寺天示郎的这般回答与竖起的中指。 bbs开了新池子,里面有张荪荪真的好好看啊 所以去抽了,然后出了蓝染。n多年前的情人节西装蓝染。 你的母亲.jpg你这家伙!竟要妨碍我到这种程度吗?! 许先生! 第5章 十四番队的活跃者们·一 第138章 5.十四番队的活跃者们·一 颇罗堕糸回的成衣店开在流魂街的西一区·润林安最热闹的一条街上。 实际上,他在瀞灵廷的贵族街也有分店,但他并不是很喜欢在那里待着。 作为一个合格的乐子人,他更喜欢流魂街这种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虽说作为流魂街的最内区的润林安区是最为富庶,也是安全性最好的第一区,很少发生什么大事件。但也同样因为这里是最安稳的区域,经常会有外区的流魂到这里讨生活。 来往于各个区域倒卖货物的行脚商、无法忍受外区恶劣环境而在这里找工作的人、或者干脆就是被卖到这里作为苦工的奴隶......这些人,全都是颇罗堕的情报源。 更何况,与非死神的流魂街居民不同,作为护庭十四队一员的颇罗堕糸回往返瀞灵廷是不需要来回办理证件的,十四番队的队舍也同样位于瀞灵廷的西侧。他每天在队舍与店之间来回奔波也算不上麻烦。 当然,这一点对于其他人也是一样。 “好久不见啊,死蜘蛛。” 掀开了烧烙着蛛网纹样的竹帘,身披暗紫色斗篷的纤细男子向正在柜台后记录着什么的颇罗堕糸回打了声招呼。 “哦呀哦呀?真是稀客呢~夜蛾君居然有时间来鄙人的店里呀。” 听到那绝对算不上友好的招呼声,颇罗堕糸回故作意外的抬起头,带着热情的笑容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嘁!这也是我讨厌你的地方之一啊。明明早就感知到我了,还装模作样的干什么。” 而面对颇罗堕糸回的打趣,被其称为夜蛾君的男子摘下了遮住自己容貌的兜帽,露出一张瘦削惨白的脸。他的眼眶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看上去似乎好久都没有睡过觉了一样。 此人的名字是夜蛾胧灯,是除却黄泉坂无晓之外,在尸魂界中极少数知晓颇罗堕糸回卍解能力的人。 他是曾与颇罗堕糸回在同一时间段活跃的职业暗杀者,二人也是在那个时候因为同时接到了对一个目标的悬赏而结识的。不过他与糸回的行动区域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相交的点,因此二人之间的关系倒也不至于被称为水火不容。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还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同伴。嗯,在交流杀人手法、伪造证据、分享情报之类的方面。 而他也是对于颇罗堕糸回的变化感触最深的人————老实说,当你发现你那个无血无泪亦无情的同行在短短两三年之内就逐渐转变为一个满嘴骚话专注于搞事的乐子人,伱恐怕也会对世界产生一些奇妙的全新理解。 看不懂,想不通,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开个玩笑,其实夜蛾胧灯是知晓我望兰憧的存在的,对于颇罗堕糸回的转变他也是乐见其成。 毕竟暗杀者终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工作,逐渐萌生了情感的颇罗堕糸回肯定不会继续干下去。而在他隐退之后,剩下的单子不就全都是由自己一人包揽了吗? 结果没过十几年,瀞灵廷中就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夜蛾胧灯的生意一下子就没那么好做了。 颇罗堕糸回则干脆加入了护庭十四队,甚至还成为了第十四番队情报部门的头目。二者的处境顿时高下立判。 而当颇罗堕糸回邀请他加入十四番队的时候,夜蛾胧灯一开始是拒绝的。 ————你想用钱来收买我吗!?这是对我的侮辱! 夜蛾胧灯本想这么大声斥责颇罗堕糸回的,但钱实在是太多了。 想也知道,能够跟颇罗堕糸回维持如此之久的‘友好’......虽然不算多么友好,但也相当稳定的关系的人,肯定不会多么严肃。 夜蛾胧灯本身是有着相当严重的收藏癖的,无论是器物、画作,还是特别的生物,只要是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一概都在他的收藏范围之内。 而且出于‘收藏者’的自矜,他从不屑于做出杀人夺物之类的事情,一概都是用真金白银或者以物易物。 这也导致了他确实很缺钱。 毕竟无论是购置存放收藏品的宅邸,养护那些器物,购买新的收藏...这些方面都是需要花钱的。 所以当颇罗堕糸回向他伸出橄榄枝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的————话虽如此,他该叫颇罗堕糸回‘死蜘蛛’还是会叫,绝不会因为自己吃着他给的薪水而改变。 “你完了,鄙人要扣光你这个月的工钱!” 颇罗堕随手戴上放在柜台边的帽子,笑呵呵的拍了拍夜蛾胧灯的肩膀。 “滚啊!明明负责开资的是御门松,哪里轮得到你个混吃等死的家伙指手画脚?” 夜蛾胧灯则撇了撇嘴,相当好奇的打量着周围那些穿在人偶上展示着的服饰。 与贵族街那家分店不同,在流魂街的本店里展示的服饰并没有刻意彰显华贵的设计,或着看上去就能力理解其昂贵的配饰。相较于那些专供贵族选购的‘奢侈品’,这里就要显得朴实得多。 不过‘朴实’这个概念也只是相对的。看颇罗堕的那身装扮大概也能知道,经由他手设计出的衣物,是不可能普通的————不,应该说没有了‘供贵族穿戴’这一条件的束缚,他的设计反而会更加狂放自由。 话虽如此,任谁都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些衣物里有不少堪称离经叛道的设计,但无一例外都在某一方面能够感受到作者的用意。而除却那些摆明了就是为特定的人设计的衣物,这家店里自然也有较为普通一些,面向大众的服饰。 毕竟是成衣店,不可能只有那些一般人不会买的衣服的。 “所以这周出任务的时候,我的收藏就拜托你照顾咯。” “嗯嗯,就交给鄙人吧~” 颇罗堕对于时不知的回答毫不意外,他挑了挑眉,转身从柜台后取出了一顶藤煤竹色的软毡帽,扣在了夜蛾胧灯的头上。 “你在这种时候能够想到鄙人,那鄙人也得有所回应才对。这就当做是你第一次光临本店的礼物咯~这可是能卖三万元的高档货呢~” 第6章 十四番队的活跃者们·二 第139章 6.十四番队的活跃者们·二 荒巢镰太知是十四番队的一名死神。 不过,他最初从死神统学院毕业时所加入的其实是尾花弹儿郎的五番队。他转到无晓的挥下,是在无晓宣布了十四番队将担任‘虚圈探索队’的职责之后。 那个时候,其实是十四番队队士大量流失的时候。 虽然无晓很强,但到了虚圈恐怕也很难有照顾他们的富余。因自身实力不济而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离开十四番队之人并不在少数。 对于有着强大实力的虚怀有恐惧心,压根没有想过深入虚圈的人也为数众多。 在众多曾经的队士因十四番队即将承担的职责而转籍的情况下,诸多申请调往十四番队的荒巢镰太知实在是相当显眼。 留在十四番队的死神也好,离开十四番队的死神也好,几乎没有不对这个总是行色匆匆的男人感到好奇的。 自然,绯道时不知也不例外。 虽然最初无晓把绯道时不知送进死神统学院的时候有嘱咐过他稍微收敛一些,不过不用想也知道,那基本上就是奢望————尤其是没过几个月,无晓就成了护庭十四队的队长,开始抄各大贵族的家。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与无晓有着关联的时不知自然也会受到牵连。虽说他身边还有个颇罗堕家的大小姐撑腰,但有意无意的撩拨挤兑还是少不了的。 于是在时不知入学的第七个月,他就用三发双莲苍火坠把一群贵族子弟送进了医疗部门————同时也把自己送出了统学院的大门。 在那之后,他就毫无悬念的加入了无晓的十四番队。 虽说最开始很多人都觉得,让一个只在统学院中学习了七个月的人加入护庭十四队有些草率。不过在时不知随手甩出了即便是毕业生也很难使出的高位鬼道之后,就没人在意这一点了。 战斗经验?能活着从流魂街外区出来的人就没有缺少战斗经验的。 总而言之,时不知对于这个前辈还是相当好奇的。 虽说时不知在十四番队内的资历是要比荒巢镰太知老,但毕竟镰太知在转入十四番队之前就已经是在五番队活跃了许久的立派死神,时不知觉得要更加尊重对方一些才对。 不过话虽如此,时不知实际上与镰太知并不算熟识。 毕竟后者总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几乎都没参与过几次十四番队的集体活动,颇有几分孤狼的意味。 而时不知则作为鬼道达人,经常被其他队叫去辅助任务,也没多少空闲的时间。 ————说起来,糸回前辈是不是好像跟荒巢前辈挺熟的来着? “嘴上说着别人很奇怪,但前辈你在外人看来也没差多少吧?” 正当时不知沉思着该以怎样的方式去找镰太知的时候,身旁传来的那一声带着些许地方口音与少女特有的烂漫感的感叹将他的意识重新拉了回来。 “前辈可是已经看着那条丑丑的海鲂鱼有三分多钟了咩,到底要不要买那个啊。” “啊,抱歉。在想一些事情,有些走神了。老板,这条海鲂鱼我们要了,还有那个乌贼和牡蛎也装一些吧。” 回过神来的时不知先是对身旁的少女道了声歉,随后稍微提升了一些音量招呼起水产店的老板结账。 那个少女有着相当醒目的尖锐鲨鱼齿与修剪得很短的绀桔梗色及耳短发。个子不算高,大概只到时不知的肩膀。她的名字是祭囃子戎樱,是时不知在统学院就学时所认识的‘学姐’。 虽说是高了他两个学级的学姐,但实际上祭囃子戎樱的年龄要比时不知还小上十几岁。 由于尸魂界魂魄的寿命本就很长,所以死神统学院招收学员的时候也不会依照年龄来分配,一个班级之内会出现年龄相差二十余岁的学员也是很常有的事情。 而依照时不知的性情,他应该会称呼戎樱为前辈的才对。不过祭囃子戎樱却以是时不知年龄更大、比她提早毕业,并且加入十四番队也更早为由而强势的主张应该由自己叫他前辈。 虽然时不知有些想要解释他不是‘毕业’,而是被开除了。不过见祭囃子戎樱的态度,他也没有必须反驳的必要。 很显然,祭囃子戎樱对于‘前辈’这个词有着什么特别的执着。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做那些会让双方都不愉快的事呢。 秉持着这种理念,时不知也就顺势接下了戎樱对他的称呼。 此时,他们二人正在为今晚十四番队的宴会而进行采购。在时不知手中牵着的那辆板车之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不知还是对板车这种东西有着些情怀————虽然当初无晓用着玩意拉着他走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舒服,又颠簸又硌后背,简直没有比那更糟的代步工具了。 但是人总是会美化自己的记忆的,就像时不知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从天而降像个英雄一样解救了被讨厌的高年级学生围堵欺负的祭囃子戎樱’。 虽说暴打高年级学生这种事他是没少干,但前面那半截怎么想也跟他对不上号。 尤其是‘从天而降’,时不知可不会选择那么显眼的登场方式。 虽然他在这样跟祭囃子戎樱解释过之后,后者就以‘那只是个形容啦’来回应了他。 “呐呐,前辈刚刚在想什么呢?” 戎樱从怀中取出了便签,将最后一条划去之后又抬起头,看向身旁的时不知。 “嗯...我在考虑该怎么跟荒巢前辈拉进一些距离。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要转来十四番队吗?” 时不知则拖着装满了各种食材的板车,一边打量着周围还有没有什么值得一买的商品,一边回复了戎樱的问题。 “完~全~不~好~奇~明明是跟着我这样的美少女一起外出,前辈为什么还会想着其他男人的事情啊?莫非前辈是那种取向的吗?” 而时不知的回答完全没办法让戎樱满意,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撇着嘴向时不知抱怨着。 “笨蛋吗你?这种事情可不要乱说啊。万一有谁真的信了,我之后找不到恋人该怎么办?伱赔我吗?” “如果是前辈的话,人家可以哦!” “这种话也不要随便说!” 全新角色大量产生中.jpg 第7章 十四番队的活跃者们·三 第140章 7.十四番队的活跃者们·三 作为时不知与戎樱交流话题的那个人,此刻又身处何地呢? 出乎大多数人想象的,荒巢镰太知并未身处于十四番队队舍里————甚至此刻他都不在瀞灵廷,而是在流魂街之中。 确切的说,是流魂街西四十区的一座宅邸之中。 此处名为枫屋,是荒巢镰太知花费了自己在护庭十四队近十年的薪金买下来的宅院。而说到用途,这里其实是一所孤儿院。 依照荒巢镰太知的计划,他是打算在流魂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四十区都创办一家孤儿院的。 在靠近瀞灵廷的地区,实际上是不怎么需要孤儿院这种设施的。尤其是在个位数地区,那里的居民都很乐意收养流落到那里的幼子的游魂。因为生活在流魂街最好地区的他们,有着展现这种善意的富余。 而流魂街地区的编号越大,环境也就越恶劣。五十号之后地区的居民,甚至连完整的衣物都很难得到。 四十号地区,则是荒巢镰太知所估量得最能够支援后续地区,且不会被外区的亡命之徒侵扰的区域了————毕竟这里是孤儿院,保障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而这第一所孤儿院会选在西四十区,则是因为十四番队的队舍最靠近的瀞灵门就是西方的白道门,他从那边前往流魂街会方便很多。 不过,光是维持这一家孤儿院的运营,几乎就要耗尽荒巢镰太知所有的精力与财力了。他预想之中的其余三所孤儿院的建成,恐怕是遥遥无期的事情了。 “之后几个月,枫屋的运营就交给你们了。” 在枫屋的大门外,荒巢镰太知的脸上挂着十四番队众人极少见到的和煦笑容,嘱托着面前的两人。 “这种事情有必要每次都说一遍吗?” 左眼处有着一道明显伤疤,即便在冬日也敞着胸膛露出不算浓密的胸毛,下巴上蓄着稀疏胡茬,顶着一头凌乱短发的高大男子正叼着根牙签倚在墙边,一脸烦恼的伸手扣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相比之下,我倒是希望你少去两趟虚圈。这里明明是你开的孤儿院,为啥到最后管事的反而变成我和歌仙了啊?” 其名为天楼神晃,是荒巢镰太知在统学院就学的时候便结识了的友人。原十一番队,现十四番队队士,是小有名气的剑术达人。 “说的是呢,孩子们也很担心伱哦。” 而天楼神晃身旁那温婉的女子也如此应和着,目光之中不乏对荒巢镰太知的关切之意。 她的名字是天楼歌仙,同样是与镰太知同一学级的好友,另外也是天楼神晃的妻子。原四番队,现十四番队队士,是回道的行家。 “跟那一群有着美好未来的年轻人相比,我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重要哦?” 而面对两位友人的指摘,荒巢镰太知只是有些尴尬的扯起了一抹笑容,眯着双眼摸着自己的头。 “而且前往虚圈进行探索的补贴可是有很多哦,这一次回来,可是够枫屋运行一年多了呢。” “哈,那还真像是你会说的话呢。” 而熟悉友人本性的天楼神晃当然清楚镰太知是不可能改变的,他解下腰间的酒壶,一口饮尽壶中冰凉的的酒液,抬起头看向天空。 “是吧。” 没有在意天楼神晃话语中那些许的挖苦意味,镰太知露出了与雪后暖阳一样温暖的笑容。 “我觉得啊,我这条命就应该用在这种地方哦。” “欸...虽然你的命本应由你自己随意支配的,但姑且为红叶那小子考虑一下如何?他现在可是还挺粘你的,至少在他长大成人之前别出事啊。” “哈啊,这可真是无法反驳呢。” 斩真红叶,从天楼歌仙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镰太知那副‘我无所谓’的态度一下子难以维持了起来。 那是他过去在流魂街迷路的时候,捡回来的孩子。 当时,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一见到他就扑到他的脚边,跪在地上求他去救人。 据那个孩子所说,有一间在流魂街边缘的孤儿院受到了虚的袭击,而他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这个解释倒是没什么问题。流魂街的最外几区究竟有多混乱,任何一个死神都是心知肚明的。若是真的有什么孤儿院开在这种地方,会选择在流魂街的边缘来避免那些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下三滥也是合理的。 但是啊,在流魂街三四十区也就算了,这这种地方也会有孤儿院吗? 对此,镰太知持怀疑态度。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着这个小子去看一眼也没什么损失就是了。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荒巢镰太知便跟随着那个孩子前往了后者所指的那个方向。 ————那孩子没有说谎。 这是在抵达了那孩子口中所说的孤儿院时,镰太知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不过说是孤儿院,那里实际上只有几片破烂的窝棚和用木板搭起来的简陋的‘游乐场’而已。而经营着那个小小的孤儿院的,是一位游女,一个以出卖身体为生的‘肮脏’的游女。 但对于居住在那里的孩子们来说,那个破烂的窝棚就是最温暖的家,那个被别人鄙夷的女子就是最温柔的人。 ————来晚了。 而这是镰太知脑海中的第二个想法。 入目所见之处尽是泼洒而出的血迹,残肢断臂随意的散落在土地之上。 这里,已经没有除了他们二人以外的任何一个活人了。 “————” 见到了这一幕,那个孩子发疯了一样的跑到尸骸之中翻找着,最后瘫坐在地,颓唐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无论是弟弟妹妹,还是被他视为母亲的那个人,全都不在了。 镰太知注意到,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小节浸满鲜血的梳子。 后来,镰太知才知道,那是收养了他的游女的遗物。 为了让那个孩子摆脱过去的阴影,镰太知花费了十余年的时间。而这家孤儿院,则是为了不让更多的孩子陷入同样的绝望之中而存在的。 荒巢镰太知自认是一个既没有梦想,又缺乏热情的人,但看着拥有这些东西的年轻人茁壮成长,确实很愉快呢。 第8章 十四番队的活跃者们·四 第141章 8.十四番队的活跃者们·四 “你的那些麻烦事都处理好了吗?” 在荒巢镰太知走到路口之时,他的前方传来了这样一声颇为慵懒的疑问。 闻言,荒巢镰太知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而出现在他视线尽头的,是一位周围笼罩着奇妙氛围的高挑女子。她穿着相当宽松的千岁绿色翠松纹振袖,衣襟顺着双肩滑下,露出了穿在内侧的芥子色内衬。 一头雪白的长发垂至腰间,脑后则有特意修剪过的短发塑造成了扇形。她左侧刘海的发丝则呈现出墨染一般的黑,比其余地方更长的那一缕黑发被笔杆状的饰物固定成了辫子,垂到肩前。 她的双眼抹着明亮的橙红色眼影,右眼眼角处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女子,那便是‘魔性’————并非贬低或赞扬,那只是单纯陈述而已。 这个女子,是与这个世界平行的存在。她所散发出的那种异制感,无比明确的向所有人昭示着这样的事实。 她的名字是淡岛雪舟,这样说或许在瀞灵廷中无人知晓,但她的笔名‘严ノ岛雪斋’正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果说荒巢镰太知是十四番队最为忙碌的队士,那么淡岛雪舟就是十四番队之中最为轻松的幽灵队士了。 在常人的认知之中,颇罗堕糸回便已经足以称得上是薪水小偷了。但即便如此,那个坏蜘蛛偶尔也还会去执行一些任务的。而淡岛雪舟则完全没有任何作为死神的自觉,甚至几乎没有在十四番队的其他队士面前出现过。 一言以蔽之,淡岛雪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问题人物。 “啊,解决好了。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镰太知在见到来者是淡岛雪舟时,颇为意外的睁大了双眼。他认识这个女人也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在长久的相处之中,镰太知早已认清了这女人的本质。 立场,人际关系,责任,义务。 淡岛雪舟完全不会被这种事情牵挂住脚步。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要以完完全全的作为‘旁观者’去观察她所感兴趣的事。 不过很遗憾,即便是她也心知肚明,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通过交谈以获取对他人的了解————虽然那种几近逼迫的尖锐言辞很难称得上是交谈————这种必要的观察行为姑且不谈。完全不会做饭的她至少还得跟饭馆的老板交流的。 若要说荒巢镰太知为何会认识她......那其实是淡岛雪舟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个女人在枫屋的大门口堵到了前往此处的荒巢镰太知,而后以完全不给别人拒绝余地的姿态强势的向他宣布,要以他为原型来写一篇传记。 自然,唐突的遭遇了这种事的镰太知当然不会答应。但之前也说过了,这个女人只是单纯的来通知他而已,完全不会考虑他的意见。 淡岛雪舟,以‘严ノ岛雪斋’之名闻名尸魂界的大文豪。 虽然一般情况下的作者都会去参考他人的观点、与传记对象有关的事件之类的第三方记录,但淡岛雪舟从来不这么做。 她只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见的真实。 淡岛雪舟自降生以来,便有着超乎常人理解的眼力。那是超越了技术、传承、乃至奇迹的卓绝的天赋。即便是初见,便能够大体上得知对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通过交流,便能逐步剖析出构成对方的本质。 那是将事物的‘真实’呈现给自己的,破坏了一切隐秘的凶恶的才能。 而淡岛雪舟,完全没有浪费自己的才能。 她热衷于剖析自己所见的任何事物,热衷于解构自己所见的任何人物,兴致高昂的对比着不同个体之间那些或大或小的差距,而后确立起‘存在方式的系统树’。 ‘他人’只是单纯的观察对象,没有搞好关系的价值。秉持着这样的理念,淡岛雪舟以最为刻薄的言语攻讦着被他列为观察对象之人的痛处,毫无顾忌的揭穿他人的伪装,将所有人都不愿意暴露出来的本质一点一点的切下,把玩一遍之后整整齐齐的摆着地上,然后展示给对方。 当然,这种过于苛烈的做法仅限于‘无趣’的对象。 在经年累月的磨砺,淡岛雪舟甚至已经能够判断他人在怎样的场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说出怎样的话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让他产生惊喜感的与众不同的存在也愈发稀少。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种失却了什么的寡淡感着实是令她不怎么愉快。 而被那种没有什么特点与比较价值的人缠住不放,对于淡岛雪舟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相反,面对那些十分有趣,有着相当程度的特别之处的对象,淡岛雪舟可谓是相当的宽容————虽然其他人很难感受得到,她所谓宽容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在黄泉坂无晓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时,淡岛雪舟便发觉到了他的特别之处。 即便是以淡岛雪舟的角度来看,无晓也是相当奇妙的个体。若要具体的描述一下的话,那么黄泉坂无晓大体上更加接近于现世各种传说与神话中登场的死神。 或者说,真正的死神。 在理解了这一点之后,她便毫无犹豫的加入到了十四番队之中。当然,是以既不获取丝毫酬劳,也不执行任何任务的幽灵队士的身份。 说到底,淡岛雪舟对‘死神’本身就没什么兴趣。既不想要拥有力量,也没有闲暇去承担死神的责任————即便近来她无聊到要跟濡鸦————她的斩魄刀,一把永久解放的生物型斩魄刀————打架了也一样。 这一点,从她从来不穿死神的制服,也从不携带任何称得上是武器的物品的行为之中也能看到些许的端倪。 不过这一次,似乎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呢。 “啊,突然有了可能会遇到有趣的家伙的预感,稍微想要去看一看呢......虚圈,不是挺让人期待的吗?”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会费心去保护你。” 对于淡岛雪舟偶尔的一时兴起,镰太知事到如今也已经习惯了。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直的越过了淡岛雪舟的身边,颇为冷淡的如此回答着。 “我也没有跟伱一起行动的打算,这些年,你那比虚还要空洞乏味的精神我已经看够了。” 第9章 宴会 第142章 9.宴会 “那么,就以这是最后一餐的气势,开宴咯!” 食堂那些宽大的餐桌上,各自端端正正的坐着火锅,周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 所谓定番,就是不受时间的推移而改变的已经确定下来的事物。 跟十一番队每周一次的乱斗大会一样,宴会便是十四番队的定番。最初只是为了庆祝一些重要节日的这项活动,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十四番队的日常活动了。 由于十四番队的人员较为稀少,以至于每次不管是谁的生日或者有些重要的事,大家都会起哄办起聚餐————比如当年天楼夫妇结婚的时候,又比如明天要去探索虚圈。 而同样因为十四番队人员稀少,为了热闹,大家都会把自己的朋友一起叫来。 比如被无晓叫来的四枫院千日和麒麟寺天示郎,又比如荒巢镰太知的原队长尾花弹儿郎......总之,当参与宴会的人数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宴会的理由已经不重要了。 大家只需要放纵的大闹一场就好。 满脸通红祭囃子戎樱正揽着绯道时不知的肩膀,不知为何正呼哈哈的大笑着。 戎樱的酒量相当差,只要喝一杯清酒就会晕头转向,而两杯已经属于是她的未知领域了。很显然,这一次她喝得酒就稍微烈了一点。 “既然酒量不行那就老老实实的喝果汁啊......” 一头灰白卷发已经被拽得乱七八糟的时不知轻叹了一口气,任由祭囃子戎樱站在他身后,对自己的头发施以各种‘暴行’。 对于祭囃子戎樱的酒后失态,时不知早就已经习惯了。只不过是在扯他的头发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事到如今,他早就放弃劝说戎樱不要喝酒了,与其在这种事情上白费口舌,还不如多在设计鬼道上花些心思。 “唔,这蒲烧鳗鱼真好吃啊......” 当然,这种时候还是把心思放在食物上吧。如果在吃饭的时候想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会被厨师诅咒的————无晓曾经这样告诫过时不知,而他也将之奉若真理。 先生说什么都是对的,时不知的人生观简直朴素到了执拗的程度。 “喂?戎樱酱?还清醒着吗?”“嗯?前辈?” 时不知抬手戳了戳似乎因为疲倦而趴到他肩膀上的戎樱的脸颊,在得到回应之后便夹起一块鳗鱼喂给了她。 蒲烧鳗鱼那浓烈的甜口一向很对祭囃子戎樱的胃口。 ......... “ya☆da☆ze!” 而在食堂的另一侧,正在划拳拼酒的人群之中,有几人欢呼着将握拳的手臂挥到身前,露出了笨蛋一样的表情。 “呐,歌仙姐,男人啊,都是这种样子的咩?” 十一和十四两个番队的女性自然有着单独的位置,天楼歌仙、蛇喰荒那妓和七海三毛乃等人坐在了一起。其中,三毛乃一脸困惑的看着那边那群笑得像小孩子一样的男人。 “嘛嘛,该说他们是单纯呢还是别的什么呢......” 抱着三毛乃娇小的身体,天楼歌仙有些迟疑的歪着头,不知该怎么跟真正的小孩子解释这种事情。 “别管那边啦,反正只是一群笨蛋而已。” 而荒那妓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嚼着沾满香油和芥末的,还在蠕动着的新鲜章鱼脚,相当自在的靠在椅背上。 在她们面前的小锅里,正炖煮着鲜度拔群的平鲉。 这种具有黑喉的深海鱼有着富含丰富油脂的白身肉,是非常昂贵的绝品美味。 当弥彻切开这条鱼的时候,就决定要连同骨头一起炖煮成鱼肉寿喜锅了。 刨除那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的油润鱼肉,单靠这浸润了油脂的骨头便能熬煮出相当具有层次感的美味汤头。 切成厚块的鱼肉、鲜剥的虾、应季的蛤蜊与生蚝、煎出焦痕十分吸汁的木棉豆腐、只取葱白部分的长葱、春菊、白菜、以及新鲜采摘的丛生口蘑和滑子菇。 这些食材只需要一点点佐料,便能迸发出极其诱人的鲜美。 ......... “我说你啊,现在不去陪着歌仙没问题吗?” 荒巢镰太知一边为自己倒上一杯酒,一边以微妙的目光注视着身旁喝得胸膛都发红的天楼神晃。 “完全没问题,歌仙又不是那种离开我就什么都做不到的女人。更何况她那边的女子会不也很热闹吗?哪里有我插进去的余地啊。” 豪爽豪快豪迈的大好男儿天楼神晃带着十分明快的笑容,此时正反手架住了四枫院千日。而麒麟寺天示郎口中则喊着诸如‘老子喝死你!’‘给我下酒池地狱吧白毛混蛋!’之类的意义不明的话语,拎起酒瓶就塞进了四枫院千日的口中。 若要说为何天楼神晃此刻会协助麒麟寺天示郎啊,当初四枫院千日伪装的十四番队队士就是他。 属于是被正主当场逮捕了。 “也对。我都快忘了歌仙其实比我们两个加在一起还能喝的事实了。” 荒巢镰太知不紧不慢的就着盐烤石斑喝着酒,如此喃喃自语着。 他在思考究竟要不要抛下自己可能在淡岛雪舟眼中已经没有多少的尊严,去找她借一些钱。 前一阵子淡岛雪舟又有一本书出版了,似乎赚了很多的样子。如果能得到她的支援,或许又能在流魂街建一所孤儿院了。 而与颇罗堕糸回一起在厨房中忙碌的夜蛾胧灯正以幽怨的目光注视着那个死蜘蛛,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从一顶帽子就能卖到三万元的事实之中回过神来。 话虽如此,他手中炸制天妇罗的动作倒是一点都没有耽误。 那足有三指粗的扇贝贝柱和肥美的生蚝是不能整个裹糊下锅的,得切成适口的尺寸。除此之外,还有蔬菜拼盘等着他处理呢。 而颇罗堕糸回则哈哈大笑着捧着用赤火炮维持着温度的一碗鱼羹走出了厨房,即使是现在,御门松也还在处理文件,他得去给她送点东西吃。 说起来,颇罗堕糸回给御门松送去的好像是炖河豚来着。想必那家伙又会说些什么‘吃了可能会死哦’之类的话吧。 在惹御门松生气这方面,颇罗堕糸回一向是一把好手。 第10章 卯之花的迫不及待 第143章 10.卯之花的迫不及待 “兴致不怎么高昂呢,八千流。难道是我的手艺退步了,食物不合口味吗?” 在宴会的另一个属于不喜喧闹之人的角落,无晓正单手撑着侧脸,注视着卯之花八千流。 嘛,虽说卯之花八千流几乎和四枫院千日一样,从不缺席十四番队的宴会,并非那种孤僻之人。而无晓本人挺喜欢热闹的,但这一次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 “并没有,这个汤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水准。能保留如此浓重的酸辣味却不显得刺激,除了你之外我还没见过有谁能做到呢。” 卯之花八千流面前的那一小锅汤,是无晓特意为她准备的。 在炖煮得软烂的牛腩之中加入了番茄与山药,辅以常人无法享用的大量辣椒粉,然后使用从已己巳己巴那里继承而来的‘吞噬’之力打一个小小的融合,祛除掉令人不适的口味冲突。一碗料多味浓的牛腩汤,就此完成。 从技术层面上来说,这确实是除了无晓之外没人能做得到的事情。而从食客的角度出发,即便是经过了刻意调整,这汤也算得上是卯之花八千流特供版的。 除却极为喜爱味道浓烈的食物的她,恐怕也没人能喝得下去。光是那很容易联想到熔岩的红色,就足以令人退避三舍了。 看她那勺子不停的在炖锅与嘴之间来回移动的动作就知道,无晓后面的那个问题根本就是多余的。 “不过我确实很不愉快就是了。过去也好,现在也好,你做事总是这么拐弯抹角的。” 喝下最后一口汤后,卯之花八千流颇为矜持的擦了擦嘴角,而后以与她冷冽语气相称的目光注视着无晓。 “如果有要叫我去做的事情,那就认真的跟我打一场,将彻底的败北给予我,然后命令我啊。” “事到如今,你还要刻意的维持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吗?” 从她的言语之中,无晓能够感受强烈的不满。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几十年间,他们二者之间的关系依旧如同初见之时那样,既没有消退的迹象,也未曾更进一步。 每当卯之花八千流想要更进一步的向他寻求彻底的败北时,无晓总是会以各种方式阻碍她的脚步。她能感受得到,那是无晓在拒绝着她,拒绝着与她有更深程度的联系。 明明有着比这汤更加激烈浓厚的,名为‘完全败北’的苦涩滋味可以品尝,却求而不得。这份缺憾,是无论再怎么激烈的厮杀,再怎么激进的战斗都无法填补的。 “黄泉坂无晓,伱,究竟在盘算着什么东西呢?” “哈啊......至少别用‘盘算’这个词啊,听起来好像是我在谋划着什么阴谋一样。我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机会而已,毕竟如果就这么轻易的结束,能够满足的人只有你吧?” 而面对卯之花八千流那近乎哀求的指摘,无晓除了报以苦笑之外已经做不出其他任何表情了。他伸出手,将卯之花八千流鬓角的发丝揽到耳后,然后轻柔的揉捏着她的耳垂。 “而现在,条件已经达成了。无论是向你揭示一切的时机,还是与你尽兴一战的时机,都已经到来了......所以稍微在忍耐片刻如何?等到了虚圈之后,我会满足你的所有渴望的。” “虚圈......是你之前跟志波家与御门家提到的那个设想吗。” 感受着耳垂处传来那带着些许酥麻的温热感,卯之花八千流微微眯起了眼睛。 “嗯,并不完全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小秘密要在那里向你揭晓呢。” 虚的死神化与死神的虚化,那是无晓在歼灭纲弥代家之后透露给御门家与志波家的课题,也是他们三方经常联系的最佳理由。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幌子罢了。当时无晓与这两家的家主所探讨的可不仅仅是这件事。 志波切嗣在无晓刚刚抵达尸魂界时,便察觉到了包裹在无晓之外的那属于虚的性质。而钻研了地狱之力百万年之久的御门家多少也对此有所察觉。 无晓若是诞生于尸魂界,那他身上那属于地狱的力量,御门家不可能感知不到。而他现身之时所拥有的力量就已经足以遮掩住那股地狱的波动,只能证明他过去是身处于尸魂界探查不到的地方————也就是虚圈。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无晓身为虚之王的身份并没有让这两家的家主感到多么意外。 相较于灵王的右臂任由他驱使,以及曾与兵主部一兵卫一同前往灵王宫这两件足以证明其立场的事实,无晓究竟是死神还是虚,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御门家是为了维持世界稳定而持久的监控着地狱,志波家是为了解放灵王而寻找着代替之物,那么目标是重塑这不稳定的三界的无晓与他们简直就是天然的盟友。 正因如此,无晓才会将灵王的安排、他的计划向这二人和盘托出,并给予他们充足的时间来确认这些内容的真伪。 而从无晓时至今日仍身处于护庭十四队之中,而非以武力征讨了整个尸魂界来看便可得知那二人是认可了无晓的说法的。 隐藏在‘死神的进化’这个课题之下的,正是连志波家与御门家其余人都不知晓的,由志波家主·志波切嗣、御门家主·御门诗美娜,以及虚之王·黄泉坂无晓三人组成的,跨越了虚圈与尸魂界界限的隐秘同盟。 不过嘛,他们如今的行动大多都是在为千年之后做准备,并不会对如今的尸魂界与虚圈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 相比之下,那个明面上的‘死神的进化’这个课题的成果反而要更加引人注目。嘛,不过这倒也确实是他们的目的所在就是了。 “呼......那我就稍微忍耐一下这份饥渴,满怀期待着那个答案咯。” 卯之花八千流握住无晓伸向自己脸旁的手,将他的拇指含在口中,在指节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不过在那之前,就先好好享受这场宴会吧,八千流。” 第11章 行动准备 第144章 11.行动准备 在十四番队的聚餐的三天后,第三十四次虚圈探索如期展开了。 虽然听起来次数好像有些少,但考虑到尸魂界与虚圈的战力差距,每一次虚圈探索想要取得足够多的信息都要花费半年乃至一年之久。后续的修整与情报统合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平均两年一次的频率已经很高了。 而且,尸魂界现在明面上唯一能够稳定打开前往虚圈通道的只有无晓的哈娜,这同样限制了对虚圈的探索力度。 不过相较于以往,这一次的虚圈探索队伍可要庞大得多。 现在在广场之上待命的,不仅有十四番队本次轮班应当执行任务的那一批队士,还多了二番队、四番队,以及十一番队队士的踪影。除此之外,不算每次探索必然会跟随的无晓,同行的队长也多了卯之花八千流与四枫院千日两位。 侦查、医疗、战斗、探索经验,四个不同职能的番队被分散开来,重组成了十余支具备上述能力的分队。 可以说,这一次的虚圈探索队伍的规模几乎要比过去的那几次扩大了两倍有余。而仔细看去,在场的每一个死神都是在各自队伍之中名列前茅的一流战士。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不得不令众人产生‘这一次究竟有什么大动作’的想法。 而下一刻,无晓的话语便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聚集于此的诸君,我是十四番队队长,黄泉坂无晓。” 在广场尽头的演讲台上,无晓以扩音鬼道放大了自己的声音,以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发言。其实无晓就算不做自我介绍,在场的所有人中也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而在无晓那洪亮的声音之中,广场之上偶尔传来的窃窃私语也就此隐没。 “无用的寒暄就略过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想必诸位已经从前些天下发的任务报告中明确了这次行动的目标,接下来我将再次重复一遍本次行动的目的。” “本次多番队联合行动,各位的主要目标为采集与大虚战斗时的数据。如有可能,尽量捕获活体的大虚。换言之,这一次行动的并非像以往那样尽可能规避与虚战斗的风险,而是以战斗为主要行动手段。” “本次行动的危险将会比过去任何一次虚圈探索都要巨大,请各位明确这一点。如果现在有想要退出本次行动的人,请立即提出申请。此时退出任务不会被追究任何责任。” 说完这句话后,无晓停顿了片刻,扫视着广场之上的众人。 正如无晓所说的那样,以往的虚圈探索实际上是在以规避绝大多数‘非必要’的战斗的前提下搜集情报。这也是每一次虚圈探索都会花费如此之长的时间的原因。 而这一次前往虚圈,目的与手段则发生的调换。他们需要依靠以往搜集来的情报,在最短时间内与足够多的大虚进行战斗,采集到的定额的数据之后迅速返回尸魂界。 这其中的风险提升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现在身处此地的死神,早在报名参加本次行动之时便被告知了这样的风险。事到如今,又怎会有申请退出的人呢。 “那么,到达虚圈之后,各位将以此时所在的分队为单位分散行动。各分队的领导者由对虚圈了解更多的十四番队队士担任,第一分队行动方向为北,第二分队行动方向为北北东,其余分队依次顺延,各个分队具体行动方针由分队领导者自行安排。” 等待了片刻之后,见无人提出退出申请,无晓便继续进行说明。 “本次行动预计持续时间为三个月,请各分队队长注意时间。无论是否搜集到足够多的情报,都请按时返回集合点。介于本次行动的性质,我们将不会等待未在规定时间内返回的队伍。重复一遍,于本次行动的性质,我们将不会等待未在规定时间内返回的队伍。” “现在,请各分队队长上前领取本次行动所需的各项物资与器械。半个小时之后,正式出发。” .........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去虚圈吧?别紧张,别紧张,放轻松就好。” 无晓抱着肩膀,看着有些躁动不安的四枫院千日,看似宽慰的如此向他搭着话。 “对你来说,解决一般的大虚不会比你杀人难的。” “说的真轻松啊,伱这混蛋。” 而对于无晓的话语,四枫院千日嗤之以鼻。 “捕获大虚,真亏得你们想得出来啊?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我倒是无所谓,他们恐怕会有很多人牺牲在那边吧。” 对于这次行动的本质,四枫院千日自然是心知肚明。 这次行动,其实就是为了论证志波家与御门家对‘死神的进化’这个课题得出的结论而安排的。 虚与整之间有所差异的同时,也具备着一定程度的共通性。在这个前提之下,通过某些手段或许能够使一个灵魂同时具有这二者的力量。 而那个所谓的采集数据的装置,实际的作用其实是捕获虚的灵力并混入装备着那个装置的死神体内————当然,那个度被限制在了相当低的程度上,低到甚至可能不会有丝毫数据变化。 而这也是为了确保执行这项任务的死神的安全而准备的措施,相对的,为了在这种情况下获得足够的样本,那就只能扩大受测者的数量了。 这是四枫院千日所得知的内情。 而从无晓与御门诗美娜、志波切嗣的角度来说,这已经是相当成熟的技术了。 那个装置不仅会对死神生效,同时也会将死神的灵压放射出去,使得与之战斗的大虚也逐渐增添‘整’的性质。 在无晓的安排之下,这次死神会遭遇的大虚最多也只是获取了理智的基力安的程度。那种烈度的战斗,既能够为死神方提供足够的压力,也不会太过危险。 而经过这种人工干预,一些没有理智的基力安也能够有机会取回理智,得到晋升亚丘卡斯的机会。 正可谓是双赢。 “所以说安下心吧,我说过会让所有人平安归来的。” 而面对四枫院千日的担忧,无晓以他无法理解的笃定语气再次承诺着。 “哈......你还真是自信啊......” 第12章 进军虚圈 第145章 12.进军虚圈 “首先,虚圈的灵子浓度是尸魂界的几百倍,使用鬼道和斩魄刀的时候要注意控制灵压的输出。最初去虚圈探索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因为突然使出了威力远超平日的招式,连带着将同伴或自己也一起攻击到了。” 在短暂的修整时间内,荒巢镰太知一边整理着先前发下来的物资,一边向没去过虚圈的死神们介绍着那边的情况,而其余分队中的十四番队队士也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然后,虚圈没有白天。有一些对环境有要求的招式在那边也会有所限制。而且因为长期处于低亮度的状态,过于明亮的招数尽量还是少使用一些。” “嗯......这个斗篷,一人大概要带三件。我们已知的虚圈,九成以上的区域都是沙漠,其余的也尽是些堆砌的石块啊、丘陵啊之类的地形。风沙很大,没有斗篷会很难行动。” 这样说着,镰太知抽出了灰白色的斗篷展示给众人看。 “啊,不对,如果考虑到战斗烈度的话,至少得带上十件啊......” 那是用与虚圈的灵子之沙颜色相近的布料制成的斗篷,还算是坚韧。如果是往常的任务,就算是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三条斗篷也足够了。不过这一次的战斗频率明显会大幅度提升,这只是用来遮挡风沙与隐蔽身形的斗篷恐怕会损坏得很快。 “还有,这个斗篷的配色是模仿虚圈远处的沙砾色泽的,在近处来看其实会与灵子之沙有着明显的色差。不过既然都到了虚能够发觉颜色差异的距离了,隐蔽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据我们所知,虚是有着远超于我们的感知能力的。到了近处直接开战就好了,没有隐蔽的必要。” “你是四番队的对吧,这个你拿着。” 在分发完斗篷之后,镰太知又取出了十几只小巧的药瓶递到一旁的人手中。 “这个是榨取剩余的灵压来加快恢复速度的相当烈性的治疗药,如果在尸魂界里会很难用,但在虚圈那种高灵子密度的世界里反而有着很好的效果。嗯,就是用起来会很痛。要保管好哦。” ......... “哈娜。”“喵~” 半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在无晓的呼唤之中,趴在他肩膀上的哈娜很是可爱的向前伸出了爪子,平空一划,便开启了一道巨大的黑腔。 “各位,跟紧我。在断界之中我们大概需要前进半个小时左右。千万不要在这里掉队了,如果在断界走失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把你们救回来。” “哦!” 在众人的应和声之中,黄泉坂无晓、四枫院千日与卯之花八千流依次踏入黑腔之中。 “如果这次能顺利的话就太好了......” 嘴里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深刻的体验过虚圈的混乱的荒巢镰太知带领着他的分队跟随着无晓的脚步,一同踏入了那漆黑之门中。 .........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 大虚之森。 那是位于虚圈的白沙之下的空洞,生活着不计其数的基力安的地方。而在此刻回荡在这本应静谧的空间之中的,是这般充满干劲呼喊声。 而在这样的呼喊之中,无数基力安从大虚之森的各个角落里涌现而出 在一颗结晶巨树的枝干上,矗立着三道身影。 其一,是一名手持点缀着蓝色晶体的白金长枪,浑身被同样配色,似机械似雕塑的华贵铠甲包裹着的高大男子。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战马’、‘车轮’的要素,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在战场之上横冲直撞的战车。那如此激昂的呼喊,便是出自他的口中。 其二,是有着秀丽容貌,以满是阴刻的奢华黄金面具遮掩了右侧脸,有着殷红双眸的娇小身影。他————或者说她的装束十分对称的由中轴线划分开来,左男右女,不辨性别。 其三,是腰间挂着一小面琉璃镜,身着黑底白色枫叶纹胯裤,上身只穿着红白对半分开的羽织,留有灰白卷发的赤脚青年。他的表情中写满了慵懒与疲惫,似乎完全继续呆在这里。 “啊————我说奥辂昂,伱该不会真的觉得这样‘激励’他们会有什么用吧?” 片刻之后,那灰发的青年百无聊赖的盘腿坐到了树枝上,仰着头望向那身披铠甲的高大男子,以拉长的声音如此吐槽着。 “明明留在这里的都是些没有知性的基力安,这一点负责挑选有晋升潜力的基力安的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就算是只有本能,也能感受得到愤怒————牙密那家伙是这么说的。” 