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遗梦 :凤仪天下》 第1章

2011年,夏,南京紫峰大厦。 洲际酒店的门前,一对新人笑意盈盈,洁白的衣裳衬着灿烂的笑靥,透着温馨与幸福。门庭若市,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嫣,我去个洗手间。”年轻帅气的新郎侧身,亲昵地贴在新娘的耳边,嘴角微敛,露出洁白的牙齿。 娇小的女子微红了脸,轻点额头,眼波盈盈望着他走远的背影,他不自觉的亲昵让心躁动不已。 微微弯腰,看着最后一个客人进入大厅,张嫣轻舒了一口气,眼眸不由得投向洗手间。王皓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不免有点担心,也便不顾婚纱的累赘往那边走去。 走到转角处,她不由停下了脚步。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娇笑声,是她最好的朋友,安妮独有的嗓音。只是此时,她带有磁性的声音却是亲昵地唤着她的未婚夫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转身,还是转个角。 声音在这一刻停滞,她无奈地闭上眼,紧握的拳头紧紧地握住,再放开。微翘的蝶翼睁开,琥珀色的双眸透着平静,她的右脚轻轻地往前迈出了一步。 心似乎比想象中的冷静,她冷眼旁观着他们火热的拥吻,看着她最爱的男人抱着她最好的闺蜜,心底的什么信念似乎在这一刻崩塌了。 安妮微睁着迷离的双眸,隐约看到一袭白色圣洁的婚纱,恍惚间双眸突然睁大,用力推开沉溺在她唇舌的男人。 被莫名推开的王皓还未说话,看着安妮不安的神情,随即回头,却见到了他心中最纯洁的天使,而她的脸上有着不属于天使的笑意。 “嫣。”他喃喃道,被她的笑容蛊惑着,又害怕着,不敢靠近她。 张嫣看着眼前这个爱了三年的男人,这一刻,她似乎不爱他了,因为她的心里没有恨,也没有痛,只是空荡荡得厉害。她不由嗤笑起这么些年,自己自以为是的所谓爱情,一边笑,她一边后退,在他们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她开始奔跑。 脸上肆意留下的应该是泪水吧,她抬起手轻拭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哭,所以她只是肆无忌惮地跑着,直觉地不想留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当白纱远离了自己的视线,王皓才恍觉她对自己有多重要,失去她心就像缺了一块。不用多想,他的腿自然地就往前跨去,手却被拉住。 第2章

“皓,不要走。” 可是安妮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在王皓眼中只有做作,他决绝地拉开她的手,“你不只有我一个,而我只要她一个。” 安妮愤恨地望着他走远,姣好的容颜扭曲,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大家都喜欢张嫣,就因为她的清纯善良吗?原来所谓闺蜜,更多的是猜疑嫉妒所联系。 紫峰楼下,车如流水马如龙。 王皓气喘吁吁地停下脚,不远处,一白色的物体被高高的抛弃,又落下,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蝶。 “嫣!!”嘶声裂肺的叫喊触破了令人窒息的空气,恍惚间,一袭白色冲入了人群中。王皓看着怀中的张嫣,白纱已经被点点鲜血染红,是那么绚烂,但是透着深深的悲哀。他紧紧地抱着她,就如同抱着全世界,可是怀中的她已然慢慢地冷去。 他的呼唤与自责唤不回她的一丝生气,他的世界在这一刻似乎陷入了黑暗中,不知何时才能破茧而出。 好沉好重,仿佛感觉全身都快散架了般,有着透心般的冰冷,似乎,在隐约中,有着嘈杂和哭泣,张焉循着这样异样的声音在无边的黑暗中费力的奔跑着,忽的,一道光亮闪过,陷入沉睡中的张焉睁开了眼帘。 柔和的光芒还是有些刺眼,张焉闭了闭眼眸,再次睁开,神情微变,看的眼前一张张稍显稚嫩的哭泣脸庞,蹙眉道:“你你们是?” “小姐醒了,快去通知夫人。” 没有人回答她,有的只是一张张由哭转笑的面容。 张嫣刚想用手肘支撑自己起来,一股刺痛从骨节关节处传来,张焉顿时一阵吃疼,无奈之下,只好安分的躺在床榻上,侧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陌生,前所未有的陌生…… 就像,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时空,所有的东西都透着历史的古朴和沉重,好似,穿越? 一个不知是该系还是该悲的想法在张焉混沌的脑中冒出,不由得苦涩一笑。 她看着床前这些忙前忙后只有十来岁的女孩子,怔怔出神。 看来,真的是穿越了。 “小姐?”身旁的一个女孩发现了张焉的异常,小心翼翼地上前蹲下,眼眸里有着担忧,小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张嫣勾起一抹淡笑,望着视线所及之处那厚实的朱红房梁,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很好。” 第3章

“嫣儿。” 张焉的话才说完,一道着急的轻唤就从房外传了进来,很快,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小跑了进来。 张嫣端详着她,如麻的脑子中没有一点印象,还未说话,女子就快步做到了她的床榻边,温柔的疼惜,在她纤细的手指撩过张焉耳畔漫出来的几缕发丝间流溢而出,那双眸子时那么的哀殇和慈爱。 “嫣儿……” 女子忍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伸出手臂,温暖的轻轻搂过虚弱的张焉,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口中有着淡淡的抽泣,张焉一怔,眼眸在刹那间亮起,旋即又黯沉了下去,不知为何,在这温暖的怀抱之下,酸涩难明,那一幕刺入心扉的画面再一次涌入了脑间,张焉楞然,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回应着女子给的温柔疼爱,自己的心,也有着短暂的踏实和安定。 半晌,女子心疼地看着怀中的女儿,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嫣儿,今后不能在一个人去池塘边,知道了吗?” 张嫣蹙眉,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不过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心里猜想着这个女孩应该是失足掉进了池塘中,而在阴差阳错之间,自己的灵魂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占据了这具身体。 那么,这个身体的主人会进入现代的自己吗?她希望不是这样,那些伤痛就让它在时光的搅拌下,化为尘埃吧。 在床边坐了许久,女子不舍的看了眼张焉是真的无事后便离开了。 张焉没有挽留,虽然不知道女子的身份,可从她精光闪烁的穿戴和不俗的气质下,可见,女子的身份并非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张焉百无聊赖之下,也很想知道这里的一些情况,侧头问身旁的女孩子。 这样出乎意料的问话让被询问的丫鬟一怔,眼中惊慌知错稍纵即逝,然后有礼的恭声道: “奴婢叫彩蝶,小姐不记得了吗?” 名唤彩蝶的女子蹲在她的身前,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又生怕自己这样冒昧的问话会被喜怒无常的小姐责罚。 可是换来的并非是责怪或者生气,而是一声不符合现在小姐年龄的叹尽人世沧桑的薄凉。 “说说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彩蝶神情遽然变化,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害怕的脸立马变得严肃至极,谨慎道: “小姐,名唤张嫣,字淑君,是鲁元公主和赵王爷的女儿。” 第4章

“鲁元公主?”张嫣低喃着,眉梢不自觉的蹙起,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彩蝶看着张焉蹙起的眉头,似是在努力的沉思回忆,急忙接着说道,“是啊,小姐的娘亲鲁元公主是太后的长女,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 张嫣眼瞳蓦然间瞪大,咂舌,呼道:“当今皇上是谁?” 这猛然间的惊呼着实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彩蝶,她吸了口凉气,平复了自己刚才被吓到的心,缓缓道: “当今皇上是高祖皇帝和吕太后的亲生子,也就是小姐你的亲舅舅。” “吕太后,是吕雉吗?” 张嫣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个历史上权倾朝野,垂帘听政的狠毒女人。 彩蝶急忙捂住她的嘴巴,惊慌地看着周围,确定隔墙无耳,才心有余悸地看着张嫣,小声低喃道:“小姐,太后的名讳是不能随便叫的,不然被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边说彩蝶还横着手掌在自己的脖颈上做了一个切的姿势,引得张焉浅浅一笑。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吕雉的外孙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彩蝶没发觉她的心不在焉,缩了缩脑袋,继续诉说着她的一切,企图唤起她的记忆,道“小姐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才十岁。” 彩蝶说的兴高采烈,与有荣焉,张焉却在此刻打断了彩蝶,蹙眉道:“等等,你说我几岁来着?” “十岁啊,怎么了?” 张嫣神情猛变,立即掀开被子,探脚下床,可是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落脚点,低头一看,短手短脚,这下子不用照镜子,她也能想象到自己缩水成什么样子了。她哀呼一声,颓然地坐着,人家穿越都是穿越成绝世美女,怎么轮到她就成了奶娃娃呢? 梦回大汉003 整个公主府的人都能感觉得到,小姐落水之后变了。 变得愈发的沉默寡言,愈发的冷若冰霜,时常一个人发呆,没有同龄般孩童的玩闹戏耍之心,反而时时透出沧桑孤独之意,让人产生情不自禁的哀怜和错觉。 “小姐,太后来了,快出去接驾。”彩蝶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拉着张焉就往外冲。张嫣不觉欣慰一笑,看来古人并非冥顽不灵,这不,有了自己多次的提醒,彩蝶也渐渐的不那么注重主仆之分了,只有这样,人和人之间才能做到将心比心,而不用带着面具做人。 第5章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张嫣跟着鲁元公主跪在前面,她对吕雉有着浓浓的好奇,可是忌惮于她的凶残,不敢冒然抬头。 “都起来吧,都是自己人就不用拘礼了。” “喏。” 张焉有瞬间的恍惚,诧异抬头,未料到吕雉的嗓音竟是这般得温柔,那是一双有着细腻的温和睿智的明澈的眸子,在里面,根本看不到一点的暴戾和凶残,不由得,张焉看得痴了,她想看透吕雉的内心,想看清楚,这个一个女人怎么做到的手握大权,手掌生杀的。 可是任凭张焉怎么去窥觊,回应她的都只是那么一双没有变化的眸子,吕雉似乎感觉到了那火辣的目光,微感诧异,料想是自己人老产生了幻觉,一个孩子,又怎么会有这样刺眼的目光呢? “嫣儿,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张嫣一怔,咽了咽口水,敛去了自己肆无忌惮的窥视目光,慢慢地走到她的跟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历史上有着劣迹斑斑的女人。 手被她轻轻地牵着,张嫣突然感觉有丝不习惯,想要从中挣脱,她的手并不像她的眸光那么让人如沐春风,反而有着沁入心脾的冰冷。 “怎么了,嫣儿?” 吕雉发现了手中握着的小手有着丝微的抖动,出声询问道,张焉连忙底下头,停止了挣扎,摇摇头,道:“没事。” 吕雉看着似乎害羞低下头的张焉,才恍然发觉这个小女孩已然长大,姣好的面容上有着成为红颜祸水的前兆,脑海中一个奇特的想法突然就涌现了出来。 “恭儿,这孩子多大了?” 鲁元公主走上前来,脸上漾着骄傲的笑意,“回母后,嫣儿已过十岁了。” “哦?好,好极了!” 吕雉听了舒心地笑开颜,谁也弄不清她在笑些什么,不可置否的是,随着吕雉的这一笑,压抑的气氛顿然轻松了不少。 然而张焉的内心却并非像她表面那般缓和平静,反而有着一丝不祥之感,这个狠毒的女子会只是单纯的问问么? 只是作为历史白痴的她,对张嫣这个人一无所知,也就是说她没有能力预见自己的未来,也就无所谓能不能改变历史。 之后,吕雉和鲁元公主到书房长谈,张嫣被留在庭院中,彩蝶陪在她身边。 不久之后,吕雉摆驾回宫,可是张嫣分明看到了鲁元公主踏出书房之后的愁容满面,料想又是这个吕雉耍了什么阴谋吧。 第6章

可是最让张焉担心的并非是鲁元公主的烦恼,而是她时有时无向自己投来的无奈和揪心的目光。 让张焉不得不对号入座,莫非,事情和自己有关? “太后娘娘驾到。” 刘盈恍若未闻,脸颊绯红,酒意漫上心头,他闲适地躺在床榻,悠然自得地吃着宫人递上的水果。 吕雉凤眸一扫,锐利的眼眸扫向这个唯一的儿子,薄怒道: “皇上,为何不上早朝?” “朝堂有母后把持,儿臣很放心。” 刘盈未正眼看她,只闭着眼喝着一杯又一杯的酒液下肚,感受着喉咙处真实的火辣刺激感觉。 吕雉看着刘盈放松不羁的模样,冷哼一声,她知道他是在怪自己对戚夫人的心狠手辣,可是他并不明白做母亲的苦心。 如若不是为了他的皇位,她何苦把自己逼上这份境地,她已经失去了丈夫的心,又怎么能失去儿子呢。 可是,为了大汉朝的明天,她不能心软,她需要巩固他们母子的权力,她需要整个大汉朝的长治久安! “皇上,哀家已为你挑选了皇后的人选,下月成婚。” 吕雉原以为这样的喜事至少会让刘盈有丝丝的兴趣,可刘盈的反应却只是淡淡一笑。 他没有选择不的权力不是吗?既然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女人,那谁当皇后又与他何干呢?只不过是椒房殿又多了个新主人。 吕雉轻轻摇头,凤眸犀利,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不愿多说他些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刘盈睁开迷离的眼眸,深沉的眸子中有着一刻的清醒,只是望着吕雉的身影又泛出许多无奈与绝望。 未免夜长梦多,吕雉回到长乐宫就拟好了懿旨,一夜之间,整个汉宫都为之哗然了。 鲁元公主十二岁的女儿张嫣成了新后的人选,这无疑成为了另一个深宫中的禁忌。虽说懿旨中称张嫣为张敖姬妾所生,并非鲁元公主亲生,可这样欲盖弥彰的举动朝廷中人谁人不知?谁不在笑话得看着这一场侄女嫁给亲舅的乱伦悲剧。 梦回大汉005 不管是在宫内还是宫外,这场大婚已然传的沸沸扬扬,张嫣在家人的保护下,还尚能保存一份宁静。 可是随着大婚的日子接近,谁都明白再也瞒不了她,可由谁去告诉她也是大家头疼的一件事。 十岁就要让她走进那深宫红墙之中,这说不上来是好或是坏。 第7章

鲁元公主在彩蝶的陪伴下,找到了在庭院中休憩的张嫣。 “夫人。”彩蝶为难地看着鲁元公主,心里犯疼,小姐才不过十岁就要迈入那勾心斗角,稍不慎就会丧命的泥沼,更何况是嫁给自己的亲舅,那要遭受多少人的鄙夷和嘲笑。 纵然是贵为国母,也不过是一个虚晃的名头罢了。 鲁元公主又何尝不明白彩蝶的想法,嫣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心疼她。只是,她更了解自己的母后,她决定的事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为了嫣儿好,她只能割舍心中的不忍,她自信皇上不会亏待她。 “过去吧。”鲁元淡淡地说道,像是突破了自己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 “喏。”彩蝶自知人微言轻,连公主都无法左右的事情,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又能做些什么? 唯有默默地为小姐祈福,希望她能在往后的风雨之中,走的平安。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张嫣从愣神中换过,回过头,对着彩蝶一笑,然后越过彩蝶,看着缓慢踱步而来的鲁元公主,那眼光中对自己的闪躲,轻声问道:“娘亲,有事找嫣儿吗?” 鲁元公主一怔,自己还未想过如何开口,不料自己疼爱的女儿却是抢先一步问了出来,鲁元公主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但还是说了出口。 “嫣儿,如果娘亲告诉你,过几****就要成亲了,你会怪娘亲吗?” 张嫣内心一惊,面容惊现一点苍白,她仿佛失了魂般,可嘴角就在鲁元公主和彩蝶的注视下,渐渐的掀起,勾唇惨然一笑。 结婚么?多么一个令人向往的名词,可是……哈哈…… 张焉将自己的情绪尽数收敛于眼底,心中狂笑不已。 “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嫣儿都听母亲的。” 嫣儿的平静听话刺痛了鲁元敏感的心,她紧紧地搂着娇小的身躯,久久不愿放开。 张焉并没有高兴的笑颜,也并未有排斥的厌恶,总之,她的笑很轻,轻的似乎稍稍一碰,就会破碎。 鲁元公主不由得怨恨起母后的铁石心肠。 她的权力,她的争斗,何苦要让她可怜的嫣儿来承受这不该承受的痛苦。 至此她都不敢告诉嫣儿,她所要嫁的是她自己的亲舅舅。 彩蝶默默的站在一侧,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回忆着这几日来的美好。 第8章

新帝封后,举国欢庆。刘盈登基数年,后宫中已有几位美人,可等到了现在才封后,其间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这些年来,吕后一直在遴选新后的人选,不想最后着皇后之位还是落到了他们吕家,看来吕雉吕太后是打算继续扰乱朝纲了,可是文武百官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一个妇人之家能登上权力的宝座,没有一点手段可能吗?这些常年混迹于官场,善懂察言观色的大臣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 刘盈着上一身红装,安静的没有一点表情的被太监引入大殿。 环顾着四周宗亲,他们灿烂的笑容看在他眼里都是嘲讽,他似乎只有在带着三分酒意的时候,才真实地觉着自己是这大汉朝的皇帝。 他望着朝堂高处,面带笑意,威仪八方的太后,心底涌起一股无可奈何。 拖着沉重的步子,在太监的牵引下看到了他的新后。 那个连他一半高都没有的女孩。 他沉寂的眸光微微一动,就像一颗小石头丢入了深沉的大海,之后是久久的平静。 未料到的是,母后会为他选一个这么小的皇后,让他同这样的娃娃洞房花烛,这不是让他刘盈光明正大的遭到世人唾弃吗! 吕雉即便看到了刘盈眼底的愤怒,也只是轻声一笑,满意地看着底下的一双儿女,严肃的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因为新后是宗亲,迎亲之时也少了许多烦琐的礼仪,也让刘盈不至于在漫长的礼仪中爆发情绪。 他还怀念着永巷中的美酒佳肴,温香软玉,那种醉生梦死的感觉是眼前的小女孩永远都给不了的。 封后大典结束后,吕后吩咐妥当后便摆驾回了长乐宫,留下了一个空间给新人。 椒房殿中,红烛滴泪,红绸罗缎,一片喜庆,而那个端庄坐在床榻边的张焉纠在一起的双手在静悄悄的婚房中松开,长舒口气,感觉到脸上的火烫,张焉眉头微皱,然后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听周围确实没人,一把就把红盖头掀开,看着到处都是喜庆的红,不由得心中一震。 这就是婚姻的殿堂吗? 外面隐约传来了热闹喜庆的喧哗,听到他们的热闹,张焉不由得把手放在胸口,使劲的握起,似要将自己的心捏碎般,心中抽疼。 原本自己也可以有这样的婚姻的,宾客满堂,喜庆洋洋,有个爱自己的男人和自己所爱的男人,这是多么一件幸福的事…… 第9章

可是如今,自己迈入了憧憬已久的大门之后,竟有丝莫名的惆怅和苦涩,所有的,都已物是人非。 “咯吱”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正在发呆的张焉一愣,连忙转头看去,是他来了吗?那么自己该怎么做? 一丝惊慌在张焉眼中浮现。 待看到进来之人只是一个丫鬟时,张焉提起的心才放心,不过还是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丫鬟很有礼仪的欠身,道:“娘娘,奴婢叫羽墨,是椒房殿的管事。” “哦。” 张焉心猿意马的说了声,看着陌生的四周,垂下脑袋,无心的摩挲着手中的红盖头。 “娘娘,你怎么能把盖头拿下来呢?”羽墨脸色一变,上前几步,夺过了张焉手中的红盖头。 “你做什么?”张嫣对此好奇问道,可是羽墨不给她机会,快速的那块红布盖住了她的双眸,并制止了她再一次出声道:“娘娘你可千万别再掀开盖头了,不让让皇上看到,会晦气的。” 张焉看着眼前漆黑一片,浅浅一笑,在这红砖绿瓦内,点点温存在她安静略带忧伤的脸上悄然绽放。 至少,这冰冷无情的深墙内,还有那么一方温暖。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她并不认同这样的成亲之礼,所以张焉才能这么若无其事的与刘盈拜堂成亲。 “皇上,吉时已到,请摆驾椒房殿。”贴身太监再一次的催促,将刘盈本想继续拖沓不去的念头打碎。 他再次一饮而尽,看着空荡的酒杯,无奈地起身,往椒房殿走去。 事已至此,再无回天乏术,竟然这样,他也只能把接下来的所谓洞房花烛当成是一次探险,看看母后为他准备的是怎样的绝世佳人。 “小李子,新皇后是哪家的千金?” 他未看到身后的李公公身子顿了一下,举起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一脸的苦笑,这皇帝主子连自己成亲的对象是谁都没弄清楚就拜了堂,要是真知道他的夫人是谁,那还不掀翻了天。 “小李子?”刘盈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答,转身巡视,却见小李子一脸心虚,心里顿起狐疑。 “说!不说实话朕赐你死罪!” “这”李公公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全身颤抖着,眼眸望向他的龙靴,颤颤巍巍道:“回皇上话,是鲁元公主的女儿,张嫣。” “什么?!” 第10章

果不其然,刚说完小李子的耳边就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他一个做奴才的也只能哆嗦着站在一旁,期望主子不要将火气发泄在他一个下人身上。 刘盈无法言说心底的浓浓恨意,他怎么都未料到母后会让他娶自己的亲侄女! 只要一想到嫣儿无邪的眼眸,他的心就开始滴血,这样美好的女子本该拥有幸福的,可是如今却成了争夺权力的牺牲品。 一想至此,刘盈脸色铁青,迈开步伐就往回快步离去。 “皇上,你去哪?” 李公公吓得魂都飞了,惊讶的连忙跟上,这一夜的汉宫似乎别样热闹。 椒房殿中,张嫣和羽墨谈了很久,不知不觉时间悄然流逝,张焉也忍不住打了个哈且,伸了伸懒腰,有些疲倦。 羽墨见等不到皇上,也心疼张嫣,轻叹一口气,帮她卸去一身装扮,为她盖上锦被,久久地看着她的睡颜不愿离去。 久在深宫,她也明白新后如今的处境,这样年少无辜的女孩,谁忍心让她独守空闺?可是皇上又何尝不无辜,娶了自己的亲侄女,那会是怎样的痛,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理解那痛彻心扉的无奈! 这一夜张焉睡的格外沉,也是唯一一次没有做噩梦的夜晚。 长乐宫外,凤撵慢慢停下,张嫣肆意地享受着早晨的清新和新鲜,坐了许久才在羽墨的催促下走了出来。 她抬眸看向眼前雄伟庄严的长乐宫,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她一个现代人,何时见过一个人的寝宫竟会如此磅礴大气。 四周高大的宫墙上尽是飞檐走兽,青石砖丈余见方整齐的排列,见不到头,这样的气势让人顿觉自己是多么渺小和沧海一粟。 宫门上九十九颗铜钉硕大圆润,远远就能望见,张嫣一边走,一边赞叹着古人的巧夺天工,与之电视剧中的汉宫比之,完全是两种概念。 好比草与树的区别。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张嫣有模有样地学着别人行礼,却被吕雉身边的嬷嬷搀扶起来。 见到吕雉慈爱的笑容,张焉心里不免一阵寒意。 为了她所谓的权力,她毁了儿子和外孙女的幸福,却还能摆出一副慈母的神情,真佩服她的表演能力。 “嫣儿,过来。”吕雉很满意地看着懂事又美丽的张嫣,自信她的选择并没有错,盈儿一定会喜欢上这个丫头的。 第11章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十岁的丫头更容易控制些。 张嫣恭恭敬敬地走过去,保持着端庄的笑容,内心平静如水,她深知,一个踩着万人走上权利巅峰的人,背后,又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 吕雉抚摸着嫣儿粉嫩的脸蛋,心里暗忖打算着。 昨夜皇上并没有留宿在椒房殿她今早已经知道,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盈儿的个性她明白,比起高祖皇帝软弱许多,不过几天他就会听从自己的安排。 因为她深知盈儿一向疼爱嫣儿,笃定他不会放任她在椒房殿孤独终老。 张嫣的脑蛋瓜子也没有闲着,平静的眸子中各色神情不露声色的闪过,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些不相干的人,也是在今天早上她才恍然知道自己所嫁之人便是当今圣上刘盈! 有那么瞬间张焉错愕不已,自己,自己一个现代人竟然会在穿越之后就当上了一国之母?这是多么一件艳煞旁人的事情! 可是,这个男子,自己的丈夫,却是自己的亲舅舅! 在张焉的脑中没有一点刘盈的样貌,但是她知道,不管他是个怎样的人,她都不会喜欢上他的。 王皓的背叛早已消磨了她全部的感情,现在她的心只有平静,唯一的温柔都给了对她好的人。而对于这段乱伦的婚姻,她无法选择开始,也无法结束,只能对它视而不见。或许,风淡云轻就是她和皇上最好的结局。 对谁都是最好的,张焉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往往,一旦选择了开始,就难以回头! “娘娘,要去见皇上吗?”从长乐宫出来,羽墨斟酌着,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嫣勾唇轻轻一笑,她何尝不明白羽墨的好意,只是,她同皇上终究是甥舅,光这一点,就是永远迈不过去的坎。 “回椒房殿。” 羽墨知道不能强求,主子的心也很痛苦,也便释然地笑笑,“喏,摆驾椒房殿。” 张嫣坐在凤撵中,乏力喟叹一声,杵着沉重的脑袋,在摇晃的凤辇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队伍浩浩荡荡地去往椒房殿,没有人会知道张焉,这个鲁元公主的亲身女儿早已魂飞九幽,而这个被命运离奇带过来的女子。 她注定会成为一只美丽的凤凰从异时空飞入千百年前的汉宫,凤仪天下! “母后。”刘盈唯唯诺诺地站在吕雉面前,就算是对她有再多的不满,依他的个性也必然了不会忤逆母后,久而久之,或许这也就是吕雉敢包办这场婚礼的最大原因。 第12章

吕雉斜睨着自己的儿子,有丝无奈,她不明白自己同高祖皇帝的儿子怎么会这般软弱,不过她坚信自己可以为他守护好这片江山。 “恒儿,你在永巷的胡闹也该结束了吧,嫣儿已经进宫多日,你未曾踏入椒房殿,这这不是明摆着让别人看你笑话吗?” 刘盈在心里嗤之以鼻,娶了自己的亲侄女,才是最可笑的吧,母后! 见他不说话,吕雉满意的颌首,她冷凝的凤眸瞅着他,一点都不担心他会不乖乖听话,警示道: “皇上,哀家可提醒你,如果今夜你不去椒房殿,哀家便要让你宠幸过的人人头落地,可不要怀疑母后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盈愤怒抬头,本来如利刃般的眸光在迎击道那双暗藏杀意的凤眸后黯沉了下去,心中一阵刺痛。 她居然用那么多无辜者的性命来胁迫他,而他却没有说不的权利。 自从戚夫人的事发生后,刘盈就再也不敢去怀疑母后的威胁和警告。 夜浓如水,寒风习习。 皇上要在椒房殿就寝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想必这也是吕雉一手策划的吧。 张嫣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忙进忙出的宫人,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排斥。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宫里是没有任何的权力,不只是她,还有刘盈,都不过是吕雉手中的傀儡,既然这样反抗只是徒增自己的痛苦,何必以卵击石。 更何况她也很想见见刘盈,这个名义上为她丈夫的大汉天子是个怎样的人。 “皇上驾到。”太监特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张嫣站起身来,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古代的帝王会是有一何种威严呢? 脚步声慢慢地接近,一个身穿明黄衣裳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他面色如玉,温文儒雅,清秀的面容上却有着不符合他相貌的愁苦和深邃。 低着头的刘盈一怔,抬头,看着那个正在好奇打量自己的侄女,干干一笑。 “你们都下去吧。”令刘盈未料到的是,张嫣先斥退了宫人。 张嫣瞧见刘盈眼中饱含的歉意,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刘盈对这件婚事的不满。 门被缓缓地关上,紧闭的房间内只有刘盈和张嫣两个人。 这样的对视很久,刘盈也从最初的尴尬变得平静释然,不过旋即,他的眉宇之间多处了一丝诧异愕然。 这还是自己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害羞的侄女吗?怎么朕会觉得她的双目会那般炯炯有神,明澈如光? 第13章

错觉吗?刘盈恍惚。 “舅舅?” 刘盈缓神,喉咙有些干涩,逃避的躲开了张焉的目光,低沉沙哑道:“嫣儿,舅舅无能,对不起你……” 这是他真心疼爱的小侄女,被迫嫁入皇家,他还狠心地将她抛在陌生的椒房殿,他的心中自责不已。 张焉心如止水的心微微颤动,脸色顿然变化,怔怔的看着那个一个劲儿认错的皇帝,轻启嘴唇,却说不出半个音节。 这就是刘盈吗?一个会像女人认错的古代男人? 自从见过张嫣之后,刘盈也夜夜在椒房殿就寝,甚至于在那里他才感觉到真的宁静,他很高兴和嫣儿的关系并没有太多的改变,还是家人般的亲昵。 可是吕雉好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这日,张嫣在去长乐宫请安之时被她留了下来,她审视的锐利眸光让张嫣的神经兀自紧绷,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这个女人。 半个时辰过后,张嫣觉得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的骨架非得散了不可,但是吕雉的一番话让她深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和刘盈这样的关系是不可能真的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的,但是要如何度过这一关? 吕雉的狠毒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那怎么去瞒过她的眼睛? 要我真枪实弹的上阵?张焉自嘲一笑,这绝对不可能! 下朝后,刘盈直接来到椒房殿拉着张嫣的手就往外走,甚至不许任何人跟随。张嫣侧着头,观察着他的神情,紧皱的眉头和阴沉的眼眸,都显示出他在生气,不觉蹙眉,到底什么事情会让他总是阴郁,不展愁容的? “你在想什么?”刘盈拉着她在一片草地上坐下,才发觉小丫头一直盯着自己,眼眸里含着质疑,不觉心中一惊。 张嫣轻轻一笑,眼眸辗转,上前几步,踮起了脚尖,在刘盈诧异不解的注视下,伸出手来抚平他紧蹙的眉间,淡淡的笑意也散去了,“要是总这样愁眉不展的,很容易老去。” 刘盈听着她的话,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他又何尝不想开心放纵的笑,自从做了这个皇帝,他就如同被禁锢了的小鸟,失去了属于他的一切。 面对一日一日更加狠戾的母后,他能做的只有委曲求全,因为,她在怎么会,都是自己的母后! “舅舅是在为嫣儿的事烦闷吗?”张嫣思索了许久,吕雉今日会这样半威胁的和自己说,必定也是不会放过自己儿子的。 第14章

而刘盈跟她不同,不懂得伪装,任何的情绪都反应在脸上,可惜吕雉不是那样会心软的母亲。 刘盈一怔,旋即点头,心中了然,道:“母后她也找过你了?” 张嫣点点头,也在极力的思索着如何度过这一道难关。 “她到底想要怎样,我们已经按她的要求成亲了,难道还要来干预我们的闺房之事吗?” 刘盈的语气随着他的情绪加大了几分,就像一头隐忍了很多年的狮子,她侧着脑袋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脸庞,才发现他这一生活得着的很苦很累。 与其这样,解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轻叹一口气,终是不忍心看他失落的样子,第一次试着安慰他,“舅舅,嫣儿很喜欢跟您在一起,只要我们能好好地在一起,母后应该也能放下心来。” 这些话,连张嫣自己也不相信,她太清楚吕雉眼里的控制欲,可是至少能让刘盈减少一些负罪感。 看着她小小年纪却善解人意,刘盈更感觉到自己的窝囊,连一个小女孩都保护不了,他的心里突然有种冲动,或许他该做点身为皇帝该做的事。 “不要!千万不要!” 张嫣觉察到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狠戾,不觉伸出手拉着他,摇头道:“不要,你该知道我们都没有那个能力的,同母后反抗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果皇上真心疼嫣儿,就不要同母后硬碰硬!” 刘盈怔怔地看着她,哀叹一声,抿着的唇似一条没有终途的道路。 张焉心有不忍,上前主动和他讲些开心的事情,尽量让他短暂的忘却那些不愉快。 温柔的轻风吹拂着,也把他们的笑声传送,不管往后的日子会如何,至少此时他们是快乐的。 自那日吕雉把话说破,她似乎也不再顾忌张嫣只是个十岁的女娃,一心只想着要她为自己诞下金孙,以巩固她吕氏的繁华。 张嫣又一次被宣入长乐宫,身不由己地被一群宫人拖入一个密室,里面有一个老妇人,张嫣呆愣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娘娘,请躺在软榻上。” 张焉虽然不想变成毡板上的鱼肉,可是每每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时候,就看到屋外那个在窗纸后面印出的人影,吕雉一直在门外守候着,自己又如何能逃得出去? 无可奈何之下,张焉唯有半闭着眼眸,任她摆弄。 第15章

感觉到衣服的下摆被掀起,张嫣身体僵硬起来,下面一阵凉意。 张嫣回到殿中,见吕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就知道吕雉又要再一次催促了。 “母后,可还有事?若是没了,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她轻声地叫了一句。 吕雉深沉的脸色上一变,道: “你嫁入宫里已有一月,尚是完璧之身,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可知,我皇室的颜面何在?”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张嫣却在心里冷笑,这舅舅同侄女的闺房秘事传出去才是芸芸众生的笑资吧。 似乎也是看透了张嫣和刘盈之间的障碍,吕雉不由得面色一软,卸去强势,准备给这个孩子灌输一些正确的道理。 “嫣儿,哀家知道你不适应舅舅成了你的夫君,但是这侄女嫁舅舅的事早有先例,也不在五常之列,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嫣儿谨记母后教诲。”张嫣乖巧地听着吕雉的话,心里也是不置可否,这古人的思想还真是前卫,老喜欢近亲结婚,难怪总生出痴呆儿。 从长乐宫出来,张嫣就一直在盘算,这次吕雉是势在必得,她这个完璧的身体恐怕是保不住了,至于刘盈,她还是想看看他对自己是个怎样的想法。 深夜,星辰璀璨。 刘盈习惯性地来到椒房殿,却见往日言笑晏晏的张嫣,紧皱着蛾眉,询问道:“嫣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张嫣抬眸看他眼中的担忧,确信他是真心地疼爱她这个小侄女,只是他们终究是要面对这样的现实的,“舅舅,今日母后传召了我。” “她又跟你说了什么?” 张嫣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叹息一声,无力道:“太后让我早日为舅舅诞下麟儿。” 刘盈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虽然貌美,但怎么也不可能要求她现在就生下皇子。 他轻抚着太阳穴,烦恼不堪,为太后提出的无理要求而头痛不已。“那你是怎么回应的?” “我只有答应。” 张嫣摇头,眸光低沉,刘盈默默颌首,在母后的强威严下答应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张嫣却顾不得他的想法,她灵光一动,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不管怎样,为了自己今后的命运,她只能顺着吕雉的意思走下去,毕竟这汉宫中掌权的并不是眼前的刘盈。 她轻笑一声,缓缓地解开身上的衣服,任由它们掉落在冰冷的地上,美丽而青春的胴体展露在刘盈眼前。 第16章

“嫣儿你这是?” 刘盈惊慌失措地转身,却还是在脑海中留下了她的身影,他皱眉,厉声道:“嫣儿,把衣服穿上,我会想办法的!” 张嫣听着他无奈沙哑的嗓音,心中涌起一丝感动,眼眸低垂间有丝决然,右手拔下了发间的凤钗,刘盈豁然转身,脸色遽然阴沉了下去。 “住手!” 房间中似乎还回荡着他想要阻止的怒喝,可是张焉自嘲的笑容和动作却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片刻,张焉脸色有些苍白,紧皱着眼眸,眼眸因为疼痛都快紧闭起来,而手中带血的凤钗却刺痛了刘盈的眼,视线再也无法从她的强装无事的面容上移开。 张嫣忍着痛,任由冷汗低落她的肩,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为了自己,她用一只凤钗捅破了童贞,但是她相信,刘盈对她的愧疚是一辈子无法消散的了。她为自己的自私而心痛,可是在这浩瀚的时代,她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不紧紧抓住一块浮木,她一个弱女子能如何存活下去呢。 此时的刘盈又怎么会在意她的本意是如何,他蹲下身子,紧紧地拥住这个被自己当做小女孩的女子。似乎从这一刻,他冰冻了很久的心有刹那的冻融,让她无声地进驻。 心中的那份悸动,恍若那时的年少轻狂,对嫣儿的心疼竟让他的心抽痛。 张嫣能觉察到他对自己不寻常的反应,但是那又怎样呢,这一刻她同他是一样的,那种强烈的情感不是亲情,也不是爱情,他们只是被命运安排在了一起的一对可怜人。 不论以后他们的关系会是如何,张嫣都相信,他们会一生铭记着这一刻的温暖与感动。 羽墨拿起带血的锦帕,失神的模样看在张嫣眼里,恍然发觉身边的这个女子对刘盈有太多的关注,那种复杂的眼神竟是少女特有的情怀。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的太多了。 她的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或许自己得不到的那份幸福可以让这个女子得到。 如果能用一时的痛楚换得往后的安宁,她又何乐而不为? 我本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人,留有贞操又有何用?! “嫣儿,哀家也知道难为你了。只是现下,刘氏宗亲在各地蠢蠢欲动,都是因为皇上没有子嗣,如果你能早日诞下麟儿,汉家天下也能安定下来。” 张嫣淡笑地听着,心里却无端生出了许些许的冷意,她不是不知道吕雉要干些什么,自己怎么可能会去生下一个才降临就会被控制的婴儿。 第17章

能与刘氏共分天下,这才是吕雉最想得到的吧。 也难怪刘盈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个子嗣,她想这都是吕雉的恩赐。 吕雉看着堂下的女孩,愕然自己是否看花了眼,刚刚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让她一怔,再睁开眼时只有温顺的笑意。 她恍惚般的摇摇头,看是是自己疑心了,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站在张嫣身旁的羽墨却没有看漏,她很确定自己看到的,就算是一闪而过她也捕捉的很清楚。 她不由得正视起这个众人眼中的小皇后,现在想来,她身上一点也没有寻常孩童的一丝习性,有时候成熟得连她也自愧不如。 疑惑在心底蔓延,但终究是率性的女子,逃不过张嫣精明的眼眸。 “羽墨姐姐是在疑惑我为什么不像个十岁的小女孩吗?” 嘟囔的嗓音响起,羽墨才恍然自己的心思早已被她察觉,心里的猜疑更甚。 张嫣对她的沉默也不在意,只是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蛋,故作沉稳道:“姐姐有所不知,虽然我的娘亲是鲁元公主,但是我爹仍然姬妾成群,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我自然比同龄人多了份心思,也更容易看透别人的心思。” 羽墨对她的说法深信不疑,也为自己的怀疑而自责着。 张嫣看着她憋红的脸蛋,淡淡一笑,有些事,不知道,也是很幸福的。 刘盈一进门就斥退了下人,放轻脚步走向烛光下那娇小的人影,见她看的入神,不免觉得出奇,道:“嫣儿,你怎么现在变了那么多?” 张嫣淡笑着回头,看着他白皙的脸上带着丝宠溺,不觉一笑,“人总是会长大的。” 人总是会长大的…… 此话就如闷锤敲在刘盈的心间,留下一口窟窿,他轻声道:“放心吧,舅舅会给你自由的,让你,回到你该走的轨道上。” 张焉不禁动容,这样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可是张焉自己心中在明白不过,这样的奢望只能存在梦中,不过她还是很感谢能从这个帝王嘴中听到。 从桌面上拿起刚才正在看的本书,道: “舅舅,可曾看过这书?” 刘盈的注意力被她手上的书吸引过来了,不觉勾起一抹轻笑,“嫣儿怎么也学起儒生来了,可曾听过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故事?” 其实张嫣本是看不懂这汉朝的文字的,拿着这本竹简也只是好奇,却不想刘盈却说起了秦始皇,焚书坑儒的坏处张嫣自是非常明白的,但她不知这个时代是否已经废除了那无聊的“挟书律,不禁起了兴趣。 第18章

“秦始皇的事嫣儿自是听说过的,但不知现在是不是还有这样的事?” 刘盈笑笑,不想她竟然对这样的事感兴趣,“当年高祖皇帝建立汉朝的时候并未废除挟书律。” 张嫣偏头想了想,嘴角微扬,笑道:“那舅舅你废了那什么令好不好?” “哦?为什么呢?” “我以为秦朝之所以灭亡,与此事不无关系,弊法不足效,舅舅可不能学秦始皇。”张嫣说的煞有其事,刘盈听得津津有味,不觉看呆了。 “舅舅?” 刘盈猛然惊醒,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只是嫣儿让他愈来愈惊奇,现在的她似乎同他印象中的张嫣有很大的变化。 忽而成熟,忽而纯真,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回到宣政殿后,刘盈便下达了废除挟书律的圣旨,这一次他没有去询问母后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对于这种小事,她会放任他的。 果不其然,吕雉并未介意此事,付之一笑,不损及她的权力,皇上做什么她都是万分支持的。 这次,她把刘盈和张焉都宣到了宫中,或许是久久没有怀孕的消息,她也终究是按捺不住,犀利的眼眸盯着身旁的一对佳人,口气有些生硬。 “哀家已然老了,还有多久的日子可以为你们操劳了,只盼望你们能早日生下我大汉朝的继承人,也好让哀家对得起列祖列宗才是。” 刘盈对她的这一番虚情假意,甚是厌恶,他甚至是想起了戚夫人死前的惨样,心里有种呕吐的感觉。“母后,没有子嗣儿臣也很忧心,既然母后能掌控天下,那是不是可以告诉儿臣,嫣儿何时能诞下龙子呢?” 张嫣倒抽一口气,不想刘盈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同吕雉挑衅,她偷偷地瞄向吕雉,她的脸上风平浪静,但愈是这样愈让人担心。 “哦?哀家倒有一个办法让皇后早日诞下龙嗣。” 张嫣看着吕雉诡异的神情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可是刘盈却是傻傻地跳入了,问道:“什么方法?” 吕雉眼眸一冷,狠狠地扫过他们,“如若皇后明年不能诞下子嗣,哀家便会治所有不能为我大汉做出贡献牺牲的妃子的罪!你们觉得如何?” 刘盈的眼里似喷出火来,却被张嫣不露声色的上前一步,止住,她抬眸看向吕雉,眼底含着笑意,“嫣儿谨遵母后教诲。”说完便拉着刘盈出了长乐宫。 第19章

“嫣儿你!”刘盈不懂张嫣为什么把他拉出来,他实在是痛恨母后的残忍,可是他能做的真的不多。 张嫣叹了口气,又何尝不懂他的愤怒,只是他终究是斗不过吕雉的。“舅舅,同母后争论只会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 张焉的无可奈何和沉寂下去的面容,让刘盈心里的那份莫名悸动又萦绕在心间了。 这一夜,张嫣留在了宣政殿,这是刘盈的寝宫,也是她从未踏入过的禁区,可是今日的刘盈似乎特别的需要人安慰,她也便说不出离去的话。 “这未央宫,还真不是一般的气魄,让人心生畏惧和崇拜之心。” 张焉随便找了个话题,借故想要让刘盈从忧郁中缓过。 看着刘盈不为所动,张焉眸光变换,抿着唇,接着道: “未央,未是没有的意思,央是尽,完了,怎么会给宫殿起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说着的时候张焉转过头,询问,正在此时,刘盈一怔,回过头,四目相对,刘盈无力一笑,解释道,“未央一词出自《诗经》,夜如何其?夜未央。解为未尽,未深之意。父皇是先修的长乐宫,后建的未央宫,二宫连成一片,宫名也相连成义,长乐未央,即永乐不尽。” 张嫣听完恍然,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个意义,长乐未央,这么读起来还真是个好名字。不想刘邦那样的地痞也有这样的好文采,不由得好奇在刘盈的心中刘邦是个怎样的人,是否比吕雉多了一份温情。“舅舅你可曾会想起您的父皇?” 此话一出,刘盈却忽然沉默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过了良久,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朕给你讲个故事吧。在我五岁之时,父皇冒险与项羽决裂,却没想到在雎水大败。我和姐姐与母后被乱军冲散,虽侥幸遇到了父皇的车驾,然而不久就被楚军追上。追兵越来越近,父皇眼看车上人多速度慢,便把我跟姐姐推下了车。是断后的夏侯婴将军看见我们姐弟之后将我们又抱回了车上,可是父皇竟然又要再次把我们推下去,多亏了夏侯婴将军数次阻拦。那时起,我便不明白,他是不是我们的父皇,抑或是一个长得熟悉的陌生人。” 张嫣听着这风淡云轻的一段话,心中失落,看来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刘邦原来比吕雉还要狠,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忍心,所幸刘盈没有遗传到他们残忍的基因。 第20章

“舅舅口中的姐姐是我娘亲吗?”张嫣突然想起了温柔的鲁元公主,难以想象她也曾受到了刘邦那样的对待。 刘盈点点头,阴翳的眼眸似乎又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多亏的姐姐的陪伴,我才能活下来,也正因为活了下来,才会这么痛苦。” “我以为只要我乖乖地听话,父皇就不会再抛弃我,可是我错了。他居然为了偏爱如意,就想要废除我的太子之位。我并不在乎这个皇位,可是他的偏心却让我伤心,他似乎从没把我看做是自己的儿子。” 刘盈的声音从平静到低沉,然后沙哑,有些艰涩。 明亮的双眸中透着深深的悲哀,一滴清泪从中掉下,在如玉的脸庞上滑落。 张嫣伸出颤抖的手,轻触他的脸庞,想要为他拭去泪水。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眼泪能这样得触动她,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痛。 刘盈望进她的眼底,那丝丝的心疼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这一刻,他突然想要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狠狠地吻住她的双唇。 他眼底赤裸裸的****吓坏了张嫣,她只是单纯地心疼,却不想他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有了变化。 这是她无法回报的感情,亦不想抛弃他,只能狠心地打断他的情意。 “别,不要,舅舅!” 她娇喝出口,立即打破了他的痴想,刘盈恍然清醒,他居然对嫣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让他羞愧,尴尬地不知多措。 张嫣善意地为他解围,一双水眸掩饰了所有的情感,只有浓浓的困意,“舅舅,我困了。” 刘盈心不在焉地看着她,把她放入被窝中,温柔地哄着她入睡,可是自己却久久不能入眠,就这样怔怔地盯了她一晚上。 那一夜之后,刘盈就再也没有踏入椒房殿。张嫣明白他是在为那一夜而愧疚,而她又何尝不是思绪万千。 她承认自己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可也只是如家人般的亲昵,她实在无法爱上这样的兄长。 这时羽墨慌乱地走进来,看着她眼光闪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就说吧。”烦躁的张嫣不自觉地就流露出成人的口吻,万幸的是羽墨心里藏着事并没有在意。 “娘娘,奴婢听宫中的小太监说,皇上这几日都留宿在未央殿中,并未临幸任何嫔妃美人。” 张嫣听着,却还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能让这小妮子慌乱的又怎么会是这般平常之事。 第21章

