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李世民一统江山》 第一章 李世民重生太华山 群山起伏,云霞四披,周野屏开,苍黛石色之间苍苍莽莽,涧水下奔而成瀑,正是初春时节,冰化雪消,寒水奔流。 蓦地,天空风起,呜呜而过,狂风送来了几片白云,被揉碎之后混合在了一起。 飘飘然盘旋于这山林之上,云朵的形状赫然龙形,两条龙挂或升或降,好似在嬉闹着,落在了这山林之中。 一片桦林中,一壮汉穿一身明黄色唐圆袍凭空出现。 那山间小鼠也被这奇异的一幕吸引住了,躲在树后头探头探脑。 只见那汉子身长八尺,体格健壮,龙凤之资,日月之表,气宇轩昂颇为不凡。初春的午后只穿那件明黄的单衣,也不觉得这山中清冷,身边别无长物,只一把大弓,十二支狼牙箭。 朦朦胧胧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有睡醒一般。 只过了几个呼吸,李世民只感觉自己好像躺了几百年一样,浑身不爽利,眼都没睁开,就随着自己的手感,轻车熟路的弯弓搭箭。 “咻——!” “嘭!” 狼牙箭在半空中闪过一道黑光,钉住几根鼠毛,插在那树干之上,尾羽还在那里颤抖个不停。 李世民没看那支箭,却看向那箭外数十步远,头顶中央被剃掉毛发留出一道笔直痕迹仓皇逃窜的小鼠,爽朗的大笑。 “哈哈,朕久不射箭,今日一看本领不减当年啊。看你这小蟊贼好生大胆也敢窥伺朕。” 男人的快乐真的简单,李世民很久没有感到心情这般舒畅了。 嗯? 久? 李世民这才呆呆愣楞的伸出手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看。 只不过是一双久练武艺,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没什么稀奇。 但李世民却恍恍惚惚好似在梦中一般。 “朕在做梦吗?” 李世民看着自己有力的大手上,全然不见了老年斑。又慌忙将自己心爱的巨阙长弓放在地上,慌忙的摸索着自己的全身。 这一刻,哪怕是做了多年帝王的天可汗也失去了冷静,刚刚还能百步穿杨给野兽理发的持弓双手也颤抖了起来。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的胸脯,摸了摸自己坚实的臂膀,又小心翼翼的跳了几下,感受着自己浑身上下用不完的力气,感受着身体的轻盈灵活,浑身的活力。 震惊的喃喃自语:“朕,朕!复活了!”语气中满是惊讶,不解,和欣喜。 李世民还记着自己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老去,还记得那前半生戎马的伤痛爆发出来,将自己折磨的无力。 还记得自己居然在年老之时软弱的寻求年轻时不屑一顾的神仙丹药,最终却只能痛苦而无力的闭上双眼。 英雄一世的文皇帝天可汗那个时候是多么的痛苦和羞惭。 汉高祖起义之年六八,光武兴复之岁三九,皆生长于民间周历世故,未有出于纵垮裙展之中,发于孩提韶之始,而具有凌驾四海之气,抱震撼八荒之才,如太宗者。 这样一个李世民,失去了强健体魄,如今失而复得,死而复生,是多么的惊喜,多么的欣喜若狂。 摸索着自己死前命令陪葬,却好多年都拉不动的巨阙长弓,李世民的眼睛略带湿润,语气中颇多感慨。 “老伙计,又能并肩作战了。” 李世民到底是李世民,经历了死而复生,心中满是疑惑,却终于收拾起来心中的激动,重新恢复冷静,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举目四望,看的分明。 “这山势陡峭,又多是眼熟的景物,虽不知朕重生过了多久,为何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但还认得清这里,这不就是太华山吗?” 太华山属于秦岭附近的名山,李世民当年征战天下时也多次经过,登基后也曾来过,因此认得这里的地形。 虽说沧海桑田,但是对于这大山来说,短时间变化还是不大的。 李世民将箭矢从树上拔下来收回,这深山之中,不知有多少野兽,又是初春,正是万物复苏野兽捕食之时,李世民固然武艺高强,但身无长物只一把弓,十二支箭。 将仅有的武器保存好,这是保命的东西。 “也不知我死后,新皇帝做的怎么样……” 李世民辨认好了方向,便要往长安的方向行去。 而心中冷静上头,却不仅犯了忧虑。 死而复生之事,多么的惊世骇俗暂且不说,自己见了儿子是否能够相认? 自己又是这般的年富力强,固然有人能认得自己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是,长安的君臣真的还想看见自己吗? 李世民想到这里,脚步不停,却禁不住叹了口气。 “最是艰难帝王家,建成、元吉之旧事尚且不说,朕即便是愿意当个无所事事的太上皇,我儿难道真的不担心吗?而朕又怎么甘心只当个笼中鸟,岂不是愧对上天,愧对这一身文韬武略……” 李世民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哎哟……” 李世民没有注意多了一声呻吟。 “大不了,只去远远的见一面,然后隐姓埋名投军去,为大唐守卫边防也就是了。凭朕这一身本事,在那战场之上,必然是……” “必然是难逃一死了啊……呜呜……我的儿啊……儿啊……” 李世民勃然大怒。 “什么人在朕面前弄鬼!哪个是你的儿子!” 刚喝骂,李世民后背陡然升起一阵鸡皮疙瘩,目光忌惮的看向那密林深处。刚才是心神不附,陡然听见那好似诅咒的话勃然大怒。 可这回过神来,由不得不心惊。 这荒郊野岭哪来的人烟,又在自己这刚刚死而复生之际,来说这样不吉利好似谶言的话。 也不知到底是神是仙还是什么妖魔鬼怪。 莫不是要暗害朕?李世民年轻时候不相信求仙的事情,加上老年吃丹也还是痛苦的死去,可偏偏如今又死而复生,相信和不相信的奇怪心情便交织着,难以言说了。 李世民平息刚才的气愤,带着满满的小心,还有那对未知的点点恐惧,将长弓拿在手中,捏好了箭矢,慢慢的朝着那哭声的地方走去。 第二章 马作的卢飞快 李世民小心翼翼的往那密林深处挪动脚步。 箭矢搭在弓上。 越走近,越听的分明,一老妇人哀怨的哭泣,一边哭泣一边念叨,好似唱戏一般。 “呜呜呜……我的儿啊……” “没了你,娘可怎么活啊……呜呜……我的儿……” “贼老天,你不公啊!呜呜呜……你怎么不长眼啊……” 李世民健硕的身体藏身于大树之后。瞧瞧探出头往里看,果然见一风尘仆仆的老妇人瘫坐在地上,哭的那般的凄惨,身旁只有一匹老马,一个小包裹。 这老妇看起来没有什么稀奇的,衣着略显怪异,但仍属汉人打扮,李世民在世之时,见过不知道多少奇奇怪怪的蛮族,对此也不觉得稀奇,而哭丧的李世民也见过许多。 可偏偏在这荒山野岭,一老妇如此凄惨的哭泣,再结合李世民刚刚死而复生,这下子可容不得李世民不疑神疑鬼。 后晌的风一吹,树枝晃动做响,这本不被李世民放在眼里的早春寒气却仍然让这久经沙场的天可汗背后冒其一片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若这老妇只是一普通人,莫非老天让我死而复生出现在这太华山就是为了救她?” 李世民心里琢磨,这事情实在诡异,有心不想理会,却又想弄个究竟。 “亦或是这老妇乃是黄石公一般的人物特意在此考验?” “罢!罢!朕何曾如此优柔寡断!更不必说这条命本就是白得的,何必瞻前顾后!” 李世民下定决心,转身从树后走了出来。 “大嫂,因何在这荒山野岭这般哭泣?”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正哭泣的老妇吓的一哆嗦。 这老人家哭的满脸泪水,眼睛都昏花着看不清。 只见荒山野岭中突然跳出来一个魁梧大汉,看不清脸庞却感觉如此器宇不凡。 再揉揉眼,仔细一瞅。 “嗬!好个英武的好汉英雄!” 尤其是那一身不似本朝的明黄袍,更是让这老妇心惊。 寻常人哪敢穿明黄色,尤其是这荒山野岭哪里能有这般人物突然出现。 莫非我一番哭泣感动上天,命天神下凡解我母子苦难? 想到这,那老妇人也顾不得哭了,只赶紧翻身下跪,连连叩首。 “天神显灵,快救救我母子吧。” 李世民连忙上前将老妇扶起。 “大嫂不必如此,快快请起。有什么难处,但请言来。” 心道:“我说她是神仙,她倒说我是天神。” 那老妇赶忙将情况言说一遍。只说自己是东京汴梁人氏,儿子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只因得罪了当朝太尉,不得已逃往延安府投亲。 哪知路过这太华山,儿子感觉有人跟踪,探查一番得知有山贼拦路,已经被盯上了,想要返回,后路被堵,只好甩开贼人将老妇安置在这,自己去和贼人交涉。 这人一番说,却让李世民感觉一头雾水。 她说东京,便该是在东边,什么东京汴梁确实没有听过,只是知道前时有个汴州、梁州。 什么又叫做八十万禁军教头啊?哪来的八十万禁军,直娘贼!我儿子这么凶吗?能养八十万禁军!现在的大唐得有多强啊! 这得打到大食、安息去吧! 李世民心里一阵乱想。 “大嫂莫要着急,区区一群蟊贼,凭我手中这张弓便能料理。不知贼寇有多少人,有什么样的兵器?” 老人家摇头不知。 李世民也没纠结,“请大嫂指明方向,我去将侄儿搭救了来。” 老妇也没在意李世民的称谓,李世民也是没反应过来,毕竟自己死之前可比这老人家年轻不了多少,说不定还得叫声老妹妹嘞。 指明方向,李世民就要动身,又转过身来,“大嫂,这老马借我一用。” “英雄自管牵去,可千万救的我儿命来。” “大嫂直管放心。” 这老马倒也温顺,李世民只一拉便也跟着走了。 两手一撑马鞍,利落的翻身上马。 老马承载着李世民健壮的身躯居然感觉有些吃力,有些不安的动了几下。 李世民上了马,心情畅快,他也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对马儿颇为熟悉,抚摸着马脖子。 “都是为了你家主人,暂且忍耐一番。” 老马自然也没吱声。 李世民见老马没意见,两腿轻夹马腹。 “驾!” 老马便嘚嘚的迈开了脚步,没几下就小跑起来。 感受着冷风吹拂,李世民在马上多少有些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心情畅快不已,哈哈大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山林之间。 “我去也!” 那老妇半依靠在树上,忧心忡忡又带些希望的看着李世民那威武的背影没入深林之中,心中祈祷着上苍。 李世民在马上虽不太满意马匹速度不快,不如自己昔日的宝马。但久不骑马,今日重温仍然是一心的欢喜。 没跑多远,感受到老马就有些累了,这才连忙停下只顾自己享受,用自己的骑术配合着,马儿瞬间感觉轻松不少,高兴的恢恢叫了两声,跑的反而更快了。 山林中的树木枝叶飞快的掠过李世民的身边,向着李世民身后跑去,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李世民只感觉死而复生之后,身体比之年轻时还要好不少,耳聪目明,听的清看的远。 不过略跑出去两里地,李世民就隐约听到了争吵声音。 “诸位好汉,我本是落魄赶路之人,家当尽在此处,实在没有钱财了。我将钱财献上,大家放我过去,何必伤了和气。” “你老母何在?” “老母年迈,受不得惊吓,在后面山林中休息。” “想必是钱财都藏在你老母身上了吧,还妄想骗我!” “好汉,实在冤枉啊,一年迈老妪又有多少气力,能带多少钱财?” “大哥,他骗人,明明还有一匹马!” “一匹老马,不过是拉行李的,也不值钱,大不了,马也送给各位好汉。” “还弄鬼,能养的起马,说自己没钱,糊弄你爷爷!” “兄弟们!动手!杀了他,再杀了他老母!钱还是咱们的!” 喽啰们也一个个喊着。 “杀了他,杀了他!” 李世民在马上远远看着,不知道是不是离得太远,还是自己听力真的太好,他们还没注意到马蹄声,自己就听见他们的争吵了。 第三章 弓如霹雳弦惊 从树木之间的缝隙已经可以看到要动手了。 李世民目光一扫,便差不多了解了局势。 约莫五六十贼人,个个都是草莽,行走没什么章法,武器也不统一。 五六十人大多拿着朴刀,还有一些粪叉长矛,丫丫叉叉就往王进身上戳来。 王进握着一杆朴刀,身形后撤,拉开些空间,左遮右挡隔开了几杆近身的兵器,凭借着眼疾手快,步伐灵活反手搠倒了两个。 惨叫声起,两个汉子胸膛被剖开,鲜血喷洒,内脏留在了地上。 这刀本没有那么快,但是王进的刀准,下手快,力气大,沿着肉皮直接开膛破肚。 这倒下了两个如此凄惨的一幕倒也没有吓到这一群土匪。 估计是见过更血腥的场景,而且觉得王进只有一个,胜利在望。反而被这凶残的一幕激发了胸中的戾气。 一个个唔渣渣怪叫着,凶神恶煞的拿着兵器或者抡或者刺。 也不讲究什么快准狠,就照着王进的躯体一阵乱打。 双拳难敌四手,王进果然左支右绌有些捉襟见肘,若不是闪开的及时,险些也要被开个口子。 王进将手里的朴刀舞的像风车一样,唬住群贼扯开空间。看似一时间勇猛无双,但也是汗透了衣衫,略显狼狈。 扯开身形,瞅准机会又搠倒了一个,鲜血淋了一头。 尽显武艺高强。 可外人只见王进勇猛,哪里知道他如今眉头紧皱,心中暗暗叫苦。 这五六十人站着不动让自己砍,还得砍的自己出一身汗嘞。如今都拿着武器丫丫叉叉的打将过来,劈头盖脸好似遮天蔽日,根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这可如何是好? 王进心里焦急,形势也越发岌岌可危,道路前后被堵,老母也在山中,逃无可逃只能迎战。 可若是这趁着眼疾手快砍死几个吓住他们,还有的救,若是吓不住,这手里也没有趁手的家伙,身上也没有甲胄,如何敌得过这五六十个汉子。 李世民看出来王进的局势危机,顾不得怜惜身下这匹老马,两腿夹紧马腹,身体伏在马背上,连连提速。 风声呼呼的从耳边掠过,马蹄声渐渐明朗。 “大哥,不好,他还有帮手骑马来了!” “直娘贼,果然不老实,快快砍死他!” 王进听见山贼这样说,却不敢回头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母亲来了,顾不得多想,只能全神贯注防备着眼前要命的兵器。 一个粪叉冷不丁的刺到眼前,王进吓出来一身冷汗,连忙一闪,却不小心被朴刀划破了胸口的衣衫,露出来强健的胸脯和略有些肥油的肚皮。 心道,“好险,好险。” 那朴刀砍伤,只要不是要害,处理的好也不过是一道疤痕,可那粪叉扎进肉里,可就神仙难救了。 李世民见王进险象环生,下半身随着马儿上下起伏,上半身引弓搭箭好似磐石一般毫不动摇。 上半身和下半身看似一体,却是完全互不干扰的行动,看似分离又中间相连。 这一箭就对准那人群中间的大哥,只听“崩——”的一声,响彻在李世民耳边,却被喊杀声,马蹄声所掩盖。 在李世民耳中如霹雳一般的狼牙箭精准避开这一路上的树木,在空中迅速的划过一道黑线,一箭命中这群山贼的老大,如同无声无息的死神一般,夺走了这老大的性命。 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 对于王进来说,几十杆兵器劈头盖脸的砸下了,少一个没有什么区别。 而那狼牙箭来的这样快,这样准,直接穿透了这草莽大汉的脖颈,两头出漏,还在空中颤鸣,随着箭杆的颤动,血水从缝隙中滋出来。 那大汉还拿着朴刀往前继续追击了王进两步,才发觉浑身力气好似被抽去了,落后人群两步,想低头看看怎么回事,却眼前一黑重重摔在了地上。 也就是李世民救人心切,离得老远放箭,若非是手中的巨阙长弓威力大,还真射不到。 再缩减一些距离。李世民两眼似鹰,锁住一个个敌人。 距离已经够了,他快速的拉弓射箭。 手臂一开一合,弓弦霹雳一响,狼牙箭好似流星。 “嗖!” “嗖!” “嗖!” 连续三箭射出,直接从贼寇喉咙穿过,血肉被带走,留下一个透光的血洞。 中箭者立刻捂着喉咙痛苦的“嗬嗬”着,血泡向外冒着,这鲜血又怎么样捂的住。 这一下三个人同时倒下,终于引起了众贼寇的注意。 连带死去的老大,王进搠死的三个,一下去了一成还多的人手了。 终于有人惊叫着,“大哥死了!大哥死了!” 那贼寇回头一看,死的何止是大哥,地上好几滩血泊了。 “三郎也死了,王二也死了!!” 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行事没个方寸,战斗之中居然走神,王进得了机会,连忙又照着几个漏出后背的砍了几刀,砍倒了两个。 李世民已经离得很近了。 猿臂轻舒,动作舒展,风轻云淡的又射出来三箭。 这离得近了,马蹄声也盖不住如同霹雳般的弓弦颤动的声音。 只听见“崩崩崩”三声,又是三人应声倒地。 这一下彻底摧毁了这波山贼的胆气。大叫着饶命,救命的四散而逃。 武器也嫌弃碍事,随手一丢,也不怕砸到人,一个个连滚带爬,生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望着山坡上就屁滚尿流的爬。 见这群山贼落荒而逃,王进这才长出一口气,袖子一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 马蹄声越来越近,李世民端坐在马上,长弓垂在身侧,也没有再继续射杀这群山贼。 慢慢的磕了磕马腹,减缓了马速。 这老马才喘着粗气,嘴唇边满是白沫,毛发也变得湿漉漉的,疲惫的停在王进的身边。 王进这才转过身来,抬头观瞧。 只见一魁梧大汉风轻云淡端坐于马上,一身明黄袍反而得了这人光被衬托的堂皇。那汉子气宇轩昂,龙章凤姿,日月之表何等非凡。 王进只觉得,在东京城见到的那位仪仗威武,端坐銮驾的官家都远不如眼前这一身单一的汉子大气磅礴。 第四章 今夕何夕大唐亡了! 王进还沉浸在李世民的非凡气概之中,李世民见他愣住,下马先拱手见礼。 “小......” 李世民看着自己胸前的拳头,又看了两眼王进那饱经风霜的脸,住了嘴。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而复生,不再是那个年迈的皇帝了。 刚才也不该叫王进的老娘大嫂。 李世民只发出一个小字,兄弟二字没有出口,但王进已经被拉回了现实。 一脸感激,二话不说,“扑通”跪在在山道之上,朴刀撇在一旁,“砰砰砰”扣了三个响头。 李世民赶紧向前扶起,“兄弟何至于如此。快快请起。” 王进也不作假,顺势起来,破开的衣服还露着胸膛。 直言道:“若只是王进一人,恩公救我性命,无非是以性命相还。可我老母还在山中,恩公非是救了我一个,救母之恩,王进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恩公。” 李世民满不在乎的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光天化日岂能任由山匪欺凌良民。” 王进闻言又是一脸感慨又是惭愧。 “拔刀相助,唉......” 又抬起头来抱拳,“若是旁人,王进自该隐姓埋名,可恩公应该是见过我母亲,不知可曾言说我的来历。若是母亲有所隐瞒,还请恩公勿怪。我本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为因新任一个高太尉,原被先父打翻,今做殿帅府太尉,怀挟旧仇,要奈何王进。小人不合属他所管,和他争不得,只得子母二人逃上延安府,去投托老种经略相公处勾当。” 李世民心中明了,难怪见王进与山贼谈判,进退有据,人情练达,却得罪上官。原来是上一辈的旧仇。 笑道:“令尊能棒打当朝太尉,果然也是英雄,今日一见王兄也是虎父无犬子,这一身武艺属实不俗。” 王进道:“家父也不过一耍弄棍棒的,算什么英雄,当年的高俅也不过是个街头混混,破落户,打他不算什么本事,谁能想到,造化弄人,这混赖子如今居然能官居太尉。” 李世民更是暗中赞叹,“一混赖子能官居太尉,想来有真本事,能将这野外遗贤简拔出来,当今朝廷必然清明,皇帝也算得上不拘一格降人才。” 对着王进说道:“这小人能成太尉,必然也是有本事在身,令尊也算是本领不俗了。” 不提这还则罢了,一提起来王进更是心中愤懑。 “那高俅有什么本事,无非踢得一脚好气球罢了,当今官家也只知道清谈玩乐,未继位和高俅在一起玩乐,如今当了皇帝,却把这样的钻营小人提拔的这样高。” 王进不怕非议皇帝的话被人听到,非议皇帝的别提有多少了,皇帝也不在乎。除非是官职够大,才能被当成武器攻讦。 王进抱怨的话,让李世民心中不满,这是什么不肖子孙,只知道玩乐,将一个踢球的放到太尉的位置上,怎不知道远小人。但李世民又怕是王进和高俅有旧怨,说话偏颇。 不动声色的说道:“王兄,令堂还在后面等候,咱们边走边说,免得老人家焦急。” 两人牵着马往回走,那老马累的不轻。 “不知当今圣上是哪一位?不知他是每天玩乐些什么?亲近什么小人?” 李世民要自己判断,免得王进主观太强,让自己误会了自己的子孙。 王进却诧异极了,若是寻常山民,不知皇帝是谁也不稀奇,但是李世民如此气概非凡,一定非富即贵,怎么连皇帝是谁也不知道。 李世民看出来王进的诧异。 心思略转,便想出来了理由。 “还未曾向王兄通报姓名。在下李济安,家中行二,只是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王兄也莫要叫我恩公了,不嫌弃叫一声二郎便是。我自幼在终南山随师父修行,只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才下山预备投军,只是我师父也在山中潜修多年不曾外出,因此不知当今年月。” “不知今夕何夕?圣上如何称谓?” 王进惊掉了下巴。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恩公是山中高人。” 赵家皇帝爱道,道家故事传扬的也多,终南山有隐士高人的消息也一直在世间流传,因此王进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如今乃是政和二年,当今官家乃是昔日端王赵佶,自幼养尊处优......” 李世民只听一个赵字,耳边好似轰隆一声,好似五雷轰顶,王进再说那些当今如何如何便都难入李世民之耳了。 “原来......朕的大唐,亡了......” “亡了......” “恩公,恩公?” 王进见李世民魂不守舍的样子,疑惑的唤着。 李世民这才回神,努力保持平静。 王朝兴亡,李世民遍观史书也知道这只是平常,只是自己重生加上本朝已经不是大唐才倍感冲击。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眼睛一睁一闭,到底经历了多少岁月。 而大唐,到底是葬送在了自己哪一位儿孙手中。 “王兄叫我二郎便是,不知道当今圣上是本朝第几位皇帝?” 这倒难不倒王进,自己母亲就活了小半个大宋了,自己又在东京住了那么久,虽然不懂什么经史,但是有几个皇帝耳濡目染还是知道的。 京城的百姓就是不一样。 “当今乃是本朝第八位皇帝,仔细算来约莫得有个一百五十来年了吧。” 王进稍微卖弄了一些,知道有多少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算明白的。 李世民心中满是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刚才对眼前景物的熟悉感觉全然不见了,满是物是人非的暗叹。 原来不是眼前的这些人穿的怪异,是自己穿的不合时宜了。这黄袍也该改换,免得生出事端。 只是不知道自己大唐过了多少年,自己死的时候大唐算是走上正轨,按照大汉的寿命,也不过才是早期。 可是大唐虽然强盛,那秦、那隋不也是强盛着二世而亡吗?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谁又说得好呢? “二郎也要投军吗?那咱们一起去老种相公那里去最好不过了,正是边庭用人之际。” 李世民心道,“也好,既然不是大唐,这皇帝也昏庸,亲近小人,那天下合该我夺了来,去看看边军精锐。” 哈。这个时候李世民是不想王进说的是不是冤枉皇帝了。 第五章 小试武艺 却说李世民与王进母子离了太华山继续赶路。 几人一边走一边言语交谈,李世民也渐渐旁敲侧击了解着这个大宋。 只是王进的母亲鞍马劳顿,又在这太华山受到了山贼的惊吓,不知得了什么疾病,犯了痛心症。 李世民与王进,无奈何寻了一处庄子借住。 这天一早李世民推开房门,迎着清晨的阳光,在这庄子里走来走去,查探四处景致。 只见这庄子: 前通官道,后靠溪冈,一周遭青缕如烟,四下里绿阴似染。转屋角牛羊满地,打麦场鹅鸭成群,田园广野,负佣庄客有千人。家眷轩昂,女使儿童难计数。正是家有余粮鸡犬饱,户多书籍子孙贤。 确实是个好地方,李世民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溜了一圈回到院子里,却见一个年轻人赤着上身,在耍弄手中的枪棒。 那少年约摸着有十八九岁,银盘也似一个面皮,刺着一身青龙,拿条棒在那里使。 只见他动作娴熟,脚步灵活,身上的肌肉壮健。 一条木棒在他手里舞得好像风车一样,虎虎生风,浑身的肌肉随着它的发力也鼓动着。 肌肉又牵动着浑身上下绣的一身青龙,九条龙好似活过来一般围,着这少年周身旋转。 李世民看得高兴,鼓起掌喝起彩来。 “耍的真好看。” 那少年见有人说话便停下来动作,倒拖着棒子,走到李世民身前。 本想看看是什么人看自己练武,这仔细一瞧,却发现是一个气宇轩昂的大汉。 看着李世民那张大脸,只觉得气概非凡,让史进去描述也描述不出来,只觉得这就是当世英雄的样子吧。 看李世民的样子应该也是一个练武的身子这样的健壮,却不像史进前面几个师傅那样显得猥琐穷酸,也不像史进见过的那些草莽流里流气,满身粗鲁。 感觉是斯文了一些,但是又不像县里的县令那样惹人烦。 只觉得李世民一定来历不凡,是个英雄人物,而自己看着又亲切,一见到他就想要磕头下拜。 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形容,脑子里都混乱了。 两眼带着一些热切,又带着一些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纯净。 银盘似的面皮上忽闪着两个乌珠子。 “这位哥哥可是昨夜借宿的人。” 李世民抱拳回道:“多亏了这家庄主给了方便。” 史进见眼前有李世民这样的英雄人物,也想显摆显摆自己的这一身武艺,得到他的夸赞。 “哥哥刚才夸我舞的好,当真好吗?”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 “这棒子耍的虎虎生风,配着你这一身青龙煞是好看。” 史进听了,心中得意。 “不知哥哥如何称呼,也练武吗?” “在下李济安,一手弓箭能百步穿杨,马槊使得倒还可以,剑法刀法还说得过去,这棍棒嘛,倒是没怎么用过。” 李世民这一身武艺,平生最得意的便是这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 所以当他提到的时候也略微有些自得。 “虽没有马槊,这里倒也有长矛,哥哥只凑合着用,用指点我两招?” 这男子学了武艺,最想的便是与人对战。 史进也拜了好几个师傅,学了这一身武艺。自以为武艺不凡,但是平日里也没人与他对练,难免也有些心痒痒。 李世民也是一个好武的,虽然这史进武艺还显得非常稚嫩,但有的时候虐菜也是一种快感。 看史进这么热切的相邀,自己也只好勉为其难的陪他耍上一耍。 便从一旁的兵器架上也抄过来了一根木棒。 “哥哥怎么不拿长矛?” 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 “切磋切磋,何必如此认真,这棍子也能当长矛用,长矛有尖头,太危险了。” 史进略觉得有些不满意。 这李家哥哥不会使棍棒,拿着棍棒能用出几分武艺,恐怕不能打的尽兴。 也罢,且先击败了他,再让他换上长矛,不能让这哥哥小瞧了我。 两人在这空地上站定,这时间王进和史太公也说着话,走了过来。 见李世民要和史进对练,便站在一旁观看。 有了看客,史进更来了劲。 兴奋的翻了个筋斗,手中的木棒又舞得像风车一样虎虎生风。 李世民只是笑着站在一旁,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木棒略显随意的拿在手中,像拿长矛一样指着史进。 史进只想着先将这英雄般的哥哥击败,让他换了拿手的兵器再来较量,因此也不谦让,舞着棒子便冲了上来。 长棍耍的虎虎生风,呜呜作响,残影在这空中拉出来了一条连幕。 史太公在一旁看的连连点头,满眼皆是称赞。 王进却和李世民一样毫不在意的轻笑着,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李世民见史进进前,自己也轻踏左脚,向前迈了半步,迎了上去。 面对史进那舞得像风车一般的棍子毫不在意,长棍子向前轻轻一捅,就插入那残影不成的帘幕之中,准确地找到了缝隙。 棍头与史进健硕的胸脯碰撞,史进健壮的胸肌都被棍头点的变了形。 口中“哎呦”痛叫了一声手里的棒子也舞不起来了。 身上的架子瞬间散乱开来,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这也是李世民没有用力,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一棒子点下去便可以点断史进的骨骼。 李世民能开巨阙长弓,力气可是大的很呢。 史进揉了揉胸口,有些不可思议,忍着疼痛又有些不甘心的想要再来。 史太公在一旁看着又带些心疼,又趁机想要劝告。 “我的儿,若那是个矛,你这一下可就死了。战场上可不是好玩儿的。” 史太公知道史进想练武谋个前程,固然大宋朝文强武弱,但即便只是当个基层的军官,在这地方上也足以耀武扬威了,再弱那也是对比那当官的。 心里也比较复杂,既有些望子成龙吧,心里又有些不放心。 自己这史家庄家大业大,几百户人家,若使劲能乖乖的安分下来,在此地当个庄主,传续香火,史太公也是非常乐意的。 第六章 落脚 史进听了太公的话,臊的满脸通红,拿着棒子进退两难。 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进攻了。 李世民却笑着说道:“少庄主这身手练的倒是灵活,只是不是战场上的武艺。” 史进收了手,太公等人也往前走。 “哥哥,不知什么是战场上的武艺?” “战场上都是你死我活的拼杀,兵器舞起来嘛却不能那么好看。只是要简洁干脆,又快又准又狠。” 李世民略说着,又拿着手中的棒子比划着。 几个简短的动作,让王进看的连连点头。 史进虽然看不太明白,但那种简洁干脆利落的感觉也让他心中触动。 只立刻抛了棒子,转身拾过来一条板凳。 “请哥哥坐下,愿拜哥哥为师,还请哥哥不吝赐教!” 李世民连连摆手不肯答应。 “你擅长棒子这东西我却不怎么懂,而我这一身武艺也只能算是尚可,主要是经验丰富了一些,你没与人动过手,因此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真让我教什么枪棒功夫,我却是不会教的。” 太公和史进都在一旁劝着。 “客人莫要谦虚,还请点拨点拨。” 李世民推脱不过,便又与史进过了几招。 手中的棒子使的真似马槊一般,或是刺或是割。 无论史进手中的棒子舞的多么快,总是防不住李世民的进攻,冷不丁的就挨了一下。 而在他进攻的时候,李世民却不见什么大动作,只是脚部微微一撤,或是一左闪或是一右闪,便将史进的进攻闪开,随后又是一冷不丁的刺击,将史进撂翻在地。 如此再三几次,史进确实也是对李世民心服口服了。 如此再三的纠缠着李世民,要请他为师。 李世民摆着手只是不答应。 心道:“这史家在本地也有些势力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在此地暂住一些时日,解决户籍也好去西北看一看这精锐的边军战斗力到底如何。” “顺便也借着史家的钱财,寻一些书籍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个大宋。” “只是如今这江山未能一统,赵家的皇帝无能,合该让我来做这个龙位,眼前的小子虽是个可造之才,但我却不该与他扯上师徒关系。” 对于李世民这样立志要当皇帝,也对自己有信心能当皇帝的人来说。 收个手下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收个徒弟就需要慎重考虑了。 为君者自有用人之道,李世民转念一想,便有了办法。 “我不怎么会教人,但是我身边的这位师傅却是武艺非凡,还教过不少人练枪棒,必然能点播的你周正。你若有心,不如拜他为师。” 李世民心想,“这几日与王进相处也知道是个可靠的人,自己既然救了他母子二人,他也确实是心中感激。” “如此一来王进便也是一个可靠的手下,把他放出去,一能与史进拉好关系,二也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而史进一听倒,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若是旁人这样说,他自然要掂量掂量,但眼前的。可是自己一眼看到就感到十分想要下拜的英雄好汉说的这样的话,他自然也就不怀疑了。 而王进自觉的李济安已经救了自己母子二人的性命,自己这条命后半生也是卖给他了。 李济安有什么指示,自己自然会乖乖听话。 而这史太公又帮助自己母亲看病,关系相处的也不错,点拨点拨他的儿子也无妨。 只是王进到底还是有着一些自己的骄傲。 既然要教导史进,那自然要让他心服口服。 当下便说道。 “小官人莫要心急,且看看我的本事再决定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既是李大哥说师父有本事,那师父必然是有真本事,何必再试,俺甘愿拜师!” 王进却笑道:“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且亲眼见一见我的武艺值不值。” 既然二郎让自己收这小子为徒,那自己自然该办好这件事。 必然要让这小子心服口服,教导起来才顺手,才容易出成果。 史进见王进坚持,便也只好道了一句“恕无礼”,又回到空地上,手持着棒子朝着王进攻来。 王进倒拖了棒子便走,史进抡着棒子,便铺头盖脸的砸过来。 王进只一回身将那棒子闪开,史进一棒子砸在了空地上。 王进又转过来抡着棒子砸他,史进抬手去挡王进却又停住了手,棍子往史进怀里一捅一缴,便将史进的棍棒打丢一边了。 史进本人也往后踉跄了两步,倒地坐下。 这起来之后便真的是毫不在意刚才的失利,一脸的热气。 双手拉着王进,兴高采烈的高声喊叫着。 “师父果然有真本事,可千万要教我。” 王进见史进果然已经心服口服,便不再推辞。 太公心中大喜,自己儿子能有名师教导,他也感到高兴,乐呵呵的,赶紧命人杀了个羊。 又安排了一些酒食果品之类。 将李世民和王进请到上手,一面把盏。 推杯换盏之后,王进也不再欺瞒自己的来历,便将自己如何从东京来到此地,一一一言说。 李世民也又谈了一遍,自己本是终南山上。只有跟随师傅练武的,学成了文武艺来到这山下济世救民的。 这史家庄就在少华山下,本就离着终南山不远,自然也常常听到这终南山上的传闻。 当下更以为这李世民是个高士,不仅是个英雄,恐怕还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于是态度愈发恭敬了。 只有王进饮了杯酒,心中暗暗思索。 “二郎本来言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如今却只说是济世安民,莫不是听了自己的言论,替自己抱打不平,不想为赵宋官家效力?” 酒席之上,推杯换盏便也没有多言。 只是自当日起,吃了些酒食,李世民三人便在这庄子上住着。 史进每日求教王教头点拨,十八般武艺一一从头练起。 李世民则翻起来,当年老太公给史进进学时买的那么多书籍。 用每日查看地形,听百姓们聊天,认真的了解这个时代。 第七章 贼寇的消息 日月轮转,转眼间半个月的功夫过去。 “哥哥,办成了。” 史进从外面跑着进来趴在窗上,满脸高兴的向正在读书的李世民报喜。 李世民将书籍倒扣在桌子上,看到史进过来报喜,也是一脸的笑意。 “成了便好,多谢你了。”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哥哥就是太客气了。” 户籍办好了,李世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没有户籍就没有一个身份,行走天下总是不方便。 尤其是过段时间,还打算要到那延安府去看一看本朝的边军。 既然是边关用兵之地,难免要遇到士兵查验,若是没一个正常的身份,万一被当成了奸细,也是个麻烦。 “今天天好又得了个好消息,咱们去寻些野味喝酒去,莫要在这里读这些鸟书了。” 史进虽在老太公的监督下,读了些书识了些字,但还是不喜欢学习。 也不知道李世民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瘾,抱着自己当年读的昏昏欲睡的那批书爱不释手。 这几日史进若是得了机会,来群李世民玩耍,便一定见到他在这窗前读书。 李世民起身伸了个懒腰。 “今日不读了,先到这儿,寻些酒肉吃去。” 李世民倒是随了史进的意。 这可让史进感觉惊喜。 往常的时候来找李世民,李世民不仅不停下来读书,还要拉着史进一起读。 属实是让史进感觉有些后怕。 但史进只在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对李世民的崇敬亲近,这才明明不爱读书,却屡屡来寻他,冒着被拉着读书的风险,也要和李世民搭上几句话。 李世民跟着史进出了院子,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春光明媚。 之所以停下来读书,是手头也没有什么更多的书可以读了。 当初史进的父亲为了让史进开蒙,给他买了许多的知乎者也的圣贤书。 这些东西史进哪里喜欢看?而李世民也不过是随便的翻了一番,也了解了一下当时的学问走向,也没有再去钻研。 这些东西大多李世民都早已烂熟于心,一些后代的学者新的感悟,李世民略作了解便可不需要再去钻研,他又不考什么功名。 这些时日通过书本上的内容,再加上百姓口里得到的一些只言片语,李世民推断这个大宋看着确实挺富的,但是许多地方人民的生活并不舒服。 各地动乱不断,处处都是流民和一些盗匪。 朝廷暗弱,皇帝无能,贪婪无度,只知道个人享受。 当兵的又不受重视,武官一直被文官压制。 凭借着李世民过人的眼光,自然可以从这现实之中找到许多可以利用的矛盾,许许多多可以起兵的机会。 李世民现在最想看的是一些史书,甚至是一些野史话本,都比眼前这堆圣贤书有用。 李世民对读史非常的重视。 别的不说,最起码从自己那一代到现在这个时候,中间这几百年的情况也想要进行一些了解。 李世民已经看开了唐朝的兴亡,但对自己后代子孙到底经历了几代,每一代又经历了哪些大事,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一些野史话本,从只言片语之中也能了解到一些唐朝的情况。 “你这是往哪里走?” 李世民开口问道。 “不是要吃酒吗?” 史进走在前面,笑着回头。 “去矮丘处,那里住着史乙,他有一个猎人朋友,时常来寻他一起吃酒,他那里有不少的野味。” 李世民并没有再多问。 在这庄子里走着道路上许多庄户扛着锄头下地。 三三两两的总是遇到人。 这些窗户人家都带些恭敬的向着史进和李世民打招呼。 “少庄主。” “李公子。” 史进则热情的回应,这些人他都认得。 李世民也笑着点头。 所以没多说什么话,但这种好的态度也让这些庄户一阵欣喜。 李世民看起来气度不凡,身上有贵气,又有英雄气。 这些庄户人家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只觉得李世民必然是外面来的大人物。 而李世民与他们说话又比较的谦和,更让这些庄户人家尊敬。 没多远便走到矮丘处。 矮丘这里只住着一户人家,大家一般都叫他乙郎。 矮丘乙郎见史进远远的走了过来,赶忙向前迎了过来。 “大郎,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史家庄史太公最大,史进第二。 本村人家自然也都对史进态度很好,略带一些巴结的意味。 史进笑着跟他走到院子中。 “今日高兴来找你寻些野味,你去弄些什么獐啊兔儿的,料理了来下酒。” “好说好说,不知这位是?” “在下李济安,有礼。” 李世民笑着和矮丘乙郎打了个招呼。 “这是我李大哥。” 史进也非常高兴的介绍着。 这矮丘乙郎却是个见过一些场面的人。 他也时常整些猎物拿到城里去卖,因此比安分守己的百姓略见过一些场面。 可他看着李世民那眉毛鼻子眼凑到一起,总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那种威严可在城里的官老爷身上都没有见到过。 他心思灵活,心里当下就想着这可能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而李世民编出来的那个来历,也只是让史太公和史进等人知道,并没有在这寻常庄户之间流传。 因此无论是那些和李世民打招呼的百姓,还是矮丘乙郎都觉得李世民可能是外面来的官宦人家。 当下态度就更加热切了。 连忙取了些本就有的下酒菜,和一些酒水。 冲着李世民略带一些谄媚的笑道。 “相公先慢用,我再去料理了一些野味过来。” 李世民示意不用客气,笑着与史进坐下。 这酒还没有往嘴里倒,史进的话便已经开始往外流了。 “给哥哥办户籍的时候,顺便从城里听来了一桩大事。” 李世民见他神神秘密的,也配合的问道:“不知是什么大事?” “咱这少华山有一股强匪,本来只是刚在此落脚,还没闹出来什么声势,只是几日前有一伙盗匪走着华阴线经过前去投靠,路上做了些恶事,被官府通缉了。” “现在赏钱三千贯,要拿山上这伙匪寇。” 第八章 练兵打算 李世民听出来了这小子的意思,提起来了酒碗,咂了一口酒水,故意没有说话。 史进则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李世民,虽然尽力的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但是他那种热切却完全隐藏不住。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一眼过去。 只把史进盯得两眼闪躲,不好意思的也笑了。 “嘿嘿,我可听师父说了,哥哥在太华山箭矢连发,把一伙五六十人的山匪打的抱头鼠窜。想必这少华山上的贼寇也不被哥哥放在眼里。” 李世民却摇着头。 “哪里的话,要想得胜,兵不可穷。你我再能打又能砍死几个人。自古以来,论勇猛项羽可数顶尖,可他也要承认,个人武艺,不过十人敌也。” “华阴县官府竟然肯出赏钱三千贯悬赏这伙盗匪,自然是在剿匪这件事上力有未逮。你史家庄又能有几个人?敢打他们的主意,不怕惹祸烧身?” 听李世民说这样扫兴的话,史进也没有办法,又闷了一口酒,挠着自己的脸颊。 “只是那日哥哥说,这武艺要想练好,还是需得战场上走一遭。如今师父虽点拨的好但不经一番实地搏杀,动起手来,总是有许多多余的动作。” “我爹虽未曾求我大富大贵,但我也知道,他也想让我谋个前程,而我如今十九岁,正是个壮小伙子,又哪里甘心天天守着这些土地过日子?” “将来若出去闯荡,总还是要遇到危险,如今在家门口把本事练好了,总比以后在外面流血的强。” 史进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一点也不像李世民刚见到他的第一天那样轻率了。 李世民默默的喝了两碗酒,心里也思索着。 将来要做大事,手底下必须得有人可用,如今正好留在了这史家村,刚好可以趁此时机攒些家底,简拔些人手来用。 且不说别的,就眼前的史进也是个可造之材。 虽然比起来药师他们,哦,不能和药师他们相比。 史进勉强算是一个斗将,想要在他们手底下做个先锋,恐怕都困难。 但如今,李世民还未起事,手底下正缺人手用,这史进若是点拨点拨,历练历练,将来也可以独当一面。 李世民思索的同时,史进也陷入了消沉。 以往,他只是一个地方村庄的不成熟少年,可这半个月与王进相处,却也知道了外面世界的繁华。 又有李世民在侧,虽然并没有表露太多神奇,那李世民的一举手一投足,透露出来的沉稳、大气和威严,总是让史进心折。 也算知道了到底什么样的人物才是真正的英雄人物。 开阔了眼界,史进便便也野了心,自然不肯安于现状,面对未来的未知有些迷茫而消沉。 李世民放下了酒碗,磕在桌子上,发出啪嗒的一声,打破了这沉静的氛围。 “也罢,既然你有心要成一番事业,我也可助你一助。只是要促成此事,既长了你的本事,又能保住史家庄的安全,你却得按我的命令行事。” 史进闻言大喜,那银盘一样的脸庞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纯真中又带了些谄媚,连忙的像个狗腿子一样给李世民倒酒。 “哥哥但管吩咐,我一定听令行事。” 史进拍着胸脯向李世民保证。 李世民话说的严肃,又说什么要听吩咐,要听命行事,这样正是又带着些威严的话,对史进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有着很高的诱惑力。 想想就感觉不一样,好像很威风,就像小时候互相扮演骑马打仗的将军一样。 “若要清除这伙山匪,你先要派人去县衙打听打听,这少华山上到底有多少匪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哥哥放心,我明日就去,啊,不!午后就去。” “第二,要做好打仗的准备,需得练兵。既能剿灭山贼,又能保住你史家庄的安全。” “哥哥,练兵怎么练?” 史进殷勤的抱着酒坛子,给李世民添了碗酒。 从李世民和王进身上,他已经知道了本事的重要性,而这练兵的法子嘛,自然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本事。 他很想跟着李世民学习。 李世民也没有在意史进的小心思,他反而很喜欢这样的少年史进。 李世民死而复生,身体重新恢复了活力,心情也渐渐变得活泛,但心态一时之间还未能完全的转变。 毕竟上辈子慢慢老死的经历,让他举手投足之间总带着一些暮气。 和这少年人待在一起,更能激发心中的野心和上进热血。 而既然有意要培养史进,他肯主动来学,自然比自己逼着他去学要好得多。 “练兵之法,你不用管,我自有练兵的法门,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学习即可。只是这之前还有两条关键。” “哪两条?” “第一,你同样需得去县衙,或者花钱,或者找关系请个都头的职位来,有了官身,做事才名正言顺,不怕被人背后使绊子。” “这个也好说。” 地方县衙的都头却和那军中的不完全一样,是个很小的官职。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自然是官,对于史进来说,却算不上什么前程,毕竟这家里几百户农户,养着好些骡马,实在是个大户。 在本地略托关系,使些钱财也拿到了。 “你父亲也盼你有个前程,我只说要教你兵法,他自然会愿意。只是这兵源却得要你史家庄的农户里出。” “他们与我并不相识,却要借着你家的威风,该赏赏,该罚罚,到那时可都得由着我。一应花费也得要靠你家出钱,你可愿意?” 若是换了旁的心思复杂的地主自然不肯愿意。 而史进却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一个机会。 既是一个自己学本事、学兵法的机会,又是一个受李世民考验的机会。 在史进这样的少年人眼中,越是被李世民这样的英雄人物考验,他才越觉的光荣嘞。 “哥哥放心,我史进知道好歹,我也曾听那说书的说过,这兵法可是那勋贵不传之秘。” “哥哥肯将这本事展露,我纵然是舍了这副家当又如何?” 第九章 多谋则多胜 “若如此,等会儿去见老太公,你却先不要说想要进山剿匪,只说山贼在山里动乱,怕他有一日上门薅恼村坊,因此将庄户叫起来,编练一番也好保境。” “顺带着再向你父亲告知,我将借此机会教你兵法。如此一来,你父亲必然不会阻止你。” 史进听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不止。 这时候,矮丘乙郎又端着料理好的兔子和獐子放到桌上。 半弯着腰,颇为恭敬的笑道。 “大郎,这位相公。还请慢用,莫要嫌弃乡下手艺。” “这是哪里的话?闻着这股香味,便已经食指大动了。” 李世民笑着,虽然一身的英气,但却丝毫不娇柔造作,便从那陶盆中取了些兔肉来吃。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佐料,只吃它一股本味儿,若吃的烦了,嫌白,便要配上些蒜泥再吃一会儿。 “乙郎可是有一手好手艺呀,这肉炖的脱骨,正是香嘞,来来来,莫要客气,快快坐下,一起喝酒。” 李世民热情的招待着。 这乙郎也感到略有些别扭,明明是自己家,反而自己像个客人一样。 不过像李世民这样的英雄人物,外表看起来便如此不凡,却丝毫不带架子,对自己这样的小人也如此的客气和热情,让这矮丘乙郎也感觉心头一热。 虽推脱再三,但却推脱不掉,硬是被李世民拉着坐下,一起饮酒吃肉。 他便愈发的感动,更是殷勤的伺候了起来。 史进年轻没有分寸,吃的痛快了,便不住的要吃要喝。 李世民见旁边已经放了三个酒坛子,便伸手止住了。 都是几个壮汉,这点酒水并不妨事,只略解了解渴,身上出了些汗。 但李世民非贪杯之人,个人意志力也强,素来自律,便止住了史进继续倒酒,不再喝了。 “莫要贪杯,且到这里,下午还有正事。” 史进这才想起来,刚才和李世民商议好的,要做一些练兵的准备。 听到这话,那矮丘乙郎却开口了。 “刚才在后面摆弄兔子,谁没听清楚相公在说什么,但却略听到了有山贼二字。不知说的可是这少华山上的山贼。” 史进刚想答话,李世民却抢先说话了。 笑道:“正是听说这少华山上来了伙山贼,却不知道有多少数目,离咱们这史家庄又近,可要多加小心了。” 那乙郎闻言答道:“咱们这少华山地势险要,素来被那打家劫舍的,喜欢做个安身之所,只是势力一直不大。” “前几日进城卖猎物,刚好听说这边又新来了一伙,虽然未曾大弄,名号还不够响亮,不知是什么人。只是又有一伙太华山的山贼,穿过咱们华阴县,前去投奔他们,路上犯了些事,便全都记到他们头上了。” “境内被这山贼搅扰了,县太爷面子上须不好看,因此便派人打探了一番,得知有那山贼五七百小喽啰,当即悬赏了三千贯。” 这矮丘乙郎居然知道这山贼的数量,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只是史进却吓了一跳。 “五七百小喽啰那可真不少呀!” 史进到底也不是那毫无见识的,若只说是史家庄的人口,自然是远远多于这些山匪。 自家庄客就有千人,村子里还有三四百家姓史的人家。 但这些大多都是寻常百姓,平日里又有农事忙。 尽全力从这些人里选拔出来五七百个壮丁,也是感到困难。 李世民却仍是风轻云淡。 隋末大乱之时,天下各路军阀也曾大战过,谁人是他的对手? 天下一统后,周边游牧民族也一一教训,谁人敢当他的锋芒? 区区五七百山贼小喽啰哪里会被李世民放在眼里? 若真想对付他们,只需选上史进、王进,再带上十来个会骑马的壮汉,李世民亲自带头冲锋。 先放连珠箭,左右开弓,射死他个十来个,再冲他两冲,便也冲散了。 只是李世民的目的,却不在这伙山贼,只是想在这史家庄寻些可造之材,简拔出来练一练,也可做个以后的家底。 “兄弟莫要担忧。不过是一些喽啰,教习不明,陈兵纵横,不通教阅之法,难成有制之兵。” 李世民略安慰了两句,却把史大郎搞得满头雾水。 虽不明白李世民讲的是什么兵法,但听着就觉得了不起,心里愈发的崇敬了。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到这里散了吧,还要去劝说老太公早做防备呢。” 矮丘乙郎又留了几句,礼貌推拉一番,酒席也便散了。 史进随手放了些银钱,矮丘乙郎推脱不过,便也只好收了。 离开了那矮丘,史进却突然想到刚才李世民的吩咐。 “既知道那山上喽啰的数量,还要派人进县城打听去吗?” 李世民则反问了一句。 “你与那矮丘乙郎私交可好?可知其为人如何?” 史进闻言不明所以。 “无非是这庄里的人,只知道他时常打些猎物,我平日也只在院子中练武,并没有打过太多的交道。” 李世民背着手略敲打了一番史进。 “既然不熟,也不知其为人如何,那如何敢轻信他的说法?兵者,死生之事,岂能不慎重?” “若是两军阵前,没有更多的力量他顾,只能尽力的利用手中得到的情报去推断,有些假情报,自然也是要上当的。” “但如今战事未起,你留有余力,为何不多做考虑?” “凶器无甚于兵者,多谋则多胜,少谋则事穷。这些你都要谨记在心。” 史进表情严肃,狠狠的点头。 他知道,李世民的教导已经开始了。 这些东西都是打仗的时候要考虑的兵法,虽然正式的练兵还没有开始,但李世民随口提到的这几句,便足够自己学习消化很了。 而这些话也不晦涩难懂,一入耳便觉得颇有道理,心中在意回味,愈发觉得变幻无穷了。 简单的几句话,却是至理名言,史进自己都要琢磨良久,李世民却信手拈来。 心中愈发的对李世民感到崇敬了。 郑重的向李世民保证。 “那我便再派人去打探一番,两相印证。” 第十章 与英雄相交于微末之中 回到了史进家中。 老太公正和王进坐在一块儿谈话。 见李世民和史进从外面走了回来,也都是笑脸相迎。 “李相公的事可办好了吗?” 史进却照着李世民所说的那样,赶紧先迎了上去。 “李大哥的事已经办妥了。只是还有一桩大事要告诉爹。” “什么大事?” “少华山上新来了一伙山贼,喽啰有五七百之众,穷凶极恶,四处生事,华阴县拿不住,他如今开了三千贯的赏钱。” 老太公一听,也是满脸的惊讶。 不过,这并没有过多的慌乱。 活了一辈子,这样的情况也时常遇见。 “既然如此,那随后将庄户们都叫来,大家商议一下。各家派出人来,轮流的站岗放哨,若是发现了山贼的踪影,便立刻敲响梆子警报。乡亲们互相救应。” 事情若是这么简单的被解决,史进反而不乐意呢。 “爹呀,哪有这么简单。” “且不说那穷凶极恶的就有五七百人。他们专是一些打家劫舍的没命的家伙,咱们庄户人家却都是老老实实种地的良人。哪里能和那群专门打家劫舍的坏家伙比凶狠?” “更不用说,他们就靠着打家劫舍营生,咱们却要靠着种地营生。每日忙于农时,便已经十分疲累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在与他耗着?都说是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史太公人老成精,一听就知道史进话里有话。 但这个老头也只是笑呵呵的。 自己的家业迟早要传给自己儿子的手里,是得看看他的想法。 “那我儿的意思是?” “照我说,将庄户们召集起来,选拔些人出来,咱们家供给些财粮,练一只兵出来,专门防备这块山贼。” 老太公却笑而不答。 照他的意思,自然是觉得史进这个想法不靠谱。 庄户人家能练出来什么兵?无非是打熬体力,兵法什么的,寻常人也不懂。 而这各家各户的壮劳力,每日干着农活,若吃饱了饭,也有一膀子力气。 想要再把他们练成那种官府的士兵,所需要付出的钱粮和以他们的能力能得出来的结果并不成正比。 可老太公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史进又说道。 “李大哥熟知兵法,可由他来处置此次练兵的事情,我跟在一旁,顺便也能学习学习统兵作战的本事。” 这句话一出口,那可不了得。 史太公在这华阴县地界上也算是一号人物,自然知道兵法两个字的含金量。 即便是这个县城中的衙役和一些士兵,也不过是随便的练了练,拿这些武器配合一下,那县尉也只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都不懂什么兵法。 若史进能学得兵法,自然是了不得的事情,那是真将军的本事。 大宋朝廷确实是重文轻武,但能成为大点的将军,也比地方县令要威风,尤其是华阴县,又靠近边庭,自然也是要更加重视武备一些。 更不用说你想当文官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如今有机会学的上乘兵法,老太公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错过这个机会。 老太公知道,今天自己儿子来找自己,必然是李世民的主意。 但他的心中并不反感,若自己儿子真能学到上乘兵法,当个将军,自己家这些土地,这些庄客散尽了再回来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而李世民的来历说的那样的飘渺神秘,仪表又是如此不俗,本就让人心折,东京来的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也隐隐的处于下首。 种种迹象都让老太公肯定,这个李相公必然是个了不得的人。 他当下笑得更灿烂了。 连忙拉着自己儿子的手热切的说道:“哎呀呀,学兵法那可真是了不得啊。大郎,来来来,快快快,给你师傅叩头。” 李世民连忙上前阻止。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李世民什么没见过?这个老太公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也心知肚明。 老太公自认为见多识广,觉得李世民绝对不是一般人物,将来必定如同潜龙出渊一般成就一番大事业。 这样的英雄人物,最好就是能与他相交于微末之中。 而老太公执意的想让史进三番两次的拜李世民为师,就是想把这关系给坐实了。 李世民自然不肯给自己带上枷锁。 即便平日里兄弟相称,但各自心里都有一杆秤,若对方对我好,自己自然加倍奉还。 而李世民如果认可史进,自然会将其视为心腹,视为手足。感情深厚,自然不用多言。 若是不认可他,感情在自己心里慢慢淡去,也任由李世民自己判断。 可若要让使劲硬生生的拜了自己为师,非要拗一个师徒关系扯在这里,那就是在现实中给李世民带了枷锁。 有了明确的契约关系确立,权利和义务自然也就会随之出现。 李世民自然不想让自己轻易的陷入被动的局面。 于是在这大厅之中,又是一番你争我抢。 最终老太公看李世民态度坚决,却不敢再坚持,免得惹得李世民不快。 而李世民能这般冷静又坚决的做出判断,又让老太公更加的高看他一眼。 拉着李世民的手,十分诚恳的说道。 “相公既然有真本事,能教大郎,便将这史家庄当成自家一样,若需要什么,只管吱一声,万万莫要客气。” “我已垂垂老矣,将来总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有什么想法,尽管大胆提出,我一定鼎力支持,需要钱粮尽管支取。” 这老家伙也是下了血本,也难怪,能经营着有着数千庄客、几百户人家的庄子。 确实眼光毒,有魄力。 他认定了李世民将来必然是个非凡人物,与英雄相交于微末之间,将全部身家托付,可以说是在赌,也可以说是在投资。 如此诚恳,如此付出,使得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主打的就是一个感情牌,李世民将来成了事,一定不会亏待史进。 李世民也是领了这份心意,心里也感叹。 当年与药师谈论兵法,今日史太公所作所为,岂不正合了那正奇之理? 第十一章 父母为儿女计深远 众人略商议了一番,定下了一些关于练兵的章程。 忙活了一下,到了晚上,史太公只借着自己儿子将要学习兵法,心里高兴,也是为了酬谢李世民,又命庄客宰了头羊。 他生怕自己的热情将李世民吓住了,既想要好酒好肉,每日热情的招待李世民,又需要找出足够的借口而让李世民不能推脱。 天下父母,为儿女所计深远。 史太公既然认准了李世民将来必成大器,自然竭尽脑汁的想要为史进谋求个将来的前程。 即便李世民成不了大器,只留在这华阴县地界上。李世民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将来必能护佑史进周全。 晚饭罢,王进走到老娘的房中,老娘正在给王进缝衣服。 一灯如豆。 “母亲,天色不早了,白天再做吧。” 王进坐在母亲的身边劝着。 王母将手中的钢针在头皮上蹭了两蹭。 “你有心事。” 王进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心事?”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有没有心事,娘不知道吗?” 王进沉默着,没有说话。 王母手上动作不停,钢针在布料里来回穿梭。 “儿啊,做人要有个信义,在东京,当初是你爹,后来是你,都曾多番替人打抱不平。” “所以为了生活不得不低头,但你始终心中藏着一口气,没有下力气去钻营。” “在太华山眼看就要死了的时候,娘的心里也有些后悔。若是你爹当年处事再圆滑一些,若是你处事再圆滑一些,再往上面爬一爬,或者给那高俅卑躬屈膝,是不是就不用流落此间,差点被山贼所害?” “娘一把年纪了,死了倒不打紧,只是当时后悔,那什么信义,什么道德,却也比不过我儿子的命啊。” “娘……” 王进握住了老娘干瘦的手。 王母将钢针别在了手中的布料上,放在桌上,又反握过来,拍了拍儿子的手背。 “就是人真是不长记性,从那虎口中逃了出来,到了此间,心里又泛起来了什么信义的念头。” “唉……” “毕竟咱们母子二人的性命都是济安所救,你也向他保证愿意牵马坠蹬,生死相报。” “若他想要留在此地干一番事业,你也莫寻此地偏僻,便是留下来吧。若他要仍要去投军,那正中下怀,你本就要去投奔老种相公,毕竟是边庭,烽火不断,他又是个英雄人物,你们两个互相扶持,反而更加安全。” 王进听明白了老母亲的意思。 在老母亲的心头,自然是儿子的性命最为重要。 但这性命无忧之后,又想起来了以往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 做了一辈子的老实人,真要一朝昧了良心,还挺受谴责的。 王母是看李世民在这华阴县备受厚待,怕他想要在次扎根,儿子王进又想去找老种相公寻一份前程。 怕两人观念不合,起了冲突,所以还是劝王进要懂得知恩图报。 王母知道儿子的性格也是不错,更怕他钻了牛角尖,后半辈子心里再煎熬。 “母亲,这是误会我了。” 王进笑着对母亲说道。 母亲示意王进报恩,反而更让王进松了口气。 “在东京做得了那禁军的教头,在这史家庄反而做不了教头吗?在此地还算是做个鸡头嘞,在东京却连个凤尾是算不上的。” “去老种相公那里,也未必有什么远大的前程,无非是讨个生活。” “去哪里不是去?恩公想去哪里,便跟着他去便是了。” “那我儿到底有什么心事?” 王进叹了口气。 “我只是看济安乃是英雄人物,不是易与之辈,假以时日,周遭必起风云。来这史家庄还没有几日,便要练起兵来。” “他做什么事也不打紧,我只把命舍了给他也就是了,只担心我老娘晚年不得安稳。” 王进的心里也有些后悔。 后悔当时在太华山,不该说那么多官家的坏话。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影响,才让这从山上下来的奇人异事英雄人物李济安对朝廷充满了恶感。 史进他们与李世民相交时间尚短,不知道情况。 王进却清楚李世民从一开始见面到谈话之后对朝廷的态度转变。 这其实是王进误会了一些事。 只因李世民刚刚重生之后还以为此是大唐天下,自然心里有好感。 听王进说了之后,原来天下的主人已经姓赵了,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感情,便失去了对当今朝廷的敬意。 再听王进说当朝上下,上下齐手,贪婪成性,而如今的朝廷也偏安一隅,未能一统天下。 如此一来,李世民自然当仁不让,态度也就转变了,却并不是因为王进说了朝廷的坏话,让李世民先入为主。 “我一把老骨头,还有几年好活,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母蛮不在乎,安慰着自己的儿子。 “你就是想的多,瞧那史太公对济安多么殷勤,必是看中了济安乃是的英雄人物,这才百般示好。” “你想想,在东京城,你可见过如此气度的人物?” “在东京,咱们虽然地位不高,但什么王公贵族,王侯将相,又有哪一个没见过,却没有一个气度能比得上济安的?” “若论起来谈吐和文采,咱们在街上也见过那些东华门唱名的老爷,似乎还未必比得上济安嘞,反而多了一些酸气。” “若论起来气魄和武略,我的儿在那禁军之中,太尉都与咱们结仇,还有什么英雄没见过?又有哪一个比得上济安呢?” “那日遇险,我在山中哭诉,不知可是看花了眼,却见两条龙在这山林上盘旋,随后济安便出现在了眼前,我还以为是什么神明下凡嘞。” “你别觉得娘老眼昏花,我是认定了济安必成大器,那史太公不也正是这样想的吗?” “听那说书先生讲过这么几句,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诸葛亮遇刘备,那是名臣遇明主,如鱼得水。咱们今天真见到了这种英雄,此乃天助之,万万莫要错过,该早下决心才是。” 第十二章 转变 李世民一早起来,便在空地上活动身体。 拿着一杆力弓练力。 这弓并不是越难拉开越好,主要还得看准度,看工艺。 这寻常的力弓,比战弓可难拉开多了,但却并不能用来射箭。 不过,若是保证相同的工艺和精度准度的情况下,那自然是其力越大越好。 保证了对弓施加的力量能传导到箭上,用的力越大,自然威力就越大。 而李世民平时练力气,却舍不得太耗费自己的巨阙长弓。 这把力弓却也不好找,李世民的力气大,寻常人用不到这么大力气的弓,还是史进费了老大力才从华阴县找到的。 钱倒没花多少,灰积了满满一层,因为没人要。 看着李世民在那里轻松的拉着弓,史进是满脸的羡慕和崇拜。 这力弓他根本拉不开,李世民那巨阙长弓,史进死缠烂打缠了李世民好久,才得到一个接触的机会。 然而,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仅仅只勉强能拉开四分之一,心里对李世民更加的佩服了。 “今天先停一停,换个东西练。” 王进叫停了正在练棍棒的史进。 李世民也看了过去,他感觉今天的王进有些不一样了。 “师父,今天有什么新东西要学?” 史进满脸的期待。 这棍棒,说实话他的基础打的本来就很好了,脚步灵活,身法也灵活,力气也大。 只是略微的显得有些花哨,王进稍稍的加以点拨,精简了一番,史进便醍醐灌顶的通透了。 这也让王进感到舒心。 有个天赋好的弟子,这是每一个老师都喜欢的。 “棍棒虽好,可是战场上却没那么好用,从今天开始,咱们练枪,也不练那些花枪,你取两匹马来,从今天开始,咱们练练马上的枪术。” “咱们师徒二人还得相互配合,一起进步啊。” “师父说哪里的话,我能略学一些师父的本事,便知足了。” 王进却笑着摇头。 “这本事我倒是真的有。只是我自己也多少年不怎么用,武艺生疏要从头开始了。” 大宋朝廷缺马。 八十万禁军之中,马军也并不多。 而禁军早已武备松弛,平时连手上的枪棒练的都不够多,又何况是那马上的功夫? 纵是有一些马匹,那也是朝廷替那些勋贵们养的,一群贼配军,又有多少人有资格骑上去? 故而,就连王进这个枪棒教头马上的功夫都生疏了。 李世民则在一旁看着这师徒二人交谈,脸上的笑容却绽放开来。 虽不知王进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若只是为了对史进负责,防备着与山上的山贼作战,他便只需要教导史进略讲一些也就够了。 自己嘛,倒不用承认本领已经生疏,看样子是要和史进一起重新练回来。 棍棒之类行走江湖的武艺已经停了,开始教授真正军队中作战的本事,练习的武艺的转变,也暗示着王进对自己未来的谋划产生了转变。 他要去投老种经略相公,最好的选择也是做个教头,本身自己武艺高,又在京城有着这么一份教头的履历,有工作经验,又有资格认证。 容易得到这份工作,也更加的安全。 但如今却和史进一起练起来了,战场上的功夫是做好了将来刀口上舔血的准备。 他虽然没有明言,但是李世民何等玲珑人物,早已将王进暗中想要表达的意思理解完毕。 这自然让李世民笑容不断,心里满意。 自今日始,王进算是真正归心了。 而王进也算得上是一实用性人才,对于现在的李世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既要练战场上的功夫,怎么不叫上我?” 李世民放下力弓,朗声说道。 笑着朝他们走了过去。 “若能得到济安的教导,那是再好不过了。” 王进当年虽然练过,也为教导士兵们战场上所用的技巧做过准备。 但毕竟自己没有亲自上过战场,做不到感同身受。 李济安虽然自称是从山上下来的,也没有上过战场。 但看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符合甚至有胜之王进脑子里那些战场上的知识。 而他在太华山马上骑射左右开弓百步穿杨,这也是真正高妙的本事,杀伐果决,实在不像个新手。 一旦动起武来,不仅简洁凌厉,也有一种金戈铁马的味道。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如何能够培养出这么一种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过的气魄? 王进的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愈发的觉着李世民也许真的是天神下凡,真正的天才,真正的英雄,这一身本事,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与生俱有的,乃天授之。 像这样似乎自带天命的人,自然让王进忍不住的想要磕头纳拜。 于是又命庄客牵来了三匹马。 李世民随手牵了一个就翻身上去。 没什么值得挑的,反正比不了自己当年的宝马。 而凭着李世民的武艺、力气和这骑术,不管是烈马还是驽马,都能骑的服服帖帖的。 取来了三根长枪,磨平了枪头,又用厚布裹了起来,粘上了白灰。 这样彼此打到了哪里都能看到,也有利于提高自己的武艺。 “你们只管放马过来!” 李世民坐在马上,提着长枪,又是要展示武艺的时候,自然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气势。 一身英雄气,展示的淋漓尽致,自有一股金戈铁马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史进和王进都忍不住心里有些发怵。 却也压抑住心虚,大着胆子策马朝着李世民冲来。 李世民丝毫不惧,手持长枪相迎。 马匹便在这空地上跑了起来,三匹马杀成了一团。 一来两往,一上两下,兵器交接。 李世民武艺高超,打两个人好似龙戏珠,又好比虎食羊。 白色的斑点在王进和史进身上点点绽放。 虽说包住了枪头,但一下下的攻击也让两人并不好受,估摸着衣服下必是青一块紫一块。 只略斗了几合,史进和王进的衣服仿佛变成了白背心,尤其是两人的前心和后背,被白灰点的没有一点空隙。 史进和王进只感觉浑身疼痛,看着自己满身的白点,喘着粗气。 再抬头一看李世民,汗都没流一点,衣袍未曾凌乱,风轻云淡的样子,身上没沾半点白灰。 史进愈发叹服。 “哥哥,真英雄好武艺也!” 第十三章 召集 李世民略让王进和史进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战场上的功夫,便放任两个人继续从基础练习。 年龄相差十几岁,师徒相称的两个汉子,此刻都龇牙咧嘴的小心的做着动作。 史进悄悄的扯开衣领子往胸口看去,青紫遍布胸膛,还有许多的红肿。 看的自己都呲牙咧嘴。 尤其是那盘绕着自己周身的九条青龙,龙头的那几块皮肉也被打得青肿。 看上去好像就这几条青龙也被打得鼻青脸肿。 原本威风凛凛的九条青龙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使得史进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好似一条孤狼,好似一匹猛虎,反而像是被呵斥的野犬,又呆呆的,又丑丑的,还可怜巴巴的。 用罢早饭,史太公干脆将库房的钥匙都拿了出来。 直接做了甩手掌柜,一切都交给李世民和史进施为。 史进便在李世民的示意下,让庄客把村子里的庄户人家都叫到村后矮丘处,那里地方空大。 矮丘乙郎也早已在此等候。 见李世民、史进、王进到来,现在那矮丘一高处放了三把交椅。 殷勤的端些酒水要伺候。 略寒暄了几句,众人便在此等候各处村民到来。 只略过了一刻钟,村民们便三三两两的在这矮丘下聚集了起来。 一个个也是心里纳闷,不知史进有什么要事要说。 往常有什么要事,都只是把这三四百家史家庄户到家中草堂上序齿坐下一起商议。 不知今日为何,都让大家孤零零站在这空地之中。 见史进在那高处坐着,便有人高声问道,把大家叫来此地,到底有何要事?史进只是不答,只说人来齐了再讲。 这待人都来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底下的声音也愈发喧闹了起来,熟悉的都凑成一团,七嘴八舌的在那里纷纷议论。 李世民只坐在中间,并不动弹。 史进主动站起身来,敲了敲两下铜锣,当当几声,底下也就安静了下来。 “我听得这少华山上有三个强人,聚集着五七百小喽啰,打家劫舍。咱这史家庄就在这少华山脚下,这厮们必然早晚要来咱村中惹祸。” “我李大哥有练兵之法,今日特请你众人来商议,各家各户都出人手在李大哥手下操练操练,倘若那厮们来时,咱们也能保住家宅。” 史进话音刚落,底下的人又七嘴八舌的哄堂喧闹起来。 就在他们乱讨论了一会儿,终于渐渐的统一了一些意见,提出来了几个问题。 “我等村农,只靠大郎做主,若要练兵,也不妨事。只是往日也不过是敲响梆子,各执枪棒,前来救应,递相救护,共保村坊而已。怎么现在要练什么兵马?” “是啊,是啊,练什么兵啊?” “就是,咱们哪干过这个?” “诸位有所不知。”史进提高了嗓门,将众人的小声议论压了下去。 “今时不同往日,这一伙贼人势大,华阴县拿他们不住,还出了三千贯赏钱嘞。连华阴线都拿不住,只靠尔等互相救应,难道能抵挡住吗?” 那庄户又喊道。 “县衙的官兵都挡不住,咱们练了又怎么能挡得住?” “我李大哥乃是英雄人物,熟读兵法,武艺高强。你们在他手下乖乖听令,练上一遭,必然远胜华阴县官兵。怎么?莫不是看不上我是李大哥的本事?” 史进这句话说完,庄户们都悄悄的用目光看向史进身后。 李世民仍然风轻云淡的坐在首位。 任凭底下多么嘈杂,他也毫不在意。 确实是沉稳大气。 众庄户将目光看去,自然也觉得威严,心里也就信服了几分。 一个个都在心中暗暗的想。 “这李相公外表看起来便是一个英雄人物,咱这华阴县,哪出过如此气度的人?此等威风凛凛,便是那说书先生口中的什么好汉也不过如此了吧。” “若能听他的指挥,想必这本地的毛贼必然不在话下,我等家宅也可保个安静。” 心里信服了几分,又开口问道。 “如今春日农忙,只怕误了春时。” “若尔等乖乖听令,我家供给钱粮,日日管饭,且减免你们的租赋。” 史进这话一出口,瞬间又引爆了全场。 乖乖,这么多人,日日管饭,这庄户们当然高兴。 虽说本地粮食种的不错,但朝廷的税赋也重,大伙也只是勉强糊口。 一个饼子恨不得都掰成七八瓣吃。 家里若少了一个壮劳力的口粮消耗,可是能省下不少粮食嘞。 更不用说是史进答应的减免税赋,并不是说史进能代替朝廷免了这些人的税赋。 除非是史进自己家的佃户,那可以减免一些租子。 往常在这史家庄也都是史太公替官府催缴,史进既然答应了减免,也无非从其他地方给补上,也可能是自己出钱。 这样的诱惑可就太大了。 “大郎,你这话可是真的?” “可不敢胡说呀!” “老太公可知道了吗?” 史进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诸位放心。这些我已经全部和我爹商议过,他全都同意了。” “只是我要丑话说在前头,若吃了我这碗饭,大家就得听命令,不能怕苦,不能怕累,不听话的就得挨揍。” “如果到时候你们要是怕苦,不听命令,叫苦连天,中途后悔,那回头咱们可就有的说道了。” 史进这话一说,庄户人家谁心中不一紧? 虽说在场的大多都是姓史的,按理来说都是沾亲带故,但自己族里也有个规矩呢。 大家伙都是普通的小农,史进家是大户,是地主。 若被他们家给念叨上了,稍微使点手段,都不是这普通小农能够忍受的。 一个个纷纷的七嘴八舌的向史进表示一定听话。 更何况,在他们心里,自己什么苦不能吃呢? 一个个都是地里刨食的,风吹日晒,面朝黄土背朝天,天天吃饭都不敢吃饱。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了,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史大郎竟然能管着这么多大汉吃饱饭,谁还怕什么吃苦啊! 第十四章 太宗皇帝 史太公藏在一棵树后,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那里与村民们约法三章。 听着史进那颇有条理有恩威并施的话。老太公满意的捋着自己胡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 真是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与李世民和王进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 自己的儿子也长进了,成熟了。 老太公看到这儿,便不继续往下看了,捶了捶自己有些僵硬的老腰,悠哉悠哉的回去了。 史进提前与这庄户人家们都商议好了。 转身请李世民走到前面说话。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茶杯,从交椅上站了起来。 迈着四方步略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王进和史进的身前。 居高临下看下去,明亮的目光从头到尾将这些村民们扫了一遍。 众多庄户人家都被李世民这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所感染。 或有那扛着锄头铁锨的,都乖乖的放下,杵在地上,腰杆也略挺的直了,直勾勾的看着李世民,却不去看他的眼睛,都等着他说话。 史进站在李世民的身后,看着李世民那宽阔的身躯往那里一站,就如此的威严,刚才还显得非常轻松的庄户人家都严肃了起来。 对李世民这种气魄非常的崇拜和喜欢,两眼放光的看着李世民那豪气的背影。 “诸位,一应情况现在也说的明白了,但还是要给众位说清楚。想必众位在那话本故事中也都听过军法不容情,若在我手下操练,必须恪守军法。” “若有敢违我号令者,严惩不贷!” 李世民吐了个重音,仿佛重重敲打在这些庄户人家的心上。 众人皆是心中一凛,被李世民气魄所慑。 “尔等现在先回家中,与妻儿老小商议一番。若有志于保境安民,护佑乡里者,再到此地汇合,我给你们登记造册。” “只等到午时,过时不候。” 李世民说罢,便让这些庄户人家呼呼啦啦的散了。 这些人虽然扭头离去,但也并不敢大声喧哗,只多走了几步,才感觉脱离了李世民的视线,窃窃私语了起来,各自商议着什么。 “乙郎可识的字吗?” 李世民与史进、王进又重新坐下,让史乙也坐下。 听到李世民的问话,史乙连忙作揖。 “未读过什么书,不识的几个字。” 李世民听罢,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道。 “要立一番事业,还是要读些书才好。也不说明白什么大道理,认识几个字,总不至于做个睁眼瞎,被那读书人给糊弄。” 史乙又连连道谢,保证下去一定要努力认字。 这才重新坐下。 只是心里忍不住的骂自己,不识得什么字,错失了好机会。 若李世民问自己识不识字,刚才回答自己识字,这岂不是就得到了李世民重用的机会? 实在是可惜。 这史家庄也是办过学堂的,尤其是自从史大郎出生,史太公为了给自己儿子蒙,花了不少钱请先生。 如今,这庄中存了许多的圣贤书,也都是那个时候丰富起来的。 只是史大郎自己也不想好好学,其余的庄户人家则更没有这个眼光了。 真供一个学生读些圣贤书去考科举,对于这些庄户人家来说,根本不懂是什么概念。 一共得供个十几年也供不起。 而且供个十几年也未必能考得上。 还不如将孩子都留在家中,稍大一些便可以跟着下地,十来岁便可以冲个劳力了。 史乙过去只觉得自己过去能够打猎,常常有些肉食可以打打牙祭。 获得一些皮毛,还能卖到城里打些酒来。 来来往往也认识了其他的一些猎户,自认为有些朋友。 史家庄又是个和平的地方,比之其他地方安稳许多,是个安身立命所在,一些田地便足以兜住自己的后路,史乙也没有什么压力。 哪里还有心思再去上进,再去一头扎进那圣贤书中。 只是快活一日是一日。 只见了李世民这样的英雄人物,经他今日一问,才感到心中懊悔。 消磨了不知多少时间,如今错失了良机。 只是心里暗暗发誓,李世民在这村中还要停留许久,自己须得眼疾手快,好好伺候。 李相公也是个心胸开阔的,愿意提拔尊重他们这些小人,自己也可以时时请教。 必然在李相公离开前练出来一些本事。 纵是最后入不了李相公的眼,能从这样英雄人物的身上学到一些本事,也可以做个传家宝传下去了。 自己将来的后代子孙都受益无穷。 李世民没有理会史乙在想什么,只和王进史进一起交谈着。 “待会儿他们要是回来,在此登记造册之后,宰上两头水牛,好好做上一顿大肉,让他们美美的吃上一顿,也算是收了他们的心。” 史进连连点头答应。 “这都是小事,不在话下。” “都头的身份可取到了?” “还需要两日的时间。”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史进嘿嘿一笑。 “不是什么麻烦,只是咱们要办的事多,哥哥只说让我来当这个都头,我与爹爹商议后,还是让哥哥当这个都头好。毕竟有练兵本事的是哥哥。” “哎,这可……” 李世民不成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史进就打断了。 “嗨,就知道哥哥见外,太讲礼,早猜到你不肯答应。故尔便多使了些钱,要了两个都头的位置。” “哥哥做个大都头,我做个小都头,只是却没能给师傅也请一个。咱史家庄到底也只是恁些人,两个都头都稍微难办了些,再要三个,那县令是不肯给了。” 王进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我要这都头的位置做甚?” “不知济安待会儿想怎么练这兵?” 李世民回答,“教他们个阵法。” “阵法?”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史进是一脸的兴奋,王进则是一脸的怪异。 “师父怎么这个表情?” 李世民也将探寻的目光投了过去。 王进嗫喏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是,只是……” “只是想起了本朝的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 李世民来了兴趣。 第十五章 太宗的阵图 “每临大战,太宗皇帝最喜欢赐一阵图。让将士们按阵图排兵布阵,迎击敌人。” 史进听得两眼放光。 “那太宗皇帝都会什么阵?诸葛亮的八阵图会不会摆?” “哎呦!” 史进一句话刚说完,突然脑门上就挨了一下,抱头痛叫。 扭过头一看,李世民面黑如铁。 “直娘贼,真是个蠢猪!” 史进大气不敢喘一口,还以为是骂自己的。 “你讲讲看,这个蠢猪太宗闹过什么笑话?” 李世民黑着脸让王进讲,史进才知道原来不是骂自己的。 王进则脸皮上有些不自在,虽说这当朝的舆论还算是宽松,但是直接指着太宗骂蠢猪还是少的。 李世民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和唐太宗一样叫太宗的宋太宗是个怎样的蠢猪? 难免也感觉十分的丢脸,这样的蠢猪也配用太宗两个字吗? 临阵杀敌,具体摆个什么阵,都得看将领们施为,平日里练的这些阵,却不是个死阵。 中间无数的变化都需要练习,战场之上也是变化莫测,需要依据号令进行转换。 而这个当皇帝的自己搞什么阵图来让将军们布阵,而不是依据敌人的情况进行变化,临时的一张图,又如何能够道尽战场上的变化? 再结合上王进刚才那副尴尬的样子,李世民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叫宋太宗的是个蠢猪,必然是拍脑门突发奇想,便画了幅阵图,让士兵们作战。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时间已经很久远了,平时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传播,只在底下偷偷的谈天说地的时候当个故事来听。” “这才知道了当年太宗的一些旧事。” 王进搜肠刮肚回忆着当初和同僚们喝酒的时候听来的故事。 “太宗曾经召前线大将潘美、田重进及崔翰入朝,将御制的“平戎万全阵图”赐予他们,亲授以进退攻击之略。” “这名字听着好威风啊。” 史进小声的说了一句,不敢看李世民。 李世民则冷笑几声。 “名字听着是很威风,不知道用起来灵不灵啊?” 王进也忍不住泛起了苦笑,摇了摇头。 “完全不灵啊。平戎万全阵有前锋、殿后、中军、左右翼的方阵。共用兵力是十四余万人。” “十四万!!” 李世民都忍不住惊讶了。 “主力在中央排为三个方阵,每方阵有一将,每阵各方五里,周长二十里,计七千二百步。每阵间相隔一里,阵面长计十七里。” 听到这儿,李世民的嘴角已经疯狂的抽搐了。 王进继续如数家珍的谈着那些数据,正是因为可笑,这东西私底下大家也谈得多,一些数据记得也清楚。 这数据本身就已经够可笑的了。 “主力阵共有兵士一十一万零二百八十人。东西稍阵即阵之左右翼,即每阵一万骑,两阵共两万骑,另外有探马六百五十骑,东西稍阵共计二万零六百五十骑。” 王进还要继续往下说,李世民已经摆着手,觉得自己听够了,好像被污染了耳朵。 眉头紧皱,面色铁青,听着都感觉脑仁疼。 自己脑子里那么多的兵法,那么多年战场上生死搏杀的经验,此刻都仿佛被污染了一样。 李世民怕自己再听下去,都会像这个太宗一样,在战场上变成一个臭棋篓子。 “哥哥,这个阵到底怎么了?” 李世民看向王进,“你直说作战结果如何吧……” “结果……结果,我军在辽军的猛攻之下,阵脚大乱。太宗大腿中箭,只身逃离战场。我军失去指挥,群龙无首,四散溃逃,辽军追杀三十余里,斩首万余级,获兵仗、器甲、符印、粮馈、货币无数。” “太宗腿伤而不能骑马,换乘驴车,向南撤退……” “撤退?” 李世民冷笑着。 “恐怕是乘驴车落荒而逃吧?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君无能坑害全国。” “这样的废物,还真不如死在战场上。只可惜浪费了那么多士兵的生命。丢人现眼的东西。” 李世民就纳了闷了,虽然他对本朝的这些皇帝还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当朝的太祖和太宗是两兄弟。 年龄相差既然不太大,总的说,还是一辈的人,他哥哥打天下的时候,这弟弟难道就没见过乱世吗? 生活在乱世之中,怎么连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 一个王朝之中,有的皇帝贤明,有的皇帝昏庸是正常的。 但昏庸的皇帝大多都出现在中后期,王朝的初期百废待兴,这前几任皇帝总是要面临许多困难的。 过过苦日子,脑袋总是要清醒一些的。 可这大宋的太宗为什么就是一个糊涂蛋呢? 李世民摇了摇脑袋。 “不对,不能说这个皇帝是个蠢猪。” 王进和史进都用探寻的目光看去,一脸的疑惑。 “当弟弟的,能从哥哥手里接过皇位,怎么可能没有一些手段呢?” 李世民忍不住又想到了自己,脸色又更黑了几分。拿这样的家伙和自己比,实在是太丢人了。 “恐怕是利令智昏,才做出来这样愚蠢的事情吧?” 李世民似乎看透了什么,感叹了两句。 王进和史进则是一脸的懵懂,看着他们一脸无辜的表情,李世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师徒俩倒是能留在手下做个将领,就是太没文化。 说什么他们都不懂,没个知己,没个捧哏,这让李世民难免感到有些孤独烦闷。 像原本自己手下的那群人,即便也都是混在战场上的,什么李药师,程知节,秦叔宝,哪一个不是文武双全,一肚子的韬略。 算了,慢慢培养吧。 李世民自己安慰着自己。 “大郎,教你几句话,你可得记住。” “谈兵者若欲强执一图,穿凿附会,妄立繁曲直简,足以应敌于无联,恐终不免似此蠢猪乘驴车奔逃耳。” “按照这个蠢猪的阵图排列,从这头到那头,恐怕要有二十里,这样临时布置的阵图,如何能够打仗呢?” 李世民又从交椅上站了起来,站在矮丘上,迎着那半空的日头。 “让我来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阵法!” 第十六章 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 几人正聊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有村民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自然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大伙儿都愿意参与进来。 一来是这少华山上有山匪,让他们自家也不安,二来史进还许诺了这么多的好处,自然不会有人放着便宜不占。 李世民命人在那放了桌子,准备了纸笔,自己亲自走向前。 史进和王进侍立两侧指挥着村民们开始上前登记。 “咱这庄里也有些识字的,哥哥何必亲自劳累?” 李世民则笑着教导史进。 “自古用兵者最讲军法。然而严刑峻法始终畏我而不畏敌,你可知其中之奥妙?” 史进恭敬的请教。 “请哥哥教导。” “孙子曰: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 “这就是说,凡有将领者,先有爱结于士卒,然后可以严刑也。若爱未加而独用峻法,鲜克济焉。” “这些庄户人家虽然因为你的身份而听命于你,那你是要指挥他们上战场的,不以严苛的军法约束起来终究都是散兵游勇。” “但使用严刑峻法却未必能达到目的,秦朝时期有陈胜、吴广两个农民击败了统一天下的秦国军队,可不是因为他们的刑法强于秦。” “只盲目的使用严刑,只会让士兵害怕你,而不会勇敢的面对敌人。须得爱设于先,威设于后。” 李世民指着那些村民们对着史进说道。 “我们先与他们讲明了利害,又许诺了诸多好处,此时他们前来登记,我亲自进行这件事,面对面与他们交谈,相处好关系。这就叫做爱设于先。” “咱们又已经准备好了两头水牛,登记完毕,再让他们美美的吃上一顿,如此关系就扯的差不多了。” “午后,我便开始练兵,那个时候,便可以教导他们,惩戒他们了。” 史进将李世民的话谨记在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 “我明白了。” 李世民坐在那里,持着毛笔,上身挺的正直。 村民们排着队一个个向前登记。 李世民便又亲和地与他们寒暄几句。 李世民本身就带有一种威严和不凡,让这些村民们心里紧张,这又如此亲和的与他们交谈,偶尔还开开玩笑。 这给村民们带来的惊喜就大了,纷纷在心里感叹,李世民有本事,又如此的谦和,真是一个好人。 区区几百人,登记起来倒也不慢。 李世民写的一首上好的飞白,很快工整又带着些飘逸的花名册便完成了。 满意的将名册交到史进的手中,李世民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已经在下面王进指挥着排好队的村民。 “诸位,既然已经登记在册,那就是同意我们提前的约法三章。保境安民,抵抗山贼,还需要大家共同出力。” “午后开始练兵,所有人须得听我号令。” 李世民洪亮的声音敲在众人的心间,这时候登记完了,众人也仿佛真的已经举行了一个仪式,心里感觉都不一样了。 又被王进指挥着站队,身处于队伍之中,真感觉严肃又正规了起来。 “可还有人有不同的意见吗?” 李世民在上面高声问了一句。 但底下并没有人做这个出头的,没有人回话。 李世民应该早已猜到了这种情况,并不会感觉意外。 “既然没人答话,那就是没有意见。今天中午就先在此吃一顿,宰杀了两头好大的水牛,就要犒劳大家呢。” 此话一说,底下的人又轰了一下,惊喜起来。 寻常百姓一年到头能吃几回肉? 这才刚刚登记完,就准备了两头大水牛,谁的心里感觉不是一阵惊喜? “李相公仁义!我们一定乖乖听话!如果有不听号令的,相公尽管处罚,我们自己人都不会放过他。” “乡亲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说的对!” “李相公真是仁义呀!” “我们一定会乖乖听从李相公的吩咐!” 场面上的气氛瞬间被燃爆了。 李世民眼睛一瞥,正好撇到了那个带头出声的。 可不正是矮秋乙郎吗? 他和一伙庄客去料理两头水牛,刚好回来。 见李世民在上面宣讲,乖乖的站在村民的里面,两只手在围裙上擦着。 非常有眼力见的当起了托。 李世民并没有提前吩咐过他,但一直灵活的寻找机会的他,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个机会。 当李世民说出两头水牛之后,史乙就意识到了大家伙应该在此时给李世民一些回应。 最好能趁此机会,让百姓们自己做出承诺。 练兵哪有不苦不累的?这个时候从自己嘴里做出承诺,回头心里的怨气就少一些。 如果能促成这件事,当然会给李世民带来很大的方便。 