被青年称为奥辂昂的高大男子则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他摊开没有握枪的手,冲着灰发的青年耸了耸肩,示意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想法。 “反正总比一言不发的操作他们强上一点吧?随便喊两声好歹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奥辂昂·阿尔亚斯卡,与其余两人一样,是无晓以捷尔加内亚遗留下来的力量塑造出的破面。其驱使基力安的能力在如今虚圈之中堪称最强。 正因如此,迦无悉帝亚才将大虚之森的工作交给了他。 “那你的时间还真好打发啊...不过,居然是牙密提的建议吗?!就连那个用脊椎思考的家伙的建议你都会听吗?!” 听到了奥辂昂的回答后,那灰发的青年几乎要闭上的眼睛忽然睁大,以相当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了奥辂昂。 “咳————喂喂喂,用脊椎思考之类的评价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啊?牙密他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长辈吧?” 似乎是被灰发青年的话呛到了,奥辂昂转过头,将手挡在面甲前咳了一声。 “哈?这跟长不长辈没关系吧。牙密那个就算是对上阿尔贝的第一反应都是先冲上去来一拳的家伙,你觉得他是用脑子思考的?说他是用脊椎思考反而是给他所剩不多的智商留了点面子吧。” “......”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好不容易有个聊天的话题,你倒是找个理由反驳我啊?” “......你叫我怎么反驳啊?!” 第13章 虚夜宫 第146章 13.虚夜宫 “这次来虚圈的队长里,除却无晓大人之外的两人是卯之花八千流和四枫院千日。前者者是无晓大人为自己准备的饵食,至于后者...你们谁打算活动一下身体?” 虚夜宫的会议室中,有十几道身影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漫不经心的闲聊着。 随着虚圈的发展时间的推移,有资格步入这个房间的存在越来越多,原本的二十余张椅子已经不够用了。此刻,在这会议室之中空闲的座位几乎有八十余个。 毕竟只不过是尸魂界来虚圈探查情报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在这几十年中,以无晓为主导的‘虚圈探索’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事到如今,虚夜宫方面早就有了成熟的应对系统。 若非这次来的人还有两个队长,恐怕压根就不会有人来这里开会吧————即便如此,现在出现在此处的人也都是处于休假状态,闲来无事的家伙。 死神在虚圈这高灵子浓度的环境之中会得到强化固然不假,但真正适应了这个环境的生命还是虚与破面。 正如同死神在初次抵达虚圈时会因为灵子浓度飙升而难以控制骤然提升的力量一样,虚在尸魂界与现世也会得到相应的削弱。可以说,会顶着这样的不利因素而去那两个世界捕食的虚,绝大多数都是难以在虚圈生存下去的弱者。 而那样的弱者,才是死神们最常见到的对手。 以如今护庭十四队的水准来衡量,除却卯之花八千流、雀部长次郎忠息与山本元柳斎重国之外的队长,恐怕亚丘卡斯级的破面便是他们能够应对的极限了。而此时抵达虚圈之中的其余队士,即便是遇到无智状态的基力安也得经历一番苦战。 虽说不是赢不了,拥有斩魄刀与鬼道的死神在战术的选择方面有着极为宽大的余地,相较于手段单调的无智基力安,这样的优势足以补足对环境的不适应了。 “我就不去了,那家伙跟无晓大人关系还不错,我不擅长手下留情,万一把他打死了可就不好交代了。” 鲍佩斯托索·古兰蒂欧索一如既往地以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将目光隐藏在阴影之中。虽说性情温和,但他终究是以狂暴作为性质的破面,确实不是很适合在这种场合出面。 “我也一样。刚刚扩建完东侧外殿,还打算歇一阵子呢。” 米开勒基·罗素正啪嗒啪嗒的抽着烟草,也是毫无动弹的意愿。随着虚圈的发展,负责虚夜宫建造的他确实是越来越忙了。不过倒也无所,他其实也是乐在其中的。 “嗯哼,那之后就去我那边喝一杯吧。” 与越来越忙的米开勒基相比,将管理大虚之森的工作交出去的迦无悉帝亚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长年休假了。他甚至还有时间经营一个小小的植物园————这倒不是萨尔阿波罗有什么技术进展,虚圈的绝大多数环境还是依旧无法种植植物。根据他的计算,想要培育出适应虚圈环境的种子,至少还得经过五十到一百年的迭代。 迦无悉帝亚能够培育出植物,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本身就具有一部分植物的性质。即便如此,那几十平米的小小植物园也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想要弄些可以杀人的植物兽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培育普通的植物反而很困难,这还真是世相无常。 说句题外话,实际上除去萨尔阿波罗那家伙之外,虚夜宫最初的干部们都逐渐将自己的工作分了出去。像过去那样一个人管控整个机构,其实也是因为缺乏可用的人手不得已而为之。 另外还是那句话,萨尔阿波罗除外。他是真的热衷于各种科研项目,就算要给他找助手,他也不一定乐意把自己的乐趣分享出去。 事到如今,那家伙甚至还特意找到无晓,在无晓的帮助下开发出了‘复制’自己的技术,而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同时处理多个项目。而且在这个前提下,他甚至完全抛弃了一切的休息时间,一个自己倒下了,十个自己站起来。 总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在什么奇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现在除了偶尔会去那边调试自己能力的萝嘉之外,基本上是不会有人主动踏足萨尔阿波罗的实验室。光是一个粉毛神经病科学家就已经很让人头疼了,你能想象到一条走廊里来来回回有十几个萨尔阿波罗,走过拐角还能看到更多这家伙哈哈大笑的敲着键盘或者眉来眼去的用思维交流方案的场景吗? 别开玩笑了,会窒息的。 “哦,鲁鲁纳伊已经去了。各位是打算回去继续休假还是看看热闹?” 迦无悉帝亚翻动着出勤记录,在最新的外出申请中看到了一个有点哈人的名字之后便将手中的移动终端丢了出去。 已经没什么好争的了,鲁鲁纳伊那家伙可是‘最速’的破面,在场的所有人中都没有能追的上他的。 不过不也挺好的吗?虚圈最速与尸魂界最速的‘比拼’,多少也还有些看一看的价值。 “当然是看热闹咯。鲁鲁纳伊那家伙可是很少有兴致如此高昂的时候啊。” “大概是因为无晓大人回来了的缘故吧,别说是他,我也稍微想要闹一场了呢。” “哈,那就跟我去训练场打一场如何?正巧我也手痒了。” “嘿,真不错真不错,看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啊。干脆久违的来一场大混战吧。” 听到身旁之人的提议,长着浅蓝色碎发,天蓝色双眼外留着湖水绿眼影,面具残留呈现排列齿状附在右脸颊的男子脸上顿时浮现出充满野性的狂躁笑容。 那男子身上那件虚夜宫白色的虚夜宫制服的拉链被拉开,露出胸膛与腹部,恰好能够看到位于小腹的虚洞。而长长的衣袖则被挽至手肘的高度,能看他手臂上饱经锻炼的精悍肌肉。 他扭动着肩膀与脖子,发出嘎巴嘎吧的骨响声。 “就让老子在你们的脸上狠狠打上几拳吧!” 这里再次强调一下,本文中的破面的定义是‘抵达了自身极限’之后的大虚破除了限制之后的形态。亚丘卡斯级破面基本上等同于瓦史托德大虚的战力。 而且在获得了人形之后,还增添了不需要吞噬其他虚,自行锻炼变强的能力。现在的虚圈战力,是完全碾压尸魂界的。 第14章 豹王 第147章 14.豹王 “嗯哼,居然在挑衅我们所有人啊?这已经算得上是无谋了哦。” 戴着眼镜的红发破面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眯起的眼睛中闪过了有些危险的光。 “所以,如果你要是输了又要怎样呢?” 虚夜宫的禁止事项并不算多,但其中之一便是禁止内斗————确切的说,是禁止没有正当理由的内斗。 训练切磋那种日常活动自然是无法满足躁动的破面们的,所以‘赌斗’这种需要败者支付代价的战斗方式便在破面之中流行了起来。 不需要代价有多大,哪怕只是去替对方弄点零食之类的小事就可以,毕竟这所谓的代价,也只不过是为战斗找的一个‘正当的理由’而已。 而在另一条禁令,在虚夜宫之内禁止解放归刃的限制下,这种程度的赌斗也不会有什么太过严重的后果 至于为何大家都会遵守第二条禁令啊......虚夜宫盖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虽说虚夜宫的材料已经很坚固了,但还是无法承受归刃状态下的破面的攻击。一旦归刃后的破面打了起来,被击破的东西可就不只是虚夜宫的棚顶了,还有米开勒基的血压。 如果不想自己的宫殿被充公,然后本人也被抓去做盖房子的苦力的话,那就老老实实的遵守这一条吧。反正限制条件也只是在虚夜宫之内,真要是忍不住,交个报告去虚圈找一块地随便你怎么耍都无所谓。 “随你们喜欢,老子压根就没考虑过那种问题,反正老子也不会输。” 而蓝发的破面则一脸无所谓的向椅背上仰倒,双脚搭在桌面之上摊开了双手。 “等干趴伱们之后,无晓那家伙也该回来了吧?正好让他见识一下老子的新姿态。” “哈?你居然打算挑战无晓大人啊?在那之前还在挑衅我们?还是说你是觉得在与我们战斗之后,你还能够撼动的无晓大人的衣角吗?” “这下子除了无谋之外,你可还要背上不敬的罪名咯,葛力姆乔。” 没错,那蓝发的破面正是葛力姆乔。 而知晓其性情与他跟无晓关系的众人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言语之中与其说是指责,调笑的意味反而更多。 “反正有萝嘉那女人在,受伤什么的压根就无所谓吧?” 葛力姆乔轻声嗤笑着,伸出手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湛蓝的弧线,而后猛然握拳,爆发出清晰的关节摩擦声。 “在吃主菜之前,当然是要好好的活动一下,让身体热起来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可不能放过你咯!”“是啊,豹王的力量,就让我们好好见识一下吧。” ......... “哈啊......完全就是一副打算找朋友炫耀自己新玩具的臭小鬼的模样啊,葛力姆乔。” 看着从会议室离去的众人的背影,迦无悉帝亚做出了这样准确的评价。 “还真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呢。” “没什么好意外的吧?如果是我完成了自我破面的话,恐怕要比他还要兴奋嚣张呢。” 而鲍佩斯托索倒是颇为理解葛力姆乔的想法。 葛力姆乔其实早就能够在无晓的帮助下完成破面了,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从他还在大虚时期的时候,乌尔奇奥拉便已经自行破面了。在遇到乌尔奇奥拉的时候,葛力姆乔几乎算得上是毫无还手之力便被轻易的击败了。 恐怕在那个时候,他就跟乌尔奇奥拉较上劲了吧。 既然那个家伙能够抵达瓦史托德的境界,那自己也能做到!既然那个家伙能够自行破开假面,那自己也能做到!支撑着他一路走到现在,取得了‘第三位自行破开假面的虚’的殊荣的正是这份心气。 葛力姆乔的心中从来都不缺少骄傲与自尊,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看轻自己,不会允许任何人忽视自己,但他绝不会否认自己的无力与弱小。 乌尔奇奥拉与黄泉坂无晓比他更强,这是无论怎样粉墨修饰都无法否认的事实,不愿承认这一点只会令他更加难堪。 葛力姆乔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成为最强,他所寻求的东西只有‘尊重’。他要让所有人都‘正视’自己的存在,所以他绝不会做出那种损害自己尊严的事情。 杀死毫无抵抗之力的弱者无法彰显自己的力量,否认曾经的败北与失利只会揭露自己的软弱。葛力姆乔的做法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磨砺自己的利爪与尖牙,以他的豹之爪牙开辟前往更高峰的道路。 一直压着他一头的乌尔奇奥拉并非需要杀死的敌人,而是指引着他前方的道标。 正因乌尔奇奥拉的存在,他才能如此明确自己今后的道路————那就是抵达与那个臭蝙蝠一样的境界,做到与那个臭蝙蝠一样的事,而后彻底的超越他的脚步,向着立于更高峰的无晓前进。 而事到如今,他终于做到了第一步。 长久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这怎能不让人感到振奋呢? “说的也是。这么想来,我们是不是也该反思一下了?” 米开勒基将抽完的烟头在手心中按熄,稍微有些感慨的虚握着双手。 “比如冲劲什么时候消失了之类的?” “哈?你还没有冲劲啊?从我的角度来看,你这家伙简直是热血过头了。是那种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让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水分在不断蒸发的程度。” 面对米开勒基那毫无自觉的发言,迦无悉帝亚的六只眼睛同时翻了个黑眼————他的眼球是黑底绿瞳仁的。 姑且不谈‘将进化刻进存在方式之中的虚会失去冲劲’这种听起来就有些不对劲的话题,就算要说,那也轮不到米开勒基这家伙来说吧? 阿尔贝不是比他合适多了? “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看葛力姆乔那小子居然走到了这一步,你们两个就不觉得想要做点什么吗?” 在迦无悉帝亚那诧异的回应之中,米开勒基抬手挠了挠头发,继续反问着。 “......如果说毫无感触的话那倒也不是。” 沉默了片刻之后,鲍佩斯托索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乱糟糟的长发。 “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想去迦无悉帝亚那边喝上一杯,然后好好睡一觉。” “说的也是,还是先喝酒吧。” 98的访谈里说过,葛力姆乔继续修炼下去是能够学会归刃二次解放的。 毕竟前面有着两个例子,在这种有着明确方向情况下,考虑到他在千年血战时期从亚丘卡斯进化到了瓦史托德,在这里能够自行破面也没那么奇怪了 第15章 安定的一角 第148章 15.安定的一角 大约三天前。 一道黑腔在虚圈的某个角落开启,从中走出的却并非大虚,而是数百名死神。 “啊...果然还是这边的空气更加舒服啊......” 无晓感受着虚圈那格外亲切的灵子浓度,感觉自己的虚之肺都要活过来了,而虚之肌肉也从之前在尸魂界那软趴趴的状态下取回了原本的力量————开玩笑的,并没有什么虚之肺或者虚之肌肉之类的玩意。 不过他更加喜欢虚圈的环境倒也是实话,尸魂界虽然更加富饶,但骤降了几百倍的灵子浓度实在是很难顶。就算是他,当初也是适应了好久。 这也是无晓一直没去现世的原因。 别开玩笑了,现世的灵子浓度甚至还不如尸魂界呢,二者的差别就像虚圈与尸魂界一样。 而众人对于无晓的表现倒也没有感到多么意外,毕竟强大的魂魄确实会更加喜欢灵子浓度更高的环境,经常来往于虚圈与尸魂界的十四番队死神对于无晓的感叹都深有感触。 不过,恐怕是没人知道无晓这话语之中隐含的其他意义了。 “各位,为了确保安全,现在就解散吧。等到了返回尸魂界的时间,我会提前将集合地点发到你们的传令神机上的。” 在感叹过后,无晓转头冲着身后的死神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开,免得被虚察觉到如此之多的灵压聚集在一起。 “然后......两位,该去执行我们的任务————捕获大虚了。” ......... “啊~上当了啊!大虚,大虚,究竟在哪里啊?这边压根不就只有一些普通的家伙吗?” 在惨白的沙丘之上,一名身材矫健高挑,有着看上去饱经锻炼的小麦色肌肤的红发女子正百无聊赖的抱怨着。她的上身既没有披着斗篷,也没有穿着死神的制服,只是用一条裹胸布束缚着会妨碍行动的汹涌波涛。 蛇喰荒那妓,护庭十四队之中有名的女杰。在极少有女性活跃的十一番队这种战斗番队之中,她的实力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 “不也挺好的吗?毕竟我们可不像你这样如此的适应虚圈的环境,有些能拿来练手的对手,我觉得是件好事才对。” 在她身后,浅亚麻色短发的男子一边叹着气这样回答着第六次抱怨起来的荒那妓,一边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相当痛惜的用袖口擦拭着镜片。在先前的风暴之中,那镜片被沙砾划出了几道伤痕。 一想到在这个鬼地方呆三个月之后,他的眼镜会变成怎样惨烈的样子,他就感到一阵窒息。 他的名字是月见里久宇,十四番队队士,与蛇喰荒那妓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嗯,确实只是好友。他们两个可以在训练场上互殴到再起不能,可以在假期一起去小酒馆喝到不省人事,可以在泡温泉的时候坦诚相见,但绝不可能发展成更进一步的关系。 彼此过于熟识以至于适应了这维持了二百多年的相处模式,哪怕有一丝改变都会全身不适的家伙就是这样的。 “哈?我说过叫你别戴着伱那宝贝眼镜来的吧?所谓自业自得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啊。” “喂喂喂,我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自业自得’这样的词啊?闲暇的时候跑去读书了吗?” “啊怎么?不行吗!” 听到身后那多少揶揄意味的话语,荒那妓撇着嘴,举起了拳头。 “没,我觉得挺好的哦。就算是在十一番队,多学习一点东西也是好事。” 而面对发小的‘威胁’,月见里久宇只是颇为坦然的戴上了自己的眼镜。随后,他也举起了手,与荒那妓碰了碰拳。在他们分队的远方,隐隐绰绰的徘徊着两只基力安。 “还有,你要的大虚好像来了哦。” “哈?明明只是个月见里,居然在对我指手画脚啊......” 拔刀出鞘,荒那妓的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全身的肌肉随着她的呼吸逐渐胀起,浮现出算不上硬朗,却格外可靠的线条。遍布她全身,与小麦色的肌肤有着些许色差的大大小小的伤疤也更加的明显。 “————不畏身死...” 炽烈如火的灵压,就此点燃。 “踏尸前行————” 白色的细沙被骤然爆发的绯红色灵压震荡而起,然后定格在半空中,止不住的颤抖着。 “昙天!!!” 在那高昂的战吼声中,宛若山火般炽烈旺盛的灵压骤然收缩,裹挟着扬起的白沙尽数附着在蛇喰荒那妓手中的刀刃之上。她手中的刀,也褪去朴素的外表,化作长度达两米五以上,宽度则有三指左右的夸张巨刃。 而后————剑光一闪。 “老娘先上咯!” “碰!” 荒那妓的脚猛地踏向地面,伴随着沉闷的响声,飞速冲向远处的基力安。 ————那夸张的尺寸难不成只是空壳子吗? 头一次见到蛇喰荒那妓始解的死神面对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一般来说,这种尺寸的兵器基于自身重量的影响,是不可能如此自由的操使的,更何况是像这荒那妓那般单手挥舞。 “真没办法啊......” 而早已对荒那妓知根知底的月见里则毫不在意,他只是有些无奈的按着眉心,苦恼着发小那冲动的性情。 ......... 在虚圈的天空之上,掠过了一道明显的线条。 那是流星吗?那是虚闪吗? 不,那是车辙,奔驰于高天之上的战车烙下的车辙。 “月见里久宇这边也派发完成咯,接下来,就是要被着重关照的那个人那边了吧。” 依旧没什么干劲的灰发青年划去便签之上的最后一个名字,而后随手将已经没用的纸条丢到一旁。顿时,那再普通不过的纸片便被车舆之外那狂躁的灵压扯成了最基本的灵子。 “我记得是叫荒巢镰太知来着吧?那家伙的能力很麻烦吗。” 不辨男女的俊美破面似乎刚刚从梦中回过神来,看上去还不太清醒。 “啊,就跟下面那个蛇喰荒那妓一样麻烦。不过这个女人更适合慢慢吊着,而那家伙得趁早让他安分下来啊。” 化为战车态,背负着友人在空中奔驰着的奥辂昂如此回答着,双眼之中闪过一道湛蓝的光芒。 “抓紧咯,我可要加速了!” 第16章 给我安静 第149章 16.给我安静 与蛇喰荒那妓和月见里久宇他们大多数人这边虽谈不上轻松写意,但也没有太大压力的战斗不同,天楼夫妇带队这边的战局要显得更加轻松一些。 蛇喰荒那妓和月见里久宇的战斗方式都是更加倾向于近身缠斗或厮杀的类型。平日里面对同等体格的对手,两三米长的大太刀确实足以形成有效的压制,但在面对动辄十余米高的基力安时,近身战就不是那么容易打的了。 虽说蛇喰荒那妓的斩魄刀·昙天的能力相当棘手————那巨大的形态转换乍一看很像是普通的直接攻击型斩魄刀,和那些刀刃增多、变成长枪之类的斩魄刀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她的昙天其实是一把无刃之剑。 其真正的能力,是将所触及事物碾压成灵子,加以吸收自由操纵的凶恶的刀。深究其原理,反而跟灭却师有着相当程度的相似性。 话虽如此,鬼道技术并不算好的蛇喰荒那妓更多的时候都是用掠夺来的灵子构成各种各样的武器或者修复自己的伤口而已。 而相较于主打近身战的那一边,天楼神晃这里可就是突出一个火力压制了。 “呦吓!又中了!” 天楼神晃双手搭在额前作棚子状,毫无紧迫感的打量着飞射而出的苍火坠。见那一团青色火焰在远处的基力安身上炸裂开来,他便兴奋的挥舞起了手臂。 虽说主要以剑道与白打作为战斗方式的他跟蛇喰荒那妓一样不擅长鬼道,但天楼歌仙可不一样。 四番队出身的她,不仅回道技术相当优秀,破道方面的功课自然也没有落下。 不过嘛,既然有人压力不算太大,自然也有人在受苦咯。 ......... 虚圈的白沙之上回荡着沉闷的破音声,而伴随着这颇为罕见的声响奔驰于月下的,是一白一蓝两道醒目的身影。 白色的身影如同缠绕着煌煌雷光,在轰鸣之中以突破了音障的速度在白沙之上疾驰着。被音爆掀起的烟尘根本追不上他的身影,只得在其身后十余米处拉扯出滚滚浓尘。 紧随其后的是那笼罩在千万怨魂积聚蒸腾而出的蓝紫色光焰之中,犹如鬼魅一般的存在。在让人联想到鬼火的光焰的遮蔽下,唯一能够看清的便是他————或者她?————手中持有的那柄巨大的三重镰刀。 四枫院千日已经被其追逐了许久了,无论他怎样提升自己的速度,那身缠蓝紫光焰的身影也都能轻而易举的追上来,就如同索命的幽鬼一般。 但那家伙明明有能力追上四枫院千日的脚步,却一直与他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既不向前也不会被甩开,充满了戏耍玩弄的意味————至少在四枫院千日看来是如此。 有着水晶一般刀刃与诸多晶体点缀的巨大镰刀在那个人手中撩起又再次斩下,十余道湛蓝的斩击便悄无声息的将烟尘撕裂,悍然袭向前方那缠绕着雷光奔跑的身影。 “可恶!又是这样吗?!” 以近乎极限的速度施展着瞬步的四枫院千日突然在面前造出体积巨大的灵子团块,猛然将左脚踏到上面,翻身躲过身后袭来的斩击。 他这一手在攻击即将临身之时进行躲避的动作不可谓不漂亮,若是在瀞灵廷之中,恐怕已经有人在为他的炫技而喝彩了。 但实际上,这绝非是四枫院千日在炫耀自己的身手。那一瞬间究竟有多么危险,只有他自己知道。若非在那斩击临身之时,四枫院千日本能的感受到了些许征兆,此刻他恐怕已经化为了遍地的尸块了吧。 就算是刚刚临时对那一波攻势做出了反应,他其实也没有完全躲开。被那斩击溢散出的点点锋刃擦过的左耳裂开一道伤口,正缓缓的渗出了鲜血。 按理来说,这样的攻击四枫院千日不可能察觉不到才对。但实际上那斩击既没有声响,也不存在任何痕迹,就连用灵压感知也无法捕捉到,是真正意义上的‘沉默’之刃。 如果那家伙想的话,甚至可以斩出连光芒都没有的完全没有踪迹的攻击。而先前那湛蓝的斩击也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曾在不久之前便见识过对方手段的四枫院千日紧蹙着眉头,相当不快的啐了一口。 “啧!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在灵子团块被切的四分五裂,摔落在沙地之中时,四枫院千日毫无迟疑的拔出了自己的斩魄刀,在半空之中向身后那人影斩出几道剑压。 “卖弄者,玩弄者,给我安静。静寂与沉默,即为平稳。” 低沉沙哑的男性声音从鬼火之中传来,那是四枫院千日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很显然,那并非是在回应他的问题。 属于虚的灵压骤然爆发,缠绕在那人身外的蓝紫鬼火与四枫院千日向他斩出的剑压一同被抹除殆尽。但这本应震天动地的场景,却依旧静寂无声,令四枫院千日感到一阵错位。 从那消弭的火光之中漫步而出的,是有着灰白长发与恶鬼一般的面具的人形大虚。 他将手中的巨镰垂到地面,不紧不慢拖着那镰刀走向四枫院千日。 “哈?看来你是那种阴沉的家伙啊。跟我认识的朋友一点都不一样,热闹一点不好吗?” ————完蛋了,居然是他妈的最顶级的瓦史托德吗?!老子我的运气是不是太烂了一点?!不,如果是以‘捕获’为目标的话,这确实是一种幸运...... 在心中如此哀嚎着,四枫院千日的嘴上依旧在说着各种废话。 ————但问题在于,我好像打不过他啊? “壹————” 在那大虚低沉的宣告声中,四枫院千日没有丝毫迟疑的解放了自己的卍解。 下一刻,完全无法察觉到的狂暴冲击便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他的胸膛之上,将他狠狠的砸飞了出去。 “十、百、千......” 而明明应该拉开了相当的距离,那大虚的声音却如跗骨之蛆一般毫无阻碍的传递到了头脑有些昏沉的四枫院千日耳中。 “碎尸万段!” 因为一和————连起来看会有点怪,所以一改成了壹 然后,狗转转早点开播 第17章 雷铭 第150章 17.雷铭 “一、十、百、千————碎尸万段!” 成千上万如网般细密的无形斩击将鲁鲁纳伊那低沉的宣告声切得支离破碎,也将四枫院千日眼前的世界划分为无数的残片。 他仿佛看到了空间在鲁鲁纳伊的斩击之下被轻而易举的切裂,化为漆黑的裂痕。 那一道道深邃的色彩逐渐蔓延,将现实的景致尽数抹除,将他的目光、他的意识彻底吞没。 ......... 当四枫院千日再次睁开眼时,已然来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先前向后,向左向右,向上向下,四面八方都是挥之不散的乌云。耀眼的雷光似乎永不停歇的在那阴云之中闪动着,随后,他的耳边便传来了滚滚雷鸣。 自二百余年前修得了卍解之后,四枫院千日便再也没有来到过这里。 他不喜欢这满是阴霾的世界,他不喜欢这狂暴躁动的雷鸣,他不喜欢这世界中的一切————同样,也不喜欢构造出这样世界的自己。 所以他才那么刻意的磨砺自己的瞬步与白打技艺,几乎从未使用过自己的斩魄刀。 没错,那就是在逃避。 就像他在儿时得知了这三界的诞生、灵王的真相之后,不愿再肩负四枫院家的责任,放浪形骸随波逐流那样。他同样在逃避着自己内心的景致,逃避着对这混账的世道的愤怒,逃避着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事实。 若是四枫院家也像纲弥代那样堕落反倒会轻松一些————四枫院千日曾如此想过。 朽木家维持着瀞灵廷的秩序,御门家监控着地狱的动向,本应白壁无垢的志波家怀抱着悔恨弥补着过往的缺憾,而四枫院家又处于怎样的位置呢? 没有人告诉过他答案,而他也没有找到答案。 直至今日,直至此刻。 四枫院千日曾发誓,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回到这里。但在那致命的锋刃临身的前一刻,他却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的斩魄刀。 说到底,他终究无法彻底放弃这一切。 “呦,被打得真惨啊,千日。” 时隔二百余年,此刻,四枫院千日斩魄刀的实体化姿态正盘腿倒悬在他的面前。 那是与他的容貌极为相似的男子,赤裸着上身,下身则穿着宽松的有着雷纹的胯裤,腰间挂着一串巨大的珠链,脚趾与手指那尖锐的指甲呈现出雷光一般的青色。 他的肩头扛着一根两端呈现出金刚杵模样的铜色长棍,双手搭在棍子上。 而与四枫院千日最为相异的,便是他雷电一般的短发与眉毛,以及如同奔涌着电浆的青色双眼。 此刻,那雷神一般的男子正咧开嘴角大肆嘲笑着狼狈的四枫院千日。 “是啊,压根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嘛。很丢人吧。” 而面对自己斩魄刀的讥笑,四枫院千日倒是相当坦然的接受了下来。 “明明把你晾在这里两百多年,结果事到如今又自顾自的跑过来,你会生气也很正常噗啊————” “啊?我说你啊?怎么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啊?” 还没等四枫院千日的话说完,那雷神一般的男子便毫不留情的挥出了手中的铜棍,狠狠的用顶端那造型繁复的金刚杵砸在他的脸上,将其打飞了出去。 “老子当然很生气啊!从诞生之时就一直很生气啊!” 伴随着他的话语,这遮蔽了整个世界的乌云也开始躁动了起来。接连不断的雷光几乎要撕裂阴云,震耳欲聋的雷鸣几乎要撼动天地。 而在这雷鸣雷光之中,四枫院千日虚躺在一片乌云上,看着那雷神似的男子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 “但是老子才不是因为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愤怒,老子是伱的斩魄刀,你想要怎么用就怎么用,你想要什么时候来找老子就什么时候来,你需不需要老子的力量都无所谓————” “轰————!!!” 那男子高举起手中的铜棍,顿时,一道怒雷便劈落而下。沐浴在雷光之中的他垂下目光,与四枫院千日对视着。 “但是老子可一直都会在这里为你而愤怒!” ————啊,是啊。他,就是自己一直置之不理的愤怒啊。 那对于错误的世界的愤怒,那对于荒谬的世界的愤怒,那对于无力的自己的愤怒,那对于怯懦的自己的愤怒。 那从未消弭,只是静默的积累着的愤怒。 “————说的是啊,那你就给我更加昂扬,更加严苛,更加激烈的韵荡起来吧!” “那还用说?老子可是等了两百多年了啊混蛋千日!给我堂堂正正的,喊出老子的名字吧!” ......... “雷鸣,雷光,嗔怒,忿怒————” 煌煌如天威,灿灿如劫难,青蓝的雷光在鲁鲁纳伊眼前绽放出璀璨的雷之花。而四枫院千日那激昂的呼喊,便随着花瓣的展开而穿透了沉默之刃构成的网络,传递到了鲁鲁纳伊的耳中。 “卍解————尊胜蔑荒·我雷铭!” 炸裂,爆裂,青色雷光所及之处尽数化为一片焦土,自雷之花中疾驰而出的便是那自高天击落的裁决之光!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啊!你这家伙!” 当鲁鲁纳伊被那一道闪光击出百余米之后,四枫院千日的怒吼才姗姗来迟。此刻,他的速度已经超越声音,与那闪电一同步入了‘光’的领域。 “......哈。” 感受着镰刀柄处传来的那沉重的力道,鲁鲁纳伊微微张了张嘴,而后...... “————!!!!!” 怨仇的绝叫! 在那远超常人所能捕捉到的绝叫之中,四枫院千日被迫退出了雷光之速。这时才可以看到,他的身后有着一面由雷电构成的旗帜,而手中则握着那双端呈现金刚杵模样的铜棍。 “呼......既然你这么喜欢喧闹,那就继续叫喊吧。不准堵住耳朵,不准噤声,把空隙都给我填满痛苦哀鸣的静寂————” 击退四枫院千日之后,鲁鲁纳伊扬起了手中的三刃镰,一字一句的陈述着。 “喊叫着追悼吧!” “哈!我\/老子的雷鸣\/雷铭,可不止这种程度而已!” “轰————!” 雷鸣与绝叫的战斗,还将在这片沙漠之上继续着。 尊胜→尊胜幢,八宝之一,代表除一切烦恼魔障,得大胜利,究竟解脱,觉悟得正果,恰好与四枫院千日的愤怒背道而驰。 雷铭→雷鸣,经典日式通假谐音梗 第18章 休憩 第151章 18.休憩 “好消息,附近没有虚的踪迹,暂时能安稳的休息一会儿了。” 荒巢镰太知披着与虚圈的沙漠相似颜色的破烂斗篷,头上戴着足够遮住他大半张脸的护目镜,大大咧咧的蹲在沙丘上打量着四周。在他身后,一群灰头土脸的死神正躲在沙丘之下休息着。 “呼......终于能喘口气了......” 听到镰太知的话,原本还握着刀柄,警戒着四周的死神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一个个躺倒在沙丘之上。其中一人还用赤火炮点起了篝火,用于取暖。毕竟,虚圈是没有白天的。 这倒不是他们过于松懈,身为能够参与到虚圈探索之中的队士的他们,战斗素养可称得上是护庭十四队中名列前茅的存在。但出身于十四番队的人除外,剩下的人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虚圈、经验的缺失带来的失误,让他们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而做出安全判断的人,也足够让他们信服。 荒巢镰太知可是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虚圈探索的专家,可以说整个瀞灵廷中没有几个比他更了解虚圈的人了。 即便是在十一番队中,也有不少人都非常钦佩他。 “相比较于我的介绍,果然还是亲身经历过一次之后才会更加印象深刻吧。” 歪头撇了一眼身后的死神们,镰太知翻身落到带着一头乌木色短发的死神身边,随手从腰间的口袋中掏出几只水壶,扔给休息中的众人。 死神们拧开水壶,仰头含住一口水滋润着喉咙和嘴唇。在虚圈这种地方,饮用水可算得上是颇为稀有的资源,没有可供他浪费的余地。一眼看过去,其余的几人也是如此。 此时,原本近百人的分队已经再一次的被分散成了数个十人左右的小队。理由也与他们刚刚抵达虚圈的时候一样,是为了降低被虚发现的几率。 虽说这一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是与大虚战斗,但主动出击与被动应战之间的差别,想必没人不懂。 这里总归是虚圈,是属于虚的世界。 “是啊...虽然之前经常退治入侵流魂街的虚,但现在看来,那些家伙跟虚圈的虚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存在啊?” 乌木发色的男子将双臂枕到头后,仰望着虚圈的夜空如此感叹着。荒巢镰太知认识这个乌木发色的男子。他的名字是若月虎埑,乃是现在十一番队之中数一数二的好手。 “如果他们再对尸魂界打起什么主意,我们真的有抵抗的余地吗?” “最初我也对这件事感到相当担忧,不过后来了解了这个世界究竟是遵循着怎样的规则之后,也就放下了这样的顾虑了。” 而往返虚圈与尸魂界已经数十次的镰太知已经过了会担心这种事的时期了,他闭着眼睛缓解着双眼的酸痛,相当无所谓的回答了身旁之人的疑问。 “斗争、进化、生存,这月轮之下的血腥世界里不存在除此以外的基调。对于诞生于这里的虚来说,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向上攀登。彼此争斗、彼此残杀、彼此吞噬,对于虚来说,同类才是最好的食粮。” “不用想也清楚,在这灵子浓度高于尸魂界几百倍的世界中诞生的魂魄,肯定是要比尸魂界的魂魄更优质吧————嗯,从捕食的角度来说。所以远比虚圈更加羸弱的尸魂界,是没有值得虚圈注意的地方的。举个例子,我们去现世的时候多少也会有些不适应的对吧?而虚圈的虚到了尸魂界也会如此,如果是那些大虚的话,大概会感到窒息吧?” “那些会去尸魂界的虚,恐怕都是些在虚圈混不下去的喽啰,或者压根就是在黑腔里迷路了的笨蛋。” “哈,所以出现在尸魂界的那些虚才那么弱啊。” 若月虎埑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对于这种上面的大人物不会花心思教导他们的情报非常感兴趣————在过去,他对虚的了解仅限于该怎么杀死对方而已。 “也就是说,如果虚圈真的要与尸魂界开战的话,也会等到尸魂界与他们有了同等的战力的时候咯?” “那种事情谁能够保证啊?近千年前,不是还有个大虚袭击了尸魂界吗?我说你啊,完全不看历史课本的吗?” “完全不看哦,那上面除了为贵族歌功颂德之外,哪还有什么正经玩意啊。光是看了就想吐吧。” “......啧,居然没有反驳你的理由啊。” 镰太知被若月虎埑的话噎了一下,随后转过头,看向一旁那几个死神小口抿着水的动作。他掀开斗篷,向他们展示着腰间的口袋,示意他们暂时还不用这么节省。 “喝吧,别在意。食水我这里多得是,就算分给你们也够上好几个月了。而且在虚圈的灵子浓度中,我们对水的需求也不算高。因为经常迷路,我特意借着这个理由去找十二番队定做了这东西,能存好些东西呢。” “额...荒巢队士经常迷路?” 听闻镰太知那略带自嘲的话语,若月虎埑难以置信的扭过头。他甚至能在镰太知的护目镜中看见自己那张因为吃惊而扭曲得有些滑稽的脸。 “啊,是啊,因为这家伙的负作用,我经常忘记事情呢。” 镰太知十分坦然的在若月虎埑面前拍了拍腰间的斩魄刀,他的脸被护目镜和斗篷遮挡住,若月虎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从语气中推断,若月虎埑觉得他多半不是在开玩笑。 “上一次在虚圈迷路,等我赶到集合点的时候,队长可是带着大家一起吃着从贵族街那边弄来的超贵牛肉来着。那玩意可是比我三个月的薪水还贵啊。” “既然如此,为何伱还如此频繁的来虚圈呢?在这里迷路不是很危险吗?” 阿西多一时间不知该把重点放在什么地方上————看镰太知的样子,似乎更在意那年他没吃上的火锅。 话说回来,贵族街的料亭街的消费水准有这么高吗? “其实倒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啦,毕竟虚圈这个鬼地方的地图也没什么参考价值。只要用传令神机确认了方向,总归是能回去的。那一次只不过是因为我忘记了传令神机这东西而已。” 第19章 活着可真是件辛苦的事 第152章 19.活着可真是件辛苦的事 “至于我为什么会来虚圈的理由啊......最开始只是因为十四番队的薪金比其他队更高而已,再然后就是一些对于虚的憎恶了。” 虚圈的夜空似乎从来都没有过星星,这一点还真是颇为乏味。 躺倒在山丘上的荒巢镰太知望向天空,如此想着。 “反正在流魂街巡逻的时候都要在找路的过程中浪费不少时间,那干嘛不直接到虚圈来呢?这里这么空旷,一直往一个方向走就够了。要是遇到虚了,还能顺手解决掉。但是啊......在经历的虚圈的生态之后,我反而对虚提不起什么憎恨之心了。” “若月君,你觉得我们死神与虚的战斗算什么呢?” 这样的感叹,格外清晰的灌进了在场的死神耳中。但镰太知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期待任何人的回答。 “是要审判罪恶的灵魂吗?是为了因虚而逝去的同伴复仇吗?仔细想想,我们只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 “而可笑的是,虚吞噬灵魂、入侵尸魂界也是为了活下去。在这样的前提下,谈论正义与否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所谓的善恶也只是能够衡量由人变化而来的虚吧?我们更常见的那些野兽一样的虚,还有未曾经历过‘人’的状态,直接诞生于虚圈的家伙...对于这种生命来说,要让他们承担由我们定下的善恶来衡量的恨意也太过勉强了吧?” “说到底,如果要形容杀死虚这种工作的本质,那也就只能称之为‘除虫’了吧?” “除虫啊......真亏你说得出来,要是这世界上所有的虫子都是那副模样的话,尸魂界还是干脆毁灭了算了。” 乌木发色的俊朗男子微微皱起笔直的眉毛,将视线投向了远方的天际线。 “哈,那倒也是确实如此。” 抬手将护目镜抬到额头上,镰太知看向那八位坐起身来,倾听他的话语的死神如此说道,随后摆了个手势————那是准备战斗的意思。 “说起来,活着还真是件辛苦的事情啊。战斗这东西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 远处苍白的地平线上,扬起了混沌的沙尘。从中现身的,是数量众多的高瘦身影。毫无疑问,那是从大虚之森中现身的基力安。数量————二十体以上! “天之骄子,铁筑的城墙,龙行,狮吼,虎啸,狼奔,在崩塌之前截断天地————” 看到了那烟尘中闪动的红色光芒,镰太知不由得咋舌。他闪身冲向半空,如是吟唱着。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轰————!!!” 几乎在无色的屏障显现的同时,来自最下级大虚的虚闪便轰击在其上。 “你们往西南方向撤退,看到一块像是兽头的岩壁后就向那下面走。那下面有片空洞,我之前就住在过那里,很适合藏身。” 断空在承受了二十余发虚闪后,毫无悬念的就此破碎。掀起的余波将镰太知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 “那伱呢?” “当然是拖住它们咯,不然我们谁都跑不了。虽然不像你们卯之花队长那样能靠着剑压斩杀亚丘卡斯,但纠缠住几个基力安然后趁机跑路还是做得到的。” 将斩魄刀握在手中,镰太知的眼神愈发锐利。看那副样子,完全不像是他说得那样会趁机撤退。 “啧——你保重!我们在你说的那里等你!” 权衡片刻,若月虎埑决定遵从镰太知的决定。毕竟对方远比自己了解虚圈,现在留在这里反而会成为阻碍。虽然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有着自信,但其他人的身手肯定是比不上他与镰太知的。这种情况下,他们也确实需要一个有着足够武力的人护送他们。 言罢,他带着自己的队友,转身向镰太知所说的方向离去。 “这就对了...像你们这样有着美好未来的人,没必要在这个地方牺牲。” 听着身后愈来愈小的声音,镰太知藏在斗篷下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说起来,红叶那小子进步也挺快呢,之后带他去好好玩一天吧。” 像个老头子一样嘟囔着,镰太知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把这件事记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这次用完斩魄刀的始解之后会忘记什么,所以姑且还是记下吧。 其他的事倒还算无关紧要,他可不能忘记斩真红叶。这十几年来,那孩子究竟有多努力,他一直看在眼里。所以,他也比谁都了解,推动斩真红叶走到如今这一步的究竟是什么。 愧疚。 斩真红叶,是心怀愧疚的走到今天的。 无需多言,在当年发生在流魂街的惨案中,斩真红叶逃跑了。或许是因为当时他站的位置离虚有些远,所以他才得以逃脱。但在他心中,恐怕是一直都认为是自己抛弃了朋友与亲人。 所以,他才会将那个养育了他的游女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名字。 所以,他才会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躲在角落里拼命训练。 所以,他才会比任何人都更加激进的与虚厮杀。 但是啊,这是不对的。 现在的斩真红叶,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当年那种‘孱弱’的虚一刀斩杀,但以现在的能力来衡量过去的事无疑是不公平的。 当初那个哭喊着‘求求你救救大家’的少年,已经做到了他能够做到的一切。 铭记那份悲哀与仇恨是理所应当的,但以曾经的自己做不到的事来惩罚自己却并不明智——镰太知并不期望尚未成熟的斩真红叶理解这个有些残酷,或者说犹如诡辩一般的‘大人的道理’。 被仇恨与愧疚蒙蔽双眼、牵扯脚步,对于斩真红叶而言并非不可原谅的错误。不,那甚至连错误都称不上,这只是他成长的过程中所经历的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已。倒不如说,若是他是那种转头就将这份悲伤抛之脑后的人,荒巢镰太知也不会允许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成长,去审视那份悲伤,最后明悟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而镰太知要做的,就是确保斩真红叶不会在这个过程中踏上无可挽回的道路。 第20章 不晓生死,不觉昼夜 第153章 20.不晓生死,不觉昼夜 而就在镰太知握着笔记出神的时候,那群基力安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距离他最近的几只基力安抬起枯瘦惨白的手,狠狠的向他挥下。 虽说枯瘦,但那也只是相对于基力安的体型而言。那远超常人身高的巨大手掌拍下时所掀起的风压,甚至就足以碾压许多实力不济的死神了。 但很显然,荒巢镰太知并不在此列。 或许他的实力并不足以应对亚丘卡斯级的大虚,但面对空有力量却没有丝毫智慧的基力安,荒草镰太知可算得上是有着最顶级的相性! 蜉蝣,那是够将砍中的事物的灵子削下、放逐的斩魄刀。或者更加准确的说,那能力的本质其实是破坏灵子结构的稳定性。正因如此,每当镰太知使用始解之后,他自身的记忆、精神都会不可逆转的产生损耗。 虽然有着这样堪称苛烈的负作用,以及放逐效果仅限于刀刃接触到的地方的限制,依旧不能遮掩住蜉蝣那格外卓越的破坏力这一优点。 而且对于有着‘面具’这个巨大弱点的虚来说,他的蜉蝣毫无疑问是最具威胁的一把武器。 唰的一下躲开了基力安的袭击,镰太知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蜉蝣划过基力安的面具。 从那细小伤痕中喷涌的灵子恍若芦苇中飞舞而出的萤火虫,下一刻,自那伤痕开始无数裂纹蔓延而出。 “一。” 一脚踹在这大虚的额头上,镰太知收敛起笑意,转身冲向下一只基力安。 “二、三、四......然后————五!” 随着第一只基力安倒下,又是四道灵子喷泉飞溅而出。 看上去轻松写意,但镰太知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就这样解决掉这些基力安的。 原因无他,再继续发动蜉蝣的能力,他自己的灵子构造也无法维持了。 所以,他打算更激进一些。 理想,抱负,希望,梦想...... 名为荒巢镰太知的这个个体的心中没有这种东西存在的余地。 憎恨,愤怒,情热,激情...... 名为荒巢镰太知的这个个体的心中没有这种东西滋生的空间。 荒巢镰太知,是一个比虚还要更加空虚的人。对此,他有着无比清晰的自觉。 平时的笑容只是伪装,平时的悲叹只是假象,平时的痛苦只是幻觉,平时的欢喜只是虚妄。荒巢镰太知的心,什么都感受不到。 蜉蝣,蜉蝣,蜉蝣。 不晓生死,不觉昼夜。 一无所得,一无所求。 本应如此的。 “诶呀,我也真是被改变了很多呢。” 带着自嘲的笑容,荒巢镰太知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刚才躺在沙丘上,里面混进去了不少沙粒,现在有点痒。 ————虽然自己既没有梦想,又缺乏热情,但看着拥有这些的年轻人茁壮成长,确实很愉快呢。 见到同伴倒下的基力安已经再次积蓄起了虚闪。 “好,稍微放纵一下吧——” 稍微提起些兴致的镰太知反手握住胁差尺寸的蜉蝣,劈向自己的左肩。 蜉蝣啊,不晓生死。以这样的言灵唤醒的半始解是将灵子放逐的短刀。可以说是将其真正的力量重重封印之后,泄露出来的些许残渣。自打习得始解之后,镰太知大多都是以这种形态对敌。即便如此,他的斩魄刀也从未向他抱怨过什么。 [啊,真该好好感谢她啊......] 怀着这样的心情,此刻他将揭开‘蜉蝣’的其中一道封印。 “蜉蝣啊,不觉昼夜。” 属于灵子的湛蓝色荧光从斩魄刀上蔓延至荒巢镰太知的全身,留下无数脉络般的痕迹。被遮掩在深色护目镜下的双眸中,也闪动起了蓝色的灵光。 泛着淡蓝荧光的纤薄刀刃如同烤红之后切入积雪的餐刀,没有丝毫的阻碍。从左肩,到右胯,以难以置信的顺畅程度将镰太知的身体切成了两半。被切下的身体如同被切断了提线的人偶,无力的坠落下去。却又在尚未触及下方那片骨色的沙漠之前,化作了纯粹的灵子涌向上空。 “啊......真希望,这次之后我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灵子的湛蓝色,不断的从伤口处向上侵染着。在头颅也化作灵子的前一秒,无机质的男子如此感叹着。 很久之前,有人推测说基力安并不是依靠视力来捕捉目标,而是通过感知灵压来确认位置的。想来也是,让基本上没有智力的基力安以视力来分辨猎物与敌人,实在算得上是强人所难————或者说强虚所难?————的一件事。 不过,对镰太知来说,基力安无论是用视力还是感知灵压都无所谓了。 风暴,在此处掀起。 湛蓝色的灵子盘旋着,卷起砂石,卷起枯木,卷起基力安射来的虚闪,将触及的一切事物化作风暴的一部分。 被前方那盛大的灵子风暴所吸引,基力安群徒劳的向前发射着猩红色的虚闪,损耗着自身的灵压。而后,连同射出的虚闪一同被这风暴淹没,化为其中的一部分。 ......... 雪,由灵子凝结的雪。与虚圈那枯槁的苍白骨色截然不同的,清廉纯粹的,洁白的雪。 在灵子的风肆虐了不知多久之后,在灵子的风吹袭了不知道多远之后。 雪,飘摇而落。在虚圈的沙漠上,堆积出薄薄的一层洁白。 “————!” 恍惚间,那纤薄的积雪上浮现出一只手的印记。随后是手臂、肩膀、头颅、身躯。那灵子凝结的雪片,逐渐聚集成一道人形浮雕。 最后,洁白褪去,荒巢镰太知的身影重新浮现出来。 “啊......我...是谁来着......” 他浑身赤裸的躺在地上,双眼空洞的望向虚圈那万古不变的天空。 带着这样的困惑,镰太知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蜉蝣啊,不觉昼夜。 以这样的言灵唤醒的半始解,能够将荒巢镰太知的斩魄刀的真正能力稍微发挥出一些。 通过将自身与斩魄刀一体化,转化为灵子的形态。换言之,就是将镰太知自身化作蜉蝣的刀刃,将触碰之物尽数灵子化。 而缺点也很明显。 在灵子化之后,镰太知的意识便会相当的薄弱,在之后的很长时间内都将会以灵子风暴的形态暴走下去,期间自然也会无差别的攻击敌我双方。而在暴走结束之后,镰太知也有很大的概率永久失去一部分记忆。 “哦呀?我记得似乎有人说过,‘不会费心来保护我’之类的话吧?怎么现在那个人反而如此狼狈的躺在这里啊?” 恍惚间,镰太知仿佛听见了某个人那颇为轻佻的揶揄声。 “而且还没有穿衣服。” ————啊,对了,解除灵子化之后,服装是不会跟着一起复原来着啊。 在那揶揄声之中,荒巢镰太知呐呐的望向夜空,恨不得刚刚死在大虚的手下。 第21章 濡鸦(4000) 第154章 21.濡鸦(4000) “诶呀,这可真是相当稀奇的场景呢。你这家伙居然还会露出如此痴呆的表情啊。” 伴随着那一贯的尖锐评价,淡岛雪舟走到荒巢镰太知的头顶,低着头与他对视着。随后,她随手从行囊之中扯出一条斗篷,丢到荒巢镰太知身上。 “是用斩魄刀把自己脑子都耗尽了吗?” 曾观察过荒巢镰太知好一阵子的淡岛雪舟,自然也清楚他斩魄刀的能力。 蜉蝣无疑是一把相当强力的刀,而那针对灵子的效果在虚圈更是能够发挥出非比寻常的力量。而同样的,随着力量的提升,副作用自然也会加剧。 从这个角度来看,淡岛雪舟此时的讥讽其实也算是一种关切。 “......我觉得还没到那种地步。” 早已习惯了淡岛雪舟那尖锐刻薄的言辞的荒巢镰太知完全没有在意她那略带尖刺的话————倒不如说,相较于以往那种刻意攻讦他人痛处的话语,此时淡岛雪舟的言辞已经算得上是相当温和了。 镰太知胯着脸,颇为别扭的抬起手指,操纵着周围的灵子为自己重构出衣物。与在尸魂界时相比,在虚圈进行灵子造物可要轻松不知多少倍。而原本就深谙此道的荒巢镰太知,即便此时完全处于脱力的状态,也能轻而易举的为自己造出衣服。 嘛,不过已经在淡岛雪舟面前碎得一点都不剩的‘尊严’可没办法造出来就是了。 “不过,你怎么过来了?之前不是说要去找有趣的存在吗。” 刚刚‘复生’完全没有力气的镰太知没有站起来的打算,他就这样躺在白沙之中以毫无光彩的死鱼眼仰望着淡岛雪舟。 这倒不是他想要转移话题,而是确实对于淡岛雪舟的出现感到相当程度的惊讶。 与保持着过去在五番队时的作风,到处打工赚钱供给孤儿院的荒巢镰太知自己不同。淡岛雪舟这个女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僻之人。 前者只不过是因为太忙而没有社交的闲暇,实际上朋友还是不少的。若非如此,他也不没办法那么轻易的邀请到五番队队长尾花弹儿郎参加之前的宴会。 虽说也有尾花弹儿郎在现任的队长之中也算是最容易相处的那一位的原因就是了,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证明荒巢镰太知的社交力并不算弱。 “只不过是正好闲着没事做而已,其实我现在就已经后悔到眼珠发痛了。” 见镰太知没有起身的打算,淡岛雪舟干脆坐到了他的身旁。 “gaa————话是这么说,你其实压根就闲不下来吧。” 一只有着血红色眼眸的乌鸦从远方上飞来,扑腾着翅膀在淡岛雪舟的头上盘旋了两圈之后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乌鸦的瞳孔中映照着淡岛雪舟那因无聊而显得有些疲惫的脸。 “伱这家伙躺在榻上之后不出半个钟头就会烦闷的跳起来给自己找些麻烦事做吧。” “聒噪,给我消失。” 如同被戳到了痛脚一般,淡岛雪舟皱着眉挥舞起手臂,试图驱赶落在自己肩头指摘着自己的乌鸦。 那乌鸦的正体便是她的斩魄刀,永远维持在始解状态的‘永久解放’型斩魄刀,濡鸦。正如诸位所见,是个除却能够无限复活和说话以外,和普通乌鸦完全没有丝毫差别的存在。 不,或许因为能够说话和复活,在聒噪扰人的方面恐怕还有更胜一筹。 若要说濡鸦无用,那这个家伙倒也确实能够做到很多事情。比如替淡岛雪舟买饭啊、用爪子抓着笤帚或掸子打扫房间啊、作为与淡岛雪舟心意相通的存在而帮她写稿子啊......之类的? 但如果考虑到它是把斩魄刀,就又没有那么有用了。毕竟这家伙的战斗力真的也就只有一只乌鸦的程度。 “gaa————你薅我毛,你完了!我要把你的稿子全都撕了!” “那找你麻烦的就不是我,而是荒巢这家伙了。” “gaa————竟是如此?!可恶,我得找个新的东西威胁你了!” 而且濡鸦真的很烦人————作为淡岛雪舟偶尔也会生出的些许‘想要有个可以顺利交流的对象’的思绪的结晶,这该死的黑鸟完美的继承了她自己的尖酸刻薄,以及她对绝大多数人的刻板认知。 至于她现在提到镰太知的原因啊,其实是因为他包揽了淡岛雪舟近来所有作品的出版事宜。 换句话说,也就是责编。 不过,与一般的编辑不同。荒巢镰太知完全不会干涉淡岛雪舟的写作内容,也不会催她交稿。最多也不过是坐在一旁喝一壶茶,之后干脆利落的走人。 这一点,让淡岛雪舟十分中意————就算是她,面对编辑的催稿也会束手无策的。 写不出就是写不出,你在门口再怎么大叫也没用。懂得这个道理的编辑,真的是太少了。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出版...... 文豪也要吃饭的啊。不出任务的结局就是淡岛雪舟在十四番队的津贴与工资基本为零,不靠稿费她会饿死的,而这也是她会借钱给荒巢镰太知的理由之一。 ————啊,明明想要像野草一样不与任何人交集,只靠阳光和露水活下去,但果然还是做不到呢。 “真残酷啊,现实。” “gaa——真残酷呢,现实。但我是不用吃饭的,所以为之困扰的只有你一个ga。” 听到淡岛雪舟的感叹,濡鸦也嘎嘎的叫着重复了一遍。 “闭嘴。” 被自己斩魄刀的叫声吵得烦闷不堪的淡岛雪舟总算是找到了机会,一把抓住了濡鸦的脚爪,把它按进沙地之中埋了起来。随后,她将视线转到还在躺尸的荒巢镰太知身上。 “而且啊,看你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我觉得会有不少被你吸引过来的有趣的人吧......比如那三位?” “我说啊,不管怎么看那都是敌人吧?” 看着天边划过的那道弧线,镰太知的嘴角扯起了一道勉强的弧度。 “是不是敌人跟有不有趣没有任何关系吧。” “至少在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把我们性命的优先级提到兴趣之前啊......” 荒巢镰太知只是这样吐槽着,并没有提醒淡岛雪舟准备战斗或者赶紧逃跑之类的。毕竟那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淡岛雪舟会不会听他的话这种基本上不需要考虑就能得出结论的事姑且不谈,现在的选择权实际上也不在他们的手中。 刚刚从暴走状态中恢复过来的荒巢镰太知自己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毫无战斗力的废人了,而淡岛雪舟......哈,你难不成还指望着她去战斗吗? 用什么?鬼道吗?总不能是让濡鸦去啄大虚的眼睛吧? 至于逃跑......镰太知也不觉得淡岛雪舟的速度能比得过那三个大虚。 从那道光迫近的速度,以及释放出的灵压来看,那光中的存在无疑是三个最上级的大虚。如果换成全盛状态下的自己,姑且还有机会带着淡岛雪舟跑路,不过现在嘛,还是想想怎么死会轻松一点吧。 比如...聊聊天? “说起来,你有没有看到若月虎埑他们啊?” 看着逐渐迫近的光辉,镰太知干脆闭上了双眼,随意的向淡岛雪舟问了一句。 “呵,看样子你确实是没有一点自觉啊。安下心吧,那群凡物早就已经安稳的离开虚圈了。” 似乎是镰太知的话触及了淡岛雪舟的笑点,她一下子发出了相当欢快的笑声,眯着眼伸手点了点镰太知的额头 “这么说的话,你能够理解了吗?你啊,已经化为那个风暴在虚圈横行了四个多月了哦~”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既然他们都平安无事,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短暂的讶异之后,荒巢镰太知却又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露出安心的笑容。 “不过...你为什么没有回去啊?” “哈?当然是因为你啊。你要是没回去,今后找谁去给我买茶叶啊?” 而面对荒巢镰太知的疑问,淡岛雪舟倒是以理所当然的态度说出了这样怎么想都有问题的回答。 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这样的回答怎么想都算得上是‘告白’了,但如果是由淡岛雪舟说出来的话,那只能代表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认识荒巢镰太知之前,她很少能喝到好的茶叶。倒不是说买不起,但与跟‘凡物’接触时所产生的厌恶感相比,喝茶其实没那么重要。 至于让濡鸦去买......哈,你该不会认为那家伙能分辨出茶叶的质量吧?真天真啊。 就算有着智能,还会说话,乌鸦终究也只是乌鸦。所以,淡岛雪舟家里的好茶基本上都是荒巢镰太知带过去的。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居然一个人在虚圈停留了这么久啊。” “嗯哼,这下子我可得好好享受一下这因一时兴起来凑热闹而得到的苦果了。” “————!!!” 空气被撕裂的尖鸣声与灵压在高速移动时扭曲的灵光将淡岛雪舟最后的抱怨淹没。随后,光芒散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三道近似人类的身影。 “嗨嗨,可以先占用一下二位的闲聊时间吗?我们这边有些事情需要二位‘稍~微~’帮一下忙,嗯,只是‘稍微的’,帮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 一阵足以驱散周遭的烟尘,而又不会对此时的荒巢镰太知造成任何伤害的灵压短暂爆发开来,那三人之中为首的灰发青年带着已经超越了不快,显得有些凶恶的乏力表情蹲下身,吊着眼角看向淡岛雪舟与荒巢镰太知。 他摊开双手,似乎在表示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毫无恶意————不过他身后那手握长枪的高大身影以及他脸上的表情让这一切都变成了徒劳。 “你们...是虚吗?但那面具又是怎么回事?” 见来者并未第一时间发起攻击,荒巢镰太知紧蹙着眉头坐起身来。他打量着来者身影,露出了相当困惑的神情。 ————明明灵络、灵压的感觉全都是虚,但这样的姿态又是怎么回事? 关于面具破碎的大虚将会退化,并且永远的失去继续进化的机会这种事,荒巢镰太知也是有所了解的。但此刻出现在他与淡岛雪舟面前的存在,明明有着破碎的假面,却依旧保有最上级大虚的力量......这样的事实,令他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嘁。啊啊,要从那种问题开始讲解啊?” 听到荒巢镰太知的疑问后,灰发青年的表情顿时便显得更加烦躁了。他的双手扶到头顶,开始搔起那头微卷的长发来。见这副情形,荒巢镰太知总觉得这家伙下一刻就会动手宰了他和淡岛雪舟。 不过最后,那青年还是相当老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让荒巢镰太知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以貌取人了,说不定这家伙只是单纯的长了一张沉闷凶恶的脸而已————下一刻,他又回想起来眼前这三个存在是虚。 “算了,反正都是些早晚都要说的东西......听好了,我们是破面。藉由破开假面,进化到更高层次的存在。同样的,也是现在统治着虚圈的虚夜宫的成员。” 不过,那青年的回答实在是令荒巢镰太知感到过于惊骇了。 如果说虚圈已经藉由某个组织完成了统一,那尸魂界对虚圈的探索又算什么呢?相较于这一点,出现了还在瓦史托德之上的大虚进化型这件事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们对尸魂界进行了单方面的情报封锁。你们每次来虚圈进行探索的时候,都是在我们的监视之下的。” 似乎是看穿了荒巢镰太知在想什么,灰发的青年自顾自的肯定了他的猜想。 “而这次,你这里出了一点意外,所以我们得进行收尾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二位不要做一些无谓的反抗来增添自己的痛苦与我们的工作量。” “不也挺好的吗?各位都是很有趣的人呢,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最先做出回答的并非荒巢镰太知,而是淡岛雪舟。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于她来说,能够观察到‘有趣’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什么立场、安危、一概不重要。 第22章 虚圈的真实(4000) 第155章 22.虚圈的真实(4000) “不是很懂你对有趣的定义是什么。” 听到淡岛雪舟的回答,灰发青年的表情很明显的噎了一下。 老实说,这言语之中那遮不住的熟悉气息令他不由得联想起了一个麻烦得要死的家伙————阿尔贝·阿尔比昂。 如果不是阿尔贝现在因为某件任务而离开了虚圈,恐怕前来收尾的就不是他们三个,而是阿尔贝了。 毕竟现在尸魂界的情报工作已经由无晓本人亲自接手了,阿尔贝如今正可谓是无所事事的典型。若是以往也就罢了,现在的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消遣的机会。 据说惩戒部队的领导者葛黑娜都已经不堪其扰,跑出去‘巡逻’了。要知道,早在三十年多之前,虚夜宫的人手就已经充足到不需要她亲自去做这种工作了。 而淡岛雪舟此时的表现,可是充斥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阿尔贝味,让人无比期待他们相遇时的场景。 不,果然还是算了吧。再这样继续下去,虚夜宫恐怕就永无宁日了。而且仔细想来,淡岛雪舟其实只是单纯的‘观测主义者’,和阿尔贝那种人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你呢?回答是什么?” 将脑海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出去之后,灰发青年又将视线投到荒巢镰太知的身上。 “我现在有拒绝的余地吗?” 镰太知一边低着头清理着发丝之中的沙砾,一边以沉闷的声音回答了灰发青年的问题。 若是对方还是通常的大虚,就算是瓦史托德级别,他也会拼死战斗下去。但面对‘破面’、‘虚夜宫’这些超出了死神认知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尸魂界搜集来一些情报。 “嗯,挺好,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而镰太知的回答似乎很对灰发青年的胃口,虽然没有露出多么显眼的笑容,但他的眼神明显亮了很多。 “最开始我还以为伱跟牙密一样是个用脊椎思考的莽子,结果原来只是单纯的奉献人格的自弃者啊。” ————牙密?听起来像是个粗暴又缺少理智的家伙啊。 暗自记下了灰发青年提到的名字,荒巢镰太知倒是没有反驳他对自己的评价。毕竟那也是事实————自弃者什么的,不是还挺符合的吗? “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出发了吧。” 见交涉结束,持枪的高大人影活动了两下肩膀,随后将长枪扛到肩上,如此问道。 “啊,不过现在就不用着急了。毕竟还有伤员嘛。” 灰发青年仰头看着身后的男子,随后站起身跳了两下,活动着有点麻木的双腿。而得到了回应的男子则应了一声,随后爆发出惊人的灵压,转化为战车一般的姿态。 此刻淡岛雪舟与荒巢镰太知才明白,刚刚他们看到的光,正是这男子在天空烙下的车辙。 “来吧,两位。在路上我会为你们解释究竟要让你们做什么的。” 待到四人全部走入车舆之中后,化身战车的男子便升上天空,不紧不慢的向着一个方向奔跑着。 “嗯......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呢...你们那边缺少的情报也太多了,要想解释的话也太过麻烦了......” 在车舆之上,灰发青年露出了缺乏干劲的慵懒表情。他趴在栏杆上,手指不自觉的拨弄着脖颈处的勾玉项链,看上去很是为难。 “那就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 而先前一直没有出声,倚靠在栏杆旁的俊秀身影将自己被风吹起的发丝揽到肩前,把自己的目光从手中的书本中移开。 他————或者说她用殷红的眸子注视着淡岛雪舟与荒巢镰太知,以平静无波的语调如此陈述着。 “我的名字是米露缇欧·阿尼玛。变成战车的是奥辂昂·阿尔亚斯卡,而那家伙的名字是夜摩罗阇。” “然后,请二位明确一点,虚圈、虚夜宫没有将尸魂界视为敌人的打算。” “那这么多年那些入侵尸魂界的虚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们声称虚夜宫统一了虚圈,又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听到米露缇欧的话语,镰太知不由得想到了斩真红叶,还有那些被入侵尸魂界的虚所伤的人。他紧蹙着眉头,目光之中满是质疑。 “你不觉得这种问题很蠢吗?就算我等的王统一了整个世界,他也没有去干涉所有虚与破面的必要。说到底,会跑去尸魂界与现世的虚大多是些无法适应虚圈环境的家伙。如果连那种程度的敌人都解决不了,尸魂界也没有被我等的王报以期待的价值。” “就算得到了统一,虚圈的主基调也不会改变。竞争、战斗、进化、成长......跟不上脚步的废物理应被淘汰,仅此而已。” “......” 哑口无言。 荒巢镰太知完全没有反驳那人的余地。 是啊,虚圈本就是这样残酷的世界。事到如今再提这种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千年前的已己巳己巴是为了寻求更进一步的可能而前往尸魂界的,而如今的我们已经抵达了他所寻求的终点,没有必要再走他的老路。” “那就是......破面吗?” 看着米露缇欧那破开的面具,荒巢镰太知如此喃喃自语着。 “正是如此。破开作为虚的象征的假面,取回‘人’的姿态。从而摆脱过往的恶业,获得更进一步的可能性。这么说可能有些含糊不清,那换一个说法应该更方便你们理解吧?” 接过了米露缇欧的话题,夜摩罗阇如此解释着。他的手腕一翻,便从袖口之中取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那感觉就像是————属于虚的斩魄刀。 “所谓的‘破面化’,也可以称之为虚的死神化。是‘虚’逐渐向‘整’偏移,取得另一种力量的过程。” “找到足以填补内心空虚的性质,摆脱野兽的姿态,取得与你们死神相近的刀......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完整,不再具有缺憾。而从此诞生的我等破面,所拥有的便是与你们‘整’魂一样的,不再需要彼此吞噬,而是自我成长的能力。” “这样说你能够理解了吗?如果我们想的话,只需三天便足以彻底镇压整个尸魂界。任由你们在那里存在着,任由你们踏入虚圈之中,这就足以证明我们的善意了。” 这样说着,夜摩罗阇又将手中的匕首收回袖中,重新恢复到原本那毫无干劲的状态。 “我们的力量,是为了更加崇高的目的,更加强大的敌人而准备的。那跟现在的尸魂界没有任何关系。” “更加......崇高的目的......?” 听到这句话,镰太知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就算是取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虚也还是那‘堕落的灵魂’,这样的存在又会有什么崇高的目的? “看你那表情就知道,还是只认为虚是‘恶’的、‘堕落’的灵魂吧?嘛,尸魂界的定义倒也没错,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就完全没有人考虑过更深层的理由吗?” 夜摩罗阇被恰当好处的风吹得有些昏昏欲睡,他的双臂垂到栏杆之外,像幽灵一样晃来晃去。 “无法正确前往尸魂界或者转生的魂魄会在各种负面情绪或者其他因素的影响下,逐渐损耗自身的存在,从而缺失掉一部分,从整化为虚。这是由人化为虚的过程,没错吧?” “缺憾带来空虚,空虚引发渴望,渴望驱使精神。于是,虚便在追寻着过往曾拥有的事物的过程之中,犯下了罪孽。比如杀死亲人、吞噬恋人、毁坏财物、伤及无辜...之类的。” “但是啊,这份恶只能倾注于‘曾身为人’的虚身上,因为这样的‘恶’本身就是人类来衡量自己的————理应如此才对。但是,由野兽所化的虚、未曾经历过人世而天生降生于虚圈的虚,为何也会认为自己是‘堕落’的灵魂呢?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呢?” “是因为‘缺憾’吗?不对,既然虚能够作为一个物种单独繁衍下去,那么繁衍而生的虚并没有天生便‘失去什么’的道理。这种空虚,与其说是因为失去了什么,倒不如说是‘物种所具备的性质’。就像蛇有鳞片,虎有利爪一样。” “说到底,为何灵魂在不断损耗后不会消逝,而是转变为虚呢?”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在夜摩罗阇那显得有些慵懒的陈述之中,荒巢镰太知忽然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种恐慌————那种有人要揭开一直被忽视的角落中,那块落满尘埃的幕布,将下面隐藏的事物呈现出来的恐慌。 “因为早在在三界分立之前,虚就存在于原初世界之中了。并非是灵魂堕落为虚,而是原本就存在着虚与整两种不同的魂魄,对吧。” 而淡岛雪舟则抱着双臂,注视着趴在栏杆上吹着风的夜摩罗阇,饶有兴致的回答着。唯独她眼中闪动着的光芒揭示着,她对接下来的内容十分感兴趣的事实。 “嗯,基本正确。” 夜摩罗阇对于淡岛雪舟的回答相当意外,他转过身,稍微挑起了一侧的眉毛。 “不过我记得,关于三界确立之前的历史,在尸魂界中应该是禁忌的内容来着吧?” “有想要知道的事情那就去查,所谓的禁忌可拦不住我。” 淡岛雪舟拨弄了一下自己垂到肩膀前的发辫,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表情。 “所以,哪里有着错误呢?” “最初的世界,是无生亦无死,器子与灵子混合在一起,仅仅只是花费万亿年等待冷却的世界。如果把整个原初世界比作一个魂魄,那么就像人类有连接肉体和灵魂的锁链那样,世界也有连接物质和灵性的锁链。而大地本身就有灵性,生于其上的生命都和大地的灵脉融合连接在一起,于是就无生无死原地复活。” “问题在于,那个时候的虚‘理应’被灵王全数消灭了才对。而大地的灵子记录之中,也应该不会再有‘虚’的痕迹。” 夜摩罗阇双手做出了一个‘抹去’的动作,配合他的言语,如同灵王消灭所有虚就像抹除桌子上的污迹一样轻松。但是‘理应’那个词,实在是让人没办法不去在意。 “而后,在创立世界,分开器子与灵子的世界之后,虚又为何重新出现了呢?或者说,器子的世界·现世与灵子的世界·尸魂界之间,为何又会沉淀出现在虚所居住的这个虚圈呢?” “说回虚是‘堕落’的灵魂这个话题吧。如果从这个角度来思考的话,当初灵王应该还遗漏了一个最大的虚哦。” “————你是说?!” 淡岛雪舟绝非蠢笨痴愚之人,在夜摩罗阇的话说出口时,她便察觉到了其言语之中隐含着的意思。 “没错,所谓的原初世界,不就是最大的那个虚吗?以存在形式来看,没有比那更加扭曲的东西了吧?而如今的虚圈,这个除了强大以外一无所有的世界就是那东西的沉淀。” 终于,淡岛雪舟与荒巢镰太知第一次从夜摩罗阇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极尽讥讽,极尽嘲弄的嗤笑。 “我等之王,正是为了纠正这世界的歪曲,将世界扳回正轨而积蓄着力量的。”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吧。” 沉默了许久,荒巢镰太知最后只是干巴巴的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肉眼可见的动摇了哦,荒巢君。” 似乎没有了继续交谈的兴致,夜摩罗阇伸了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角落躺了下去。 “如果你有重要的人被虚杀掉了的话,那就继续憎恨虚也就好,那是你正当的权利。如果你有强烈的疑惑想要寻求解答,等你回到尸魂界可以找任何人去询问,那是你应有的戒备。反正你们死神怎么想,跟我也没有关系。” “说到底,向你们解释这些事也只不过是父...我王的指令罢了。” ————虽说到最后,你恐怕也回不去尸魂界了吧。 在最后看了一眼因施展了蜉蝣的最强招式而与十余匹基力安的灵子混合过的荒巢镰太知后,夜摩罗阇闭上了双眼。 ......... “————ga!我又出来啦...?” 好不容易从沙坑之中露出头来的濡鸦发出了一如既往的尖锐叫声,结果四下打量一番之后,却发现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啊?人呢?” 为何灵王将原初世界的虚全部灭却了之后,新的世界之中还会诞生出虚 为何灵子与器子的世界分离开来,中间又多出了一个虚圈 为何虚圈这个鬼地方是三界之中灵子浓度最高的 答案是原初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虚,而虚圈就是他积累下来的沉淀!(你们就当真的听) 真会编啊,我(挺胸) 另外,夜摩罗阇这个名字其实就是阎魔王的一个翻译。 第23章 全能之神 第156章 23.全能之神 时间前移到四个月之前。 “诶呀,千日被打得还真是有够惨的,稍微感觉有些对不起他呢。” 在虚圈的一角,无晓正双手搭在额前做棚子状,眺望着远方。那个方向,是鲁鲁纳伊与四枫院千日战斗的方向。 至于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几万公里吧。 “拥有灵王之力,就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到吗?” 在无晓的身后,卯之花八千流正抱着肉雫唼,侧头注视着他的背影。 如果是说对灵压的感知,她自然也察觉到了远方的那场战斗。不过具体而言的情况,可就没有那么明了了。 毕竟虚圈这灵子浓度如此之高的环境,对死神的感知能力还是有着很大的影响的。如果四枫院千日没有进入战斗状态,她也很难捕捉到他的踪迹。 而从无晓的话语之中多少也能察觉到,他甚至不是用什么感知方法,而是单纯的以视力看到了那么遥远的地方。 这让她不由得联想到了灵王之力,或者说‘御眼之力’。 那是一部分获赐了灵王之力的人所延伸而来的能力,零番队的兵主部一兵卫便拥有着那样‘看破’世间一切事物真名的力量。而更进一步的,那双眼甚至还具有一定程度的看穿未来的能力。 这样的双眼,视力远超常人理解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无晓所拥有的灵王碎片的数量几乎已经是尸魂界已知的总量了,他会具备御眼之力简直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卯之花八千流所指的也并非单单这一件事。 除此之外,在她抵达虚圈,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着的这四天之中,她从未见到过任何一个虚。 只需要呼吸便足以活下去的虚也好,普通的虚也好,大虚也好......一个都没有。这一点,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卯之花八千流怀疑是无晓暗中做了什么————至于他能找到自己的踪迹并追上来这一点,反而没什么好在意的。 “我觉得,你这个时候应该说‘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会更合适一些哦。而且,这也不是灵王之力。” 无晓收回了看向远方战场的目光,转身与卯之花八千流对视着。 “只不过是在自己的领域之中,获得的一点小小特权罢了。就像是在尸魂界,我会因为‘死神’之名而更加娴熟的使役死亡一样。” “...自己的...领域?” 卯之花八千流眯起双眼,反复咀嚼着无晓话语的含义。 “你是说......” “没错,就是那个意思啦。” 无晓轻笑着肯定了卯之花八千流的猜测,话音未落,他的周身便爆发出了强劲的灵压————属于虚的灵压。 白色的流体在无晓的脸上凝固成面具,而后碎裂得分毫不剩。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双眼眼底便以化为漆黑一片。 死神的制服与羽织在那鲜血一般的灵压洪流之中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令卯之花八千流更加熟悉的一身装束。 褪到腰间的深紫色的石蒜花纹襦袢,中间点缀有铜钱的红紫相间的腰封,贴身的无袖黑色马褂,由红色发绳绑成的一根纤细的发辫......那是无晓初次与卯之花八千流相遇之时的装束。 顿时,卯之花八千流便理解了无晓为何要以这样的姿态来面对自己。 她所了解的,是使用着斩魄刀,以死神的身份活跃于尸魂界的那个无晓,是他自这个姿态之后所营造出的形象。而此刻,无晓就要依照他的承诺那样,向她揭示那个小秘密了。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虚之王’。” 随着无晓的宣言,卯之花八千流感到整个世界都躁动了起来,就如同是虚圈在应和着无晓的话一样。 “我是死之化身,‘真正的死神’。” 无晓迈开脚步,如同散步一般慢慢的走向卯之花八千流。他身后的阴影蔓延开来,静谧的拂过惨白的沙丘。虽然没有丝毫声势,但她所拥有的生之力被那漆黑所撩拨而起这件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是‘灵王的后继者’,将要代替他去重塑这脆弱的世界之人。” 象征着‘全知全能’的多重眼眸在无晓的眼中浮现,而后又重合为一。他伸出手,将卯之花八千流鬓角的发丝揽至耳后,然后亲昵的揉捏着她的耳垂。 “最后,我是黄泉坂无晓。为了完成灵王未竟的事业,为了将偏离的轨道扳回正途,为了开辟出更加理想的世界。将为此奉上自己的一切的,黄泉坂无晓。” 虚的灵压、死神的灵压、灵王之力、死之力,诸多不同的乃至矛盾的力量同时流转在无晓的体内。 此刻,无晓已经将他的身份,他的目标,他的责任,尽数向她揭示了开来。 在从无晓的口中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卯之花八千流也确实理解了为何他的眼中总是有着其他的冗余————那并非是无晓并未在意过她,而是因为他所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他与她,确实是背道而驰的存在。 记录存在,繁复冗杂的死。享受战斗,纯粹无瑕的生。 如同螺旋一般,如同矛盾一般,如同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般。 在知晓了这样的答案之后,卯之花八千流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啊,说到底,所谓的答案压根就不重要,我只是想要让他认真的注视我而已啊。 在那一刻,卯之花八千流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她的嘴角便勾勒出了就连她自己也未曾见过的笑容。 “这还真是,相当了不得的秘密呢。” 死剑之丽人微眯双眼,抬手抚摸着无晓的脖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习惯了无晓玩弄她的头发或耳垂的爱好了。 而同样的,卯之花八千流也养成了感受无晓脉搏的习惯————手腕也好,脖颈也好,胸膛也好。无论是哪里,只要能够让她感受到无晓的血流就可以。 那能够让她感受到,无晓是切实的活在她身边的。 “那么,具备着这样力量的你,又为何要将这种事情告知于我呢。有名即有力,只要身处虚圈,伱便是字面意义上货真价实的‘全能之神’吧。” 感谢书友的打赏,谢谢谢谢 第24章 解答 第157章 24.解答 卯之花八千流是知晓兵主部一兵卫的存在的。同样的,对于‘名字’之中所蕴含的力量,她也略知一二。 与自称之王不同,既然无晓能够得到整个虚圈的回应,那就证明‘虚之王’这个名号之中必然具备着与之相称的力量。 “嘛,我在虚圈之中时虽说确实称得上全能,但那也不是万能。我所能操使的只是现今已经存在于这个虚圈之中的事物,也就是作为理所当然的结果而生的东西。虽然能够操纵此世的一切,但无法操纵此世所不存之物。” “就比如说,我没办法创造出一朵永不凋谢的花,因为那是在虚圈不曾存在过的东西。同样的,我也无法用这个力量来撼动世界本身。” 原初的混沌世界,是没有未来的世界。 或是被虚吞噬殆尽,或是沉入地狱之中,或是永远停滞不前……那个世界所能迎来的只有终结。 这样的世界,无疑是扭曲的。所谓的虚,也正是因世界的歪曲而诞生。 而灵王的诞生,便是为了纠正这样的扭曲。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将选择的权利交付到了世界之中的人的手中。 至于成果,便是如今的三界————或者说,曾经的两界。 毕竟灵王以‘灭却’之力消除掉了混沌世界之中所有的虚,由此分离开来的世界中也不应当会有虚的存在。 但是还是由于能力的不足,世界之中的人无法抚平世界的扭曲。而那份扭曲随着时间的推移,使得混沌世界化为了虚的雏形。 随着混沌世界被分开,那本应化为最大的虚的存在沉寂了下去。即便如此,虚也重新出现在了世界之中。 虽然因为三界的分立,令‘大虚·混沌世界’无法诞生,但想要让世界迈向未来,便必须要抚平这份扭曲。这样一来,由虚圈所给予‘虚之王’的支持,在面对‘混沌世界’时是无法生效的。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吧?就算没有了虚圈的支持,你不是还有地狱与灵王的力量吗。” 理解了无晓话语中蕴含的意思,卯之花八千流不由得笑了出声。 无晓如今没有什么动作,其实是在等待虚圈与尸魂界的存在进一步进化,令他们足以承受‘不存在于混沌世界之中’的力量————也就是地狱的力量。 换而言之,这只是无晓为了让自己亲近的所有人,能够在那一战之中存续下来而已。 这样的言不由衷口不对心,倒也确实挺有无晓的感觉的。 “既然知道了,就别再说出来继续挖苦我啊。” 对于卯之花八千流的敏锐,无晓只得报以苦笑。他原本还以为能用那种大事情掩盖过去呢,结果这下反而被抓住了痛脚————虽说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就这样被揭穿稍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因素啦。总而言之,正式行动要放在千年之后。所以怎么说,你要加入吗?会有小奖品哦。” “这种严肃的事情,别说得像是祭典上的游戏一样啊。” 卯之花八千流看得出来,无晓是在用这种不太合时宜的玩笑来开解自己的尴尬————不过不得不说,这跟他过去那些蹩脚的笑话相比,确实有趣了不少。 “那么,全能之神啊。你要给予我的那场彻底的败北又在什么地方呢。” 能够感受得到,能够触摸得到,她所期望着的那个人就在此处。 感受着指尖传来得那近乎炽烈的灼热感,卯之花八千流揽住了无晓的脖颈,在他的耳边如此煽情的述说着自己的期待。 “如果伱想要,那就得自己过来拿。你应当知道这个规矩。” 无晓抬手扶正了卯之花八千流的脸,与她对视着。下一刻,他便迎来了来自死剑的一吻————不,若要说那是接吻,实在是有些太过勉强了。 那只是单纯的在撕咬,是活用牙齿这一武器进行的攻击。 而她的目标自然也很明确。 是无晓从以她的指甲在自己唇边划开的那道伤口,那给予卯之花八千流的屈辱的痕迹。 在无晓毫无反抗的情况下,卯之花八千流轻而易举的咬破了他的嘴角。 而后,她便如同寻到绿洲的沙漠行者一般,珍重的喝下无晓唇边流出的鲜血。 “哈——如何啊?我,终于在你的身上留下了伤口了啊……” 直到几乎要窒息为止,卯之花八千流才放开了无晓的嘴唇。 她一边注视着无晓那殷红的双眼,一边微微喘息着,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啊,你做到了。所以,我不得不给你奖励了呢。” 感受到了怀中丽人的决意,无晓给出了这般肯定的答复。 随后,无晓的手便并指成刀,刺入了卯之花八千流的胸膛————将虚之力、一块灵王碎片,以及捷尔加内亚所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份力量一同注入到她的体内。 那是无晓为卯之花八千流准备的礼物,让她更进一步,前往更高境界的礼物。 若要说对斩魄刀的开发,卯之花八千流确实已经立于整个尸魂界的最顶端了。就算是山本元柳斎重国,也无法在这方面与她相媲美。 而这就是令她得以迈向全新道路的一把钥匙。 大虚的进化型,是破面,也就是死神化。而死神想要更进一步,自然也需要虚化。 但除却那种取得面具的虚化,其实死神们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选择————那便是与斩魄刀的融合。 说到底,由魂魄锻造而成的斩魄刀本身就可以视另一种类型的‘虚’。 如果对斩魄刀的开发达到了极致,那么在获取到一定程度的虚之力之后,确实是有可能展现出如同破面的‘归刃’那样,将斩魄刀的力量收纳于自身之中的姿态的。 曾经历过与已己巳己巴的战斗的山本元柳斎重国恐怕已经发觉到这种可能了吧,想必这也是他会同意将二番队和十一番队的精锐队士派来实验的原因。 而无晓相信,卯之花八千流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正如她信赖着无晓的强大一般,无晓也相信着她的意志。 “八千流,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踏入那个领域吧......” 注视着因承受了过于庞大的力量而昏厥过去的卯之花八千流,无晓这样轻声说道。 “那灵魂的,至高巅峰。” 啊,这里说的与斩魄刀融合其实就是bbs的灵魂勇攀高峰系列 根据设定,那其实是雨露枳榴利用反膜丝搞出来的东西,结果后面队长都能变了 卡图很酷,大家可以找来看看。 第25章 若知其心 第158章 25.若知其心 飞鸟自水面略过,爪尖探入水中又在转瞬间缩回,在一望无际的澄澈水面上荡漾出阵阵涟漪。游鱼在顺着波流兀自摇曳的水草之中游动着,不时吐出几个细小的水泡。 卯之花八千流此刻正矗立于这无尽的水面之上,而她的面前,则是一道被灰绿色斗篷遮住了身体的影子。 那便是肉雫唼,她的斩魄刀的实体化形象。 而这片空间,自然就是她的精神世界。 万物竞相生长,生机勃勃,完美呈现出‘成长’这一性质的世界。 无论是卯之花八千流,还是肉雫唼,都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愿。 因为没有必要。既然卯之花八千流出现在此处,那么她们要做的事情便只有唯一一件。 她们注视着彼此,静静的抬起握刀的手。血珠从殷红的皆尽之刃上滴落,将脚下的水面染成一片血红。 顿时,这平静的世界便化作了一片修罗场。 世间万物无不追寻着成长,争夺养分、适应环境、积累经验、磨砺技巧......没错,只要还在生存着,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苇草也好,猛兽也罢,遍布世间的所有生命,不论何物,不论何人,一概都是战士。 所谓成长,即为斗争! “竭尽全力,穷尽死力,耗尽心力的战斗吧!穷尽一切迈向更高的巅峰————即便那尽头除了终结以外别无他物!” 在这般无声的呼喊之中,手持着同样的刀刃,掌握着无二的技术的两道身影悍然碰撞在一起。她们脚下的血之湖水在这样的冲击之下瞬间炸裂开来,遮掩住了她们的影子。 没错,卯之花八千流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再度跨越自己,再度令肉雫唼折服在自己的手下。 ......... “诶呀,我是不是妨碍到先生的好事了?” 绯道时不知看了看昏倒在无晓怀中的卯之花八千流,又看了看无晓,歪过头,露出了无辜的笑容。 “我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因为感受到了强大的虚的灵压,打算跑过来看一看,结果到了地方却发现自家先生似乎正打算对卯之花队长‘图谋不轨’的绯道时不知深感自己遇到了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这下可真是绝体绝命的大危机啊...虽然清楚卯之花队长跟先生有些奇妙的关系,但这种事情被其他人看到果然还是会生气的吧?就算是先生也会生气吧? “......来不及了哦。” 而无晓则沉默了片刻,然后把怀中的卯之花八千流放到一旁,转身抽出了腰间的空亡,面露礼貌性的笑容走向绯道时不知。 “那个...先生您是生气了吗?” 保持着脸上毫无破绽的笑容,绯道时不知就这样眯着眼一路后退着。 “完全没有哦。我只不过是因为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感到遗憾而已。这下不就只能杀你灭口了吗?” 见时不知不断后退的脚步,无晓也笑眯眯的加快了自己迫近他的速度。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空亡,一边‘咻咻咻’地为自己的斩击配着音。 “别跑啊鲑鱼,我会很温柔的照着你的名字那样,把伱均匀的切成一指厚的片的。” “什么啊!先生您这不是超火大的吗?” 险之又险的以一个下腰躲过了无晓切向他头颅的一刀后,时不知便干脆的放弃了后退的动作,转身以十杰集走的姿态奔跑了起来。 “所以鲑鱼你就让我砍一下啊!说不定只需要砍掉头我就消火了呢?”“那不还是会死吗?!” “不许————对前辈出手!” 正当二人在累累白沙之上奔跑着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这样的呼喊声————与此同时一并袭来的,还有一道即便是以无晓的角度也称得上是惊艳的漂亮斩击。 “诶?真有意思......” 无晓俶尔停下脚步,双眼微亮,饶有兴致的向那攻击的方向挥出空亡。两股强劲的灵压相互碰撞,顿时便掀起了剧烈的爆炸。 下一刻,一道身着完备的剑道护具的身影便从爆炸的火光之中倒飞了出去。见此情形,时不知连忙瞬步到那人身后,打算将其接下来。结果仓促之间,他也提不起多少灵压,反被那人的冲力撞了下去,在沙丘之中滚出了好远。 “...咳......这丫头...明明叫她老老实实的呆在队伍里不要乱跑啊......” 好不容易才停下滚动后,时不知有些苦恼的看着怀中的身影,相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人先前身上的剑道护具已然随着她的昏厥而消散了,从那严密的护具之下露出的身影不出所料,正是祭囃子戎樱————毕竟会称呼时不知为‘前辈’,还会如此拼尽全力的来‘救’他的也只有她一人了。 “嗯哼,看样子戎樱这孩子确实是相当喜欢你呢。” 随后不紧不慢的走到时不知身前,俯身注视着时不知二人的无晓露出了揶揄的笑容。他注意到,祭囃子戎樱的手仍旧紧紧地握着斩魄刀的刀柄,不愿松开。 “哈啊......我倒是希望戎樱她能更加理性一点啊。” 在确认了祭囃子戎樱只是因为灵压冲击而昏过去,并未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后,绯道时不知才松了一口气。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戎樱在自己怀中的位置,让她能躺得更加舒服一些,而后如此感慨着。 刚刚无晓与他之间的追逐,其实也只是开玩笑的程度而已。若是真的交战,哪里会用放着瞬步不用,反而用自己的腿来跑啊。不过,祭囃子戎樱会误会恐怕也有无晓那一身虚的灵压的因素吧。 “说到底,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是吗?那我也不太好说明了呢,那个答案还是等之后你自己从她嘴里问出来吧~” 稍微以御眼之力查看了一下祭囃子戎樱的过去后,无晓的笑意更加浓重了。 其实祭囃子戎樱早就把答案告诉给了绯道时不知,只不过是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罢了。 “那件事就让未来的我去烦恼吧...先生也是的,明明察觉到了是戎樱,干嘛还下这么重的手啊。” 感谢单眼的火葬兵的打赏,谢谢谢谢 第26章 应晓其意 第159章 26.应晓其意 “真让人惊讶,鲑鱼是在责怪我吗?” 看着怀抱着祭囃子戎樱坐起身来的绯道时不知,无晓饶有兴致的摸着自己的下巴,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时不知的双眼。 “啊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别这么慌张,我又不是在责备你。倒不如说,你小子这样的态度反而更好了哦。相比较于我刚把你捡回来的时候,现在伱的反应可更像是个正常人咯。” 还不等时不知慌乱的辩解,无晓便一脸愉快的伸手在他的头上拍了拍。 “毕竟说到‘没有缘由’的信赖,你小子跟祭囃子相比可是要严重得多啊。” “那是因为先生您救了我的命啊。” “但就我来看,那并不算多么充分的理由。说到底,当时与其说是我救了你,倒不如说成是你自己一步一步的从死亡边缘爬了回来哦。” 无晓听着时不知的回答,干脆坐到了他的对面,认真的与他对视着。 “我当时所做的事,只是随手杀掉了几个下三滥而已。是你自己顶着长期的虚弱,从流魂街的边缘走出来的。如果硬要说的话,就算是之后我把你带去了颇罗堕家,那也是因为你的意志令我感到了愉悦而给予你的回报而已。这是从一开始就说定了的事情。” “......” 面对无晓的言辞,时不知只是以沉默作为回应。 是啊,这是在几十年前,他们两个还在颇罗堕家的时候就说好了的事情。 黄泉坂无晓与绯道时不知之间,不存在‘恩情’‘报答’之类的关系,一切全都是‘交易’。 因为他身上具备着令无晓侧目的东西,所以无晓教导他剑技、为他寻找了鬼道的老师、让他加入到了十四番队之中...... 但绯道时不知觉得这说不通。 他自认是没什么价值的,死了也无所谓的小角色。没有家人,没有友人,没有爱人,没有目标,没有愿望。一无所有,一无所得。 天生的灵力并非恩赐,而是一种诅咒。长久没能进食而虚弱不堪,饱经蹂躏的身体脆弱得像个精致的瓷器,皮肤会被阳光灼伤,骨骼只要稍微用力就会折断,嗅觉和味觉完全失灵,双眼浑浊什么都看不清,一点灰尘就能让他呼吸困难。 可以说与他相比,绯道区那些被打断了腿,只能靠乞讨为生的人都算得上是健全。 但是,他活了下来。在那连如同地狱一般的流魂街边缘,比很多比他健康得多的人活得还久。 绯道时不知,就这样连他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毕竟时不知从未有过什么期望,只是觉得自己还没死,就稍微挣扎一下罢了。 直到,那一天。 衣着光鲜,看起来像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的无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就那么轻描淡写的解决了那些欺辱他的人。 ————如果跟上他,或许能够活得更加轻松。 那个时候,绯道时不知就是抱着这样单纯的想法跟上他的。或许会被无晓一刀斩了这种可能,似乎从未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不,还是说因为‘就算死掉应该也比继续在那里活下去要幸福’而忽视掉了这种可能呢? 总而言之,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跟在无晓的身后,走过一天又一天,走过一区又一区。 到了最后,他完全就是凭借着本能机械性的挪动着身体。 然后,被夸奖了‘很有骨气’。 仔细想想,自己哪来的什么骨气啊。只是条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去死的病狗罢了。无数个夜晚中,绯道时不知都在如此嗤笑着嘲讽着自己。 在过去,除了这条命以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能够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只要接受遭遇的一切,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归根到底,曾经的他没有思考那些问题的富余,即便只是单纯的活下去,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全力。 但在‘拥有了一切’之后,他却无法保持过往的态度了。 绯道时不知必须要为自己今后的行动找到一个理由,就像过去那样‘只要还没有死去,就竭尽全力的活下去’的理由————而他找到的答案,便是‘报恩’。 没错,只要像过去那样接受一切的不合理,完全不去考虑任何事情,依照无晓的想法去做就好。 他曾认为自己直到最后都能以这样‘轻松’的方式活下去,但今天他忽然发现,果然还是做不到。 祭囃子戎樱,这个有些吵闹,有些不合时宜的少女,已然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他的生活之中,成为了虽不明显,但已经足以称之为‘人生目标’的存在了。 绯道时不知低下头,看着怀中戎樱那还挂着几分焦急的脸,露出他迄今为止最为诚挚,最为温柔的笑容。 “啊,我明白了,先生。” “表情不错哦,小子。” 清楚的看到了时不知表情的变化,无晓露出了吃到了好东西的愉快表情。他伸出手,在时不知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粘上的沙砾。 “接下来你要去哪?是回到分队,还是跟我一起?” “在那之前,我能问先生一个问题吗?” 踌躇片刻之后,时不知抱着戎樱也站了起来。他微微仰头与时不知对视着,这样说着。 “当然可以。” “先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很危险吗?” “嗯...之后我应该会跟八千流放开全力的打上一场。你觉得如何呢?” 无晓看了看时不知怀中的祭囃子戎樱,便已了然他这问题的由来。毕竟此时的戎樱,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的。 “...我明白了,那么请先生带上我和戎樱一起吧。” 权衡了几秒后,时不知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相较于继续在虚圈漫无目的的探索,果然还是跟在无晓身旁更加安心。 “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这虚的灵压是怎么回事呢。” 无晓随手造出一辆板车,让时不知坐在上面。他一边拉着车不紧不慢的走向卯之花八千流的方向,一边饶有兴致的这样问着身后的时不知。 “没有必要啊,先生就是先生,无论是虚还是死神,都只是我认识的那个先生。” 看着无晓此时的装束,坐在板车上的时不知眼中闪动着明亮的光。 “唯独这一点,怎么都不会改变。” “这样啊。” 第27章 慈悲的极彩色 第160章 27.慈悲的极彩色 “你们就姑且停在这里吧。” 无晓感受着远处传来的那激昂的灵压,不禁愉快的笑了起来。 那是雷鸣,那是风暴,那是战鼓,那是号角————那,是属于卯之花八千流的灵压,是她在宣示着自己已经完全接纳了他所给予的礼物,抵达了那个境界的证明。 同样的,也是她向无晓下达的挑战状。 正如当年她被无晓的灵压与斗气所吸引一般,此刻,她也要以这份力量来召来无晓。 这样不知该被称为‘仪式感’还是‘自尊心’的表现,在无晓看来着实有些可爱。 “接下来,可不是你现在能够涉足的领域咯。” 他转过身,这样嘱咐了时不知一句。随后还不等对方回应便闪身冲向前方————说卯之花八千流有些焦躁了,他又何尝不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诶呀...先生还真是......” 望着无晓迅速缩小的身影,时不知也只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随后,他跳下板车,开始在原地构造起各种防御工事。 虽说无晓觉得在这个范围就不会波及到他们了,不过就时不知感受到的灵压来看,果然还是不太保险。 ————事已至此,就先向地下挖上十几米吧,然后再堆上几十层各种缚道加强防御...... 转头看着身旁还在昏睡着的祭囃子戎樱,时不知如此思考着。 ......... 虚圈永不落下的月轮之下,卯之花八千流感受着体内那充盈的力量,不由得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若要说在瀞灵廷停留,身负护庭之名的这数十年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那是不可能的。时至今日,她的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了几分对瀞灵廷的感情。 既然承载着护庭之责,她姑且也会克制住自己的力量,不去对瀞灵廷造成破坏。 正因如此,她实际上已经很久都没有彻底的放开手脚进行战斗了。即便是往日与无晓的厮杀,也只是‘点到为止’————至少对他们二人来说是这样。 而像此刻这样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灵压,完全放纵自己的心意,对于卯之花八千流来说也实在是久违了。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遇到了黄泉坂无晓,庆幸他来到了尸魂界。 以这些年她对山本元柳斎重国的了解,如果无晓未曾出现在尸魂界,那个剑之鬼也是绝不可能放任她在流魂街游荡的。而在他手下做事,恐怕到死她都不会再有彻底放纵的机会,更不要提像无晓这样,给予她更进一步的机会以及世上最为激烈的战斗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吗?” 仰头望月,卯之花八千流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欣喜的泪水。 若是这世上有着神明,那么那位神对她也太过慈悲了一些————卯之花八千流,由衷的这样认为。 “来与我战斗吧,来与我厮杀吧,来将最为惨痛,最为彻底的败北赐予我吧!‘全能之神’啊!” “————那就如你所愿!” 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回应了卯之花八千流的祈愿的,正是这般回荡在天地之间的壮绝回响。 “就让我将败北刻入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段骨骼之中!八千流,你将会成为我的所有物————这样的结局,你是否满意啊!” 与这如海啸一般宏大的宣言一同来临的,是将空间撕裂的鲜烈闪光! 大虚具有强行破开空间的能力,这是在死神统学院就读的学生都知道的事情。但以灵压施展解空,与虚闪的余波撕扯开空间,这二者之间的差异同样也是任谁都能够理解的。 殷红如血的粗壮射线周围环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空间裂隙,露出黝黑的断界景象。 若是要将这一招称之为虚闪,实在是太过轻率。那足有五米余宽的粗壮闪光已然货真价实的超越了常人的理解。可以预想到的是,即便是如今护庭十四队的其他队长被这一击命中,恐怕也连半块尸骸都找不到,而是干脆的被彻底蒸发掉了吧。 若是要找到一个确切的称呼......啊,没错,那就是‘王虚的闪光’。 由虚之王亲手释放的,裁决的一击。 “那正如我所愿!” 而面对如此可怖的一击,卯之花八千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缩之情。 她面带心满意足的笑容,如同要拥抱那闪光一般举起了双臂。 “就让你也看一看吧,我灵魂的至高形态————” 灵压,爆发。 此刻,卯之花八千流已然切实的立于那个超越者的领域之中。 原本便已经撼动了这片沙漠的灵压再度突破了限度,凝实的灵压甚至将大气之中游离的灵子强制拘束压缩在一起,化为奔涌的血流。 卯之花八千流鬓角的长发与始解时的无晓一样化为绯红之色,她的身上则披上了与肉雫唼实体化时相似的长袍。而不同之处在于,那长袍的内衬呈现出生物内脏一般的脉络与色泽,而外侧则由灰绿逐渐向透明的淡白色过渡。 奔涌的血流环绕在卯之花八千流的周身,化作她的刀剑,染红了她长袍的底端,也在她身后构成了一幅抽象的镂空鳐鱼形状。在那鳐鱼轮廓之中,凝结出一颗似果实,似眼球的物体。 那是与卍解截然不同的姿态,并非驱使着刀刃,而是更加接近于破面们归刃的,与斩魄刀合而为一的姿态。 灵魂的至高形态。 一刀,只消一刀。 那足以将瀞灵廷的一整个地区摧毁的虚闪便被一分为二,从卯之花八千流身旁略过,轰向远方。 卯之花八千流所掌握的生之力,由无晓所给予的虚的灵压所混杂的死之力,矛盾的两者在灵王碎片的调和之下构成了完美无缺的循环。 万物生长、竞争,直至败亡或抵达终结仍将自己化为养分,成为下一世代的基石。 死亡不再是终点,而是给予其继续前进的资格的慈悲。生与死的繁杂色彩就此于卯之花八千流的眼底绽放,轮转不息。 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遍布世间的万物众生啊,扬起斗争的意志吧! “这由你所赐予我的,‘慈悲的极彩色’!” 第28章 灵魂,永攀高峰 第161章 28.灵魂,永攀高峰 生与死的界限在卯之花八千流的身上已经不再明显。 生之力也好,死之力也罢,一切的力量尽数化为柴薪,点燃了斗争的火焰。 肉雫唼的力量是‘成长’,而在生死的螺旋完善之后,那份成长的力量便在卯之花八千流的决意之下展现出了更加激进的姿态。 呐喊着!咆哮着!嘶吼着! 生存即是斗争,成长即为斗争,生死轮回依旧是斗争的延续————她周身发出剑戟交鸣般声响的昂扬灵压,正如此强烈的主张着! 此时此刻,就连虚圈也在应和着她的意志。 是啊,若要说‘生存即斗争’,这三界之间哪里会有比虚圈更加贴切的世界呢?若要说无晓乃是支配着虚圈的真正之王,那么现在的卯之花八千流就是贯彻了虚圈真髓的旗帜。 无数透明的精魂自累累白沙之中涌现出来,积聚成一个又一个模糊不清形态各异的身影。 那是百万年间,在虚圈中败亡的无数大虚的余韵。即便身故,化为沙砾,他们残留的斗争之心依旧深深的刻在虚圈的土地之中。而此刻,在卯之花八千流那激昂的呼唤之下,他们回来了! 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 失去了名字,失去了面目,失去了过去与未来的幽影们发出了无声的咆哮————战斗吧!即便已经死去也继续战斗吧! 在这慈悲之光下,重拾名为‘斗争心’的兵刃刀戈,继续向前迈进吧! “真不错啊,八千流!只有你,只有与你的战斗才能让我如此心潮澎湃啊!” 感受着那已然摆脱了生与死的矛盾,充满了卯之花八千流自己特质的全新力量,无晓由衷的感到欣喜。 最初,他们之间的战斗只不过是因生与死的性质冲突所引发的矛盾而已。接着,无晓逐渐发觉到了这个女人的魅力所在。 而今日,这朵被无晓期盼了数十年的绮丽之花,终于经由他的培育,在他的眼前绽放出了最为完美的姿态。 这怎能让无晓不感到愉悦,不感到欢欣? “既然如此,既然这样的话————” 大笑着,狂笑着,无晓以降生以来最为狂放的姿态投身进最让他期待的战斗之中。 “我又怎能不好好的款待你呢?!!八千流————不,斗争与成长之花啊!” 徒花与空亡一同融入到他的体内,将死之真髓彻底解放。 无晓的死神之力是在‘真正的死神’之名下凝结而成的‘生者所知晓的死的形态’,而他的虚之力则是与他本质融合时间最久的力量。 在这死神之力与虚之力最大限度的鼓动下,沉寂了千百年的地狱的瘴气也一同复苏。 漆黑的气息自无晓蔓延开来,转瞬间便吞没了天地。 死界,便就在此刻替换了虚圈。 “渴望斗争的战士哟,不甘身死的亡魂哟,以及我心爱的血之花啊!就在这里欢迎伱们吧!” 累累凶骨之上,无晓高举着双臂,如此宣告着。 “此处即为奈落之底,我的大地狱无间堂。” 对于那些归来的幽魂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无晓并不感到恼火。 那不过是早已消逝的大虚们留下的些许余韵,回荡着渴求着进化的干渴残响。他们会在卯之花八千流的斗争之理下被唤醒,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卯之花八千流给予了他们继续战斗的慈悲,将他们带到了最棒的战场之上,那么身为虚之王的无晓也必须给予相应的尊重。 “斗争乃是前进的推力与条件,但是休憩也同样是必要之物————不知餍足的亡者遗影,点燃己身的炽烈斗魂啊,就在此处迎来永远的安眠吧!” 生者的归于生者,死者的也当归于死者。 既然本尊已然消逝,那这份彷徨在虚圈之中的空虚干渴也理应被抚平————这便是无晓作为虚之王所给予他们的慈悲。 他高举的右手微微虚握,如拉扯着什么一般用力挥下。 顿时,满是倒刺的粗壮铁桩便穿透了遮蔽暗夜的黑雾,如豪雨一般倾泻而下。 死之索偿·叹息的桩园! 恸哭的乱桩将进军的幽魂刺穿,钉在被鲜血染透的凶骨之间。鳞次栉比耸立着的铁桩,恍若为让永远的别离不被玷污,将死者缝死在阴沟暗渠当中的棺钉。 而侥幸避开了这一阵钉桩之雨的幽魂,却将身旁的铁桩扯起作为武器,继续向无晓发起徒劳无功的进军。 “我说你啊,现在要多看一看我才对吧!” 忽然,卯之花八千流的身影撞散了诸多前进的幽魂,堂堂正正从冲向无晓。 若要说斗争与成长之理乃是卯之花八千流的神髓,是她的心脏,那么在千百年的锤炼,万余场的战斗,在永无止境的斗争之中积累下的经验便是奔涌于她全身五体之中炽热无匹的血液。 故此,从她的手中所斩出的便是这臻至天元之境的一刀。 “哈?难道不是你先派出了了不起的军队吗。我还以为你这大将没什么动手的兴致呢!” 以平时不会倾之于口的严苛话语嘲弄着面前的丽人,无晓转身抬起左臂招架住卯之花八千流这一刀,随后一翻压下的右手,凝聚出一杆凶骨长枪,毫无迟疑的刺向她的腹腔。 “弱小的战士也没有被称呼为不像样的道理,只要是还在摸索弱小者的突破口,时刻准备战斗的意识的人就值得被夸赞————更不要说是身死千百年后依旧残留着的斗争执念了!” “你不这样认为吗?” “话是这么没错,但事到如今已经跟那样的正论没有关系了吧?!” 双方的灵压骤然爆发,将彼此手中的血刀骨枪震回无法成型的灵子。随后,便是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更加激烈的连续白刃战。 “想要让心爱之人更多的注视自己,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有这种想法呢!” “嗯哼,比以前坦率多了啊,八千流。” 狰狞的鲨齿刃与纤薄的血之刀架在了各自的脖颈之上,但无论是无晓还是八千流都在肆意的笑着。 “那就让我们来好好的贴近彼此吧!” 第29章 解开螺旋 第162章 29.解开螺旋 空气之中弥漫着令对于生存在虚圈的众生来说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骨骼错位时发出的摩擦声、从喉咙间漏出的气鸣、肌肉爆裂的怨嗟、咬紧牙关乃至牙齿碎裂的奇特响声、瞬间膨胀的血管之歌、关节断裂的凶笑...... 斩击、突刺、钝击、打击、鬼道、爆炎、冻结、雷击...... 真挚的呼喊、欢喜的大笑、昂扬的咆哮...... 一切能够想象到的与无法理解的声响尽数回荡在这个空间,所有能够施展出的与灵光一现的技术尽数展现在这个空间。 即便称之为风暴仍旧过于平淡,即便称之为海啸仍旧过于羸弱。 在此处上演的一出戏剧,正是属于黄泉坂无晓与卯之花八千流之间的战争————只属于两个人的战争。 若是在过去的虚圈中掀起了如此激烈的争斗,恐怕感受到这激荡的铁锈味的大虚都会闻讯而来吧。不愿争斗,背离了虚圈这首斗争之歌曲调的家伙们姑且不论,已然屹立于虚之巅峰的众多瓦史托德也是不会拒绝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的。 即便败北就会死亡,但同样的,胜利也代表着能够吞噬所有败者。 但是如今的虚圈,早已在无晓的手中改换了面目。 依旧热衷于争斗,依旧追求着进化,但有了成为破面这更进一步的方式后,大虚们便也将相互吞噬这种效率低下的方式舍弃了。 此刻虚圈的夜空之下,游弋于无云之天海的白鲸背上,究竟有多少大虚,多少破面在注视着这贯彻了斗争神髓之人与他们的王之间的厮杀呢? 那恐怕是与虚圈的沙砾一般无二,难以计量的数量吧。 “真棒啊,真棒啊!八千流————” 无晓以手臂挡下了卯之花八千流指尖射出的三连发血弹,而他身后刚刚凝实出的阴影兽首则没有这样强劲的力量了。 只见那兽首在被命中的一瞬间便如同被什么东西寄生了一样膨胀、扭曲了起来。下一刻,便轰然炸裂开来。 卯之花八千流射出的血弹并非单纯的灵压冲击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而是饱含着成长之力的高浓度结晶。其中蕴含的力量,足以在转瞬间将一颗种子催生成遮天蔽日,恍若存续千百年的巨大树海。 而那样的力量作用在无晓的身上,也绝非他能够轻易摆脱的。毕竟即便是死之化身,他如今的身躯也是鲜活的。 如果是在往日,面对这样的攻击时,无晓应该已经一边说着‘我最讨厌这种危险的东西了’之类的话,一边笑眯眯的躲开了吧?但此刻,他却毫无迟疑的接下了这一招,只为了确保不会影响到自己后续的进攻。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偶尔也需要稍微发泄一下吧。 正如当初拜勒岗对他问出的问题,无晓真的很久都没有放肆的使用全力来战斗过了。虽说他本身并不热衷于此,但终归还是要偶尔放纵一下的。 “迄今为止,只有你让我感到了难缠哦!” “说这种话之前,先给我露出受伤了的表情再说啊!” 还未来得及确认命中情况,便被无晓一拳击飞了的卯之花八千流轻啐了一口,一边稳住身形,修复断裂错位的骨骼,一边操纵着身旁奔涌的鲜红血流化为漫天尖刺,突向无晓的方向。 “那应该是要你更加努力的事才对吧?” 升上天空,周身缠绕着黑色烟雾的无晓,用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盯着下方的卯之花八千流。 将游魂钉死在地的铁桩依次升起,与她射出的血刺针锋相对相互抵消,没有一个冗余,也没有一个疏漏。 这样的战果所揭示出的事实唯有一个————事到如今,无晓依旧有着充分的富余。 “因此而显露吧,更加强大的力量,因此而展现吧,更加强盛的意志!若仍旧无法抵御的话————” 重重锁链自骸骨之大地中升起,连接天地。染上血红的链条如阻滞魂灵踏上旅程的虚无的闭锁,同样封锁住了卯之花八千流的退路。 “就干脆的承认自己的败北,跪伏在地吧!” 通向深渊之底的穴口在卯之花身下洞开,干枯的哀嚎在其中回荡着,在她的心中掀起点点涟漪————而后,无数告死之魂从中喷涌而出,掠过卯之花的身躯,贪婪的夺取着她的灵压、体温...她的一切。 那是淤积于死之中的污浊,纯粹的厌恶着一切生者的腐坏诅咒。那份恶意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只会在死的逐渐积累下愈发厚重。 在这般几乎要敲骨吸髓的掠夺之下,即便是卯之花八千流恐怕也无能为力了......吗? “————啊,啊!这份饥渴,这份斗志,岂能被这么轻易的夺走啊!” 当然不会。 无论如何拘束,又如何禁止,却终究束缚不了心灵的自由。 武器会被折断,技艺会被遗忘,身躯会逐渐老朽,但唯独意志将永劫不坏。而说到意志,身为斗争与成长之理的卯之花八千流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就在这一刹...” 灵子,在沸腾。 充盈于虚圈大气之中的灵子,此刻正随着卯之花八千流的呼喊而沸腾了起来。而后如同受到了泯雾雨的能力影响一般,骤然涌向卯之花八千流。 那奔涌的灵子聚集为肉眼可见的炫目光点————不,是光之洪流,将缠绕在她身边的诅咒尽数抹煞。 从中显现的,是低垂着眉眼,端庄沉静犹如菩萨的卯之花八千流。 在她手中的,是灵子之光凝结而成的纤薄刀刃。 “结束一切吧,无晓。” 灵压即是灵魂的密度,灵子即为灵魂的构成。而汇聚了这天地之间全部灵子的那道光之刃所蕴含着的灵压,据无晓所推算,甚至已经足以突破灵王宫下七十二道壁障中的半数以上了。 “好啊,就让我向你挥下完全败北之鞭吧。” 死气翻涌,在无晓的手中化为一根螺旋尖锥。 “上咯。”“接招吧。” ————光。 生与死,斩击与突刺...一切的矛盾,都在那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消弭。 第30章 另一端 第163章 30.另一端 “老爷他很开心呐~” 虚夜宫,无晓的寝宫之中,沉迷的大虚正盘腿坐在床榻之上,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升起的,映照着战场的镜子。 “罗阇也没见过爸爸这么兴致高昂的样子吧?” 而那镜子的主人,自然就是被强行拉过来,躺在她腿上的夜摩罗阇了。 看他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这样做————说到底,虚和破面的生态中就不存在什么确切的‘幼年’时期。被夜摩花莲这样对待,总是让他有一种自己被当做了小孩子的感觉。 不过用这种理由来申辩自然也是毫无用处。很明显,夜摩花莲只是因为觉得看自家孩子这苦闷的表情很有趣才这样做的。 至于武力抗争啊......姑且不谈目前还只是亚丘卡斯级破面的他有没有反抗夜摩花莲的能力,就算有了超越夜摩花莲的实力,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而使用武力。 因为不想被当做小孩子玩弄而跟自己的母亲动手什么的,也太过丢人了一些吧? 而且,反正也只是在家里被母亲当做抱枕或者玩偶而已,又没有被外人看到,有什么所谓呢? “因为很少有能让父亲稍微认真起来的对手吧,更不要说是掌握着与他的死之力相对的生之力的对手了。” 夜摩罗阇睁着无神的死鱼眼,木着脸任由夜摩花莲揉捏着自己的脸,一本正经的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深知夜摩花莲性情的他,早已有了应对自家那如同小孩子一样随心所欲的母亲的措施。只要让她感到不是那么有意思,自己就能解放了。 话虽如此,其实夜摩罗阇本身也不是多么活泼的人就是了。 “诶~真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呢......” 果不其然,在夜摩罗阇给出了这样无可挑剔的正论回答之后,夜摩花莲就鼓着脸,松开了‘蹂躏’着他的手。 “罗阇也没有小时候有趣了啊~” “哈啊......请母亲您不要随便编造一些不存在的回忆啊。如果要说反应的话,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吧。” 叹息着从夜摩花莲的怀抱中坐起身子,夜摩罗阇吊着眼角整理着因为躺倒而有些凌乱的宽松外褂。结果还没等他调整好项链的位置,夜摩花莲就‘嘿咻’一声坐到他的腿上,把他的胸膛当做了靠垫。 “但是那个时候罗阇不还是小小的一只吗?比妈妈我的个子还小呢!” 听到儿子的反驳————大概算得上反驳?如果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这恐怕只是精疲力竭的吐槽吧————后,夜摩花莲便挥舞着纤细的手臂比划着,试图为夜摩罗阇描绘出过去的他自己究竟有多么可爱。 虽然她的这番动作,只能让夜摩罗阇感受到一阵头痛。 之前也说过,虚与破面的生态之中是不存在确切的幼年时期的。 这是基于虚圈的大环境而决定的基本性质,毕竟在过去的虚圈之中,具有一定力量但又不能充分发挥出来的魂魄,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这使得刚刚诞生的虚,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那并不意味着灵压的成长,而是另‘精神’、‘躯体’等因素快速成长到足以发挥出自己所拥有的力量的程度。 而作为天生的破面,夜摩罗阇即便是刚刚出生的时候便具备着使役自己力量的能力。这也使得他的成长时间就稍微被延长了一阵子————也就是夜摩花莲所说的,他还很可爱的时候。 虽然夜摩花莲对可爱的定义可能与其他人有些偏差,毕竟夜摩罗阇可不觉得自己被牙密吓哭过这种事情会很可爱。 ————啊,有这样的一个母亲,实在是太让人劳累了。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腿有点麻了的夜摩罗阇抬头望向眼前三寸高的虚空,放空的大脑。 不过幸好,没过多久他的救星就来了。 “唉......你就放过罗阇吧。这孩子可是满脸都写着‘谁能来救救我’之类的内容呢。” 刚刚结束了今日的工作的赫丽贝尔一走进房间,便看到了一脸木然的发着呆的夜摩罗阇与坐在他腿上笑眯眯的比划着什么的夜摩花莲。 见此情形,她便露出了‘果然又是这样’的表情,走到床榻旁,握着夜摩花莲的腰带,将她从夜摩罗阇的腿上拎了起来。 而夜摩罗阇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干脆利落的翻身落地,其动作之迅速堪比鲁鲁纳伊。 “奥辂昂还在找你,似乎是有什么工作吧。快点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赫丽贝尔一手拎着夜摩花莲,另一只手则为夜摩罗阇理了理外套,然后在他的头上揉了一下。 由于虚洞的位置,赫丽贝尔是没办法怀孕的。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她也相当喜爱夜摩罗阇这个孩子————当然,如果他跟夜摩花莲的性格很像的话,赫丽贝尔可能就会感到头痛了。 “好的蒂雅阿姨,我这就去。” 夜摩罗阇哪里不知道这是赫丽贝尔给他找的一个离开这里的理由,他以迅速且不失规矩的动作收回了浮在空中的镜子,毫无迟疑的‘走’出了寝宫的大门。 “诶~罗阇这孩子怎么跟你这么亲啊~” “我觉得伱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算了,反正你也不会改。” 而面对夜摩花莲这堪称明知故问的行为,赫丽贝尔只得长叹一口气,然后松开手,让她掉在床上。 随后,赫丽贝尔也干脆躺倒了下去,闭目歇息着。 这次无晓从尸魂界带来的人里确实有不少好手,有些破面都被勾起了兴致,在训练场上打得不可开交,先前她就是去处理那些事情了。 “呐,蒂雅,老爷他那么中意那个女人,你一点都不会嫉妒吗?” 不过不用想也清楚,夜摩花莲是不会就这么安分下去的。她伸出脚,轻轻的在赫丽贝尔的腰间点了几下,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 “不会,我早就把一切都交给无晓了,没有考虑这种事情的富余。” “诶~还说妾身不知悔改呢,蒂雅你不也是一个样子嘛~” 第31章 沉默的肃清 第164章 31.沉默的肃清 “————” 若要形容此处的话,那么‘雷狱’一词便再恰当不过了。 煌煌雷光奔涌在天地之间,将所及之处尽数化为焦黑。刺目明烈的光彩足以将目睹这一幕之人的双眼彻底烧毁,令其在今后的生涯中反复品味这份苦果。 而在这堪称炼狱的地方之中,有一人正赌上性命与另外一个存在厮杀着。 没错,此处正是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家下任当家·四枫院千日与第五十刃,前暗部统领,现黄泉坂无晓亲卫队成员之一的鲁鲁纳伊的战场。 四枫院千日的卍解,具备着自由操纵雷电的力量。虽然看似与雀部长次郎的严灵丸极为相似,但二者之间实际上有着很大的差异。 据四枫院千日的了解,严灵丸卍解的本质是利用自身的灵压来拘束大气之中的电子,从而形成庞大的雷电天盖。而具体的用法则是施展落雷攻击或强化自身的斩击。 而他的尊胜蔑荒·我雷铭则是将周遭的灵子活性化,形成广域雷池的卍解。 其最为值得称道的特点是相较于其他消耗巨大,只能短时间维持的卍解,尊胜蔑荒·我雷铭的消耗其实只有最初引发周围灵子活性化的那一点。在雷池达到一定范围之后,便可以自行蔓延维持,甚至还能够反过来供给四枫院千日。 而比起雷电的伤害,这雷池更加重要的意义则是为四枫院千日提供最适宜他战斗的环境。 无论是鬼道、白打,他所擅长的技术都倾向于雷电系,如此庞大的雷池能够为他提供的增幅无疑是相当巨大的。而除此之外,凭借着对雷电的操作,他甚至能够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光速’的境界。 那几乎不会中断的灵压自循环正如四枫院千日心中永不熄灭的愤怒,那与光同行的速度映照着四枫院千日想要逃离一切的怯懦。 而将这二者结合而成的,便是这堪称持久战最强的卍解。 在开战之初,四枫院千日凭借着虚圈那超常的灵子浓度,使出了威力远超预计的卍解,更是将方圆十余公里的范围尽数化为对自己有利的战场。但即便如此,此刻占据上风的依旧是鲁鲁纳伊。 甚至原本十余公里的巨大卍解范围,此刻也已经收缩到了区区两千米左右。 四枫院千日已然伤痕累累,濒临极限。无袖的白色羽织早已破破烂烂,就连下摆也不见了踪影。而全身的伤痕流淌出的鲜血,更是为那羽织染上了惨烈的色彩。 即便如此,他依旧挥舞着手中的长棍,怒吼着驱使起天地之间的雷光,向另一端那手持巨镰,虽然瘦弱但却毫发无损的鲁鲁纳伊攻去。 这是何等壮烈的一幕————若是有人能够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必然会在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 但是,在这雷狱之中却有着一份明显的不协调感。 没错,就是死寂。 无论是怒雷落下之时的声音,还是身处其中厮杀着而二人的声音,一概不存在。 那场景就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的画片一样,既滑稽,又怪诞。 面对突袭而来的四枫院千日,鲁鲁纳伊以更快的速度施以了回击。 这被冠以了‘最速’之名的破面,所凭借的并非破面之中较为普遍的响转。正如四枫院家那秘传的步伐一样,他也掌握着有别于其他人的独门技巧。 ————一息... 即便是在以速度自矜的四枫院千日眼中,他的身影也如同瞬间消失一般。 ————一杀! 话语生功罪,唯有沉默可创造平等。在‘沉默’的死寂之中,世间万象的边界都将会模糊、消融。鲁鲁纳伊能够将自己的存在融入到如烟雾般的世界之中,从而跨越任何阻隔。 在那个状态之下,并非他进行了移动,而是单纯的将自己置换到了另外一个位置。 此时此刻,他已经将自己的四肢调整为了下一个形态。下一个瞬间,一记完美的掌底打击直刺四枫院千日的胸膛————即使是纯粹的掌底打击,这直击心脏部位的一击也足以夺走寻常死神的性命。 然而除此之外,鲁鲁纳伊的掌心之中还凝聚着一道醒目的圆球。他在施加掌击的同时,把虚闪尚未释放之前聚集在一起的灵压团以挤压的形式与掌击一同打入了四枫院千日的身体。 “————!” 若是这战场并未陷入鲁鲁纳伊的沉默的影响之中,此时应当已经传来了四枫院千日的咳血声了吧。 但即便如此,从被这沉重一击送上天空的四枫院千日那失去了焦距的双眼,以及他口中吐出的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也能知晓此刻他的状态了。 将四枫院千日击飞的鲁鲁纳伊反手将镰刀翻转了方向,顺势扭转身体向上撩起手中的三刃巨镰。 而镰刃的尖端则在刺穿了四枫院千日的身躯后继续在空中轮转了半周,而后才将他牢牢的钉在地上。同时,也将他卍解所释放出的雷池彻底撕裂。 夜月代替了雷光重返天空,清冷的光芒洒落而下,在鲁鲁纳伊与四枫院千日的身上镀上一层淡薄的光晕。 “果然,还是这月光更令人心情舒畅。你的雷电既聒噪,又晃眼,实在是太让我烦躁了。” 在这月光之下,鲁鲁纳伊摘下了用于伪装的上半截面具,开口说出了最长的一句话。伴随着他的言语,夜风的些微声响也随之归来。他侧过头,望向远方。 “陛下那边也打得火热了起来啊......” 鲁鲁纳伊微微用力,将钉在四枫院千日身上的镰刀拔出,而后轻描淡写的甩去上面的血污。蓝紫的鬼炎在他的周身蒸腾而起,化为条条锁链,‘缝合’在他的假面之上。 蓝紫色的纹章在他灰蓝色的眸子中一闪而过,那纹样的含义正是‘沉默’。 受赐这一戒律的鲁鲁纳伊,只有在将这份力量翻转之后,才能够开口说话。 而后,更多的让人联想到‘毒’而非‘枝叶’、‘生命’之流的莹绿色纹样浮现,碎裂开来。 第32章 安息的显现 第165章 32.安息的显现 那莹绿的纹样,是意为‘不弑’的戒律。 沉默着蹲到四枫院千日的身旁,鲁鲁纳伊抬起手,在指尖前凝聚出一只如同结晶一般,与其说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的箭矢。 在鲍佩斯托索的影响下,很多破面都有了对各种艺术的追求,鲁鲁纳伊也不例外。不过很显然,这只箭绝不只是好看而已。 “咕啊————!” 随着箭矢落下,四枫院千日便发出了激烈的哀嚎声。 虽然那只箭在触及到他的身躯时便支离破碎,并未留下任何伤口,但难以言喻的剧痛却依旧自那箭矢触碰到的地方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如同被泪水灼烧,如同被悲鸣撕裂。那痛楚,简直要比被镰刀贯穿躯体还要强烈。 而做完这些,鲁鲁纳伊便没有继续行动。他转身坐到四枫院千日的背上,双手重叠撑在脸下,在四枫院千日的哀嚎中闭目沉思着。 刚刚鲁鲁纳伊施展在四枫院千日身上的那一道刻印,并非是在折磨他,而是确保他不会死在这里。 虽会产生激烈的痛苦,但只要刻印还未消散,中招者便绝对不会死。他在四枫院千日身上打下的刻印,便是这样有些微妙的招式。 嘛,虽然更多时候,鲁鲁纳伊确实是把这一招用在拷问上就是了。 毕竟四枫院千日是无晓在尸魂界的友人,只要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就可以了————其实如果当时四枫院千日不嘴欠的挑衅两句,鲁鲁纳伊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自业自得了。 希望今后他能记住今天的教训,在面对明知打不过的对手面前收敛一下自己那张嘴。 不过怎么想,那大概都是一种奢望吧。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远方的天空划过一道醒目的弧线。 一息之间,那光彩便落到了鲁鲁纳伊的面前。 来者正是疾驰于空的奥辂昂,而在他身后所承载着的则是‘逃难’出来的夜摩罗阇与真正要来工作的大虚。 “这还真是真是稀奇啊鲁鲁纳伊,原来你也会有因为一时烦躁而收不住手的时候啊。” 一身极具宗教韵味的装束,头戴看起来就相当沉重的怪异头盔,身后悬浮着四杆似杖似枪的武器的健壮男子这般向鲁鲁纳伊打了声招呼。 此人便是与鲁鲁纳伊同为无晓亲卫队成员的玛文,受赐‘安息’之戒律的破面。 “...” 而恢复了沉默状态的鲁鲁纳伊只是从四枫院千日的背后站起身,对玛文耸了耸肩,示意不关他的事。 此时,四枫院千日正紧紧的握着拳头,死命要紧牙关,不再发出那不成样子的哀嚎了————在短暂的适应之后,那种程度的剧痛他姑且还是忍耐了下来。 他强迫着自己不被那激烈的痛楚夺取神智,多听一些可能会有用的情报。 那不住颤抖的姿态,正映入玛文的眼中。 “这世间是泪水,啜泣之海。醒来只会迎接苦难......” 不过玛文并没有给予他这个机会,这高大健壮的男子如同看透了四枫院千日心中的苦闷与哀愁,如此述说着。他屈膝半跪在四枫院千日的身旁,右手轻盖在他的头顶。 在玛文的手背之上,层层叠叠的曼陀罗纹样缓缓展开,环绕到他的手腕之上。而后,藏青色的纹章浮现而出。 在这样平稳祥和的述说声中,挣扎着抬起头的四枫院千日只看到一片雅致的淡朽叶色————那是玛文宽松的胯裤的颜色————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安眠吧。在己心之中寻求安宁吧。” 那正是玛文所持有的戒律·安息的力量————推崇安眠,内观己心,己身对峙以希求安稳。 最为直观的表现,便是与威眠类似的令他人陷入沉眠的能力。不过这一招并不限制于单一对象,而是能够大范围的发挥作用。而在那沉眠之中,任何人都将得到希望与安宁。将这性质进行延伸,也能发挥出强力的治疗效果。 能否摆脱这一招的影响,并不取决于实力或者灵压。真正起到决定性因素的,是‘精神’,或者说‘信念’————也就是抛开安息,践踏安息,蹂躏安息的觉悟。 正如玛文所说的,这世界是残酷的呜咽之海,睁眼所见之物毫无疑问即是苦难之道。若是没有越过这苦难的决心,那还不如沉溺于己心编织出的美好梦境。 “那我就带着他回虚夜宫了,你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见四枫院千日陷入了安眠之中,玛文便站起身来,看向鲁鲁纳伊。 “————” 沉默之破面则以摊手作为回应。 只有在翻转了沉默戒律之后,鲁鲁纳伊才能够短暂的说几句话。而现在,倒也不是那么有必要。 “这样啊,那你就先忙吧。之后记得回萨尔阿波罗那边检测一下自己的状态就好,毕竟‘戒律’这力量我们也刚刚得到不久,还需要进一步的测试。” 看了看鲁鲁纳伊的动作,玛文便点了点头,随后抬起手,操纵着身后的枪杖。 虽然常人很难理解玛文究竟是怎么从鲁鲁纳伊的眼神中看出如此明确的意思的,但既然鲁鲁纳伊从来都不会反驳他,那就当他说的是对的吧。 四杆长枪相互交错构成框架,十余块六边形的小小光盾便在那框架之上浮现,拼合成一个平台。玛文操纵着那平台,将四枫院千日托举而起,慢悠悠的飘向天空。 他跟着奥辂昂与夜摩罗阇一起过来,只不过是见那夜摩罗阇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不知该躲去哪里————订正,是恰好顺路而已。 而且奥辂昂那堪称暴走的速度,也不是很适合运送伤员。 “那么大少爷,记得早点回家。陛下他应该也快解决掉他那边的事情了。” “嗯,我知道。有父亲在,母亲她也会稍微收敛一些吧......” 回想着刚刚的遭遇,夜摩罗阇如此长叹着。 “很遗憾,那恐怕是少爷伱的错觉。王妃她只是单纯的把精力都转移到了陛下身上而已。” “哈,那还真是感谢你的解释了。这样一来,就显得我更可悲了。” 第33章 断篇·某一日 第166章 33.断篇·某一日 纲弥代家歼灭战的几日后,虚夜宫。 当初在歼灭纲弥代家的时候,阿尔贝便为无晓带去了捷尔加内亚消逝的信息。而当他返回虚夜宫后,所面对的便是停留于原本捷尔加内亚应当身处之处的那浑圆的球体。 那是与已经定型了的灵王之力不同的,仍旧保留着无限可能性的最初始的‘世界之力’。 虽说灵王之力仍旧保留着相当程度的全能性,但基于其曾用于抹消原初世界的虚这一性质,虚与破面便注定无法完全发挥灵王之力的效果了。 而世界之力不同,那是构成如今的三界乃至原初世界、地狱的最基本的要素。 若要说灵王之力是一张可以随便涂抹绘画的白纸,那么世界之力便是可以任由心意随意塑形成任何东西的团块。 而无晓眼前的这无色透明,只在边缘能够看出隐约扭曲的结晶,便是捷尔加内亚为他留下的礼物。 就理性而言,无晓能够理解捷尔加内亚的行为。他本就是临时显现而出的世界延伸,在将无晓送往无穹之空后,便几乎要耗尽了他的力量了。 相较于在几年之后毫无意义的消散,捷尔加内亚选择了将残留的力量留下,成为无晓最后的助力。 但在情感上,无晓很难就那么毫无迟疑的便将友人留下的最后残响当做消耗品用掉。 对于具有一定程度力量的虚与死神来说,生死的界限是相当模糊的。身体由灵子构成的虚与死神,死后肉体会化为灵子回归大地,但灵压太强的魂魄即便在死后,灵子也会被其灵压拘束,无法流入灵子的循环。 会彼此吞噬,死后很难留下残留灵子的虚姑且不谈,死神方面的选择是以‘魂葬仪式’将那些魂魄送入地狱。 而到达了地狱的魂魄,在地狱的瘴气的影响下将会失去生与死的概念。那种情况下,即便是死后进入地狱的魂魄也能取回自己的意识与记忆。 被无晓以空亡从死亡之中召回的拜勒岗便是最好的例子,他的精神与记忆作为‘死之资讯’存在于无晓的死界之中,只要有合适的躯体,他便能再度‘复生’。 但捷尔加内亚不同,身为世界延伸的他与灵王一样,无法被录入到无晓的死之资讯之中。 对于他们而言,恐怕并不存在‘死’的概念。与其说他们的消亡是‘死’,那或许更像是回归了无穹之空本身。 所以那团力量,可以说就是捷尔加内亚曾存在过的最后证明了。 “哦呀哦呀,这可真是稀奇的场景。我还是头一次见陛下您如此踟蹰苦闷的样子呢。” 在无晓的身后,传来了就像顺着脊柱一路上爬,最后在你而后咬开创口的滑腻的水蛭那样令人不由得心生厌烦的声音。 紧随着那番言语,萨尔阿波罗的身影便从没有灯光的走廊中逐渐浮现了出来。 萨尔阿波罗看着无晓的背影,带着轻薄的讪笑推了一下眼镜,而后走到无晓身旁,与他一同观察着那似是记录着世间一切的奇妙球体。 “若要说稀奇,你我之间算是平分秋色吧。” 无晓似乎没有将自己的目光分与萨尔阿波罗的打算,依旧凝视着捷尔加内亚留下的球体。片刻后,他又抬起头,望向眼前三寸之上的虚空。 “我还以为你会趁着我没回来的时候,就先一步把这东西拿去做实验了呢。怎么,事到如今,就连这种力量都无法勾起伱的注意了吗。” “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啊。在说这种话之前,请陛下您稍微考虑一下忍耐了许久的我的感受如何?” “毕竟捷尔加内亚本人的意愿便是如此,而你则一手包办了虚夜宫近乎所有的科研工作。即便将这份力量拿去做了实验,我也不会因此而责罚你。” “倒不如说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反而能让陛下您感到轻松一些对吧。” 如同刻意戳人痛脚似的揭穿了无晓话语中隐含的意思,萨尔阿波罗带着一贯的讪笑转头看向无晓。 “但是,既然零号说过要把这份力量留给陛下您,那就理应由您自己来处理。这是他的意愿,我只不过是遵从了他的话语而已” “我不能理解也没有什么同伴意识,友情、爱情、亲情之类的东西也与我无关。但是,我不会鄙夷嘲讽拥有这些东西的人。在我看来,抛弃这些东西反而会更加轻松。但既然乐意背负着这样的负担的人如此之多,那么想必这也是有着其价值的。” “嘛,说到底,常理这种东西就是由普世的认知来确立的。而从这个角度看来,没有那些情感的我才是有所缺陷的一方吧。” “......是我太久没有关注到你们吗?你居然如此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缺陷啊。” 萨尔阿波罗那轻描淡写的回答令无晓稍微感到了些许惊讶。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地方吧?您的存在形态证明了我过去那‘完美的生命’的构想只不过是个妄谈罢了。而即便是被我认为是完全生命的您也依旧会感到苦恼、困顿,那么我会改变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遇见您的那一天起,我就理解了一个道理。所谓的‘完美’只不过是个伪命题罢了。个体的完美,将之称呼为达到极限或许会更加准确。既没有继续成长的空间,也无法向内压缩精进。哈,完美也就所谓的停滞,而停滞不就是劣化与退步吗。这一点,在虚圈可是人尽皆知的常识呢。” “所谓的成长,不就是不断的发掘自身的缺陷,而后弥补或掩盖住吗。虽然目前还没有那个打算,但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想要体验一下所谓的同伴情谊是怎么一回事呢。” “哦呀,居然都到了这个时候吗?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接下来还有很多实验等着我去做呢。” 萨尔阿波罗以一个相当做作的动作————他抬起手腕,低头看了看根本不存在于那里的手表————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而后恭谨的欠身退回无光的走廊之中。 “所以,与零号有着深厚情谊的陛下,可不要辜负零号的心意为好呢。” “……这可真是……被意想不到的人教训了一通啊。” 第34章 戒律 第167章 34.戒律 自那日之后,无晓便开始着手对世界之力进行了开发。 首先充当实验对象的,自然就是无晓与萨尔阿波罗自己。 虽说正常情况下,陌生的力量要用在自己身上首先得经过大量的前置实验,即便这世界之力的来源可以信任。不过对于前者而言,这种分量的力量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而以后者的立场来看,这家伙拿自己做实验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况且,这份世界之力实在是没有可以‘浪费在无用的实验动物’上的富余。 而在确认了在不达到某个计量————且那个数值相当巨大————之前,世界之力无法对无晓产生效果后,萨尔阿波罗便成为了当时唯一的实验对象。 至于成果...如今萨尔阿波罗那‘无尽的自我’便是最佳答案。 其实单纯的将世界之力转化为适用于单一个体的力量,并进行后续开发,对于萨尔阿波罗与无晓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但若是要将其最大限度的使用,那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无晓的构想,是将世界之力作为一种激化手段,以促进实力不济的虚进行破面化。 毕竟只要虚没能破面化,便必须要通过相互吞噬来向上成长。只要这种行为还是虚圈的大基调,虚圈便无法真正的向前迈进。 