“皇上他每日都在喝醉,奴婢担心再这样下去,皇上会一蹶不振的!” 张焉忽然嘴角掀起,好奇的看了两眼担心焦灼的羽墨,然后会心一笑,重重的点头,道:“跟我来!” 看来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么说,机会来了? “真喝醉了。” 张焉似乎是故意说给羽墨听的,可羽墨却将所有担心倾注于刘盈身上,那绯红的脸颊和酩酊大醉的模样,心中心疼不已。 “那怎么办?要不,奴婢去煮个解酒汤。” 张嫣无奈地看着她,这么好的机会都不会把握,怎么能让刘盈注意到她呢? 张焉耐心道:“皇上现在需要的不是解酒汤。”她看着羽墨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现在皇上需要的是女人。” “啊。”羽墨诧异地看看她,又看看皇上,“那奴婢就先出去了,娘娘早点休息。” “这。” 张嫣顿时无奈,是自己说的太含蓄了吗?她狠狠地白眼,只能同她把话说穿了,“羽墨如果你喜欢皇上,今晚就留下来。这是本宫给你的一个机会,至于要不要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张嫣就往外走,心里不由悲叹,把自己的相公让给别人,怎么就这么容易? 羽墨目送着她离开,心里像是开水般翻滚。美丽的凤眸看着床上的皇上,这样的诱惑她怎么能抵挡呢?只一夜,就算用生命去偿还,她也愿意。她娇羞地褪去自己的衣物,偎入他的怀中,但很快就被他纳入身下,一夜缱绻。 撑起疲倦的身躯,刘盈望着一床凌乱,昨夜的点点片段又回到了脑海中,他能确定那柔软美好的躯体绝对不对不是错觉。 他揉着疼痛的头,心里有丝后怕,他怕自己一时的情不自禁伤害到了嫣儿。 这几日,他时时能忆起她的俏颜,欢笑的,淡漠的,特别是满手鲜血微笑的模样,他知道用凤钗捅破那层童贞有多痛,可是她的笑依旧美丽,也动人心魄。如今他无法不承认自己对于她的感情,从那时就变了,那种疼惜他很清楚是一个男人对心爱的女人的。 只是他无法允许自己侵犯她,乱伦有多不齿,他是知道的,他又怎么忍心让她承受。 所以他宁愿沉醉于酒色中。 烦闷地掀开被子,修长的身子上满是红晕,而最触目惊心的就是土黄色的床单上一滩鲜红的印记。这一刻,他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失望,为没有伤害她,还是为伤害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第22章

张嫣刚起身就看到了羽墨,这样的认知让她不由叹息,这个女子竟然是这般得固执,放弃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吗? “羽墨,昨晚?你们?” 张焉比划着话还没讲完,羽墨羞红的脸庞让她恍然大悟,“你不会是……然后就跑了吧?” 她露骨的话惹得羽墨娇羞不已,可还是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能有这一夜露水情缘,就非常感谢上苍了,怎还会期待着皇上负责。 可张嫣才不是这么想的,她煞费苦心的安排怎么会让这小妮子破坏了,更何况她是真心想让羽墨和刘盈都幸福的,那样她就能安心平淡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了。 “皇上驾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张嫣眼眸一转,这个红娘她是当定了。再看羽墨这欲说还羞的娇俏样,哪个男人能抵得住诱惑? 刘盈一进门看着笑意盈盈的嫣儿,心里也温暖了许多,似乎什么烦恼都消散了。 “你们都下去吧。” “喏。”羽墨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个爱恋的男人,他的目光却从来没有为她而停留。 “舅舅,昨夜睡得可好?”张嫣戏谑一笑。 这样的问话让刘盈的心里多了丝遐想,是否昨夜与他温存的女子就在眼前。 可是她的欢颜让他打消了这个猜测,聪慧纯真如她,同梦中娇媚的女子实在是相差太多。 “嫣儿,看来你知道昨夜侍寝的女子是谁了。”他难得地严肃,不想不明不白地宠幸了一个黄花闺女。 “呵呵。”张嫣也不否认,很坦率地点着头,“没错,看舅舅很寂寞,就帮了舅舅一次。” 刘盈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没心没肺,也罢,她不知道他的真心也好,至少这样,他还能每时每刻看到她无邪的笑容。 “那嫣儿能告诉朕那个女子是谁吗?” “唔,舅舅找她是要负责么?”张嫣不得不谨慎点,她一定要得到刘盈的承诺,才能保护好羽墨,不让她成为宫廷争斗的牺牲品。 更要确定刘盈是不是一个值得羽墨托付终身的男人。 怎么做?刘盈疑惑地看着她,不懂她的小脑蛋里面装着些什么,“嫣儿是想让朕封她为美人吗?” “不是。”张嫣沉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不少,“我要你承诺,护她周全,让她幸福。” 刘盈静静地看着她,心底却是悲哀一片,他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怎么能给别人幸福?可是他不愿意看到她失望的模样,“嫣儿,朕答应你,护她周全。” 第23章

护她周全,张嫣痴痴地笑了,刘盈还真是个真诚的人,也罢,能让羽墨留在他身边,羽墨应该就能感到幸福了。 感情什么的,慢慢培养,总是会有的。 “羽墨?是那个陪伴在你身边的椒房殿管事羽墨?” 刘盈侧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焉,她竟然愿意让其他女人爬到他的床上去,这是有意还是无心? 张嫣轻抿着樱唇,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角,琥珀色的眼眸子漾着明澈, “母后既然想要我们诞下龙子,为何我们还要舍近求远呢?况且,羽墨对舅舅的真心,难道舅舅没有看出来吗?” “你说羽墨她?” 对刘盈出奇的惊讶,张嫣轻轻一笑,心里生起淡淡的忧伤,为什么女子有意,男儿无睹! 真心的痴等换来的是什么?如果我不说,你就算孤独终老,他也不会明白看你一眼,你知道吗? 忽然间,张焉的内心有着酸涩痛楚,不光只因为触景伤情,更是为羽墨这个悲恋的女子感到怜惜。 “皇上,这漫漫深宫之中,究竟有几个真心待你,你要好好用心看,只有那样的女子,才会在你前进的路上,默默为你付出。” 刘盈一怔,诧异的看着这个有着和同龄人不一样的思维,她说的每一句,都一层一层的揭开了自己的困惑,让自己纷乱的内心得到一刻的平静。 猛然间,他恍然,虚眯着眼睛,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子? 张焉噙笑,平淡的回视着他疑惑的眸光,相对无言的气氛很是安静,话都点到这个份上了,该怎么做,就全看他一念之间。 刘盈没有让张焉失望,这至少让张焉看到了一点,刘盈既然这么做了,那么,必然不会亏待这个以身相许了的羽墨。 翌日,羽墨被封为美人,刘盈念在她与张焉的关系,特许她继续留在椒房殿。 这个消息无疑是自皇上大婚以来最让人费解的。 “听说那个小小的丫鬟羽墨被封为美人,是你的意思?” 吕雉浅浅蹙眉,平和的目光去斜睨着张焉,眼底有着若有似无的质疑之色,是有人在从中挑拨么? 张嫣能猜到吕雉现在心中所想,一个十岁的小孩在她眼中,不过只是一个纯真的孩子,不过为了羽墨的将来不会受到阻碍,张焉欠身,恭敬道:“回母后,是臣妾做的主。” “哦?哀家不明白,能否给哀家一个解释?” 第24章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可怎么听,里面也暗藏这不可抗拒的威严。 张焉一愣,躲避开吕雉的审视。 “皇家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却至今无子,可见不是三千佳丽身子不适就是皇上无心,如果羽墨能为皇家诞下龙子,她的身份,也就不重要了。” 张嫣不卑不亢的话着,语气诚恳,让吕雉看不出半点端倪,仔细一想,吕雉也觉得有理,若是能诞下龙子这未尝不是一件将功补过的大喜之事,若是还是不成,再处理掉那个女子也不晚。 “哀家都知道了,你退下吧。” “喏。” 张嫣慢慢转身,在背过身的刹那,一抹放心的心安笑容在脸上浮现。 至少,现在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娘娘,我” 羽墨站在张嫣面前,不知所语,又是感激又是惶恐。 张嫣却是不愿见到她因为自己的随手之举而焦灼不安,上前握着她的纤细手掌,轻轻的拍着道:“你会怪我把你留在身边,徒有美人的封号吗?” “怎么会!娘娘的恩德奴婢一辈子也不敢忘。” 羽墨又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意,在这斗争的中心,她让自己留在身边是为了保护自己,这样深的情意让人没齿难忘。 “羽墨姐姐,你放心吧,终究有一天,皇上会在转身的刹那,看到你为他付出的所有。” 男人与女人最大的不同便是女人容易暂时的感动,而男人一旦感动了,那便会真心的付出。 羽墨也这样痴痴的憧憬着,脸上不知觉浮现出一抹绯红,不过很快,她眼眸一转,想到了自己心底的疑问,问道:“娘娘,你对皇上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怎样的感情?”张焉低喃了几句,踱步走了几下,眼眸深沉无光,许久,才带着一丝恍然道: “羽墨,我不想骗你,我很喜欢皇上。可是,这样的喜欢同你的不一样,我只是很享受他的疼爱与呵护,而不会时时刻刻惦念着他。” 羽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无论眼前这个十岁的小孩在怎么心智成熟,她也终究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又怎么会懂大人间海枯石烂的感情呢? “咯吱” 轻微的推门声响起,含着淡淡笑容的刘盈阔步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羽墨害羞的撇开了头,而张焉却在那轻轻的笑容之下,看到了深不可漏的疼痛。 第25章

她不爱他,这个结果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能亲耳听到他的一句亲情般喜欢,心里,多少能沉寂几分。 刘盈对于羽墨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张嫣看着羽墨愈来愈美的脸庞,便知她过得很好很幸福,她的心里也便会暖暖的。 人有的时候真的是奇怪的动物,你得不到的东西,看着别人得到了,自己也会感觉到同样的幸福。 或许幸福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狭隘,它只是心里的一种感受,一种很跳跃的心境罢了。 张嫣犹记得有一日,羽墨略带苦涩的笑容,她说,皇上并不爱她,对她万般得宠爱只是对她的疼惜,可是,她仍然感谢上苍,因为他的眼,终于看到了她。 张嫣忘不了她那种夹在幸福与痛苦缝隙之中的纠结感情,她想她这辈子是不会了解这样让人内心如麻的感情,现在以旁观者的心态看着宫中的一幕幕悲喜剧,好像就是她存在与这个世界的价值。 女人最尊崇的地位她有了,人人惊羡的帝王的恩宠她也有了,就是这么一个集万千羡慕于一身的女子,心却是空荡荡的。 如今羽墨时时不在自己身边,张嫣也就经常一个人偷偷地溜出椒房殿,四处散心,找寻着是否还有会到现代的法子。 冰冷的城墙透着冷漠,娇小的身躯在宫道中显得渺小不堪。 张嫣漫无目的的走着,除了椒房殿,她只认得日日前去的长乐宫。 在心里踌躇了许久,她才大着胆子溜到了这个有着传奇般人生的吕雉的宫殿。 也许能发现什么历史上从未记载过的秘密也说不定。 因为吕雉喜静,长乐宫中宫人尽退,给了张嫣一个光明正大走进去的机会。 今日的长乐宫甚是安静,张嫣轻声的走着,四处扫视着,直到一声轻微的谈话声传到耳中,张嫣才驻足,蹙眉,里面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张嫣的耳中。 “记住,以后你的名字就是窦漪房。哀家把你献给代王刘恒,不是放弃你,而是将哀家一生的希望全都倾注在你的身上,你切记不要让哀家失望!” “喏。” 温柔的没有一点异样的声线婉转绵长,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张嫣一愣,这就是历史上另一个传奇女人窦漪房么?会是怎么样一个倾国美人? 张嫣在心中幻想着,不由得身子凑的更近一分。 “此外,刘恒的母后薄姬疑心很重,你做事切要小心谨慎,别让她看出猫腻来。” 第26章

“喏,奴婢记着了。” “那你下去吧,哀家累了。” 张嫣连忙正身,快步走了出去。 该值得庆幸的是这十岁小孩的身体只要刻意的去放低脚步,声音几不可闻。 才出长乐宫不久,迎面就跑来一个人影,吓了张嫣一跳。 “娘娘,你跑哪去了?奴婢怎么都找不着你,吓死奴婢了。” 看着淡笑的张嫣,羽墨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许的放了下去。 “墨姐姐,今天不同陪伴皇上了?”张嫣知道这小妮子一提到刘盈就会手足无措的,每次只要她一唠叨,这招准能打消她的担心。 果然,羽墨马上羞红了脸,低喃道,“皇上去上早朝了,再说伺候娘娘才是奴婢的本分。” “呵呵,要是让别人知道你都是美人了还跟在我身后,会让人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的。” 羽墨娇羞着脸庞,故作无事的道:“不会的,娘娘是个好人,能跟着好人一定就会有好福的。” 张嫣一怔,看着这个说着发自肺腑话语的羽墨,欣慰一笑,这个傻丫头,能在这污秽的宫中保存着这样纯真的心,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要是着深冷后宫中,能多几个这样纯朴的女子,也许,被人畏惧的深宫中,也会变成桃花源。 “好了,我跟姐姐开玩笑的,别当真,我乏了,想休息一会。” “哦,那奴婢就先告退了,下次要去哪,一定要记得喊上奴婢!” 张焉笑着点头。 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不是她不信任羽墨,她知道的越少,对她也就越安全。 窦漪房么?呵呵,看来,这个国度,要变天了。 这日,张嫣实在是无聊,便自个跑到宣政殿找刘盈。 除了刘盈和羽墨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人,明知道刘盈对她隐藏的心,可是她知道这样躲避着他,也只会让刘盈更加的自责。 “舅舅,嫣儿给你画张人像吧?” 刘盈虽然生性懦弱,长相却是不赖,看他批阅奏折都是愁眉不展,忽然心中萌发了一个念头,想把他的容貌记忆在画纸上的冲动。 刘盈挑眉看着她,不觉欣喜,道:“你还会画人像?” 张焉颌首,快速的展开纸张,拿起笔,然后仔细的看着刘盈细腻的面容,平静道:“舅舅等我画完一看便知,现在你不要乱动。” 看张焉这么认真的模样,刘盈低沉下去的眸光微微亮起,或许,只有这个时候,自己才能心安理得的看着她的一颦一簇。 第27章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刘盈感觉到全身酸疼不已,才不忍心的打断道:“嫣儿,画好了没?” “好了,好了。” 张嫣手中画笔一转,快速收尾,对着画纸轻吐一口气,然后舒心的喘息。 端详着手中的画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递给刘盈。 看到他眼底的不敢置信和赞赏,张嫣淡淡一笑,对于美术学院毕业的她来说,一个简单的素描,信手拈来。 “怎么样,好不错吧?” 刘盈虽然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不过此时惊艳的刘盈也无心去深究什么,毫不吝啬地表示了他的赞赏,“嫣儿的水平是朕所见的最高,这样栩栩如生的人像真是见所未见,送给朕可好?” “当然好了。” 张嫣很乐意,不带一点含糊的点头,望着他舒缓了许多的眉头,道:“舅舅你忙,我出去走一圈。” 刘盈想要嘱咐宫人们跟着她,不想一回头她就跑得不见影了,不由笑着摇头,宠溺的表情溢于言表。 这些时日,张焉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长乐宫,不是为了去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她最珍惜的两人。 她隔着戳穿的白纸,浑身巨震! 眼见的一切比之任何事都让她难以相信。 紧紧纠缠着的身躯,肉体的惨白的颜色,在这个暮色中更加的明显。 而室内弥漫着的麝香,以及阵阵的低喘与呻吟,无一不在控诉着吕雉的行为。 那么刺眼,那么恶心! 张嫣从未料到过有这么一天,深宫中的另一种丑陋面貌会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更没料到端庄威严的吕雉在床上亦会是这般的浪荡。 此刻,张嫣忽感脑子一阵胀痛,难受无匹。 你和安妮在床上也是这般吗?偷欢就这么兴奋忘我吗? 她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悄悄离开,一旦被吕雉发现,无论她的身份是什么,都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张嫣的心底却有着一份执拗,她想要看下去,想要知道能让吕雉在身下承欢的男子会是谁,他有怎样的本事敢做出这等子大逆不道之事。 天色微亮之时,那个男人偷偷地溜出了长乐宫,张嫣这才明白了吕雉斥退左右的真正原因。 可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掩的了文武百官之目,却在张嫣眼前,清晰的呈现。 只是这个男人让张嫣非常不解,他只是个平常的男人,苍老无力,同吕雉一般年纪。 第28章

她不懂吕雉既然要找男子承欢为何不找年轻精壮一点的,疑惑在心底蔓延出来,在瞧的他匆忙穿起的官服,张焉眼球一缩,随即了然,似乎,有什么线索在她脑中回荡。 “娘娘,我们要去哪?” “朝堂。”张嫣头也不回地说道,冰冷的气势让羽墨不由得感到陌生与害怕,什么话也不敢多说,紧紧地跟随着。 张嫣在未央宫门前停下了脚步,眼眸直直地看着宫门,羽墨不解主子是何意,却也不知该不该问。 就在这时,张嫣问了句,“羽墨,下朝后朝臣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吗?” “恩,是的。” 羽墨不懂她问这个要干什么,不过看她蹙眉凝重的模样,想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是,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小孩能说,能有什么大事?羽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时间在两人的静静等待中流逝。 一缕阳光射下,照耀在庄严的皇宫内,有一丝温暖,但更多的,依旧是冰冷。 那紧闭的大门随着阳光的移动,缓缓打开。 张嫣往后一退,正好由一根大柱隐藏了自己的身躯,可是眼眸却是一刻不敢懈怠地望着身着官服走出来的众多大臣。 看了好久,张嫣终于找了清晨看到的男人,她拉住羽墨,轻身地问道,“那个瘦小的男人是谁?” 羽墨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方才一笑,“哦,那是审食其大人。” “审食其?他是什么官位?” 羽墨疑惑的看着张嫣,道:“审食其大人是随先帝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被封为辟阳侯。” “哦?功臣么?”旋即,在羽墨不知所措之下,拂袖离去。 羽墨呆愣了片刻,就急忙跟着,就怕这小皇后出什么事。她不明白才短短的一夜,她为何会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变得如此严肃凝重。 “羽墨?”刘盈刚走进椒房殿,就看羽墨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好似有什么烦心事。 她一直都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纵然有什么麻烦的事,也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起。 “皇上。”羽墨看到刘盈慌乱惶恐,急忙起身欲行礼,却被他搂住。 刘盈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平常这种时候她早就羞红了脸,可是今日,他立刻就觉察了异常。“是不是嫣儿发生什么事了?” 羽墨瞧的刘盈提起张嫣二字时眼中稍纵即逝的紧张和担忧,心中一怔抽疼,能这样被他搂着,自己还奢望其他干什么? 第29章

她整理了一下心绪,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回皇上,娘娘她没事。只是今日她似乎有些反常,让奴婢感到担忧。” 听到嫣儿没事,刘盈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继而问道:“她今天都干什么了?” “娘娘今天一整天都躲在房里,不让奴婢们进去伺候。只在早朝时带着奴婢去了未央宫。” “未央宫?你们去那干什么?”羽墨一说,刘盈就知道嫣儿心里一定有事,否则依最近她的反应,怎么会一反常态把自己关在椒房殿。 羽墨话中难掩担忧之情,把早日发生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不敢有一丝隐瞒。可是听在刘盈耳里是一团团看不清的迷雾,更加猜不透这个小丫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想她也不会跟审食其扯不上关系。 想着,他随即往内室走去,想不通的事直接问她,或许会更容易些。 羽墨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眷念的目光收回,低垂着眼,银光攒动。 原以为的幸福,得到了,却越来越不知满足了。 “嫣儿。” 张嫣还在纠结着早上看到的事,却突然听到刘盈的叫唤声,立即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惊诧的小脸对上他的审视,第一次不自觉地想要逃离,就怕被他看透心底的疑问和秘密。 刘盈却是不放过她,手指轻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微微使力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嫣儿是有什么事瞒着舅舅?” 张嫣急忙摇头,可是越急切就越显示了她的心虚,刘盈知她是有秘密了,可是又不忍心逼迫她,只能放手。 “嫣儿有什么不能告诉舅舅的吗?” 不知是在问张嫣,还是在喃喃自语,张嫣的眼里充满矛盾,挣扎的眸光不愿意让他看到一分。 吕雉的事对于任何人或许只是宫闱中的笑谈,可是对于刘盈或许就是深深的背叛。如果知道自己的母后同臣子苟合,这样干净透明的男子会露出怎样悲伤的表情?那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舅舅,嫣儿只是无聊,才会去未央宫走走。” 她知道,羽墨定是将她的行踪告知了他,也就没必要说谎。 刘盈挑起浓眉,好笑地看着她,直逼张嫣的心底,“无聊到去看审食其?” 被他这样一说,张嫣也感觉到有些好笑,可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她也只能自圆其说,“是啊,我想看看皇上手底下的大臣都长什么样,没想到长相比名字更容易让人记住。” 第30章

刘盈无奈地捏捏她的小鼻子,可是明亮的眼中暖暖的笑意早已透露了他的情绪,张嫣知道,她又糊弄过去了。 “嫣儿,审食其是母后的宠臣,你最好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开玩笑。”刘盈特意地叮嘱着,可是张嫣分明看到,他在提到审食其的时候,眼底深深的厌恶。 “嫣儿知道。”张嫣猜想着,刘盈是不是也发觉了审食其和太后的不轨?可是若是发现了,他就算如何软弱,也不至于视若无睹,坐视不管的。 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他! “舅舅可曾记得母后的威胁?” 为了不让刘盈多想,张嫣出声打断了刘盈的思绪。 刘盈蓦地想起了在长乐宫中母后残忍的话语,眼眸微冷,但是很快就被淡淡的笑意掩藏过去了。 “朕没有忘,只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张嫣眨了眨眼睛,等着的,就是他的这一句话,浅浅道:“舅舅不是还有羽墨么?我很想看看,如果你们两个的结合,生出来的孩子会是多么可爱讨人喜欢。” “嫣儿喜欢羽墨为朕生孩子?” 张嫣能察觉到他突然的僵硬和愣神,只是,她的笑意更深,他要的自己给不起,何不就此让他死心,划清界线呢。 “恩,如果你们能快点有个孩子,我也好享受一下热闹的日子。” 刘盈轻叹口气,起初就是这样的结局,他又是在期待着什么? 嫣儿才不过十岁,要说情窦初开也太早,能像这样与之说说话,敞开心扉,也是一件幸事。 至少,她并不讨厌自己。 “那好,朕就和羽墨生个龙儿,让整个皇宫,也让嫣儿喜庆喜庆!” “恩。”张嫣喜悦的点头,不过随即想到了与吕雉的谈话,,提醒道:“皇上,羽墨如果有喜,先不要告诉太后。” “为什么?” 刘盈不解,可张嫣并未解释,只是严肃的摇头,然后走了出去。 谁知道她的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她知道她不该隐瞒刘盈的,可是这样冰冷肮脏的世界,就让她一个人看到就好,她希望羽墨同他今后能只看到美好。 她明白,后宫中的纷扰才刚刚开始。 她既然贵为皇后,就永不能从这场纷乱中脱身,纵然她早已厌倦,可是,命运的枷锁迟早有一天会禁锢住她的脚步。 自从发现吕雉出轨的行为后,张嫣很明智的放弃了再去长乐宫的窥视,她相信吕雉最大的秘密已经把握在手里了,只是不知道这会是她的催命符还是保命符。 第31章

在椒房殿中安分地过了一段日子,不知不觉中,在张嫣恍然发觉时,一年已悄然流逝。 这一年,渐趋平静的宫闱中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纷扰,辟阳侯审食其因为贪污被皇上问罪,也由此引发了刘盈同吕雉的第一次正面冲突。 张嫣听闻此事,方才确定,刘盈是早就知道了吕雉他们的肮脏事,也难为他忍了那么久。 可是就算是现在,手无军队的刘盈根本不会是吕雉的对手。 这些都不是张嫣所担心的,让她搞不明白的是吕雉竟然会为了一个半百的男人,同自己的亲生儿子撕破了脸。 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会让吕雉如此愤怒! 未央宫中,羽墨陪着略显憔悴的皇上,眸光低沉,有着深深的自责,却无奈于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羽墨,你先下去,我同皇上有事商谈。” 在这种时候,张嫣也顾不得掩藏身份,她略带威仪的嗓音让羽墨有着轻轻的压迫感,她迟疑着退下。 张嫣轻叹着一口气,席地坐在了刘盈的身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许久没有开口。 也许自己这样做,能让他感受到,无论他处境如何,自己始终在他的身边,给予他力量。 “皇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太后同审食其的关系的?” 淡淡的嗓音回荡在无人的宣政殿,却震撼了沉溺于其中的男人。 刘盈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着面前的女子,她明明只是个孩子,可是心里为什么能藏下那么多的事?她究竟还知道多少秘密? 张嫣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也知道自己带给他的震撼太多,只是此事,她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同他解释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吕雉接下来会做什么,儿子和审食其她会选择哪个,现在好像越来越明显了,或许这就是刘盈最为悲伤的。 不光权利没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连亲情也会随他而去。 这就是帝王应有的结果吗?让人可笑。 “皇上,你相信嫣儿吗?” 有时候,真的只要一句话,就能胜过了千百句的解释。 刘盈没有一点犹豫的点头信任让张嫣不禁动容,也便更坚定了想要保护他的信念,伴随着的便是他要牺牲的也更多。 “皇上,不用嫣儿多说皇上也该明白,你伤不了审食其半点的。” 张嫣一针见血,刺痛了刘盈,可是她说的没错,他的作为只是以卵击石,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第32章

“如果说嫣儿能帮皇上,让太后放弃审食其,皇上能不能留下他的一条命?” 刘盈诧异,撇头看向那个靠在自己肩头的孩童,那不似作假的眼神,难道真有法子让独裁横行的母后退让? 刘盈质疑和隐藏的期待让张嫣猜到了刘盈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动心了。 也是,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办法,应该也算是皆大欢喜的一个结果。 张嫣明澈的眸光如潭水般,她抬起靠在刘盈肩头上的脑袋,感受到那不大的重力移开,刘盈微笑的面容上有着闪烁的僵硬。 “皇上,等嫣儿回来。” 说完,张嫣头也不回地离开,独留下那个良久都不愿离开她已经消失的背影的方向。 长乐宫中,吕雉冷凝的紧盯着堂下的小女孩,她稚嫩的面容上透着不吭不卑,在自己的威严之下,没有一丝动容或者害怕,就如同初次见到进宫那般,不似一个孩童该有的眸光。 又是错觉么?吕雉不知。 “你们都先行退下吧,本宫有话同母后说。” 在压抑的气氛下,下人们看了都拥有莫大权利的两位,微微行礼告退。 吕雉倒是被这一句给弄得糊涂了,狐疑的审视了张嫣上下,最后停留在她的面容上,可是除了安静和泰然,其他,吕雉居然什么都看不穿。 “嫣儿,有什么同哀家说,需要屏退众人?” 吕雉出声询问,若有所意的看了两眼脸色开始冷下去的张嫣,忽然心生一丝不屑之意,她来的目的,吕雉大概能猜到七七八八了。 可是,你一个小孩又能扭转些什么? 今日张嫣敢踏入这个长乐宫,打算保护他们,便有了生死一搏的打算,她不怕死是假的,但是能为刘盈做一些事,她也就算是还了他一年多的情意了。 张嫣上前几步,欠身行礼,然后轻声开口,却有着强硬之感。 “不屏退宫人们,太后不怕他们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么?” 吕雉勾唇无谓一笑,道:“哀家行的端做的正,有什么怕别人知道的事?” “好一句行的端,做的正。” 张嫣嗤笑一声,眼眸里摄出一丝冷光,嘴角挂起一抹讽意,看着她现在腰不疼嘴不酸的装糊涂,顿时,把她和安妮联系在了一起,道:“不知道太后同审食其大人行房事时,可否想过高祖皇帝正在天上看着你们?” 张嫣知道,古代之人最畏惧的便是鬼神之说,果不其然吕雉立即面色一沉,双目中顿时射出两道寒如冰块的冷光,死死的钉在张嫣的脸上。 第33章

“太后,皇上早已知晓你们的丑事,可他念着母子之情,才拿辟阳侯开刀,谁知太后罔顾亲生骨肉,来保全辟阳侯。请问太后将来进了地府碰见高祖皇帝,该如何同他交待?” 张嫣微笑的抵挡着吕雉带给她的威胁和冷然。 “你……想要什么?” 吕雉一震,紧闭上双目,再次睁开时,收敛去了杀意,平复了心中翻滚的情绪,她的身份不容许她像一个小孩低头。 “本宫想要什么,太后就能给吗?”张嫣勾起一抹纯真的笑容,可是眼里却是逼问一片。 吕雉瞧着不远处只到自己肩膀的张嫣,半眯着眼睛,没有了起先的和蔼,冷冷道: “你就不怕哀家杀了你?” “本宫当然怕,但是我赌母后您不会,因为您吕氏的未来都寄托在本宫身上。只有本宫诞下的皇儿继承皇位,汉家天下才有一半是属于吕家的,不是么?” 张焉一语中的,话到了最后,抬眼,直视吕雉,大有咄咄逼人之意。 吕雉没想到连这样的打算也被一个小孩子看穿,不由喟叹一声。 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孩才是她的子孙中最像自己的,由她诞下的孩子才会有先帝的气魄与胆识! “说吧,你想哀家怎么做?” 许久,吕雉妥协颌首。 这一刻,张嫣知道自己赢了这场赌局,以微妙的优势。 “皇上答应留辟阳侯一命,但条件是辟阳侯他永世不能再踏入宫门一步!” 半晌,“也罢,哀家答应你。”吕雉低喃着,眼底流露出的不舍是那样明显,更是勾起了张嫣的好奇心。 她的雄心更甚于男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审食其露出脆弱的一面,那个男人究竟会有怎样的魅力? “你先退下吧,哀家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你也别妄想着食言,不然哀家会让你付出比死还惨痛的代价。” 那一言一句都是狠厉的胁迫,可是反而这样更让张嫣觉得事情怎么会是这样,难懂真的会有这样的母亲存在吗?她忍不住问道: “母后,嫣儿斗胆问一句,失去儿子换来一个审食其,值得吗?” 吕雉看向她质问和不解的神情,蓦然间,她笑了,所有的冷意尽收眼底,转而慈爱,安详。 仿佛在张焉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她朝张嫣勾勾手,示意她过去,“来,嫣儿,坐到哀家的身边来。” 第34章

张嫣颌首,蹙眉地走过去,不知道吕雉要干些什么。 “嫣儿,你知道吗?你很像当初的哀家,有些事情,忍不住,就想和你说。” “太后不怕嫣儿碎嘴说出去?”张嫣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有着这么大的转变。 可吕雉却是摇摇头,“你不会的。” 张嫣淡淡地笑了,“嫣儿不是想为太后隐瞒什么,只要不会伤害到嫣儿想守候的人,我什么都听不见。” 吕雉欣慰一笑,一点也没有凶狠的模样,似乎从张嫣这般无所畏惧的想要保护刘盈,自己的儿子来看,这份情,难能可贵! 不管怎样的争吵与不谅解,刘盈终究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心痛,她也会痛。 “如果高祖皇帝待哀家有你一半的真心,那哀家又怎会视权势为唯一呢?” 张嫣静静地听着,没有插上一句话,她知道,这么一个敢于独自一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闯,背后一定有着一段段令人心酸的故事来成就她如今的心性。 “犹记得,那次哀家与一双儿女被项羽擒去,是审食其为了照顾我们,自愿伸手就擒。哀家痴痴地等待着丈夫来救我们,可是等到的是什么?是审食其的温柔,是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们活了下来。等到哀家见到高祖,他已妻妾成群,那时哀家的心就冷了。高祖继位后,哀家虽被尊为皇后,却是独守长乐宫,那几十年的冰冷生活,谁又知道哀家是怎么过来的。那时,哀家的丈夫,在温柔乡里,暖着别的女人的被窝。” 吕雉的眼神渐渐冰冷,唯一的一丝柔情也被她抹去。 “那个狐狸精,夺走了哀家的相公,竟然还想要夺走盈儿的皇位,哀家不服,凭什么她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她只是一个半路杀出来要来抢哀家胜利果实的掠夺者!” “要不是她!哀家也不至于沦落如此!” 是戚夫人吧,那个夺走了眼前这个女人一切的始作俑者,为了一个男人,丢了两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值得吗? 为什么夫妻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究竟这中间又是谁的错?人心就这么易变吗? 一时之间,张嫣恍然觉得吕雉和自己是那般的想象,那般的可怜。 拥有浮华一世,却是被悲哀的人。 而审食其,或许他是个平凡的男人,却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过她关怀,也难怪,让她惦念一生。 第35章

“你退下吧。” 吕雉有些疲倦的杵着脑袋,斜躺在凳椅上,朝外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 “喏。” 在儿子与曾经给予过自己温暖的男子面前要做出一个选择,她,该是多么痛苦。 张嫣默然驻足,昂起头,看着茫茫苍穹,长叹一声,连云层,都是厚重压抑的。 “舅舅。” 愉快的声音响彻宣政殿,刘盈惊喜地回头,却见张嫣笑意盈盈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样的美好,似乎同他内心的黑暗离得好远好远。 “嫣儿。” 他轻声地呼唤着她,却迟迟不敢上前,生怕这个美梦被自己亲手打破。 就这样,两人互视着对方,许久,没有移开。 在远处羽墨眼中这一幕刺痛了双眼,那样悲凉,她失神地看着,轻声地转身,悄然离开。 “嫣儿,母后她”刘盈率先打破了宁静,小心翼翼地追问着,但见她安全,也便放下了心。 吕雉背后的故事不该告诉刘盈的,张焉心里这么念叨着,如果让刘盈知道自己的母后曾经经历过这些,结是打开了,可高祖皇帝在刘盈心中伟大的形象又将受到打击,况且,事情已经解决了,就让时间来抹平他们心中各自的心事。 “舅舅放心吧,嫣儿幸不辱命,回来了。” 刘盈被张嫣状似大人般的拱手行礼逗笑了,并未去问张嫣是如何去解决这么一件事的,自己也无心去问,旋即,袖袍一拂,道: “嫣儿真能干,帮朕立了这么一个大功,想要朕怎么赏赐你?” 张嫣故作很认真地考虑的样子,忽然邪肆一笑,道:“你同羽墨姐姐能尽快有个孩子,就是给嫣儿最大的赏赐。” 她说着时撇头,蹙眉,才发现羽墨已然消失在远处,“咦,羽墨姐姐呢?” 她刚才明明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羽墨姐姐就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发愁的刘盈的。 刘盈一脸茫然,似乎不觉张嫣的询问,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黯然,她关心的始终都是羽墨,就算她再怎么喜欢自己,她的心始终没有为他敞开过,也终究只是亲情,没有跨出一步。 张嫣在湖边找到羽墨,看她忧愁的神情,便知羽墨是因为刚才两人安静看着对方而吃醋了,不觉有些自责,勾唇浅笑,然后轻启嘴唇,吓道: “羽墨姐姐,皇上来了,还不接驾!” “啊,皇上!” 羽墨急忙回头,连忙下跪,却发现张嫣着取笑着自己,不由嗔怒,“娘娘你骗我。” 第36章

“是啊,谁让你偷偷溜走的。”张嫣径直朝羽墨走去。 羽墨眼眸低垂,脸色也黯淡了许多,“奴婢怕打扰了你们。” “打扰我们?你是说我和舅舅吗?”张嫣贼兮兮地看着她,忽而笑了,“哦,我知道了,你吃醋了!” 羽墨白皙的脸浮上一抹红晕,娇媚得勾人心魄。 “娘娘不要乱说,奴婢没有。” 张嫣在戏谑的同时,也不忘给她吃定心丸,道:“羽墨姐姐,我既然把你和皇上凑到了一块,就足以证明我对皇上并非有任何儿女之情,到现在,我只为你们感到高兴,从未后悔过。” 嫣儿低垂的眼眸,让羽墨心里一疼,她的幸福都是皇后给的,她怎么还能不满足? 更何况,皇后是怎么对待她的,她心里有数,怎么能把气发在她身上。 这一刻,羽墨犹如醍醐灌顶般,混沌的脑中豁然开明,久违的快乐笑容扬起,羽墨害羞的亲昵地拉着张嫣,往上林苑走去,那儿,春光正好。 审食其的事情过去后,汉宫中总算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也许是失去了心中的寄托,吕雉一下子似乎苍老了许多。 对于这个历史上让人心颤的女人,张嫣也突然觉得她让人心疼。 从开始的猜忌防备,到如今的同情,张嫣也长大了许多。 一晃在宫中的一年又过去了,比起前一年,这三百六十五天可谓风淡云轻,张嫣倒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而今日,未央宫又传来了好消息,羽墨终于怀有身孕,张嫣喜出望外,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可同时,要怎么瞒住这件事,也让张焉头疼不已。 椒房殿中,刘盈好笑地看着嫣儿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羽墨,看她神情似乎是羽墨的娘亲,处处关怀备至,让他不由地羡慕起羽墨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成亲已然两年,第一次他觉着日子可以过得这么快乐。 虽然她还是不懂他的爱,但是对于他来说,能偶尔拥着她就是幸福。 “娘娘,奴婢没那么娇弱的。”羽墨娇笑着,看着主子忙进忙出,非常不好意思,心中又难掩感激之情。 她本只是个小小的宫人,何德何能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和她万般得呵护。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才是十多岁的小女孩,受到她无微不至的保护。 张嫣笑着否决,听不进她的话,她只知道自己心里真的好高兴,有种自己怀孕的喜悦感,她都不知道自己等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有多久。 第37章

“舅舅,母后知道羽墨姐姐有喜的事情了吗?” 刘盈看到张嫣眼底的担忧,皱了皱眉,道:“应该不知道,朕还没告诉她。” 张嫣点点头,可是心里还是心神不宁,毕竟这汉宫中大大小小的事能有多少是能瞒过她老人家的。 可是自己该怎么做呢? 羽墨抚着自己的小腹,听着他们的谈话若有所思,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太后不会允许她诞下皇上的长子,可是心中的喜悦已然压过了恐惧。 她无所谓自己的生命,可是腹中的孩子是她同皇上的血脉,她不能让孩子出事。 刘盈离开后,张嫣看出了羽墨眼中的担忧和决然,安慰道:“姐姐放心,有本宫在,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和孩子的,姐姐只管安心养胎,让你和皇上的孩子健健康康的降临这个世间。” 羽墨激动感激地点着头,然后让张焉错愕的一幕发生了。 羽墨神情一沉,双手紧紧地抓着她,坚定道:“娘娘,奴婢求你,如果我和孩子只能留一个,那么请你一定要保住孩子!” 张嫣一愣,半闭着眼眸,诚恳的颌首,看来,怀孕这件事,让羽墨想道了以后。 “我答应你!” 现在,刘盈的身体越来越差,朝政大权都在吕雉手里,她们怎样才能不遭到她的毒手呢? 这或许是个难解的题,可她们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时间等待刘盈掌权,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又将揭起汉宫的一场腥风血雨…… 长乐宫中,吕雉半眯着双眼盯着低垂着脑袋的张嫣,自从上次的交涉,她不再把嫣儿当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她深刻的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心思有多么缜密和匪夷所思,所以对于她,不能再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 “嫣儿,听说你宫中的董美人有喜了?” 张嫣心里一怔,她消息还是如此灵通,可张嫣面容上还是带着和煦的笑意,“回母后,是的。” 吕雉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犀利的眼眸透着冰冷,道:“嫣儿,你可知道哀家当年为你处死过几个怀有身孕的家人子?” “臣妾不知。”张嫣状似冷静,心里却是一寒,为她?连亲孙子都杀的人,心,到底狠到了什么程度?自己却不能露出一点害怕之意,如此,才不会让她看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 “不知?哀家倒不这么觉得,凭嫣儿的聪明才智应该很了解哀家的心意才是。” 第38章

“皇上一直认为哀家是以死来逼迫他宠幸你,可是哀家知道你是懂得哀家的真正用意的人。” 吕雉笑意盈盈地看着娇小的女子,她清澈透明的眼底分明透着睿智的光芒,她知道这个女孩能看透她的心思,在忌惮小心防范之时也有一丝安慰,或许,她能代替自己,继续守护着大汉王朝的未来。 她不知道的是,张嫣决然是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吕雉的,她太过善良,太过平静,太过于看淡着世间的一切,只因,她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 既然吕雉都把话挑明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再佯装下去,便昂起了头,直视着她摄人心魄的眸,逐字逐句肃然道: “母后,嫣儿希望,能留下羽墨的孩子。” 吕雉愕然地看着她,她却没有一丝退避的意思,坚定的回视着自己的质疑,片刻,吕雉收敛惊诧,讽道:“你认为哀家会让你留下一个没有吕家血统的继承人吗?或者说,你能有什么筹码和哀家分庭抗礼?” “那母后真认为嫣儿这个年龄能生下皇子吗?” 此时的张嫣也是咄咄逼人,据理力争,她不能后退,不能妥协,为了羽墨的孩子,她必须搏上一搏! “为什么不能?” 吕雉丝毫不在意她这句话,她以为,这只是张嫣想要来牵住自己手段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话。 不然,她何苦杀了那么多的亲孙,只为这个还没有到来的直系血脉。 张嫣嗤笑着看她,或许她自以为掌控了所有事,却不知,凡是都有例外。 总有那么一些人以及事,任你翻手云覆手雨也无法扭转乾坤。 “母后,其实,舅舅他从没有碰过嫣儿。” 吕雉眉梢一动,蹙眉摇头,盯着张嫣,道:“那个带血的锦帕,是假的不成?” 不可能!她不相信他们敢有这个胆量,拿一个假的来蒙骗自己,况且,之后又验过正身,确实是已经破了啊! “那锦帕上是我的处子之血,只不过……” 张嫣勾起一抹苦涩和薄凉,似乎想想还心有余悸般,是否是自己太冲动了? 右手拔下发间的凤钗,郑重道:“破了嫣儿处子之身的,是这只凤钗。” “什么?!” 吕雉身躯巨震,忍不住咳嗽几声,然后看的张焉眼底划过的疼痛之色,顿时了然。 蓦然颓丧的地靠在椅子上,她震惊的缪洋不亚于当年亲眼看到这血淋淋一幕的刘盈,她自以为心狠手辣,却唯独无法对自己狠下心来。 第39章

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她竟然竟然自破处子之身,把自己推向了孤独一生的道路上,这是多么大的决心和勇气! 不知觉,吕雉看着张焉的眸光中,有着丝丝的忌惮。 “如果哀家同意留下孩子,你打算怎么做?” “臣妾会留下孩子,对外称是本宫诞下的皇长子,他会永保吕氏的荣华,只要母后点头答允臣妾事后留下羽墨的一条命。” 走出令人窒息的长乐宫,张嫣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仰视着朵朵白云,恍若来世。 值得庆幸的是先在的吕雉已是风中残烛,日薄西山,没有了当年的狠劲和旺盛精力,才使张嫣能全身而退。 在踏出的第一步,张嫣就坚信,羽墨能为孩子付出生命,又怎么会在乎孩子喊她一声母后呢? 果不其然,张嫣说出同吕后的交易后,羽墨垂泪跪在她的面前,不断地叩首道谢。 “娘娘的大恩大德,羽墨没齿难忘!” “傻姐姐,快起来吧,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母后还得逼我生孩子呢?”张嫣笑呵呵地回道,却没预料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伤到了刘盈。 那站在身后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男子,眼波辗转,低迷,到了最后,没有了一点色彩。 “嫣儿,母后怎会答应你这样的提议?” 刘盈对此甚为不解,也想以此来转移心底的痛楚。 张嫣听了抿唇一笑,心里暗笃着说出来估计会吓着他,也就随随便便糊弄过去。 “我想是太后看这么多年,嫣儿也没能为皇上诞下子嗣,失望透顶,无奈就颌首答允了。” 刘盈对这样的解释竟然丝毫没有怀疑,顿时让张嫣轻松不已。 不过她在心底不觉的暗暗叹息,这样软弱又没心眼的刘盈根本就不是帝王之材,在这么一块地方出生,老天爷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宫里的明争暗斗在张嫣的暗中操作下,并没有浮出水面,自然也没有影响到刘盈和羽墨。 有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喜悦的模样,张嫣就会沉浸在这种天伦之乐中,也遗忘了这宫中丑陋的一面。 人总是喜欢看着别人的故事,留着自己的眼泪,忘却了自我。 十月很快就过去,张嫣在急迫的心情中度过了难熬的日子,终于等到了羽墨临盆的这天。 椒房殿中,吕雉亲自坐镇,把一干宫人都斥退了,只留下产婆和贴身的宫人。 第40章

张嫣明了她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没有多管,此时她也只是把一门心思放在羽墨这个悲凉女子身上。 羽墨凄惨疼痛的叫声,听在张嫣和刘盈耳中如针扎般,两人焦急万分,来回踱步,汗水也在精神的高度集中之下,滑落。 倒是吕雉冷静的出奇,不慌不乱的,还瞥头责声道:“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们急什么,都坐下!” 刘盈同张嫣相视一眼,无奈地只能坐下,听着内室的凄惨叫声干着急。 直到一声婴孩的哭声响起,几人紧张的脸色都同时一边,张嫣迫不及待地冲进去,满脸的喜悦似乎她才是孩子的娘亲。 “恭喜太后,皇上,美人生的,是一个皇子!” 刘盈面露喜色,连一向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份红晕。 而吕雉一笑而过,视线忽然冰冷下去,垂眸望着产婆及一干宫女,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皇上去看看董美人吧,哀家先回长乐宫了。” “是,母后。” 刘盈目送着吕雉离开,方才轻松了不少,在李公公的搀扶下,走向内室,照顾产后虚弱的羽墨。 “皇上。”苍白无色的羽墨看见刘盈,脸上漾着诱人的红晕,我见犹怜。 刘盈看着娇媚的羽墨,心里柔软了下去,真心笑颜地坐在她身旁,轻搂着她柔软的身体,“辛苦你了。” “诶,你们俩不要亲热了,来看看这小娃娃,太可爱了,诺。” 张嫣小心翼翼地抱着手中的肉团,心里扬起一股奇特的感觉,她从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居然这么小,这么脆弱,放在手里都怕捏碎,爱不释手,生怕自己的力气用大了疼着孩子。 刘盈抱着自己的儿子,一种自豪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看在羽墨的眼里,开心不已。 张嫣看着这一幕,瞬间宛若永恒,真希望时光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要远去…… 因为是皇长子,对外又称作是皇后所出,新皇子预料中的备受关注。 刚刚出生没多久,吕雉就为他赐名为刘恭,交由张嫣抚养。 在张嫣的请求下,羽墨被下旨成为小皇子的奶娘,这也是她唯一还能为羽墨做的事。 要一个大产之后的母亲远离自己的孩子,无疑是在她胸口插上一柄利刃。 羽墨甘之如饴,对于她来说,能留在儿子身边,看着他安然健康的成长,还有什么比这个还重要。 第41章

许久未曾进宫的鲁元公主听闻消息也急忙进了宫,作为孩子的姥姥却对此毫不知情,性情温婉如她也颇多抱怨。 张嫣无奈地看着面有责怪的娘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心知她是担忧多过了生气,也便没有多加解释。 刘恭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才能给他足够的生存空间,让他成长到足以来与这些势力抗争。 羽墨把孩子抱给鲁元公主,在张嫣的示意下先行离开。 鲁元一见到肉嘟嘟的孩子便笑开了花,先前的怨怒模样早就抛之脑后,寻之不得。 “嫣儿,这孩子同皇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惜,就是没有继承你小时候那般模样。” 张嫣轻笑一声,这孩子本来就同她没有血缘关系,长得跟她像倒怪了,不过还好,鲁元公主即便这样说,也没有人会去怀疑孩子的来路。 鲁元公主的性格同刘盈一样,太过软弱,但如若知道自己的女儿嫁入宫中两年多仍是完璧,还得抚养别的女人诞下的儿子,她恐怕是会同吕雉发生冲突。 一旦如此,吕雉必然不会轻易放过鲁元公主,即使她是她的女儿。 “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鲁元一心沉溺在弄孙的喜悦中,哪还顾得上关心女儿的想法。 张嫣转向小孩粉雕玉琢的白嫩面容,笑道:“叫刘恭,是母后取得。” “恭儿,好名字,看来母后很喜欢这个孩子啊。” 对于鲁元公主的笑颜,张嫣不置可否,她笑着附和着,心中却不是这么认为。 吕雉会对这个孩子瞧上几眼,关心几下,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会是未来的皇帝,是铸就她们吕氏一族繁荣的功臣,至于他的身份,她根本就不在乎! 刘恭满月后,吕雉就很快下令将他立为太子。 将一个还在怀抱中的孩子立为太子,连张嫣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是,这是吕雉的懿旨,这朝廷之中有谁敢反对? 于是翌日,张嫣抱着年幼的刘恭,跟随吕后一同上了未央宫的正殿。 吕雉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孩子的命运,而刘恭或许就是个人人羡慕的幸运儿,在出生的第二个月,就注定会成为这大汉朝的主人。 拖着劳累的身躯,张嫣抱着恭儿踏入椒房殿。 今日的殿中沉静的气氛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她四处端详着,却是没有看到一点人气,以往来来回回的宫人们此时都像是消失了踪迹。 第42章