史乙开口的那一瞬间,并没有想的那么周全,但他开口之后,这些念头便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相信自己是做对了选择。 果然,李世民将目光投了过去,正好与史乙对视了一眼。 李世民目光含笑,对史乙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这个家伙很有眼力,脑子灵活,确实是个可用的。 他既然想攀附上来,愿意抓这个机会,那么自己也可以给他个机会。 而李世民只是这样轻轻一点头,轻轻一笑,便瞬间让史乙心都快从胸膛里蹦了出来。 为了不在李世民面前丢份,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狂喜。 但他的脖子和脸庞都肉眼可见的通红了起来。 他又高兴又激动,他知道自己做对了选择。 上午错过的那个机会,这个时候他又亲手给重新抓住了。 李世民没有在理会暗中窃喜的史乙。 让百姓们高兴一会儿之后,满意的让他们安静下来。 随后,又有史进安排庄客们搬来了桌椅板凳,就在这空地上摆起了流水席。 两头肥硕的大水牛,全解了肉,每个人都能分到好几斤嘞,根本吃不完。 再加上还配了一些配菜,虽然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所有人都吃的满面油光。 一餐吃罢,个个肚子都撑得滚圆。 李世民、史进他们也在这餐桌上和大家一起吃的兴高采烈。 第十七章 六花阵 众人吃饱了肉,又歇息了一会儿。李世民便正式开始练兵。 “哥哥说要摆个阵,不知要摆什么阵?” 史进非常好奇李世民的阵法。 毕竟在故事里,像诸葛亮的什么八阵图都有着神奇的力量。 故事话本里最有趣的两个桥段要么是猛将大杀四方,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入无人之境。 要么就是双方的军事互相摆下大阵,摆阵和破阵不停的交锋。 故事进行着,时不时还得上山请什么能人异士下来破阵。那可真是精彩。 “我要摆的这个阵叫做六花阵。可听说过吗?” 史进摇了摇头。王进都摇着脑袋表示不明白。 他一个禁军枪棒教头,不懂这些兵法阵法也是正常。 “这六花阵乃是唐太宗手下名将卫国公李靖所创,贞观三年,以定襄道行军总管总统诸将北征,引精骑三千,夜袭定襄,一举灭亡东突厥。” “哥哥,这灭突厥是多大的功啊?” 李世民也为李靖感到骄傲。 他笑道:“灭突厥相当于灭了今天的辽国吧,他也因此被封为代国公。后来又统兵西破吐谷浑,改封卫国公。” “这功劳也不比灭了现在的西夏小。” 史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两只眼呆呆愣愣的,反应过来后,又放着精光。 只感觉胸膛中热血在焚烧。 “这,真是!这真是那什么!那什么?” 他急得抓耳挠腮,说不出话来。 “大丈夫当如是也。” 李世民接了一句,虽然这是昔日汉高祖刘邦说的话,但李世民觉得李靖配的上大丈夫这三个字。 “对,对,真是大丈夫!” 大丈夫三个字好像是说出了史进的心声。 这本不是什么深奥的话,只是平时史进只会什么英雄好汉挂在嘴边,用的词汇量太少,该说的时候又不知如何去说了。 但他还没有完全理解李世民这句话的意思。 若他读过什么经典,懂得这个典故,必然更能感受到这句话沉甸甸的分量。 更能感受到那种壮怀激烈。 “这六花阵就是李靖依照诸葛亮的八阵图,大陈包小陈,大营包小营,隅落勾连,曲折相对,外化之方,内环之圆,是乘六花,故名六花阵。” 史进一时领悟不到其中的奥妙。 李世民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快的让史进学会,他说这么多只是为了从高处给李史进开开眼而已。 他立于矮丘之上,开始指挥着下面的士兵排列队伍。 又一边在这丘上,指指点点,指示给史进看。 “当年姜太公用兵,也不过是方六百步,或六十步。李靖的六花阵也不过是划地方一千二百步。” “古往今来天下人用兵,能超过姜太公和李靖的少之又少,再看看什么宋太宗那个蠢猪,布了一个什么二十里的大阵,便可知道他是多么的蠢了。” 史进和王进也都习惯了,他们发现李济安特别的瞧不上赵光义。 才不过半天时间,蠢猪两个字就已经牢牢地盖在了这个宋太宗的头上。 “你们几个往右边五步,西厢再往左边五步。” 李世民指示着士兵们找好自己的位置。 他先要将六花阵的雏形给布出来,先让各自认清自己的位置。 熟悉了站位之后,再开始练习走位,再练习那些变化。 他一边指挥,一边与史进讲着。 “教导士卒要分为三等。首先要教授他们结伍法。伍法既成,授之军校,此为一等。” “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李靖的六花阵几立队相去各十步,驻队离前队二十步,每隔一队立一站队。” “但是咱们的人没有那么多,便需要稍加改变,阵法也需要因地制宜。” “大郎,你看这阵法。” 李世民指示着史进去看,他不指导指导史进根本不知道哪里是重点。 “咱们这些人约三百人,分为六陈,每一陈五十人。以其一为营法,五为方,圆,曲直,锐之形。每陈正变,凡二十五变而止。” 李世民一点点的调整着这三百士兵前后左右的距离。 既要给每一队士兵中间留足空隙,供他们进行变化,但这空隙也不能留的太大,以免形成宋太宗那样蠢货的布置。 留的空隙太大,直接断掉了这军阵之间的联系,容易让敌人分割。 那还布个什么鸟阵?连人海优势都发挥不了了。 蠢猪赵光义。 现在正是春日,午后也不热,天气正好。 第一天的任务也简单,便是在李世民的一点点点拨之下调整着自己的站位。 半个时辰的时间,李世民便将这六花阵的位置大致给确定了。 命令士兵们记清楚自己的位置,前后左右的人员和距离。 随后又让士兵们散掉,重新集合,找到自己的位置所在。 他们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站,但是按照李世民说的方法,记住了自己前后左右的乡亲。 勉勉强强,歪歪扭扭的聚合在了一起。 但刚刚调整好位置的六花阵便又混成了一团。 歪歪斜斜,中间的道路也变得大小不一。 李世民并不烦躁,又重新指挥着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调整好他们之间的距离。 让他们互相以边角的同僚为参照,自己走一遍那个距离,大致确定一下位置。 如此再三进行,进行了五次。 这并不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短时间强调那么多遍,大家也都有了短时间的记忆。 再次让他们分开集合,便能站的差不多像个样子。 史进陪着李世民看着,也逐渐看出来了一点感觉。 合理存在的一些东西总是有着一种特殊的美感的。 那种协调的美感,即便是门外汉也看得出来。 史进就是一个兵法上的门外汉。 但他看着眼前被李世民改造过的六花阵那种疏密相间,错落有致一种协调的感觉便涌上心头了。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李世民就重复着让士兵们占位,枯燥而单一的,不停的进行着重复。 如此一来,难免有人感到枯燥乏味。 什么人仍然积极,什么人则显得积极性不高。李世民一一看在眼里,又让史进在花名册上给自己指出来,将这些人记在心中。 第十八章 赏罚 士兵们来来回回重复着枯燥的工作,这还不如史进费的心力更多。 李世民将随手勾画的图纸交给史进,让其以图纸对照着下面的士兵进行思考。 希望他能快速的将教给他的那些东西吸收消化。 今天士兵们能够站对位置明天早上一起来还是会出错。 但史进对于这阵法的学习进度必须要快于这些士兵。 窗前花影移,红日绕着这矮丘转了半圈,一天就要结束了。 经过半天的站队训练,勉强站着有个样子了。 李世民又重新将士兵们全部召集,站在矮丘上,回应着士兵们探寻的目光。 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的左顾右盼了。 中午吃了顿好的,但答应的管饭,这晚上这一顿还有没有? 果然,李世民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大手一挥便宣布了开饭。 只是晚上这一顿只是普通的干饭,而不像中午有着那肥硕的大牛了。 事实上,中午剩的一些肉还有许多,只不过李世民没有用。 让那厨子把骨架子剁吧,剁吧熬了些浓汤,再浇在碗里,落日的余辉洒在碗上,油花泛着五彩,看着就让这些庄稼汉心头欢喜,照样是香喷喷的一顿饭。 李世民带着史进等人与这些庄稼汉一起啃着这粗糙的饭菜。 史乙笑呵呵的端过来三个干净的碗,饭盛的尖尖的。 李世民用筷子一扒,白饭只在上面有薄薄的一层,底下全是片好的牛肉。 李世民又用筷子将饭盖了回去,端起饭碗递给史乙。 不动声色的让他换一碗去。 史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有些惶恐,怕自己故作主张,惹得李世民不高兴。 他是个心思活泛的,自然知道李世民与士兵们同吃一碗饭,也是为了和大家打成一片。 只是吃干饭对这庄稼汉来说好吃,对于李世民这样的相公来说恐怕粗糙的难以入口。 因此用了些小动作,希望能够展示自己的信心,把李世民伺候的舒服。 李世民将饭碗放回,史进和王进也发现了碗底的猫腻。 本来光线昏暗,埋头去吃不容易被发现。他们三个这么一弄,同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几个汉子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都有些诧异。 虽然他们并不在意李世民他们吃的好一些,但见李世民将放满肉的碗放回去,心里还是有了一股期盼。 史乙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便想着办法补救。 赶忙带着两个庄客,一个人扛着汤,一个人端着饭盆。 史乙又将空饭碗摆在了桌上。 当着一群汉子的面给李世民他们三个打饭。 一人盛了一碗饭,又浇了一勺汤。 如此一来,没有任何的猫腻藏在里面,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 李世民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热情的招呼着王进和史进吃饭。 和同桌那几个汉子一起谈论着今天饭吃的怎么样。 史乙这才松了口气,退了下去。 从事体力工作的汉子吃饭都快,一碗饭扒拉几下就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即便是在添几碗饭全部吃完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所有人用餐完毕,李世民最后命士兵们集合一次。 吃了顿饭,中间稍停了一些时间,原本记在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便有些模糊了。 还好,隔的时间还不长,磕磕绊绊的又重新把队站好。 “吃了顿饭,速度就慢了很多了。这晚上回去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还能记住多少?全都忘了可不行,可对不起今天吃的这些饭。” 李世民语气比较轻松,不是严肃训话的意思。因此底下的这些汉子也笑了起来。 “今天重复的只练了一样东西,可掌握的还是不够熟啊,你们可不能大意自满。看看刚吃完一顿饭,结果如何也都在你们眼睛里了。” “你们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有的人练的积极刻苦,有的人消极懈怠。念在今日都是初犯消极懈怠的我先不罚,认真训练的我却要赏赐。” 李世民虽然是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的,但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已经让那些有些偷奸耍滑的感到心中一紧了。 而一直在积极训练的汉子则颇为期待的接下来的赏赐。 李世民命史进按照花名册点名,将表现优异的一一叫了出来。 “史牛……” “史达……” …… 一连念诵了十个名字,这十个汉子都是一脸高兴的站了出来。 李世民又命人将那中午剩的牛肉全部打包分好,两头大水牛还剩下百斤来肉,平均分好,这十个汉子一人一份。 每人分到了十来斤上好的水牛肉,这带回家里够家里妻儿美美的吃上好几顿。 这让他们怎么能不喜笑颜开? “多谢相公!多谢相公!” 李世民则亲切地拍了拍他们。 “大家都是兄弟,不必如此客气。去华阴县办的都头的位置还没办来,不过也该到了,你们就叫我都头吧。” “是,是!多谢都头,我们一定好好训练。” 看着这一幕,而那些自认为练的也算认真但还并没有保持十分努力的也都一脸艳羡的看着。 心里暗暗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练,拼了命的去练。 至于那些没好好练的,只感觉心里懊丧,本来也不怎么累,只怕自己态度不好,被这上司给记上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得到奖励,还有可能会受到惩罚。 李世民不去理会底下士兵们各异的想法,走完了流程,又强调了一遍,让士兵们记住自己前后左右的战友。 “明日辰时点卯集合,一鼓未至,杖责五棍,食物减半,二通不至,杖责十棍,暂停一日军粮,三通不至,杖二十逐出军阵,出去之后,那就是你们与史太公之间进行计较了。” 几句话说完,彻底给这些汉子留下了紧张感。 李世民宣明了军规,只点卯一件事,便令众人心里印下了赏罚分明的军纪印象。 在他们心里埋下了军规的种子,只待通过不停的磨练,让这种子生根发芽,彻底洗去他们身上庄稼汉作风,变成一个懂规矩的士兵。 第十九章 吴起吮疮 “可知今日为何不让你们吃那碗饭?” 但李世民的这句问话显然没有问倒史进。 “哥哥说哪里的话,纵是让我们吃,我们也不肯吃嘞,既然同处于一军之中,自然该同甘共苦。” 若是李世民没有提,单纯的史进当时也该把那碗饭吃了,但李世民既然阻止了史进吃那碗饭,史进当然觉得其中有深意。 自己心头一琢磨,便琢磨出来了这个答案。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倒也不出所料。 对于史进这个年纪的汉子一句同甘共苦便已经足够了。 “为将者,须得爱兵。若到那战场之上,这些士兵便都是与你同生共死的,无论是从你自身的感情上来出发,还是只冷漠的考虑利益,都必须要爱兵。” “昔日有个吴起作为主帅曾经亲自为士兵允吸背后的脓疮,旁人都说是美谈,只有他的母亲听了之后痛哭流涕。” “原来,吴起就是这样对待那个士兵的父亲,他父亲为了报恩,已经为吴起战死于沙场之上,现在轮到这个士兵了。” 李世民说了这么一个典故,史进听了倒是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这种事情确实是说不清道不明。 里面的弯弯绕根本不是史进能撕扯的开的。 你说吴起要不要对这士兵好呢?似乎要也不对,不要也不对。 但李世民说这段话,并不是为了让史进思考这玩意儿的。 他只是要告诉史进,身为将领,必须要爱护手底下的士兵,与他们同甘共苦,自然能够得到士兵们的拥戴。 将军得到了士兵们的拥戴,这么一支部队便是有凝聚力的,有了凝聚力,便能大幅提高这战斗力。 “可今天那碗饭兄弟们都看见了,大家底下会不会说什么?” 史进虽然年轻单纯,但也知道一个人万一心里起了疑心,便看什么都有怀疑了。 “这个你放心。” 这么一点点的人心,李世民还是把握得到的。 “史乙虽然是耍点小聪明,做错了事,但后来做出的补救措施却也不错。当着众人的面,重新打了一碗普通的饭。” “两件事都让这同桌的汉子看在眼里。等他们散去,必然会聚到一起闲谈,将这些事说出来。” “先说我们那满满一碗肉不吃,再说当着大家的面打了一碗普通的饭,必然能向大家展示咱们的决心。” 若是李世民当时让史乙将那碗肉端回去,看到的人自然会心中起疑,因为谁也不知道李世民等人私底下会吃些什么。 但又当着大家的面,真的做到了普普通通一般无二,自然也会让他们在心里留下印象。 两件事混合在一起,有了一个一起一落,便像个故事一样有了波动。 这样传播起来更顺利,也更加的可信。 反而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比之一开始和大家吃一样的饭表现的同甘共苦,反而不如经过这么一波折之后,更能深入人心。 李世民心里有自信,等明天早晨起来,这些士兵们必然会变的更加不一样。 因为这故事要渐渐在他们中间传开了。 今日事毕,各自散开,也都回到了住处。 王进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坚定了内心自然也没有别的想法。 只是一边照顾老娘,一边为李世民卖命。 李世民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取出火折子,将油灯点起。 一灯如豆,艰难的将光晕充满整个房间。 李世民又用刀子略挑了挑灯芯,灯光变得稍微明亮一些。 半靠在床边,挑灯夜读。 史进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老太公早已等候多时。 早上看史进站在那矮丘之上训话心满意足的离去之后,便在家里等待着史进晚上归来。 他现在需要与自己的大郎交谈交谈,因为这是史进脱离了自己的羽翼,真正的与这个现实世界接触。 史进进了屋,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老爹在一旁坐着。 只低着头,看着手中薄薄的一张纸。 心神完全沉浸了其中。 进了屋,灯光暗了,便不自觉的往光线明亮的地方凑。 史太公见史进如此用心,当即更是满意。 一张老脸,挤得满是褶子,每个褶子里面都充满着他的喜悦,笑容都快要溢出来了。 见史进不自觉的往光亮的地方凑,心里高兴又心疼。 连忙又在旁边点了三盏油灯。 灯火跳动,才将史进惊醒。 “爹,还没睡?你怎么在这儿?” 老太公笑呵呵的坐在史进身侧。 “给爹说一说,这第一天你都学了些什么?” 虽然对史进的长进感到满意,但还是想打听打听李世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毕竟自己出的钱财也不少。 虽说认定了李世民是个英雄人物,但还是希望能不停的获得证据来证明自己这一次的决定是正确的,是万无一失的。 听到老爹这样问,正好给史进卖弄的机会。 史进银盘一样的脸庞也眉飞色舞了起来。 “阿爹,你可听过卫国公李靖吗?” 史太公揪着胡子想了想。 “年轻的时候,好像听了一些故事,是当年唐太宗李世民手下的李靖吧?了不起的一个将军。” 老太公只依稀的有着一些印象,但李靖到底有多牛,他也不清楚。 只是国公两个字已经告诉了老太公,这李靖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李大哥今天教我的就是卫国公李靖的心血。从诸葛亮的八阵图中学来的六花阵!” 短短一句话,给了老太公许多的震撼。 大张着嘴巴,久久合不上。 老太公到底不知道李靖到底有多牛,只从卫国公三个字明白这是个大人物。 但是诸葛亮就不一样了。 在这个时期,诸葛亮的八阵图早已在故事中混合了许许多多的神奇色彩。 脱胎于八阵图的六花阵,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个阵啊。 若能练成此阵,岂不是如同诸葛亮在世? 史进要是能学会了这本事,除了李世民,天底下还有人是史进的对手吗? 这附近的老种和小种两位相公,已经是当时少有的名将了。 他们能比得了诸葛亮吗? 第二十章 老汉教子 老太公心里那股兴奋劲儿可别提了。 心脏砰砰的直跳,过于的激动,这年迈的胳膊腿儿差点儿撑不住。 史进要是能学好了这六花阵,那就是得了诸葛亮的本事,最起码也不能比老种经略相公差吧? 我史家真的要飞黄腾达了。 “好!好!好!” 老太公激动地拍着史进的胳膊。 “能学到这般了不得本事,你可不能给我懈怠。” 老太公又将脑袋凑到史进身前,转动着自己浑浊的眼珠,费力的在油灯下看着那张图纸。 一边看,还一边点头。 虽然完全看不懂这阵图画的是什么意思。 但看不懂就对了。 脱胎于诸葛亮八阵图的六花阵,岂会是自己一个乡野老汉能看得懂的,这可都是一些高深莫测的本事。 这李靖是个卫国公,史太公虽然对李靖的具体事迹不了解,但他能根据诸葛亮的八阵图化为自己的六花阵,必然也是精才艳艳。 这个是一位国公爷压箱底的本事,史进如果能学会了,不说做个国公,最起码不会比杨无敌差吧。 毕竟杨无敌也没有被封个国公。 史太公对这些事并不懂,他哪里知道,宋朝的国公一般都只封一些宗亲。 他虽然看不懂,但让史进指着那阵图给自己讲。 史进见自己父亲感兴趣,自己又是个少年心性,也想要显摆显摆。 兴致勃勃的指画着那阵图给父亲解释着一个一个标志的意思。 史太公是看也看不懂,听也听不懂。 但他越听不懂,他脸上的笑容越灿烂,点头如捣蒜,越发觉得史进学了了不得的本事,实在是高深莫测。 老太公心里对李世民也越发的感激。 没想到李世民居然真的如此慷慨,把国公爷的压箱底本事拿出来教给史进。 这样一看,自己付出的那些钱粮,就根本连狗屁都算不上。 而且李世民随手一拿,便是脱胎于八阵图的六花阵,这阵法他自己必然是已经掌握了的。 李世民如今显露出来的这九牛一毛的本事,便已经往上可以追溯到诸葛亮,便足以成一句乃当世英雄。 而他那鼓鼓的胸膛里究竟藏了多少文韬略,这谁也不知道。 老太公相信,他肚子里一定还有的是学识。 这么有本事的人,将来必定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 “大郎,你可得好好学。还得在心里好好挂念着你这位李大哥,你把他当成与我一样对待。” “甚至对他比要对我还要好。咱们庄户人家有多少家底?无非是管人家吃了两顿饭,提供了个住处。就这还是你师父已经掏了钱的。” “唯一帮上忙的,也就是给落了户。” “说到底,咱们也只是帮了些小忙。说的现实一些,你这李大哥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随手拿出来的六花阵便是天下少有的本事。你跟着他一来是可以有个好前程,他将来飞黄腾达了,能提拔你。二来,你也有个跟他进学的机会,从他手缝里随便露出来点东西,都够你学一辈子的。” “这一次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不落后的读书,还把先生给气跑了。” 史太公说的这些话,史进都懂,但他这种年轻人就是不太爱听这些功利的话,听着史太公又开始在那里絮叨,他忍不住有些抓耳挠腮。 “爹,你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 史进自己也自然是想要谋个出路的,李大哥这么有本事,他也想跟着他干。 史太公又拍了拍儿子健硕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着。 “咱也不能光想这些好处。你这李大哥也是个讲义气的,不过是帮他了点小忙,他得教你这天下少有的本事,给出了这么大的回报。” “真是仁义无双,天下少有的奢遮人物。” 史太公既认为跟着李世民有好处,将来必定能发迹。还觉得李世民实在是个讲义气的,出手这般的豪爽。 只要史进诚心诚意的对待他,尊敬他,自己儿子将来必然是有个保障。 “爹,你就放心吧!李大哥这般的讲义气,对咱这般的好,咱自然在心中将他做个亲哥哥对待。” 史太公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儿子,背着手离开了。 只是在心里想着,自己还有什么能付出的?能够在李世民的心里留下更多的好感。 …… 第二天一早,辰时不到,李世民便已经在矮丘上等着了。 目光往下一扫,矮丘下面也已经全部都是人了。 因为昨天进行了奖励,又申明了惩罚的事情,让这些庄稼汉心里都搁着事儿。 所以不仅没人敢怠慢,而且都提前来了。 而辰时在此集合对于这些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到了辰时,太阳都升的老高了。 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起的可比辰时早得多。 时间没到,李世民也并没有直接进行点卯。 任由底下这些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闲谈。 时不时有人投过来一些敬佩的目光,李世民知道,一定是昨天晚上吃饭的事情在他们中间传开了。 而今天的这矮丘上,氛围格外的不一样。 李世民来的要早得多,早已指挥的人在这矮丘附近插上了旌旗,旁边放着大鼓铜锣。 还有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面摆的是发号施令用的令旗。 清晨的阳光洒在这矮丘上,旌旗飘扬在空中与李世民一同都在发着光。 李世民健壮的身躯如同青山一般矗立在矮丘之上。 愣比起来大小,李世民的身体并不比着矮丘大。 但论起来那种雄伟的气魄,在这几百号汉子的眼中,李世民的身躯好似比着身后的少华山还要雄伟。 太阳将李世民的影子拉的老长,所有人都被笼罩在李世民的阴影之下。 李世民又仿佛与太阳一同在发着光,好像是两个太阳。 被李世民阴影笼罩的人,仿佛又沐浴着李世民散发出来的光辉。 李世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擂鼓,集合,点卯。” 简短的三个命令,所有人都乖乖的听从着太阳发话。 磅礴的战鼓声回荡在清晨的史家庄。 第二十一章 探子 照着花名册一个一个的点下去。 果然不出李世民所料,没有一个迟到的。 点卯完毕便开始训练。 鼓声咚咚响,一声集合,汉子们开始各自找着自己的位置。 经过一夜的休息,还是对他们的记忆造成了影响。 动作略显迟疑慌乱了一些。 不过在一个个你指示我,我指示你,互相帮助的情况下,还是顺利的完成了站队。 李世民又让士兵们熟悉了两遍,点手唤史进近前,开始今天的训练内容。 “既然已经学会了站,就要开始学习走了。任何一个阵法到了战场之上都要能够随机应变,即便是李靖的六花阵,甚至是诸葛亮的八阵图,摆在战场上不会应变,也只会像靶子一样被动挨打。” 李世民将令旗拿在手中,说道:“吴起云:“绝而不离,却而不散。”此步法也。六花阵方圆相合,奥妙便在其中。” “按照孙武所说: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这些都是庸将难以掌握的东西。” 史进听着又开始有些迷糊了,他的底子不好,但也知道这每句话都很宝贵,只在心中默诵,认真记下。 王进一脸肃穆不苟言笑的看着矮丘下的士兵,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只是那两个耳朵支的老高,心里恨不得立刻转过头去。 心里疯狂的念叨着。 “史进你听得懂吗?还不知道吱声?问啊!怎么不问啊!” 情绪一激动,耳朵被发丝磨得直痒痒,猛一摇头险些将帽子甩下来。 “师父,你怎么了?” 史进一脸关心的看过来。 王进看着史大郎那银盘一样的脸上满是单纯,咬了咬后槽牙,扯着嘴唇笑了两下,“没事,没事,有虫子。” “天气暖和了,是有虫子了。” 史进煞有其事的点头,他没有怀疑他的师父。 王进则是感觉十分的蛋疼,他想知道,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尤其是自己徒弟还在这里站着。 扭过头去继续偷听,这是在外面,外面人多,等晚上进了屋再找济安问吧。 都打算要把这一百多斤肉全舍给他了,问两句兵法怎么了。 “战场之上,要用你的变化去击败敌人的变化,一个人往往只有一两次出招的机会,不可能像猜拳一样,见对手变化自己立刻变化,而对手见你变化也再次跟着调整,如此没完没了。” “要学会把握其中的关节。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弓弩,节如发机。大郎你看。” 李世民指示着下面的军阵,“咱们各队之间相隔不过十步,若人数再多,距离则需要调整。且看我指挥。” 李世民又对着下面的军阵高声道:“所有人听我号令,若角声响起,则散开十步。” “听明白了吗?” “明白!” 三百名汉子齐声高喊,声彻云霄。 “很好。很好。” 李世民很满意他们的状态。 “好好练,练得好的有赏。” 李世民让史进拿起号角吹了一声。 史进将自己的脸颊鼓起,本来就圆的脸更圆了。 奋力一吹,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士兵们略有些慌张,但还是按照李世民的吩咐散开十步。 “角声再起,恢复原位。” 李世民示意史进再吹,士兵们又迅速的恢复原位。 李世民正要继续下令,却感觉好像有人在鬼鬼祟祟的窥探。 凤眼不动声色却梭巡着四周,史进等只感觉心头一紧,不知怎的,还以为是春天料峭寒风。 李世民迅速锁定了军阵右后方六十步的地方有一人鬼鬼祟祟的藏身于树后。 “莫非是山上的山贼收到了风声,下来窥探虚实?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山贼下山。” 若是村庄里的百姓,大可不必这么的鬼祟。若是山贼下山来,这未成气候的士兵势必难以抵抗,到时候还得自己冲锋陷阵把那五七百山贼杀散了,可山贼若是打败了,自己可就没有借口再练兵了。 固然可以用教授兵法的借口让史太公继续支持,但是这百姓们没有了山贼威胁,自然不如现在用心。 再加上没有了借口,华阴县哪里却不好遮掩,若是起了嫌隙即便是杀败了官兵,这华阴县靠近边陲,听说西北军精锐,若是再这里大弄又怕边军来围剿。 李世民打定主意,没有惊动史进,拍了拍王进的肩膀,悄悄使了个眼色。 王进意识到有事发生,他是老江湖,自然也没有打草惊蛇,顺着李世民的示意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中间隔了一个军阵,军阵后面又六十步,还有大树挡着,却是难以看清。 不过李世民不会信口开河,王进认准那里有猫腻,眯着眼,奋力鼓动着眼球,也只看见铜钱大小的一块黑影。 确定了是有古怪,心里惊叹,济安这目力可太厉害了,真是了不得。 他不动声色,悄悄从侧面下了矮坡。 他也和李世民心里想的一样,不过他是怕那探子探明了虚实,杀下山来不好对付,却没有李世民那一人破军的自信。 史进疑惑的想问,李世民又继续命令史进吹角,重复刚才的训练。 史进年轻没有城府,李世民怕他露出来异样被人察觉到。 其实那探子哪里能够觉察,只是李世民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力有多强。 他本来就是一神箭手,这重生后好似身体素质更好了。 这么远的距离,他迅速察觉到有人窥探,一个呼吸之间就锁定了目标。在他的眼里清晰可见的事务,却是在他指示下王进废了死力才勉强能发现一些端倪。他实在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强。 隔着这么远,莫说是史进露出了什么异样,就是他以正常的声音命令王进跑下去抓人,那探子也不可能搞明白这矮丘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号角时而响起,时而停顿,士兵们分分合合,场面颇为热闹,李世民却一点也不为所动。 目光锁定那探子,时刻注意着王进的动静。 第二十二章 误会 王进从军阵的一侧绕了过去,小跑着向着那个人靠近。 在李世民的眼里,那探子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一脸的诧异和惊恐。 这山里的山贼,果然只是一些乌合之众…… 李世民看着脚下军阵,虽然略有两份样子,但还是完全看不过眼。 战斗的一点都没有开始训练,就这样分分合合,就把这探子给吓住了吗? 王进一路小跑,已经从后面绕到了那大树旁。 那正在窥探的汉子见突然窜出来一个壮汉,也吓了一大跳。 提着手里的钢叉掉头就跑。 王进大喝一声。 “站住!哪里跑?” 可那探子哪里敢回头,身后虽然只有一个王进,可王进的后面还有好几百号人呢。 王进三步并两步大步的赶上去,伸手就抓了汉子的臂膀。 那汉子吓得屁滚尿流,就是往地上一滚,硬生生的把衣服从王进手里扯出来了。 两手一撑地,四条腿猛地向前爬,又跑了起来。 可他跑的哪有王进快? 眼看又要被王进赶上,他也是心里发了狠。 一咬牙,目光凶狠,拿着手里的钢叉猛然向后刺。 给我去死吧你。 脸上的肌肉虬结着,一脸凶恶的将钢叉送往王进的胸口。 王进脚下猛然一停,身体微微向右一转,轻而易举的将这凶猛的一叉躲了过去。 那钢叉从王进胸前划过,刺到了后面的空处,王进左手一探,便抓住了钢叉的杆子。 左手微微一带,似乎没怎么用力,可那汉子仿佛毫无抵抗之力的身形一个扑挒。 掌心被摩擦,手中一空,转瞬间,钢叉就被王进夺走。 这汉子出手这般凶狠,王进便也不留手。 猛地抬起右脚,一记窝心脚就冲着这汉子的胸膛踢了过去。 把这汉子踢的哎哟一声痛叫,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 蜷缩在地上,一身的土,捂着胸口,不停的痛叫,险些闭过气去。 这才没了反抗之力。 王进不屑的冷笑了一下。 弯下腰,右手提着这汉子的衣襟,把这汉子拎在手中,左手拿着钢叉便往回走。 瞧那副轻松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什么重量。 而军阵那边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当王静拎着这个人从他们跟前走过的时候,这些庄稼汉都一脸惊讶的看着王进。 个个都在心里赞叹王进好大的力气。 王进边着那人走上矮丘,史进先迎了过来。 “师父这人是干嘛的?” 王进将那人掷在地上,那汉子又哎呦痛叫一声。 李世民正要问话,却见史进把头往前一伸,惊叫一声。 “咦?这不是李吉吗?怎么来到我们庄子上,鬼鬼祟祟?莫不是从了山贼来打探消息的?” “大郎,你认得此人?” 史进点了点头。 “这人叫李吉,是个猎户。往常打了些野味儿,也会担到咱们庄上来卖。却不知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探头探脑?” “李吉,我来问你,到我们庄上来干什么?” 史进还用脚轻轻的踢了两下李吉的大腿。 是因为刚才看王进与他动手,便以为这李吉是来找事的。 李吉捂着胸口又是痛叫又是冤枉。 “大郎,冤枉我了。我是来找乙郎吃酒的,见这边有动静,心里害怕,才悄悄的看了两眼。” “你若不是听山贼的,上来打探消息的,刚才为何那样鬼祟,还要逃跑?” 王进没有好气。 刚才这李吉拿钢叉扎自己,分明起了杀人的心思。 李吉感到满心的冤枉。 “好汉,我真与那山贼没什么关系呀。” “若没关系,刚才为何要跑?” “好汉,若是不追,我也不会跑啊。” 王进也是气结,也没话可说。 这确实是个误会,李吉感觉满心的冤枉。 他只是卖了猎物,得了些银钱,前来寻找矮丘乙郎吃酒的。 哪知刚到的村中,便听见这苍凉的号角。 华阴县靠近边陲,李吉自然也见过那军队行军打仗。 突然听见这号角声,当然是心中一惊。 又听见有好多汉子在那里呼喝着。 这才鬼鬼祟祟的跑到这树后面查探一番是什么情况。 打眼一瞅,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奥妙,但也知道这是有人在练兵。 心里正怀疑是不是这庄里的人都从了山上的山贼,还是有人想要造反? 越想越害怕,正要逃走,突然窜出来一条大汉要抓自己。 这无论是山贼还是本地百姓造反?无论哪一个都不会饶了李吉呀。 李吉逃也逃不掉,这才心一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拼了命吧。 可没想到王进的武艺这般高超,自己冷不丁回身一刺,武器反而被拖了去,敌人毫发无伤。 又狠狠的吃上了一计窝心脚,差点背过气去,在地上打了两个跟头。 李吉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李世民、王进这才知道是误会了。 也不好说这到底是在怪谁,李世民怀疑李吉是山贼,李吉倒是怀疑这史家庄的人出了山贼。 双方的反应也都是合情合理。 李世民这才表现的不好意思的笑着。 连忙将李吉从地上拉起来,口里连连道歉,帮李吉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这位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是因为这少华山如今山贼势力大,史家庄就在这少华山脚下,担心山贼下山搅扰百姓,这才略作训练自保。” “刚才见有人在后面探头探脑,还以为是惊动了山上的山贼,这才反应过度。” 李世民如沐春风一般,让李吉也感到一阵舒适。 李世民看起来就像个大人物,却对自己的小小一个猎户这般的礼貌,一时间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只是略一弯腰,胸口又一疼,不满又瞬间涌上胸口。 只是李吉看了看李世民像青山一般健壮的身体,比王进还要威武几分,也不敢说什么怪话。 李世民倒也不觉得王进有错,换了其他地方,若有人敢窥探自己的军队,早已一箭射过去,把他射死了。 再加上王进前去抓人,连武器都没带,李吉却拿着钢叉要杀人。 当然李吉害怕之下做出这样应急反应,李世民也能理解,自然也不会去怪罪李吉。 第二十三章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实在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是一家人啊。” 李世民揽着李吉。 “不小心伤了兄弟,我先向兄弟赔个不是。” 说着,又从身上摸出来两三两碎银子,把手向史进面前一摊,史进也从身上抠出来几两碎银子。 约摸着有个十来两,也没细数,全一股脑塞进了李吉的怀里。 “这些钱权当给兄弟做个汤药费。” 又将史乙叫过来。 他们两个本来是旧相识,李吉也本来是找史乙喝酒的。 “相公。” “乙郎陪这位兄弟下去喝两杯,备一桌酒菜,好好的招待招待,表达我们的歉意。” 李吉说是捂着胸口,其实是捂着胸口那一堆碎银子。 刚才是因为胸痛而憋的脸通红,现在则是因为激动脸红脖子粗了。 哪里还顾得上刚才挨的那一脚,这一把碎银子可够他忙活好些年的。 李世民没细数那些钱,李吉却悄悄的在怀里掂量掂量。 约摸着得有这十二两银子,自己要挣这些钱却不难,难的是将这些钱攒下来。 李吉也是个爱花钱的,平日里捕了些野味,卖到城中,收益倒不小,只是每挣了钱,便要喝些酒。 所以手头常常拮据。 这笔浮财可真是意外之喜。 当下哪里还计较王进刚才踹他那一脚,何况还是自己先偷看李世民他们练兵,王进来抓,自己就拿钢叉先要插王进。 欢天喜地的向李世民连连告谢,又被史乙拉着下去喝酒吃肉去了。 “哥哥何必对他这般客气,又给了恁多的钱?” 区区一个李吉,实在不被史进放在心上。 何况今天发生的事情,根本说不上是谁对谁错。 要是搁在往常,也只能让李吉自认倒霉,说不定李吉还得担心李世民他们蛮横无理,又要再教训他呢。 而史进平时不怎么花钱,也没个缺钱的时候,对钱财概念不深。 但也知道,这十来两银子也不算少了。 一两银子够七八个人坐一桌,有肉有菜有酒的吃一顿了。 李世民对这些钱根本毫不在意。 莫说是十几两银子,就是千两、百两万两,也难让李世民眨巴几下眼。 更何况,这掏的钱全是史进和史太公给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起来到底是他吃了亏,略补偿些银钱,消消他心中的怨气。” “毕竟咱们都是良民,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杀了他。若蛮横的欺负他一顿,难免他心中有怨气,回头再坏咱们的事。” 李世民拍着史进的肩膀。 “太平时节,在规则之下,若贴着规则的边儿去欺负人那是最占便宜的。对方若再想报复出来难免就要出格,那个时候他就犯了法。” “在那个时候,你仍在规则之内,他却已经跳脱到了规则之外,虽是个鱼死网破,两方都讨不得好,但玉器何必与他瓦罐碰呢?” “如今咱们练兵,本来就敏感,他又是个时常上山打猎的,谁知道与那山贼有没有接触?今日虽然算不上谁对谁错,但他必然只记得他挨了一脚,心里有怨气。” “若他与那山贼勾连起来,通风道信,那倒也是个麻烦。” 史进一听,冷着一张脸,颇为不忿。 “哼,借他十个胆子,看他敢不敢。到那时,我须得饶不得他。” 李世民笑道。 “我自然知道,你要收拾他,有的是手段。但那只是以后慢慢的事情。如今这事情放在这个关头,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你既然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自然应该给些钱,消弭了他心中的怨气。” “不过是使了些小钱。便消除了后患,不坏咱们的大事,何乐而不为呀?” 李世民不再理会这个小插曲。 又继续的练起兵来。 号角已经放下,史进又拿起了鼓槌。 “全体听令。” “鼓声响起,开始前进。一通鼓前进五十步,不得有误。” 李世民示意史进开始擂鼓。 咚咚的鼓声在这粗糙的校场上响起。 士兵们开始按照李世民的指示前进。 “咚!咚!咚!” “进!进!进!” 李世民盯着士兵们前进的速度,用令旗指示着。 走的慢的快,要与旁边的友军脱节的,示意他们走快一点。 走的快点,则示意他们慢一些,尽量与后面的友军保持同进同退。 另一边的篱笆院里,李吉已经捂着胸口和史乙开始吃喝起来了。 听着这咚咚的鼓声,好像敲在人的胸膛一样。 李吉不自觉的往那边撇着,还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满心的震撼。 按照李世民说的,为了防备山上的山贼而练兵,看这样子看起来也太正式了。 有令旗,有号角,有鼓声,比那正规军还像正规军。 平常在这县衙里驻扎着一些官兵,不过是负责缉拿盗贼而已,维护维护治安。 几百号人也不算多,都头和县尉发号施令基本上靠喊。 “贤弟,这兵练多久了,好生威武啊。” 史乙却摆着手笑道。 “不过才第二日而已。勉强有了些走路的样子,还算不得真正的军队呢。” 史乙话说的谦虚,但那种自傲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李世民在他门前练兵,他也感觉与有荣焉,毕竟这也是他们史家庄的部队,自己还负责伙食呢。 李吉啧啧称奇,这么正式是要练的什么兵,无非是对付一伙山贼,哪里用得着这般的下力。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直觉告诉他,这里将会是是非之地,怀中沉甸甸的银子似乎变得滚烫起来,烫的胸膛发热。 又伸出手摸了摸。刚才只感觉是喜,现在,这些银子却让他感觉扯上了麻烦。 略一使力,碎银子摩擦着发出咯咯的声音。 李吉闷了口酒,长出一口气,借着喝酒掩饰自己的纠结。 还是舍不得这怀中的银子。 又和史乙大吃大喝了起来,不过现在他却没有再闲谈的心了。 只闷着头,死命的吃喝,吃的满脸油。 “这都是爷爷挨了那莽汉一脚换来的,不吃白不吃。” 第二十四章 进退奥妙 李世民来回指示着士兵们前进和后退。 鼓声长,则命其前进五十步。 鼓声短则前进三十步。 “前进与后退虽然简单,却是制敌之变。” 李世民给史进解释着这么简单的前进后退,有什么作用。 “前军前进,散兵藏于身后,前正后夺。我军能随时前进,随时停下,略作动静,便可观敌如何应对。” “或可以使前军作为奇兵,后军作为正兵。或可以前军作为正兵,后军作为奇兵,奇正相合,复邀敌来,观察敌人的阵型变化,寻找空隙攻其薄弱。” “简简单单的前进后退,主要看你主帅怎么去用。若用的好,便可以体现六花阵大多数的奥妙了。” 王进听着似有所悟,史进听着若有所思。 李世民继续指挥着士兵们前进与后退。 “左翼上前,右翼不动!” 一阵短促的鼓声响起,左翼前进三十步。 中军与右翼停留在原地,前军则略落后于左翼。 大约形成了一个斜阵,好似一个钩子。 “对军队的指挥有一个难点,便是在行进中转换阵型。而转换阵型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也不是士兵们跑到那个地方,摆出那副形状。” “而是在战斗中,根据战场的局势边打边走。” “眼前这个阵型可以叫做斜阵,也可以叫做钩阵。” “自左翼处弯曲形成一个弯钩。若敌方使用方阵,便可以此阵破其右翼。” 李世民又令士兵恢复原阵。 扫视了几眼,站的位置确实差不多熟练了,距离相差不大,再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歪歪扭扭。 “该给他们准备武器了。空着手训练,却不显得威武。若人人手持一根长矛,长矛林立,那才显得威风。” 史进也点头称是。 “我阿爹已经带着庄客准备好了木杆,只是矛头却不多。早起便派人带着钱去了华阴县城,托人从那都头的手里买来一些残破的矛头。” “反正咱们都头的身份也要报下来了,官府那里打点过了,知道咱们要练兵防贼。买些矛头也不算违法。” 事实上,本朝对武器管控还蛮严格的。 若有人走什么远路,一般都只提着一根朴刀。 所谓的朴刀,又有点像是柴刀。 将杆子去了,便是一把短兵,若遇到了什么敌人,再把棍子安上去,就变成了一杆长冰。 平时用短刀干些粗活,临敌在用长刀对战护身。 既不违法,又十分的实用,所以人人都非常喜欢朴刀。 但其实还是可以在许多的百姓人家那里发现兵器。 甚至还有许多土制的弓箭。 朝廷规定的严是一回事,能不能按照规定办事,管的严不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像那平时有个什么山贼或者流民闹事,打家劫舍起来,不知道闹了多久,本地的文官向朝廷上报,朝廷调兵来打。 一来二去,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就那开封城附近,都城所在天子脚下,也时常有人在周围的乡县肆虐。 朝廷多少年都灭不掉。 一来是朝廷防备着那官员,不让那官员掌兵权,调兵自然花的时间长。 二来也是官员们懒政惰政,朝廷也不想管那么多。 向那流民,盗匪、山贼,只要不公开的说自己谋反,很少会被调正规军前来攻打。 朝廷处理起来也不紧不慢。 更有甚的,一窝流贼十来年都处理不掉。 朝廷连这都管不住,哪里还能管得住乡下民间百姓们私藏兵器。 史进自己家中的兵器就很多。 不过史进的兵器虽然多,到底只是对于个人而言的,对这几百号人来说还是不够分的。 还是得重新采买一番。 一上午的时间,李世民没有再教授什么新的东西。 毕竟才是第二天,而这也是一群完全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还是要慢慢的来。 教的多,虽然显得比较快,但却记不牢。 必须把现在已经教给他们的东西铭刻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让他们下意识的能够做出反应,如此一来,即便临敌也不会慌乱了。 而前进后退,其实也是有着许多的东西可以练的。 除了左翼、右翼,前军、后军、中军等各部分别前进后退。 也有两两相合,互相配合着其中两部或三部共同前进,而其余各部留在原地。 通过不同的前进后退的组合,将阵型能够变成一个又一个的样子。 如此一来,可以应对不同的挑战。 正如现在最基础的钩阵一样,先让他们练会了这个,便就掌握了最基本的进攻阵型。 既不用一股脑的不知所措的涌上去与敌人对战,也不用呆呆板板的停在原地,摆成一个方阵,正面对敌。 最起码勾阵的侧翼可以从两个方面进攻敌军,把这里兵马放厚一些,便可以攻克敌人侧翼,从而从边缘向中间残食。 仅凭这么一个简单的小阵,李世民想着便足以应对这山上不成气候的山贼了。 当然这伙山贼并不是李世民的主要目标。 一直练到了中午,日上三竿。 准备好的干饭便已经开始散发着香味了。 李世民记得自己前世的时候,百姓们一天还只吃两顿饭。 这赵宋虽说对外战争不利,但内部经济发展的不错,百姓们逐渐开始吃三顿饭了。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吃得了三顿饭。 据王进所说,开封城附近比较繁荣,那里的百姓普遍的都吃三餐。 而天下其余的地方,则根据其经济情况的不同,自己选择合适的用餐习惯。 史家庄这个地方,说不上太富,也说不上太穷。地方的百姓却很少有有钱的。 虽然三餐的风也已经刮到了这里,但这里的百姓也只能在农忙的时候尝试三餐。 而且吃的大多并不怎么精致。 毕竟要是天天都三餐,全家几口人加起来,增加的那三分之一的口粮可不在少数。 农忙的时候最累,吃三餐能填饱肚子,身上也有劲儿,种地本来就是和老天爷抢时间。 非农忙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活干,照样也很累,只是百姓们也能忍着。 第二十五章 热火朝天 而这些士兵们都已经和史进他们商议好了。 一天中管中午和晚上两顿饭,再按照早上的那顿饭的标准准备两倍的粮食。 统一时间进行发放,算是他们的军饷。 这样,李世民他们也可以少管一顿饭,早上不用派那么多人做饭。 而这些士兵们也得了实惠。 虽然只是一些粗粝的干饭,李世民仍然是坐在这群满身汗味的大佬粗中间一起大口大口的吃着。 训练的东西虽然不复杂,天气也不炎热,但一直在那里站着,有时听令进行行进,还是有许多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年轻人身上穿的衣服少,像史进那样,根本不在乎春寒料峭,练起武来都要赤着膀子。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开始注重保暖,虽不像史太公戴着皮毡帽那么夸张,但穿着的衣服还是比较厚的。 一边吃着,一边说笑着,时而还和李世民一起讨论两句。 “这天可真热呀。” 其实天不怎么热,只是训练花体力而已。 “是啊,出了汗呢。” 李世民笑着回应。 “热什么呀?哪里热了?是你穿的太多了吧?” 他抖搂着自己黝黑的皮肉,炫耀自己身上穿的少,不怕冷。 开朗的年轻人骄傲的挤了过来,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 史进还觉察不出来什么,但王进和李世民都能感觉到这些汉子们对待自己的态度变了。 本来只是来了两个有身份的外乡人,这些百姓们尊敬,但却又疏远。 现在则是感觉亲近又拥护。 正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一碗饭的事情在这士兵里开始发酵。 他们都认为,李世民这样的相公看着就威武不凡,必然是大户人家,如今却不给自己一点优待,放着香喷喷的肉不吃和大家坐在一起吃着干饭。 这是与大家同甘共苦,这是和大家当成了自己人。 李世民和王进主动的往士兵里去融,士兵们自然也主动的去接纳。 融入他们之间,对于李世民和王进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因为上位者的身份本来就处于优势地位,只要他们不太愚蠢,老实的弯下腰杆,很容易就能让这些底层人受宠若惊。 “他走了吗?” 李世民看着过来送饭的史乙问道。 “胡吃海喝了一顿,吃完就走了。” 史乙说话带了半分脾气。 他觉得这个李吉莫名其妙的。 虽然从他口中也知道了原委,横竖不过是挨了一脚,李相公还给他掏了十多两银子。 这已经够阔绰的了。 又让史乙整治了一桌酒菜,伺候他吃吃喝喝。 这般殷勤的伺候着,却连一句好话都没得到。 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样子。 往常陪他一起喝酒的时候,还说说笑笑,谈天说地呢,这次这一桌酒肉都没让他花钱,自己还是做个陪,只让自己尴尬的在那里空说,他却连个回应也没有。 李世民没有理会这两个老相识之间的纠葛。 人走了就行,李世民也不去多想。 自己的礼数已经很到位了,那家伙若是还要生事的话,那李世民也顾不得这众目睽睽,良民不良民的了。 大伙儿一块儿吃了饭,又坐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 一起说说笑笑着。 简陋的校场上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到了该训练的时候,李世民又命令众人集合。 士兵们的训练态度越发高昂了。 一群庄客们抬着一大捆一大捆的长杆。 没有矛头,在训练上已经够用了。 很快的,一人就分到了一根。 下午的时候,李世民先让众人带着长棍,演练了两遍阵型,巩固了一下训练成果。 便让王进站在首位,依照王进的经验,让他教授这些士兵们一些简单的作战技巧。 而这事情,李世民也已经给王进说过了。他作为八十万禁军教头,专业素养是过硬的。 李世民也不让他教一些复杂的,只让教一些简单的、最容易掌握的实用的作战技巧。 李世民这样一说,王进脑海里便很快的编练出来了一套枪棒的用法。 来来回回只有六个招式。 两个是练身体灵活的,三个进攻的,一个防御的。 六个动作混成一体,变成了一套枪法。 士兵们把这个练纯熟,便也满足了作战要求了。 至于打熬气力什么的,这些庄稼汉身上的力气都不小。 常年在地里劳作,耐力也不用说。 并不需要特意的再寻一些石锁什么的。 “刺!” “哈!” “割!” “哈!” “绞!” …… “盘身!” “哈哈!” 王进先给士兵们展示了一遍,便开始在上面领着做。 自己发出口令,做出动作,士兵们跟着,并且跟着王进进行吐气。 吐气有助于发力壮胆,这是非常重要的。 每做一个动作,便呼喝一声,整个庄子从这头到那头都能听见。 老太公坐在账房里,拿着算盘,看着账本儿,算着账。 听见这威武的呼喝声,抬起头笑了笑,满心的欢喜。 这练兵练得确实威武,但是这般威武的兵总归是要听将军的话的。 他们越威武,越说明自己的儿子前途越高。越说明自己的儿子本领越强。 这样一直盼着儿子能有个前程的老太公,怎么能不高兴呢? 转回到校场上。 有个招式非常的简单,唯有两个用来活动身体的,稍微复杂了一点。 士兵们很快都学会了怎么做,只是做的还不够标准,不够好。 王进就从上面走了下来,走到他们当中,一边喊着口令,一边一招一式的让他们练。 练了一招,便定在那里,王进动动手,给自己身边的几个纠正纠正动作。 然后继续的喊口令,继续的练。 而在另一边的李世民和史进则在互相对练着。 与其说是对练,不如说是李世民对史进单方面的拷打。 史乙只看着史进提着武器朝着李世民冲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武器交接,史进便立刻倒在了地上。 史进又从地上爬起来,手持着武器继续向李世民冲去。 李世民拿着手中的长棍,砰砰两声,史进再次的倒下。 史乙在一旁看着都呲牙咧嘴的觉着疼。 第二十六章 歪心思(求追读) 李吉揣着怀里的银子,打了二两好酒。 也就是得了意外之财,才舍得这样花钱。 “这银子,可真是不经花。” 平日里苦巴巴的过日子,得了这意外之财,稍微能享受享受,可这点钱又能享受个什么?略花一花,便感觉快没了。 享受了花钱的快感,再去过苦巴巴的日子又总感觉心里痒痒,难以忍受。 看着街边偶尔过去穿着绫罗绸缎的大官人。 李吉紧了紧身上的粗布衣服,眼睛里满是艳羡。 “唉……” 叹了口气,扭过头来看了看手里的钢叉,多少有一些嫌弃。 “做个猎户,我什么时候能出头?一辈子受穷。” 吃饱喝足了,总是容易泛起许多思绪,李吉此刻便平添了许多忧愁。 迈步往家走,刚好路过那告示牌。 又忍不住的扭过头去看两眼。 他认的字不多,那告示上到底写的什么,他不认得,但他听人说是通缉山贼的。 旁的虽然不认识,但那三千两个字,他却认得分明。 官府出了三千贯赏钱,也是大手笔了。足以成为这些平头百姓口中的谈资。 “若能得了这三千贯赏钱,可就发达了。还是官府有钱呀,随便出那么一笔,我便是干一辈子也攒不够。” 这么一大笔钱,李吉难免会有些幻想。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钱不是自己能拿到手的。 颓唐的摇了摇脑袋,正要继续走。 突然,李吉心里一跳,起了心思。 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出头?要想飞黄腾达,唯有靠从官府手里露出来些资财。 官老爷手指缝里略露一些,便够自己美美的生活了。 史大郎他们不过是一地财主,随手一拿也给了十来两银子。 若找个官老爷投效,纵然是让他拿个大头,自己只要手指缝里流出来的那些,也得有个百十两了。 李吉撵了撵脚,狠了狠心,一转身又往回走。 县衙的一处偏房。 没有关门,上面垂了个帘子。 屋里两个都头在闲谈。 “这史大郎出手可真够阔绰呀。” “那可不,咱们这样的,虽说在县尉手下听用,在史大郎他们眼里却也算不得什么。” “你说这倒也是奇了,当个都头才能捞几个钱?他爹也愿意陪他胡闹,花了这么多钱给他要了两个都头的位置。也不知道那个叫李济安的是何方神圣。” “这史大郎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瞧瞧他那一身青龙,就不知道让他爹花了多少银子呢?现在又要练什么兵打山贼?这多可笑。” “谁说不是呢?慈母多败儿,这当爹的太溺爱了也不行。要是我家那小子,早挨一顿狠的了。” 李吉听见屋内有人说话,却也没听清在说什么。 他也不敢再鬼鬼祟祟的在一旁偷听。 连忙隔着帘子往屋里打招呼。 “两位都头在吗?” 帘子一晃,两个人影闪了出来。 “是李吉呀,什么事?” 他们也在李吉手里买过野味儿,只是不知道李吉为何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们。 莫不是要求自己办事儿,那自己还能落两个。 李吉一脸憨厚的笑着,平时颇为有力的腰身,此刻也弯着。 钢叉凭空的高出他半个身子,高高的立在半空中,让李吉看着都有些碍眼。 李吉故作小声,往前凑了两步,低声说道。 “来给两位都头送个富贵。” 那两个都头对视了一眼,一脸的不屑,想要嗤笑。 “咱县令老爷现在不是三千贯悬赏山贼吗?” “怎么,你有山贼的消息?” “虽没有山贼的消息,却知道有比那山贼还吓人的东西。” 都头有些不耐烦了。 “莫要在卖关子,有话说话。” 李吉这才添油加醋的说着。 “这山贼也不过五七百喽啰,我却见到有一户人家纠集了三四百壮汉,在那里热火朝天的练什么兵?” “有鼓声,有号角,还有令旗,那场面看着都吓人。” 两个都头的表情有些严肃了。 又有鼓声,又有号角,又有令旗,再加上三四百壮汉,确实有点儿正规军的味儿了。 “你在哪里看到的?可知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李吉故作一脸害怕的说道。 “就是在那少华山脚下史家庄啊!我从他们那过,还被他们打了一顿。生怕是被别人发现了动静啊。” “他们说是防备山贼,可两位想想,往常咱这十里八乡的防备山贼,哪有这般动静的?” “若防山贼为何还防着我?发现了我在一旁观看,把我打了一顿,先给我一个下马威,又给我掏了十几两银子,就是为了封住我的嘴呀。” “这难道不可疑吗?” 李吉弯着腰,略抬起头,有些谄媚,又有些得意。 他却没有注意到两个都头一脸怪异的表情。 “两位想想,他们这么练兵,要么就是和那山贼一伙的,要么就是想造反。” “咱们县令抓一伙山贼,就愿意出三千贯,若是抓一伙反贼,得出多少?何况山贼在山上,道路难行,打不着,抓不住。这史家庄就在那平地上,没地跑,也没处上。” “若是把他们这伙造反的反贼给抓了,咱们县令也得了一个平叛的功劳,县令升了官,两位都头难道还能没好处吗?” 李吉是在心里认定了史家庄绝对有猫腻。 他以往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可从来没见过这般的阵仗。 自己虽然没有证据,但只要官府愿意去查,一定能查得到,就算查不到也无所谓嘛,说他们有问题,他们就有问题。 官府在出兵,把他们给平了,好处分一分。 县令能升官,两个都头也能得到赏钱,自己嘛,只落得一点从官府手里露出来的银钱,也够自己风流快活的了。 反正自己只是来这传个话,纵使两个都头不答应不相信,也不过是骂自己一顿,根本就是没本的买卖,报酬还丰厚。 “什么话?狗贼!平白的诬赖良民!” 两个都头怒吼着,须发怒张,声音炸响在李吉的耳边。 大手上来就揪住李吉的衣领。 这个时候的李吉却完全没有向他们挥舞钢叉的勇气。 第二十七章 勾结 “我……我……我没有啊……都头,都头……” 李吉完全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必然是那山贼的奸细,见百姓们结舍自保,你要在此挑拨离间!” 那都头怒吼着。 可大家平时都认识,都头怎么会这么误会李吉?李吉实在是不明白。 “我实在冤枉啊!都头……” “不要再多说了,他居然还想行骗到咱们的头上,想要拉咱们做替罪羊蒙蔽官府吗?打一顿,送到牢里,要不了多久就老实了。” 李吉此刻两腿打颤。 两个都头所拥有的不仅仅是勇武,还有身上那一层官服的皮。 纵然两个人商议着要把李吉扔到牢里去了,李吉握着钢叉,也没有任何一丝反抗的意思。 “都头,我实在冤枉。有问题的不是我,是史家庄啊!” “畜生!还在这里饶舌!我叫你嘴硬!” 那都头揪着李吉的领子,一拳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一股剧痛袭来,李吉被打得两眼发黑。 嘴巴木木的,摔倒在地上。 只感觉有水从嘴唇流出,略一吐,便吐出来了一滩血半嘴牙。 他口齿变得不轻,呜咽着又要开口。 另一个都头又起脚往李吉嘴上再踹了一脚。 李吉痛的要昏了过去,身体痉挛着,不自觉的呛了几口血水,掉落的半口牙也咽下去了好几颗。 他像一条快被打死的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呜咽着。 嘴巴里再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两个都头对视一眼,伸手往李吉的怀里掏了掏,几两碎银子全部掏了出来,两人一人一半揣到了自己的怀中。 这又点手叫来一个下属。 “送去监牢,让牢头好好招待招待,别让他乱说话。” “是。” 那人便倒托着李吉往外走。 李吉瘫软者似乎已经不省人事,被这官兵拖着,地上溅起了一阵烟尘,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血水哩哩啦啦的流着,漫过了脖子,又染湿了胸口。 “这个蠢猪,来学人诬告,史大郎做的事都已经打点过了,县令都收了些好处,都头的腰牌都给做好,马上要送过去。却跑到这里来搬弄是非。” “正是正是,估计也是看那悬赏山贼三千贯眼红了。被史大郎揍了一顿,怀恨在心,又拿了史大郎十来两银子的赔偿,又眼红,净想要整些快钱呢。” “说起来,史太公确实是出手阔绰呀,不过是办个都头练些乡兵保境安民,衙门里里里外外打点了不知道多少人。咱兄弟俩还各得了二十两银子呢。” “刚弄了一车矛头,全当成废铁给卖了,史太公都答应了,事成之后,咱兄弟俩再各给二十两。为了史大郎,可真是舍得花钱。” “就那一个儿子,史家庄恁大的基业都要留给他嘞。” “直娘贼,这厮花钱倒是快。” 都头掂量着刚分到的银子,有些不满意。 “值什么?在意这些苍蝇肉?咱们把这厮教训了一顿,再去见史太公,把事情一说,还能少得了咱们的好处?” “看着时辰,史太公也快到了,不知道身上带的钱多不多。” 那小兵将李吉拖到了一个拐角,嫌弃的摸了摸李吉湿的胸膛。 “晦气。” 一个铜板都没有摸到,气得又踢了两脚李吉。 只能自认倒霉。又费死了劲拉着已经半昏迷的李吉往牢里去。 “牢头,牢头。” “来了,来了。” “都头让送来的,好好招待招待,交给你了。” 把李吉随手往那地上一扔,不耐烦甩着手就走了。 那牢头一见是个脸和嘴都肿了老高还满是鲜血的家伙,也认不清是谁。 本来没什么兴趣,但见他那血水流的一脖子都是,胸膛也被血水染湿了,好恶心的样子,眼前猛地一亮。 兴致勃勃的将自己脏兮兮的右手伸进了李吉湿漉漉的怀里。 可摸了又摸,摸了又摸,脸上的惊喜变成了失望。 先冲着门外翻了一眼。 又往李吉身上唾了口唾沫。 “呸!妈的,搜刮的倒是干净。” 又叫来了一个人,两个人把李吉架进了昏暗潮湿的监牢里。 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妈的,死穷鬼,还这么沉!” 随手打开了一间牢房,牢房里黑乎乎的,寥寥不多的几根稻草看起来也潮巴巴的。 角落一个木桶,上面沾满了秽物,似乎也是时日久了,破烂不堪。 不停的散发着骚臭的味道。 牢头和狱卒对于这样恶劣的环境倒是没什么反应。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只是那李吉处于半昏迷之中,感受着浑浊的空气以及弥漫着的骚臭,却也有些难以适应。 纵然是已经失去了意识,还是不由自主的把本来就难看的脸庞皱的更紧。 牢头退了出去,狱卒慢了几步。 “别看了,都搜过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狱卒也跟了出来。 “脸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人。瞧这个年纪,也不知道有没有妻儿,要是有就好了。” 他们仿佛是心地善良的期待着李吉能有一个好家庭。 但他们的希望是,李吉有一个好家庭,到他们手里,再由他们给拆散。 若李吉没什么亲人,放到这里白白增加他们的工作量。 最好是有个什么亲人前来营救,从他们这关口过去,总是要扒下来两层油皮的。 李世民随手将都头的腰牌放在了一旁,上辈子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引兵救驾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又怎么会在意这区区一个都头的位置? 史太公带着些庆幸又带着些歉意的对李世民说道。 “多亏了济安有见识,提前让我打点了官府,要不然这一回还真让小人缠上了。” 这才将事情的原委给李世民说了一遍,王进面色如常,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史进却是听得两眼冒火,恨不得再见到那李吉把他打死。 “凡事讲究个师出有名而已。” 李世民笑了笑,并不居功,他是很懂得如何应付这些当官的人的。 “本来准备了些钱买书的,当时都用来打点那两个都头了,明天再进城给济安买些书籍回来。” 第二十八章 秦王扫六合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一杯未进笙歌送,阶下辰牌又报时。 李世民每日清晨起床,先在院中与王进、史进进行晨练,王进点播史进十八般武艺,李世民时而充当个对手,与二人对战一番。 每日上午教练士兵,排兵布阵,演练各方阵型变化。 下午时分,命令王进训练士兵武艺,自己继续与史进对战,时而打熬气力,时而练习枪棒。 吃饱晚饭,再由史进与王进到他房中,请教一些上午不明白的兵法问题。 一应教导完毕,自己才得了一些空闲,挑一挑油灯,取两卷书来读。 就在这样的忙碌之中,不觉荏苒光阴过了一月有余。 “偏箱车可做齐了吗?” “木匠忙活了一个月,明日便可交付了。” 李世民说道:“这偏箱车,看似不如骑兵来去如风,但却别有妙用。晋马隆征讨凉州,便是做偏向箱车。” “如果地域宽广,则用鹿角配合着偏箱车安营,如果道路狭窄。在木屋施于车上,且站且前。” “而这种作战方式也被称为正兵。” 李世民将史进做的笔记取来,按照他的不解,一条一条的给他讲解着。 油灯跳动之下,一魁梧的汉子却像教书先生一样耐心,另一浑身刺满花绣的壮汉表现的却像个乖乖学生。 低着头,弯着腰,恭敬的身体前倾,细心的听着。 “昔日唐太宗时期,唐兵讨伐突厥,西行数千里。如果不用正兵,只用奇兵,是不能致远的。” “偏箱和鹿角,是军队作战的关键。一来治力,二来前拒,三则约束士卒。” “你这史家庄的庄户人家,如今虽经咱们的训练,有了些样子,但毕竟没经历过厮杀,练得好,也仍是新兵,接敌第一战最为关键,挺过去,那便是接受了血与火的洗炼,临阵则不惧,平时练的十分本事,也能发挥个七八分来。” “但正因为未曾战斗过,这第一战,就怕他们害怕。若是临敌胆怯,纵然你事后可以罚他,但战场之上的胜败却难以挽回了。” “所以命你做了这偏箱车,由此作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 “我大致看来,这手下练的士兵是绝对比那山上的山贼要强得多的,其实并不需要借用偏箱车在战场上发挥多大的作用,主要是给手下的这些新兵一个寄托,有这玩意挡在前面,心里能不害怕,自然可以发挥出应有的力量,将贼兵消灭了。” 史进点头称是,恭敬的接受教诲。 李世民将史进的笔记还了回去,史进便在这油灯下提着笔,歪歪扭扭的将今日之所得写下。 李世民一手飞白写的甚妙,略在史进的笔记上留下几个字迹,便显得格格不入。 那么几个端正又意境深远,正如兵法上正奇相合的妙字,却与史进那虫挠一般的字迹并列。 史进自己看了也略感羞赧。 银盘般的脸在这灯光的辉映下并不能看出来脸红。 只还是尽力的一笔一画的写下去,僵硬的像个木头,写出来的字也像干枯的木柴,不过到底是端正了一些。 李世民并没有要求史进练字,即便自己的书法造诣很高,史进的字又是那么的丑,他还仍是秉持着够用就行的原则,像史进这样的人,如今正是长本事的时候。 许多实用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学,书法实在是不必着急。 史进离开之后,房间里重归了寂静。 但李世民却并没有掏出自己要看的书籍,仍然坐在桌前,仿佛等待着什么。 略过了五六个呼吸。 院中角落声轻轻响起,房门吱呀一声,一人闪身而入。 正是王进笑着进来了。 他也手捧个本子,耳朵上别了一根笔。 李世民每次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是忍不住的哑然失笑。 王进只觉得自己是个年长的。又让史进拜了为师,总是不好意思当着徒弟的面亲自请教。 偏偏要在徒弟的面前逞逞强。 每天史进先来请教,他偷偷的藏在屋后偷听。 待史进走了,他再翻墙进来。 恭敬的坐在桌前,请李世民教导。 每天徒弟不懂的东西他也听了一遍,自己学的东西又比徒弟的进度快一些。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若闲聊几句,自己时不时还能插两句嘴,给徒弟解解惑,得到一两个崇拜的目光。 “乡兵的武艺已经练的不错了,在这军队之中,算是够用了。明天偏箱车就要到了,下午的时候带着士兵们演练几番,你可得好好的学呀。” 李世民难得的提了一句王进可得好好的学,因为王进本身就学的比较踏实。他的年纪也大,并不用李世民来嘱托。 “可有甚深意?” 王进也意识到了李世民对偏箱车的重视。 “昔日高丽数侵新罗,太宗讨之。盖苏文自持知兵,认为大唐兵少地遥,无力征讨,因此不遵唐王号令。” “李靖言说征讨之法,便说要以正兵讨之,制偏箱车。” “马隆征讨凉州,李靖征讨突厥,太宗征讨高句丽皆是远战千里,从南攻北。” 王进愕然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略带惊讶。 “济安果有大志!” 面对王进的惊叹,李世民并没有多说什么,轻轻一笑。 在王进的眼中,他身上的光辉将这昏暗的房间照的如同白昼一样。 “北有辽,西北有西夏,西有吐蕃,更有回鹘处其间,西南还有大理。天下之大,几何哉?焉能容下如此多之国?” “天下不能一统,犹如先秦之春秋战国,诸侯纷争,烽火不断,生灵涂炭。” “我等男儿处于此间,岂能无有大志?” “当提三尺剑,引兵北上,转战千里,一统山河,立不世之功!”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李世民第一次向王进正式宣示了自己的野心。 情不自禁的吟诵了一首最近刚看到的,比较喜欢的唐朝诗人的诗句。 “当效仿秦王扫六合,重开太平天!” 第二十九章 远攻之法 李世民又对处于惊骇之中的王进语重声长的嘱托着。 “无论是攻辽、攻西夏、吐蕃、回鹘,皆要孤军深入,转战千里。与李靖攻突厥,太宗征高丽不是很相似吗?” “今日所习练之偏箱车,乃用正兵之法,须得趁此机会掌握成熟,日后才有大用。” 王进才刚刚从李世民那一句秦王扫六合之中回过神来。 若是旁人说了这话,自然免不得让王进哂笑。 他身为禁军教头,又常年居住在东京,岂不知道这朝野上下到底是什么个状态? 谁有那个本事去秦王扫六合?无非是信口吹牛而已。 但是李世民说出了这句话,却让王进感受不到丝毫的违和。 王进只觉得这样拥有雄心壮志的话语,就该从李世民的嘴里说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真的觉得李世民有实力做到秦王扫六合。 李世民身上的英雄气概让王进深深的折服。 王进再也没有了原本的矜持,与母亲交谈后,虽然心中归属,但嘴上从来没有说过。 只是改练了战场上的武艺,让李世民知道了自己的决心。 而这一刻,他选择不再隐瞒,不再藏着掖着。 条凳往身后一扯,露出一片空地。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被这桌子的阴影盖住。 “济安胸怀大志,王进当舍命相随!” 不会有任何一个练武的人觉得秦王扫六合这句话不霸气! 王进的身子虽然拜倒了,但他的灵魂仿佛比原来跳的更高了。 原来的灵魂仿佛被整个大宋的泥潭压着,弯着腰才好过日子。 他的身子虽然蜷缩在地上,但胸膛中的热血却不停的流向四肢,百骸仿佛要溢满着整个房间。 李世民也是满眼欣慰,笑呵呵的连忙上前。 “兄弟快快请起,何必行此大礼?” 王进被李世民拉了起来,恢复冷静之后又想着当今的朝廷。 天下诸国都不被李济安放在眼里,甚至有了秦王扫六合的雄心壮志,当今的大宋朝廷,会被他放在眼里吗? 这大宋对王进来说确实感觉有些靡靡之风,有些死气沉沉,看不到秦王扫六合的希望。 但这并不代表大宋不强。 无论大宋内部怎么的腐败,在这个时期,在这周边诸国,大宋仍然是强国之一。 王进怕李世民心急,又开口说道。 “济安胸怀大志,固然很好。可这不是个小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能心急。” “兄弟放心,我自然晓的。” 李世民有这个心,但是现在提起来还很早。 想要秦王扫六合,自己得先拉出来一股势力。 先在这史家庄稳固一段时间,充分的了解这个时代。 然后从边疆到中原,走一走,看一看。 搜集搜集各种各样的信息,选择一个适合起兵,适合发展的地点。 先找机会把东京城的伪帝教训一顿。 王进看了看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李世民那张沉稳又自信的脸庞。 明明说出了口气那么大的话,却丝毫没有狂妄的意思。 似乎是秦王扫六合也并不值得李世民骄傲多少。 两人重新坐下,王进细细的向李世民请教用兵之法。 过了半个时辰才结束了今天的教授。 王进打了两个哈欠,收拾了东西,告辞离去,李世民仍然感觉神采奕奕。 他上辈子精力就远超常人。 骑在马上追击敌军,能追个几天几夜,在马上昏睡过去。 不仅精力强,意志力也远超常人。 但这死而复生之后,却感觉自己的精力比这上辈子更有胜之。 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天天连轴转也不感觉疲惫。 上辈子追击敌人,在马上骑个几天几夜,还得靠意志力撑着,李世民估摸着自己现在的身体,追敌个三天三夜大战一场,回来还能再写个几首诗呢。 将油灯又挑亮了一些,寂静的房间,只剩下李世民翻书本的声音。 …… 早上一起来,史太公就命人将李世民需要的东西从华阴县运回史家庄。 史太公在华阴县担任个里正,时常与县衙之间往来。 天气刚一转的暖和,他便不在史家庄猫冬了。时常停留在华阴县城内。 有了这一层里正身份,平时办个什么事也非常方便。 上上下下,再舍得用些钱打点一番,整个县城,走到哪儿都是朋友。 这才是李吉诬赖史家庄不成的真正原因,可不单单是那两个都头拿了史太公的钱。 这里正的身份,在这大宋朝廷也算不得什么官。 但在这地方和那都头一样,都可以称上半边天。 昏暗的监牢之中。 原本健康的汉子李吉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蓬头垢面,浑身骚臭。 蜷缩在阴暗潮湿、蝇虫遍布的牢房角落。 腿上、背上、脖子、下巴,全都被这阴暗潮湿又脏兮兮的环境沤出来了一身的烂疮。 皮肉糜烂,泛着血丝,不敢动弹,一动便是巨痛。 明明是如此阴暗潮湿的一个地方,李吉嘴唇却干的爆皮。 满嘴的牙,如今是没有一个完整的了。 只有两三个牙根断的还不彻底,留在了口腔内。 监牢之中,时而有一些痛苦的呻吟声。 也并不代表这个人是新来的,不懂得保持安静,忍受痛苦,保存自己的体力。 只能说,在这样的糟糕环境下,浑身的烂疮实在让人苦不堪言。 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也没有医治。 他们唯一缓解疼痛的办法就是轻轻的张着嘴,发出与蚊蝇一般的呻吟声。 声音还不能大,声音若是大了,必然牵动身上许多皮肉,又是剧痛,声音若是大了便呻吟不久便感觉浑身疲惫,更浪费为数不多的体力。 李吉的适应力也强,或者说是在生死危机中逼出来的适应力。 他要不早早的学会在这监牢里生存,是撑不了这一个多月的。 一开始他也不是没有扒着牢门大喊冤枉。 被困在这监牢里的这些人,谁又会觉得自己不冤枉呢?纵使真的不冤枉,也要喊两声冤。 不过其余的犯人都比较聪明,冲着牢头狱卒喊冤枉有个屁用。 只有李吉又被教训了几顿才老实了。 第三十章 春蒐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 李世民骑着马与王进、史进三人都跟在部队的后面。 “打猎并不能算是玩物丧志,在这春天的时候,挑选那些没有怀孕的野兽进行猎杀,也是正借着这种大猎的机会,向农夫们讲述关于军事的事情。” 三百人的部队错落有致地前行着。 一些偏箱车被各部领头的推着,行军的路上,总体的军队成长队。 四周分散出来一些散兵,担任巡逻警戒的作用。 行进的军队不能占满整条道路,要留出一条快速通道,供主将的命令传达。 虽然只不过是区区三百来人的军队,一举一动都符合兵法,一点都没有儿戏的感觉。 处于这种严肃的氛围之中,史进与王进越来越能感受到统兵的乐趣。 这是一种武力与智慧结合的乐趣。 “停止行军!” 李世民一声令下,正在行进中的部队立刻停下。 迅速围绕着各部的偏箱车站好了队形。 手持着武器对四周做出戒备。 这种令行禁止的感觉,确实有一些精兵的样子了。 虽然没有经历过血战,也仅仅只是有一些样子。 “各部散开,合围这座山丘,猎杀野兽。只许在这方圆二里之内活动,不许擅自行动。” “是!” 士兵们一声听令,便由总队变成小队,一队队分开。 从四面八方向着山林中穿去。 李世民也兴致勃勃的骑着马,在这山坡下面与史进等人寻找着猎物。 正如李世民所说的那样,他们并不是单纯为了打猎而来的,主要还是要练兵。 让史进和王进亲身体验一下带兵行军的感觉。 也让这些士兵们学着在行军中配合偏箱车进行战斗。 同时在这打猎之中学会互相配合,向敌人进行进攻,围堵。 只选择了少华山山脚下一处延伸出来的小山脉。 地方不大,地势不怎么险要。 这块地方刚好可以满足李世民等人练兵的需要。 也让士兵们提前接触一下山林中的行军。 三百号人看着好似非常散乱,其实暗中皆有联系,如同网一般罩入了这片山林。 几个士兵互相配合着,有拿盾防御的,有拿长矛的,有拿刀的。 若有特长的,还用着自己会用的梭标。 当年摸过猎弓的也略练一练身手,手持着一根土制的猎弓。 李世民出发之前说的很清楚,哪支小队打到的猎物多,赏赐就多。 他们也都非常期待能够获得赏赐。 春天已经快要进入了末尾,只是这山林中还并不十分的茂绿。 即便是全年常绿的松树,也灰蒙蒙的,所幸春天过来,勉强给它揭开了一些灰尘。 地上是厚厚的松针以及其它一些植物的枝叶。 士兵们脚步踏在上面,不停的发出清脆的响声,枯枝粉碎。 互相联络着,左右相合,做出一些动静,将猎物惊扰出来。 然后互相配合着将猎物驱赶进包围圈。 李世民与史进等人略经过了几个小队,看着他们相互配合的都很不错,也颇为满意。 李世民很清楚,这居住在山脚下的村民,虽说是靠种地为生,但偶尔也会进入山林与一些野兽纠缠。 或者是他们小时候,或者是淘气的时候,总是和朋友们一起在山脚下做过一些围猎活动的。 如今又经过军事训练之后,刚好可以把两方的优势融合,技能很快的上手,又能练习到自己学习的军事技能。 “哥哥你看,有兔子。” 史进两眼放光,虽叫了李世民看,但却并不想让给李世民这个猎物,拉开弓就射了出去。 箭嗖的一声,但却落在了那兔子三步开外。 这准头差的有些太多了,史进也是满脸通红。 他以前只是跟一些江湖把式练习棍棒,只是他天赋好,又努力,基础打的不错。 又得了王进和李世民的点拨,这手上的武艺确实精进许多。 但这射箭的功夫只是略有一些基础,实在算不上会射。 更何况现在又是骑在马上,虽然马儿动的不快,但总不如站着射的稳。 这一箭不仅没射到那只兔子,反而还惊扰了那兔子,兔子仿佛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往树后跳。 下一瞬,一道黑影迅速闪过,直接将它带起,在空中平移了一步,死死的钉在了身后的树上。 这一箭正中兔子的脖颈,那兔儿被钉在树上,鲜血顺着脖子流淌,后腿还在抽搐的蹬着。 李世民放下拉弓的手臂,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微笑着接受着史进崇拜的眼光。 “哥哥真是神射!” 史乙在马后跟着小跑过去,把那树上钉着的狼牙箭拽下来。 还在流血的兔子也挂在那箭上。 两手捧着兔子跑到马前,“都头真是神射,三国里的黄忠也不过如此了!” 别的武艺暂且不说,这一手弓箭,李世民是真的有自信。 正说笑之间,突然又听到远方有动静。 “小心,小心。” “堵住堵住,快把他堵住……” “别让他们往右跑!” 似乎是有两支小队配合着再进行围猎。 但这些人一般都很有眼色,以李世民为中心散开,但并没有靠近李世民他们这些人。 给他们的都头留下了充足的打猎的空间和猎物。 “走,过去瞧瞧!” 李世民夹着马腹也略有些兴奋。 “看来是打着大家伙了。” 王进也很快敏锐意识到这一点。 只有史进不明所以,迷茫的挠着脑袋,不明白两个大哥到底是怎么发现有大猎物的。 是因为这些士兵都很有眼色的,不来打扰李世民打猎。 自然也不会把猎物往李世民这边引,免得喧闹,惹的都头心烦。 若是有一些小的猎物往李世民这边跑过来了,他们自然不会追,只任由这些猎物让李世民来打。李世民打猎打的顺手还能有个好心情。 可他们如今离李世民的位置已经很近了,却还在阻止着这猎物朝李世民靠近。 估计是个大家伙,挣脱了他们的控制,他们又不敢让这大家伙冲撞了李世民,所以在尽力的补救。 第三十一章 神乎其技 李世民几人打马过去,远远的就看到士兵们慌乱的在围堵一群大家伙。 “都头,小心呐。” 有眼尖的士兵已经看到了李世民的到来,连忙招呼。 这里的动静闹来了不少的士兵,几十个人围着也不敢近前。 那举盾的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企图将那庞然大物吓跑。 “直娘贼!可真不小啊!” 史进也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了。 李世民瞧的分明,一头大公猪带着一头母猪,还有十几头小猪被士兵们惊扰到,包围在这包围圈中,慌乱的四处乱窜。 那领头的大公猪得有五六百斤那么重。 浑身皮糙癞青,耳如蒲扇,目露凶光。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 这野猪挡在那些小猪的前面。低着头,用獠牙警惕地指着围过来的士兵。 嘴巴里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不停的发出警告的声音。 时不时的猛往前冲两步,立刻将士兵们吓得赶快后撤。 那真比一辆战车正面冲过来还恐怖。 看着如此粗蠢的蠢物,动作却并不慢。 短粗的腿一使力,摇头转向非常迅速。 略一晃动,都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这平常人若是被它擦了一下,非死即伤。 瞧瞧这野猪蹄子在地上扒着,獠牙老长,凶狠的盯着眼前的士兵。 真没人敢随便近前,只能与他对峙着,企图将他吓跑。士兵们已经失去了围猎这头野猪的想法。 已经有拉着偏箱车的士兵过来了。 偏箱车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可比那盾牌大的多。 躲在他后面的几个士兵明显比其他的士兵要轻松一些。 只是如今李世民已经到来,这些汉子们也怕出现什么意外,此刻只想赶紧把这野猪吓走,解了这烫手山芋。 手持着武器,朝着那野猪呼喊着。 有拿刀的往盾牌上敲击,偏箱车后面的士兵也都用手中的武器敲打着眼前的木车。 不停的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那些野猪们显得更紧张了,小猪凄厉的直径不知该往何处逃走。 “给他们让开道路,给他们让开道路。” 士兵们紧张地呼喊着。 在李世民过来的对面方向,几个士兵赶紧闪开一条道。 可是士兵们的举动却突然触动了本来就处于紧张和暴怒之中的野猪。 野猪这种玩意儿实在是不怎么聪明,它皮糙肉厚,又时常在这森林中打磨身上那层硬皮,仿佛披着一层厚厚的铠甲。 一遇到危险,便横冲直撞了起来。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 即便是百兽之王老虎捕猎的时候还时常掂量掂量,一般很少做会让自己受伤,自己没有把握的事。 只有这野猪什么也不顾忌。 这五六百斤的野猪王两眼通红,鼻子里愤怒的喘着粗气,不知怎么地就盯上了远远的骑着马过来的李世民三人。 嘴巴里恢恢的叫着,便排山倒海的冲着李世民他们冲去。 “哥哥小心!” “都头小心!” 史进乌黑的眼珠里也露出了惊恐,这野猪冲撞过来怎么了得? 提着自己的三尖两刃刀就要挡在李世民身前。 士兵们也从两边合围了上来,只是没有任何人敢挡在这五六百斤大野猪的前面,只能从侧面企图恐吓它。 然而对于这样已经处于暴怒中的野猪来说,从侧面进行恐吓根本无法起到任何的阻碍作用。 甚至是仿佛让这野猪更加的愤怒。 那野猪黑黄的獠牙仿佛都放着寒光,身上的肌肉在跑动中颤动着。 几百斤的身体每一次落下,仿佛连这山地都给撼动了。 一百步! 八十步! 这野猪的腿虽然粗短,但这冲锋起来速度真的不慢。 史进本想赶紧让李世民驾马让开,可不知为何,李世民停在原地未动,史进也只能一咬牙一狠心,催马挡在李世民身前,企图真的与这野猪碰撞。 六十步! 眨眼之间,庞大的野猪越来越近,已经占满了众人的眼眶。 李世民看着史进挡在自己的身前心中感动,但他却并没有畏惧半分。 两腿轻加马腹,马匹微微左前一动,略绕过了使劲,那半边身子露出了一片空隙,可以正面看到那野猪。 李世民一手持弓,一手在腰间一抹,一支狼牙箭已经搭在了弓上。 巨阙长弓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蓄满了力量,被李世民拉的如同满月。 李世民连瞄也没瞄随意的撒手射箭。 嘭的一声,黑光一闪,只听得野猪闷哼一声,围观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那五六百斤的野猪,四肢一软,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 因为它冲的太猛,反而在地上滚出了十来步远才停住。每一次浑身的重量与这地面接触,都好像一座小山砸在地上。 终于这有着山一般压迫的野猪摔在了史进马前十步远的地方。 抽搐着,流着鲜血,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只留下了惊魂未定的几十名士兵,以及一脸骇然、尚未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史进还呆呆的怔在原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四五个呼吸,众人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只见那躺倒在地,小山一般的野猪左眼窝儿里只露出来两拃来长的箭矢尾羽。 惊骇的众人这才明白了原来是李世民就在这慌乱之中镇定自若,丝毫不怕这野猪排山倒海的气势,在它那迅猛的冲锋之中,锁定了那野猪上下晃动铜钱大小的眼珠。 电光石火之间,一箭发出,命中要害! 不仅稳,不仅准,而且狠! 这一箭几乎没了根!一箭便让这野猪毙了命。 这么大的一头野猪,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受了致命伤都能挣扎的继续冲锋,这也是他难对付的地方。 这一箭要是不够狠,这野猪必然还是要撞到史进的马上。 史进怔怔地扭过头来,突然发觉自己胸前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春寒料峭,仍赤膊打拳,不惧寒气的史进此刻只感觉自己脊背发凉。 惊魂未定的看着李世民那仍气定神闲的神情,真如同看天神一般。 第三十二章 技压养由基 李世民笑着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 “我这个猎物如何?可得今日魁首否?” “济安这百步穿杨之绝技,我等望尘莫及。” 王进也是满脸的惊叹。 他在那东京城也教过八十万禁军,各班武将也都见过七七八八。 武将地位虽然不如文官,但里面却并不缺少人才,各种奇人异士应有尽有。 那拥有百步穿杨射箭之术的也算得上是上等人才。 这样的人虽然少,但还是有的。 但像李世民面对这庞然大物的冲击,心神不为所动,还能一箭致命,那真是一个也没有。 百步穿杨的箭术,只不过是基础而已。 更重要的是这直面死亡的心智,只有真正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人才能射出这神乎其神的一箭。 “都头百步穿杨,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 刚才还一脸惊恐的围观的士兵们此刻也都感觉热血沸腾。 他们满面潮红,表情狂热,挥舞着拳头向李世民表达着自己的崇拜和赞叹。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面对着石破天惊的一箭能无动于衷。 李世民笑呵呵的接纳了所有人的称赞。他非常的自信,自己的箭术确实是天下无双的。 无论是李广在世,还是黄忠复生自己都有信心压他们一头。 李世民催马略往前走了两步。 颇为怀念的看着眼前这头大野猪。 好多年没有射杀这样的野猪了。 他想起了他当年四箭射杀四只野猪的故事。 他登上皇位之后,曾有一次在苑囿内狩猎,有一群野猪奔了出来。李世民四箭射杀了四只,但还是有一头雄壮的公野猪冲到近前。 当年的情况和今天有些类似,却又有些不同。 吏部尚书唐俭慌忙下马,与之搏斗。李世民拔剑砍死野猪,笑着对唐俭说,“天策长史,不见上将击贼耶?何惧之甚!” 唐俭当即回答道:“汉祖以马上得之,不以马上理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岂复逞雄心于一兽!” 从那之后,李世民就不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 李世民又扭头看向刚才勇敢的挡在自己面前的史进。 眼神中满是感慨和喜爱。 他看得出来史进受到了惊吓,面临那样庞大的一只野猪,排山倒海的冲过来,凡是被撞到是必死无疑。 没有人真的能正面死亡而不恐惧。 真正有勇气的人,是知道有可能会死亡,还咬着牙坚持。 史进就是这样有勇气的人。 尤其是他心中的这股勇气,还是为了自己。 李世民策马又靠近了史进一些。 笑呵呵的将胳膊揽了过去,搭在了史进的肩膀上。 “当年唐太宗打猎的时候也曾被这野猪冲撞过,时任吏部尚书的唐俭勇敢的跳下马来,挡住了那只野猪。” “还劝说唐太宗当皇帝不该干那么危险的事情,于是唐太宗纳谏,停止了打猎。” “如今我遇到这野猪冲撞,大郎勇敢的挡在了我的面前,而我们却不是唐太宗,还未曾功成名就,建功立业。” “以后要博一个出身出来,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腥风血雨。若说遇到的危险眼前的野猪就不值一提了。大郎可敢与我并肩作战,拼出一个朗朗未来?” 史进一边是心里后怕,一边是感觉李世民威武的像神人一样。 如今又被李世民这样亲切的搂住,拿吏部尚书和唐太宗李世民的例子比拟自己,让史进心中一阵温暖又激动。 “不过一死而已,有何惧载?无论将来要经历什么危险,都让大郎先死在前面!” 史进嘴硬的说着自己不怕死。 李世民只是心里感动,笑呵呵的紧了紧臂膀,胳膊箍的史进的脖子更紧了一些。 “野猪可怕,可与人争斗更加可怕。