奥辂昂与米露缇欧,便是这个计划的先行产物。曾为只需要呼吸便能维生的最下级虚的他们,经由世界之力的改造成功化为了破面,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成长到了亚丘卡斯级破面的程度。 而进一步的成果,就是如今环绕在白鲸尾端缓缓转动的那十块巨大的石板。 虽就大小而言,那大概只能与瀞灵廷的一区相匹敌,但其质量却远超看上去的大小。本质上,那石板本身便是经由反复锻压而成的高密度灵子块。 那石板的作用,便是用于承载世界之力。而铭刻在石板之上的诸多纹路,则是有着稳定世界之力、扩散并调节世界之力的波动等诸多作用的术法统合系统。 现在的白鲸将以五十年为一个周期,游过虚圈的每一个角落,以确保波动的完全覆盖。而那波动不仅可以虚缓慢的向破面进化,也会残留在环境之中。 在这样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大约在三百到四百年之后,便可以令整个虚圈都具备着这种波动,以实现虚这一种族的全面进化。 如今无晓与萨尔阿波罗的课题,则是破面的更进一步成长。 即便化为破面,破除了虚的假面,但象征着残缺的虚洞依旧会留在破面的身上。那不仅代表着破面的缺憾,也意味着破面有着继续进化的可能。 最好的例子,便是无晓自身。以虚之力构筑了身躯的他,也是在抚平虚洞之后才彻底迈向了超越的境界。 而戒律,便是在探求弥补破面缺憾的方式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副产物。 其原理,是以遵守某种限制来换取特定的力量。而被打上戒律的纹章之后,若是违背了戒律便会付出各种各样不同的代价。 捷尔加内亚的本质,是与灵王一样的‘世界的延伸’。经由他的力量所开发出的这种能力,所契约的对象自然也就是世界本身。因此,无晓也无法拂去这力量的代价————最多也只是能够强行中断契约而已。 因此,在确认过这能力并不具备泛用性后,无晓与萨尔阿波罗便将与之相关的研究的优先度调后了。 直到近几年,他们才着手对其进行了深入的研发。 而完成品的第一批试用人员,便是无晓的亲卫队。 目前为止,能够同时承受两种戒律的人算上鲁鲁纳伊也只有五人,而能够通过主动支付代价来翻转戒律的则只有他与玛文两人。 鲁鲁纳伊持有的不弑戒律,其限制为不可杀戮。生其所生,用其所用,逝其所逝。而这份代价换来的力量,则是施加无法抵御的痛楚的能力。 在这一戒律发动之时,鲁鲁纳伊的所有攻击都无法造成伤害,但相应的也会在敌人的身上刻下刻印。而随着刻印增加,对手感受到的痛苦也会增加,刻印集齐六个时,痛苦就将超越死亡。 而将不弑之戒律翻转后,便会化为‘绝命’。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便是这一戒律。在这一状态下,鲁鲁纳伊的一切行动都将被附加上强烈的‘即死’性。但若是能够承受住这绝命的痛击,则会获赐一丝恩惠。 绝命而不绝心,想要挑战这一戒律,所需的不是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意志、精神。 至于鲁鲁纳伊先前施展在四枫院千日身上的招式,则是将不弑戒律的规则稍微进行了偏转的结果。 沉默戒律的限制为缄舌闭口,不得言语。而以这样的代价换来的力量,是令一切都陷入‘沉默’的能力。 声音、距离、攻击......被‘沉默’之后的一切,都将失去原本的效用。那将万物的界限模糊化的能力,也是这一力量的延伸。 除却通过那一招来完成无视阻隔与距离的瞬间移动之外,鲁鲁纳伊甚至能够将不超过一定限度的攻击也一同模糊化。 实际上,这一戒律更像是他本身的性质经由捷尔加内亚的力量具现化后的形态。若非如此,单纯的戒律应该是无法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的。 至于将沉默翻转之后所得来的便是‘绝叫’,以叫喊呼嚎充盈天地,抹除其余事物扩散余地的力量。 很显然,这一能力鲁鲁纳伊并未怎么开发过。毕竟,他也确实不是很喜欢喧闹的场合。 而结合玛文的安息戒律来看,这与世界契约而得来的力量,更像是一种试练。 既是对持有者本身的,也是对承受这力量之人的试练。 想要掌控这戒律之力,便必须要遵守其规则。想要跨越这戒律之力,便必须要理解其本质。无论是掌控者,还是承受者,在最后都将得到相应的收获。 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戒律是否是世界本身的挣扎,用以挑选能够成为无晓助力之人。不过考虑到戒律是基于捷尔加内亚遗留下来的力量开发出的东西,倒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与其说是魔神族的十诫,倒不如说是摩西十诫二创的再创作() 毕竟原型其实是szb的灾祸十杰,而灾祸十杰和魔神族十诫的原型都是那玩意。 而在本书设定中,这个戒律则是全民崩玉化的前置科技。 当然,不是原版那个无限进化的鬼玩意,只不过是弱化版的而已 第35章 梦的终结 第168章 35.梦的终结 日暮西山,夕阳绽放出明艳但并不炫目的橙红光彩,将天地上的一切染成鲜烈的色彩。 “真是和平的一天啊~”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四枫院千日穿着缀着溪荪花纹的外套,与麒麟寺天示郎和黄泉坂无晓走在这条夕日下的街道上。 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玩闹声,车轮碾压在道路上,溅起细碎的小石子......听着耳旁的喧闹声,四枫院千日将双臂抱在头后,仰头望向橙红的天空。他本就算黑的皮肤在夕阳的光中被映得红彤彤的。 虽然这数百年间度过的每一天都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但这样日复一日,如同奇迹一般的安宁且平静的生活,正是他最喜欢的。 “嗯哼,你每天都这么感叹呢。” 抱着刚刚从店里买来的书的无晓歪着头,这样打趣着四枫院千日。 “不是挺正常的吗?这家伙就是这个性子啊。” 看上去像是个流氓,其实是手艺很好的医生的麒麟寺天示郎吊着眼角,叼着草杆含糊不清的说着。 与经常叼着烟杆的无晓不同,作为医生的他从不碰烟。嘛,不过酒还是不少喝的,而且经常喝得烂醉如泥。 “那为了庆祝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要不要去喝一杯啊?” 听着身旁友人的笑声,四枫院千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做了个端起酒杯的动作。 “那可得千日你来请客哦。” 似乎就等着四枫院千日的这番发言,无晓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手臂,笑眯眯的这样说道。 “啧,麒麟寺这家伙绝对会趁机敲我一大笔的。明明是我们中最有钱的那个人,结果还那么抠门啊?” “喂喂喂,这种话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啊~而且我哪里抠门了?” “哈?既然不抠门就别老是穿着那件老旧的外挂啊?你这件衣服似乎没什么纪念价值吧?” 鲜烈的夕阳之下,如同燃烧着一般的男子们,说笑着走向了镇子中很少有人踏足的眩晕坡。 这条路因为坡面高低起伏、爬着会让人头晕而出名。眩晕坡的尽头是一片稀疏的竹林,在竹林旁还有一间没什么人气的小酒馆。 没人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镇子里也不缺酒馆,而这一家还开在不怎么有人走过的眩晕坡旁。与其说店老板是为了生计开店,倒不如看成是他的兴趣。 不过无晓倒是很喜欢那家店,他跟那老板还挺聊得来的,经常来回交换彼此收藏的书来看。一来二去,他们三人下班之后的消遣地点也就转移到了那里。 虽然这条路走起来有些让人不愉快,但四枫院千日也没什么意见。那店里的酒和小菜都相当不错,是足以抚平他那一星半点的恼火的程度。 ......... “呦,老板,我们又来叨扰咯。” 无晓先一步掀开垂在门前的布帘,向坐在柜台后的人影打着招呼。 “哪有跟酒馆老板说叨扰之类的词的啊,伱这家伙是在嘲笑我这里没有人气吗。” 而从店老板口中说出的话语虽然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但看他的脸色倒也没什么恼火的意味。毕竟他跟无晓的关系很是不错,还挺了解无晓的性格的。 这对无晓来说,确实只是很普通的寒暄而已。 “还是老样子吗?” “这次有千日请客,当然是要更贵的咯~” “哦?这样啊。正巧我这里到了一条相当棒的比目鱼呢,这么看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吧。” ......... “可恶,无晓你连这最后一块鲑鱼也要夺走吗?!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四枫院千日在麒麟寺天示郎嘲讽的笑容中,无比苦闷的锤了一下桌子。 “是麒麟寺吗?是因为麒麟寺这家伙把你带坏了吗?!” “姑且不提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不过我只是单纯的在报复你而已。你看我都没有抢麒麟寺的吃。” 面对四枫院千日那沉痛的目光,无晓十分坦然的如此回应道。 “居然是报复吗?!” “是报复呢。” 麒麟寺天示郎笑呵呵的喝了一口酒。 “是报复哦~” 无晓晃了晃头,身后的发辫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摇动了起来。 “我究竟做了什么要让你报复我的事啊!?” 在那两个无所事事的男人因为这种事情笑得前仰后合时,四枫院千日愈发悲愤。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想起来,所以才让我们感到如此恼火啊。” 无晓抬起手又要了三份盐渍乌贼,随后歪过头漫不经心的注视着四枫院千日。 “你为何还停留在这里呢?” “你的愤怒难道只有这种程度吗?” “你,真的可以满足于这种程度的安稳吗?” “.........真是的,如果真的能够就这样溺死在这梦境之中,该多好啊......” 面对身旁友人的诘问,四枫院千日仰倒在椅背上,双眼放空,对着天花板喃喃自语着。 随着他的话语,周遭的一切也如同雾霭一般逐渐散去。在一片漆黑之中,停留在他面前的只有连接着柜台的桌面,以及摆在上面的那一碟盐渍乌贼。 “明明发现了这里与现实有所差别,但却又无法舍弃。明明想要沉溺于此,潜意识却又催促着你继续前行......你还真是个苦闷的男人啊。” 坐在柜台后的老板————不,应该说是玛文————如此评价着四枫院千日,然后将那一碟乌贼推向他。 “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的话,那就好好的承受这份苦楚吧。” “啊,是啊。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吧,明明只要在这里就能放下一切了......” 四枫院千日一口吞下那几块乌贼,而后被混杂在其中的巨量芥末呛得咳嗽起来。在强烈刺激性辣味下,他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责任为重石,罪业为铅,甚至连挣扎都不被允许。因而酝酿出诸多纷扰。 畏惧,大意,轻敌,懦弱,皆为己心。 泪水涟涟的愤怒人子啊,与其对峙吧。若不愿与心一同沉眠于此,便宣泄你的怒火吧。 而后...... “愿呜咽之海,救赎常在。” 嗯......要不建个书友群?有人想进群吗? 别我建完之后没人来,那我可太尴尬了() 第36章 解答者 第169章 36.解答者 四枫院千日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既安稳,又幸福的梦。 如同浸泡在温水之中令人放松,如同深陷入棉花之中令人脱力。令人不想回到现世之中的,遥远之梦。 但那段记忆却如同在晨光下消散的雾霭一般愈发模糊,一切的平静与温暖都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唯有玛文最后的那句话还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愿呜咽之海,救赎常在。 ————是啊,那是一个梦。 四枫院千日在心底如此重复着。 无论多么美好,多么幸福,梦终究只是梦,总有一天要醒来的。 如此哀叹着,四枫院千日的意识逐渐上浮...... ......... 急促且有节奏的细碎说话声流入耳中。虽然听不真切,但那声音却莫名的让人感觉相当奸诈狡猾。 而在稍微清醒些许之后,四枫院千日便能从中捕捉到诸如‘融合状态良好’‘进度很快’‘要不要加大一些药量呢’之类的让人脊背发凉的哈人词语。 更何况,周遭那强烈的虚的灵压还在不断的撩拨着他的神经。从强度来判断,那甚至是远比先前他所遇到的鲁鲁纳伊与玛文更加强大的大虚。 嘛,虽说他连前两个人都打不过,更强的敌人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在这样的刺激下,他顿时便摆脱了久睡过后的昏沉状态————在家里睡觉的时候都会赖上五分钟以上的床的四枫院千日第一次清醒得如此之快。 开什么玩笑,再这样下去,自己可就真的要阵亡在这里了! 虽然能够感受到大虚们不下尸魂界整魂的高度智能,但若要说让他们做实验,四枫院千日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这个话题听起来就颇有一种‘这是什么?死神?切开看一眼。’的草率感。而从这个场景进一步联想的话,他就莫名其妙的幻视到了了‘小屁孩挥舞着不知从哪搞来的小刀解刨着抓来的小鼠,然后声称自己发现了老鼠的肠子其实是断掉的’的场景。 为了不让自己死的如此好笑,四枫院千日睁开双眼便运转起自己的灵压,打算暴起行凶————至少,被当场乱刀砍死也好过被当成‘试验品’随意摆弄吧? 前者最多也就是被细细的剁做臊子,没准一发虚闪过后连灰都不会剩,而后者可就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而下一刻四枫院千日便发现,自己的灵压已经变得如同凝固了一般,虽然还在体内,但完全无法使用。而除了灵压之外,身体的反应也很是迟缓。 下意识的活动手腕,却到感受到了明显的拘束感。勉强的转头一看,能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到反射着光芒的银色拘束器,而脚腕与腰也是同理。 ————哈哈,死球咯。 虽说不是没有咬舌自尽这种选项,但其实那个方式是很难死人的。而且就连他之前的挣扎,也不过是本能的应激反应而已。 既然是如此强大的虚,没有理由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就算挣脱了这些束缚,也不存在会被其干脆的杀死的可能。 不过从手铐与脚铐都带有恒温效果,并不显得冰凉这一点来看,或许大虚这边也有人权这种说法? 在心中开着这种拙劣的玩笑以开解自己心中忧愁的四枫院千日,就连叹息都无法倾诸于口了。 “哦呀?你醒了啊。真不愧是被称为‘队长’,立于尸魂界顶端的死神啊。嘛,不过从我的角度来说,你还是不要清醒过来会更加幸福一些。” 似乎是察觉到了先前四枫院千日的挣扎,一道人影走上前来,垂首注与他对视着。那是一个戴着白色镜框的粉发男子,四枫院千日感到无法匹敌的虚的灵压,正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明明是虚,却没有了假面。这样的现象顿时便令四枫院千日联想到了志波家与御门家的实验————死神的虚化。而眼前这面带讥讽笑容的男子,则更像是经历了死神化的虚。 别的姑且不谈,四枫院千日可不觉得这男人腰间的那柄刀只是为了好看才挂上去的。更何况,那如同虫卵堆积而成的刀镡也谈不上什么漂亮。 他本想开口质问,却想起自己似乎还中了麻醉剂,现在连嘴都张不开。顿时,他的眼神便变得烦躁了起来。 “嗯?感到不安吗?不知自己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吗?畏惧着接下来自己将要经受的事情吗?” 那粉发的男子似乎是对四枫院千日的眼神深感满意,本就惹人嫌恶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他带着手套的双手按住了千日头的两侧,而后猛然伏下身子,与千日四目相对。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本阵之中出现了叛徒,在为尸魂界感到担忧呢?” “哼哼哼,真不错真不错。我一点都不讨厌伱这种人哦,毕竟忠于自己的职责是件值得称赞的事情~让我想想该给你什么奖励呢?” 四枫院千日能够感受到那男人的手指在自己眼球上揉来揉去。虽说那手套并非纺织物,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膜’,但眼球被施以这种力道依旧足以刺激到令他流出眼泪。 “咕————” 他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了这样苦闷的声响。 这倒不能说四枫院千日过于脆弱,毕竟再怎么饱经锻炼的人,也很难令眼球与身体的其他部位保持同样的强度。先前能够使用灵压的时候姑且不论,现在的他除了身手以外可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 “诶呀,真是抱歉,没有注意到你的反应。” 在毫无诚意的道歉声中,粉发的男子转身离开了四枫院千日的身旁。 “决定了,就把你所疑惑的一切的答案作为奖励给予你吧。不过,那就不是我负责的环节了。接下来我还有其他的实验要做,没时间款待你。” 伴随着轻飘飘的脚步,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这实验室大门外的通道中。 “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吧,死神。” “或许在得到那些答案之后,你会后悔醒过来也说不定呢...哼哼哼,真期待你那时候的表情啊~” 嗯......要不建个书友群?有人想进群吗? 别我建完之后没人来,那我可太尴尬了() 第37章 全知的代价(4000) 第170章 37.全知的代价(4000) 萨尔阿波罗的研究所,可以算得上是虚夜宫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群了。就连无晓的寝宫相较于此处,也要稍逊几分。 而若是以经由独特的空间延展技术大幅度拓宽了的内部面积来计算,这‘装满了各种阴险诡计与邪恶研究成果的’巨大宫殿甚至足以匹敌半座虚夜宫。 要知道如今这经过了多次扩建的虚夜宫可是能够与瀞灵廷的面积相比较,足有一座城市那么巨大。想要在各个区域之间进行快速转移,便需要使用特定的装置————为了避免对铺设在虚夜宫各个通路内的灵力回路造成影响,除了训练场和测试场以外的绝大多数公众区域,都是禁止使用响转与解空的。 当然,在自己的宫殿内倒是没什么所谓,只要随手登记报备一下就可以了。 时至今日,那种以虚夜宫成员的勋章与灵压为识别对象的拟似黑腔发生机构,如今已经遍布虚夜宫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块区域了。 当然,这件事并非我们需要探讨的重点。真正值得在意的事实是,在萨尔阿波罗这家伙的研究所里,这样的装置甚至要比虚夜宫其余地方的总数还要多。 可以想见的是,除却这种最为基础的装置之外,他这里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仪器设备更是数不胜数,铺设的灵力回路恐怕也已经超越了虚夜宫其余地方的总和。 而这一切,都被集中在了‘区区一座宫殿’之内。 毫不夸张的说,就这么直接把萨尔阿波罗的研究所砸下去,不算其他东西,光是镌刻铺设在其中的灵力回路就足以将整个瀞灵廷连带着流魂街十号之内的地区夷为平地了。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即便清楚那些灵力回路与设备不会出现什么故障,也很难让人安下心来。 “所以,这就是陛下您在我这里迷路的原因?” 另一间实验室中,萨尔阿波罗正坐在操作台前调试着测量数据用的仪器,连平日里一贯的讪笑表情都无法维持了。 在操作台前那装满了富含灵压的半凝胶状治疗液的透明容器里,遍体鳞伤的卯之花八千流正微闭着双眼,悄然躺在其中。 那凝胶既能够加速伤势愈合,也能够充当优秀的介质供以萨尔阿波罗采集数据。 在先前的一战之中,最后落败的当然还是她。虽然取得了与无晓的‘死’同等规格的‘斗争与成长’之理,但刚刚掌握这种力量的她毕竟不是无晓这种由概念所诞的异类,没办法将那份力量完全发挥出来。想要像无晓这样随心所欲的驱使那份力量,至少也要花费数千年的时间来融会贯通吧。 但即便是这样,抵达了理之境地的卯之花八千流也已经算是立于三界之间最顶峰的几人之一了。若非如此,此刻她就不只是区区遍体鳞伤这么简单了。 嘛,不过无晓这边倒也不是毫发无损就是了。 “怎么了?我觉得我没错!” 当萨尔阿波罗带着匪夷所思的目光转过头时,便能看到顶着一头有些焦糊的断发的无晓坦然的坐在椅子上,啪嗒啪嗒的抽着烟。 他先前那头相当柔顺的长发,便是在与卯之花八千流的最后一次对拼之中被炸断的。当他抱着卯之花来到这研究所时,萨尔阿波罗甚至还能闻到焦糊的发丝传出的味道。 而注意到了萨尔阿波罗的目光,无晓便梗着脖子,十分强硬的如此呼喊着。 “你就说你这地方像不像个迷宫吧!” 那姿态活脱脱就是个嘴硬的小孩子,令萨尔阿波罗不由得联想起了莉莉妮特。 那个臭小鬼跑到他这里偷东西吃结果被抓了个正着时的表情就是这样的,简直跟无晓现在一模一样。 老实说,萨尔阿波罗很难理解为什么莉莉妮特会觉得他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毕竟就连他自己平时都是直接打一针营养剂就解决一切问题的。 而他更加难以理解的是,那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溜进来的。虽说她是柯雅泰·史塔克的半身,但实力也就只有普通的亚丘卡斯的程度,堪称破面之耻————虽说其存在意义也不在于战斗力,而是作为史塔克对于孤独的妥协就是了。 按理说,不具备访问许可的她是没有进入他的研究所的能力的才对。 研究所里肯定出了内鬼! 萨尔阿波罗本想这样说的,但这个鬼地方除了他自己以外基本上是不会有人常驻的,最多也就是哪个破面会过来调试一下自己的能力而已。 不过碍于史塔克的存在,萨尔阿波罗也一直没办法把莉莉妮特弄到手进行试验。这件事也就成了虚夜宫的未解之谜了。 反正那个绿毛小丫头倒是知道分寸,看不懂的东西一概都不会动,这么多年也没惹出什么乱子,萨尔阿波罗也就随她去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跟史塔克打一架吗? 虽说萨尔阿波罗自认实力不比他差,但那实在是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前者并不想在这种徒劳无功毫无战果的战斗中浪费时间,而后者压根就提不起什么兴趣吧。 不过无晓终究不是莉莉妮特那种有着小孩子特权的家伙,身为虚之王的他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不成样子的姿态呢! 开玩笑的,无晓究竟要怎么做其实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对于萨尔阿波罗来说,无晓与其说是‘王’,更像是出于某种目的而共同前行的合作者。他对于无晓描绘的更好的世界既没有明确的感受,也不抱有丝毫的热忱。他会跟在无晓身旁,只不过是因为能从无晓这里取得继续成长的机会————无论是实力,还是知识。 从这个角度来考虑,这世上哪里还会有比无晓更适合他追随的人呢? 而因此,萨尔阿波罗也乐意表现出令无晓中意的姿态。跟无晓开玩笑也好,自称臣子也好,都是为了这一点。 不过这也不能算是什么欺骗,虚夜宫的其他人不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欲望与渴求才追随在无晓身旁的吗?所谓的认同感,可也算得上是一种欲求啊。 在萨尔阿波罗看来,自己其实跟虚夜宫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他要更加口蜜腹剑,更加利己主义一些。 “您的全知全能之力呢?!跟夜摩和赫丽贝尔翻云覆雨的时候被榨干了吗?!” 听到无晓那‘不知悔改’的回答,萨尔阿波罗满脸沉痛的锤了一下手边的操作台。 “这么不喜欢用那就给我啊!” “嗯?你确定自己想要这个力量吗?如果伱真的想要,我可以给你哦。” “不过话先说在前头,如果因为无法控制这份力量导致暴走,我可不会负责哦。那时候,所有研究只需要一眼就能得出结论,所有技术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装上零件就能取得成果————如果能够承受住这样的绝望,那你就尽管将这双眼睛拿走吧。” 无晓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收敛起了散漫的表情。 在烟气的遮掩之下,他的脸看上去有些朦胧不清,唯有眼眸的两点殷红透过烟雾,有如烛火。 “啧,那陛下您还不如干脆杀了我吧。” 联想到了那样对于研究者而言最为凄惨的结局,萨尔阿波罗的兴致一下子就低了下去。他撇着嘴角,继续敲打着身前操作台的键盘。 作为一个研究者,他面对这种力量时,若要说心中不会产生强烈的探求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就像无晓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将这种力量给予萨尔阿波罗,那么对于萨尔阿波罗来说便无疑是最为绝望的情形。 全知全能的御眼之力会因拥有者之间的差异而显现出不同的状态。 作为世界延伸的灵王,其目光便是货真价实的‘全知全能’。看到未来、决定未来也好,改写森罗万象也好,映照在他眼底之中的一切都会任由其随意操纵。而兵主部一兵卫的‘真名呼’则是侧重于‘知’的一种变体,那看穿\/赋予‘真名’的能力正是尸魂界乃至三界得以成立的基石。 而无晓的全知全能,则是混杂了他的死之理,显得更加扭曲的产物。‘杀死可能性’与‘杀死既定未来’的力量,归根到底就是贯彻了破坏性的能力。 不过再怎么扭曲,那份力量依旧具备着遍历万象万物的性质,仅仅用来观测而不进一步进行破坏也是可行的。 但即便如此,无晓也不会随意使用这份力量。 与精神性更加接近于‘神’的灵王与主动将自己化为‘机构’的兵主部一兵卫不同,无晓的精神是以虚圈之中那些独特的大虚们为原型构筑而成的,相比较之下要更加接近‘人’的一侧。 虽说只要无晓愿意,他随时都能转化为与灵王别无二致,不只限于虚圈的‘全能之神’,但不用想也清楚,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不仅热衷于观测他人,自己也全心全意的享受着身为‘人’的踌躇,享受着身为‘人’的悲欢,这样的存在才是黄泉坂无晓。 而对于无晓来说,全知全能恐怕与诅咒没什么两样。 若要说如今的力量是为了完成更完善的世界而准备的必要之物,但‘全知’可就是会完全抹煞他最大乐趣的无用冗余了。 正因如此,无晓在解明了这力量的本质之后,便几乎从未使用过他的全知全能。 这一点,身为研究者的萨尔阿波罗恐怕比任何人都能更加的感同身受。 正如无晓对于生者的抉择与意志的热爱,萨尔阿波罗也全心全意的享受着‘探究’的过程。 全知全能,这份力量是会选择使用者的。萨尔阿波罗对此姑且还是有着自觉,若是由自己使用无晓的全知全能,那份力量必然会暴走。 即便只是单纯的遍历未来与可能性,那种目睹了自己探究极限的感觉便足以令萨尔阿波罗坠入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了。更不要说无晓的这份力量还具有强烈的破坏性了。 该说这是他的失策吗?他可没想到无晓这次会这么认真。若是以往的话,这样的玩笑话只会被一笑而过的。 ————嘛,也可能是还没有摆脱先前战斗的余韵吧。毕竟这可是陛下第一次这么兴致高昂啊。 看了一眼沉睡在容器之中的卯之花八千流,萨尔阿波罗轻佻的挑了一下眉头。 可以预想到的,夜摩花莲绝对会对卯之花八千流报以强烈的兴趣————或者说,所有能够令无晓愉快的东西,都在她的涉猎范畴之内。 届时,这二者之间的互动可就太有意思了。 虚夜宫中抵达了理之境地的人并不算多,不过五指之数,而夜摩花莲便是其中之一。 越是纯粹,便越是容易触摸到理的大门。而若要说‘纯粹’,那么夜摩花莲在虚圈正可谓是无人可出其右。 沉沦与欲望之理,斗争与成长之理,这二者之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算得上是背道而驰的存在。她们之间能够碰撞出怎样的火花,萨尔阿波罗可是相当好奇的。 “————嗯,差点被鲁鲁纳伊打死的那个死神醒过来了哦,陛下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正当萨尔阿波罗畅想着接下来能在两位理之化身的争端之中搜集到多少数据时,他忽然感受到了其他实验室中的自己传来的通讯。 如果要统计一下的话,现在身处与研究所的‘萨尔阿波罗’大约有一千七百多个。但实际上,这些萨尔阿波罗其实都是他培育出的人造躯体而已,各自的身体寿命在几个月到几年之间不等。待到各自的实验完成或寿命耗尽后,储存在那些躯体之中的记忆与经验都会流入到下一个躯体之中。 虽说有着寿命的差异,但那也是萨尔阿波罗为了节约素材与能源而刻意设计的。除此之外,便毫无差别了。他经由世界之力取得的‘无限的自我’,本质上是创造出与自身‘别无二致’的东西。 正因每个个体之间没有丝毫的差别,所以可以说每个个体都是萨尔阿波罗的本体。 这样的性质在战斗之中究竟意味着什么,想必已经无需多言了。而除此之外,因为连精神都毫无差别,每个个体之间的思维也是相互连通的。 此刻,他接收到其他实验室中的自己传来的消息便是基于这个原理。 “当然哦,毕竟千日他也是我的友人嘛。” “那作为陛下您的友人还真是挺辛苦的。” 那个...群建好了,号是,进来看看吗? 第38章 对答 第171章 38.对答 头像是被公牛狠狠踹了一下那样疼,全身上下像是被扔进大漩涡里搅了一整天一样酸痛,嘴巴很干,有点想吐。身上黏糊糊的,好像出了很多汗。 若是还在尸魂界,那么这些症状综合起来所指向的只有一件事————宿醉。 但此刻四枫院千日所躺着的并非他心爱的软塌,而是萨尔阿波罗实验室里那坚实的试验台。虽说在恒温调节之下那台子并不冰冷,但总归是有些硌得慌。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是喝醉了。而且现在他体内那些凝滞的灵压,状态也很不对劲。虽然还是无法使用,但四枫院千日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那些灵压正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结合本次他们一众死神来到虚圈的目的,以及他先前从萨尔阿波罗口中听到的那些词汇便能得出一个结论。 他现在正在虚化。 四枫院千日皱着眉,一脸苦闷的活动着身躯,却因为手脚与腰间的拘束而动弹不得。片刻之后,他便颓然的放弃了继续挣扎的想法。 “呋......” 依照他从御门家和志波家那边听来的消息,死神的虚化应当是更加激烈,更加痛苦的过程。像他现在的状态,已经算得上是相当平和了。想必,是之前那个粉色头发的大虚做了什么处理吧。 理解了这一点,四枫院千日索性就这样窝在床上‘享受’起了这份‘温和’的转变————开玩笑的,谁会享受这种东西啊。别的姑且不谈,浑身上下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就足够让他感到不快了。 他一边抵御着全身的不适,一边强撑着愈发昏沉的头脑,试图将脑海中那些断断续续的信息链接起来。 虽然四枫院千日对于研究啊、理论啊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很了解,但在耳濡目染之下,至少还是有着基本的认知的。 如今他身处的这个实验室,其完备程度似乎要比他们四枫院家的研究所还要高。而这样的实验室,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建成的。 而相较于御门家与志波家那刚刚进入实践环节的虚化理论,虚圈这方甚至早已经得出了成果————考虑到那个粉色大虚的姿态,或许先前与他交战的银灰长发大虚以及带他来到这里的大虚也完成了死神化。 从这实验室的存在,以及那些死神化大虚的行动方针来看,他们应该已经成立了相当完备的组织。考虑目前他接触到的死神化大虚都是抵达了瓦史托德级别的存在,这个组织应该已经对虚圈有了极强的统治力,并且完成了对尸魂界的单方面情报封锁。 先前数十次的虚圈探索,恐怕也都是在他们的监视下进行的。 但是,最常前往虚圈的黄泉坂无晓真的没有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吗?身具灵王之力的他真的会有那么轻松的就被蒙蔽过去吗? 说到底,尸魂界方面此前从未对‘虚’与‘整’的差异与统合进行过研究,这方面的情报可都是从无晓这边流出去的。 ————无晓...你究竟...... 四枫院千日这样想着,却感到自己的七窍都在缓缓的向外渗出某种液体。 ————是...虚的假面吗?! 曾见到过灵体虚化的场景的他,即便脑子如同锈蚀了一般迟缓,依旧能够回想起那时的场景。 随着束缚灵体的因果之锁彻底崩断,灵体便会随之崩溃,而后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组为虚。在那个过程中,灵体上会洞开出虚洞,如同胶体一般的白色物质会从灵体的七窍之中流出,凝固为假面。 而此刻,四枫院千日觉得自己脸上的那些东西,恐怕就是还未成型的虚的假面了。 “呦,看起来你没什么精神呢,千日。” 随着头脑愈发昏沉,四枫院千日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在一阵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中,他似乎听到了某个相当熟悉的人的声音。但是,迫近的灵压反应却并非本应感到亲切的死神的波动,而是属于虚的。就如同此时在他体内逐渐转变的灵压一般。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全都连上了。 “啊,是啊。相较于现在狼狈的我,你凭借自己的力量抵达了这里吗?” 四枫院千日侧过头,有些涣散的瞳孔中倒映出无晓模糊的身影。 “...之类的,伱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黄泉坂无晓......你这家伙真的背叛了我们吗!” ......... “背叛?叛徒?我觉得你的说法有些太武断了哦,荒巢君。” 王座之间,端正于层层阶梯之上的奢华玉座上,黄泉坂无晓正垂眸注视着台阶之下一脸错乱的荒巢镰太知,而他身旁的淡岛雪舟反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那么你又为何会身处此处啊?!” “真是奇怪的说法,我会坐在这里难道不更能够证明我并未‘背叛’尸魂界吗?毕竟如果要说先后顺序的话,我可是从虚圈去往尸魂界的才对。现在也只不过是返回了我应当身处的地方而已。” 右臂支在玉座的扶手上,用手背撑着侧脸的无晓有些乏味的向前伸出了左手,打量起指甲上昨晚夜摩花莲为他涂上的颜色。依旧是除却食指的殷红以外皆是乌黑,不过这一次在黑色之上还添加几道淡淡的金色莲华纹。而手腕上,则是由卯之花八千流的发丝编织而成的手链。 随后,他如同要将棚顶吊灯的光芒尽数掌握一般握住了左手。随着他的动作,荒巢镰太知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紧紧的抓住了一样。 那并非是无晓施展了什么手段去针对了他,真正令他感到窒息的,是无晓口中说出的话语。 “从一开始我就是虚与破面的王,从来都没有效忠过尸魂界,事到如今又何来背叛这一说法呢?” “那你又为什么要加入护庭十四队!从一开始————从一开始就全都是谎言吗?!” ......... “我会加入护庭十四队难道不是因为你吗?是你跟我说那边会有很多有趣的家伙我才加入的啊。这么说起来,八千流她不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面对满脸怒火的四枫院千日,无晓有些困扰的抓了抓头发。 在来看望四枫院千日之前,他刚刚把自己的断发再生了回去,现在还有点痒。 “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发火的理由吧?” “————!” 对于无晓的回答,四枫院千日一时间就无法反驳回去。就像无晓说的那样,他会加入护庭十四队,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兴趣’,而非被山本元柳斎重国的大义所吸引。 从这个角度,无晓倒也确实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谎,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坦诚。 “你跟卯之花不一样...” 最后,他也只能干巴巴的从牙缝中挤出这样一句话。 在无晓的干涉之下,四枫院千日的虚化已经在他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完成了,这也是他能够如此顺畅的与无晓交流的原因。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情绪的问题,他现在还没有发觉吧。 “的确不一样呢。技术的发展、规则的指定、制度的改革...这些方面我出力的地方可要比你们更多哦。甚至每次八千流来找我战斗之后,善后的赔偿款也大多都是我出的。作为死神,我可要比八千流尽职得多吧?” 而面对四枫院千日近乎耍赖一样的话语,无晓倒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实际上不只是那些,就连荒巢镰太知在流魂街开的孤儿院,他也有在暗中照顾着。 若是要论起对如今尸魂界的贡献,他可是要比绝大多数死神都要高呢。 “还是说,你指的是我并非死神,而是虚这件事?” “难道是萨尔阿波罗那家伙给你下得药副作用太大了,让你脑子坏掉了吗?我身为虚又能证明得了什么呢,甚至正相反,这一身份更能体现出我的善意吧?” “我乃是虚之王,统帅整个虚圈的存在。与尸魂界不同,是真正意义上有着绝对支配权的真正之王。所以呢?只要我想的话,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将整个尸魂界碾成碎屑。” 无晓随意的拽过一把滚轮椅,倒坐着趴在靠背上,毫无威势的与被拘束在试验台上的四枫院千日对视着。 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 “山本元柳斎重国相较于千年前,固然是成长了。如今的那把豪火之剑若是再次面对当初的已己巳己巴也不会像过去那样被熄灭了,如果他要全力以赴的话甚至有可能会赢。但是啊,千日,你总不会觉得我要解决已己巳己巴会很困难吧。” “所以说你大可不必抱有这样无谓的戒心,如果我真的对尸魂界有什么企图的话,也没人能阻止我。” “......” ————他妈的,居然还挺有道理的。 虽然觉得无晓说的话完全就是强词夺理,但四枫院千日也找不出哪怕一句回击他的话。 说无晓过于傲慢,自矜于自己的力量而忽视掉了死神们的想法?得了吧,虚圈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出身于此的无晓会报以这样的态度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在尸魂界之中,‘强者即是正义’这一点甚至要比虚圈更加严重。 毕竟在虚圈之中,衡量强弱的只有‘力量’与‘脑力’。而在尸魂界中,权力与财力的压迫可是要远比前两者更加剧烈的。 而要提起零番队的存在?那更是个笑话。当初已己巳己巴肆虐尸魂界的时候,零番队可是完全没有在意过。最后他们会出手,也是因为那个大虚前往了灵王宫之中。 更何况,无晓能够取得灵王的右臂就足以证明很多事了。从某种方面来说,或许零番队和无晓也是一条战线的。 “......那这次虚圈之行又是怎么回事?说到底,你不还是一直在欺骗着我们吗?看着御门家和志波家像一群蚂蚁一样绕着你在虚圈早就完成了的课题就这么有趣吗?!” “别随便下一些无端的定义啊,千日。所谓的欺骗指的应该是说了什么谎言去误导他人吧?我只不过是什么都没有说而已,这最多只是隐瞒哦。” 无晓一下一下的戳着四枫院千日的额头,那动作令四枫院千日不由得联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老师训斥时的场景————而且无晓嘴里也一直都在‘纠正’他的错误。 “就算是每次的虚圈探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谎言’,我只是让死神们看到了虚圈的一小部分,而遮掩起了绝大多数东西而已。” “至于你说看着他们专研我早就有了成果的课题是不是很有趣?那当然啊,对我来说简直没有更有意思的事了。看着一群羸弱不堪,犹如蜉蝣一般的存在一步一步向前迈进,不断成长,这不是最棒了吗?” “我是由死所诞的存在,赋予我人格的乃是活跃于虚圈的诸多独特的个体。所以啊,我最喜欢生命所点燃的花火了。你们的意志,你们的抉择,你们的挣扎......这一切都如此令我倾心。” 如同讴歌一般,如同咏唱一般,黄泉坂无晓扬起手臂,如同在描绘着什么绝美的景致一般。 “志波与御门他们两家的家主,其实什么都知道哦。早在几十年前,他们跟我已经结成了同盟。如果他们想要的话,这份技术我完全可以直接交给他们。但是啊,他们拒绝了。” “如果什么东西都要从我这里得到,那尸魂界跟被我圈养了一样又有什么区别呢?尸魂界与虚圈之间虽然已经有了如此巨大的差距,但那绝非他们穷尽一切也无法追逐上的————那个时候,他们是这样说的。” “所以,我认可了他们的决意。所以,我才给了你们机会,在千年之后与我同行的机会。若非如此,在取得灵王右臂之后我在尸魂界就没有任何需求了。” “这样说你能够理解吗?说到底,尸魂界究竟会怎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吸引我的是你们的存在。仅此而已。” 很好,建群之后就五个人来了 这个仇我记下了(写小本子) 第39章 无光之月 第172章 39.无光之月 时至今日,四枫院千日才终于意识到了黄泉坂无晓的异常之处。 这个总是温和的笑着的男人,实际上要比任何人都要冷酷无情。 他的本质,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他会因为人们所展现出的‘觉悟’而感到欣喜,会因为人们的凡庸与无为而感到乏味,会因为人们的无意义而感到厌倦。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他不会因为欣喜而更加深入的与他人交流,也不会因为厌倦而主动抹去某人的性命。就像当初的纲弥代家一样,如果不是他们找上无晓,他也不会加以回击。 尸魂界的一切对无晓来说都只是一出戏剧,他会驻足观赏,会为之赞叹,但绝不会主动的与台上的演员互动。 仔细想来,如今在尸魂界中与他有着深入交往的人,其实都是主动找上他的。 卯之花八千流自是不必多说,四枫院千日自己与麒麟寺天示郎也算得上是出于某种目的而找上的无晓。御门家勘破了他的本质,于是主动靠了过去。志波家怀抱着歉意,试图弥补过往的错误。 而若是说起颇罗堕糸回那个家伙,恐怕早就发觉到了无晓的特异之处。 除此之外,黄泉坂无晓自己主动接触的人似乎只有那个绯道时不知了?对此,四枫院千日并不能够肯定。 对于认识无晓的人来说,他或许就如同静静的照耀着一切的月光一般。既温和,又克制,从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在过去,四枫院千日曾认为那是无晓的礼貌。 但现在看来,那份克制恐怕更像是无晓的本性而已。 他所关注的,只是那些有着令他感动的特质的人。尸魂界究竟要怎样,他从来都不关心。 ————说到底,月亮本身并不会发光,而是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点亮了黄泉坂无晓这轮无光之月的也并非尸魂界的光与热,而是虚圈点点萤火啊。 理解了这一点后,四枫院千日不住的在心中如此哀叹着。 不过换句话说,只要令无晓在意的人足够多,只要他在意的那些人希望尸魂界的存续与前进,那么无晓便也不会吝惜自己的援手就是了。 四枫院千日自觉自己还算是走近到了无晓的旁侧,若非如此,此刻无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与他交谈。 ————那就让我竭尽所能的将你的目光吸引在这里吧,无晓。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四枫院千日下定了决心————不过一言以蔽之,其实也就是和过去别无两样罢了。 “你说的千年之后.....究竟是什么?” 千年,四枫院千日能够听出来这个时间并非随意举出的托词,而是有着明确的指代的。 这个曾被自己认为是友人的男人,这个身为虚之王的男人,他的目光恐怕从未在此刻长久的停留过。 那双殷红的双眼,一直都在直视着未来的某一日。而他所身处的现在,只是为了抵达那一天而准备的渡船而已。 “嗯哼,那个啊,是你们四枫院家的业哦。” 似乎是因为四枫院千日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无晓的表情一下子便显得更加愉快了起来。 “灵王本是为了纠正原初的混沌世界的谬误而诞生的,但他将选择的机会留给了居于混沌世界之中的居民。而伱们五大贵族始祖的成果,便是如今的三界。不过将平衡维系在某一个存在之上的世界,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称之为稳定吧? 而这究竟是谁的失误呢?很显然,是因为你们始祖的能力有限,没办法创立出完善的世界。若非如此,灵王应该早就回到他应当抵达的地方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继续以自己的力量维持着三界平衡。” “三界的灵子循环,是你们四枫院家的始祖创立的。但是啊,这个循环出现了一点纰漏,导致了虚圈的诞生。我的目的,就是去纠正这个被拖延了百万年的错误。那既是灵王的愿景,也是我的期许。” 虚圈乃是错误的沉积,诞生于此的众生天生便背负着诸多恶业。无晓不喜欢这样,所以他也要改变这一点。 他要让他所珍视的所有人都能堂堂正正的说出那句话————吾存在于世间,无咎于天地。 “至于千年之后的时限......嘛,那则是我跟灵王的约定了。具体的细节,我就不太好跟你说了,毕竟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一定呢。” 而说到千年之后,无晓的心情便十分复杂了。 若要重塑世界,灵王的力量是必要的。而他为了不让无晓有过多负担,而刻意保留了友哈巴赫的存在,要经由后者之手夺取自己的生命与力量。算算日子,再过几十年应该就是友哈巴赫降生的时间了。 那时,无晓必然是会去现世看一眼。 而在那之后,友哈巴赫的千年休眠无晓也不打算改变。他恰好需要这段时间来彻底的推动虚圈与尸魂界向前进发,令他所珍惜的存在抵达更高的境界。 ‘神’是能够以一己之力承担下一切的,但‘人’则需要相互扶持才能不断攀登。 黄泉坂无晓,从来都不想要成为‘神’,仅此而已。 “不过嘛,再有一百年左右,尸魂界可就要迎来一场大战了。你姑且就把那个当做结业考试吧。” “所以,你要加入吗?” “......