她蓦然想到了羽墨,她确信羽墨不会在早朝时离开椒房殿,于是她快步往屋里走去,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躺在床上才放下心来。 她用手逗弄着怀中的婴孩,一张小脸满是疼爱,摇着小孩的嫩手,道:“恭儿啊,你看你娘越来越懒惰了,这么早就睡了,我们去叫醒她好不好?” 即便小孩不会回应她,张嫣却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这种互动的游戏,她笑意盈盈地走到床边。 看着羽墨惨白的脸色心中一疼,刚想张开的嘴唇兀然僵住,身子不自觉的哆嗦一下,羽墨嘴角的血迹,是那般的鲜红和刺眼。 “羽墨,你怎么了?!” 羽墨虚弱的睁开眼睛,许久才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她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孩子,眼底满是幸福的神色,可手才伸到一半,颓然无力地放下。 “娘娘,咳咳,奴婢总算撑到你回来了,我想在死之前再看一眼恭儿,可以吗?” 张嫣把恭儿放到她的怀中,看着她凄美的笑容,心痛不已,慌神道:“羽墨,你不会有事的,撑住!我去叫御医!” 才迈出的脚步却被羽墨一刻没有停止的抖动手臂拉住,她回头看着羽墨惨笑着摇头,虚弱的声音。 “娘娘,没用的,奴婢已经中毒太深了,已经,咳,没有法子了。” 张嫣终究抑制不住内心真出的揪心,伤心的哭出来,从小到大,她就算再坚强,也从来没有直面过死亡,更何况现在奄奄一息的是她最亲近的人。“是吕雉对不对?是她的命令?!是不是!” 对于她疯狂的哭喊,羽墨淡淡地笑着,她颤抖地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没有一丝怨恨。 “恭儿不能有我这样的娘亲,瞒得了他一时,瞒不了他一世,迟早他会知道的,我也不想再这样能见不能疼的过下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娘娘,往后恭儿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不会亏待了他,我也死得瞑目了……” 她游离的飞快失去生机的眼眸望向怀中的婴孩,带着最后的一点眷念,沁出一滴泪水,然后慢慢地闭上了。 “羽墨!!!” 泪水如绝提的洪水喷涌而出,张嫣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却不想当痛彻心扉时,那种情绪只能借由眼泪发泄出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亲娘的离去,一向乖巧的刘恭也跟着大哭起来,张嫣忍着泪把他抱在怀中,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掩盖不去眼底****的恨意。 第43章

“嫣儿!” 刘盈走到椒房殿就听到一阵哭声,担忧张嫣出事的他不顾身体飞快地跑进来,却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那已经逐渐冰冷了下去的身躯,还有那张没有了人色,挂着血迹的凄美面容。 他脚步害怕的后退,一向温情的眸遽然透着冰冷,然后颤抖的僵硬的走向床边,看个那个早上还在他面前巧笑嫣然的女子,如今已经阴阳两隔,一种痛楚溢满他的心田! 直到失去,他才发觉自己的心早已融入了这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对嫣儿的爱是刻骨铭心,可是羽墨却是那种蚀人的药让他迷恋。 心口似乎有什么腥甜的液体涌上来,刘盈只觉得眼前慢慢变得模糊,四肢百骸充斥着无力和疼痛,忽的,张嘴一口嫣红喷出,双臂一闭,晕了过去。 张嫣看到他口吐鲜血晕厥过去,也顾不得擦干眼泪,凄厉地朝外喊叫起来。 “皇上,快来人,快来人呐!” 一向宁静的椒房殿今日陷入了混乱之中,只是或许,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皇宫的上方,是挥之不去的乌云,滚滚而动,透着刻骨的薄凉…… 帝王殁027 吕雉冷眼旁观着进进出出的宫人,以及一盆盆染红的血水,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心里有多么得惊慌和担忧。 里面躺着的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那种心里的痛楚她一点也不会比别人少,只是因为岁月的流逝,让她习惯了隐藏内心深处的情感。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已经脱离危险,但是龙体虚弱不能再受刺激了。” 急匆匆跑出来的太医终止了这场煎熬,也无疑让吕雉高悬的心放了下来。 她刚想进去看看盈儿,却被一声充满了愤怒的责怪喝住。 “太后娘娘请留步,您没听到太医吩咐皇上不能再受刺激吗?” 说话的正是张嫣,她站在角落观察着吕雉的一举一动,蓦然出声,一句话冰冻了整个房间! 所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两个宫中最有权势的女子,也都怀疑着刚才那大逆不道的话是否真是出自一向温婉和善的小皇后之口。 吕雉冷凝着张嫣眼中的愤怒与怨恨,心头有团火,可是她明白嫣儿所说不假,自己的到来确实会让盈儿病情加重。她锐利的眸慢慢垂下,在众人的惊讶中转身离开,“回长乐宫。” 第44章

张嫣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袖袍之下,一双粉拳紧紧的攥起,指甲壳深深的嵌入肉里。 宫人们惊慌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上一个,生怕会因为多嘴而受到杀头之罪。 刘盈平稳地躺着,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着,张嫣知道他醒着,厌倦了这个冷漠的宫殿另他不愿再睁眼。 羽墨的死,对于他来说,万念俱灰…… “舅舅,嫣儿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不把羽墨送到你身边,或许她还能好好地陪着我,暗暗地喜欢着你。不会,就,这么走了。” 嫣儿不大的抽噎声逼得刘盈不得不睁开眼,他明白羽墨的死对她的打击更大,可是她却异常坚强地打理着一切,她,比自己要坚强的多的多…… “嫣儿,羽墨是不会怪罪你的,朕很感激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因为这些年她真的好开心,就连朕都常常被她的幸福所感染,突然觉得这个冰冷的宫殿还是有一丝丝的温度。” 张嫣又何尝不明白他所说的,可是当痛苦压抑了一切情感,她能做的只有自责愧疚,才能使麻木的心好受一些。 刘盈痴痴地看着她,刹那间想到了很多事,或许是他逃避了太多,才会引发这一场的悲剧。 或许是他的软弱无能,才让母后无所非为。 “如果朕不是皇帝,那该有多好……为什么要出生在帝王之家……” “是啊。” 张嫣薄凉地笑着,如果她能留在公主府,嫁到一个平常人家,会不会比现在幸福快乐? “从朕即位开始,朕就一直在逃避,朕怕母后会伤害到身旁的人,怕身边会出现第二第三个戚夫人,于是朕选择做个傀儡皇帝。朕想如果母后能得到她想要的,那么她就不会再加害无辜的人,可是朕好像做错了,太天真了。” 张嫣否认的摇头,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小看了人性的贪婪与不满足。 羽墨离开后的日子,张嫣似乎也失去了快乐与活力,椒房殿的每一个宫人都感觉到了这种异常的变化。 这一段日子里,除了羽墨,没有人发觉椒房殿还莫名失去了许多人。 张嫣察觉后并未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刘盈都瞒过了,她也为自己愈来愈冷漠的心而愧疚。 在这个冰冷的皇宫内,难道只有让自己冷漠下来,才能高枕无忧,不必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吗? 第45章

她本傻傻的以为这件换子之事结束了那就真的结束了,却不想无意间失去了羽墨,这样的痛苦让她唯一沸腾努力的理由都消散了,现在的她好似没有了笑的权力,一蹶不振。 恭儿成长得很快,张嫣在欣慰的同时,眉间也染上了不少忧愁,因为短短的几个月,刘盈似乎过早得衰老了,脸色也一天一天的白了下去。 他依旧温柔地对她笑,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他如同西下的夕阳,终究谁也抓不住。 “嫣儿。” 刘盈微笑着看着面前担心佯装笑颜的女子,她的笑容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可是他私心地不想点破,在最后停留的时光里,他希望留住她最美的时刻。 他静静地看着她,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享受着她温柔的碰触。 张嫣无法言说心里的酸楚,明知自己心里并不爱这个垂死的男人,可是那种刻骨的不舍一直流荡在心里。 如今她冷漠的心只容得下他和恭儿,如果连这个男人都走了,那么她的心该飘荡到何处? 她紧紧地抓住他消瘦如柴的手,片刻的温存让他嘴角扬起了一抹开心的笑容。 他多么想要告诉她,他爱她,如同羽墨爱着他那般的爱,甚至还有浓,还有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他不能,她才不过十三岁,她的生命还很长,注定要在这冷漠的深宫中度过一生,他不能留给她一个念想再撒手人寰,让她痛不欲生。 张嫣何尝不知道他双眸隐藏的深情,可他们的身份始终是一道坎,她终究无法爱上他。 暖暖的午后,阳光明媚,刘盈扬着最后一抹笑容,在一心求之而不得的心爱女子怀抱中结束了他传奇般的一生。 作为一个皇帝,他无法被后人称道,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却永远活在两个女子的心底。 未央宫中,象征帝王殁的钟声响起,整个汉宫中的宫人以及御林军跪下。 张嫣伏在刘盈的床前,平静的异常可怕,看着他安详的睡颜,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而这宫殿中唯一站立着的另一个女人,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她默默地远远注视儿子,紧握着的拳头没有人发觉。 是她不能哭,她要让那些背地里蠢蠢欲动的人看见她的铁石心肠,冷漠无情。 大汉朝的明天,还需要她! 张嫣扬起一抹冷笑,眼角的余光像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剑,钉在了吕雉的身上。 第46章

他们的债,需要有人来偿还……! 秋八月戊寅,汉惠帝刘盈崩于未央宫。九月辛丑,葬安陵。 皇太子刘恭登基为新帝,皇后张嫣被立为太后。 因为新帝和太后年幼,朝政再一次被吕后把持,并大赦天下,从此吕氏开始了长达八年的专政。 从皇后升为太后,对于张嫣也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因为皇上还小,她还是继续住在椒房殿中,抚养恭儿长大现在成了她生命中唯一还值得去做的事。 鲁元公主看着年幼的女儿,才十三岁就成了皇太后,没有任何的喜悦,她只是为嫣儿心疼。 在不懂爱的时候嫁给亲舅诞下皇儿,而在她懂得爱的时候,身边失去了相伴的人。 张嫣一心逗弄着怀中的孩子,没有分心回应鲁元公主的哭泣,她明白娘亲是为自己的命运抱怨,可是这一切于她早已不愿记起,她自认为老天对她已经够好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嫣儿,先帝驾崩了,这空荡荡的椒房殿你一个人要怎么度过?” 张嫣看着摇摇晃晃的恭儿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不以为然。 “有恭儿陪伴,我怎么会是一个人?” 鲁元能感觉到她的变化,她已然不是初进宫时的嫣儿,她变了,变得不爱笑,变得让人难以接近。 她轻叹一口气,感谢上苍还留给嫣儿一个稚子陪伴她左右。 张嫣没有察觉鲁元公主是什么时候离去的,她的眼里现在只容得下恭儿。 她好怀念以前的椒房殿,有羽墨,有刘盈,有欢乐,有笑容,可如今,偌大的椒房殿内,剩下的,只有可怜的自己了。 此时,她多希望恭儿能快快长大,那时的她就不会再孤单了吧。 五年很快就过去了,此时的张嫣已出落成了一个少女,却没有人再见过她的笑靥。 五年中,她往返于椒房殿与长乐宫之间,除此之外,再没去过别处,仿佛她的生命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冰冷的地方。 “母后。”甜甜的叫声伴着丝微喘传入耳中,张嫣蓦然回头,看到恭儿的笑脸轻轻一笑,张开手把他拥入怀中,亦如抱住了世间最美好的珍宝。 “我的恭儿,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撒娇呢。” “在母后面前,恭儿永远都是小孩子。”刘恭不过五岁,早已像个小大人,懂得在谁面前可以撒娇。 张嫣笑意浓浓地盯着他,宠溺道:“恭儿嘴真甜,告诉母后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第47章

“是奶娘。” 张嫣抬头看向刘恭的身后一素衣的女子,微微颌首,没有一点感情道:“赏。” 奶娘听闻急忙跪下,“谢太后娘娘赏赐。” 张嫣拉着恭儿往内室走去,噙着笑意的眼眸中没有一点色彩,在宫中八年的时光她俨然学会怎样当个好主子,而她学得最好的莫过于演戏! 就像她同吕雉,明明相互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能亲热地叫声母后,同相敬如宾,风平浪静的过了五年,还时常能欢声笑语一番。 张焉心里很清楚,她还有牵绊,还有要照顾保护的恭儿,不能玉石俱焚,待到恭儿成长到足以占据一方之时,便是,她向复仇之机! 吕雉隔三差五就去御书房看望新帝已经成为了司空见惯的一件事。 随着时日的增加,吕雉也从最开始的宠溺疼爱慢慢的开始变化了,每当看着新帝眼中透出的聪慧和睿智,她心里就没来由的一惊,仿佛是被人窥视了一般。 让她不得不小心的警惕着新帝,就像防备张嫣那般,这些小孩,似乎都并非自己心中所想那样可以轻松的控制。 人性是贪婪的,眼睛红了,心也就跟着黑了,即便开始不黑,也会在荏苒时光中,慢慢变质。 “太皇太后长乐无极。” 刘恭彬彬有礼的给吕雉行礼,不敢有一点马虎,他清晰的记得母后曾给他的嘱咐,在自己这个皇祖母面前,不能有半点戏耍和不尊之样。 “恭儿乖,快来陪皇祖母坐坐。” 吕雉慈祥和蔼,没有半点心狠手辣之貌,若是换做了谁,都会惊讶于吕雉着宛若孩童之心的笑颜,而只有深受这样虚假的面容伤害的人才痛彻的知道被骗过去的惨痛。 然而,吕雉现在所透露的浓浓关怀却并非作假,儿子的死给她带来了深深的伤痛,那样的伤痛她只能独自下咽,不能与人道出,这个儿子唯一给自己留下的一丝怀念,她想好好的抓牢,不再让他飘走。 在吕雉噙笑的眉目之间,她柔和下来的眸子中有着一抹释然划过,还好,张嫣并未利用着孩子,并没有把他当做来报复的利器。 她犹记得,刘盈入葬那日,那个是有十几岁的小孩,一双凄美的双目中,死死的倒映着自己,恨不得,亲手把自己捏碎! 可这么久过去了,她依旧还未动手,是在等着什么?吕雉不得而知。 第48章

吕雉斥退了服饰的宫女太监,唯留下身边的老嬷嬷听候在一旁。 她勾起一抹笑意,看着喜笑颜开的刘恭,柔声道:“哀家听说连先生都夸我们恭儿读书刻苦认真,必定是国家之福呢。” 听到皇祖母这样毫不吝啬的褒奖,刘恭可爱的脸蛋透着红晕,受宠若惊,似乎很享受这些甜言蜜语。 小孩始终是个孩子,再怎么睿智和锋利在吕雉面前也只是班门弄斧,耍些小聪明而已。 她眸光一转,有着点点潜藏的锋芒,试探性的问道:“恭儿这么认真读书是为了什么?” 刘恭晃着小脑蛋,左右四顾,才神秘兮兮地凑到吕雉的耳边,小声道:“我告诉皇祖母哦,但是您得跟恭儿保证,一定要保密哦!” 吕雉眉梢不自觉的蹙起,转而一笑,连连点头,作势堵住自己的嘴巴,示意恭儿自己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不知事情严重性的刘恭低哝道:“奶娘说了,恭儿以后要当个独当一面的皇帝,把吕氏一族赶出去,一个不留!” 声音虽小,却如道道惊雷劈在了吕雉的心间,她的身躯不由自主的一颤,眸光恍惚,愣愣出神。 不住的摇头之际,她无声的轻启嘴唇,没有吐出半个字节。 奶娘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她觉得没有这个胆子,那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这样教导恭儿的也只有张焉了?果然,她还是不肯放过哀家! “皇祖母,您怎么了?”天真的恭儿被吕雉遽然冷下去的眸光吓了一跳,拉着她的衣袂,小声的低喃。 吕雉低头看了他怯懦看着自己的视线,冷哼一声,怒声而道:“把皇上关在书房,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半步,违者杀无赦!” 随即寒着脸,拂袖而去。 刘恭被这样的冰冷所震慑道,震在座椅上,直到吕雉走后不久,才终于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被在外等候的奶娘听到,快速的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 张嫣拿起手中的杯子小啜着茶水,泰然自若,看着惊慌失措的奶娘,不免有些奇怪,道:“何事这么慌张?” 奶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支吾道: “皇上,皇上他被太皇太后关起来了!” “什么?!” “咔” 瓷杯自蓦然张开的掌心掉落在地,清脆悦耳,吓得奶娘身子哆嗦,没有片刻迟疑,张嫣抓起裙裾就往外跑去。 第49章

他是他们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不能再受到她的折磨了,不能! 然而张嫣并未直奔刘恭所禁锢之地,而是直接去了长乐宫,聪明如她,自然是知道这个斗争不止的皇宫谁才是最大。 可是在宫门外就被侍卫挡在宫门外。 “放肆,谁敢拦着哀家!”张嫣心急如焚,不由一怒,大声呵斥,再也管不了什么,今日她必须见到吕雉。 可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敌不过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任张嫣自己想要跑进去,都被死死的封住去路。 “太后请先回去吧,太皇太后不想见您。”吕雉身边的嬷嬷终于走了出来,看着张嫣微微福身。 “嬷嬷,哀家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母后不肯见哀家!”张嫣咄咄逼人,没有一丝屈服妥协之意。 自己屈服的太久,原以为只要不去过问,只要顺从着,就可息事宁人,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于天真?小看了这个权利之地吗? 老嬷嬷低头,不敢直视张嫣如刃的目光,却也不敢放她进去,只能含糊道:“太后,奴婢也做不了主,不过奴婢当时只听得皇上说了一句话,才让太皇太后动怒的。” “什么话?” “奶娘说了,恭儿以后要当个独当一面的皇帝,把吕氏一族赶出去,一个不留。” 张嫣瞪着的双目瞬间消沉了下去,心中一寒,纯净的眼眸透出一丝狠戾,“谢谢嬷嬷。” 老嬷嬷看着她离去的瘦弱背影,在柔和黯淡的阳光下,被拉的很长很长,暗叹一口气。 “说,你同皇上都说了什么?”张嫣冷冽如刀的眼眸直视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子,心底刮起狂风暴雨,再也没有一丝温情和怜悯。 奶娘恐惧地望着刹那间完全陌生了的小太后,颤抖着的身子如风中的残花,稍稍用力,就会折断。 低声抽泣道:“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什么都没说?”张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试问一个五岁的孩子是怎么知道要把吕氏扫除的?” “奴婢……” 被一针见血,一语道出心事的奶娘害怕地磕着头,花容失色,不停地叩首求饶,然而张嫣的心早就在着背叛之后已然冷透。 对于想要加害恭儿的人,她绝不能心慈手软! “来人,把她拖出去。” 张嫣冷漠的一句,宣判了她的死刑。 “太后,饶命啊太后!求您饶了奴婢这一会……!” 第50章

她恍若未闻的浅酌着杯中的清茶,目光没有动摇,眉头却是浅蹙,舌尖触碰到的全是苦涩。 宫人们都被突然变脸,仿佛变了一个人的主子给吓坏了,身子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些,对着那个撕心裂肺的求饶的奶娘抱以深深的同情。 伴君如伴虎,谁又能猜得透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的心。 如今的张嫣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其他事情,她只想快点见到心爱的恭儿,紧紧地把他抱在怀中。 有那么一刻错意,觉得只要恭儿能好好的,就算让她放弃对吕雉的报复也无所谓。 可是谁也未料到,这次吕雉是真正的绝情决意,就像面对她那尸骨未寒的儿子那般。 张嫣拖着倦怠的身子和苍白的面容,在长乐宫跪了整整两日,依旧没有得到吕后的一丝怜意和动容。 “太后,您就先回去吧,太皇太后一旦决定了不见谁,谁都不会让她反悔的。” 长乐宫的嬷嬷和御林军们都心疼不已,不忍继续看着这个娇弱美丽的女子这样没日没夜的跪下,要是遇到大雨临盆,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再多的劝说,在摇摇欲坠的张嫣耳中,击不起一点波澜。 张嫣虚眯着眼睛,眉头一簇,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瞬间一股血腥在口腔回荡,混沌的脑子也得以清醒一些。 吕雉的决绝让张嫣愈发的心寒,那可是她的亲孙! 看来,这次她是铁了心要给恭儿一个教训。 教训也好,责罚也罢,他不过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童言无忌,吕雉你又何必和他较劲。 被关在黑暗无人的书房里两日无法出门,他该有多害怕,多恐惧,一想到这些她内心就阵阵窒息的疼。 “哎……” 老嬷嬷轻叹一声,无奈地转身回宫,主子的意思是真的希望能终结这场悲剧啊。 可正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赶来,心急的他连跪在一侧奄奄一息的张嫣都未发觉,直接重重的跪在转身欲走的嬷嬷身前。 “奴才有急事要见太皇太后,请嬷嬷速速通传!” “太皇太后这几日不见任何人,你有什么事就跟老奴说吧。” “这……”侍卫五内如焚,迟疑了许久,终是抵不过心中的颤栗,“回嬷嬷,皇上他,他驾崩了!” “什么?!” 老嬷嬷惊呼一声,急忙越过侍卫,看向跪着的小太后,而随着皇帝驾崩四个字,她已然再也抵不住,晕厥了过去。 第51章

“来人,快来人呐!” 惊呼声,奔走声,充斥在长乐宫外,却唯独惊醒不了陷入昏迷中的张嫣。 不知何时睁开沉重的眼皮,张嫣犹能感觉到心底的疼痛,死了?不! 她还是在心里期盼着,那只是一个噩梦。 只要吕雉肯松口,她就又能见到活蹦乱跳的恭儿。 “来人,扶哀家起来!哀家要去看恭儿。” 身侧的宫人为难地互视几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伤痛和惶恐。 他们的举动无不是在亲手否决着张嫣心中的希冀。 张嫣的神色逐渐平静,冰冷,两眼无神,道:“你们都出去吧。” 她疲倦地朝外挥了挥手,任由她们惊愕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飘过,这些不知何时就会掉脑袋的宫人又怎会知道她心中犹如被车轮碾碎的心。 那种被一刀一刀切下肉来奈何的疼! 可是她又能如何? 她徒劳地哭着,任泪水肆意在脸庞,却不得不拼命的紧咬牙关,捂着嘴巴,坚决地不肯哭出声。 哭是软弱的表现,而她软弱不能展现在别人面前,因为失去了恭儿,她生存的唯一理由也被吕雉亲手打碎,她就那么想看自己心灰意冷的一面吗! 这就是你用来报复我的手段吗? 你好狠的心呐! “羽墨,对不起,刘盈,对不起……” 她匍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呼唤着,她知道,她的忏悔得不到他们丝毫的原谅,是她没有遵守誓言,没能好好保护恭儿…… 等如行尸走肉的张嫣再一次看到刘恭已是第二日,以往可爱活泼的孩童,此时死气沉沉地躺着,可爱的脸蛋僵硬的没有血色。 她默然地走到恭儿身边,指尖害怕的碰触着他冰冷的肌肤,酸涩由指尖透过,痛彻心扉。 吕雉冷淡地看着她,原以为会看到她的撕心哭喊,却不想看到的只是无神和冰冷,初次之外,连一点哽咽,她都没有寻到。 孑然一身,从此,我便形单影只,一个人,在这斗争的漩涡之中,挣扎彷徨…… “母后,臣妾只想知道恭儿是怎么去的。”张嫣安静地看着吕雉,掩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吕雉喟叹一声,见四下无人,也难掩眼底的不可置信,道:“恭儿他,是饿死的。” “饿死的……” “呵呵,居然,会是饿死的……” 张嫣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微微地垂下眼眸,谁也看不清她的真实情感,她只是痴痴地笑着,凄美哀怨,却让吕雉噤若寒蝉。 第52章

片刻,她凄美绝伦的面容一凝,侧目,毫无避讳的逼视吕雉。 “不知母后心中可有新帝的人选?” 吕雉略带诧异,不知所指,缓声道: “除了恭儿,盈儿还有其他的子嗣,不过他们的生母是卑贱的宫女,并非直系所出。” 吕雉特意加重的语气让张嫣明白,她们之间的战争已经点燃,谁也逃不掉了这一场翻来覆去的悲剧。 可是今时今日的张嫣真的累了,累的对其他人再也提不起一点同情怜悯。 “既然母后已经有了打算,那臣妾就安心了,那不打扰母后了,臣妾先行告退了。” “也好,去吧。” 吕雉眼眸微垂,直到张嫣离去,她才肯遗漏出一点点的悲殇,一个失去了丈夫,儿子,甚至孙子的女人,她心中的痛没有别人知道,但经历了漫长的寂寞岁月,那些痛早已麻木。 翌日,吕雉立刘弘为新帝,又掀起了汉宫中另一番传奇。 空荡荡的皇宫内,再也没有了一点温暖,连阳光,似乎都不再肯沾染上这片污浊之地。 张嫣执笔坐在书房,怔怔出神,纯白的纸张上,半字未落。 回想着以往教恭儿读书写字时的快乐,满目愁思,连一丝强装的笑靥也再也挤不出来。 她抚着疼痛的太阳穴,慢慢闭上眼眸,不由地念起现代的生活,至少那个地方,没有这么露骨的斗争,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陷害,即便王皓编织出来的爱情美梦,也是那般无邪和幸福。 曾几何时,自己有想过,生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不争不抢,便会风平浪静,拨云见雾。 一念至此,她忽然好想要见见鲁元公主,恭儿的死让她明白了为娘的心,没有儿女陪伴在身边,那样的孤寂是如此的真实刻骨。 “你想要去公主府?”吕雉睨视着张嫣,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个时间提出要回公主府。 张嫣淡然地点头,已经无力再去揣测吕雉她会怎么想自己的这一举动,只希望快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长乐宫。 吕雉暗忖了许久,才朝外摆了摆手,道:“罢了,你去公主府小住几天,好好陪陪你娘也好。” “喏。”张嫣恭敬的行礼,欠身,之后她再未多看吕雉一眼。 “嫣儿?” 鲁元公主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女儿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片刻,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道:“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第53章

张嫣噙起一抹淡笑,上前搀着自己的母亲,心里顿然平静了许多,柔声道:“在自己家里娘不用多礼。” 说完,她回头看了两眼众多的下人,轻轻道:“你们都退下吧,彩蝶留下。” “喏。” “嫣儿,我们回房里说话。”鲁元拉着女儿的手,不禁倍感温暖,心里高悬的一颗心看得张嫣好转的气色而放下。 张嫣顺从地跟着,此时她宁愿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和幻想,自己还是个少女,而不是那死了夫婿和儿子的张太后。 彩蝶紧紧地跟着,一双目光盯着气势大变的主子,她到底在那个是非之地经历了些什么?怎会变得如此冷淡和漠然?彩蝶心疼不已。 “嫣儿,在宫中让你受委屈了,这都是娘的错。” 鲁元公主能深刻的感受到女儿的切肤之痛,丧子丧父之殇,所以她嘱咐府中全部下人不得在女儿面前提及那些过去。 张嫣含着泪摇摇头,所有的委屈都不算什么,只有回到这个停留了不过数月的地方,她千疮百孔的心才会有片刻的踏实,一切,都会短暂的烟消云散。 “那些苦都不算什么,嫣儿,还能挺得住!” 鲁元心疼地搂着她,刚干涸的眼眸又湿透了,此刻似乎唯有哭泣能拉近她们母女的距离。 “夫人,小姐,奴婢都求您们别再哭了。” 看着母女俩泪眼婆娑,梨花带雨模样,彩蝶的心仿佛被人握在手中,疼惜不已。 “好好好,大家都不哭,都不再哭了。” 鲁元帮着张嫣把眼泪擦干,微笑地看着已有倾国倾城之貌的女儿,不无感慨长息。 “我家嫣儿这般美丽,可惜,真是可惜了嫣儿啊!” 张嫣对于母亲的称赞只是轻摇头,她从未觉得可惜过,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毕竟,自己曾经经历过。 “娘,嫣儿蒙先帝恩宠,执掌后宫,这些都是嫣儿的福分。” 鲁元公主轻叹一声,眼眸低垂,不舍道:“我家嫣儿真的长大了。” “娘,嫣儿难得出来一趟,除了惦念着双亲,还有事相求。” 张嫣踌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心底念叨着不想拖累鲁元公主,可是她别无选择。 “嫣儿,何事需要娘亲帮忙?能做的娘亲一定帮你完成。” 对不起,张嫣在心里同她说了无数遍的抱歉,道:“嫣儿希望娘亲能帮我调查一个人。” 第54章

“谁?” “审食其。” 审食其三字一出,鲁元公主一愣,旋即很是不解,问道:“审食其?嫣儿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娘,对不起,有些话嫣儿暂时还不能告知,还请您能体谅。” 张嫣脸上的愧疚是真心的,也让鲁元更加心疼,她又何尝不懂,这宫中的是是非非,勾心斗角。 “好吧,娘亲帮你去调查审食其,嫣儿你就放心吧,一有消息娘就会进宫告诉你结果。” 鲁元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突然要知道审食其的底细,可是这些对于爱女心切的鲁元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张嫣本想在公主府多住几日,却担心自己离去这多日,宫中是否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吕雉的心机和深沉,要是自己离开太久,也许,没有人能再挡住她的狼子野心。 只要一记起恭儿惨死的模样,她的心就狠狠地抽动,皓齿紧咬着红唇,溢出血丝也不觉痛楚。 本以为心已经冷了死了,却原来还是那样的敏感,她痴笑一声,在鲁元公主眷恋的目光中离开了她唯一怀念的家。 “这么快就回来了?呵呵,鲁元她人还好吧?” 一回宫张嫣就去给吕雉请安,表面上的官礼和礼仪自己还是要充分的做到位,不为谁,也要为死去的刘盈尽一些孝道。 看着吕雉略带笑意的问话,张嫣面容之上古今无波。 “谢太皇太后记挂,娘亲她很好。” “那好,今天也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吧。” 吕雉盯着收敛了所有情绪的张嫣,不知道何时她开始这么戒备了自己,当初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嫣儿,什么时候长成了现在这般花容月貌。 “喏。” 回视了一抹淡笑,张嫣转身离开,笑意散去的同时浮上一片冷霜,太晚了,吕雉的再多温情也唤不回曾经老实安分的自己,她心底的恨已然太深,三条人命实在太过沉重。 长夜漫漫,亦如她孤寂的心,没有着落。 硕大的椒房殿空空荡荡,寂静无声,似乎连心底的一声叹息都能听到回响。 张嫣一个人倚靠在床头,半闭着眼眸,呆呆地望着窗外茫茫月色,思绪已不知飘散到了何方。 或许她最怀念的,就是在宫中最初的三年,纵然有厌烦和陌生,也最终在羽墨与刘盈的相陪下,喜欢上了这块地方。 能在乌云满布之地寻得一片阳光,是多么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第55章

他们之间的感情和思念,足以使得张嫣咀嚼一生。 “嫣儿,我查到了。” 鲁元急匆匆地走进椒房殿,脸上满是笑意,张嫣眼睛微亮,旋即沉了下去,微微颌首。 “娘,来,你先坐下,慢慢说。” 鲁元公主上气不接下气的,轻酌了一口清茶,同时张嫣斥退了椒房殿的宫人,轻声询问道: “娘,你都查到审食其什么了?” 鲁元点点头,咽下了茶水,长吁口气,才镇定道:“原来这个辟阳侯自从五年前被削去官爵后就一直呆在长安,却并未像其他人所想那般穷困潦倒,依旧锦衣玉食,富贵如常,似乎他的府中并不需要劳作就可以有用不尽的财富?” 听到这些张嫣娥眉微挑,心中了然,果然吕雉还是舍不得放弃他,一直在暗中接济他。 在整个长安城,也唯有吕雉会去保他一世无忧。 那么,相对的,这个平凡的男人,也是唯一能牵动吕雉心绪的人,是吕雉心头的一块软肋,看来她还是铭记于那段情。 呵……这样是张嫣最乐意见到的结果,只有这样,才能在吕雉的心尖插上一把刀! “嫣儿,你想怎么做?” 鲁元看到她脸上冰冷下的脸色,甚是不解,或许这么些年的不见,她对这个女儿俨然不太了解了。 不过无论如何,她是自己深爱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娘……” 张嫣为难地看着她,她的确需要她的帮助,可是她又不想让她被拉入这场斗争之中,被仇恨蒙蔽的人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鲁元又何尝看不出她内心的挣扎,淡淡一笑,执起张嫣冰冷的细手,安慰她道:“嫣儿,你该知道为人父母的心,多余的,你不用去多想,只管说就是了。”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张嫣便倍感窝心。 是啊,在父母眼中,子女便是上天,他们的欢颜便是他们一辈子的幸福。 可是,想到这里,她的心底不免失落,她不过十八,本该花样年华,却过早的苍老,仿佛已经经历了漫长的一生。 “娘,我想去见见这个审食其。” 鲁元诧异,旋即默然点头,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对这个审食其特别地注意,但是她能做的就是站在她的身后,保护她,为她做任何事。 翌日,张嫣丝毫不掩饰地出了宫门,鲁元公主还抱怨着张嫣为何不乔装一番,减少一些麻烦,对此张嫣也只是淡淡一笑。 第56章

这汉宫中有什么事是能瞒过吕雉的?又何苦做些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偷鸡摸狗之事? “娘,你先回去吧。” “你一个人可以吗?” 鲁元有点担忧地看着她。 张嫣微笑着点头,不想她受到牵连,以防被吕雉抓到把柄,张嫣心里清楚,今日,必然会和吕雉正面冲突。 鲁元公主同刘盈很相似,软弱的个性让她早已忘了什么是反抗,对于吕雉,他们也是害怕多于亲情。 “你,你,你是谁?” 审食其紧缩在床角,惊悚地看着半夜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华装女子,颤抖的身子显示出了他内心的害怕。 张嫣冷漠地看着这个男人,眼中有着不解一闪而过,她实在想不通这么胆小的男人,怎会如吕雉所说,敢在项羽的大军中不顾一切地保护她们? 还是说,时间改变了他的一切? “辟阳侯大人,你可认得哀家?” 张嫣掀开头上的面纱,仙女般的容颜出现在审食其的面前,让审食其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皇……皇后!” 审食其惊讶的看着眼前绝色的美人,分明就是当年的小皇后,可是不过短短五年,她竟然有着同吕后一般凛然的威仪。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张嫣斜睨着眼前双膝跪着的男人,心底不禁冷笑,你英明一世,恐怕永远不会想到会为了这种男人痴迷,而晚节不保。 “审食其大人,哀家没想到,失去官职后你的日子过得更加的滋润了。” 审食其不解其意,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眼底有着望不到底的不安。 “娘娘,下官……” 张嫣向前一步,逼视道:“哀家可是记得,当年汉惠帝将你贬黜,却不想大人反而因祸得福,真是羡煞旁人呐!” 张嫣顿了顿,继续道,“可惜,如果那些死去的人看到你和吕太后之间的那些不为人知的苟且之事,你说,他们在天上会放过你吗?你又还如何睡的安稳?” “你,你怎么知道的?”审食其浑身一颤,惊恐的盯着那流光波动的双目,背脊阵阵发凉。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敢染指太后,就应该想到会有被捅破的这一天才是。” 张嫣知道自己咄咄逼人的寒冷气势已经吓的审食其不知所语,蓦然间,她冰冷的面上之上,有着一抹讥笑,这是现在的审食其所看不到的。 第57章

张焉知道,看戏的人终于全到了。 “对于大人的行为,哀家也不多作评论,只问你一句,为了你和她的爱情,你肯付出你的生命吗?”她故作轻松地说道,但是很快就被他惶恐的呼声截住。 “我不爱她,谁会爱那个凶狠的老太婆!只是,只是爱她能给我的荣华富贵!爱她给我带来的所有权利!太后娘娘,我真知道错了,求您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下官给您叩首了!” 看着他的五体投地,张嫣真想一脚踹在他的脸上,男人丑陋的嘴脸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不知吕雉听到这些会是怎么的心境? 这个一直被她小心谨慎藏着的男人在她满以为真心实意的情感中,最后,得到了什么? 话音一落,砰的一声,房间门蓦然打开,外面的冷风顺势灌了进来,让人不免一阵哆嗦。 尤其是本就惊魂未定的审食其更是巨震! 吕雉阴沉的面容上如层层寒冰,逼人心魄,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意。 张焉望着她目眦欲裂的神情,冷笑不已,这条无情绝路是她逼自己走上去的。 同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是恨,已经种下…… “都退下,没有哀家的旨意不许任何人靠近!” “喏。” 身后的侍卫脸色一变,纷纷撤下,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冷眼相对的吕雉和张嫣,还有地上哆哆嗦嗦的审食其。 “你早知道哀家会来?是吧?” 吕雉冷厉的眼眸扫过张嫣平静的笑脸,看着这个在她心口戳出一个血窟窿的女子,心内五味杂陈,不知是喜还是悲。 张嫣丝毫不惧这样的冷冽眼神,眸光眨动之间,化去了这些杀人的目光,淡淡道:“我的行踪母后都了如指掌,来到这,你不会不知道,正因为我来了这个母后最害怕的地方,母后才会这么担惊受怕的匆忙赶到这来,一切,都是这么顺其自然,无所谓谁知道或者不知道。” “你果真聪明无双,不过这就是你一直酝酿的报复?”吕雉眼底的哀殇在她一词一句之中,完全消弭而不见,最后,她甚至一眼都没有看角落里惊恐的审食其。 两个拥有着非比寻常聪慧目光的女子,就这么互视着对方,空气遽然降到冰点。 “嫣儿只会这些简单的小孩子的把戏,别无他意,既然没嫣儿的事了,那嫣儿就先告辞了。” 第58章

说完,张嫣也不等她开口就转身离开,错身而过的刹那,张嫣的眼中满是凄美,往日,她也这样绝望的逃走,一个男人的背叛,对于女人来说,就意味着一片天的坍塌。 那样的重要,让人窒息。 房间内的气氛没有片刻的舒缓,总是充斥着冰冷和肃杀之意,让的审食其的冷汗涔涔之貌,许久,吕雉短叹一声,似叹尽了今生浮华,连狠厉都在这短叹之中,消弭殆尽。 “审食其啊,审食其,哀家只问你一句,当年你救哀家可是真心?” “奴才是真心的!”审食其匍匐在她的脚下,老泪纵横,“可是有些事久了,是会变得啊。” 吕雉又何尝不懂他话中的寒意,可强硬如她,又怎肯轻易的去承认人事易变,这一刻,心碎了,梦也该醒了。 “一时的心软和温暖,还是敌不过荣华富贵,是吧?” 她慢慢地走近他,轻缓的脚步声就像丧钟在审食其的心口敲响。 吕雉颤抖的手还未触碰到他,审食其害怕的躲开。 黯沉的眼眸中浮出一层悲凉,吕雉凄凉一笑,手随即抚上了自己的发鬓。 “食其,这么多年来的陪伴辛苦了。” “那是奴才应该的。” 审食其笑着应答道,灵活的眼珠子不住地转动着,狡诈之色闪现而过。 吕雉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眸缓缓地闭上,手一紧,鬓上的金钗狠狠地插入了他的头顶。 一道寒光降临,审食其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下那死不瞑目的双眼,透着恐惧和不甘。 “现在,哀家只相信死人会对哀家忠诚。” 她颓然地转身离开,步履蹒跚间,可有人能看出她的悲痛? 月色洒落,银白一片,照映着那双膝跪地,失去了生机的审食其…… 听到宫外传来的消息,张嫣微微一怔,旋即,再次恢复平静。 吕雉能登上权力的巅峰,并不是一个偶然或者意外,她有着一般男子都无法比拟的野心与狠戾,这是她得以与存活至今,权倾朝野的重要手段,这样的狠辣无情,恰恰是很多人做不出来的。 长乐宫内,吕雉微勾起嘴角,这次她相信她并没有输,亲手杀了给予自己几十年温情的男人,她的心至今仍然还未平复。 或许,对于吕雉来说,心灵上的煎熬才是最可怕的。 同样承受着这样的思念之苦的张焉知道,她与吕雉的战斗才刚刚打响。 第59章

如张嫣所料般,吕雉因为此事沉寂了好久,甚至吩咐下来,各宫的嫔妃都不必去长乐宫请安。 对于吕雉这样反常的反应,倒是让张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或许是因为心情的关系,张嫣突然觉得今日的阳光也灿烂了许多。许久不曾活动的她,终于有勇气走出椒房殿,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走在上林苑的林荫小道上,张嫣斥退了跟随的宫人,脑海里回荡出的还是多年以前的情境,恍若还近在眼前。 犹记得当初,羽墨还陪在她的身旁,那时的刘盈干净透明,怜惜的眼神依旧温柔,美好得似乎从画里出来的。 这些年她一直在自责,如果当初她没有见到如此美好的刘盈,没有发现羽墨隐藏的青涩爱意,她没有把羽墨送到刘盈身边,更甚至,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那么,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与自己无光,那事情的结果会不会不同? 可惜,如果也只是如果。现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代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她在草地坐下,斜躺着感受温和的阳光,也唯有在此时她方才觉得自己只是个十八岁的单纯女孩,如果放在现代,她才念着高中,或是才进入大学,人生的精彩才是冰山一角,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走过了大半。 可是她再也没有办法停下脚步了。 如今萦绕在她心头最大的烦恼除了吕雉还是吕雉,这个仿佛梦靥般的存在,常常让自己在睡梦中惊醒,她欠的债,实在太多太多。 在仇恨的驱使下,蓦然,她混沌的脑海里猛然跃进一个女子的身影,模糊间依稀勾起了张嫣的回忆。 “窦漪房……” 她喃喃道,恍然想起那个清晨,她在长乐宫外偷看到的另一个惊天大秘密,那个叫窦漪房的女子,被送到人生地不熟的代国,不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如何。 这个缔造了传奇人生的窦漪房,现今,成长到了何种地步?会不会如吕雉般。 张嫣隐约觉得,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会多面对一个难缠的对手?毕竟,吕雉已经是风中残烛,不堪一击了…… 这些年,张嫣这个太后也没有白做,暗地里她也发觉了一些对吕雉心不怨恨的大臣,有他们作为后盾,她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至于窦家的那些直系,也难怪吕雉会失望,全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张嫣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第60章

唯一让张嫣略感惊讶的是不想才不到六年的时间,她已经是代国的王后。 一个细作成为了一国的王后,不知道这结果会是如何? “风烟,帮我把这封信交由周大人,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喏。”风烟面目表情地走出去,听到她一声的回答才让人觉着她是一个活人。 张嫣看着她冷冰冰的背影,心里浮起一抹笑意。 风烟是羽墨去后来到她身边又一个伺候的下人,听说她与羽墨情同姐妹,可是羽墨死后,她再也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就是这么一个重情义的女子才会得到张嫣的信任,她笃信羽墨认同的人,自己没有理由去否决。 可是很好笑的一件事是张嫣并不知道风烟的真实身份其实也是一个细作,是吕雉派在她身边监视的人。 早在羽墨死去之前,她就在椒房殿了,只不过是以另外一个面容。 对于一个优秀的细作来说,易容变声是最基本的本事,但是这一切都被淹没在汉宫的最阴暗处。 她以另一个的面貌隐藏在皇后身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却以另一张纯真的面容,与羽墨姐妹情深。 这前后的转变让人不得不瞠目结舌与她的心机之深。 可是可悲的是,细作本不该有感情,可是对于羽墨,她是真心地,这也是为何她要以别人的容颜出现在椒房殿。 她无法去扭转什么,一如既往地把张嫣的行踪告知吕后。 当时看着羽墨愈来愈幸福,风烟对于张嫣多了一份感激,甚至胜过了吕雉的命令。 可是幸福的日子去的太快,始料未及,羽墨死了,她还来不及缅怀,就又被派到了椒房殿,而这一次,她以真实面目成了张嫣的贴身宫人。 她把自己心中的伤深深的埋葬在灵魂深处,不肯让任何人窥视。 这些年,风烟亲眼看着张嫣为了羽墨同主子抗争,一个这么肯为奴婢拼命的主子,哪个下人不想追随其后?包括,吕雉派来的细作风烟。 原以为有了恭儿,她能一直笑下去,却不想吕雉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留给她,听闻恭儿死讯的那一刻,看着晕厥的主子,风烟第一次对吕后有了恨意。 从小,她被抓入宫中受训,受尽了苦楚,她都没有怨恨过一句,现在,为了另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她却轻易地就在心底涌起了一股恨意。 第61章

她发誓,从此之后,吕后就是她同小太后共同的敌人,并会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包括她的生命。 而主子突然提到的窦漪房,也似乎触及了她埋藏在心底的阴暗面,她无法不想起当年的黑暗生活。 哪个同自己一样被培养成细作的女人窦漪房。 为了吕雉的大业,她们中的很多细作都被当成家人子,送往各诸侯国,而这窦漪房应该就是其中一人,却不知她如今在何方,是否同她一样,心底有了誓死效忠的人。 代宫重华殿。 墨香异常的举动,引起了窦漪房的注意。周王死后,刘恒的冷落让她沉浸在痛苦中,所有的事情交由她之手,只是不知道她遇上什么了,这般惊恐。 “你们都下去吧。”斥退了所有的宫人,窦漪房才看向墨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会让你如今惊慌?” 墨香肃然蹙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无心道:“长安来信了。” “是吕后?”照理说吕后不会做这种容易被发现的危险举动,可是在长安,除了吕太后,似乎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可是这些字迹即便在怎么同吕雉相像,可怎么也掩盖不了其中的僵硬笔法,只是不知道什么一个人会知晓他们不外传的通信方式和地点? “娘娘,到底是谁?” 窦漪房扬起莫名的笑意,故弄玄虚道:“你肯定猜不到是谁。” 墨香不可否认的连连颌首,好奇道:“是谁?” 窦漪房也不绕弯子,轻启的红唇中吐出一个人名,“张嫣。” 说着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芒,有着不可忽略的睿智。 “当年那个小皇后?” “她现在可是大汉朝的太后。” 窦漪房的脑海里依稀还能记得那个泰然自若的小女孩,冷漠的眼眸里漾着不属于她年纪的聪慧和淡然。 墨香也记得那个小女孩,只是她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娘娘,这封信可信吗?” 抿着嘴角,窦漪房莞尔一笑,虽然人不在宫中,可是汉宫中的风吹草动,怎么又瞒得过代王的眼睛,作为代王的王后,她什么都知道。 “我想她是把刘盈的死怪在吕后身上了,还有董美人和少帝,都是她亲近的人,却一个个的离开了,吕后伤她伤的实在是太深了,所以她一直在已不为人知的方式在报复着吕后。” 墨香一惊,再次看了眼手中的信,慎重道:“那娘娘要和她结盟吗?她根本不可能会是吕后的对手的!” 第62章