光有勇气可还不够,还得勤练本事。不说什么死不死的,咱们弟兄以后谁也不许死。” 史进此刻也已经彻底的从刚才的野猪的惊骇之中恢复了过来。 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开朗,银盘般的脸庞上满是干净的笑容。 “哥哥这百步穿杨的绝技实在太厉害了。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是哥哥的对手。” 听着史进这样的夸赞,李世民也颇为自得。 笑着扫视着看着这边的士兵们和王进。 “养由基不过是射一百步,我凭手中的长弓能射一百八十步。百步穿杨,何足挂齿?” “哥哥,养由基是谁?” 史进那充满求知欲和好学的眼光让李世民不由得一阵好笑又气结。 史进以往不好好读书,如今虽跟着李世民认真求学,但也不过是学些兵法而已。 只知道百步穿杨是射得准的意思,却不知道养由基是谁。 李世民确实是将自己箍着史进的胳膊抽了出来,在他后脑勺上响亮的拍了一下。 满是无奈的笑着,却没有解释。 没个有文化的在自己身边,炫耀起来都不痛快。 史进这发自内心的崇拜确实让人很舒服,但还是不如那些有文化的人拍的马屁好听。 自己在男儿热血上和史进、王进他们颇有些共同语言,但在文治和战略方面还缺少一个钟子期呀。 确实,没有一个能闻弦歌知雅意的人在旁边,什么话都得自己全部说明白,装逼都装不痛快。 书法上需要笔墨之间的相互呼应,艺术上很讲究留白。 装逼也是这样,必须要留白,让别人自己去领悟,那样才是最能满足虚荣心的。 可惜李世民现在身边缺少一个这样的捧哏,这种工作还是得有文化的人来呀。 “莫要在此愣着了,继续打猎吧。” 李世民招呼着这些汉子们。 刚才注意力都被那雄壮的公猪所吸引,母猪已经带着一群小猪逃之夭夭了。 “再不去抓紧时间,可没机会打到更大的猎物来从我手里夺得这个魁首了。” 听着李世民的话,这些汉子们也都笑着听令的四散而去了。 李世民扭过头来,指着那头野猪。 “史乙,带几个人把这大家伙运下山去,拾掇干净了,今天请庄子里的乡亲们加餐。” “是,都头!” 第三十三章 一无所有 咔塔一声,牢门的锁应声而开,铁链哗啦啦的被抽落。 木制的牢门向李吉打开了生的希望。 狱卒懒散的站在门旁,看向在那角落里蜷缩着的李吉。 “李吉,出来吧。你可以走了。” 李吉浑身烂疮疼痛,在角落里蜷缩着。两眼有些木然。 终于,在狱卒的不耐烦之中,他反应了过来,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眼泪唰的一下从李吉无神的眼中流了出来。 他激动的顾不上浑身的剧痛,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弯着腰站了起来。 慌忙向前走了两步,但太久没走路,加上腿上都是脓疮,让他忍不住膝盖一软,扑通的栽倒在地。 但他没有在意这些插曲,用流着血的手臂撑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牢门外爬。 他对此处没有半分留恋,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爬到老门口,扶着木桩才勉强的能够站直。 看着那不耐烦的狱卒,他心里又是恐惧又是恨。 但仍低着头,一副谄媚的样子。 将粘连在一起的口腔和喉咙撕扯开,发出沙哑的声音,千恩万谢着。 这狱吏虽说已经习惯了牢房里肮脏又血腥的环境,但看着近在眼前浑身骚臭又长满烂疮的李吉,离得自己这么近,还是感觉满心的厌烦。 “行了行了,赶紧滚吧。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眼睛睁大点。” 李吉仍然是口中连连道谢,流着泪,颤颤巍巍的往外走。 他归心似箭,他渴望飞翔,外面是他渴望的自由,他竭力的提快着自己的速度,但是浑身的烂疮让他无力。 他心里觉得自己已经走的很快,但在旁人眼里只是扶着墙,一步一步佝偻着身子往外挪。 大门口离得并不远,但这点路却走了半天也只减少了一点。 李吉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想要休息的想法,即便他已经虚弱不堪,已经气喘吁吁。 他终于爬出了这道大门。 蓬头垢面的佝偻在阳光之下。 身上的烂疮仿佛被阳光炙烤着,似乎杀了一些里面的邪魔。 有着一种灼痛感,但这种灼痛感却比那种腐烂的痛感要舒服的多。 眼泪从两眼不停的向外流,但李吉却披散着头发欣喜的朝着天空,朝着那太阳露出自己两三根断牙根。 无声的扯着嘴角,大笑着。 身上的痛苦反而让李吉感到心里兴奋。这腐烂的痛,再也不是夺命的灾,而是自己仍然活在这个世上的证明。 他不再停步,踉跄着快速的往自己家里走去。 他浑身烂疮,冒着血,还一身的骚臭,路上的行人都像看鬼怪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厌恶的目光让李吉更加感受不到安全。 李吉渴望回到那个唯一给自己带来一些安全感的房子,他渴望回到自己阔别一个多月的家园。 李吉虚弱的身体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潜力。 他一路上一步都没有停,终于安全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李吉是个单身汉。 家里两间房子,平时只住着自己一个人。 门上没有锁,他走进屋中,屋里已经空空如也。 自己的破床还在,上面还有一卷草席。 墙角晒着的一些毛皮已经不见了,自己平时打猎用的钢叉朴刀猎弓也全没了。 锅碗瓢盆也被洗劫一空,但凡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被搜刮干净。 连旧衣服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件。 李吉看着自己匆忙半生,却落得如今空空如也的下场。 颓然地跪倒在平地上,趴在地上痛哭着。 若不是把自己所有的家财散尽,又如何能脱得了那监牢呢? 李吉一开始喊冤被教训了一顿,狱吏和牢头还三天两头的找自己麻烦,过了半个月才明白,原来没从自己身上捞到好处。 自己孑然一身,也没人可以帮自己出头。 眼看着继续在这牢里待下去,只会被这毒疮浸烂全身而死。 李吉当然不愿意死,他求着牢头能够饶过自己的性命。 他答应了牢头和狱卒,让他们分掉自己所有的家财。 虽然自己的家产不算太多,但对于那些胥吏来说,能捞多少是多少,反正都不碍事。 最终在牢里签订了契约,将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亩地全部卖给了牢头。 又把自己藏银子的地方告诉了狱吏,还允许他到自己家中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刮走。 如今这搜刮的真是干净。 喝水的碗没给自己留下一个,连块破布都没给自己留下。 门上挂着的锁也被取了去。 李吉趴在地上哭了一会儿,身上的气力渐渐消退。 被释放,重得自由的喜悦给他带来的潜力已经消耗殆尽。 他已经无法再激起更多的气力。 他知道不能在这里等下去了,虽然自己身上无比的疲惫,但若是敢闭上眼休息,那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李吉不想死。 他咬着牙又爬了起来。 哆哆嗦嗦的敲响了邻居的门。 “刘大伯。救我一救……” 刘老汉一看李吉这副样子,满眼惊讶,虽然从有人来李吉家搜刮钱财便已经猜到,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哎呀呀,李吉,你,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李吉没有时间再和这个老汉讨价还价。 爬到他的门前,已经彻底的让李吉失去了行动能力。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又哪里有气血与这身上的毒疮抗争。 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彻底的掏空了。 “大伯,救我一救。我这院中的砖,你可尽数拆了去,那两间房子也全是你的了。” 这是李吉最后的筹码。 他唯一剩下的两间空荡荡的房子。 刘老汉眼睛放了光。 “远亲不如近邻,何必说这样的话?你遭了难,我还能不救你不成?” “来来,先到我家中坐下,我去给你找郎中。” 那两间空荡荡的房子,确实值不了多少钱。 但若盖两间新房,却要花不少,最起码对普通百姓来说是这样。 白得了两间房,还有那么些空地,刘老汉可以不用愁和自己儿子分家的事情了。 请个郎中自然要花些钱,相比之下,却只是很少的一个损失。 …… (*?????)推荐没晋级二轮,悲伤…… 求追读,兄弟们追起来吧 第三十四章 怒火中烧 李吉走到医馆的门口。 看到路边有许许多多的汉子挑着一些野兽路过。 他以前是个猎户,对这比较敏感,一些老面孔都认得,而眼前这些来卖东西的猎户,显然都是生面孔。 人不少,猎物也真不少啊。 李吉看了两眼,转身进入了医馆。 把房子许诺给了邻居刘老汉,刘老汉便为他请了医生看病。 头一日,自己险些死了过去,请郎中到了刘老汉家中为自己医治。 只不过是略贴了些药,在刘老汉家略吃了两顿饱饭,勉强能行动了,这郎中也不肯再去。 这身上的烂疮,仅仅只是止住了恶化的趋势,想治好还得需要些时日,自己只能忍着剧痛,步履蹒跚的天天来找郎中换药。 进了医馆,往角落一坐,几个病人也在这里等待着。 “听说了吗?史家庄出了个都头,叫什么李济安?真是个好汉。” 李吉猛地一抬头。 怔怔的听着这几个人闲聊。 “快说说,这是个什么好汉?” 其中一人口气夸张卖弄的说着。 “你们是不知道啊。两天前,他们庄子里的人在少华山脚下打猎,一下子窜出来一个六七百斤的大野猪!冲着他们就撞了过来。” “那史大郎是个讲义气,和李济安关系好,不怕死的挡在了他的面前。眼见的那大野猪就要撞到了身上……” 这人卖了个关子。其他的几个病友立刻急切了起来。 “哎哟,怎么样了?你快说呀。” “对呀对呀,快说呀。” “应该没什么事儿吧。昨儿我还见到史太公在这城里呢。” 其中一人也有些狐疑,那史大郎若出了事,史太公必然早回家去主持丧事了。 刚才讲话的那人洋洋得意的说道。 “你们不知道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李济安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了那野猪铜钱大小的眼珠子。只这一箭呀,就把这六七百斤的野猪王给射死了。” “你们说说这算不算的好汉?” 这人说的煞有其事,仿佛是他亲眼所见的一样。 旁边的人也十分配合的在那里赞叹着,一来赞叹他故事说的有趣,而来赞叹李济安箭法高超。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史大郎也是好样的,这么大的野猪王也敢挡在前面,胆子大,又讲义气。” “不对吧,说的好像你亲眼见了一样。咱这地界哪里有六七百斤的大野猪啊?” 有病友摇着头表示怀疑。 那人仿佛被挑衅了一样,急了。 “嘿,你还不信?我邻居二狗的表舅的姑姑的女儿就是嫁到史家庄的。” “刚才从这外面过去的一队猎户,你没看到吗?都是生面孔嘛,不是那几个猎户长的样子吧?都是史家庄的人。” 那人说着,又赞叹又带些羡慕。 “这几天在这好汉的带领下,不知打了多少猎物,整个庄子的人天天吃肉都吃不完。我邻居二狗的表舅的姑姑的女儿,就把她娘家人都接到庄子里去吃肉了。那一个村上,谁不羡慕?” “那野猪王就是她亲眼所见。” “看来这事儿果然是真的呀。” “我也听说了,少华山脚底下遇到了个野猪王,想来也是没个六七百斤,怎么敢称野猪王?”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一箭能将那野猪王射杀,这本事能考个武状元吧?” “这不清楚,但咱华阴县应该没这样的英雄人物吧,他的本事该数第一呀。” “怎么没有?这东边潼关不还是有铁臂膀周侗吗?听说他也是个好汉,能左右开弓,箭法高超。” “是有,是有。” “咱这华州还真是人杰地灵啊。” …… 他们絮絮叨叨的,口中不停地称赞着李济安和史进。 只有李吉摸着自己贴着药的烂疮,越听心中越恼,想要把牙齿咬得咯嘣响,都没有牙可以咬。 短短一月多,自己变得一无所有,而那两个人又出了这么大的名声。 这种对比和落差,让本来就嫉妒他们的李吉心里更是恨。 “下一个……” 愣了一会神,一声喊叫,把李吉叫醒了。 轮到自己了。 向前走了几步,换药的事情却用不上郎中了,只让郎中的学徒帮忙就可以了。 到了里面站着,把身上的衣服脱了,露出一身皮肉。 学徒先把原本上的药去掉,往下轻轻的扯仍然疼的李吉浑身抽搐。 一身的烂疮,与那药都粘连到了一块儿。 撕下来的药膏都带了不少的血肉,一些勉强长好的创口也绽开来,又慢慢的渗血。 学徒不慌不忙的帮他清理了一遍。 不温柔,也不粗糙,普普通通的在为他上了药膏。 “明天再来,可得再交一笔钱了。” 李吉重新把身上的破衣服披上点了点头。 自己把那两间房子和那宅基地全都送给了邻居,换一份给自己治病的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出了门脚步慢慢的向前挪,生怕动作大了牵动着烂疮疼痛。 但不知怎地,这街边上仿佛都已经流传起了李济安和史大郎的名声。 李吉很想抬起手来,把耳朵捂住。 但是胳膊上的几个烂疮让他难以抬起。 路人每一句对李济安和史大郎的夸赞都是对李吉内心的煎熬。 他将自己仅剩的两颗断牙咬在一起,愤怒的肌肉抽搐,口水都从闭不严的嘴巴里流了出来。 终于坚持到了家门口。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铁将军把门,自家的大门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新锁。 明明刘老汉还没有把自己的病治好,他们说好的,自己还可以在自己家中住。 刘老汉才在郎中那里交了一笔钱。 李吉心里明白刘老汉是想占便宜,不想再继续帮自己治。 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又要去敲刘老汉家的门。 到门口一看,他家也是铁将军把门。 怒火几乎要冲爆李吉的脑子。 刘老汉这是故意躲着自己!! 残破的身体里又涌现出了力量,他想要把大门砸开,给他们一点教训。 但又想起了那恐怖的牢房还是把怒火压抑了下来。 想着自己近来悲惨的遭遇,李吉心里暗骂着老天不公。 …… 兄弟们,追读不能停啊 第三十五章 官逼民反 两扇紧锁着的大门让李吉不知所措。 这时候的绝望,不亚于他进入监牢,被不停的教训的时候。 不亚于他刚到家中看到那空空如也的场景。 怒火和泪水一起涌现出来。 这世道是何等的黑暗,李吉的心里这样痛骂着。 他不敢再等刘老汉回来和他掰扯清楚,因为刘老汉现在有钱,自己却一无所有。 现在的李吉,对官府没有半分的信任。 “官老爷只会帮有钱人!” 李吉狠狠的痛骂着。 肚子又开始饿了,一时激动,身上的创口也不停的疼了起来。 如果刘老汉不帮自己继续付钱医治,自己能活下来吗?恐怕很难! 这一下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李吉站在原地踌躇着,终于,他做出了决定,放任愤怒在胸中蔓延。 他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奋力地砸烂了刘老汉家的窗户。 然后转身就跑。 他需要食物,也需要钱,但他不敢从这砸烂的窗户里趴进去。 他现在的脑子非常清醒。 刘老汉必然不是真的有事外出了。他只是躲着自己,希望自己知难而退。 很有可能就躲在暗中偷偷观察着自己。 自己砸烂他家窗户出口气也不过让他骂几句。 但若爬进去搜刮,一来要浪费时间,容易被他堵住,二来拿了财物也容易引起刘老汉的不依不饶。 若到了官府,又是麻烦。 李吉此刻不敢再顾忌身上的疼痛,宣泄出来的怒气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他在怒火的支撑下快步的向城外逃去。 他愤恨的扭头看了看华阴县衙的方向。 “有权的帮有钱的!当官的帮当官的!” 心里骂着,脚步不停路过那告示牌,又看了两眼自己看不懂的告示!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苍天呀,你开开眼!官逼民反啊!” 李吉带着一腔愤恨,脚步不停,直投少华山而去。 …… 史进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李世民笑了笑。 “被父亲教训了一顿。” 李世民心中暗叹,这事情传出来了史太公听了,必然心里不太舒服。 史进勇敢的挡在了李世民的面前,在旁人看起来是讲义气。但是史太公看来自己差点没了儿子。 不过自己把那野猪射杀了,史进连个油皮都没伤到,史太公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所以这才只是托人来传个话,将史进数落了一番。 但他素来知道史进是不怎么乖乖听话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世民也只是随口附和了一句,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史进却有些忧愁。 “不过是一头野猪,我阿爹就这么多事,这要上山剿匪,却不好说服他,我看咱们还是得瞒着他做事。” 李世民却笑呵呵的,全然不在意。 “这种情况我早已预料到了。当初给乡民们的借口就是练兵自保,何曾说过要上山剿匪?突然提着上山剿匪,他们自然会心中不解。” “那这可如何是好?” “我们不去剿匪。就让这山贼下来让我们剿就是了。” “哥哥真会说笑。” 史进的脑子却没转过弯来。 “这山贼莫是傻吗?乖乖的下山来让咱们剿。” 李世民和王进相视大笑。 “哈哈哈,大郎啊大郎,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哥哥这说的什么话?” “你又不是官兵手下,这些人不过是庄户人家略作训练,难道那些山贼能看得起你吗?在你口中,剿匪就这样的容易,山贼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岂不知,在那山贼的眼里你这山下的村庄也是他们的粮仓啊。” 李世民给史进细细的解释着。 “两军交战,最先打的是主将的心。此刻若是你们庄有什么人家在你大门外骂你,你会忍他吗?” 史进摇着头。 “一来你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二来你也明白,这庄子里的人家没人是你的对手。在那山贼的眼里也是这样,你史家庄除了你史进有个九纹龙的名声,其他人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你们是良民,他们是贼。做恶的人怎么会怕好人呢?” 李世民又指着这院子里的一些皮毛。 “你说我让这些士兵们去打猎,真的仅仅单纯的为了练兵吗?主帅做出一项决策,未必只完成一个目的。还可以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我让他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打猎,确实是为了练兵,但也可以打草惊蛇。” “每日里带着那么多的人在他山下耀武扬威,这些山贼如何能够忍住心中这口气?” “这两日不是遇到了他们的一些探子了吗?还射杀了几个。” “他们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爆发了。” 李世民又夹了一块肉放入嘴中,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咱们打下了那么多的猎物,连吃了三天三夜的肉。打麦场上的火,三天三夜未熄,炖了不知多少的好肉,十里飘香。” “如此大的动静,那山贼难道注意不到?如此香的肉,那山贼难道不心动?” “还故意让那么多人带着野兽,带着上好的皮毛拿到县城去卖。” “自古以来都是说财不外漏,岂有咱们这样主动漏财的道理?” 史进听得连连点头,乌黑的眼珠放着光。 一脸的惊喜,连肉都顾不得吃了。 “哥哥,这何止是一箭双雕,真是一箭好几雕啊。” 他是听明白了。 李世民近来的动作,一是为了练兵,二是为了挑衅。 发现了探子还不放走,故意射杀了,连尸体也不收拾。 又在这打麦场大摇大摆的摆下了流水席,十几口大锅不停的炖肉,就是为了向外人展示这史家庄的百姓生活富足。 又带了那么多的人到县城里去卖毛皮,卖猎物。 这消息一传开,可不就落实了史家庄既有吃不完的肉,粮食充足,还攒下了许多的钱财,刚好是这些山贼可以大发一笔的时候。 这史家庄表现的又那么嚣张,让这山贼看的不顺眼。 几方原因一综合不揍你揍谁呀? 固然是他们闹得声势大,但那山贼连华阴县都不怕,自然不会相信史家庄是什么龙潭虎穴。 第三十六章 争论 “不行,我忍不了了,直娘贼他们也太嚣张了。” 少华山山寨之中,三个头领就属跳涧虎陈达脾气最燥。 “权且忍耐一番,打听清楚消息再做理论。” 朱武在一旁好言相劝。 那陈达却斜瞪着双眼不答应。 “且不说这段时日以来,他们日日在咱山脚下大肆捕猎,丝毫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 “单说咱们留在山脚下打听消息的探子,就被他们射杀了多少?恁地手下不留情?这是丝毫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呀。这样咱们还怎么忍耐?” “看我不带个百十个喽啰,平了他史家庄,也让那娃娃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陈达猛地一拍桌子,就站起身来。 “哥哥不可。” 白花蛇杨春一把将陈达拉住。 “这史家庄敢如今这么嚣张,必然是有些实力。哥哥不是本地人,不清楚这里的情况,这史家庄姓史的人家就有两三百户,庄客也有上千人。” “史太公与那史大郎威望又高,那么多人都听他们的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陈达将手甩开,眼一翻。 “兄弟怎么这般的长他人志气?我也不是没听过那史大郎的名声。无非是身上纹了九条龙嘛?” “不过是每日缩在这庄子里,欺负欺负本地的庄户。未曾经过江湖的风浪,托避于老头子羽翼之下的奶娃娃而已。” 朱武却又说道。 “他的九纹龙,虽然只是听着好听,但这周围的人都知道此人是个好武的。跟了好几个师傅,每日熟练枪棒,虽然未经风浪,到底年轻气盛,身上有一膀子力气,恐怕不好对付,还是要从长计议。” 那陈达这下真有些不耐烦了。 “两位兄弟好生懦弱。不过是区区一个史大郎,便任由他这么嚣张了吗?我却也听说过,他虽拜了好几个师傅,但也不过是学一些花棒,打起来好看而已,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有什么好怕的?” 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这白花蛇杨春用一个蛇做外号,确实骨子里有些冷静。 “哥哥暂且息怒,非是兄弟们懦弱。咱们上的山来,无非是受不了那官府的欺压。如今虽然得了逍遥快活,但这山寨之中,也就是这五七百人,虽足够咱们横行乡里,但也没必要去啃硬骨头啊。” “哥哥若是心中不快,不如到那蒲城县去。蒲城县虽然人少,但也足够供养咱们了。去此地必然万无一失,让哥哥抢略些东西出口气。” “史家庄无非是嚣张了一些,且任由他们嚣张,又不耽误咱们吃喝,何必理会?与他们起了冲突,反而要折损一些人手,岂不是给了官府可乘之机?” 杨春不仅冷静,还心狠。 那好端端的蒲城县又没有招惹到他们,只因为他们被其他人欺负了,便要欺负欺负蒲城县出口气。 “兄弟,这话好没道理。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不去找那史大郎,我如何能出得了心中这口恶气?” 朱武号称神机军师,是三个人中最冷静而且最具有智慧的。 他虽也在一旁相劝,但也只认两个人说他冷静的掌控局面。 “没听说史家庄以往这么嚣张过,如今这般大弄,必然是出了什么变故,心里有把握。” “听说史家庄新来了一个都头,名叫李济安,实力不容小觑,技压养由基,有百步穿杨之绝技。恐怕史家庄的底气就是来自此人。” “进城打探消息的喽啰回报,这个李都头在这山脚下一箭射死了一头千斤重的野猪王。如此神技,恐非咱们能够抵挡的。” 朱武既然号称神机军师,做事自然也比两个兄弟更符合军中的习惯。 最起码知道重视手中的情报。 尤其是朱武比那寻常的江湖人更加看重那百步穿杨之绝技。 善用弓箭的人,首先力量就大,一力降十会有力量天生就比较能打。 而那寻常江湖人用的武器,再长也不过一丈,善用弓箭的人,却能百步穿杨。 你摸不着他,他能射到你,射到就是一个死,偏偏射的又快又准。 但凡拉开个一二十步的距离,单打独斗,根本很难突进到弓箭手的面前。 若说凭借着军阵冲锋,人多势众,可是史家庄也并非没有人。 若把那庄户人家组织起来,略阻挡个几个呼吸,就已经是五六箭射过来了。 想要射死那野猪王,自然只能一箭穿眼。 有这般的准头,发个五六箭过来,三个头领,谁也抵挡不住。 可哪知那陈达却哂笑一声。 “哥哥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却有一句以讹传讹,哥哥却忘记了呀。” 陈达一脸不以为意。 “前几日,那城里的人还说是七百斤的大野猪,现在都传到一千斤了,那估计一开始听到的五六百斤都未必有。” “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经过了几手了,莽汉们吃酒的时候最喜欢胡说,越吹越大。” “我却听说亲眼看到那李都头射死那大野猪的,不下于几十人。固然那野猪凶猛,体格又大,这畜生毕竟是畜生,几十个人还对付不了一头野猪?” “这野猪是不是那李都头一箭射死的,还两说嘞?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未必不是有人在吹牛。” “若真有什么本事,在什么史家庄做什么都头,纵是在那华阴县能落稳的脚跟,也有的是油水可捞。” “估计就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跑到这庄里来找一群乡民陪他演戏扬名罢了。” 外面流传的消息越吹越大,六百多斤的野猪已经吹成了上千斤。也难怪陈达不信。 四五百斤的野猪已经够罕见了,再加上这消息越吹越大。难免让陈达怀疑一开始野猪是多大。 甚至这有那么多人在旁边看着,也许是众人合力杀的一头野猪也说不定。 几人正在争论不休之际,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陈达心中烦躁,还未等他生气,便听见外面有人哭喊着闯了进来,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 这一周艰难了,没推荐今天一天才张了一个收藏,,,希望大家能点一点追读,尤其是下周二,把推荐续上去。感谢大家支持。 第三十七章 敲山震虎 三个头领一瞧,吃了一惊。 这喽啰胳膊带血,又痛又哭的跪在自己面前。 “寨主,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那喽罗捂着胳膊在那里哭嚎着。 “莫要嚎叫,快快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达急躁的问道。 “我们奉了大头领的命令,三个兄弟下山打探消息。却听见那史家庄外鼓声阵阵,弄得好大的声势,便小心的前去查探。” “离得近了,才知道那一伙人敲锣打鼓的在山脚下乱喊。他们喊着……喊着……” “喊着什么,你快说呀,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陈达猛地一拍桌子,那小喽啰吓得一激灵。 “他们,他们只喊着什么劝民歌。只劝四方百姓要做良民,莫学这少华山上的山贼,一群鼠辈只做龌龊之事,藏头露尾,如丧家之犬一般躲藏于山中,惶惶不可终日。” “只敢对那老弱狂吠,只敢对那官府夹尾。身被通缉,先人蒙羞,父母生前不能尽孝,藏身山中,欺软怕硬,坏事做尽活该断子绝孙。” 那小喽罗说到这儿,心里怕,竟然都感受不到胳膊的痛了,虽然胳膊仍然在哩哩啦啦的滴着血,悄咪咪的翻着上眼皮,瞥了一眼三位头领。 只见那陈达已经气得满面通红,那杨春也是一脸的阴沉。 只有朱武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还能稳坐钓鱼台。 这聚厅中的气氛压抑了起来,小喽罗一闭嘴,瞬间都没人说话。 气氛如此沉闷,让这小喽啰心里也正打鼓,强鼓起勇气,又开口说道。 “我们见他们骂的难听,便想再离近些瞅一瞅,记住他们的情况。却没想到直接被他们发现了。” “那领头的两人骑在马上,命人将我们围住。和我同行的两个兄弟没能跑掉,被他们摁倒在地,羞辱一番,乱刀砍死。” “我心里害……我记得要上山来报告消息,也得留个人报信,给两个兄弟报仇,所以就赶快跑来了。” “却没想到那领头的人一箭射了过来,射伤了我的臂膀。我只记挂着两位兄弟的血仇,没有理会他,闷着头便往山上赶。” “山林密密,那人应该是看不着我,见我跑得远了,抓不住我,却又在山下喊话,是说让咱们都把眼睛安在眼眶里,莫要只揣在裤裆里不认人。” “让我给山上的头领带话,乖乖的夹着尾巴做山贼,老老实实的在山上苟活,莫要在他们史家庄附近流窜。” “否则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还说这少华山山脚东面的几座山峰,从今往后都是他们史家庄的地盘,不许咱们的兄弟去打柴打猎。” “否则就要给咱们一些颜色看看,让我们不要不识抬举。” 这小喽啰一串话如连珠炮一般的全都抖搂出来了。 陈达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浑身发抖,杨春也想起了自己在蒲州多次为官司所累,那上位者高高在上又略带嘲讽的表情。 两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只有朱武还能略微保持冷静,隐隐的觉得有哪些不对,想又想不通,也是为这史家庄的嚣张而感到闷气。 “哥哥,这还能忍吗?” 陈达扭着头,略带愤怒。 朱武此刻也没了话说,被人这般骂一顿,有如此嚣张的放话,还有些嘲讽的意味,他又如何能不生气呢? 这毕竟也是个山寨,山贼们做事总是有些肆无忌惮的,那么多的人,能指望他们有什么智慧? 情绪上头了,可管不住。 “史家庄的人如此嚣张,是该给些教训!” 陈达闻言大喜,一脸快意。 “哥哥既然答应我且点上百十的喽啰,下山去收拾他们一顿。” 又扭头对着杨春说。 “咱们虽然刚到这里起事,官府还未曾打听到咱们的虚实。只是因为那太华山投过来的几十山贼路上惊扰了华阴县,便被官府悬赏了三千贯赏钱。” “如此必然要防止将来官兵围剿,这史家庄又是个大户,收拾了他们一顿,刚好也可以再借些粮来。” “去华阴县城,史家庄也是必经之所。今天把他们收拾服帖了,将来去华阴县借粮的时候,路上也方便。这可是个一石三鸟之计。” 陈达略带得意的说道。 固然是被山下人这般的辱骂,陈达也没有想过把这个村子全都屠杀了。 这史家庄是个大庄园,每年都能产不少的粮食。 而且就在这少华山脚,离这山寨也近。 山寨里的人磨刀霍霍囤了武器,这史家庄就是山寨的粮仓。 若只为了泄愤,一口气把他们全杀了。竭泽而渔,这却不是老江湖人的做法。 “动手是要动手的,但不能像兄弟这么着急。史家庄毕竟势力不小,先多洒出去一些喽啰,探明白地形道路。” “咱们兄弟齐心,要动手,岂能只让兄弟一个人去?先点齐兵马,等探明了情况,咱们兄弟三人一起杀去。” 朱武还是不爽利,这让陈达有些无奈。 但偏偏朱武又没说不让自己去。 他若还说不去,大不了自己一生气,带兵走了。 他如今拿出这兄弟三人共同进退的话来讲,陈达却不好反驳了。 只能任由他去安排。 而在那史家庄中,一群人绕着少华山的山脚乱转。 一个个衣衫不整,帽儿歪斜,态度就是嚣张,颠颠晃晃,敲锣打鼓的在那里喊叫。 表面上给出的名义是史家庄靠近山贼,怕有人从贼,因此要劝告民众,同时防备山贼的袭击也是提醒百姓们要做好防护。 但他们那副嚣张的样子,分明是十分的瞧不起山贼,最能刺激山贼的情绪。 “哥哥,这般敲山震虎可真有的用吗?” 李世民笑呵呵的,满是自信。心理战可是自己非常擅长的一种战争手段。 “放心吧,这些山贼忍不住的。咱们喧闹有段时间了,他们能忍到现在,说明山上还是有人才的,但也就是这样了。” 李世民从打猎就开始铺垫,一步步的把情绪带到了这儿。 场面的局势已经逐渐的被他亲手给推上高潮了。 第三十八章 挑拨 在山脚下大肆捕猎,就是敲山震虎的第一步。 捕捉了许多的猎物,又是吃又是卖钱,便是以利诱之进行第二步。 将遇到的探子全部射杀,便是李世民挑衅第三步。 按理来说,寻常的山贼是受不了如此威逼利诱的挑衅的。 一群山贼嘛,能指望他们有多少素养的? 可李世民没想到,这群山贼居然还真沉得住气。 这倒是让李世民提起了兴趣。 这群山贼里多少有一点人才呀。 于是便进行了第三步,并不表现出来挑衅山贼的意图,而只是借着劝告民众的借口冷嘲暗讽这群山贼。 又摆出一副嚣张的样子,当着山贼的面把另外一群人给杀掉,再故意打伤一个,让他心里有了怨气,说一些难听的话,让他传给山上的头领。 兄弟被杀,自己又被打伤,险些丧命,这样被放上山传话的人,必然会帮助李世民添油加醋的挑衅自己的头领的。 现在李世民只需得安稳等待山贼下山报复,顺手把他们料理了。 固然山贼里可能有些人才能够沉得住气,行事也比较谨慎,但论起来,对士兵的训练以及战场上的指挥,显然不能与李世民同日而语。 便是没有李世民,只靠史大郎和王进便足以剿灭这伙山贼了。 如今的大宋确实是文强武弱,不能从辽国手中夺回燕云十六州,也不能将西夏给平定。 禁军的实力其实也并不怎么高强。 但正规军到底是正规军,战斗力绝不是普通的山贼和流民能够比的。 凭借着王进教导禁军的经验,也足以将庄户们练的轻易击败那些山贼了。 即便是如此有把握,李世民仍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各处大大小小的进村道路,全部派了明哨暗哨。 偏箱车车都藏在各处路口,一旦遇到敌情,梆子敲响,战鼓就起,在各自家中的士兵立刻带着兵器出门,从路口推走偏箱车,迎敌备战。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山贼下山了。 “此战必然可以将他们全部歼灭,不会有任何意外。” …… “诸位首领放心,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身体亏空的吓人的李吉就跪伏在这聚义厅中,向三个头领报告着情况。 李吉已经一无所有,想要活命,必须找到愿意为他花钱的人。刘老汉显然不愿意继续帮李吉治伤了。 李吉又没什么亲友,没人可以投靠。 而李吉又有着满腔的怨恨,但是凭着他自己,连活下去都很艰难,是不可能像里正,向都头,向狱吏,向史大郎报仇了。 他只在出城寻找活路的时候,往那告示牌上一瞅,便找到了容身之所。 如今官逼民反,他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咬着牙,撑着残躯,月夜上少华山。 他本就浑身是伤,体质虚弱,上山又岂是那么容易的,险些死在了半道上。 幸好如今少华山上局势紧张,朱武为了知己知彼,洒下了许多的哨探。 山贼巡山之时,刚好碰到了李吉这一可疑人物。 当即如临大敌一般,赶紧将其围住,却发现此人并无反抗之力,轻而易举地将其抓获。 这人浑身的烂疮,身无分文,又没什么油水,在这样紧张的时候又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一个可疑人物,当即喽啰们也不想多费事儿,就要一刀了结了他。 幸好李吉赶紧反应过来,声称自己是前来投靠,前来报信送礼的,这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来到这聚义厅向三位头领禀告。 “你说那个李都头射杀野猪王是假的?” 朱武面带狐疑。 “头领放心,那当然是假的。我本就是山下的猎户,时常打猎,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奥妙。” “若说这三四百斤的野猪还常见,五百斤的野猪就已经是数年难得一见了。什么六七百斤的,我李吉干猎户这么些年,也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根本就是他们在胡吹大气骗人而已。” “头领这山上也有五七百人,许多也是这周边长大的,有些人应该认识我李吉,一定可以知道我李吉所言非虚。” 李吉信誓旦旦地向朱武保证着。 他刚刚对朱武先说史家庄最近发了财,朱武却并没有什么意动的意思,又说史家庄为了迎合官府,处处辱骂山上的英雄。 三位头领虽然面色不虞,但也看不出来要立刻动兵的意思。 这自然让李吉无法接受。 凭借着自己是一辈子没办法报仇了,自己到这少华山上从了贼,自然要借这些山贼的力量收拾收拾史家庄。 最好让他们打的两败俱伤,让他们杀的血流成河,自己才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生活经历了几起几伏,李吉的脑子居然转的非常快了。 与几个头领的交谈之中,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些山贼不是不想对史家庄动手,而是心中怀有忌惮。 李吉自己也并不知道史家庄的实力到底如何,但他觉得一定是非常强的。 单说那一日将自己抓住的那个汉子,电光石火之间躲过了自己的攻击,这一合,自己便被打趴了。 虽说自己不曾练什么武艺,但也常年拿着武器与野兽搏斗,做个猎户,身手灵活,也有力气。 寻常的庄稼汉,打个一两个都没问题。 训练稀松的官兵一对一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那么强的一个汉子,却仍然要乖乖听那领头的李济安的话。 光凭他们两个的本事,李吉觉得就不是寻常几十个人能对付的。 再加上在那一日看到的他们练兵练得如此声势浩大,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那样的场面。 可想而知,史家庄的实力必然是非常的强的。 这伙山贼未必能是对手。 若不让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恐怕还有很高的失败风险。 若这群山贼失败了,自己岂不是没有机会报仇了? 李吉当然不是这样想的! 纵使这群山贼失败了,也必然能杀死几个史家庄的人。 让史家庄的人见见血,让他们村子里披麻戴孝做丧事。 就算只杀死一个,也能让李吉感到快意。 第三十九章 恨意(求追读) 不过是从监狱走了一遭,李吉是真的变了,他变得不贪了。 什么都想要,最终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那史大郎家里的势力那么的大,李吉其实心里也清楚,自己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威胁不到他。 但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就是要竭尽全力的去反抗,哪怕杀不了他,只杀他一个亲朋好友,也可以恶心恶心他,看他那副暴跳如雷的样子,自己就是死也甘心了。 李吉看透了这山贼也对史大郎感到不满。 只不过摸不清山下史家庄的虚实,不敢妄动。 李吉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自然也不能让这些山贼摸清。 “史大郎不过初出茅庐,武艺也不足挂齿。这李济安技压养由基之事,看来也是子虚乌有。史家庄城不足为虑,大哥,咱们动手吧。” 陈达本来就不将这史家庄的实力放在心上。 只是朱武比较谨慎,非要谋后而定。 如今又得了这山下猎户李吉的情报,更是坐实了陈达看不起史家庄实力的观点。 可那朱武并没有理会陈达,又目光炯炯盯着李吉问了一句。 “我手下兄弟探得那史家庄近日日日练兵,你难道不知此事吗?” 李吉心中暗骂晦气,这朱武是个什么样的山贼?怎的这般谨慎。 虽然心里打鼓,但报仇的心支撑着他保持镇定。 装作一副哎呀呀恍然大悟的样子回禀。 “哎呀,原来头领说的是他们练兵的事呀,哈哈哈哈哈哈。” 李吉一阵大笑,引得三个头领不解。 “笑什么,有话快说。” “头领是有所不知啊!怎会将这小儿家玩闹的事情放在心中?” “你说史大郎练兵只是玩闹?我手下的人却探得声势不小呢。” 李吉心思电转,竭力的找补。 按照史大郎那练出来的兵,恐怕还真挺能打。 这些山贼素来欺软怕硬惯了,虽说都没什么素质,都是一群冲动的家伙,容易被情绪所控制。 但他们欺软怕硬,若是探得了史大郎真练的那么声势浩大的兵,恐怕不管史大郎有多么的嚣张,他们也只能乖乖的夹着尾巴认了。 这可就不符合李吉的利益了。 不过他们既然问了自己那么多,那说明还没有太明白史家庄的虚实,自己还有机会。 “头领有所不知。这史家庄的史太公在这县城里做个里正,有了这些官面上的关系,才能保住他在史家庄恁大的基业不被那些当官的盘剥。” 这话听得朱武、陈达、杨春三人连连点头。他们也是受尽了官府的苦楚,被多次欺压。 “可这史太公年事已高,还能在护史家庄几年呀?这史大郎不务正业,既不通农事,也不治家产,每日里只知道耍些花棒。” “单为了好看,便在身上纹了九条龙,不知史太公掏了多少的银钱,请了怎样的高手匠人?这史太公也是溺爱。” “单凭着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史大郎,又如何在史太公百年之后守住这史家庄的基业?” “所以史太公这才想方设法的给史大郎弄个官身,前不久在县城里捐了个都头,又每日里喊着什么对抗山匪,都是为了迎合上官的意思。” “刚好此时又碰到一个江湖骗子李济安,两人一合计,便合计出来了这个办法。” “一边向官府阿谀奉承,一边在这史家庄造一些什么奇事,就好比这箭射野猪王,练兵防山贼。” “根本不管自己有多少真本事,但是声势一定要大起来,就是要扬名。史大郎这名气传了出来,才能在这华阴县站稳脚跟,才能和官府里那些势利眼一个鼻孔出气儿。” “这样史太公才能在百年之后放心啊。” 李吉一阵编造,自己都佩服自己编造的合理。 他话说完,那朱武却又问了一句。 “即使要做这些事讨好官府,又岂会将这些事情宣扬的满大街都知道,你是如何听到的?” “嗨,旁人不知道这史家庄姓史的人家还能不知道吗?我李吉虽然不是史家庄的人,但却与史家庄的矮丘乙郎交好,时常在一起吃酒。” “这种事情史太公管的也严,不许史家庄的人随便往外说。所以外人去打听是根本打听不到的,也就是我和那乙郎在喝酒的时候,他多喝了两杯,才酒后说了出来。” “头领若是不信,尽管去打听。我李吉与矮丘乙郎的交情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李吉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确实让这三人也都信了。 “你既与那史家庄的人有交情,为何要来撺掇我们打史家庄?莫不是你与他们有仇,故意跑来陷害吧?” 李吉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都冒出来了。 幸好他裸露的皮肤贴的满是膏药,也看不清虚实。 又因为这病疮的折磨,脸色发黄发白。这才没有让他露馅。 “头,头领,这实在是冤枉我了。” “只是我最近得了些钱财,打了壶好酒,却被那华阴县里的都头看到了。无缘无故欺辱了我一顿。” “我不肯受辱,却又不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打倒在地,掠去了全身的钱财。又把我陷害进那牢狱之中。” “若非我卖了所有的家产,贿赂的那狱卒,恐怕我就死在了那牢里了呀。” 李吉一开口,那种悲戚戚的样子,一点都不掺假。 “头领,你看我这一身病疮,便知道我在那牢里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好不容易出了狱,身无分文,无钱医治又不肯白白丧命,才来少华山上投奔几位头领。” 李吉说着又咬牙切齿了起来。 “那官府之中都是吃人的野兽,有钱的找有权的庇护,有权的只帮有权有势的。他们官官相护,欺压我们这些普通百姓。” “我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走投无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 “华阴县势力大,我无力反抗。这史太公是个做里正的,也想把他的儿子和那官府的人靠在一起。” “都是一个坑里的烂泥,都是一个茅厕里的臭虫,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第四十章 疯了(求追读) (有人说李吉戏份太多不爱看,所以就不拖了,今天多发了一章,免得卡在这一张你们不喜欢,下一章就开始对敌了,不喜欢的可以直接跳过这一张点下一张) 李吉咬了半天牙也没咬出来一声咯吱咯吱的声音。 嘴巴里剩的那两三根断牙,仿佛不知痛的一般,与那柔软的牙床撞到了一起。 李吉心中愤恨,一咬就出了一嘴的血。 “我没本事报复那华阴县,却可以请诸位头领去打着史家庄,诸位头领打了史家庄,可以掠夺他们的钱财,而我则是出了一口恶气。” 李吉话说完,吐了口满是血的唾沫。 瞧他那黄白的脸庞,两眼通红,布满了血丝,眼神中尽是杀气和愤恨。 嘴巴一圈沾的都是血水,浑身上下几处烂疮裸露,又贴着许多的膏药。 实在有一种诡异、偏执又疯狂的感觉。 朱武这一下是彻底的相信了。 与陈达、杨春对视一眼,互相的也都心中感叹。 哪有天生的恶人,哪有天生的山贼? 他们这些人也都是身上有些本事,不肯受那官府的欺压,却又无力反抗那官府罗织的大王。 看似上了山,逍遥自在,其实都是逃避的失败者。 他们又有谁心里不恨官府呢?谁心里就没有这些伤心事呢? 所以他们能理解李吉的感受。但这和史家庄没什么关系啊?这李吉也不是什么好人。 看李吉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看他这满腔的愤恨,满眼的仇恨,这种情绪哪里是演的出来,编的出来的呀? 这三人都被李吉这半真半假的叙述以及满是真情流露给欺骗了。 三人没有证据去分辨李吉的话是真是假,李吉说的也确实滴水不漏,没有逻辑漏洞。 再配合上他这么愤恨的情绪,成功的引起了朱武的共鸣。 这三个人认为李吉的情绪是真的,不由自主的也就相信了李吉说的话也全是真的。 “既然如此,李吉兄弟放心,俺们替你报这个仇。” “不瞒兄弟说,这史家庄近来闹的声势不小,早就想动手收拾他们一顿了,只是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未曾妄动。” 这些人都是人精。 史家庄勾结不勾结官府和朱武有个什么关系?但本来就因为自己的缘故要打他们,刚好也可以冠冕堂皇的说是在替李吉出气。 一句话的事儿,也不用费什么精力,反而能收买一些人心。 而听了朱武说的这些话,李吉也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貌似不经意的告诉了朱武那些内部消息都是打听不到的,无法验证自己说的真假,只能验证自己是否真的和乙郎有关系。 但若朱武真的去仔细打探,说不定还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戳破自己的谎言。 还好如今他们都已经相信了,李吉心里感到快意。 这些打家劫舍的山贼到了山下,绝对又会闹出来一波风波,够史家庄喝一壶的了。 “兄弟一路劳累,又身体不适,且先下去休息。我再让山寨里的兄弟们打些草药,给兄弟治治这身上的烂疮。” 李吉闻言也是一阵感谢。 自己死中求活,终于找到了活路。 到了这山贼窝子里,终于有人愿意帮自己医治治烂疮了,仇人即将遭难,自己的伤势得以医治,果然是树挪死,人挪活。 一念从贼,脱离了官府束缚,刹然天地宽阔。 朱武点手唤来两个喽啰,就要服侍李吉下去休息。 李吉刚要跟着他走,却又回过头来。 “兄弟,还有何事?” 如今这山上的贼寇虽然相信了自己说的史家庄实力不强,但史家庄的实力其实是很强的。 他担心这些山贼掉以轻心,也担心这些山贼是真的实力不够。 若他们到了山下,被打的一触即溃,既不能完成心中报仇雪恨的愿望,他们回了山来,还得要收拾自己。 “头领若是去打史家庄,不如带着人从史家庄的西山过去。那西山乃是史家庄祖坟所在,年年祭祖,因此有道路可以直通史家庄。” “又因为那里满是坟头,平日人迹罕至,从这条道路上行军,可以出其不意。” “嗨,当什么紧?料这史家庄挡不住咱们的五七百喽啰。就正面攻过去又有什么打紧?” 陈达满不在乎的摆手。 朱武却不理会陈达,而是拍掌称赞李吉。 得到一条这样的好路,实在是一个重要的情报。 陈达不懂兵法,朱武是懂的。 出其不意,攻敌不备,可以省下很多的力气。 见朱武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李吉才放心的下去休息了。 就算史家庄真的练出来了那一股精兵,山贼们得到这样的消息,能够在史家庄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杀到,一定能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可以给史家庄带来许多的杀伤。 杀的史家庄的人多了,自己心里也痛快,虽然那些人大多和自己没什么仇恨,有些还是一起喝过酒吃过饭的朋友。 要怪就怪他们姓史吧。 只要战况不是一边倒,那这朱武陈达回来就没有理由怪罪自己,只能怪自己水平不行,武力不够。 自己还有话可以推脱。 纵然是真的不讲道理,非要拿自己出气,那便罢了。 李吉心中恨恨的想。 大不了一死而已,反正指望着自己苟活于这个世上,一辈子也出不了这口气。 在史家庄的实力不容小觑,朱武打上门去,必然是讨到什么好处的。 给史家庄造成杀伤的前提下,山寨里的山贼必然也会死伤不少。 若朱陈达真的要拿自己出气,那也算是自己提前为自己报仇了。 就让这山上的山贼和史家庄的人去狗咬狗吧。管他们打的怎么样,死的人越多越好。 若能死个几百人,都给自己陪葬,自己比那县太爷还要威风。 李吉心里想着,越想越快意。 只是配合着他那沾着血丝的嘴巴,病态的面容以及充满仇恨的眼神,显得他有一些扭曲。 带他下去的两个小喽啰都感觉脊背发凉。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烂疮的人心里满是膈应。 尤其是那李吉充满恨意又带着扭曲的笑容,更让他们感觉身心不适。 他们匆匆的加快脚步,只想赶紧把李吉扔到休息的地方,然后离开他。 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好像是个疯子一样。 李吉确实已经疯了! 第四十一章 集结(求追读)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山寨就喧闹了起来。 三个头领也都披挂整齐。 杨春提着一杆大杆刀,陈达拿着一根丈二长枪。 胸前、胸后安装了铁掩心,披着一身简陋的盔甲,腰间系着皮褡膊。 只有朱武的打扮不同。 朱武是定远人氏,爱使两口双刀,武艺上没有什么高超的,但他精通阵法,广有谋略。 身上一袭道袍,带着鹿皮冠,脸颊微红,双眼俊秀,面白细髯。 模样属实不俗,实在不像个土匪。 三人出了聚义厅,喽啰已经将马拉了上来。 翻身上了战马,朱武在中间。 扭头看向身前的这六百喽啰,丫丫叉叉的拿着武器也都已经准备完毕。 剩下百十来人留守山寨。 只是朱武看着眼前这些喽啰兵,心里却并不满意。 自己等人也是刚在此地落草不久,前来投靠的也都是一群山贼而已。 或者说,对于普通的山贼,根本不可能要求太高。 无非是打家劫舍,欺软怕硬,混口饭吃,享受那种欺负人而不被官府欺负的感觉。 朱武没有时间去约束这些喽啰,也约束不了。 虽然自己精通阵法,广有谋略,可这喽啰在此摆开,红旗闪闪,赤帜翩翩。小喽啰乱搠叉枪,莽撞汉齐担刀斧。头巾歪整,浑如三月桃花;衲袄紧拴,却似九秋落叶。个个圆睁横死眼,人人辄起夜叉心。 虽说人多势众,看起来也很威武,但这只是外行人看来,而朱武显然是个内行人。 这歪歪斜斜凌乱的样子,自己实在是看不下去。 不过,毕竟都是一群山贼,谁又会要求那么高呢? 虽然有些不满意,但朱武并没有想进行什么措施。 安居一方,在这山上逍遥自在,凭借这些喽啰就够了,不需要给自己增添更多的负担。 “下山吧。” 一声令下,众人悄悄的往西山走去。 并没有鸣锣擂鼓,与往常那种声势浩大不同,这次是要偷袭。 李世民坐在书房中,窗户向外撑开,迎着晨光照进来,暖洋洋的。 书桌上放着几页乱七八糟的纸。 有些还带着官府公文的大印,有些则仿佛是一些草稿。 这都是史太公从县衙里买通了些书吏搜罗来的。 算是李世民了解这大宋朝廷的一个重要通道。 从这些公文中窥探这个朝廷上下的蛛丝马迹,同时还可将从这公文中抽出来的一些信息传授给史进。 在史太公眼里,这是传授史进为官之道,也是让他喜不胜喜,认为自家祖坟上冒了青烟。 真不知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李济安这样的英雄贤才,凤凰落在了自家的史家庄,给家里带来了祥瑞和福气。 晨光下虽照的人很舒服,但李世民眉头微皱。 他是个感性的人,既为这消息感到开心,也为这消息感到嗟叹。 开心是为自己有了可乘之机,嗟叹是为了天下百姓所受苦难。 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李世民轻叹一声,将那张纸放在了桌上。 晨光散着金霞映照在那纸上,但稻田务三个黑字却仿佛将所有的光明都吞噬了。 在这春夏之交和煦的阳光之下,阴测测仿佛散发着黑气。 史进从外面跑了进来,也没推门进屋,直接往那窗口一站,与李世民面对面。 “是不是山贼下山了?” 李世民收拾了心情,看着史进匆匆的跑了过来,心里有了预料。 史进的表情却多少有些怪异,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这让李世民有些不解。 “不必担心,那些山贼不会是咱们的对手的。” 李世民以为,这个年轻人初次迎敌可能有些紧张。 “哥哥误会了,那山贼下山了,我也高兴,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落在了西山,史家庄的祖坟可都在那儿呢。” 其实对于这些祖坟,史进并没有那般的在意,只是多少还是感觉有些异样。 “既担心惊扰祖先,现在敲锣打鼓将将士们聚起来,与村口摆开阵势,吸引那些山贼前来对战也就是了。” “师父已经去叫人了,只是没有哥哥的命令,未曾敲锣打鼓闹出动静。” 李世民点了点头。 “不妨事,快去将披挂穿上吧。陪我一起前去迎敌。” 史进猛地点了点头,转身跑去。 李世民则直接在书房中将早已准备的朱红甲套在身上,脚下的黑靴倒是不需要换。 提了自己的巨阙弓,又拎了一壶箭,一把铁锏挂在腰间,倒提了一根长矛。 出了院子,史进和王进都已经来到,准备完毕。 三人的朱红甲都是同样的款式,只有史进爱美,上身还穿了青锦袄,下面换了抹绿靴。 手里提着一把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胯下一匹火炭赤马。 李世民与王进的马,倒只是寻常的战马,没什么稀奇的。 士兵们也都已经在路口准备好。 错落有致的分站于各地,依靠着几辆偏箱车。 或手持长矛的,或手拿刀盾的,或手持梭镖的,或手持旌旗的。 纷纷纭纭,散而不乱。 “敲响锣鼓,准备迎敌。” “是!” 李世民一声令下,史家村瞬间喧闹起来。 村中的村民早已得到消息,一个个紧闭门户,紧张地等待着。 未成年的少年趴着窗棂,悄摸摸的向外看着威武行军的父辈们。 然后又被母亲一把拉下,小心翼翼的护在身前。 李世民与史进等人虽然骑着马,但并不一马当先,只居军队中央。 战鼓咚咚的响着,士兵们在鼓声的指挥下向前一步一步的走,速度保持均衡,行军中队形也并不散乱。 在那西山之中,处处都是土丘,遍地都是坟墓。 朱武一脸失算的样子,听着那史家庄远远传过来的阵阵鼓声,心中涌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陈达则是一脸的凶狠。 大哥朱武的不愉快他也能感受到,本来是想偷袭,没想到刚来就被发现了。 这坟地是那野鸡栖息的好地方,许多野鸡与野兔都爱在此地打窝。 这山贼们才一到,那野鸡便被惊吓的扑棱棱的在天上直飞。 随后便听见这西边的道路上传来阵阵狗吠。 第四十二章 陈达接战 朱武看到那些扑腾腾乱飞的野鸡,心里就暗叫不妙。 在听到那路口传来的狗叫声,立刻就断定了己方已经暴露了。 只是来都来了,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显然不现实,那胆子也太小了。 朱武能在陈达和杨春中稳坐一把手,凭借的不是个人武力,而是胸中的韬略。 但和这些简单的山贼相处,最好的手段还是那最纯粹的武力,这是可以直接拿来震慑人心的东西。 若是因为被敌人发现了蛛丝马迹,便要谨慎的回到山上,再寻找机会,这样的表现是很容易掉分的。 喽罗们很容易认为大头领比较怂,渐渐的便失去了威望,朱武的位置就不稳固了。 虽然他与杨春、陈达二人感情不错,谁做大哥都无所谓。但这样的情况,朱武还是不希望它发生。 所以没有立刻下令撤走。 至于陈达,则是完全的不在意了。 反听着那狗叫声,更是心烦。 “这村里的蠢笨庄户每天敲锣打鼓的辱骂咱们,这该死的蠢狗也狗仗人势,在爷爷面前狂吠!” 陈达一脸的横肉,提着手中的长枪,满脸的不爽。 “看我不宰了它!今天晚上吃狗肉,打牙祭。” 话未说完,便听到了那史家庄传来的鼓声。 陈达和杨春此刻也知道,这是彻底的被敌人发现了。 “大哥,我先带两百人去收拾收拾他们。” 陈达招呼了一声,提着枪催动马,一挥手,带着两百喽啰就往史家庄冲去。 喽啰们也散乱的跑在后面,一个个兴奋着。 杨春看着陈达先冲上去了,也对朱武说道。 “大哥,我带两百人为陈达掠阵。” 而这时间,李世民与史进等人已经带着自己三百手下在这西山路口准备完毕。 金鼓响了最后一声,戛然而止。 整个路口恢复了一片寂静,士兵们的脚步也齐刷刷的停下。 瞬间由刚才的壮怀激烈变成了一片沉静,平日少人往来的通往墓地的路口此刻充满了肃杀的气味。 这群粗蠢的庄户,被李世民训了这一个半月,站立在那里,也像模像样,一个个表情严肃,严阵以待。 渐渐可以听到一些马蹄和脚步声。 荒草掩映的小路上,一匹白马首先映入李世民眼帘。 一个身材高大、手持长枪的莽汉就骑在马上,气势汹汹的往这边杀来。 他也看到了李世民,长枪略一挥舞,如潮水平铺在平地挥舞着各式兵器的喽啰们也都呐喊助威了起来。 瞬间肃杀的氛围中又平添了一抹喧闹。 李世民见他们这般的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喽啰们几乎没有任何受过军事训练的痕迹。 队形散乱,没有呼应,疏处,处处是破绽,密处,自己人挤成一团,牵绊着自家兄弟的脚步,挡住兄弟进攻的武器。 这样的一支武装集团,连他这两百人应该发挥出来的战斗力都发挥不了。 更别说交融配合,一起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了。 “史大郎可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是好汉的就莫要做缩头乌龟!” 陈达骑在白马上,远远的看着敌方中军排着三匹马。 却不知道哪一个是史进,便高声喊着搦战。 史进闻言大怒,两腿一夹马腹,手持三尖两刃刀就要冲出去。 李世民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马缰绳。 “大哥!” 史进扭头,满心不解。 李世民只轻描淡写的微笑着拍了拍史进。 “何必这冢中枯骨斗气?只凭这些庄户,便可将他们轻易擒拿,且看他们施为。” 史进这才按捺住心中的怒气,老老实实的坐在马上,看这经过训练后的士兵们有什么样的表现。 而那陈达竟史进未曾出来接待,骑在马上更加的高傲嚣张了。 嚣张的大笑着。 “喊出来诺大的名头叫什么九纹龙,我看是九条虫吧。没卵子的软脚虾,让你陈达爷爷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陈达一声喊叫,身后的喽啰们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史进更是气得满面通红。 “临敌须有静气,些许口舌之利不当什么紧,成王败寇,笑到最后的才是英雄好汉。” 李世民见史劲年轻,心态不稳,便又劝了一句。 史进看着李世民那一脸淡定的表情,两百如狼似虎的喽啰,丝毫不被他放在眼中,也是十分的敬服。 再扭头看一眼王进,果然王进也是面色如常。 心里知道,这两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毕竟敌人骂的是自己呀。 “不要以为躲在这些臭鱼烂虾的后面,便能护得住你。兄弟们,跟我冲!” 陈达见史进不出来,便冷笑一声。 胯下的白马略略提速,招呼着喽啰们也跟着自己冲锋。 眼前的敌人,约莫一眼望去不过三百人,陈达这里有两百,又岂会害怕? 何况自己后边还有两个兄弟带着四百喽啰呢。 面对陈达气势汹汹的冲锋,这些庄户们倒还略微的能沉得住气。 即便是面临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战斗,身上有本事,心里就有底气,日积月累的肌肉记忆让他们能够稳住。 而那偏箱车庞大的身形可以遮蔽住好几个人,将大半路口都挡住了,这也给了他们很大的安全感。 故而虽略微有些人紧张的动了动脚步,但大多数人还是镇定的站在原地。 眼看着陈达来的越来越近,李世民命令金鼓交击一声,士兵们心中为之一肃,知道要听令了。 随后中军升起两杆旗,在半空一合。 前方二部的兵马立刻缓缓向中间靠拢,有一开始疏密有致的队形,逐渐转化为紧致的队形。 增强前方部队的密度,可以有效的抵挡敌人的冲击。 旗帜又在空中挥舞两下,虽没弓箭手,但一队梭镖手齐步向前,放出了一波梭镖。 这梭镖虽然制作简陋,但威力可真不小,尤其是对付这些大多数都没有甲胄的山贼喽啰。 一轮梭镖迎面投来,陈达也不得不提起精神,小心应对,半伏着身子,长枪挥舞,拨打开几个正向自己射来的梭镖。 第四十三章 轻取跳涧虎 陈达武艺高强,身上又有甲胄。但他身后的那些喽啰却没有陈达那么幸运了。 梭镖带着可以轻易击穿皮肉的力量如同雨点一般打了过来。 喽啰们一窝蜂的向前冲,身上连点防护都没有。 陈达只是带着他们冲锋,又没做出任何的指挥,也没有任何提前的心理准备,就被这梭镖打蒙了脸。 前排的十几人一个个伴随着痛苦的惨叫,鲜血飙射,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这一下把这两百号喽啰都吓得够呛。 “继续冲,给我冲。杀进去史家庄的钱财都是咱们的!” 陈达给喽罗们鼓着劲。 这些喽啰们也多是这少华山周围的人士,自然也早听过史家村的富庶。 当下也顾不得危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个个继续喊叫着向前冲。 又见那第一排的梭镖手已经撤了回去,当下也松了口气。 而李世民这边已经变阵完毕。 前军部队仅有百人,两辆偏箱车将路口堵住,却在中间仅留下了供两人前进的缝隙。 陈达骑着马向前冲着,喽罗们在后面跟着,也向前跑着。 离着军阵还有十步远。 偏箱车后边的士兵瞬间将长矛全都举起。齐刷刷的对准了迎过来的士兵。 两辆本来就让人无从下手的偏箱车,瞬间变得像刺猬一样。 面对这两个巨大的铁刺猬拦路。纵然陈达是吃人的猛虎,也感觉无从下嘴。 他的马快又来不及掉头,那马儿也有灵性,顺从天性的,没有直接往那偏箱车上撞去。 只从这前军部队中留下的共两人通行的缝隙往里钻。 真靠近了这军阵,陈达才感觉无从下手。 提防着疏密有致的军阵,无论从哪一方都能同时刺过来几杆兵器。 陈达在那马上避无可避,反击也无从下手。 兵器还未曾交接,冷汗唰的一下就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那满是横肉的脸上,此刻变得煞白。 这军阵不入不知道,一入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根本没有他反抗和应对的余地,只能顺着敌人军阵的变化,被他引导着从敌人设好的道路上前进。 才刚一从前军留下的缝隙进入,两侧的刀枪便往中间插了过来。 陈达往右边挥舞长枪,几杆长矛将他的长枪挡住,左边又有几杆长矛往他身后刺过去。 陈达连忙使了个乌龙盘身,将周围的攻击隔开,只听胯下的白马痛苦的嘶鸣。 剧烈的痛苦使着马儿前蹄抬起,在这军阵中略跳跃了一下,将陈达跌的一颠簸,便浑身流着鲜血,带着几杆兵器痛苦而无力的扑倒在地。 陈达毫无反抗之力的从马上滚落了下来,上半身猛往前一合,跌落在流平地上,滚了两个滚。 摔的他瞬间避过气去,险些就要昏迷。 还未等他顺过气来,几杆枪矛便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冷森森,直冒寒气。 冷汗浸透了陈达的衣襟,他没想到自己就这般被轻而易举毫无反抗之力的擒拿了。 胡子拉碴的脸庞煞白一片,抬起头一看,三匹战马就在自己的面前不远处。 其中一位身材魁梧,龙章凤姿长得颇有气概,左右两个壮汉,一个沉稳,一个年轻。 都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一脸的风轻云淡。 史进见陈达如此轻易被捉,刚才被辱骂的愤怒便完全的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看着那么张牙舞爪、武艺不俗的敌人,居然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 当下也并不将此人放在心上了。 而陈达则是又羞又怒,又惊又惧,刚才口出的狂言,此刻在疯狂打着自己的脸。 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捉,这三人如此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却又全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淡漠眼神,更让陈达心里刀割。 一时间头脑陷入混沌之中,顾不上局势如何了。 而那跟着陈达冲锋的敌军,十几人也被那锋利的长矛逼入了中间出来的缝隙,在这像小巷子一般的道路上,如同过刀山一般。被两侧的庄户轻而易举的夺去性命。 由于敌人的军阵没有指挥,一群喽啰一窝蜂的向前冲,前面的看见那锋利的长矛以及无法逾越的偏箱车,紧张的停住脚步。 后面的人却一股脑的冲撞了上来,涌着前面的人就撞上了那巨大的铁刺猬,生生的送了性命。 眨眼间,陈达的两百人就死了七八十。 人数一少,剩下的人便再也不能保持足够的前进压力,恐惧的喽啰开始后撤。 就在这李世民的军阵前,乱成一团,前后相撞。 李世民军旗一挥,前军两侧向前略突出阵型,一个凹进去的半圆缓缓的向敌人包了过去。 如同带满尖刺的钳子一样,要把这支敌军全部吞下。 而在后面匆匆赶来的杨春见陈达已经落入险境,心中大惊,连忙拍马赶来。 “不许后退,后退者杀无赦!” 杨春也算是心狠手辣,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手持的大杆刀连砍死了几个往后跑的喽啰。 如此凶残的作风,立刻镇住了局势。 杨春又带着人向前冲锋,企图冲散李世民的军队,将陈达救回来。 可一靠近,又瞬间落入了与陈达同样的窘境。 只感觉眼前的军阵好像一个铁刺猬一般,他根本无从下口。 白花蛇的毒牙刺不进去,只会伤了嘴,蛇身也缠不住这长满尖刺的豪猪,只会被刺穿肉体。 幸好杨春冲锋的速度不快,还能控制的住。 往左略冲一冲,大刀一挥,几杆长矛迎了过来,自己也劈不开。 武器冒着闪闪的寒光,丫丫叉叉的就举到自己的面前,让自己忍不住上身后趔。 而那马儿已经被吓得抬起了双蹄,扭着自己的头,尽力的不让自己撞上去。 杨春一拉马缰绳,转换个方向,又往右边冲一次。 可又是同样的几杆兵器逼了过来,这长满尖刺的铁刺猬实在让他无从下手。 至于那中间留的缝隙,杨春又实在不敢上前,只怕重蹈陈达覆辙。 连试了几次都无从下口,心中无计可施,只好想请大哥出来破阵。 第四十四章 九纹龙巧拿白花蛇 纵横江湖的白花蛇,今天才和跳涧虎一起真正见识到了军阵的威力。 面对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阵,他根本无计可施,无从下手,无能为力。 只能徒劳的忘阵兴叹。看着那后方被绑缚的陈达叹了口气。 “兄弟,我这是真没办法呀。” 拨马就要回头。 李世民微笑着看着杨春又要败退。 指挥着军队继续剿杀那些喽啰。 “大郎,去将此人擒来。” 正好给史进一个真正的实战机会。 史进兴奋地答应了一声,他看着这战场,心中也早已热血沸腾。 “大哥,看我的吧。” 史进提着三尖两刃刀拍马前行,从李世民身边就窜了出去,顺着军中留下的道路直奔白花蛇杨春而去。 史进坐在火红的战马之上,从这军阵中穿行而过。 士兵们的武器从自己的身边向后面飞快的掠去。 战场之上,略带些血腥味的风吹拂着史进银盘般的面庞,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兵器交接声,士兵们的喊杀声以及伤员的惨叫声都交织在一起,与这风声揉和着。 身处于战场之上,策马奔腾,这让史进浑身血液沸腾。 望着白花蛇杨春逃走的背影,一股热气涌上胸膛。 史进挺直上身,顿时觉得有些豪情万丈。 冲着杨春高声喊叫着,学着刚才陈达骂阵的样子。 “贼寇休走,快快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见识见识你九纹龙爷爷的厉害!” 杨春听着史进在后面追赶叫喊,心中恼恨。 有心回身再战,却又怕陷入军阵之中,无法脱身。 因此并不理会,反而想要更快的逃离。 史进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见杨春一股脑的逃,自己在后面威武的追,心中豪情万丈。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刀从眼前划过,史进目眦欲裂,奋力扭闪,这才闪过了,这一刀没有划伤自己的胸口。 心惊得怦怦直跳,热血翻涌上头,充满了脖子和脸庞。 对自己狼狈的样子又羞又怒,反手一刀划过,将那偷袭自己的喽啰砍死。 只谨慎小心起来,半俯着身子,再也不敢像刚才那么张扬。支楞起来耳朵,警惕起来眼睛查探着四周。 头也不扭,奋力的追着杨春。 心中羞愧万分,刚才竟在战场之上得意忘形,他知道,李世民必然是看到了刚才这一幕。 他没有脸去看李世民那种责怪、担忧,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他不怕李世民的惩处,但他怕李世民对自己失望,他觉得自己在李世民面前丢了脸。 羞愧和懊丧涌上心头,又转化为史进的力量。 他必须要把自己的注意力聚集到杨春的身上,才能降低心中的羞耻。 他奋力的催动着战马追砍。 凡是挡在他面前的,皆被他的三尖两刃刀砍翻在地。 杨春虽然心狠手辣,但却没有史进这般的潇洒。 许多喽啰挡在自己面前,阻碍自己逃走,自己却不能全部杀过去。 纵然是山贼这般无缘无故的残杀手下,也是会引起手下的反抗的。 眼见的史进追得越来越近,自己几乎都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凉意,杨春侧过头,用余光看向那军阵,已经离开有几百步的距离了。 目光一冷,心一狠,勒马回头,反手就是一刀。 被史进这么嚣张的追自己,心里也感觉丢面子,早已经起了杀心。 这一刀砍得那么迅猛,那么干脆,几乎发挥了杨春十二成的功力,大杆刀划过一道寒光,迎着史进的顶门砍去。 面对着突如其来惊艳的一刀,史进不惊反喜,他等的就是杨春和自己打。 有着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和久经战场的李世民共同调教,虽然还不到两个月,但是史进的武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惊艳的一刀,在史进眼里尚在应付的程度之内。 稳稳的用三尖两刃刀将这一刀格开,反手往杨春胸口上刺去。 两个人刀来刀往,就在这战马之上杀成了一团。 战马咆哮,踢起手中军器;枪刀来往,各防架隔遮拦。 兵器交接好像游龙戏珠,武器碰撞,又是老虎争食。刀刀都往顶门砍,招招难离心坎飞。 此番争斗看起来如此凶险,史进却觉得有些轻松写意。 他是越斗越适应,越斗越顺手,刀法愈发的熟练,攻击愈发的难以寻觅。 杨春则是越斗,感觉压力越大,史进仿佛从自己的身上汲取了许多的经验,进步飞快。 出招的角度越发的如同羚羊挂角,手上的力度也愈发的沉重。 自己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勉强应对。越打越疲惫,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史进浑身畅快,写意的挥洒着这个月来从王进和李世民身上学到的战斗技巧。 那些战场上总结下来的战斗经验,如今都一点一滴的被史进吸收进身体里。 不打这一场,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居然进步这般力大。 若让没有遇到李世民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交手,恐怕三合都撑不住。 史进还有闲心观察杨春的表情,见杨春脸憋得通红,满头大汗,一副疲惫又专心的样子,眼中放出精光,鬼心思一动,便有了计策。 三尖两刃刀使了个破绽,引诱杨春大刀来劈。 杨春已经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这场战斗,见有破绽,条件反射的反手就劈。 史进身子轻轻一闪,便闪过了这一击。 杨春一刀落空,在马上失去了平衡,才觉得不妙,惊醒了过来。 可等他此时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史进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挟,把杨春轻轻摘离了嵌花鞍,款款揪住了线搭膊,丢在马前受降。 杨春没料到史进居然如此力大,将自己摘离马鞍,与拿刀劈自己还不一样,这凭的是真正的力道。 离了马鞍,再想反抗哪里还来得及?身形在空中扭一扭,却根本脱离不掉。 被史进摔在马前,也来不及再重新爬起来,三尖两刃刀的寒芒便指到了自己的眉间。 杨春手撑着地,半躺在地上,上身也不敢再动。 第四十五章 仁义军师 “绑了!” 史进意气风发的来了一句。 身后跟过来的士卒已经将杨春绑缚了。 杨春也被绑了,与陈达撂到一起。 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懊丧。 谁能想到败的这样的快? 陈达带着人跑过来交手,不过三两个呼吸便被人家擒下了。 杨春坚持的倒是久一些,试探了两下,无从下嘴,又转身就逃,逃不掉又和史进单挑了几十个回合。 倒是有个几十个呼吸的时间。 这下可如何是好? 只能指望自己大哥想个办法把自己救出去了,可大哥又能怎么救呢? 靠武力显然是不可能的。朱武的战斗力还不如杨春和陈达呢。 靠智慧的话,两个人也根本想不到。他们俩没这个智慧。 这才几十个呼吸的时间,估计大哥从那坟头那边往这边走,还没有走到呢。 两个人齐齐叹了口气,虽然他们也想活,但实在想不到如何才能活下去。 故而心里反而期盼着朱武收到了他们两个瞬间就被击败的消息,心惊胆颤的撤退。 在史家庄这鬼地方,折了他们两个也就算了,朱武还是能活就活下去吧。 李世民勒着马来到了史进的身边。 史进脸上的得意瞬间收敛了,反而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李世民抽出来一支狼牙箭,叮叮当当的敲了敲史进的头盔。 虽一句话都没说,但史进也感受到了李世民责怪和教训的意思。 他只低着头表示受教。 确实不该在战场上得意忘形,虽说被那小喽啰偷袭了一刀未必能割开自己的甲胄,但大意了就是大意了,犯错了就是犯错了,而且还是在拿自己的生命犯错。 “你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李世民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这么一句,却让史进感动。 李世民此刻并不是在以一个将军的身份对下属这样说话。批评下属因为不谨慎可能会对战局产生影响。 而是以朋友,以大哥的身份在教训史进,希望他能爱惜自己的生命。 史进动了动嘴唇,但他还是说不出话来,年轻人脸皮就是这样的薄,只是嗯了一声,狠狠的点了点头。 半路上的朱武已经惊呆了。 这才不过几十个呼吸,两个兄弟气势汹汹的带着几百号人冲了过去,自己的路才走到一半儿就全败了?? 朱武实在是满头的不理解,就算是正面对抗华阴县的兵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可如今看着几个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小喽啰,朱武也是满心的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个兄弟带着主力直接就这么干脆的败了,自己上去也是送菜呀。 不知道敌人底细如何,万一过去了,一起被杀,这可如何是好? “兄弟呀兄弟,这也怪不了我呀。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朱武满心的叹气,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自然也不想一起送死,有心要转身离开,却又有些过意不去。 自己与陈达、杨春之间的感情也颇为不错,若自己就这样转身走了,他们两个是必死无疑呀。 朱武纠结着背着手,急得团团转。 咬了咬牙,往东边看了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嗨……罢了罢了。我计若是不成,大伙儿都一起死!” 朱武终究还是不能抛下自己这两兄弟。 “你们几个去砍些荆条来。” 这里坟头遍布,生长着许多带刺的灌木。 朱武把心一横,拿下了自己的鹿皮冠,头发披散了下来。 又解开了自己的道袍,裸露着半身的白肉。 喽啰已经砍了荆条过来,朱武在自己的后腰上,荆条贴着自己裸露的后背。 尖刺从白肉上扎下去,留下了几个红印。 另有几个荆条拿在手中,另一手持着刀翻身上了马。 转身对着那些喽啰说。 “若我回不来,你们便四散了去。切记要回到山上,将那李吉杀了,也算为咱们的兄弟报仇。” 朱武此刻是想明白了,那个李吉一定有问题。 只是他还没想到那个李吉是要借刀杀人,还以为这个李吉是李世民和史进他们派去的奸细。 若是自己回不来,说明这兄弟三人都死在了这史家庄,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杀掉这个李吉为自己陪葬了。 朱武一个人骑着马往刚才那处战场上走去。 远远的看着,发现史家庄的人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一部分人在清扫战场,仍有一部分散落四周,错落有致的放着哨。 还有一部分军阵停留在原地。 朱武定睛瞧了瞧,心中感叹,果然是有高人。 瞧着士兵的分配,既可以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首尾,又得保持警惕,随时发现敌人,并且迎击敌人。 同时,分出各种任务的士兵所处的位置也都相互的呼应着。 能将士兵指挥布置到这种程度,绝对是有兵法韬略的高人。难怪自己这两个兄弟,败的这样快了。 毕竟这是两个江湖客,身上有些武艺,却不通兵法。如何能和这正儿八经的军阵对抗? “什么人?速速下马。” 哨探已经发现了正在靠近的朱武。 李世民他们也都扭头看了过来,只见一颇为白净的汉子,背负着荆条,拿着刀骑着马过来了。 此刻已经被挡住的杨春、陈达也是一脸的感动。 心中又是一阵懊丧。 只觉得自己不该这般的冲动,又觉得自己连累了朱武。 朱武被警戒的人拦住,却也并不反抗。 翻身下马,乖乖的任由那士兵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被压着走到李世民等人的身前。 离得近了,朱武仔细一看,三个气宇不凡的汉子。 王进年纪大,气质沉稳,略显朴素,朱武倒看不出来什么。 另一个稍显有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想必就是九纹龙史进了。 不过这两个汉子,显然都听中间这个人的话。 李世民站在这里,龙章凤姿,日月之表,那种霸气和贵气,总是让人离不开眼睛。 让人又敬又怕。 朱武自诩见多识广,富有韬略,却哪里见过这般的人物,一看仪表就如此的不凡。 第四十六章 假苦肉真有情 李世民看着朱武这副负荆请罪的样子,心中暗笑,看来是找到了。 这山贼经过自己连番的诱惑,才终于下山,属于比较谨慎的那一类。 这一功应该就要记在这个朱武的身上了。 陈达和杨春一看就是属于武力担当,没这个脑子的。 朱武翻身跪倒在李世民面前。 荆棘和长刀放于自己身体两侧。 李世民余光瞥了两眼那把刀,对于这些庄户炼成的兵,还是有些不满意。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也算是练的时间短,自己也没教到这一步,没有这个意识。 不然怎么会让敌人拿着刀接近到自己面前呢? 已经把朱武控制住了,却没有收缴他的兵器。 身边的人才还是太少了,这样的小事还要自己亲自吩咐。 难得碰见一个聪明人,李世民倒也乐得与他打个对手戏。 于是顺着朱武这副样子张口问道。 “为何跪伏于我身前?难道以为负荆请罪,我便能饶了你们这些山贼吗?” 朱武听闻李世民开口,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不敢祈求英雄原谅。是我等兄弟,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英雄虎威,理当受罚。” 李世民轻笑一声。 听着李世民的轻笑,朱武心里不停的打鼓。 这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意思。 且不说当年的老廉颇负荆请罪是为了什么,这典故一传下来,后世的人负荆请罪,重点又哪里是让对方惩处,不都是渴望着对方,学着蔺相如宽宏大量,把自己原谅了吗? “你等都是打家劫舍的山贼,我们却是个良人。蔺相如与廉颇同朝为臣,自然可以互相引为知己。如今我等立场不同,你又怎么能期望我如此宽宏大量呢?” 史进站在一旁,瞪着两只大眼睛,不明白李世民和朱武在打什么机锋。 听了李世民的话,朱武又放心了一些。 态度愈发诚恳了,只不过在王进谨慎的眼神中,将长刀放于自己的额头前。 “我等兄弟三人,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若能安稳度日,谁又愿意流离失所,栖息于这青山之上呢?” “我兄弟三人,当初发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虽不及关、张、刘备的义气,其心则同。”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受了人的挑拨。这才冒犯英雄虎威,犯了大错。杨春陈达已被英雄捉下,我也别无所求,但求一死。只愿同死于英雄手中,也算全了当日之誓言。” “大哥!” “大哥!”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杨春陈达也是满心的感动。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谁又能真正做到这一步呢? 生死之前有大恐怖,即便是平日里感情深厚,死到临头各自四散逃命也仍然是人之常情。 真能将这同生共死践行,如何能不让人动容? 陈达是真的后悔不该如此冲动。若没有自己撺掇,朱武必然不会兴起攻打史家村的念头的。 兄弟三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史进这年轻人也是一脸的感动,他这个年龄,正是崇拜哥们儿义气的时候。 也踌躇着转着头看着李世民,张了张嘴,有心想要替这人求情。 却被李世民斜撇过来一个眼神封住了。 当即闭上了嘴巴,乖乖地站在一旁。 李世民道:“你这苦肉计却是用错了地方。” “若是大郎将你兄弟擒下,你跑来用这苦肉计欺负他年纪小,必然能将他感动,把你们释放了。” “到我面前来用这一招却不好用,反而是白白葬送了你自己逃生的机会,自投罗网。” 陈达、杨春听了都是一脸的悲愤。 此刻他们感动之下,也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为了朱武的安危而担忧。 史进站在一旁,一脸的狐疑,原来这个朱武用的是苦肉计吗?看看他的样子,感情表现的还挺真的。 一时间,众人心思烦乱,只有朱武仍然保持镇定。 他再次俯身下拜,心里已经明白了。 史进的年纪小,容易被苦肉计打动,脑子里也讲什么哥们儿义气,这都是年轻人的特征。 李世民的话语里表达的就是他作为一个成年人,看中的却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即便他也重视忠义,重视感情,可是他们三人本来就是李世民的敌人,敌人的忠义和李世民有个什么关系? 心情好倒是可以放了,若是英雄相惜,那也可以欣赏欣赏,成就一段佳话。 你们区区几个山贼,凭什么和李世民惺惺相惜?更不用说,你这朱武摆明是在用苦肉计。 来见我的目的本身就不单纯,掺杂了私心的感情,又如何能打动我李世民呢? 这些都是李世民的潜台词,换了旁人,李世民真不惜的表达出来这些意思。 或者说表达出来,史进、陈达这样的人也根本搞不懂,李世民才不会和他们浪费口舌,直接一刀砍了。 只是今天难得见到了朱武,见到了一个能够闻弦歌知雅意的聪明人。所以李世民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我兄弟陈达,别号跳涧虎,杨春人称白花蛇,也算是久历江湖,虽不是英雄的对手,但也有两把子力气。小人名叫朱武,略懂一些兵法韬略,江湖上的弟兄们抬举,叫一声神机军师。” “我们都是草莽,江湖上的人也没什么学识,承蒙抬爱,虽无十分本事,但外号也叫的大。” “我等自知,这些微末本事并不被英雄放在眼中,但自认也有两把子力气,若英雄不嫌弃,愿每每服侍于身前,牵马坠蹬,也愿意区区血肉之躯为英雄遮挡暗箭冷刀,万死不辞。” 朱武直接替两个兄弟一起做了决定,愿意向李世民效忠。 李世民是个成年人,成熟的人就要讲究利益。 自己这些山贼被抓住了,能给李世民带来什么利益? 官府赏了三千贯钱,朱武需要表达出远超这三千贯的价值。 给李世民带来足够的利益,便足以换取李世民的宽宏大量。 第四十七章 李世民喜得良臣 陈达和杨春的武艺倒还可以,虽然并不被李世民放在眼中。 至于他们山贼的身份,李世民其实也并没有太在意。 李世民不是迂腐的纠结于那么一丝一毫正义与否的人。 这俩人若是投下了自己调教一番也可以做个先锋官,勉强可以用。 把他们放了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这个朱武竟然敢说自己精通兵法韬略? 外号口气叫的也大,叫什么神机军师。 这一下是真的引起了李世民的兴趣,挑了挑眉。 “你江湖绰号叫神机军师,真的精通兵法韬略?” 神机这两个字可不了得。 神机谓神妙莫测之机也,阎忠说皇甫嵩:移神器于己家,推亡汉以定祚,实神机之至决,风发之良时也。 不知道这个朱武到底是吹牛皮还是真有本事。 朱武好像是面试一般,拍着胸脯向李世民保证。 “英雄放心,我绝无半句虚言。这天下诸多阵法,我几乎全都识得。” 这实实在在让李世民吃了一惊。 心里不由得觉得朱武是在胡吹大气,若说他通的几个名气大的阵法,倒还罢了,说自己识得天下大多阵法,这如何容易办到? 非得是熟读兵法韬略又见多识广之辈才行。 料这朱武,不过区区一山贼,又能见过多少名将? 李世民倒有心想试试他的虚实,举起令其在空中半挥了两下。 士兵们敲响金鼓,各司其职的战士都重新回到自己应该呆的位置。 重新又把自己的阵型给摆好了。 “你先起身,将那些荆条去掉,来看看可识得我这阵法吗?” 朱武这才干净利落的起身,将那略沾了一些血迹的荆条取下。 虽然仍在李世民面前恭恭敬敬,但也看的出来,此刻也自信了起来。 他这满肚子的阵法韬略,一直没有机会施展,如今李世民给他这个考校的机会,也可以展示展示自己的才能。倒也让他感到颇为兴奋。 他是个聪明人,也知道避嫌,要观阵法,最好能登高处,身边的马他却不往上上。 走的也不远,略在众人的身边找了两块石头,踮着脚看。 李世民一个示意,史进走到他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扶着他,让他站的稳些。 只见朱武眯着眼仔细的看了看,心里有了些猜测,只是还不敢确定。 捻着自己细细的胡须,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这才扶着史进从那石头上跳了下来。 “怎样?可认得此阵吗?” 看着朱武颇有些自信的样子,李世民也希望他能认得。 自己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和他争个高低来涨自己的面子,反而希望像这样的人越有才能越好,反正都是为自己所驱使。 朱武抱着拳,恭敬地向李世民施了一礼。 “此阵外方内圆,大阵包小阵,相附联络。想必必是那李药师的六花阵。” 此言一出,李世民合掌大笑。 “好好,想不到你竟然真识的此阵,山野之间也有你这样的人才吗?” “来人,快快将陈达、杨春放了。” 李世民也颇为干脆。 单单只凭着这认识六花阵,朱武的能力,在李世民的心中就已经要胜于史进和王进了。 朱武虽然也感到有些得意,但仍是十分的谦恭。 “微末本事,不足挂齿。听闻主公来此地,不过一月有余,便将些许村户练成如此模样,能以李靖的六花阵对敌,一人未损便战而胜之两倍之敌人,这才是真本事、真韬略。” 朱武说着又叹了口气。 “小人虽略施了些兵法,自认为也有些韬略,但不过是赵括纸上谈兵而已。” 朱武这样本事,又怎么甘心只呆在这少华山上做个山贼呢?白白学了一肚子的韬略,却从来没有用过。 他多少也感觉有些怀才不遇,有些失意。 李世民则是笑着伸出手将朱武拉在身边。 解下自己的外袍,亲自给朱武披上。 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既肯认我为主,便不必叫我主公了。我本名李济安是也,如今虽做个都头,但也不算什么官职,只叫我济安便是。” 朱武略微有些感动,将李世民的外袍穿在身上。 只是听着李济安这三个字,也多少有些心思动摇思绪万千。 心中喃喃不停的想着。 “济安……济安……,济世安民吗……” “济世安民!?” “李世民!!!” 朱武如猛地一抬头,两眼瞪得像铜铃。 甚至忘了礼节,有些冒犯的直勾勾的盯着李世民的脸。 他当然不会认为李济安是李世民,但他却自认为从中看到了李济安的志向。 开张了几下嘴巴,终于还是蠕动着嘴唇问了出口。 “主公,哦不,济安大哥果有大志?” 李世民身姿挺拔,满面笑意。 “如今天下多国纷乱,百姓罹难。身为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岂能无有大志?” 看着李世民那英武不凡的气质,那龙章凤姿,日月之表,朱武扑通一下又一次的跪在地上。 这一幕看的史进是目瞪口呆,刚刚被释放的陈达、杨春也是满头雾水。 只有王进略微品味到了一些味道。 “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朱武没有在长篇大论,只用简短的一句话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李世民的身上仿佛不停地向外迸发着阳光,任谁都能感受到此刻李世民的开朗与开心。 热情的将朱武从地上扶起,“兄弟何须如此大礼?且莫要着急,你这满腹韬略,将来必有施展的时候。” 朱武只是狠狠的点了点头。 史进觉得眼前这么主明臣贤兄友弟恭的一幕颇符合故事里英雄相惜的感觉。 