我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啊。” 四枫院千日闭上了双眼,万分苦闷的长叹了一口气。 知晓自家历史并为之愤怒的他,对自己的无力与怯懦为之愤怒的他,打算将无晓的目光更多的钉在尸魂界的他,怎么可能会拒绝无晓的邀请啊。 “不过,我姑且问一句。” “嗯?什么?” “我家那个死老头子知道这些事吗。” “当然不知道......你觉得可能吗?” “那就好...啊?” 还没等四枫院千日那如释重负的话语说完,无晓的后半句话便将他的感叹堵了回去。 “你家老头子可是早就入伙了。出发的前一周还是他来找我,叫我把你也带来虚圈的呢。要不然,我可是想要跟八千流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 无晓一边打磨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慢悠悠的补上了这样的回答。随后他抬起手,吹了吹指尖的碎屑。 “......他还说了什么。” 不知为何,四枫院千日总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跟自己那个为老不尊的死鬼老爹脱不了关系。 “他叫我好好的修正一下你那别扭的性格。嗯,从你现在的表现来看,正可谓是成果斐然呢。不仅找到了今后的目标,就连卍解也愿意用出来了。” ————他妈的,果然是你个老东西算计我啊! 在心中如此呐喊着的四枫院千日下意识的打算拍案而起,结果被手铐硌得生疼,抽着冷气便又躺了回去。 “我说,能不能把这些拘束器给我解开啊。” “还不行哦,你的身体检测还没有结束呢。” “...那至少给我个枕头如何?我感觉要落枕了。” ......... “至于荒巢君你啊...其实这一切,一开始应该跟你都没有关系的。毕竟,我们是在为千年之后的事情做准备。与我的虚圈不同,尸魂界的居民大多都是活不了那么久的。把计划跟像你这样的死神说明也没什么意义,反而只会催生出各种各样的乱子。你这一代,只需要一无所知的安稳过活就好了。” 俯视着在得知了真相后陷入沉默的荒巢镰太知,无晓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与要去弥补先祖疏漏的四枫院千日不同,荒巢镰太知只是个普通的死神而已。他有着自己的烦恼,有着自己的幸福,虽然内心空洞,但也不应该涉足于这个领域。 “不过,我算漏了你的性格。没想到你那自弃冲动如此强烈,会让你那么干脆的抱着与基力安同归于尽的心思解放斩魄刀。其实你不让若月虎埑他们离开,以你那只分队的实力,是能够安然无恙的。” “但现在已经与二十余匹基力安的灵子融合,从本质上彻底偏向了虚的你,恐怕是没办法回到尸魂界了呢。” “......这还真是世相无常啊。” 原本心中升起的些许恼怒早已无法维持,此刻荒巢镰太知能够倾之于口的唯有这一声稍显沉重的叹息。 经过复盘,他也确实得承认无晓说的没错。 虽然他那支分队的人大多都处于疲惫状态,且还未适应虚圈的环境。但如果在妥善的指挥之下,配合起来躲避那些基力安还是能够做到的。虽说很难做到毫发无损,但己方的损伤也可以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而荒巢镰太知会选择那种方案,除却他本身的性格所致,恐怕还有他斩魄刀能力的因素。 蜉蝣绝不是适合与人配合的斩魄刀,而荒巢镰太知也很少与他人一同行动,本身也对协作战斗没什么概念。不过若月虎埑倒是颇为精通此道,但出于对虚圈这个危险环境的尊重与对荒巢镰太知的经验的信任,他也没有提及此事。 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再说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与四枫院千日那种经过了‘精准调控’————指被鲁鲁纳伊爆杀————的虚化不同,荒巢镰太知可是直接融合了二十余匹基力安的灵子。现在他的魂魄密度恐怕已经达到了相当恐怖的程度,若是要用尸魂界的标准来衡量的话,那灵压大概是在四到五等灵威的程度。 要知道,现在护庭十四队中一般队士的灵威水准大概只有二十,而三等灵威则已经是各番队队长的程度了。 这样堪称天翻地覆的变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住的。别的姑且不谈,灵压骤然提升了如此巨大的幅度,荒巢镰太知自己压根没办法好好的控制住。 而现在他还能稳定的维持现状,还得仰赖虚夜宫的技术。更何况,与能够随时切换死神与虚之力的四枫院千日不同,荒巢镰太知的灵压可是彻底的转化为了虚的形态。 “我本以为你会更加无所谓一些呢,荒巢君。稍微学习一下淡岛的洒脱如何?你看,她完全不在意这种事。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上去要把你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无晓当然知道荒巢镰太知在担心什么,他颇为轻松的冲对方耸了耸肩,然后慢悠悠的走下台阶。 “安心好了,斩真红叶和枫屋那边我会安排人手照顾,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虚夜宫这边充当研究材料吧。至少,今后你还有机会回去不是吗?” 回到尸魂界,也只会被关进蛆虫之巢————那是用于关押虽未犯下任何罪行,但在某种方面上极为危险、难以控制的人物的的特设监狱。随时都有自爆风险的荒巢镰太知,恐怕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而留在虚夜宫,他还有那么一些转换回死神状态的机会。相较于还在起步阶段的瀞灵廷,虚夜宫对于虚与整的转换已经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虽说荒巢镰太知现在的状态有些过于特别,但应该也不是毫无头绪。 这两个选项哪个更好一些,已经一目了然了。 “那就拜托队长了。” 惆怅了片刻之后,荒巢镰太知最后还是向无晓低下了头。 实在是说不清他现在究竟是如释重负,还是自暴自弃。 “哈?结果现在又叫上我队长了啊?我说荒巢君你是不是有点太现实了,稍微有点骨气好不好。” “我的骨气那种东西早就被淡岛雪舟这家伙消磨殆尽了。” 木然的用无神的双眼瞪着一眼身旁满脸无辜的淡岛雪舟后,荒巢镰太知万分悲哀的如此回应了无晓的指摘。 “嗯,出于某些很现实的原因。” “所以说你这家伙很无趣,既然找我借钱会让你感到如此屈辱,那就自己去想办法养那群小鬼啊。” 而淡岛雪舟则毫不在意荒巢镰太知的反应,她一边拨弄着自己的发辫,一边以毫无敬意的语气问向无晓。 “说起来,你呆在虚圈这么久没有问题吗?” “啊,尸魂界那边我找了替身代班,没关系的。” 感谢不吉波普不笑`的打赏,谢谢谢谢 第40章 旧日 第173章 40.旧日 大约八十余年前,纲弥代家歼灭战时期。 在无晓施展停滞之力静止了整个纲弥代本家所处的区域时,能够自由行动的颇罗堕糸回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呆在原地。捏够了御门松的脸之后,他就到处乱窜去了。 于是...... “所以,那边的朋友不打算出来吗?” 颇罗堕糸回望向走廊的拐角处,饶有兴致的弹着自己的下巴。 与流魂街和瀞灵廷的绝大部分区域不同,这各大贵族本家聚集的贵族街并未被纳入颇罗堕糸回的卍解·弃破五蕴缠衣的连接之中。虽说不是没办法将自己的力量延伸过去,但颇罗堕糸回可是太清楚贵族本家里都会有什么东西了。 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阴暗画面,他是一点都不感兴趣。而且,鬼知道谁家里还有些什么神头鬼脸的东西。作为一个顺利退役的暗杀者,这种程度的谨慎也是必要的。 而现在,在这个纲弥代家已经可以被宣判死刑的时候,他就不需要顾及那么多了————要是他们有着什么能在停滞之力中发动的手段,还会等到他来触发吗?肯定早就被拿去对付无晓了。 此刻,颇罗堕糸回正在以自己的丝线扫荡着纲弥代本家的每一个角落,来搜寻那些会让他和夜蛾胧灯感兴趣的物件。当然,大多是给后者的。 而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察觉到那个地方的怪异之处。 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是说那里是一片空地,在尸魂界之中,就连空气之中也蕴含着灵子。而颇罗堕糸回的卍解正是将由灵子构成的万物连接并循环的力量,即便是只有一团空气,他的丝线也能将其存在捕获,并建立连接。 但是在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空洞、虚无、泡影......随你怎么称呼,总而言之,那里不存在任何东西。 就像是滴落在白纸上的一点墨迹一样,无比扎眼。 ————就像是,一戳就破的谎言一样。 不知为何,颇罗堕糸回的心中莫名的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诶~真有本事啊,居然能发现我的存在,在尸魂界之中,你可是第二个哦。” 在这样能够感受到明显的愉悦意味的话语之中,颇罗堕糸回感知中的那份‘虚无’逐渐凝实,散发出了属于虚的灵压。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察觉到我的吗?” “因为伱那里只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啊。对鄙人来说,没有比这更显眼的场景了。” 在贵族家中感知到虚的灵压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们颇罗堕家中也有着不少被抓来做实验或者其他事的小型虚。但是现在的情况,和那种被所有人默认下来的潜规则可不一样啊。 颇罗堕糸回压低了自己那顶时髦的帽子,在墨镜与帽檐之间投出视线,打量着从拐角处走出的那小丑装扮,有着奇妙角冠的身影。 与尸魂界常见的普通虚不同,这家伙已经完完全全就是最顶级大虚的程度了————而且,那破开的面具之下露出的也不是野兽的头颅,而是与人类别无二致的面孔。 这一点,实在是令颇罗堕糸回十分在意。 ————并非黥面,而是其他类型的个体吗。 “我的斩魄刀,具备着能够将在这世间存在的一切事物连接起来,流转森罗万象之力的能力。但在我的感知之中,唯独你就如同纸张上的孔洞一样,压根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啊。” 如果可以的话,颇罗堕糸回当然不会就这么平静的与虚进行交流。但在被停滞之力封锁的环境之中,虽然他能够自由行动,但实力也无法完全发挥出来。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停下用自己的丝线链接到这大虚身上的尝试————不过既然说是尝试,那也就证明了他没有成功。 在如今的尸魂界之中,颇罗堕糸回的丝线无法链接的存在只有两个。 一个是如今死神的统帅,山本元柳斎重国。那炽热的灵压,足以将他的连接之力彻底阻断。另一位便是黄泉坂无晓,那犹如死之具现的存在毫无悬念的无视了他的连接。 而如今眼前这虚无缥缈的大虚,同样也无视掉了他的卍解。 如果是前两者是凭借超越常理的力量‘烧毁’或‘杀死’了他的连接,而后者就压根无法被触碰到。 这样的事实,实在是令颇罗堕糸回没办法不在意。 “另外,能说说看第一个看穿你伪装的人是谁吗。” 在心中判别出了眼前这大虚的危险性后,颇罗堕糸回眯着眼睛,缓缓的调整着身位。 虽然对方此刻看起来并没有战斗的意愿,但将这种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多少有点太蠢了一些。 这可是能够无视了停滞之力,自由的在瀞灵廷活动的特异体大虚,虽说颇罗堕糸回对自己的实力很是自信,但面对这样的对手无论怎样谨慎都不为过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确实,对于将存在于‘真实’之中的万事万物尽数链接起来的你来说,我的确是十分扎眼的存在。” 而听到了颇罗堕糸回的答复,那红发的大虚倒也没有攻击的意思。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也有些懊恼的锤了一下掌心。 “本来是觉得可能会有可以在这停滞之中行动的人,所以我还特意维持着伪装呢。结果到最后,反而是因为这一点才被发现了啊。这还真是失策了。” “至于第一个看穿我伪装的,当然是零番队的那个和尚咯。当初我来尸魂界的时候,总是被他盯得后背发毛呢。” “居然是零番队?你这家伙对我们这边的了解是不是太深了一些啊?” ————不过这家伙居然连零番队都知道吗?这可真是...... 答案有些出乎意料,颇罗堕糸回本以为黄泉坂无晓应当也看穿了这大虚的存在才是,毕竟他现在可正处于无晓的力量范围之内呢。 “那么,这位朋友,能当做没看到我吗?你看,那个眼睛很大的和尚都没管我。老实说我现在还挺忙的,不是很想跟你发生冲突诶。” “说什么胡话呢,零番队本身也不会管尸魂界的事情吧。像你大虚出现在了瀞灵廷的最核心位置,任哪个死神都不能视而不见吧。” “不要瞎掰好吗?我可一点都看不出你是这么尽职尽责的人啊。” 红发的大虚颇为嫌弃的仰起头,随后从斗篷下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递给颇罗堕糸回,一边摆着手,一边发出如同驱赶野狗一样的嘘声。 “快走快走,我刚刚在这里翻到的东西全都给你总行了吧————啊,这个不行,我要拿去送给葛黑娜呢。” 这样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打开布袋从中取出一枚淡粉色的宝石指环。 “葛黑娜?听起来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啊。你要拿着从别人家里偷来的东西送女孩子吗?是不是有点太过烂人了一些啊。” “你自己不也在干一样的事情吗?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往那个空间中塞东西的样子。” 看着被颇罗堕糸回放在脚边而不是收入异空间的布袋,红发的大虚用戴着钢铁指套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看起来有些苦恼。 “啧,结果收了东西之后,你还是不愿意离开啊。要死缠烂打的话,至少换个可爱一些的女孩子如何?” “没办法吧?鄙人的好奇心还是挺重的呢......” 那顶点缀着珠宝的帽子被颇罗堕糸回扔上半空,同时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堂堂瓦史托德大虚偷偷摸摸的跑来尸魂界,究竟是有何贵干啊?” 下一刻,无数极细的丝线掀起的镰鼬之刃斩裂空气,从四面八方袭向红发的大虚。 颇罗堕糸回斩魄刀的始解名为糸回轮回,与魁爷那化为钢丝的斩魄刀颇为相似。在最初觉醒斩魄刀时,便是魁爷教导了他如何用这种极为生僻的武器。时至今日,丝线也依旧是他最为喜爱的攻击方式。 而这脱胎于拔刀斩的丝线斩法,便是他用起来最为顺手的招式。 “好奇心太重可是会把自己伤得很惨的,就没人教过你这个道理吗?” 轻叹了一口气,那红发的大虚脚下浮现出一道黑红相间的菱形纹样,从中骤然升起的灵压流将那数十道镰鼬之刃尽数抹消。 不过虽说如此轻描淡写的破解了颇罗堕糸回的攻势,但那灵压流与红发大虚的实力并不相称,看起来颇为克制。 “不过就算我把我的目的告诉你,想必你也不会信吧?毕竟你的潜意识都在抗拒着我嘛。” “毕竟你这家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令我不愉快的味道啊,同性相斥的道理我想你也应该懂吧?” ————如果这家伙不是虚的话,我们应该会很聊得来吧? 这样思考着,颇罗堕糸回将钉在周围的丝线用力扯过来,缠绕在手臂上。 “没用的,你不是说过你的斩魄刀是将世间万物尽数链接,由一切真实生生流转而诞生的力量吗?既然如此,那份力量对我就不会起作用。” 见颇罗堕糸回的动作,那红发的大虚有些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是欺瞒的大虚,阿尔贝·阿尔比昂。换而言之,也就是掌握着‘谎言之力’的存在。正如同你能无视掉我的伪装,看到我的存在一样,你那由真实转换而来的力量也无法触及我。” “啧,果然如此吗?” 经由这短暂的交手,以及先前那奇妙的预感与红发大虚的自我陈述,颇罗堕糸回大概也已经能够判断出对方的本质是何物了。 因为对方正是虚妄,是纯粹的谎言,所以才会令他如此的在意。 在勘破了这一点之后,在颇罗堕糸回的感知之中,阿尔贝那属于虚的气息都逐渐消弭了下去,恢复成了最初的那种‘空无一物’的感觉。 阿尔贝的谎言之力很难对颇罗堕糸回生效,而他的卍解也无法触及对方。在双方都在限制着出力的情况下,他们之间的战斗恐怕会变得没完没了的。 大概也是因为发觉到了这样的事实,阿尔贝才完全没有丝毫战斗的兴致吧。 “你这家伙压根就是谎言的集合嘛,会有人信任你才是怪事吧。” “这可真是让人伤心的说法,就算是我偶尔也会很坦诚的哦。” 阿尔贝扁着嘴,冲颇罗堕糸回晃了晃手中那粉红色的宝石戒指。 他对葛黑娜可是相当诚实的,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坏心眼。若非如此,恐怕她也不会总是被阿尔贝搞得火冒三丈。不过这对于阿尔贝这个无数谎言的堆积来说,已经是最能够表达自己的方法了。 “比如告白的时候?这还真是让我越来越好奇虚圈的状况了。” “嗯......那就去问问‘你的队长’如何?我觉得你差不多也发觉到他的真实了吧。” “哈啊......果然?队长他也是你们虚圈的人吗?” 在阿尔贝说出尸魂界中第一个识破他伪装的人是零番队的和尚,而他是第二个时,颇罗堕糸回就感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按理来说,即便能够免疫停滞之力的效果,阿尔贝的存在也会被无晓感知到。而他们先前的交手虽然相当克制,但对于无晓这样的高手来说,那种程度的灵压释放就已经相当显眼了。 而直到现在,无晓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我得纠正你的一个错误,不是头儿是虚圈的人,而是虚圈属于头儿他才对哦。” 如同等待了颇罗堕糸回这个回答许久一样,阿尔贝猛地露出了‘锵锵锵!冲击性的事实!’的表情。 “无晓他可不是什么虚圈派来的卧底,而是甩开了所有工作跑来尸魂界度假的虚之王哦!” 当然,这是谎言。无晓来到尸魂界之后,工作量可是一点都没少,反而更多了。他看起来每天都闲得很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把所有工作都带去断界里完成了。 两千倍工作效率,你值得拥有。 “我才不信,嗯,关于度假这方面。” 第41章 相谈 第174章 41.相谈 “啊,尸魂界那边我找了替身代班,没关系的。” “这样啊。能作为你的替身,想必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吧。” 在三人身后那高耸台阶逐渐落下沉入地面的声音中,淡岛雪舟与黄泉坂无晓旁若无人的聊起了似乎有些微妙的话题。 ————啊?这还能替身? 这是荒巢镰太知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瀞灵廷果然已经完蛋了吧。 紧接着在他心中浮现的,便是这样的想法。 对于淡岛雪舟那对瀞灵廷几乎算是漠不关心的状态,荒巢镰太知早就不意外了。不过一个破面能够大摇大摆的跑到尸魂界伪装成护庭十四队的队长,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超乎了他的理解范畴。 嘛,虽说今天对他的世界观造成了剧烈冲击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事就是了。 带着一脸看到了超乎理解之物的表情,荒巢镰太知抬头望向吊着奢华水晶灯的棚顶,露出了略显痴呆的笑容————那笑容的含义大概是‘尸魂界的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啊’和‘算了,关我屁事,我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之类的混合吧。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如今的瀞灵廷被无晓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样子。 就像是斩真红叶为孤儿院中的孩子们打造的沙盘玩具中摆放的由积木堆成的房屋那样,而贵族和护庭十四队则像是一个个人偶,任由无晓摆弄。 啧,这场景是不是有点太过具现化了? 虽说看现在这状况,位于尸魂界权力顶端的四大贵族基本上都算是无晓的‘同谋’、‘共犯’了,而且无晓的计划对于尸魂界来说也没什么坏处,反而是实打实的获利————反正死神终归是要战斗的,对象是谁、用怎样的力量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但一想到推进死神进化啊、重塑世界啊、维持灵子循环稳定啊这些事情都是虚圈在做的,荒巢镰太知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哀。 他妈的,瀞灵廷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贵族的各位,在这百万年之间都在做什么! 荒巢镰太知自觉即便是自己也不由得在心中产生出诸如此类的念头,而情绪更加激烈且复杂的四枫院千日当时究竟又是怎样想的呢? 恐怕是经历了相当激烈的挣扎吧。 “我说......” 带着这样繁杂的思绪,他将视线从吊灯移到相谈甚欢的淡岛雪舟与黄泉坂无晓身上,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就连刚刚想说出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嗯?怎么了?” 倒是无晓虽然在跟淡岛雪舟聊着天,但也没有忽视掉荒巢镰太知。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淡岛她之后要去做什么。” 毕竟荒巢镰太知自己是为了重新化为死神,以‘实验对象’的身份滞留在虚夜宫的,而淡岛雪舟似乎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呆在这里。而且这女人既烦人又弱得不行,万一什么时候惹火了哪个破面,恐怕会死无全尸吧。 就算是被扔回到虚圈,应该也活不下去————虽说在虚圈这种环境中,死神就算不吃不喝也能维生,但淡岛雪舟这家伙恐怕会无聊到自杀的。 等等......那她是怎么在虚圈待到自己重新恢复成人形的? “那还用问吗?我当然是留在这边了。” 还没等荒巢镰太知想通其中的症结,淡岛雪舟就以极为理所当然的气势做出了这样的回应。 “啊?” “是啊,在尸魂界的档案中,淡岛她已经算在阵亡死神的行列了。嗯,我亲自上报的。” “啊??” “反正我在尸魂界也没有什么‘羁绊’,这边有趣的家伙这么多,我肯定是要留下的。” “?————确实。” 先前已经提到过了,荒巢镰太知化为灵子风暴,在虚圈横行了接近五个月的时间。 而瀞灵廷这一次的虚圈探查行动的时长则是三个月。所以在两个月之前,无晓就已经将其余死神送回了尸魂界。那个时候,他就顺手把淡岛雪舟阵亡的消息上报了回去。 这是淡岛雪舟自己的要求,相较于荒巢镰太知,她在瀞灵廷确实是了无牵挂。 既然她有留在虚夜宫这边的打算,那无晓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虚夜宫也没有什么‘不养闲人’的规定。 君不见虚夜宫的‘初代元老’、‘第一十刃的半身’、莉莉妮特·金洁巴克不也还成天像个小屁孩一样一点正事不做,不是在尝试拉高萨尔阿波罗的血压,就是跟皮卡罗那帮子比她心智更不成熟的熊孩子们厮混。 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莉莉妮特还知道不要把皮卡罗带去萨尔阿波罗的实验室。要不然,恐怕整个虚夜宫都没有什么安稳日子可言了。 而且,虚夜宫之中的怪人绝不在少数。选择以某种性质来填补空虚的破面们更是问题儿集中营,像淡岛雪舟这样‘区区嘴有那么一点毒’的人,根本不值一提————至少现在无晓是抱着这样的自信的。 希望之后不会发生什么打他脸的事情。 “啊,说起来,似乎有个人会变得有点倒霉啊。” 返回尸魂界的不光是各番队的队士,就连因为与无晓进行了一场极为激烈的战斗,正处于少有的平静状态,完全不想动手的卯之花八千流和打算回去找自家老头子进行一场父慈子孝的亲子‘互动’小‘游戏’的四枫院千日也不例外。 与其他需要经受各种检查采集数据,以确认虚化进度的普通队士不同,这两位队长可是干脆跳过了缓慢融那一步合,直接进入了最终阶段。 而卯之花八千流在某人的区别对待之下,甚至跻身进了更加高远的境界。 前者虽然没办法在短短的五个月之内彻底掌握理之境界,但在无晓与夜摩花莲的指导下至少也能伪装得毫无破绽。而后者作为现尸魂界最大内鬼组织·四大贵族之一的成员,比其他死神更早的掌握了完全虚化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啊,希望麒麟寺没事。 忽然想起了那两人跟麒麟寺天示郎走得也还算近的无晓微怔了一下,随后便在心中为那个虽然留着飞机头,看起来满脸凶相像个流氓,但其实有着医者仁心的男人默哀了起来。 这下子,他要是还没进零番队用王键改换身骨,可就真是谁都打不过了。 ......... 已至初春,树梢见绿,不辨种类的细小花朵在庭院的角落绽放着,在微风中微微摇曳。 徒花堂中,此时只有棋子落到棋盘上的声音和煎茶时的沸腾声,‘黄泉坂无晓’正笑眯眯的与颇罗堕糸回对弈着。 “你我二人上一次像这样交手,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颇罗堕糸回垂首看着棋盘,专心致志的推演着棋局,随后啪嗒一下将棋子挪了一个位置。 “是哦。上一次还是在几十多年前呢。” 顶着无晓外貌之人口中发出了无晓绝不会有的笑声,他随意的将肩膀上披着的雏菊纹羽织摘下,而后干脆利索的支使着桂马出击。 他身旁的茶杯似乎许久都没有被动过了,就连其中的茶水都已经不再升起蒸汽。 看得出来,这个替身不怎么尽职。如果是无晓本人的话,那杯茶可是不会留到现在的。不过换句话说,这也代表着他在理应十分了解无晓的颇罗堕糸回面前不需要那么认真伪装。 “鄙人倒是挺好奇你在虚圈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阿尔贝。” 被这一手棋卡得有些难受,颇罗堕糸回沉思片刻后一边移动着棋子,一边点破的对方的身份。 没错,无晓的替身正是阿尔贝·阿尔比昂。 曾不止一次的来到过尸魂界的他,有足够的经验来应付无晓的工作。而他掌握着的谎言之力也能够确保如果他认真起来的话,恐怕整个尸魂界之中也没有几人能看穿他的伪装。 灵王与兵主部一兵卫不必多谈,曾切身体味过无晓的死之理的卯之花八千流自然也是一个。而早已与阿尔贝相识的颇罗堕糸回,便是最后一人。 至于为何颇罗堕糸回会知晓阿尔贝的身份,那就是更久之前的事情了。 虽然相遇的过程并不算友好,但事到如今,他们二人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朋友了————虽说有着同性相斥的说法,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的老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即便存在方式上有着决定性的分歧,也不妨碍他们两个求同存异。 至少他们两个在搞事方面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而颇罗堕糸回口中的对弈,自然不是如今这将棋的棋盘,而是当初他与阿尔贝之间发生的比赛————洗劫纲弥代家仓库的比赛。 “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事情,就跟伱在这边做的事没什么太大区别。” 随口打发着颇罗堕糸回的问题,阿尔贝单手撑着侧脸支出棋子。 “撩拨其他人啊、拱火啊、看别人打架啊......之类的?” “最后那个可不是我的习惯,不过为什么语气这么迟疑啊。” “完全不反驳前几项啊你这家伙。其实除此之外,我最近还做了别的事情哦。” 在一阵激烈的棋子交换下,棋盘上的局势也愈发扑朔迷离了起来。而不同的是,他们之间的话题却逐渐偏转向了更加散漫轻松的方向。 “哦?说来听听?” “我要似乎要当爸爸了呢。怎样?这是你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吧?” 似乎就是在等着颇罗堕糸回问出这个问题一样,阿尔贝露出了相当夸张的笑容。他看着悄然落在颇罗堕糸回肩头的蝴蝶,如此讥讽着对方。 “嗯哼?虽然鄙人很难理解你花了这么久,到现在才拿下你家那位葛黑娜会有什么好骄傲的点就是了。不过考虑到你们破面的寿命,这难不成应该算是挺快的吗?” 轻飘飘的落下棋子,颇罗堕糸回的视线已经从棋盘移到了顶着无晓容貌的阿尔贝身上。 “还有既然你不想在鄙人面前演戏,那就干脆把这伪装卸下去如何?看你顶着队长的脸,鄙人总觉得浑身发痒。” 老实说,看着阿尔贝用无晓的脸做出这种让人火大的表情,确实是让人有一种错乱感。 “还说我呢,你不也还是这幅样子。明明用我的方法,你的那只蝴蝶的问题就能解决。” 而阿尔贝则撇着嘴,耸了一下肩后便解除了外貌的伪装。 虽然他本来也不觉得这一次的跳脸会有什么效果,不过见颇罗堕糸回这轻描淡写的反应还是令阿尔贝有些不爽。 他们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下棋聊天是不假,但也不代表他们不会彼此坑害啊。 对于阿尔贝和颇罗堕糸回这种人来说,看友人窘迫的样子的可是比不熟悉的人倒霉更有意思的。 “这就是你我的差异所在了。我绝不会让我的兰憧化为‘虚幻’。” “无心故无我,无我即无相,无相乃化万相之相——既然由我的掌心能够诞生出一切,那么谎言与现实又有什么区别。说到底,谁又能确定这世界不是一个谎言呢?” 而且事到如今,这样的交锋已经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 并非单纯的矛盾与分歧,在这言语、这行为之中所呈现的乃是他们二者存在方式的绝对差异。 正如同过去卯之花八千流与黄泉坂无晓的生死矛盾一般,不过他们之间的真伪论证要平和很多————至少看上去没有那么激烈。 而且,无论是阿尔贝还是颇罗堕糸回心中大概都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恐怕永远都不会像前两者那样有着终结。 生死固然是矛盾的,但也同样是循环着的一体。而真伪可就是纯粹的正反两面了。 “喃喃自语即为现实,窃窃私语即为真实。即便这世界也不过是他人的一场迷梦,对于身处其中的我们来说也是真实。” “而你那梦幻泡影或许会有一日化为现实,但那也是身处其中之物的真实,与我无关。” “诶呀呀,还是这么死硬派呢,糸回。嘛,但这样才是你呀。” 没有继续反驳颇罗堕糸回的说法,阿尔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这局棋,我就先拿下咯。” 第42章 间章 第175章 42.间章 “嗯?有人来了啊。” 虽然没能让颇罗堕糸回认输服软,接受自己的提议,但赢下了棋局还是令阿尔贝心情很好————老实说,颇罗堕糸回就没见过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嗯,其实无晓也没见过。 正当他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收拾棋盘时,忽然感到一阵相当具有特点的魄动正一路向徒花堂的方向走来。 这样说着,他身影便逐渐淡薄,而后重新凝实成无晓的模样。 “喂喂喂!无晓!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片刻之后,伴随着高亢的话语,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无晓’与颇罗堕糸回的眼前。来者不是麒麟寺天示郎又还能是何人呢? “什么情况啊...能否请你说的更具体一些吗?像这么含糊的说辞,我也很难跟你解释吧?” 将手臂撑在已经空无一物的小桌上,单手撑着侧脸的‘无晓’睁大了双眼,故作无辜的侧头看向颇为狼狈的麒麟寺天示郎。 看对方那灰头土脸的模样,结合他的言语与人际关系,恐怕任谁都能判断出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无外乎是被四枫院千日暴打了一顿,或者被卯之花八千流暴打了一顿。 总不能是被那双方合起伙来打了吧?那两人其实没什么交集的,最多也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而已。 而在颇罗堕糸回看来,此时的‘无晓’压根就是在拱火。 “啊?!还能是什么啊!实力,实力啊!” 果不其然,听到‘无晓’那有那么几分‘推卸责任’的意味的话语,麒麟寺天示郎的语调一下子就上扬了起来。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他垮下去的眼角与嘴角。 看得出来,他之前应该是被打的挺惨的。 “啊,那个啊。总之就是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事情,通过这种那种的手段达成的结果啦。” ‘无晓’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先前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早就被颇罗堕糸回处理掉啦————轻呷了一口,而后老神在在的眯着眼这样敷衍着麒麟寺天示郎。 但实际上真要是让他解释原理,阿尔贝也说不清楚,毕竟又不是他开发出的那些技术。 “......你唬我啊?” 沉默了片刻,麒麟寺天示郎露出吃了什么坏东西的表情,相当不快的坐到桌子旁。 “是不能跟伱说啦。” 伪装成无晓的阿尔贝干脆趴到了桌子上,端出来极为万能的答案。 “那个技术是四大贵族家开发出来的,要问你也应该是去找他们啊。又或者你干脆把治疗温泉的完全体端出来,直接晋升零番队。那时候你不就什么都能知道了吗。” “医疗温泉啊...我也想啊。但现在又进入了一个瓶颈,我已经卡在这里三四年了。” 而‘无晓’此时的话题,恰好戳到了麒麟寺天示郎的痛脚。他本就苦闷的脸顿时变得更加扭曲了起来,随后如同自暴自弃一样向后躺倒在榻榻米上。 “通常的回道是通过共鸣或者刺激来促使魂魄自发产生灵压,加快恢复速度。而祛除毒素、诅咒,还有辅助手术类的回道的原理通常也都是较为温和的类型。” “但是想要达成更加强效快速的治疗,就必须使用更加激烈的手段。外界的灵压流入人体之内可是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的,必须得确保这手段的无害化啊” “要不要考虑一下药理性质的手段?我记得四枫院那边不是有着类似的秘药吗?你找千日要点试试看?” 见将话题糊弄了过去,‘无晓’当然不会重新再提起。他一下一下的戳着杯壁,随口提议着。 “应该不行吧,那种迅速生效的药物也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负作用啊。” “要我说,你还是太过完美主义了。没必要特别的追求完美无缺,你倒不如想想什么情况才会需要短时间内的快速治疗。相较于保命,负作用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大不了之后再慢慢调养呗。” “嗯...你这个思路倒也不是不行。但那么激烈的治疗,重伤不治的人也有虚不受补的可能吧。” “还有很多泡普通温泉泡死的人呢。” “不是那个问题吧?” 看着进入研讨环节的二人,颇罗堕糸回拿起身旁的帽子戴在头上,随后站起身走向门外。 “那鄙人就不打扰二位咯,算算时间,夜蛾他的检测也该结束了,我去看看他。” ......... 在死神们回归尸魂界大约两个月后,针对他们的身体检测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考虑到要检测的内容相当之多————比如灵体状态、灵压差异、身体数值...之类的。而且由于每个分队的交战状况各不相同,相应的测试也会有所更改。 所以两个月已经算不上慢了。 另外,无论是检测完成的队士还是尚未接到检测通知的队士,都不需要出任务,直接获得了两个月的带薪休假。 二四番队的队士对此自然是毫无意见,毕竟他们的工作就突出一个又多又累,能有两个月的带薪休假简直爽爆了。而十一番队队士更是无所谓,他们的工作本来就是战斗,放假也不妨碍他们去训练场高强度的塔塔开。 不过令十一番队队士们稍微有些意外的是,他们敬爱的队长不知怎么的,自打从虚圈回来之后就变得相当平和了,完全看不出以往三天两头跑去十四番队大闹一番的狂躁感觉。 嘛,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在十四番队的黄泉坂队长也在休假的现在,卯之花八千流兴致上来了,挨揍的可就是他们了。 那已经不是什么对队长出手会遭到责罚的问题了,就算是全力以赴,该被打烂还是会被打烂。而且若是用上全力的话,卯之花八千流也会相应的提升自己的力量。 要知道,现在四番队可没几个在班的队士,被打残了没准可得在病院里躺上好一阵子呢。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成天想着挨打呢?你说对吧。 “啊~终于结束了~” 最后一批接受检测的队士们沐浴着夕阳,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相当轻松的离开广场,又在个个路口四散开来。 各种报告早在就做完了,除却需要返回队中述职的领头人以外,其余的队士都可以直接解散享受假期了。 “喂,我说虎埑啊,你们那分队的领头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蛇喰荒那妓将斩魄刀扛在肩上,双手搭在刀鞘与刀柄上,转头看向身后的若月虎埑。同为十一番队的队士,他们之间倒也还算熟识。 “怎么说?荒巢镰太知我听说过,是个相当了不得的男人。那家伙该不会死在虚圈了吧?” “唉...我也不清楚。当时我们撤退之后没多久,那边就掀起了灵子风暴。光是受那天灾波及的我们就出现了不小的伤亡,我这胳膊就是在那时候断掉的。” 若月虎埑稍微抬了抬被固定着的左臂,试图通过这一点来向蛇喰荒那妓传达当时场景的惨烈。 不过下一刻他又想到这个女人的斩魄刀本身就带有相当强力的治疗效果,平时在战斗中也突出一个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像他这样区区断掉一条手臂而已的伤势压根不会被她放在心上的。 随后,他万分劳累的长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臂继续解释着。 “据我那个分队的另一个十四番队的队士说,他们来虚圈几十次也没见过那样的风暴,只能说是我们倒霉了。听说直到我们回来的时候,那风暴也没有停下。如果当时荒巢真的被卷了进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我看倒是不见得,荒巢的斩魄刀有着操作灵子的能力,如果全力以赴的话,或许能在那个风暴之中幸免于难哦。” 而偶尔会与荒巢镰太知搭几句话的月见里久宇倒是有着不同的看法,曾在十四番队的训练场见过荒巢镰太知的蜉蝣的他,对于那把刀可算是印象深刻。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没能想到那场风暴其实就是荒巢镰太知自己掀起来的就是了。 “若非如此,想必队长也不会再次返回虚圈寻找他的踪迹吧?” 只不过这一次也没有找到就是了————这样的话,月见里久宇就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库库库,真不愧是月见里呢,就连这种事情都清楚啊?” 荒那妓窃笑着,随后抬手拍了拍身旁月见里久宇的后背。 “看你这副操劳的样子,真是辛苦了呢~” “啊——!那么我亲爱的蛇喰小姐,请您如实的告诉我,我这么操劳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月见里久宇的额头上猛地崩起一道血筋,他抽动着眼角,带着一副玉石俱焚的气势抓住蛇喰荒那妓的长发将她扯到自己身旁,然后一把锁住她的脖颈,瞪着双眼气势汹汹的勒起手臂。 “你!知道我!究竟!忙成什么样了吗!” 在虚圈时,极具十一番队气质的蛇喰荒那妓正可谓是肆无忌惮,一路狂飙。而善后的工作自然是由他来完成的。 “嗨嗨!全都是我的错!十分抱歉久宇妈妈!” “妈——妈————?!” 正当月见里久宇因为蛇喰荒那妓的话面色愈发扭曲的时候,听到了他们这边交流的众人一下子爆发出喧闹的笑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久宇妈妈哈哈哈哈哈————” “哈啊——不也挺合适的吗?久宇妈妈?哈哈哈哈——” “就是啊,这么说起来,真是辛苦你平日照顾我们这些不省心的孩子了,久宇妈妈!” ...... “欸......你们这些家伙啊.........” 月见里久宇向身后看去,那些在蛇喰荒那妓的带领下胡闹起来的小混蛋姑且不谈,就连在队伍若月虎埑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开了荒那妓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叉起了腰。 “既然如此,都给妈妈老老实实的听话啊小混球们!” “嗨!” 众人则相当顺从的举起了手,应和着。 “很好!那今天就让最不乖的坏孩子荒那妓请客吃饭,大家说好不好呀!” “好!” 月见里久宇摆出了哄小孩子的姿态,笑呵呵的提出了这样的提议————不必多说,自然是全票通过。 “诶?!不好!我不要呀!” 哦,被害人是不算在内的。 荒那妓一脸惊恐的看着身旁的月见里久宇,一副‘你小子陷害老娘,老娘要跟你拼了’的生动表情。 要知道,在出发去虚圈之前,她花了大价钱买了很多厨具。换言之,她现在的可用资金基本为零。 “人家没有钱了嘛!” “问答无用!给我老老实实的付账吧你这混蛋!” “真是热闹啊,对吧。夜蛾。” 颇罗堕糸回看上去心情很好,他拨弄着自己挑染的发束,与夜蛾胧灯闲聊着。 “是啊,真亏你能适应这样的气氛呢。” 而夜蛾胧灯则相当不自在的调整着护颈的位置,在刚进虚圈的第一场中,他一不留神被基力安拍了一爪子,脖子差点断掉。 对于他这种靠感知战斗的人来说,骤然改变的大环境确实很难顶。不过后面在他适应了虚圈的灵子浓度之后,甚至带着固定脖子的支架一路杀穿了出去,为他挽回了些许的面子。 “没什么不好吧?人就是要聚在一起才能拥有向前的勇气,不是吗。” “而且啊,接下来鄙人可是要被卷入更加激烈的涡流之中了。” “那不正如你所愿吗。” 完全无视了颇罗堕后半句的‘抱怨’,夜蛾胧灯无比笃定的这样回应道。 “呀~鄙人完全被看穿了呢~拜托不要说出去哦夜蛾君,不然鄙人的情报工作可能就要做到头了呢~” 颇罗堕玩笑似的双手合掌,躬身讨好的笑着。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被丝线包裹着的圆球,递到了夜蛾胧灯手中。 “这个就当做封口费如何?记得回到家里再打开哦~” “毕竟还没进家门之前,远足都不算结束嘛。” ......... “那个......能耽误几位几分钟的时间吗。” 混杂在喧闹的呼喊声中的,是这般有些疲累的温和话语。 “...啊,是红叶啊。”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留着短发辫,身形高挑的男子。 其名为,斩真红叶。 荒巢镰太知的义弟。 第43章 红叶落秋 第176章 43.红叶落秋 斩真红叶,被荒巢镰太知从流魂街捡回来的孩子,现五番队队士。为人谦和,待人有礼,五番队的大家跟他关系都还不错。 他对任何人都很温和,无论是怎样冷淡或傲慢的人都至少能打上一声招呼,就连十一番队的队士也不会向他挑衅,甚至偶尔还会找他喝上一杯。那姿态,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 虽说是用太阳来形容斩真红叶,但那个人并不像夏日正午的阳光那样充满了侵略性,而是如同冬日的暖阳一般温和而知晓分寸。温暖、和煦、但绝不刺眼。 既能够给予他人必要的帮助,也不会过分干涉他的行动与想法。面对这样的人,任谁都没办法违心说出讨厌他的话。 斩真红叶的木工手艺很好,经常接到各种各样的委托。而他也乐得通过自己的手艺来赚取额外的钱财来补贴‘枫屋’的运营。 除此之外,他的瞬步造诣也很不错————那大抵是在各个地区来回赶路时锻炼出来的,荒巢镰太知也是一样。 这是月见里久宇对斩真红叶的所有认知。 但此刻,这和煦太阳的光芒看上去可要暗淡了很多。 往日在他眼中的光芒已然不见了踪影,眼眶周围有了明显的黑眼圈,下巴上也长出了稀疏的胡茬,看上去颇为颓唐。虽然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与以往别无二致的笑容,但他如今的样子已经无法让人感受到过去的温暖了。 那份笑容在此刻怎么看都有一种强撑着的意味,只能让人感到一阵凄凉。 荒巢镰太知是他的义兄,是救回他性命之人,是教导他道理之人。如果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他们二人或许要更像是父子一样。 而如今,荒巢镰太知在这一次虚圈探查之中失踪了。这对于斩真红叶来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打击,恐怕是谁都能想象出来的。 “那个......能耽误几位几分钟的时间吗。” 正因如此,当他提出这样的请求时,任谁都没办法开口拒绝。 “啊,没关系的。斩真你有什么问题吗。” 这行队伍之中最为能言善辩的当属颇罗堕糸回,不过与夜蛾胧灯吊在队伍最后的他此刻并没有向前的打算。 说到底,他跟荒巢镰太知也算不上熟络,这次虚圈探查他也没去。斩真红叶是没什么东西跟他好说的。 而做出回应的,自然就是月见里久宇了。与蛇喰荒那妓这样的人是发小的他,早就成为了处理紧急情况的大师了。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常人的角度来思考,会迁怒于与荒巢镰太知同分队的死神也很正常。现在斩真红叶的状态,恐怕做出什么都算不上是让人意外。 姑且不要让若月虎埑他们出面为好。 “嗯......我想要问一下,当时的场景究竟是怎样的。” 真是让人毫不意外的问题啊。 这样思考着,月见里久宇衡量着该怎样以不刺激到斩真红叶的说法将事情的经过叙述出来。 “不需要那么踌躇,月见里前辈。我并非是带着追究谁的责任的心思来的,说到底,探索虚圈本就是有很大风险的事情。这一点早在许多年前,荒巢哥就告诉过我。”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迟疑,斩真红叶以平静到令人感到心疼的语气反过来劝诫其了他。。 “我只是想知道荒巢哥他当时是怎么做的,仅此而已。” “哈...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 “我明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并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如果没有那场风暴的话,荒巢哥应该也能顺利逃脱才对。” 