窦漪房看着墨香极其肯定的眼睛,淡淡摇头,道:“墨香,你错了,她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光是能在吕雉的眼线下把这封信送到我们手里而没有惊动其他人,就足以承认她有着非一般的手段。” 墨香似懂非懂,或许,里应外合,会是个不错的打算。 椒房殿中,张嫣倚在软榻上,心思却不知飞到了哪儿。 这封信送了出去许久,还未收到回音,把这件事一直记挂在心上。 宫人们看着她,眼底情绪莫名。 她依旧对宫人那么好好,可是自从小皇帝去后,这样的好似乎也变的有些陌生和冰冷,再也看不见她和煦真诚的笑意。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风烟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静静地跪在张嫣的面前。 “你们都下去吧。” “喏。” 张嫣淡淡一句,斥退了宫人,然后平静的脸上方才扬起一抹笑意,道:“风烟,起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风烟恭敬的上前,递上袖中的信件,道:“这是代国王后的亲笔信函。” 难掩脸上的惊喜,张嫣接过这珍贵的信件,匆忙地打开。 风烟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越来越舒展的蛾眉,她便知道,代国王后答应了她的联盟,她的复仇之战终究是敲响了。 “风烟,真的谢谢你。” 错愕地看着张嫣发自肺腑的感激,风烟无法言说心中的悸动,受宠若惊。 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却对一个卑微的宫人说着感谢。 她兴高采烈的模样映在她的眼中,虽然脸上还是冷冷的,可是她的眼眸却是那般热烈。 张嫣并不在乎风烟的默然,她又何尝不知道在这个宫中,有几个人会在这尔虞我诈中,还能保持平静坦然? 心,恐怕早就被冷眼旁观的众人给凉透了。 恍然间,她觉得风烟眼眸里的光芒好像羽墨。 “羽墨……” 她喃喃道,手颤抖的不自觉地伸出来,似乎想要触及到眼前虚晃的担心着自己的人。 风烟发觉了她迷茫的眼神,可是她嘴里的低喃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她知道主子在怀念着羽墨,可是她又何尝不是。 羽墨是她在这个宫中唯一的姐妹,她的离去曾带给她太多的苦楚,可是此刻,她却羡慕起羽墨姐,能有一个人这样地缅怀着她,从未忘却过。 “娘娘。” 她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把心底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这样是不是她也能如同羽墨般陪在她的身边。 第63章

“怎么了?” 张嫣愕然的发现了风烟今日的异常,她似乎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迟迟没有说出口,张嫣闭了闭眼眸,道:“风烟,有什么但说无妨。” “娘娘,其实,奴婢是太后的人。” 风烟终于说出了最难捱的话,也预料到了主子的诧异和眸间迅速划过的一丝冷意,可是当她抬眸再次心虚的看去时,看到的却是她风淡云轻的笑脸。 “那你现在是谁的人?” 张嫣不想去过问一个人的曾经,每个人都有做错事情的一天,她只想亲耳听到现在的风烟,内心真实的想法。 未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风烟微怔,没有太多犹豫,出口道:“奴婢自然是娘娘的人。” 张嫣轻轻颌首,满意一笑。 “那就可以了,记住你今日的话,其余的,你不要多想就是了。” 心里漾起的释怀让风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笑颜,张嫣看着,才发觉身边的人是多么美丽,只不过被冰冷的表面掩盖了没人发觉。 明日的汉宫或许会天翻地覆,暗潮汹涌,可是今日,她们依旧笑语相谈,惟愿时间停滞在这一刻,不再流逝前进。 自审食其死后,吕雉的身子骨就再也没有以前硬朗,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女人,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比常人坚强多少。 只是张嫣不解,难道刘盈和恭儿的死,在她的心里就比不过一个贪图富贵的审食其吗? 她为见到吕雉为了刘盈和恭儿这般一蹶不振过,让人见之心寒。 她知道吕氏的溃败是历史的趋势,没有人可以去阻拦,可她不得不想要助汉家一臂之力,以慰羽墨他们的在天之灵。 这个国家,不能覆灭!因为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 或许是上天有意怜悯她,此时的汉宫和诸侯国冲突连连。 吕雉为了巩固政权,把吕家的女儿分别赐婚给各国的诸侯王爷,却不想,骄纵惯的吕家女儿因为嫉妒杀死了王爷最宠爱的妃子,也间接逼得汉姓王爷自杀。 为此,汉室子弟愤怒不已,天终究是变了。 张嫣放下手中的笔,把写好的信交给站在身旁的风烟,“尽快送去给窦漪房,她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喏。” 风烟接过信件,快步地走出去,她何尝不明白现在的吕家岌岌可危,谁能得到张太后的帮助,谁就能成为下一个汉室之主,而刘恒似乎就是张太后选择的那个幸运儿。 第64章

“娘娘,张太后说什么?” 墨香收到长安来的信件,知道时机到了,不敢有一丝懈怠地把它交给主子。 窦漪房看着字里行间暗藏的锋锐,她能明白吕雉的生命是走到尽头了,而此时,谁能拔得头筹就能得到先机,这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 “墨香,看来我们的机会来了。” 重华殿中,刘恒美人在怀,清酒独饮,别有一番滋味。可是,今夜,似乎有什么不同。 “漪房,是有心事难以启齿么?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的。” 窦漪房轻轻一笑,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思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 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他是刘恒,她的夫君。 漪房依偎在他的怀中,思绪重回到张嫣来信的那一日,而这一切都该告诉他了。 “殿下,长安来的消息,吕太后身体欠安,恐不久于人世了。” “此话当真?” 刘恒兀然认真起来,对于争夺天下的大事,他本是没有太多兴趣的,只是母亲的希望他不能不完成。 “是张太后的亲笔信函,殿下认为是真是假?” 窦漪房知道,和张嫣的联盟是瞒不过刘恒的,毕竟吕后死后,如若到了长安,那么张太后就是他们最大的筹码了。 “张太后?就是汉惠帝的那个小皇后?” 刘恒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也没想到,暗中帮助他们的竟然会是那个小女孩。 “殿下不必诧异,自第一眼臣妾便明白,这个小女孩不简单,她会帮助我们也不过是想借着我们的力量为先帝和她的孩子报仇,对于吕后的恨,她深入骨髓。” “报仇?” 刘恒蓦然想起儿时的刘盈,那个温柔的哥哥,却不想自别后,再见就是天人永隔。 不知觉中,他温柔的目光中多了份冷意和失落。 “漪房,你的意思是,惠帝和少帝都是遭了吕后的毒手?” “臣妾不敢断言,只是,除了这点,我想不出张太后要对付吕后的原因。” 刘恒思绪许久,颌首赞同了她的猜想,有些事,自己必须要做,有些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孔雀台。 薄姬纺着手中的纱,不愿抬眸看一下,自心爱的孙子死后,她就一心一意呆在孔雀台,不问世事,也不原看窦漪房一眼。 “母后。” 窦漪房无奈地望着日渐苍老的薄姬,为了世子的死她仍然不肯原谅自己。 第65章

可是,为了刘恒,她们始终不可能是错身而过的陌生人。 “有什么事就说,没事就别来打扰哀家做事。” 薄姬似乎极其的不喜欢窦漪房这个女子,全然不会是因为她的聪明,或许更多的是她夺走了刘恒的所有情感。 窦漪房不是礼仪的欠身,敬声道:“母后,臣妾这次来是想同母后做一笔交易。” 薄姬一怔,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锐利的双眸望向她,道:“你已经是我代国的王后以及好恒儿这么爱你,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臣妾要的是这大汉朝的皇后之位!” 窦漪房冷冷地说道,意料中看到薄姬一惊,转而愤懑不已,锐利的眼眸中投射出轻蔑。 “你就这么能肯定恒儿可以得到汉朝的天下?你可别忘记了,吕后不是如哀家这么好对付的!” 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窦漪房对着薄姬很认真地答道,“只要母后答应,臣妾定当辅佐殿下夺得天下。” 薄姬深知窦漪房的聪慧和不会无的放矢,她不解道:“你又何法子来肯定你今天给哀家的承诺?” “母后有所不知,长安传来的消息,吕后病重了。” 窦漪房不露声色,传闻说薄姬与吕雉早有嫌隙,她相信薄姬心里此刻是兴奋的。 果不其然,薄姬甚至没有掩饰心里的狂喜,脸上漾起窦漪房从未见过的笑意。 冷哼道:“她也有今日,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年为了恒儿,哀家不惜划破了自己的脸,才没有得到戚夫人那样的下场!” 对于这些往事,窦漪房也只是耳闻,却不想吕雉当年竟然是那般的狠毒。 薄姬笑了许久,在一阵咳嗽中停了下来,她冷厉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怔怔地盯着窦漪房,“好!哀家答应你,只要你能帮恒儿登上大位,哀家绝对不反对你的皇后之位!” “那漪房先谢过母后,望母后好好照顾嫖儿,启儿,臣妾就先行告退。” 窦漪房说完,也不多做停留,缓缓地走出孔雀台,薄姬看在眼里,也只能轻叹一声,不知这个女子对于代国是福亦是祸。 几日后,吕后病危,可笑的是,能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却只有张嫣一个。 这对暗中较劲了几年的对手,结局,竟然会是这样。 她这一生有两个孩子,儿子先她而去,女儿又在多年前被她贬黜到封地,现在她唯一在身边的至亲,就是与她争锋相对的张嫣。 第66章

“嫣儿。” 她的叫唤,似乎勾起了张嫣心底的最深处的记忆,当年还在公主府时,她也曾这样叫着她。 那时的她精神抖擞,意气风华,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而如今,她卧病在床,脸上,满是苍白。 “太皇太后……” 张嫣轻声地叫着,心里涌起一丝悲伤,看着这个迟暮的悲凉老人,似乎再多的怨恨都消失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吕雉命运多舛的一生。 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在临死之前,竟是没有一个亲人在身旁,这无疑众叛亲离的下场,让人不免心酸。 吕雉看着床边依偎着的孩子,这么多年,斗也斗过了,可最终她能想到的也只是希望她能好。 她这一辈子杀了太多的人,早已麻木。 她本不该来这个宫殿,却因为自己的私心毁了她的一生,现在想来,她也一阵唏嘘。 若不是她早有计谋,也不会让他们斗这么久,仇恨这么久。 “嫣儿,能叫我一声祖母吗?” 如果身在平常人家,她此时应该是子孙满堂,怎会如此寂寥。 到临死前,她才想要享受一番天伦之乐,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与她有血海深仇的十八岁小孩还愿意叫她一声吗。 繁华如梦,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褪去了一派繁华,她渴盼的也只是这平常的情感。 张焉眸光低沉了下去,没有光彩。 “祖……母……” 轻声的低喃间,多年的恩怨情仇也似乎烟消云散,再多的怨恨,也不会随着一个人的死而继续存在,她也不愿再执拗下去了。 相信刘盈和羽墨,也是这么希望的吧。 毕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吕雉艰难的撇过头去,双目无神,有着波光荡漾,露出了释怀的笑意,此刻,她多么希望盈儿和鲁元能陪在她身边,如果那样,她的一生就真的无憾了。 张嫣见着她的眼眸在这样的希冀和悔恨中缓缓地闭上,原来吕雉就是这样结束了她的一生,带着无尽的追悔。 她这一生,究竟是得到了什么?她一心想要守护的大汗江山又回报了她什么? 是这孤苦伶仃的离去吗…… 泪也就这样掉下,她原来还会为吕雉流泪,这一刻,心中的结都解了,张嫣顿感轻松了许多。 坐在吕雉的凤床边,张嫣恍若见到了过去的八年,她在宫中的种种。 刘盈温和的笑意藏在她的心底,寂寞时想起就这般的温暖,似乎一切的苦难都无所谓了。 第67章

这一世,她没有爱上这个温暖的男子,或许就是因为他是家人,同爱人不一样的存在,可她会永远怀念这份温暖。 翌日,吕雉大葬,张嫣一跃成为了大汉朝最高位的人,可是只有她明白,高处不胜寒,她只想一个人过着安静的生活。 不过她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吕雉死后,各国诸侯定然不会安然地屈居一个孩子的统治之下,而她就等着刘恒和窦漪房到来的那一天。 那么,一切就应该结束了吧。 令张嫣没有料到的是,吕雉死后,吕氏家族的那些阿斗还能挑起一番风波。 他们妄想推翻刘家的统治,让吕家人做皇帝,可是这些可笑的举动无疑是跳梁小丑。 张嫣嗤笑着他们的痴心妄想,吕雉专政多年,都不曾真正想过自己当皇上,她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女人。 对于他们的莽撞,张焉欢喜多于惊讶,张嫣想来,他们的自掘坟墓,或许会让这次换天比她计划地会来的更早。 “代王,吕后一死,各国纷乱,我们是否应该马上出兵?” 周亚夫站在大殿中,多年的筹划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的心里激动不已。 刘恒犹豫着,他看向身旁的窦漪房,询问道:“漪房,你觉得呢?” 窦漪房并没有忘记张嫣所说的,她知道她是在给他们指一条明路,道:“殿下,现在群雄纷乱,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张太后曾跟我说,能跟殿下抗衡的就只有朱虚侯刘章,既然如此,我们就该按兵不动,坐等渔翁之利。” 周亚夫未料到刘恒连这等大事也要询问窦漪房,心中实在气愤,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窦漪房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身为臣子,他也只能听命行事。 刘恒思索许久,终是决定听从窦漪房的建议,袖袍一挥,吩咐道:“那我们就等到刘章大军和吕氏正面冲突之后,再行发兵。周亚夫将军,你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属下遵命。” 看了一眼窦漪房,周亚夫皱眉走了出去,心里矛盾不已。 他担心有一天窦漪房如此聪慧的女人,她的雄心壮志会不会膨胀到代王也无法掌控的地步。 半月之后,战争进行到白热状态,吕氏大军迫近,代国不得不出兵抵抗,这样的被动出兵,反而为代王赢得了好名声,这也是窦漪房想要的结果。 第68章

薄姬不得不承认,这个媳妇比任何一个谋臣都有用,如果用一个皇后之位就能留住她,让她安分守己,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最重要的是,她能看出来窦漪房虽然心机深沉,可对恒儿的心却是真的。 战争一触即发,她一个老太婆,心思再沉稳终究也帮不了恒儿什么。 “娘娘。” “代国那边情况如何?”张嫣倚在软榻中,直直地看向窗外,墨云滚滚,黑了下去的天色就像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恶兽,准备择人而噬。 所有的历史故事中,一朝更改都是由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而这次她深陷其中,深刻的体会到了历史书中的轻松一笔勾勒出的结果是多么得可怕,所幸她已不是从前的张嫣。 “据消息,刘恒和刘章的军队这几日分别会抵达长安,到时应该会有一场硬仗。” 风烟安静地看着主子,她虽未细作,可也惊心于这场血雨腥风,她担心善良的主子会不忍看着那么多的无辜人们死在战争的绞肉机之下。 张嫣不忍长安百姓又陷入一场水深火热中,她暗忖良久,才终于妥协,是时候利用她手中的权利来减轻这场灾难了。 “风烟,传召周勃,陈平。”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周勃和陈平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个不问世事的小太后忽然传召他们是何意。 “两位大臣都起来吧。” 他们眼中的疑惑之色并未逃过张嫣的眼睛,她的心里也有着稍许的担心,他们会不会甘心听从她的命令。 “不知太后娘娘传召老臣所谓何事?” 周勃一朝老臣,断然不会害怕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算她贵为太后。 张嫣何尝不懂他们这些大臣心中所想,不怒反笑,道:“两位都是我大汉朝的老臣了,哀家有些话也就直说了。后宫本不应该干政,只是现在天下纷乱,哀家看在眼里也觉着对不住惠帝,所以才不得不邀两位前来密谈。” 周勃和陈平相视一眼,不动声色,静静的听着,想要看看这个小太后打着什么主意。 张嫣淡然一笑,继续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哀家就亮个底牌吧。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哀家想你们心里也再明白不过,刘恒和刘章,谁更适合当这个大汉朝的主子,你们应该是有谱的。” 周勃一愣,错愕的看着这个淡然说着天下局势的小丫头,没想到这个小太后想的这么通透,也完全没有惊恐,或许当年吕雉没有看错人。 第69章

“太后明智,新帝年幼,各位诸侯王爷必然不服,我们做臣子的必要为高祖皇帝留下的江山着想!” 说起官腔来,这些老狐狸还真是冠冕堂皇,张嫣在心里冷笑着,面上静如止水,道:“既然这样,那哀家也不隐瞒两位,哀家支持代王刘恒。” 周勃和陈平未料到她对自己这么坦白而一惊,随即道:“娘娘英明,两位王爷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刘恒沉稳有余,魄力不足,而刘章勇猛,却是太冲动,两者决一,实在是难以抉择啊。” 微点着头,张嫣却是不敢苟同他们的想法,刘恒身边有个窦漪房,她足以弥补刘恒的不足,这场战争的胜利天平,应该更多的倾注在窦漪房这边。 “两位所言甚是,只是哀家犹记得,当年的高祖皇帝和西楚霸王,谁得的天下?刘恒是帝王之材,而刘章却是大将之材。更何况,你们忘记了一件事,刘章的王后是吕禄的女儿!” 周勃紧皱的眉头证明她所说的,张嫣也不咄咄逼人,给他们充分的时间去思索其中利弊,摆摆手,道:“哀家想要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两位大人了。” “喏,卑职先告退。” 张嫣看着他们离开,长吁口气,觉得放下心来就会很疲倦。 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孩,本来可以肆意地享受宠爱,却是被卷入了这无边无尽的宫斗中。 她好像什么都不用想,都不用担心的睡一觉,为自己而活,而不用为天下百姓而活,如履薄冰的日子,太折磨。 “娘娘,好好休息吧,您真的累了。” 风烟怜惜着这个连睡觉都蹙着眉的太后,久久不肯离去。 几个月来的金戈铁马,一路从代国来到长安,刘恒与窦漪房携手与共,终于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 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殿下,张太后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我们自己了。” 窦漪房牵着他的手,一路走来,不曾放开,这样的安静和平和,艳煞旁人。 刘恒噙着温柔的笑意,干净的瞳孔中满是感激与爱溺之情,战争的恶劣环境和危险,她从来没有一句怨言,默默的帮助着自己,能有如此佳人,夫复何求。 “漪房,不管能不能得到江山,本王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窦漪房爱意的眸子回视着他的深情款款,手握得更紧了。 第70章

能这样互相明白对方的心意,也不失是一件幸事。 “代王,周勃周大人求见!” 周亚夫进来,看到他们鹣鲽情深,心中涌起一丝心痛,可是很快就被他压下了,现在他是代国的大将军,不是周子冉的哥哥。 “快请。” 刘恒看向窦漪房,窦漪房也看着他,相视一笑,周勃一来,那么说明他心中已经站好了位置。 “参见代王,王后。” 周勃看着眼前不怒而威的刘恒,才算明白张太后为何会那样说,比起惠帝来,他更有乃父之风,加之他手下不下于韩信的周亚夫,可谓如虎添翼! “周大人快请。” 刘恒亲自把他扶起来,看似没有什么奇怪之地,却在无形之中长足了周勃的面子,让他受宠若惊。 “漪房,这个张太后的才智,一点也不低啊。” 深夜,刘恒看着怀中的漪房,突然间想起周勃口中的张太后。 “没错,她的确是个奇女子,小小的年纪却似乎能看透一切。明明温柔善良,却有勇气同吕雉正面冲突,这前后反差,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哦?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到漪房你称赞别的女子。” 刘恒温柔的看着窦漪房,心底对张嫣多了一份好奇。 这会是怎样一个女子? “周大人,陈大人,稀客啊。” 听到下人的报告,刘章亲自迎了出来,对于这两个人和如今的战事,重要性不言而喻。 “朱虚侯,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周勃端详着他,脑子中回想着张太后的话,这刘章器宇轩昂,的确有当年项羽的气概,只是光有气概不行,当初项羽不也是栽在了刘邦的手里。 “两位大人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刘章心里明白,可是必要的礼仪和官面还是要做的。 周勃他们时间紧迫,也没心思打什么哑谜,直接说出了来意,道:“侯爷应该明白,现在新帝的人选就在您和代王之间,所以我们的来意你也应该明白了才是。” 李章轻笑一声,掀起的嘴角没有放下,道: “那不知两位大人是站在哪一边?” “我们不会站在任何一边,我们关心的是大汉朝的未来!” 呵冠冕堂皇的推辞,撇干净了他们的关系而让人恼怒不起来,刘章也是明白人,今日不会单单的是来告诉他这一件事的。 “两位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第71章

“小侯爷果然是聪明人,那我们就直说了。侯爷要想登上大位,王妃是留不得的。” “为什么?” 一提到心爱的女子,刘章古井无波的心就起了波澜,忍不住语气有些激昂道:“就因为她是吕家的女儿?”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祸水,至此,香消玉殒,亘古不变。 “是的,侯爷应该知道,刘姓王爷对吕家的仇恨。” 周勃语重心长的劝说着,从刘章面上稍稍有些慌乱的情绪来看,果如张太后所言,刘章确实不是帝王之才,有勇无谋,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不足以令众人诚服和畏惧的。 刘恒牵着窦漪房的手,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大汉朝的巍峨江山,从此,这些都是他们夫妻俩的了,可是大胜之后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那种莫名的不安充斥在他的心里,久久徘徊不去。 张嫣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这是她第一次行使太后的权力,也是最后一次。 她没料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刘章这样的人是她所中意的人,她多么希望有一天能有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物能撞进她冰冻的心。 为了虞姬刘章宁愿放弃天下,他们相携回了封地,而刘恒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的夺得了皇位。 从今以后,这天下所有的重担就交到刘恒和漪房手中,可是她丝毫不为漪房感到高兴,或许有一天,她会后悔来到这巍巍汉宫,成为笼中之鸟。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台下跪着的人是那么渺小,好像离她是那么遥远,而自己,俨然成为了他们遥不可及的存在。 可是今日坐在这里,她只单纯的一个证人,证明少帝并不是刘盈的儿子,而是吕雉找来的替代品罢了。 她不想伤害弘儿,可是一想到枉死的恭儿,她的心就不得不狠下心来,这场闹剧终究是要有牺牲的。 至少,自己要让牺牲降到最低点。 “都起来吧。” “诺。” 张嫣抬眸看着他们投来的惊艳亦或是好奇的眼神,心中冷冷地一笑,淡淡道:“先帝早逝,亦没有留下子嗣,代王刘恒勤政爱民,沉稳内敛,哀家知之甚慰,今在众大臣推举下,立刘恒为新帝,是谓文帝。” “太后英明。” 张嫣轻轻笑着,一切都结束了,都随着自己这句话而结束了。 从此这宫廷中的任何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被废的太后,蒙新帝垂怜,得以好好地留在宫中,聊此余生。 第72章

宫门外,三个女子亭亭而立。 “是窦王后吧?” 风烟依稀记得这张貌美的面容和这看不透的眼神。 窦漪房点点头,朝墨香一笑,不待风烟说出来意,率先开口道:“带路,走吧。” 风烟一怔,颌首。 椒房殿门口,风烟止住转身,朝她微一点头,“太后娘娘在里面等您,奴婢先行告退了。” 墨香莫名地看着远去的女子,皱眉道:“娘娘,她的脸上怎么没有一点表情?不似一个奴婢啊。” 窦漪房却是对她有着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似曾相识,她恍惚道:“应该是吕雉的细作吧。” “啊?” 墨香震惊地看着她,心里不由得不安起来,连忙道:“那是不是我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吕后的掌握之中了?” “不用担心了,她早就已经是张太后的人了。”窦漪房若有所思的一笑,比起墨香来说,窦漪房看的更远更透彻。 “我对这个小太后愈来愈感兴趣了,我们进去吧。” 张嫣等候多时,此刻见到有两个人进门,慢慢起身,看着第一个女子,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女子必有凤仪天下之势。 “张太后……?” 窦漪房未料到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连她都有些自叹不如,至少,在她如她这般年纪的时候,眼中决然不会透出这样凄凉的眼神。 张嫣勾起一抹淡笑,她莫名的很喜欢这个女子,她淡然的眸子里没有吕雉的狠戾,她庆幸自己情急之下没有选错人,这个人绝不会是第二个吕后。 而窦漪房同样如此,她看得出来张焉是真心想要退出,而并非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两人顿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柑橘啊。 “张太后,我想问,为何会是我?” 张嫣嫣然一笑,回忆起了多年前那个清冷的早晨,她站在长乐宫的窗外,偷听到了吕雉和她的对话,如果不是那样,或许今日见到窦漪房会用另一个心境去对待她。 “窦王后,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椒房殿是你的了。” 窦漪房望着张嫣不似作假的笑容,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权利在她眼中这么一文不值,她不是没有心爱的人了么? 不由喟叹一声,看向张嫣身旁的风烟,肃然道:“好好照顾太后,知道吗?” “喏。” 风烟颌首答允,不用任何人吩咐,她也会做好这一切,她能看到张嫣从来没有舒缓过的眉头也随着吕后的死去渐渐的舒展开来。 第73章

周亚夫未料到好不容易来到这汉宫之中,接受到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护送废太后去北苑,对于窦漪房的命令,作为臣子的他不能不听从,心里却是颇多愤懑。 椒房殿外,他恪守着自己的本分,静静等候着传闻中的小太后。他也想看看这个连自己忌惮三分的窦漪房都重视的女子会是何种模样?他可是知道,这个废太后也只是十多岁的丫头而已。 “去了北苑要好好照顾自己,从此,你便真正的安下心来了。” 随着窦漪房的句句叮咛,四个女子出现在周亚夫的眼前,除了窦漪房和墨香,还有另外两个陌生的女子,一个冰冷,一个平静。 可这丝毫不妨碍周亚夫一眼就认出了谁是太后,那样的年轻却已然一颦一笑间自有威仪,含笑的眼眸中透着不属于她年纪的沧桑,此等年纪便有如此心境,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 “周将军,张太后就劳烦你送过去了。” “卑职遵命。” 周亚夫何尝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慎重,正因为如此,周亚夫对于张嫣的关注格外的多,时不时视线就放在了张焉如花似月的容貌上,鼻息凝神,眼神之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张嫣回头再次望了一眼窦漪房,终是敛起了笑意。一步步走向她的未来。 她从来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正如她被迫进入这个大牢笼,也正如她只能在深宫中孤独老死。 命运多舛的她,注定了此生的薄凉的结局。 想到此,她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会得到这样的下场,真是无尽的讽刺。 可是,这样风平浪静的结果,不就是她苦心孤诣多年所期望的吗?为何事到如今却感到孤寂了呢? “娘娘,您不是一个人,还有奴婢会终身陪在您的身边……” 似乎是感觉到了张嫣情绪的波动,风烟侧身坚定的说着。 张嫣不觉莞尔一笑,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风烟的陪伴,有她便好。 周亚夫无法去诉说现在的心情和内心里涌起的惊涛骇浪,那种苦涩又释怀的复杂的笑,是经过了多少的磨砺和沧桑才会在一个十八岁的女子脸上出现,我见犹怜,心中不知何时,会突然冒出这样不该出现的念头。 如若不是嫁入帝王家,她定是会得到夫君全心的宠爱,夫复何求。 寂寥的北苑,看在周亚夫的眼中是那般的冷冷清清,他不知道她一个人要如何渡过往后漫漫的人生。 第74章

这一刻,他甚至想罔顾这宫中的法纪,把她带回巍峨的椒房殿。 这样的冲动,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样多年来未有过的波动,又该是什么?总之,这一路上,周亚夫感觉格外的漫长,视线会忍不住的移向张嫣的脸上,为什么会这样…… “多谢周将军的护送,哀家在这谢过了。” 她仍旧是那般平静淡然,心如止水,连语气,都没有半点变化,冰冰冷冷,拒人以千里之外。 “张太后不用多礼。” 周亚夫拱手回礼,眼中满是尊敬。 张嫣无奈的一笑,道:“哀家已不是大汉朝的太后,只是平凡的一个长年得以承蒙关照的平凡女子,将军如若不弃,就唤哀家名讳吧,这样倒是亲近许多。” 张嫣厌倦了这样的尊尊卑卑,如果人人都平等了,那么,好多事情其实并不会发生的。 “这恐是不妥。” 周亚夫不敢唐突了她。生于汉代的他,不明白在张嫣的世界里,直呼别人的姓名并无任何的不妥。 在他眼中,即便她没有了权贵,依旧是那个曾经执掌后宫的张太后! 张嫣不禁被这个固执的将军逗笑了,如若有这样一个温和的兄长,她或许以后的日子不会这么无趣寂寞了。 “繁华只如一梦,这世人羡慕的汉宫留给哀家的也就是惠帝的温柔,还有羽墨风烟的陪伴吧、罢了。往后的时光太长,哀家不想还是冰冷冷地度过,靠着过去的美好回忆过活。” 周亚夫一愣,随即听出了张嫣话中所指,思索片刻,沉声道:“张太后如若不弃,周亚夫愿为这冷清的北苑添一份人气。” “将军有心了。”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或许她冰冷的生活真该结束了。 周亚夫走后,张嫣看向身后的风烟,她清冷的面容,劝道:“吕后已经不在了,你在我眼中和羽墨同样重要,该忘记的就忘记吧,别让它一直压在你心中,这样,会很难受的。” 风烟眼睛忽亮,抿唇颌首,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如沐春风,看在张嫣心中,倍感温暖。 汉文帝登基后,封薄姬为太后,窦漪房为正宫皇后,长公主刘嫖为馆陶公主,立刘启为太子。后改立周勃为右丞相,陈平自愿为左丞相,吕氏专权从此时宣告正式结束。 “张太后,本宫和殿下今日得登大典,多亏了您的帮忙,本宫在此谢过了。” 第75章

封后典礼后,窦漪房未忘了身在北苑的张嫣,亲自带着墨香来道谢。 张嫣却是摇摇头,心中苦笑,她明白历史的轨迹不会因为她而发生改变,即便没有她,也会有另一个来完成这件事,这大汉的天下总归是他们刘家的。 此刻,站在眼前的窦漪房就是汉武帝的祖母,窦太后! 想到往后的岁月里,她会变成另一个专政的吕后,她就不甚唏嘘,或许这宫中本是不该有姐妹的。 又或者,无论是那么不食烟火的女子来到了着权利的集聚地,也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心性大改。 “皇后娘娘谬赞了,嫣儿只是顺天下之势而为,应百姓之求,皇上和皇后,天之骄子,这天下定会是你们的。” “张太后您……” 觉察到了她语气中的疏远,窦漪房娥眉浅蹙,凝望着张嫣许久,才缓声道:“张太后,不管怎样,本宫是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的,那本宫就先行告退了。” 窦漪房走后,张嫣痴痴地笑了,自从她自称本宫的那一刻起,她们的情意就断了,从此在这深宫中,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她却是这冷宫的废太后。 要不是自己真正的无欲无求,哪怕是装出的分毫不惜权势,恐怕这条命都保不了。 “娘娘,为什么要拒绝皇后娘娘的好意,至少还有个人有意帮您啊。” 风烟虽未细作,却是个未经沧桑的孩子,她不明白为何亲近的两人一夕之间就可以淡漠如此。 张嫣久经风波,她的脸上漾着无奈,摇头道:“风烟,你在这宫中这么久了,花无百日红,可帝王却只有一个。如若往后又开始争夺不休,那倒不如从此不见,留给彼此一点念想。” 风烟是不明白她的想法的,可是她还是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只要是主子说的,她都会当做是圣旨般地执行,更何况,伴君如伴虎,那窦漪房更是那般世故的女子,或许真会打破主子好不容易求得的平静。 “风烟,哀家已不是太后,往后就唤我一声姐姐吧,也好让着北苑能多点温情。” 许久,张嫣这样说道,虽说风烟比她年长,可是她已是两世为人,称一声姐姐一点也不为过的。 “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 这一句话让风烟受宠若惊,在她的意识中,从来没有主仆可互称姐妹之说或者惯例。 第76章

张嫣却是淡然一笑,眼里闪过一丝欣慰,没有一丝反感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叫你一声姐姐吧。” “这……” 风烟嘴唇微启,望着张嫣看向她真诚的眸光,头一瞥,低声道:“姐……姐……” 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句姐姐,张嫣平静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总是要给她时间去适应,至少她走出了第一步。 “风烟,你要永远记得,在我的心里,你和羽墨是一样的,都是我想珍惜的人。” 张嫣遥望着远方的山峦,并没有去看风烟此时是如何的表情,有些话不用多说都能明白,可是如果不说出来,谁又能知道会引起心中那么多的悸动。 未央宫中,刘恒背着双手,威严的透过窗户望着巍峨的大汉江山,心中感慨万千。 他没有忘记儿时,母后终日盼望着父皇的到来,以泪洗面。 依稀记得,那时的父皇正独宠着戚夫人,不只是母后,就算是贵为皇后的吕雉也难见父皇一面。 他唯一感谢的是,正因为母后得不到父皇宠爱的关系,吕后才肯放了他们母子一条生路,也才能有今天。 一张脸换回今日的辉煌,对于刘恒来说,他不知道这对于母后来说是好还是坏。 回忆当初,本以为他可以安安稳稳地在代国生活下去,同母后在一起,再也不用担心害怕,可是吕后始终是不放心他们的。 自他弱冠后,她便赏了几个家人子,为了让吕后放心,不至于再下毒手,母后还把青宁立为王后。 对于青宁,年少的他是很是赏识喜欢的。 她的容貌极美,可惜在母后口中却是细作,于是,白天她是代国尊贵的王后,晚上却是被囚禁在空殿中。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死时的凄凉,她说她爱他,要保护他,却终究是禁不住长年累月的孤寂而选择了死亡。 那一夜,他为了她掉下了眼泪,那时他才知道他是爱着她的,即便她的身份如何,唯一留在自己记忆中的是她的眼眸中一直荡着的温柔,可是母后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 在他快要淡忘她的时候,窦漪房出现了,一如当年的青宁,那么出众。 他知道母后会针对他看重的女子,所以他故意冷落了她。 却不想这个女子比之青宁更加的聪慧坚强,她的主动争取,让他不由自主地痴迷。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可是他的心却在一遍一遍的默认着自己离不开她。 第77章

今夜,他本该是去椒房殿陪漪房的,可是他却步了,他的思绪太多,怕被她发觉。 这辈子他有太多的女子,但留在他心里的只有三个,青宁,子冉,还有漪房。 此刻,他一样地想念着她们,所以他无法面对漪房,她太聪明,什么都逃不过她的双眸,所以他怕,怕被她看到自己心中被分割成三分的心。 “娘娘,天色已晚,还是歇着吧,想怕代王今晚不会来了。” 墨香知道窦漪房是在等皇上,可是她不懂这么恩爱的夫妻,患难与共都经历了,为何此时却突然冷淡了? 窦漪房慢慢地起身,豁然之间,她突然明白了张太后眼底的透出的孤寂是何种滋味了。 这空空荡荡的宫殿里,太大,大的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殿下,没有嫖儿启儿。 或许,这就是作为皇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她不后悔,痴笑一声,自己果真是迷恋权势的女人,当年薄太后说的并没有错。 墨香望着主子难掩的无奈,顿感悲凉,多年的筹划,众多将士的血泪,换来的究竟是什么,会是这无边的孤寂吗? 此刻,她多么想念那将军府的黑夜,心爱男人的气息,就算是在寂寞的夜里,也是暖人心脾的。 “周亚夫,此刻你在想念着谁?” 周亚夫望着月,独饮浊酒,脑袋里却是越来越清晰,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可是现在酒未醉,人未醉,不尴不尬,颇感悲凉。 张太后俏丽的容颜频频的浮现在脑海之中,怎么也驱散不去。 他这才明白,所谓情字为何物,原来是这般的折磨人,也难怪子冉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他知道,他是动了真心了,却是一辈子无法言语的真心,因为他们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 废太后于情于理都是太后,而自己却始终只是一个将军。 更何况她那样美好的女子,又怎会看上他这样的村野莽夫,能配得上她的也只有皇上那样高不可攀的人物。 想着周亚夫不禁笑了,或许,她的心太过纯净,容不下任何人,十八岁的她不懂情之何物也是应该。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她一辈子不要懂得,因为情字太磨人,她是注定会受伤的。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周将军……” 看到****想念的人,墨香忘了沉稳,不顾宫人们的旁观,只想快步来到他的面前。 第78章

周亚夫也甚是喜爱这个没有心机的丫头,他站在原地等她,笑意盈盈,看在墨香眼里多了一份欣喜。 为免宫人们的指指点点,周亚夫跟她来到了上林苑,两个人坐在假山旁,享受着肆意的阳光,两人顿感许久未曾这般惬意。 “周将军,这边的生活还适应吗?” 他的事她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刚坐下墨香就抓紧时间问开了。 周亚夫轻轻一笑,褪去了前刻的冷酷和严肃,道:“我们行军之人,没有什么是不适应的,只需要一个容身之处便可。” 墨香想想也是,周亚夫瞥过头,望着墨香略微有些绯红的脸颊,周亚夫反问道:“你呢?过得还好吗?” “恩,我很好……”墨香低眸答道,片刻,有着一抹担忧,小声道:“但是皇后娘娘她最近心情很不好,时常会看到她一个人伫足发带。” “哦?” 周亚夫明显一惊,才平静下来的脸面上顿时有丝诧异。 “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怎么还会不好?” 对于窦漪房,周亚夫始终是存着偏见的,墨香一直都是知道的,连窦漪房自己都深知这件事,她人言轻微,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只是当一个听众,让他们发泄自己心中压抑的想法。 “贵为皇后,本来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可就是因为在这深宫之中,不能真实的流露出来,对于娘娘来说,这才是最痛苦的。” “她为何不开心?” 周亚夫一介武夫,摇头皱眉不懂,她还有什么烦心事可扰的? 明明已经得到了一切,比起自己死去的妹妹,她已经拥有太多。 墨香暗叹一口气,不知是为了谁。 “还不是因为皇上,封后大典后,他从未踏入过椒房殿半步,娘娘虽然口上不说,可是奴婢看的出来她是强颜欢笑,心中苦闷不已。” 听后,周亚夫更加的奇怪不解了。 以前在代国时,皇上对她明明是百般隆宠,现在怎会冷淡了她呢? 可是作为臣子,即便你百般揣测,也管不了帝王之事,况且,窦漪房肯不可能是一个为了感情会一蹶不振的女人! 也许,这也是她故意为之。 “墨香,你不用担心她,一切都会好的,她连天下都陪皇上打下了,又怎么会应付不了这些小事。” “呵呵,听将军的口气,心里还是挺佩服娘娘的才对。”墨香听后转而笑颜,趁机问道。 第79章

话音一落,墨香就怔住了,她明显看到周亚夫的脸色遽然冷漠了下去,寒光逼人,他一字一句,狠狠的说道:“子冉和世子的死,她终究是脱不了干系!” 墨香张张嘴,什么都发不出来,感觉好像所有话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无心再挽回些什么。 有些话说了多少年了,既然还是没有转变的余地,又何必多添他的烦恼。 “娘娘。” 窦漪房抬眸看着失踪了半天的墨香,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眼底透着了然,从她眸中划过的忧虑她就能猜出墨香一定又是去见周亚夫去了,为了我与他,她费心了,可是与周亚夫之间,有着太多再也解释不了的误会。 窦漪房小心问道:“去哪了?半天都不舍得回来?” 墨香顿时窘迫地不知该如何回话,却也知道骗不过主子半分,如实相告道:“今日碰上了周将军,便多说了几句。” “哦。”窦漪房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直勾勾地看着她一提到周亚夫就绯红的脸蛋,一笑,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本宫突然感觉肚子饿了,想吃东西了,快去给本宫准备准备吧。” “娘娘您……“墨香哀愁一扫而空,迅速道:“奴婢这就去帮您准备晚膳。” 说完一溜烟跑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窦漪房才敛起了笑意,不由得担心起来。 本以为她想开了,可原来她的心底依旧存着这样的念想,如果这样下去,有一天周亚夫碰上了真心喜爱的姑娘,那她该怎么办,她还能再承受一次痛苦吗? 想到这,窦漪房心中微微的抽疼几番。 “皇上驾到。” 一声传唤声老远就传进了椒房殿。 窦漪房恍若未闻,坐在镜前,游离地梳着长长的青丝。 刘恒进门便是看到了一副美人梳妆的美丽画面,他笑着示意宫人们下去,悄悄地走向了她。 墨香勾起了一抹笑意,自觉的退了下去,能让主子****挂念的人,终于是来了,这样,主子也会开心起来。 窦漪房愣愣地看着镜中,却突然在只有自己一人的铜镜之中看到了刘恒的笑容,连忙回头,却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皇上,你怎么来这了?” 刘恒笑呵呵地看着窘迫的漪房,第一次发现她这样的真实,多么想一个需要被人疼爱的女人,让他好怀念。 第80章

“漪房,是朕惹你不高兴了吗?” 窦漪房心里非常欣喜,仿佛只要见到他,所有的阴霾都会被驱散。 可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作为皇后,她当母仪天下,作为天下的表率。 “臣妾不敢,只是一时适应不了而已。” 刘恒对于她的回答有着难掩的失望,他突然想念起代国的漪房,善解人意又不失风情,可现如今的她是一个高高在上执掌后宫的高贵女子,看着虽美,却是了然无味。 这也是他连日来故意避而不见的真正原因,他不想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因为坏境和地位而有所动摇,他初衷不改,依旧想要这样无所畏惧的爱着她,才选择了给各自时间来缓冲。 “这些日子朕太忙,冷落了漪房,有否怪朕?” 窦漪房微笑着摇摇头,她何尝不知道,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他们之间终究不是只是寻常的夫妻。 “陛下日理万机,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又怎会不明白?臣妾能体谅陛下的辛苦。” 一句话在情在理,却是扑灭了刘恒心中的热情,他轻揽着漪房,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无心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窦漪房享受着他独有的温柔,星眸含笑,听话地躺在他的怀中,感受着这久违的温存,轻轻闭上眼眸。 刘恒望着怀中熟睡的女子,久久不能入怀,不知何时起,他们之间的感觉变了。 她似乎更加像是他背后隐匿的谋臣,而不是妻子。 就如现在,她把皇后的角色扮演得很好,可唯独忘了她也是他的妻子。 “陛下醒了?臣妾服侍你更衣吧。” 刚睁开眼眸,没有一丝温情,身旁的被窝早已凉透,他的娇妻早已着好华服,顾盼生姿。 “恩。”他微露出一丝笑意,任她为自己穿上龙袍,感受着这短暂的平静,道:“辛苦朕的皇后了。” 窦漪房笑着摇摇头,俯身低眸,欠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刘恒临门之前回头看了眼依旧恭敬如初的窦漪房,不为人知的叹息一声,这就是他往后的生活吗?没有欢笑,只是越来越生疏,夫妻相敬如宾,或许被人称道,却不是他想要的模样。 这椒房殿中住着的只是窦皇后,而不是他心爱的漪房…… 这不是我想要的,根本不是! 周亚夫看着目中无神的刘恒,听着他不时的轻叹,不明白为何他这般的不开心。 第81章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了,为什么反而没有了代国时的开怀?正如这漫漫长夜,他宁愿一个人月下走着,也不踏入椒房殿。 是发生了什么吗?这些周亚夫都不会知道,只能在心中盲目的猜测。 或许墨香的担忧是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皇上和皇后之间的感觉变了,就算是夫唱妇随,也似乎少了当年的亲昵。 难道这就是问鼎天下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亚夫,你觉得这里和代宫比起来,哪里更好些?” 突然间,刘恒停步,抬头,看着寂寥月色,打破了宁静。 周亚夫一怔,恭敬弯腰,严肃道:“回陛下,汉宫巍峨,比之代宫气势磅礴,却独独缺了份温和之气。” 刘恒赞赏地看着他,周亚夫所说的正是他所想所思。 怅然道:“汉宫虽好,却是寂寞难耐,来到这里的人似乎也变得冷漠了。” “皇上是因为皇后,才会这样?” 作为臣子,有些事本不该多嘴,可就是因为他与代王从小一起长大,除了是君臣更是兄弟,所以才敢这般探听他的心事。 周亚夫一针见血,刘恒笑意更浓,难道他真表现得如此明显吗?连武将都能一眼看穿,那么聪明如漪房怎可能还看不穿自己的心思…… “亚夫,你说,是朕变了,还是漪房变了?” 周亚夫皱眉抿唇,浓眉微微扬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眼里人都是善变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是一尘不变的,所有的,都只是时间的俘虏,在它手中玩转改变。 “皇上和皇后身份都变了,后宫佳丽三千,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亦是无奈,这后宫的争斗,从未停止过。” “这是你第一次为漪房说话。” 刘恒目光如炬,似乎能看透人的心思,却唯独看不清窦漪房,他喟叹一声,撇过脑袋。 “难道这就是生在帝王家逃不过的悲哀吗?” 周亚夫茫然,他从未拥有过这些,所以他永远不会知道帝王的悲哀,即便知道,也只是一双眼睛透过神经传入,身子始终还是冰冷的。 感受着黑夜中吹来的一丝凉风,周亚夫复杂眸光转而平静,道: “陛下,天色微凉,请回吧。” 刘恒敛起苦涩无奈,再次重新挂起温和的笑,这似乎是他惟一能有的表情,就算是面对漪房,他都是这般无害的笑容,可是只有周亚夫知道,这只是他的一张面具而已。 第82章

或许有一天能有一个女子掀开这张面具,那么她才是刘恒真爱的人。 “娘娘,歇息吧。” 窦漪房又苦等了一晚,墨香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也不由得对皇上诸多抱怨。 她清楚,代王能得天下,少不了娘娘的帮助,到头来却是得到了这样的对待。 窦漪房面如止水,没有一点波动,难道这就是她该面临的又一个坎吗?女人太过聪明就该面临这些吗? 太过聪明,善耍心机,也许,正因如此,才会让刘恒觉得那么陌生,可是在这杀红了眼的后宫之中,如果没有足够的手段,又怎能与他长相厮守? 或许两人都在感叹时过境迁,从未反思过,自己做错了什么。 此时,她忽然有些理解吕雉了,在这深宫中,最把握不住的就是皇上的心,而富贵权势才是最现实的,可以牢牢抓住,不会改变的东西。 长乐宫中,薄姬坐在吕雉曾经坐过的地方,窦漪房看在眼里,心中思绪颇多。 “漪房,皇上登基已不少时日了,哀家看是时候挑选点家人子出来充实后宫,以助皇室开枝散叶了。” 薄姬老谋深算,借着窦漪房除去了吕雉之后,她便有时间来好好整顿这个后宫了。 她一向不喜欢窦漪房,现今又听说皇上多日未踏入椒房殿,便知道时机来了。 窦漪房没有太多的情绪,帝王后宫佳丽三千自己都能忍,多几个,又有何妨,只要他能一如既往的爱着我,心里有我,那么一切都不那么重要,至少,自己还坐在皇后的位子上,没人可以撼动! “母后说的是,臣妾会尽快安排从永巷中挑选些品质优良的家人子的。” 薄姬点点头,对她的顺从很是满意,她向来喜爱温顺的女子,而窦漪房就是太强势,显得恒儿弱了些,她这做母后的怎会放心。 再说,强势的就如同吕雉般,她的心很不好受。 “漪房,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哀家这也是苦心,后宫中的女人来来去去,终究是要叫你一声姐姐的。更何况太子是你生的,别的女人再受宠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的。” “喏,臣妾谨记母后教诲。” 窦漪房知她是在安抚自己,可是话中也不免有些讽意。 这么多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她现在也只有嫖儿启儿两个孙子。 她何尝不明白这样的荣耀不会长久的,她如今的一切是自己换来的,不是别人给的。要想留住,她就得做的更多,根深蒂固到她无法拔除自己。 第83章

“墨香,把这批新进家人子的图像拿来给本宫看看。” 一回到椒房殿,窦漪房就吩咐墨香,面上虽无表情,内心却并不平静。 她是皇后,她要做的就是让后宫平静,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甚至让太后挑不出一点错。 墨香拿着画像,端详着她的脸色,久久不愿出声,怕伤到了主子,又不忍道:“娘娘,您又何苦这样委屈自己……” 漪房朝她笑笑,透出无奈,道:“傻丫头,怎么会是委屈呢,这是本宫的分内之事。” “墨香不懂这些大道理,奴婢只知道,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就是委屈自己,再说,娘娘不止一天等着陛下来椒房殿了,可是陛下他……” 看着窦漪房动容的脸色,墨香知道自己的话触痛了主子,连忙闭嘴。 窦漪房一怔,失笑,原来连墨香丫头都看的比自己清楚,她这又是在苦苦伪装什么?在骗骗自己而已。 “墨香你是不会了解的,本宫要执掌这个后宫,要为皇上把关,所有的都是为了国家的未来,这点痛苦,迟早都是要经历的,为了陛下,本宫必须要承受的。” 墨香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只会更伤害她,或许让她用自己的道理说服了自己,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所幸她不会嫁入帝王家,这是墨香心里最大的欣喜,看多了世事繁华,天真如她,也明白了这世上最难求的是一个情字。 就算是贵为皇后,也会受尽折磨,更何况是一个平常女子。 或许一生不懂帝王****,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从此无忧一生,会幸福得许多。 此次,窦皇后为文帝新选了十位家人子入宫,分别被封为夫人和美人。 同时,值得喜庆的是窦漪房被发现怀有身孕,刘恒和薄姬喜极,整个汉宫被浓浓的喜气包围着。 第二年,窦漪房诞下一个男婴,刘恒赐名为刘武,被封为代王,众人对此男婴甚是疼爱。 这日,窦漪房抱着心爱的小儿子,在殿中逗弄着,享受着天伦之乐。突闻宫外一阵喧闹声,不觉蹙眉,道:“墨香,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喏。” 不久,墨香回来,身后跟着太子刘启,还有一帮宫人。 窦漪房一看便知又是顽皮的启儿惹事了,道:“启儿,过来告诉母后,是不是又做了错事了?” 第84章