又感受到了李世民的开心,便在一旁傻乐着看着大家。 陈达和杨春此刻也走到了身旁,他们两个很少见到朱武会这般的激动。 虽然心中不解,但也明白此刻自己这条命是如何保下来的。 他们也相信,以朱武的聪明,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而李世民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全部擒获,也证明了他的本事。 他们也已经全部的心悦诚服,也都磕头拜在李世民身前。 第四十八章 神机军师论阵 李世民这边收了三个下属,正是欢喜的时候。 得益于阵法精妙,指挥得当,又有偏箱车相助,此番与贼寇作战,居然一个人也未曾损伤。 史家庄无需有人带孝,自然也是一片欢喜。 这边摆下酒席,犒赏三军。 村庄里的居民们也全都从屋里出来,不用再提心吊胆。 高高兴兴的一起庆祝着。 整个酒席上就朱武、陈达、杨春三个外人。 李世民下了命令,要保守秘密,众人口风一紧,自然也不会让这普通的民众知道,这三人就是山贼头领。 至于那些小喽啰早已经是死的死,逃的逃了。 有那最后听了朱武命令的小喽啰,见朱武等人迟迟未归,想必是已经被杀,便按照朱武的吩咐,跑回山寨之上,将那李吉一刀刀剐了。 随后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逃命去了。 至于那酒宴之上,在一片欢腾之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武喝的面带微红。 突然啊呀一声,一拍脑门儿,大叫不好。 “怎地?有何不好?” 陈达此刻已经喝高了,哪里还有原来的凶神恶煞,晕乎乎的看向朱武。 这酒肉吃着,这般欢腾的高兴着,哪里不好?陈达可觉得好极了呢。 朱武此刻仿佛醒了酒,连忙对李世民焦急的说着。 “我等此番下山,也是受了人的挑拨。看大哥这番用兵,想必这段时间的挑衅全是用计。那人也是大哥下的暗手吧?” 朱武便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通,又说了自己没回去,便让那些逃走的小喽啰杀了李吉泄愤。 这一投靠了李世民心里高兴,再次喝起了酒。这么久没回去,恐怕那些逃走的小喽啰便以为自己是死了。 固然未必有小喽啰将他的吩咐放在眼里,但总归是有一些讲情义的。 如今吃了败仗,手下伤亡这般惨重,那些四散的喽啰,谁心里能不愤恨? 但凡有回到山寨收拾金银细软的必然饶不过李吉。 李世民听了,倒是一阵惊疑。 史大郎也是满脸的不忿,显然众人都与这李吉并无什么交集。 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歹毒。 便又将原委告知了朱武,朱武这才放了心,还与李世民他们同仇敌忾了起来。 “找个兄弟来,我告知他方位,让他上山去看一看。若那人已被杀了,还则罢了。若还没死,便一刀了结了他。” 终究是个小人物,虽引起了一阵风波,但也并没人将其放在心上解释完这误会,便又开始吃喝了起来。 这些人一沾了酒就容易喝高。 只李世民一个人还十分清醒,酒连朱武都已经喝的半醉了。 并没有失去意识,但也是借着这个酒劲,在李世民这样的英雄面前诉说着自己的苦楚和郁闷。 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并不是只有那些会写诗的才会天天怀才不遇。 那些会写诗的,还未必真能治国安邦,尚且总是在诗里表达自己的郁闷之气。 朱武这样真正的富怀韬略,熟知兵法的,却被官司所累,只能沦落的做个山贼,心中的郁闷何止千万。 如今为了活命,必须投靠李世民,虽然知道了李世民胸怀大志,感觉有些心惊,但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没有了选择的彷徨,自然也愿意坦然接受,反而胸中生起豪情。 听着朱武发牢骚,李世民也颇为感兴趣,难得碰到一个有文化、有见识的。 说着说着,就让朱武为自己言说本朝的阵法。 朱武饮了杯酒。 “阵法其实不足为奇,天下能用李药师的六花阵的也不在少数,以三人为一小队,三小队为一中队,五中队为一大队。” “但会摆阵却不代表会用阵,每一门阵法设计出来,都足以应对各种战场形势,主要还是看指挥和变化。” “我最擅长使这循环八卦阵,若让那寻常的将领看了,只道我这只是寻常,入了阵才能明白。我这阵有八八六十四般变化,若一变,便是武侯的八卦阵了。” “若是那常人用上六花阵,须臾可破。看这兄长这六花阵,我便是使上浑身解数,也难以撼动分毫。” 朱武语气中充满着对李世民的赞叹。 他是个有眼光的,虽未曾正式与李世民交手,但只管李世民撤军之时指挥着军阵,窥一斑,便可见全貌。 这阵法被李世民指挥的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阵都是死的,其中各种变化不是说你有你就能赢。 你掌握个五行,他掌握个八卦,不是谁的变化多,谁就一定能赢,看的还是个人的施展,对时机的判断。 “本朝的阵法实在乏善可陈。太宗皇帝以文御武,爱用阵图,实在是愚不可及。” “那些将军们连六花阵都用不好,再用上太宗那样一无是处的阵图,又如何能打胜仗呢?” “日积月累,武将之素养愈发颓废,或有些武将悍勇,或有些人通得练兵之法,只凭一技之长,便可在此大宋立足。” “倒也有那惊才艳艳的狄将军最后也是惨淡收场。便观当朝,也就是这西北两路大小种相公久镇边疆有些手段。” “其余之人,我未知其能也。” 朱武也是喝多了酒,语气里充满了一些狂傲。 听了朱武的话,李世民表示了然了,军事方向未必没有人才,估计都很难出头就是了。 “适才听贤弟说能破六花阵,莫非有什么独门妙法?” 毕竟多少年过去了,六花阵出了一些缺陷,被人发现利用,李世民也是可以理解的。 朱武却晕乎乎的摇着自己红润的脸庞。 “阵是死的,人是活的,哥哥的六花阵我是破不了。斗阵能斗赢的是人,不是阵。” “李药师的六花阵已经尽善尽美,正奇相和的道理千百年先贤也讲遍了。想打赢,就要靠正奇,可谁又能分毫不差的掌握着正奇变化呢?” “若是李药师在世,纵然摆出最简陋的六花阵,用上三五种变化,便足以切中我的要害,将我六十几分变化全都破尽了吧?” 第四十九章 思动 朱武他们很快都喝得醉醺醺的,也说不出来什么所以然了。 宴席散罢,便有庄客扶他们下去休息。 李世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往书桌旁一坐。 喝了些酒,他也略带微醺。 此刻的阳光已经炙热了起来,透过窗户打在李世民的身上,暖暖的。 翻看着手中的公文,不自觉的也觉得有些困倦。 用手支着脑袋伏在桌子上假寐了起来。 昏昏沉沉之间,闻到一些酒气,一睁眼,朱武居然有些面带古怪的站在了窗外。 窗外太阳西斜,既然已经临近了黄昏。 李世民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 “兄弟,酒醒了吗?” 朱武白净的面皮上还带些微红,不过意识已经清醒了。 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可有何要事?” 李世民有些疑惑。 朱武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本来心中已经接受了和李世民一起干大事。他喝了酒,在床上躺了半晌,反而越躺越精神了。 就是想见李世民,想和李世民长谈一番,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如今,李世民问起话来,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低着头想找些话来说。 “兄长在看官府的公文?” 朱武的语气里略带了一些喜悦。 李世民总是能在这些细节中随时表露出来自己超人的才能。 朱武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又想到了当年汉高祖刘邦入咸阳之时,萧何封锁了所有的公文图册。 现如今重视许多饱读诗书的士子,也不过是抱着些文章来看,能注意到官府公文的重要性的少之又少。 李世民暂居史家村,对官府公文如此重视,说明这人是有真才实学,也向朱武证明了要干大事,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这自然让朱武有些欣喜。 顺着朱武的话,李世民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翻来覆去的这一份公文。 只用手指点着稻田务三个字,略带些叹息。 朱武一看便了然了,这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他本是定远人士,家乡附近也种着许多的水稻。这稻田务虽说一开始只在汝州实行。 但是,上行下效,得寸进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自然许多种植水稻的地区都被波及了。 如今,这事情都已经用官府公文的形式传到了华阴县。 恐怕日后的稻田务就不仅仅是稻田务了,麦田也得增进去,也未可知。 “官府如此行事,是咱们的好机会呀。” 朱武倒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悲天悯人的意思。 他颇有战略目光,只一眼就看到了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利益。 “百姓要受苦了呀。” 对于李世民这样心怀大志的人来说,百姓越苦,他才越有机会。 但心中的悲悯也并不是假的。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绝对的善恶,每个人都是复杂的动物,更不用说像李世民这样的人物。 李世民可太清楚官府的造性了。 朝廷做事就需要钱,钱一般都来自于收税。 税的来源便在于州府登记的人口和田产。 乱世的时候,天下的人口会锐减,但其实并不是真的死了那么多人,虽然死的人确实不少,但还有很多人是逃进了山林,不在州府的记录之内。 天下太平之后,人口会迅速的膨胀,便是朝廷的掌控力变强了,这些人又能重新的管理起来。 这稻田务乍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向百姓查看田地的契约,证明这土地是百姓的。 如果有那大户隐匿田产说不定也能查出来。 但实际实行起来,其实又是对普通百姓的盘剥。 县令们又怎么会轻易的对那些士绅下手呢?而那些士绅也大多与文人士子有关系,在本地经营多年,一应的手续自然也是比较完善,不会给官府这个可乘之机。 平民和士绅比起来,自然是士绅玩弄大宋律令的水平更高,那些专精此道的文人往往也都是效力于士绅而获得报酬。 寻常百姓活着都很艰难,哪里有精力,哪里有能力去搞明白那么多的弯弯绕。 以至于许多贤良之士制定大宋律,企图平衡各方,保护大宋百姓,最后这些条条框框反而成了那些地方大户手中的工具。 你以为那士绅为富不仁,欺压良善,必然是天理难容?说不定人家欺负你都是合乎大宋律例的嘞。 如今这稻田务清查百姓手中的契约,没契约的就要交钱。 一来是这土地落到今天的这个佃户手中不知道经过了几手,许多百姓哪里有这个契约? 二来是许多田地都是从那淤地生地中硬生生开垦出来的,自然也没有契约可言。 一番清察下去,藏匿田产逃避徭役的士绅反而是良心百姓,辛苦劳作不曾缺了徭役的百姓反而成了侵夺朝廷田产的盗贼。 李世民虽然没有见到此项政策实施下去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但他绝对可以断定,这必然会成为盘剥黔首的工具。 皇帝得了钱,大臣立了功,皆大欢喜。 下面的知府县令看了,自然是更加积极主动的去推进这件事,甚至扩大这稻田务的管辖范围。 照葫芦画个瓢,用同样的手段去盘剥种麦的,种豆的,或者是打渔的什么…… 李世民几乎已经看到无数的黔首破产,衣衫褴褛,穷困潦倒,饿殍遍地。 “当今的皇帝只知道吃喝玩乐,没什么十分的本事。朝中也是满布奸佞,只知道贪!” 朱武对官府可没有半分好感,语气里满是愤恨。 “只要这钱能搜刮到他们的手里,谁会管百姓的死活?” “我听说天下会归于有德之人的手里,在德而不在鼎,观此赵官家,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德行。” 朱武看着李世民,李世民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德,哪怕对着稻田务叹息两声,也未必不是装腔作势。 但朱武如今跟定了,李世民哪里还会在想这些事? 李世民有本事拳头大,这就是德行。 李世民也被这朱武的表态逗笑了。 有些话也不必说的太明白,朱武真是个聪明人。 “是该动一动了,准备几天去边关看看吧。” 这里已经靠近边境,也是时候去看看那些边军到底怎么样了。 第五十章 渭州 静极思动,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李世民将自己要离开的想法,告知了史进和王进。 王进自然是没有意见,他本来就是要到边关投军的。 史进听了更是高兴,要和李世民一起出去闯荡江湖,见见世面。 只是李世民没有立刻答应要带史进走。 让史进先去问了老太公的意见,和他爹商议好。 史太公自然不会阻止史进。 儿子上进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虽然说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放心的把史进交给了李世民。 敲定了离去的事,便开始准备。 朱武、陈达、杨春这三人因为才刚到这少华山落草,华阴县官府虽然得知了这上面一伙山贼,但却并不清楚匪首是谁。 如今,这伙山贼被李世民杀得大败,三个头领都隐姓埋名,全都跟了李世民,那些喽啰们也不清楚三名头领的下场。 树倒猢狲散,少华山上的山贼窝也就荒废了。喽啰们都四散而逃,上其他的地方谋生路去了。 虽说暗中保下了三个匪首,但明面上这伙山贼已经被剿灭。 通过史太公的关系又运作一番,这功劳也算是立下来了。 三千贯的赏钱,官府答应拨下来。 因为史太公是个里正,官府平时打点的也好,故而上面盘剥还留了些情,落到史太公的手里,还剩下一千五百贯。 史太公又取了三百贯,又上下打点一番。 剩余的一千两百贯分文不取,全部交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倒也并不矫情,又取了三百贯分给了那些跟着他训练的庄户。 拿了五十贯,赏给了这段时间鞍前马后伺候着的史乙。 这五十贯钱对于矮丘乙郎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但这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不过他并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老实的接受。 他想要攀附李世民失败了。 李世民也给过他机会,但是他没有抓住。 他有野心,肯上进,这是李世民欣赏的一面,也愿意动脑筋,有些机灵的想法,不像那些木头人,什么事都要李世民去吩咐。 但这对于李世民来说,却并不是最合适的手下。 机灵愿意主动的家伙,确实令人喜爱,但李世民更想要的是老实人。 最起码,老实的家伙不会犯错,不会自作聪明。 矮丘乙郎的聪明,并不足以让他完成李世民所有的吩咐而不犯错。 心思活泛,过于机灵,就容易自作主张。但是以他的能力,并不足以自作主张,有的时候反而会打乱李世民的布置。 这样的人最好能送进宫里,先从小太监做起,敲打敲打,磨练两三年,经历过一番沉淀之后,再送到皇帝的身边,那才是最合时宜的。 能干又机灵。 但是能力不够的时候还是老实一点好。 李世民认为史进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愿意把史进留在身边,给他一个成长的机会。 相比之下,矮丘乙郎的价值就低很多了。 处理完这些手尾,王进的老娘就先留在史家庄居住,众人就带着行李跨上马启程了。 众人都带上一顶范阳笠,上撒一朵红缨。各自穿着不同颜色的战袍,打了包裹,挂在马脖子上。 跨一口铜钹磬口雁翎刀,个人的兵器用布裹了,又多带了一杆朴刀。 李世民倒是带的东西多,一侧挂一朵流星锤,一侧挂一杆四棱八面铁锏,巨阙长弓也带在身边。 “咱们先到渭州瞧一瞧,在边关逛一圈儿,取路去延安。” “如此一来,这整个与西夏接壤的边境,咱们也都看了一遍了。到那时心里也有个把握,再做计较。” 李世民规划了路线,众兄弟自然没有意见。 只因为这一次出门是增长见闻,遍查民生军情的,赶路反而不是目的,因此在路上走的并不急迫。 一路上,但见: 崎岖山岭,寂寞孤村。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落日趱行闻犬吠,严霜早促听鸡鸣。山影将沉,柳阴渐没。断霞映水散红光,日暮转收生碧雾。溪边渔父归村去,野外樵夫负重回。 虽是都骑着马,一路走到这渭州,仍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李世民看着这熟悉的景物,感叹着物是人非。 时而享受一些山村之乐,时而又感叹民生多艰。 一路上见那衣衫褴褛的也不知凡几,提刀背弓的也数不胜数。 打家劫舍的,也遇到了一些,但是,当着这六位英雄好汉的面,上来打劫的反而是送消遣来了。 或是谁手痒了,上去过几招将人杀散。 或是李世民弯弓搭箭,为小弟们展示自己一手神射。 有时错过了村庄,不得已夜宿荒林,只往那林子里转上一圈儿,便随时可打来许多野味儿。 任是什么野猪熊罴在李世民面前都与那笼中鸟、网中鱼无异。 李世民也发现自己这死而复生之后,不仅是耳清目明,感官敏锐了许多,身上的力气也远胜往昔。 两膀一晃,似有千斤之力,开弓破石都只是寻常。 便是真李广到了李世民面前,也只能饮恨当场。 一路上略展示一些武艺,都不停的刷新着朱武等人的认识,总是赞叹不已。 这一日,月坠光收。 眼见得渭州离得不远,众人也不多睡,便都起来了。 又赶了段路,到半晌午便已经来到了这渭州城。 便入城来看时,有六街三市。只见一个小小茶坊,正在路口。 “走了半月,终于到了,且在此茶馆用些茶饭。”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带着众兄弟走了进去。 茶博士提着茶壶,肩上搭着一块白布。热情的迎了上来。 “客官要点什么茶?” 李世民见众兄弟也都饿了,便不多言。 “便来些泡茶。再送些吃的上来。” “客官要吃什么?” “休问,休问,有什么吃的尽管上来。” 又从怀中摸了些钱摆在桌上,茶博士一见便笑盈盈的下去准备了。 兄弟几人坐在这茶馆,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 便听见一个老实又带着些郁郁之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上碗泡茶。” 第五十一章 被褐怀玉 李世民将目光投了过去,见一中年男子坐在那里等待着上茶,也不左右看,也不与什么人交谈。 怀里排出来几枚铜钱放在桌上,少见的未喝茶便已经奉上了钱财。 一身布衣,上面似乎沾满了尘土,整个人的色调都是灰蒙蒙的。 胡须黝黑,却似朱武一般略带些飘逸,但这样清秀的胡须长在他那儿如同老农一般的脸上,实在有些违和。 脖子、脸庞以及手全都是黑黝黝的,正是这西北地区普通农家常见的面貌,感觉上年纪应该不大,但脸上却都是爬满了皱纹,皱纹中夹杂的是风霜。 应该是个文人,但却有些落魄。绝对不是什么大客户,然而那茶博士却远比对待李世民他们热情。 提着茶壶小跑了过来,路过李世民他们的位置,还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一看那桌边上排着的几枚大钱,弯着的腰半直了起来,双手一甩。 “哎呀,赵先生,你怎么又来了?快把钱收起来,这个钱我们绝对是不能要的。” 那茶博士走上前,将那几枚铜钱又叠到一起,用手一搓重新放在了这人的面前。 又殷勤的擦了擦那张方桌。 那文士笑了一下。 “讨个生活都不容易,你们比我还难。” 然而那钱茶博士是始终不肯收的。 “这倒是奇了,莫非这先生是你家掌柜,什么亲戚,喝茶给钱都不要的吗?” 史进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有趣,便开口问道。 那文人这才将目光投了过来,史进等人并没有引起他的意外,只是目光在李世民的脸上停了几停。 略带些讶异,不过又笑了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那茶博士转过身去,准备茶汤,一边笑着回应。 “客官,您是不知道啊。赵先生可对我们有大恩呢。这煮茶用的水,都是赵先生修的渠引过来的,他老人家来喝碗茶,我们怎么能收钱呢?那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李世民闻言眼前一亮。 两眼扫视着那赵先生,愈发觉得这是个人才。 观其相貌与气质,便隐隐觉得这是个被褐怀玉之辈,经着茶博士一说,果然不假。 李世民主动站起身来,在众兄弟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了那先生的桌子前。 客气的拱了拱手,笑着问道。 “先生有功于民,实在令人钦佩。不知在下可能与先生同桌共饮?” 这黑脸文人略显得有些纠结。 他是有真才实学之辈,也是因为卷入了上层人的争斗,才落到今天这么潦倒的程度。 甚至都不是他主动的要去卷入的,仅仅只是一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小虾米。 如今还能留的一命在,安稳的生活于此地,他也不敢奢望太多。 这个李世民一看就气宇不凡,这赵先生心里认定了这是个麻烦。 有心想要拒绝,但想了想,又落入了这大人物的眼中,并不是自己拒绝就能摆脱这漩涡,恐怕自己又一次的身不由己了。 只好沉默的一伸手,让李世民自便了。 李世民双手一拱。 “在下李济安,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那赵先生又多打量了李世民两眼,不知道你父亲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居然起了这个名字。 “在下赵佺。” 平平无奇的一个名字,却引来了朱武的一阵惊呼。 “居然是赵先生!” 朱武蹭的一下,一边惊喊着,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茶博士这时候也将泡茶端了过来。 “客人也认得赵先生?” 朱武一脸的叹服。 “怎能不知?” 朱武又面对着李世民解释,向李世民用着眼色。 “赵先生于大观二年带人开渠,凡溉泾阳、礼泉、高陵、栎阳、云阳、三原、富平七县田三万五千九十三顷,这其中不知多少百姓受益,是大大的好官啊。” 李世民也是意识到了这事的重要性。 眼前这其貌不扬的文人,是个能为百姓真做事的好官啊。 朱武累被官司所累,对官府可没有什么好感,即便如此,面对这个赵佺也是赞不绝口。 即便是山贼也明白兴修水利是多么的重要,当然得是朱武这样的山贼,陈达那样的是完全不懂的。 “仁宗年间,华阴本地有位无可先生,修这丰利渠耗时九年,不过只完成了三成。前些年赵先生接手,也不靡费百姓,仅用二年便完成了剩下的七成。” 朱武虽然富有韬略,精通兵法,但其实对这些官场上和文人圈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 只是他在这华阴县落草,自然也知道一些华阴本地的名人。 丰利渠经过的地方离少华山也不算远,像这样胸怀韬略,富有大志的人,自然也能关注的到。 史进似乎也想起来了什么,他隐约也听父亲谈及过这个名字。 一副若有所思的在那里点着头。 赵佺只是一个小角色,在这官场上根本声名不显。 但他做的事,在这周围的百姓里,却是属于头等大事。 兴修水利有多大功劳暂且不说,单说他不靡费百姓钱粮,就足以让这周边许多人家高呼青天了。 百姓们都有官府的徭役需要承担,那日子过得可真是苦。 干的活重,没地位,生活条件也差,但还不能不干。 兴修水利这样的好事,仍然也会让许多百姓苦不堪言。 但偏偏就是赵佺,不仅是工程用的时间短,手头也没什么朝廷的支持,没钱没人,但又偏偏的不压榨百姓。 仅仅两年时间,用了千把人,修成了这能灌溉三万五千多顷的水渠,不仅修的快,而且修的好。 李世民在史家村时也关注过附近的水利,他此刻已经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文人是一个多大的人才。 当年他当皇帝的时候,也注重过长安附近的渠道。 这个丰利渠修建难度远胜于郑白渠。 这就说明这个赵佺不仅是难得的水利技术人才,还有极高的政务处理水平,统筹管理的水平也是非常的高超。 这样的人才可真是天下少有的,若按李世民来说,给他个工部尚书都不亏。 第五十二章 藐视君王 然而,立了这么大功的赵佺,却只穿着粗布衣裳,一身灰蒙蒙的坐在小茶坊。 明明该高升,却没有高升。 官场上的这些事,李世民又如何能够不明白? 要么是这位赵先生卷入了党争,要么这位赵先生得罪了上官。 有本事又有什么用?立功又能怎么样? 说不让你升官儿就不让你升。 李世民与朱武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眼中的意思。 这样的人乃是少见的人才,如今看起来,他的境遇并不好,正是可以结交的时候。 天赐难得良机。 李世民明明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却装成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原来是赵先生,失敬,失敬。我李济安只是一介粗鄙武夫,目光短浅,耳目闭塞。这才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失礼了。” 那赵佺被众人这么一番恭维,也是开心,但也感觉有些失意。 见李世民这般客气,只是苦笑一番。 “好汉,太客气了。区区一书生,怎敢当好汉如此恭维?” 莫说是如今失意的赵佺,便是赵佺最顶峰的时候也不如李世民这般气宇不凡。 这样的人对自己恭维,让他既受用又警惕。 只是李世民摆出这么一副不谙世事头脑简单,武夫的模样让他也感到有些狐疑。 这家伙不会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武夫吧? 真的一点都不懂官场上的这些门道? 赵佺扫视了一眼李世民这群人。 史进也是一脸的纯净,就朱武看起来有些韬略。 不过看得出来,这群人确实都只是武夫。 “先生说哪里的话。您修建的那水渠,不知多少百姓受益,活人无数,便是活菩萨,也不过如此啦。” “您立下了这般大的功劳,不知现居何职?想必朝廷一定不会亏待您,莫非您来此地是来做府尹的吗?” 那赵佺一听有些慌了,连忙伸出双手制止李世民再说。 “哎哎,可莫要胡说。我哪有资格做什么府尹?” 又低着头叹了口气。 “不过是在经略府做个书吏罢了。” 李世民心中暗笑,果然如此。 故作一副讶异的样子。 “呀!这?这?怎么会?” 李世民吃惊的样子做的惟妙惟肖,前倾上半身,“先生立了这般大的功,不说大大的升官,也不该失了官身吧?” 赵佺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没说出话来,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李世民确实说到了他伤心的地方。 见赵佺这副低沉的样子,李世民反而表现得义愤填膺了起来。 “这是什么鸟朝廷,鸟官家!我听说当朝太尉也不过是踢了一脚好气球,没什么才能。当朝太师是个大大的贪官,不过是字写的好而已。” “这些人享受着荣华富贵。却又为百姓做了什么好事?先生立了这般大的功劳,活人无数,却又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赵佺听着李世民的话,愈发的消沉了。 他的心里又岂能不苦闷? 将那带着泡沫的泡茶灌了一口,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世民此刻已经坐到了赵佺的身侧。 安慰的拍了拍赵佺的肩膀,与他对饮了起来,那泡茶喝的像酒一样豪爽。 赵佺只觉得李世民看着是个武人,但却是个细心的,难得是个知心人。 又转念一想,粗蠢的村夫,倒茶的小二,舞枪弄棒的武夫都知道自己的贡献,自己的才能。 为何上面的那些饱读诗书的官老爷不肯睁睁眼? 当今的圣明天子为何不肯睁睁眼? 愈发对朝廷不满、苦闷,愈发觉得李世民亲切。 李世民本就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在他的刻意结交之下,这样一个失意的人,哪能挡得住这般的糖衣炮弹? 不过几盏茶的功夫,便将李世民引为了知己。 李世民仿佛有意又仿佛无意的提了一句。 “这样的天子算什么天子嘛?有功于百姓的官,他不提拔,只提拔那些玩乐的官?” “不称职,实在不称职。” 赵佺连忙又敬了李世民一碗茶,为李世民替自己鸣不平而感动,但还是不肯让他多说。 “贤弟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李世民却蛮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这天子做的出来,还怕人说吗?依我看,这般不替百姓做主的官家真不如换一个。” “换一个能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官家,像兄长这样的能臣也得以升官,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 “在收复燕云十六州,平定西夏,重现昔年贞观之治,主明臣贤,岂不美哉?” 赵佺已经被李世民带偏了,隐约觉得哪些不对,但又觉不着哪些不对。 李世民看似是一个没被知识污染过的武夫,只是气宇不凡而已,说出来的这些话倒也符合武夫的形象,但却也显露了许多的学识。 只是以李世民这副气宇不凡的样子,有这些学识,又仿佛是自然而然的。 故而,赵佺没有察觉到不对,甚至忍不住的畅想,如果真换了唐太宗那样的皇帝,自己会得到什么? 虽然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但这样的失意之人,又怎么会承认,即便换了个好皇帝,自己会仍然失意呢? 他自然觉得,如果能换一个皇帝,自己一定能一飞冲天。 李世民见赵佺有些走神的样子,借了喝茶演示冷不丁的又提了一句。 “依我看呀,当年的太祖太宗从这柴家人夺了天下,却偏偏打不过辽国,西夏也叛乱,北地腥膻。” “坐不好这位子,那便换家人来做嘛,他们老赵家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也没什么长进,再让姓赵的坐下去,估计还是改变不了现状。” 这句话就有些出格了,赵佺刚想说什么,李世民又插诨打科。 转头看向赵佺,两眼一亮。 “兄长也姓赵。这般的有才能,又知道爱护百姓,这皇帝还不如让兄长来做呢。” 这句话真的唬的赵佺一大跳。 喝茶也能喝醉吗?连忙不敢让李世民再说了,也没注意到李世民的态度有些不对。 李世民说到这种程度,心里也满意了。 成与不成,先埋个种子再说,什么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第五十三章 李世民闹市毙惊马 这自然不会出现李世民说让赵佺当皇帝,赵佺就升起了野心,以后反而和李世民争权的戏码。 现在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动摇赵佺对皇帝对朝廷的敬畏之心。 初次见面,话也不宜说的太多,潜移默化施加的影响,总是最后能看到成果的。 李世民站起身来,肚子里发出哗啦的声音,喝了太多的茶,肚子都圆了,一晃就能感受到水在动。 “我去方便一下。” 赵佺也站起身来,感觉肚子撑得慌。 “同去,同去,我来带路。” 刚刚被李世民甜言蜜语的一顿忽悠,他一激动,也喝了不少。 “这处茶坊不大,茅房要出了门走个拐角才能找到。” 两人说着便一同出了门。 此时的大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听着,那街道的尽头还有些喧闹,似乎有人在卖艺。 “啊——!” “小心啊!!” “闪开,快闪开,马惊了!!”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阵的惊呼。 紧接着,一辆狂奔的马车便出现在了李世民和赵佺的眼前。 不知是怎么回事,闹市之中居然惊了马? 李世民与赵佺刚好走到街道中央。 这么高大的一头畜生,又带着车厢冲着李世民和赵佺冲了过来。 这场景属实有些骇人。 赵佺惊呆慌的手软脚软,不知所措。 又因为肚子里喝的水多,险些憋不住,差点尿了出来,两腿一撮更跑不动了。 “兄弟,快快让开。” 李世民并没有挡在这马前面的意思。 催促着赵佺赶紧让开道路,可赵佺才刚挪动了半步,就险些崩了尿。 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他也属实算是意志力惊人了。 “哥哥小心。” “兄长,小心啊。” 史进等人也看到了这危险的一幕连忙从窗子跳了出来。 慌乱的提醒着李世民快点闪开。 可赵佺站在原地不动,却耽误了李世民逃生。 “闪开,快闪开呀!” 一个粗豪的声音也在马车后面响着,似乎有人在追车,提醒着过路人赶紧闪开。 马车已经近在眼前。 李世民似乎已经能闻到马匹身上的味道。 余光看了一眼赵佺,见他面色难看,也别无他法。 属实是起了爱才之心。 一咬牙,心一横,主动朝着那惊马迎了过去。 两手一拦,那马也吃了一惊。 躁动不安的恢恢直叫,但脚步却没停。 仍然狂暴的向前奔着。李世民又一闪身,却不正面迎敌,侧面揪住马笼头。 右手从左侧揪住马笼头,左手环过去,搂住马脖子。 大喝一声。 “倒!” 浑身肌肉虬结,瞬间爆发千钧巨力,力量从血肉深处涌出,强烈的泵感充满全身。 这一实力又让这马儿凄惨的叫唤两声。 李世民半蹲下来,食指紧紧抓地,布鞋几乎要挤出来个窟窿。 腰部扭转,巨力施加于马儿一侧。 这惊马的马脖子瞬间便被他拽弯了。 马儿倔强的想要和李世民对抗,一股巨力从他的身上涌现,反馈到李世民的胳膊上。 这股力道也让李世民有些红脸。 又一咬牙,再一发力,闷喝一声,就要将马儿撂倒。 马车也被这马带的侧弯起来,几乎就要掀倒在地。 如此好汉,闹事之中,力博惊马,惊恐的百姓们也都是满脸的震撼。 半掩着口惊呼不断。 一时间,马蹄声、马车声、马儿的嘶鸣声,以及百姓们惊恐的呼声,交织在一起。 便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李世民又听到大喝一声。 随即便感觉身上的压力少了很多,一阵木材的崩裂声,本来要侧翻的马车回正原地。 马儿向前冲的力倒是消失了,但让马车回正的这股力,与马儿反抗的力道同时施加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但这并不不足以击溃李世民,本来已被李世民按的绊倒在地上的马儿,再一起来,又被李世民猛于用力,用肘一靠。 那马儿惨叫一声,脖子半歪斜着,轰然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儿。只是这畜生体型大,还未彻底死透,肚子还翕张着。 围观众人又是一阵惊骇。 “哎呀呀。马死了?” 有那好奇的探头来瞧,分明的瞧见那马脖子呈现一个不正常的弯曲状态。 竟是在李世民与他的角力之中,硬生生的给它勒断了。 又加上似乎是有人相助,在后面拉住了马车,与李世民的利形成了的对抗力,将这马摔在地上的时候,又折了它两条腿。 李世民晃动了一下肩膀,半蹲的身子重新站直。 短短一瞬间的发力,仍然让他感觉浑身热血沸腾,额头上都冒了些汗珠。 风一吹,只感觉浑身上下热气腾腾的,似乎都要冒烟了。 李世民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也是十分的惊讶。 上辈子的自己同样十分悍勇,但哪有这徒手勒死马匹的巨力? 自己确实感到死而复生之后,身体素质变得更强了,力气更大了,却没想到在这惊马的身上,才真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力气是多夸张。 他对抗的可不简简单单,只是一头畜生,是真正奔驰起来的马匹。连带着一辆马车的冲击力。 虽然自己只是在侧面借力打力,未曾正面迎击马儿的冲击,但后来那股将马车回正的力与马反抗的力也未能胜过自己。 而此刻,浑身上下也没什么脱力的感觉,即便爆发了如此的力道,似乎也没有完全的绽放自己的潜力。 而那赵佺已经缓过神来,被李世民救了一命,又见了这李世民如同天神一般的表现,他惊的都快要尿了。 刚刚被李世民营造的好感,此刻瞬间发酵成心中的感激和崇敬,连给李世民递了好几个感激不尽的眼神。 却没有上前嘘寒问暖,丝毫不敢停留,夹着屁股逃了。 再不走,就真的要憋不住了。 反而是李世民筋肉强健,还能夹得住。 “哥哥真是神勇无敌!” 史进两眼放光,他本来就是李世民的迷弟。 朱武等人也都是一脸惊诧的过来了。 王进是亲眼见过李世民箭射野猪王的。 可那弓箭毙敌的本事,却远没有这直接的力量对抗更加震撼。 …… 加强了二凤武力值,虽然他军事才能是顶尖的,战斗力也是非常高,悍勇的猛将,但毕竟水浒是个小说世界。所以给李世民加强了一些身体素质,算是第一梯队的人。 第五十四章 对峙(求追读) 半条街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谁又会不心生震撼呢? 这边地的百姓还与那中原不同。 任谁都知道,如今大宋朝东华门唱名的才是好男儿。 武夫再强,也不过是一粗鄙武夫。 但是在这渭州却略有些不一样,这里是边地所在,练武的人多,再加上经常有战争爆发。 读书人的那一套在这里却不好使。 谁能打,谁才能活得更久。 眼前的这大汉,连那惊吓中的马匹都能拦下来徒手击毙,两臂一晃,少说有千钧巨力。 这样的人在这边关所在,就是一等一的好汉。谁人不敬他三分? 在百姓们赞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之中。杨春和陈达的表情也很精彩。 杨春和陈达也知道李世民的武力不低,但并没有和李世民交过手。 这半个月的路程上,遇到了一些毛贼,李世民也会展示自己百步穿杨的绝技。 但亲眼看到李世民在这闹市之上,硬生生的用力量勒死了一匹马,真是让他们心中又惊又怕。 陈达都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当初真不该嚣张的。 “贤弟,幸亏当时是和你交手啊。” 杨春这性子偏冷的人,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史进却完全没有被小瞧的感觉,也是赞叹的点头。 “我只知道大哥武艺强,却没想到这般的强。幸亏当时是咱们两个打,现在才能做个兄弟,若是与大哥对敌,一个不留神,岂不是直接被砸成肉饼?” “济安,没受伤吧?” 王进又惊又叹走上前来关心的。 李世民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恙。 扭头看向马车后面。 刚才有人拽住了马车,这人的力气也是大的惊人。 马车尾部几杆手臂粗的桩子都直接被他拽断了。 半扇窗户带这些断裂的毛茬掉在地上。 “兄弟,好大的力气呀。” 一个粗豪的声音赞叹着,一个壮硕的身躯从马车后面闪了出来。 李世民搭眼一瞧,也是心中暗赞,好一条大汉。 看他时,是个军官模样。但见: 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李世民双手一拱。 “好汉,谬赞了。多亏了好汉施以援手。” 那汉子挺着大肚皮,蛮不在乎。 “什么话?纵使洒家不动手,这马车也被你撂翻了。更何况这本是经略府的马,洒家反而要感谢兄弟出手呢!” “不知兄弟叫个什么?” 李世民笑道,“在下李济安,未曾请教,官人如何称呼?” 那汉子也一抱拳,算是与李世民见了礼。 颇有些不拘小节。 “洒家是经略府提辖,姓鲁,讳个达字。” “原来是鲁提辖,失敬失敬。提辖先在这茶坊中少坐,让我弟兄们招待你,我本是出门方便的,未曾想遇到了这样事,我稍后便回。” 李世民肚子里憋了一泡尿,也是等不及了,见着鲁达也是那不拘小节的性格,客客气气的让自己的兄弟们先招待一番。 出门在外,见到这般的好汉,总想要结识一番。 李世民十八岁的时候就击败了宋老生,攻克了长安了,如今死而复生,看自己体表样貌,约摸二十岁的样子,一切都还没有起步。 在这路边,是见到一个有才能的人,都想往自己怀里划拉。 鲁达也确实没有在意。 人有三急嘛,都能理解,再一看李世民的那几个兄弟,一个个也都是好汉的模样。 互相询问着姓名,便往茶坊里走去。 李世民过了一个拐角,找到了茅房,正好赵佺如释重负的从里面走出来。 一见李世民,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兄弟,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莫要怪罪,承蒙兄弟救我一命,实在感激不尽,却不知兄弟可曾受伤?” 李世民一见赵佺这副模样倒是乐了。 “兄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自己人,做兄弟的不都是要两肋插刀吗?” 李世民这充满热忱的话语也让赵佺连连点头。 “兄弟说的是,说的是。” 虽才只不过互相认识了一两盏茶的功夫,但此刻仿佛真是生死相交的一家人了。 李世民见赵佺这副感激的样子,心里还欣喜有了这惊马的插曲嘞。 若不然,虽说与赵佺谈的好,但要像现在这样关系亲近,还得有些时日去消磨了。 如今少走了多少弯路?节约了多少时间?这关系瞬间变得如同蜜里调油一般。 李世民进去撒尿,赵佺在外面等他。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却见那匹死马还在原地,围观的人却都已经没了。 再往那茶坊里一瞧,众兄弟怎么也都不见了。 转过来问那茶博士。 “我那兄弟们与鲁提辖去了哪里?” 茶博士回道:“那街角好像起了争执。好汉们都去看热闹去了。” 李世民心中纳闷。 便带着赵佺一起去找。 果然,没走几步,便见到那拐角处人头攒动。 应该都是在这里看热闹的。 “别挤,别挤呀。” “挤什么挤,老老实实待在后面去。” 李世民力气大,即便是围的水泄不通,他两臂轻轻一拨,便在人群中拨开了一条道路。 被他挤开的人都是一阵骂骂咧咧的。 可转头一看,是李世民这样一条昂藏大汉,也有那刚才看过热闹的认出来,这就是生生把那惊马勒死的好汉。 自然也就乖乖的让开道路,没人再挡在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走到了最里圈,却发现史进他们与鲁提辖与两个人正在对峙。 鲁达从那卖艺的摊子上抽了一根棒子。史进等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兵器,将那两人围住。 被围在中间的那两个人观其衣着,都不富裕。 那个一身破烂道袍的家伙,外貌倒不怎么出奇。 只另一个汉子,身长九尺,腰阔八围,手持两柄镔铁剑,威风凛凛,双剑顾盼,看起来确实不好对付。 虽不如鲁达腰粗,单论个头,还比鲁达猛了许多。 第五十五章 看热闹成了热闹(求追读) “怎地,来看热闹的反而成了热闹。让人家看了。” 李世民离开人群,走进那中央,笑着说道。 他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那被围困的两人之中,手持镔铁剑的见又有一大汉站了出来,气宇不凡,更加紧张了起来。眼前把他们围住的这一圈人就已经难以对付了,他都想不到有什么脱身之法。 不曾想,这又来了一个。 “哟,这不是刚才把那惊马打死的好汉吗?” “就是他,就是他,那一膀子力气可真是比马还有力。” 李世民一开口,更多的人注意到了他。看热闹的群众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手持镔铁剑的汉子,表情凝重,背后不停的沁汗。 一听这周边人的讨论,正应证了他的看法,这来的人果然是个难对付的。 刚才那匹惊马都被他当街打死,别的不说,单这膀子力气就足以让自己心颤了。 而那道人模样打扮的汉子注意力被李世民吸引了过去,抬头一瞧。 瞬间感到心惊胆颤。 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胡须乱颤着。 看着李世民龙行虎步的向前走,只感觉每一步都踏在自己心坎上。 那种贵气,那种威严,让他吃惊。 他也算明白了为何引出来了今日的祸事。 “英雄救我!” 他冲着李世民就高喊了一声。 这一喊,却令众人都有些错愕。 史进这一团人中,有一个李世民不认识的大汉,听那道人这样喊了一声,连忙拿着自己的枪棒转身对准了李世民。 史进连忙拦住。 “师父,这是自家人。” 那陈达听了那道人这样喊叫,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贼撮鸟,怎地还病急乱投医呀?你让他救你,他便要救吗?这可是我们自家人呐。哈哈哈哈!” 朱武、王进、鲁达等人也都面带笑意。 围观的群众有琢磨回来怎么回事儿的,也跟着哈哈大笑。 那手持铁剑的汉子警惕地环视着四周,见众人都在那里嘲笑,他也心中恼怒。 但是形势比人强,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是警惕。 却见那道人此刻却不慌不忙了起来。 用手按住孙安的手臂。 “孙兄,咱们暂且住手吧。” 孙安虽然心中不解,但也将宝剑垂下。 打的话他也是真打不过。 那道人恭恭敬敬的朝着李世民作了个揖。 “贫道乔道清,还请英雄救我二人一救,今日之事,实在冤枉,说不得这缘由还得和英雄扯上两分关系。” 李世民倒是奇了,笑道:“咱们素不相识。我连你们在此为何对峙尚且不知道,又与我能扯上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那道人,莫要胡乱攀咬!” 朱武在那里喝斥着。 虽然他自己也是一番道人打扮,但显然与眼前这个落魄道人不同。 他曾被官司所累,自然也知道这官府办案有的时候就是那么的稀里糊涂。 无辜的人若被攀咬了,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虽然他知道李世民和史进这都是清白人家,自己等人的身份却是半黑半白。 若引起了官府的注意,说不得又是一番麻烦。 那道人去看了看四周,此刻倒是不紧张了。 扭头来,两眼直视着李世民,语气颇为诚恳。 “此地人多嘴杂,不足为外人道哉。今天的麻烦,横竖不过是一匹马的事。对我等潦倒之人来说,确实是天大的事。对英雄来说,却用不了几个钱便可以打发了。” “英雄身边有那么多的好汉,给我这个机会,我也翻不了天。英雄先代我们赔偿了这匹马,前后原委,我私下里都给英雄解释清楚。” “纵是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但凭我这一身本事,和我这兄弟两口镔铁剑也足以抵上那匹马了。英雄收下了我二人,绝对是划算的买卖。” 李世民怎能想到还有这般的意外之喜。 明明看自己的兄弟要和别人打起来,惹了麻烦,敌人却突然要投靠自己。 虽看不出来那道人到底有什么十分本事,但见其谈吐不俗,口齿清晰,多少也算个识字的人才。 那身长九尺,腰阔八围,手持两口镔铁剑的汉子,一看就武艺不俗,估计陈达、杨春都不是对手。 这样的人做个搭头,投了自己,实在是血赚。 而有这般本事的好汉,也情愿为这道人做个搭头,也正说明了这道人恐怕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而李世民所要付出的横竖不过是一些钱财。 估摸着这匹惊马便是他们几个搞出来的。 要赔偿的无非是这匹马和这一架马车而已。 “弟兄们暂且罢手。” 李世民一声令下,史进、王进、陈达等人皆把武器放下。 鲁达倒是也没犹豫,将棒子竖在身前,杵在地上。 另一个站在史进身边的汉子见众人都罢了手,也将自己的棍子收了起来。 李世民转过身来,对着鲁达说道:“提辖,那马和马车都是经略府的吗?还请提辖问一问要多少银子,我替这两位兄弟出了。” “若还有其他罪过需要赔偿的,一应资材,也尽管问我要。” 一个小厮从后面钻了出来。 伸出一张手就要报数。 鲁达见状,张开自己的五指,直接按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话闷回了喉咙里。 他见李世民愿意与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付钱,也觉得此人是个讲义气的。刚见面的时候就相谈甚欢,如今又经过这番波折,心里更是喜欢。 “你这厮赶车不专心,偏偏要看热闹。” 鲁达先出言训斥了那小厮两句。 又转过来,对着李世民爽朗一笑。 “兄弟,莫要叫我提辖了,恁的见外,只唤我鲁达便是。区区一匹马,一驾破马车,怎么还要兄弟出钱?” 鲁达爽快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用不了多少资财,回头我禀告一声小种相公便是了。” 李世民闻言不肯。 “我揽下的事,怎好让兄长破费。” 说着从怀中掏出银子就要递。那小厮刚要接,被鲁达一巴掌拍掉了手。 鲁达用两手握着李世民的手给推了回去。 “兄弟怎么这般见外?莫要婆婆妈妈。” 第五十六章 李忠 “若兄长不肯收银子,我们手里也有几匹马,虽不是什么好马,但也能抵上这匹死马的亏空了,兄长,尽管牵去交差。” 鲁达一缩下巴,双手握着李世民的手,“兄弟,干嘛这般的客气?” 又悄悄将上身前倾。 靠在李世民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一匹驽马而已,值什么?死便死了,不过是正常的损耗,在相公那里报告一声,也就划去了,哪里需要花咱们的钱财?” 显然,鲁达这一次是要徇私舞弊了。 李世民见鲁达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知道不能再继续拉扯了。 继续客气下去,只会让鲁达感到恼怒不快。 他连这般徇私舞弊的知心话都讲的出来,再不答应他,实在是太不给他面子,又显得过于的曲高和寡,看不起人。 鲁达看着李世民将银子重新揣回了怀里,这才高兴的笑了。 “你去将那死马处理了。待洒家回去,再向相公禀告。” 那小厮不敢反抗,乖乖的听命行事去了。 “寻个酒楼,咱们兄弟把酒言欢。” 虽然这人群中多了个乔道清和孙安,但也正是因为和他们起了冲突,李世民等人同仇敌忾,与鲁达之间的情谊也更深厚了。 众人转身要走,其中一个江湖卖艺打扮的汉子,却站在原地不敢向前。 史进转过身,一把拉住他。 “师父,无需这般的客气,都是自家兄弟。” 史进又转过头来,一脸纯净的笑容对着李世民解释的。 “哥哥,这是俺开手的师父,唤做打虎将李忠,也是鼎鼎有名嘞。” 李世民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尊驾就是打虎将李忠,真是闻名不胜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久仰久仰。” 李世民一脸恭维,脸上都是笑容,这让那李忠也感到颇为受用,只是过惯了穷日子,心态还是感觉有些紧巴巴。 连忙一副惶恐的样子。 “不敢,不敢,哪里值得官人如此称赞?不过一江湖卖艺的而已,哪有什么名声。官人只唤俺李忠便是。” “原来尊驾便是打虎将李忠啊。” 这话听的颇为熟悉,却是朱武开了口。 李世民那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装的,而朱武是真听过李忠的名字。 这李忠虽然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风云人物,但到底有些小名气,同时他又是定远人。 与朱武本是同乡。 虽然并不相识,但也都听过家乡有这个人。 “在下朱武也是定远人士。” 那李忠见了老乡,双手一抱拳,神态倒是放松了许多。 古人重乡土,同乡之谊还是颇为重要的。 史进周边的这么些人物,哪一个不比李忠他强得多? 固然是单凭本事,陈达杨春未必真能稳胜李忠,但毕竟这两个人也穿着一身漂亮衣服,又与史进等人同列。 形容相貌并不是江湖卖艺只穿了一身破布衣的李忠能比的。 更不必说,一旁还有此地的风云人物鲁达。 至于李世民那形容相貌,一身威严和堂皇大气,李忠是走南闯北,见了不知多少人,也从来没见过这般的人物。 他们若不出言相邀,自己哪敢跟在后面。 幸好这群人里,那朱武和自己是同乡。 勉强给自己添了一些熟悉和安心。 史大郎还像当年那么那热诚,今天二话不说,便带着一帮兄弟给自己助阵。 只是史大郎与当年却变得也不同了。 隐约的感到身上有了些定力,两眼虽然仍然像当年那般的纯澈,但总感觉里面仿佛掺杂了一些知识的杂质。 而以如今的自己继续以史大郎的师父自居,却显得浑身不自在。 虽说确实有这般的事情,但他真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做史大郎的开手师傅,不过是略给他打了些基础,传了些江湖卖艺的花哨手段。 适才见史大郎拿棍棒的姿势,俨然已经得到了真传。 若是旁的情况下,李忠尚不会想那么多,毕竟不过是收了些钱,教你些强身健体的花棒也就够了。 可偏偏史大郎这一腔热忱,身边的这些人又看起来个个不凡。 这却显得自己有些藏着掖着,小气巴巴的,只传了一些微末本事了。 就在李忠感到有些自惭形愧,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世民却看出来了,李忠有些不安。 眼珠子略一转动,便绽放了笑颜,想明白了。 李忠这是身份卑下,见了几个看起来官人模样的人,有些自卑了。 但他这种态度却恰恰让李世民感到欣赏。 若换了那不自知的人,恐怕刺客已经打蛇随棍上,借着史进的威风和财力阔气起来了。 “难得大郎此刻与老师重逢,朱武又遇到了同乡。”李世民笑着又转向鲁达和赵佺。 “我等又在此结识了这般的好汉和这般的贤良,乃天赐的缘分,正是高兴的时候,还请李兄赏脸,咱们一起到酒楼把酒言欢。” 至于那乔道清和孙安,李世民只是冲他们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 孙安略感觉有些不自在,但见乔道清安之若素,便也乖乖的跟在身旁。 乔道清此刻却显得好像什么麻烦都解决了一样,似乎打定了自己一定能够与李世民解释清楚。 见李世民冲自己两人笑了一番,却没有对他们说什么话,也能理解,虽然他们两个自然有些本事,而李世民这样的人,必定也看出来了他们有本事,但毕竟现在话没有说清楚。 中间的误会还没有解开,而自己又带着孙安想要主动的投靠李世民,李世民这般的对待,确实恰合时宜。 不亲近,也不冷淡,这同时也是在提醒和考验乔道清,自己搞明白自己的位置。 李世民亲自相邀,李忠略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自然没有不答应。 今天还没有开市,虽然略微有些舍不得,浪费了这许多做买卖的时间。 但是是李世民这般有着日月之表的英雄人物邀请,李忠也是不敢拒绝,也是心里向往,自然也不再纠结那三两张膏药钱。 只是这些枪棒还要收拾一番。 第五十七章 缘由 李世民说话和气。 李忠便拱了拱手道罪。 “官人们先行,小人的衣饭在此,不敢劳官人们等候,待我收拾好,便赶上去。” 那鲁达却是一个急性的。 “怎地婆婆妈妈?去便同去,快走,快走。” 鲁达用大手推着李忠。 李忠敢怒不敢言,这鲁达是个性子直爽的,倒也没什么坏心思。 李忠虽然心中生气,但走南闯北,不知见了多少仗势欺人的腌臜之辈,这鲁达倒还算是好的,只是脾气爆性子急。 李世民将鲁达拦了下来,好言相劝。 “兄长莫要心急,李兄不似兄长是个有前途的,在官府有着官身,走南闯北,使枪弄棒,不过是卖些膏药糊口而已。民生多艰,兄长是官,还应多担待一二。” 鲁达虽有些不耐烦,但却不好拂了李世民的面子。 李世民说的倒也有理,连捧带劝鲁达倒也听了进去。 只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李忠见状,对李世民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连忙将自己的枪棒和药膏打包好。 在这街上寻了个店家,寄存在这里。 便有鲁达带路,李世民、赵佺、鲁达三人走在前头。 王进,杨春跟在身后,孙安和乔道清被夹在中间。 后面是陈达、史进、李忠、朱武,乔道清与孙安的武器也都交了出来,由朱武拿着。 若乔道清与孙安想要生事,前面有王进挡着,伤不着李世民。 后面有史进、陈达,把他们挡住,也不怕他们跑了。 众人拐弯抹角来到了州桥之下。 鲁达笑呵呵的指着前面的酒楼。 “这渭州到底是边地,没什么繁华去处,只这一家酒楼,我是常来的。” 潘家酒楼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 众人进了潘家酒楼,寻了个阁坐下,一番推让之下,赵佺和鲁达都不肯接受李世民的客气。 李世民便稳坐了主位。 酒保进来唱了个喏。 本想问鲁达要吃些什么,可打头一看,主位上坐的是李世民。 一时间不知该到底是谁做主。 “兄长是本地人士,还是请兄长安排吧。” 李世民笑着一抬手,示意酒保向鲁达问话。 酒保松了口气,这主位上的人,这般的贵气,可是鲁达素来心情急躁,又怕怠慢了鲁达回头再挨揍,这才两厢为难。 感激的对着李世民打了躬,谦卑的站在了鲁达的身边。 “提辖,要些什么?” 此刻,这里的人多,又是在李世民面前。 鲁达倒也收敛了自己的一些脾气。 只是爽快的说道。 “休要多问,但有酒肉尽管上来。” 酒保知道鲁达是个不差钱的主,尤其是看这一桌上似乎还都是贵客。 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弯着腰出了门。 酒肉还未曾上桌,现在倒有了空闲。 李世民这才张口问道。 “不知是怎地?我不过才离开了须臾,为何便在这大街上剑拔弩张?可是有了什么误会?” 众人闻言,便将眼神看向史进。 史进被众人眼神一盯,抬起头,滴溜着两只大眼睛,一脸的茫然。 他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只是见自己认识的师父与别人起了冲突,便提着武器上去帮场子了。 众人间史进这副样子也是哑然失笑。 李世民这才将眼神投向李忠。 他之所以不第一时间问李忠,便是知道李忠本来就心中不安,若是再问他反而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李忠这才无奈一苦笑,拱了拱手,说明了缘由。 原来他在这街头卖艺,乔道清和孙安也在旁边卖艺。 只不过他卖艺不是主要目的,他是靠着卖膏药挣钱的。 而那孙安和乔道清这是展示武艺,耍些幻术要靠围观的群众给赏钱。 哪边的人多,自然生意做得好,得到的钱就多,这都是关系到个人的衣饭问题,李忠自然不能相让。 于是便把那花棒舞得像车轮一样虎虎生风。 还在地上连翻了许多的跟头,惹得众人一阵喝彩。 只因为他是卖膏药的,这展示了才艺,却不强求别人给赏钱。 那乔道清表演的幻术也很精彩,孙安耍起来双剑,也是顾盼生辉。但是他们是要向周围的群众要赏钱的。 故而,虽有些人看他们的表演,却并不驻足。 毕竟李忠这边不要钱。 这么一来,自然就起了冲突。 乔道清也孙安斗起气来,正好那经略府出来的小厮牵着马车在旁边看热闹,便说要表演个幻术,拿个布猴子听人话去训马。 又嚷嚷着要与李忠比试一番。看看到底是谁的表演精彩。 这人都是爱看热闹的,仅仅只是简单的才艺表演,怎么能比得上两方人斗气,争奇斗艳来的好玩? 李忠虽然不想答应,但乔道清和孙安在一旁鼓动着,百姓们围成一团,也在那里起哄。 没奈何被赶鸭子上架,只好任由他们去比试。他们去表演他们的自己老老实实的耍些武艺也就是了。 乔道清便拿这个布猴子要训马。 这样的表演自然是非常的稀奇。 乔道清便在那里踏罡步斗,好似跳大神一般,搞了一些花里胡哨谁也不知道的什么材料,乱撒一通。 正吸引着众人来看,却不知怎地,乔道清突然急躁了起来。 脚步变了形,肢体动作也大了起来,又用的那什么材料,在马头上弄来弄去,一不小心便把马给惊着了。 这马一受惊,带着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了起来。 李忠一看就慌了神。 一来是那马车上有着经略府的印记,二来是这样一匹惊马,在这儿人口密集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必然是有人要受伤。 本来是和自己没关系的事,但回头官府要追究起来,谁知道会不会攀扯到自己身上? 李忠本来就对他们裹挟着自己比试心里有气。 现在又出了事端,自然警惕起来,拿着枪棒拦住了想要逃走的乔道清和孙安二人。 若他们逃了,回头官府追究少不得要连累到自己头上。 且拦住他们,让官府的人来处理,也免得自己惹上麻烦。 第五十八章 装神弄鬼 这拿了兵器,与孙安、乔道清一对峙,李忠才在心中暗暗叫苦。 那孙安体型高大,手持两柄镔铁剑,一看就不好惹。 乔道清手中也拿着一把宝剑,自己只拿着根木棒,虽然长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顶住孙安的铁剑。 毕竟这人一看力气就大,那宝剑也是寒光闪闪,看着也很锋利。 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只是没奈何老天捉弄人,让自己惹上了这样的麻烦。 幸好此刻史进突然跳了出来,身边还跟着恁多的好汉。 这才让李忠放下心来。 然后便有了李世民看到的那一幕。 听完李忠的讲述,大家也都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李世民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又转头看向乔道清,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毕竟刚才大街上乔道清却说这事和自己有关,如今看来,哪里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李忠这人担心的也是对,人总是会攀咬。 李世民虽然心中暗有不满,但并没有表露在脸上。如果乔道清和孙安现在老老实实的将问题讲清楚,把该承担的责任承担下来,那李世民自然既往不咎。 无非是区区一匹马而已,莫说是这身形比鲁达还猛半头的孙安一看就是有本事的,纵然他没什么本事,这卖相当个护卫,也足以抵上那匹马的钱了。 乔道清先向众人作了个揖。 叹了口气,说道。 “今日之事,起因确实在我二人身上,身上没什么钱财,才想到在这大街上卖艺。过往的民众只想看李兄舞枪弄棒,却没多少人愿意花钱,身上的衣食没有着落,一时着了急,这才和李兄起了冲突,冒犯了李兄。” 他这话说的倒也诚恳,而李忠行走江湖多年,也信奉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事颇为圆滑。 今日能解脱了,这麻烦便已经满足了。受不受什么委屈的,他也不怎么在意。 乔道清既然诚诚恳恳的致了歉,自然也就将此事揭过。 酒楼里的伙计这时候将酒肉先摆放了上来。 满满当当摆了整整一桌子,又因为认识鲁达,知道鲁达的行事风格,再一看,这桌上也个个都是好汉,却没有过于文雅的书生。 故而搬来的酒都是大坛子大坛子的,上来的菜饭也都是满满的肉食,大团大团的肉堆积在一起,看着就是一个实惠。 鸡、鸭、猪、牛、羊肉的味道混在一起,整个阁楼里都熏得满是香喷喷的味道。 赵佺忍不住鼻翼翕动了一下,李忠则悄悄咽了口唾沫。 赵佺如今虽然在这经略府有份差事,但毕竟只是处理一些文书工作,又能有几多钱财?他本人又属于那种踏实做事的,也不搞什么歪门邪道,自然生活略微拮据。 虽不能说吃不起肉,但像这样丰盛的一餐,却是好些年都难得见一次呢。 至于李忠,那就更不必多说了。 上了酒,乔道清端起来一碗,先冲着李世民敬了一碗。 “适才在大街上我所言说今日之事,还和兄长有些关系,并非信口雌黄,推卸责任。” 乔道清兀的又开了口。 李世民略一挑眉,倒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乔道清看了一眼赵佺,看了一眼鲁达,又用余光扫了一眼李忠。 放下酒碗,大大方方的说道。 “小道乔道清,没什么十分的本事,武艺稀松平常只会一门丹剑。但在道法上自认得了些皮毛。” “我懂得风水相术,擅长幻术,能观天时。绿林同道抬举,唤我一声幻魔君。” “今日在那闹市之上,我说驯马,却并非虚言,毕竟只是一头畜生,不是人这般的灵性,略施手段便能将其迷惑。” “可好端端却不知怎地,往常百试百灵的手段,今日却突然失去了作用。我一时心急,道心动摇,因此动作大了些,才将那马给惊到了。” “本以为是我修道修出了问题,可一见兄长之面才明白,我今日道法失效,原来是因为兄长驾临此地。” 听他这般说,李世民却丝毫不以为意,当年当皇帝的时候,什么儒释道人的恭维,自己没见过?再玄乎、再马屁一些的话都听过。 乔道清说的这些话,还不足以让李世民觉得奇异。 “我驾临此地,与你道法失效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鲁达撕了一块肉,大嚼子,一点都不相信。 “分明是你们这些什么道啊佛啊的故弄玄虚。” 被鲁达这般的抢白,乔道清却并不生气。 他不在乎鲁达信不信,当然,鲁达最好是能相信。 他现在只希望李世民能信。 既是修道的,自然对什么风水相术都略有涉猎,自己心里也信这些东西,自觉的好似灵觉都很灵敏。 一见李世民,心中震颤,仔细观其外貌,龙行虎步,气宇轩昂,龙章凤姿。 细细察其内里贵气逼人,暗藏五彩。 这一见到他,心里就浮现出来四个字,贵不可言。 乔道清哪里还会在意此刻身上的一堆麻烦?只想赶紧攀附上这架龙车,等待着飞黄腾达嘞。 “兄长气宇不凡,必是有见识的,我们修道的都讲究个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欲要施展道术,必须要借天地之气。” “但若有杀星、贵人之类的出现,或是煞气逼人,或是污秽不堪、冲散天地气机,搅扰自然之气,修道之人难以理顺天地之气,自然道法难以施行。” “若有贵人出现,自然也是此理。一来贵人暗合天命,通俗的讲,贵人与天地之间比我们修道的更亲,故而难以在贵人面前借走天地自然之气。” “亦或是那贵人贵气逼人,其周身数里天地之气,皆被他一人威压于当场,是此等之贵人,有天命在身,天地皆要听其号令,我们道者又如何能在他面前施展道法呢?” 乔道清摇头晃脑的说了一通,李世民只是不信。 陈达、杨春、史进、王进这些单纯的粗人,确实挺相信的,鲁达半信半疑。 赵佺则是暗暗摇头。心中暗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第五十九章 巧舌如簧 没文化的人爱听那些讲故事的,讲那些神仙鬼怪的故事。 脑中的知识不够,便对自然存在的许多现象总是寄托于奇人异事的身上。 平头百姓不稀罕去纠结这个,他们只当个乐子,当个趣味来听,为日复一日劳作的生活寻找一些调剂。 但是聪明人和那些上位者总有自己追求的东西,总有一些治国理政的理念。 他们要防备着有人拿这些东西说事儿,同时也要告诉自己该走哪条路。 孔夫子能搞清楚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奇人异事,有没有妖魔鬼怪吗? 估计也是搞不清的。 但孔夫子的执政理念让他很聪明的提出了敬而远之。 我不知道有没有,但大抵是和我们没关系的,我们人要做人应该做的事情。 赵佺是个地道的读书人,却与那些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不同,他这个人一点也不浪漫。他脑子里只有那些工程的干法、人员调动和组织办法,只讲一个效率,只讲一个现实。 所以他是不怎么信的。 乔道清微笑着看着这屋中众人不同的神态。 向李世民递过去了一个讨好又但请放心的眼神。 故作得意的坐直身子,略挺着胸膛,连下巴也稍稍的抬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那副乖乖认罪的样子,分明是一副恃才傲物的高人形象。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 这个你们?乔道清没说是谁,但他却一只眼看着赵佺,一只眼看着鲁达。 “只是如今我的道术已经失效,不然非要向你们展示展示。” 他这副样子略有些挑衅的意味,鲁达本来是半信半疑的,但他这个人性子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瓮声瓮气的呛声道。 “李兄确实是气宇不凡,将来必然前途广大,这个俺鲁达也是承认的。只是你这人说话却不对,你只道李兄是个贵人,他来了此地,让你道术失灵,难道这渭州城的经略相公便不是贵人吗?” “没有李兄,你的道术便能用出来了吗?” 贵人不贵人的,鲁达也不懂。不过李世民确实去不凡,将来一定大有出息。 但是再有出息,又能多有出息呢? 还能有经略相公的官大? 号称本朝第一将的刘法,也不过在熙河路做个经略相公。 这小种相公在这渭州,就是那府尹也得自称下官。 老种相公在延安府也做个经略使,两个相公联手,恐怕比那刘法还要阔气些。 这样的人难道还称不上是贵人吗? 李世民纵然有才有德有能,就算他将来能履立军功,做个经略相公,那也不知道得经过多少番征战了。 他身上的贵气,他身上的威武,怎么能比得上小种相公呢? 虽然是乳虎啸谷,但毕竟比不上成年的百兽之王,李世民虽然确实气宇不凡,看着比小种相公尊贵许多。 但实际地位在这里摆着呢,总不能任由你乔道清说一句谁贵气谁便真的贵气吧? 乔道清却摆了摆手,略有些不屑的意味。 “提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那你要说那小种相公身上有煞气还到罢了,贵气实在谈不上。” 鲁达又要说话,乔道清连忙用手虚按。 “提辖莫要心急,且听我道来。一来是这人间的官职却并不等同天命,若不然太祖皇帝也不过是柴家的臣子,如何能够黄袍加身?” 这一句话,不知是说者有心,还是听者无意,鲁达还没意识到什么,赵佺却忍不住连看了几眼乔道清。 心里暗自犹疑,很想问乔道清一句,你到底是有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又转头看了看李世民,想到了他的名字。心里暗暗的吐槽,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这道人在装神弄鬼,吹牛的吧? 拍马屁也不能这样拍呀,是不是太危险了点儿? 乔道清看似在和鲁达说话,余光却不停地瞥着赵佺。 看到了他脸上游移不定的神情,心中暗自发笑,又接着说道。 “再者说,本朝的武人身上是养不出来贵气的。他们没有这个资格。” 乔道清若只说养不出来,还则罢了,偏偏多提了一句没这个资格,鲁达不仅面沉如水。 只是给李世民面子,按捺住脾气,才由得这乔道清继续往下说。 这一切都被李世民收在眼底,他一言不发,任由乔道清发挥。 李世民明白,这是乔道清在向自己示好,也乐得见乔道清在这里装神弄鬼,反正是对自己有利。 他三言两语,不停的挑拨着这两个局外人的情绪,确实是有点儿本事。 “我因何说本朝的武人没有这个资格养贵气?是因为朝廷都说了,东华门唱名的才是好男儿。” “咱这西北边地,谁不知道刘法乃是本朝第一好汉?可不还得像童贯那老太监伏低示好?前任熙河路经略使姚雄难道不是位高权重吗?但文官说要罢他,便让他戴罪在家,他连申冤都不敢。” 乔道清说到这里,冷笑起来。 鲁达只感觉心中憋了一团火,可偏偏这乔道清说的又是句句属实。 “这些年来,本朝的武将能养出来贵气的?狄将军算是一个,他是上天赋予的才能,又是本人自强不息。但可惜终究是养不成。” 乔道清略一停顿,做出了最后的论断。 “归根结底,本朝的武将不过是皇帝蓄养的家畜而已,不过是养的一些狗,需要它去咬人,让它叫唤两声,不需要他了,便把他宰了吃肉,说不定还和敌人一块儿分享这香喷喷的畜生的肉。” “平时的时候又嫌弃这畜生要吃粮食,这畜生但凡敢叫一句,又怕他凶起来噬主,还要养一群文官,骑在这群狗的头上屙屎屙尿,拿着鞭子棍子训狗,非要把这群狗训得乖乖听话才行。” “如此环境之下,武将们处处受制,但凡想在这官场上混下去,便要处处伏低做小,甘愿做个奴才,这样的武将凭什么养出来贵气?” 嘭!! 哗啦!! 鲁达怒的猛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几个碗碟被他碰的打落在地,哗啦啦的摔碎。 第六十章 呼风唤雨 “够了,不要再说了!” 鲁达怒的站起来,须发怒张。 连王进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一番话实在是太伤武人的心了。 史大郎则是一副懵逼的状态,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被打破了,虽然他表现的有些桀傲不逊。表现的很讲义气,但这和他想谋个官职并不冲突。 他是想要在这军中谋出一个前途的,像鲁达这般做个提辖,其实就很不错了。 他也知道那些读书的老爷看不起练武的,但毕竟自己日常只与那乡间的人打交道,一个小吏,便足以让人尊重了。 可今日被这乔道清这般一说,当个武将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心里突然就很厌烦给朝廷打工。 只有赵佺表现的略有些尴尬,毕竟他就是乔道清口中那训狗的读书人。 虽然他好像体恤了一些连狗都不如的黔首,上司虽然升官儿了,但蔡太师却不高兴,因为他的上司和蔡太师不是一路的。 只有他这个小虾米遭了殃。 他叹了口气,倒了碗酒,却不想看到鲁达这般的气愤,坏了李世民的饭局。 拉着鲁达的衣袖,举着酒碗要敬他一碗。 鲁达正处于愤怒之中,一见是赵佺要敬酒,怒火倒又收敛了两分。 赵佺的身份不一样,他虽然是读书人,却是个落魄读书人,本来是个官,现在连自己都不如。 这样奇妙的处境,刚好可以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 能恰到好处的安抚鲁达。 鲁达闷了这碗酒,又与赵佺对视一眼,只说武人是条狗,这下层文官也不过是条好狗而已。 说扔不还是给扔了。 鲁达虽略收敛了自己的怒火,却又对着乔道清发难。 “诚如你所说,本朝确实重文抑武,但也不该说的那般的难听,你不知在这边庭,多少好男儿血洒疆场,都是为国出过力的……” 情绪挑拨到这种程度应该就足够了,乔道清也该开始转换说法了。 李世民观察着乔道清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 乔道清自饮自酌,露出了一脸的苦笑。 “提辖,我只说本朝武人无法养出贵气之缘由,心中并无冒犯之意。我与孙安也本是这边庭之人,也有许多童年好友血洒了疆场,又岂有不敬之意?” “提辖为何如此愤怒,想必不仅是因为我说的难听,还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我说这些话,也多少是和提辖同仇敌忾呀。我虽不才,但也是一潦倒道人,如今官家这般的昏庸,对我们这些修道的却是非常优待。若不是我有许多好友都血洒了疆场,若不是我有许多好友都是他们看不起的粗鄙武人,我又何必在此胡言乱语发什么牢骚?” “我只该乖乖的享受着优待,最好再装神弄鬼到那东京城去,自然有我一番荣华富贵。” “但修道之人,涵养天地自然之气,自该有一番风骨。旁的人咱管不了,我是不肯见那昏庸之主。” 乔道清话里话外,又将那武人再暗捧一番,同时又表达了同情与赞叹的立场。 这一下,却是彻底消磨了鲁达心中对他的愤怒,只留下了满满的对武人地位的不满,对朝廷的不满。 只是嘴上还不饶人。 “你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在这里掩盖你的装神弄鬼,若说你真有什么玄奇本事?却偏偏又以济安兄弟在这里为借口,说失灵了,到头来,不还是证明不了?” 乔道清就等着鲁达说呢。 故作为难的环视了一周。 向鲁达抱了抱拳,向李世民行了一礼。 “一些话我本不能说,但我说李家哥哥身上有贵气,这却不是假的。俺乔道清也是真心想要跟随。” “只是我如今身上惹了麻烦。好似避难,不得已一般才跟了哥哥。总是那平常的时候,我若见了,也必然是跟定了哥哥。” 乔道清的话云里雾罩,似乎只强调了李世民身份不凡,却仍然掩盖着自己话里的东西,这就更勾的众人想要开口询问。 但乔道清没有等众人再开口,便主动一咬牙一副狠下决心的样子,将前因后果倒出。 “罢了,这些事情瞒着别人也就算了,却不该瞒着兄长和提辖。” 孙安有些紧张的拉住乔道清的衣袖。 试图阻止乔道清。 他也有些紧张了。 杨春王进在那里坐着,却暗中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腰间,摸着自己的腰刀。 余光盯紧了孙安。 “如今,我也无法再亲自向提辖证明我的本事。但提辖可曾听过安定州数年大旱一事?” “有所耳闻。” “可如今,那安定州已经下过雨了。” 这话里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 不光是鲁达疑惑,就连赵佺也将眼睛递了过来。 陈达等人也都是好奇的盯着乔道清。 莫非这人真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你,你是说那雨是你求来的?”鲁达一脸的怀疑,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我听说那安定州悬赏三千贯求雨,你若真有那本事,还能落魄的如今在这街头卖艺。” 李忠一句话没说,但仿佛胸膛上挨了一刀,一言不发,夹了口肉塞到嘴里,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 说的也对,街头卖艺的确实落魄。 乔道清又叹了口气。 “这世道好人难做呀。我就算有着呼风唤雨的本事,遇到那贪官污吏又能怎么样呢?” “我那赏金被那管库房的小吏联合一个书生一起给吞没了,这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当即将那小吏打死,这才亡命逃窜,流落街头。” “之所以未曾给诸位说清楚,只因为我是个杀人犯,如今斗胆说了出来,是相信李家哥哥必然不会出卖,也是真心的想跟着兄长干出一番事业。” 他这般一说,倒是合理了。 鲁达和赵佺一想,确实想起来了。 “确实听说安定州悬赏一个杀人的道人。原来就是你呀。” “杀的好,杀的痛快。” 鲁达也是嫉恶如仇之人,也痛恨那些贪官污吏。 只有赵佺神色不定,这人真的会呼风唤雨吗?又真的能看出来李世民有什么不凡吗? 第六十一章 散场 乔道清空口白牙说李世民不一般,众人虽然也承认,李世民确实外貌不俗,身上的本事也不一般。 但却也就止步于此。 可如今乔道清如果坐实了这个呼风唤雨的高人身份,又这般的心甘情愿,想要拜服在李世民脚下,这就衬托着李世民实在太不一般了。 “俺也是为报父仇杀人逃窜,是个杀人犯的身份。” 孙安也不再隐瞒,将自己的来历也都说了出来。 他与乔道清都是同乡,结果两个人都在不同的地方杀了人,凑到一起刚好一拍即合,改头换面街头卖艺挣钱。 “果然是好汉。” 史进傻乎乎的赞叹了一句,便给孙安倒酒。 为父报仇杀人这样的事,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被人称赞,尤其是在这群练武的人中间。 史进自己也有一个老父亲,心里也颇为感同身受。 若有人害了自己的阿爹,自己也一定要为父报仇,怒起杀人。 到那时,亡命天涯也不失为一桩美谈,绿林上的好汉都得高看一眼。 孝顺,真是太孝顺了。 “虽不知我李济安何德何能,竟然被兄弟如此的看重,既然愿意追随我,那咱们自然也是休戚与共,一起干上一番事业。” 李世民回敬了一碗酒。 乔道清和孙安表现的有些受宠若惊的喝了。 孙安这时心里才长出一口气,同时也是对乔道清暗暗的佩服。 这李世民看着外表就不烦,身边就有如此多的好汉,有他的庇佑,以后也不用担心吃官司了。 尤其是李世民还与这本地鲁提辖是好友,真真正正有当官的做靠山啊。 解释完了这些事情,众人又高高兴兴的吃吃喝喝了起来。 只是有些事情在心里埋下了种子便很容易生根发芽。 鲁达的心里藏了一些对朝廷的不满,他其实是个外粗内细,平时的时候虽然也知道这些事情,但自己只是不管。 老老实实当个低层武官,不干什么昧良心的事,吃吃酒,吃吃肉也就罢了。 可他心里又有着正义感。 平时都是故意的装聋作哑,如今被乔道清挑明了朝廷的不公,以及这满地的贪官污吏。 这事情关碍在他的心上,又哪里那么容易的放下呢? 毕竟他也是本来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 如今被乔道清这边说的那么明白,遮羞布都扯下来,问题赤裸裸的就放在鲁达的面前。 鲁达再也不能自已欺骗自己,他的耿直正义让自己好生的受折磨。 这是他故作一副豁达的样子与李世民等人高高兴兴的喝着酒,大口大口的啃着肉。 这些事情,根本不是他一个低层武官有资格谈论,有资格去改变的。 与鲁达不同,赵佺已经被消磨了心气。 他不会这样自己去折磨自己。 只是不停的看向李世民。 心里面不停的思绪翻涌。 太史公的书里说的都很明白了,那陈胜吴广是自己藏的鱼,自己装的狐狸。 这些玩意儿不都是假的吗? 这乔道清难道真的是奇人异事?可他说的这呼风唤雨的事儿,居然还是真的。 他若真有这本事,那李济安兄弟莫非是真的怀有贵气? 难道那么多神神鬼鬼的谶言故事也都是有迹可循的吗? 真的有人是天命所归吗? 李兄有贵气,到底贵到什么程度呢? 难道是他将来有机会立下大功?位列三功?出将入相? 甚至封个什么爵位、什么公、什么王。 到底贵到什么程度呢?这乔道清怎么也不说呀? 真有这呼风唤雨的本事,还能看不出来李兄将来有什么前程? 他这般简单的暴露了自己杀人犯的身份,这般的对李济安表达心迹,这贵气应该是真的,他总不能自已骗自己。 但这话又不说明白,真是让人心烦。 这些什么佛啊道啊的都爱这样打机锋,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总不至于贵不可言吧? 想到这,赵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心里暗自呸呸呸,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巧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下姓李的那么多,有一个叫济安的也是很正常的。 既然如此,那这个叫李济安的很有才能,也是可以算作正常吧…… 赵佺又偷偷的瞄了两眼李世民,真的比东京城里的那个官家威严仁厚多了。 两者一相比,李世民仿佛才是那个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的人,那东京城的官家,只能勉强算是一个幸进的词人,写写诗,画画画,哄圣人开心而已……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 都是巧合罢了。 赵佺将自己的注意力赶紧转移到这一桌丰富的美食上。 大口大口的香肉吞进口中,实在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一顿饭吃的是宾尽主欢,一片欢腾。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是志气相投之辈,又有聪明人在暗中调跃气氛。 这般好的气氛,鲁达忍不住多喝了两碗酒,有些微醺。 过了一个多时辰,这一群大汉造完了这满满一大桌子的精肉。 肉山只变成零碎的一些细骨头,桌子上是杯盘狼藉。 李忠油腻的大手摸着自己撑得滚圆的肚子。 乔道清和孙安也是撑的直打嗝。 赵佺悄摸摸的松了松自己的裤腰带。 众人又略寒暄了几句,鲁达因为微醺而表现的略有些懒洋洋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向着众兄弟挥挥手,便要告辞。 李世民等人亲自将鲁达送到了酒楼外。 送走了鲁达,又去送赵佺,对于如何将赵佺收入囊中,李世民已经有了定计。 随后又在这潘家酒楼后面开了好几间房。 众人便要在此处住下。 李忠挂念着自己的枪棒和膏药,也正要向众人告辞。 李世民却一挥手,将这事情交给了史进和王进。 鲁达的力气大,武艺高,又是个武官,这样的人招揽起来自然难。 赵佺是个文人,心思缜密,又有大才,想要得到他,也不能操之过急。 李忠算个什么呀,落魄的江湖卖艺,偶尔还给那些地主做个教师,武艺嘛,倒也看得去,但也算不上是一流。 招揽这样的人,那不是手到擒来? 第六十二章 下拜 众人安定下来之后,李世民却点手将乔道清唤到自己的房中。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真的?” 李世民目光如炬,直面李世民的乔道清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半真半假。” “那安定州呼风唤雨的事是真的,是假的?” 乔道清说了那么多,李世民最关注的其实还是这呼风唤雨的事情。 这真能改变天象,那可真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无论是军事中对各种天象地形的利用,还是治理一方,改变天象,处理天灾,都有巨大的作用。 像什么人有没有贵气,这些事情在史书里记载有很多,自己当年也听袁天罡那群人讨论过。 自己看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民间流传的诸葛亮能呼风唤雨借东风,自己也知道,那只是对天象的利用,而不是改变天象。 自己执政一生,征战南北,也见了不少次的天灾,也接触过求雨,自己心里明白,无论天上下不下雨,其实和自己求雨没什么关系。 做出来那些像神灵祈祷的仪式只不过是为了安定人心罢了。 李世民两眼仿佛射出了光柱,目光如炬,紧紧地将乔道清定在原地。 天可汗的威严让乔道清的额头不住的沁汗。 “那个是假的……” “假的?” “假的。” “我只是会夜观天象,那安定州大旱数年,阴阳平衡之下,我估摸着也该下雨了。我又观察了那里的天象和山川走势,发现了天空中已经藏匿了一些水汽。” “于是便命人摆起来祭台,在上面装神弄鬼。命人人砍伐了大量的木材,堆在一起,燃起了熊熊大火。” “烟雾冲天而起,升至半空,阴阳相激,水汽化作雨水便落了下来,这求雨便是成了。” 听闻乔道清如此解释一遍,李世民点了点头。 心情多少有点复杂。 失落是难免的,但不知怎地,多少还有一些松了口气。 “那你究竟会什么本事?” “小道虽然不能呼风唤雨,但识的天文地利,懂阴阳风水,若在地形和天时都合适的地方,也能稍稍的做出一些改变,略微影响一点点的天象。” “嗯,不错,倒也是一份本事。” 李世民抬起眼皮,“那什么道术,贵气煞气又是真是假?” “不过是一些微末小道,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搭配一下,可以使用一些幻术。这也是小道幻魔君诨号的由来。” “贵气、煞气,信者则为真,不信则为假。小道自然是信的,我能望气,能看相。” 乔道清说着又扑通跪在地上,向李世民深深稽首。 “我望见主公之气,主公之面相,贵不可言,绝非凡人。甘愿跟随在主公身边,鞍前马后,牵马坠蹬。” “这些东西全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 “只是不知主公志向如何,如今潜龙在渊,这些事也不好大肆宣扬,小道这才斗胆在外人面前与主公兄弟相称,还请主公恕罪。” 看着乔道清跪伏于自己脚下,李世民非常的满意。 这个人有能力,有眼光,知进退。 “道清,快快请起,哪里就要你行如此大礼?我如今还未起势力,莫要谈什么主公不主公的了?还是兄弟相称的好。” 李世民将乔道清扶起,拉着他的手臂。 “我非无情无义之人,必然干不出飞鸟尽,良弓藏的事。” 这话说的颇为隐晦,又显得十分的自满,仿佛这样的人已经认定了自己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只不过在乔道清和李世民两人之间,都觉得这话说的合情合理。 乔道清听着李世民这样的保证,已经感动的感激涕零了。 “你会看相又会望气,可能看出我随行几位兄弟们的面相如何?” 乔道清略思索了一下。 “王进的面相倒是寻常,其余几人却暗合星象,我观其气,有星光隐隐。那史进暗合天罡,其余几人似乎归属地煞……” “另外那位鲁提辖气数与史进相差不大。” “主公……” “唉……?” “兄长!” “兄长居于其中,正好比众星捧月,群臣朝拜一般,我又见兄长似乎爱提辖之才,这才斗胆在那饭桌上以言语相激,动其心志。” 对于乔道清做的这件事,李世民还是满意的。 “那赵佺命相如何?” “似乎平平无奇……” 李世民略摇了摇头。 “以赵佺的能力,我看他足以在朝中做个高官,我手下这群兄弟,却没有哪个人能比得上他的。” “若是论拳脚上的功夫,陈达、杨春加起来也不是王进的对手,也就是孙安估计武艺上可以与王进一比。” “怎么会是他的面相平常?杨春陈达却暗合星象?” 乔道清低头,无言以对。 “只说朱武精通兵法,能排兵布阵,虽未曾见识过真正的沙场,但他的本事按我看来,也该比大郎高不少,这倒是奇了怪了?” 对此乔道清却有话说了。 “古往今来,也不是有本事的就一定地位高……” 李世民闻言哑然失笑,是了,确实也有这个道理。 乔道清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只是凡人,焉能真正的窥破天机,我的道行还差的远呢。” 李世民笑着拍了拍乔道清的肩膀。 “能窥破这点天机,已经了不得了。再说,要事事都听老天的,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奋发上进做什么?” “什么望气,什么天象,听听也就是了,顶多有个参考意义,关键还是要看自己,事在人为呀。” 乔道清狠狠的点了一个头,并没有因为李世民的质疑和不重视而感到不开心,就是得有这种人定胜天的气魄,才能是自己认定的主公啊。 …… 鲁达的酒量不小,虽然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醺,不过略晃荡着回了经略府,基本上也已经酒醒了。 只是黑脸还带着些微红,身上的酒气还是很浓厚。 走到了门前,略有些犹豫。 那匹马的事,自己到底还是应该和相公禀告一番。 只是自己如今喝了酒,一身的酒气,又怕见到相公被训斥。 第六十三章 小太尉 横竖不过一匹驽马的事情也不是多大的事。 不如等到晚上或者是明日,身上的酒气散了再去见相公吧。 鲁达想着,转着大脑袋左右偷偷地瞧了瞧。 胖大的身躯又滑到门后,就要转身离开。 “鲁达!哪里去?” 鲁达听着这声音,心中暗叫倒霉,胖脸上挤出来了一团的皱纹。 可一扭头,又是憨态可掬的笑容。 “嘿嘿,俺正说要去找相公呢。” 那小种相公穿着官袍,正在那大厅前站着。 看着鲁达的那副样子,用眼睛斜瞥着,似笑非笑。 “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谁又犯了事儿,想要逃走吧。” 鲁达一副冤屈的表情,“嗨,相公可真是冤枉我了。我鲁达哪里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平日里最听话了。” “离得那么远干什么?且近前来。” 鲁达不情愿的挪动着脚步,来到了院子中央。 “再过来一些!” 小种相公催促着,看鲁达那副扭捏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当鲁达来到跟前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冲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当下心中有些不愉。 大小种相公能镇守边陲多年,自然是有本事又讲规矩的,军中的汉子不能不喝酒,但又不能乱喝酒。 喝酒这些事情管的还是严的。 只是一来,这鲁达是自己父亲老种相公那里来的军官,只因自己这里无人帮衬,才将他派了来。 此人虽然性格粗鲁,但是有着一身好武艺,平日里自己也颇为爱护。 像鲁达这般松散的军官,若平日里喝酒不晃到自己跟前,自己也不去管他。 可今日要有贵客到来,这鲁达喝成这个样子出现,只怕被客人看到说自己这里没规矩,平白丢了脸面。 “怎的又喝了这般多的酒?” 鲁达确实性格粗鲁,但他其实是个聪明人。