听完月见里久宇的叙述,斩真红叶沉默了片刻后便向众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了。 “那么,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就不继续耽误各位的时间了。” “我说,你就没考虑过我们是在撇开自己的责任这种可能吗?” 看着斩真红叶远去的身影,若月虎埑还是没能忍住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完全没有。独自殿后那确实是荒巢哥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明明总是在教导我不要抱着不必要的负担,结果他自己也老是不顾及自己。” 斩真红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若月虎埑。 “而且啊,就算是谎话又能怎样呢?如果我说这是假的就能让他回来的话,我肯定会大声叱责伱们说谎的。但很显然,那并没有意义。” 身为死神,就要做好随时都会殉职的觉悟。若是连这一点都没能理解,干脆还是放下斩魄刀吧。 过去,荒巢镰太知曾这样劝说过斩真红叶。希望他能够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成为死神。而时至今日,他仍旧将这劝诫铭记于心。 对于荒巢镰太知的失踪,斩真红叶会感到悲痛,但他没有去怨恨他人,诅咒他人的富余。 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就算打着为他报仇的旗号去憎恨其他人,宣泄愤怒与仇恨,也不会令他感到欣慰。就像是尸体一样,滞留在那里的只不过是曾经寄宿过拥有那个名字的精神的肉块而已。对着那种东西哀悼只是浪费时间。 荒巢镰太知完美的履行了他作为死神的职责,保护好了并不熟悉虚圈的其他队士。就算要对他的牺牲发表什么见解,也别说什么‘倒霉’‘不幸’之类的话,而是要好好夸赞他的意志才对。 即便他已经听不到了,即便现在他人的评价对他已经毫无意义了,但至少也别那么看轻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相谈甚欢的那个人————斩真红叶,是这样认为的。 而如果荒巢镰太知没有死,总会有一天能够回来。 那时,他也不能让自己敬爱的义兄看到自己不成器的样子。至少,枫屋的一切就算不能更好,也得维持下去。 “那么,我就告辞了。希望没有打搅到各位的兴致。” 枫屋的工作还有很多,他得赶紧回去。 “这孩子,是不是太懂事了一些啊。” 不远处的天台上,因为有些放不下心而跟来的天楼神晃如此感叹着。 今日的瀞灵廷,安稳无事。 第44章 鲑已知时 第177章 44.鲑已知时 天气很好。 在耀眼地快让人病怏怏的阳光照射下,绯道时不知怀中抱着斩魄刀,倚在栏杆旁浅眠着。敞开的衣襟下,露出他那白得有些病态的皮肤。 时不知很喜欢阳光打在身上时的温暖,自打从死神统学院————哦,或许再过一阵子就会改名为真央灵术院了。随着鬼道众与隐秘机动部队的成立,那学院也不只是教导死神的地方了————肄业之后,他便经常在十四番队的队舍走廊里睡觉。 风吹过树梢时响起的飒飒的响声,接满水的添水落下的响声,水琴窟中回荡着的滴水声。这一切,都能让时不知感受到平静的满足。百余年来,从未厌倦。或许再过几百年,他也依旧不会厌倦。 哈娜叼着不知从哪抢来的烤鱼,迈着优雅无声的步子走到了时不知的身边,瞪着金银异色的眸子看向时不知身旁的汤罐。 她歪着头想了想,几口把烤鱼吃干净,然后把爪子和脸都舔干净,轻盈的跳到时不知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了下去。 ‘无晓’回到了瀞灵廷,那她自然也得跟过来。不过她可是个专情的猫咪,才不会贴在阿尔贝身边。 但她挺喜欢的绯道时不知的,大概跟夜摩罗阇一样喜欢,只比无晓差一点。平时,它经常蹲在房顶上看时不知训练,然后在他休息的时候跑到他身边蹭蹭他的腿。 而时不知也经常给她喝好喝的汤————哈娜不怎么能分得清饮品的类型,但她觉得时不知熬的汤就是比夜摩花莲的酒好喝。 其实只要她在别人身边叫两声,那些人多半都会把手里的食物给它一点,但哈娜从来不这样做,它可是骄傲的破面。 除了无晓和时不知,哈娜在瀞灵廷中最喜欢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会给她抓痒的男人。虽然到现在,她也没记住那个头顶有十字伤疤的男人叫什么。 “前辈~来陪人家玩嘛————啊,睡着啦。” 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把刀鞘拖在地板上的祭囃子戎樱从时不知的身边走过,然后蹲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 先前她在虚圈突袭了无晓,而后被爆炸的余波震昏了过去。而当她醒来之后,已经身处于名为虚夜宫的地方之中了。 虽然很好奇破面啊、虚圈啊、那些乱七八糟看起来很危险很麻烦的东西。但祭囃子戎樱对此是有着自觉的,那绝不是并不算聪明的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情。 而且,只要绯道时不知没事就好。只要还能跟在他身旁就好。 “真是的,人家还想找你玩纸人相扑来着捏...笨蛋鲑鱼前辈。” 鲑鱼这个外号,似乎是无晓最先叫出来的。自从时不知跟随他开始,就一直用着这样的称呼反而是他为时不知取的这个名字,被叫得次数屈指可数。 祭囃子戎樱觉得这应该是某种特别的称呼,就像是她会叫时不知前辈一样。而有了独特的称呼,就代表着对方是独一无二的特别的人。 戎樱想了想,伸出了手指轻轻地在时不知的脸上戳了一下。感受着莹润的指尖上传来的那一丝冰凉,她很是着迷的眯起了眼睛。 绯道时不知的体温,总是比别要低一点的。 “在这里午睡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看着时不知那平和的睡颜,祭囃子戎樱红着脸别过头,望向天空,问出了这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次的问题。 似乎每个跟时不知有关的问题,知留耶都没办法回答出来。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呢?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遇见麻烦会下意识的想要叫他的呢?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呢? 这些问题,祭囃子戎樱全部都无法回答。 也许是他们两个在流魂街,还没有名字的时候吧。就算时不知完全不记得她的存在,但她却忘不掉他丢给她的一块糖果。还有那句‘趁着还有力气,赶紧向着内区跑吧’的劝诫。 今天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的痕迹,整片天空呈现出一片透彻的蓝。 天气很好。 在耀眼地快让人病怏怏的阳光照射下,祭囃子戎樱如同恶作剧一般在时不知的脸颊上飞快的啄了一下,然后靠在他的身边闭上了双眼。 在这样的午后,确实是让人昏昏欲睡呢。 ......... 时不知睁开双眼时,已经是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了。映入其眼中的,是如同切开的鲑鱼一样鲜亮的橙色天际线。格外具有冲击力的景色很快便让时不知清醒了过来。 先前趴在他腿上的哈娜早已经离去,大抵是去其他番队的队舍里乱窜了吧。 感受着右肩那明确的压力,时不知慢慢的侧过头,看到了还在熟睡的祭囃子戎樱。稍微嗅一下,还能够闻到她发丝间的清新的醋栗香味。 轻手轻脚的移开了戎樱的身体,然后让她平躺到自己的腿上后,时不知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她的侧颜。至于她微微颤动着的睫毛...大概是风吧。 绯道时不知,可是跟随着无晓学习了很长时间呢。无论是剑技、鬼道,还是与人交际的技术,可没有他没学到的东西。 直到如火般燃烧着的鲜烈晚霞遍布天边。 “戎樱你其实早就醒了吧。” 时不知用自己那虽然纤细但绝不算瘦弱的手亲昵的抚摸着戎樱的脸颊,望向天边。大抵是被晚霞染上了色彩吧,无论是时不知还是知留耶,他们的脸是一片绯红。 “嗯...” 若是以往,知留耶大概已经咬住时不知的手指,或者笑嘻嘻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吧。此刻,她却只是如同初生的奶猫般嗫嚅着回应他。 不知为何,现在的气氛让戎樱有些束手束脚,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起来,再过几天就是花祭了呢。到时候一起去好好的逛一逛吧。” “嗯......” “戎樱。” “啊?” “我喜欢你哦。” 回应戎樱疑问的,是时不知如此直白的告白,以及冰冷而醇厚的一吻。 今日的瀞灵廷,安稳无事。 第45章 薄藤 第178章 45.薄藤 时间就是这样,既不会因为某人的哀愁而停滞不前,也不会因为某人的期许而加快脚步。 十余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枫屋还是那个枫屋,虽然失去了原本的经营者荒巢镰太知,但接替他的后继者斩真红叶做得也很不错。或许是因为充实的生活以及要给孩子们做一个好的榜样的缘故,他也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状态————至少表面上是。 虽然用他本人的话来说,应该是忙到没时间哀愁才对。 即便有着天楼夫妇的帮衬,枫屋的工作依旧令他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 与十四番队那种除却固定修行以及定期虚圈探索以外就没有其他任务的‘轻松番队’————话虽如此,其他番队对于十四番队的宽松待遇也没什么意见,毕竟那边的伤亡率真的很高————不同,身处五番队的斩真红叶可是相当之忙碌的。 甚至就连薪资也比不过十四番队的! 可恶,卖命就能赚那么多钱吗?! 是的,就是可以。若非如此,荒巢镰太知也不会主动加入十四番队了。而事到如今,他薪金缺少的部分,自然只能靠斩真红叶用勇气去补足了。 虽然等到了那个月发薪水的时候他才知道,无晓并没有断掉荒巢镰太知的薪水,甚至还多了一份补贴。 而就算没有那份补贴,镰太知的薪水也要比其他十四番队队士更多一些————那是过去无晓明里暗里找各种理由为他加上去的。 在知晓了这个事实之后,斩真红叶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然后他就转头去市场买了半头牛回去,给孩子们加餐。 “见你现在这幅模样,我和歌仙倒也能放心了。” 天楼神晃靠在厨房的门口,打量着正在里面忙前忙后的妻子与斩真红叶,如释重负的如此感叹着。 “没办法,如果一直像那样子,荒巢哥也会训斥我吧。” 斩真红叶一边灵巧迅速的切着菜,头也不抬的如此回答着。不过从他轻快的声音中也能听出,现在他的情绪并不算低沉。 “直到他回来为止,我都得打起精神来才行啊。” “嗯哼,好小子。就应该这样!让我们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个家伙回————唔哦!很危险啊,歌仙!” 听到斩真红叶的回应,天楼神晃顿时便露出了豪快的笑容。正当他哈哈大笑之时,一只瓷碗就从厨房中飞出,砸向他的胸膛。 “所以呢,你就打算站在那里看我跟红叶忙来忙去吗?亲爱的?” 随后传来的,是天楼歌仙那故作恼火的抱怨声。 “嗨嗨,来了来了。” ......... 训练场上,来回交错的是蛇喰荒那妓与绯道时不知的身影。连绵不断的击铁之声飘荡于空,成为了他们这场致命舞蹈的伴奏。 而场外,祭囃子戎樱正坐在栏杆上晃着腿,兴致勃勃的看着时不知的活跃。 在这十余年中,她把自己的及耳短发留长了,现在正绑成一条侧马尾辫。而且还长高了些许,已经到了时不知胸口那里。 自从那一次从虚圈返回之后,祭囃子戎樱与绯道时不知便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形影不离了。那热恋之中的样子,实在是令诸多情侣都感到羡慕。 而站在祭囃子戎樱身旁不远处的,则是月见里久宇。 他们四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这一次也是时不知拜托蛇喰荒那妓来陪他训练白打与剑道技术来着。 虽然他最为擅长的是鬼道,但武艺也不能忽视掉。毕竟,鬼道众之中也有很多被突袭到近身,因没有反制手段而阵亡的例子。而时不知相较于其他死神,身体还要更脆弱一点。 即便经过了水准相当之高的疗养,但过去的经历还是使得绯道时不知的身体落下了诸多旧伤与病根。那些遗留许久的旧伤,令他很难进行高强度的锻炼。 既然身体素质有所缺陷,那就用技术来补足。 而在他熟识的人之中,蛇喰荒那妓便算得上是最适合他如今状况的老师了。 虽说她非常不擅长教导他人,但时不知也不需要额外的指导。他需要的只是蛇喰荒那妓那狂风暴雨一般狂暴攻势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毕竟时不知也不是要转修剑术与白打,他只是要让自己习惯近身战的节奏,以防像鬼道众之中那些倒霉蛋一样而已。 至于给了他与蛇喰荒那妓这在十一番队中实力也算是名列前茅的怪物互砍的底气的东西,则是他的斩魄刀。 薄藤。 那是化为可以随意塑造的藤蔓,将触及到的事物尽数‘同步’为时不知的一部分的斩魄刀。不仅能够将使用鬼道时灵压的消耗均摊到被‘同步’的所有人身上,时不知受到的伤害以及自身的负载也会被一并均摊下去。 可以说,这对时不知而言是尽力补足了肉体强度缺陷,同时强化了他鬼道方面优势的最棒的斩魄刀。 而在最近两年之中,时不知还开发出了薄藤更加深入的应用方式。 此时,时不知的全身已经被薄藤的藤鼠色藤蔓缠绕包裹在了其中。那蔓延而出的线条层层堆叠,编织出一套只露出上半张脸的铠甲——或者说紧身衣,就连嘴也被野兽状的面具挡住了。 而除却构成装甲的线条外,从他腰间与肩膀处还垂下了十余条触手般,顶端有着尖刺的藤蔓,大抵是在模仿披风与裙摆的造型。 那是与硬化后专注于防御功能的铠甲不同,被特化了‘同步’功能的类似外置神经的部位。平常与空气接驳以扩大感知范围,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迅速同步到土地、树木等环境中的事物,分散伤害。 至于攻击更是不用多说,那尖锐的造型绝不是留着好看的。 无论是延展突刺、缠绕拘束,还是施展鬼道,那触须也能一手包办。 一言以蔽之,那些触须就像是真正的乌贼触手一样,有着独立的思考能力。 而考虑到时不知的身体素质,那紧身衣的存在除了防御以外,实际上还有着固定骨骼位置,以及在自身无法行动时进行强制驱动的作用。 这种外装,是时不知参考了记载中灭却师的一种名为‘乱装天傀’的招式开发出来的。像这样即便重伤到无法动弹,也能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傀儡操使的技术,时不知认为相当适合自己。 不过与灭却师那种以灵子线操纵自己的技术不同,得益于薄藤本身具有着的那浅薄的思维能力,时不知并不需要额外分出心神来计算与操控。不过话虽如此,若是完全将身体交由薄藤来操纵的话,反而会因为薄藤那更接近野兽的思维而吃点苦头。 这也是他将这一招命名为‘阴兽’的原因。 很显然,现在就是‘阴兽’在控制时不知的身体进行战斗。 身缠黑铠的时不知以近乎匍匐的角度,紧贴着地面冲到了蛇喰荒那妓身前,作势摆出了擒抱的动作。待到她抬腿后撤时,又微微一晃窜到了其身后,以一记相当沉重的下鞭腿踢到蛇喰荒那妓还未离地的那条腿的膝盖后侧,打乱了她的平衡。随后顺势双手撑地,倒立起来用双腿夹住了其脖颈,将其高大的身躯狠狠的摔了出去。 “挺能干的嘛,小子!” 从地上爬起来的蛇喰荒那妓相当愉快的咧开了嘴,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做出了暂停的手势。 “不过力道还是不够哦,根本伤不到老娘嘛。” “如果要杀掉解放了昙天的你,我想到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队长和总队长了。” 散去了缠绕在身上的阴兽,时不知稍微活动了一下脖颈,毫不在意的如此回应道。 昙天带来的那不讲道理的恢复力,绯道时不知可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我觉得我们队长也能做到哦。” 面对时不知那不知是感慨还是什么的回答,蛇喰荒那妓只是笑嘻嘻的将昙天抗在肩上,稍微反驳了一下。 “那也没差啦。” 时不知倒是颇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其中不包括他自己就是了。 先前的战斗,他完全是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只有最后才有了反击的余地。即便如此有了阴兽的辅助后,时不知也仅仅是在三个月前才有机会碰到蛇喰荒那妓的衣角。 “反正我是不觉得我能破解伱那昙天了。” 实际上,如果时不知使用鬼道进行远程压制的战斗方法的话,倒是能对蛇喰荒那妓造成相当有效的压制。不过这本身就是为了提升他的格斗水准,鬼道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不能用的。 “嘛嘛,话不能这么说哦。战斗这种东西总是会出现各种意外嘛~” 蛇喰荒那妓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时不知的后背,十分洒脱的晃着头。 “这次算是好好活动了一下身子,稍微有点饿了呢。怎么样,要去吃一顿吗?” “说的也是,那就走吧。算我请客。” 时不知看向训练场外的走廊,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祭囃子戎樱笑嘻嘻的冲他挥了挥手。 “前辈~打得很精彩呢!” “我倒是没这么觉得,好歹也得砍中蛇喰一刀再说吧。” 走到戎樱身边的时不知在她头顶揉了揉,然后干脆的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时不知并没有解除阴兽外装,他刚刚可是被荒那妓打得浑身哪里都痛,没有自己斩魄刀那强而有力的支持,他觉得自己麻木的双腿是没法走路的。 “不过,在你手底下撑了这么久,还能还手,这样应该也算是可以了吧?” “当然咯,你以为老娘是谁啊,十一番队里能跟老娘有来有回的人都没几个哦!” “这倒确实是事实,唯独实力这一点,蛇喰是货真价实的。” “哈?!区区月见里,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啊!” “哪里,我这不是在夸赞你吗?” ......... 此时,他们正在经常去的店里吃晚餐。 “说起来,四番队还有粉色的制服吗?” 咽下了口中那加入了常人完全无法接受的海量芥末的章鱼后,时不知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桌对面的月见里久宇。 他偶尔会去那边买些药,算是在场的四人中对四番队最了解的人了。 前两天路过四番队的时候,时不知看到了很多穿着和式护士服的女队士在走廊里急匆匆的走过。 “有啊,在医疗所担任护士的女性队员会换上粉色的护士装,好像是前两年配发的制服吧。” 同样大口吸着三倍辣度的拉面的月见里久宇饶有兴致的眨了眨眼,露出了坏坏的猫咪笑容。 “怎么了?想要看你家祭囃子换上吗?玩得很开嘛。” “嗯?前辈想看吗?人家可以穿给你看哦!” “嗯...那倒不是。” 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祭囃子戎樱换上粉色护士装后的形象,时不知相当果断的摇了摇头。 “戎樱你不适合粉色系的装束,换上那套不会好看的。我倒是觉得你更适合蓝色系来着。” “诶呀,你这家伙完全不懂得少女心吗?” 被时不知的回答呛了一下,蛇喰荒那妓一副傻眼的模样伸手敲了一下时不知的额头。 女孩子在说出这种台词的时候,怎么可以拒绝啊!这种事情,可是连女子力基本为零的她都清楚的! “哈啊......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少女心的问题啦.....对了,要不一会儿去颇罗堕前辈的店里看看吧。在时尚这方面,他应该比我更有说服力呢。” 时不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并将炸虾作为赔礼推到了蛇喰荒那妓面前————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她赔罪就是了。 “正好,给戎樱买点礼物。” “嗯哼,那就你们两个一起去吧,老娘要跟月见里再喝两杯。” 老实说,蛇喰荒那妓其实并不是很喜欢颇罗堕糸回,她总觉得那男人会在暗地里谋划些什么阴险的诡计之类的东西。 其实是笨蛋对于脑子很好使的人的嫉妒吧————月见里久宇曾这样说过,然后被蛇喰荒那妓挥舞着昙天追杀了好久。 不过仔细想想颇罗堕糸回在十四番队所承担的职责,蛇喰倒也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是那副样子————以貌取人是相当恶劣的一种习惯,过去她就因为这一点吃过不少亏,事到如今又怎能重蹈覆辙呢。 第46章 诘问真价 第179章 46.诘问真价 颇罗堕糸回今天依旧在他那位于流魂街西一区润林安区的成衣店中。 实际上,相较于颇罗堕本家和十四番队队舍,这里才他最常待的地方。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觉得这竹帘是应该在成衣店里出现的装饰。” 掀开了烧烙着蛛网纹样的竹帘,绯道时不知叹着气,不知第几次这样吐槽着。而祭囃子戎樱则已经在店铺中来回欣赏那些特别的展览品了。 虽然看上去像个小孩子一样,但就连蛇喰荒那妓都会喜欢这里,祭囃子戎樱又怎能免俗呢。 “相较而言,这更像是那种贩卖违禁物品的黑店里的布景。” “但时不知你得承认,这跟鄙人的风格很搭。不是吗?” 正在草稿纸上画来画去的颇罗堕糸回头也不抬的如此回应了时不知的吐槽,从堆在一旁的那些成品稿就能看得出来,他现在正可谓是灵感大爆发。 “而且你怎么能够笃定,这里不会卖那些‘违禁物品’呢?我们如今已经算是笼罩在尸魂界之上的一张蛛网了吧————虽然这网并不是鄙人纺织而出的这一点,稍微有点遗憾就是了。” “这还真是没法反驳你。” 就像是颇罗堕糸回说的那样,作为在十四番队之中也是极少数清楚无晓本质的人,他们自然也加入到了那个隐秘的组织之中————壹个由现任四大贵族的家主及他们信任的人、黄泉坂无晓和他十四番队里的几人、卯之花八千流等人组成的不超过二十人的小组织。 而这个组织的目的自然是完成世界的重铸。而在这个过程中究竟会有多少人牺牲,恐怕谁都不清楚。 为了弥补一个可能还要百万年才会爆发的隐患而牺牲现在的人,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从普世意义上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有什么所谓呢?无论是绯道时不知,还是颇罗堕糸回,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绯道君过来应该不是打算聊这种事情的吧。” 颇罗堕糸回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伱得承认,这个人在服装设计这个领域确实相当有一手————完全没有起身招待绯道时不知的打算,而代替他的自然就是这个小小店铺的女主人,我望兰憧。 身着点缀着淡蓝蝴蝶纹与绣球花的月白色留袖,梳着温婉发髻的女子浅笑着从后屋端来一壶茶水,放在时不知面前。从她腰间那巨大的蝴蝶结就能看出,这件色留袖也是出自颇罗堕糸回之手。你看,上面还有颇罗堕家的家纹呢。 在这十几年间,颇罗堕糸回对于自己卍解的开发更进了一步。 藉由将自身的灵压流转到周围的环境之中,颇罗堕糸回能够创造出一片真正意义上由他支配的领域。而在那片领域之中,他的认知、他所确信的一切将会取代原本的规则,成为全新的定理。 这间成衣店,便是他构建出的唯一一片领域。而规则,自然就是‘我望兰憧’的存在。 “你们是在约会吗?” “倒也不算,只不过是跟蛇喰在戎樱适合穿什么颜色的服装这方面产生了一点点小小的分歧,打算来找专业人士评判一下而已。” 时不知先是对我望兰憧道了声谢,随后端着茶杯这样解释着。说到专业人士的时候,他的目光便投到了颇罗堕糸回的身上。 “嗯哼?分歧啊...那还真是挺有意思的,鄙人的压力可就小了很多呢~” 听闻时不知的回答,颇罗堕糸回直起身,微微压下墨镜,转头在绯道时不知与祭囃子戎樱之间来回扫视了几下,随后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很显然,这两个人并没有吵架的迹象,所谓的矛盾自然也无从谈起。与其说是打算来找他评判,大抵更像是让他充当‘导购’的角色,来给些推荐吧。 “糸回,这件浴衣有没有戎樱的尺寸啊?” 正当颇罗堕思考着该以怎样的口吻介入的时候,时不知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 “嗯?那个啊。应该是有的。” 颇罗堕将视线移到了时不知手指的方向,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件退红色樱花纹浴衣,又看向同样被吸引了注意的祭囃子戎樱,稍微打量了一下她的身形,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过鄙人不建议祭囃子小姐穿那件哦,跟她的气质不是很搭。如果要买浴衣的话,我推荐选蓝色系的类型。” “果然?我就说粉色对于戎樱的发色来说过于明艳了。” 得到了颇罗堕糸回这个专业人士的背书,时不知一下子就眉飞色舞了起来。他抬手抓了抓自己灰白的卷发,然后将戎樱抱在怀中,下巴搭在她的头顶。 “就像我,从来都不穿红色系的衣服。” “鄙人倒是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那件如果是你穿的话,应该不至于显得臃肿,最多就是过于张扬一些。” 颇罗堕糸回摘下挂在墙上的浴衣递给祭囃子戎樱,又指了一下另一面墙上的一套红色劲装。时不知转身看去,绣着龙纹的浮夸红色外套便落到他的眼中,顿时便让他的表情像是便秘了一样。 “这是否有些太过激了?我觉得我驾驭不住这种狂野的风格。” “随你咯,来吧,祭囃子小姐你自己也试试如何吧,我觉得差别应该很明显的。” 没有在意时不知的表情,颇罗堕糸回又取出一件淡蓝色系的浴衣递给祭囃子戎樱。 “好~” 其实对于色系的争端,祭囃子戎樱一点都不在意。不过这是要给时不知看的,她自然要上心很多。 “不过,绯道你对色彩还真是有天赋呢。有兴趣来鄙人店里帮忙吗?待遇很丰厚哦~” 目送着祭囃子戎樱摇摇晃晃的走进更衣室,颇罗堕糸回转头又开始劝诱起绯道时不知来。 “来这里做什么?看你跟我望亲亲爱爱吗?有那个时间我干嘛不抱着我的戎樱享受生活。” 时不知撇了撇嘴,十分坦然的回应着颇罗堕的赞叹,然后回绝了对方的邀请。 “嗯哼,说的也是。” 颇罗堕糸回耸了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么,要不要结账呢?看在我们这么熟悉的份上,鄙人可以给你打折哦。那件蓝色的浴衣只要十七万就可以。” “......十七万啊......你这店里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昂贵、昂贵且昂贵啊。” 时不知呐呐的重复了一遍,伸手摸了摸身旁人偶上展示的服装,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布料质感,沉默了。 “倒也不用露出那幅表情啦。虽然这些服装的材料和鄙人的手艺都算得上是一流,但单论成本而言,肯定是不值得这个价钱的。不过嘛,所谓的价值本身就是他人赋予的一种概念。手艺比鄙人更好的匠人自然是存在,但‘出自蜘蛛丝的尽头’、‘出自颇罗堕糸回之手’这样的标签,在某些人眼中是要比更好的手艺还要值钱。这个价格,是只有他们能够认可,也是只有他们会接受的。” 颇罗堕注意到了时不知刚刚抽动的眼角,随后抬起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旁点了点。 “不过说到底,无论被人附加上了怎样的价值,对于服装本身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死物终究只是死物,对于没有思维的死物而言,‘价值’这个概念都是不成立的。既然没有意义,死物也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变化。” “你是说戎樱的状态吧。我会注意的。” 时不知敏锐的捕捉到了颇罗堕话语中着重强调的几个词,不再纠结于浴衣的售价,而是十分认真的与对方交谈了起来。 “正是如此。没有思维的死物不会因为外界的评价而变化,但是人就不一样咯~” 似乎是对时不知的回答相当满意,颇罗堕笑着冲他打了个响指。 “这世上既存在着如同万古不易的磐石般坚定,难以撼动的人。也存在着多愁善感,像是落叶一样随波逐流的人。内心越是脆弱、思绪越是繁杂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扰动发生改变。不过那改变究竟是好是坏,可就没人能说得清了。” 时不知想到了每晚都会紧紧的抱住他,央求着他永远不要从自己身边离开的祭囃子戎樱。 “所以啊,绯道君你也得自己拿捏好分寸哦。从鄙人的角度看来,祭囃子小姐毫无疑问是需要呵护的脆弱瓷器那种类型的哦————嗯,权当是喜欢玩弄人心的恶党前辈给你的忠告吧。” 话毕,颇罗堕压了压自己头顶那装饰着珠宝的礼帽,走向大门。 “怎么?突然有事要忙吗?” 看着颇罗堕离去的身影,已经从钱包中抽出了钞票的时不知这样问道。 “呀,怎么说呢。毕竟鄙人还是情报部门的头目吧?虽然都只是些稍微用话术挑拨几下就能随便驱使的蠢货,但偶尔还是得跟他们联络一下感情才是。” 已经掀起了竹帘的颇罗堕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过头解释着。 “义侠任侠,义理人情......虽然偶尔也会觉得麻烦,但也不能放着不管吧。” “你是指那种如同等待猎物筋疲力竭的蜘蛛行为吗?不,对于你来说更像是摆弄人偶的傀儡戏吧?” 没有鄙夷,也没有愤慨。理解了颇罗堕本质的时不知只是这样平静的阐述着他对颇罗堕行为的评价。他打量着店里那些摆着各种姿势的木偶,又稍微更改了一下。 “嗯哼~鄙人倒是更喜欢蜘蛛哦。” 完全不否认时不知对自己的评价,颇罗堕反而颇为愉快的笑了起来。随后,慢悠悠的走向街道的尽头。 “店里的展品随便挑,不用付钱了。” ......... “诶?颇罗堕先生走了吗?” 当祭囃子戎樱换好浴衣,慢吞吞的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偌大的店铺里只剩下了时不知的身影,一时间有些疑惑。 “啊,说临时接到了手下的信息,要去处理一下。” 正在替因颇罗堕糸回的离去而消失的我望兰憧收拾差距的时不知听到了恋人的呼唤,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抬起头,稍微为颇罗堕糸回接下来的行为粉饰了一番。 与满肚子坏水,道德底线饱经考验的他和颇罗堕糸回相比,祭囃子戎樱可是相当单纯的。 嘛,考虑到戎樱的斩魄刀,她会保持这样纯净无暇的状态也很正常。毕竟‘纯粹’即是‘强大’嘛。 而且,其实时不知的说法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嗯,果然还是这件更适合你。” 他打量着知留耶身上那件水浅葱与露草的渐变底色,点缀着橙黄金鱼花纹的浴衣,颇为笃定的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明天去好好的嘲笑一下蛇喰吧~” “前辈会被打的吧?” 祭囃子戎樱把脸埋在时不知怀中,闷声闷气的这样小声吐槽着。 “大概吧,不过在那之前可是会有戳人痛脚的坏孩子先一步被我惩罚哦。” ————于是,今夜也有娇艳的花绽放在月下。 ......... “哼哼,看到了很不错的场面呢。” 在流魂街的阴暗一角,一身白衣的颇罗堕在此显得格外扎眼。他抬头望向西方,露出了锋利且充满侵略性的笑容。 “啊?头儿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吗?” 刚刚从旁边巷子里走出的粗犷男子一边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看向十分愉快的颇罗堕糸回。 “是啊,看到了充满潜力的后辈的崭新道路,想着那孩子不会像鄙人一样干些见不得光的肮脏活计,就感觉黑暗之辈的未来也会一片光......嗯?黑暗之辈的未来也会一片光明......黑暗之辈的未来也?明明是黑暗?” “明明是黑暗。” 预料到了颇罗堕究竟要说什么,在他手下做事做了两百多年的高大男子弯着腰,用手指与颇罗堕互相指着。 “嗯哼,总而言之,今天的收尾工作就到此为止吧。要好好放松哦,鼠尾~” 大抵是因为这种小小的默契而感到了满足,颇罗堕与那高大男子碰了碰拳,然后接过他递来的压缩魂魄。 “钱不够就去店里取,反正你也知道放在哪里。接下来就是鄙人的工作咯~” “嗨嗨,知道了知道了,头儿你也小心点哦?” 感谢北方玄武三号的打赏,谢谢谢谢 第47章 宣告 第180章 47.宣告 走在种满樱花树的散步道上总是令颇罗堕糸回感到心旷神怡,尤其是他身边还飘着一只名为我望兰憧的蝴蝶的时候。 他将压缩魂魄像柿子一样揣在怀中,颇为愉快的走向贵族街。 很显然,那团魂魄曾经是他的几个手下。不过很遗憾,这世上总是有些人会怀抱着多余的好奇心,或亦是在某种利益的驱使下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老实说,那里面有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还挺招人喜欢的,就连求饶的时候说话都像是在讲贯口。不过鼠尾显然不太喜欢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干脆利落的一拳把他的头锤进了胸腔里。 这令颇罗堕糸回还感觉挺可惜的,他还想再听听那家伙究竟能说多久才会词穷来着。 其实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贪心了一些,颇罗堕糸回也不是不能忍受。 说到底,那些人也只是流魂街的人。想要过得更好一些,私自昧下些行动资金也是很正常的。只要能完成任务,颇罗堕糸回一点都不在意钱是落进他们的口袋里还是真的被用了出去,甚至他们去赚别家的外快也无所谓。 但是唯独有一点,他们不应该把手伸向更深处。很显然,他们没有做到这一点。 所以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素材————虽说生前没有灵力,但十几个人压缩成一个柿子的大小,怎么算也能产生些灵压。 权当是废物利用了。 解决了这边的事,他还得去处理那些好奇心过于旺盛的下级贵族。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没有谁推波助澜,他手下那些人也不会想着去探寻那些对他们来说过于危险且毫无意义的‘真相’。 只能说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这些个有着一点底蕴但又不是很多的小贵族总是喜欢一遍又一遍的重蹈覆辙。 说句实话,颇罗堕糸回完全无法理解那群小贵族究竟在想什么。他们总不能觉得十四番队是在谋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吧? 虽然事实上也没什么错,但就算是这样,他们难道会认为自己能比四大贵族更早一步发现这种事? 还是说他们想要用这种对他们来说本就算捕风捉影的猜测来扳倒护庭十四队,让自家的势力更上一步? 颇罗堕糸回认为自己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哪怕他在尸魂界之中也是公认的神经病。 不过无所谓,他的工作就是让那群家伙老老实实的闭上眼,合上嘴,收回手。如果不愿意,那就直接把头摘下来。 就这么简单。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惊慌呢?鄙人看起来就这么可怕吗?” 此时,他正站在一座宅邸的大门前,带着颇为无辜的笑意向房内的众人摊开了双手。 在他面前,一群身着贵族奢华服饰的人正瑟缩的挤在墙角,露出了万分惊恐的表情。 在他脚下,则散落着几百块分不清究竟是人体什么位置的肉块。那双厚底的木屐正踩在血泊之中,被殷红的色泽逐渐浸染。 在他身后的庭院外,更是遍布着护卫的尸骸。 但是最让这些小贵族们感到绝望的绝非这样的场景,而是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 “哦呀,是因为本阵遭到了突袭,大将也零零碎碎的躺在地上了吗?那还真是抱歉啊...” 而在被他堵在这宅邸之中的小贵族眼中,他那所谓‘无辜’的笑容,更像是嘲弄与恐吓————就在刚刚,上前阻拦他的人可是毫无抵抗能力的被切成了这一地的碎块啊。 “嗯...来找一找...有了,这样如何?” 见没人回应他的申辩,颇罗堕扁了扁嘴,随后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手指在空中灵活的舞动着。 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地上的肉块像是被丝线扯了起来,飘在空中,一点一点的重新拼凑成完整的头颅。 “你看,鄙人其实一点恶意都没有哦~” 这样的话语从那被重新拼合好的头颅口中传出。由于肉块之间并未缝合,那尸体刚刚张开嘴,被切成了四块的舌头便掉落了出来。而全身上下那些露出肌肉截面的痕迹、因为眼球被从中间切开无法恢复而干瘪的眼眶、沁满鲜血团成一坨的发丝......这些被刻意展露出的细节如同布满倒勾的针一般,过激苛烈的撩拨着房间中众人的神经。 “闭嘴!你这怪物!” 在颇罗堕操纵着那头颅在空中滚来滚去的时候,目睹了家人被如此玩弄的场面的贵族们心中的怒火终于压制了恐惧。他们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怒吼着向颇罗堕射出了一发鬼道。 然后—— “项上人头十七枚,嘛,倒也够用了......” 雷电破道散发出的蓝色荧光在颇罗堕的墨镜上映出一片反光。他收敛起那惹人憎恶的笑容,推了推墨镜,随后转身迈出了大门。 下一刻,无论是射出的雷电的贵族,还是从墙角站起身来,迈出向前的步伐的贵族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永别了,诸君。可别怨鄙人哦,毕竟这不是私人恩怨,只是单纯的工作而已嘛。” 颇罗堕随手关上了那扇厚实的木门,望着明朗的天空如此感叹着。 随着木门的合拢,沉闷的喷溅声从那扇门后传了出来。 而后,是肉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用这些家伙的头去吓唬吓唬那些成天一点正事都不干,满脑子权谋诡计的家伙们了。 “嗨嗨,蜘蛛蜘蛛,我是水泡,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而稍微打乱了他计划的,便是忽然在他耳边传来的这样毫无紧迫感的轻佻话语。 那是阿尔贝·阿尔比昂的声音。 “怎么?你不在虚夜宫‘玩’伱儿子,又跑到瀞灵廷做什么。” 对于阿尔贝这一手特异通讯早已习以为常的颇罗堕糸回连脚步都没有停顿,就这样恍若无事发生的继续下一家贵族本家。 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他的卍解所遮掩,没人能够发现。而后续的工作,四大贵族的收尾人会解决————隐秘机动部队不就是干这个活计的吗。 至于阿尔贝的儿子,他见过。那个叫阿不思·赫尔海姆————继承了葛黑娜姓氏————的倒霉孩子的遭遇完美诠释了不要让父亲带儿子这个道理。 相较之下,阿尔贝可就相当疼爱他女儿,菲林·阿尔比昂了。 这样的差别待遇,就连颇罗堕糸回看了都要为阿不思说一句心酸————然后继续笑眯眯的看热闹。 虽然被老爹耍的团团转,但那小子其实也算是乐在其中。你总不会觉得阿尔贝这个吊人的后代会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小白兔吧?而且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小丫头,实际上也挺关心阿不思这个兄弟的。 啊,说起来那两个孩子跟无晓的儿子一样,也是天生的破面。现在他们应该正在学习如何使用自己的‘核’,等再过几年,没准也要跟无晓一样跑来尸魂界‘玩’了。 一想到这边又会被塞进来两个匹敌队长甚至可能更强的小孩子,颇罗堕糸回就想高呼————那种事情太棒啦! 开玩笑,会遇到麻烦的人又不是他,颇罗堕糸回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当然是头儿又要找我当替身了。现世那边有点动静,他要去看看。一会儿开会应该也是要说这件事吧。” 耳边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但也足够将有些走神的颇罗堕糸回的精神重新拉回正轨。 他甚至能够想象出阿尔贝这家伙趴在软垫上一边嚼着仙贝,一边翻看淡岛雪舟全新着作的样子。 那是阿尔贝在瀞灵廷里最为常见的状态,散漫慵懒得完全不像是一个立于世界最顶端的强者,反而更像是个躺在摇椅里晒太阳的老人家。 “对了,你记得顺便把鲑鱼也叫过来哦。” “鄙人觉得不行,鲑鱼现在应该正在和他的爱人‘激烈前后’,现在找他恐怕有点缺德。” 想了想先前时不知与戎樱的互动,颇罗堕糸回不用想都清楚他们两个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如果说妨碍他人恋爱要被马踢,那打断别人这种倾述爱意的过程恐怕就得被无晓来上一刀了。 “那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明天谁转告他一下就行了。” “听你这么说,鄙人也不想去了。现在鄙人手头还有一些没处理完的工作呢。” “嗯...行吧,那你加油,我这本传记还有三分之一没看完,就不打扰你了。” 结果你也不去啊? 这样的吐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颇罗堕糸回就感到耳旁的连接中断了。 “行吧,看样子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事。” 他前进的脚步稍微顿了顿,随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走向他的下一个目标。 现世似乎有个叫圣诞节的节日,有着送礼物的习俗。而颇罗堕糸回今天也要去给不太听话的坏孩子们送礼物了。 虽然时间并不对,但谁在乎呢? ......... 夏日的燥热令人难耐,连绵不断的蝉鸣也很是扰人心神。 “所以说那个灭却师之王要出生了?” 徒花堂之中,颇罗堕糸回已经将他一直披在肩上的那件西装丢到了一旁,黑色的衬衫也解开了领口的扣子,袖子挽到了手肘之上。 他一边勾勒着全新的时装设计图,一边跟瘫在一旁的阿尔贝闲聊着。 “现在想想,那家伙还真是有够可怜的。从一开始就只是单纯的道具嘛。” “真是奇妙的说法,我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还会说出这种话啊。” 阿尔贝则依旧是往日的那套装束,在秉持一贯的风格上,他似乎要比颇罗堕糸回要更加死硬派————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被葛黑娜的火湖烧了不知道多少次,完全不在乎这种程度的‘高温’吧。 他甩着自己那根绑着圆环的发辫,望着天花板漫不经心的吐槽着。 “相比之下,四大贵族的家主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山本元柳斎重国都没那么让我惊讶了。如果是那家伙,应该还算值得信赖吧。” “有些人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能发挥出的作用更大。” 脖颈上有着相当明显的齿痕的绯道时不知则满脸疲惫的躺在软垫上,完全没有移动的意思。 在身体素质和体力这方面,他确实要比戎樱差了很多。不过幸好,身为鬼道大师的他掌握着各种各样奇妙的小技巧。 他绯道时不知可是要接替下任鬼道众大鬼道长之位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在战斗之中失败呢! 最多也就是两败俱伤! “在不说明后续计划的前提下,我觉得尸魂界这边没人能拦下打算冲到现世一刀剁了那家伙的总队长。虽然给死神找了个‘护庭’的工作,但他可还是那个彻头彻尾的杀批。想要跟他说明情况,至少也得再过几百年,让他平和下来吧。” “就像卯之花队长那样?” “差不多吧。” 时不知哼哼唧唧的抬起手,胡乱挥了一下又颓废的垂了下去。 他真的挺累的。 “倒不如说如果总队长像卯之花队长那样,事情还要容易解决很多。” “那倒也是。” 对于时不知的说法,颇罗堕糸回倒也还算认可。 与卯之花八千流不同,山本元柳斎重国的执着显然在于瀞灵廷本身。那份激昂的情感绝非能够轻易抚平的。 如果是此时的山本元柳斎重国在得知了四大贵族与无晓所谋划的事情,无疑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上。 原因无他,只因那是会对瀞灵廷的安宁造成动荡的计划。 哪怕其本意是为了令世界更加安稳也一样。 这并不是他目光短浅,而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只足够护卫下尸魂界,或者说瀞灵廷这小小的地方。 世界的未来,并非他能左右的。所以他也不愿涉及那方面的问题。 “总之,希望头儿在现世那边不要窒息吧。” 最后,阿尔贝甩着自己的辫子做出了这样的总结。 “器子世界的灵子含量,真是想想就让破面绝望。” 第三卷后记 第三卷后记 尸魂界篇,这次是正式完结了 接下来的舞台就是现世和地狱,而各位主演自然是灭却师和完现术者 那么,大伙,后天见 第1章 不全之人 第181章 1.不全之人 “啊,我的虚之肺,我的虚之肺呼吸不到灵子了!” 现世·欧洲的某座山林之中。 黄泉坂无晓正如被戎樱榨干精力的绯道时不知那样瘫倒在一大块松软的苔藓上,向天空伸出手,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器子世界那几乎为零的灵子含量还是令我们的虚之王深感困扰。即便那种应激反应般的窒息感从某种意义上也能算得上是活着的证明,无晓依旧对此深恶痛绝。 哪怕是此刻,属于现世那近乎无限的死正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带给他的充盈感,也很难抵消掉他的不快。 更何况,甚至他此刻会是这幅模样多少也跟这些死有些关系。 原初的混沌世界乃是生与死、器子与灵子混杂的,在漫长岁月中等待着冷却的炽热世界。经由五大贵族始祖之手,生与死、器子与灵子的差别得以区分开来。 而后,便是天地开辟。 轻且密,因易于操使而被混沌世界住民所熟知的灵子构筑成了尸魂界。更加沉重的器子不断坠落,沉积为现世。 而在灵子与器子的世界分立之初,二者的时间流速并不统一。 相较于轻巧的灵子构成的世界,炽热沉重的器子构成的世界具备着更加庞大的质量。 那份质量不仅代表着那个世界承载着更多的能量,要花费了更久的时间才能够逐渐冷却下来,也同样压迫着时空,使其以远超灵子的世界的发展速度前行着。 