这番太子一声不吭,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窦漪房忽感这次的事情一定很严重。 她将武儿交由奶娘,冷凝的眼眸看向墨香,“太子是闯了什么祸端?” 墨香担忧地看了一眼太子,无奈低头,小声道:“娘娘,太子失手打死了吴王世子……” “什么?!” “启儿打死了吴贤?” 窦漪房的脚一软,后退几步,万万想不到刘启虽然调皮,却会犯下这样的罪行。 她忽然冷着脸看向哆嗦着的儿子,不觉气愤,斥道:“启儿,告诉母后,为何要打死吴王世子!” 刘启看到母后生气,终于因为害怕而痛哭流涕,委屈道:“母后,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只是一时生气,却不想他那么不经打,就给死了。” 窦漪房悲痛地看着他,这个孩子从小让人操心,却不想会搞出人命来,他才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她到底该怎么做? 无力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闭上眼,一拂袖袍,道:“打死吴王世子,此事可大可小,就都交由你父皇处理吧。” “母后,求您救救儿臣,父皇知道会打死儿臣的,儿臣再也不敢了。” 启儿的祈求让窦漪房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是她却不能心软,她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作为中宫之首,不能徇私枉法,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只能看着启儿受罪。 刘恒看着太子,恨铁不成钢,极其的愤怒,可是私心里他是多么希望漪房能够护着他,难道真的要自己秉公处理,以命换命,让启儿去偿命吗? “皇后,你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窦漪房紧握着自己颤抖的手,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下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请皇上按国法定夺吧。” “这……” 刘恒愣住,他看看这,看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做。 正在此时,薄太后急匆匆的赶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看着窦漪房,怒斥道:“哀家今日就看看,谁敢碰哀家的孙子!” “母后,启儿杀了人就该受罚!” 窦漪房知道薄姬疼爱孙儿,可是她又何尝不心疼,只是如果包庇启儿,吴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薄姬身为太后,却是不管这些,她恶狠狠地看着窦漪房,心里所有的愤怒都喷发了,怒道:“窦漪房,你好狠的心呐,你已经害死了哀家的一个孙儿!难道还要害启儿不成!” 第85章

“母后,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启儿是您的孙儿,更是本宫十月怀胎所诞下来的儿子,我又如何去陷他于不仁不义之中!” “够了!你们都给朕退下,此案明日再审!” 被她们的争吵弄得头痛,刘恒第一次对她们发火,拂袖而去,勒令不许任何人跟随。 窦漪房和薄姬面面相觑,眼中都有着诧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恒抚着疼痛的太阳穴,竟往着偏僻的地方去,他迫切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冷静一下,好让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安静下来。 第一次他痛恨自己是一个皇帝。 路越走越偏,天色微暗,他走到一个幽静的庭院,竟不知这宫中也有这样的地方,寂静得恍若在梦中。 慢慢地走进去,眼球一缩,见寂静无人的亭中竟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她抬眸望着夜空,嘴中似乎喃喃有词,许久他才察觉那或许是一首歌谣,一首他闻所未闻的歌谣。 好安静,安静的让人仿佛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就像一个仙女般,让人望尘莫及。 清丽的歌声在这样的月色下,这般美好,让人沉重的心灵在歌声之中,渐渐的平息下来,不愿再去想任何的事情。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刘恒忍不住地想要靠近,想要一睹佳人风姿,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情感肆意。 张嫣惬意地坐在亭中,仰望着星空,哼着心爱的歌谣,蓦然闭唇,娥眉微蹙,听闻身后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她好奇地回头。 除了周亚夫之外,这里从来没有人踏足过。 她看到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楞然的把视线定格在了自己面上,心在那一刻静止了。 刹那,宛若永恒! 她恍若见到了当年的刘盈,可他的眸比之刘盈更加的灿烂,少了刘盈的那种哀愁,面色如玉,也少了些苍白。 张嫣半闭着眼眸,摇头否认,让自己跳动的心停止,他不会是刘盈,她不认得他,却独独认得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心一下子凉了。 “见过皇上。” 刘恒看着眼前的女子,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她纯净的眸子在月光下透着光亮,直觉里认为她是天上的月宫仙子,才能出落得如此清新脱俗。 她的声音动听婉转,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他忍不住笑起来,道:“你认得朕?” 张嫣诚实地摇摇头,苦笑一声,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刘恒身上的衣裳,肃然道:“我只认得它。” 第86章

话虽是淡淡的,心里却是翻滚的,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刘恒,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人能让她勾起对刘盈的思念,他有着刘盈该有的所有,却胜过刘盈,怪不得窦漪房肯为了他为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吕后,果然,她的眼光并非寻常人的犀利! 对于她的说辞,刘恒深信不疑,没有一丝质疑,他好奇这个女子的身份,他从来不知道在这偏远的宫落会藏着这样的珍宝。 问道:“可否告知朕,你姓甚名谁?” 张嫣蹙眉,抿着的唇如一条直线,她眸光婉转,终是恢复了平静,摇头恭敬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叫嫣儿。” “嫣儿?” 刘恒低喃着轻笑,果真觉得人如其名,嫣然一笑能迷惑人的心智。 他不由觉得,这样的相遇是老天给予的缘分。 张嫣怔怔地看着他,如此的相似,能短暂的黄粱一梦也是好的,只是张嫣在此时想要再奢望一些,如果羽墨能出现,那么一切就真的只是一场噩梦了。 “皇上,为何您会出现在此地?” 他应该待在未央宫或是椒房殿才是,为什么会跑到这慌凉的宫殿呢? 刘恒想起了宫中发生的事,不免愁眉紧锁,却又是无奈地勾起嘴角。 张嫣不知道他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露出那样落寞的笑。 来到这里后,她一直以为除了刘盈,所有人都是为了争权夺势而活着的。 他已拥有了天下,更何况还有窦漪房那样一心为他的妻子,还在苦恼着什么? 刘恒轻叹一声,喃喃开口。 张嫣听着他说着点点滴滴,恍若又回到了从前,她所度过的那八年,不也是这般的无奈与寂寞。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她第一眼就觉得他亲近,原来他们是同样的人。 在这深宫中,被禁锢的喘不过息来的可怜人…… “皇上,有些事嫣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嫣心思缜密,在听到刘盈的诉说中,捕捉到了些什么。 刘恒点点头,说出来心里顿感舒服了许多,摆手道:“有什么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张嫣点点头,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严肃的她似乎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女,沉声道:“皇上,其实皇后娘娘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全都是再为了您巩固您们夺取来的江山。” 张嫣不知道此时对窦漪房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至少,她心爱的男子正在为他而烦恼。 第87章

“那嫣儿认为是朕做错了?” 刘恒蹙着眉直视她,张嫣淡笑一声,摇头起身,恍惚间,她为那个一生都愁眉不展的刘盈拂去了惆怅,心中说不出来的心酸。 刘恒愣在原地,没有反抗,就怔怔的看着她出格的举动。 “此言差矣,皇上和皇后以不同的角度和身份来做事,皇后看的是大局,而皇上更看重的是亲情,两种不同的感情所带来的都会是不同的结果,这样的结果嫣儿想皇上不会不知道,至于要怎么做,都是皇上您一句话而已。” 看着依旧在痛苦中徘徊挣扎的刘恒,张嫣于心不忍,想方设法的想要让他从纠结中走出。 “皇上,有些事顺其自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都是有私心的,夫妻一场才理应是最珍贵的。” 她曾今也憧憬过这样的爱情,而她所说的,也正是她所想要的,却被那个负心的男人亲手打碎! 刘恒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之中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有疑惑,有感激,有着太多…… 张嫣连忙躲避看他似乎想要看穿自己的眸光,支吾道:“那个,皇上,太子的事打算如何定夺?” 一提起烦心事,刘恒就收回了自己的眸光,转过头,复杂道:“朕也是左右为难,启儿再不济也是朕的骨血,朕怎么忍心?可是又要那么多人看着,要是假公济私,这江山再也经不起动荡了。” 张嫣默默颌首,许久,才下定决心帮他一把。 “皇上,听嫣儿一句,世子之命来换一世荣华,吴王多半是会动心的。” 人心的贪婪,她早已看透,更何况世子死了,还会有另一个来替代他,荣华富贵却终身是他自己的。 “姐姐,你在哪儿?” 听到风烟的呼喊声,张嫣便知这场梦该醒了,她勾起一抹笑意,便朝着风烟的方向跑去。 “皇上,嫣儿就先行离开了,谢谢您陪嫣儿谈话这么久。” 来不及反应,她便消失在眼前,刘恒回味着她的一颦一笑,流连不已,暗暗记着了这个美好的地方,也在心底为这个神秘的女子投下了一片涟漪。 翌日,当刘恒提出自己不确定的条件时,吴王居然想都未想,满口答允,高兴的离去。 这些对深深的刻在了刘恒的心中,暗自轻叹人命如草芥,不过还是要感谢昨天遇到的那个奴婢,要不是她一语点醒梦中人,此事不会这么快就解决的。 第88章

可是,还能在遇到她吗?想到这,刘恒心里就莫名的升起一点失落,耳中,仿佛再次响起了昨日的那首歌谣。 “皇上……” 窦漪房含笑看着他,他双目中透着的光芒和做事风范很不像她认识的刘恒,她原以为他一辈子都学不会这些金钱权势的交易,原来,是她太过天真了。 刘恒转头看向漪房,爱意浓浓,释然道:“放心吧,都解决了,启儿没事了。” “陛下不怪臣妾狠心吗?” 启儿还小,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自己不怪他,母后上了年纪,爱孙心切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这个自己爱着的夫君,她不希望他也误解自己。 看着窦漪房自责的神情,刘恒想起了嫣儿的话,不由得对漪房抱歉不已,是他把太多的压力放在她身上,现在看来,她也不过是个柔弱女子。 “漪房,过去都是朕不好……让你费心了。” 等这句话等了好久,窦漪房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漾起一丝笑意,道:“漪房没事,皇上能惦记着臣妾便好。” 刘恒闭上眼眸一笑,揽过窦漪房的身子,心里一阵温暖。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薄姬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眉眼舒展,温柔了许多。 “慎儿起来吧。” 名唤慎儿的女子,抬眸看向她,带笑的凤眸闪着明媚的光,性感的红唇微翘如樱,举止落落大方,薄姬愈看愈满意。 这个女子很像她年轻的模样,也便爱屋及乌,对她甚是喜爱。 “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传唤立刻使薄姬温柔的笑意敛去,正襟危坐,望着慢慢走近的女人,恍若当年的吕雉,让她厌恶不已,这也是她为何要这么喜爱慎儿的一个原因,应该给她一个敌人,她才知道,这后宫,不可能是她窦漪房一个人说了算! “臣妾见过母后。” “起来吧。” 窦漪房对于薄姬的冷淡也并不在意,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薄姬打量了她一番,没有表情,随意道:“漪房,哀家想为皇上添一个家人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窦漪房嘴角微扬,心中一怔,不动声色道:“不知哪位家人子能得母后的青睐?” “慎儿。” 薄姬看向一旁的女子,窦漪房也抬眸看去,一愣,果真是个倾城之色,不止如此,面对自己犀利的目光她却在笑容中化去,丝毫不惧,这点胆识,颇为不低。 第89章

“母后果然好眼光,这位慎儿姑娘天姿国色,可艳冠后宫啊。” “皇后谬赞了。” 慎儿垂眸福身,窦漪房看在眼里,笑意浮现,倒也是个聪明的主,难怪能让太后那么固执的人喜欢。 “漪房,你是皇后,慎儿有什么不懂的你要多教教她才是。” 临走时,薄姬还不忘交待,不知是不是故意让窦漪房明白她对慎儿的看重,让她自己看着办。 “母后放心吧,本宫会好好对待慎儿的。” 窦漪房带着慎儿缓缓地走出长乐宫,顿觉心里一些奇怪的念头想法一股脑的涌进了脑袋。 “皇上,今夜去漪澜殿就寝可好?” 刘恒皱眉冷然,不明白为何她可是如此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把自己的丈夫推给其他的女人,她原来还能笑得这么美。 不由得心中抽疼,她变得不光连启儿都可以不顾,连自己,都不在重要了么? 而窦漪房心中又何尝不是挣扎万千,说出这样一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不会知道的,而她呢,有苦不能说,还要强装无事。 “宫里新来了家人子,皇上该雨露均沾的,不然臣妾会落下红颜祸水,阻碍皇家开枝散叶的口实的。” 淡淡的口气听在刘恒耳里是那么的刺耳,他突然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了,这个椒房殿让人窒息得可怕,他好想快点逃离。 “朕还真是娶了个好皇后啊。来人,摆驾漪澜殿!” 窦漪房怔怔地看着,却是欲哭无泪,这是她要的结果吗? 为何心还会这么痛?她知道他生气了,他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那样阴沉的神情,那一刻她多想出口喊住他,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他们之间横着一个薄姬。 手指紧紧地掐进了手心,依旧感觉不到疼痛,她愣愣地看着窗外,想像着漪澜殿的旖旎风光。 慎儿一身华服,等待着皇上的来临,她知道无论如何窦漪房都会想法子让皇上来她这里的,不为什么,就为窦漪房想要瞻前顾后的心被她看穿! 薄姬对于窦漪房的厌恶是众所周知的,正因着长年不能打破的尴尬,才会让窦漪房急不可耐的想要得到薄姬的认可。 她娇俏的一笑,眉间的红痣显得更加妩媚,她相信只要皇上见过她,便不会忘了她。 “你就是新的家人子?” 刘恒冷凝着眼前娇艳的女子,确实很美,特别是那一双眼眸,跟嫣儿的一样亮丽,但是太过妩媚,身子散发出来的浓浓香气让人快要窒息。 第90章

慎儿不知他的所想,柔媚地笑着,为他的凝视而兴奋不已,道:“回皇上,臣妾便是慎儿。” 她慢慢地靠近他,眼眸一转,似乎能迷人心智。 “皇上,让慎儿来伺候你就寝吧。” 刘恒感觉到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身上乱窜,闭上眼,一双水眸望进他的心里,他猛地睁开眼,把她推开。 慎儿措手不及,一不小心被他推倒在地上,疑惑地看着他,宫中传闻皇上温柔多情,怎知她今日会见到这般的冷厉。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话罢,她眼瞳中的晶莹那么清晰。 刘恒看她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朕出去走走,你先歇着吧。” 慎儿咬着牙站起来,愠怒的凤眸漾着火,她从来就没有被男人这般拒绝过,却不想这个男人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 她暗自发誓,一定要让他正眼看着自己,对自己有着抹之不去的渴望! 刘恒一个人悄悄从漪澜殿偏门走出来,循着上次的记忆,又来到了那个荒废的凉亭。 还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月色,唯独缺了月下的仙子。 喟叹一声,无心地坐在亭子中,心里满是失望。 刘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乱如麻,只想来到这个地方,再听听她说话,让自己能在这冰冷的皇宫中,得到一点点的慰藉。 凉凉的风吹散了他心里的烦闷,夫妻这么多年,他以为漪房是懂他的,可是她太清楚身为皇后的职责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难道她就不想把他占为己有吗?朕独宠她一人多年,她今天一句话,就让自己去其他女人宫中就寝?可笑…… 默默地坐了许久,也想了很多,无奈等了许久还是未等到张嫣,便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回到漪澜殿,看着已然熟睡的慎儿,他有些自责。 卷入了他和漪房的战火中,这个女子并没有错。 往后她也只能在这深宫中孤老了,而他能给的只是些身外之物。 翌日,慎儿被封为夫人,宫人们都为她高兴,可是她自己却感到耻辱。 她不知道刘恒昨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懂他为何要这样做,她的自尊心被深深地践踏了。 在她的手里,没有一个男人能泰然自若的逃走! 禁忌之恋052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在窦漪房面前,慎儿始终是乖巧清新如兰的女子,她的热络也让窦漪房甚是喜欢。 第91章

她淡淡地笑着摆手,道:“慎夫人不用多礼,往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便可。” “喏,姐姐。” 慎儿出奇的没有推脱,大方地叫着姐姐,眼眸中的温柔气息更甚,毫不生疏地倚在漪房身边,倒也为冷清清的椒房殿添了一些人气。 窦漪房脸上笑意盈盈,墨香站在一侧,看着这些一脸冷淡,自第一眼她便不喜欢这个慎夫人。 虽然她看起来是那么柔弱温和,可是墨香知道,这并非一个简单的女子! 能在后宫占有一席之地的女人,怎会简单。 窦漪房发觉了墨香的异常安静,待慎儿走后,她便抬眸看向不满慎夫人的墨香,道:“本宫说今日宫里怎会如此安静,原来是我们墨香姑娘在耍小性子啊。” “娘娘,奴婢不是在耍性子!” 墨香听了急忙否认,却见窦漪房眼里闪过的一丝戏谑,道:“娘娘,您骗我。” “好了墨香,他是帝王,身边不可能只有本宫一个人的。” 皇室的开枝散叶,总要有人来做。 墨香嘴一撅,看着主子的无动于衷,一冲动就把什么话都说了。 “娘娘,昨夜皇上明明已经来了椒房殿,居然又去临幸了慎夫人!” 漪房轻叹一声,眼眸却是透着悲凉,“不怪皇上,是本宫让皇上去漪澜殿的。” “什么?娘娘您……” “傻丫头,这就是皇宫,女人注定是要被牺牲的,在帝王身边,要学会忍耐才行!” “奴婢不喜欢她。”墨香埋怨着,窦漪房唯有一笑,才能让自己跟着翻涌的心得到稍许的安宁 “不喜欢?呵呵,本宫也不喜欢,可是,皇上喜欢,我们也只能祝福。” 墨香愣在原地,她真希望时光能倒流,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这,那么主子和皇上依旧能恩爱如初。 “姐姐,最近怎么老是找不着你人,都去哪里了?” 风烟有些担忧的看着张嫣,又为她脸上的淡淡喜悦而感到高兴,多久了,没见到主子这般的容颜。 即便他不是刘盈,可光看那张脸,自己就觉得很满足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汉宫突然间,有了些亲切。” 自那日后,她时常跑去那个凉亭,却从未再遇到过他,他不会再来了吗?这样……也好。 皇后失宠的传闻在宫中愈演愈烈,宫人们以讹传讹,自慎夫人进宫后,皇上天天临幸漪澜殿,可羡煞了其他的美人夫人。 第92章

可是这些传闻听在慎儿耳中,却是勾起她的一片自嘲。 她紧蹙着蛾眉,却要露出娇媚的笑容,目送着他的离去。 谁又知道,皇上每日来漪澜殿只是坐坐,等天色一暗便从侧门离去,不知何时又会回到她的身边。 都道是她慎儿独宠后宫,何人知她的心酸无奈? 聪明如她,也渐渐明白了这其实是皇上和皇后之间的一场冷战,而她就是夹在中间的牺牲者。 一旦这场冷战结束,那么自己就将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 从云端到地狱,这样的前后落差,慎儿不愿看到。 可是骄傲的她不允许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不然必将遭受多少人的轻视,所以她无法向任何人哭诉,只能暗自忍受着,等待着厚积薄发的一天。 似乎是恋上了这个地方,刘恒又一次走在偏僻的小径上,他暗自嘲笑着自己,失望的情绪却是溢满心田。 多少天了,她始终没有再出现过,不知道是阴差阳错,还是她真的不会再出现,他只能一次次地抱着希望,又失望地离开。 期待能再见到她的那一天。 而今日却是与众不同,清亮的歌声再次传入耳中,他不由得一惊,加下步伐加快。 “好,好,唱得真好!” 一连串的击掌声从后方毫不吝啬的传出。 张嫣蓦然回首,双眸一睁,连忙跪下,道:“嫣儿见过皇上。” 刘恒缓缓地走向她,带笑的眼眸望进她的,话中是止不住的温柔,道:“好美的歌词,就如同你一般,让人着迷。” 张嫣却是摇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了然他今日所来之目的。 那皱着的眉刺痛了她的眼瞳,她不愿看到他为其他事情而烦恼。 “皇上应当雨露均沾,实不该独宠一人。” “嗯?” 刘恒眼球收缩,眉皱的更深了,笑意收敛,冷道: “你这话倒是同皇后说的一样。” 对于她的不动声色,刘恒开始疑惑起她的身份,她的一言一行分明不是普通的宫人,知道他是皇帝还能同他谈笑风生的在这个宫里必然是有些地位的。 他露出皇帝的威严,质问道:“嫣儿,你在这宫中是何职位?” 张嫣一怔,却从未打算过要将自己的身份坦白。 “皇上,时候不早了,嫣儿该回去了,至于您的问题,有时间,您自然就会知道。” “那从此以后,在这里的就不是皇上,而是刘恒,嫣儿觉得可好?” 第93章

不知为何,刘恒飘忽不定,语气中有些坚定。 她却没有因为自己本以为可以留住她的恩赐而眷念一眼。 刘恒目送着她,久久不愿离开,这个荒芜的地方竟成了整个皇宫中他最留恋之地。 比起未央宫椒房殿,他更喜欢坐在这里,感觉不到一丝的压力与负担。 “皇上您回来了?” 让刘恒未料到的是,今夜回到漪澜殿,慎儿居然并没有如平常般入睡,倚在软榻中,但迷蒙的双眸也告诉了他,她已经很累了。 “怎么还未睡?” 或许是因为有些愧疚吧,刘恒的语气出其的温柔,也让慎儿更对他势在必得。 她娇媚地一笑,聪明地什么话都没有问,这难得的好气氛她不想破坏,道:“皇上,那臣妾服侍您歇息吧。” 不忍拒绝这样的她,刘恒便放下了心里的烦闷,很快就在这个陌生的床铺上陷入了梦乡。 夜还在继续,丝毫没有被这里的一丝旖旎打断,刘恒一夜好梦,对慎儿多了一丝好感。 “慎儿,听说皇上最近每日都去你宫里?” 薄姬打趣地看着慎儿,果不其然看到她娇羞的模样,心里顿时漾起了一番喜悦与安慰。 慎儿深知太后的心意,在她的面前也很卖力地扮演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可是心里却是一番得意的,毕竟这宫中最厉害的两个女人似乎都挺喜欢她的,能有几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 薄姬很满意地看着她,这是她为皇上亲自挑选的媳妇,亦如当年的子冉,都是温婉的好女人。 不像窦漪房那般,咄咄逼人,心机深沉,一点都没有女子该有的温柔。 “慎儿,肚子可有消息了?哀家可等着抱孙子了。” 薄太后笑呵呵地说着,被这么一提,慎夫人眼中一丝惊慌快速掩去,她绝不能让太后知道皇上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掩饰着眼里的不安,她露出一个略带羞涩又无奈的笑容,失望地摇摇头。 薄姬看着她的自责,轻轻一笑,倒也不急,以皇上现在对她的宠爱,她相信孩子是早晚会有的。 慎儿从长乐宫出来,便敛起了笑意,她明白这件事非同小可,她一定要尽快同皇上圆房,否则她要到哪里去寻一个孩子给太后。 “周大哥,你又给我们带好吃的来了。”张嫣真心欢笑的看着周亚夫,心里很是感激,能有一个这样好的大哥处处想着她,使得她能更有勇气走下接下来的漫漫长路。 第94章

周亚夫的心思,张嫣没有注意,可是风烟却是真切地看在眼里的。 但是,她只能遗憾,不能说破。 她很明白主子的身份,他们之间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如果是这样隐瞒下去可以让他们都好的话,风烟宁死不会说出半字。 “周将军,麻烦你帮我搬进去。” 风烟平静的说道。 张嫣见势,识趣的瞧瞧离开。 “风烟姑娘有事跟亚夫说?” 周亚夫不是愚笨之人,风烟故意把他叫进屋里来,定然是有什么事不好在嫣儿面前开口。 风烟喟叹一声,怔怔地看着他,“周将军,风烟只是一个宫女,可是娘娘待我不薄,有些事娘娘不清楚的,就由奴婢帮她说了,希望将军不要介怀。” “姑娘所说的是否有关亚夫和嫣儿?” “恩。”风烟知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也便不再绕弯,道:“将军您喜欢我们娘娘吧?” 周亚夫没有迟疑,很坚定地点着头,却看到随着自己的话落,风烟眼中浓浓的担忧。 “娘娘十岁嫁入宫中,对惠帝只有侄舅之情,待她懂得男女****之时,惠帝早已仙去,于是她一个人清心寡欲地在宫中又过了五年冷清的生活。明明是花样的年华,却沧桑过早,她的心里没有一点私情,这或许就是她最大的幸福。将军应该懂得,她是注定不该动情的,否则只会痛苦终生。” 周亚夫恍惚,醍醐灌顶。 她是先帝的皇后,是前朝的太后,她的身份尊贵无比,却也注定孤苦,因为她的一生早已属于汉惠帝。 “姑娘放心,周亚夫的心意只会深藏在心底,绝不会扰乱她的宁静,我不会破坏她难得的平静的。” 听了他的话,风烟感激的回视他一眼,恭敬道:“对不起了将军,是风烟逾矩了。” “不,有你在身边,我也安心得多。” 深深地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周亚夫由衷地说着。 对此,风烟也只是若无其事的一笑。 有时,思念是种牵挂,亦是无奈。 刘恒又一次踏入了漪澜殿,和张太后的一番谈话,对于漪房,他已然有了更多的释怀,可今日却是慎儿第一次主动要求他的到来。 对于这个女子,虽无情,却有愧,于是便把去椒房殿放到了第二日。 刚走进殿中,便闻得阵阵菜香,刘恒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刘恒一笑,顿扫阴霾,道:“这么丰盛,慎儿今日可是为了招待朕?” 第95章

不自觉之间,刘恒的语气变得熟络,慎儿听着也是心中暗笑。 “皇上,今日尝尝臣妾的手艺可好?” 刘恒不由诧异的看着她,道:“这些菜都是你亲手做的?” 慎儿笑笑,丝毫不在意,扶他在一旁坐下,淡淡地说着,似乎是别人的故事,道:“臣妾出身贫苦人家,这些本就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怎么被皇上一说,臣妾感觉自己很厉害似的。” 刘恒以为这样娇媚的女子是受尽了宠爱的大小姐,却不想是他错看了人,不由愧疚。 “来慎儿,陪朕一起吃,过去的苦难都结束了。” “喏。” 慎儿倚在他的怀中,眼眸透着得意,她在风尘中打滚多年,看遍了各色的男人,刘恒这样心软的男人更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吃了一会儿,刘恒抬眼看向慎儿,却是不想自己怎么摇头闭眼也看不清,酒醉道:“朕……怎么看到了两个慎儿?” “皇上,您喝醉了。” 慎儿眼眸一转,宫人们便识趣的下去了,空空的房间中顿时只剩下她们两人。 她看着脸色愈来愈红的刘恒,知道今夜他不会再有力气丢下她不管了。 透着凉意的酒渗入心底,引起了层层火焰,刘恒看着眼前的女子,全身发热,口干舌燥,头脑也越来越不清醒,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嫣儿巧笑嫣然。 再也忍受不了的他将面前的女子横腰抱起,便往床上走去。 他怀中的慎儿,面若桃李,眼波萦绕,倒也美得动人心魄。 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挑战着他的自制力。 她很清楚这媚药的药性,看来她和皇上的洞房花烛夜将会很精彩。 鼻前花香萦绕,刘恒急不可耐地探寻着美好,一口就噙住了慎儿小巧的嘴巴,火热的舌头不满足地探入她的口中。 慎儿发出一阵低喃,这不是她第一次与男人口舌相对,却从来没有人能带给她这么强烈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是爱上这个看似多情却无情的男人了。 刘恒的大掌在她的身上游历,所到之处皆点燃了她的热情,她不再故作矜持,这场风雨,她只希望能怀上孩子。 于是她反被动为主动,脱去他的龙袍,小手抚上他精壮的胸膛,红唇一刻也未逃离他的。 受到这样的挑逗,吃了媚药的刘恒已****焚身,飞快地卸去她身上的衣物,大掌准确地找到她的浑圆,不住地揉捏着,感受到她顶端的樱桃已然挺立。 第96章

慎儿难耐地呻吟着,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的异样快感,柔软的身子扭动着,在他的身上挑起另一番火。 他的唇在她唇边流连着,再缓缓地往下,不放过她任何一寸皮肤,直到火热的舌尖碰触到她鲜红的顶端,才迷恋地吮吸着,不愿放开。 身子被怎样的玩弄,慎儿早已软成了一滩水,她虽然未经人事,可也看多了姐妹们接客的把戏,却想不到会是这样的舒服。 只是唇舌的啃咬已经无法满足她了,她的小手爬上了刘恒的火热,不停地抚弄着,听着他的低喘,不觉笑出来声。“皇上,快要了臣妾吧。” 刘恒似乎听到了她的祈求,猛地拉开她的双腿,粗糙的手指滑向她的私密处,火热滑腻的触感表明她已经准备好迎接他的进入了。 “嫣儿……” 刘恒笑着轻喃一声,腰一挺就刺入了她体内。 慎儿因为下体的疼痛而脑中一片混沌,连刘恒念着谁都仿佛听不清楚。 她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抬起长长的腿勾住了他的腰身,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慎儿知道,今夜才刚刚开始,她伸出手一挑,落下了床幔,也挡住了床上的春光。 一夜缱绻,春色无边,羡煞了窗外的月娘。 今日的漪澜殿有些与众不同,似乎阳光格外的明媚,宫人们相视一笑,轻轻地走开,不愿打扰主子的好梦。 隐约在睡梦中听到人声,刘恒睁开惺忪的睡眼,顿感头中隐隐做疼,眼眸疲惫的一转,皱眉,巧笑嫣然的慎儿,撑着下巴正盯着他。 “皇上,您醒了。” 慎儿看到了他眼中的诧异,还是漾着笑意,等待着他的反应。 刘恒脑袋有些发胀,对于昨夜之事毫不知情,只记得自己喝了不少的酒,然后…… “慎儿,昨夜朕?” “皇上您喝醉了。” 慎儿善解人意地告诉他想要知道的一切,很满意他虽然疑惑却并未否认的举动,不过有件事她依旧还未想通,昨夜皇上误把自己当成的那个嫣儿,会是谁? 刘恒想不半天,还是未忆起昨夜的任何片段,不由得懊恼不已,喃喃道:“朕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慎儿妩媚一笑,状似无意地提起,抬眸看着他的神情,认真道:“皇上昨夜喝得很醉,嘴里还一直唤着臣妾的名字,让臣妾看到了您的真心,臣妾很开心。” 第97章

“什么?朕酒醉之后喊着你的名字?”刘恒的眉皱的更紧了。 慎儿不似作假的郑重颌首,眼中隐有泪花。 “慎儿,朕昨夜没有伤害到你吧?” 娇媚的慎儿凤眸低垂,嘴角有隐隐的淡笑,撇过头去,道:“慎儿早已是皇上的人了,一夜风雨之后,臣妾也累了,皇上还是起身准备去早朝吧。” 刘恒凝视着慎儿许久才终究是默认的点头,然后起身。 慎儿一边帮他更衣,一边暗自观察着他,他暗忖的模样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在想念那个嫣儿。 她一直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皇后,却不想还有这么一位不知是何人的藏镜人。 “慎儿恭送皇上。” 刘恒看了她一眼,终是温柔地说了一句,“今夜朕会去椒房殿,你不用等候了。” “喏。” 慎儿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便不在乎天天霸占着他,何况她现在还需要同皇后搞好关系,好共同来对付这个未知的敌人。 “娘娘,慎夫人来了。” 墨香不悦地领着慎儿走进殿中,窦漪房微微颌首,示意她不用在意。 “慎儿见过姐姐。” 毫不在意小丫头的冷脸,慎儿的笑容似乎只为皇后而盛开,其余的,她从未在乎过。 窦漪房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坐下,这个宫中需要的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处处树敌,只会让自己更加的辛苦。 “妹妹每日侍候皇上辛苦了,过会本宫让宫人送些补药到漪澜殿,希望妹妹能早日怀上龙胎才好。” 慎儿眼波潋滟,想必是太后嘱咐过她,才让她不得不在自己面前放下身份,这样更好,于是道:“姐姐人真是好,也难怪皇上对姐姐念念不忘,这不,早上就跟臣妾说今晚要来椒房殿看望皇后。” “是吗,呵呵。” 窦漪房眉眼舒展,真的吗?他今晚真的回来吗?似乎窦漪房因为这句话,平静的心有些波澜。 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慎儿知道今天的目的也达成了,便告辞离去。 “姐姐,那臣妾告退了。” “墨香,送慎夫人回宫。” “喏。” 墨香不情愿地送她出门,不待她走远便撤回来。 “娘娘,奴婢不懂,为什么您要对她这么好?” 窦漪房好笑地看着她,道:“那你说说本宫为什么不能对她好?” “是她抢走了的皇上,没有她,皇上也不会见异思迁!” 墨香孩子气地说着,听着漪房耳里,不知是感动,还是担忧。 第98章

“傻丫头,皇上不是本宫一个人的,慎儿不是这宫里唯一的女人,迟早有一天,本宫会面临这样的决断的。” 窦漪房把自己所料到的一一都和墨香解释,以防她做出不该做的事情,继续说道,“你想想,在代宫中,皇上独宠本宫一人,周王后会说些什么?” 提到周王后,墨香顿时说不出什么话来,是啊,当初她也是这样看着丈夫宠幸着别的女人,却依旧那么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这样的淡笑背后究竟是怎样的痛楚她无法深切的感知到。 “娘娘。”墨香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漪房看着她,眼底也难掩那抹忍不住的冲动,压低声音道:“每次本宫感到嫉妒不安的时候,就会想起子冉,本宫就告诉自己,比起这个女人,本宫已经很幸福了,不该再有什么奢求才是。” 墨香怔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能减少主子的伤痛。 “周将军……” “许久未见了,墨香姑娘。” 周亚夫很高兴看到墨香这般快乐的模样,隐约能从她身上看到当年妹妹般,可是代宫消磨了她所有的快乐,还好墨香依旧能开心如初。 墨香笑着道:“我来找过您好几次,可惜您都不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周亚夫抿着唇淡笑着,经她这么一提,脑中顿时回想起北苑的那些场景,嘴角便扬起了一个弧度,甚至忘记了墨香的存在。 墨香为楞,让后推了推含笑愣神的周亚夫,疑惑道:“将军这是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呵呵,没什么。” 周亚夫摇摇头,看向她,复又问道,“今日来找我,是椒房殿发生了什么吗?” 墨香本来是找他抱怨慎夫人的事来着,谁知他心不在焉的回应着自己,顿时心里头感觉闷闷的,也不想再说些什么,无心道:“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墨香……” 周亚夫挠挠头,甚是不解,这唱的是哪一出?怎么说变就变呢?不过很快他便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窦漪房倚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一花一木,怔怔出神。 自从知道今夜皇上会来,她看到的一切都感觉很快乐,没来由的,说不上理由的,大概就只是单纯的这么一个皇上会来的理由。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她蓦然回首,却见墨香低着头跑进来,不觉蹙眉,询问道:“不是去找周亚夫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99章

墨香抬眸,她才发觉事情不对劲,墨香的眼里充满着不安与惶恐,道:“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他,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许久,墨香才失落不安地说道,却把窦漪房弄糊涂了。 “你是说周亚夫有喜欢的人了?是他跟你说的吗?” 墨香摇摇头,窦漪房莞尔一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方才奴婢去找周将军,说着说着他就莫名其妙的看是发起呆来,神情也在瞬间变的就好像娘娘您想念皇上时的一般。” 窦漪房淡笑着摇头,料想周亚夫一介武夫,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什么人。 “或许他是在想你,或是他妹妹也说不定?是你多想了。” 墨香却是对她的不以为然急了,连忙道:“娘娘,那是不一样的,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的一个眼神我都能看懂,那样的幸福与宠溺是他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的!绝对不可能是想她妹妹,更不可能是奴婢,因为他的眼神肯本就没放在奴婢身上!” 这样听着,漪房暗忖,看来墨香对于周亚夫实在很是了解,那么难道说周亚夫那么一个粗鲁的人也会爱上一个人?窦漪房很难去想象。 劝说道:“墨香,你先不要急,过段时间再看看,别先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唬了。” 这夜,窦漪房终是盼来了她的良人,椒房殿也为此添了许多的生气,墨香看着喜笑言言的主子,也知趣地带着宫人们退下了。 几日未见,刘恒瞧得窦漪房也消瘦了一些,心中隐有亏欠,夫妻两人自来到这汉宫都多少变化了些,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好是怀。 “今夜皇后应该不会再让朕去漪澜殿了吧?” 窦漪房听闻,知道他是故意在和自己赌气,不觉一笑,也罢,大概就是这样的任性让自己爱的不可自拔的吧。 “皇上说笑了,臣妾盼着您来好久了。” “哦?不怕失了皇后的威仪了?” 刘恒故意和她唱反调,想要看看强势的窦漪房是否还如以前一般,对于自己,百般顺从。 漪房不用想就能猜透刘恒的用意,俏颜一笑,窝进他的怀抱,歉意道:“陛下,就让臣妾任性一次吧。” “朕可从来没说过不让漪房任性。” 刘恒很是喜欢她的这副娇态,不禁开怀大笑,一扫多日来的阴霾,夫妻感情更胜从前。 要不是母后百般刁难,自己这么做又是何苦呢。 第100章

幸运的是能得到他这般的怜惜与理解,她窦漪房心愿足矣。 “皇上,是臣妾不对,今夜,就让我们抛去那些烦恼,好好的,行吗?” “朕和你?” 刘恒轻叹一声,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对于他们之间却是多么难得,不是朕和臣妾,而是我和你。 “皇上。” 窦漪房发现了他的晃神,以及眼底异常的温柔与情愫,心里渐渐涌起莫名,忽然间想起了白天墨香的话。 “皇上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刘恒恍然清醒,心里暗骂自己,此时此刻怎么会在刹那间看到窦漪房而想起嫣儿。 那眼底的差异和不自觉的自责快速划过,却真实的落到了善于捕捉察言观色的窦漪房眼中,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内心,让她感觉到刘恒是否变心了。 刘恒忽感到她的冰凉,担忧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漪房,身子怎么在发抖?” 窦漪房漾起淡淡的笑,双眸看进他的眼底,却是怎么也看不透了,她垂眸掩饰着失望与不安,复又含着笑意抬头看他,道:“没事,我只是在想墨香那丫头,今日回来和臣妾说周将军有心上人了。” “哦?此时当真?” 刘恒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同她先前的表情如出一辙,或许周亚夫在他们眼里的形象是真的太木讷了,不过随即道:“不是墨香吗?” 漪房摇摇头,透着一丝担忧道:“如果是她的话,那丫头就不会一整天闷闷不乐,一声不吭了。” “那倒也是,她是被你宠坏了,才有胆量敢喜欢周将军。”刘恒捏着她的鼻子使坏道。 “你觉得周亚夫真的会有心上人么?” 一提到这个话题,窦漪房就有些心不在焉,小心的问道。 刘恒皱着眉思索许久,还是摇头道:“朕实在是想不出他会喜欢谁,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不苟言笑,又不曾跟任何一个女子亲近,接触最多的也就是墨香了,会不会是她会错意了?” “不会的,女孩子对于心爱的人的一举一动是很敏感的,不论他的一个眼神或是举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更何况是对于其他女子的喜爱。” 窦漪房盯着他的眼眸,不知道是在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可是刘恒却是莫名的心虚了,急忙把眼睛移开,便没有看到窦漪房眼中闪现的震惊。 “朕爱的夫人,我们可以就寝了吗?夜已深了。” 第101章

刘恒打了个哈且,有些睡意,看着窦漪房她羞涩的笑容,一把把她搂入怀中,然后慢慢躺下,而红纱也在这一刻拉下。 窦漪房心中满是疑问,可此时的火热,让她忘记了不快。 时间是化去人情感最好的利器,可是有时,却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更加的刻骨铭心。 除了椒房殿,刘恒去的最多的便是漪澜殿,宫中谁不知道慎夫人是除了皇后之外最受宠的妃子,可是令人不解的是,皇后待着个和她争宠的女人竟如姐妹般亲热。 她们永远不会明白窦漪房的心思,在窦漪房看来,刘恒对慎儿除了怜惜没有一丝男女之情,所以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的放心刘恒去慎儿那里。 这样的洞察心机,让窦漪房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漪澜殿中什么都好,刘恒也甚是喜欢慎儿的懂事乖巧,他们常常和衣而眠,时而秉烛夜谈。他也能随时溜出去见嫣儿,以解相思。 慎儿没有在纠缠着刘恒,那一夜的鱼水之欢,让她迫切地想要自己怀上龙种。 毕竟太后那边催的太急,她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太医,怎么样,本宫可有身孕?” 慎儿急切地看着太医,这些日子她不住地干呕,太后见了甚是欢喜,以为她已经珠胎暗结,对她更是喜欢。 “慎夫人,您只是腹中过酸,并未有喜。” 太医摇头,说的很淡,却是打破了慎儿的憧憬,眼神有些发直。 她不知道太后会不会为此对她失望了,看着欲离开的太医,她凤眸一眨,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慎夫人有喜的消息在宫里传开,众人听闻表情不一,太后果然是欣喜不已,赏赐不断,至于窦漪房也并无太多表情,毕竟皇上子嗣繁多,她不必为这个介怀,只要不触及启儿的地位便好。 “慎儿给姐姐请安了。” 看到慎儿,窦漪房起身迎出去,笑意浓浓地把她扶起来,道:“我的好妹妹,怀了皇上的龙子,就不必每日来给本宫请安了,免得动了胎气。” “这怎么可以呢。” 墨香睨了她一眼,谁不知道自己有孕最不高兴的便是这个皇后了,不过她的忍耐还是让慎儿忍不住要佩服几分。 慎儿眼一瞟便看到了墨香敌视自己的表情,对于这个小丫头她一直都很讨厌,碍于她是窦漪房身边的红人,只能暂时隐忍,不能教训她。 第102章

这样客客气气地坐在一起饮着茶,窦漪房却不自觉地想起刘恒那日的眼神,再看看慎儿,连这样娇媚的女子都不能让他那样温柔,究竟他心里藏着的是谁? “皇上,似乎有些什么烦心事?” 似乎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这偏宫中的凉亭成了他们相聚的固定场所,张嫣知道这是上天给予她的恩赐,让她不用活在自责和怀念之中。 但是今日的刘恒浓眉紧锁,完全没有往日的欣喜。 刘恒看着这个愈来愈让他心动的女子,多想把她拥入怀中,又怕唐突了佳人,更何况他后宫佳丽三千,对嫣儿来说太过委屈了。 才不愿道:“慎儿有喜了。” 张嫣一愣,了然一笑,自然知道刘恒口中所说的慎儿是宫中风头最劲的慎夫人,心里的苦涩隐去,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你又要当爹了,该高兴才是。” 刘恒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面上摇头,他知道自己有责任为皇家繁衍子嗣,可同时也希望诞下他子孙的至少是他喜欢的女人。 可是慎儿,那一夜却是个错误,是他本不该犯下的错误。 他深深地凝视着张嫣,却不知所措,终究是说出了心里话,道:“嫣儿,朕不想和不喜欢的女子生下孩子,那样是痛苦的,你能明白这种痛苦吗?” 连孩子的母亲都不爱,又怎会去爱不爱的女人所出的孩子?刘恒很怕。 本以为张嫣会可怜自己,会如上次那般伸手抚去他额间的皱纹,可是这次并没有发生,他看着低眸,没有看他一眼的嫣儿,不知为何,失落会在心中无限被放大。 仿佛深陷其中的只有自己,不由得嗤笑一声,道:“原来是朕自作多情了。” 说完恍惚地转身离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落,却也不愿意用皇帝的身份来强迫她接受自己。 张嫣知道他是会错了自己的意,伸手想要拉住他,可伸出的手在半空还是颓然地放下了。 拉住了他又能如何?自己能帮他什么?孩子都有了,能推卸吗?这是他必须要承担起的责任!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风烟看着憔悴的主子,不由得担忧,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她如此的软弱,好像她的坚强一下子就崩塌了。 “没事,只是又想起了羽墨和刘恒,还有那可怜的恭儿。” 话落,张嫣眼球兀自的睁大,一道清风扑面而来,吹起她耳畔的发丝,听到她耳边传来的话语,她缓缓闭上眼睛,暗自颌首,两行眼泪从她的眼中滑落。 第103章

“还有奴婢在,主子一辈子都不会孤单……” 翌日,张嫣迟迟没有醒来,风烟这才发觉不对劲,手摸向她的额间,高温透过她的掌心传来,不由得心急如焚。 她是知道这宫里的规矩的,太医院是不会管一个废太后的生死的,可是眼下主子的病是拖不得的了。 她急的团团转,完全失了平时的冷静,突然间她想到了一个人。 “周将军!” 周亚夫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风烟,不觉惊讶,“你怎么会来这?” 风烟也顾不得许多,拉着他就往回跑,“快,姐姐生病了!” 周亚夫一听,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加快脚步往北苑走去,“请太医了吗?” 风烟摇摇头,为难地看着他,道:“将军,着宫中之人狗眼看人低的不再少数,何况,姐姐已经不复当年的风采,他们又怎肯来这偏僻北苑!” 周亚夫一听便也明白,眼有怒意,道:“风烟,你先回去照顾嫣儿,我去请太医。” “好的,你快些!” 太医来时,张嫣还在昏迷中,看的周亚夫心疼不已,“太医,你快看看她究竟怎么了?严重吗?” “将军请放心,这位姑娘只是偶感风寒,加上心情不好,加重了病情,待老夫开几贴药给她服用,不用几日便可痊愈。” 太医的话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放下了悬吊着的心,风烟跟着太医去抓药,周亚夫便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微皱的蛾眉,他顿觉不安,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这般的焦虑,失去了所有的快乐? “嫣儿,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重拾笑容?不再皱眉……” 周亚夫深情的低喃回荡在屋里,却唤不醒沉睡的人儿。 椒房殿中,今日异常的安静,窦漪房便知,墨香又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了,问道:“墨香,怎么今天着椒房殿这么安静?” 墨香看了她一眼主子的担忧,低了头,委屈道:“娘娘,是不是墨香真的不讨人喜欢了?” “怎么会呢?本宫就很喜欢墨香啊。” 窦漪房不用猜也能知道,肯定又是为了周亚夫。 这就奇了怪了,不止周亚夫这些天有些异常,连皇上都时常会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墨香摇头不语。 “来,跟本宫聊聊,是否是那个呆子将军又让你伤心了?” 小心翼翼地问着她,唯怕伤到了她脆弱的心。 第104章