见小种相公这般说话,自然知道他不愉快,连忙狡辩。 “相公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哪来的一个又字?这渭州城谁不知道俺鲁达最不好酒?” 鲁达一副绝不肯受冤屈的模样,却让小种相公也有些啼笑皆非。 伸手指着鲁达那张肥脸。 “你呀你呀,好厚的一张脸皮。” 鲁达又嘿嘿一笑。 “俺这次去喝酒,确实给相公立了个大功嘞。冒着犯忌,还要为了相公的事奔走,回过头来,相公还要冤枉俺,俺心里真的好冤屈呀。” “净混说,你去喝酒与我有什么相干?” 鲁达听了小种相公这般说话,自然知道,那小厮恐怕是害怕受处罚,只等自己回来禀告,还未曾将惊马的事情告诉小种。 “相公是有所不知啊。今日清晨,俺本是要去茶馆吃茶的,路上却遇到了咱经略府的马惊了。拖着一个车厢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这要伤了人,那还了得,岂不是有损咱相公的英明?俺鲁达是悍不畏死,只凭着两腿就去赶那奔跑的马,拼了命的去拽那车厢啊。” “那你把那马停下来了吗?” 小种相公也面带吃惊,只知道鲁达的武艺强,力气大,却没想到会大到这般地步。 如果真按他这般说的,那还是真立了功呢。 鲁达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黑脸。 “不是俺一人的功劳。” 说着又带些兴奋。 “相公,您是不知道今天在这大街上见到了什么英雄人物?他为了救人,挡在了那惊马的面前,只一抱活生生的将那马儿给勒死了!” 小种相公果然是大为惊讶又好奇的看着鲁达等他往下说。 这人的力气如何能与那畜生比,若能正面拦下来一批惊厥的马匹,把这样的人找来,骑兵都不要骑马了,骑着他绝对可以战无不胜。 “这人现在何处?” 鲁达一脸的得意。 “俺见他是个好汉,特意请他吃酒,就是想把他引荐给相公啊。” 虽然是李世民最后掏的钱。 “俺知道相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样的好汉可是天下都难找一个,这才犯着军法去吃酒,唉~心里委屈呀。” 小种看着鲁达这么装模作样,没好气的冲着他肥大的屁股来了一脚。 “休要胡搅蛮缠,这般的好汉到底在何处?” “他们在这街上的酒楼里住下了。今日已经天色不早,明日俺亲自去将他们请来,请相公查阅一番。” 小种瞥了他一眼,“你性子最是粗鲁,莫要冲突了好人,明日我还是另让人去请吧。” “相公这话说的不对。都说是大丈夫不拘小节,别看俺鲁达性格粗鲁,但俺们这都是英雄惜英雄嘞。” 小种相公刚想啐他一脸,问问他是个什么英雄? 就听着外面有人喊了一声。 “鲁达说的对,确实是英雄惜英雄,不必拘泥小节。” 一个英武的汉子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面容坚毅,看的出来年纪不大,但是那一把浓密的胡须却是紫红色的。 “只是不知道鲁达说的这些人到底只是草莽还是真英雄,莫要自吹自擂起来喽。” 鲁达扭头看过去,又是一脸的笑容。 “小太尉,今天怎么会来了这里?难怪相公在这里等着,就是在等小太尉吧?” 那武将甩着手。 “去,去,叫什么小太尉?在相公面前这样叫我,你这是故意臊我。” 有本事的人就爱和有本事的人来往。鲁达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因为他武艺强,在老种相公和小种相公这里都是能挂得上名的。 这小太尉虽然是外地的武将,但也与这渭州有些往来,与鲁达自然也是认识。 这人虽然比鲁达年轻了十几岁,但鲁达也佩服他的本事。 年少成名,意气风发,又有一身过硬的本领。 可今日鲁达再见到他,心里却有些复杂。 都怪乔道清说了那些怪话。 乔道清所说的,明明立了许多功劳的姚雄,是因为太师蔡京想要换人,便立刻治了他的罪,免了他熙河路经略的身份。 三年后,无人可用,又把他提了上来,真是任杀任剐啊。 那姚雄也正是眼前这位小太尉的伯父。 第六十四章 请人 往常自己也知道小太尉有本事,有威风。 可如今鲁达在看呢?也只是觉得可怜罢了。 小太尉名叫姚平仲,世代也在这西北边关为将,也算是将门世家。 年十八,与夏人战臧底河,斩获甚众,贼莫能枝梧。 有着家世的扶持,又拥有着本领,这样的人,何愁不飞黄腾达呢? 哈,他却是飞黄腾达不了。 由于他立了功劳,那太监童贯要召见他,他自负少年意气,不肯低头,拉不下脸去拍马屁,便惹得童贯不高兴。 童贯固然是位高权重,难道他真不给这西北将门一点面子吗? 没错,他还真不给。 就因为这个,小太尉让他感到不开心,所以他就压制了姚平仲的功劳。 也正是因为姚平仲不屈服于童贯,所以他被这西北地方的军民都颇为推崇,给了他一个小太尉的称号。 若是旁的时候,他也略感到得意,可在这小种相公面前,再提这三个字,却就感觉有些害臊了。 三人同进了大厅,分主次坐了。 鲁达坐在最末尾。 “刚才说的是什么英雄好汉?还要派人去请。” 练武的就不可能不对英雄好汉感兴趣。 姚平仲兴致勃勃的问道。 鲁达言说了这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姚平仲也是一脸的赞叹。 这样的气力确实不小,心里只想好好的见识一番。 可鲁达跟着李世民吃了一顿饭,心里被李世民的气度所折服。 他若是只说着李世民的本事如何也就罢了,毕竟确实证明了有把子力气。 但鲁达在话里话外又充满着对李世民的赞叹,对他那股英雄气,对他那仪表也都是赞不绝口。 “真有你说的那般好?可莫要胡吹大气。” 姚平仲心里有些不服气。 他并没有嫉妒的意思,只是他少年得志,唯一受到的一些挫折,也不过是在童贯的身上。 虽说经乔道清这般一说,鲁达感觉这是个耻辱。 但在世人看来,谁又会认为在童贯身上吃了亏,是丢人的事呢? 姚平仲自己都不觉得丢人,虽然心里也不愉快,但对于自己敢于顶撞童贯还是感到骄傲的。 于是这少年人自然感到有些傲气。 听鲁达说,这李济安看起来年纪也并不算很大,自己都没有在鲁达的口中被这样的赞叹过,看着鲁达如今这副样子,明明是已经被李济安的气度折服了嘛? 这就难免在心中起了一些争强好斗之心。 “俺鲁达最是老实不过,句句属实,焉能有假?” 姚平仲稍稍用力抹了一把自己浓密的紫红色胡子。 “既然如此,你明日将他请来到校场之上,我与他比试一番。” “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 小种相公连忙拒绝。 且不说谁的本事高低,也不讲会不会产生意外。毕竟姚平仲远来是客,做这样的事怎么体面? “相公莫要反对,我与他交手,也见见他的真本领,替相公试一试他。” 鲁达此刻却闷着头不说话了。 他也回过味儿来了,估计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激起了小太尉争强好斗之心。 想要弥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心里暗道,惹了麻烦,有些担忧无法面对李世民,明日去见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既然如此,鲁达明日将人请来吧。” 鲁达却略有些为难,摆着手。 “俺性子粗鲁,相公还是派些知礼的人去请吧。” 小种还以为鲁达是在和自己插诨打科。 “你们不是英雄惜英雄吗?” 鲁达确实感到很为难,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小太尉也并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他看鲁达这副模样,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莫要为难,明日只管去请他,只说俺姚平仲听了他的名声,心中仰慕,想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请他到校场上来,略切磋一番,也算是交个朋友。” “若他能胜我,俺愿意送他一匹好马。” 姚平仲在好马两个字上放了重音,这倒让鲁达有些踌躇。 他不知道这对李济安来说是福是祸,如果是福,自己自然愿意替他接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李兄弟虽然有马,但他也看了,不过是寻常的马匹。 鲁达自己虽然并不怎么经常骑马,但久居边关,自然也知道真正的名将对一匹好马是多么的渴求。 自己那兄弟一看就是一个胸怀大志的好英杰,对于好马,自然也是无比的渴求。 只是不知道在他的心中,那好马和与姚平仲切磋这两件事,孰轻孰重? 若是那好马的分量不够,自己怕被那兄弟埋怨啊。 虽然看李兄弟是个大气的人,可他以诚待自己,自己总不好去坑害人家吧? 然而,小种和姚平仲此刻氛围都已经烘托到这里,哪里还容得鲁达推辞? 再推下去,连这些好处都没了。 “真是好马?” 姚平仲一咬牙,也是真下定了决心。 “你尽管去请,绝对是一顶一的好马!” …… 金乌西坠。 众兄弟醒了酒,又吃罢了晚饭,只因为后晌歇息了一会儿,此刻并不困倦。 众人便在这酒楼后面包下的小院中演练武艺。 乔道清与朱武两人对打,一个用的是道门丹剑,一个耍两口没什么门道的钢刀。 两人的武艺都是平平,乔道清若是不用他那幻术与戏法的手段,幻魔君与神机军师刚好是棋逢对手。 李忠也已经留了下来,拜了李世民叫一声大哥。 这群人中,李世民的年龄并不是最大的,只不过大家都知道,地位最高的是李世民。 大家也都服气,所以都认他做大哥,除了王进最早与李世民相识,称呼他的名字。 史大郎与李忠久别重逢,刚好与李忠对手。 居然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是因为这拳怕少壮,棍怕老狼,若只是切磋的话史进确实难以速胜李忠。 当然,如果搏杀的话,李忠的力气和武器都不占优势,马上功夫也不是史进的对手。 估计顶多坚持个二三十回合。 李世民却拿了一根铁锏与孙安在那里比划着。 第六十五章 屠龙手 孙安的两柄铁剑用布裹了,一心二用之下,双剑顾盼。 李世民没怎么用过锏,动起手来还比较生疏,只能一板一眼的按照招式打着。 孙安两柄剑接的也算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尤其是孙安个头高,胳膊腿都长,两柄剑用起来像个短矛一样,真遇到那些拿棍拿枪拿朴刀的,也不至于露怯。 这两人与其说是在切磋,不如说是孙安在给李世民喂招。 李世民本就是沙场出身,天下无敌的名将。 他百步穿杨的绝技,可以说的上是天下无双,一杆长矛,用的也是一流水平。 自己与那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朝夕相处,南征北战,对彼此的招式也是颇为了解。 只不过以前的自己没有练过。 现在刚好有了空,因为有着用长矛的底子,程咬金、尉迟敬德他们用马槊的本领,很快就被自己吸收消化掉了。 刚好如今有闲暇的时间,可以练一练副手武器。 锏法和鞭法差别不大,而自己所知道的又属于天下一流的用法,平日里在空间比较小的地方练一练这些东西,打打气力,活动活动筋骨也很不错。 若对上那无甲的敌人,宝剑倒也显得潇洒,要对上那着甲的敌人,还是得这钝器来破甲。 李世民很快的熟悉着锏法的运用,一招一式慢慢的也能串联了起来。 功夫虽然练的快熟了,但是动作却愈发的慢了。 与孙安好似跳舞一般,一招一式的比划着,打的也慢悠悠的。 但看似打的慢又丑,两个人的额头上却渐渐都沁出来了汗。 李世民赞叹孙安这双手剑法精妙,虽说用布裹去了锋芒,但一招一式停放的位置,总是能让人如芒刺在背。 孙安与李世民交手,愈发的感觉李世民这首锏法的威力,一招一式,堂堂正正声威赫赫,简洁狠辣。 这铁锏挥舞起来,仿佛带着无穷的沙场血气。 两人又对练了盏茶功夫,浑身都出了一身的汗。 头皮上冒着白烟,热气腾腾的。 这才各自收了手,用手接过王进递过来的布,擦拭着脸颊和脖颈。 出了一身的汗,血脉畅通,浑身畅快,心情也是大好,两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孙安由于是被乔道清带着投靠李世民的,心里未必是十分的心服口服。 如今,李世民拉他来对练一番,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心意都蕴含在这一招一式之中了。 孙安感受到了李世民的示好,感受到李世民递过来的善意,他这里也松了口气。 心思也定了下来。 陈达这个时候跳了过来,“孙安兄弟,这双剑用的可真是了不得啊。” 他在一旁看了半天,虽然李世民和孙安打的慢,看不出来威力,但他也是多年混迹江湖的,又岂会看不出来门道? “这一招一式,杀气森森,左顾右盼,实在是妙,有这般的本事,却未曾在绿林上听过兄弟的名号啊?” 孙安闻言是哭不得,笑不得,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只不过这一下提到了自己的伤心事。 不过如今又都是自家兄弟,李世民又站在一旁,他也并不隐瞒,只是叹了口气。 “兄弟有所不知,我虽练成了这手剑术,但平时却并不曾惹是生非,如今也只是为父报仇,犯了人命官司,不得不流落江湖。” 原来孙安是个良民,不曾在绿林闯荡,除了离得近的一些人知道他有一手本事,旁人却并不怎么清楚。 陈达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孙安,他们这一伙人中,大多数也都没了爹了。 “啊,兄弟。往事不必再提,今后跟着大哥一起博一个前程。你的本事高超,也该想个响亮的名号。像俺因为性子凶,跳得远,便有个诨号叫做跳涧虎。” “史大郎身上纹着九条龙,叫九纹龙。就是乔道清不还叫着幻魔君吗?” 这倒是原本孙安未曾想过的事,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乔道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叫什么绰号。 “当初我练剑的时候,邻村的朋友倒是曾经戏言过一个绰号。” “叫什么?” “哈,说起来狂妄,叫做屠龙手。” 这名字听着确实凶狠。 “乖乖,屠龙手那可了不得,却是与史大郎犯了冲。” 朱武听着孙安这个外号,笑容满面。 “大郎是九纹龙,那是纹的九条龙,与这屠龙手并不相干。” 转头又看向李世民。 “兄长以为,孙安兄弟这个绰号如何?” 李世民笑容满面的点头,“这绰号没什么不好的,确实也听着威风。” 听李世民这般一说,朱武和乔道清都松了口气。 旁人虽然都不知道,但朱武听着李济安这个名字,就知道李世民胸怀大志。 自己平时虽然一副道人打扮,但其实只是在模仿戏文里的诸葛亮。 自己又擅长用什么八卦阵,刚好和那故事里的道人相像。自己也喜欢这套打扮。 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道士。 如今遇到了乔道清,虽然好似是个邪魔外道。 但多少也有了些共同语言。 乔道清这人也是慧眼如炬,能识人心。 只见了朱武,便和朱武挑明了心思。 两人都有些让李世民将来成龙的想法,做了天子,那可不是真龙下凡? 若是一边支持着李世民做龙,却又让自家兄弟叫着什么屠龙?难免有些犯忌讳。 所以才要看看李世民的意见。 而李世民的反应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是一个大气的人。 “兄弟,既然叫屠龙手,将来有机会便真的屠条龙来看看。” 孙安却一脸诧异的看着乔道清。 “乔兄,你是修道修糊涂了,哪里来的龙让咱们杀呀?” 乔道清虽然没开口,朱武又捻着胡须笑眯眯的与乔道清对视了一眼。 “那东京汴梁城不是有一条昏庸的老龙吗?” 朱武这般一说,众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王进悄悄的看了朱武两眼,不知道是不是李世民授意的。 这般说话,虽然如同玩笑一般,几乎也将志向挑明了,兄弟们都哈哈大笑,却没一个感觉惶恐的。 就连史大郎也是如此。 跟在李世民身边时间长了,对本朝的赵宋官家真的充满了藐视。 第六十六章 我平生最佩服李世民 “既然兄弟叫屠龙手,那我也起个诨号叫囚龙棒吧。” 王进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笑呵呵的看着众人,“将来有机会用我这棒子敲一敲那昏庸老龙的头。让他整天只顾的爱高俅踢气球。” “我没别的本事,就一手枪棒,用的还算好。老老实实的大半辈子在那禁军中做个教头,也未曾惹是生非,时常也还曾行侠仗义。” “可好人却终究难有好报。是俺这等勤勤恳恳的得不到升迁,那高俅不过是一街头浑赖子,混得了时运,却随着皇帝一飞冲天。”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却做了太尉。管着那殿前司,反过来倒欺负人。” “如今这天下,民不聊生,盗贼蜂起,贪官污吏混聚一堂,不阿谀奉承的不能升官。我对这皇帝心中怨气,希望将来有一天,俺这棒子能打一打他的龙头。” 兄弟们又是一阵叫好,嘴巴里嚷着,将来打到东京去,教训教训那狗皇帝。 说着一些让旁人都不敢听的话。 “都有了诨号,那不知哥哥叫什么?” 史大郎一扭头,看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倒还真没想过。 “若以哥哥的本领,叫个什么什么龙的倒是合适。可是如今咱们已经有囚龙有屠龙了。” 杨春这样说着。 李世民其实不在意他们嚷着什么屠龙,虽然自己也算是一条龙。 但是李世民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自己都能容下来,又岂会容不下如今这几个江湖草莽? 李世民对自己的本事充满了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压服所有的天下豪杰。 在李世民的身前,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 管你是韩信还是萧何,管你是战无不胜,还是运筹帷幄,都得乖乖的在我面前将本事奉献出来,任我驱使。 “我本不想起什么诨号,但你们都有了,那我便叫个天策上将如何?” 李世民的声音不大,但是在懂行的几个人的耳中,听着都是振聋发聩。 史大郎、杨春、陈达是不懂的。 朱武、王进、乔道清却心里都明白。 “好,这个名字好!天策上将~天策上将军李济安是也!” 乔道清和朱武都摇头晃脑的吟诵着。 李世民看向迷糊的史大郎他们。 唇齿轻启,吐出来的话,却在这夜幕中沉甸甸的,充满着分量。 “说来也是巧合,前朝的唐太宗皇帝,姓李,叫世民。是他父亲取的济世安民的意思。” “唐太宗叫李世民,哥哥叫李济安,这岂不是真是巧了?” 史大郎笑呵呵的,觉得颇为有趣。 朱武又在那里多了一嘴。 “都是姓李,哥哥又这般的英武不凡,说不定真的身上有李唐皇室的血脉嘞。” 李世民没有对朱武的话发表看法。 他心里明白朱武这是和乔道清臭味相投了。 想给自己身上背上天命呢。 “哥哥叫李济安,有可能有皇室血脉,这般巧合,说不定也得做个皇帝嘞。” 史大郎还以为朱武在和自己开玩笑,轻描淡写的便随口吐露着这些杀头的话。 不过,依照着史大郎如今对李世民的崇拜,李世民真说自己要当皇帝,史大郎也真觉得能行呢。 “唐太宗登基之前,被封为天策上将。是因为他军功赫赫,天下无敌,封无可封。咱们弟兄以后也免不得要驰骋沙场,今天也在这里讨个彩头。” “取个天策上将的号,以求咱们弟兄以后百战百胜,天策上将下面便是凌云阁二十四功臣,希望兄弟们将来也能出将入相,封侯封公。” 虽然李世民只是说说,但这样的彩头确实也令大家感到开心。 不过,李世民并没有停下,又继续说道。 “我平生最敬佩的便是唐太宗李世民。太宗文皇帝年幼之时便聪明机智,目光深远。面临大事,刚毅果决。” 李世民夸赞着李世民语气里满是赞叹。 “当年他十六岁救驾,十八岁,催促着他父亲起兵反隋,当年便攻入了长安城。自此南征北战,二十二岁之时,一战擒双王,奠定了大唐一统天下之势,功高盖主,封无可封,只能封为天策上将。” “二十七岁,玄武门之变,登基称帝。当年突厥大举来攻,大唐天下初定,无力抵抗,太宗皇帝仅以六骑正面突厥大军,将大战消弭无形。” “但此时,他深以为耻,卧薪尝胆,才一年余,二十九岁便灭了突利可汗,此后又用了三年的时间,正式灭了突厥。被天下诸部尊称为天可汗!” “在位期间,听取群臣意见,虚心纳谏。对内文治天下,厉行节约,劝课农桑,实现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开创“贞观之治”。对外开疆拓土,攻灭东突厥与薛延陀,征服高昌、龟兹和吐谷浑,重创高句丽。设立安西四镇。” “文治武功,前难见古人,后几百年未曾见来者。实乃真英雄,大豪杰也!” 李世民细数了一遍自己的功劳,难免觉得有些骄傲。 听着李济安夸李世民,众兄弟们也都挺起来胸膛,向这位伟大的英雄表示致敬。 每个人都沉浸在李世民寥寥几句话中描述的太宗文皇帝波澜壮阔的一生。 那实在是一种让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甚至不能说是常人,便是古往今来的有名的英雄,也没有几人能达到这种高度。 带兵征战天下,天下无敌。 提笔治理政务,国泰民安。 这样的人又如何能让史进他们不崇敬呢? “我生平最崇敬太宗文皇帝李世民,咱们日后也应该以文皇帝为榜样,时时警醒,奋斗不息。” “见如此之贤人,正该思齐呀。” 李世民确实是多年在朝廷中锻炼出来了一副厚脸皮。 如此,好像套着马甲一般,将自己狠狠地夸耀了一番。 旁人只见的他夸耀李世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笑容满面,却不知道他真的无耻的在夸自己。 “太宗文皇帝叫李世民,哥哥叫李济安,他封了天策上将。哥哥如今也起了天策上将的诨号,若哥哥能再做个皇帝,那就真的是唐太宗在世了。” 听着史进这样说,大家又哈哈的大笑起来。 李世民也哈哈大笑。 这不正是太宗文皇帝又活了一世吗! 第六十七章 乌云踏雪 一大早,校场之上便摆开了阵势。 小种相公终究还是没有为难鲁达。 他也当官当了多年,都是成了精的,所以有心想要考校一番李世民他们的武艺,但只是随便一番安排,便找到了非常合适的理由。 点将台上有他站定,左右两边站着两个小将。 另有几员将领在台下站着。 这便是他渭州的人马。 台下将领的对面则是站着一群衣着不一的人。 王进、史进、朱武、陈达、杨春、乔道清、孙安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将李世民簇拥在中间。 小种相公在那点将台上与那两员小将窃窃私语,细细观察。 这群人虽衣衫不一,带着一股草莽气,但这股草莽气却难以掩盖李世民的一身英雄气。 咱不如说这群一看就是草莽的家伙,更衬托的李世民一身威严。 而在他们这种江湖习气的中间。李世民与王进一举一动都简洁明了,充满着军中的习气。 史大郎虽未曾从过军,但跟在李世民和王进身边,耳濡目染,又学着兵法,也是一股行伍之气。 “这李济安确实看着英武不凡,只是他这行走之间,隐隐有军中之风,莫不是在哪里从过军吗?” 小种相公捻着胡须,皱着眉头思索着。 小太尉也在一旁看着,两眼直勾勾的直盯着李世民。 他的气质是这般的出众,纵然是不认识他,也一眼能看出来到底谁是自己的对手。 李世民这副英武的样子更让姚平仲跃跃欲试了。 刘正彦则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小种相公的反应,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姚平仲,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耐心等待着。 小种相公悄悄地观察着李世民他们,李世民也悄悄地观察着这西北边将们。 陈达、杨春他们略微有些不安,毕竟都是山贼出身。 身处这校场之中,虽然小种相公派来站岗的士兵并不多,但仍然算是处于西北边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反而是朱武身处于这种环境下,神采奕奕。 李世民用余光环视着这周边战场的士兵。 一个个倒也站的挺直,身上的盔甲鲜明,脸上布满了风霜,目光中透露出的坚毅。 确实算得上是精锐部队了。 再看那点将台,几名壮年武将却站在台下,点将台居中的应该便是那小种相公。 两侧的年轻小将却让李世民感到有些疑惑。 看样子,这两个年轻人地位比那些普通的武将高很多。 而且应该是外地高官的后代,不然小种不会这般的客气。 却不知为何都在这儿渭州。 今日一早,鲁达便来敲门。 他那一个直爽的人却略感到有些扭捏,李世民便知鲁达恐怕是招惹了一些麻烦。 而他开口后,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这个小种相公听了自己的名字,想要见一见自己,考校一下自己的本事。 若是寻常的江湖人士,有机会接触经略时,这样的大官人固然是十分的惊喜,但鲁达见李世民气不凡的样子,生怕他不为五斗米折腰,不是那种贪慕权贵的人,故而怕引起李世民的反感,才觉得略有些不好意思。 而小种相公经过商议后,决定召集手下一些军官在这校场之上进行比武。 对外宣称的是得到了一匹好马,若谁能比武优胜,便将这马匹赏赐给谁。 又因为听说了李世民闹事之中勒死马匹,替小种相公解决了一个麻烦,防止那马儿伤人,又赞叹他的本事,因此也给李世民他们一个机会。 请李世民这样的江湖草莽,这样一个外人来参与他们渭州军官内部的一个比试,给他一个获得这上好宝马的机会。 这样听起来就好听多了,也更容易让人接受,即便李世民是那种藐视权贵的人,面对这个借口,估计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好的话。 这样的借口给足了尊重。 李世民不仅听明白了相公的说辞,而且也明白了他暗中的意思,这样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李世民。 不过李世民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他本来就想见识见识这西北边军的真正实力,而且他还要在这西北边境走访一遍,看一看敌我双方的局势,看一看本地的民生和城池。 在这边关乱窜,最好能得到本地长官的帮助,要不然还会惹上很多麻烦的。 正想着,校场边传来了马蹄声。 鲁达那粗狂的嗓音也响了起来。 众人将目光投了去,正是鲁达的那庞大身形,牵着一匹黑马走了过来。 那马儿性子烈,鲁达牵着它还不怎么听话,四蹄乱动着。 时不时的停下来,梗着脖子不愿意走,时不时的又换个方向。 鲁达手忙脚乱的硬扯着马缰绳,也是急得一头汗。 不过,李世民这个时候看不到鲁达的狼狈,他只是两眼放光的看着那匹黑马。 “好一匹乌云踏雪!” 王进赞叹了一声,这样的好马他也只在东京城见过一次而已。 只见这匹马通体乌黑,四蹄雪白,这西北惨黄的风沙,却并不能掩盖它那通体皮毛的色泽,在阳光下,好似绸缎一般,皮毛顺滑,无有一根杂毛。 比寻常的战马要高一头,四肢强健,骨架宽大,与鲁达角力之间,便可见到它筋肉拱起,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道。 “真是一匹好马,你也倒是舍得。”刘正彦赞叹的看着那马匹。 “怎么?这样的马你在东京城没见过吗?” 大宋朝廷虽然缺少上好的战马给将士们骑乘,但那些勋贵与纨绔子弟却不缺。 果然确实是十分稀少难得,但他们能花大价钱搞到。 刘正彦脸色不太好看,小种连忙扯开了话题,估摸着刘正彦在东京城过得并不开心。 “没想到希晏真的拿出来这么一匹好马。若是我,恐怕是万万舍不得的。” 听小种相公这样说着,姚平仲也是有些心疼。 这匹马自己还没训熟呢。 不过毕竟是少年意气,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会输? 虽见了李世民的气度,心中有些踌躇,但嘴巴还是很硬。 “这乌云踏雪是拿来奖给胜者的,他们估计也只能开开眼了。” 第六十八章 校场比斗一(求追读) 鲁达牵着这匹宝马便立于校场一侧。 这神骏的马儿挑动了所有人心中的热切。 鲁达又远远的冲着李世民笑了一下,李世民也微笑着冲着鲁达点了点头。 小种相公立于点将台之上,高声下令。 “众将若有意者,可到校场中央自行厮杀,可马战可步战,任由尔等选择,此马归于胜者。” 此话说完,又冲着李世民点头示意,李世民也回应一笑。 立于点将台下的几员战将已经跃跃欲试了。 他们都是同僚,有竞争也有合作,彼此之间比较熟悉,你推我嚷的笑呵呵的说着,谁先上前战斗? 不多时,便有二人联袂而出。 此二人皆是选择步战。 见他们往中央走去,一旁的士兵连忙上前,手持着两杆枪,枪头用布裹了,递于两人。 陈达等人在一旁也有些跃跃欲试,却被李世民先按住了。 “且看着他们的本事。” 似这样的比试先上场的往往都是小虾米,且看看他们的手段如何,等着后面的人出现,再上去挑战也不迟。 这二人手持木棒,便在校场之中比斗了起来。 一开始的战斗还颇为的和气,两个人拿着木棒谨慎的围着对方转起了圈。 随即便是互相试探了几下,木棒交击。 渐渐的变越打越快了起来。 看了出来,他们身上都有些武艺,但并不能算是非常的强。 尤其是他们自己,也对自己的本领有足够的定位,他们并不是上来夺魁的,因此,与自家弟兄动手,也不施展全力,并不进行搏杀。 他们两个仿佛是上场热场表演一般,渐渐的,一招一式打的虎虎生风,显示的他们颇为英勇,但没有一招是凶险的。 二人配合的很好,都给对方留下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充分的在相公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力气和武艺,同时也主动的上场,也显示了对小种相公的支持。 如此一来,也便够了。 “这就是西北边将嘛,稀松平常啊。”陈达撇着嘴,略有些不屑。 按他们这样的本事,那么依照着自己,在这西北地区也勉强混个底层的军官嘛。 当官的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莫要大意,此二人知道自己本领一般,只是和同僚在此向小种相公展示自己而已,毕竟都是战场上厮杀出身的。若真是搏杀这身本事你得翻倍提防着。” 李世民叮嘱着陈达。 毕竟估摸的只是两个低层军官,两个人也未必是十分的擅长武艺。 凭借着他们在那惨烈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经验,再加上有军阵的配合,陈达这样的恐怕未必是对手。 陈达他是对李世民非常信服的,虽然略有些不服气,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你小子给我记住了,这回让你赢,回头开始请我喝酒。” 两人棍棒相抵,角力之间窃窃私语着。 另一人笑眯眯的小声回道。 “放心放心,我自然晓得。等得了空请你喝好酒。” “便宜你了。” 他二人如此小声,以为没人能听见,却不知这些话都被李世民收入耳里。 便这样简单的便完成了交易,用一顿酒换来了这个露脸的机会。 又过了几个呼吸,场中的两员将不再拖延,消磨大家的时间了,其中一人使了个力劈华山,随后倒拖棒子撤出了战圈。 互相拱了拱手,说了声,承让承让,便乖乖的认输下去了。 那留在场中的军官略有一些得意,笑呵呵的冲着大家喊道。 “可还有要比试的吗?这一场是我赢了。” 他主要是冲着自己的同僚们喊的,他知道那群人里还有几人这样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自己不可能赢的,不过输给了他们,也算是拍上司的马屁吧。 至于那一旁站着的几个布衣,虽然其中一人看起来英武不凡,但另外大多数都是一身的草莽习气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那点将台下的西北诸将人群骚动一番,刚有人要出场。 陈达却有些按捺不住了,高声喊道。 “取我的马来,我要与你马战,让你见识见识我跳涧虎陈达的厉害。” 江湖上的人都明白名声的重要性。 故而时常会爆出自己的外号和名字。 陈达这一次也不例外。 士兵将停在校场外的战马牵了来,陈达又向其索要了一杆木枪。 那场中本来得胜的军官虽不惧怕陈达的挑战,但见陈达这一举一动动作狂放,略显得有些嚣张,便想给陈达一些教训。 也命士兵牵来了自己的战马,武器倒是没有换。 两人也不再讲话,闷头前冲。 陈达这个人不懂得人情世故,端平了手中的木枪,朝着那人的胸腹直接刺去。 借着这战马的冲力,虽然是木枪的头已经用布包裹了起来,但这样一冲,也难免得断上几根骨头。 这一枪来得凶险,那军官见此人毫不留情,也将心一横,伏在战马之上,用枪杆略一格挡,滑开陈达的木枪,反手一抡,冲着陈达的脑袋抡去。 陈达听得脑后呼呼生风,知道这一棒来的凶险,也连忙向前一伏,驱使着战马向前走,便躲开了这一棒。 随后又调转马头,两匹马围着这校场旁转了半圈,又重新在中间碰撞到一起。 陈达挺起木枪,直刺向那人的左肩,那军官身子一斜,两手一撑,又再次的隔开。 没想到他在马上的动作还挺灵活。 陈达略惊讶了一下。 每个人的擅长的东西不同,眼前这名军官显然马战要比步战强一些。 不过陈达也试探出来了他的本事,确实稀松平常,比自己略逊一筹。 木枪被陈达连环刺出,如暴雨梨花一般,那军官左支右挡,只有招架的功夫,而无还手之力。 两匹马停在这校场的中间,任由他们马背上的主人战斗。 只见那军官越打越狼狈,当下心一横,也不在防守,看准陈达抢来的轨迹,猛地向前一迎。 只因为自己身上穿了半身的甲胄,直接将那陈达的长枪揽入怀中。 随后手中的木棒又朝着陈达的头敲去。 第六十九章 校场比斗二(求追读) 这一棒来得甚是凶险。 陈达这时也是真的明白了李世民所说的军中之人搏杀是什么情况。 他们这些江湖上刀口舔血的,固然也都是不要命的人。 但平时的战斗,哪里说每一次都要用命去拼的,更多的时候还是在欺软怕硬。 战争之中的交锋,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没有另外一条路。 但是他们这些混江湖的,除了必须分出个你死我活,有很多路可以选择。 因此,这拼命的时候,难免不如这军中之人果决。 要说陈达那来势汹汹的一枪,正好抵在那军官的胸膛,又哪里是那般的容易被抱住的? 这凶狠的一枪也捣的那军官两眼发黑,几乎要憋过气去。 手里的力道仅仅只坚持了一瞬,迟滞了一下陈达长枪回防便散去了。 但只是这一瞬间,只是这硬憋着的一口气,便几乎要将局势扭转。 陈达实在来不及格挡,可能也只好心一横。 咬着牙,头一偏,用左肩生生硬受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棒。 右手又猛地向前一送,就在这军官的胸口上补了一记,那人刚才硬受那一枪,便已经失去了气力,只是硬憋着一口气,挥出了最后一棒,这又受了一枪,刚好触动刚才的痛处,哪里还有力气在? 只闷哼一声便翻身落马。 陈达此刻感受着自己左肩的剧痛,略活动了一下肩膀,也是松了口气,没有伤到骨头。 但左臂已经用不出来力气了。 单靠一只手持枪,又哪里能发挥出来什么武艺? 虽见自己伤势不重,但是俨然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陈达心中暗暗后悔。 一是后悔自己不该轻敌大意,要再小心一些,不会被对方找到这样的机会。 二是不爽自己身上未曾着甲,若略有个肩甲,能挡一挡,这一棒虽然吃痛,但必然不能打伤自己。 哪里像现在这样,估计要肿痛起来,整个左臂酸软,难以使力。 陈达虽已无力再战,但他这个人好面子,在这校场中央不愿意下来。 “杨春,你去将陈达换下来。” 李世民下了命令。 刚才陈达挨了那一下,自己瞧的分明,才拿在中间留着,也不过再等一个人上来将他揍一顿。 如今自己用个换将的命令,也算给他个台阶下,保他一些面子。 李世民这话说的声音很大,陈达也听到了。 扭头看了两眼自家兄弟们,轻轻驱动着马匹,小步哒哒的回到了自家兄弟身边。 虽是胜了,却胜的这么不漂亮,难免觉得有些脸上无光。 杨春也换了马,不过,这次拎着的却是一把真的大杆刀。 只因这般好汉的战斗,用那木刀很容易打断,还是真刀扛造。 又在那刀口裹了层皮革,用布死死的缠了两圈。 杨春晃了晃手中的兵器,感受一下大刀劈出去的风阻,适应了一下手感,便也打着马来到了校场中央。 “杨春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姚平仲笑呵呵地看着场下的这一幕,这些战斗的人都比自己年长,但因为自己本领强,地位高却老气横秋的评价着。 “这些江湖人都颇为嚣张啊。” 刘正彦却摇了摇头。 “有些人是嚣张,这个人可不嚣张啊。” 小太尉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但刘正彦这段时间情绪不对,总是阴沉着一张脸,自己也不稀的去问。 小种相公是地主,自然要好好照顾到各方。 笑呵呵的对着小太尉解释。 “这个叫杨春的,用的是一杆大杆刀。刀头上这么密密麻麻的包裹起来,难免会影响到武器的手感,好似带了刀鞘打仗一般。” “你看他拿到武器却不先叫战,而是略适应了一番,便知道此人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嚣张,必是一个有城府的。” “如此嚣张的叫战,恐怕用的是激将。” 小种相公不愧是多年的老将,慧眼如炬。 他们虽未曾听过杨春的外号,但也大致摸清了杨春这个人的性格。 自家同僚刚倒了一个,哪里容得了这些外人这般的嚣张。 那众将中便有一人冲了出来。 直冲着杨春而来。 见他这般气势汹汹的样子,杨春不怒反喜,知道这是中了自己的激将法。 自己表面上激动,其实心中冷静,如毒蛇蛰伏一般。 两马在战场中转成一团,阳春不停地挥舞着大杆刀,看似凶猛大开大合之中,却隐隐藏着杀机。 时不时的,几个冷刀子便刺了出来。 这员将领不是杨春的对手,被杨春的几计冷刀子惊得一身的冷汗。 略躲过了两刀,实在躲不过第三刀。 被杨春一计冷刀砸到了手上。 手腕儿一松,兵器落地,还不等慌张中镇定过来,杨春已经将包裹着布的刀锋放到了这员将领的身前。 那布匹虽无刀锋,但寒意依旧停留在这人将领的心头。 这人的刀法看似大开大合,但真如同毒蛇一般,凶猛中透着阴狠毒辣。 自己武器落地,他也并未伤到自己,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拱了拱手,面色黑的如铁勒着马就下去了。 自己这边连败两阵,虽然上去的都是一些无名之辈,西北诸将也并不是一些嫉贤妒能之人,但终究在自家的地盘上吃了这样的亏,实在是脸上不好看。 “我来战你!” 一个气质沉稳的汉子从那阵型中站了出来。 看得出来,他是有些地位的。 旁边的诸将都主动的让开位置,来送马匹和武器的士兵也是两个人。 身上的盔甲也要精美许多。 杨春不敢大意。 “在下杨春,江湖人称白花蛇,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这大宋的将军许多只是一个对军人的尊称,真正被封将军这种官职的军人却少之又少。 这也算是客气的一句高抬了。 那将领倒显得不卑不亢。 手持一杆长枪,双手抱拳。 “在下杨可世,渭州军中无名之辈,前来讨教英雄高招。” 嘿,这倒是个聪明人。 李世民听得分明,知道这个人是找面子的。 把自己的身份说的低一些,输了不丢人,赢了则是大涨面子,这才是聪明人。 第七十章 史进大战杨可世 杨可世的武艺显然比刚才的那几个人都高不少。 催马持枪杀来,法度森严,给杨春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杨春奋力反抗,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 大刀挥舞的像是雨泼的一样,只是因为刀锋被布裹了起来,不能像往常一样,洒出一片白花花的刀光。 难免失了几分的威风。 杨可世不慌不忙,只一杆中平枪,左挡右拦全部都接了下来。 他却并不主动进攻,只在防守的过程中取得了机会,便递出一枪。 每当此时,杨春便不得不手忙脚乱的回防。 连战了上百回合,始终是杨春在狂暴的发起进攻,两臂挥的如同车轮一般。 连战了一百二十个回合,杨春两臂也已经酸软。 力气渐小,密不透风的刀光再也不能洒出去,出了一身的汗,湿透了前胸与后背。 反观杨可世,身上也是微微冒汗,但只因为他只持一杆中平枪,动作幅度不大,武艺又高于杨春,只是见招拆招。 故而体力消耗并不算大,反而是身体活动的愈发开了。 浑身经络畅通,血脉翻涌,越打越舒展。 见杨春的进攻渐渐慢了下来,自己也不客气。 长枪的攻势加快,一枪快过一枪。 杨春再也招架不住。 剑已经无力抵抗,杨春倒也识趣,一横大刀,架开了一枪,略驱使马匹扭头左转。 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 杨可世见状也并不追击。 杨春在马上一抱拳,“将军武艺高强,俺杨春不是对手,佩服佩服。” 杨可世也很懂人情世故。 “兄弟,大杆刀刀法精湛,已经先战过了一场,我也是占了便宜。” 杨春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留面子,略感激的拱了拱手,拨马回来了。 “西北军中果然有能人。” 杨春下了马,感叹了一句,在杨可世并没有很大的名声,但自己店已经不是对手了。 “不必气馁。这般的人在这渭州也算是上游了。” 李世民略安慰了两句。 “看他那身铠甲,比刚才那两人精美了不少,胯下的战马也略显得精神一些。” 李世民虽然对这大宋的了解不如杨春陈达。让他自己眼光独到,对许多细节看的却比旁人深得多。 按照杨春和陈达的本事,也足以在这军中混个军官了。 而据李世民推测,这西北边境的兵马,应该是整个大宋最精锐的一批。 至于王进所在的禁军,虽然颇有一些能人,但大部分禁军都已经烂透了。 若换了中原地区,以杨春、陈达的本事,当个中游的军官也是足够的。 “可还有兄弟要上来讨教吗?” 杨可世坐在马上不卑不亢。 李忠刚跟了李世民,自然也想上去表现一番。 他看了两眼杨春和陈达,知道自己的武功是和这俩人差不多的。 自然也不是这杨可世的对手,不过这并不是他不上去的原因,纵是上去被人打了一顿,也可以让李世民看看自己的忠心了。 主要还是自己不会骑马。 走南闯北的卖艺哪里有钱能骑得上战马?以后还得找机会把这缺的补上来。 “哥哥,我去战他。” 史进银盘的一张脸上写满了严肃,杨可世这般的军官,可是他在华阴所接触不到的。 他也不用什么布再将武器裹住,只抄了一条木棒,翻身上了战马。 “我乃史进是也。” 骑上了马,立身于这校场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上有高官,后边有自己的兄弟,周边又是一群百战老卒。 难免让史进这样的年轻人心潮澎湃。 只是上次与杨春交战遇险,让史进吸取了教训,虽然心中激动,但却并不敢大意。 立刻策着马冲着杨可世杀去。 一根木棒,耍的虎虎生风,他的力气可比杨春要大得多。 经过了王进的一番调教,也算得上是法度森严,又有李世民在一旁指点,手上的功夫愈发的简洁实用。 寻常的江湖人与杨可世这样的行伍之人交手,难免感到不适应。 但李世民素来于军中的风格要求史进,这两人的武艺交起手来却显得格外的合拍。 “大郎的武艺真是进步神速啊。” 杨春、陈达在一旁感叹着。 这也没过去多久,与当初交战之时,史进的武艺显然又精进了。 王进看着史进抖擞威风,与杨可世大战丝毫不落下风,也是颇为满意,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 只有李忠很是低调,并未说什么,他仅仅只是给史进打了打基础,开了手,如今史进的武艺与当初他教的那些已经完全不相干了。 “大郎的天资好,基础打得牢,又年轻,正是该长本事的时候。” 对于史进的进步,李世民也是颇为满意。 不仅仅是史进的武艺在飞速的成长,这个小伙子渐渐的也长起了脑子。 将来是个可用之才,杨春、陈达、李忠,他们绑一块儿都难以比。 李世民对史进的将来也是满是期待。 而那小种相公立于点将台之上,口中也是颇为赞叹。 “想不到这李济安身边竟有如此多的好汉,这个史进如此年轻,一身武艺俨然已经要成了气候。” 看着与杨可世大战一团,虎虎生威的史进,小种脸上难免有些羡慕。 羡慕谁?却是有些羡慕李世民了。 自己身为一地经略使,如此,高官时常感觉手中的人手不够用,还让父亲那边拨来了鲁达。 这个李济安声名不显,虽然看样子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英雄,但毕竟只是白身,身边却聚集了如此之多的好汉。 那陈达、杨春暂且不提,单这个史进如此年轻,都能与杨可世对敌了。 杨可世虽然在外面的名声不大,但在这西北军中地位和用处可比鲁达还要大得多嘞。 小种相公看着激烈争斗的杨可世和史进,又抬起头,悄悄的偷看了两眼李世民。 如此年轻的史进便已经有了这般的本事,他们的大哥恐怕不会比小太尉弱呀。 心里难免动了些心思,若能将这般的人物留在自己军中,自己渭州可是大大的发达。 毕竟,如今正是要大肆用人之际。 第七十一章 王进登场 史进与杨可世打的难解难分,又连战了八十回合。 二人打的都是酣畅淋漓。 跟着李世民久了,史进也学着动脑子。 两个人斗到间深处,见久久不能取胜,都有些急躁。 史进瞧着杨可世招架的认真,向左随意抡了一棒,被杨可世轻松闪过。 杨可世扭腰回身又要挺枪趁机来攻,史进趁机猛然大喝一声。 “哈!” 他的嗓门不算太大,但只是发的突然,让杨可世吃了一惊。 心神一动摇,手上的动作变慢了。 史进趁机使了个凤点头,一棒猛然递出,鸭蛋粗细的棒头便直接正点在杨可世的胸膛。 只听见砰的一声响,护心镜却给他点了一个小凹槽,正中央凹进去了一点。 虽然一举建功,让杨可世的身形在马上忍不住晃了两晃,但这一身甲胄到底还是让杨可世占了便宜。 长枪慌忙中随意的向上一扫,扫落了史进的范阳笠。 登的几缕头发披散这落了下来。 史进也是心中惊骇,这一下可是危险。 固然那枪头用布包裹了去,可这一下若是抡在了脑袋上,那指不定也得是直接烂成了一团。 两人拨马回身,谨慎地收起武器,团团转了起来。 武器靠在身前,谨慎的保护着自己。 杨可世面色不太好看,略用余光撇了一下自己护心镜上的小凹槽。 又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了两眼史进。 “是我占了甲胄上的便宜。” 只是还不肯认输。 史进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却并不在意。 “你是军中将领,有身甲胄,本就是寻常。与你争斗,我身上无甲,是我自家的问题,却与你无干。”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胜之不武了。” “你还未必能胜来,且再来战。” 二人重振旗鼓,又打了起来。 又连战了八十个回合,杨可世也是累了。 史进给他带来的压力可比那白花蛇杨春要大得多。 一招一式,似乎都洞察了军中武艺的特点,充满了压迫感。 一杆棒,使的是法度森严,堂皇大气,虽然偶尔还能略见一些稚嫩,但也已经成了气候。 棒子挥舞的虎虎生风,看着十分威风,却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既有威力,又十分的简洁。 只是史进突然一招,一棒敲在了杨可世的肩上。 这杨可世身上的盔甲质量不错,造型也比较精美,肩上有着兽吞头。 那兽吞头满是棱棱角角,史进这样一棒敲下去,敲扁了他半个肩甲,自己木棒的前端也变得毛毛躁躁的,磨出来了许多的毛刺,还略劈了一小截。 这兽吞头造型精美,中间是中空的,如今被打的凹陷却刚好化解了力道。 杨可世仍然只是身形一晃,却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反而是情急之中一枪扫出,扫中了史进的右臂,幸好史进躲得快,这一下没打的实在。 但被这样的武将大力一扫,哪怕只蹭到了些皮,也瞬间红肿一片。 当下右手再也拿不住手中的木棒,赶忙递到了左手。 史进心中大叫不好,左手持着木棒护在胸前,却难以在发动进攻了。 杨可世却目光复杂的停下了进攻。 “不打了,不打了。你的武艺确实强过我。” 就按照正常实力来说,史进未必十分的强过杨可世,但史进的招数高妙,又年轻,打起架来又有灵性。 时不时的便有神来之笔,这才连续的打到了杨可世身上。 如今,史进虽然已经无力再战杨可世却还安然无恙。 但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杨可世又正好厚着脸皮,只凭着这铠甲之力? 小种相公摆下这擂台,是要考较众人武艺的。 固然个人的武器装备、战马都略有差异,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自己的一身铠甲被人连续打中了两次,武艺落于下风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自然不好厚着脸皮继续这样打下去。 若不然,直接搬来几床床弩不就算了? 杨可世认了输,略带些不甘的勒马撤回了。 史进见他认输,也是心里高兴,虽然是自己已经受伤无力再战,他还安然无恙,但也显然是自己的武艺高过他。 这杨可世一看也算是这渭州的名将了,取得了这样的胜利,由不得史进这样的年轻人不高兴。 银盘的脸庞绽放灿烂的笑容,这少年人哪里还感受到自己右臂的疼痛,只感觉浑身是力气,通体舒泰。 只是他已经无力再战,也就美滋滋的撤了回来。 来到李世民的面前,扬着自己得意的脸庞,等待着李世民的夸赞。 李世民也面带笑意,颇为满意的拍了拍他的左肩。 “回头给兄弟整一副好甲胄。” “可还有兄弟愿意上去比试一番武艺。” 王进从史进手中拿过那一根一头已经有些劈了的木棒。 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让我来见识见识这西北边军的手段吧。” 翻身上了史进的马。 李世民兴致勃勃地看着王进打马前往校场中央。 王进出身于东京八十万禁军,如今与这西北边军对抗,确实是非常有看头。 他来到校场中央,也不报名。 对着那众将官拱了拱手,意思已经很明显。 小种相公兴致勃勃地看着,却见那刘正彦一皱眉。 “此人好生面熟啊。” “你认得此人?” 姚平仲颇为好奇,小种相公也扭过头来。 “似乎在东京城中打过照面,好像是那八十万禁军中的教头王进。” “禁军教头?” 小种相公捻了捻胡须。 “是那恶了高太尉的王进吗?” 姚平仲与小种相公的关注点却不在一起。 “应该就是此人。” 既然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小种相公挥了挥手,一旁侍立的士兵连忙跑了下去。 到那众将中窃窃私语了一番,众将官又是一番骚动。 似乎略作商议之后,一人从中间闪身而出。 士兵牵来了他的马,他取了自己的长枪,整治了一番身上的盔甲,理了理马鞍两旁的副手武器和弓箭。 十分认真的准备了一番,这才打马上前准备与王进交战。 第七十二章 高世宣大战王进 “来者可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那员将领坐在马上,倒也显得颇为客气,并不以枪指着王进,而是抱了抱拳。 王进的心中倒是纳罕?在这渭州,自己并未暴露自己的来历,怎会有人认得自己? 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对面的这员将自己也并不认得。 又抬起头看向那点将台上,小种相公身穿官袍与自己并不相识,旁边的两员小将穿着兜鍪盔甲,面容看不真切。 王进心里思索,这两名小将,其中一人便应该是那小太尉姚平仲与自己并不相识,却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莫非是他认得自己吗? 王进也抱了抱拳,回了一礼。 “在下正是王进,还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那将领冷哼了一声,略有些不快。 “在下高世宣,倒要替我们西北的同僚领教领教你们这禁军的功夫。” 王进听得出他语气不对,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 自己是东京禁军里出来的,与这西北边军在这校场上对战,确实意义不一般。 “落难之人哪有什么本事,还请将军手下留情。” “有没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吧。” “驾!” 那将领一催马匹,凶悍的就朝着王进扑来。 王进依旧只拿着史进那一杆略有些毛躁的棒子招架。 略接了几手,高世宣看着王进用的是一根一头已经略有些裂缝的棒子心中更是不满。 目光冷冽,暗咬牙根,两臂似有千钧之力,手中的长枪被打得如同点点梨花,密不透风的扑向王进。 王进用棒子一绞使个旗鼓,四平八稳的将高世宣的进攻一一接下。 姚平仲在那点将台上已经跃跃欲试,紧了紧自己的盔甲。 小种相公轻笑一声。 “希晏不必如此着急。” 姚平仲却说道:“这王进不愧是东京八十万禁军的教头,武艺不凡,我看这高世宣恐怕不是对手。” “纵使我敌上他,也得多加小心,还是先活动活动,早做一些准备,免得到时候丢了咱们西北边军的脸。” 这西北的将门,各家也有各家的势力,彼此之间对这功劳也有一些竞争。 但若是对上这东京来的王进,大家便又同仇敌忾了。 “放心,放心。高世宣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鲁达则牵着马在一旁站的时间久了。 感觉有些口渴难耐。 那马也把头往那旁边的水缸里插,鲁达用一只手奋力的拉着马,想把马头扒拉开。 另一只手拿着水瓢往缸里舀水。 “畜生,畜生,先让我喝两口。” 可一来这是一匹宝马神驹,力量不小,二来鲁达又见王进他们打的精彩,免不得眼神斜瞟着分心他顾。 才只略喝了一口,那马便猛一挣,拖的鲁达一晃,那水瓢又插进了水缸里。 自己也把自己乌黑的马脸直接往缸里一埋,喝起了水来。 鲁达气的水瓢往缸里再一扔,溅起一滩水花,打湿了马脸。 这乌云踏雪,却并不在意,喝的快意了,抬起头来打了个响鼻,又甩了鲁达一身水。 鲁达又往他马脖子上来了一掌,骂了一句畜生,转眼又盯着校场。 “可得小心啊。” 一边是自己刚结识的好朋友,一边是自己在这西北的同僚。 鲁达也不好偏帮他一个。但见王进武艺用的越挥洒,心里便愈发担心了起来。 这般的高手到最后真一时起了脾性,难免要打出来真火,用一些凶险的招式。 李世民自然也听到了他们通报姓名。 见高世宣打的那般的勇猛,便也知道他心里也有一些边军对禁军的包袱。 只是见王进武艺精湛,渐渐的将高世宣压入下风,却未见高世宣脸上有任何的苦恼和焦躁。 心中暗道:还得多加小心,恐怕这人还有后手。 凤目炯炯有神,只盯着这场中两员将领。 左手放在腰间,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巨阙长弓。 眨眼间,王进便与高世宣交手了八十回合。 自觉已经摸清了这个高世宣的底细,便不再拖延时间,主动的寻找机会。 两眼微眯,仔细的观察着高世宣回身的动作,照顾他的浑身甲胄,寻找一处可以打的地方。 王进是那知晓人情世故的,这一招要打的巧,打的妙,刚好能赢,却又不伤和气。 又过了两三合,心中已有了定计。 见高世宣一枪刺来,王进左手按住棍尾,右手把住中节,身形一偏,左手下压,右手上跳。 顺着高世宣刺来的劲,便将枪口拨开,仔细感受着高世宣枪上的力道,顺着高世宣的枪劲儿粘住他的枪杆。 高世宣一枪刺空便要回枪,王进的棒子刚好粘在他的枪杆上,便顺势向前。 左手把住尾,右手发力前按,棒子顺着这长枪杆便滑了下去,啪的一声打在了高世宣的手上。 这一棒悠着劲,只是疼,却未曾打伤高世宣,高世宣右手一松,长枪哗啦落地。 心中暗叫不好,略一着急,身形前趴,伏在马上。 两腿一夹马腹,操纵着马缰,使战马脱离战圈。 王进已经收了手,却不明白这人为何还不认输。 已经知道自己是禁军来的,万万不会在自己面前丢脸才是。 校场之上,来不及多想,便要催马追赶。 李世民一见王进去追,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偏见那高世宣使了个镫里藏身。 王进棒子一抡,又抡了空。 高世宣侧身藏在马腹,伸手摘掉了挂在马腹一侧的弓箭。 右手把住弓身,左手持箭,在马上又挺起腰腹往后回身。 王进一见,心中大惊,此刻却有些惊慌失措。 如此不过十步的距离,哪里来得及躲闪? 高世宣虽然右手受伤,但只是用虎口撑着弓身。凭借他一手在军中扬名的神射并不能影响他的准头。 弓弦砰的一声,一箭射出。 高世宣心中大为快慰,长出了一口气。 王进眼见那一箭正向自己六阳魁首示来。 避无可避,心中惊骇。 眼前火光一冒,校场之上,只听见痛叫一声,一个壮硕的身形从马上哗啦翻身摔下。 第七十三章 天神乎 校场中央,只听见惨叫一声。 王进惊魂未定,高世宣翻身落马。 一身厚厚的盔甲,连着他那魁梧的身躯,一同砸在这夯实的校场之上。 砰的一声闷响,带着盔甲的哗啦声,溅起了一些浮尘。 鲁达惊讶的瞪大两只牛眼,兔起鹘落之间,局势竟然再遭逆转。 “这一战,算是我们输了。” 李世民站了出来,放下了手中的长弓高声回应道。 小种相公带着两员年轻的小将噔噔噔下了点将台。 高世宣的同僚们也慌张的都扑向前,让高世宣扶起。 李世民走到王进跟前的时候,王进才刚刚镇定下来。 战场之上,被这么一名神箭手如此近的距离狙击,造成的压力真的很大。 那将军们也已经叫高世宣扶起,只见他满眼惊骇的抬起头来,看着王进,看着李世民。 他的脸上一道细细的血痕,斜贯满脸,正缓缓的向外渗着一些血珠。 高世宣伸出自己略有些颤抖的右手,手中的长弓弓弦已经断裂,脸上的血痕便是被这断开的弓弦抽打的。 幸好有兜鍪承接住了最危险的攻击,脸上只是受了一些波及。 弓弦断裂,长弓中蓄积的力量蹦射出来,上等木材精心打制的弓身也被反震的断裂。 “天下,天下竟有如此神射乎?” 高世宣话语中饱含着自己内心的震惊。 李世民又拱了拱手。 “在下一时心急,才出手坏了规矩,发箭的那一刻,才知道这位将军并没有伤害王进的意思,是在下孟浪了,还请诸位将军恕罪。” 高世宣长出了一口气。 “是的,我那一箭只是射向了他头顶范阳笠的红缨。” 王进闻言也回了一礼。 “多谢高将军手下留情。将军技艺高超,王进不是对手。” 高世宣摆了摆手。 “我的比武是我先用的弓箭,是我坏了规矩。” “将军本就是行伍出身,弓箭也是自家的本事,哪里坏了规矩?倒是我贸然出手才是坏了规矩,趁将军不备,一时伤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这一战确实是王进输了。” 此刻,小种相公已经来到了李世民的身边。 举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打量着这个龙章凤姿,日月之表的人杰。 一脸的惊喜和震撼。 心中不住的赞叹,远看便已经十分的气宇不凡,近看果然更加威武。 瞧瞧他这堂堂仪表,凛凛之躯,小种相公久居高位,此刻站在李世民面前,却忍不住的感到有些自惭形愧。 还不待李世民向他施礼,他便抓住了李世民的双手。 刚要开口说话,姚平仲却又把小种相公挤开。 举止非常的无礼,但,是姚平仲倒也能被理解。 “兄弟,真是一手好射术。” 小太尉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从来不怕高官和上司,只敬重有本事的英雄。 只因为王进是禁军出身,这一战,西北人自然不想失败。 小种相公将消息传下,众人便推举高世宣出战。 若武艺能胜得了便胜。 若真是武艺不如对方,高世宣还是这军中有名的神箭手。 这是他可以翻盘的压箱底本事。 而高世宣也正式与王进交手,武艺比不上对方,眼看就要落败。 这才拨马而走,寻找机会。 弯弓搭箭,在马上一箭射出。 只是,他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不讲道理的人。 这一箭却略高了三寸,只打算射下王进范阳笠上的那朵红缨。 显得自己本事高超,也可以获得胜利。 同时,如此举重若轻的射下红缨而不伤及王进,也显示了自己手下留情,自己拿出弓箭也不算太难看了。 而李世民一直从他们通名开始便关注着这一战。 本就看高世宣马匹旁边挂着一张弓,又见这个人上身魁梧,两臂略长,便猜到了这人有一手射箭的本事。 当他武艺落入下风拨马回身的时候,便怀疑他要射箭。 果然见他使了个镫里藏身,摸出了弓箭。 李世民便立刻拉起了自己的巨阙弓。 却也因为高世宣手下留情,弓未拉满,而李世民的巨阙弓力强,自己的力气也比高世宣大得多,拉满了长弓,一箭射出,狙击下了这一箭。 两箭只在王进额头上方,箭头相碰,绽放出火花。 如此石破天惊的一幕自然是技惊四座,令四周看着的人都瞠目结舌。 如此箭术,莫说是见过,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而李世民当时连发了两箭,第一箭射出便意识到了高世宣是手下留情。 第二箭也下意识的留了手。 只在须臾之间连发两箭,两箭几乎同时而至。 一箭便是令众人惊骇,直乎神乎其技的狙击,另一箭则悄无声息,咬向了高世宣。 当两箭相碰迸出火花的同时,一声鞭子的抽打声也同时响起。 正是李世民的第二箭,远远的射断了高世宣长弓的弓弦。 弓弦断开,长弓弓身一弹。那弓弦便像鞭子一样直接抽在了高世宣的兜鍪上。 一点点微末的火星。 一声清脆的鞭子抽打声音。 一个汉子惨叫。 几种动静同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若非是这围观的将领们皆是身怀绝技的,作战经验也十分丰富,这才能看到李世民在这背后的神乎其技。 至于那些围观的士兵,却没有这个眼力。 明明见高世宣将军一箭射出,算是奠定了胜局。 却只是眼前一花,听得惨叫一声,高世宣将军翻身落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些将军们便都向校场中间扑了过去。 终于有眼力高的士兵开始与周围的同僚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整个校场之上,无一人不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只盯着那校场中央看起来比小种相公还要威武贵气的李世民。 “天下怎么会有这般的神射?” 鲁达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对牛眼,满满都是震惊和不解。 西北边军的渭州校场,如今却成了李世民这一个外人显圣的地方。 只见他站在场中,不卑不亢,一身威仪,长弓垂在一侧。 “此天神乎?” 第七十四章 招揽 “来来来,鲁达!” 小太尉拉着李世民的手,又扭头高喊了一句。 “快把我的马牵来。” 鲁达答应了一声,便和那匹骏马又角起力来。 骂骂咧咧的连拖带拽,把马儿往这边拽。 姚平仲此刻哪里还有在童贯面前的那副意气?素来有些桀的小太尉,如今却是满面谄媚的笑容。 这事情若传遍这西北大地,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看着这一幕,刘正彦一直有些不开心的面庞也免不得勾起了嘴角。 小种相公胡须下的嘴巴略撇了撇,却不愿意让他如此的得意,他当然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小种相公故意开口道。 “哎呀,希晏啊,这马便送了出来了吗?昨天你听说济安小兄弟在闹市之中停下了一匹惊马,还一脸的怀疑,不是说要亲手和他较量一番,见识见识他的手段吗?” “还打不打?我把场地再给你扯开。今天不都是在配合着你,准备你上场打架的吗?” 姚平仲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僵了僵,小种相公居然这么不体面的在后面拆台。 他哈哈的笑了两声,略感到有些尴尬。 “打什么打?有什么好打的?今天在这校场之上,我远远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济安兄弟,这仪表堂堂,人中龙凤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必然是个好汉。” “我只听说兄弟力气大,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神射!兄弟一出手便技惊四座,我已甘拜下风了。哪里还需要比试?我这点微末本事在兄弟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便不拿出来丢脸了。” 鲁达已经离得近了,听着小太尉说话,心里十分的诧异。 他与姚平仲也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的脾气也颇为了解,哪里见过他如此圆滑的样子。 以前的他,不都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的样子吗? 就和刘正彦入东京之前一个鸟样。 一点都不像俺鲁达,虽然也有着一身武艺,但从来不嚣张。 鲁达那比常人大腿还粗的胳膊紧紧使着力,肌肉将他宽松的衣服都绷得紧紧的,乌云踏雪,纵然是一匹宝马,也没有鲁达力大。 非常不安分地扭动着自己的脖子,踢踏着自己的蹄子,发出一些动静。 姚平仲听着马儿的声音,又连忙向李世民介绍。 “这匹宝马也是我在野外所得,十分罕见,纵观俺那熙河路军中,没有一匹比得上此马。” “这么与我的感情也颇为深厚,我平时最爱它。” 姚平仲极力的强调着这乌云踏雪的价值。 笑呵呵的伸出手,摸着马脸,顺着马毛。 企图表现出自己和此马一副亲昵又感情深厚的样子。 那马儿却丝毫不给面子,不耐烦的晃动着自己的马脸,还往外喷着唾沫。 溅的姚平仲一脸都是唾沫星子。 姚平仲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今日却难得的将腰杆放的这么低。 正是这马儿不配合给他拆台,他也只是尬笑着。 “都说是宝马配英雄,今日见了兄弟这般的好汉,我姚平仲便忍痛割爱,将此马赠与兄弟。” “众兄弟一起骑了马,跟着我驰骋于大路之上,一起到熙河路军中游玩一番,到时候再给众兄弟安排这些官职,咱们并肩作战,一起奋勇杀敌,立一个大大的功勋。” 姚平仲图穷匕见。 他正是看中了这群人的一身本事,想要出手招揽。 像陈达、杨春等人的武艺,已经足以在军中当个小头目,这样的人也算是一笔财富。 虽然在民间说不定还有许多略招揽一些,再练一练便不下于他们,这样的人并不值得姚平仲过于的在意。 但是王进、史进一出手,就显然不同了。 在自家那熙河路军中,也足以称得上是上游,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若以此,二人领个两三千人马,冲锋陷阵,最起码也能破个两三倍的敌人。 至于李世民身边剩下的那些人,虽然不知道本领究竟如何,但既然能处于同一个团体之中,最起码不比杨春、陈达差。 那朱武、乔道清的样貌看起来是个识字的,这在军中也算是人才。 另一人手持双剑,个头这般的高,魁梧的李忠在他面前也隐隐主动站在后面,这人的武艺必然要高于杨春、陈达。 再看李世民,能让这么多身怀绝技的好汉甘心跟随,必然有过人之能。 就这一首神射已经远胜于西北军中的神射手高世宣了。 如此神乎其技的射箭之法,若在那乱军之中,派个三五十精锐士卒护着,悄然突到敌人中军。 或射敌军主将,直接立下斩将大功,扭转乾坤,或射掉敌人的大纛,帅旗一倒,敌军必然是军心大乱。 李世民的这首本事,是真真正正可以扭转乾坤的本事。 而以他们这伙人的手段,只要把普通的士兵给填充上去,以他们这些人为骨架,立刻便能拉出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军队。 熙河路几路兵马,任意一路取出来,单论将领的质量,都比不上他们这伙人。 若得了他们这伙人才,姚平仲家中的势力必然大增,这个时候哪里还讲什么小太尉的脾气。 莫说是这一批让自己非常心疼的战马,纵是把自己的夫人送了?嗯,夫人还是不行,夫人是联姻的。 纵是把自己的小妾送了,那也是完全值得! 可小种相公哪能让姚平仲如愿? “众位英雄都在我这渭州地界,要投军也是留在我们渭州。哪里轮得到你们熙河路打主意,去休去休……” 小种相公却不乐意姚平仲说的那些话,姚平仲只是见了好东西,想往自己家里扒拉。 但是小种相公他此刻是真的缺人手用啊。 就连手下鲁达这样的低级军官,都是请自己的父亲从延安府那边派来的。 若是能得了李世民这一伙人,自己所有的问题瞬间就迎刃而解了。 立刻就能把自己的渭州府势力的骨架给撑起来,只需再用个一年半载的,把这血肉填充了。 单论自己这渭州的势力,便不比那熙河路姚家什么家的小了。 第七十五章 如何送马 “这马是我的,是我的!” 姚平仲挤着小种相公,疯狂的向李世民强调着那宝马是自己的东西。 现在,他要忍痛割爱,将这匹宝马送给李世民。 既是送的好礼物,又展现出姚平仲的决心。 强调这匹马的宝贵,又强调自己和这匹马感情好,便可知姚平仲为李世民付出了多少的心意。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有的时候,这股情意更难让人拒绝。 史进瞧着那神勇的马儿,挪动了脚步,走到了鲁达的跟前。 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这匹宝马,眼里总放着赞叹的光芒。 瞧着这马儿强健的筋骨,顺滑流光的皮毛。 忍不住也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蹭一蹭。 “兄弟,你可小心点儿,这马挺凶的。” 鲁达在一旁提醒着,便拉着马头让史进去摸。 史进的手才一搁在马脖子上,还未动弹,那马便像受惊了一样激烈的反抗着。 鲁达都被晃的晃了两晃,脚底下踩出来一个深深的脚印。 到底还是鲁达的力气大,这么反抗不了,便侧着马脸,十分刚烈的秃噜着嘴,又啐的使劲,满头唾沫。 刚才喝了那么些水,此刻刚好有了用处。 李世民自然知道这两个人招揽自己的意思。 那个面色并不十分阳光的刘正彦似乎也有些意动,但因为胸中憋着一股郁郁之气,便也没有开口招揽李世民。 是这般的招揽,李世民又岂会轻易的中招,只是扭头看着那匹好马,确实有些让人难以割舍,这马儿比自己当年的六骏也不差了。 “都说是宝马赠英雄,这样的马最配济安兄弟。” 李世民虽然喜爱此马,却笑着摇了摇头,不肯就这样接受他们的情。 “先前相公所说,此马归于战斗优胜者,刚才是高兄胜了,战马该归高兄才是。” 李世民这般一说,小种相公和姚平仲脸上的笑容又都僵了。 尤其是姚平仲,现在心底下心疼坏了。 他本来是知道这一片儿没有比自己勇武的武将,即便将自己的战马拿了出来作为战利品,最终胜利的也只会是自己。 但李世民这样一说,难道真的把这马给高世宣吗? 若是给他,自己心有不甘,让他捡了个便宜,按照比斗规则自己还未下场呢,他必然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不给他,他也不会心有怨气。 但若是继续比斗下去,这战马却就归了赢家了。 李世民见姚平仲和小种相公脸上僵硬的笑容,心里也觉得好笑。 他也已经摸清了这西北渭州城中的将军的战斗力,莫说是自己还未上场,便是孙安的两柄镔铁剑还在那鞘中呆着呢。 论起来单打独斗,是一个孙安便可以挑了这个渭州城。 姚平仲觉得自己能赢,李世民还觉得自己能赢呢。 李世民也知道本身就是小种相公和姚平仲他们想见见自己的本事,所以才找了这个借口。 那么既然这把自己想要刚好,可以将计就计,堂堂正正的将这马赢下来,是个战利品。 又何必谈什么赠送? 平白的受了人情,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 哈,你们要拿我的马来收买我吗? “君子不夺人所好。虽然我也确实爱吃此马,却不好坏了规矩,让这渭州城中众位兄弟看轻了我。” “相公,将军,还请莫要再提赠马之事,我听说军令如山,规矩又岂能轻易的更改?这马应该归于这校场之中最勇猛者,我李济安岂能走了这后门,坏了规矩。” “众目睽睽之下,我断不能做此等无义之事,让我得了这马,却让两位背了骂名。” “还请诸位各展身手,这马仍旧归于胜者。” 李世民冲着那渭州城的众将官拱了拱手,一脸的客气。 这番话倒堵的小种相公和姚平仲说不出话来。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颇有些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世民这话说的漂亮,那众将官也纷纷拱手称赞。 凭本事赢的战马却不要人赠送走着后门坏规矩,这样的人自然有着一番骨气,令这些人敬佩。 听着身边下属们赞叹的声音,小种相公心里更加难受了,姚平仲也是如此。 但李世民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们又能怎么样呢?也只好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免得非要一意孤行,反而伤了自己这些下属的心。 于是便缓缓的开口,扭头看向身后。 “可还有哪位兄弟要展示一下武艺的吗?” 小种相公张了嘴,其实是不想让众人再上。 孙安站在后面看,李世民确实喜欢那匹马,便刚想抬起手却被李世民使了个眼色,把手放下了。 小种相公开口之后,那些渭州城的军官们,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是该上还是不该上。 察言观色,有些人还是会一点,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姚平仲确有些着急,这要没人再上了,那马可就归了高世宣了。 这高世宣回头再听了小种相公的命令,兄友弟恭一番再把马献了出来,那这马就是小种相公送给李济安的了。 自己白白的亏了一匹宝马,什么都没得到。 姚平仲连向刘正彦使了两个眼色,示意他赶快站出来。 刘正彦站出来,自己就有理由站出来对战刘正彦,逢场作戏一番,将这匹马重新赢回来。 怎么说赢?姚平仲也感觉有些不对劲,明明就是自己的马,怎么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妈的,还是不能冲动,以后得多动脑子。 刘正彦抬了抬手,示意自己要战,给了姚平仲面子,遂了他的意。 高世宣已经无力再战,而且也知道这匹马不能属于自己,于是也就乖乖的认输。 姚平仲终于有了理由对战刘正彦。 可他还未曾开口,乔道清贼笑了一下,在后面推了一把孙安。 把孙安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站到了刘正彦跟前。 孙安心领神会,自己不能对战高世宣,但如今换了刘正彦,刚好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第七十六章 刘正彦的东京历险 毕竟是李世民说的,应该将战马归于胜利者。 那再去对战已经受伤的高世宣显得有些欺负人。 现在他们这些当兵的自己选出来对战者,自然孙安就可以接战了。 孙安往前跨了一步,“我来讨教将军的高招,请帮我换两柄木剑吧。” 刘正彦心中暗笑,看来姚平仲是不能如愿了。 姚平仲则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只能不停的用眼色示意刘正彦。 如果刘正彦能够打赢,那么自己在商场演一场戏,把这匹马夺回来,再送给李济安。 虽然有些波折,到底还是完成了目的。 但若是刘正彦没能打赢,这战马被孙安夺了去,自己自然不好再出手的。 把李济安已经得到的马再夺回来,再送给他,那算是什么? 那个时候也只能乖乖吃下这个哑巴亏。 要怪只能怪一开始的自己太过于自信。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是追求者,旁的时候,因为自己是个官,底下的人都是求着自己。 纵是轮到自己家去求人的时候,也轮不到自己上场,都是自己家的长辈去求那些文官。 如今倒好,区区几个布衣,却让自己追求了起来。 付出真心越多,便陷入了劣势。 谁让这几个人是真的有本事?自己是真的想得到。 士兵为孙安牵来了一匹马,拿了两柄木剑。 姚平仲悄悄的来到了刘正彦的身边,趴在耳边小声的嘱咐。 “你可不能输啊。” 刘正彦一直有些阴沉的脸,此刻倒显得阳光了一些,只不过多了一分傲气。 冷哼一声,略有些不屑。 “你以为我是谁?老老实实在一旁瞧着吧。” 刘正彦的心中一直有着一股傲气,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爹是本朝第一武将刘法! 就凭这一点,他便值得骄傲,虽然也因此屡屡倍感压力,但他愿意去承担。 从小生活于边地,跟在父亲身边,在战场上长大,身边都是这些武人。 面对刘法,面对刘法的儿子刘正彦,谁又会不尊敬呢? 名师虽然不一定出高徒,但是继承了刘法天赋的刘正彦实力倒也不差,也是一个悍勇的猛将。 他只靠他自己,也有骄傲的资本。 过去的他是一个非常大气开朗又带着些傲气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武将。 即便是他的父亲官职起起伏伏,也并没有影响他心中的傲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爹有本事,是总能受到重用的。 纵然是因为他爹不懂得阿谀奉承,官职被罢。 但就凭着他爹的本事,不还是官复原职? 政和元年再次出任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侯,当年又升任侍卫亲军马军司都指挥使。 这几乎是执掌全国禁军的最高官职了。 这一次,刘正彦也高高兴兴的跟着父亲入了东京城。 这一次,刘法是真的要受到重用了。 如今刘正彦离开了东京,是他主动要求的,也是因为他需要帮刘法打前站。 西北正是要用兵之时,他的父亲很快会以禁军最高统领的身份,同时兼任着熙河路的指挥。 然而这一次,刘正彦却一直阴沉着脸,再也骄傲不起来了。 因为那东京城中有着太多的高官显贵,清流名士。 东京城的人物们给刘正彦这个边军小将好好的上了一课。 让刘正彦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边地来的,到了东京就是土包子,武将出身,到了东京,啊,不,不能说是到了东京,是在全大宋都要低人一等。 只不过在东京汴梁城更低一筹。 嘲笑、戏弄、鄙夷…… 那些日日欢声笑语,歌舞不休,整日流连于青楼楚馆之中的风流人物才是好男儿? 那他们算什么? 他们这些枕戈待旦,任凭黄沙吹拂,血染沙场,马革裹尸的边地武夫算什么? 算是粗人,野人,是贼配军! 纵然他们这些真正的边军和那些贼配军并不是一样的,但总有人会这样来辱骂他们。 东京城刘正彦实在傲不起来了,一生无意,无处施展,浑身是力,却抵不过人家的唇枪舌剑。 只感觉处处是陷阱,处处是鄙夷。 青楼歌舞之间,庄严庙堂之上,到处都危机四伏。 不是文官出身,便没有人把你看作自己人,凶险的官场,到处都是坑害他们的陷阱。 刘正彦也努力去读了书,了解了一些本朝太监与大臣、忠臣与奸臣之间的斗争。 有的时候在与皇帝的传话之中,哪怕是稍稍改动一个字,都可能置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他也是真正认识到了这些文官的本事,这官场的凶险。 他了解了这其中的规则,然而不幸的是他没有利用这些规则的资格。 他们是下等人。 他了解了这个,但他改变不了。他爹被称为本朝第一武将,但也完全改变不了。 没有武人能够改变这一点,他开始变得抑郁,变得有些丧气,变得有些憋闷。 凭着本朝第一武将都改变不了这一点,那么谁能够领导他们站出来改变这个让人愤怒的现实呢? 刘正彦不知道,他也想不了那么远。 因为通过自己的刻苦学习,他逐渐接触到了官场的规矩,他也知道自己那个不懂得阿谀奉承的爹犯了多少忌讳。 现在被委以重用,那只是因为西北边地需要他爹的本事,但这一战,无论是胜是败,总是有些年可以暂缓用兵的,那个时候就是被清算的时候。 刘正彦担忧,刘正彦又有些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 他只能阴沉着一张脸,等待着这个机会,来西北为他爹打个前站。 也许这一战多立一些功,可以供功过相抵?朝廷还有那些文官能轻拿轻放?把他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刘正彦不知道,他也只能幻想到这一步。 毕竟蔡太师可是对那些同属于文官的人也是毫不留情的。 看着孙安手持两把木剑已经坐在马上,刘正彦感受着马鞍的软硬适中,握紧了手中的木枪。 校场之上,是西北颇有特色的微风,带着一点点的沙尘。 黄日熏熏然挂在天空。 刘正彦久违的感到了一些安心。 第七十七章 刘正彦大战屠龙手 孙安坐在马上,虽然只拿着两柄木剑,但他目光如剑,隐隐有锋芒透出,让刘正彦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但就是这种真正的刀剑悬在脖子上的感觉,让刘正彦身上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似乎真的有死亡的危险,两柄木剑,顾盼之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似乎在寻找着刘正彦的破绽。 这种危机四伏,让刘正彦感到有些兴奋。 这可与东京城的那种危机四伏不同,虽然孙安是练剑的,他散发的锋芒与危险,也是那种绵里藏针刚柔并济的。 但孙安的这种绵里藏针是他能够凭着自己这两膀力气,手中的一根长枪能够挡住的。 东京城的危机四伏,却是如同泥潭一般,让自己有万斤巨力也难以反抗。 刘正彦目露兴奋,大喝一声,也不带通名报姓,直接催着马就杀向了孙安。 那种排除了胸中的郁郁之气,一时间意气风发,浑身爆发着一种刚烈的气质。 孙安双目微瞪,暗叫了一声好。 手持双剑,骑着马,却不正面迎敌。 双剑摆了个架势,在马上谨慎的防御着。 自古以来都道是剑走轻灵,也就是有汉一朝,用于战场之上,杀伤力不俗。 一来是那时候披甲率还不算高,全身着重甲的更是少之又少。 二来是铸剑的手艺高超同样的劈砍效果,用剑可以用更少的铁料,但是用刀却可以省下更多的技术。 剑条不能盲目的加厚,但是刀却大可以粗放一些,用剑的成本比较高。 可以随便砍杀的刀。便渐渐取代了剑。 沙场之上,真的很少见能用剑的英雄,只有那三国故事中的刘玄德用一雌雄双股剑,但战斗力也是平平。 孙安能把双剑用到这种水平,也算得上是天才了。 他双剑往那里一摆,天下第一大将刘法的儿子都隐隐觉得锋芒刺身,有危险临近。 但剑毕竟是剑,孙安不会随便的拿着自己的长剑与敌人的长枪正面硬碰。 左支右挡,如同双蛟戏水一般,顺着刘正彦的长枪,或拨、或绞、或滑。 刚中带柔,绵里藏针,一时间竟然难分高下。 “真是好武艺!” 小种相公站在李世民的身旁拍手称赞,双目中异彩连连。 如今这大宋会用剑的好汉少之又少,用这种短兵,总是需要脚下的脚步灵活,才能发挥这剑法的精妙。 在马上使用剑,几乎就等于放弃了身法自断一臂。 再用这样的剑法去沙场上练出来的枪法对碰更是处于劣势。 多方面不利的情况下,孙安居然一时间与刘正彦打得难解难分,虽不知二人到底谁胜谁负,但只是表现了这一步,便足以令人惊叹。 小种相公嘴里惊叹着,目光热切。 时不时亲热地拉起李世民的手臂,亲热的夸赞着。 李世民的这些弟兄,这些手下,手段越强,小种相公便越在意李世民。 这么多的人,都臣服于李世民,说明李世民不仅仅是剑法高超,还御人有术,这样的本事,在军中可以发挥很好的统帅作用。 面对小种相公的刻意示好,李世民也感受到了他的一腔热忱。 虽心中坚定,不为所动,但还是满面春风,态度温和的与小种相公相处。 虽然李世民对这些官员没什么敬畏之心,但一来他必须要表现出来礼,否则便是平白的得罪人,二来,小种相公确实是满心赤诚,以德报德,自然也该以礼相待。 这也是李世民一听了当朝的官家不怎么样,便决定想要准备造反的原因。 像这样的一个皇帝,提拔了一个街头混赖子,只会踢球的做太尉,当朝蔡太师又是个大贪官,西北几路兵马宣抚使是个太监。 李世民不用脑子去想,也知道这朝中是多么的乌烟瘴气。 在官场之上,上下是如何互相的勾连,沆瀣一气,蝇营狗苟,蛇鼠一端。 他不可能去这些地方做这个官,想要在官场上出头,难免要对这些蝇营狗苟之徒卑躬屈膝。 对这些虫虱低头,笑脸相迎,不得不阿谀奉承,这对李世民来说是天大的侮辱。 虽然李世民性格坚韧,也有足够的政治和官场智慧,能够做到这样的事,但他但凡有另一种选择,他都不会去做。 还好,这个小种相公是个知才识才爱才的,若他真不是个好东西,惹恼了李世民,李世民当场忍了。 哪天趁他出街的时候,直接冲着他的车架便扔一个大铁椎,送他归西,已泄心头之恨。 小种相公的双眼一直放在孙安和刘正彦的身上。 校场之中,最精彩的也是这一番打斗。 但在小种相公的心里,主角始终是站在身边的李世民。 他们称赞一句,孙安武艺精妙,应对的好,便要转过头来又赞叹一句李世民。 这态度实在是好的有些过分。 鲁达忍不住的撇了撇嘴,呲了呲牙,掏了掏耳朵。 围着那乌云踏雪转了一圈,用马儿和这两个人隔开。 撇着嘴,虽不想听那些肉麻的话,两眼只盯着那场中精彩的比斗,但还是忍不住的支楞着耳朵,时不时的听了听墙角。 然后再在心中鄙夷一番。 孙安实在是武艺不凡,马术也非常的高超。 腰部在马鞍上灵活腾转,扭转着全身,支棱着两只手臂,同时借着马儿的四蹄左摇右摆,剑法中步法和身法的精妙竟然在马上也使了出来。 手中的双剑时而两剑并行同用一招用鸳鸯剑,时而一心二用,两剑各用一招,眨眼间,竟如同有两人在同时攻击一般。 那刘正彦也是武艺不俗,一杆长枪用的烈烈威风,大开大合,却也不失细腻。 似他这般的武艺,若是在战场上带兵冲锋,必然远胜于孙安。 然而毕竟还是不如孙安精妙,终于在上百回合的交手之中,孙安已经摸清了刘正彦的招式和习惯。 见他一枪刺来,闪身一躲,一件上划从侧方侧击,轻巧巧地拨开。 那马儿在他的操纵下,似乎也变得轻灵,四蹄撒开,如同不着烟火一般,悄然绕到了刘正彦的侧方。 另一柄木剑则悄然地出现在了刘正彦的脖颈。 第七十八章 骐骥有良种 胜负已分! 场中一片寂静。 刘正彦将手中举着的长枪放下,略有些不甘,但又有些痛快,心情复杂的出了口气。 孙安收回了自己的木剑。 周围观战的西北群将们皆是瞠目结舌。 如此精妙之剑法,真是生平罕见。 刘正彦在这西北军中,平时也是难逢敌手。 “兄弟剑法高妙,我不是对手,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虽然战败,但刘正彦经过这一番大战,已经失去了一脸的阴郁,反而在战败的时候露出了笑容。 孙安也恭敬地回了一礼。 “将军武艺高强,乃是沙场上的功夫,若是在那万军阵中,我必然不是将军的对手。今日之胜,只是讨了巧而已。” 孙安谦虚了一句,给刘正彦留了台阶。 “在下孙安,没什么本事,只会耍这两口剑,兄弟们高抬称我一声屠龙手。” 这外号起的倒是霸气。 在场的人谁不倒吸一口凉气? 不懂事的是觉得这外号起的霸气,懂事的更觉得这外号起的狂妄。 小种相公嘴角抽搐,眼睛斜撇着,又瞄了两眼李世民,不知该说什么。 “好汉,这诨号起的,哈哈,真是真是……” 毕竟龙这种东西说起来还是有些敏感的。 虽说史进被称为九纹龙,但在那江湖上也没人管他。 但要是地位高的人,你看他身上敢不敢弄个龙。 毕竟龙啊,在三皇五帝的时候,便已经作为权力的象征伴随在君王的左右了。 小种相公官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自然也是有很多的政治敏锐度的。 所以对屠龙手这三个字难免觉得有些敏感。 刘正彦也不是不懂,他到了东京城走了一遭,又年轻又好学,自然更懂。 但他反而是一脸的惊喜。 刚才输掉这一战,心中的不甘也顿时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了一股快意。 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枪,忍不住的开始赞叹。 “好一个屠龙手,好一个屠龙手。” 他话没说完,小种相公和姚平仲都已经怪异的看了过去。 就连得罪了童贯的小太尉都知道,这话可不是一个高级军官可以随便说的。 可刘正彦话还没说完嘞。 他口中虽然在称赞着孙安的屠龙手却忍不住只盯着自己的双手和长枪。 “好男儿身怀一身武艺,自然该屠条龙来,才能彰显男儿壮志,不负这一生本领!” “好了,莫要闲谈了,赶快下马来吧。” 小种相公不敢让刘正彦再说下去,连忙阻止了他。 小种相公以为刘正彦自以为回到了西北,难免有些放松。 但刘正彦却在马上呵呵一笑,面色如常的翻身下马。 他却是有所凭依。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不压身。 又有树大招风这一句。 走了一遭东京城,刘正彦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父亲如果继续愚蠢下去,不肯乖乖的给那几位高官做狗,将来必然会败亡。 那么到那个时候,多这一句,少这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对结局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而即便是现在有人去告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朝廷正是要用人之际,要不然也不会将不懂阿谀奉承的老爹提拔到今天这个地步。 秋后算账,那也只是几年后的事了。 刘正彦与孙安并列同行一起走到了李世民身旁,李世民凤眼深邃,含着许多莫名的意味,与刘正彦对视了一眼。 刘正彦忍不住心中一咯噔,只在这双眼之中,仿佛自己又到了东京城那龙潭虎穴。 这是李世民给他的感觉少了一种东京城特有的对武将的歧视,更多了几分恢宏和大气。 莫名的冲着李世民点了点头。 “宝马正该配英雄,若无人再要比斗,这乌云踏雪,可就要归于孙兄弟了。” 小种相公转移着话题,笑呵呵的看着有些肉疼的姚平仲。 姚平仲没想到,刘正彦居然也败了。 这一下不仅不能交好李世民,反而连自己尚未驯服的宝马乌云踏雪也失去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请兄长上马。” 孙安倒提着木剑,恭敬的向李世民作了一揖。 李世民也颇为心动,但还是摇着脑袋。 “兄弟赢下来的马,兄弟上去骑,你们既然认我做个哥哥,又岂能抢自家兄弟的东西?” 李世民虽说爱煞了这乌云踏雪,但到底不过是一匹马而已。 “此马性子烈,鲁提辖这般巨力尚不能降服,我自然也是束手无策,这匹马落了我的手,只是明珠暗投,诚该兄长这般的英雄降服此马。” 众人又看了两眼,虽然没有鲁达力气大,却仍然在鲁达手中不停挣扎的乌云踏雪。 乔道清这时候也是站了出来。 “宝马待英雄,这般的好马就等待着兄长嘞。” 他推了一把孙安,自然也是让孙安去抢下此马送给李世民的。 众兄弟见状,又是一阵相劝。 既然如此,李世民也不矫情,谢了众兄弟的好意,便看向了那匹马。 走到那马前还有着两三步的距离,便定住了脚,略打量着。 鲁达攥紧了马缰绳,伸着脑袋提醒着。 “兄弟可要小心些,这马可真烈呢!” 姚平仲在一旁也是这般说着。 既然无法再以此马送与李世民,他也便不再讲什么和这马感情深厚。 “这宝马我也是偶然所得,神骏非常,只是野性难驯,确实难以降服。” 李世民只是脸上笑容不减,一脸轻松的看着这马。 这宝马两只大眼睛忽闪着,似乎颇有灵性。 居然与李世民对视了起来。 略安静了两三个呼吸,不顾鲁达的拖拽,迈着蹄子就要往前。 “兄弟小心些。” 鲁达粗着嗓子,双臂发力,又要去勒这马。 李世民却只是轻松的摆了摆手,示意鲁达松开。 鲁达略犹犹豫豫地松开了一点缰绳。 见那马果然不是狂躁的猛往前窜,便也放了些心,一点点的松着。 这马明明被自己的大力勒得不轻,却始终没有屈服的意思,鲁达也是挺佩服这畜生。 “这可真是一匹烈……” 话未说完,只见那马向前了两三步,将自己长长的马脸温和的塞进了李世民的怀中。 第七十九章 宝马待英雄 这马竟然温和的将头靠在李世民的怀里,还得意的蹭了几蹭,打了个响鼻。 李世民见状,也不禁哈哈大笑。 “此马莫非与我有缘吗?” 也是乐呵的用自己的大手不停的抚摸着马脸。 鲁达的胖脸上则是堆满了疑惑,翻了翻看了看自己的手,看这黑马靠在李世民身上如此温和的样子,刚才与这畜生角力仿佛都是幻影一般。 姚平仲也是一脸的惊奇,“莫非是此马突然改了脾气?” 李世民是个人杰,姚平仲也敬重他,若是这马不降服自己而被李世民降服,姚平仲也能接受。 但这都没有动手,连马都没有训,这马儿就乖乖靠在了李世民的怀中,这倒是奇了怪了。 说着便也伸出自己的手,试探性的想摸一摸这马儿,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变了性子。 可不曾想,这马眼长在马头两侧看的广。 姚平仲刚想靠近这马便提起了前蹄警戒了起来。 姚平仲不禁咬着牙,恨恨地停下了自己靠近的意图。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继续靠近,这马一定会毫不留情的一蹄子踢过来。 