直到那炽热之星彻底冷却,器子世界与灵子世界的时间流速才算是逐渐同步了起来。 总而言之,现世的这颗星球,大约有着四十六亿年的寿命。尸魂界的存在时间则大概只有百万年,而后续在现世与尸魂界之间重新积累而出的虚圈还要更短一些。 虽说尸魂界与虚圈自诞生之时便存在着生命,但现世这颗星球最早能够追溯到的生命痕迹,则在三十八亿年之前。 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是的,如果要将现世积累着的死比喻成一个人的话,那么虚圈和尸魂界的死的含量加在一起恐怕都比不上那个人的一根发丝。 死的重量与生前是否具备力量并没有关系,所谓一寸之虫亦有五分魂魄,现世的一个普通人的死与山本元柳斎重国的死一般无二,虫豸与猛兽的死在分量之上也毫无差异。 而这也是无晓一直没来现世的原因之一。若是尚未深入的掌握死之理,那么在他抵达现世的那一瞬间,‘黄泉坂无晓’的人格就会被死之概念抹除。 而后,获得了核心,积聚在一起的具现之死便会吞没整个现世,拉着三界一起为他陪葬。 那可不他想要的结局,虽说这样鱼死网破的一招一直都是无晓压箱底的后手就是了。但很显然,这样超规格的‘自爆’手段,绝不是用来对付某个人或某个组织的。 那是无晓为大虚·混沌世界所准备的最后一击,如果到时候万策皆尽,他便会舍弃自己的存在,将那扭曲的存在彻底送入无还之途。 不过现在说起那件事,实在是有些为时尚早。即就算是现在的无晓,想要完全接收现世全部的死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嘛,也无所谓,正好他还能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捏个器子构成的身体。 与灵子不同,对灵力几乎是不会产生任何反应的,正可谓是完全的惰性物质。而由器子构成的现世的一切,也保留了这样的性质。 想要像自由操作灵子创造事物那样驱使器子,即便对于无晓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果然还是不行吗。” 在反复尝试了几十次之后,无晓颇为扫兴的放下了手。 在他身旁,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零碎事物。扭曲的肉块、骨骼、如同手臂一般的木枝、布料与矿物混合而成的团块、金属碎片......各种材质、各种造型,那些东西都是无晓在尝试创造‘器子之躯’时的失败产物。 他随手放出一缕灵压,将那些杂物碾成尘埃,放弃了继续尝试的念头。 很显然,器子操作要比灵子操作困难得多,在计算力绝大多数都被分配给了控制死之概念的情况下,无晓很难创造出可供自己使用的躯体。 “还是之后再说吧。”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无晓便彻底收敛起了自己的灵压,以免对现世造成过大的冲击。而气息,则完全可以交由不断涌来的‘死’去遮断。 即便在无晓有意的控制下,这些死对生者的影响力已经降到了最低限度,但毕竟那夸张的量摆在这里,即便是掠过的痕迹也足以令所有生者退避三舍了。 或许之后,这里会留下什么‘死亡森林’之类的恐怖传说也不一定呢。 不过,那些事跟无晓都没什么关系。此刻,他正在翻阅着现世的死之记忆以获取关于友哈巴赫的资讯。 在现世的灵能力者的历史中,每隔几十到二百余年便会诞生出一位‘不全之人’。 与正常的灵能力者不同,他们并不能掌握操纵灵力的技术,与之相对的则是将自己的灵压让渡给他人或者将自己的灵魂剥离赠与给他人的能力。 通常来说,这样的不全之人会在自身的灵魂耗尽之后死去。而并未掌握着任何战斗的技术的他们,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而友哈巴赫,便是以这样的身份降临于世的。 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不能发声,甚至不能动弹。这样远超其他不全之人的‘缺憾’,所带来的是比他的‘前辈’更加强大的‘分赠之力’。 在别人触摸到他时,他就分出一部分灵魂,填补在触摸者的灵魂缺口处,使触摸者原本心理上或生理上的缺陷逐渐痊愈。基于这样的性质,他被视作‘圣子’而供奉在了某个城镇的圣坛之上。 “啊...兄弟啊,祭品啊,稍微等我片刻吧......” 无晓望向远方,呢喃着闭上了双眼。 小圆一手时间线的问题() 第2章 友哈巴赫 第182章 2.友哈巴赫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宛若蚊呐的些微悲鸣都无法发出。 即便最为微小的移动都无法完成。 如此脆弱,如此无力,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夺走他的性命。但是,正是这样的羸弱无力的婴孩,却具备着治愈一切创伤,弥补一切缺憾的力量。 人们筑起了高台,将那婴孩冠以‘圣子’之名供奉在其上,称颂着他的伟业、奇迹。 无人考虑过这份力量是否存在代价,亦无人考虑过婴孩能否长久的存活下去。他们只管称颂着他为‘友巴哈赫’,日夜叩拜,而后继续索取着这份奇迹。 婴孩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但他并不害怕。 并非因为他对自己的现状一无所知,那答案恰恰与这常理背道而驰。 具备着治愈一切的奇迹之力的婴孩,自降生之日便知晓了自身所处的境地。那是挣扎的余地都不被留有的绝望深海,那是连呜咽的机会都不被给予的困顿深渊。 但即便如此,婴孩的心中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仍旧能够存活,因为他知道自己有着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他知晓一切从他手中流去的事物,都将返回他的手中。无论是灵魂的碎片,还是这个世界————这个被某些人从他父亲手中夺走的世界。 他所指的并非血脉上的父亲,而是给予他力量的父亲。 与其他的不全之人不同,由代表着‘力量’的灵王碎片构成的他不仅具备着分赠之力,还拥有着将一切都取回的夺还之力。 所有获得他灵魂碎片的人,都无法容纳这份过于灼烈强盛的力量。弥补了缺憾,治愈了伤势的他们在那力量的影响下都活不长久。而且,在触摸者身心逐渐恢复的期间其学到的知识、经验、技能及绽放的才华,全都会记录在友哈巴赫赠与他们的灵魂碎片中。 而在触摸者死亡之后,友哈巴赫先前分出来的魂魄便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连同着他们获得那灵魂之后的成长、经验会连本加利的还回来,进而治愈友哈巴赫的身体。 友哈巴赫,神之子,必将以其双手取回本应属于他的一切————此刻,五感皆无,沉沦于黑暗之中的婴孩如此笃定着,静候着属于他的灵魂回归。 .........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无晓隐匿着身形,于高天之上远远眺望着祭坛之上的婴孩,喃喃自语着。 他曾看到,在未来友哈巴赫会追寻着三界分立之前的混沌世界,期许着将一切都送往那无生无死的境界之中。 而此刻,无晓便理解了自己这位‘兄弟’的想法。 人们之所以能心怀希望,是因为他们看不到死亡。 友哈巴赫的心中毫无恐惧,因为他知晓自己绝不会死在这里。但假如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活下去,那他又会不会感到害怕呢。 友哈巴赫自降生以来便一直都在直面着死亡,实际上五感皆无的他除了生死之间的那条界限以外便无法感受其他事物。面对死亡毫无反抗余地,出于缴械投降的状态的他却日夜与死亡相伴。 即便知晓那告死的镰刀不会落到自己的脖颈之上,即便知晓自己的脚步不会停歇在此处,他也会比任何人都更加真情实感地畅想一个‘一切生命都不必再畏惧死亡’的世界。 那个生死皆无,既无进步亦无后退的混沌世界。 但正因理解了友哈巴赫的想法,无晓才更加笃定他们二者是无法相容的。 正如灵王认为世界应由居于其中的众生决定前进的方向一样,无晓也并不打算代替居于三界之人决定世界的形态。 唯独有一点,无晓绝对无法接受无生无死的世界。 他最为期待的便是‘生者的决意’,那一朵在这惨痛之世中绽放的生命之花。或是怯懦或是无奈的退却也好,伤痕累累泪水涟涟的前进也罢,只要是怀抱着勇气所落下的决断,他一概都会接受。 事到如今,对于五大贵族的始祖,他也没有多少憎恶了。 但是在无生无死的混沌世界之中,是没有勇气诞生的余地的。 相互理解不代表能够彼此接纳,更可能成为彼此攻讦彼此扼杀的理由。而黄泉坂无晓与友哈巴赫便是这样的代表。 更何况,友哈巴赫的命运早在降生之前就已经被定下了。 他将成为真正继承了灵王衣钵的,掌握着与灵王相同的,能够将虚彻底消灭而不进入灵子循环的‘灭却之力’的灭却师的始祖。 他将在成年之后被封印,在千年之后彻底掌握自身的力量,去夺取灵王的力量。 然后,再被无晓夺走一切。 “这便是,你的未来————” 三重瞳孔在无晓的眼底浮现,属于他的全知全能·锚定之力就此发动。 友哈巴赫生涯之中的全部可能,他所做出的所有抉择,尽数映入无晓的眼底。可能性之枝不断开枝散叶,茁壮成长为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巨木,而后被焚毁殆尽。 只余下被确定的那个未来。 友哈巴赫在未来自然也会取得属于他的全知全能,据无晓所遍历的他的未来所显示,那是‘改变未来’的能力。 只要有着可能性,哪怕只是千万分之一,友哈巴赫便能将那一丝‘可能’化为现实。 但如果是‘零’的话,友哈巴赫便无能为力了。而无晓在此刻干涉了他的未来后,即便他取得了全知全能,便也只能够在这被定下的框架之内进行变动了。 或许在他夺取了全部的灵王之力后,能够打破无晓的锚定吧。但那个时候,无晓与灵王的计划也已经完成了。 而若要说力量的比拼,无晓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那么,再见了。我的兄弟,我的祭品。” 最后望向祭坛之上的友哈巴赫一眼,无晓便转身离去了。 除却在现世行动要用到的器子之躯以外,他还要去将完现术之力纳入掌中。 至于地狱的力量......他是打算在几十年后友哈巴赫与尸魂界开战时,找个理由再去那边。 无晓固然为大虚·混沌世界准备了最后一击,但除此之外自然还要做些其他的准备。最近他有了一些设想,以‘轮回转生’与‘否认轮回’两种生死观作为封印便是其中之一。 ————那是...黑色的太阳吗。 而祭坛之上的友哈巴赫,在此刻巧合一般的取回了自己的视力。 明明不可能看到那么遥远的景色,他却如同看到了无晓的身影一样。 第3章 重灵地 第183章 3.重灵地 很反直觉的是,无晓打算设立在三界之中的机构并非‘轮回转生’,而是‘否定轮回’。 挺奇妙的对吧,不过仔细想想,虽然三界之间有着当初四枫院家始祖设立的灵子循环,但那并非魂魄的循环。 现世的人类在死后,会转化为魂魄的状态。而成为魂魄绝非生死的终结。 在现世游荡逐渐消散或转化为虚、前往尸魂界或在断界之中迷失方向落入叫谷。魂魄的归处实际上相当丰富,而在魂魄再度消亡之后,则会彻底化为灵子,不带有任何‘生前’痕迹的流入世界的循环之中。 这样的机构与常人所理解的‘轮回转生’完全不是一种概念,甚至灵子的循环还要刻意洗清曾经魂魄的痕迹。 相比之下,地狱之中那不断重复着生与死的绝望魔境反而更像是‘轮回’的所在————虽然仅限于在地狱之中,但总要比三界的灵子循环更贴切一些。 虚圈和尸魂界的选址根本不需要考虑,在虚夜宫和徒花堂就可以,而现世的‘否定轮回’可就得好好找个重灵地了。 所谓的重灵地,指的是‘在现世中据有灵性的特异点’。那场所会随着时代不同,而转移于当时的现世之中最容易聚集灵异之物且具有灵性的土地。 而灵能力者的聚集,也是影响重灵地生成的因素之一。 众多拥有灵压的个体聚集起来,在现世这个灵子匮乏的世界之中可谓是格外显眼。他们的存在就像是浮在水面上最大的一滴油点,会不断的吸引着各种各样的灵异之物。 被那些灵异之物所灵化的土地也就会相应的转化为重灵地。 而在重灵地降生的孩子,先天具备灵能力的可能性也会更好,因本身灵压不足而无法觉醒的静默灵能力者也会随之觉醒。 可以说灵能力者与重灵地,本就是一种相互促进的关系。 而据无晓推测,若是将足够强大的魂魄封印在现世,那么其庞大的灵力原也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影响。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可都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无论是怎样强大的灵压,想要对器子构成的世界造成影响都需要长久的时间。 破坏姑且不论,改写可就相当困难了。 前者吸引灵异并滞留在原地使其足以生成重灵地,听起来还算简单。不过那也需要保持好一个度,过强的灵压聚集虽然依旧能够吸引灵异,但也会将那些孱弱的灵异抹除。 绝大多数情况下的灵能力者聚集点,都因为其能够抹除灵异,却又不足以凭借自己的灵压沁染土地而无法形成重灵地。 而后者便是凭借单一个体的灵压对土地进行改造了。 毕竟‘封印’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为了限制某个存在的行动。而想要确保其长久的沉寂下去,封印的强度必然会很高,基本上不会出现灵压大量泄露的情况。而从封印之中缓缓渗透出的灵压,想要将一片土地转化为重灵地,必然会花费更长的时间。 相较于让某人花费几十年滞留在现世的某个地方,把谁封印在现世几百年反而要更具性价比。既能够处理一个敌人,还能顺手造一片重灵地。 对于尸魂界来说,重灵地也算是一种战略资源。 想要进入灵王宫,便必须持有‘王键’。而除却经由灵王之力重构而成的零番队成员的血肉身骨之外,将现世半径大约一灵里的重灵地以及十万左右的魂魄,施以特别的术法进行锻造,也能够代替灵王之力来生成王键。 不用怀疑,这种事尸魂界肯定干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无晓觉得尸魂界一直都没尝试人工制造重灵地,大概是因为收获周期太长了,而且也没有合适的封印对象可以用。 至于无晓倒是无所谓,虚圈的时间单位一向是与尸魂界不同的。区区几百年而已,他等得起————不过那也是找不到适用的重灵地之后的替代方案了。 根据无晓从死之记忆中获取到的资讯,大约在七年前,东法兰克王国国王奥托一世在罗马被教皇加冕为皇帝,神圣罗马帝国就此诞生。 那个地方就算没几个完现术者,好歹能射几发灵丸的灵能力者应该也有一堆。 实在不行那就去教廷看看,想必能存续几百年、影响力甚广的宗教组织肯定是有点干货的。 这两个地方肯定能找到几片重灵地。 嘛,虽说能不能用就不一定了。 不过无晓本来也只是提前来踩点而已,反正现世的人的寿命比尸魂界居民还要短,没准过个几十年那重灵地也空了呢?他几百年几千年都能等,几十年更无所谓了。 相比之下,还是完现术这边更麻烦一点。 完现术的本质,是强烈的渴求在灵王碎片的回应下具现成型的,带有强烈个人特征,毫无相似之处的能力。 而完现术者的灵压来源,则是在他们出生前袭击其母亲的虚。因此,完现术的的基础运行架构,是与虚类似的‘魂魄与灵子的驱使’。 按理来说,具备着大量灵王碎片与冠绝三界的虚之力的无晓,应当能够自己发展出属于他的完现术的。 但似乎是因为灵王碎片已经彻底成为他的力量,不再具备回应‘愿望’的能力了,无晓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激发出自己的完现术。 仔细想想,尸魂界与虚圈那些灵王碎片的持有者大多也都是这种情况。唯一的例外就是当年的纲弥代明景,那晦暗之日确实给无晓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所以还是得找几个活的完现术者来参考啊......” 在明朗的天空之下疾驰着的无晓如此感叹着,抬手拨通了虚夜宫的通讯。 虽然无晓不是找不到完现术者,但总归是要给手下人找点事情干。不然,他们会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的。 “她的戒律现在还稳定吗?如果没问题的话,让她来现世一趟吧。” “看样子没什么问题,大概傍晚时候我会叫她过去的。” 虚夜宫中,接通通讯的萨尔阿波罗看了一眼屏障后有些躁动的身影,如此回复着。 “你的猎犬,也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4章 永远饥饿的漆黑猎犬 第184章 4.永远饥饿的漆黑猎犬 夕阳之下,自黑腔中走出的是一道比无晓还要高大的身影。 身高接近一百九十厘米的无晓,无论在尸魂界还是在虚圈都算得上是极为高挑的存在了。而这被厚重狰狞的银白色装甲包裹住全身,连面孔也没有丝毫外露的来者的身高甚至超越了二百三十厘米。 即便刨除靴子上明显带着女性化特征的高跟设计与头盔上如同染血了一般的高耸尖角,包裹在这钢铁重装之中的存在,身高想必也超过了两米的界限。 极为不详且可怖的气息纠缠在她的身上,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头盔双眼处即便被两块红色的结晶所遮掩,也已经能从那里散发出的光芒感受到她的焦躁与悸动。这样想来,那身满是利齿要素与锁链的装甲与其说是护具,更像是拘束着她的牢笼。 这一点,从头盔那被紧紧绑住的兽首造型与脖颈处带着铁链的项圈也得以窥见一二。 “陛下。” 见到了无晓的身影,她双眼处散发的光芒稍微收敛了些许,周身躁动的气息也逐渐平复了下去。 她单膝跪地,恭顺的向无晓低下了头。略显沙哑的声音在盔甲中回荡,听起来有些沉闷。 其名为巴格斯特·汀达洛,永远饥饿的漆黑猎犬,无晓的亲卫队之中最为危险的存在。 “乖孩子,乖孩子,这一次要靠你咯。” 无晓轻笑着上前两步,伸手抚摸着她的头盔。得益于巴格斯特堪比牙密的身高,无晓甚至不需要弯腰就能做到这一点。 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到她的身体,巴格斯特却依旧顺从的蹭着无晓的手心,隐约还能听到些许呼噜呼噜的声音。 与已己巳己巴一样,巴格斯特也是喰虚。而二者之间的不同在于姿态与巴格斯特那极为强大的‘捕食冲动’。 已己巳己巴在不断的吞噬中并未进化为人形,而是保持着基力安时的形态不断膨胀着。基力安的黑色部分是类似于巫婆的披风的衣服,那一部分早就在已己巳己巴成长的过程中被撕裂了。 而在尚未被无晓驯服的时候,巴格斯特是以‘如同焦油堆砌而成的巨大猎犬’的姿态游走于虚圈的。如果有谁能够靠近到她的身边便能够发现,那些焦油一样的黑色物质中隐藏着无数虚的假面的形状,那些都是被巴格斯特所猎食的虚的假面。 而关于捕食冲动,据无晓了解已己巳己巴并不具有这种冲动,而巴格斯特则常年处于饥饿状态,必须不停进食。若是长时间未能进行猎食,她甚至会陷入狂暴状态,无差别的吞噬周围环境中的一切事物,无论是虚圈的沙砾还是空气中的灵子,一概无法逃脱。 喰虚这种独特的虚的变种自虚圈开辟以来,数量也未曾超过十指之数。而顺利成长起来的喰虚,目前也只有已己巳己巴与巴格斯特两个,因此也很难总结出他们之间共通的地方。 不过据无晓推测,这大概是他们二者性质不同所造成的差异。 已己巳己巴的性质是‘贪婪’,经由这一性质所延伸出的能力是他能够使用所有被他吞噬的虚的能力。 而巴格斯特的性质是‘饥饿’,而结果便是她那吞噬任何事物的能力与无休止的捕食冲动。 越是进食便越是强大,越是强大便越是饥渴,在那捕食冲动的鼓动下,巴格斯特的精神早晚有一天会彻底崩坏,而后化为横行虚圈的灾厄吧。不,即便是当时,那无休止的猎杀着入目所及的一切事物并加以吞噬的身姿,便已经是与天灾之名相称的绝大灾祸了。 而无晓驯服她的手段,便是不断的夺取她的躯体,一点一点的将那些黑色的焦油削落,粉碎被她吞噬而来的假面。当那些‘外壳’被被逐渐剥落后,巴格斯特的力量也跌落回了普通的虚的程度。 而深深埋藏在漆黑灾兽之中的本质,也就此呈现在无晓眼前————那是一匹悲鸣着的猎犬。 那时,无晓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渴望,巴格斯特祈求着无晓彻底断绝掉她的生命。 力量的衰弱平息了催促鞭策她不断进食的饥渴,从兽性之中取回理智的她不愿让自己再度化为只有捕食冲动的灾祸。对于巴格斯特来说,死亡其实更像是一种解脱。 但无晓并未选择杀死巴格斯特,他落下的黑刀所斩断的只有那份狂躁不安的兽性,令她获得了与自己的捕食冲动抗衡的机会。 他对巴格斯特许诺,如果有一日,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再度变回那个吞噬一切的黑犬,无晓将会彻底斩断她的头颅。 虚总是充满斗争心的,在理智被兽性完全碾压时,巴格斯特即便想要对抗也束手无策。而在兽性被抹除之后,她又怎会愿意向自己的本能认输呢。 虽然随着巴格斯特的成长,那份由其本质所催生出的狂躁兽性终将再度浮现,但经过了与捕食冲动长久的抗争之后,她自信绝不会再次被兽性所支配。 自那日起,虚圈的灾祸·黑犬便就此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便是虚之王身旁那只忠心耿耿的漆黑猎犬。 时至今日,成为了破面的巴格斯特依旧怀抱着对无晓炽烈的忠诚与自己的兽性抗争着。她身上这身银白色的装甲便是萨尔阿波罗开发出的,用来抑制其力量的束缚。 这身装甲会不断吞噬巴格斯特的灵压,令她出于衰弱状态。而被吞噬的灵压绝大部分都会储存在装甲中,另一部分则会回流到巴格斯特体内以用于平复她的捕食冲动。 而能够解开这装甲的唯一正常手段,只有无晓的灵压。 “来吧,为我找到那些藏起来的完现术者吧。” 随着无晓的抚摸,那被拘束住的兽首头盔逐渐解体,与肩膀和颈后的铠甲化成一体。从野兽之兽中显现的,是一张坚毅且美丽的脸。 金色的微卷长发,湖蓝色的双眼,虽会让初次见到她容貌的人感到诧异,但却与她的气质格外相称。 “如您所愿,陛下。” 无晓的掌心贴在巴格斯特浮着一层薄薄汗水的脸上,慢慢顺着脖颈滑下。 在巴格斯特逐渐急促的呼吸声中,无晓牵起了她项圈的锁链,微微一拉,令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着。 “那么,你想要什么奖励呢?我的鲜血,我的灵压......” “还是一个吻呢?” x p放出 原型就是妖高,我超爱的角色,我觉得大家都应该认识一下可爱的巴格子 第5章 奉还的戒律 第185章 5.奉还的戒律 “咕唔————那...那实在是太过僭越了......” 被无晓拉扯着项圈的巴格斯特抿着嘴唇,想要别开视线。 实际上无晓的手完全没有用力,只要她低下头就能摆脱这无力的‘束缚’。 但是啊,作为猎犬的她又怎能反抗主人的意志呢? “无妨,毕竟满足宠物的需求也是饲主的责任。” 在锁链与胸甲碰撞的清脆响声中,无晓以格外强势的姿态捏起了巴格斯特的下巴。他的拇指按在她的嘴唇上,用并不算温柔力道划动着。 “我的巴格子啊,你究竟有多么欲壑难填,这一点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是吗?没有遮掩的必要,你就尽管向我索取你渴求的一切吧。” “唔...” 如同哽咽一般,如同嗫嚅一般,从巴格斯特口中传出的便是这样与她身形并不相称的软弱声响。 在无晓的引导下,她含住了无晓的拇指,而后以尖锐的虎牙咬破了口中的肉体。 包含着无晓灵压的鲜血流入巴格斯特的口中,她能感受到被这身装甲与自己持有的戒律所压抑住的饥渴感正在逐渐被抚平。 巴格斯特持有的戒律名为‘奉还’,限制为将她接收、夺取来的事物尽数返还给原本的主人。 无晓将这一戒律交付于她,并非为了让她获取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单纯的帮助她对抗自己的捕食冲动。 这份由世界之力构成的戒律限制,优先度要高于她的本能。加上萨尔阿波罗研制的拘束装甲与巴格斯特自己的意志力,在她不完全解放归刃或者反转戒律的情况下,足以令她长久的维持稳定状态。 因为这一戒律的影响,巴格斯特对于环境灵子的需求也基本为零了。毕竟即便将空气中的灵子摄取到体内,也会被重新排出体外。 更何况环境之中的灵子对于巴格斯特的需求来说本就是九牛一毛,在虚圈她也一直没有得到过完全的满足,到了现世也没差多少。 正因如此,巴格斯特或许是破面之中最适应现世环境的一个————阿尔贝那个家伙例外,事到如此,他究竟还能不能算是破面都不一定。 或者说那家伙究竟还能不能被界定为‘存在着’都是个悬而未决的谜题。 不过既然他能跟葛黑娜生孩子,那就认为他是存在着的吧。 而就像是鲁鲁纳伊极为适配沉默戒律一样,巴格斯特对于奉还戒律的反转·掠夺的适应性也是最高的。 奉还戒律与其他戒律还是有着十分微妙的差异。 其余戒律的正反两面相互矛盾,而掠夺与奉还却更像是同一件事的前后两个步骤。毕竟,奉还的前提就是从外界、他人那里得到什么。 在掠夺戒律的影响下,即便处于奉还状态下的巴格斯特,戒律的能力也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偏转。 原本作为限制的‘一切返还’,成为了相当强劲的反馈诅咒。 巴格斯特受到的伤害,会混杂着她本身的性质加倍反馈到攻击者的身上。被她吸收来的灵压回流到原本的主人身上后,也会令其体会到巴格斯特的饥渴感。 越是被返还力量,便越是感到空虚焦灼,越是充盈满溢,便越是贪求更多。 最后,被巴格斯特性质影响到的存在便会在无尽的空虚之中化为她的眷属,融化扭曲成一匹匹漆黑的猎犬,融入她的影子之中。 相较之下,奉还戒律带来的超高速再生能力与通过承受攻击来分析对方能力的性质,进而转化出与之相克的力量的能力就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 这样想来,无晓倒也确实是巴格斯特最为适合的‘饲主’。 他那饱含灵压的血液·体液作为极为优质的能量来源,不仅能够用来满足巴格斯特的饥渴感,还足以确保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需要保持被装甲削弱的状态也能维持安定。 至于戒律的反馈诅咒,那是不可能对身为死之化身的无晓生效的。 “吃饱了吗?那就来陪我好好逛一逛吧。” 无晓见巴格斯特吐出他的手指,双手捧着他的手伸出舌头舔舐着拇指上的伤口,便不再抑制自己的再生能力————甚至如果不是无晓刻意控制,巴格斯特压根不可能在他的手指上咬开伤口就是了。 “毕竟,在现世这种灵子稀薄的环境之中我很虚弱嘛,要好好保护我哦。” “您的意志,陛下。” 在极为少有的充盈感下涨红了脸的巴格斯特轻声喘息着,而后恭顺的向无晓低下了头,任由他揉动着自己的头。 实际上巴格斯特也清楚,就算是在现世之中,无晓也不存在什么虚弱的说法。灵子的匮乏最多也只是会让他感到不适而已,绝不会让他的实力有丝毫的下降。 甚至在接纳了现世这绝大之死后,本就抵达了绝高无上之境的无晓还要更加强大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巴格斯特是无晓的猎犬,能够被需要,被无晓下达这样的指令,对她来说反而是最大的褒奖了。 “那就走吧,不需要着急,慢慢的、慢慢的寻找我的猎物就好。毕竟巴格子伱也很久没有好好活动过了吧?就当做是休假或者旅行那样维持着轻松的步调吧。” 无晓随手一挥,巴格斯特身上那身拘束服一般的铠甲便逐渐解开,露出隐藏在其中作为猎食者而言近乎完美的躯体。 裸露的脊背上纵横交错着浅色的狰狞伤疤,看上去就像是虎豹、蛇蟒那些猎食者身上的斑纹。坚实的肌肉兼备爆发力与持久力,更无法令人忽视在防御方面的性能。 如果说蛇喰荒那妓的身体是在诠释着人类的身体在锻炼后的美感,那么巴格斯特从一开始就与其背道而驰了。 这具身体,就是‘捕食者’的具现。 但是此刻,这位捕食的化身正握着自己脖颈上的项圈,以希冀的目光注视着无晓。 她不希望无晓连这个项圈也一起取下来,因为那是她作为猎犬的证明。 “真拿你没办法啊,巴格子。你这爱撒娇的坏狗狗......” 这周,第三次考科目二。 说来倒霉,第一次考的时候下雨了,不让开窗户,看不见侧方停车的线,寄 第二次考在快结束的时候被太阳晃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打轮压线,寄 希望周四不会有什么意外 第6章 饲养恶犬的方法 第186章 6.饲养恶犬的方法 漆黑的猎犬群悄无声息的奔驰在枝繁叶茂的黑森林之中。 这些身负燃烧着的锁链的野兽正是巴格斯特的眷属,在无休止的饥渴之中被扭曲了姿态的可悲魂魄。 他们之中有误入虚圈的死神,有违抗无晓意志的大虚,也有积聚彷徨的欠魂。而在此刻,过往的身份已经不再重要,铭刻在这些猎犬存在方式最底层之中的意志已然只剩下了唯一一条————那便是猎食。 呼吸?浪费时间。吠叫?没有必要。就连开口进食这样的动作都会令他们感到焦灼难耐。 这些不知餍足欲壑难填的野兽,只需要触碰便能夺走生者的魂魄。 那熊熊燃烧的双眼之中,尽是对丰腴灵魂的渴求。 按理来说,无晓他们本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毕竟他是隐藏着踪迹来到现世的,尸魂界那边还靠着阿尔贝的伪装充数呢。 更何况,欧洲这边也不是瀞灵廷,或者说是‘东梢局’所管辖的范围,在这里活跃的机构是与之相对的‘西梢局’。相较于高层基本上全都是己方‘内鬼’的瀞灵廷,无晓在这边几乎是没什么影响力的。 但实际上,与其他的破面不同,巴格斯特是不会散发出任何灵压波动的,即便是透过虚与破面的探查回路也难以察觉到她的存在。想要确认她的踪迹,基本上只能依靠纯粹的视觉。 巴格斯特毕竟是一个喰虚,不断吞噬已经是她的本能了。已己巳己巴那家伙姑且不谈,深受捕食冲动所扰的巴格斯特就连自己无意识中释放出的灵压也会重新吞噬再利用。 既然连灵压的痕迹都不会留下,更遑论魄动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她确实能够完成灵压视觉层面上的完全隐身。而作为巴格斯特眷属的这些猎犬,自然也同样具备同样的性质。 呼吸?浪费时间。吠叫?没有必要。 若要说这些眷属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耗费的灵压太多了吧。 不过巴格斯特的装甲里储存着她被吸取出的大量灵压,也足够她使用了。 至于无晓,他的隐匿技巧更是干脆利落。 ‘杀’掉自己的存在感,这种事情恐怕不是其他人能够做到的。 萨尔阿波罗也曾抱怨过,像无晓这样的孤例,基本上所有能力与招数都没有参考价值。 明明十分有趣但完全无法复刻,他最讨厌这种东西了。 “说起来,我之前去断界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叫谷。等在现世忙完了就带你去好好的吃一顿吧。” 而在猎犬之后,无晓与巴格斯特则以散步一般的悠哉步调慢悠悠的前进着。 正如无晓所说的那样,巴格斯特已经很久都没有自由的活动过了。这一次无晓叫她过来,也是抱着让她透一透气的打算。 “唔......像我这样的狗居然给陛下您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太惭愧了。” 即便解开了装甲,巴格斯特的身高也要比无晓高出了半头还多。已经换上了有着火焰纹的黑色礼服的她跟在无晓身后半步的地方,微微欠身如此回应着。 “唉,虽说事到如今我也差不多习惯你对自己的低评价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更加自信一些啊。伱是我的猎犬,如此卑微的模样如果让其他人看到,连带着我的评价也会降低哦。” 老实说,只不过是在穿越断界的时候稍微探查了一下周围而已,这种事情对无晓而言完全称不上麻烦才是。 但在面对无晓的时候,巴格斯特总是会怀抱着强烈的自我厌弃的情绪。 “咕!真的十分抱歉!我...我......” 在听到无晓最后的那句话时,巴格斯特顿时便乱了阵脚。她手足无措的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以怎样的状态回应无晓。 自轻自贱,自卑自弃,明明具备着在破面之中最为顶尖的实力却对自己的评价过于低下。无晓觉得这应该是她过去的经历所造成的某种精神疾病。 实际上从无晓的角度来看,巴格斯特完全没有如此自卑的理由。能够与自己的本能抗争到这种地步,她反而应该为之感到自豪才对。 但在无晓如此劝说过巴格斯特之后,她也只是埋着头一声不吭。在这样的场景重复了几次之后,无晓也就放弃了改变巴格斯特想法的打算。 既然维持这样的关系能够让巴格斯特感到安心,令她出于安定的状态,那无晓也会包容她的存在。 无论是呵斥、责罚、命令、奖赏,还是宠爱,无晓都会毫不吝惜的给予巴格斯特。 毕竟,这就是饲主的责任所在嘛。 “看吧看吧,就是这样。我说过,你要更加骄傲,更加自信一些吧。像现在这样可一点都不像样啊,你这坏狗狗。” 无晓随手扯过巴格斯特项圈上的锁链,令她伏下身子与自己对视着。凝视着巴格斯特湖蓝色的双眼,他的另一只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拍动了两下。 “不过算了,既然只有你我在这里,姑且就让你撒撒娇吧。毕竟巴格子你在战斗的时候,从来都没让我失望过嘛。” “呜...万分感谢,主人......” 说不清究竟是因为这个别扭的姿势,还是因为与无晓过于靠近,巴格斯特的脸上莫名的浮现出了一层淡薄的红晕。 ‘主人’这个词,一般情况下是巴格斯特在另一个场合用来称呼无晓时才会使用的。而在此刻从她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多少也能感受到她的手忙脚乱。 “嘛,好歹也确实是打起精神了......” 对于巴格斯特那意料之中的反应,无晓只得报以难以言喻的苦笑摇着头了。 虽然他一直都被很多人寄托了各种各样的期望,被很多人交付了一层一层的信赖,但像巴格斯特这样沉重的情感,多少还是会令无晓感到一阵头疼吧。 不过比起夜摩花莲那犹如晚风般捉摸不透的性子,巴格斯特倒也还算单纯就是了。 深受自己王妃的奇妙性情所困扰的虚之王如此感慨着,望向已然昏暗的天空。 事已至此,先休息吧。 啊对,这章又被击毙了 忙了一天现在才有时间改 我很生气,所以请两天假(不是) 其实是因为明天要去驾校狂暴练车,后天考试了。 大家理解一下() 第6章 饲养恶犬的方法 第187章 6.饲养恶犬的方法 当米斯蒂娅顶着暴雨冲进路旁的商店时,她已经变成一只落汤鸡了。雨水顺着她金色的长发滴滴答答的落下,混合着墨紫色长袍上的尘埃滴落在门口的绒毛地毯上,晕开一片肮脏的印记。 ————天啊,我可真够倒霉的!刚刚还是个大晴天,怎么突然就下上暴雨了? 她在心中这样抱怨着,试图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但那一种不安的预感总是挥之不去。 不仅是因为这见鬼的天气————虽然突如其来的暴雨在夏季并不算什么值得令人感到惊讶的东西,但此刻笼罩在天空之上的那厚实的乌云显然不能算在正常气候的范畴之中。 作为一个‘灵媒师’,她能明确的感受到那遮天蔽日的云层之中蕴含着的灵压。 虽然蕴含在那云层之中的力量并不算多,但重要的并非是力量本身,而是那云层是被谁,或者说什么东西的力量驱使着来到这里的这个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总是会有‘恶灵’啊、‘怨魂’啊之类的东西跑出来的。 而且,藏在她怀中的‘灵媒’————一叠卡片自那乌云出现后,便一直都在隐隐的悸动着。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躲完雨之后就赶紧离开这个城市吧。 她想。 作为一个吉普赛人,米斯蒂娅很少会在一个城市停留超过三个月的时间。 “请问有人在吗?” 米斯蒂娅站在地毯上,伸着脖子向柜台那里张望着————天知道为什么这家商店的柜台被安放在最里面了————不过很可惜,米斯蒂娅的个子并不高,在颇为密集的货架的阻碍下,她完全看不到柜台里的情况。这让她感觉很不愉快。 她鼓起脸颊,气鼓鼓的摇动着挂在门框上的铜质风铃,叮叮当当的响声在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中显得有些微弱。 雨水从米斯蒂娅的背上滑落,这让她感到有些冷。 “老板?能给我拿一条毛巾吗?” 米斯蒂娅再次呼喊了一声,这一次有人回应她了。 “哦,可爱的小小姐,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在这种天气里,你居然能够碰巧来到这家店躲雨,这可是……” ————什……什么?!他居然称呼我为小小姐?! 那声音是从柜台里传出来的,米斯蒂娅可以断定,这个声音的主人刚刚一定躲在柜台里看着她出糗的样子! “不要叫我小小姐!我已经二十七岁啦!还有,如果不是半路遇上这种见鬼的天气,谁会愿意在暴雨里到处乱跑啊!”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毕竟您长得实在是……太年轻了……哈哈哈哈哈~” 声音的主人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条灰色的毛毯。 说实话,这个男人看起来比米斯蒂娅想象中要年轻的多。 而且,他的长相也不像是本地人,更接近于米斯蒂娅的同胞们在东方见到的人。 ————身上没有灵力的波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移民吧。 “来,擦擦身上的水吧。” “……” 米斯蒂娅默默地接过男子递来的毛毯,蒙在头上胡乱的擦了擦,然后又拧了拧自己的外套。 在擦头发的时候,因为有一缕头发落到了她的鼻子前,所以她还打了个喷嚏。 “哈,看样子你好像着凉了。要喝点什么暖暖身子吗?” 笑着接回米斯蒂娅手中的毛毯,那个男子慢悠悠的走回柜台。 “牛奶?咖啡?可可?还是说加了一大勺砂糖的热乎乎的红茶?我个人推荐伱多喝点牛奶,说不定还能让你再长高一点。”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米斯蒂娅跟在他的身后,浸了水的鞋子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给我一杯红茶。” 男子耸了耸,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只银色的茶壶,然后往茶壶里添了一些水和几片柠檬。 “进来等吧,把外套和鞋子都脱掉,烤烤火,暖和一下。” 他打开柜台的门,示意米斯蒂娅进去。 她看到柜台里放着两张摇椅,沙发旁还有一张小圆桌,上面摆着一本纸张泛黄的书。再后面一点的地方还有个壁炉。干爽的木柴正在里面烧得劈啪作响,一条颇为强健的黑色猎犬正趴在壁炉旁打盹。 “……说真的,你这家商店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 看到这样的场景,米斯蒂娅不禁有些哑然。或许,这就是他把柜台放在商店最里面的原因吧。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那个男子看上去并不在意米斯蒂娅的评价。 “好了,来,喝吧,你要的红茶。哦,对了,这是免费的。不过续杯就要收费了~” 米斯蒂娅接过男子递来的杯子,小口的啜饮着杯子里那泛红的液体。 很甜,应该放了很多糖的样子。 这样想着,米斯蒂娅把杯子放到一旁的小圆桌上,然后抱起双腿,把身体埋在沙发椅里。 说真的,米斯蒂娅真的很矮小,就像那些十一二岁的孩子一样————或者说是白矮人? “呐,老板,你叫什么名字啊?” “无晓,黄泉坂无晓。姓氏在前面。怎么样,还算挺好记的吧?” 那个男子坐在椅子里,一边翻看着那本看上去十分古老的书,一边回答米斯蒂娅的问题。 ————听起来也确实像是那边的名字……而且一点都不好记啊, “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啊!我的名字是米斯蒂娅,没有姓氏的。” 被打断思考的米斯蒂娅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自我介绍了起来。 “没有姓氏?你是冰岛人么?” “不对啦,我是吉普赛人哦。” 听到米斯蒂娅的回答,无晓抬起了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米斯蒂娅。 “什么?你是吉普赛人?” “怎么?不像么?” 对于无晓的表现,米斯蒂娅稍微有些疑惑。 “完全不像啊,你看起来可没有那么精明哦。” “什么啊,你的意思是说我……看起来很……蠢么……” 本想反驳无晓的米斯蒂娅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便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对啊,你真的很蠢诶。” 看着晕倒在地上的米斯蒂娅,普禄洛司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 “就这么随便接受别人送的东西,也不知道检验一下……啧啧啧,现世的灵能力者都这么单纯吗?” 重复章 已经修改,以及再请一天假 重复章节已经修改,以及再请一天假 好消息,科目二过了 坏消息,我高估自己了,考完试回来只码出了用于修改重复章节的第七章 明天再请一天假,后天正式恢复更新() 章节名倒是好像改不了了,我明天起床之后再研究研究 我:唏,可以和解吗? 全勤:此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第8章 夜莺落难记·二 第188章 8.夜莺落难记·二 “睡醒了吗?小小姐。” 米斯蒂娅多么希望叫醒自己的,是温和的阳光与轻柔的呼唤。但很可惜,那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奢望了。 “咕呜......” 在暴雨砸落在屋檐之上的声音,轰雷劈落在云层之中的声音。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拉扯出的光斑,窗外一闪而过的闪电留下的明光。 以及,那个男人听起来有些乏味的呼唤。 伴随着这样的背景音,米斯蒂娅睁开了双眼。 “无...晓......” “嗨嗨,我就在这里。” 黄泉坂无晓以平淡的语气如此回应着,而他的目光却依旧没有落到米斯蒂娅的身上。 在他的手中,正抓着一件衣物————米斯蒂娅能看出来,那是她的外套。一件墨紫色的法袍,一件具备着一定程度上防火、防爆、在灌注灵力之后还能抵御物理性攻击的法袍。 但是它不防水,这也是米斯蒂娅被暴雨浇成落汤鸡的原因。 在米斯蒂娅的沉默中,无晓随手将那件相当昂贵的法袍丢到一边,然后抽过一张椅子,坐在米斯蒂娅的面前。 对的,在米斯蒂娅被以锁住双手,双脚离地三厘米的方式吊起来之后,无晓坐在椅子上也能跟米斯蒂娅面对面。 啊,真是悲伤。就连夜摩花莲,也要比米斯蒂娅高出一些。 米斯蒂娅的目光游移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毫无疑问,这里依旧是那件杂货店。而原本的货柜却已经被移到了墙角,腾出了不小的空间。此刻,她便是在这空地之中被吊在房梁之上的。 缠绕在她手腕上的锁链燃烧着青色的火焰,却并未烧灼到她的手腕与木梁,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灼热。在米斯蒂娅的感知中,相比于‘火’,那更接近于灵力高浓度聚合之后所呈现出的视觉现象。 就像站在无晓身后的那个高大的女人身上缠绕着的锁链一样。 事已至此,米斯蒂娅再怎么迟钝也已经能够那个女人身上异样的氛围了————毫无疑问,那是她活到现在所见过的最强大的‘恶灵’。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已然恢复回人形的巴格斯特以相当冷淡的目光注视着米斯蒂娅。那仿佛有着温度的眼神令还有些昏沉的她顿时清醒了几分。 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可怖的存在上移开,米斯蒂娅垂下自己的头,不敢再将目光探向前方————她注意到了,巴格斯特脖颈上戴着的项圈,与先前趴在壁炉旁的猎犬脖颈上的项圈,是同一个。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而能够令这样的恶灵俯首称臣,恭谨的站在他身后的无晓又是怎样的存在,米斯蒂娅完全无法想象。 ————这样想来,这个男人压根不是没有灵力,而是灵力高到她无法察觉到的程度了吧。 这样想着,映入她眼中的是一片嫩白的毫无起伏的平原,再往下,则是摆在她脚下,叠的整整齐齐的她的其余衣物。 ————诶嘿~老娘的皮肤还是……这么……好…… 在宕机了三秒钟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米斯蒂娅,师从卡门,学习占卜与除灵技术……平时依靠街头卖艺和替人占卜维持生计,对吧。” 看着米斯蒂娅因紧张而不断颤抖着的身体忽然僵硬起来,随后爬满绯红,无晓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妙的弧度。 “啊!是的!没错!所以快点把衣服还给我啊!再不济也给我一张毛毯啊!” 在无晓变得玩味起来的目光下,米斯蒂娅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躲避无晓的视线。 “别乱叫了,我对你这种连幼女都比不上的甲板身材完全没有兴趣。这只不过是为了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已。” 这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很难让人相信是实话,毕竟夜摩花莲的身材其实也没比米斯蒂娅好到哪去。 虽说考虑到无晓那看重‘本质’的审美倾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这样的例子总归是让人有些难以信服的。 嘛,不过身为猎犬的巴格斯特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情就是了。 而且先前无晓也确实是在检测这个完现术者的身体情况————而结论便是器子之躯与灵王碎片的组合,确实要比灵子之躯更加适合构筑出完现术的力量。 与灵子构成的魂魄不同,现世的人类并不会因天生具备灵力而陷入虚弱。对于由器子构成躯体的他们来说,灵力并不会与自己的存在形态产生关联,而只是一种单纯的力量。 这种纯粹性使得现世灵能力者的灵力要更加精炼一些,加之因‘无力’而更加强烈的期望,这些要素确实令他们更加容易觉醒完现术。 若非如此,尸魂界诞生百万年,纲弥代家研究灵王之力也有着相同的尺度,这样漫长的岁月之中又怎么会只有纲弥代明景在临死之前构筑出了自己的‘完现术’呢? “那你就不要兴致勃勃的看啊!混蛋!” 不过很显然,对于完全不清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米斯蒂娅来说,无晓的说辞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所以说我完全不在意伱那贫瘠的身材,只是有些好奇魄睡和锁结这两个灵力中枢在现世人类的身上是怎么表现出来的而已。” 无视了米斯蒂娅那已经带上了哭腔的控诉,无晓伸出手点在她的锁骨之间,而后一路下滑。 “对于有着‘肉体’的人类来说,如果破坏了肉体上那种属于灵魂的器官的位置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呜...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颤抖着回应了无晓的问题,米斯蒂娅轻声抽泣着。 “为……为什么要让我遇见这么倒霉的事情啊……泣……” “是这样啊…那么就在你身上试一试吧————开玩笑的。” 看着米斯蒂娅那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的表现,无晓从口袋里掏出一卷文书,然后解开她右手的束缚,伏在她身旁如同恶魔一般轻声蛊惑着。 “签下它吧,如果你签下这个文书的话,说不定我就会放了你哦。” 老子,复活 下一章下午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