墨香想着想着就流下了眼泪,抽泣道:“今日我去寻他,便听得他的手下说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拉着他跑了,至今还未回来!” 是周将军的心上人?大概吧。 窦漪房轻叹一声,什么都没有说,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说插手就能插手,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 墨香低垂着黯淡的眼眸,回忆着过往的一切,泪眼婆娑,看在窦漪房眼中,恍然,再坚强的人,终究还是敌不过一个情字。 “周大哥,谢谢你。” 张嫣的身体依旧虚弱,还好脸色倒是恢复了许多。 为了照顾张嫣,周亚夫笑称自己已经玩忽职守,多待一会儿也无事,便照顾到她的身体稍有起色,才赶回去执勤。 “姐姐,你没事了吧?” 张嫣看着风烟担忧后怕的神情,顿觉自责,自己一旦倒下,就会让身边的人担心。 “傻妹妹,我很好,不用担心,这几****也累了,去歇着吧。” 风烟走后,张嫣脸上的笑意便散去了,她的确很善于伪装自己,亲近如风烟都没有觉察到她内心的痛苦。 此刻她突然好想见到刘恒,因为他们有着一样的面容,随着荏苒时光,她也成了一个喜欢怀念的人,好想能定定的看着他,不用担心被他看穿。 挣扎着,张嫣终于还是拖着病态的身子来到了相遇的地方,明知道白天他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却还是痴痴地等待着。 她不禁痴笑,她还是那个冷漠无心的张嫣吗?为何她能对刘盈的好视而不见,却唯独忘不了刘恒的温柔?这就是一个人的改变吗? “嫣儿!” 惊喜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张嫣愣在那里,却独独不敢转身,生怕那只是自己的幻想。 “嫣儿?” 这一次她听的清清楚楚,惊喜地回头,但见他独自站在那儿,面容也憔悴了许多。 “你怎么会在这?”张嫣怔住,片刻,静静地看着他,颤抖的唇只有自己明白,有多惊讶与喜悦。 刘恒哀痛地看着她,独独骗不了自己心里的感觉,那是从未有过的悸动,他不想再隐瞒下去。 “我想要放开你,可是我做不到,就算是要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留在我身边,我也愿意!” 这一句霸道的话,似乎比任何的甜言蜜语都有用,张嫣任由泪水滑落,跑过去扑进他的怀中,道:“对不起,我好想你,我好像见到你,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 第105章

刘恒还为从她的投怀送抱的惊喜中清醒过来,听到她的话才恍然惊醒,“可是?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嫣明白,这一刻她无法再向他隐瞒自己的身份,至于他知道真相后的决定如何,她已经不在乎了。 “你跟我来。”张嫣主动拉起他的手,张嫣带着他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 刘恒疑惑的神情渐渐开始僵住,张嫣低眸浅声道:“这儿是北苑。” 张嫣看着他震惊的样子,继续道,“我的闺名叫张嫣。” “张嫣?……张嫣!”刘恒突然恍然大悟道,“你,你是汉惠帝的皇后,张嫣!” “是的,我当了三年的皇后,五年的太后,现在却只是张嫣。” 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张嫣虽是笑着,心里却打着鼓,当年就算是面对吕雉,也没那么惊慌失措过。 他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选择退缩? 刘恒这才明白自己为何对这个名字这样的熟悉,原来她就是漪房口中的嫣儿,是助他们夺得江山自己却从未见过一面的幕后大功臣张太后! “皇上,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然后你打算怎么……” 张嫣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坚定的说道:“不!我爱的只是嫣儿,至于张皇后张太后,早就随着先帝和吕后消失在历史中了!自此,没有那个张嫣!只有朕怀中的你……” “皇上,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张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也许是因为思念让自己混淆了亲情越爱情,总之,她想要沉醉在其中,即便,会再一次受伤。 “当然可以!不过……” 刘恒严肃地看着她,眼底有些无奈,道:“嫣儿,朕可能无法给你任何的名分,你知道,你的身份会引起轩然大波。” 张嫣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嘴角上翘,打住道:“我不在乎这些,再高的权势我都拥有过,现在,我只想要你。” 刘恒皱起的眉头在一语一言中舒张开来,混沌的眸子格外的清晰,激动道:“嫣儿,从此在你面前的只是刘恒,不是大汉朝的天子,可好?” “恒,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称谓,好吗?” 张嫣想要拥有独一无二的他,连漪房都无法触及的禁忌,就算是再多的愧疚,也终是抵不过他的一句嫣儿。 第106章

刘恒拥着她,恍若拥有了全世界,他本就不是志在天下的男人,想要的只是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漪房给不了他的,却能轻易从嫣儿身上得到,这也许就是自己能在一眼便认定了这个女子的原因。 而张嫣,却是因为怀念过去,才会这般贪恋这样的美好、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慎夫人的肚子也慢慢鼓起,可是不管皇后怎么交待,她总是每日去椒房殿请安。 宫人们都暗自称叹着她们的姐妹情深,可唯独墨香始终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 这日,从椒房殿出来,墨香奉命送她回漪澜殿,多日来的相送,墨香终于是发现了一件事情,慎儿夫人既然怀了龙种,为何身边会没有一个下人服侍?这是为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本夫人为什么身边不带一个下人?” 慎儿掀起娇媚的眼眸,眼底荡着隐隐地笑意,直勾勾地看着思索着把目光发在自己身上的墨香,墨香抬眼,不禁毛骨悚然。 “您,您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墨香忽然感觉到了不安,她随意的瞟了一眼四周,却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慎儿观赏着自己白皙的手指,不看她一眼,嘴角勾住妩媚的笑,道:“我也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是你知道吗?你无论怎么受到皇后的宠爱,可是你始终只是一个下人,你对我一个夫人这般不敬,你可知道后果?” 墨香双眼放大,直觉地往后退,却见她笑着一步步逼近,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吗?现在就这么害怕了,要是接下来告知你这个天大的秘密,你岂不是会吓死?” “什么,秘密?!” 墨香心里的不安突然加重了几分。 “你想知道吗?”慎儿邪魅地看着她,慢慢地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地说道,“本夫人其实,根本,没有怀孕!” 说完,手一推,墨香就往后倒去。 而在墨香楞然之际,慎儿瞟见远处有人走来,便身子前倾掉入了河中。 墨香忽然醒悟,知道慎夫人的目的,想要大声地呼喊,却被赶来的侍卫逮住,百口莫辩。 窦漪房听到消息,匆忙赶到漪澜殿,见墨香跪在太后面前,低垂的脑袋那么可怜。 “母后,慎儿怎么样了?” 薄姬瞟了她一眼,却是气的什么都不愿跟她说,直到太医匆匆忙忙地出现,焦急道:“太医,慎夫人怎么样?” 第107章

“回太后,夫人身体无恙,只是……胎儿,没了……” 墨香诧异地抬起头来,她明明听到慎夫人说她没有怀孕的,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心一凉,这宫中的争斗果然可怕,原来这一直是她布的一个局,而她却傻傻地进去了,她眸光一变,心中呐喊了千万遍不要连累主子。 “你,你看看你交出的好奴才!哀家要她为孙儿陪葬!” 薄姬怒不可解地盯着窦漪房,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漪房皱眉沉思不语,为了留墨香一条性命,她不能顶撞忤逆太后。 “母后,这不关漪房的事!” 不知何时出现的刘恒,亲眼见到薄姬对漪房的责难,心疼不已。 他一直知道母后不喜欢她,却不想私底下会这样的严厉,不由升起愧疚之心。 “你现在应该去看慎儿,而不是来这为这个狠心的皇后来求情!” 薄姬因为刘恒的求情更加的讨厌起窦漪房,而窦漪房只能选择隐忍。 “皇上,对不起……” 慎儿流着泪,苦楚的模样让刘恒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尽量温柔地劝慰她,道:“慎儿,你不用这么自责,比起孩子,你活着更加重要。” 刘恒是该庆幸吗?这个孩子没有降临。 “谢皇上关心。” 慎儿低垂的眸子又漾出泪花,嘴角却依旧挂着淡笑,道:“臣妾求皇上也不要怪罪墨香,她也是无心的。” “你心太软了。” 听了她的话,薄姬也忍不住心疼这个孩子,这个善良的女子,有哪点比不上窦漪房,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刘恒能给予的也只是同情与怜惜,从前有漪房,现在又多了一个嫣儿,他已经足够了,再也没有慎儿的位置。 还好,慎夫人的求情,墨香得以留一条性命,被杖责二十,可是对于一个女子也已经是很重的责罚了。 周亚夫眼中有着不忍,应她的要求站在她面前,让她看着自己。 墨香眼中含着泪,嘴角噙着笑,至少这个时候,他能一门心思的都放在自己身上。 不可置否,墨香痛并快乐着。 窦漪房和他都难得的都站在同一条线上。 墨香善良纯真是绝对不会做这等伤害人的事,这只是一个不该发生的意外! 周亚夫把她送回椒房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她,他相信她。 斥退了所有的宫人,窦漪房亲自为她上药,看着鲜血淋漓的血肉,坚强如她也心酸不已。 第108章

她知道,她们要针对的从来是她,何苦要牵扯到无辜的她。 “娘娘,奴婢怎么能自己动手,不用您亲自来。” 墨香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是被窦漪房制止了,温柔道:“墨香,你就当是让本宫好过点些,行吗?” 墨香眨眨眼,硬是忍住了泪水,提醒道:“娘娘,慎夫人不是简单的女子,你可要多加小心。” 窦漪房点点头,本想她只是爱点面子,不料心也是这般狠毒,眼眸在不自觉中冷了下来,道:“本宫只以为她会耍耍性子,也就由着她去,不想她竟然狠心连孩子都不要了,也要让本宫与太后之间的关心更加恶化!” “娘娘,她其实并没有怀孕!” “嗯?你怎么知道?” 窦漪房诧异,难道慎儿竟然胆大到敢欺君? 墨香慎重的点头,一丝不苟的道:“是她亲口告诉奴婢的。” 窦漪房心中一震,顿然明白,先是声称有孕,让太后对她另眼相看。又利用墨香反将一军,正好解决了假怀孕的事,又让太后对她嫌隙更深,果然是一石二鸟之计! “墨香,慎夫人假怀孕的事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记住,不得和任何人提起!” “为什么要让她这样逍遥法外下去?她明明根本就没有怀孕啊!” 墨香不解,漪房却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事情都发生了,如果还去纠缠,只会落下知错不改的口实,甚至还会搭上性命,既然都平息了,就不要再掀风波了。” 不会平静的后宫能有这一分一秒的平静,也是种享受。 至少,墨香的命,是保住了。 张嫣看着心不在焉的刘恒,不免有些担忧道:“恒,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恒勉强的勾起一抹淡笑,不明白的道:“慎儿的孩子没了,太后对漪房的不满也更深了,而我,也很累了。” 张嫣轻轻叹息一声,不由自主的放下心来,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把头放在刘盈的肩膀上,可是这个似乎更加的坚实些。 刘恒感受着她难得的温情,心里的苦闷顿时也消散了许多,他心平气和地同她讲述宫中发生的一桩又一桩事,而张嫣只是默默地做倾听者。 人心在这,最终都是不堪一击的。 刘恒走后,张嫣发了很长时间的呆,这些都看在凤眼眼中。 自从刘恒出现在北苑,风烟便无意间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存在,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她隐约担心的这天还是发生了。 第109章

她知道她们平静的生活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掀起了波澜。 “姐姐,你不能再泥足深陷了,他们的争斗就让他们自己斗去好了。、” “风烟,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这样暗中的腥风血雨,我心有不忍。”张嫣抚着青丝,以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心里有着许多的不确定。 风烟轻叹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主子说不忍心,从前面对狠辣的吕后,她尚不如此。 只一句,她便知道一切都挽不回了。 “姐姐,风烟担心你,毕竟窦皇后不是寻常的女子,她做过细作。” 风烟看的很透彻,张嫣又何尝不是,她知道,窦漪房知道她和刘恒关系后,他们之间的情就该断了,因为她知道窦漪房这样骄傲的人物是不会允许自己这样一个人来分享的,何况,自己也怎会让其他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 若是愿意,她又何苦在王皓与安妮面前,失控发疯! “我不后悔。” 对于张嫣的决绝,风烟无话可说,她怎么忍心让主子抱着这样的绝望拥有幸福,她想要帮她,就算是她的力量微薄的不足以改变什么。 风烟为难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真的要告诉他一切,祈求他的帮助,可是她也知道他对主子的心,这样,会不会让他受到伤害呢? 一脸莫名的周亚夫皱眉询问道:“风烟,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力所能及周亚夫自当尽力。” “好吧,周将军,实不相瞒,此次风烟是有事相求。” 周亚夫等待着她的下文,风烟停顿片刻,道:“将军,如若往后主子遇上麻烦,求您一定要救她!” “怎么回事?你说明白些。”周亚夫听得糊里糊涂,不明白张嫣好好地为何会遇上麻烦? 不过他的心还是不用控制的开始担心起来。 风烟凝视着他刀削的严峻脸容上的担忧,含糊道:“姐姐她,喜欢上了一个人了。” 这一句恍若晴天霹雳,打得周亚夫心里一阵疼痛,他怔怔地看着风烟,心口似乎缺了一块,低声道:“那个人是谁?” “皇上。” 风烟不想欺骗他,至少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力,或许这样他能早点死心,也好早日寻得自己的良缘。 周亚夫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他不明白嫣儿怎么会和皇上牵扯上关系,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怎么自己在北苑就没有看到皇上的身影? 第110章

“将军?” 轻轻地唤着他,风烟唯恐他会太过震惊或者伤心,毕竟这个宫内,真心对待他们奴仆二人的,也只有这个周亚夫而已。 周亚夫回过神来,朝她淡淡地笑着,看在她眼里,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苦涩呢? “风烟你告诉我,刚刚你所指的麻烦是否是窦皇后?” 风烟肯定地点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她是当朝皇后,更是同皇上打下着大汉江山的功臣,而姐姐只是一个被废太后,要想和她斗,根本是以卵击石,姐姐会很被动!” 周亚夫怔在原地,不知道现在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用沉默来缓和自己现在惊涛骇浪的心。 许久,才缓缓道:“风烟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你不用担心,必要时本将军会出面向皇后求情,助嫣儿一臂之力的!” “恩,那风烟替姐姐谢过周将军了。” 风烟感激的看着他,心中满是钦佩,在她眼里,他比那柔情的皇上更加的吸引人,只可惜主子眼里只有皇上。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椒房殿?” 自慎夫人流产后,他就再也没有踏入过这儿,也没有听说过他临幸其他的妃嫔,只知道他偶尔出入漪澜殿看望慎儿。 窦漪房含笑看着他,心里却想不透他去了哪里。 刘恒回望着她,恍然有些失神,多年的夫妻,为何自从来到了这个宫殿就变得那么生疏? 究竟是他变了,还是漪房变了,抑或是他们两个都变了? 窦漪房习惯性地倚入他的怀中,刘恒一怔,却突然想起嫣儿身上自然的清香,不同于这些胭脂味。 一直盯着他的漪房神情一暗,她以为会在他的身上闻到脂粉的味道,可是却闻不到半点,原以为他回去见谁?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可是心里的忐忑告诉窦漪房,她的直觉多半不会错!一定有些什么事自己还没有发现的。 她确定他的心里藏着一个女人,他刚刚的眼神就是最好的答案,墨香的话很对,女人比自己想像的要敏感得多。 “皇上,这几日累了吧,臣妾伺候你歇息吧。” 刘恒没有拒绝她的触碰,却也没有以前的热情,他只是温柔地搂着,淡淡的笑意依旧如常,却再也寻不出一丝宠溺。 他已经沉沉地睡去了,可是窦漪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得很幸福,却唯独骗不了自己的心,她的确是在嫉妒着刘恒心中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女子。 第111章

她犹记得,当年在城墙上,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说的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话感动了她多年,如今却早已被他抛在记忆的尘埃里,难道所谓的偕老,就是这样的相敬如冰吗?她似乎再也触及不到他的内心深处。 翌日,她踏入了漪澜殿,一夜的深思让她明白,慎儿也许会知道些什么,或者那个人就是慎儿! 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让皇上这般痴迷。 “皇后姐姐,您怎么来了。” 倚在床头的慎儿看到窦漪房,笑意更浓,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她料想墨香已经把自己假怀孕的事情告知了窦漪房,看的窦漪房不愠不怒的神情,不得不佩服她的心里承受能力,竟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慎儿便也不必再假装乖巧,更何况她相信聪明如窦漪房不会为这点小事和她闹得不愉快。 “你们都退下吧。” 慎儿一怔,疑惑的看着窦漪房,将所有宫人都斥退了,其中也包括墨香的她,要做些什么? 在窦漪房有些怒意的注视下,墨香才垂下眸,不舍的离开。 “姐姐你这是?” 慎儿紧蹙着好看的柳叶眉,始终不明白她此行是为何。 窦漪房也不打算跟她绕圈子,虽说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谈论夫君喜欢的女人有点难看,但也是无奈。 道:“慎夫人,你伺候皇上也一段时间了,本宫相信你不会没有看出来皇上的异常。” 慎儿一愣,未料到她竟然会这么问,转念一想,忽然淡然一笑,也不打哑谜,道:“皇后娘娘果然耳聪目明,既然你都才的七七八八了,何必再来问慎儿呢?那么,不知您有何高见,法子?” 窦漪房了然,勾唇浅笑,道:“本宫只是想给她一个名分,这样皇上就不用每日偷偷摸摸,心不在焉,无心朝政了,不知妹妹可有什么线索?” 给她一个名分,慎儿在心里嗤笑,她就不相信窦漪房心胸开阔到如此的地步,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一个女子抢走皇上的心! “姐姐说的是。对于这个神秘的女子,臣妾有所耳闻,似乎,叫什么……嫣儿?” 回到椒房殿,窦漪房难掩心中的惊讶与深埋的失落,她未料到,一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前朝太后,竟然也得到皇上的青睐?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面对窦漪房的追问,慎儿自然不会告诉她那夜皇上把她当成了嫣儿,她眼眸一转,便说是皇上告诉她的,果真立即就看到皇后变色,急匆匆地离去。 第112章

她不由得得意一笑,相信皇后今天一定彻夜难眠。 墨香担忧地看着她,不明白慎夫人究竟同她说了些什么,让她的脸色这么难看。 她已然跟随她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在外人面前流露真情绪,可是今天她却冷着脸从漪澜殿出来,发生了什么? “嫣儿……” 窦漪房不由低喃着,恍然听到她口中呢喃着嫣儿,墨香还以为主子是因为张太后的事在担忧,不由得插嘴道:“娘娘是在想念张太后吗?要不咱们去北苑看看她?” 一语惊醒梦中人,窦漪房恍然大悟,她紧皱着眉头,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一切都未发生。 张嫣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不知是惊还是喜,她勾起淡淡的笑意,面如止水,心中有些头绪,道:“皇后娘娘,你怎么来了?” 嫣儿还是印象中的模样,却变得更加的美丽,似乎有种从前没有的妩媚。 窦漪房笑笑,走过去亲昵地执起她的手,却见她眼底闪过一丝闪躲,那是从前的嫣儿不会有的。 张嫣心中的确有愧,因为她的思想并未是这三妻四妾寻常之事的观念,她毕竟是第三者,是人人唾弃的小三。 这一刻,她的心里对张嫣有了不确定。 “几年不见,嫣儿出落得更加美丽漂亮了。” 张嫣低着眸,不知该如何对答。 敏锐的风烟看出了端倪,连忙走出一步,道:“皇后娘娘,请进来喝杯茶吧。” “不用了,本宫只是来看看嫣儿,这就要走了。” 窦漪房此刻怎会有心情同她闲话家常,她只想来确定自己心中的疑问。 张嫣目送着她离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散去,不知道事情到底会变成怎样的局面。 “姐姐,皇后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风烟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心里却也同样的害怕,不过她害怕的不是窦漪房,而是主子,要是因此而让主子郁郁寡欢,那么她宁愿去亲手拆散他们! 张嫣惨淡地笑着,眼眸也似乎失去了光彩,道:“我也不知道,脑子很乱,慢慢看吧。” 回去的路上,窦漪房面无表情地跟墨香吩咐道,“派人监视着北苑的一举一动,随时来报告。” 墨香似乎明白了什么,“喏。” “娘娘。”墨香低垂着头,暗暗地看她,心里隐隐有着不安。 “发现了什么?”窦漪房没有回头,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第113章

墨香踌躇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娘娘,消息传来,皇上此刻正在北苑。” 原来都是真的,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甚至是皇上怪罪于她都没有关系,可是事实却是这样的不堪,她深爱的男人和一个长辈…… 她痴痴地笑了,却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慢慢地冰冷。 墨香担忧地看着她痴狂的模样,不知所措,身在她身边多年,她自然知道她所受的伤害有多深,可是她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轻声的啜泣在安静的椒房殿响起,似乎是命运的回声,是不是身在这椒房殿的女子注定要流泪? 刘恒望着满脸愁容的张嫣,满心心疼,担心道:“怎么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张嫣回头看着他,深深地凝视着,似乎怎么看都不够,如实道:“今日皇后来过了。” “漪房?她来干什么!是不是她为难你了?” 似乎到了目前为止,刘恒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更看重的是哪一边?仿佛两头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张嫣摇头,苦涩道:“皇后并没有为难我,是我在逼她,是我抢了他的男人,是我,横插一脚的。” “嫣儿。” 刘恒心中一软,百转千回,归根结底,一切的错都是因为他的情不自禁! “嫣儿,你不用担心,朕永远不可能只是她一个人的,况且,她曾经还将朕推给另一个女人,足以证明她的心里,朕并不是她的全部。” 刘恒的话说的张嫣的心更酸,同为女人,她怎么不知道女人的心思,谁不希望自己丈夫的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相信漪房再坚强也不例外。 心中的痛越来越深,几乎让她窒息,她在想,一切是不是应该结束了,在伤害更大之前。 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张嫣推开他怀抱着的手臂,溢满泪水的双眸望着他,摇头道:“结束了吧,这样谁都不会受到伤害,尤其是窦漪房。” “那你就可以伤害我了吗?” 刘恒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狠心的小女人,她毫无预警地注入他的心房,现在却说要结束,那他的付出算什么? 张嫣强忍着眼中的泪,她知道他在怪自己,可是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又何尝不是在伤害自己,他该懂她的啊! 这样的互相折磨实在是太痛,刘恒也为她的轻言放弃而失望,他以为只要有爱,她便会无怨无悔地留在他身边,但原来在她心里,他还不如漪房重要。 第114章

他苦笑一声,不想说出伤害她的话,刘恒决定先离开,给彼此一个考虑的时间,也让自己在她眼前不至于发怒。 “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 张嫣抱着她,含泪的眼中透着绝望,道:“风烟,我和他结束了。” 风烟知道,定是因为皇后,主子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本来她一直希望这样的结果,可是看到她痛彻心扉的模样,她突然后悔了,既然只有皇上才能给她幸福,那别的都不重要了。 她的一生太无奈,一直都在别人的安排下生活,这是第一次她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为什么她们都要去破坏她的幸福? “姐姐,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放弃?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何况,他还是帝王……” “我不能对不起漪房,我不能去剥夺她的幸福” 她深知这种被人横刀夺爱的心碎感觉,所以她不忍自己去插足,这样的举动,在古代人眼中,成了善良。 她的善良让人动容,风烟想着如果窦皇后听到了她的这番话,会不会放过主子,让她同皇上在一起? 几日后,张嫣被皇后请到了椒房殿。 再一次走入这个熟悉的宫殿,张嫣感觉恍若隔世,她四处留恋着,缅怀着过去的快乐时光。 “你有没有后悔亲手把这个宫殿让给本宫?” 窦漪房淡淡的话语从身后传来,让张嫣勾起了一抹绚丽的笑意,她怀念的只是这里的人和事,根本就不是这个冰冷的宫殿,窦漪房一点都不懂自己。 “我很高兴有人会接管这个地方,不至于让它随着岁月而荒废。” 张嫣的笑容让窦漪房心里百味丛生,犹记得第一次见她,也是这样的笑容让她心动不已,激起呵护她的冲动,可是谁又能想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情况下再一次碰面。 这是命运的捉弄吗? “皇后娘娘召见是有事要嘱咐嫣儿?” 这椒房殿中也没有外人,张嫣也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她知道迟早要面对她的,这个坎自己必须要跨过,也更要让窦漪房放心才是。 “嫣儿,对不起,本宫不能让皇上把你纳入后宫,你的身份,会动摇整个汉宫的。” 张嫣看着她淡然的笑,有着一丝彷徨,道:“皇后娘娘,对不起的该是我,而不是你,你没有理由和我说对不起。” “嫣儿,你该明白,如果让有心人发现你和皇上的私情,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周勃那些老臣会让过你们吗?到时,皇上该护着你,还是自保?” 第115章

在名分上,她是他兄长的遗孀,更是他的长辈。 她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抬眸望着这个逼人心魄的女子。 “这些嫣儿都知道。” 窦漪房轻轻地一笑,美丽动人,道:“本宫可以同意你和皇上的事,但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能踏出北苑半步!” “皇后娘娘心胸宽广,让张嫣钦佩。”说完,她不想再看到她完美的笑脸,径直就走出了椒房殿,心里一派悲凉。 她决然做不到窦漪房这般豁达。 原来短短的几月,这个冰冷的汉宫就毁灭了一个女子的真性情,这一刻,她宁愿窦漪房用狠戾的手段对她,这样或许她的心里还能好过点。 此刻,她突然想要见到刘恒。 走到宣政殿,张嫣停住了脚步,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是为了刘盈和羽墨,那种温暖从来没有忘怀过。 但是自今日起,未央宫也会有属于她和刘恒的回忆,这样想着,似乎已经足够了。 因为过往的身份,张嫣很容易地就进入了熟悉的宫殿,一步步进入属于刘恒的世界。 空空荡荡的宫殿中,只有几个宫人,他低着头阅览着什么。 未央宫里的老宫人都是认识这位小皇后的,虽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也听从她的话下去了。 静悄悄的宫殿中只有张嫣清晰的脚步声,刘恒疑惑地抬头,突然一亮,竟从龙椅上跳起直接跑了过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让张嫣感动不已,为他牺牲任何也不觉得苦楚了。 “嫣儿,你怎么会来这?” 刘恒惊喜地看着她,手触着她温热的皮肤,才相信自己没有在做梦。 上次争执过后,他没有再去北苑,因为他怕再听到张嫣伤人的话语。 可她却主动来了着未央宫,是说她后悔了那天说的话了吗? 可是张嫣却伸手捂住他的嘴,今夜的他不需要说话,只要静静地拥抱着她便好。 这样的温暖让人动容,张嫣从未有过的主动也让刘恒忘了任何的疑惑,他只收紧手臂,似乎想要把她嵌入自己体内。 从未想到只是简单的拥抱也会这样的腻人,刘恒享受着她柔软的怀抱,心中没有一丝杂念。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嫣儿太过纯洁,也净化了他的心灵,他觉得能抱着她就足够了。 这一夜,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沉浸在睡眠中也仍然在微笑着,那样的甜美,让人不忍打断。 第116章

而张嫣也深陷其中,不愿醒来。 “嫣儿。” 刘恒刚睁开眼眸,就看到怀中的张嫣,她柔和的笑感染着刘恒。 似乎是看懂了他眼中的深情,张嫣勾起嘴角娇媚地笑了,这是她从未流露出来的笑容,也是身为太后的张嫣不会有的,这一刻,她选择重新活一次。 “嫣儿,你美的让人不敢去碰触。” 这样美好的笑容,让刘恒看呆了,口中不由自主地低喃而出,张嫣轻轻一笑。 原来陷入爱情中的男人,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这么让人着迷。 察觉到她眼底突然的黯淡,刘恒不由自主地把她抱得跟紧,这一刻心里有种不安,好像这个女人是他守护不住的。 他失神地摇摇头,在心里暗念着,他身为这个朝代的主宰者,难道还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吗?这样想着,心里也平静了许多。 张嫣甩甩头,把脑海中王皓甩去,他在自己的脑中的模样也越来越模糊。 嘴角扬起的弧度愈来愈深,她抬眸看向温情注视她的刘恒,道:“恒,昨日皇后找过我,我们之间的事,她都知道了。” 刘恒微怔,不过很快就释然地笑了,道:“她有没有为难你?” 张嫣摇摇头,道:“没有,她连我们在一切都没有反对。” 眼底的笑意散去,无奈充斥着眼眸,刘恒失神道:“朕的好皇后啊,从来就不会嫉妒于其他的女子,她的度量之大连朕都佩服!” 听着这样的话,张嫣却是深刻地感觉到了他的悲哀,他对窦漪房不是没有感情的,毕竟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不是假的。 或许只是因为窦漪房的强势与不在乎,消磨了他们之间淡薄的温情,才让她走进了刘恒的心里。 突然感到被抱得更紧了,张嫣猛一抬头,就望进他温柔的眼眸,不由心底一暖,“嫣儿,以后我们能一直这样吗?” “我会一直待在北苑,不会走出去一步。” 以她的身份如若留在宣政殿,会在宫中掀起怎样的风波。 “也好,这样,至少我想见到你的时候,就能见到你。” 此时的刘恒竟像是孩子般的天真着,令她不禁笑了起来,心里也柔软了许多。 纤细的手抚上他的剑眉,眼波荡漾间透着丝丝情意,道:“凡是都得国事为先,国事为重,知道了吗?” 刘恒听了痴痴一笑,道:“你说的竟然和皇后如出一辙。” 第117章

“皇上难道忘了,嫣儿本来就是皇后。” 这一句出口,刘恒才恍然想起,她曾经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虽然那个人是他的兄长,可是他心里还是有股酸意,为什么先遇到她的人不是自己。 眼眸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发间的凤钗,这是她从未离身的物件,他忽然忍不住问道:“嫣儿,你头上的这只凤钗是大哥送给你的吗?” 提到凤钗,张嫣的心里仍旧不能平静,犹能回想到当初的痛苦,她颤抖地拔下它,笑意盈盈地看着刘恒,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带着它吗?因为我需要它提醒我,我是个怎样的女人。八年前,我用它毁了自己的清白,骗过了吕太后,也用它博得了他的信任,让他对我一生愧疚。” 她眼底的悲凉刺痛了刘恒,他不由责怪自己的多嘴,也心疼于她过往的遭遇,他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却在深宫中过早得成熟。 “嫣儿,一切都过去了,往后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张嫣听着他的声声承诺,含笑的星眸中滑落下泪水,流到嘴中的泪都是甜的,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椒房殿中,依稀有杯子破碎的声音,宫人们站在门外,谁也不敢走进去。 窦漪房的手紧握着,掌心被指甲刺破了都没有感觉,狠戾的眼望向远方,嘴里自嘲着吼道:“皇上居然留她在宣政殿过夜!” 墨香在一旁看着主子,知道她心里的痛,从代国一直到今日,她从来没有见过主子这样反常的一面。 她不知道是这个宫殿改变了她,还是真正的她被这个冷漠的地方唤醒了内心潜藏的东西。 她只知道,从今往后这后宫将永无宁日。 漪澜殿中,慎儿眼底含笑,媚眼微挑,看着不动声色的窦漪房,心里在暗忖着。 她的脸上明明是带着笑的,可眼底的光芒让她都不敢直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看姐姐的神色,可是找到了皇上口中的那个嫣儿了?” 窦漪房瞟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子虽然很美,却没有走进刘恒的心里,她从来都没有成为过自己的威胁,就连怀上龙种她也丝毫不惧。 一个男人的心都不再你身上,又怎会在乎你诞下的龙子? 而窦漪房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实行自己的计划。 “慎儿聪慧过人,本宫也不想在这个神秘女子身上浪费时间,不怕告诉你,嫣儿便是前朝太后张嫣!” 第118章

窦漪房淡淡地说道,一双厉眸把慎儿眼底的诧异看的一清二楚,还好,她终究是无法容忍又多出来一个对手。 慎儿,她亦听闻过她的故事,也曾为她掬过一丝同情泪,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情况见面。 “皇后娘娘打算怎么做?” 慎儿犹记得她曾在这个地方说过,找出这个女子就给她一个名分,但事到如今,她确信,窦漪房无法说到做到了,就算她有心! 窦漪房又何尝不明白她是在暗嘲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只是当初她也没能料到这个女子会是张嫣。 她的存在在宫里本是个禁忌,要不是大臣们可怜她一个孤女,没有做出任何损害江山的事,她的这条命是留不下来的。 “妹妹该知道,她的身份是不能留在皇上身边的,可是本宫不能伤了皇上的心,所以需要妹妹的帮助。” 这样的话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可却是把这伤人的事硬生生压到了自己身上,慎儿这才真实地领会到窦皇后是个怎样高深的女人。 只是她能怎样呢,除去张嫣也是她的心愿,只不过她慎儿不想成为窦漪房的替罪羔羊。 “姐姐说笑了,能为皇上做点事是应该的,只是妹也觉得有心无力。” 窦漪房眉眼一挑,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若有所思,道:“慎儿是不是许久未去长乐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她老人家可是很挂念这后宫的风吹草动呢。” 慎儿眼眸忽亮,旋即沉寂,轻笑一声,瞟向窦漪房示意的眼眸,欠身行礼道:“姐姐说的是,慎儿逾矩了。” 窦漪房头微点,也不做声,径自走了出去。 太后?想不到窦漪房都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自己该不该顺着她的思路走呢? 长乐宫中,薄姬看着言笑晏晏的慎儿,心里甚是高兴,还好她并未为丧子之痛而一蹶不振。 “过来陪哀家坐坐。” 薄姬手伸着,不知为何就是喜欢这个笑得乖巧的女子,在她的心里这样的女子才是男人的福气。 当初要不是为了这个皇位,她又怎么会同意窦漪房的要求,她太过强势,并不适合她温和的儿子。 太后的喜爱是慎儿最大的赌注,所以她一直不忘了在她面前表现得纯真乖巧,她看过太多的人,明白太后不喜欢心思太过深沉的女子,这或许就是窦漪房唯一输给自己的。 显山不露水,也是一种本领,而她在青楼中能保得清白之身,自然是把这项本事运用得炉火纯青。她娇俏地一笑,也不过多的推辞,轻轻地在她身旁坐下,擎着一杯茶递到她的手中,敬声道:“太后请用茶。” 第119章

薄姬开怀地接过茶,一饮而尽,询问道:“近日皇上待你可好?” 慎儿的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苦涩的,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道:“谢太后关心,皇上待臣妾很好。” 薄太后可不是这样好打发的人,她只一眼就知道这个小妮子在强颜欢笑,不由得恼火起自己的儿子来,这样一个体贴的美人,他怎么忍心辜负。 “慎儿不用怕,有什么事和哀家说就是了,凡事都有哀家替你做主!” 暗掩下眼底的笑意,眼眸微抬,慎儿无奈地笑着,可是嘴里说的还是皇上的好,让薄姬看着不由得心疼。 这样懂事的女子,她决心不会让她受了冷落,道:“你不说哀家就把皇后宣来亲自问问她。” 这样欲擒故纵的手法在太后身上十分的灵验。 “太后不要” 慎儿作势拉住她,眼里垂落了几滴泪水,也成功地将薄姬地心紧紧地缠绕住,不由软言相劝。 “慎儿,快说吧,这样哀家才不会难为皇后。” 慎儿轻轻颌首,道:“臣妾听说,皇上这几日都在北苑过夜,没有临幸任何妃嫔。” “北苑?” 薄姬不解其意,怎么也想不透皇上为什么深夜会去那么荒凉的宫殿,不由得把目光转向慎儿,道:“他去北苑做何事?” “太后明察,臣妾听闻,是皇后娘娘在那里为皇上准备了一个绝色女子。” 一句话点到为止,慎儿相信太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她的眼里隐隐透着火光,太后怒道:“走,陪哀家去看看是怎样的绝色,让皇上流连忘返!” “喏。” 慎儿擦干眼泪,紧随其后,干净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得意,窦漪房,我按着你的意思把太后引入北苑,至于其他的就是慎儿送给你的大礼。 张嫣倚在软榻中,享受着午后懒散的阳光,心里舒畅无比。 薄姬带着慎儿来到北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不似主仆的两个女子,悠闲地躺在榻上,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冷清的院落中。 慎儿锐利的眼眸瞟向那两个女子,其实一眼她就能分辨出张嫣,那种天生的贵气威仪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觉察到了外人的进入,张嫣撑起身子,看向不远处衣着华丽的女子,还有她们身后垂头的宫人们,不由一愣,旋即浅笑,那样的服装她很熟悉,熟悉到记不得什么时候穿过。 第120章

风烟扶着她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到薄姬面前跪下,道:“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薄姬眉眼一挑,不觉被她的淡漠神情所吸引,道:“你竟然认得哀家?” 张嫣抿嘴一笑,难道她还能不认得吗?先是皇后,又是太后,她不想这北苑什么时候这般得热闹过。 “太后娘娘的威仪奴婢自然不会错认。” 这样聪慧又懂礼的女子,薄姬看着倒也喜欢,只是不知为何窦漪房会将她藏在这里,不由疑惑地看向慎儿。 自张嫣一站起来,慎儿就不由自主地盯着她。她穿的一身白衣,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柳腰莲脸,一颦一笑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也难怪窦漪房会有心除去她。 “慎儿?” 薄姬见她看的出神,不由轻声唤她,张嫣转移眸光,站在眼前的娇媚女子,原来她便是传闻中最受宠的慎夫人。 只是刘恒早已同她讲明,慎儿只是他同窦漪房赌气的牺牲品,她倒也对这个女子多了一些好奇。 微微一俯身,张嫣笑得含蓄,道:“见过慎夫人。” “你也认得我?” 说实话,慎儿倒是有点受宠若惊,她未料到这个女子躲藏在这样的角落,仿佛知尽天下事般。 张嫣对于她的疑问略微颌首,道:“皇上跟奴婢提过。” 说话间,她含笑着抬眸,意料之中看到她们闪过的一丝诧异。 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的来意,又何须再躲,她知道这样隐瞒下去,带来的,只会是又一轮刘盈与羽墨的悲剧。 慎儿眼眸一闪,打量了张嫣全身,在心中嗤笑,这样娇弱的美人,能受得了太后的怒气吗?她拭目以待。 “你究竟是何人?” 薄姬为她隐隐的笑意而错愕,除了吕雉,她从未畏惧过别人的笑容,这个小女孩有种特别的气势。 这样聪慧又懂礼的女子,薄姬看着倒也喜欢,只是不知为何窦漪房会将她藏在这里,不由疑惑地看向慎儿。 自张嫣一站起来,慎儿就不由自主地盯着她。她穿的一身白衣,当真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柳腰莲脸,一颦一笑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也难怪窦漪房会这般忌惮。 “慎儿。”薄姬见她看的出神,不由轻声唤她,张嫣听着便也明白了,站在眼前的娇媚女子,就是传闻中最受宠的慎夫人。只是刘恒早已同她讲明,慎儿只是他同窦漪房赌气的牺牲品,她倒也对这个女子多了一些好奇。微微一俯身,张嫣笑得灿烂,“见过慎夫人。” 第121章

“你认得我?”说实话,慎儿倒是有点受宠若惊,她未料到这个女子躲藏在这样的角落,竟也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张嫣对于她的疑问也是很愿意解答,“皇上跟本宫提过。”说话间,她含笑着抬眸,意料之中看到她们闪过的一丝诧异。只是,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的来意,又何须再躲,这一向不是她张嫣的作为。 她这一说,慎儿才想起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她的眼眸一闪,料想着有好戏看了,只是这样娇弱的美人,能受得了太后的怒气吗?她拭目以待。 “你究竟是何人?”薄姬为她隐隐的笑意而不安,除了吕雉,她从未畏惧过别人的笑容,只是这个小女孩有种特别的气势。 对于她的问题,张嫣有些诧异,原来她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她把眼眸转向另一边的慎儿,方才了然,知道内情的居然是这一个。此刻,她不由得对这个慎夫人起了疑心,她真如刘恒所说只是个可怜的柔弱女吗。她晃晃头,先不去想这些,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才是正事。 “回太后,奴婢张嫣。” “张嫣?”薄姬低喃着,总觉得这个名字煞是熟悉,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需要本宫提醒一下吗?”张嫣抿着嘴笑着,让她身后的风烟听得心惊胆战的,“本宫是鲁元公主的女儿,是汉惠帝刘盈的皇后,是皇上废去的皇太后。” 这一大长串子的话说完,张嫣如愿看到其他三人如见鬼般地看着自己,特别是薄姬,好像快一口气回不过来了,靠着慎儿才挺了下来。 “你?你是吕雉的外孙女?”张嫣镇定地点点头,看来她跟吕雉是积怨颇深,连吕雉死了都不能平了心里的气,应该还会连累到自己身上,不觉又抱怨起吕雉来。 此话一出薄姬的脸色顿变,全身打量了下张嫣,那双看起来平静的眸子充满了锋芒:“你如何会在这里?”也许是因为薄姬被气的脑子暂时失去了清醒理智,她对吕雉的恨,实在太深了。犹如一口深井,不断的有着泉水冒出来。即便你有天,有人这一口深井封了,她依然能感觉到里面不断增长的恨意泉水。而张嫣的出现,就是解开深井封印的人。 “我一直都住在皇宫之中,并且在这里住的时间要比你早。从我十二岁我就已经住了进来。”张嫣抬头望去,明亮的眼睛之中,没有丝毫胆怯,似乎即便是风雨来临之时,她也会选择微笑面对死亡。 第122章

慎儿紧紧的将薄姬搀扶在手,她感觉到了这个皇太后的女人,似乎内心急剧欺负着。她也看到了,面前那个如花一样的女子,根本就是一朵黑暗中的昙花,任谁也无法看到她真正的内心,只是刹那间的光阴。让她知道了,面前这个女子,根本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抬头扫了一眼张焉,慎儿微微一笑,也对,独处深宫数年,能在吕雉眼皮子底下活下来,成为太后的女子岂会是泛泛之辈? “太后有何见教?”感受到那突如其来的灼热视线,嫣儿挑眉淡淡一笑,面上却不起丝毫波澜。 “皇后娘娘,长乐无极!”三人僵持的时刻,窦漪房出现在了这里,大红的风袍将整个人妆点的艳丽高贵,嘴角永远带着淡淡的笑,只是那双眸子却犀利的让人难以直视。“太后娘娘金安,愿太后娘娘长乐未央!” 薄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坐到了最前方的贵妃椅塌上。“怎么你也来了?难不成害怕哀家刁难你献给皇上的美人吗?” “母后哪里话,漪房不过是得了空闲,想找妹妹聊天罢了。”窦漪房在薄姬的手势下站起,看了一眼张嫣,微微笑开:“只是没想到母后也会踏足这里,倒也真是巧了。” “是吗?”慎儿看了三人一眼,嘴角露出了讥讽之笑:“是巧合不是巧合姐姐心里清楚。” 窦漪房一手抚摸上了慎儿的肩膀,轻声笑道:“本宫当然清楚。若不是妹妹的嘴不严,嫣儿妹妹又何至于此?”窦漪房淡淡的笑着,凑近慎夫人耳边,用着三人都能听得到的话语说道:“不过啊,这件事你最好祈祷嫣儿妹妹无事,否则皇上知道了,恐怕会迁怒于你呢!” “你,你好卑鄙!”慎夫人脸色一变,正要脱口大骂,却看到太后不悦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微微的笑了起来:“姐姐说的是,妹妹受教了!” 张嫣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不发一言的退到了一旁。 “怎么?你们两个还没有丢够人吗?”薄姬看了一眼淡漠的张嫣,妆容精致的脸庞愈发冷冽:“身处后宫这么多年,竟沉稳不过一个幼齿孩儿?” 张嫣眉头微皱,慎夫人确实脸色一变。不过待看到太后阴冷的表情后,抿嘴微微笑开。呵呵,太后说的是,慎儿知错!说罢缓缓走到薄姬身旁,乖巧的锤起了肩膀。 第123章

“素闻薄姬太后仁心仁德,雍容华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清淼含笑的声音似乎带了些许崇拜,然而那双凤眸却有着一闪而逝的冷傲,让这个娇小的女子即使在敌军环绕的情况下,依旧朗如青松,皎若明月。 窦漪房眸中暗光一闪,眉头微蹩看向了急于发作的太后微微笑了起来:“母后,您瞧嫣儿这张嘴,真是够甜的,连本宫跟母后站在一起,都觉得面上有光呢!” 一步步走上台阶,窦漪房始终挂着淡淡笑,可是扫向慎夫人的时刻,却充满了阴冷的寒光:“不过她说的也是,太后仁心慧敏,天下谁人不知,慎夫人——,你说是吗?” 淡淡一笑,恍若无人的问候,慎夫人却抖了下,看向张嫣目光带着些许的恶意:“那是自然,不过既然大家都知道太后仁心仁德,又何必重复?要知道真正的尊敬是放在心里的,可不是靠一张嘴说出来的。如果你老拿此事说事,到真真叫人觉得是讽刺呢!” “或许是吧!”张嫣抬头,定定的看着三人微笑开来:“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就像刚刚姐姐所说,真正的尊重是放在心里的,而不是靠一张嘴。” “放肆!”慎夫人正要说话,薄姬已然发怒,从木椅上站起,冷笑的看着她:“好一张伶俐的小嘴,怪不得将恒儿迷的神魂颠倒。不过你该知晓你是何等身份,能做出如此伤风不败之事,今日皇帝容你,哀家也断断不能容你!来人!” “母后,母后三思!”窦漪房一看薄姬发怒,赶忙拉住了薄姬,正要劝阻却被薄姬冷声呵斥:“你还想求情?难不成想和她一起受罚?”眉眼一转,薄姬甩开窦漪房的手,扫向她的目光冷的如刺般,似乎要穿透人的胸口:“哀家不管你护着她是何等心思,不过不要忘了,讨好皇上的同时,你还是大汉的皇后。” 铿锵之语落下,慎夫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对婆媳虽然心里都不喜欢对方,但是却还是第一次这般撕破脸面的发怒,想到这里心头越发得意起来,却没有看到窦漪房低头后淡淡的笑容。 来人,来人!薄姬看着不出声的张嫣,冷冷道:将她给我拖出去,从今幽闭北宫。 “是!”几个太监摸样的男子来此,想要走上前来,却被张嫣的话给定住:“谁敢?” 第124章

明明没有太高的声响,却有种沉淀的力量,在众人的耳膜中回荡。几个太监被眼前的少女所震慑,而薄姬怔然过后,更是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忤逆哀家的意思!” 张嫣轻轻地笑了,看向薄姬的目光悲悯中带着淡漠:“呵呵,哀家?别忘了我也同样是这大汉宫中的哀家!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您没有这个权利!” 她不发火是因为对着薄姬不值得动怒,但是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认人捏来捏去。她怕的不是薄姬这一次找麻烦,而是次次找麻烦。如果这样还不如一次性解决。想到这里目光的柔和褪去,变成了坚定冷冽。却不知她的这番表现,彻底惊起了窦漪房沉睡的警惕心,为以后的悲剧埋下了萌芽的种子。 “怎么?觉得哀家屈了你是吗?”薄姬从台上站起,一步步走到张嫣的面前,冷冷道:“既然知道你还是大汉的太后就应该谨守本分,哦哀家或许忘了,你还是吕雉的外孙女,骨气当然是有的。”回忆一点点聚集,当时自己的切肤之痛,如今还历历在目,双手附上自己左脸上的那道疤痕,那时候的吕雉年老色衰,想着高祖身边的姬妾都是丽质天香的,伤了容貌留下疤痕无异于从此必须断了见到高祖的念想,才难得让母子远离汉宫这是非之地。 话语是越来越柔和,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隐忍的杀机。窦漪房看着两人,不动声色的笑开。 不要妄想勾引哀家的儿子,哀家是断然不容吕氏家族的人在汉宫里兴风作浪!薄姬眉目狰狞,那种切肤的恨意即便是吕雉已经死亡都不能抵消。 张嫣被那双仇恨的眼睛看的毛骨悚然,不由的后退一步:“太后请自重!” 自重?慎儿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张嫣,讥笑道:“这句话从嫣太后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讽刺。”“若是真正懂得自重,就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你勾引的。” 薄姬看了慎夫人一眼,冷哼的深吸了一口气,复又坐下。 窦漪房走到张嫣的旁边,拉住了她的手温柔道:“母后说到哪里去了,嫣太后怎会做出您所说之事,更何况若皇上执意看嫣太后,嫣太后又能如何?难不成栓个链子,将皇上束缚吗?” 慎夫人一听怒火更甚,窦漪房到底什么意思,一会说要整张嫣,一会儿又帮她说尽好话。想要怒斥出声,却还是忍了下去。在这个两个太后,一个皇后的地方,还没有她插口的余地。。 第125章