愤愤的甩了甩手。 “这畜生,吃我的,喝我的。如今反过来对我这主人恶象以待,反见了外人一副谄媚的样子。” 鲁达也在一旁附和着,点着头,脸颊上的肥肉都颤着。 “就是就是,这畜生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场中的众人,今日见到的名场面已经够多了,但又见了这黑马认主的情况,小种相公也不仅在一旁啧啧称奇。 许多人都悄悄的或用余光或暗中上翻着眼睛偷看着李世民。 这一身气度,与这身形高大的宝马站在一旁却也显得相得益彰。 纵是最爱那文人墨客的小姑娘若是见了,也不禁会被这男儿气概所折服的。 此人似乎真的是气运所钟。 一时间,这许多人自己变得心里怀疑起来,这个人天生的命好,或者老天赏饭吃,自带一股气运。 活该他将来成为一个大人物,这似乎都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鲁达也在心里思忖着,乔道清说的那些话,似乎也不全部是在装神弄鬼。 也许李世民身上真的有一股本朝所有的武人身上都没有的贵气。 “这正是骐骥有良种、宝马待英雄啊,济安何不上马一试?” 小种相公说道。 李世民也满脸笑容的狠狠的点了点头,他也早有此意了。 众人略散开一些,给他留出了空间。 李世民来到马儿的侧面,抚摸着这黑马的马脖子。 三两下之后,两手一撑马背,飞身上马。 那马儿不摇不晃,十分契合的等待着李世民坐下。 李世民两腿夹紧马腹,尚且未曾抓住马缰,那马儿便兴奋地嘶鸣一声,腾跃起来。 这种活力的样子,让李世民心中欢喜。 “哈哈哈!好马!好马!” 见李世民与这马儿这般的合拍,这般的喜悦,姚平仲的心中难免感觉一阵酸溜溜的。 李世民只享受着与此马心意契合的快感。此马这般的聪慧,便也不去抓那个马缰,两腿稍一使力,这脱缰黑马便心领神会的窜了出去。 奋起四蹄,如闪电,如黑云一般,踢踏在这校场之上,奔跑起来,猎猎生风,马鬃飞扬。 重活一世,李世民虽然也骑了些马,但不过是一些寻常的马匹,好久没有感到这般的畅快过了。 这马儿不仅跑得快,不仅跑得稳,不仅浑身有力,而且十分的聪慧,似乎与李世民心灵相合一般。 李世民指身上略一使劲,它便知道往哪边转向,或前进,或停止,或加速,或减速,或跳跃…… 李世民感觉畅快极了,如此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宝马,让他想到自己当年征战沙场所骑的那几匹功勋战马! 一人一马,仿佛是人马合一一般,如同一团黑云在这校场之上不停地驰骋着。 马蹄声噔噔的响,也忍不住让人心潮澎湃。 又转了两圈,李世民倒也不贪,重新转回了校场中央。轻轻一夹马腹,马儿瞬间便停了下来,双蹄一扬,在仰天嘶鸣。 它这样的宝马,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真正的英雄主人而感到高兴吧。 “倚天长剑,追风骏足,耸辔平陇,回鞍定蜀。“ 李世民立在风中,也忍不住的吟哦着几句词。 短短几个词,如此的短促有力,震荡着所有武人的心。 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被李世民的气度所折服,唯有小种相公和刘正彦心中思绪万千。 “好马儿,从今天往后,你就叫白蹄乌吧。将来沙场用命,咱们共立功勋。” 李世民一边扒拉着马脖子,一边说着,马儿也晃动着脑袋,似乎在答应,口中灰灰的高兴的叫着。 李世民这才翻身下马,朝着小种相公他们走来。 那马儿也不用旁人管,亦步亦趋的跟在李世民身后。 “真是一匹好马,天策上将就该配这样的宝马。” 史进这个纹身少年一脸的兴奋。 听的小种相公眼皮子直跳。 “天策上将是?” “是俺哥哥的诨号,怎么样,霸不霸气?” “额……霸气是霸气……额……” “济安最喜欢的是唐太宗李世民吧?” 小种相公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名字叫李济安,外号叫天策上将,得了匹宝马,叫白蹄乌。 简直了…… 李世民闻言一笑。 “怎么,相公不觉得唐太宗雄才大略不正该是咱们武人崇敬的吗?” 小种相公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若说什么姜太公、司马穰苴、诸葛亮那小种相公绝对会点头如捣蒜。 但提到这天可汗实在有些犯忌讳呀。 “嗯……天可汗确实是算得上英雄一世……” “只是,只是,他是皇帝呀……” 李世民装作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仍然是一脸灿烂的笑意。 “太宗文皇帝英雄一世,又干成了皇帝,马背上得了天下又治理的井井有条,正是他当了皇帝,反而更值得咱们推崇了。” “要我说,不光咱们这些武人该憧憬,东京城的官家也该像人家学习学习。” 这话说的是真放肆了。 却没想到,不光是李世民的弟兄们,连姚平仲和刘正彦也一起起着哄,都叫起好来。 第八十章 请求 “去去,莫要起哄,怎可随意胡说。” 小种相公甩着袖子,不让手下们乱说话。 他身为经略使,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大宋对地方大臣的限制是真的大。 他这个经略使只是掌管着军事,行政、司法、财务、监察等职能全都被分了出去。 当然经略使比其他武官已经很自由了,有时候可以便宜行事。 但各职能仍然各自有专门负责的官员。 这些人的地位并不比自己低很多,只是因为这里是边关,所以显得自己这掌管军事的重要些,有客气的,见到自己便自称下官。 分了那么多的官,就是让各自互相的制衡,互相的监察。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难免惹来麻烦,若有人想要弹劾,也是一桩祸事。 大宋朝对这些言论上的东西管的并不算太严,皇帝似乎也找不到许多心狠手辣的。 但管的严不严,只看有没有人想要弄你。 小种相公略带着些嗔怪的看着刘正彦和姚平仲。 这两个家伙怎么还不长记性? 若不是姚平仲自恃有什么少年意气,还能得罪童贯被压制功劳吗? 刘正彦的父亲刘法只是因为作为地方军政长官,朝廷颁乐的时候未曾亲自相迎,便被认为不敬上官,除了官职才几年呀? 这些事才过去多久,都忘了? 现在居然在嘴巴里对皇帝都直接开炮了。 “都不许再胡说了,今日高兴,快快摆宴摆宴。” 今日这么一场比武,也算是一件喜事,见识了许多罕见的本领。 本就有意招揽这些人,便摆个宴,让大家宾尽主欢。 一群人在一起乐乐呵呵,总得找个什么由头,民以食为天嘛,吃吃喝喝便成了天然的借口。 小种相公一声令下,府中的众多下人们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回到了府中厅堂,几张大桌子摆开。 西北军官们先行落座,李世民被小种相公等拉着。 主桌上便坐着小种相公姚平仲、刘正彦,招待着李世民、孙安、朱武、王进。 另一张桌子上再让鲁达作陪,杨可世等人陪着陈达、杨春一起吃酒。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琳琅满目,摆满了一桌,也大多是一些肉。 今日纵使没有李世民他们,小种相公也是要招待一番姚平仲和刘正彦的。 因此,这些酒肉府中也是早已经备下。 到底是一群武人在这里,除了纯粹的酒肉,也没有什么太多花里胡哨的。 一群人觥筹交错,吃吃喝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是杯盘狼藉。 姚平仲几番想要开言招揽,却都被小种相公端着酒杯笑呵呵的打了岔。 若只是这样,还则罢了。姚平仲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这事本就是各凭本事,自己虽然赔了一匹马,那也只能怪自己。 沙场上是非常凶险的,纵使这伙强人不被自己招揽,被小种相公招揽下来,将来与西夏的对战也能多一分助力。 可眼见的都吃饱喝足了,酒也上头有些微醺啊,小种相公始终没有开口招揽,这让姚平仲有些着急了。 几次以目示意小种相公,却都被忽略了。 看着这宴席之上欢声笑语一片,如此好的气氛,岂能让机会白白溜走?姚平仲又将怀中玉珏拿出,向小种相公做着示意。 李世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见姚平仲最后急的把玉珏都拿出来了,笑得心中直抽搐。 小种相公在那里看着,也是眼皮子直跳。 心中暗骂姚平仲不学无术,只知道这玉珏带来个决定的意思,却不知道在这宴会之上,哪能随便把手中的玉珏举出来。 闹个笑话还则罢了,万一触怒了什么紧张人的神经,那场面可是稀里哗啦的不好看了。 刘正彦也看得哭笑不得,赶忙悄悄地从姚平仲手中将玉珏夺了过去。 又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李世民看着小种相公的表现,知道他的心理已经产生了变化。 明明非常的爱才,舍不得让他们这些人溜走,但到底还是心中谨慎,被众兄弟表现出来的样子给吓住了,怕犯了忌讳。 看他这副一脸笑容的样子,估计心里也正纠结呢。 李世民心中暗道。 机会给你了,但你不开口,虽然你开口了也没用,那就该办我的正事,让我来开口了。 李世民站起身来,举着酒碗向小种相公敬了一碗。 “承蒙相公厚爱,但还有一事相求。” 小种相公端着酒碗,面不改色,但却在心里思忖。 李世民这伙人身手不凡,不可能莫名其妙的都来了这渭州。 来此必然是有些目的,果然现在要开口了。 若是自己不让鲁达把他们请来,估计他们也会找机会来见自己。 心里想着倒是暗道不妙,倒是自己落入了圈套。 哪一方主动,哪一方便掉入了对方的节奏,便在这场交锋之中处于了下风。 如今自己处于这两难的境地,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维持这表面的功夫,李世民若提出了什么一般的请求倒也真的不好拒绝。 “济安有话直说。” “不瞒相公,我们兄弟都有着一身武艺,自然都怀着一腔热忱想要报国安邦,故此才来了这西北边地。” 姚平仲一听李世民这样说,眼睛一亮,正是一瞌睡的时候,便碰着了枕头,莫非李世民自愿投军?倒不必他们来招揽。 “济安可是有意在我这渭州投军?” 小种相公却没有表现的像姚平仲那么热切。 此话一出,宴席上也都安静了下来,无论是那些西北的将领,还是李世民的兄弟们,都等着李世民开口。 李世民却笑了一笑,避而不谈。 “好男儿自然该效命于沙场。只是我们众兄弟虽然有一身武艺,但都是初出茅庐,这身武艺混迹江湖倒是容易,征战沙场却还不够用。” “只因为往常我等只是困居一地,如同笼中之鸟,井中之蛙,目光得不到伸展,未知天地之广阔。”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有益于效命沙场,岂能不见识见识这西北边地的大好河山?” “虽有意投军,但如今还是想要先历练一番。” 第八十一章 好兄弟 “历练?不知济安所说历练是要……?” 李世民轻轻一笑。 “相公,既是要历练,自然是要游历四方。我等虽有意投身于相公麾下,但若从了军,难免要戍守一地,不好脱身。” “如此一来,想要游历四方便也成了空言。若让相公频繁的调动,岂不是将军法视为儿戏?也不合适。若从了军,再在边地乱逛,万一出了什么冲突,也难免被人攻击相公,擅启边衅。” “所以要游历,却不能从军。” 姚平仲一听急了,刚要起身,被小种相公在桌下用手一把抓住。 小种相公却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松了口气。 不从军那还好说。 却也未做评价,只是用目光示意李世民继续说。 李世民笑着偷瞄了一眼姚平仲,这小太尉倒是个好利用的人。 若是小种相公的路走不通,走走这小太尉的路也是选择。 “边关重地,岂能容得我们一群草民乱闯,若这般去游历,难免有些麻烦,只是想请相公修书一封,开个证明,佐证我等良民之身份,皆是有意忠贞报国之人,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为朝廷效力,故此才在这边关游历,查探地势。” 李世民一番话说完,小种相公倒也没有拒绝。 众兄弟们也都等着小种相公回话。因为他们来此的目的便是这。 当然,若是小种相公不答应,那也无非是多了一些麻烦。 刚才李世民说的都是漂亮话,就算真的留他们从军,也一定不会留的。 只是听完李世民这些话,小种相公却在心中暗自打鼓。 说什么长了本事,为了以后效力,什么忠贞爱国?听听你的名字,看看你的马,再看看你这群兄弟,哪一个像是忠贞爱国,愿意报效朝廷的呀。 不过留李世民在此难免有些麻烦,只是要封书信罢了,刚好可以修书一封,使了个人情,也不得罪他,顺便再让他们延安府那里去,让父亲看看。 “济安也莫要着急,且在这渭州盘桓几日,正好我也写封书信,劳你送到延安府去,你可从边关绕一圈,倒也不必着急。” 这本来也就是李世民他们的路线,李世民自然不会拒绝,欣然答应了。 饭局散罢,小种相公倒也没有耽搁,起草了一封书信,用蜜蜡封了,交给了李世民。 又给李世民等人开了一封证明,做他们过路之用,取了自己的印章,加盖了。 李世民便率众兄弟向小种相公告辞。 小种相公放了鲁达的假,让他好生招待一番。 眼见李世民转身要走,姚平仲实在是等不及了,连忙从小种相公府中窜了出去,走到街上追上了李世民。 小种相公刚想拦,却没有拦住。 但他也没有去拦,因为他知道姚平仲不会如愿的。 他隐约感觉到了李世民他们不是那种愿意久居人下的,姚平仲固然是一腔热情,但他的地位毕竟还是低了些。 他能许诺给李世民的好处太少,官位太低,是招揽不到的。 “兄弟,等等,等等。” 姚平仲从后方追来。李世民等人都站住等候。 “希晏将军有何吩咐?” 姚平仲手一摆,略有些不乐意。 “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你比我年长,我便唤你一声兄长如何?” “贤弟!” 李世民一抱拳。 “兄长可愿去往那熙河路投军?兄长和众兄弟们这身本事到了熙河路也必然是大大的受重用,我家世代为将,在那边朋友多,关系硬,断然不会让兄弟们在那里受了委屈。” 姚平仲一脸的期待。 看着姚平仲这般的热切,李世民笑了笑,拍了拍小太尉的肩膀。 “兄弟一片赤诚,我又岂能不知道?只是到了那熙河路,将来也不过是和西夏打仗而已,诚如我刚才所说,我们这众兄弟都还是井底之蛙,未曾开阔眼界,只是逞一时之武勇,却难有大用。” “若兄弟真看重我们,还请相助,我们在这边关游历一番,遍查周围地势,将来与西夏交锋,也可有的放矢,咱们共立大功。” 李世民没有抬高自己的腔调,但是他的话却总带着一种诱惑。 到他这种境界,已经不必再用什么高声喊叫来挑动人的情绪,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或是断句之中有了一些区别,就莫名的把小太尉这样的人挑动得心潮澎湃。 姚平仲虽然觉得以李世民这般的本事已经不小了,哪里算得上是井底之蛙。 这样的本事,都足够他斩将夺旗射杀一路军马主帅了。 这样的功劳也够大了,哪里还需要继续成长? 但既然大家都是兄弟,这兄弟要上进,自然不能不支持。 姚平仲也一时嘴巴讷讷,不知该如何开口。 虽有心答应,却又不很甘心。 但要拒绝吧,但似乎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堵在了心中。 拒绝了反而显得不讲义气。 “那……那……兄长,若是游历归来,可一定要去熙河找我呀。” 李世民展颜一笑,又是用力的拍了拍姚平仲。 这种实在的力道,反而给了姚平仲一种踏实感。 “兄弟放心,只要天意不捉弄人,我得以安然回来,自然会到兄弟那里去。” “只是还有一事要请兄弟帮忙,若是为难兄弟便只管拒绝。” 这样的话一说,小太尉哪里会拒绝,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兄长的事便是我的事,哪有什么为难的,兄长,但说无妨。” 李世民故作为难的摇头:“还是不为难兄弟的好。” 姚平仲却觉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连忙催着李世民快说,自己一定把事情给他办了。 李世民这才开口道。 “我们在边关游历,难免会遇到一些西夏贼兵,众兄弟们虽然都有着一身武艺,倒也不怕他们,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都是血肉之躯,难免有些意外。” “刚才在校场之上,史大郎本不必受伤,只是少了一身甲胄。故此,兄长才厚着脸皮向兄弟开口,能不能从你们那边买几套好甲?也免得众兄弟在边关有个什么山高水低……” 第八十二章 少汗(求追读) 话说到这份上,姚平仲还哪里能不答应? 若是拒绝了,姚平仲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毕竟这都谈到了生死的问题,若再次拒绝,岂不是不将兄弟们的命放在心上?正是打了姚平仲刚才自己的脸。 横竖不过是一些盔甲,对旁人来说是难事,但对于姚平仲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历朝历代虽然都对盔甲这种物资管控的严,但历朝历代也从来不缺少那些因为私藏盔甲而被定罪的案例。 由此可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就连史进家里都藏着两副甲呢,虽然只是乡间的铁匠打造,质量不如军中的精良。 姚平仲虽然不是这渭州的地头蛇,但他在这渭州也有据点。 他从熙河路到了这渭州,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一彪兵马。 他们在这渭州城有着固定的据点,那里就藏着一部分军资。 当下也不许李世民再说什么买不买的,直接给李世民等人一人挑了一副好甲。 上好的铁札甲,足足有几十斤重,众人都套在身上试了试,全部都是一脸的欢喜。 乔道清和朱武两人武艺虽然不强,但也知道这是保命的东西,也努力的适应着这副铁甲。 孙安则是将这套全副武装的铁甲给换了,在姚平仲这里换了一副轻甲。 虽然以他的力气来说,这副重甲并不能对他产生许多的阻碍,但他毕竟是用剑的,在马上使用双剑已经颇为不便了,再套上一副重甲,对他的剑法影响可真是太大了。 若是一味的追求厚重,那还不如将手中的铁剑换成两杆铁锏了。 众人又将身上的甲胄脱了下来,用包裹包好,一个个背着一个大包往自己的住处走。 这一切都被鲁达看在眼里,他却一言不发。 鲁达比姚平仲更早认识李世民,在一起也谈过更多的话,自然知道这些人不像他们与姚平仲表现的那么老实。 只是这么些兄弟也颇为对自己的胃口,自然也没有必要去戳穿他们,反而处处帮他们打些掩护。 反正将来出了什么事,又连累不到自己的头上,如果他们发达了,还能提携一下自己。 鲁达虽然个性粗鲁,看着粗豪,但其实肚子里有些狡猾呢。 李世民等人又千恩万谢,将姚平仲高抬了一番。 小太尉小太尉什么的不离口,时不时还提一句孟尝君。 李世民这伙人一多半都是人情练达的。 单说那道人乔道清一张嘴皮子可占了他得一半功夫。 直接把姚平仲给捧的不知南北,很快就飘飘然了。 心中是真心实意的将李世民这些人引为了知己,又借着刚才的一些酒劲,只觉得大伙儿都是生死兄弟了。 这才有些五迷三道,晃晃悠悠的返回了经略相公府,与李世民等人道别了。 一脸得意回了经略府。 见刘正彦和小种相公坐在那里正在闲谈。 姚平仲大喇喇的往旁边一坐。 “这次却被我拔了头筹了吧?” 小种相公抬起眼皮。 “你许诺给他们什么了?” 这话一出,小太尉不乐意了。 “都是兄弟,哪里需要许诺什么?” 小种相公倒是乐了。 “你是给了什么东西,换了他们的什么许诺?” 姚平仲刚想拍桌子,好像被小种相公说中了,也没什么毛病。 “他们要去边关,少不得要和西夏人打交道。我赠了他们几副甲。等他们将来游历完了,自然要去熙河路寻我。” 小种相公和刘正彦却突然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看你这次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了。” 小太尉有些不乐意的看着刘正彦,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刘正彦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见他不说,小太尉也不稀的去问。 “相公,今天怎么不招揽他们啊?校场之上,你不是蛮想要留下他们的嘛,都是人才呀。” 小种相公闻言也是叹了口气,对这件事儿,他也是颇为的纠结,感觉自己拿不准。 他与姚平仲和刘正彦不同,他是做了多年的官的,比较老成持重,相信宁愿一稳定,不要一动荡。 纵然他手下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而且李世民他们确实也是难得的人才,若得了这伙人,将来必然大有用处。 但这短暂时间的相处,便让他意识到这伙人不是那么老实的家伙。 他们身上充满了一些不确定的因素,这对于在官场上厮混的小种相公来说,是一个大忌。 “你可知那里居然为他的坐骑起的白蹄乌的名字是什么含义?” 小太尉一摆手。 “我正想说呢,这名字可真是够难听的,还不如叫乌云踏雪呢。” “你呀你呀,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 “不懂,这有什么不懂的?我怎么会不懂呢?不就是一匹黑马,长着四个白蹄子吗?” 小种相公摇了摇脑袋。 语气中其实也带着些不确定。 “这白蹄乌却不只是他们的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唐太宗李世民就有一匹骏马,便是这样的乌云踏雪起的名字也是白蹄乌。” 小太尉仍然是一脸的不在乎,这算什么呀? 给这宝马起了一个古人宝马的名字,不也是一件雅事吗? “这名字不只是那么简单的。” 小种相公的目光有些出神。 “白蹄二字来源于突厥语波祂(音),意为幼马或幼骆驼,是“少汗”之意。” 这听着倒是新鲜,姚平仲一脸好奇的盯着小种相公。 “在立有功勋的坐骑前附加上一些荣誉和官职,这既是突厥歌颂贵族的习惯,也是唐人颂扬圣皇名君的做法。” “他给的战马起了这么生僻的名字,是否代表了他的志向呢?来一匹名为少汗的战马,它的主人岂不是要当个可汗吗?” 小种相公的手指不停的点在太师椅的把手上。 嘴巴里喃喃自语,但没有人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若是寻常人这般说,他自然也只是一笑而过。 可偏偏李济安这个布衣站在他面前,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这不仅让他心忧,实在是拿不准啊…… 第八十三章 见微知着(求追读) 确实是李世民身上的巧合太多了,让小种相公越来越不安。 虽然自己不至于像王衍那么的武断,但到底是稍微看出来一点点苗头,心里有了怀疑。 纵使是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总是不想冒这个险。 “就因为这么生僻的一个名字,你就把这样的人才放弃了。除了你,恐怕也没有很多人知道这玩意儿吧?” 姚平仲实在不能理解。 毕竟什么突厥,什么唐太宗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自己根本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自己这样的人还读过一些兵书呢,也不能算完全的不学无术。 天底下不识字的文盲大把大把的,自己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了。 这么生僻的知识,哪有人真的会在意? “哪里单单只是一个巧合,他姓李,名字叫济安,诨号是天策上将,得了匹马,又叫白蹄乌,全部与唐太宗脱不了干系。” “唐太宗李世民确实是英雄人物,崇拜他也没什么不对吧?” 这句话,噎的小种相公几乎翻起了白眼。 没好气的看着姚平仲。 “你可知上两个以皇帝为榜样最有名的是谁?” 姚平仲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是刘邦和项羽!” “嗯。那又怎么样呢?” 气得小种相公抬起了手,怒气冲冲的看了姚平仲两眼,毕竟不是自家孩子,小种相公又将手放下了。 心中暗下决定,等会儿回了书房,就得给他爹写封信,让他好好教教他儿子,给这小太尉请一些书生好好的学学学问,免得在外面惹祸丢人。 “这两个人后来造了秦朝的反,一个做了项王烧了咸阳城,一个成了汉高祖啊。” 刘正彦有些幸灾乐祸的在一旁提点着。 “就连唐太宗李世民自己也是造的隋朝的反!” 小种相公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不会想说那李兄弟想要造反吧?”姚平仲差点笑了出来。 “如今天下太……太……” 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如今的天下好像真的算不上太平。 当朝的官家是个奢侈的,朝里的人也一直被那文人士子骂是奸臣。 这边关也从来没有平静过,大小摩擦不断,前些年才刚打过大仗。 边关的逃兵越来越多,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缺人。 “不能吧?岂能只因为此,便认定人家要造反?如此的武断,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小种相公点了点头,这样的人造不造反,只要不和自己扯上关系都无所谓。 反正自己是掌管军事的,只要这人不从自己的军里出来,顶多是将来皇帝调自己去平叛,责任也扣不到自己的头上。 “所以我才没有学那王衍得罪人啊。” “王衍是谁?” 小太尉满脸的茫然,让小种相公不由得一阵气结。 是了,这个家伙,也不指望他能知道倚啸东门了。 “希晏,你替你爹来了这一趟,也是受了累,还赔进去了一匹宝马。我作为长辈的也没什么礼物给你,等你走的时候,我那书房里有几车书,给你拉走,到时候再给你爹写封信,让他好好的督促你学一学。年轻人正是长本事的时候,要上进。” 姚平仲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相公怎么平白无故的坑害好人呐?” “正说着我那李家兄弟会不会造反的事怎么又扯到了读书上?你真的能确定他要造反吗?” 姚平仲说着,有些担忧,但莫名的又有些兴奋。 “正是不确定,才说你今天送了那些铠甲,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呀。” 听着造反两个字,刘正彦心里也是一番热乎,只是如今他也稍有了些城府,并不表现出来。 “也未必确定他们就一定造反吧?怎么就说我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正是不能确定,所以小种相公才写了封书信,让他们送到延安府嘛!” 刘正彦解释着。 “这伙人确确都是大大的人才。纵使不能招来,也未必就要得罪他们,平白无故的结仇实在划不来。” “但相公又心里犹豫,不敢确定,所以才给他们开了条子,同时写了封书信,请他们送到延安府去。” “到了延安府,让老种相公亲自看看,老种相公人情练达,久经世事,颇有识人之能,让他老人家看看,自然也就保险了。” “若真是一群不安分的,只是花些钱财打发了,大家两不相干,他们既然不安分,自然不会到你那熙河路去,乖乖的做个大头兵。” “那他们若真是好人呢?” “哈哈哈哈。” 小种相公和刘正彦又一起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什么?” 小太尉感觉大为光火,这些人说话恁不痛快。 尤其是刘正彦,往常都是一口一个直娘贼的,就去了东京那鬼地方一趟,回来之后居然也是会了打哑谜。 小种相公和刘正彦笑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开口给小太尉解释着。 “若他们果然是安分守己的好人,是他们这一身本事到哪里都是大大的人才,岂能这样白白的放过?” “他们既然到了延安府,我父亲又岂能让他们如此轻易的离开?” 姚平仲看着小种相公惊讶的张着嘴巴。 这人怎么这么奸呀,明明觉得人家是坏人,居然还有可能会被他们自家招揽吗? “这不可能,我们都是兄弟,讲义气的。我今天送他们几副铠甲,他们的态度都很诚恳,将来一定会来找我的。” 姚平仲还在那里嘴硬。 刘正彦则是笑着。 “横竖不过是几副铠甲,纵然真的很有情谊,可老种相公的本事也不是你能比的呀。” “再说了,你能给人家许诺什么官职?老种相公能给人家许诺什么官职,能一样吗?” “这中间的差别,又岂是区区几副盔甲能够抵消的?” 姚平仲听得心里直咬牙。 颇有些心烦的看着小种相公。 明明是自己已经赔进去了一匹宝马,现在又赔进去了几副甲,钱都是自己出的,怎么好处都落在他的怀里了? 小太尉只能梗着脖子撅着嘴。 “哼。纵然,纵然是那样又如何?都是兄弟,要讲义气,区区几副甲胄又算什么?纵使他们不答应来投靠我,我也是要给的,兄弟们的安危要紧。” 刘正彦和小种相公却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姚平仲。 分明好像是在说你继续嘴硬。 姚平仲被这样看着,更是舍不下面子,心里不舒服,嘴巴反而更硬了。 “都是兄弟,纵然他们不来找我,在老种相公那里有更好的官职,我自然也是乐意的做兄弟的,义气岂能成为阻碍,他们有前途,我祝贺还来不及呢。” 然后嘴巴里又是一些什么兄弟,什么义气,一些好懂的话。 经略相公府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第八十四章 得手 李世民等人又在这渭州城盘桓了十来日。 时常与这些将军们厮混在一起,天天与鲁达一块儿吃酒。 彼此之间相处的愈发的愉快,感情日笃。 只是毕竟此地并非久留之地,眼看得也是该要动身的时候了。 又将这消息告诉了鲁达他们,言说自己离去之意。 只是,虽然要走,却还有一事未做。于是便又是一封书信送到了经略府,央请鲁达传了的话,李世民也没有亲自去见小种。 “他们决定要走了?” 刘正彦还留在小种的府上,倒是姚平仲已经返回了熙河路。 毕竟姚平仲这次来,主要还是来见刘正彦的,是替他爹打前站,看看从东京带来了什么消息。 “是该走了,趁早打发他们离去,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李世民这伙人就好比是一大块儿香喷喷异常肥美的好肉,只每天摆在小种相公他们的面前,总是想让人张嘴去咬。 但却又怀疑这肉里有毒,总是不能确定。 又诱惑又担忧,便在这夹缝之中,心情难受。 趁早打发他们离去,让老种相公看一看,下个定论,是死是活,也算是给了个结果。 他们这临走之前又提了个请求,愈发让小种觉得这伙人不是安分守己的。 瞧着小种抿着的嘴唇,刘正彦上身微微前倾。 “他们提什么为难的要求了?” “倒也并不怎么为难。” 为难倒是算不上,实在是不好界定。 “他们说,史大的家在这华阴县少华山脚下,史家庄的百姓时常吃水不便,只因山石众多,良田也得不到灌溉,因此想花些钱请赵佺去开一些渠。” “赵佺?” 这种纯粹官场上的事,对于刘正彦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 小种便将前因后果与他言说了一遍。 刘正彦听罢之后,一脸的冷笑。 对那东京城,对那蔡太师,对那赵宋官家,愈发的不屑。 “横竖如今也没了官身。不过是一介草民,只是看在他以往功绩的份上,给他在这经略府留了份文书的工作,史大郎看起来不是个穷苦的,既有钱请他去,何必阻止?” “这人也是个有功的,只是将来已经没了前途,若能赚些钱来傍身,也算是一种安慰。” 刘正彦不知出于是何心理,出言相助。 小种想了想,也正是这个道理。 主要是上面的人不撒手,如今赵佺已经失去了官身,仍然处处逼迫,非要弄死他不可。 蔡太师也是为了在党争之中失利,感觉丢了面子。 一开始只是贬了赵佺的官,三贬两贬之下,没想到赵佺居然没有死在赴任的路上。 不过来回的左迁几次,身上的官身也便被拔除了。 本来到了这渭州,正好可以在小种相公手下得到任用,让他修一些渠。 也算是人尽其才,为朝廷效力,造福一方百姓。 可渭州城刚修了两条小渠,声明略给他抬了一些,上边便立刻的又下来磋磨了。 不得已只好把手头的工作全部撂下,仅仅只在这经略府做一个文书工作。说是做文书工作,其实每天也只是无所事事,只是小种相公看他可怜,赏他一份俸禄吃罢了。 当然,小种相公也算不上是十分的正义。 毕竟花的还是朝廷的钱,人情让他给落了。 只是如今童贯做了这边军宣抚使,朝廷最近对西北之地的关注也愈发的多了。 上面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有人想挑小种的错,赵佺这件事多多少少也算是个钩子。 而且那么多眼睛盯着自己,也不好给赵佺太高的待遇,他的生活也是比较拮据的。 如果放他离去,能够为百姓开局,又挣些钱财,只要不与当官的人打交道,不再重新出现在蔡太师一党他们的视线之中,后半生也足以做个富家翁了。 打定了主意,大笔一挥,便允了这件事。 渭州城东。 红日微醺。 风沙淡淡。 黄土道路旁只停着一辆马车,几匹马。 十来个人站在那里。 李世民手中攥着两根柳枝,与赵佺依依惜别。 看着这个气宇不凡的年轻人,赵佺的心思是多么的复杂。 他也握着李世民的手,两手微微颤抖,红了眼眶。 赵佺不知道李世民从小种相公手中买他要来花了多大的力气,他只以为这是非常为难的事。 毕竟自己得罪的是蔡太师那一党人。 大半个朝廷都全被他们握在手中。 也只是因为他们不好直接把自己干掉,把自己赶到了这渭州。 自己身上又失去了官身,彻彻彻底成为了无足轻重的虾米,小种相公这才能略伸出手,给予一些帮助。 可谁能想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也许蔡太师从来没有把自己这个小虾米放在眼里,但下面有太多人想要讨好他。 顺手把自己碾死,有用没用,反正是一步棋,总之也不费什么功夫,无非是没了自己这一条命而已。 因此,来自上面的压迫不断,即便是到了如今,自己几乎已经低到尘埃里。 不过是在这渭州略施展了一些自己的能力,为本地的百姓开了两条渠,只是被百姓们夸赞了几句,一没有居功,二没有获得任何的赏钱。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行。 这段时日以来,赵佺是明显能够感受到压力越来越大的。 他几乎已经自暴自弃了,上边的那些官员不允许自己施展任何的本领,不允许自己实现任何的价值。 赵佺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如果当初不在这渭州继续开渠,早早的自暴自弃,也许会因为明面上逼死自己不体面,上面的人便把自己放了。 以至于这段时间自己做什么都有人盯着,跑都没法跑。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吃?而且也未必会放了自己。修了这两条渠,赵佺也算不上后悔。 他的心里又怎么能不憋气呢! 只觉得自己估计会在愤懑中被折磨死,没想到李世民将自己救出了泥潭。 “一路保重。” 李世民道了别,颇为的不舍,表现的有些伤感。 乔道清也扶着自己的母亲坐上了马车。 便看着他们渐渐的远去,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李世民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第八十五章 夜宿 解决了这渭州的手尾,将能揽落的人揽落到了自己的怀中,又将乔道清的母亲送去了史家村。 一行人也没了什么后顾之忧。 这鲁达如今还招揽不到手中,鲁达实在是个聪明人,岂会好好的官不做,便与李世民他们浪迹天涯去。 更何况,李世民他们明面上的意思也是浪迹天涯回来之后再做官。 鲁达在这渭州过得滋润,自然不肯轻易离去。 乔道清和孙安都是这本地人,自然也识得路途,便由他们两人引路。 出了渭州城,一陌直向北,要过那镇戎军、怀德军两部,便到了西夏相交的边界。 正对着的便是西夏的静塞军司韦洲。 一行人晓行夜住,只在客店内打火安身,一路上也免不得风霜吹磨,饥餐渴饮。 只是,越往这北走,漫漫黄沙之中,边关重地却越是混乱。 虽说这边地厮杀不断,混乱似乎是应当的,却不该是这副模样。 只因为这边关重地,无论是我军还是敌军,都驻扎着重兵。 寻常百姓都不多,此地本不该有如此多的流匪山贼。 一来是经济不行,没处抢些钱财和吃食,难道还指望这些山贼杀入城中抢夺这些正规军吗? 二来是边关重地厮杀不断,一是要维稳,但凡有山贼之流,必然要被剿灭。二是一旦起了战争,哪里还顾得上分辨你是山贼还是敌军,都直接一路给碾碎了。 自然不该有这些流贼和山贼生存,此地没他们生存的土壤。 可李世民在这秦凤路才不过行驶了几十里,入了这镇戎军的地界。 便愈发的觉得混乱不堪,大大小小遇上了六七拨劫匪了。 一个个的还手中拿着上好的兵器,很多还带着一些弓箭,明明全是从军中流出来的兵器,虽然与那真正的精锐比起来,只不过是一些被淘汰的兵器。但与山贼比起来,也是要精良很多了。 偏偏的这些山贼一个个没头没脑的,也不在乎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见李世民这么多好汉的马队,居然也像那争食的恶鬼一般,人人凶恶,个个狰狞,全然不顾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这些人敢惹到太岁的头上,李世民自然也不惯着,自然轻而易举的也全都给绞杀了。 只是望着那土匪的尸体,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这般多的汉子,虽然看起来皮包骨头,但个个形容精悍悍不畏死,若是能收入手中,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力量。 可惜这西北贫瘠,不是发家之地,西北之地,名将也不少,边军也精锐,实在不是一个起兵的好地方。 这一日,正赶路之时,却偏偏遇到了两三拨土匪,虽说比众人,也造不成什么麻烦,只是杀了这群人,到底耽搁了一些时间。 搜了搜尸体,连块干粮都少见,银钱更是一个也无,只是有一些陈旧的箭矢,被李世民全都捆绑起来,放在了马后。 在行路时,天色已晚,赶不上宿头,也没个地方投诉。 只了一处小山坡,山坡后有片林子。 就在这山坡下寻了处背风的地方,却不往那林子中入。 众人啃了啃干粮,也没人生火。 只见山影深沉,树荫渐没,绿杨影里,时闻鸟兽归林,沙土丛中,每见草兽滚动。 落日带烟生碧霞,晚霞映沙散尘光。 天色黑了,夜空中散布着点点星光,却难争那皓月之辉。一轮圆月挂在天中,映的这土地倒显得明亮。 众人睡去,只一人依靠在石上,轮流的守夜,到了后半夜再叫醒另一人也在这里守着。 只是约摸着才到了二更时分,一只大手突然捂在了王进的脸上。 王进从睡梦中惊醒,刚要大叫。 却听李世民在耳边轻声说道。 “莫要叫,请小心些,叫醒兄弟们,有人靠近了。” 王进已经清醒了过来,借着月光看向那石头上。 陈达正倚靠在那石头上,睁着双眼左顾右盼。 似乎什么都没发现。 但王进也知道,李世民耳力目力不俗,故而也并不怀疑。 两个人分头叫人。 陈达这时间,也发现了动静。 李世民又小声的提醒了一遍,陈达才没有大惊大叫。 不多时,众兄弟都小心翼翼的醒来了。 只是还都躺在地上,一只手按住放在身边的雁翎刀,都不起身,只待看是何方人圣摸了上来。 待他们冲了上来,毫无防备之下,众人在一起暴起,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都在这里小心的等待,过了良久,终于听见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着,便是人的脚步声。 只是听着脚步声,人却不多,似乎仅有两个人。 约摸又过了几个呼吸。 月光下,果然见两个黑影悄悄地摸了上来。 两人的手里都提着朴刀,在这月光下闪着光。 真是两个蠢贼,居然这般胆大,连经验也没有,就敢半夜摸了上来,冲着李世民这么多人下手。 离李世民他们还有十几步的距离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没有上前。 李世民心中纳闷,不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 便也没有动,等他们做下一步的动作。 却见两人好像商议了一番,比划着手。 从地上拾了根木棒,便向马群走去。 李世民等人的战马都捆绑在了一处,那匹白蹄乌好像君王一般统率着这些战马。 李世民不肯再等了,当然不是怕真的让这些人把战马偷走。 只是他们手里都拿着刀,若是伤了自己的马,难免要心疼。 从地上立刻坐起,招呼一声。 “拿下他们!” 兄弟们一个个飞身而起,持着雁翎刀便冲了上去。 那两个蠢贼的身体在月光下吓得打颤,但居然有勇气立在原地,没有转身就跑,不知到底是怕的不敢跑,还是真的要拼命。 但这时候谁还在意他们怎么想的,区区两个蠢贼也不开眼,敢惹他们。 陈达守夜,却被这些蠢贼摸了上来,还是李世民先发现的,虽然只是因为李世民发现的太早,不是陈达发现不了,但还是感觉面子上过不去。 手持着雁翎刀,一马当先的便冲了上去。 第八十六章 贼 “直娘贼,哪里来的不开眼的毛贼,敢杀爷爷的马?” 陈达凶狠的跳过去。 这猛然一跳,果然不负他跳涧虎的名声,一步便跳到了那贼人的面前。 连李世民他们都慢了一步。 猛然一跳,从天而降,一刀就猛劈了下来,把那两个贼人吓得心肝直颤。 慌乱之间,只拿着朴刀往上一举,把这一刀给挡了下来。 只是这一刀的力气实在太大,那拿朴刀的家伙似乎身体也不强壮,这一反震,陈达倒也震得虎口生疼,而那个人则直接被震的两手抓不住武器,朴刀直接飞了出去,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另一人也吓得不敢反抗,直接将自己的刀当啷一声声了。 陈达举刀再砍,这两人却都扑通跪地磕起头来。 “刀下留人。” 李世民呼喊了一声,陈达这才罢了手。 那两个蠢贼口中高喊着。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是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 李世民走上前来,王进护佑在一侧。 之所以不直接结果了这两人,是因为李世民见着俩人,不如那白日里遇到的山匪穷凶极恶。 白天遇到的那些人是真的不讲理,嗷嗷叫的就往前冲,非要厮杀个你死我活。 这两个人似乎是来偷东西的,又如此的蠢笨,看起来也不像有经验的样子。 正好李世民心中有些疑惑,要找人盘问一番,这两人却刚好撞上枪口。 “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贼人?怎么深更半夜出现在这荒郊野岭,要偷我们的马?” 李世民站定身形,开口问道。 那两个人不住的喊着饶命,不停地叩着头。 见李世民发问,却磕着头抵在地上,不敢抬头。 嘴巴里却说着。 “好汉饶命啊。我们也不想啊,只是太久没吃东西,不得已前来盗马。” 另一人也是慌忙的附和着。 “好汉容禀,我们也本是良民,只是受这官府所害,流落此间,险些饿死,心中并无恶意。只是饿急了眼,实在没办法了,见好汉马匹在此,想要偷一匹去杀了吃肉。” “是啊是啊,我们真的没有害人的意思,罪不至死啊,好汉饶命啊。” 两个人磕头如捣蒜。 良民被官府所害,沦落到这种地步,李世民也不是没见过。 但这两个人的遭遇显然不是个案,必然是朝廷有什么政策出了纰漏。 要不然这边地不可能出现那么多的盗贼和流寇。 “你说你等是良民,你们是哪里人士?” 两人慌忙的回话,居然都是华州来的。 史进一听,倒是巧了,居然是老乡。 “既然是华州人士,因何到此?” 两人谈及这,便不由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俺二人本是寻常农户,只因朝廷下令调派各地弓箭手前来戍边。凡来的,便赐田地二顷,还不用交税。” “那么的,你们便心动主动地来了?” 李世民出言问道。 “这般的好事,又岂能轮得到我们?招募的是当地的弓箭手,却与我们普通百姓无干。” “只是俺那里有个大户,他儿子便是个弓箭手,确实觉得这遍地苦寒,又看不上那两顷荒地。便在官府使了钱,不肯来戍边。官府抓人充数,便抓了我们两个。” 那人说着又哭又骂了起来。 “看来是那两顷田地出了问题。” 这听着倒也是像一些善政,内地许多贫苦百姓,欲求田地一亩而不可得,来了边地戍边解了兵源的问题,士兵们也得了田地。 “两顷田可不少嘞,你们也是遇上了好事。” 史进在那里说着。 李世民却摇了摇头,结合自己这段时间对大宋王朝的观察和了解,做出了推断。 “若是好事,他们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了。” “这北边又不产牛,这大宋朝廷的牛,全都是南方运来的。在那渭州城,一头耕牛能卖十贯钱,莫说他们没这个钱,便是有钱也没出去买。” “那商贩将耕牛运到东京城,已经够他们赚的了。运到这西北的本来就够少了,谁又会往边地来送呢?边地又哪有人会买牛?” 听李世民这般说着,那两人只觉得完全说中了自己的境遇,流着眼泪点着头。 “边关的地都要重新开垦,凭他们两个人如何能开垦那几顷土地?朝廷找人来这边关戍边,本就是因为边关人烟稀少,他们虽然有了地,但连个佃户都找不到。” “两顷荒地看似很好,只是白白的放在那里,一粒粮食也长不出来的。” 听李世民这说着,两个人觉得更加的悲苦。 心酸涌上心头,竟然连恐惧都顾不得了,不停的在那里哭着,在这月夜下,在这荒野中放声痛哭。 史进到底是年轻,他的生活经验太少。 却摸着脑袋还是有些疑惑。 “固然是招不到佃户开垦那两顷田地,可毕竟不用交税,你种一亩便是一亩,一个人虽然力量不够,但长出来一斗粮食便是一斗粮食啊。全是归于自己的,还能饿死不成?” 史进这般一说,那两人好像被冤枉了一番,又心酸又委屈,又有些愤懑,但性命在人家手中,不敢炸刺,只能流泪哭泣,说着冤枉。 王进、李忠、乔道清等人却都已经心酸的苦笑起来。 “大郎,你与那官府打的交道少,不知这官府的脾气呀。” “正是正是,你可太高看那官府了。” 朱武也在一旁附和着。 “虽不知朝廷到底颁了什么政令,但料定他必然是要收税的,不是东京城要收税,便是这地方官府要收税,总之是雁过拔毛,不会让百姓好过的。” 李世民低头问那两人。 “他们说的可对?” 两个人仿佛遇到了活青天,连忙点着头,眼泪鼻涕四处飞。 “对呀,对呀,好汉说的对呀。落到俺们的头上,整整要收六成的税呀。纵使不在这边关,在那好田地里,六成的税,也很难活下去呀。更不用说我们这四顷土地,根本没有开垦出来几亩啊。” “乖乖,六成的税,这朝廷可真是敢收啊。这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呀。” 史进被惊得张大了嘴巴。 第八十七章 军饷 这个税收实在是过于的夸张了。 史进是真的惊讶,但李世民等人虽然也略微吃惊,但似乎又全都能接受,真是奇怪。 李世民说着。 “想必那朝廷不会这么的愚蠢,虽然他们对许诺免税的土地收税已经够愚蠢了。估计政令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让两个互相矛盾的政令实施,这皇帝也是真的愚蠢,朝中的文武百官也都是禄蠹。” 李世民还没怎么进行分析,就连是几个愚蠢。 凭借着他这段时间对这大宋的了解,百姓有穷有富的,看起来倒也不像是末世的样子。 当朝的皇帝似乎也不像是纣王,杨广,残暴嗜杀。 只是横征暴敛的手段更高,花钱如流水也没有停过,看似繁花着锦,烈火烹油,隐隐的有末世的气氛。 是这样混乱的政令,绝对不是一个正常健康的朝廷架构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估摸着朝廷要收税,到了中间,有人要捞一笔,便加上一笔,到了地方,地方的官府和上下官吏们自然也要捞一笔再加一笔税。收税收个六成也差不离了。” “你们可知是朝廷中的哪条政令,什么人提出来的?” 李世民也不指望这两个人知道,但还是碰运气的问了一句。 果然这两个人茫然的摇头。 “俺们只知道官府要收税,又哪里知道是哪位老爷提的?那官府和衙役来催,我们也不敢不交啊。” “可地里的粮食根本长不出来那么多,得出来的一些口粮还不如税多呢,反而倒欠了官府一笔大账,无奈何,只能逃命去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 “这附近流寇劫匪那么多,都是你们这种人吧?” 那两人又点了点头。 “有些和我们一样,被官府替人抓来充数的,有些是那各地的弓箭手,甚至还有一些是那边关的禁军。” “哦,禁军也要逃吗?” “我们这些人和那些弓箭手要被收双倍的税,真是这边地普通的百姓倒也只收三成。我们是真的活不下去,那禁军就不清楚了。” 另一人又抬起头,补充了一句。 “听说好久没发军饷了,禁军也没饭吃。” 李世民了然,果然如此,朝廷欠饷了。 “朝廷收了那么多的税,怎么连军饷都发不起?连禁军的军饷都发不起吗?” 史大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李世民在这月光下背着手,感受着微风的吹拂,淡笑一声。 嘴角微微扬起,满是一种嘲讽。 有对着赵宋官家的。说不定也有对自己的。李世民自己也清楚,历朝历代都少不了这样的情况。 这样的事情,自己当年甚至也做过一些,或者不是自己直接做的,地方有人阳奉阴违也是很正常的。 但这些锅自然也是要扣在皇帝头上的,做了九五之尊,有些责任必须要承担。 “姚仲平从熙河路来见小种相公来见刘正彦,刘正彦是替他爹来打前站的,刘法现在是禁军的最高指挥之一,估计不久就要到这西北来。” “听说新任的边地宣抚使,那个叫童贯的太监掌管着兵权,也是个好大喜功的。” “又调了这么多的弓箭手来戍边,怎么看都可以明白,他们要在这西北之地有大动作了。必然是要和西夏开战。” 李世民一条条梳理着自己得到的信息,很快便能推断出前因后果。 凭借自己得到的信息,凭借着自己的韬略和眼光。这些事情虽然自己一件都不知道,但也如同明牌一般,全都呈现在眼前。 “调了那么多人,自然要发军饷,发军饷,朝廷的钱就不够用,钱不够用就要收税。” 李世民说到这儿便停了。 史大郎却觉得这好像和自己刚才说的没什么太多的矛盾。 “收税确实是苦了百姓,但收了税不就可以发军饷了吗?怎么还是发不了禁军的军饷呢?难道是百姓们都不肯交税吗?所以朝廷才没钱?” 史进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盗贼,是不是这样的人太多了呢?百姓都跑了不交税?所以才没了军饷。 由此陷入了恶性循环。 李世民却冷笑连连。 “他们能跑,但真正根基在这边地的人却跑不了。固然是有些人要跑,但总是能搜刮上来一批税的,敲骨吸髓,压榨民脂民膏总是能调集起一大笔钱的,虽然会死很多的人。” “但为什么还是发不起军饷呢?钱呢?” “哈,不知落入了谁的腰包。恐怕朝廷是很难收到这笔钱的。” 对此,李世民也是有些感同身受。 当皇帝的就没有一个不恨贪官的。 当了皇帝,一般来说,聪明人就应该明白情况不一样。 聪明的皇帝应该明白,贪官贪的钱算是自己的钱。 只有朝廷有足够的钱,百姓有足够的钱,这个天下才能安稳。 但是钱都进了贪官的腰包,那就完蛋了。 就如同现在这样。 李世民也听过一些路过的文人士子谈过什么冗官,什么没钱。 这大宋朝虽然有着种种不堪,但如此繁华,绝对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既然如此,这钱自然都是进了贪官的腰包。 若换了是自己在这东京城,那倒也不怕,这贪官压榨了百姓,却成了自己的粮仓。 杀了贪官,一得了人心,二得了钱财。 压榨百姓的坏名声,还不用自己当皇帝的人背。 但显然,如今东京城的这个皇帝是没有那本事把贪官当成自己的手套的。 他自己也只会愚蠢的和那些贪官一道,横征暴敛,压榨百姓,挥霍无度。 他越是奢侈,越是挥霍,朝中百官才越有机会上下其手。 于是乎,朝廷也穷,百姓也穷,只有贪官富。 想到这儿,李世民居然有些感觉浑身的轻松。 虽然百姓们过得不好,让李世民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他们过得越苦,越是自己的机会。 如今这朝廷越是显示的气数将近,对自己越有利。 如此愚蠢无能的皇帝,凭什么是自己的对手呢? 就看着那皇帝在东京城与那贪官一起烈火烹油吧,自己总是要马踏东京城,倾倒他们的朱楼的。 第八十八章 外生枝 众人又盘问着。 在这两个偷马贼的絮叨中,展示着更多关于这边关的细节。 这两个人也确实是饿疯了。 而他们两个武力还不够强,本身就是两个被抓来充数的农夫。 即便是在这些逃走的流民之中,他们也是被欺负的那种。 因此想铤而走险的去抢东西,都没办法抢到。 眼见的再饿下去就不行了,谁不敢拦截李世民他们,但还是在死亡的威胁下,半夜摸了出来,想偷匹马杀了吃肉。 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并不算高。 且不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把这些人惊醒,单是他们去牵了马,那马就会乖乖的跟他们走吗?也许会叫,马蹄子也会发出声音。 怎么看他们的成功率都不高,但是他们也只能如此,因为他们真的快要饿死了。 李世民抛了两块干粮给他们。 他们便猛然的扑了上去,像恶狗抢食一样疯狂的撕咬着。 又干又硬的干粮,在他们并不算好的牙口中,仍然没能存留太久。 只是三两口大嚼,大半的干粮便下了肚,只剩下掌心中的一小块儿。两个人又咬着牙,强行的摁住手。 小心翼翼的塞进了怀中。 “看样子你们留在这边关是活不下去了。” 那两人也叹了口气。 “留在这边,官府要催逼,逃走的流匪也要抢夺,真留在这边,我们是真的十死无生。” 李世民又问到他们有何打算。 两个人只说想要返回家乡,回到华州。 “可你们是被官府送过来的,榜上有名,私自回到华州,算是逃兵啊……” 两个人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摇了摇头。 “逃兵就逃兵,只是返回家乡,死也得死在老家,家里也不回了,上山落草去。” 李世民也没说什么,毕竟和死亡比起来,上山落草似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见此情此景,谁又会不心情复杂呢? 李世民身边这群汉子虽然也都并不是那种心肠软的,但他们却大都是被官司所累,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这两个人的境遇难道不是很相似吗? 若是有的选,谁会不想乖乖的做个良民? 这两人也只是那本分的农夫,也未曾与那大户结仇,甚至可能与那家人并不认识,与官府衙役们也并不认识。 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只是因为旁人需要,他们便要陷入这样生死不能的境况。 也因为这两个人的遭遇,让众人产生了共鸣,便也没有再为难他们。 这两人又是史进华州的老乡,便又少取了些钱财,并给了些干粮,打发他们走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行至一边陲小城。 李世民等人憋了一肚子的疑惑,正好入这城中打探消息。 未曾过了多久,朱武则探头探脑的回来了,进了这路边的茶棚,一屁股坐在李世民的身边。 “怎么样?可探听了什么消息?” 朱武摇了摇头。 “消息捂的严,问了几个可能知情的,不光不说,反而怀疑我别有用心了,估摸着是问不出来了。” 李世民余光看了两眼街角。 “居然还有尾巴?” “估摸着是咱们问的这些话比较敏感,被这本地的官员察觉到了不对劲。” 朱武喝了口茶,说道。 到了这城中,李世民派朱武去打探消息。 了解一番这边关实行的一些政令,到底都是朝廷怎么下发的,是由什么人制定的。 这边关的税收问题又是如何处理的。 可毕竟是个小城,这边的势力盘根错节,稍微有点见识的,便在这城中,是那作威作福的。 跑去找这些人问这些情况必然会触及到他们敏感的神经。 现在都在住后面派了尾巴了,估计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打探消息。 看样子在这城中也是问不出来什么所以然了。 “虽不知这朝廷的政令到底是如何实施的。但如今在这边关横征暴敛,收了这么多的税,却不知去了哪里,普通百姓活不下去,调过来的弓箭手也活不下去,便是连这禁军的军饷都发不了。” “以至于现在到处都是逃兵,处处都是流匪。但有一英雄人物揭竿而起,必然云集影丛,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力量。兄长岂无意乎?” 朱武和乔道清眼神交流着,共同劝进。 李世民只是摆了摆手。 “此地非龙兴之地。” “打仗打的是粮草辎重,这一带土地贫瘠,本就不好产粮食。官府横征暴敛,如今也是民生凋敝,再加上地处边关,动荡不安,耕牛也买不着。无法休养生息,难以富庶起来。” “如今这东京城的官家往这边关调了那么多的兵,这天天连军饷都发不齐,不知多少人食不果腹,这西北一带很快就要缺粮了,到那时,这些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咱们更是没地方去抢粮食。” “再说,此地都是要塞,易守难攻,如今朝廷大肆增兵,又是有要在这西北开战的迹象。虽然这诸多朝臣都是酒囊饭袋,但大战一起集两国之兵力,也不是咱们现在能够对抗。” “不然可以凭着悍勇打上几场胜仗。但兵员得不到补充,粮草得不到补充,不是长久之计。” “在此地兴兵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做个军阀而已。” 李世民也有信心在这西北之地立稳脚跟,并且成为一支重要的力量。 但毕竟是边关,无论是这大宋朝廷的西北军,还是这西夏的边军,必然都是一些硬骨头。 在这边兴兵,没钱没粮,还要去啃硬骨头,实在没必要。 李世民如今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有更好的选择。 “他们过来了。” 王进依靠在茶棚的门柱上,盯着外面的动静。 刚才远远盯着朱武的那几个尾巴,估计是向后面报了信,现在人手都增多了。 看来这个地方果然有猫腻,要不然不会连问问税收政策都会被这样小心的盯着。 众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提了行李和武器。 “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吧,莫要与他们争执,免得节外生枝。” 李世民不想和他们纠缠,无论与他们产生不产生纠葛,在这城里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 作家的话有些人看不到,所以在正文后面解释一下。 很多人纠结大小种父子关系兄弟关系。首先历史上的大小种相公的官职并不能和水浒里的履历对上,也就是说,即便我写他们是兄弟关系也不对。 水浒里写的是父子关系。 有人认为可能是种谔、种师道,有人认为是种师中、种师道。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完全对。所以大可不必以为某一种分析是金科玉律。 另外就是因为不能确定老钟和小种到底怎么称呼,我连大大小种的名字都没有写,就用老小相公代替,预判了一些质疑,也稍微解释了一次,但可能是没看见我在评论区的解释,所以还是有些人质问,所以再解释一次。 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如果感兴趣可以百度一下,很多人做过分析的,很详细,我只是在这里指出我这样的写不算错,最起码不能捶死。 另外简介里有群,欢迎一起友好讨论,很多东西也得靠大伙提点呢。 第八十九章 来人 李世民等人上了马,便往城外奔去,道路上只留下了一抹烟尘。 再扭头看向那些跟踪的人。 一时间也追赶不上,奔跑了起来。 只是这些人确实大胆。 十来个人,手里也没拿什么兵器,居然直接只靠双腿就跑出了城门,也不怕李世民他们杀个回马枪。 他们到了城门口,眼见李世民跑得快,也追不上。便站在原地略带恼怒,挥舞着双手,互相招呼着。 不多时,十几匹马便从城门后面汇集了过来。 十几名骑士携枪带矛开始追赶。 “不就打听一些消息吗?值得这么下力气吗?” 陈达他们都是满心的不理解。 无非是打听消息,有些打草惊蛇触动他们敏感的神经,但只把这些人惊走也就算了,难道真的要赶上去,非要厮杀一场? “边地的官府果然狠辣直接,好霸道。” 李忠略带嘲笑的说了一声。 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论起来心狠手辣,内地的官府也是不遑多让。 要害你全家,要抄家灭族,要斩草除根,都是能做的。 只是他们一般会用什么栽赃陷害,利用明面上或暗中的规则把你全家逼死。 即便害死了许多人,自己仍然像不粘锅一样,一点责任都沾不到身上。 像这样直接派人截杀的,放在内地实在是一种属于不入流的手段。 但这里毕竟是边关,人烟稀少,荒野千里,没什么御史,也没有什么政敌。 而他们又掌握着很多的武力,自然一个个的便像土皇帝一样。做起事来更加的直接霸道许多。 “他们要追,让他们追,把他们引的远一些。” 李世民看着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本来只有十几名骑士,现在约摸着得有三十来匹马了。 一大团烟尘被激起来,跟在他们的后面。 这些人如此的嚣张,却让李世民也感到有些不爽,本地的官府实在有些不讲规矩。 现在引的远一点,把他们全都料理了。 李世民伏在白蹄乌的身上,一马当先,在前面引着路,时而用余光撇着后方的追兵。 若非现在还不想沦为通缉犯,刚才在那城门口便把他们杀的人仰马翻了。 身后的烟尘越来越大,他们追的很紧,倒也随了李世民的意,反而放慢了白蹄乌的速度,和兄弟们一起小跑着。 “怎么回事?不追了吗?” 王进往后看了一眼那追兵的一团黄尘,离他们似乎远了一些,明明他们已经放慢速度了。 李世民闻言勒住了马匹,扭头后瞧。 漫漫黄尘之中,旁人虽然看不清,但李世民耳清目明,倒也依稀看得见。 只是这一看,更是皱起了眉头。 “他们怎么起了内讧?莫非不是一波人吗?” 只见那一团黄尘之中,人影攒动,似乎厮杀了起来,耳边也隐隐能听到一些厮杀的声音。 心中正纳闷之际,那黄尘之中的厮杀便已经见了分晓。 却不知谁胜谁败,用目观瞧,只剩下二十来名骑兵,又开始向这边追赶。 李世民勒马偏移了几步,登上了一处小高坡,众兄弟们也都跟在他的身边。 “且在此等候,看他们闹什么名堂。” 也只是十来个呼吸,便见那人影远远的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陈达和杨春立于这小坡的下方,坐在马上,一左一右,抬起手中兵器。 “来者止步!” 一声高喝,那距离众人还有几十步远的二十余骑兵便勒马停步。 只见人群之中一马当先,一少年郎骑一匹高头大马,身穿绫罗,耳边一朵鲜红花。 虽然在马上双手作揖,但也看出来其实是武人的身份,举止之间略有些不伦不类。在这边地,即便是读书人身上都有一股彪悍,又何况是这骑马打架的人。 “好汉勿惊,在下并非歹人。与城中那伙追兵并非一伙的,刚才已经替诸位好汉料理了他们。” 李世民立于高坡之上,朗声问道。 “我等素不相识,因何出手相助?” 那人又一拱手。 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里需要什么缘由?更何况几位好汉气宇不凡,必是英雄人物,岂能被这宵小所烦扰。” “以我观之,诸位好汉必然早已是胸有成竹,倒是在下越俎代庖了。” 这人倒真是读过书的,观其谈吐,倒也符合这一身装扮。 不过,他说什么路见不平,李世民却是不信的。 “这些人如此胆大妄为,无端截杀良民,想必在本地势力不小,你得罪了他们,今后如何自处?” 那人虽然年轻,但却是个心思敏捷的。 自然知道,素昧平生的李世民并不是在关心自己的境遇,仍然是在怀疑自己的目的。 只是他也有事,需要这些人相助,还需要好言相劝,尽量说服他们。 又拱了拱手,非常有礼的笑着说道。 “诸位英雄放心,在下并非本地人,不是这坐地虎,自然不怕得罪这当地的官府。” “既不是本地人,为何带着这么多的人挟弓持箭,妄动干戈,如此胆大妄为,莫不是流寇吗?” 李世民继续出言相激。 “你这厮怎的这般说话?” “正是,正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等帮尔等解决了麻烦,本是有恩于你们,不老老实实的下马拜谢,怎么还敢这么嚣张?” 这二十来个人里,到底有两三人是那种脾气极其暴躁的,见李世民处处透着不信任,话里还带着刺,说话不好听,当即便也顾不得李世民这浑身的气概也感到有些愤懑。 若是那平常人这般地被人诘问,自然都生怒气。 只是李世民毕竟威风凛凛,如今立在高坡上,骑着那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盘问他们,却让这大多数人生不起反抗之心,只是下意识的乖乖的被其盘问。 仅有着为数不多的暴躁的几个人才敢这样出言。 不过李世民并没有看着他们,只似笑非笑看着那簪花的少年。 这少年皮肤粗粝,只是眉目间还带着些稚气,比史进还要年轻,但比史进多了些狡诈。 第九十章 买卖 那身边几人替自己出头,那少年其实也颇为受用,只是还是要装模作样的将他们呵斥。 弹压了自己的手下,那少年又展颜一笑,冲着李世民拱手。 “实不相瞒,在下李孝忠,巩州人士。是见英雄几人英武不凡,并非常人,一定有着一身本领。在下如今手中正有一桩大买卖,只是苦于实力不足,本来只能白白放弃,任着机会从手头溜走。见了诸位英雄,才知道这是上天赐予我的良机,一时不忍放弃,才斗胆替英雄处理了那追兵,权当做个见面礼。” 这人一番话说完,看似不像作假,李世民也心中了然。 确实是众人还不认识,他们便替自己这边料理了一些官府的人,送上了十几条人命做见面礼,也算得上是非常有诚意了。 至于他说的大买卖,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打家劫舍一流。 那人还不待李世民回话,便又笑着说道。 “兄长不必忧虑,我料想兄长必定是那人称天策上将的李济安吧。”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的名号?” 李世民也没有在意他套近乎称自己为兄长的事情。 “兄长实在太小瞧了自己,您的威名如今已经响彻着西北五路了,贩夫走卒,街头巷尾,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正说着,一股风刮来,又卷起了一些沙尘。 那少年又吐了两口唾沫。 “此地风大,不是说话的地方。兄长若是肯信我,三十里外,我在这里有一个小寨安身,斗胆请兄长移驾,到小寨一叙。” “哥哥!” “兄长……” 众人向李世民看来,生怕他被人说动了。 带了一些戒备。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到了别人家的地盘,岂不是任杀任剐? 不过李世民只是对众兄弟笑着摆了摆手,安抚着众兄弟的心。 “不必担心,咱们在这儿又没有仇家,身上也没什么宝贝,哪里就值得别人来害?” “何况此人,一见面便替咱们杀了十来个心怀不轨的,若有心要害我们,只是与那些人会合,一并出手便是了,又何必消磨了这十来人的性命?” 李世民这样解释着,但他也只是笑着看着对面的这些人。 眼前的少年郎弓马娴熟,举手投足之间,能看出他的一身武艺,不过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了。 就他这点本事,且不说能不能稳胜陈达、杨春,单看他这动作的利落程度,也必然不是史进的对手。 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李世民早已暗中打量着这群人老久了。 确实有那么几个人是彪悍的,但也只不过是普通的老卒水平。 其余人看的出来,这是普通的经过训练的汉子,也许身上带点武艺,但都不怎么高。 唯一值得称赞的便是他们的兵器比较新,马匹看起来也比较精神。 尤其是这为首的李孝忠,这少年骑的一匹高头大马,虽不如李世民的白蹄乌神骏,但即便是在这多骑兵的西北,也算得上是一匹好马了。 就眼前这二十五个人,若李世民真想动手策起马来,他们便追不上跑不掉。 只能徒劳的在马上被李世民一箭一箭的射杀。 凭着李世民这手神射,顶多是几个呼吸,便能将他们全部都料理了。 而且,李世民颇有识人之能,目光如炬,观此少年,虽有些城府,有些智谋,但却并不足以在李世民面前玩弄手段。 李孝忠知道李世民正在扫视着自己,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此刻竟感到了一股很大的压力。 不过他到底是问心无愧,所以也并不害怕。 只是愈发的看重李世民,觉得他能帮到自己。 李世民轻笑一声。 “既然如此,请兄弟头前带路。” 李孝忠闻言大喜,展颜一笑,狠狠地向李世民抱了抱拳。 “兄长,且跟好了。要不了多久便能赶到。” 说罢,直接调马回身,毫不设防的将后背留给了李世民。 一马当先的冲着西北而去,李世民与众兄弟见状,也催马跟在身后。 众兄弟见到李孝忠,不设防的将后背露了出来,也多少放了些心。 大家隐隐约约也猜到了这是个什么人,也大概知道了他请众人有什么目的,估摸着就是要做个打手了。 众人跟着李孝忠打马前行,也未曾多久,一个小小的寨子隐隐约约也出现在了眼前。 沙尘很多,灰蒙蒙的,给那小小的寨子上又增添了许多的陈旧。 众人却放慢了一些马速离李孝忠更远了一些。 先一起在后面慢慢的跑着,打量着那小寨。 李世民的目力最好,看得最清楚,这寨子看着陈旧,但分明是新造的。 确实是一个不怎么大的寨子,应该也是仅仅只作为落脚之地用的。 除了一些木屋外,只略用木头围了一层栅栏,并没有许多的防护设施。 比陈达等人的少华山山寨简陋的多。 看这几间房子,以及这小小的一个寨子,顶多能容纳百人。 大约探明了李孝忠的实力,即便他这袋子里装的满满当当的,也不过是百来个流匪。 李世民这九人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 以一敌万,以一敌千很困难,但以一敌十对这些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李孝忠确实是个聪明人,他一马当先来到了寨门口。 先下了马,命令手下将寨门打开。 还会等李世民等人靠近寨门,整座寨子所有的房门、窗户都打开了。 窗户都是小小的,是防风沙用的,因此也看不真切。但大门洞开,本就不大的寨子,里面的一切也都展露在眼前。 这是要告诉李世民,里面确实没有埋伏。 李世民与众兄弟满意的点头下马。 果然,这处寨子里也仅仅只有二十来人,连带上李孝忠这些拢共也不过六十人。 看这些人行走坐卧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多训练的痕迹,估摸着有许多都是李孝忠新招揽的一群吃不起饭的人。 李世民用余光打量着四周,已经有两个放哨了,都在那里歪歪的站着。 至于暗哨,更是一个也无。 第九十一章 劫掠 李孝忠热情的邀请众人入内先坐。 王进、孙安也已经顺着这寨子的栅栏,若无其事的在这院中先小逛了两步,看了一圈。 晃荡着回到了李世民的身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众人才跟着李孝忠进去。 小小一个寨子,正厅也并不怎么大,只摆了一张大桌子,众人往里一进,便已经撑得满满当当的了。 江湖规矩,谈事情要先喝酒吃肉。 李孝忠便设酒杀鸡作食,很快就摆满了一桌。 众人还未动筷子之际,李忠便一副没有礼貌的样子,大大咧咧的端起了酒杯,冲着李孝忠敬了一碗。 一碗酒,三两口下肚,又冲着李孝忠翻了翻酒碗,这才开口。 “兄弟真是年少有为呀,年纪轻轻便在这里立了那么大的家业。” 听李忠这么一说,李孝忠也感觉有些自得,不过还是笑呵呵的放下酒碗,连忙谦虚起来。 “这位哥哥过奖了,与众位哥哥如今的美名相比,我这小小一个寨子,横竖不过百来人,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家业?” 谈到这,众人便仿佛起了谈性,都拉着李孝忠谈话,只有李忠埋头喝起酒,吃起肉来。 连着一番恭维,让李孝忠这个年轻人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再问他都听了什么名声,也如同倒豆子一般,一点不剩的全都抖搂出来了。 先说跳涧虎陈达一跳能有两三丈远,陈达连忙表示,这太夸张了。 又说白花蛇杨春刀泼如雨,一杆大杆刀,神勇难敌,杨春又赶紧摆着手表示羞愧难当。 再谈九纹龙史进,与敌人一番对战,身上九条龙盘旋,好像要吃人魂魄。史进一脸的纳闷,他在渭州比武的时候也没曾脱衣服呀。 众人又是一番哈哈大笑。 又说王进一杆囚龙棒打遍禁军无敌手,再说屠龙手孙安,双剑如电,剑光起处,隐约能听见有龙的哭嚎。 史进这下可听明白了,真是吹牛吹大了,越传越离谱。 还真以为自己等人在这渭州城大战渭州边军,让世人知道了自己的能耐,想没想,不知是哪个家伙在这里吹牛,吹大了,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 史进越听脸上臊的越红,那田间地头的无知百姓听了自然觉得惊奇,但稍有一些见识的便知道这是在吹牛啊。 眼前这个李孝忠便不像是个没见识的,听他这样一嘴一嘴的说着,好像是把使劲压到了那十字街头,一把鬼头刀架在脖子上,一句一句数落着史进小时候干过的糗事。 就在李孝忠全都说了一遍,这才转过来提到了李世民。 “天策上将李济安,技压飞将军,更胜养由基,一手神射天下难敌。” 李孝忠说着,语气郑重了许多。 稚嫩的面庞上满是狂热和郑重。 他自然知道刚才说的那些离谱的事,只是坊间传的,但这些人在渭州与边军将领战斗,连番获胜,这样的情报也是在真正知情的人中传开了。 且不说那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有多大的名声。 单说那屠龙手孙安,手持双剑,居然战胜了刘法的儿子刘正彦。 这在整个西北五路都是极为震撼的事情。 虎父无犬子,刘正彦虽然许多时候仰仗着刘法的威名,但他自己的本事也是得到这西北边军的认可的。 而李世民的一手神射自然也是被传了出来。 只是如今坊间流传已经变成了小种相公在渭州城遇见了天策上将下凡,普通百姓哪知道什么是天策上将,只以为是天上来的上将。 小太尉姚平仲远从熙河路跑到渭州,牵着乌云踏雪专门为天策上将献马。 校场之上。 小种相公请天策上将展示绝技。 便在百步之外立下了两个拳头大小的靶子,天策上将李济安两箭射出,分别命中了两个靶子的边缘。 如此神射虽已经难得一见,但却似乎并不足以震慑人心。 就在众人不以为意之时,天策上将已经牵马离去。 校场中的小卒这时才抬着靶子来到了众人面前。众人定睛一瞧,才一个个骇的面无人色。 啪!怎么着? 原来这李济安射的不是靶子,是苍蝇! 一只苍蝇被射中了右翅膀钉在靶子上,左边还在不停的扑腾。另一只被射中了左翅膀,右边还在不停的扑腾。 “如今坊间便是这般流传的。” 李孝忠这般一说完,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连李世民也感到忍俊不禁。 “坊间传闻虽然有趣。但我也知道兄长神射不假,那高世宣本就是这西北一带有名的神箭手。兄长能后发先至,一箭射中他发出箭矢,一箭射断他的弓弦,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神射丝毫不夸张。” 李孝忠也是自幼舞枪弩棒,练得弓马娴熟,越是内行,越明白这其中的含金量。 心中的崇拜难以言表。 李世民见李忠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仍然面色如常,这时才与李孝忠一起对饮一碗。 得了李世民这一碗敬酒,李孝忠也是激动的满面通红。 连忙又给自己灌了两碗。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李世民才正式问起了李孝忠到底有什么事。 “哥哥有所不知。我本是巩州人士,略有家资,自幼练的弓马娴熟,时常在这边关策马。” “若见那西夏人有牧马者,便快马长枪上前袭取,马匹随手卖与周边军队,换一些酒钱。” 李孝忠轻描淡写几句,便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描述的跃然纸上。 史进只将手伸进了自己衣服内,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龙头。 同样都是少年,一时间觉得自己这华州来的是个土老帽了。 身上纹了九条龙,只是看着威风,哪有人家这策马边关,袭取敌国之军马来得痛快。 快马长枪,带着战利品,挑着酒葫芦,事了拂衣去。 真是侠客风范。 史进心里不知怎地突然涌起了一句不知哪里听来的诗句。 只感觉面酣耳热,恨不得以身代之。 “我得到情报,有一批战马即将运送到韦州,数目约有三百,我正愁实力不足,不得不放弃呢。” 第九十二章 意见 李孝忠一开始只敢抢劫西夏的牧民。 但人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后来渐渐的敢对一些小的辎重队动手。 而这段时间以来,凭借着自己的家资,招揽了许多的流民,甚至在这地方还立了个小山寨安身。 逃跑的弓箭手,流民佃户,甚至有一部分的边军越来越多。 这是一个扩充实力的好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李孝忠有意在这边关之地多做几个山寨,平时交好官府,免得被围剿,也不在内地劫掠。 只是沿着这边关,千里之地,处处都有落脚之处,无论从哪里出塞,冲入西夏境内,都更加的方便,回来更加的安全。 让他打探的西夏有三百匹军马即将要运到韦州的时候便动了心思。 但是三百匹骏马,少说得有数十牧民,近百护卫。 李孝忠如今倒也有个两三百人,但仅有四五十是自己的老底子,其余的都不过是刚刚扩充的。 战斗力如何,实在不敢保证。要杀入西夏境内抢夺军马,需要的心理素质和个人本领还是较高的。 必须要来去如风发动闪击战,迅速的夺了马,快速撤离。 但不管西夏那边的兵马如何的弱,护送的必然是正规军,身上的装备也不是他们这些乡间的散兵游勇能比的。 想要速胜,谈何容易。 但凡被迟滞了一些时间,面临的便是整个西夏静塞军司的围剿。 因此,正是心中犹豫,想要放弃又不舍得放弃的时候,在这边境来回的游荡。 怎么就那么的巧,在这小小边城中,居然突然出现了一些陌生人。 定睛一瞧,个个都是魁梧大汉。 一个个行动利落,显然都是有武艺在身,再仔细一看他们的人数、马匹、武器。 结合近来的传闻,这不就是那这段时间以来,在整个西北五路逐渐传开名声的天策上将一伙人嘛。 那为首的一人果然生的日月之表,凛凛威风,不怒自威,令人心折。 李孝忠当即就起了心思,正愁实力不足,老天便送来了这般的强援。 刚想找机会与他们套个近乎,与他们商议商议。 便见着城里的势力略有些异动,原来是李世民派朱武去打听税收政策,触动了这本地豪强的敏感神经。 他们派一些人追出了城,也未必是真的想赶尽杀绝,兴许只是摸不清李世民他们的底细,想要赶远一点,或者是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李孝忠哪里顾得上这些,这正是老天赐予的机会。 李孝忠不能让这些人追上去,因为追上去很快就会被李世民他们杀光。 光用自己的双眼看便看得出来,这十几人显然不是那九个人的对手。 刚好把这伙人杀了,死在自己的手里,算是个见面礼。 真是上天赐予的良机,李孝忠便这样做了。 而听李孝忠讲完了他的目的,李世民等人都不约而同的对这个少年起了一些欣赏。 这种欣赏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便弓马娴熟,又管理数百人,事业上的欣赏。 但是对他这种敢于向外亮剑的少年义气的欣赏。 无论什么时候,内战内行,外战外行都是让人看不起的,无论这个人有多大的本事。 若李孝忠只是在这边关劫掠,纵然他有一些实力,也不会被李世民他们看在眼里。 敢于向敌国亮剑,这种少年意气,这种进取精神,才是被众人看在心上的。 “哥哥应该也看到我手下这批战马了吧?” 李孝忠指示着众人看着这院子边系着的马匹,确实都是一些良马。 “西夏产的马比咱们的马好,产的马还多。这些马都是我抢的他们的。比咱这边关的边军的马也不差。当然不如哥哥那一匹白蹄乌就是了。” 李孝忠满脸艳羡的看了两眼那乌云踏雪。 纵然是他经常在这边关劫掠,多次抢劫西夏这边的好马,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极品。 “你手中有多少人马?运送三百匹马,西夏这边会派多少人护送?” 见识一下西夏人的战斗力也蛮有意思的。李世民心态轻松,对这件事还挺抱有期待。 若是只自己带着这身边几位兄弟在这边关游历,顶多是射杀几个西夏的探子哨兵之流。 正式与他们的军队作战,却是不敢的。 闹的动静太大,自己这边没有后援,很容易陷入包围之中。 但如果李孝忠手中有个一两百人可以用的话,这样的小部队拉起来,随便遇上个几百上千的军队都是不用怕的。 在敌人未曾大规模调兵之前,有很多操作的余地。 “我手中此刻能动用的有两百人,随时可以集结。只不过这些人中,训练有素的却不过百。” 李孝忠听出来了李世民的意思,面带兴奋。 “西夏人顶多派个四五十的辅兵来牧马,再派百来个正规军。算起来,我们与他们其实是实力相当。” 李世民稍微摇了摇手指点了点李孝忠。 “不能这样算,实力相当,就说明无法迅速全歼,深入敌国腹地征战,若不能来去如风,就等于全军覆没了。” 李孝忠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我也是因此才犹豫,不过如今多了哥哥这助力,区区近百西夏兵,岂不是手到擒来?”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李世民这边有许多可以充当将领的好汉。 “事成之后,这批马咱们一人一半,兄长若是要钱,待我将马处理掉,折算成钱给兄长带上,兄长若是要马,则尽管拉走。” “首领!” 李孝忠的筹码还没说完,身后便有人不太乐意了。 毕竟这九个人虽然强,名声也大,但毕竟只有九个人。 在他们看来,自己这边出两百个人才是出大力的。 若是要对半分,自己这边一人一匹马都分不到,岂不是吃了大亏? “只听说他们有些名气,却还未真见过他们的本事,凭他们九个,凭什么分咱们一半儿的马?” 李孝忠听着不乐意了。 “若没有他们,咱们连马毛都摸不着!” 第九十三章 约定 “以我们的实力,本来不足以去劫这批马,这才不得已求到了诸位兄长的头上,能得一半的马,已经是笔意外之财了。” 看着李孝忠突然与手下争执了起来,却不免让李世民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正常,毕竟只是一少年,又非什么绝世名将。 能只凭着自己,利用这时机,招揽着几百人在自己的手下,也算是不错了。 纵然是没能确立自己的绝对权威,但也并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只不过这些人训练的痕迹也比较轻,甚至还未曾制定作战计划,摸不清敌人的底细,不知该如何胜的这场仗,已经开始为了分战利品而吵闹起来了。 蛇不可无头,军不可无主,但是一天中也不能容下两个太阳。 须得让他们知道我的手段,镇住他们。 深入敌国腹地作战还是比较危险的,若这些家伙不听话,反而是个麻烦。 李世民冲着王进使了个眼色。 王进心领神会,站起身来。 立在这小院之中,冲着众人环抱一拳。 “既要共谋大事,还需要知己知彼,诸位都是萍水相逢,不清楚彼此的手段,入西夏境内颇多危险,大家还是应该相互相增进一些了解。” “孝忠以为呢?” 李世民看着李孝忠说道。 对此李孝忠自然是没有意见,虽然凭自己的眼光和直觉能看出来李世民他们有本事,且隐隐的感受到一些致命危险。 但还是想真的亲眼见一见他们那神乎其技的本领。 “但凭哥哥吩咐。” 李世民站起身来,整个厅堂与院中仿佛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环视四周,无人敢与他对视。 “一军难容二主,深入西夏国内作战不是儿戏,若要全身而退,对你们我也不放心,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听我的吩咐。” 声音低沉,并没有展示太多的情绪,但这些话沉甸甸的压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虽也有人心感不快,李世民突然要夺权,李孝忠也感觉心里别扭,但一时间也说不出话反驳。 只感觉内心沉甸甸的,嘴巴好像被粘上了一样。 但李世民自然不会让他们口服心不服。 “你们在这边境,自己也应该清楚,西夏人不好对付,西北五路诸多名将也曾多番与西夏交战,互有胜负。” “更何况,如今只是一伙散兵游勇,便要进入西夏国内袭取敌人正规军。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狂妄吗?” “战场之上,乃死生之地,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若听我指挥,可保尔等性命无虞,全身而退。” “如今萍水相逢,不信任我们也能理解,但既然要合作,便也要互相展示展示本领,看看我们有没有资格领导你们。” 李世民又略低着头,将李孝忠拉了起来。看着这个年轻人。 “我等只是途经此地,无意在此扎根,并非是要夺权,此战之后,大伙儿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恐怕难有再见之日。” 这句话倒是安了李孝忠的心。 虽然对李世民的仪表、这威风,这名声而感到敬佩和憧憬。 但李孝忠还没有做好投靠别人身下,将全部身家交出,乖乖做个下属的打算。 毕竟是少年,若是想要这,早早的在这边地从了军,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和家底儿,也能谋个一官半职。 做惯了大哥,来去自由,无人管束,自然不肯轻易的拜入别人的麾下。 听李世民这样说,也没有被夺权的危险,他自然也没有在反对,甚至略松了口气。 不知是否会在心中检讨自己多少有些草率,不该轻易的引李世民他们过来。 若让自己与李世民他们对抗,实在没有把握,他们若铁了心要夺权,恐怕会输的可能会是自己。 “但凭哥哥吩咐,李孝忠绝无二话。” “好!” 李世民伸出右手,与李孝忠当场击掌为誓。 又递给了王进一个眼神,示意他开始。 “在下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家传使棒绝技,诨号唤作囚龙棒。斗胆在此立了擂,若有人愿意上来的一起切磋切磋。” 王进的这样行为无疑是挑衅。 李孝忠手下这些人,有一些是被逼迫的良民,但也有许多是惯会横行霸道的壮汉。 面对这样的挑衅,自然也感到有些气愤,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去教训王进一番。 他们自然也是听说了这些人近来的名声,心中又羡慕又嫉妒,多少也有些想踩着王进成名的念头。 李世民只是淡笑着看着众人义愤填膺。 这些人的反应丝毫不被他放在心上,见他们如今情绪被挑动了起来,便又说道。 “若有人能在王进手下十合不败,三百匹战马,我们分文不取……” 一句话没说完,反而是李孝忠有些急了。 “哥哥……” 他担心李世民起了脾气,万一丢了面子,到时候却不好办,这合作再散了。 他不是对自己手下人的实力有信心,只不过是区区十合,万一换了一个皮糙肉厚的,硬受了王进十棒子,那对李世民来说,岂不是大亏? 纵然王进的武艺高,但毕竟只是使一根棒子打十个回合,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呀。 李世民脸上微笑不变,伸出手立于身旁示意李孝忠不必多言相劝。 在那旁边近百个汉子里,情绪更是躁动了。 毕竟这话说出来虽然看着大气,十个回合打不赢,连一根马毛都不要。 但同时,这也代表了极致瞧不起,这话说的实在太拱火了。 却不曾想,李世民话还未曾说完。 又在这群情激愤之中再泼了一盆油。 “若有人能在王进手下撑过十五个回合,莫说是分文不取,我便是听你们的指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那时,只需把我们当成个小卒用,指哪打哪儿,绝不崩个半字。” “但你们若是打不赢,便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胆敢牙蹦半个不字,立斩不赦!军法无情,可敢共同与我立誓?” 这群人轰然便炸开了。 “莫要太小瞧人。” “立誓就立誓,有何不敢?” “就这么办吧,谁赢听谁的!” 第九十四章 立威 面对这群人的群情激愤,王进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任由他们在那里你推我让,争先恐后。 在众人还在讨论谁上场的时候,便有一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我来和你过两招。” 说着便不客气,拖了一把朴刀就往上冲。 在这里比试,反而不如在渭州时,武器都用布裹起来,或者干脆用木质的武器。 这些人哪里还讲什么安全不安全的?也根本不考虑那么多,脑袋一热就往上冲。 见他冲来,王进只是举着棒子使了个旗鼓。 他一刀劈来,王进不闪不避,一棒敲在他的手上。 打的他手酸痛,顿时失了知觉,朴刀当啷落地。 这倒有些大跌眼镜,这人敢跳出来,也是有些武艺在身上的,居然在王进的手下一回合都没冲过。 这对热血上头的众人来说,无疑是泼了一盆冷水。 这才冷静起来,窃窃私语。 “确实有点本事。” “如此轻描淡写,不好对付呀……” “谁上?谁上?你上不上?” “我不行,我不行……” “我来和你打!” 一人朗声开言,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是刘杰呀。” “刘杰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应该可以打一打。” 众人又看着刘杰抄了一根长枪,便谨慎地挪动着脚步,向着王进一点点靠近。 脚下猛然发力,蹬起一些尘土,长枪前刺,画着弧打了出去。 迅猛的发动突击,王进却一点都不慌乱,一个左刺枪,一个右刺枪,一个下扫,王进全都躲闪了过去。 众人看了一阵兴奋,抢攻真是一个好手段,眨眼间就算是过了三合。 这些人不自觉的也已经承认了王进武艺高,哪里还像刚开始那么嚣张,还想着要打败王进,真的只一腔心思都放在了撑过十个回合上了。 王进反手抡棍,正打在刘杰的破绽处,一棒抡在刘杰的肩头,只是略收了些力,打的刘杰一条胳膊酸软,不好用力,却未曾疼痛的失去战斗力。 只因为王进看此人在这群人里也算是有些地位,有些武艺的,若一棒打得他筋断骨折,反而是失了一个战斗力。 也并非是这刘杰不讲道义,只是他精神高度集中,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没想到认输。 按照切磋的规矩,点到为止,他此刻已经输了。 是因为这变化实在太快,时间太短,他的脑子还来不及思考。他只觉得自己一条胳膊无力,另一条胳膊还可以发动进攻,尚且未失去战斗力,便又一枪刺了出去。 王进不慌不忙,连左手都没用上,棒子夹在腋下,右手使力外拨,便将这一枪拨开,又顺着枪杆儿往上一滑。 很快呀,刘杰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只能看着这棒子在自己瞳孔中放大,朝自己的头袭来。 惊恐的几乎要闭上了眼睛,但只感觉胸部一阵疼痛,脚不着地,失去了平衡,身体腾空而起,又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棒本该打在刘杰的下巴上,但还是收了手。 使了个巧劲儿,打在了刘杰的胸口,直接将他撂翻在地。 刘杰这才知道,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对方已经多次留手了。 反而是自己不停的进攻,失了气度,不免得有些羞愧,又黑又糙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王进一拱手。 “佩服,佩服。好汉武艺实在高强,俺不是对手。” 王进也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回了礼。 “客气了。运气而已,都是乱打的,兄弟的武艺也不错。” 刘杰臊着脸,灰溜溜的回到了人群中。 