张嫣则是看了窦漪房一眼,微微一笑,似是安慰却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果然啊,果然还是这个狐媚子勾引皇上。薄姬听了那番话后,脸色愈发铁青:“哀家道这段日子为何皇帝迟迟不进后宫,原来果真是因为你的缘故。“来人,来人,将她给我拉出去——” “母后!”窦漪房声音拔高一提,拉住了张嫣的手,眉头皱起:“若是此事让皇上知晓了,恐怕会损伤您母子二人的感情,万事请三思而行!” “是啊,是啊,皇上若是知晓,恐怕会发怒呢!”慎儿看着暴怒的薄姬,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 “放肆,哀家说话何时轮的到你来插嘴!”薄姬身子隐隐发颤,盯着张嫣露出了极为厌恶的表情:“哀家和皇上的感情自是稳固如磐石,若轻易被一个狐媚子拐了去,那也枉费哀家多年的培育。采儿,马上带她下去,哀家此生再不想见这个女子!” 张嫣眉目一挑,微微笑开:“谢太后恩典!” 若是她有所反应也就算了,听到这些话反而盈盈谢恩。“好,好!好一个吕家孙女!”吕雉双拳紧握,用力打了下桌面,使本就清冷的场面霎时静得没一丝声响。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吕家人就是她的克星,果不其然吕雉死了,又来了一个张嫣。 在场数人皆是惨白面孔以对,唯一仍然神态安详的也只有张嫣了,她淡淡的笑着,仿佛独居世外桃源,一脸的宁静不会被世人所影响。 慎儿恨恨的看了她一眼,遮不住眼中的嫉妒别过脸去。窦漪房依旧温柔的笑着,只是拳头却莫名的攥紧了。然而薄姬确实眼中浮起了迷雾,仿佛看到了那个受到高祖皇帝眷宠的戚夫人。当年她就是那样高傲的出现在了众位夫人面前,让刘邦一见钟情。 于是吕雉失宠数年,她也被逼着毁容而去封底。这笔账,这笔账…血红的丹寇手指掐进了手心,薄姬一个巴掌扬了起来,打在了张嫣的脸上。折磨不了吕雉,那么我就折磨你的孙女,折磨不到戚夫人,那么就由你来代替。 鲜红的巴掌落在张嫣脸上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将窦漪房都吓了一跳。她实在没想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后,竟然会在张嫣面前如此控制不住。嘴角冷笑弯起,真的不嫉妒吗?提起吕雉,提起戚夫人还不是一样! 第126章

风烟向前一步,正要高声叫嚷,却被前面的张嫣握住了手掌。她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众人,压抑着心中的愤恨,后退一步悄悄离去。 “打够了吗?”张嫣拉住了薄姬还要落下来的手掌,淡淡说道:“您还是大汉宫的太后,也请您记住您的身份,不要像个泼妇似的在这里叫嚣!” 薄姬还想说什么,窦漪房已经扶住了太后的另一只手,她刚刚看到了风烟离去,知晓皇帝必定很快来临。而她之所以没叫住风烟,不过是激化薄姬和刘恒的矛盾,进而让薄姬更加讨厌张嫣罢了。“母后,今日您累了,去休息吧!” 说罢甚至没有等到薄姬的回答,便搀扶住了太后的手。而此时的薄姬也已经稍稍冷静下来,看了一眼张嫣脸上的红印,皱着眉头离去。 “娘娘,奴婢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可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吩咐了身旁之人后,一个小丫头赶忙过来,心疼的看着张嫣,焦急不已。 张嫣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躲是躲不掉的,倒不如直接面对。” “可是,这是薄太后啊。”小丫头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担心,虽然说没有跟随嫣太后很久,但是自从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一直对他们都是和颜悦色,就连平日里责罚都没有责罚过,其他地方的奴才们都有些羡慕。这几天的主子的笑容是真心的,像一朵盛开的花儿一样,自己是由衷的祝福主子,可是主子的春天,却是大汉朝最高位的人。 “扶哀家起身吧!”张嫣只看一眼就知道小丫头心里想什么,脸上多了几分暖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苦笑道:“小蛮,不必为哀家打抱不平,你该知晓皇帝是个十分孝顺的人,哀家并不愿意使他们母子的关系有所隔阂。今日之事,尽量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吧。还有若我看到本宫中人,在外面乱嚼舌头跟,哀家必定严惩!”最后几句话说的急促起来,嗓子一时受不了严重的咳嗽起来。 “娘娘,娘娘!”不远处跑来一个人影,张嫣看去发现风烟来了,只是——明黄色的衣衫一闪而过,那身影像极了刘恒。 “娘娘!”风烟哭了起来,一把扶住了张嫣的手,心疼道:“还疼吗?” 张嫣微微一笑,安抚道:“别担心,哀家还没有那么脆弱!” 第127章

“你身子本来就不好!”风烟眼中更加湿润,正要说什么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身:“皇上,咦皇上呢?” 小蛮也随之看去,发现根本空无一人。风烟眉头皱了起来:“奇怪,皇上难道走了吗?奴婢明明和他一起来的。” 张嫣苦笑一声,摇摇头:“哀家累了,扶我去休息吧!” 长乐宫 奢华的大殿里薄太后气极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出来,殿外的慎儿和窦漪房四目相视,想不到皇上和薄太后的谈话竟然维持了这么久,皇上从来不顶撞薄太后的,一直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今日却为了废太后张嫣不惜和薄太后僵持,惹得薄太后大怒。 “皇儿,你一定执意如此吗?”薄太后端坐在吕雉最爱的主位上,冷冷的盯着儿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母后,嫣儿是个不幸的女子,也是个好女子,儿臣不会辜负她的。”刘恒的声音难得能听出固执。 “皇儿,你不要忘了,我们在代国所受的苦,母后为了你不惜划伤自己的容貌,为保我们母子性命。而如今隐忍数年,终登上帝位,你却为了一个女子,置母后与大汉律法全然不顾?”此刻薄姬的眼中满满的伤心,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时候,儿子都是孝顺聪敏的,如今为了一个女子竟然敢忤逆她,此女子断断不能留! “母后!”刘恒与薄姬相处数十年,自然清楚自家母亲的脾性,看到她眼中流露的杀机,心中骤然一惊:母后在您眼里,儿臣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吗?看到薄姬缓和下来之后才开始道:“母后的教诲儿臣不敢忘记,只是嫣儿和吕雉不一样,嫣儿如仙子一般纯洁,怎能和那阴狠的妇人相比。” 想到之前看到嫣儿隐忍的脸庞,和对身旁丫头所说的对话就觉得心疼不已。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摸样,那般美好温柔的品行,嫣儿是为他们那么着想,而母后确实要置她于死地。 “就怕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薄姬怒视着刘恒,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吕氏一族好不容易被打压了下去,难道你还要容忍吕氏一族的兴起吗,哀家对你这么多年的精心培育真是白费了。” “母后,嫣儿是值得怜惜的,漪房也答应了,嫣儿会在一直呆在北苑里,这些都构不成威胁的。” “皇儿啊,皇儿啊,她可是刘盈的皇后,吕雉的孙女,这样不齿的关系,是你这个做帝王能坚持己见的吗,朝堂上的大臣你又该怎么交代。”薄太后看着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这般顶撞自己,这个嫣儿是断断留不得。 第128章

“母后毋须多言,这个儿臣自会解决。”刘恒看了一眼决绝的母后,眉头皱了起来。 “可是——!”薄姬还想说两句,却被刘恒打断:“母后,朕累了,想要好好休息,先告退了。”说罢跪拜之后便拂袖离去。留下了张目结舌的薄太后,这个儿子还是自己的儿子吗,自己的话他一向都不会违背的,就连自己在代国夜夜关押着青宁,善良的儿子还是没有反驳自己。张嫣这个妖孽般的女子断然不能留在汉宫。 步出大殿后,刘恒疾步朝北苑步去,母后肯定也去过了北苑,不知道嫣儿现在还好吗? 原本蔓延的万里白云突然像是被打翻的墨汁染了般,骤然压了下来,眨眼间阴雨坠落,丝丝的滴在脸上。花神转世,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嫣儿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心底,扎根发芽,在也割舍不去。 转眼间,向来偏远的北苑就在眼前,身边的小太监快速的打开了朱红色的大门,明黄的龙袍一个侧身,就已步入到大殿,看着嫣儿端坐在主位上,和身边的风烟谈笑,不大的屋子里充满着暖意,像春天般和煦。 张嫣早已看到了明黄色的袍角,只是不愿侧头,风烟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并没有行跪拜礼,两人旁若无人的调笑。 张嫣感觉到皇上正在盯着自己,灼热的目光让自己浑身不自在,悄然瞟过去,皇上已斜倚在塌上,笑眯眯的看向这里,分不清谁是他的目标,自己或风烟。刘恒沉稳有余,魄力不足,却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探索的目光却让显得微微多了几分邪气。 “你先行下去吧。”他开口,不容置疑,风烟唱喏,起身告退。随手关闭屋门。夜深风静,更漏阵阵,沁骨寒凉,张嫣侧身走进内室,抱紧胛骨,坐在帐外,刚刚的小泉叮咚般的小声不复存在,张嫣做在床上暗自愣神,身上骤暖,宽大的龙纹外衣罩在自己的身上,惊的回头,如玉般的面庞近在咫尺,那璀灿如星般的眼睛直视着我,嘴角勾出一丝清雅淡笑,我怔怔的望着他,不能言语。 突然清醒,猛地站起想要见礼,被他抬手扶住,朝自己摇摇手,贴着自己坐了下来,他扯了下嘴角。张嫣抬头看他,此时的他不像一个皇帝,而是邻家的大哥哥,身上淡淡的龙诞香更让他多添三分尊贵和温润,只是那明眸中笼着淡淡忧郁,让人心生悲悯。 第129章

“嫣儿,可还在生气。”刘恒轻轻抬起面前如花女子的紧俏的下颚。 “恒,我不愿你这般为难。”张嫣微微一笑,脸上的巴掌印更加显目,只是眼神里没有忿恨,没有不满,有的只是淡然。 刘恒宽大的手掌轻轻磨砂着张嫣娇嫩的脸蛋,白皙的肤色,五个手指印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刘恒满脸愧疚,瞳孔里是深深的不舍,一丝哀伤从他漆眸滑过,怜惜的伸出手,整理着嫣儿耳际散落的鬓发。嫣儿直直的挺着,突然觉得燃着的花烛这般刺眼,心里慌得无措。 张嫣微撤开头,俯身拜下,修长的手指似乎无力的在空中停住,顿一顿,似按捺不住抬袖掩了唇,低低的叹气声飘来。 他继而又叹了叹气,回身踱步出殿门,明黄的袍角飞扬处,华丽却尽显萧索。外面侍候的内侍起身迎上,悉悉嗦嗦一片压低的声音随他离去。 张嫣俯在地上,将头埋在双手之内,直到听不见动静后才立起身拍拍袖子,走到殿门,望着遥遥离去的身影,月色透过繁茂的枝叶撒下点点银光在如花般的脸上。 尘缘没了,从现代的二十多年生活,到古代八年后宫生涯,自己终究逃脱不了一个情字,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闺蜜早已经背着自己在一起,暗渡陈仓,可怜的自己还满心欢喜的要做王皓的新娘,如若不是那日自己撞破,他们还要隐瞒自己多久,被最亲密的人背叛,远离自己的生活,一朝穿越到大汉朝,经历了这么多,原来以为自己不会爱了,在也不会爱了,刘盈对自己的宠爱和眷恋,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终究是自家的大哥哥一般,毫无半分****,而刘盈的弟弟刘恒,这般的谦谦君子,却让自己死灰般的心有起了波澜,刚刚离去的叹息声,萦绕在自己的耳旁,却敲击在自己的心里。 听着刘恒的叹息,自己也会这般的心疼呢,原来,这次真的爱了,罢了,罢了,既然爱了就奋不顾身的爱吧。 想着自己按照岁月来计算也块四十岁了,这般的年纪,还能爱,张嫣苦笑,但随机想起温润如玉的俊脸,心里的那根弦在轻轻的跳动着。 与其这样,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打定注意后,张嫣上床休息,一夜无梦。 天亮了,太阳煦暖,通过那菱花格子印过来,照在大殿的青砖上闪闪光亮,风烟走到内殿,将帷帐掀起挂于旁边的白玉弯钩上,轻声唤床上还在贪睡的人:“姐姐,该起床了,日上三竿了呢。” 第130章

张嫣坐起身来揉着眼睛回头看去,问:“几时了。”我忙笑着答,“姐姐,不早了呢。” “风烟,快给我梳妆打扮,一会儿陪我去看皇后的寝宫。”张嫣急急的说道,掀开被子起身。简单的梳洗装扮之后,嫣儿一袭鹅黄色的罗裙,三千青丝微微盘起,别无装饰,唯有那一只凤钗别在发迹,说不出的淡然脱尘。 往皇后的寝宫走去,迈步由正门进入,巍峨映入眼帘,也是九间宫室,正殿昭阳,左偏殿有回廊通往凌霄殿,回廊下一泓碧水正是高祖皇帝亲建的太液池,那池碧波粼粼,水雾氤氲,秋风送爽,让人神怡。 自己在这儿住了八年,整整八年,这里的巍峨让自己心惊,高处不胜寒。 早有引导的黑衣内侍,前方躬身带路。风烟搀扶着自己,一步步走上玉石雕刻的台阶。 “皇后娘娘,北苑张太后有访。”一个清理的小丫鬟通报到。 “宣。”这时候的窦漪房十足的皇后架子,张嫣的在汉宫的位分比她还要高,但是终究也是一个废太后。 黛儿点点头,去传人进来。 身旁的几个丫鬟鱼贯而入,在奢华的铜镜前仔细的给皇后梳头,灵便的手很快累累叠加梳出个繁复的朝天鬓,打开梳妆匣,流光溢彩的发饰让人目不瑕接。挑了十二支钗,四支是以黄金为题贯白珠挂桂枝,四支是金丝络,两支是攒东珠凤钗,两支是步步生莲的簪珥步摇。 耳上穿了夜明珠耳铛,这些东西华贵异常,只有皇后才能享有。接下来是皇后着装,素纱中单,领口袖口皆以红,蔽膝裙为暗红压百褶,又挑了大红的外衣,領袖文以翠翟五采重行十二,佩以随意色的朱缘之清缘革带,白玉玄组绶,撒金红的鞋袜另加金铃。 身前的一丫鬟细致的为皇后画眉,任由身旁的宫人们在她脸上妆妆点点。这就是皇后的悲哀吧,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最完美的妆容,最得体的服饰,凤仪天下,天下众女子的表率。嫣儿从进入内殿到现在,窦漪房一直在梳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连客套话都没有,张嫣也不做声,饶有趣味的看着盛装打扮的窦漪房。 端庄妖艳的大红凤袍,彰显着不容置疑的地位,是在告诫自己,她才是汉室后宫的正主吗。“嫣儿,什么时候来的,来,快坐下。”窦漪房收拾妥当之后,几步下来拉着张嫣亲切道。 第131章

“嫣儿来的时候看到你在梳妆,就在一旁等着。”张嫣说的云淡风轻,看不出波澜。 “不知礼数的贱蹄子,张太后来了,怎么也不通报。”窦漪房低声呵斥着宫中的诸人。 “奴婢(奴才)知错。”宫人们惶恐的跪下。 张嫣冷笑一声,看来是给自己下马威了,两人的感情终究是生分了。 “漪房,不怪她们的,是我想看美人梳妆图呢。”张嫣亲昵道。 “嫣儿不食人间烟火,怎也这般调皮呢。”窦漪房笑的端坐,吩咐着宫中人下去了。 “张太后今日特意来找我,何事。”窦漪房开门见山。 “不瞒皇后,我与皇上两情相悦,但身份限制,我需要皇后的帮忙。”张嫣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好一个两情相悦,我们情同姐妹,你竟然打了皇上的主意,本宫有岂能坐视不理。”这时候的窦漪房俨然一个善妒的妇人,在也没有之前的威仪。 张嫣同情的看着面前这个面目顿变的女人,就算没有自己,刘恒也会喜欢上别人,别的不说,单单一个皇后的位分,就会让两个执手共赢天下的恋人出现间隙。 “漪房,皇上的心已经在我这里了,椒房殿这儿确实美,却终究不是我张嫣的梦想。” “你想让本宫怎样帮你。”正因为窦漪房很清楚皇上的心,才不敢对张嫣下毒手。 “很简单,我是吕氏族人,断然不能和皇上在一起,我需要你帮我安排一个身份。”吕氏族人亡的亡,散的散,都成不了气候。 “我为何要帮你。”窦漪房眼神犀利。 “太后一直不喜欢你,慎儿诡计多端,我能保你皇后之位,和太子刘启之位。”张嫣一语中的。 “以前当真小瞧了你。”窦漪房心惊,张嫣所说的正是自己的软肋,启儿因误杀了吴王一直不得皇上的喜欢,启儿还年轻,后宫女眷这么多,难保将来会有人代替启儿的太子之位。 “漪房,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在所不惜,不是吗。” “本宫答应你。”窦漪房咬牙切齿,好一个在所不惜,好一个所爱的人,本宫绝对不放放过你。 张嫣得到皇后的首肯,福了福身子,起身告退,殿外的风烟看到主子出来后,小步跟随。 宫人看着花神般张太后迈出大殿,头也是不敢抬,行大礼拜倒:“恭送张太后。” 第132章

刚步入北苑,温婉的声音左侧响起:“嫣儿,大早上的你去了哪里。”原来也在,鲁元夫人依规矩见礼,礼毕之后,张嫣扑到母亲怀里撒娇,深深的抱着这个时代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许久却未见动静,鲁元夫人不起身默默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入目的不是那那柔软的驼毛地毯,是宫中最劣质的灰色地板,心里的愧疚更加深了。 “嫣儿,最近可好。”幽幽沉沉的声音从鲁元夫人的口中传来。 嫣儿抬起头,看着许久未见的母亲,不过三十多岁的年龄,面容端正娴雅,穿的是家常的衣服,团花吉祥的图案是贵妇们常选,头发也只随意绾个芙蓉髻,斜插一支金凤攒珠的步摇,想来进宫见母亲与女儿是再家常不过,不必繁琐。 鲁元夫人和她的母亲是不一样的,吕雉每天都是华发浓密梳着福寿鬓,只插四只赤金缀珊瑚方钗,雍容华贵,但犀利的眼神让人恐慌,紧抿的嘴角仿佛印证了她的坚毅不屈,大概只有吕雉这样的性子才能在西汉霸王项羽的营中渡过艰苦的掳囚岁月。 张嫣笑吟吟道:“母亲,嫣儿在这儿很好哦。” 太后仔细端量我许久,点点头:“嫣儿,你的脸上不在是以前那般默然了。”知女莫若母,嫣儿以前虽然对自己也总是笑着,但笑容都是没有到心底的。 “母亲,好厉害呢。”张嫣垂眸微笑,点头应是。 “十岁的时候,送你进宫,我一直记忆在心,只是无奈我母后的强权,我不能求情,没能救回你,如今辗转反复,让尚是少女便成了这大汉朝的废话,终究是母亲对不起你。”鲁元夫人娓娓的说,心里骤痛,自从吕氏一族没落后,全家上百口老小,流放的流放充妓的充妓,满眼的辛酸,现在的刘恒视吕氏人命如草芥,如此的让人胆寒,却又做出个恩同再造般的架势施舍给吕氏一组。 “母亲,这都是命运弄人,如今家里可好?”张嫣恬然从容的劝慰道,这一切皆是定数。 室内缭绕的劣质安魂香仿佛也催眠了鲁元夫人,她怔怔的,并未答话。昏瞑的室内,刚刚还是一片温情,现又沉入了一片寂静。嫣儿,越发让自己有些琢磨不透。改朝换代后,她现在更多的是平稳深沉,偶尔的撒娇也是转瞬即逝。如今,嫣儿她更像是一个身份显贵的至尊女人,一个可以当当今皇后相媲美的奇女子,镇定容色下,更添了几分绝世的风情。 第133章

鲁元夫人微微叹息,自己少时目睹了太多的深宫忌讳,也目睹了太多的黑暗阴狠。嫣儿和吕氏家族是不同的,嫣儿为吕氏家族付出的也太多了,所以她让嫣儿在卷入到吕氏的纷争中。“嫣儿,家里一切都好,毋须担心我们。”在思量半晌后,鲁元夫人隐瞒了如今凄惨的吕氏一族的命运。 张嫣“嗯”的一声回答。一口长长的叹息,呼了出来。 “嫣儿,有需要母亲的地方,将消息传递宫中的一个丫鬟小蛮就可以,母亲的心你是明白的。”说完之后,不等张嫣回答便绝然而去,不忍亲眼看到自己花神般的女儿在这偏冷的寝宫里沧桑的度过。 帷幔缠绕,一室浮绕缥缈,氤氲水雾弥漫在四周让人闻见也惬意起来。张嫣依靠在木桶里,享受难得的温暖。一年四季,自己都是冷的,以前只有刘盈舅舅的怀抱能让自己温暖起来。现在只有依靠这暖水了。 ****的发丝垂落在身后,雪为肌骨,肤如凝脂,兰汤潋滟,消人魂,身边服侍的风烟悄悄退去。 帷幔之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张嫣浑然不觉,刘恒看到了张嫣沐浴的娇姿美态,心里越发的喜欢这个不似尘间的女子。 耳闻到轻微的呼吸声,警觉的张嫣匆忙抓过身旁的纱衣遮盖住身材,赤足跑到灯盏旁边把烛火扑灭,在一片黑暗之中,张嫣定来神啊,空气里弥漫的淡淡的味道是自己最熟捻的安心,对着他笑道:“今日怎么过来了?” 他的暗哑的声音穿透过黑暗传了过来,嗡嗡的,绕在耳畔,“嫣儿,我好想你,真真是应对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大汉朝的皇上竟也会说情话呢!”张嫣掩嘴笑着,慢慢的那气息靠近,蓦然,我惊觉他轻轻的碰触到了我的胳膊。再近一些,能模糊的看清楚那如玉的脸庞,隐约的也能感觉到那肌肤透过衣衫的温热,突然脸边一热。 “皇上,没去皇后那里吗?” 随口一问,刘恒将黑暗中的女子紧紧揽入怀中,缠裹之下,用尽全力。张嫣知道,他在生气,快要窒息的自己,仍是笑着,人人称赞的谦谦君子竟是这样爱赌气。 他突然自己笑了出来,将唇舌划过自己的脸颊,轻柔缓慢的动作,带着丝丝诱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急促。 第134章

刘恒语声低哑,“嫣儿,你与皇后是不同的,你是我心中的女子。” 张嫣猛地睁开双眼,黑暗当中却仍然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深邃眸子的温情,原来这一双眸子早已印在自己心底,再也无法忘记。 双臂伸出,轻轻的环住他,宽厚的肩膀给浮萍般的自己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心安。 得到怀中佳人的回应,刘恒的心莫名的柔软了起来,这是在代国和漪房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嫣儿这样的女子才能给自己:“嫣儿,不管我们在一起有多么的困难,我们都要坚持好吗?” “恒,嫣儿有你足矣。”张嫣踮起脚,轻轻的吻了吻刘恒刚毅的额头。 刘恒闻着淡淡的幽香,听到张嫣的回答,心里激动不已,来的路上,还担心嫣儿和昨天一样的态度,对自己不理不睬,看来嫣儿是放下芥蒂了。 动情的刘恒在黑暗中用手指摸索着张嫣的嘴角,拇指触碰到那美好柔软,俯身,试探般的轻轻吻住了张嫣的唇角,张嫣不禁觉得好笑,万花丛中的帝王竟然也这般的小心翼翼。 玩味儿的轻启贝齿,刘恒欣喜,温润的舌头急切的进入,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小青年,舌头轻轻的翻转,挑弄着张嫣的感官,张嫣贝齿轻咬,自己口中的舌头吃痛“唔”出声音来,张嫣的口腔传来轻轻的嗤笑声。 刘恒面色微红,所幸的是晚上,张嫣并未发觉,忽然修长的手指滑过自己的的湿发,黑暗中一道声音哑然笑着:“我的嫣儿可真是古灵精怪呢。” 说罢刘恒将黑暗里如月亮一般皎洁的女子横抱,一路低头顺肩头咬下,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温热的空气带着丝丝悸动袭来。耳鬓厮磨下,刘恒仍不忘记说着情话:“此生,我想给你一切,包括你不屑要的,我也想给你!” 柔软的腰肢被他揽过,低低的呼喊从张嫣的唇中呻吟而出,他带着最美的许诺。轻轻放下怀抱中的仙子,放在床榻上,张嫣紧紧环抱住他,感觉他炙热的身体,初经人事的自己脸上娇羞不已,刘恒温柔的退下最后的一道妨碍,躬身进入,阵阵愉悦让张嫣无法再分神。 氤氲的****将彼此包围,一层层热浪,撞击着自己,那样的癫狂。 被他轻易撩起的迷乱终于到来,张嫣蓦然抓紧他的肩头,战栗着。他疲乏的付在自己的胸前,微微带着抖动,低吟着:“嫣儿,为了你,在所不惜。” 第135章

嫣儿嫣然一笑,没有辛酸。也许,这也是一件美事,帝王愿意做就去做罢,自己欣然接受就是了。这一夜,竟然这般长久。 四更时分,外门的贴身小太监小全子敲门,压低声音道:“皇上,该早朝了。”床榻上的刘恒微微睁眼,轻轻的掀开被角,穿上烫金的黑色靴子,吻了吻床上还在酣睡的女子之后,蹑手蹑脚的打开内殿门,示意小全子噤声。 小全子了然,走在前面掌灯,刘恒回身看了看这个苍凉深重北苑,心里的慰籍加深,这儿虽没有椒房殿的奢华,却有家一般的感觉,这是自己到汉宫以来最开心的一个晚上。 三月底,虽然桃花已经开过,寒风却依然有些料峭凉人。风烟在我身后为嫣儿添加上外衣,嫣儿回头看她,轻轻一笑:“皇上,是什么时候走的?” “四更时分,去乾元殿了,娘娘不知道吗?”风烟有些疑问。 刘恒为免打扰了自己的睡眠轻声起来,并没有在殿内洗漱,宫人们也都蹑住了手脚,轻声行动。张嫣眯眼佯装不知,等他穿戴齐备准备出发去往乾元殿时,张嫣才起身站在窗边目送他离去。刘恒对自己的情意那么刻骨,就像昨晚,他的许诺如山般沉重,自己只能莞尔拒绝,今早所以也故作假寐,唯恐他再提及此事。 隆重的许诺,对嫣儿来说,是心力交瘁的象征,窦漪房和薄太后都容不得自己,两相为难的自己只能置身世外,逃避开锋芒交汇的所在。 “姐姐,慎儿来访,要不要见她呢……?”慎儿见、嫣儿没有出去相见的意思,轻声询问着。 “不必了,就跟她说我还睡着。”嫣儿走到床榻前,和衣睡下。薄太后很少管理后宫事宜,窦漪房管理的后宫一向都是铁腕的手段,所以后宫众人也算安守本份,这慎儿一脸的乖巧,心里定是包藏祸心,不见也罢。 “也是个麻烦的主儿,我去回她。”风烟低声低声说道。 “今日若有她们来访,都说我卧病在床。”嫣儿不答灵犀的问话,另外嘱咐道。 风烟转身离去,看来宫中的是非是逃不掉了,长叹一声,顿了顿,嫣儿翩然进入内殿。 外殿里,不等慎儿张口,风烟先躬身说道:“慎夫人,太后还在休息,此时不宜见客。” 慎儿赫然呆愣住了,忽而开怀大笑:“也是,昨夜太后也算是辛苦了。” 第136章

慎儿的话意有所指,风烟识趣的低头不语。慎儿娇笑着告退,只是凌乱的步伐泄露了她的故作镇定。 走在路上的慎儿,心里愤恨不平,好你个张嫣儿,竟然把我堵在外面,连我也不见,我倒要瞧瞧,你能得意到几时,忽然心生一计,脚步往未央宫走去。 “皇后姐姐,慎儿来给你请安了。”慎儿娇声行礼。 “自家姐妹,毋须客气,起来吧。”一袭大红色凤袍的窦漪房高坐在椒房殿的主位上,贵气逼人。 四周的窗格全部由红色的丝绸纱帷垂地,空气中也弥漫着高雅的熏香。慎儿环视着椒房殿内的装饰,眼底的贪心不经意泄漏。 窦漪房冷眉骤蹙,重重的叹了一声。慎儿听到叹气声,莲步情移,慢慢走进窦漪房。 一夜之间一向美丽的皇后老了许多,一张脸略显苍白,身形还是那么挺拔高贵。 心里暗自笑了笑,轻声说:“皇后姐姐,昨夜可是没睡好吗。” “不必在和本宫惺惺作态,本宫昨夜睡的极好。”窦漪房的声音冰冷刺骨。 慎儿强笑了笑:“妹妹惶恐,皇后可是为了北苑哪一位在忧心?” “皇上的心,你是明白的,她在强也强不过本宫去。”窦漪房身体微微倾斜,直贴在慎儿的面前,慎儿甚至能看清楚她昨夜骤升出的深壑面纹。 慎儿惊慌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言语。 随即窦漪房垂首低眸,声音有些沙哑:“慎儿妹妹不必惊恐,今日来找本宫何事。” “皇后姐姐,我们的恩怨暂且搁置一旁,如今我们应该共同除掉张嫣儿那个狐狸精挫骨。”慎儿的话语如刀,一字字,一句句,狠毒之心尽显。 窦漪房直直的看着她,忽然一笑:“妹妹竟然有此想法,不怕皇上先把你打入冷宫。” 慎儿此时顾不得以往的乖巧,逼得更近,恨声道:“她狐媚了皇上,只要有她在,我们和冷宫的弃妇有什么差别。” “你先下去吧,本宫累了。”窦漪房下逐客令。慎儿不甘心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窦漪房不理她的不知礼仪,这个慎儿,现在还真是狗急跳墙了呢,在嫣儿那儿吃了闭门羹,转眼便到自己这儿来挑拔,还想翻天不成,只不过需要暂时与她联手,她身后可有着太后这个大神。 是夜,张嫣低声询问着风烟:“薄太后最近还在安心礼佛。” 第137章

风烟沉默,而后一笑:“薄太后最近都是吃斋念佛,皇上去了几次都没有见,还说没有皇上这个不孝子。” 张嫣轻轻一笑,再不追问,回身进入内殿,坐在榻上的刘恒有些怔然,细碎的胡碴让他显得苍老,刘恒抬眼望着嫣儿,双目中尽是柔情。 嫣儿默默地坐在榻边,用手抚摸他如玉的面颊。刘恒向来孝顺,薄太后连日来闭门不见,也许此时的他需要有一个人陪在身旁,其余什么都不用做。 张嫣心也痛,痛却是为刘恒如此伤神,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至亲的血缘,自己虽佩服薄太后的命运,却没有像刘恒一样至亲闭门不见的那样伤心。刘恒把脸埋入我的颈窝,声音有些发抖,语气沉痛的让人跟着发颤:“从我生下来,母后就为我劳心费神,父皇仙鹤的时候,母后更是为了我承受切肤之痛,我这般的惹的母后不高兴,嫣儿,我是不是个不孝顺的儿子。” 嫣儿贴着他的面颊,心痛不已,此时他的他只是个寻常的儿子,揪住自己的愧疚不放,一味的自责,可是世间的事有怎能两全呢 嫣儿搀扶他躺下,轻声说:“皇上,你也累了,该休息了,嫣儿陪着你。” 说罢嫣儿低身为他褪去鞋袜,又拿过被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刘恒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为自己忙碌的嫣儿,嫣儿亦温柔凝视着他。紧紧攥住他的手,给他以天使般的笑颜。 夜薄凉如水,刘恒沉沉睡去,嫣儿悄然起身,漫步到窗前,窗外起风了,铺天盖地的飓风卷起的小石子敲打着窗上的白纸,飒飒作响,嫣儿闻声起身去关外殿的门窗,风起了,接下来该是场大雨了。 时值四月,嫣儿穿戴着昨日窦漪房送来的服饰,是一件柔白色的霓裳宫装,以珍珠缀点着裙摆出的桃花蕊心,遥遥的夺人眼目,宽大的袖笼滚着略深的粉,挽迤在身后,华贵不失纯美。斜旋而下的敝屣裙摆旁垂着玫瑰色的桃花佩,佩下还有着长长的嫩粉丝绦,摇曳摆动,如飞莺鸣春,风致娟然。 风烟笑着为主子佩戴上嵌着粉宝的璎珞项圈,玲珑精致的跳跃珠铛,还有那十年不离身的凤钗。 “风烟,我们走吧。”风烟有些紧张,揉搓着衣角,喃喃道:“姐姐,可从来没有这么装扮过,可是这样的衣着合适吗”。虽然华丽仍有些缺憾,这不是一个太后应有的装扮。 第138章

嫣儿拉过她的手,清浅一笑,传给她热度,“皇后既然给我妃嫔的服饰,我又怎能不如她意呢?” 风烟尾随在张嫣身后。施施然踏出一向不曾远出的北苑。开春了,万物复苏,阳光正好。北苑偏僻的小花园里,两人旁若无人的嬉闹着,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儿。这个小花园因地方偏远,空旷的有些冷清。风烟开始扇起袍袖来。远处巍峨的大殿堂上销金石的封顶,无比威严,一眼望不到头,耸立的院墙垂垂沉寂,黑压压的天际映照着宫殿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嫣儿笑遥望着中间最高的一处宫殿,宫殿里的刘恒,他是大汉朝的主宰,也是大汉朝的仰望。轻叹着,得他如此,于此生我再无旁求。 风烟玩的累了,神情有些伤感,偶尔有一些小宫娥匆忙走过。张嫣儿微微诧异:“,风烟,你不喜欢这些风景吗。” 风烟猛然被问住,停顿了一下,有些感动道,“不是的,姐姐,我以前是吕太后扶持的一个细作,从来不曾和姐妹们这般玩闹过。”这倒是实话,嫣儿想了想,抬手拍了拍风烟的肩旁。拉起风烟的手道:“风烟,以后我们天天这样玩耍,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陪你。” 风烟动容,笑着答应了。 七月郁蒸,午间日光更是炙热。我与风烟穿梭在花丛中,赏花之余,再看人。。 张嫣感叹到古代皆是美人啊,身边的一个个宫人皆是花容月貌般的女子,只是可惜了这一道城墙,埋葬了多少芳魂。 “风烟,你服侍我多久了。”张嫣转头轻声问道。 “六年了,姐姐问这个干吗?”风烟见主子一脸的认真,有些费解。 嫣儿答道:“如今我们也是姐妹,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 说完后,嫣儿盯着风烟,眼看着风烟粉嫩的脸变得冰冷。嫣儿担忧的缓缓地摇晃了一下她的肩头,风烟回过头,平淡的眸子里黑白相映,清澈照映着嫣儿担忧的面容。风烟惨然笑了笑,对张嫣说着:“姐姐,我是定然不会出宫嫁人的,姐姐在宫中一人,风烟愿意跟随姐姐一辈子。” 风烟的的话缭绕盘旋,围裹了张嫣的心,仿佛被缠树的藤萝扎伤了般疼恸难忍。 张嫣起身,看着风烟眼角眉梢的苦楚,张嫣复又蹲下身,拉起她冰凉的小手,笑笑不语。无语无声,这一次谈话中,张嫣的心也冷寂了下来,看着对着的夕阳发怔的风烟,历经了这么多年的后宫生活,风烟也变得疲惫不堪,也失去少女对爱情的向往。恐怕这个妮子是不愿离开自己的。 第139章

两人回到北苑的时候,刘恒已在大殿内等待多时候了,步入大殿的嫣儿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目若秋波,淡白色罗裙,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 精心装扮过的嫣儿惊为天人。嫣儿笑着上前弹了弹刘恒的额头:“为何这般看我。”呆呆的刘恒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身手抱住眼前调皮的小精灵,宽厚的额头抵着嫣儿香额,四目相对,情意无限。忽然,传来嫣儿低低的咳嗽声,嫣儿眩晕在自己的怀抱,刘恒才发觉不对劲,不由得心急如焚,完全失了平时的冷静:“宣太医。” 风烟也顾不得许多,往太医院奔去,太医来时,张嫣还在昏迷中,看的刘恒心疼不已,“太医,你快看看她是怎么了?” “皇上,请放心,这位姑娘只是偶感风寒,一时眩晕而已,待老夫开几贴药给她服用,不用几日便痊愈了。” 太医的话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放下了悬吊着的心,风烟跟着太医去抓药,这一夜,刘恒便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微皱的蛾眉,顿觉不安,究竟是什么事让她在睡梦中也这般的皱眉,失去了所有的快乐。 “嫣儿,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不这般皱眉呢?” 刘恒深情的低喃回荡在屋里,看着床榻上嫣然的女子,心底的疼痛无以复加。 四更时分,小全子躬身进来,提醒着皇上该早朝了,皇上看着还没有转醒的嫣儿,心里莫名的焦躁,吩咐小全子今日不早朝,小全子震惊,身子抖了抖,终究还是退下了。 椒房殿中,今日异常的冷清,“皇后娘娘……。”椒房殿内,窦漪房身旁的大丫鬟墨香匆匆的进来,好久没有看见一向沉稳的墨香这样地慌张了。 窦漪房凝眸看去,她的脸有些苍白。急急忙忙的下跪,急急忙忙的挥退众人,甚至连启儿也让奶娘抱出去躲避。 仍在梳理发鬓的手没有停止,窦漪房冷冷的看着墨香失常的举动。 “娘娘,皇上,皇上……” “皇上怎么了?”不等她说完,窦漪房的喉间已经开始发紧。墨香扑通一声跪下,悄声说道,“皇上今日没有早朝。”短短的话语却让窦漪房的心狠狠的被捏了一下,难以找到接下来的话语,只是木然地盯着墨香。 “皇上,现在在何处?”死寂般的话语如幽灵般。 第140章

墨香抿唇不语。窦漪房僵硬的身体似千年寒冰,没了一丝热气。窦漪房恼怒,捏着墨香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逼问:“告诉本宫,皇上现在可是在北苑。” 墨香吃痛忙不迭的点头。窦漪房喃喃自语着,皇后,一国国母,就该是母仪天下。抓紧桌子上的妆奁,颤颤的手指抓起其中最为耀眼的那支,潋潋金光下,那是刘恒在登基大典的前夜为自己插上的百凤齐鸣的金钗,他说此生只有自己能站在我身畔。 那深情凝望的眼神如今自己还历历在目,他却变了。紧紧握住这钗,用力狠狠摔在地上,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这儿了,还要这些做什么?墨香慌了神,这个金钗是昔日皇后最舍不得戴的东西,总是如珍宝般藏在妆奁里,知道只有祭奠奉天之时才肯郑重地拿出来,如今却被皇后娘娘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墨香弯腰急忙上前捡起,拂了拂道:“娘娘,切勿动气啊!”我笑着看她,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暖意,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变了,都变了。” 心口莫名的刺痛,痛到弯低了腰,窦漪房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胳膊,硬硬的一口气憋在心底上也上不来?不是的,这不一样。刘恒也有后宫,也有几个如花的妃嫔,她很少介意,因为知道他根本没有背叛,那是帝王恩泽,雨露均沾,可这一次不一样,一个是曾经自己最喜欢的嫣儿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一个帮着自己夺得了汉的王位,一个是执手要相伴的帝王,兀自的笑出声来,慢慢的变大,偌大的椒房殿窦漪房的笑声那么的刺耳。 “娘娘,皇上也是喜爱你的。”墨香带着哭腔,她被吓坏了。窦漪房不理会墨香的哭诉,执意拿起那妆奁狠狠摔在地上,漆木的盒子应声开裂,光彩奕奕的珠饰飞溅四射,美玉叮当作响碎成几瓣。光滑的大理石地折满目的疮痍,触目惊心。窦漪房呆呆的坐在榻上,伴随着气喘吁吁。华丽高贵的花瓶,冰冷的砚台,寒光乍现的深红色帷幔,以及铜镜里有些扭曲的脸。 窦漪房骤然低头掩住了脸,哭了,带着心中隐忍的凄楚,哭的不声不响。 一国之母就也罢,椒房殿的主人也罢,这个时候的窦漪房也是是个普通的女子,为变心的夫君伤心的女子。 第141章

墨香轻轻拍抚着窦漪房,没有再劝,这时候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当昔日的海誓山盟不在,当天长地久的爱情已经被打破,窦漪房的心充满了悲伤,刘恒,是你先负我,我容忍你心里有她人,你却如此待我,薄情寡义的男人,我窦漪房宁可不要。 此时的窦漪房,双目厉色,依稀有着昔日吕雉的影子。“墨香,安排漪澜殿中的线人,将这个消息通知慎夫人,我倒要看看张嫣儿该如何自处。” 北苑,殿门外是宫娥战战兢兢的通禀声:“薄太后娘娘驾到。”幽幽转醒的张嫣儿,默然屏住了呼吸,有些惊异的看着自己床头的皇上,一夜未睡,刘恒面容憔悴,看着嫣儿醒来,颤抖的双手握紧了嫣儿的柔荑。 张嫣的目光从窗外扫过,此时应该是早朝时分,难道皇上没有去早朝,薄太后是因为这个才出了佛堂,才来的北苑。张嫣儿挣扎着起身,刘恒慌忙按下嫣儿较弱的身子,示意不要着急,嫣儿笑了,病中的她笑的这般明艳不可方物。 薄太后带着宫人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大怒:“好你个狐媚子,就是这样勾引皇上,让皇上不早朝的吗?” “母后,嫣儿卧病在塌,儿臣自愿留着这里的。”刘恒不愿母后这样说自己心中的仙子,忍不住出声道。 薄太后手抖的越厉害:“皇儿,你怎能这般的胡闹,你一向醉心于朝政,今日竟为了吕雉的孙女而不去早朝,你让文武百官怎么想你,天子的威仪何在。” 狭小的内殿,宫人皆惶恐的下跪,张嫣示意风烟扶自己起来,穿上白色滚花的披风,缓缓走近皇上面前,轻轻启齿道:“皇上,嫣儿已经好了,你先去早朝吧,不要让文武百官等急了。”刘恒看着笑的淡然的嫣儿,又看了看一脸愠色的薄太后,吩咐太医风烟好好照料张嫣,又对薄太后行跪拜礼便带着小全子离去。 椒房殿内,丝丝的寒意透过厚重的衣衫顽强的钻近来,密密的将窦漪房笼罩,明明耀眼的晨光,却是暗无天日。 “皇后娘娘,太后去了北苑。”一声虚弱的声音,告知着窦漪房计划得逞。门外是宫娥忙碌的身影。窦漪房紧紧闭着双眼,沉默,还是沉默,窦漪房从来都不仁慈,多年来的宫廷生活也更加让我手腕凌厉,只是我无法想象在面对花神般的嫣儿该用怎么的手段。良久,大殿内外变成了死水般的沉静,大殿内的呼吸声彼此可闻。 第142章

这时候的窦漪房已经失魂落魄,当已经伤心透骨时,万千个念头浮涌起伏,却没了悲喜。低低的唤过墨香,吩咐着下人不许进入内殿,一向刚强的窦漪房不愿别人看见自己失败的样子。 忽然听见殿门晃动的声音,从内闩住的殿门晃悠着,顺着门缝也听见了低沉的声音。一声喝令,墨香还是跑过去打开了殿门。夕阳之下,刘恒已迈步进来,负手而立的他蹙着眉头,面色憔悴,服饰还是昨天下朝之后换下来的紫色袍子,瞳孔却仍是那般深深,却激起窦漪房的冷笑。 窦漪房收拾和思绪,移步到刘恒面前,温柔道:“皇上,臣妾帮你梳洗。”刘恒看着温柔的窦漪房,心里微微觉得愧疚,握了握在自己胸前忙碌的手,温柔的动作让窦漪房心里更加耻笑。换上朝服,装扮之后,窦漪房和宫中诸人恭送刘恒离去。 窦漪房缓步走到主位上,张嫣儿,本宫定然不饶你。 “墨香,摆驾北苑。”窦漪房走下主位,带着一干宫人急急忙忙往偏远的北苑行驶。 一向孤寂的北苑此时变的热闹非凡,宫人见大红色的凤袍,威仪非凡,急急忙忙的跪下:“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窦漪房满脸带着歉疚的笑,看了看云淡风轻的嫣儿,又缓步到薄太后面前,低声说道:“母后,儿臣管教不严,望母后稍安勿躁。。” 薄太后冷笑一声:“窦漪房,这就是你管制的后宫,竟然让一个废太后狐媚了皇上,这个罪名你担待的起吗。” 身旁的慎儿扶着薄太后,乖巧的低声帮薄太后顺气:“太后娘娘,勿气着了自己的凤体啊,皇后娘娘日理万机,也是不易的。” 窦漪房凶厉的目光狠狠的扫过薄粉敷面的慎儿,温和的笑道:“慎夫人说的对,太后理应身体为重。” “皇后,要怎么处置张嫣儿这个狐媚子。”薄太后盯着在旁边看戏的张嫣儿,心里的忿恨又增加了几分,每次看到张嫣儿,就会想起当日自己的切肤之痛。今日不管怎样,定饶不了这个吕雉的外孙女。 “但凭母后做主。”窦漪房嘴角轻启。 “来人,将这个狐媚子拉下去,杖责一百。”薄太后薄唇里吐出冰冷的命令,慎儿心惊,一向宽厚的薄太后竟然对一个女子下如此狠手。 “母后,不可啊。”窦漪房惊呼道,平常女子杖责二十几乎要了半条命,更不用说杖责一百了,那不是要了嫣儿的命吗,皇上定然不会放过自己的。 第143章

“有何不可,狐媚了皇上,荒废了朝政,没诛她九族已经是哀家仁慈了。”薄太后此时的恨是刻骨铭心的。 弥蒙之中,张嫣的身子晃了晃,苍白的小脸笑着,笑到人的心底发凉:“皇上就是一日不早朝,后宫如此大费周章,诛九族,别忘了,你们所有人都在九族都内。” “好一张利嘴,还反了你不成了,来人,拉下去。”薄太后身形轻颤抖,是啊,吕雉的族人都这般猖狂。慎儿慌忙扶着薄太后,满脸的得意之色,大红色的凤袍的主人倒显得淡定。 张嫣儿对宫中人惊恸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一味硬着心肠说下去:“我张嫣在怎么不济,也是大汉宫中的太后,我倒要看看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敢杖责前朝的太后。” “你这个贱蹄子,败坏了皇室的名声,还敢在这儿口出狂言,今日哀家定然不饶你。”薄太后的威仪不在,笼罩着全身的只有深深的怒气。高声喊来自己宫中的嬷嬷,强行拉着张嫣儿到庭院里,两位忠心的嬷嬷不由分说按下娇弱的身子趴在长凳上,身后太监模样的宫人举起板子,风烟急切的上前,用力扯开就要落下的板子,薄太后见状,大声呵斥道:“不知道礼数的奴才,一起打,给哀家重重的打。” 北苑幽冷,寂静不似有人,小小的宫殿却抵不过荡悠悠的阴沉。窦漪房只是冷冷的笑着,走向前道:“母后,嫣儿一个弱女子,身处太后之位,杖责有些不妥,不如将其寝宫搬入北宫,让嫣儿潜心反省。” 薄太后冷艳扫视着众人:“既然皇后求情,但罪不可赦,重责二十大板,寝殿搬至北宫,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得出宫。”说完便,拂袖离去,慎儿亦含笑跟着离去。 窦漪房走到嫣儿面前,蹲下身子,大红的凤袍格外的耀眼,亲切道:“嫣儿,本宫只能做到这点了。” 张嫣儿含笑点头,好一个远交近攻,名义上救了自己,实际上是要生生分离自己和皇上,好一个狠毒的窦漪房。 “谢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答应嫣儿的事情可曾考虑好了。”嫣儿趴在长凳上,没有一丝狼狈,放佛接下来要杖责的不是自己的身子。嫣儿定定的看着窦漪房,嘴边还带有一丝不辨的笑意。 嫣儿是个睿智的女子,心智可以说是在窦漪房之上,昔日两人贴心的知心情意也抵过了今日的共同心爱男人的变心。嫣儿以前在后宫里,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她只是不想沾惹。如今,为了恒,自己也该变大强大起来。 第144章

“明天本宫自然会给你答复。”窦漪房本宫二字说的自然,再不没有不忍。没有什么不忍的了,原本就该如此。相比较于权位之下,不忍又能持续多久,恩宠又能维持多久,倒不如抓住实权。高高在上,受万人膜拜。 嫣然一笑,仿若百花盛开,嫣儿回头轻声对两位嬷嬷道:“二十板子,嫣儿准备好了。”嬷嬷望着如花的笑颜,似乎看到了仙子的身影,心底顿时不忍。 窦漪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个嫣儿仿若妲己,本宫一定要除掉她,修罗般的声音:“嫣儿身子较弱,轻点打,若打坏了身子,本宫拿你们这些奴才试问。”说完便端庄大方的离去。 两位太监模样的奴才闻声,看着皇后狠厉的目光,心里了然。板子如暴雨般落下,张嫣疼的几乎要窒息,咬紧牙关,这一次板子,是祭奠自己在汉宫中岁月,祭奠刘盈对自己的宠爱,祭奠羽墨和恭儿,祭奠漪房和自己的逝去的姐妹情谊。 北苑门外的,周亚夫看着心爱的女子没杖责,而自己无力搭救,真真切切的跪在地上。窦漪房伸手去扶,侧目看着周亚夫冷笑。尽管心中仍有涩味,尽管深深低头仍压不下那酸苦之气。 苦咸的滋味流入唇齿间,周亚夫狠狠的咬住嘴唇,嘶声裂肺的喊叫着:“嫣儿”。原来是不知何时落下的泪,一声哽咽下,周亚夫怒极,痛恨自己的懦弱,猛地站起来,直视这窦漪房:“皇后娘娘,为何连张太后这样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周亚夫是一介武将,大怒的他不该用这样的言语来讥讽窦漪房,可是在那样的难堪下,窦漪房却只是冷冷的笑了,而身边的墨香却遍体鳞伤。 这一生怒吼,震惊了张嫣儿,也震惊了墨香。 “周将军如此失态,是为了张太后吗?”窦漪房微微一笑,声音里却伴着低不可闻的叹息。身旁是墨香轻声的抽噎声,莫名的让人心生烦乱。 “末将不敢,只是子冉和小世子的死让末将深刻的意识到皇后娘娘的铁腕手段。”周亚夫的口气里没有一丝尊敬,有的只是深深的愤怒和身份差距的无奈。 今日,周亚夫为了张嫣儿,公然顶撞了皇后娘娘,而还在忍受杖责的张嫣儿却忽然有些莫名阑珊,风烟低头自嘲,周大将军,本来就应该是局外人,如此这般不知礼数也不过是为了主子少承受责难,终究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啊。 第145章

窦漪房冷哼一声,接着便是一迭声的疾走脚步,一个沉稳一个凌乱。周亚夫默然看着大红色凤袍旁墨香藏青色罗裙的背影,昔日这个自己一直当作自家妹子对待的小丫头,如今也出落的这般美丽了,可是她看向自己时,那眼中的深情,却让自己无法回应,叹了口气,转身步入北苑。 “张太后,你……可好?”周亚夫看着已经受完杖责的张嫣,脸色苍白,血积斑斑,白色的罗裙此时已经染成血红色,周亚夫此刻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周将军,嫣儿没事。”娇婉的声音,淡凝的血腥气,嫣儿的面容笑了又僵,僵了复笑,风烟扶着张嫣,周亚夫扶着此时就要倒下女子的另一只手,携了张嫣的手腕,豆蔻青春,滑嫩的芊芊玉指,带着几分柔约的让周亚夫微微怔然。 周亚夫忍不住温声询问:“皇上宠幸了你?”此刻周亚夫的心底的放佛住着一只小狮子,此刻小狮子在自己的心里剧烈的打滚,撕裂着自己的心脏。 张嫣柔声一笑,带着女子般羞怯答道:“恒儿是嫣儿的良人。”一句话,激起了周亚夫的心房,揣揣的心跳摸不着了痕迹。这样也好,皇上和嫣儿琴瑟和谐是自己期望的。 她这般的女子,世间又有那个男子不爱呢,皇上温润如玉,嫣儿似花神般纯洁,两人的结合自然也能让自己安心为那段茫然的恋情化上终结。只是,此时,周亚夫却复杂了心事,哽在心头的话压抑沉重。 缓缓的将张嫣放在床榻上,柔美的女子,娇颜盛花,嫣然一笑:“周将军,风烟是和极好的女子。“ 说罢循声呼唤正在打水的风烟:“风烟,你可喜欢周将军?”手中的柔荑撤出周亚夫带满厚茧的手掌,虚软的笑着。 周亚夫竭力抑制着情绪,喉间的苦涩似乎越来越浓,微微抖动的手指无力撑起伟岸的身躯,周亚夫只觉得自己强装得是这般孱弱无力。这一句话,那样漫长,漫长之间似乎比自己的战场上拼杀了三天三夜还要凶险。 “姐姐,风烟此生只愿跟随姐姐,姐姐不要在想着风烟的婚事。”说罢,转头跑出了内殿。 风烟的喉咙,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喉咙里,隐隐的难受。主子还是想着要让自己出宫,可是自己自小就在宫中长大,已经熟知了宫中的一切,主子现在除了有皇上的宠爱,可是主子的境地如今也真真是四面楚歌了,上有薄太后的刻意刁难,和窦皇后的狠毒,下有慎夫人的阴险狡诈,自己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姐姐呢,虽然两人之间没有血缘,但是长达的六年的宫中生活,自己心里俨然已经把当作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对待,儿女情长有算得了什么呢。 第146章

内殿里,嫣儿看着眼前这个粗狂的男子,这个是大汉朝的大将军,也是他在纷乱的汉宫更替中护送自己安全到达北苑的大哥哥,只是,这份情,自己又怎能接受。今日,就断了他这个念头吧。 周亚夫此刻也是静静的,目光洞悉这床上虚弱女子的眼神。忽而一笑,冷冷的问:“张太后,可是在担心末将的终身大事,只是一个小丫鬟也能做将军夫人吗?” 张嫣恍惚抬眸,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床头的男子,想要看清他的真心,这样冷的话语,萦绕在耳畔,这还是一直在北苑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大哥哥吗。 “风烟跟随我多年,是个体贴的女子,虽身份低下,但性情绝不亚于名门闺秀。”张嫣的声音有些颤抖,却说的异常坚定。 “风烟是很好,清丽端雅,婉柔可人,可是难道这就是张太后要赏赐给末将的将军夫人吗?”这样的话语深深的刺痛了张嫣,微微的卷起身子,拉扯到了伤口,小脸倔强般的隐忍。 “周将军既然不喜欢嫣儿安排的,嫣儿把此话收回便是,只是这北苑将军还是不要来了。”说完后,脸偏向一旁,不在看那个伟岸的身影。 周亚夫遍体有如冰刀割锯,痛入骨髓,心中的小狮子却顿时安静了下来。 周亚夫定定站着,颓然的跌跪在床榻下面,刚进门的风烟吓呆了,忙上来搀扶,张嫣儿微微探身靠在长榻上,隐隐一声生气,随和的声音传来:“风烟,从今天起,北苑在也不欢迎周大将军。” 周亚夫听罢再不停留,起身快步走出内殿,伟岸挺拔的背影看起来满满的是落寞和悲伤,满身都是伤痛,却这般冷傲,把心挂在这样男子的身上,注定是要悲催一生的的,张嫣淡淡的瞥了一眼在床侧的风烟,此时的风烟微微颤颤得有些抖动。 两人相视,却都是无言。风烟抬头看着张嫣,泪眼朦胧。 风烟也曾在后来多次问过张嫣,为何那日周亚夫变得那般抓狂?张嫣都是笑笑,不予回答 是夜,下辇后疾步走进北苑,,不管身后的众人,紫色的袍子闪动,转眼间,刘恒已经步入了内殿。“母后,杖责了你?”刘恒急切的走上床榻,压在心底一天的慌张顺口而出。 张嫣笑着答道:“薄太后惩罚的是,是嫣儿不懂宫中规矩。”刘恒眼眸中充满怜惜,伸手拉着张嫣的纤纤玉手,怜爱的吻了吻,终究还是不语,几次张嘴,却不曾再问,脸上满满的是自责。 第147章

张嫣有点慌了神,喃喃道:“恒,嫣儿真的没事。” 刘恒默默地看着张嫣,若有所思,幽暗的眸子底一片清冷:“嫣儿,朕以后在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张嫣强挺起头,笑着说:“恒,以后不要在不去早朝了。” “嫣儿,放心,这件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刘恒说的极其肯定。 低头思索片刻,凄冷一笑:“母后因着吕雉的关系,百般为难你,嫣儿,是朕不好,不能护你周全。”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收到如此伤痛,此刻说的话用尽了真情实意,男儿的眼泪更是贴切的流出,酸楚无限。 张嫣心里动容,这一杖责自己没有反抗,是为了打消窦漪房的戒心,自己太过锋芒毕露,窦漪房肯定会先下手为强。现在不过只是忌惮着刘恒的份上不敢对自己下手。 轻轻抚了抚刘恒的额头,柔声说:“恒,你也不必如此难过,不要为难自己。”说罢,嫣儿将头俯在刘恒的颈窝。 “嫣儿,朕封你做花夫人,可好。”刘恒不假思索的说道。 “恒,你的心嫣儿明白,这些过段时间在提吧。”张嫣虽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未免还有些担心,却不是全部。 如今张嫣既要防范窦漪房,又要于薄太后周旋,如果此时刘恒册封了自己,势必会引起朝廷上的动荡,自己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无法应对了。 刘恒轻笑出声:“嫣儿,我的好嫣儿,竟这般懂事。”张嫣被他逗笑,心中为以后的担忧也轻了几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就看谁更有智谋了,既然老天让自己身处后宫就必然会有这场争斗。 张嫣推开刘恒,作势拉过被角,笑道:“既然如此,皇上去椒房殿吧,今日好多亏了皇后娘娘为嫣儿求情呢。” 刘恒笑而不答,和衣上床,张嫣辗转将头向内,对着帷帐,眼底并无一丝困意。马上就要到新添家人子的时候了,薄太后施压,窦漪房最近也在忙着新添家人子的事情,日子也不短了,不知道窦漪房会给自己安排什么身份。 因杖责的缘故,张嫣只能趴着睡觉,刘恒吩咐风烟拿药,细细的给张嫣敷药,所幸药是极好的,刘恒动作轻柔,张嫣并不觉得很疼。 第二日,刘恒还是一如既往的上早朝,因着昨天的教训,刘恒在也不敢延误,薄太后动不了自己,却能动的了自己身边人,比如说嫣儿。 第148章

“嫣儿,可曾好些。”窦漪房带着墨香缓缓步入内殿,张嫣因为太后的身份和不能下床的缘故,只是笑着点头。 “皇后娘娘长乐无极。”风烟跪拜道行礼。窦漪房示意起身,转头望着张嫣,缓缓走到床榻前,蹲下身子:“嫣儿,本宫最近在统计新进家人子的名单,无奈给不了你显赫的身份,低等商家之女也委屈了你,本宫思来想去,不如就对外宣传你是本宫的远方表妹可好。” “如此,嫣儿谢谢皇后姐姐了。”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是历史上的聪慧的窦漪房,随从了皇上的心意,自家的表妹,退可攻进可守,还落得一个大方的名声。 “只是册封之事,不宜过早,本宫也有本宫的难处,倘若被别的家人子说本宫偏袒自家的妹妹,本宫就不好向薄太后交代了。”窦漪房仍然轻声说道。 “这个自然,嫣儿答应皇后姐姐定然也会做到。”张嫣含笑说道,心里确实冷冷的嗤笑。 漪澜殿,远远望去,宛若海市蜃楼般富丽堂皇,大大的庭院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庭院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沁人心脾,一个个俏丽的宫娥穿梭其中。慎夫人曼妙伫立在其间,凝眸身边的宫娥,心有些颤然,一个个都是芳华般美好的女子,可惜终究只是低等的下人,步伐越发的傲慢了起来。 猛然一阵龙卷风吹过,扬起大片的灰尘,身边的一个小宫娥不经思索,转身站在慎夫人面前,假惺惺的为慎儿抵挡着骤然而来的灰尘。慎儿看着小宫娥的举动,不由好笑,启齿道:“这般做作,是想要本夫人的赏赐吗?” 小宫娥沁凉的感觉直至心窝,浑身颤栗,颤声对慎儿说:“慎夫人这般漂亮,奴婢只是不想让这灰尘冒犯了夫人。” 慎儿眉角微动,回身抬臂。小宫娥见状上前一步,搀扶起慎夫人,慎儿审视着她,身穿平布秀袄,下配同色的裙子,相貌平平,笑着说道:“以后,你就近身侍候我吧。” 小宫娥闻言起身下拜,恭敬柔顺:“奴婢小蛮定会好生侍候慎夫人。”慎儿冷笑,不就是为了多讨些赏赐而已。 以前的姐妹都艳羡自己从此踏入了绮丽美梦,后宫的奢华一直慎儿向往的。缓缓步入内殿,端坐在大座上,嘴角噙着笑意,晃动手中的茶杯。突然想起到了一个妙计,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第149章

翌日,椒房殿。 “在想什么?”刘恒半躺着,窦漪房端坐在铜镜前,仔仔细细的捋着头发。 “在想嫣儿妹妹,嫣儿身子那般柔弱,不知身子现在可好了。”窦漪房此时的脸上满满的是忧愁。 刘恒似乎也是这样认为,他的胸口有些抖动,起身紧紧握住窦漪房的满是大红色护甲的手,压着嗓子,淡淡笑着:“漪房,辛苦你了,也多谢你帮嫣儿求情,这些朕都是知道的。” 窦漪房抬头,面向他,带着大度的微笑,心底却是不可抑止的抽搐,面上却是平静的:“皇上,只要你喜欢的,也是漪房喜欢的。” 刘恒听着窦漪房的话语,心里愧疚加深了,漪房不是寻常的女子,这般的大度,有这样的皇后,是自己的幸运,也是大汉朝的荣幸。 刘恒笑着:“漪房,嫣儿不是利欲熏心的女子,不会危及到你的地位,你放心,朕心里是有你的。”窦漪房低头笑着,将那楠木梳子放到桌上的小矶上,刻意压低了两物相碰撞的声音。 知道一会儿皇上要离开去北苑,也许窦漪房只是想留住着弥足珍贵的一点时间,也许窦漪房是为了尽力多留刘恒一刻,好让宫人知道刘恒还是宠爱自己的。 在代国那么多年,恩爱怨嗔两人经历了太多,身处高位之后,原以为会幸福下去,却换来了枕边床榻男子的负心。窦漪房趴俯在刘恒的胸口,匀气带笑说着:“母后让我准备新进的家人子名单,嫣儿的身份就是我的远房表妹。” “哦?这样也好。”刘恒慢慢回答,似有一丝迷离了神智“难为皇后了。”刘恒吁了一口气,来这儿的目的也达到了,只是心里却对窦漪房又多了几分不忍,环着窦漪房的双臂是越来越紧。 也许是刘恒已用尽了全力,来表达自己心里还是有漪房的,窦漪房攀附着刘恒的颈项,靠在他的胸前,真希望时间静静停留在这里,什么姐们,什么权利,什么皇后,都统统一边去吧。 无声的泪,****了刘恒紫色的衣襟上,强忍着,缓缓说:“皇上,去看看嫣儿妹妹吧。” 说完整理形态,起身弯腰行礼。刘恒看了看,无奈的拂袖离去。 北苑里,传来张嫣低沉的笑着:“慎夫人,这玉如意如此贵重,哀家可不敢贸然收礼啊。” 慎儿讨巧道:“嫣儿哪里话,以后我们都是服侍皇上的人,不如姐妹相称呢。”声音断断续续,讨好般的带着小心翼翼。 第150章

“慎夫人客气了。”张嫣趴在床榻上,淡淡笑着。刘恒大踏步进入内殿,慎儿和宫中人皆下身行礼,刘恒顾不得旁人,径直走到床榻,轻柔的语气,生怕惊吓了床上的佳人:“嫣儿,可曾好些。” 此话一出,还跪在地上的慎夫人满脸的愤怒,所幸是低着头,皇上并未察觉,这一切身旁的风烟经收眼底,心里越发的讨厌这个慎夫人来了。 “恒,今早敷了药,太医说再过几日就可下床微微走动了。”张嫣淡笑道。 “如此甚好。”暗哑的声音却带着沉稳的感觉。这才回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慎儿和下人们,上前虚扶了一把慎儿,朗声道:“都平身吧。” 沉吟片刻,却是对着身边的开口道:“嫣儿需要静养,慎儿,你以后还是少来打扰为好。”慎儿软了身子,支撑不住,怨愤的说:“皇上,慎儿难道是这般招人厌烦吗?” 宫人们犹自心惊,没想到最近盛传得宠的慎夫人今日竟然这般难堪,看来慎夫人失宠的日子不久了。 刘恒上前微微搀扶着慎儿,轻声说:“慎儿善解人意,怎会招人厌烦,只是嫣儿需要静养,过几日朕在去看你。” 慎儿低头做乖巧状:“皇上,慎儿这就告退,只是这个玉如意是慎儿的一番心意,皇上可要帮姬妾让嫣儿收下啊。” “好,朕帮嫣儿收下了。”刘恒轻轻磨砂着玉如意,到时一块难得好玉,这玉竟神奇般的有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慎儿见玉如意被刘恒放在了室内的桁架上,眼神微动,带着丫鬟小蛮行告退礼便离开了。 “姐姐,吃点东西吧。”风烟端着一托盘的吃食进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放到张嫣面前。 张嫣接过汤喝了喝了两口,风烟见张嫣喝了几大口,接过她的汤,将空碗放在一旁的托盘上。风烟一心只有主子,哪里去管这儿还有一位帝王呢,只是开心的笑道:“姐姐,这燕窝是奴婢托人在宫外好不容易买的呢。” 张嫣闻言转头看着刘恒,刘恒的脸意料之中变的铁青,对着门外的宫人大声喊道:“小全子。”“奴才在。”小全子在殿外,惊慌的下跪道。 “以后,北苑的吃穿用度和椒房殿一样,要是少了什么,短了什么,看朕不扒了你的皮。”刘恒认真的说道。 风烟听见这话,很是开心的笑,片刻后,她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担忧的看着张嫣道:“姐姐,这样会不会太树大招风了啊。” 第151章

张嫣一愣,看来风烟长进不不少呢。张嫣看着还是怒气冲冲的刘恒,淡淡道:“恒,我本就是一个废太后,吃穿用度不必那么铺张。” 刘盈不做让步,只淡淡道:“嫣儿不要在说了,宫人若有人嚼舌根,朕定严惩不贷。”“恒……”张嫣叹气道,狠狠的咳了一会儿,僵持了半晌,刘恒无奈的叹气,双目凝视着张嫣瘦弱的身体,下巴抵着她发心,柔声道:“我的好嫣儿,把我宫中一半的用度分到你宫中来,这下宫中人都不好说什么了吧。” 张嫣再次被刘恒的话说愣住,刘恒俯首轻轻亲吻张嫣光滑的额头。“需要在安排点人来这儿侍候你吗?” 张嫣慌忙道:“不用,嫣儿已经习惯了风烟,宫人太多了,嫣儿看着心烦。” “好,就听你的。”刘恒怜爱的点了点张嫣的俏鼻。 窗外夜色慢慢变浓,月亮洒下一地清辉,在这静夜里,身边有心爱男子的陪伴,室内温情无限。 “恒,过几日,我搬去北宫居住可好?”张嫣小心翼翼的试探,这是薄太后当日的懿旨,也是窦漪房的安排,如今自己风华更盛,倒不如搬去偏远的北宫,掩其锋芒。 刘恒沉默了一会儿,无奈说道:“漪房也提过此事,是母后的旨意,只是委屈了嫣儿你,这几日,我前去请安,母后都闭门不见,嫣儿,你先去住几日,等几日后母后气消了,我在去接你回来,好吗。” “北宫虽然偏远,倒也清静,嫣儿一向是喜欢清静之地的。”北宫距皇上的宣政殿不行整整要四个时辰,窦漪房打的小算盘,张嫣又岂能不知,只是窦漪房没有考虑到所谓的距离产生美,更何况张嫣在刘恒的心里已经播种发芽了,只是宫殿的远近,能让生生分离了这一对璧人吗。 很显然是不可能,在接连三天得知刘恒又去北宫之后,窦漪房笑了,眼中泪光乍现,然而闪过却并非软弱与认命,森然的笑在那张本是不差的容颜上竟隐隐显露出些许狰狞。 墨香神色一惊,轻声道:“娘娘您这是——!” “果然是情深啊,连本宫都忍不住嫉妒了呢!”一把拂去菱花镜前的宝钗胭脂,任由乒乒乓乓的声音占据整个椒房殿。窦漪房猛然站起,看了一眼吓坏的一干众人,冷声道:“摆驾漪澜殿!” 第152章

一路走过,欢声笑语无数,宫女丫头细心的精剪着树木花草,奴仆侍卫一列列的守卫着皇宫。尽管它内里充满了不堪与污秽,可是只要有一天它还在,那代表的就是权力。权力啊,权力! 心中的恐慌慢慢沉淀下来,窦漪房微微一笑,眼睛不经意扫到了一盆绿色的仙人掌,碧绿青翠,根茎粗短。脚步顿了顿,她走上前去。 “皇后娘娘,长乐无极!”看到皇后走进,宫女们都慌了神,跪在了地上。 “娘娘,小心有刺,这东西很扎人!”墨香担忧的提醒,心中却始终不解,窦漪房她其实已经跟了很长时间了,可是有些时候她还是无法看懂这个大汉朝皇后的一举一动。 “有刺?”窦漪房细长的指甲一点点抚摸仙人掌,轻笑道:“那你说是刺本宫还是刺别人呢?”手指一点点沁入,然而笑容却越发扩大:“说罢,本宫准你无罪?” 语气明明轻缓,却总有种渗人的冷意。墨香咽了下口水,谁都认为发泄怒吼表达愤怒唯一的方式,然而年少的悲怜身世早已经养成了窦漪房隐忍的性子。只有近处了解窦漪房的人才知晓,不发怒的窦漪房才是最可怕的。她看了一眼露出血迹的手指,低声道:“就奴婢看来,您此举是伤害了自…自己。” “呵呵,呵呵,是吗?”窦漪房眉目一转,眼中的锋芒几乎要刺伤人的眼睛:“那你看这样呢?”手指不经意的洒落,带着刺的仙人掌不偏不倚的落到了一个宫女的头上。宫女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窦漪房笑的更欢:“疼吗?” 宫女吓得全身颤抖,甚至连插在头上的仙人掌都不敢拿下来,只诺诺的跪在了地上不敢答话。 “娘娘问你话呢,还敢不答?”墨香呵斥一声宫女,有些不安的看向窦漪房。 “不…不疼!”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窦漪房眉目一挑,轻轻抬起了女子的下巴。两只大眼睛闪动着恐惧的神色,加之晶莹的泪珠,竟给人一种梨花带雨的美感。眼中的锋芒越来越重,她抚摸住少女的脸庞,赞叹道:“啧啧,好娇嫩的脸,多年轻啊,让本宫都舍不得毁去呢!” 尾声一点点提起,但是不过一瞬,惨叫压过了尖锐的语调。周围人悚然一惊,各个头低的到了下巴,生怕倒霉的是下一个。 第153章

“娘娘,若想处置一个人,交给奴婢就可以了,何必您亲自动手?”墨香心中一惊,看着过激的窦漪房,低声道。 “呵呵,劳人动手那有何难?本宫到了如今的地步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眉目一挑,三分傲气自出,迎合着大红的袍子,有种让人难以逼视的凌厉。“不过亲力亲为才有感觉呢?小美人,你说是吗?” 窦漪房蹲了下来,一把将少女的脸上摁倒了底下的仙人掌上:“亲自听着那些个宫女露出凄惨的哭泣,亲自看着一张张娇嫩的脸庞在你面前破败,这种快感怎能让别人承受?” 各个宫人身子抖得更加严重,墨香眉头皱了下符合道:“娘娘说的是,说的是!” “呵呵,那你说这盆仙人掌疼的是谁呢?”吹了口手指上干涸的血迹,窦漪房转头,目光划过墨香,带了三分自得,七分残忍:“不过是动了动手指,便能看到一个灵魂的败落!与之相比,这点手上的伤又算的了什么?” 墨香强笑下,轻声道:“其实娘娘可以不用受伤的!” “呵呵?这话说的不错,只要权利在手,即便我杀戮万万生灵又如何?”拍拍手,窦漪房站起,轻轻笑了起来:“不过凡事做什么都有代价呢,若轻易取得成功又有何意思?倒不如这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时时的提醒着你未完成的事!” 大风扬起,鲜艳的红色凤袍子飘扬四散,迎合着朵朵花开,几乎要迷了人的眼睛。那一刻无人否认般张扬猖狂,那一刻无人反驳般凌厉迫人。墨香眼中渐渐湿润,低声道:“诺。”不知怎的她竟然想起了窦漪房那些曾经说过的过往,娘娘在强势也是不开心的吧! “起来吧!”窦漪房看了身后跪了一地的奴仆,淡淡道:“改怎么做不用我提醒你吧!” 墨香心中一凛,沉声道:“诺!” “很好。”窦漪房看了她一眼,笑容恢复和煦,拉她起来轻声道:“记住本宫说的话,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呵呵…” 笑声随着脚步的远去渐渐逝去,墨香看了一眼跟随的太监,用手势比划了一下杀人的动作,快步跟了上去。 漪澜殿 “皇后娘娘长乐无极!”外面宫女的声音传来,慎儿眉头一皱,起身看着远远走近的窦漪房,跪地叩拜:“参见皇后!” 第154章

“妹妹何必多礼,起来吧!”窦漪房扫了眼屋内的环境,坐上了刚刚慎儿做的位置:“妹妹好有雅兴啊,怎么想起涂胭脂了?瞧瞧这颜色,当真娇嫩,怪不得皇上这么喜欢你呢!” 慎儿看了一眼桌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盒子,轻笑起来:“皇后娘娘这是取笑慎儿吗?慎儿之恩露怎比皇后娘娘?” 窦漪房嗤的一声笑了,淡淡的看着慎儿,抬头:“怎么以你的头脑竟也能听得出本宫的取笑之话,还真是难得?” 慎儿眉头一皱,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皇后娘娘什么意思?” 窦漪房抬抬眼皮看了她一下,转身对身旁的一个女子道:“慎夫人手指上的豆蔻是你弄得吗?挺不错的,也帮本宫试试吧!” 女子瞪大眼睛,过了一会磕头谢恩,爬到了两人的身旁,颤声道:“诺!” “怎么?夫人觉得本宫说错了吗?”窦漪房看了看自己的手,将左右伸给了丫头,淡淡道:“待会只做一只手吧,这样比较能看出效果!” 慎儿不解的看着窦漪房,压抑着内心的怒气冷冷道:“皇后娘娘今日来只是为了羞辱慎儿吗?如果是,您已经做到了!” “呵呵,本宫为何要羞辱你?”窦漪房眉目一挑,示意慎儿做了下来:“不过你能被羞辱代表你还有价值,否则本宫连羞辱都不屑给你!” “你…!”慎儿看了旁人一眼,深吸一口气淡淡道:“那看来慎儿还应该感谢皇后娘娘了,感谢您赐予的这个侮辱!” “嗯,不错!”窦漪房看了一眼慎儿,转而移向了自己的手指:“沉稳不足,贪心有余,两指相较,立现高下。” “皇后!”慎儿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却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少了几分放肆:“皇后娘娘近日来只是说这些的吗?” 窦漪房冷笑的看了她一眼,讥讽道:“急什么?你以为本宫来一个跟冷宫差不多的地方,是为了疏散心情么?” 慎儿神色更怒,原本的俏脸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露出了极为愤恨的表情,不过压抑了很久还是忍了下来,低声道:“愿凭娘娘教诲!” “这才对!”窦漪房一手拉起慎儿,笑容微微和煦,若不是刚刚压抑的气氛,简直不能相信一个人变脸可以快到这种程度。慎儿站起冷冷道:“娘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第155章

“说什么?”窦漪房奇怪抬头,一脸的无辜:“本宫有说跟你说什么吗?” 慎儿讶然,随后眼眸一转露出了冷冷的笑:“皇后娘娘在慎儿面前您还需要装吗?你大老远跑到这里,不就是跟我商讨如何对付张嫣吗?” 窦漪房脸色一变,看了周围一眼,皱眉道:“慎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嫣儿马上就要成为本宫的表妹了,你这样说是先本宫于不义吗?” 慎儿一愣:“表妹?张嫣是太后怎么会是你的表妹?” 窦漪房扫了墨香一眼,墨香拿起了旁边的扇子,会意的帮窦漪房扇着。 “皇后娘娘,这是打算卖关子吗?”慎儿不耐烦的看着窦漪房无意义的动作,心中不由焦躁起来。 “皇上喜欢,本宫也无法,如今拼的也不过是来日方长!”窦漪房轻轻的笑着,右手的指甲扫过了慎儿的发丝,一连串下来只听得刺啦刺啦的声音。慎儿不耐的撇过头去,正想说话突然眼睛一转,不可思议道:“娘娘疯了吗?难道不知道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竟然想出如此荒谬的主意?” 在她看来窦漪房可不就是疯了,竟然为了讨刘恒欢心,将张嫣送到刘恒的口中去。她这是自断后路吗?难道她不知道后宫没有了皇上的宠爱,什么都不是吗? 窦漪房看着慎儿的表情,轻轻的笑了,有时间她还真是喜欢这个单纯的夫人呢,最起码比张嫣好驾驭。“怎么?你在害怕?” 慎儿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难道皇后娘娘不害怕?” 哦?窦漪房微微一笑,淡淡道:“本宫有害怕的理由么?”看见慎儿的嘴角马上张开,窦漪房恰到好处的说道:“还是你想说宠爱?呵呵,慎夫人啊,你到底何时才能长大?” 抚了抚头上的发簪,窦漪房笑的有些讽刺:“论权谋?本宫与皇上一同打天下,目前的身份足可以证明本宫在皇上的地位!论子嗣,本宫有一女二男,后宫谁能与之争锋?论感情?本宫与皇上的时间最长最久,通过张嫣的事件,皇上对本宫多加安抚,以及对你多加憎恶来看,你觉得你跟本宫有可比的资本吗?” 一番论调不高不低,不前不后,明明风淡云轻,却是掐住了慎夫人的最痛处。是啊,她没有孩子,她还没有宠爱,她拿什么在后宫生存?明知道窦漪房在误导她,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借口反驳。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样子,竟真的有些恐慌起来。“那,那我该如何做?” 第156章

窦漪房深深的看着她,待她要忍受不住转头的片刻,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妹妹可想明白了?” 慎儿木然的看着窦漪房,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看着她带着睿智压迫的光芒,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就好。”窦漪房拉住了慎儿的手,轻声道:“不过妹妹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胜在本宫的是青春,胜在张嫣的是身份,只要你能占住这两样,还不怕皇上回心转意吗?” 慎儿眉头一皱,看了一眼窦漪房疑惑道:“身份?可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不是说,嫣儿即将成为您的表妹,而且这还是在皇上默许的情况下。靠太后吗?可是自从上次太后为了张嫣和皇上吵过之后,已经闭门不见客了。” “呵呵,妹妹还真是天真的可以呢!”窦漪房轻轻的欺近慎儿的耳边,轻声道:“妹妹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人对你不会有威胁吗?” 一句话定住了慎儿,她惊讶的看着窦漪房,低声道:“娘娘是说死人?” 呵呵,窦漪房笑了,这是这些日子里以来,慎儿看到最明媚的笑容:“呸呸呸,妹妹说什么呢?有这种想法可不好,也幸亏你是跟本宫说,否则让那个贱蹄子不小心传了出去,那可得了?” 慎儿愕然看了一眼窦漪房,喃喃道:“皇后娘娘今日来是消遣慎儿的吗?而且若是这样,岂不是很快能猜到是慎儿所为吗?皇上若是知道了…” 窦漪房呵呵一笑,精明的双眸闪过一道利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死无——!” “死无对证?”慎儿倒吸一口气,看着窦漪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不是,瞧我这脑子,老了哎,还能争宠几年!本宫唯一的愿望就是能颐享天年,好了今日出来的日子也久了,本宫累了。”说罢搭上墨香的手,要朝外走去。只是在走之前看了慎儿一眼,那一眼知道慎儿死还能记得,意味深长般和煦,冷淡如风般锋利… 北宫 嫣儿,身子可有好些?大步走过来,刘恒走到窗边揽住了张嫣的肩膀,轻轻一笑:受了伤也不怕着凉,不晓得下面的人是如何做事的! 虽是清淡的语气,仍旧吓坏了北宫一干奴仆,风烟带头跪了一地。张嫣回望刘恒,温柔一笑,清澈的眸子里带了淡淡的暖意:哪有那么娇弱,瞧皇上将这北宫宫人吓得,快起来吧,皇上不过是句趣话! 第157章

虽是如此说话,眼睛还是看向了刘恒,带着三分娇嗔,映照在如花的容颜上,更填三分清丽。刘恒温柔的拂开她额前的发丝,柔声道:听你的!都退下吧! 诺!一干奴仆微微站起,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嫣儿,冷不冷,站在窗口身子舒服吗?”刘恒见众人走后,想要关上窗户,却被张嫣拉住了手:“恒,你知道吗?嫣儿很幸福,生平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滋味。” 刘恒一愣,佯装一怒:“嫣儿,你有幸福的滋味原来是第一次啊!”虽是责备,可黑眸中的温柔还是不经意泄露。“可你知不知道,朕从第一次和你说话,就喜欢上了你。” 轻轻抚摸张嫣的长发,刘恒飘忽一笑,仿佛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张嫣的情景,素衣长发,明眸灿笑,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却有种脱俗的美。“嫣儿,知道吗?再这之前朕从来不相信世间有一见钟情之爱,可是从看到你的第一面起,朕心头就有种想将你拥入怀中的念头。因为你太孤独。” 那样明艳的背影后,他知晓那是无人懂得的孤寂,如帝王般高处不胜寒。所以第一次见面便不顾一切的爱上,即“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轻轻软软的声音传来,刘恒低头,发现那如月光般纯美的少女红透了双颊,依旧执着的望着他,心刹那被一种东西充实的满满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他抬手与她对上,仿佛时间已过千年。 便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亦不悔。 泪倾泻而下,张嫣笑着看刘恒,目光是那样的柔和:“应该是嫣儿何其有幸,何其有幸能让我在倾轧的世间,得你守护!”趴在他的肩膀,她闭目,笑容如花绽放。原来我跨越千年,是为了在这烽火狼烟的大汉,遇到一份真爱。刘恒,刘恒,呵呵,从今天起,嫣儿不会在逃避,会与你一起面对前方一片荆棘。 “不要哭,你哭的朕心都疼了。”刘恒捧着张嫣的脸,一点点吻去她的泪水:“怎么办!朕又想要你了!” 张嫣轻轻一笑,微微推开刘恒:“真的想要吗?”对上他的眼,是那般温柔的眸,点滴能看到宠溺,仿佛聚集了世界上最华丽的光彩,让她抚上了刘恒的眸子。 “可是你的身子——!”刘恒握住嫣儿的手,担忧的看着她。 第158章

“为了你,我愿意!”话落,衣衫落下,莹白的肌肤暴漏在空气中,迎合着窗边的微光,宛如精致的瓷娃娃,看不到一丝瑕疵! 刘恒微微一愣,眸子中升起了一种叫做火热的东西,略微别过脸去将窗户关上:“你——唔-嫣儿!” “怎么?惊讶吗?”张嫣拨开他的衣衫,轻轻一笑,向来清丽的脸庞竟然多了丝丝妩媚。微微松手,黄袍脱落。 “你-你!”刘恒惊愕的看着嫣儿,眸中的****更重了些。 “嘘!”一指捂住了刘恒的嘴,嫣儿一点点攀上了刘恒的身躯,如藤蔓般细细缠绕,缱绻柔情,如丝如梦,刘恒看着她大胆的行为,笑声中带了略微的赞赏。古代的女子即便在野性,但遇及床底之时,终究有些放不开。就如窦漪房,外面在强势,但是还是略微有些羞涩。他没想到看起来纯洁无暇的嫣儿,竟会有如此大胆的行为。 “恒,喜欢吗?”嫣儿抬起刘恒的下巴,轻轻的吻了上去。刘恒混在一片清香中,只感觉到甜美的味道在口中散发,邪魅一笑,刘恒吻上了她的耳垂,轻声道:“嫣儿,你的行为朕很喜欢,不过这种事还是要男人主动的!”双臂微紧,刘恒看着诱人的少女,一把抱起像床边走去。 再次醒来好像已近寅时,阳光正是浓烈透过窗纱,洒下一片金黄,耀的人眼睛睁不开。嫣儿转身,触及身旁的体温微微一笑,然而笑过之后却猛的僵住,原来这就是她要的幸福。不是权势滔天,不是富贵荣华,而是平淡后的温馨,她侧过身去抚摸上刘恒的脸庞。 这该是多么俊美的男子,手一点点滑落下去,如画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角,眼睛睁开,仿若汪洋大海,只一眼便能让人弥足深陷。刘恒,呵呵,张嫣偷偷的笑了,谁能想到她一个现代女子,竟然有幸得到大汉朝创立文景之治的帝王之爱。 “笑什么?”一把抓住张嫣的手,刘恒睁开眼睛,慵懒的笑中带些调侃:“莫不是被朕的美色所吸引?” 张嫣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想撇过头,却身子一僵,很明显她感受到男子的身体再度滚烫起来,她听到刘恒沙哑的声音响起,然后身子一软,想要脱身瞧着刘恒很没出息的说道:“我我-我好像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皇上-” 第159章

“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动下去?”刘恒睨着一直扭动的嫣儿,眼中的****越发扩散,听着那沙哑的声音,张嫣小声道:“我是真的听到了嘛!” 刘恒微微一笑,瞧了一眼窗外,确实他也听到了,也不晓得是谁那般大胆,敢在北宫外吵吵闹闹。想着今日的时辰也不早了,捏捏张嫣的小鼻子,宠溺道:“罢了,朕今日就饶过你!”正要起身喊话,却听到门突然的撞开,竟然是慎儿! “惊扰了圣驾,奴婢该死,可奴婢真的拦不住慎夫人!”风烟带些焦虑的声音传来,嫣儿起身用被子遮住了大片春光,看了慎儿一眼轻声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诺!”在场的宫人都擦了擦汗,一个个走了出去。 刘恒意外的看着慎儿,皱皱眉头:“慎儿,这个时候你来北宫干什么?”挥挥手,宫人低着头退了出去。 慎儿看着眼前的景色,身子踉跄一下,靠到了旁边的柱子之上,眼睛里满是受伤。 张嫣推了推刘恒,不想肚兜竟然掉了下来,大片的肌肤上嫣红点点,莹白与娇艳反衬,几乎要晃花了人的眼睛。阿嚏。嫣儿打了一个喷嚏,刘恒小心的为她盖上被子:“快穿上衣服,别冻着。” 那一刻,即便是万箭穿心都不能磨灭的嫉恨;那一瞬,仿佛是在烈火中烧烤,在冰雪中融化;她从来没有想过刘恒会对一个人露出那样温柔的表情,仿佛要滴出水般,再不复往日平淡。好一个该死的契合,好一个该死的融洽。那样刺眼的一幕简直想让她挖了自己的眼睛,恨不能掐死眼前的两人。 “慎儿,你怎么了?”终于注意到她了呀,慎儿抬头望着刘恒的眼睛,那双眼睛对着她时只有虚伪与冷漠,只有平静而漠然,仿佛看一个陌生人般,若平日她还察觉不到,但是今日…她强笑出声:“慎儿没事,只是刚刚有些头晕罢了!” 轻轻的笑,淡淡的笑,仿佛如烟般轻易消散,但是任谁也想不到那风淡云轻的背后该是怎样的咬牙切齿。 嫣儿想要穿衣,但是看看慎儿又缩了回去。刘恒皱眉:“慎儿,今日来有何事?” 慎儿看了两人,眸中闪过了讽刺:“慎儿本是得了件漂亮的绸缎,知道太后娘娘喜欢那种淡雅的料子,故此想要同太后一起欣赏番,却不料皇上也在此,刚刚冲撞还请陛下恕罪!” 第160章

抱着发泄的姿态,她故意咬住了太后二字不放,果然看到了刘恒有些黑沉的脸色。嫣儿拉住刘恒的手,轻声道:“慎儿好意,哀家心领了,只是今日身子不大舒服,改日吧!” 刘恒也皱了下眉头,看着嫣儿轻声道:“今日你也累坏了,好好休息。朕晚上来看你!”刘恒修长的手指划过了嫣儿的脸庞,眸中带了三分怜惜,今日确实累着她了。 嫣儿都能感受到慎儿不平的怒气,奈何帝王却恍若未觉,似乎是为了惩罚慎儿的闯宫之罪。她明白但是她不能任其发展。要知道目前为了以后,她不能与慎儿交恶,甚至慎儿还是窦漪房与她争斗的桥梁。这样想着,嫣儿抬起头笑了:“皇上多虑了,嫣儿哪里那么娇弱。皇上政务繁忙,去吧。” 刘恒亲了下张嫣的额头,轻声道:“好!”说罢旁若无人的离开,甚至连看慎儿一眼都没有。 胸口的火蹭蹭而起,慎儿尽力压制。“恭送皇上!” 一句话多少不甘,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看着皇帝的样子,嫣儿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几分欣喜,几分害羞,看向慎儿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惜。轻轻的扶起她,道:“慎儿起来吧,稍等哀家片刻!” 慎儿低头,黑眸闪过了冷冽的光:“好!” “娘娘,要不要沐浴一下!”风烟进来,看着嫣儿满身的伤痕,带些打趣的味道。 慎儿脸色一红,轻声道:“你也想取笑哀家吗?”语气带了三分娇羞,映衬着如花容颜,美得让人心颤。 风烟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叹息道:“娘娘真是越发的美了!” 嫣儿一愣,偷偷的笑了起来。人说恋爱的女人是最美的,以前她还不相信,但是如今还真有几分趣味。 “娘娘水可以了!”风烟看着池子里滚烫的水,满意的点了点头。 “哀家知道了,你去告诉慎夫人,让她稍等片刻!”嫣儿脱下衣衫,跨入了池子。门口的风烟已经走出了门,见到正在偏殿等候的慎儿,淡淡道:“慎夫人稍等片刻,太后很快就到!” 慎儿看了一眼周围的摆设,淡淡点头:“好!”说罢风烟也不在管她,走出了偏殿。 张嫣儿,张嫣儿,在那背影消失后,怨毒的笑溢出。有福有福,但是你也得有命去享。说罢慎儿走到一副画面前,看着看着傻傻的笑了起来。其实那幅画并没有什么东西,空白一片,只是旁边墨水点点,显示着主人曾在这里驻足多次。一条,这一条已经足够! 第161章

慎儿不声不响的看了看其中的墨砚,默然转身离去。 殿内,张嫣快速穿好衣服,安排风烟起身梳理。本想说快些收拾,却听到慎夫人已经离去的消息,皱了皱眉:“慎夫人如何交代的?” 风烟轻声道:“奴婢不晓得,只是刚刚的小三子说,慎夫人不知为何在偏殿等了一会就离去了。并且说她的漪澜殿随时欢迎娘娘到来!” 嫣儿点头:“可能今日之事伤了她的心了,等改日在过去一趟吧!” 风烟也点头:“外面风大,娘娘不宜出门,只是风烟须得提醒一句,慎夫人并非善人,娘娘还需多加注意!” 张嫣叹了口气:“哀家何尝不知道,只是若要成为恒的妻子,必须过三道大关,而慎夫人不过是最简单的了!”说罢拄着下巴,一脸的哀愁。 风烟轻笑道:“娘娘所指的三道大关是指——?” 张嫣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那么聪明会不知道?当然是太后,皇后,和慎夫人!这些个人不是豺狼就是虎豹,一个个不好惹的很呐!”平日里或许她不会说这些,可是如今有了恒,那么一切苦难便有了意义。想到此,她又笑了起来:“不过也无妨,只要有恒在,再大的困难我都能冲过去!” 风烟捂着嘴偷笑了,和太后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发现太后这般孩子气。 “罢了罢了,等寻个时日,哀家去漪澜殿一趟,此刻已经和窦漪房交恶,万不能在让慎儿和窦漪房联手,否则事情会棘手的多!” 风烟细心的为她梳理长发,轻声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漪澜殿 啪!珍贵的凤钗发带扫落一地,慎夫人一巴掌扇了过去:“怎么做事的?不晓得弄痛了本夫人吗?来人,将她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偌大的宫殿中,宫女们排成一列,中间的小宫女吓得泪水当即流了下来。“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怎么?听不到本夫人说话吗?把她给我拉下去!”尖锐的声音响起,在外的太监一个个犹豫的进来,拖了小宫女走了出去。伺候的丫头们一看这阵仗一个个也是吓破了胆子,谁也不敢说话。 “没用的东西!都是没用的东西!”慎夫人袖子一挥,梳妆台前的珍贵首饰全都掉了一地。“滚,都给我滚出去!” 第162章

微风从窗口中吹来,吹不走她心口的烦躁,只要她一想到他们的甜蜜,他们的恩爱,心就像是被万箭穿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诺…!宫人们吓得一个个哆嗦着,虽然知道慎儿并非什么善茬,但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表现的喜怒形于色呢。宫女们连说话都不敢,一个个跑了出去。 “奸夫****,奸夫****!”大喊出声,慎儿抓住手中的手绢,开始疯狂的撕扯:“****的贱妇,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有慎儿在一天,就不会让你们好过!” 洁白的手帕很快变成碎片,洒落下来,飞舞于宫殿。向来美艳的眸子骤然变得疯狂而怨毒,让娇嫩的脸庞变得扭曲不堪,让人望而生畏。 说什么宠,说什么爱,全都是假的! 哈哈,原来她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个可以随时被人利用的棋子,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窦漪房不可怜,是因为她还有皇后的位子。张嫣不可怜,是因为她还有皇上的宠爱,可是自己呢?自己有什么呢? 留下的泪水洗刷了眼睛仿佛变的更为晶亮,可是心中的仇恨怎能被磨灭。宫人皆说她受宠,太后次次问她为何无孕,她可知她那个儿子来这里不过每次只是坐坐;她可知皇帝天一暗就悄悄离去?有谁知晓她真正的想法?有谁知晓? 谎言,都是谎言!皇上爱她是谎言,窦漪房殿中说的那一番话也不过是拿她当靶子,至于张嫣,呵呵,慎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我得不到幸福,凭什么让你们得到幸福?你们有的我都要,你们没有的我也要! 心在疼,又如何?没有人心疼,我自己心疼?在累如何?无人抚慰,我自己抚慰!恨一点点蔓延,几乎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一切。 张嫣,不过是一个废太后,如何能成为大汉的一国之后? 想象着那个女子凌乱的风姿,纤纤玉手拼命的绞着,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后宫嫔妃,她张嫣不过是一个****贱妇罢了,从今天开始即便是玉石俱焚,也要抢回她的幸福! 莹亮的双眸光芒愈发骤显,红唇勾勒出阴冷的弧度,张嫣,我不会这么放过你的,你等着瞧吧!拨动发丝,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素昔!” 殿外走来一个宫女,看到慎夫人低声道:“娘娘有何吩咐?” 第163章

慎儿看了一眼满地狼藉,淡淡道:“本夫人身体不适,传太医!” 素昔愕然,然后瞬间低头:“诺!” 绣床上,慎儿微微皱着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