平日里,他也是这群人里比较趾高气昂的,此刻却有些丢脸了。 身边的同伴或没有恶意,或故意调侃,嘴里说着什么,感受如何,武艺怎么? 刘杰无言以对,嘴巴讷讷。只能念叨着什么。 “他的武艺高,他的武艺高。” “啊?乱打?不不不,他可不是乱打的……” 而这是已经彻底没有人有指望能打败王进了。 心里也已经被这群人的本事感到心服口服。 功夫武艺这种东西是最容易排出来水平的,两个人交手,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躺下。 站着的人就是强。 而王进不仅能让你躺着,还能让你重新站起来,这已经不是什么对决和切磋了,根本就像是在逗小孩玩儿一样。 不过,还是有人心里想着,撑过十个回合,三百匹马都是众兄弟的。 故而还是有人不断的前去挑战。 一阵风起,风沙漫漫,天空中苍鹰盘旋。 茫茫荒漠之中的一个小寨中,又有好些人不停的挑战着王进。 自认为身子灵活的想要在王进的棒下躲闪,躲得了一棍,躲不了两棍,不敢抢攻,连两个回合都拖不过去。 有认为自己皮糙肉厚,想要仗着自己身体好硬扛的。 拿着刀,也不躲,也不避,也不格挡,冲着王进就冲过去。 勇气倒是有了,但是在王进的手下,却只能被一棒打翻在地,打得胸闷气短。 眨眼的功夫便撂倒了十几个人,莫说是十个回合,连撑过五个回合的都仅有一个。 便是那抢攻的刘杰。 刘杰这个时候又重新的在人群中得意起来了。 过了十几个人,王进连气都没喘,汗也没出。 这些人连消耗王进的体力都没做到,上去挑战的人越来越没有热情了。 王进见没人上来,又冲着众人一抱拳,再想邀战。 四周都是寂寂无声,只剩下风声和天空的鹰鸣,风沙愈发的大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迷眼,看东西都看不清。 就在众人躲避王进的眼神无言以对之时,只听见弓弦一响,众人疑惑地抬头,左顾右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见李世民持弓立于原地,史进已经蹿了出去。 没跑出去多远,便提着一只被射死的苍鹰跑了回来。 众人这又惊叹起来,想起来李世民出名的就是他这神射。 刚才起了风,想要把箭矢射出去,射的准已经很难了,西北又有风沙,看东西都看不清。 即便是这样,还能射中在天空飞翔的苍鹰,确确实实让众人心服口服了。 第九十五章 路线 “可还有什么人不服吗?” 李世民往场中走了两步,站在了王进、史进的中间。 孙安、杨春等人也都站了出来,围在了旁边。 九个人站成一团,固然都是好汉,但没有人能掩盖李世民的光辉。 轻轻的一句话,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头。 众人如今已经全部都是心服口服,即便是他们原本的首领李孝忠如今也已经臣服在李世民的威风之下。 李孝忠本人弓马娴熟,但那个天上飞的苍鹰,在这漫漫沙尘之中,让他看都看不清。 更不用说在这狂风之中将它射下来了。 众人的本领证明了坊间传言不虚。固然是传的夸张一些,也足以证明以他们的本事,在这西北五路任何地方都可以称雄。 “我等心服口服,但凭哥哥指挥。” 还是李孝忠先一打躬。 “心服口服,任凭英雄指挥!” 众人也齐齐弯腰,一起附和。 见众人已经心服口服,彻底被自己这些人压服,李世民也已经心满意足。 李世民也上前一步,一把将李孝忠拉起。 众人又喜气洋洋的重新分别坐下。 “大伙既愿意听我指挥,那么此战便由我来统一调度。” “请哥哥示下!” “适才孝忠所言,能调动两百人,这两百人却还得分门别类,不可只一窝蜂的前冲,那反而是对兵力的浪费。” 听得此言,李孝忠也来了兴趣,史进等人也都支棱起耳朵,等待着李世民的讲解。 大伙儿都知道李世民是有大本事的,以后要做大事,自己的本领也得跟上,也经过李世民的调教之后,时刻也注意着李世民的一言一行。 从各种细节谈话中吸取经验、学习兵法。 “凡是战兵,必须挑选精锐,选锋编营,以此为主力才可汤火可蹈,溪壑能填,以十当百,以百当千。” “现在去花些时间,在这两百人中挑选一批出来,选择臂力强劲,身体结实,手脚灵活的,编出一支选锋队充当精锐。” 李孝忠点头答应,心中愈发的叹服。 自己虽然身在边关,见多识广,但毕竟未曾真正的进入军伍,这般正式的作战放在自己的眼前,与自己以往称雄于边关劫掠良马比起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当即挥手叫了刘杰,让他下去传令将人员召集。 这小寨之中,只容纳了百人,还有百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以及游荡这附近,需要一些时间。 先让刘杰带人去迎一迎,催一催。 “选锋这件事就交给王进了。” 王进接令。 他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见多识广,久在军伍之中,身上的本领也成体系。 选拔士卒对他来说是本份工作,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的了。 李世民因为是在这些流匪中选拔,一来时间紧迫,二来难以完全掌握这些人的底细。 因此标准都降低了很多,只是选一些身体强壮的。 若按照正规的选拔标准,身体素质只是最基础的,作战本领以及一些技巧也都是要考核的,若是不合格,人又收不起,那需得先训练一番。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了。 “可知这批马是哪里送过来的?” 李世民食指沾了些酒水,并在桌子上画着,头也不抬的问着李孝忠。 “这批马是从灵州送来的。” 李孝忠不知道李世民问这有何用意? 狐疑地看着他在那桌上写写画画。 然而下一瞬便全都明白了。 寥寥几笔,已经大致勾勒出了这附近的舆图。 边看着重点标注的两个位置,一个便是那翔庆军西平府灵州,另一个便是本次的目的地静塞军司韦州。 李孝忠忍不住赞叹了两句。 “哥哥对本地地形的了解远胜我嘞。” 他知道李世民和史进他们是从华州来的,不是这边关本地人。 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对这里的地形有着这么清晰的把握。 即便是自己时常在这里晃荡,条条道路也并不能瞒过自己的眼睛,但是自己也仅仅只是认得路,却没有能力将这一个个的山川、河流、城池,落于纸面之上,让人一目了然。 这样的手段在军中也属于上等的技艺了。 “我在渭州,在小种相公那里看过这附近的舆图,因此记在了心中。” 多谋则多胜,少谋则少胜,不谋则不胜。 有意到这边关走一趟,又岂能不早做准备? 李世民自然属于那种多谋的有心人,早早的做了准备,在小种相公那里就搜寻了许许多多的关于这边关的情报。 而两国交战那么多年,在彼此边关的地势都摸得透透的,这些舆图本来算是军事机密,小种相公那里还不好泄露,谁让李世民结识了一个好兄弟小太尉姚平仲呢! “从灵州送到韦州,我们必须深入敌境,在韦州以北进行拦截。若等这匹马靠近韦州,那里有重兵把守,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派兵出围,我们便成了笼中之鸟,飞不起来了……” 李世民为众人指示着地形,规划着行军路线制定着作战计划。 李孝忠此刻也不禁地紧皱起了眉头,他也想过这些事情。 只是在他的实际感受之中,只感觉这西北边地各个城池间相距甚远,茫茫黄沙之内,任其驰骋。 却不想这些地方落于纸上,竟然变得这般的密,伸手一比,连一个指头都没有,这自然让他感觉紧张了起来。 乔道清和朱武也开始犹豫起来。 他们两个都希望李世民以后能成大事,不希望李世民为这样的小事冒险。 在这边关走一趟,见识见识西夏人的战斗力倒是好的,但若是深入敌境,袭夺敌人正规军的辎重,实在是危险了些。 如今看着这落于桌面的舆图,更是感觉有些担忧。 看着众人略有些凝重的表情,李世民却感到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他戎马一生,四处征战,这种战斗算什么风险? 本领越强越有自信,这事情显然不被他放在心上。 自己这边要攻打他们,都是临时起意。如此有心算无心,若还瞻前顾后,担忧不能获胜,那这天可汗不如送给那个赵太宗了…… 第九十六章 计划(求追读) “诸位莫要担心。以大伙的本事,以有心算无心,袭击一辎重队,岂不是轻而易举?” 李世民的沉稳与自信,仿佛也安抚了众人的心。 李世民只是那样淡笑着,一脸的波澜不惊,众人的心里也涌现出来了一股信心。 “你们看。” 李世民用手指着那草图。 “灵州虽然在韦州正北,但这中间加了一个灵州川,此水乃是黄河支流,灵州在此水下游以东,韦州在此水上游以西。” “自灵州至韦州约两百里,沿着灵州川,东岸有三座城池分布,西岸却是一个也无。” “如今,你们可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李世民给了手下人一个思考的机会。 他笑着看向史进,他希望史进能够经过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教导,如今已经有了长进。 这代表着什么呢? 史进被李世民盯得头皮发麻。 挠着头顶,只感觉头皮发痒,“西岸没有城池,必然是人烟稀少,若从西岸发起进攻,能大大减少咱们遇到的危险?” 史进勉强的给出一些回答。 “倒也不能算错。” 这个答案并不完美。 李世民给众人解惑。 “队伍远涉千里,虽然大多都是平地,运送的战马金贵,必然需要补给。” “西岸没有城池,没有歇脚的地方,得不到补给。由此便可推断出,敌人必然是从东岸行军。” 旁人还不清楚,但朱武此刻却已经听明白。 他毕竟是懂些兵法韬略的。 “既然从东岸行军,若将马匹运到韦州,必然要渡河。兵法有云:半渡而击之,我们是不是要找这个半渡的机会?” 朱武目光试探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果然报以赞许。 “正是要等这个半渡而击之的机会。” “只是要半渡而击之,又怎能知道他们从哪里渡河呢?” 王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诸位请看。” 李世民指着灵州川的分叉点。 “上有两条水脉在此处汇聚,两水之间夹着溥乐城。” “敌人必然是在此城以北渡河。” 李孝忠感觉有些听不懂。 “为何如此笃定?” 李世民将手指从桌上移开,两手背到了身后,身体挺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若要渡河,必然要有渡口。” 边说着,边在这厅堂中踱步起来,谈论着自己的分析。 “此川东岸前后有三座城,每一城,必然有渡河之处。但中间的耀德城距离河水太远,渡过河后,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想要走到韦州还有一段距离。” “只有溥乐城最为合适,距离韦州仅有一步之遥,怎么看也就不到三十里。但因为此城处于两水相夹之处。若通过此城渡河,却需要渡河两次才能到达灵州川西岸。” “若在此城以北,两水交接之处,渡河之后,距离韦州不过三十里,而且仅需渡河一次。” “除了此处,他们别无选择。这是最合适的地方,在灵州到韦州,从西夏腹地到达边塞,物资往来运送必然不是第一次,他们早已摸索出一条成熟的道路,找出来最快最方便的途径。” “在没有任何意外情况下,他们平时必然是走这条路进行运送物资。” 众人眼睛盯着舆图,背对着李世民都趴在桌子上,心里盘算思考着李世民的分析。 有反应快的,有反应慢的,渐渐的也都不由自主的点头起来。 确实是合情合理,而且找不到第二种选择。 “但若在此地发动进攻,左右两城相聚也不过三十里,敌人旦夕可至,到那时,就不仅仅是要面对敌人主力,而且还要面对左右夹击,两面受敌,可该如何是好?” 朱武诉说着自己的担心。 正如李世民说的那样,敌人从这条路线行军是最佳选择,情况自然对敌人最有利。 无论是韦州这座大城,还是溥乐城这座小城,距离李世民点出来的渡河地点都非常的近。 左右呼应,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敌人行军队伍的安全。 要想在此处袭击敌人,就必须先把自己等人陷入敌人左右夹击之中。 “无妨。” “我们自兜岭以东出兵,悄悄潜入韦州以东,此地有一小山,名为乐山,据西夏人渡河之地也不过三十余里。” 李世民说着,众人的视线便在舆图上转移着。 那用酒水画的图都快要干了,只在桌子上留下了一道道淡淡的痕迹。 “我等埋伏于此山之中,登高望远。可遍查韦洲与溥乐城之动静,待敌人渡河之时,迅速出击,速战速决,然后迅速返回乐山。” “若敌人追击,可借乐山之阻隔,趁机翻山而过,绕过清远边城,走白马川,进入环州地界。过了边境,敌人自然不敢再追击。” 乐山与韦州、溥乐城大致成个倒三角,乐山这一角,正好指向东南。 距离环州最近。 环州归于永兴军路统辖,正是归于老种相公管辖之地。 若敌人追上了,便在乐山拒守,居高临下,略阻击一番,再翻山而逃。 若敌人没追上,等他们爬上乐山,李世民等人已经从乐山逃到了环州,逃之夭夭了。 “妙,实在是妙!” 看似难分难解的局势,在李世民这独到的眼光之下,如抽丝剥茧一番,很快就清清楚楚的明朗起来。 不仅仅是恰到好处选择了一处绝佳的伏击之地,而且敌人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局势这般的明朗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李孝忠往常都是凭着一股勇气,在这漫漫黄沙之中闯荡,应对未知的前路,总感觉有一腔豪气! 但今日才知道,如此高屋建瓴,纵览全局,运筹帷幄之魅力!当下忍不住的拍掌叫好,连连称妙。 李世民见他满意,自己自然也满意。 之所以要走乐山这条路,逃往白马川,进入环州。 因为这本来就是李世民等人制定的路线。他可不想再走回头路,在秦凤路和李孝忠他们胡乱的纠缠什么。 既顺带着帮李孝忠完成了劫掠的战斗,也没有耽误自己的正常行程。 离了秦凤路,便是离开了他的地盘,到那时,若再因为战利品什么的起了纠葛,也不怕他们生事。 第九十七章 出塞(求追读) 边塞要地,多有险要之处。 此地时常黄沙漫漫,但却并不缺少流水。 两百一十人,两百一十匹马,踏着征尘出塞。 一路上,乱蓬荒草,黄沙之中,时常可见一些残损的兵器甲片。 断折的箭矢,有些还立在地上。 白骨处处可见,有新有旧,都是李世民当年见惯的场景。 苍茫的边塞,浩浩乎,平沙无垠,众人避开大路,专走小道,一路上小心翼翼,数十里不见人影。 马蹄在沙尘之上留下了一串细密的痕迹,风沙弥漫,便又覆盖消失。 一座座山岭纠葛在一起,河水好似银带萦绕,正是六月的天气,在这西北天空还挂着大太阳,但风沙一起,竟然还有些阴冷。 战场之上,常覆三军,这风沙之间,不知埋葬了多少大宋与西夏的儿郎。 风沙打着乱蓬枯草,打着这行人的面庞,好似添了一层风霜。 连行了两日时间,日光仿佛寒惨,月光白的像霜。 赶路之人不许发出过多的动静,口中无言,默默感受着天地苍茫,风悲日熏,似乎心头涌上一股愁惨。 然而,在这默默无言之中,在这漫漫黄沙之间,一股凭陵杀气俨然逐渐的冲霄而起。 “哥哥,发现一处暗堡,人数不多,要不要将他们拔了?” 杨春策马回了大部队。 他与李忠各带十人散了出去充当斥候。 过了边关,发现了敌军暗堡。 李世民看着杨春为自己指示那暗堡所在的位置。 立在白蹄乌上,略一皱眉。 “莫要节外生枝,赶快赶到乐山。” 又冲着身边的李孝忠下令。 “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许闹出动静,不许主动与敌人交战!” “是!” 秘密潜入这件事,李世民已经强调很多遍了。 但这些人毕竟不是正规军,不得不在行军路途中时刻的提醒他们,让他们警醒起来。 以免躲避开了敌人却又感到松懈漏了踪迹,亦或是不听命令,见到敌人人少便围杀上去,想要逞一时之快。 吩咐了一番,又继续谨慎的行军。 乐山不过只是一座小山,与这附近许多连绵起伏的大型山脉不同,它就孤零零的两三个大小不一的山包,立在韦州与溥乐城中间。 只因此地处于西夏的掌控范围之内,旁边又都是军事重地,并没有被敌人夺占的风险。 故此,西夏人也并没有派人把守这座小山。 若发现敌人踪迹,只有最外边的清远军城等一系列的堡垒进行接待,乐山仅仅只处于第二线。 被韦州城尽收于眼底,万无一失。 也正是此地威胁不大,便给了李世民他们机会。 在这边境昼夜不停,连行了两天两夜,披星戴月,脚踏风沙,小心翼翼的躲避着任何可能遇到的人,这才悄无声息的终于在此夜潜伏进乐山。 在李世民的安排下,由朱武进行监督,分批次的,让这两百来人用一些干粮和一些水,并且饮一饮马。 这约摸着给马吃的差不多了,便又重新给马戴上马嚼头,堵住这些马的嘴,免得马儿嘶鸣起来,引起附近的敌军。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的白蹄乌,白蹄乌感到非常的愉悦,但似乎也有灵性一般,连个响鼻都不打。 和往常与李世民亲密的样子不一样,这个时候它仿佛也知道轻重,不打闹了。 只乖乖的把头靠在李世民的胸前。 它比寻常的战马要高出一个头还要多,不仅仅是身体健壮,似乎还真的有些领袖气质。 所有的战马见了它,都乖乖的低头表示臣服,在它面前不敢乱动。 吃饱喝足之后,乐山之上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一开始的一些细碎的细小声音都消失了。 只能听见一些微不可察的喘息声,昏暗的月光之下,六月间的山顶上也并不炎热。 仍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虫在鸣叫着。 李世民又巡视了一圈,布置下了明哨暗哨站岗的。 夜色之中,借着自己超人的目力,观察了一下地势。 便放心的回到了众人聚集的地方,在这山坳之中靠在墙壁上休息。 “睡不着吗?” 李世民看着在那里翻来覆去的李孝忠。 李孝忠在黑夜之中张开双眼,紧紧的盯着上方的夜幕。 “还不累。” “紧张了吧?” 李世民轻笑一声。 李孝忠没有说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以往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意气风发的李孝忠,此刻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有些坐立难安、心中忐忑的少年。 他还是第一次参与这般大的行动。 真正潜入敌境之中,才感到有些担忧,只感觉四周都空落落的一片,都是未知,时刻有凶神恶煞的敌人可能会扑上来。 他们孤军深入,没有友军,没有援军,到处都是敌人。 那种孤立无援的孤零零的孤寂感,折磨着李孝忠的内心。 这和以往他独自一人骑马驰骋在荒漠之中,面对四周茫然的风沙不同。 那个时候,他劫掠的只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牧民。 凭他犯的事,他知道不会有什么人来围杀自己。 但现在不同了,他要正式和西夏的精锐动手了。虽然那些运送辎重的不知道是不是精锐,但此刻驻扎于自己周身四面八方的全都是西夏精锐的边军。 这让李孝忠陷入了深深的不自信,再加上他们不光要赢,而且必须要速战速决,大获全胜,一点点纠缠都不允许有。 这就更让李孝忠坐立难安了。 李世民没有多说什么,开弓哪有回头箭? 什么事情都只有第一次。 当初起兵反隋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和父亲经历了多少个难眠的日夜。 纵然自己心智坚韧,在那种不停思索着起兵反隋会有什么好处,什么坏处,未来会如何,种种未知也仍然不停的在折磨自己的内心。 但关键时刻,人总是要逼自己一把,他出去第一步,后面的路就不得不往前走了。 反隋着大旗举起之后,就必须一路杀到底,那个时候,只需要全身心沉浸于厮杀,而不用再思索什么要不要了。 踏入此地,战斗一触即发,举起刀枪冲锋的时候,便不会再有犹豫了。 第九十八章 来了(求追读) 李孝忠刚想要说些什么,可扭头一看,李世民紧闭着双眼,胸口微微起伏,气息深沉,分明是已经睡着了。 睡得这样快? 李孝忠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身处在这乐山之上,远远的都隐约能够看到韦州城头的烽火,简直像是睡在刀尖上一样。 怎么能让人睡的安稳呢? 又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李忠、王进他们也都没睡着。 即便是王进这种禁军出身的,但他毕竟没有正式打过仗。如今却是一步到位,直接深入敌国境内,身处于真正的战场之上,难免也会感到心情复杂。 敌人城头点燃的烽火都能看见,离得这样近,谁又会不心里感觉忐忑呢? 也就是李世民这样的人,戎马一生,不将这些危险放在眼里。 李世民本人精力充沛,性格坚韧,曾经在马上追击敌人几天几夜,直接在马上睡着了。 这样的意志力是十分惊人的。 复杂而又激烈的战场厮杀,需要将军拥有充沛的精力。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精力是完全足够的。 所以,必须要有一颗大心脏,在这随时可能丧命的战场之上找到可以利用的一切时间去进行休息,去恢复体力,以应对更加激烈而残酷的战斗。 即便是陈达、李忠他们这些多年游走江湖的,对于李世民来说都太嫩了。 不远处,敌人城头上的火焰跳动着,于天空中时而闪烁的群星辉映着。 听着李世民深沉的呼吸声,李孝忠的眼皮也跳动了起来。 渐渐的也陷入了沉静之中。 让他感受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的时候,他也猛地睁开了双眼。 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李世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慌忙起身,四处寻找。 所有人似乎都在忙碌着,该吃饭吃饭,该喂马喂马,巡逻的巡逻,擦拭兵器的擦拭兵器。 似乎只有自己一人无所事事了起来。 原本自己的这两百名手下,在李世民的指挥下各司其职,倒显得自己有些多余。 李孝忠站起身来,在这山坳中走了一圈,才看见李世民从那山路后方回来。 袖口和衣袍的下摆颜色略深,被这山间的晨露打湿了。 李世民已经巡视一圈回来了。 见了李孝忠,也没说什么,笑了笑,一抬手,让李孝忠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李孝忠乖乖的坐下,李世民也笑着坐在了一旁,一言不发的吃起饭来。 不多时,众头领都已经忙完了,轮流坐在此处,靠在石头旁用着干粮。 李孝忠打量着,却发现杨春和李忠不见了。 刚想开口问,李世民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笑着说道:“按你的情报,他们应该在今天下午到达山下,杨春和李忠带着人潜伏在河道边打探消息去了。” 说话间便几大口将手中的干粮吃尽,从马屁股后面取下来一个大包裹。 王进、史进他们也进行着同样的事情。 包裹打开,里面是擦的锃亮的厚重的盔甲。 一套盔甲的各个部位一件一件的取出来绑护在身上,穿戴整齐。 眨眼间,几十斤的铁甲就已经套在了身上,李世民本来就身材魁梧,如今又套上这一层盔甲,更显得身形壮硕。 李孝忠只能穿上一套自己私底下搞来的铁甲,但无论是做工外形还是防护力,在李世民几人从边军中搞来的上等盔甲面前,都不值一提。 “虽然情报说是下午的时候,敌人可能会到来,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随时都可能发生战斗。如今深入敌军腹地,万一真的露出来些蛛丝马迹,咱们也得早做准备。” “提前准备好盔甲武器也好应变。” 众人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清晨的那一点露珠全部被太阳炙干,虽然一起风,一些灰尘在空中弥漫,太阳光显得不那么的刺眼,总是昏暗暗的。 但这西北之地,正晌午的太阳还是将那大地烤的烫人。 汗珠子顺着众人的脸颊就往下淌,盔甲里的里衣已经全部被湿透了。 手下人已经有些略显焦躁。 李世民将王进他们全部都散了出去,一个人管着二十来个人。 务必要弹压住他们,不许他们生事。 隐藏乐山之上,时而还能看到韦州那边大路上稍起烟尘,偶尔有匹马经过。 李世民虽然没有任何的焦躁,但手下这些人都等的有些心烦意乱了,也正是在此时,山脚下略响起来了一些动静。 “来了,来了。” 杨春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和紧张。 一路小跑到了李世民的身边。 “到了哪里?” 李世民连忙问道。 “已经到河对岸了,估摸着正准备渡河呢。” 这样一说,时间瞬间紧迫了起来。 “可能看出有多少人?” “查他们的旗子,得有三百人。” “什么?三百?” 李世民等人都非常的惊讶,扭头看向了李孝忠,李孝忠也一脸惊诧的样子。 “区区三百匹马,怎么能用到三百人护送?你不会查错了吧?” 杨春刚从李世民那里学的查军旗猜人数的方法。 “我和李忠各自查了两遍,数目都对得上,怎么会错?” “是你的情报出了问题。” 李世民下了论断。 “这可如何是好?” 李孝忠多少感到有些慌乱,袭击的是西夏的正规军,人数还比自己多,手下的两百人瞬间不够用。 他看向李世民,有些挣扎。 李世民可不和他玩这些虚头巴脑的,再让他挣扎一番,大手一挥,直接下了决定。 “三百人而已,不必管他,且等他们渡河,半渡而击之。” 李孝忠闭上了嘴巴,事到如今,似乎已经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你准备好便上马吧。” 李孝忠也乖乖的接受着李世民的指挥。他要带队冲锋的。 李世民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温和,到了战场之上,目光已经冷峻了起来。 一言一行都有一种烈烈威风,不允许任何人反驳。 最起码,在场的这些人没有资格。 手下们一个个提好了武器,乖乖的站在了各位头领的身后。 第九十九章 战斗(求追读) “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 李忠慌慌张张的也跑了回来。 “怎么回事?” 李世民喝问一声。 李忠立在原地,表情多少带些惊慌。 他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西夏人已经开始渡河了,但是在河东岸突然打起来了!” “什么?怎么会打起来?” “是什么人?” 众兄弟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但李忠只是侦查到了状况,问他却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要慌乱,速速上马!” “是!” 众兄弟答应一声,都翻身上马。 “李忠、杨春、陈达、史进、李孝忠!” “在!” “速速带主力锋矢阵先进!奋勇杀敌,后退者立斩不赦!” “是!” 李忠、杨春、陈达、史进、李孝忠都已经全副武装,各自拿着自己的兵器,一声令下,五人当先,选锋营中,二十名精锐跟在他们身后。 便由他们二十五人组成一只箭头! 其余一百四十名普通士卒则跟随他们二十五人一起冲锋。 “朱武、乔道清!带着你们的人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收拢马匹。” “其余人跟我走!” “是!” 一时间,乐山之上突然这样热闹起来。 一些栖息的鸟雀惊飞,扑棱着膀子慌乱地扑向天空。 天地顿生杀机。 史进和李孝忠他们一队为前军,带着一百四十名普通的士卒,以及选锋营中选出来的二十名精锐。 他们承担首先与敌人交战的任务,需要承受最多的压力,他们负责的是正面战场对战。 朱武和乔道清两人战斗力一般,不可用于冲锋陷阵,刚好乔道清有两把戏法手段,带十名散兵,随时准备接收那些惊慌中逃窜的马匹。 李世民二队离山。 他一马当先,王进、孙安跟于左右。 身后是三十名选锋营中的精锐。 两百名士兵中选出来了五十名精锐,分了二十名给史进他们当尖刀,让他们去承担压力。 李世民这三十三人则是真正的杀手锏。 是在战场乱战之时寻找破绽,策马冲锋,杀入敌军阵中,斩将夺旗,彻底的冲散敌军阵型。 到那时便是史进他们承担辅助,由李世民进行主攻。 正兵变奇兵,奇兵变正兵,正奇相合。 史进等人快马加鞭,杀气震天,不再掩饰。 一个个凶神恶煞如狼似虎的前冲,有着他们五名将领以及身后二十名精锐为前锋,身后那一百四十名普通士兵,也士气如虹的跟着他们在后面冲锋。 眨眼间便已经远远的看见了敌军河岸这边已经有三四十名西夏士兵已经渡河完毕。 只是众人也看得见,河的对岸,不知为何有人在厮杀。 约有两百名西夏士兵和四五十名不知哪里来的兵绞杀在了一起。 这样一幕,何其古怪。 史进看得分明,那人数少的一队,分明是宋军的装备,有些人身上的盔甲款式和自己的是一样的嘞。 那五十名宋军在一壮汉的带领下,居然也结成尖阵,悍勇的朝着四倍于己方的敌军发动进攻。 何其滑稽。 这里明明是西夏境内,为何宋军会这般的嚣张? 若整个大宋都像他们这般有勇气,天底下哪还有什么辽和西夏? 虽然心中疑惑,但史进的人都按耐住心中的不解。 只将目光都盯向了眼前的这几十名渡过河的士兵。 这些西夏士兵刚刚过河,也有些不知所措,看样子似乎一个个都打算再乘船回去,刚刚运过来的几十匹马也不在乎了,要重新回到河东岸,帮助己方攻击不知哪里来的敌人。 但刚这样想,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却不知为何,这河流西岸又轰隆隆一支骑兵冲了过来。 东岸的不过是一些步兵,这西岸的居然全是骑马的。 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感到惊骇! 上百人如狼似虎的朝敌方冲锋,高头大马铁蹄敲打在这河岸上,轰隆隆的响。 刚刚还想要回去营救友军,眨眼间,自己陷入了困境。 不过这群人显然也都是精锐,立刻结阵自保。 靠着这河岸,便竖起手中的长矛。 史进眼见这些西夏兵结阵自保,并未停下前进的脚步。 五首领呼喝一声,手下人一轮轮的将挂在马旁的标枪投了出去。 标枪在空中发出呜呜的破空声,沉重的木质标枪借着战马冲锋的速度从天而降。莫说是扎死,便是砸也能把人砸的头破血流。 只一轮,就瞬间将这个阵豁了一个口子。 人不是机器,不可能不害怕。 纵然他们再提起勇气战斗,但是面临死亡的危险,害怕的后退一步也是很难避免的。 但就是这下意识的一步,把这些西夏人陷入了十死无生的境地,丧失了抵抗的可能。 只因为这些人都是刚刚渡河脚就站在河岸。 后面是流动的河流,而不是可以进退的平地。 自古以来,背水一战可以成为美谈,就是因为背水一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背水列阵,就是陷入死地。 只是有个别的西夏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一只脚便插进了河流中。 被河水打湿,感受着河流滚动的力量,难免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赶紧慌乱的想要稳住身形,可以慌乱便忍不住的惊叫起来,两只手乱抓,自然就影响到身边列阵的同僚。 本就不大的一个军阵,瞬间从后方开始骚乱起来。 面对上百名骑兵的冲击,压力本来就够大了,如今又这样一乱,瞬间兵败如山倒,这几十名西夏兵溃散开来。 他们口中惊喊着,恐惧着,慌不择路的转身就投向了河流之中。 有些人嘴里叽里哇啦的,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话。 但有些人的样貌和口音显然与李孝忠他们这些人一般无二。 但手中的屠刀却并没有任何的留情,史进的混铁棍舞了起来,将一个个背对着自己裹着铁皮的烂西瓜敲的粉碎。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将这河西岸几十名西夏兵杀得一干二净。 只有寥寥几人有机会纵身跃入那河流之中,随着河水起伏,不知前途如何。 第一百章 争渡 河流两岸都在战斗,还有几十名停留在河流中央不知所措的西夏士兵,不知是该继续的争斗,还是撤退回去。 一个个在小船上焦急的手舞足蹈。 一些上好的战马便在那船上,站在他们的身边。 “史进速速渡河,抢占渡口!” 李世民缀在侧方,已经跟了过来,喊话史进赶快抢渡。 “是!” 史进与李忠他们迅速的组织人手,利用刚刚那群西夏人渡河过来的小船,载着他们准备往对岸去。 正当这边的战斗已经停息,却见河流对岸那五十名宋军再次爆发了巨大的士气,险些将那西夏人冲散。 为首的一员壮汉手持一杆铁枪,左冲右闯,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五十名宋军悍勇非常,互相之间的配合也非常的默契,一看就是一群真正的知根知底又交心的士兵。 “五哥!有援军!” 一个老卒奋力的杀到了那名壮汉的身旁。 明明比那名壮汉年长得多,却张口称呼那名壮汉为兄长。 这一言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之中准确的传入了那壮汉的耳中。 这汉子这才从酣畅淋漓的厮杀之中惊醒过来,抬起一张粗犷的脸,便瞧向了河流对岸。 刚才杀的兴起,忘了关注身边的局势。 方颐大口略显忠厚,一些敌人的血液溅在他的脏脸之上,又添了几分凶残。 “直娘贼来了援军!这下有救了!” “弟兄们,跟紧我往河边杀!” “杀!杀!” “杀!” 越来越多的宋军注意到有援军的到来,爆发出来了更强的战斗力。 他们刚才顽强拼搏,是因为陷入绝境,殊死一搏,而现在的士气爆发,则是看到了生路。 “直娘贼!回去之后!” “老子!必须把那狗娘养的东西宰了!” 这汉子挥舞着兵器,格挡又进攻,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 咬紧牙关,面目狰狞,显然是憋了一肚子怒火。 几名老卒护佑在他身旁,共同配合着发挥更加强大的战斗力。 此刻见有了援军,心里轻松,居然有闲心说话。 “必须得杀了他!狗娘养的,卖咱们假情报!” “就是,就是!上回五哥杀的那个将军,驸马手底下的人也没有这般的精悍。他娘的,这哪里是什么辎重队?” 这五十名宋军在这员战将和领导之下,边战边往左移,努力的向河岸靠拢。 不过他们却不是要背水一战。 “史进,速速渡河!加快速度!” 李世民纵览着战场局势。 却发现东岸战场以北,远远的,居然有烟尘溅起。 这样的动静,分明是骑兵在奔腾。 无论是这西岸猝然临敌,却仍然能够结阵自保,妄图抵抗骑兵冲击的西夏兵,还是东岸与那五十名宋军悍勇拼杀在一起的两百多名西夏兵,显然个个都是精锐。 纵然是李世民在渭州城见到的那些西北边军,大多数人的素质都不如这些西夏兵。 这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李世民已经彻底明白情报误差太大,虽然这些人是护送马匹的,但显然,这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看着这样的精锐,李世民心中其实泛起了一阵惊喜。 这绝对是误打误撞,逮到大鱼了。 只是必须要快速占领战场主动权,本来打算半渡而击之,在这河西岸结束战斗,现在必须要赶到河东岸进行战斗。 不得不被半渡而击之了。 看那北边天空中略有一些烟尘,显然是有骑兵正在驰援。 这两百多名步卒已经是西夏兵中的精锐了,那些驰援的骑兵必然也更可怕。 河流东岸的宋军已经陷入了人数上的劣势,虽然悍不畏死,正在奋力拼杀,但精锐碰精锐不是只靠着士气便能胜利的,因为敌人的士气也很旺盛。 若当他们的援军赶到,那么河东岸的宋军便再也不能站住脚跟,李世民他们想要再渡河就难了。 虽然不知道那名将领是否发现了敌人也有援军到来,但显然,如今已经注意到河流西岸的局势,知道李世民他们前来相助了。 所以正在努力的带领士兵往河岸边赶。 就是为了护住河岸,给史进他们留出一片登陆的空间。 史进扶着马,已经开始往河流对岸移动。 李孝忠此刻上了战场,现身于这般紧张激烈的战场之中,自然也没时间再像昨夜那般忐忑了。 反而心中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身手都变得舒展了起来,只想要酣畅淋漓的大杀一场。 他练的弓马娴熟,此刻正是展示武力的时候。 也有手下划着船把他往对岸去送。 他却在船上手持着长弓,手指捻着雁翎,好似点名一般,一个个的朝着那些正困在河流中央的西夏人射去。 箭矢一发,便是一声惨叫,根本避无可避。 空荡荡的河流之上,一叶扁舟,哪里能有掩体? 只有个别机灵的,将身躲在战马的后面。 李孝忠到底是有些贪心,不肯射伤那些马匹,让这些人捡了一条命。 倒也有那些被李孝忠箭矢指着而感到压力倍增、惊慌失措的。 居然不管不顾,在茫然失措之中一头扎进了河中,咕嘟嘟冒着几个泡,便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你们将战马收拢了,自己小心一些。” 李世民又叮嘱了一番。 乔道清和朱武点头答应,但李世民想了想,摆了摆手,还是把孙安留下了。 “你剑法好,渡河之后在那乱战之中也能显威。且随着他们两个一起渡河,他们两个收战马,你帮助史进他们破局,只是要注意些,若有强敌,还需要你保护他们。” “兄长放心!” 孙安手持双剑,翻身下马。 乔道清和朱武已经将那几十匹已经运来的战马收拢在一起。 李世民果然心大。 即便面临着如此之多的变故,敌人的实力又是几何倍的增长,却仍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都不说赶紧杀散敌军,然后夺路而逃。 留下了孙安,只剩下李世民和王进带着这三十名精锐。 众人跟着李世民一起顺着这河岸移动起来,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灵州川岸边。 第一百零一章 韩五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河岸!” 西夏军中的统领也有些着急了。 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赶紧呼喝的手下将这群宋军拦住。 士兵们听令而行,这群西夏兵实在是精锐,行动力很强,才一接了令,便立刻按照统领的指挥,阻止宋军靠近河岸。 “面河列阵,将那些船只推开!” 西夏人手里的兵多,可以分兵又分出一队,站在河岸边,用长矛指着河流。 不要史进他们的船只靠近。 对于击败这伙宋军,西夏统领并不担心,纵然敌人突然出现在这里,非常的诡异。 但即便真的是宋军大举进攻,南方还有十来座军寨,好几座要塞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攻破。 莫要说自己如今的实力便足以料理了他们,只要再拖个一时半刻,周围略有一些支援,便可让他们十死无生。 只是如今西岸已经损失了几十人,还有数百名不知哪里来的骑兵正要渡河,这东岸五十名宋军也个个悍不畏死。 自己虽然有信心不被他们击败,但这样的战果到底是不好看。 “立刻快马前往溥乐城,命令他们速速增兵!” 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腰牌,递给了一旁的亲军,嘴里还喝骂着。 “溥乐城的守军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敌人出现在了这里?” 他这样一骂,身边的人自然也都会这样想。 在这里遇到敌人阻击,过错便不是自己的了,即便是场面上不太好看,也怨不得自己的身上。 待自己击退了他们,多少算是查漏补缺坦然应对袭击,反败为胜了。 锅先甩到溥乐城的守军身上,自己等人的脸上就好看了。 不过,这一伙宋军可真是难得的精锐呀。自己手下这些人在本国属于精兵,以多打少,这伙宋军居然还能如此顽强的抵抗。 尤其是那领头的汉子,一根铁枪,如此的悍勇。 自己已经命令手下人增加右翼的厚度,但仍然无法阻止他们缓慢地向着河流岸边靠近。 在西夏将领握紧手中的大刀,下定决心。 必须把这伙人消灭在这里,不能放跑了一个。 这般的精悍,这伙人将来必定有人能出头,但凡有一个人逃出升天,将来都会成为祸害! “进攻,速速进攻!” 他呼喝着命令自己亲自带着大刀也冲入了军阵之中。 他的武艺倒也精湛,在身边士兵的护卫下,一杆大刀使得十分挥洒,才一交手,就砍翻了两个宋军。 韩五在军阵之中,愈发感觉像河岸靠近艰难,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 侧翼又突然被敌人猛攻。 人数本就处于劣势的军阵,一下子被冲击的有些动荡。 见那盔甲鲜明、身体壮硕的敌军将领提着长刀砍过来。 韩五只能放弃,亲自带着身边的兄弟们冲阵往河岸靠近,只能掉头迎击上去。 “你们继续往河边冲!我去拦住那个家伙。” “嗯!” 身边的几员老卒也都喘着粗气,只狠狠地嗯了一声。 随后又端着手中的铁矛,跟身边的兄弟配合着,不停地朝着河岸边突进。 只见那西夏人,大刀轮砍,打的宋军节节败退。 好几位兄弟与他兵器碰撞都被震得两臂发麻。 便是想用些武艺技巧,几个人攻击他,却又被他身边的护卫拦住。 无法对那西夏将领本人造成威胁,只能任由他不拦不挡的狂暴的打压着这些宋军。 就在他又是一刀狠狠的劈出,眼看一个宋军又要亡命于他刀下。 几名宋军想救都救不了,都被他身边的护卫拦住,分身乏术。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铁枪从侧方斜出。 只听当啷一声,铁枪与大刀迸出火花,铁枪的枪杆在空中微微发震,但仍然被那汉子端在手中,不曾撼动手掌分毫。 而那西夏将领却被震得双手发麻,身体一个踉跄,险些被掀翻。 那西夏人大为敬骇,几员亲兵连忙抛却了正在对战的宋军士兵,一起维护了上来,将将军护在身后。 “这人好生悍勇!” 不亲自动手对拼一下,哪里知道韩五着一身勇力? 刚才只看着他与自己手下的士兵对战,虽然勇猛,但总觉得自己上自己也行。 可没想到,这才一交手,自己的力气就远远不如对方。 瞧他那杆铁枪端的那么稳,来的那么及时,便知道他武艺精湛。 他手持枪尾刺出,用枪杆挡自己势大力沉的砍击,分明是自己最有利,他却不能发挥全力。 但力气的对拼中,仍然是自己吃了亏。 “一起上,一起上!” 那西夏将军招呼着身边的士兵,又抽调过来十几人,挡住站在韩五身后的宋军。 自己带着六名朝夕相处的亲卫,彼此之间密切配合,刀枪并进,你遮我挡,他刺我砍,齐头并进之下,韩五一时间也只能后退。 只是虽然脚步后退,但并不慌乱,两眼炯炯有神,鹰一般死死盯住那众人中间的头领。 虽然面临敌人如潮水般的进攻,但韩五捏着手中沉重的铁枪像挥舞稻草一般轻松,速度不减,将每一式进攻都挡了下来。 边战边退,略退了三步。 那西夏人已经感受不到威胁,以为找到了应对这名悍将的方法。 刚稳住心神,想按部就班的继续这样打下去,一直将这人推到退无可退,随后,身边的兄弟们一拥而上,将其绞杀。 却见那韩五突然定住了脚步,后腿蹬地,在这河滩之上蹬出了一个深深的凹槽。 双目圆瞪,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大喝一声。 “杀!!!” 一声杀字喊出,震耳欲聋。 且看他面红耳赤,悍不畏死的正面迎接而上,冲着那中间的西夏将领扑击而去。 那西夏人被他猝不及防的一声大喝,惊扰了心神。 刚回过神来,韩五已经扑击到了眼前。 眼瞧着那宋军的铁枪离得越来越近,一股惨烈之气扑面而来。 “将军小心!” 西夏人目眦欲裂,几杆兵器一起挡了过去,却都如蚍蜉撼树一般,无法撼动韩五的铁枪分毫。 第一百零二章 跃涧 第103章 跃涧(求首订) 眼见得这名西夏将领就要丧命当场,还好身边的亲卫都是忠心耿耿,朝夕相伴的过命弟兄。 见无法拦截韩五的兵器,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扑了上来,用身体挡住韩五的铁枪。 前两人正面扑了上来,却被韩五直接一枪捅穿。 连着躯体和身上的铁甲都直接打了个洞穿,鲜血直流,韩五又猛的扭腰转胯,铁枪居然像木枪一样抖动起来。 那已经陷入垂死的西夏兵,只感觉一股大力作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只能身上流着血,嘴巴里吐着血,无力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像个破布条一样,硬生生的被铁枪撕碎。 盔甲也散落,成了被绳子联络的一堆散乱的甲片,在空中划了一道血红,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这次千钧一发之际,前两人直接被撕碎,后两人又被韩五用枪搠死。 牺牲了四名身边的亲卫,那西夏将军终于反应过来。 这人过于悍勇,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 又在两个兄弟的掩护下,慌忙后撤,潜入了军阵之中。 惊骇的仓皇而逃,身后的军阵立刻闪开一道口子,将自家的将军纳入进去。 确实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西夏军中的精锐。 军阵一开一合,将将军保护在内,重新变得严丝合缝,不给韩五往里突进的机会。 见已经失去了机会,韩五也不犹豫,立刻闪身而回,回到了己方军阵之中,却不再理会身后的士兵立刻向着岸边突进。 史进等人已经靠近了河流东岸。 只是敌人又是举长矛,又是放箭,一时间确实不方便登陆。 此刻必须他们这些当首领的一马当先,打开一个缺口,身后的士兵才能上岸。 众人便在船上稳了稳心神。 李孝忠在身边士兵的掩护下发着连珠箭。 也不瞄准,也不看战果如何,只凭着手感,一箭箭的射出。 战场之上,如此不进行思考,倒也可以全神贯注,得了自然之道。 平日里的苦练,此刻发挥了作用,虽不曾瞄准,不曾患得患失,这一箭箭射出,十支箭能够让七八个人丧失战斗力。 只射了两轮,便在自己这边为士兵们留下了一个登陆的缺口。 “大郎,我掩护,你上!” 杨春将自己的大刀递给了身后的一个士兵。 全身上下铁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又摸出来一个木盾。 他外号叫做白花蛇,由此便能看的出来,他其实并不擅长勇猛的攻坚。 这个时候还得看陈达和史进。 李忠在后面指挥着士兵,或放着箭,或投掷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骚扰着岸边的士兵,给杨春创造机会。 “兄弟,往右边打!” 史进大喝了一声。 他们发现宋军正在接应自己。 右边的那一块岸边已经有一些骚乱了,宋军已经靠近了那处河岸。 李忠指挥着,杨春答应的。 士兵们奋力地划着船,将杨春的船努力的往岸边靠。 史进和陈达握着武器跟在后方,只等待跳上岸去。 靠近了岸边,那西夏兵用长矛抵着杨春的盾,不让他靠近。 士兵虽然在奋力的划船,但毕竟是在水上,不如那岸边的士兵脚踏实地,一时间却难以胜利。 杨春见状无奈,便直接从船上跳了下去。 沉重的铁甲和沉重的木盾,直接把杨春压在了这河边。 两腿都陷入了深深的淤泥之中。 但也正因为如此,杨春可以站稳了。 他鼓动着全身的肌肉,榨干自己全部的力量。 咬着牙奋力的发力,硬生生的往上顶了,上去三四个西夏兵用长矛抵住他的木盾都拦不住。 虽然杨春双腿在水中行动缓慢,但只是这一瞬间,牵引住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便足够了。 陈达和史进已经准备好了。 纵然是史进比陈达的武艺高,但这个时候,陈达却表现了比史进要勇猛的多。 拍了拍身边的两个士兵,翻身下了船,两个士兵站在水里,左右扶住那小船。 陈达穿着几十斤的铁甲,手里提着自己的点钢枪,两腿微屈,在这船上奋力一跳。 一股大力涌来,船只深深的陷入水中,又被水重新托举上来,在水面上荡着几荡。 两个护持着左右的士兵都直接被这返力晃入了水中,又有几个兄弟赶忙将他们捞了起来。 几十斤的铁甲似乎也影响了陈达的发挥,但他这一跳,仍然算得上是石破天惊。 纵身一跃,比史进快了两三步,跳了竟有一人那么高。 直接从杨春引开的那处缺口跳了上去,两脚落在了岸边。 “好一个跳涧虎!” 李孝忠在后边看的热血沸腾,见陈达那么一壮硕的身躯,带着几十斤铁甲,倏然跃入半空之中,又砰的一下砸到了岸边。 忍不住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弓,赞叹一声。 陈达双脚一落地,身边几个正在抵着杨春的士兵都被他砸翻了。 提着手中的钢枪,脸上现出一抹狞笑。 趁着西夏人慌乱的时间,左突右杀起来,接连数搠了四五个。 正如虎入羊群一般。 史进趁机也已经跳到了岸上。 身披重甲,一杆混铁棍在他手里虎虎生风。 如此沉重的铁棍敲打在一个个西夏人身上。 沾着就死,擦着就伤。 纵然手中也有上好的木头打造的长枪也只能被这铁棍一砸两断,即便这些西夏兵都是西夏的精锐,身上的盔甲也是重甲,不比史进差。 但史进这混铁棍一棍敲在他们身上,便是一个凹槽。 也不知那里骨头断了几根,被他打中的西夏兵两嘴一翻,吐出来血泡便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打在四肢,四肢顿时断裂,若打在头上,便是直接铁盔凹进去一个大洞,里面烂西瓜被打的崩裂开来,散落一地。 杨春也得了机会,将大盾摁在水面上,又有两个士兵前来帮忙,左右一晃,将两只脚从淤泥中提起。 重新拿过了自己的大钢刀,湿漉漉的踏上了河滩。 跟在陈达和史进的后面,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刀刀阴狠,专挑着盔甲的缝隙砍。 第一百零三章 斜阵 第104章 斜阵(求首订) “快上,快上,上上!” 李忠催促着。 手下人划着船,奋力的向着陈达史进所在的缺口而去。 但他们的人数还是不够多,这一轮仅仅只能运过来几十人。 因为他们的船只都是抢夺的西夏人的。 西夏人也仅仅只过去了一轮运,过去了几十人,就这么多船。 即便只是这几十人,跟在史进、陈达他们的后面,也已经是一股强大的生力军了。 第一轮士兵已经全部上岸,李忠和李孝忠也提着兵器来到了岸边,跟在了史进、陈达、杨春的后边。 史进跟李世民时间最长,虽然他稍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但也受到了许多军法的熏陶。 略做一些组织,士兵们便以他们为中心组成了一个斜阵。 这倒是属于史进自己的发挥了。 在这种重重包围之中,斜阵不是最好的方法。 要么是固地死守,等待后方的援军组成一个方阵或圆阵。 要么是硬碰硬。试图与自方这些精锐凿穿敌军,组成一个尖阵,即便敌军人数众多,也能够翻盘。 但史进却组了一个斜阵,这种一般是试图从侧位包围敌军,增加与敌人更多的接触面,而选择的阵法。 但在敌军人数众多的情况下,这种阵其实是使四方陷入劣势之中。 史进让陈达、杨春在斜阵的长边坚守,自己亲自前往侧翼,使自己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顶住最大的压力。 “直娘贼!来的倒是个聪明人,真他娘的好!” 韩五带着士兵们往河边冲,不像一开始那样只知道恋战,沉浸于厮杀之中,而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着场面的局势,准备与友军汇合。 见不知哪来的援军,居然在这组了一个劣势的斜阵,不仅没有骂蠢,反而是满心的高兴。 只因为这斜阵要伸出一个小角,便好像伸出一条手臂一般,刚好是冲着韩五这边的方向来的。 这是要与韩五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先打开一条道路,促使两方会军。 “兄弟们,杀!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咱们!” 都说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敢跟着韩五干,敢跟着韩五来到这个地方战斗的,也都是一群骄兵悍将。 看着这不知哪里来的友军如此的悍勇,未曾轮到自己等人帮忙,便已经在西夏人的重重围堵之中登上岸边大杀四方了。 还主动的接应着己方。 也是佩服这友军的实力,也是想要展示一番自己的勇猛。 在这包围之中,强援就在身边,谁的心里不狠狠的打了一强心剂! 当即在韩五的带领下,愈发奋勇的厮杀了起来,眨眼间便往前推进了三步,离那河边更近了。 “加强攻势,快快截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 那险死还生的西夏将领,如今在重重的护卫之下,指挥着士兵战斗,却是再也不敢上前了。 “真该死,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群人这般的勇猛?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人的战斗力是这般的强,在哪里都可以作为一支主力。 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宋军一定有大动作。莫非是有人通风报信,从奸细那里得到了消息,才到这里前来截杀? 可这样一想也不对呀。 若他们真的是冲着自己这一支队伍来的,都能秘密潜入到了这里,想抓这条大鱼,又怎么可能只派这些人? 莫名其妙的把这百十精锐丢入他们西夏的腹地,这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刚才险些将自己杀掉的那员宋军猛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身边的亲卫到底有一些知道这边关事情的,听到将军喃喃自语,略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观其作战刚烈,如此雄风,也许是杀监军驸马之人。” 听他这样说,这头领又将眉头皱起。 “是他杀的兀移吗?可凭他杀兀移的功劳,怎么也够他升个几级的官了,少说也得是带个五百人的小将,怎么只会带着这几十人出现在这里?” “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必定被宋廷器重,如此突兀的带人截杀咱们,恐怕有诈!” 他挥了挥手。 “速速催一催溥乐城的守军!快马北上,告诉王爷先不要过来!” “贤王身边还有两百名精骑,或许可以歼灭敌军。” 身边的亲卫说着。 但这头领却摇了摇头。 “不值得冒这个险。”做出这个决定,他也感到非常的丢脸。 看战场上这个局势,恐怕未必能够击败敌人了。 只怪这些人实在太勇猛了。 当然,只要略拖一拖,纠缠住他们,等溥乐城的守军赶到,他们也只有败亡一条下场。 到那个时候,丢脸的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加紧攻势,往他们中间攻。” 自己还是要再做出一番尝试和努力。 他也看出来了史进的意图,但战场之上。变化莫测,正奇相合,谁是优势谁是劣势,看如何发挥。 刚刚渡河的敌军一反常理,组成一个并不适合作战的队形,自然是要与被包围中的宋军接应。 若他们成了,己方自然就大败。 但如今他们人数不够,却又将队伍拉的这样的长,刚好可以被自己从中间截断。 凿穿一个个节点,把他们分成几段,便可分而围歼。 这是自己的机会。 史进明显感受到敌人往自己这边打了过来。 身边的敌人给自己造成的压力略有些增大。 他明白,敌人也应该是看穿了自己的意图。 正如兵法上描述的那样,自己如今组成的这个阵型分成长条,其实是将己方处于薄弱之中。 所以史进才主动的来到了侧翼,让陈达、李忠等人守在了中央。 史进试图以自己几人一身武艺,固守住这几个关键的节点,承担住压力。 靠自己几人的质量,弥补兵力不足的缺点。 顶住压力,一点点与那被包围的宋军会合。 再在这河边列阵。 便可接应后方的援军,又可以集合所有的力量发动反攻。 扭转乾坤,毕功于一役,直接将眼前的西夏兵冲散。 第一百零四章 晋王 第105章 晋王(三更求订阅) “禀告王爷,兀侍禁请王爷暂缓南下,稳妥起见先返回耀德城,待溥乐守军赶到歼灭宋军,王爷再南下渡河。” 一个传令的西夏兵截住了正在南下的骑兵队伍。 翻身下马,对那帅旗之下一身金甲的王爷禀告着。 那王爷手持马鞭,年纪不算大,就是风沙折磨,显得有些老气。 却皱着眉头,停住了骑兵队,不爱听这新传来的消息。 只见他沉声道。 “兀托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只有五十宋军吗?为何现在还没能剿灭?” 那西夏士兵更加惶恐,头又往地上埋了埋。 说话间有些语无伦次。 “那宋军骁勇善战……” “什么?!” 这一句话险些惹怒了这个年轻的西夏王爷。 那士兵虽不敢抬头看王爷的怒容,但听着王爷的怒音,便也知道说错了话。 连忙结结巴巴的又回道。 “西岸也发现了一股敌军,人数将近两百,虽实力不如我军,但一时间也难分胜败。” “兀将军以为,此地突然出现了两股宋军,必然有诈。王爷乃千金之躯,为王爷安危计,请王爷暂回耀德。” 那王爷却冷哼了一声,上半身挺立在马上,伸着手甩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打出了一声音爆。 “兀突带的本就是擒生军,乃我大夏精锐中的精锐!不过是不知哪里传来的两百普通宋军便让他陷入苦战,真是一个饭桶!” “给我滚去传话!让他把人给我缠住了,我顷刻便到!必然要将这伙胆大包天的宋军全歼于此!若放跑了一个,我要他的脑袋!” 那西夏士兵点头称是,屁都不放一个,连忙翻身去向自家的头领报告去了。 爱咋咋地吧。 你是王爷,你要冒险俺也管不着,反正该劝的都劝了。 中了计,无论死活,也怪不得老子一个小小的传令兵身上。 才不在你面前碍眼,免得迁怒我这样的小人,让头领头疼去吧。 “王爷,前面情况不明,不如先暂避一二?” 一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护卫骑着马靠近了晋王察哥。 职责所在,由不得他不劝。 “贼宋有句古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王爷千金之躯,岂能不慎重?” “这群宋军如此胆大妄为,深入我军腹地,乃有勇无谋,匹夫之举,若其没有后手,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王爷何必与一群匹夫斗气?还是暂回耀德城等待,让兀突和溥乐城的守军将敌人料理了,再回头治他们的罪。” 这些话说的都合情合理,但察哥就是不肯答应。 自兄长亲政以来,扫清时弊,励精图治,只因身边无人可用,对自己也是颇为重用。 而察哥也正是年轻力强的时候,在京师教练士卒,厉兵秣马,时刻等待着对大宋用兵。 如今正是听说贼宋边关扰乱,粮草不足,这才主动的离开了京师,接下了这一场护送军马的任务。 护送物资变成了捎带,主要是来到这边关看看情况。 察哥也才二十出头,正是胸怀踌躇壮志的时候,习练了许多的精锐,还未曾正式与宋军交手过。 按他原来的想法,宋军不过是一些软弱之辈。 自己在京师附近练出来的精兵,绝对可以摧枯拉朽的击败宋军。 如今怎么能够不战而逃?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该试试身手的时候。 尤其是听说前军的三百精锐,居然被人数少于己方的宋军给纠缠起来了。 这对于年轻的察哥来说,岂不是感到面上无光,满心的耻辱? “不必多言,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如今,我的人数虽然不算多却已经碾压宋军,个个都是精锐,怎么能不敢与他们对战呢?” “我身为大夏的晋王,如此杯弓蛇影,还未曾见到什么蛛丝马迹,便望风而逃,我大夏六十万将士怎么看我?” 察哥是满脸的自信。 他绝不允许自己面对这明显不如己方实力的宋军表现出任何的软弱和担忧。 自己的兄长年轻,自己也同样年轻,他知道还有许多人在暗戳戳的看着自己。 许多老家伙欺负他们年轻,认为他们没有本事。 若真的就这样简单的退避了,不知道背后要被怎么说呢? 察哥与兄励精图治,努力练兵,准备了那么久,等的不就是今天吗? “咱们这些弟兄已经是全国的精锐,若这样,还要怕这怕那,不敢与宋军对敌,那还打什么打,练什么兵?” “直接把京师的四门洞开,请赵家的皇帝住进来,你们把我们这些李家人全部绑了送去请赏吧!” 这话说的有些过头。 看着察哥一脸的不高兴,那护卫也不敢再劝,在这件事上连意见都不敢发表。 甚至离察哥比较近的几名骑兵都暗戳戳的略把马往外拽了拽。 左顾右盼起来,似乎在打量着这漫漫荒野之上的动静,警惕着是否有敌人袭来。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察哥见他们这样,又冷哼了一声。 “加快速度,速速赶上去!剿灭宋军!” “是!” 一声令下,两百名精锐骑兵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着漂亮的盔甲,在这荒原之上奔腾了起来。 “晋王不肯走?” 侍禁官兀突又惊又急,他不知道晋王又搞什么幺蛾子。 一时着急,提高了嗓音,本来有些粗犷的声音居然破音显得尖锐。 这一下可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了。 他不敢让晋王来,因为他担心这里面有诈。 略带焦急的看着这乱战之中的军阵。 史进果然武艺高,顶住了压力,硬生生的撑开了一条道路,与被围困的宋军会合,只差了五六步。 而在两方用力的情况下,此刻居然是被夹在中间的西夏人陷入了劣势。 眼见得已经阻止不了他们会合,河对岸还有源源不断的增援过来。 但这里已经深入西夏了,兀突不担心会败,任由眼前的人如何折腾,局势也总不会有大的改变。 但晋王要是过来冒险那就不一样了。 “再去催一催溥乐城,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能来?” 第一百零五章 不粘锅 第106章 不粘锅(四更) 溥乐城 丝竹阵阵,莺歌曼舞。 与这遍地风沙格格不入的歌舞声,响彻在这府中。 似乎听着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像是中原那边传过来的词牌。 但伴奏却有些不伦不类,还掺杂一些边地特有的骨笛小鼓。 与这中原的词牌更格格不入的,便是那正中间正在跳跃的胡姬。 轻纱罩体,平坦的小腹裸露在外,小麦色的肌肤略浸了一些晶莹的汗水。随着身体的扭动,小小的肚脐眼不停的变幻着形状。 那胡姬体格匀称,四肢修长,粉面香肌,活力四射。 热辣辣的扭动着自己的躯体,眉眼带笑,裸露的双足踏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踮起脚尖,小脚灵活的交叉移动,带着一阵阵香风,从满座的番人头领间旋过。 坐在上首位的大胡子中年人,一身胡人打扮,也未穿盔甲,满脸的胡子也掩盖不住他那一脸陶醉。 两眼迷离的盯着在场中跳跃的胡姬,上身微微的随着丝竹声摆动,两手轻轻的相和。 柱子后边又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人匆匆的进来了。 “将军,不发兵吗?” 来报信的人还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 只是略向这里边禀告了遇到了敌情,便没有了下文。无奈何只能又在外面等待着。 也不知道那河对岸突然出现了敌人,现在是否已经增援?那五十名宋军有没有被绞杀?战场上现在的局势到底怎么样? 听着那迷离优美的丝竹,却始终静不下心来。 只能催促着这城中的一个副将,让他向里面再禀告一番。 如此美好生活的时候,怎能让这些俗务打扰?这坐在上首的大胡子皱着眉头,很是不耐烦。 “不过是区区五十名宋军,有什么值得着急的?” “河对岸又多了一支人,现在得有两百来人了。” 下属提醒着。 那大胡子更是不耐烦了。 “他们光步兵精锐就有三百了,还怕两百名不知哪里钻来的宋军吗?如果这都打不过,晋王还是老老实实的滚回都城吃奶去吧。” 一旁的另一人也凑了过来,想要相劝。 “毕竟他是王爷……宋军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在了咱们这附近,实在是离奇。万一真是得了情报特意布下陷阱前来截杀,真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这一下,场中的这些胡人便不能再像刚才那一样安心的欣赏歌舞了。 略有几个看起来感觉要软弱的,也都感觉有些忧心忡忡。 “无论这王爷能胜能败,若败了,咱们不去救,岂不是失职?若是胜了这么些人,跑到咱们眼皮子底下,也没做出个什么反应,岂不是也要被责怪?” 又有一人附和着。 “是啊是啊,莫不如随便派些人去打发了,最起码面子上也过得去。” “说的不错,晋王手底下五百精锐,不来个几千宋军怎么可能截杀成功?咱们只需要派些人过去做做样子,不需要咱们的弟兄厮杀,先把这功劳拿到手。”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只有那看着粗豪的大胡子却一脸不屑的看着这场中嚷嚷的众人,好像在看一群牲畜。 但毕竟都是自己部落的人,也只能在心中暗叹,果然只是一些只有小聪明的。 这些人根本不懂中原人的为官之道。 这样的人还想在宦场上风生水起吗?老老实实在自己这城中天天看些歌舞吧,关键时候自己再拿它们出去卖。 只是毕竟今日的事干系不小,城中还是得上下一心,这大胡子也是得给他们解释解释。 “你们懂什么?” 他冷哼了一句,便没人再敢说话了,只听着那大胡子自己说。 刚才那个又好色又粗鲁的大胡子,此刻眯着小眼睛中居然闪着精光。 似乎有智慧的光芒从他身上闪耀。 若是让中原文人看到了,必然能发现这是个懂得为官之道皮毛。之所以是皮毛,因为他身上有明显的智慧,当然,这也可能只是身边的胡人衬托的。 “本就是边境,有探子互相往来,小股部队互相摩擦,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今天让晋王碰上了,那就不一样了,这件事儿就必须要有人认错。” “有晋王的精锐在那里,无论有什么功劳,你们以为是你们能捞得着的吗?” “轮到你们的,只有责罚!” 众人都低着头,听着他的呵斥,那歌姬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若晋王赢了,咱们只当做不知情,谁知道这伙宋军到底是从哪里跑过来的,反正不是从咱们这里过来的。” “若是真的有什么埋伏,晋王死了,小皇帝,要怪也怪不到咱们的头上,咱们只低着头,装作一问三不知即可。更何况晋王手里那么多精锐都挡不住,还指望咱们去打吗?反正附近也有其他的城池,箭射出头鸟,懂不懂?” 这大胡子的话语中充满了狡猾,真的有了点不粘锅的意思。 朝廷对他们这些人管的本来就不够严,小皇帝虽然在辽国的帮助下亲政许多年了,但毕竟各种新旧势力也不是他能整合完的。 西夏国内,刚经过了一段被妇人把持朝政的岁月,小小一国,周围都是强敌,国内胡汉混杂。 各种情况复杂极了。 这大胡子就和那晋王不是一派人。 这件事儿,只要自己装作不知道,不掺和,就怪不到自己头上。 在场的诸多胡人被大胡子这样一说,都一脸惊讶,两眼闪烁,表示佩服。 看向大胡子全是赞叹,真不愧是跟中原人学过文化的。 大胡子见众人已经被自己说服,没有人再啰嗦,十分享受这群人看聪明人的眼神。 不枉自己跟宋人学过许多文化。 当下略有些骄傲的抬起下巴,一脸心满意足的抬了抬毛手,示意那些胡姬起来。 “接着奏乐,接着舞。” 丝竹声混杂着西夏的特色乐器再次悠悠然响了起来。 胡姬又热辣的扭动了起来。 可此刻的大胡子,享受之余还略感到有些遗憾。 毕竟场中的都只是一些胡姬,土了点,到底不如宋人女子气派。 第一百零六章 擒贼先擒王 第107章 擒贼先擒王(五更求订阅) 顺着河岸南下,两百名重装骑兵奔腾如雷。 眨眼间,距离主战场不过三里之遥。 隐隐约约,从如雷鸣般的马蹄声缝隙中,还是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声音。 然而,晋王察哥却勒住了胯下宝马,英眉皱起。 骑兵们也都靠近晋王察哥,将他团团的护在中间。 “真的是冲我来的吗?” 想到这儿,即便眼前只有几十名骑兵,也仍然由不得晋王察哥不谨慎。 他谨慎地抬起头,打量眼前高坡之上的几十名骑兵。 约有三十来人,实在不像是正规军的样子,只有领头的两个魁梧大汉身上全副武装。 后面的那三十来骑兵,反而更像是纵横于这西北大漠之间的马匪。 估计是刚刚过河来的。 胯下战马全都湿漉漉的,马鬃无力的趴伏在马身上,略有些不安的晃动着马头,湿漉漉的身体让它们很不舒服。 不知是因为什么,明明不成体系的一群马,从滔滔河流之中渡水而来,这么的不适,却仍然连个响鼻都不打,就安稳的立在原地。 是这匹马王的原因吗? 察哥将目光放在了领头的乌云踏雪身上。 旁的马都是湿到了马脖子,只有这匹马仅仅只是湿了马身。 果然好马!神骏非凡,自己胯下的战马也黯然失色。 此马该有我这样的皇公来骑!却不知是何人糟蹋了此马。 察哥目光中异彩连连,再一抬头去看那马背上的主人。 一魁梧大汉身穿宋军甲胄,立于马上。 身后三十名骑兵并不能争夺他的色彩,如山岳一般立于这高坡之上。 三十虽然只是一小撮,面对察哥这两百人,却莫名的有着一股睥睨的意味。 察哥心中暗暗泛酸。 自己也是这大夏国难得的。年轻俊杰,权贵之势,见此人,居然远远的觉得自愧弗如。 这宝马倒也刚好衬他。 两方都谨慎的选择了先观望一番。 李世民自然也在打量着这马队。 龙眉凤目,自带一股睥睨之气,横槊立马,居高临下肆无忌惮的扫视着这群西夏人。 他也一眼便看中了那晋王察哥,并非是那察哥气质多么出动,只是一来,许多骑兵围绕着他,将他保护着。 二来,这人身上穿的却不一样。 其余的西夏人都是全身重甲,一看便知,这应该也是西夏国的精锐。 只有这察哥穿着一身细密的小扎甲,甲胄外边还套了罩袍。 四鹰方花袍一条胳膊给他罩住,又露出了一边。 既有武将的阳刚,又多了一些儒将的风范。 身后的那杆旗,虽然不是王公出行的仪仗,也不是大军出动的大纛,但见它上面绣着彩花,镶着金线,还追着狼牛尾。 “这下真抓到大鱼了。” 李世民面带笑容,王进一脸的严肃,后面的骑兵有些不知所措。 三十名散兵游勇对战西夏国两百名重装骑兵精锐。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轻松不起来。 只是有自己胯下的白蹄乌在,这些马自然都是可以指挥的。身后这些人也不敢反抗自己。 李世民未渡河之前,便远远看到远方烟尘滚滚,就知道有骑兵。 便命史进他们先渡河作战,自己带着这几十名骑兵绕着河道寻找渡河的地点。 往上有寻摸了一段地,果然找到了河道狭窄处,就是水急地滑。 李世民命令士兵们驱赶着战马渡河,马儿虽然恐惧,但在白蹄乌嘶鸣一声之后,便也乖乖地踏入水中。 有白蹄乌坐镇,这些马克制住了畏惧的本能,和他们的骑士们携手共进,艰难的连续两次渡河,终于绕到了这边的河岸。 李世民过河之后,没有去河边参战,直接绕过那处战场北上。 果然在此处拦截住了西夏骑兵。 李世民骑在白蹄乌上,豪气万千。 挥舞手中的马槊,寒光闪闪,直指晋王察哥。 大喝道:“取此人首级者,赏白银千两!” “目标敌阵,全军突击!随我杀!” 豪放的声音响彻于这灵州川!回荡在骑兵的耳边! 却不知怎地,这声音是这般的有力量,众人心中的惶恐一时间全都驱尽了,王进也握紧了手中的混铁棍。 李世民胯下的白蹄乌也配合着李世民的一声高喝,抬起双膝激动的跳跃起来,口中连连嘶鸣。 三十匹战马也都喘着粗气,顺着高坡跟着李世民冲锋起来。 沙场豪情拔地而起,气势居然一时间盖住了敌方两百名精锐重装骑兵。 “迎敌,迎敌!” 若是往常察哥只会觉得可笑。 可见,那李世民丝毫不将自己的实力放在眼中,本来就觉得此人仪表堂堂,气势不凡,略有些酸涩,见他这般嚣张,更觉得他小瞧自己。 心中羞恼,怒气也从脚尖传到了顶门。 两百名精锐的西夏骑兵,根本不需要察哥指挥,已经在行进中,变好了阵型。 长矛端起,形成了刀枪丛林。 李世民丝毫不惧,要与他正面对抗。 眼见不过两百步距离,却仍然将马槊先挂在了得胜勾。 从弓囊中取出长弓,弓如满月,直奔敌阵而去,左右开弓箭,箭如流星,眨眼间百步之巨,却已经射出了十二支箭。 箭箭穿喉而过! 十二名重甲骑兵翻身落马,战马一阵轻松,向前快跑几步,他们的后方却连续又有几名骑兵被绊倒。 重甲也在这骑兵冲锋之中显得脆弱,眨眼间便被踏的躯体残破,四分五裂。 还有百步之遥,李世民将长弓收起,取出马槊。 西夏兵再想变阵,却有些来不及了。 他们前端的十几人全部被李世民射落下了,后面的人再想补上来却也需要时间,可李世民当然不给他们这个时间,催动胯下白蹄乌便正面迎击了上去。 李世民亲冒锋锐,王进护佑在一侧,两人共同组成了这锋矢阵的前端。 直接刺入了不成阵形的西夏军前端。 马槊摇摆,隔开面前的几杆兵器,轻轻一点,在李世民的巨力与白蹄乌的冲锋之下,便给挡在面前的西夏骑兵开了几个血洞。 给了他们下一辈子再努力的机会。 明天继续。 第一百零七章 单人追击 第108章 单人追击 这些西夏的重甲骑兵,在李世民面前如同婴孩一般。 几个人兵器刺出,李世民只需要轻轻一拨,便拨开了。 兵器碰撞之下,李世民双臂如同铁铸,西夏兵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身上的重甲也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保不住他们。 一戳便是一个血洞,一砸就是一个窟窿。 李世民一人之力,却也双拳难敌几十手,当然无法将所有的人都杀完。 但即便是他有些疏漏,身边还有王进查漏补缺。 奋起手中千钧棒,一棒棒砸出,哪里讲什么精妙,这是恰到好处的砸到了西夏兵的身上。 刚好把李世民漏掉的一些骑兵砸死。 打到西夏人的身上,好似打烂棉絮,打到他们的脑袋上,像打烂南瓜。 惨叫声不断响起,正如虎入羊群一般。 左砍右杀,锐不可当。 李世民深陷于西夏骑兵中居然如同分水一般,一路破竹直向敌人中军杀去,正冲着那晋王而来。 那晋王本想借着自己人多势众,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敌人。小试牛刀一番,向整个天下宣扬一下自己的武功。 却哪里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阵仗。 手中这样的精锐,居然连阻挡李世民都做不到。 只能看着他威风赫赫,锐不可当的朝着自己杀来。 李世民本就身材高大,坐下的白蹄乌也是高于寻常马匹一头。 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在这西夏军中厮杀着。 一条直线正冲着晋王察哥而去。 这个时候的晋王,哪里还敢仗着自己身边有西夏精锐骑兵的保护而嚣张? 连与李世民正面对敌的勇气都没有。他此刻才真正明白了兀突所说的,身为王爷,千金之躯,何必冒这个险呢? “快拦住他!” 声音中带着些颤抖,不过也算得上是临危不惧。到底是一个有着真才实学的王爷。 两侧的士兵也顾不得包围上去绞杀李世民这团骑兵。 只不停的从两侧往中间冲,企图拦截李世民。 又有几名士兵护在晋王察哥的身边,不敢挡在李世民前进路线的方向,连忙带着察哥在军阵中往左侧转移。 李世民再想转向,却也艰难,他虽然悍勇,但必须借助战马的冲击力,若陷入这军阵之中,却也如同泥潭,千钧巨力也无济于事。 故而虽见到那敌人主将逃走,却也只能照着原定方向一路杀穿过去,再准备二轮冲锋。 但见那主将逃走,李世民虽然未曾得手,却也心中欢喜。 西夏人这军阵本就被李世民一阵急射射掉了前锋,还不等他们将人补上,便已经被李世民突了进来。 如今一番厮杀本就难以抵挡。 两侧的士兵为了阻止李世民向前,又不停的往中间涌。 而几个人护送着晋王向左侧转移,又要引起军阵的一阵骚乱。 明明是西夏最精锐的一股骑兵,在这骚乱之中,十成实力,哪里能发挥出来个六七成? 几个呼吸的功夫,李世民已经杀穿了西夏军的骑兵阵。 两阵分开,各自得了一些休整的时机。 白蹄乌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在黑色的皮毛并不显,只顺着身子流落到了白色的马蹄上,才能看出那鲜红。 只是这一轮,除去李世民射死的那些,又被李世民打死了二十余人。 王进手中的铁棍抡打一番,也有二十多人被报销了性命。 跟在身后的三十名精锐,与这些西夏人比起来,便算不得精锐了,只是仗着李世民、王进的势力,也杀死了十来个。 只一轮冲锋的功夫,西夏人便少了三分之一,察哥略微清点一番,满面惊骇。 西夏骑兵的几个头领,也是一脸的如丧考妣,表情里带着些恐惧。 看着李世民那依然一副轻松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跑吧,不能打了。” 几个护卫在一旁劝着,只一轮便被消灭了三分的实力,虽然李世民身边的手下也死了不少。 三十人得死了一半,毕竟只是一些散兵游勇。即便有着李世民作为先锋,他们也是一个半人才能换掉一个西夏骑兵。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除非是这些人死光了,就算现在只剩下十来个,跟在李世民后面发挥的作用也和刚才三十来个差不多。 再来一轮冲锋,西夏人仍然挡不住李世民和王进。 如今只剩下一百三十人不到,再来一轮冲锋,即便能把那十个散兵游勇绞杀了,但自己这边不知道得被李世民和王进杀死多少。 根本挡不住,更不用说还有王爷需要保护。 “跑,快跑!” 察哥此刻也反应过来了。 连忙急促的催促着。 他自己就是一个漏洞。 如今实力大减,再来一轮交战,那两个猛将冲着自己前来,未必能挡得住。 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他一声令下不要紧。 身旁的护卫一点头,骑兵队分成了两部分。 约三十人,稍稍向前了两步。 面色艰难,咬着牙。 “王爷先走,我们断后!” 察哥此刻连寒暄也顾不得,勒住码头,就在大部队的掩护下往南跑。 “敌人要跑,王进拦住他们。” 李世民看出了敌人的意图,他却不肯让对方如愿。 留下断后的三十名骑兵已经冲着李世民他们冲了过来。 李世民又发连珠箭,眨眼间又射倒了四五个。 可那察哥已经开始向南跑了。 李世民骑马左偏,给王进下了命令,便脱离了部队。 王进提着自己沾了些皮肉的混铁棍,点了点头,带着剩下的十五人,冲着那二十多名西夏骑兵而去。 李世民丝毫没有把那些西夏人放在眼里,似乎完全没看到一样,直接与那伙断后的西夏骑兵擦肩而过。 看着李世民从身边跑过,断后的西夏兵又替察哥把心提了上来。 但心里又涌现一股轻松,李世民的一张弓,一杆马槊,一身威势,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像死神一样。 单独面对一个王进,虽然仍然悍勇,但也许大伙儿又多了几分活下来的可能。 “直娘贼!那狗贼还在追!” 察哥扭头看了一眼。 见李世民只一个人从后面追了过来,咬着牙痛骂了一句。 第一百零八章 兀突救我! 第109章 兀突救我! 兀突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围杀那五十名宋军的意气风发。 只面如死灰的看着越来越崩坏的局势。 他在韩五手中险些丧命,自然是不敢在亲临阵前。 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指挥本领,企图绞杀这伙人。 然而,他太高看自己了,也太高看自己手下的士兵了,也低估了敌人的实力。 虽然也几次险些将史进的阵型冲垮,但史进还是坚韧的顶住了压力,守住了关键的节点。 当韩五的铁枪与史进的铁棒打中同一个西夏兵的时候,就宣告了场中局势的逆转。 韩五没有浪费史进给予的机会,成功杀出重围,与史进汇合。 两人汇合的那一刹那,便背靠背同时对敌。 本就是悍勇的猛将,互相配合之下,即便是这些西夏兵非常的精锐,又如何能够抵挡呢? 缺口被打得越来越大,宋军与史进的人顺利的汇合成一团。 这个时候,沿河列阵留出来了足够的空间。 朱武与乔道清也已经渡河,孙安也已经渡河而来。 当孙安手持镔铁剑正式踏上河岸,参与这场战斗的时候,便基本宣告了战局已定。 史进、韩五、杨春、陈达、李忠、李孝忠,带着身边十几名精锐,以及剩下来的二三十名宋军的百战士卒,奋勇向前,锐不可当。 孙安却没有直接与他们会合,却另分出了一只触角。 十几个人护佑于他身侧,为他遮挡一些攻击。 他的两柄镔铁剑在他的手中,如同两条游龙一样,腾挪辗转,灵妙非凡。 配合着他恰到好处的步伐,竟真有些万军从中过,片刃不沾身的感觉。 一剑凶狠更甚一剑。 但却没有一件是不动脑子的。 又凶狠,又轻佻,又灵妙,轻轻巧巧,似一缕青烟。带着无尽的杀机送到了恰到好处的地方,或磨击敌人的腋下,或直接刺破咽喉。 一点都不像史进他们打的那样惨烈,两柄剑只轻轻一沾,左右顾盼一下,便是几人悄然倒地。 身边有着护卫,帮助孙安挡住干扰,孙安得以肆意挥洒自己的一身武艺。 他沉浸于这痛快的厮杀之中,他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体验。 史进他们勇猛的向前,一群莽汉就好像一强大的攻城锤,冲向着西夏军。 而孙安则不愧是外号叫做屠龙手,他从侧翼出击,不着烟火的围绕着这龙身旋转,两柄镔铁剑,真好似刮骨刀。 将这条大龙身上的龙鳞一点点刮掉,骨架中的血肉一点点剔掉,爪子和躯干一块块的剁开。 庖丁解的是牛,孙安解的是龙。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兀突脸色苍白,这让他如何能够镇定下来? “援军为何还没有到?” 他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原本以为最坏的打算便是自己无法短时间内剿灭这伙人,只是僵持住,等待援军到来将他们一起包围。 却未曾想,自己竟然不是对手。 再这样下去,手下人都要被杀光了!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传出去了消息,即便时间还短,来不及现在赶到。 但这灵州川附近出现敌人踪影,也该引起溥乐城的警惕了。 最起码烽火台得点起来吧? 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反应? 点起来烽火台提醒提醒周边的城池,也给他们壮壮声势,吓一吓眼前的这伙人。 可到现在居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些该死的蛮子!” 兀突面沉如水,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大概也猜出来点儿意思。 虽然他自己也算是个蛮子,但溥乐城是另一个部落的番子,平时虽然有些不对付,但难道要在这样的大事上面还坑自己吗? 该死,真是该死! 兀突忍不住有些两腿打颤,看着刚才险些一招将自己宰掉的韩五越来越靠近。 那人好像不知疲累一般,奋战了这样久,手中拿着那沉重的铁枪,仍然在疯狂的发动攻击。 目光又忍不住从韩五的身上移开,看了一眼在旁的史进。 那鸭蛋一般粗的混铁棍就这样挥舞着,也是让兀突看的眼皮直跳。 更不用说他们周边那一群如狼似虎的人。 兀突的心有些崩溃,他搞不明白到底是哪里窜出来的这一伙猛人。 本来以为自己只是陪着王爷出行,一路上游山玩水,耀武扬威,狐假虎威,是个美差。 却不曾想,竟然会遇到这样的杀神。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说这些人身边那些普通士兵武力如何,单论这领头的几个武将的质量,怎么也不比宋军一个军路差了吧? 这样的实力,这样的质量,怎么会深入西夏腹地,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要杀晋王也不值得呀! 固然杀了一个敌国王爷是非常荣耀的事! 但让这么一群高质量的武将,深入西夏国境之内,冒着这样的风险来战斗,根本不是一个敌国王爷能够换的呀! 难道是宋军的官老爷又好大喜功了?非要拿着一个军路的中上游战力来换区区一个王爷? 兀突满心的不解,只感觉欲哭无泪,败亡就在眼前,他逃都没法逃。 毕竟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国内! 正绝望之间,忽然听到身后隐隐约约马蹄声传来。 他是又喜又急。 终于有援军赶到,估计是王爷的那两百名精锐骑兵。 可他本来是想劝王爷不要南下,免得遭遇危险的。 刚才还对王爷的不识大体感到不满,现在却只感觉救星来了。 两百名重装精锐骑兵,再一次做出最坏的打算,也足以和眼前这伙疲惫之师,纠缠个一两个时辰了吧。 即便是溥乐城不派人来救,周围的许多城池也该派人来了。 只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 兀突美的简直冒了鼻子泡。 他发誓,他一辈子都未曾笑得这样灿烂过。 只扭头往后瞧去,看远处地平线上,黄沙滚滚。 十几名骑兵的身影隐隐约约,渐渐的浮现在地平线上。 灰色的影子在黄色尘沙地上拉的老长老长。 兀突刚想欣喜开口。 却听见一个慌乱又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兀突瞬间呆立当场。 “兀突救我!!!” 第一百零九章 刺王杀驾 第110章 刺王杀驾 兀突感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脸上的笑容却已经僵住了。 他以为等来的是救星,却没想到王爷在冲自己喊着救命。 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不死心的抬着头,紧紧的盯着远方的身影,王爷正在向自己靠近。 但他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王爷身边的骑兵怎么只有十几来人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王爷带着那不到二十人玩命的狂奔,虽然看不到他们惊慌失措的表情,但只看着王爷不停地转身,扭头看着后边的动静,又看向左边,又看向右边,就也知道他心中的绝望不比自己少。 而兀突也看到了。 十几名精骑,居然被一人一匹马正在追杀。 兀突表示自己有些不能理解。 自己对战这么多人,敌方的将领质量是这般的高,自己仍然在坚持抵抗。 可王爷那里有两百名精锐重甲骑兵,论起来,实力是比自己还要强的。 但为什么现在在逃跑?可能正如他想的那样,这是一个针对晋王的陷阱,敌人就是要来杀晋王的。 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这么多人被一个人追杀吧。 兀突的心简直要崩溃。 他知道王爷和皇帝因为年轻,因为大刀阔斧的行政,因为西夏国内本身存在的政治斗争,很多人私下里对他们颇有微词。 但兀突也知道,皇帝重用晋王,晋王也努力的想要表现自己,证明自己。 他亲自抓部队的训练,向宋军学习。 这么积极向上的一个人,兀突本来是对他充满了肯定的。 可他到底是怎么带着两百名精骑被这一个人杀崩的? 兀突已经彻底陷入了绝望。 如果这个人真的有那么强大,那等待他们的,也只有败亡。 如果这个人没有那么强大,却仍然打的王爷抱头鼠窜,那晋王这十几人来了也无济于事,等待他们的仍然只有败亡。 “兀突救我!!” 晋王察哥仍然在恐惧的奔逃着。 身后的那人简直像魔鬼一般在戏耍着自己。 察哥知道自己之所以到现在还能活着,就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那个人胯下的宝马气力悠长,跑的又快。 察哥等人根本跑不过他,只能任由他追杀。 本来身边剩下了一百名精锐骑兵。 见身后那本来就让自己感到有些不爽的人敢独自追上来,正心里快慰,想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带着人转身就包上去了。 可那人身边没有了士兵辅助,居然不再与察哥正面接战。 只借着胯下的马快在溜着他们。 察哥虽然想教训他,但追也追不上,只能放弃这个念头,先让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境地,继续南下。 可那人居然又恶心的继续追了上来。 远远的吊在后边几十步的地方。 时而跑到左边,时而跑到右边,如入无人之境。 察哥等骑兵,但凡想要起到阻击他的想法。 他便立刻拉开距离。 察哥等人只能望马兴叹。 本想忍下这口恶气,哪知道这人愈发的过分。 仗着马快,控制着距离,不停的向着察哥放箭。 本来只想着仅凭他一人又能杀几个? 本不欲再去管他,却见他一箭快过一箭。 箭箭夺命,如同阎王点名一般。 察哥等虽然身披重甲,却仍然如同草原上的小羊一样,呆呆的在旷野之中,慢悠悠的奔跑,任由后方的猎人一箭箭的射杀。 眨眼间就是十来人被箭射下马。 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着,跑又跑不掉。 他放箭又射的那样的准。 死亡的恐惧居然被这一个人完全笼罩住了察哥百名西夏精锐重甲骑兵。 恐惧和无力交织。 便出现了这难得的奇观,一个人肆无忌惮追杀着百名精锐骑兵。 这群西夏人在逃跑的过程中,只能无力又恐惧的看着身后那人,抬起手中的长弓。 只知道弓弦一响,便有一人要倒地。 当听到身边战友的惨叫,才如释重负,好似经历了一场生死豪赌,这一箭死的不是自己。 但来不及欣喜,便立刻又恐惧起来,下一秒又要面临这样的折磨。 那人的长弓又举了起来,这一次是谁要死呢? 终于,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开始有了第一名西夏骑兵顶不住了。 他恐惧的大叫着,面目狰狞的拉着自己的马,转身就往侧边乱跑。 还不待身边的同僚们做出反应,他便已经跑开了。 然而,令人惊喜的是,他赌对了,李世民的这一件并没有发出去,他没有死! 喜悦让他涕泗横流,他扭头看着李世民,继续追杀着那些西夏人。 但他只敢看一眼,不敢再多看,疯狂的抽打着自己胯下的战马,想要从此处逃离。 有了他作为前车之鉴,绝望的西夏骑兵心中又泛起了希望。 面对巨大的压力,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终于还是又有人崩溃了。 这一下就真的如山崩一般,一拨又一拨的人脱离了队伍。 对于这些,逃离的李世民并没有放箭追杀。 毕竟只有几里地的距离,在马儿的高速奔驰之下,李世民来不及将他们全部杀光。 他的长弓始终只指着察哥身边的那些人。 越来越多的西夏骑兵认识到了现实,死的死,逃的逃,留在察哥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但到底是精锐骑兵,最终还是有十几人能顶住压力,继续守护在察哥身边。 他们期待着能够和兀突会合。 兀突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他们已经能够看到兀突的身影了。 察哥惊喜地发出了喊叫!前面就是生路啊! 就在兀突愣住的那一瞬,察哥也愣住了。 他坐在马上,居高望远,看得更清。 乱战的河滩,西夏人组成的色块居然快要被吞噬殆尽了。 一阵弓弦响起,一声声闷哼和痛叫。 最后的十几名骑兵一个个的落马,察哥却对他们的死生不起任何的情绪。 只呆坐在马上,任由马向前跑,绝望的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 终于能够看到兀突的脸,一样的面如死灰! 绷!! 弓弦再响,察哥绝望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不甘想要从心头涌现,却再也涌不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 欠命 第111章 欠命 茫茫荒原之上。 察哥的身体重重的倒地。 两眼瞪得老大,喉头插着一根狼牙箭。 他却震惊地看着兀突。 在兀突的生命最后一刻,最后留在他眼睛中的景象,只有那一人一马一张弓。 李世民将平放的长弓缓缓的收至身边。 上身挺立于马上,微微放松了双腿,马儿舒畅的小跑了起来。 看着孙安趁着兀突走神的片刻,悄悄扑到了他的身边。 长剑前送,将兀突一剑封喉。 一颗大大的头颅,随着察哥尸体的倒地,也半悬着在半空中飞舞、落地。 兀突一死,剩下的西夏人兵败如山倒,再也无力进行任何的反抗。 一群人,兵器当啷啷的接连落地,史进刚想收手。 却一脸惊愕的看着那韩五带着剩下的二十三名宋军毫不留情的,持着自己的武器,将一个个已经失去抵抗之力的西夏兵全部报销。 然后围着战场搜寻着,动作麻利的,或者用手中的长刀砍一砍尸体的脖颈,或用长矛再刺一刺他们的后心。 干净利落的完成了补刀。 乔道清和朱武也已经将散乱的马匹收拢起来。 三百匹未曾披挂的战马,也有一些损伤,最终只剩下了两百七十匹。 兀突他们一开始仗着自己甲坚兵利,人多势众,不将眼前的敌人放在眼里,最终这些他们没来得及使用的战马也只能便宜了敌人。 李世民催动着白蹄乌略往前小跑着。 路过察哥的尸体,也不下马。拔出了腰刀,使了个镫里藏身,上身微往下探,一手抓住狼牙箭,快马快刀,将他人头斩落。 提着剑便将人头捡了起来,好似串着烧烤一般。 “多谢诸位兄弟相救,在下韩世忠,大伙儿都叫我韩五,不知各位兄弟如何称呼?” 韩世忠收起了铁枪,满是感激的向着史进他们道谢,这可真是救了一条命啊。 史进骄傲的挺起胸膛,众人身上的血腥味还会散去,兵器上还沾了一些血肉块。 只觉得一股沙场豪情,英雄惜英雄的心情在胸中动荡。 “在下九纹龙史进!” 史进报了名号。陈达、杨春等人也一一将名号报了。 韩世忠又施了一礼。 “各位英雄都是一身好武艺,韩五实在是佩服,韩五欠你们一条命,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世忠一句话说完,身后剩下的二十三名疲惫的宋军也努力的挺起胸膛。 满是感激的冲着史进他们施礼。 “多谢诸位英雄相救,咱弟兄们欠各位一条命,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任凭吩咐!”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一顿感谢。 被这些官兵感谢,对于陈达、杨春这些土匪来说,是一种特殊的体验。 对于史进来说,那真是一坛好酒入肚,酣畅淋漓,爽快极了,银盘也似的一张脸上激动的泛起了红晕。 “闲话少谈,速速打扫战场,准备撤离了。” 李世民也一脸轻松地来到了身旁。 坐在马上催促着。 大气都不曾喘一口,似乎刚才一个人追杀上百西夏骑兵的人不是他。 一只手还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龙眉凤目对准了韩世忠,目光中有了一份不下于对史进的喜爱。 刚才在河对岸便能看到是他带着宋军在重重包围之中奋战。 一身武艺,作战果敢,敢打敢拼,让李世民见才欣喜。 如今近距离观瞧,那股精气神儿更是让李世民喜爱到骨子里。 韩世忠见李世民打量着自己。一时间天不怕地不怕的泼韩五感觉到了一些压力。 这是在老种相公身边都未曾感受过的气魄。 韩世忠居然有些拘谨了起来。 收敛了豪意,拘谨地抱着双拳向李世民施礼。 口里又重复着那句话。 “韩五欠英雄一条命。” 李世民却没有像刚才史进那样和他客套。 只笑呵呵的看着韩世忠在自己的马前躬身行礼。 韩世忠在等着他回应,抱着拳,弯着身子,等了一两个呼吸,都没有见李世民给他客套。 也不知道该不该起来,略感尴尬。 李世民只是笑着将手中的人头往地上一抛,咕噜噜地滚到了韩五的身边。 韩世忠疑惑的一抬头,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微抬下巴,指着那人头。 笑着说道。 “现在你欠我两条命了!” 韩世忠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也忍不住有些眼圈通红。 此番作战,五十名兄弟死了大半,虽然说斩获不少,但这功劳能不能记上,却只是两说。 毕竟上一次自己拼命斩了那监军驸马,也不过升了区区一级小官,到现在仍然是个不入流的军官。 如今自己活下来的,得不到赏赐,还则罢了,可这死去的众兄弟抚恤能不能到手,也是两说。 说不定还会怪罪自己等人损失惨重呢。 若只是将自己责罚一番,还则罢了,可这边军不知多少人发不起粮饷,都在饿肚子。 自己死去的兄弟得不到抚恤,家中有妻儿老小的,又该是何等的凄凉。 韩世忠知道,这一次外出的侦察作战是碰到大鱼了。 只是这鱼太大,自己等人险些没吞下,反而被鱼吞了。 如今,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李世民将这人头送给了自己,不仅仅是救了自己的命,还给自己,给自己众位兄弟送了一份大功劳。 眼前的这个人必然是个达官显贵,最起码不会比上次的那个监军驸马小。 得了他的人头,也许上官能够高兴,对损失惨重的事既往不咎,并按照规定的抚恤和奖赏发放。 也许吧…… 若是以往,韩世忠可能会抱有希望,他觉得凭着自己的一身武艺,在这军中总是能拼搏出一番天地的。 但是现在,他只能向老天许愿。 活下来的众兄弟即便得不到赏赐,大家也是愤恨一番,可日子还得往下过。 现在只希望,上边的人能看在这个人头的份上,先把死去兄弟们的抚恤给发了。 韩世忠重重的冲着李世民点了点头。 他神色郑重,身后的兄弟们也都是一脸的感激。 “算不清欠你多少命啊!还不清了!可不要嫌弃买卖亏本。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吩咐一声,我这条命归你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撤向东南 第112章 撤向东南(五更求订阅) 光是在场的众位兄弟能活下来,就全仰仗他们。 若凭借这个人头死去的那些兄弟能够拿到应有的抚恤,少说也有十几个家庭能活下来了。 到底是几条命,韩世忠是算不清。 自己能还的,也无非就是自己这条命。 李世民却觉得这买卖一点儿也不亏本。 他只是笑着,韩世忠这个人能不能落在自己的手里,还要看宋军中的当官的到底如何处置。 这个人头在自己手里并没有什么用,但他觉得这个人头落到了韩世忠的手里,说不定是个祸害。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将这人头送给韩世忠,也算不上是陷害他。 选择的权利交给了赵宋的官! “如果你在军中有对头的话,他们说不定拿起来攻击你,死的这个人来头不小,边关要有大动作了。” 李世民将话给韩世忠说了明白。 韩世忠不蠢,他似乎也早料到了这一点。但他现在只能赌,因为他没有资本,只能赌命。 “朝廷不停的往边关调人,如今来的人太多,军饷都发不出来。本来就是朝廷要搞什么大动作,这样的显贵,看其样貌显然不是军中将领,也并非文官,必然是西夏都城来的皇亲国戚。” “这样的人带着西夏的精锐卫队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必然是察觉到了咱们的动静,试图探一探虚实。” “不长脑子的人也应该能看的出来,有没有我们这一战边关必然要有大动静,一两年内大战便会触发。” “我们本来就是边关互相渗透进行小规模作战的分队,于情于理、于国于法,都不应该断我们的罪。” 韩世忠说的是应该。 那些活下来的宋军,神情也都有些低落,大伙儿都知道他们无罪,反而有大功。 但他们仍然寄希望于这个人头的斩获可以免除他们被责罚。 “真是抓了大鱼!” 王进带着十个人人带伤的骑兵也赶了过来。 “哦?” 王进和那些险死还生的十名骑兵都是一脸的兴奋。 “抓了个活口,问了一下,这人是个王爷!” “王爷?!” “乖乖,王爷!!” 李世民没有做什么反应,像这样的小王爷,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但对于场中的其他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官职最大的反而是王静在禁军中做个教头,都是一群江湖草莽,见了县令都得乖乖的磕头。 谁能想,众人合力之下,居然宰掉了一个王爷! 虽然这王爷是李世民一个人杀的,但此刻谁不冲着那人头议论纷纷,一脸狂热,满心兴奋,都感觉与有容焉。 “五哥!” 宋军中有个壮汉兴奋地看着韩世忠。 他是个机灵的,意识到了什么。 韩世忠也满脸的高兴。 冲着他狠狠的点了点头。 也许一个王爷的人头够取悦上官了吧。 孙安又将那兀突的人头提了过来。 “这倒是个小虾米了。” 朱武笑着说道:“刚刚问了,是侍禁官,也是个大人物了。” 在场的除了王进,就属韩世忠官职最高。 但韩世忠如今还没入品嘞! 这西夏分为几大军司,这侍禁官足以在各大军司抵上中上层军官了。 差不多能和姚平仲他们相比,这还是因为姚平仲他们占了自己家族的光呢。 众人将人头包好,都给了韩世忠。 王进将驱赶来的一批马交给了乔道清和朱武。 最终凑齐了三百五十匹战马。 又赶紧将西夏人的腰刀带上,还有那完整的盔甲,扒下来,绑好摞在马上。 “咱们怎么走?” 李孝忠这才站了出来,问后续的计划。 他可认清了自己在这群人中真的只是小虾米而已。 即便这剩下来的人大多都是自己的手下。 可莫说他们的战斗力无法与这李世民身边的人相比。 单说着活下来的百来人身上的气质经此一战,俨然已经大变。 他们即便如今还是吃着李孝忠的饭,但个个狂热又顺从的看着李世民,等待着李世民发号施令。 李世民等九人,每一个头领的本领都让他们心服口服。 同生共死的这一番对他们各自的头领也是心悦诚服的归了心。 而这所有的头领,都是跟李世民的。 作战计划也是由李世民制定的,虽然很多人并不直接由李世民指挥,但此刻也都把李世民当成了真正的主公,真正的主心骨。 李世民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 “来不及犹豫了,渡河也来不及了,不能再回到乐山了。顺着灵州川,往东南走。” 韩世忠连忙表示。 “我认的路,可以避开敌人的追击。” “好,就由你们来引路。” 李孝忠并没有表示反对,他可能还没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顺着灵州川往东南走,就不是回到自己的老巢了。 要么是到环州,要么再往东一些。 总之,都是到了老种相公的管辖范围内了。 众人说话间,便已经看到了远方的烟尘了。 “快撤吧。” 缴获了大量的战马,每人也能分一匹。 这一战没有刚开始想象的那么轻松,损伤也算惨重。 李孝忠的人只有一半活了下来,韩世忠的人也只剩下了二十三个。 一个人能分两匹马还多呢。 附近的溥乐城虽然仍然没有动静,但更远处的萌井却已经点燃烽火了,再不走就要真的被堵住了。 李世民虽然不知道溥乐城为什么没有发兵,但这些人必定是做了求援的。 估计也不过是一些权力斗争之类,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派去求援的人求不到援兵,必然也是要向其余的城池求一求的。 虽然这边战场战斗结束的快,援军还没有来得及赶到。 但烽火已经点起来了,用不了多久,整个边关都会烽火连天。 边关正式封锁严密,再跑就跑不掉了。 李世民可不想留在这儿西夏境内打游击。 他可想好了自己的龙兴之地,准备重新将自己的江山取回来呢。 三百多匹马,在骑士们的骑乘下,在马王白蹄乌的带领下,跟着韩世忠从小道绕过一座座要塞堡垒。 还路过了好几座烽火台。 众人亡命奔逃,甚至都能看出远方有西夏兵在追赶。 第一百一十二章 纪律松散刘延庆 第113章 纪律松散刘延庆 未过一炷香的时间,西夏边塞自韦州东西纵横几十里地,全都点燃起了烽火。 李世民等人在韩世忠的带领下,也遇到了一些西夏军的探子。 未曾恋战,连忙将他们射杀,继续南逃。 烽火连天之下,局势紧张。 后方的军寨之中,隐隐约约传来追杀的动静。 只是有这边军引路,李世民他们逃走的也颇为顺利,很快就到了横山。 此山便是西夏与大宋环州交界之处。 隔着两侧,不知修建了多少处明的暗的军堡。 在韩世忠的带领下,众人小心翼翼,七转八转,艰难地从这小道上翻山而过。 大胜而归,但李世民脸上未有任何笑意。 一脸的严肃,让李孝忠等人也不敢开口。 只以为是现在局势危险,先活命要紧,只闷着头跟着李世民、韩世忠南下。 翻上了这横山,是彻底失去了往西南回老巢的机会。 顺着白马川登上了青岗峡。 李世民登高观望。 环州境内,处处军堡,错落有致,但点燃的烽火却稀稀拉拉的。 只让韩世忠指着那一处处军寨。 正南边的兴平城、洪德寨、木瓜堡也已经点燃了烽火。 东边的定边军也已经是烽火连天,烟尘滚滚直上。 但在这环州靠北中间一点的清平关和流井堡,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动静。 “边境烽火已燃,军事告急,只该立刻烽火连天,此二城为何没有动静?” 李世民张口问话,韩世忠只感觉一股压力逼面而来,不由自主的低头禀告,好似面见上官考问一般。 “卑职刚从东边调来半年,只奉命在这边地渗透作战,对此地情况并不大熟悉。” “此地归于鄜庆总管刘延庆管辖。此人乃是保安军人,世代为将,雄豪勇武……只是掌军颇无纪律……” 韩世忠不由自主的自称卑职,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他对李世民没有设防,而且对李世民也是感觉心悦诚服,觉得李世民英雄盖世,又为人大气。 而李世民一问话,一种浓浓的上官的气魄,让韩世忠不由自主的便回答了。 并且是毫无保留的。 他区区一个不入品的微末军官,直言不讳的评价起了刘延庆。 李世民对他的回答不说满意和不满意,只是微微颔首。 对刘元庆,对大宋朝廷,李世民自然是不满意的,但是对韩世忠,李世民是非常满意的。 区区一不入品的微末小卒,能够体察到宋军高层军官的缺点,这就说明他看得远,有见识,有想法。 “本朝重文抑武,做了武官,便要夹着尾巴做人,刘延庆无纪律又散漫,却也不怪他。人无完人,古往今来的名将也大多都有着自己的毛病。” “只是已经身为卑微的武官了,却还能如此的自由散漫,他头上的文官对边军之事何其懈怠。” 李世民遥遥点的那几个慢悠悠终于开始燃起烟火的烽火台,又感叹着。 “边关重地尚且如此散漫,难怪关中腹地处处流匪盗贼,难怪区区西夏弹丸之地,能存留至今。难怪天下数分,战乱不断,百年未合。”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今秦王安在哉?” 李世民在这烽火台边怀古,山风吹拂着胸膛。 李世民说的这个秦王是哪个秦王呢? 天下大事,舍我其谁! 在这时间,环州守军终于从附近的军堡围了过来。 “韩五,从塞外而来,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边军只远远的看着韩世忠,却未曾近前。 虽然纪律散漫,但这些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 韩世忠向李世民抱了拳,李世民摆了摆手,便让韩世忠上前前去交涉。 “烽烟四起,可是西夏要入寇?” 韩世忠猜到了,是因为李世民把西夏的晋王杀了,这才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 但知道归知道,他却不能说。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刚经历一场血战,损失不小,若不是得到诸位义士相助,恐怕我们全都要死在外面了。” 那守军也是一脸的惊讶。 韩世忠在这边关还是有些名气的,虽然现在还不入品,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有本事。 依他在银州对战的时候立的功勋早该升职了。 正因为该升却没给他升,底下的兄弟们也多替他抱打不平。 一来二去,一些怨言就传到了上官的耳中。 朝廷有意要往西夏动兵,往这边关调了许多的军士。 并且对童贯委以重任,试图让童贯主持大局。 也正是童贯没有给韩世忠足够的封赏。 怨言是冲着童贯来的,童贯如今位高权重,连老种相公也保不得韩世忠。 也不知是上面传的意思,还是底下的人自作主张想要讨好上官。 将韩世忠从东边屡屡立功之地调到了这永兴军路的最西边。 虽为他升了一级的官,手下让他管着五十人,但却经常把它打发出去,深入敌境侦察作战。 算得上是明升暗贬。 而这一片,正是鄜庆总管刘延庆的地盘儿,刘延庆一家人,又是童贯的心腹。 韩世忠在此地的状况便可想而知了。 固然是这晋王被杀的事情早晚要泄露出去,但韩世忠还是在装疯卖傻,可不敢现在暴露出来是自己等人惹出来的这样大的动静。 “这些义士是?” 那守军探头探脑的向那山岗上看去。 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李世民,心中暗想,莫不是来了什么大人物,要不要去扯个关系?韩五这是时来运转了? “他们是从渭州来的,小种相公的人,从这边关经过,顺便去延安府为老种相公送信的。” 韩世忠这般一说,那守军都热情了起来。 但看李世民仪表不俗,却也不敢贸然上去打扰。 待韩世忠都热好了几分。 “五哥一场血战,斩获不少,上官一定有的封赏了,刘都监如今正在这环州城中,请五哥与诸位义士们先入城休息。” 寒暄一番,便热情的放韩世忠他们过去。 李世民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还不住地点头哈腰,满脸笑容。 三天内了结西北剧情,转向梁山 第一百一十三章 都监 第114章 都监 一行人便在引导下连夜往通远城而去。 距离大战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后续的影响,正式的完全发酵。 虽不知边关是否起了摩擦,但如今环州境内各处山寨,军堡处处戒严。 每过一处关隘,便要查探一次。 若非是李世民在渭州早做好了准备,取得了小种相公的书信和信物。 纵然是韩五自己也不能随意的穿行。 李世民不知是说这边关的法度严谨好,还是说,这卖人情的思想已经渗透入了各路官员的血脉。 但凡将那书信取出,信物一看,众人便不再按照法度办事。 就说要留给小种相公面子,卖一个人情便让人过去了。李世民身边这些人,可一个个都带着两匹马,拿着武器盔甲,浑身染血的呀。 走了整整一夜,人困马乏,终于在天亮后来到了通远。 照样是查验了书信,才大开城门放人进来。 但入城之后,只感觉四处戒备森严,却没有人理会他们了。 “这倒是奇了?咱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这里住下吗?” 虽说自己是个良民,但史进扛着混铁棒,身上还带着些杀气。 这环州的守军就这样的放心让他们这群凶神恶煞的人随意的在这城中乱逛吗? 但到底李世民这些人没什么官身,只是仗着小种相公的一份信物讨个人情。 入了这城中,自然也没人招代他们。 何况如今边关烽烟四起,正是要准备战斗的时候,四处戒严,更没人有这个闲工夫了。 而这城中普通百姓个个闭门不出,三街六市紧闭。 李世民等人一时间想要找个地方住,都找不到。 在这街上胡乱逛了一圈。 终于让韩世忠找着了个熟人,他亲自作保,才租赁下一处荒宅院。 上百号人,几百匹马,鼓鼓囊囊的挤在这一处大宅院之中。 韩世忠还留下了几个兄弟给李世民他们帮忙。 毕竟李世民他们是外来的,人生地不熟。 如今处处戒严,他们做事还不方便。 上百号人,几百匹马,人吃马嚼,却也需要采买不少的东西。 而韩世忠自己则提着兀突的人头前去求见刘都监。 兵马都监刘光世正是刘延庆的儿子,能力怎么样且不说,单论境遇与韩世忠相比,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韩世忠算得上是少年成名,无论是在家乡还是在这边地,多少次出生入死,屡立军功。 但他仅仅是成名,却没有得志,不少次立了大功,到现在还没入个品。 刘光世则直接以荫补入官,为三班奉职,升了防御使,做这个兵马都监。 是个正儿八经的五品官,宋军中的高层军官。 “都监,韩世忠求见。” “不见,不见。” 刘光世随口打发了。 “辛兄,请!” “请!” 正厅内,他也正在会客。 两个武将学着文人的模样,互相端着茶。 “是那个韩世忠吗?” 辛兴宗好奇的问了一句。 “正是他。” 辛兴宗了然了。 “却也不欺负他,无非是个小角色,相爷并不是把他放在心上,无非是底下的人发些牢骚。若真有本事,也算是给相爷效力。” 刘光世怕辛兴宗误会,多解释了一句。 他们口中的相爷,却不是太师蔡京。 而是在说童贯。 蔡京能爬那么高,也脱不了童贯的帮助。 两人在朝中狼狈为奸,蔡太师被称为公相,童贯被称为媪相。 只不过,他们这些童贯的心腹不会这样称呼,私下里只称呼童贯相爷。 正式场合则称呼童贯的官职。 “都监,韩世忠提着人头来的,说是刚从边关撤下来,杀了一个西夏的侍禁官。” 外面的人又帮韩五多禀报了一声。 这倒是让刘光世和辛兴宗都惊了。 面面相觑的放下茶碗,不知韩世忠说的是真是假。 他们本是不信的,但那个人是韩世忠,虽然如今的官职微不足道,屡立战功,他们却是知道的。 “莫非边关已经与西夏人交战了吗?消息怎么没传到这里?” 刘光世站了起来。 “让韩世忠进来。” 不多时,韩世忠提着人头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见了刘光世和辛兴宗,三个年龄仿佛的人倒是韩世忠显得最老。 这个一脸风霜又沧桑的家伙,便跪倒在两个面皮稚嫩的同龄人面前。 如今有求于人,由不得韩世忠不恭敬。 “边关正式与西夏人交战了吗?” 韩世忠的恭敬并不被刘光世在意。 韩世忠故作无知的摇了摇头。 “昨夜来时还没有。” 刘光世这才松了口气,但脸色愈发的不耐烦了。 “即未曾正式交战,哪里斩的侍禁官?谎报军情还是想升官想疯了?” 韩世忠连忙向刘光世禀告。 “都监,小人在关外与西夏人打了个碰头,陷入重围之中,幸而得了小种相公的人相助,弟兄们奋勇作战,损失不小,但也斩了侍禁官,这才来向都监禀告。” 刘光世和辛兴宗也都并不是草包,这倒是心里疑惑起来。 “莫不是西夏察觉了咱们的动静,要先下手为强,还是恰巧碰上了?” 侍禁官已经是个不小的军官了,突然与韩世忠碰上,这说明已经很靠近前线了。 反而被韩世忠杀了,说明身边带的人也不多。 如此诡异的行径,难免让人想到他们在打探虚实。 若非是西夏大举动兵,怎么会这么随便的碰到了这种中高层军官? 刘光世一摆手,身边一个士兵上前。 从韩世忠手中接过了人头和腰牌信物。 查验了一番,确实没有问题,真是个侍禁官。 又向韩世忠问起了边关情况,韩世忠一问三不知。 “功劳给你记下了,你先下去吧。” 韩世忠又连忙恭敬行了一礼。 “都是都监安排得当,这才得以斩杀此贼,小人不敢居功,只是兄弟们奋勇杀敌,损伤不小,倒也没有给都监丢了面子,兄弟们,家里失了顶梁柱,望都监发发慈悲,打发一些丧葬钱……” 韩世忠这话几乎是在明示,将这侍禁官的人头的功劳让了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功与抚恤 第115章 让功与抚恤 这话刘光世是听明白了。 非常的满意,笑眯眯的。 一个侍禁官的头放在自己的手上,再让自己父亲运作一番,也能升个半级了。 至于抚恤嘛,这倒好说。 韩世忠手底下不过区区五十人,就算全部报个阵亡,也不过是抚恤个百贯钱。 四五个人才能抵上一头牛的价。 而如今,不过是五头牛的价格,便能让自己这个五品官再升个半级,这买卖可真是太划算了。 辛兴宗在一旁看得艳羡不已。 自己如今的官职还没有刘光世高呢。 有心想要分杯羹,但这个人头只是刚好够刘光世一个人用,再加上自己分量就太轻了。 刘光世一高兴,立马开了条子。 直接让下面的人调钱给韩世忠。 连正常的流程都不走了。 正常的是一个人抚恤两贯,若是上官能够足额发放的话,再走一走流程,最后能留下多少谁又知道呢? 更不用说很多时候,上官都是不足额发的。 当然,不过区区几十贯,这钱也不是刘光世自己掏腰包。 只是先从官府的府库里调出来一些给韩世忠。 回头这里再整理一番往上报。 让上面再拨下一笔钱,朝廷出了两份钱,一份算是自己赏给韩世忠了,另一份儿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韩世忠得了条子,自然上下都是大开绿灯。 略折腾了一会儿就扛着几十斤的钱往回走。 街道上愈发的肃杀了起来。 即便是刘延庆手下军纪不严,但在西夏边境处处烽烟的情况下,一个个扛枪的士兵在巡逻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和严肃的。 几十斤的钱背在背上有些沉重,又有些轻飘。 区区几十斤的重量,对韩世忠这样的猛将来说算得了什么,自然背起来也是轻飘飘的。 沉重不是因为这些铜钱重,韩世忠只感觉自己这背上可是几十条命啊。 如此一包铜钱,便是几十条人命,若非是自己向上官递交了投名状,算是拿好处换,才换来了这些足额的抚恤。 恐怕兄弟们的命换来的铜钱还要再轻飘一些。 不过就这样把这刘光世贿赂了,韩世忠愈发的看轻这些人。 来来往往,都只为了一个利字。 一开始对自己爱答不理,送上了这人头,他又变得那样的开心热情。 纵然是个高级军官,也逃不开一个利字诱惑。 自己若是有足够的好处给他,让他在自己面前学着那野狗摇尾乞怜,也并不是不可能。 背着一袋子的钱,找到了众兄弟。 麻布袋往地上一扔,铜钱哗啦啦的响。 众兄弟转头看了过来。 “侍禁官的人头,我已经送上去了。” 韩世忠用脚踢了踢那袋子铜钱。 “换来了这些钱,我想这些钱咱们都不要拿!” 韩世忠说着,二十来兄弟们也都静静的听着。 都是同生共死不知道多少回的,韩世忠武艺高,他们每个人都欠韩世忠的命。 “先把这些钱分一分,每个死去的兄弟们家里送一份。我手里也攒了一些余财,全拿出来一并分了。” “五哥?” 兄弟们疑惑的看着韩世忠。 大家不要这些钱,让死去的兄弟家里过好一些,这自然没什么,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若自己遭遇不测,兄弟们能这般的照顾自己家人,死也能放心了。 只是现在的这些抚恤,已经是一笔意外之喜了,若不是这次沾了这个人头的光。死三个兄弟未必能拿到这样一份抚恤呢。 韩五哥为何还要继续再往里面填钱呢? 虽说为兄弟两肋插刀,仗义轻财,但也没必要做的这么彻底吧。 韩世忠却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疑惑。 神色有些出神,诉说着自己的打算。像是向大家解释,又有点像在劝告自己。 “如果没有李家兄长,这一次,恐怕咱们都得死在灵州川了。若是没有李家兄长,纵使咱们有人有机会能逃回来,可死去的那些弟兄们能得到应有的抚恤吗?” 韩世忠话一说,场中默然无语。 他们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咱们本就是刀口上舔血,靠卖命换口饭吃的。可如今这军饷发不齐,吃也吃不饱,一不小心战死了,连个着落都没有。” “今天能活下来,下次就不一定了。在这战场上待一天,就必然还会再遇到险境。但下一次,我们还能获得一个侍禁官的人头吗?” “下一次我们要死多少人呢?那个时候再要死,就轮到你我了,谁又能替咱们去讨回来抚恤呢?” 这话说的丧气,但这就是事实。 兄弟们也只是听了心塞,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一次自己走运,死的不是自己,又靠着贵人相助,轻易的把死去的兄弟们取得了抚恤,对他们家里也算有个说法。 下一次再作战,必然还是有人要死的,说不定就是自己,是你,是他。 若轮到自己去死了,还能再次有贵人相助,能讨在这个抚恤吗? 自己家中老母又该如何生存呢? “五哥,那你的意思是?” “是要造反吗?是不是太冒险了?” 一汉子多了一张嘴,一说话,惊得满屋人倒吸一口凉气。 韩世忠刚想骂他两句,乱说的什么鸟话? 旁边就先有人站出来骂了一句。 “说的什么话?这般的没志气!” 他骂了一句,旁边的兄弟刚要点头,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听见他又继续往下讲。 “那狗皇帝天天在东京城吃香的喝辣的!顿顿都吃几十斤上好的牛羊肉!整天睡的都是黄金垒的床!穿的都是金丝绣的衣裳!” “恁地有钱,却还扣咱们大头兵卖命的粮饷,依我看,不如杀到东京去,夺了他的鸟,让五哥做皇帝!咱们做个什么太尉宰相!” 韩世忠听不下去,一脚将这个口没遮拦的踹翻在地。 “胡说什么,我怎么能做皇帝?乱说这些话,也不怕杀头!” 那人被踹翻了,却也不恼,拍着屁股笑嘻嘻地站了起来。 “五哥不肯当,让那位李大哥当!俺看那李大哥就是个英雄人物,一身的英雄气,多看他两眼,都忍不住双腿打颤呢。” “李大哥做个皇帝,五哥做个宰相,咱们众兄弟做个经略相公!”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博 第116章 博 “到那时候,咱们娶个三妻四妾,养上几百个丫鬟。出门坐十六台大轿,睡觉枕个三尺高的枕头!好不好?” 众兄弟被他这样瞎说一通,倒也乐了起来。 刚才那种凝重又悲伤的气氛冲淡了许多。 “钟刚,快闭上你的鸟嘴。” 韩世忠被这样一打岔,自己本来是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而酝酿的情绪都给笑没了。 没好气的又踹了钟刚两脚。 “别把这些事挂在嘴边儿上,我说的不是造反的事。” 那钟刚当然知道韩世忠做出的决定不是造反,但又笑着接了话茬。 “吃又吃不饱,活又活不了,也就能吹吹牛了,骂骂狗皇帝也出出气。” 但这小子话音一转,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又口花花了起来。 “不过看那李大哥,真是个英雄人物,有本事又待人有礼,谈吐又显得有文化,若他能做了皇帝,咱们的日子必然不用像现在这样苦。” “闭上你的鸟嘴。” 韩世忠又要踹过去一脚,被钟刚连忙笑着闪身躲了。 见这厮死皮赖脸的样子,也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知道这小子没什么恶意。对兄弟们没什么坏心,就是这张嘴管不住。 “不要笑闹,都听我说。” 韩世忠重新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不能出头,迟早要这样憋屈的死,立了功也只能送给上官换一份抚恤。朝廷有对西夏动兵的意思,眼看大战将起,虽是咱们立功的机会,但说不得,咱们就有谁有个山高水低。” “眼看死期就在眼前,又岂能不考虑身后事?咱们必须得出头。” “出了头,能护住自己,也能护住兄弟们!” 那钟刚听了,又在一旁叫了起来。 “哎哟,五哥。谁能不想出头啊?就以你这几年立的这些功勋,怎么不比刘光世这厮立的多?” “可就因为他有个好爹,你没个靠山。你立了功,上面不记,他倒没立什么功,如今都是个五品官了……” 这话说的是个实情。韩世忠没有再笑骂他,只是点了点头。 “咱们没有靠山,所以就要博。要是在往常,还是只能在沙场上搏命,如今却是有了新的机会。” “只是,虽然不是在沙场上搏命,该有的危险却一点不少,我只问,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干?虽然你们不愿意,我也会这么干,我不想再忍下去了。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知道要拼几条命了。” 韩世忠说的斩钉截铁,兄弟们又都是过命的交情,都是热血儿郎,谁还会再犹犹豫豫? “五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大不了一起死。” “是啊,大不了一起死。” 韩世忠挥了挥拳头。 “好!” “兄弟们,既然信我,那咱们就拼一次。” “侍禁官的人头已经送给了刘光世,给兄弟们换了一份抚恤。还有那晋王察哥的人头留在咱们的手中!” “这份功劳实在太大,足以咱们所有人升个几级官,只是若乖乖的献上去,恐怕毛都捞不着,都被上面的人分完了。” “如今没了后顾之忧,便将这人头拿出来。按正常的军功流程向上报。声势闹得大大的,让上面的人盖也盖不住,让大伙儿都知道,这是咱们的功劳!” “到那时,即便出了些波折,溢出来的一些功劳,也足以让咱们大大的升官了。固然升官后也可能被穿小鞋,被上官不满。”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以后的事也是要各看本事的。身上有了官身,到底有了以小博大的资本。” “到如今,咱们这些人连个入品的都没有,只能任人家拿捏。” 韩世忠说着,众兄弟也都明白了,大伙儿都清楚,如果这杀了晋王的事情漏了出去,上面的人肯定要抢功。 尤其是现在,在刘光世、刘延庆两人手下。 刚刚献上去了侍禁官的人头,现在自己又拿出来了晋王的人头,好东西留给了自己,这上官自然会不满。 侍禁官的人头,只足以让刘光世升个半级。 这晋王的人头,却能让刘光世的爹刘延庆实职升个一级多呢,至于其余的什么虚衔,什么赏赐,更不用说多少了。 韩世忠确实是贪心了,他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如果把晋王的人头献给刘光世,自己留下那个侍禁官的人头,自然也能得到许多的好处。 但是,韩世忠不甘心! 韩世忠想博一个大的。 他自然知道当今的皇帝是个狗皇帝,奢靡无度,好大喜功。 自己想往上爬,就必须有个靠山,但让刘延庆两父子当自己的靠山,能爬多高? 如果换一个靠山呢? 把这杀王爷的军功按正常的流程报上去,自己等人是属于在童贯掌管下的势力。 那老太监必然能分到一分好处。对自己韩世忠起码能高看两眼,觉得自己是个可用之才,自己能给他带来好处。 自己的名声也传了出去。若传到了那狗皇帝的耳中,杀了敌国王爷这般大的名气,自然也能投其所好,让那狗皇帝高兴,让那狗皇帝喜欢。 再往后还怕不能飞黄腾达吗? 事实上,刘延庆也能在这件事中分得一些好处。 只不过韩世忠这样一操作,刘延庆就不能把这好处全都吞下来了。 明明让他得了好处,还始终还是要得罪他。但那个时候,韩世忠已经不怕了。 思前想后,韩世忠觉得这样搏一把值得! 尤其是如今有贵人相助! “功劳报上去,不会被压下来吗?上次五哥的功劳就被压了吧?” 有兄弟又提出来了一个问题。 毕竟如今处在人家的势力范围内,身不由己呀。 韩世忠两眼冒着火光,攥紧着拳头。 “所以我才说,错过了这一次,就不知道要再等多久了。” “李大哥他们有小种相公的门路,他们的一身本事,在这西北也必然能够受到重用。听说小太尉逢人便宣扬与他们的交情。而他们如今又是要去延安府见老种相公的。” “有他们在,刘延庆父子两个压不下咱们的功劳。”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卖马 第117章 卖马 气氛就在这剑拔弩张之中,眨眼间过去了五日。 环州生怕西夏生事,做好了全副武装,却始终未见任何动静,虽仍然警惕,但还是有些松散。 街道上便渐渐的也有了些人行走。 西夏静塞军司查明了晋王察哥身亡,主将勃然大怒,认为丢了面子。 也是立刻派人查看了一番,发现仅仅只是意外,宋军没有大举入侵的样子,这才调转头来,查一查,到底是谁的责任。 积极出兵的那几座城池,还曾派人追杀过李世民的那几座城堡,都到了韦州阐述情况,免不得被训斥了一顿。 溥乐城的守军也自然脱不掉,一问三不知,也惹的上官大怒,但这责任最终也没有划分到他们身上。 如此一来,将一群人都骂了一通,倒也显不着他了。 真的被他给蒙混过关了。 西夏边关,处处燃起烽火,宋军那边也有了应对,两边如此的剑拔弩张,一不小心就可能触发大战。 韦州的守将先稳住手下的局势,命令士兵们谨慎防备,但不许擅自出动,同时又派人快马加鞭,八百里里加急返回京师传信。 消息传到了京师,乾顺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 年年命朝堂上痛斥边关守将,但又有一群人出来劝阻。 这皇帝自幼雄才大略,年幼之时,母党专政,西夏政治腐败,军队衰弱,与宋国交战,屡战屡败。 十六岁,在辽国皇帝的帮助下,灭梁氏而亲政。 整顿吏治,励精图治,减少赋税,注重农桑,与此同时,传授汉学,培养官员。 正是边关侦查到了,宋人大举征兵,又查到了,似乎发生了粮草短缺的情况,这才在这普通的向边关运输物资的自动对比加上了自己兄弟晋王。 李乾顺手边能用的人也少,晋王这个兄弟对他来说可谓是左膀右臂。 他也放心了,让这个兄弟执掌一部分兵权,训练出来了许多的强将。 只看有没有机会趁着宋国衰弱进攻宋国。 却不曾想,只不过是区区一侦察任务居然在自家腹地,自己的左膀右臂,自己倚重的领兵王爷就这么没了!! 然而,李乾顺确实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皇帝。 得知如此噩耗之后,迅速的收拾了心情,不仅没有再向边关将士们施加压力,反而命使者前去多加宽慰。 立刻召集了满朝文武,连谈了一天一夜。 出来时,这个年轻人简直都像老了两岁。 最终决定不能贸然出战。 本来就是想看看宋国这边有没有机会,如今有没有机会,还没有看到晋王就已经先被杀了。 这对西夏军队的士气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而西夏这边也没有做好出兵的打算,大举接战,准备不足,必然处于劣势。 同时,李乾顺失去了一个执掌军权的实权王爷,朝堂上的势力平衡问题是他重新需要考量的。 种种原因砸到了一块儿。 让这个委曲求全、励精图治、卧薪尝胆这么些年,刚想要抬头的皇帝又再次将头埋下来。 且再忍几年,李乾顺这样劝告着自己。 同时担心己方的不安定意图被宋军察觉,毕竟察哥突然出现在边地已经很可疑了。 宋军有想动手的念头,自己这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以逸待劳,那才是最好的。 若是察觉到了自己这边也有动静,宋军必然更加的谨慎,局势对己方更为不利。 李乾顺又命朝臣草拟书信一封,命使者送到宋国边境。 …… 李世民一行百余人只在那荒院中连续蜗居了五日。 虽说是一处废弃的院落,倒也宽敞,但起了这么多人,这么些匹马,实在也让人很难受。 连续五日人吃马嚼,可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马粪堆的满院子都是,李世民倒还能安之若素,甚至能抽出两本书翻翻读读,不急不忙,老神在在。 李孝忠却整日愁眉苦脸,对着满院子的马粪一筹莫展。 本来是请李世民他们一起出关发财的,如今财到也拿到手了,可是变现不出去呀。 兵器盔甲,李世民不让卖,但这些马有一半儿是自己的。 死了这么些人,伤了那么些人,自己也得掏笔钱。 人吃马嚼的也得自己掏钱。 自己虽然不差钱,可是出关来作战的,身上哪带有许多钱财? 到现在被困在这环州城内,出也出不去,整天与马粪为伍,自己花钱养的这些人对李济安比对自己甚至对他们爹还热情。 想想当初还是这些人不愿意给李济安分马呢,现在恐怕都想把自己卖给李世民。 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却听别的男人的话。 自己想走都走不掉,家不能回,总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这些马也卖不出去,再这样下去都饿瘦了,李孝忠度日如年啊。 连续过了五日的太平日子,眼看这仗也没打起来,六街三市重新开了。 李孝忠再也憋不住了,兜里已经比脸还干净了。 这些男人还张着嘴向自己要饭吃,吃饱了好有力气讨好李济安他们呢! 唉! 李孝忠叹了口气。 起身便往外走,他不想再等了。 “哪里去?” 史进从门外进来,他也憋着发闷,今天可以在外行动了,便在门口裸了上身,露出来身上的九条龙,舞着自己的混铁棍练了起来。 正酣畅淋漓的练了一身汗,九条青龙顺着他的肌肉滚动,水光粼粼,好似真游龙一般。 享受了一下路过的人惊艳的眼光,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门来,想让院子里的兄弟们都瞅瞅自己的威风。 “出门卖马。” 李孝忠随口答了一句。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书卷。在屋里远远对李孝忠喊了一声。 “不等带回秦凤路卖了吗?这边你可没什么门路啊?” 李孝忠哪里还能等得及? “不等了,不等了,便在这里卖了吧。” 他却是知道,如今边关烽火,只是因为自己等人闹出来了大动静。宋夏两国并没有做好大战的准备。 若再等下去,总有可以离开的时候。 但趁现在紧张,正是缺马的时候,也许可以卖个好价,补上这几天的损失。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喜事 第118章 大喜事 李世民看着李孝忠离开,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略皱着眉头,却也感到有些为难。 “卖个马而已,哥哥怎么愁眉苦脸的?” 史进提起一旁的水壶,仰着脖子咕噜咕噜的往肚子里灌。 却不知道李世民为何皱起了眉头,看着有些不开心。 “我担心他吃亏呀。” “不能吃亏吧?”史进虽然只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但到底不是那种完全不谙世事的贵族少爷。 他只是有些单纯,但却并不是不通烟火。 “这局势眼瞅着两国就要打仗了,剑拔弩张的,估计粮食、兵器都得涨价,战马自然更是紧缺,这时候去卖马,岂不是得大赚一笔?” “想从拿兵器的人手里赚钱,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这里又不是他家所在,没有门路,恐怕不好办……” 李世民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他并没有立场去阻止李孝忠。 李世民对承认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光明磊落,他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对李孝忠有些提防,又对他有些贪心,这才拐带着李孝忠他们从东边走,不让李孝忠那么轻易的回到他的老巢去。 拼死拼活一场,李孝忠到现在还只能憋屈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点好处没有拿到,还整天往外掏钱,心里的憋闷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这怕个什么?有好东西还怕人家不买吗?军队的求着马的吧?大不了稍微吃点亏,中间稍降一些,给他们一些油水,都有得赚,皆大欢喜嘛。” “话是这么说,可谁又会甘心呢?谁不想以小搏大,多赚一些呢?” 最近,已经有一些传闻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韩世忠斩杀了西夏国晋王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这两个人头本来也是送给韩世忠,让他来立功的。 他想要如何处置,如何去换得自己想要的利益,都随他。 无非是李世民认为最聪明的一种做法是将两个人头都送上去。 攀附上了刘延庆父子,将来必然也是可以得到升迁的。 当然,李世民和韩世忠两人最喜欢的那种,也正是如今的这种。 堂堂正正的将军功报上去。 就是要拿到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人真的想去懂那么多阿谀奉承的人情世故。 “做生意嘛,就是有赚有赔,随他去吧,自己选的嘛。” 史进随口说着,他没意识到李世民话中有话。 李世民翻了一页手中的书,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 “自己选的,随他去吧。” 李世民看得出来韩世忠的意思。 韩世忠多少耍了些小心思,想要借机利用李世民一番。 当然说利用可能有些难听。 但多少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李世民这里,希望李世民可以出手相助的。 韩世忠要利用,那李世民就随他去利用。 他在打李世民的主意,李世民又何尝不在打韩世忠的主意呢? 你自己选的路,自己往下走,最后出了什么结果,自然也只能乖乖的认命,怨不得旁人了。 李世民神秘的微笑了一下。 也算是对自己释怀了。 自己本就不是那河中纯洁的莲花,看到李孝忠和韩世忠这样的人,想要得到他们,不暗中用些手段已经够意思了。 他们走到了关键的路口,只任由他们去选。 自己只高高兴兴看着他们向自己口袋里落下,热心肠的指导他们走另一条路,这李世民也是干不出来的。 韩世忠啊韩世忠,我李世民可不是好利用的呀。 …… 刘光世伏在案上,正在起草一份书信,是给自己父亲刘延庆的。 西夏皇帝送过来的书信虽然还没有送到,刘光世也并不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但经过五天的侦查,大致也摸清了一些情况。 大宋想要对西夏动兵,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准备。 西夏想要对大宋动手也不是不可能的,派些人暗中侦查也在情理之中。 估摸着就是西夏国的靖王在边关巡视,刚好碰到韩世忠,双方一交战,韩世忠发了神威,这才取下了这王爷的人头,匆匆的逃了回来。 晋王的人头已经被韩世忠上交了。 文书、信件、腰牌、盔甲等信物也全都俱全。 自然能证明察哥的身份。 那么西夏人在边关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就很好解释了。 死了一个王爷,不搞这么大的动静还不正常呢。 但连续五天都没有动手,心中的怒火也该消退了,估计这场仗是打不起来的。 这些推断都要告知自己的父亲,再由自己的父亲向相公联络。 这样相公在皇帝面前问对,才不至于被动,对边庭事物的熟悉,判断准确,自然会更加的让皇帝高兴,顺带着他们刘家父子也能得到好处。 至于这个人头的事情,虽然韩世忠自己昧下了让刘光世感觉有些不爽。 但毕竟这人还算识时务事,先拿了一个不小的人头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功劳已经先给自己分了一份了。 毕竟这韩世忠现在是在他们刘家父子手下,这杀了王爷,虽然是韩世忠一个人杀的,最后分功劳,他们刘家父子还能再分一份。 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倒也不必为难这个韩世忠了。 虽说这家伙有些贪心,让他有些不爽,但到底这人还算有本事,留着他能源源不断的为他们刘家父子立功,倒可以放他一马。 正想着书信写毕。 笔放置一旁,信的末尾加盖上自己的印记,信纸放在一旁晾干。 正忙活着,辛兴宗从外面走了进来,满面春风。 脚还没踏到屋里的地,笑声便已经回荡在这屋里了。 “哈哈哈。刘兄啊刘兄,我可要好好的恭喜你啦。” 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刘光世按下心中思绪,也挂上了满面笑容。 “辛兄说哪里的话,何喜之有?” 辛兴宗表现的有些谄媚。 “西夏国的晋王都死在了兄弟的手中,这还不算是喜事吗?” 莫非看我与父亲要高升,这是想攀附了? 刘光世心中纳闷。 因为同在童贯手下为臣,狼狈为奸,大伙关系也不错,但哪有今日这般谄媚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上道 第119章 上道 不过辛兴宗这样谄媚的态度,让刘光世也感到非常的舒爽。 谦虚的丝毫掩盖不住得意。 笑道:“哪里哪里都是运气而已,不曾想这个韩五还真有些本事,他倒是也走了狗屎运。” “本来是将他调来放到这边境之中,时常派他前去侦查,一来二去,在刀尖上打磨他,管一管底下人的嘴。” “本是个九死一生的局,却让他走了这狗屎运给破了,如今这样立功,上下都沾了光。等朝廷的封赏下来,便把他调到身边,做个左膀右臂,让他再立新功。” 啧! 听刘光世这样说,辛兴宗就知道这家伙没上道。 不过刘光世说的倒也不错,固然是这韩世忠前段时间闹了些动静,惹的上官不快。 可他打仗这么有能力,能够立功,上官都跟着沾光,自然也不在意那点小问题了。 把韩世忠往上提一提,委以重任,让他多去打仗,靠他拼命,大家升官发财,这是皆大欢喜。 但辛兴宗却不想让这事如愿。 这事若是成了,对他们刘家父子,对韩世忠都有利,自己却捞不着半点的好处。 眼睁睁的看着这像白捡的一样肥硕的功劳,辛兴宗又岂能不心动呢?怎么肯白白的就这样错过? “刘兄啊刘兄,这刺王杀驾的功劳,可是几十年难遇得到一次啊。无论是谁杀了敌国的王爷,那在咱当今官家的心中,岂不是大大的长脸?” “若是刘兄杀了这敌国的晋王,日后简在帝心,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辛兴宗这样一说,却给刘光世说的愣了。 “我……” 刚想开口反驳,却意识到了辛兴宗的意思。 看着辛兴宗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想要说的话却没说的出来,张张嘴,心里跳了一下,却忍不住也有些心动了。 “这,这可不好吧?” 又连忙摇了摇头,遏制一下心中的诱惑。 “不妥不妥。韩世忠这人倒还是识时务的,事先已经送了咱们一个人头,果然是有些私心,手里留了个大的,但咱做上官的也能沾上好处,又岂可再这样巧取豪夺?” 刘光世有些不想节外生枝。 辛兴宗在一旁连连点头,心说:对对对,咱当上官的都能沾上好处,可关键是我不是那个咱呀。 你们都能沾上好处,我又不是他的上官,能沾上什么好处? “刘兄糊涂啊。” 辛兴宗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韩世忠因何从东边调到了这西边,不就是因为上次冒功,相爷不仅没责罚,还给他官升一级,偏偏他贪心不足蛇吞象又鼓噪着士兵们非说不公。这才把他调来,让兄弟教训教训。” “虽说童公没将其放在眼里,可他到了兄弟的手中,却立了大功,提拔起来了,这传到了童公的眼中,让童公怎么看呀?” 辛兴宗若不说刘光世还想不到,只以为手下立了功,童贯也会高兴。 但辛兴宗这般一说,却让刘光世也有些怀疑了。 明明是要替上面出头,教训他一顿的,偏偏让他立了大功,这个人是私底下非议过童相爷的,童公会不会怀疑他们有二心呢? 刘光世犹豫了起来,毕竟自己和老爹都是跟着童贯混的。 “应该,不会吧?” 但说起来,韩世忠那些事儿毕竟只是一件小事。 “大人物的心思,谁敢去猜?宁可信其有啊。” “可说起来也算不得韩世忠冒功,上次立的功,官升一级确实低了些。” 刘光世居然难得的替韩世忠说了一句公道话。 这句话却给辛兴宗新的借口。 “兄弟说的对。以韩世忠这样的表现,上次立的功应该不假,是该给他升个几级官。” 他又悄悄的压低了声音。 “可这么说,不就是提醒童公他错了吗?” 刘光世心中悚然。 对呀! 若真把韩世忠这事传了上去,那底下一群人在那里非议不公,岂不是给坐实了? 纵然是童公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乘船,可把这事儿硬生生的撅到他的脸前,提醒他错了。 这可不就是提着灯笼上茅厕——找死嘛! 辛兴宗见刘光世被自己忽悠了一通,又趁热打铁继续说着。 “这样的大功劳,得让刘兄少走多少年的弯路啊,令尊大人也得少费数年苦功。就这样白白的去成全一个无名小卒的名头,岂不是太可惜了?” “如今鄜庆一带,兵马钤辖尚且有缺,刘兄岂无意乎?” “若能全具此功,刘兄可统兵五千,做个钤辖。令尊大人升个指挥使也是绰绰有余呀。” “升官发财都是其次,关键是名声响亮,官家喜爱呀……” 辛兴宗这般说了一通,刘光世这下是真的心动了。 甚至关键不在于现在升官发财,而是能得到当今官家的喜爱,简在帝心。 如今他们刘家父子背靠童贯,也是要时时上供讨的童贯欢心才有靠山。 而朝野上下那么多人骂童贯,痛恨童贯,童贯却总是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呀? 靠的是皇帝呀! 以童贯为靠山,一辈子都只能在童贯之下。刘光世不是蠢蛋,别看他是武将,童贯是个宦官,看着似乎光彩,他却知道,想要往上爬还不如童贯的身份得力。 本朝对武人的提防,那真是刻在骨子里的。 正常的路往下走是很难走得通的,但如果皇帝喜欢,那一切就不在话下了。 刘光世心动的看着辛兴宗。 他猜到辛兴宗估摸着也是想捞点好处。 “这件事……” 辛兴宗连忙热切的上前拉住刘光世的手。 “刘兄若信得过我,这件事就看我来谋划!” “倒是要劳累辛兄啊。” “为刘兄效力算不得累,只是,我这里也有一桩心事……” 来了。 刘光世心中暗笑。 “辛兄,但说无妨。” 辛兴宗故作叹气。 “生于边关,谁不想建功立业?只是我没有刘兄这样的本事。眼见朝廷要向西夏动兵,正是建功的好机会,熙河前军尚且缺个统领,我父亲虽上下运作了一番,但还差点助力。” “如今刘兄得了那晋王的功劳,区区一个侍禁官便微不足道了。却是想向刘兄讨个人情。” 刘光世并没有立刻的答应。 “可兄弟不在我这边任职?这功劳怎么好拿?” 见刘光世没有拒绝,辛兴宗又热切的说道。 “这都好说,好说。且把人头腌了,信物都准备了。就让我父亲向上运作。只说是我在熙河路斩的。” “辛兄既已有定计,兄弟怎好推脱,便成人之美!” 这一答应,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心满意足了。 辛家在童贯手下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如今用这侍禁官的人头将辛兴宗收买了,两家交好,携手共进,自然是好处。 最起码,如今共同谋划的这件大事,辛兴宗也绑上了站车,不愁他在里面不出力。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祸事 第120章 祸事 “哥哥,大事不好了!” 李孝忠牵着马从外面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被他这样一喊,众兄弟都站了起来,立刻围了上去。 白蹄乌睁开了李孝忠的手,向前两步,钻入了李世民的怀中。 “兄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慌张?” 经李世民这般疑问,李孝忠满脸的懊恼,叹了口气。 “是我惹了祸事,如今城门已开,兄弟们,还是带马都先走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孝忠耷拉着两条眉毛,撇着嘴,苦着脸。 “都是怪我贪心。我将哥哥的白蹄乌拉出去,做个噱头,终于与那军中人扯上了关系,愿意买我的马。哪知碰到是一个不讲理的。” “那有个正牌军看上了白蹄乌神骏,非要买这匹马,我说了不卖,他也要强买。争执之间,眼看就要动手,我一时着急,便给了他一拳。” “给他这一拳倒不打紧,白蹄乌见我两人争执,自是帮我不帮他,飞起一蹄,将他踹飞了两三步。这可惹了祸,我有心留下自首,哥哥的马却在我这儿,怕被他们昧了去,连忙夺路而逃,先将白蹄乌送回,我再去吃官司。” 也不知那正牌军被这白蹄乌踹了一蹄子,是死还是没死? 李孝忠满心的懊丧,只怪自己贪心。 连续几日去卖马,和这里的人始终搭不上线。 问的那马价虽然仍在攀升,却升得慢了,眼看就要到了顶点,涨不上去了。 再拖下去,说不定又要跌回来,没得赚了。 这才央求的李世民将白蹄乌借给他,出去展示展示。 本来只是做个噱头,这白蹄乌是实在不卖的。 谁知道遇到一个牌军非要抢夺! “都怪我贪心,都怪我贪心。” 眼见要吃官司,李孝忠十分的后悔。 “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当初不该撺掇着哥哥一起到这西夏抢马。若不是贪心,也不会抢马的时候杀了那西夏王爷。若不是杀了那西夏王爷也不会边关起了烽火被困在这儿。被困在这儿还则罢了,若不是贪心,我非要趁高价卖马,也不会吃这场官司。” 李孝忠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贪心。 若是前几日要吃官司,他还不怕呢,只是这几天卖马处处不顺利,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想送礼都没处去。 在这里吃官司,却不比在自家吃官司,没有什么门路可走,可不是要活脱一层皮。 李世民闻言也是无话可说。 “那牌军是死还是没死?” 李孝忠摇了摇头。 “只见他嘴里放了些血沫,死没死,却没敢确认。” 这倒有些不好办。 “兄弟,你且宽心。若是没死,便带着小种相公的信物去,看在小种相公的情面上,此地官必不会做为难,多取些财帛补偿一下便是了。” “先在这里等着,看是否有人来抓。” 李世民说着,点手又叫过来钟刚。 “你快跑一趟,将此事告知韩五。” 钟刚一点头,转身一溜烟的便跑去了。 在这环州,韩五是没什么面子的,但如今,他将晋王的人头报了上去。 官府的程序进展的非常缓慢,刘光世他们也和韩五进行了多方的交涉,只不过韩五还没有松口。 是故韩五现在也有了些和刘光世他们谈判的筹码。 正说着,便听见这荒宅外面开始响起了脚步声。 “是这吗?是这吗?”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兄弟们上,把门堵住。” “看好路口,不要走了那歹徒。” 乱糟糟,声响不小,约摸着是几十名官兵围了过来。 如今正是边关戒严的时候,各处官兵都枕戈待旦,刚好李孝忠这闹了事,打的还是个牌军。 是故呼啦啦一群人便拉了起来。 李世民他们都提起了武器,警惕了起来,但都没有轻举妄动。 陈达从荒宅墙角边跳了回来。 “四十来人。都只拿着长矛,没有弓箭,未曾披甲。” 这样一说,众人倒是轻松了些许。 “屋里的人听着!将那斗殴伤人的贼子交出来,窝藏贼寇,与之同罪!” 那外面便小心地呼喊了起来。 只因这一处宅院是一个破落的宅院,墙上都有一些缝隙。 故而,外面那些官兵也悄悄地往里面看,发现里面人多势众,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世民一听他们喊话,只说斗殴伤人,心中更是松了一些。 若真是从这城中杀出去,倒也不难,只是从这边关重地一路杀穿,到底是个麻烦。 若只是伤人,那倒还好一些,还有些回环的余地。 不待那外面的人继续喊话。李世民使了个眼色,王进便提着武器跳了出去。 王进武艺强,下手有分寸,刚好合适。 “此事都是误会,大家不必剑拔弩张,且容我们分说一番。” 王进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过来。 这边军都是嚣张惯的,哪里容得王进胡乱的分说。 见王进只一个人跳出来,便先抓个人质,也好交换。 便听见外面呼啦啦一阵响动,似乎是十来个人围了上去。 又听着连续的砰砰几声响,配合着几声惨叫。 外面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知道这是下马威给够了,这才往外走。 出了门,外面的那群官兵更是如临大敌。 十几个鼻青眼肿的歪兵正刚刚被弟兄扶了起来。 握着武器,小心又有些害怕的看着李世民和王进。 “你们武艺高,却也无用。打伤了官兵是逃不脱的。” 那领头的没有刚才那般嚣张了,这软中带硬的吓唬着李世民。 李世民只是抱拳笑道。 “诸位兄弟实在是误会了。我那兄弟只是年轻气盛,与牌军起了些口角,只是那畜生不通人性,才惹下了祸事。” 李世民话没说完,那领头的又动了心思。 “既是那畜生的错,便将那畜生交出来,我们也好了账。” 这确有点贪心了。 李世民又怎么肯将白蹄乌让出去? “却不知那牌军兄弟伤势如何,我这里有二十两汤药费,不知可否?” 第一百二十章 计划 第121章 计划 “去!哪个要你的臭钱?快将那畜生牵出来,送到官衙明正典刑!” 二十两银子做个汤药费绰绰有余了。 但这个时候,谁还在意那二十两银子? 不都在打那批乌云踏雪的主意吗,那样的宝马若落到识货的人手里,可是万金难求啊。 几番试探,李世民已经彻底弄明白了这群人的意思。 心里了然,看来那个牌军伤得确实不重。 只是这群官兵见了白蹄乌,心里起了贪婪的心思。 李世民却道。 “一匹畜生而已,却不当什么事,只是此马,是我在渭州时,小种相公与小太尉姚平仲赠与我的,礼物虽轻,情意却重,还请诸位看在小种相公的面上,高抬贵手。” 李世民这般说着,那官兵倒犹疑了起来。 李世民这才将小种给的腰牌信物拿了出来,供给这官兵查验。 这官兵恭敬的双手接过,查探一番过后,这才转怒为喜。 好似刚才的冲突都没发生过一样。 又恭敬的将东西送了回来。 “哎呀呀,兄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呐。” 这人送了东西,竟与李世民勾肩搭背了起来。王进皱着眉头刚要动手,却被李世民使了个眼色阻止了。 却见那人笑得满面春风。 “真是误会,误会。即是畜生不懂事,那便也罢了,我那兄弟也不过是断了几根肋骨,伤的倒也不重。” 李世民笑道。 “虽然伤的不重,却也是我们的原因。二十两汤药费虽然不多,但如今困居此地,身上的盘缠也不多了,还请不要嫌弃。” 那人慌忙的将这二十两收了起来。 如今被打伤的不过是区区一个牌军,眼前这人的后台可是经略使小种呢。 就是刘光世的爹刘延庆都尚且比不了呢。 这人倒也看得通透,知道这样的人不是自己能攀附的。 果然给了这二十两,也不推脱,故意交好,先落袋为安,拿了这实实在在的好处再说。 “兄弟既是小种相公的人,何必困居于此破落宅院为何不去官府打个招呼?” “受小种相公所托,自渭州给老种相公送份家书,只因是私事,不敢动用公产,因此不曾劳师动众。” “高义真是高义。” 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散开了。 一祸事消弭于无形之中,李世民掂了掂手中的腰牌,重新塞入了怀中。 李孝忠从里间走出,又对着李世民千恩万谢。 李世民只是又宽慰一番。 史进等人这才知道李世民的远见卓识。 若非当初故意在渭州走一遭,结识了小种相公,特意请了一些信物。 这一路上说不得要遇到一些麻烦,难以解决嘞。 李世民虽然年轻,又是武人风范,但做事滴水不漏,颇有些官府中积年老吏的感觉。 …… “这个韩五,真是可恨!如今居然敢和我讨价还价起来了。” 连续几天的运作没有得到韩五的回应,这也消磨掉了刘光世被韩五主动献上侍禁官人头而留下的好感。 如今,韩五居然跑到他面前请他办事,居然连点礼物都没带,看样子是摸透了自己如今想要向他要功劳的想法。 他的架子倒是端了起来了。 “查清楚那伙人是什么人了吗?” “都监,查清楚了,渭州来的,小种相公的人,信物检验过了。应该是前段时间扬名的那群在渭州比武的人。” 刘光世两眼一眯,辛兴宗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居然是他们。” 根据情报来看,这群人本事不低,本身就是一些麻烦。 关键是小太尉处处宣扬他们兄弟感情多么深厚。 若真与种家、姚家关系那样的好,那确实有些不好对付了。 尤其是在现在这关键时刻。 “我说这个韩五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原来是攀附上其他的人了。” 刘光世满心的不爽。 老种相公倒没有太多的参与什么政治权力斗争,只不过在边关政策上与童贯意见不合。 姚家因为姚平仲的事,如今也和童贯起了嫌隙。 “若是他们在,这事儿怕是不好办了。”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更何况是挡人升官呢? 发财不一定能升官,但升官就基本上等于发财。 对于辛兴宗刘光世两人来说。 你杀我父母可以,但你不能挡我升官!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辛兴宗目光冷冽,右手平行,狠狠的向下一挥。 刘光世沉默了一瞬,却又摇摇头。 “不成,动静太大了。到底不是只有咱们,还有那府尹等人,人多嘴杂。” “再者说,从流传出来的名声来看,这些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纵然大有夸大,但想来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再配合他们如今身边百余人,不动用千名精锐恐怕难以将他们绞杀殆尽。” “这样打一场,怎么不得死个几百人?纵然有能力将他们在此地灭掉,可这死了几百人,也不是咱们随便捂就能捂住的。” 若是让刘光世的父亲刘延庆来操作,死个几百人,说不定能捂住。 但毕竟这大宋虽说有种种不堪,各种弊端,但对官员的分权做得很好。 互相制衡一下,只要皇帝不插手,还是可以相对的压制一些官员的肆无忌惮。 “依我看,不如开个条子,赶紧把他们送走,让他们早点到延安府去。” 辛兴宗想着,觉得这个办法可以。 “看样子,他们也到了窘迫的时候,只是因为前段时间烽火连天,边关封锁,在困居于此。” “随便开个条子。让他们在沿路驿站休息,供给他们草料,他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印信上写清楚他们要走的路,不许他们随便的换路而行。一定要稳稳当当的,确保他们到延安府。” “这事好办,等我随意开个条子,着人送了过去。还可以麻痹那个韩五。” 刘光世当即挥毫开了条子。 一站一站的目的地都给限定好,如今边关戒严,每过一道关隘,都需要查验,这样便可以确保李世民他们的行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送离 第122章 送离 “二位端公,回巩州可还需要路引信鉴吗?” 李孝忠冲着两个公人问道。 两个公人面面相觑,回想着来时都监说的话,却不敢随意应答。 过了会儿才回答道。 “如今,边关烽火连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和西夏人打起来,现在什么情况还说不定呢,处处都在封锁。刘都监念诸位受小种相公所托,困顿此地,这才出于一番好意,放诸位上路东行,一路上可在驿站安歇,各路官驿供给草料。” “若要往西去,虽说离得不算远。但只过了蒲川,便到了秦凤路的地界。毕竟所属不同,欲要过去更加艰难。” 两个公人也不问其他多余的话,只想赶紧完成手上的任务,撺掇着这些人往东走。 何况他们说的也是实情。 环州归属于永兴军路,往东走,有庆州、鄜州,都是刘延庆的地盘。 自然沿途各地都要卖几分薄面。 开了条子,可放他们通行。 前往巩州,属于秦凤军路,刘光世的手还触不到那里。 听两个公人这番一说,李孝忠也是连连叹气。 这可不知道要绕多远的路,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 至于李孝忠身后的那些兄弟们,这百十人倒是无所谓。 经历了一番同生共死,又朝夕相处这么些天,这些人愈发的对李世民他们感到折服、亲近。 虽说他们吃的都是李孝忠的粮,但是李孝忠也每天是哥哥兄长的叫着。 李世民又用小种相公的信物解了李孝忠一场官司,愈发的对大伙有恩。 若到了分别的时候,反而觉得有些依依不舍呢。 正好现在大伙哪都去不了,一起到延安去,还能一起呆一段时间。 这些人本就是李孝忠招募的一些外地调来的弓箭手和流民,他们不像李孝忠在秦凤军路有一些根基,自然不会整天想着回到秦凤军路去。 “沿途有官府的驿站进行供给,这些马也饿不瘦。到了延安府,见了老种相公,再请老种相公给你开个条子,必然让你畅通无阻的回家。” 李世民见李孝忠有回乡之意,便在一旁劝慰着。 李孝忠一身武艺,虽然略逊史进一筹,但论及弓马娴熟,又在史进之上。 又都是年轻人,还都是可造之材。 对于李孝忠,李世民也有爱才之心。 知道李孝忠想要回乡,却也不好强求,但走的越晚越好,走的越晚,说不定越能遇到什么转机。 也许有一天,李孝忠便能想通了,愿意跟在李世民身旁一起闯荡。 “正是,正是。到了延安府,有着老种相公看顾,你的这些马,也能卖个好价钱。” 史进也在一旁拍着李孝忠的肩膀,笑哈哈的宽慰着。 这是个同龄人,又与自己一起在李世民身旁受教导,自然也觉得亲切。 被兄弟们这般地宽慰了一番,李孝忠也摆脱了郁气。 爽朗一笑。 “以往在家,虽然也时常出入边塞,但知道身后便是家乡,又颇有家资,也不怕惹上什么人。” “出了门来,陡然陷入这陌生境地,人生地不熟,叫天天不应,这才有了孤零之感,才知道了远行之难。” “也罢,既不能回乡,且到延安府走一遭,也算散散心。好男儿志在四方,有众兄弟相陪,刀山火海哪里不可去?” 同生共死之下,众人的感情日笃,李孝忠心中又岂能没有感情? 只是以往在家乡时,颇有家资,做什么事情都顺利。来到了这外地,一时不适应。 人不由自主的想往舒服的地方钻,这才满脑门子心思想要回家。 但若能与众兄弟在一起闯荡,李孝忠还是非常开心的。 见众人答应下来要走,两个公人更是高兴一应信鉴俱全,又捧出了五十两纹银。 “全当是给诸位兄弟在路上做盘缠用,切莫推辞,只是都监一番好意。” 李世民才不会和这些想赶自己走的人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了。 韩世忠在一旁看着,更是心情复杂。 给众兄弟要个抚恤都那么的艰难,可这些人做人情随手送的钱,都不知道可以买多少人的性命了。 一番收拾之后,众兄弟也不多待,带了马,带了兵器盔甲,收拾了行李,又给韩世忠留了些钱,让他结清房费。 这才在两个公人的引路下,浩浩荡荡的到了东门。 韩世忠向前相送,李世民拉着他说些知心话。 众兄弟在旁边一围,将两个公人隔开。 “小种相公和刘家父子的关系并不好,他们这般的客气,就是想送我们走。” 韩世忠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明白李世民的意思。 “那些东西我都送了你,你如何处置,都是你自己选的。可你也得做好准备,恐怕这功劳不是那么好拿到手的。” 韩世忠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粗糙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带了些不好意思,厚厚的嘴唇嚅嗫着。 听着李世民这样说,韩世忠明白自己想利用他们的小心思在李世民心里,就像明镜一样。 李世民越发的不生气,不怪罪,越让韩世忠感觉有些羞愧。 但即便如此,韩世忠还是要这样做。他穷苦的一无所有,只有这样拼一把。 又黑又糙的脸蛋愈发的红了。 往常的他哪做过这样的事,永远都是凭一圈拳头说话。 “兄长不怪,韩五颇为羞愧,但此事要成,还需兄长相助。” 李世民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 “都是过命的交情,何足道哉?这大宋朝廷上下一片糜烂,只看你这一身本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是如今他们要赶我们走,必然是要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你无权无势,留在此地,还需多加小心。” “我此去延安。会在老种相同那里盘桓一段时间,只待等你尘埃落定,我再离开,若是遭了难,使些钱财,你可随时派人传信于我。” 韩世忠感动的俯身跪拜。 本就欠了李世民不知多少条命,如今又被他这样相助,如何令韩世忠不感动? “兄长厚恩,韩世忠万死难偿!” 李世民将韩世忠扶起,没有再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示意他回去。 韩世忠回到了人群之中,众兄弟仍然没有散开,那两个公人想要靠近偷听也听不能如愿。 不过,只要送走了李世民,他们自己也算完成了任务,在都监那里也有了交代。 李世民又将钟刚唤来,嘱咐了几句什么。 又拍了拍钟刚的胸脯。 这才上了马,冲着前来送行的二十三名宋军兄弟一抱拳。 也不多说,只呼喝一声。 三百匹马跟在李世民身后,呼啦啦的向东迤逦而行。 滚滚烟尘之中,众人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韩世忠的眼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驿站话天命 第123章 驿站话天命 消息跑的远比李世民行路的速度要快。 才到了庆州平戎镇,众人便已经能听到一些相关的消息在流传了。 史进提了水壶,给李世民倒了一盆洗脚水。 就听见在驿站边几个收拾东西的老军汉在那里聊着。 “看来是打不起来了。” “还是不打的好啊,一打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又一个老军汉,铲了两下马粪。 回过头来,“听说西夏的王爷被杀了?所以这几天才闹得那么大,那么紧张。” 几人正聊着,李世民来了兴趣。 “几位大哥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都知道这西夏有位王爷被杀了吗?” 李世民一问,那老军汉也不怯场。 “也就是你们这些赶路的不知道。这消息现在都传遍了。” “是极,西夏皇帝都来书信了。” 李世民哦了一声,略有些兴趣。 “不知那西夏皇帝的书信送往何处?若送到东京城,恐怕现在这消息传不开吧?” 那老军汉回道:“这却不知道了,只知道这消息现在都传开了。说是西夏的一个王爷被杀了,西夏人正生气呢。” “没错,说是什么善起边衅,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老军汉一笑,露了满嘴的黑黄牙。 喉咙里嗤嗤的,像是有痰一样。 “我还年轻的时候,他们就在打。来来回回,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那时候还都是他们主动找事儿,现在皇帝死了个兄弟,倒是有脸说什么善起边衅了。” 李世民道:“听你刚才所言,不是不想打仗吗,怎么?这杀了敌国的王爷,不是会引发战争吗?” 那老军汉瞪大了两眼。 “这是什么话?打仗固然要死人,确实是不好。但两国敌对,不知道有多少的血海深仇,不是你说不打就不打了呀。” 另一个老军汉也附和着。 “我四个兄弟现在就剩我一个了,都是死在了这战场上。我也不想让我的儿子上战场,但两国要不分出个雌雄,迟早还是要打起来,没完没了的。” “要我说,还是我和我儿子上去拼命,最好是能将西夏了结了,我的孙子就真的不用再上战场了。” 李世民闻言微笑点头,老军汉说得确实有理。 回头看着史进、李孝忠他们,冲着大伙儿以及众兄弟笑着说道。 “天下百姓苦列国纷争久矣,民心思定,凡有识之士,皆该致力于天下一统啊。” 旁人尚未搭话,还是朱武与乔道清先回话。 “正是这个道理。只可惜当朝官家无能,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上上下下只知道一个贪字,何曾将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当今之势,正缺明主,扫清寰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朱武说完,乔道清又捋着自己的胡子,故作玄虚。 “自本朝太祖践祚以来,已经一百五十三载,皇帝已传了八位,却无一人能行统一大业。恐怕天命不在赵。” 这些话说的都是大胆的话,但凡在场的有一个当官的都不允许。 奈何这些老军汉说是军人,其实算是一群杂役。 每天在这驿站之中伺候那来来往往的公人。 本来生活就枯燥乏味,私底下又何曾不经常的谈天说地。狗皇帝和狗官他们也不知道骂了多少了。 因此,听着朱武和乔道清说着这大逆不道的话,他们反而来了兴趣。 凑了过来,请乔道清这个道人模样打扮的继续说。 “你是个道士,会算命吗?” 乔道清微笑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说这天命不在赵官家是真的吗?” 那老军汉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探头探脑地问着。 就连李孝忠身后那一群众兄弟们也都好奇地投过来目光。 李忠孝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但也对乔道清的说法很感兴趣。 乔道清摇了摇脑袋,连语气都飘忽了起来。 “哪里需要我来多说呀?且听我给你们讲古,你们便知道了。” “从上往下数,自周天子武王伐纣,后来又陷入了春秋战国之乱世,有秦始皇一统天下。秦皇死后,天下纷争,楚汉争霸,最终是汉高祖得了皇位。王莽篡汉,是光武帝拨乱反正,三国乱世,曹刘孙纷争,司马仲达笑到最后。东西两晋,南北十六朝,最终是杨坚建立了大隋。隋朝亡后,天下再度纷乱,唐高祖李渊继承大统。” “诸位再瞧瞧这如今,唐朝灭亡,十国乱战天下纷乱,本朝太祖皇帝继承大统。按照历来的惯例,诸位说说,是不是又该天下一统了?” 老军汉连连点头,众兄弟们也忍不住出声。 “正是该天下一统的时候了。” 乔道清话锋一转,手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 众人打了个激灵。 “可太祖皇帝还未能一统江山,便崩了。太宗皇帝继位,也未能将江山一统,直至今日,整整过了八代皇帝了,还能指望他们将江山一统吗?” 乔道清这样一说,众人虽然也不懂,但确实也体会到一些不对劲的。 “哎呀呀,这是个怎么回事?” “怎么其他的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能将江山一统,就到了咱这一代就不行了呢?” 一群人又将目光投向乔道清,寻求个答案。 乔道清故作为难。 “天机莫测,我一介凡人又怎能知道?依我说,也就是这赵官家福薄,命不够。当皇帝是能当,但只能当个小皇帝,统一天下的大皇帝,他却没这个命。” “所以我才说,天命不在他们家。” 大伙便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乔道清编的这套说法,逻辑上确实能自洽。而现实也摆在那里,确实没得反驳。 “照这么说,这赵官家还真是没得了这个天命。” 那又有人说道。 “听说那沧州有个柴大官人,是后周皇室后裔。家里有太祖皇帝御赐丹书铁券。就是因为当年咱的太祖皇帝是后周的臣子,趁着幼主继位,陈桥兵变,从人家孤儿寡母中夺了这皇位。” “你们说是不是咱这大宋皇帝德行有亏,干的缺德事,所以没能得了天命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延安府 第124章 延安府 “要不说的,难怪太祖皇帝死得蹊跷。”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根据乔道清的这套说法,大宋皇帝就不该得这个皇位,只是因为使了手段窃取了皇位。 所以太祖皇帝早死,历代八个皇帝都未能一统天下。 尤其是乔道清没把话说全,后边的东西是大伙自己脑补的,这几个老军汉看样子是已经信了。 就连那一百多号兄弟们也都连连的点头。 这大宋的百姓对着道士算命的说法还是比较相信的。 李世民看了乔道清一眼,乔道清微微点头。 朱武也咧开嘴笑。 三人心里都明白,这套说法看样子是有威力的,可以拿来用,日后再完善完善,修改修改。 等自己占了地盘起兵的时候,便可以拿出来宣扬了。 几句话引起了这些人谈话的兴头。 几个老军汉与李世民他们之间也没了隔阂。 凑到一起窃窃私语着,谈天说地。 这男子刚开始凑到一起,无论谈的是什么有趣新闻,美人八卦,最后总是能凑到那京城去。 更不用说今天起头的事情,本来就是这宋朝皇家的事情。一群人便在那里讨论起来了皇家的传闻。 对着大宋官家种种迹象进行有的没的的分析。 甚至谈到了,难怪当今官家那么喜欢道士。 可能就是因为得不到上天的庇佑,才想让道士帮忙向老天爷传话。 越说越离奇,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的。 说的天色愈发的黑,众人才意犹未尽地被李世民制止了。 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老军汉刚要回身回去休息。 李世民又叫住他,问了最后一件事。 “可知到底是哪位好汉杀了西夏的王爷?” 这几个老军汉挠了挠花白又油腻的头发,他们也有些搞不清。 只见其中一人说着。 “这事我们也闹不清楚,这昨天听说似乎是一个叫韩世忠的,我今天上午的时候又听说是这都监刘光世,到底是谁我们就不清楚了。” 听他们这样说,李世民又向他们道了谢,这才各自散去。 心里已经了然。 韩世忠与刘光世的暗斗,估计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 韩世忠是想把事情闹大,把自己得了晋王人头的事情宣扬的大家都知道,这样上面就很难再昧他的功了。 刘光世想要贪功,他也不是个蠢的,相反,他手里能动用的力量更大。 自然也按照韩世忠做事的逻辑,将自己得了这人头的故事也大肆的宣扬。 估摸着还得派些人封锁韩世忠向外传递的消息。 只要捂住了韩世忠的嘴,把这消息压了下来,这功劳就落在自己的袋中了。 殷勤的想要送走李世民他们,也是因为李世民是小种和老种相公的人,有格外的门路。 老种相公又与童贯政见有些不合,李世民他们变成了一个漏风的管子,是韩世忠一个不能被刘光世捂住的渠道。 所以刘光世才赶紧把他们送走,把韩世忠能将消息传到两种相公那里的渠道给断掉。 这样就可以把消息捂的结实了。 那老军汉一开始听的是韩世忠杀了敌国王爷的消息,应该就是韩世忠,一开始往上报功,便开始向外传播。 而如今,刘光世也开始反扑了。 事情到底怎么样,估计到了延安府的时候就已经能见分晓。 李世民心中其实对韩世忠这件事是抱以悲观态度的。 暗叹口气,恐怕韩世忠是要败了。 韩世忠的优势就是先发优势,必须在刘光世没反应之前,便将这些消息给坐实了。 但到如今,不过是才到了庆州,消息便已经变得模棱两可。 再远一些的地方,就更不是韩世忠自己造出来的流言能够触碰到的了。 反而是刘光世的实力更强,势力更大,可以往更大的地方散播流言。 韩世忠这一博一开始没能以摧枯拉朽之势获得胜利,现在与刘光世进行僵持起来,又如何能赢呢? 韩世忠一无所有,刘光世可以调动的力量,却越来越大。 此消彼长之下,韩世忠渐渐失去了锐气,不久便要落败。 李世民想着便进入了梦乡,一夜无话,第二日起来,带着吃饱喝足的马匹继续上路。 几百匹马一路上烟尘滚滚,闹得动静也不小。只因为手里有着足够的信件状书,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一路上畅通无阻,又连行了几日。 自平戎镇向东,是一片荒原,几十里没有人家。 这里归属保安军的地盘,保安军南部伸出一个小拳头,夹在了延安府与庆州之间。 过了保安军,便到了洛水。 洛水边有一个敷政城。 李世民等人便又在此休息了一夜,顺便打听了一些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此地已经处处流传着乃是鄜庆总管刘延世的儿子,兵马都监刘光世取得了敌国晋王的人头。 再配合着西夏皇皇帝传来的信件,斥责大宋擅起边衅,自然也给大伙一种吃了大亏而气急败坏的样子,更让人如同大伏天喝了两口冰酒,一股酣畅淋漓之痛快。 前段时间紧张的氛围,烽火连天的局势,一时间都成了刘光世一人的背景。 那么大的动静,都用来衬托刘光世英雄盖世,为国争光了。 至于韩世忠嘛,他的消息却已经听不见了。 大街小巷都在传唱着刘光世斩杀敌国王爷的功绩,到底是用刀杀的,用剑杀的,用枪杀的,都传出来了不同的版本。 在这样一片欢腾之中,唯有李世民等人高兴不起来。 李世民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只是略觉得有些可惜,但还面色如常,而史进等人已经面色铁青。 口中骂骂咧咧的,差一点还与旁人起了冲突。 李孝忠则是表现的愈发沉默。 过去的他可是满心思,沙场报国、忠君爱国的。 显然离了家乡之后,外面的情况残酷现实看得更清楚。 李世民压住了义愤填膺的众人,只在此休息了一夜,继续往东走。 越往东走越繁华,绕过一座伏龙山,便到了延安府了。 入了城中,六街三市,更胜渭州。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见老种 第125章 见老种 入了这延安府,却又遭了许多官兵的盘查。 他们这一百多壮硕的汉子,人数不少,三百匹上等的战马呼啦啦汇成一团,声势浩大。 凡他们经过的地方,一条街都给堵了,又如何能不引人注目? 虽说是爱着朝廷官法,他们并不曾将武器全都露出来,只将那些违禁的都用布包好拴在马上。 可此地又没什么傻子,谁又看不出来那一个个都是兵器。 纵使没有那一个个被布条裹起来的兵器。就凭他们一人手中持着的一根朴刀,也足以让人担心了。 毕竟是人手一根,朴刀再怎么合法,一百多根放在一起也是震撼。 老种相公这经略府显然更有法度,一路路官兵主动上来盘查,尽其职责,却进退有据,并不多生事端。 查看了小种信公给的信物,反而又多了几分亲近。 应付完了官兵正欲找地方住下,却见两个公人模样堵在了大街中央。 这二人不偏不倚,径直的便朝李世民走来。 见了李世民,先是一插手,行了一礼。 “敢问这位相公可是李济安李相公?” 李世民略带讶异,笑着回了一礼。 “两位端公如何认得李某?寻李某有何要事?” 二人闻言,皆是一笑。 “我等奉老种相公之命前来,请李相公前去一见。” 另一人又说。 “事先不曾认得李相公,是小种相公来信说,若遇到了,一看便知。今日在这大街之上,一眼便看到了李相公。气概非凡,与常人不同,如鹤立鸡群一般,便知道是李相公了。” 李世民一听便明白了,小种相公必然暗中与他父亲老种相公通过信。将自己等人的事都说了一遍。 在渭州市虽有爱才之心,但又怕拿不住我,故而借着让自己转信一事,来让老种相公看一看。 若老种相公看了说好,自然也要给自己一场富贵。 “两位端公稍待。众兄弟才入了城,舟车劳顿,先寻个地方安顿,我便与两位去见相公。” 两个公人只说不忙。 有殷勤的在前面带路,给李世民他们介绍了一处住处。 众兄弟将行李放下,李世民又往怀里偷偷藏了个小铁锤。 这才转身出门,与两个公人离去。 才一出门,又转身来嘱咐道。 “你们依旧前去卖马,声势浩大一些,只说是环州地界抢的西夏人的马。只假意要卖,并不真将马卖出去。” 众兄弟听了吩咐,李世民便随着两个公人前去见老种相公。 老种为官多年,颇得边地居民爱戴。 今日升厅处理事务,刚才散了,仍留在厅中处置公文未曾离开。 两个公人便直接引着李世民往官厅走去。 入内禀告一番,不多时便出来请李世民进去。 李世民信步闲田,拾阶而入。 进了门,便见一精神矍铄之官,坐于桌案之后,手中笔墨未停,也抬头看来。 面容显得有些老迈,但精强骨硬,颇有老骥伏枥之感。 此等经略一方之诸侯,本是见多识广,波澜不惊之人。 可老种相公抬头观瞧,李世民从外走来,浑身气度不凡,颇为震慑人心,却忍不住右手一松,手中狼豪啪嗒落于桌案。 浓重墨痕,点点墨字,瞬间抹黑了公文,还污脏了老种相公的衣袖。 李世民先对老种相公施了一礼。 似此等戍边多年之老将,于国于民也算是有功之人。 李世民施这一礼的功夫,老种相公才重拾收拾好了心情。 换上了满面热情,点手请李世民旁边坐下。 外面人上茶进来,放在一旁。李世民又将胸中书信取出,递了上去。 老种相公翻开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更多的信息。 原来小种本来不想将这事闹的人尽皆知。 故而只是托李世民带一封书信,只等李世民到延安之后,老种看罢书信,再考察李世民。 只是等李世民他们走后,心中愈发的不安。 便又起草一封书信,从其他的渠道快速的送到了老种的手中。 老种看信的功夫,心中已有了定计。 略和李世民寒暄了几句,说了一些什么果然英雄盖世之类。 话锋一转,便正扯到了近来的风波之上。 “济安从环州过来,可知刘光世斩杀西夏晋王之事?” 李世民自然不会说不知道,他能畅通无阻的一路来到这延安,还是靠刘光世给开的条子呢。 “老种相公以为,在下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老种看着李世民的满面笑容,颇有些感觉滑不溜手。 打机锋却试探不出来什么。 又喝了两口茶,沉吟了一下,便开诚布公了。 “说是刘光世杀了西夏晋王,我却是不信的。李乾顺已经来信斥责,言说察哥是在灵州川溥乐城一带被杀。” “刘光世身为兵马都监,位高权重,本就不该突破西夏边关两道防线出现在那里。” 又将眼神放在了李世民身上。 “听说你们身边多了一匹西夏好战马?可是劫掠了那晋王的。” 李世民回道。 “相公明鉴。正是我们与边关宋军合力,射杀了西夏晋王察哥,并一个侍禁官,三百名擒生军步兵,两百重甲精锐骑兵。” 饶是已经有了猜测,老种相公仍然忍不住咋舌。 西夏与大宋交战多年。一些斩首千,万的战果也不是没有,只是却不能直接来对比李世民他们剿灭的这批皇室的绝对精锐。像这样的精锐,即便是在西夏的京师附近,也不过两三万,归于皇帝直属而已。 尤其是现在未逢大战,仅有边关摩擦,能斩首两三级,便已经是大胜了。 如今不仅仅是斩首五百精锐,还有一个西夏的王爷。 如此胜利之功,绝不亚于击败敌人万人之部队,尤其是老种可是知道,取得如此重大的战果,只是靠眼前这个人带领而已。 “济安果然英雄盖世!” 老种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又觉得有些可惜,又觉得有些喜爱,心情复杂极了。 “你们于国有功,却被刘光世贪夺了功劳,可还有什么证据在手?” 第一百二十五章 观之,不似人臣 第126章 观之,不似人臣 李世民回道。 “非我与众兄弟个人之功,边军韩世忠领五十兄弟奋勇杀敌,亦是功不可没。” “我们不过是一些江湖野人,要此首级无用,分别之时将人头相赠,为韩世忠表功,可行至半路,便已经听说是刘光世杀了敌国晋王。入了延安府,此事仿佛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那王爷的首级腰牌之流已经奉上,我这里还剩下一杆军旗,宝剑、弯刀、战马一匹。还请相公主持公道。” 老种闻言,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你是有所不知。” “那刘光世与其父亲刘延庆乃是童贯的心腹。年前韩世忠本在我手下听用,只因原来作战勇猛,斩了西夏监军驸马,理应大大的赏赐。” “我上书为其表功,却因我与童贯政见不合,被其以所述不实为由,仅给韩世忠升官一级。底下将士多感不平。” “也正因此,惹的童贯其党羽不快,将韩世忠从我手中调走,调到了刘延庆的手里。能保住命便已经是天之大幸了。如今立了这般大的功劳,他们要抢,倒也合情合理。” “童贯深受圣眷,非我能比。即便是有确凿的证据,若由我出面,反而不便。” 老种相公又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对西夏开战,调来如此多各地弓箭手前来戍边,便是童贯的主意。 对此劳民伤财之举,老种相公是反对的,两个人政见不合。 这很有可能是由延安府向上报韩世忠的功劳,而被童贯刻意压制的原因。 这西夏王爷的人头是一件非常长脸的事,童贯未必愿意放弃。 而一旦老种相公出面,于公于私,童贯就更不会罢手了。 两个人聊着便聊起来了各种有的没的的大小事务。 老种相公提到什么,李世民总是能回应上来。 眼光独到,经常一针见血看出问题的本质。 一身文武本事,愈发的让老种惊艳。 李世民这也才知道了,如今边关如此错乱的真正因由。 是童贯许给了这弓箭手在边关土地不收税,调来了大量的弓箭手戍边,也可以少发一部分军饷。 而蔡京又因为军饷发不齐,没有钱,边关的土地加倍的收税。 按理来说,这两人好似是政敌,但其实他们两个是狼狈为奸的。 而如此互相矛盾的政令,皆出于中央朝廷,偏偏的宋徽宗和满朝的文武还真给通过了。 知道了这些内幕,李世民也是连连咋舌。 幸好自己不打算和这些人为伍,看老种相公的意思,好像也没有招揽自己的想法。 还是另起炉灶的好,和这群虫豸在一起,哪里能搞好天下? 两人说着,还是答应了将最后的证据回头给老种相公送来。 “济安为国杀敌保境安民,众兄弟们都辛苦了。立此大功业,却名声不显,功劳不加。我身为边关守将,心中甚愧。” 老种相公说着,下面的人端着一个托盘上来。 盘子上盖着一块绸布,看得出来底下放的是银子。 “我知济安非爱财之人,但也不能让众兄弟白忙活,钱财虽少,聊表心意,这三百两纹银济安务必收下。” 李世民看着老种相公这样的做派,却是心中暗乐。 谁说自己不爱财? 戎马一生,凡事要打仗的时候,就是要花钱的时候。 自己当皇帝,手里的钱永远不够花。 处理朝政,天下各地到处要钱,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个来用。 如今自己正是要起兵的时候,却不像上辈子还算是个富二代。 正愁没有起家之资,想去哪里抢呢,三百两纹银虽然不多,但蚊子腿再少也是肉啊。 自己都恨不得学那曹孟德去把自己的陵找到给挖了。 可惜自己当初要薄葬,也没攒下多少钱,又是与观音婢合葬在一起,却也不好去启墓。 李世民笑呵呵的站起身来,也不推辞谢了老种相公的赏。 也不拿那托盘,只用那绸布往下一裹,将三百两纹银全都裹了,系好一个小包裹,便背在了身后。 客客气气的向老种相公告辞,老种相公又亲自送到了门外。 “相公为何错失良才?” 两个府干从厅后走了出来。 “小可适才听得分明,这李济安本领广大,文武双全。论起武艺,能带着一群散兵游勇,全歼两三倍于己方的西夏最精锐部队。” “论其文治,观其评论政务,头头是道,目光深远,一针见血,鞭辟入里。有如此见识,使其主政一方,也必然是政通人和百姓安乐。” “说句狂妄的话,此人乃是出将入相之才,十年难有,相公为何如此轻轻放过?” 另一名府干也是颇为不解。 他们藏于帘幕之后,便是要旁听李世民表现如何,随后再给老种相公做出建议。 可还没轮到他们发挥,老种相公便已经把事情结束,把人放跑了。 “小种相公来信也言之,请相公尽量留之,唯才是用。可怎么见相公似乎是巴不得将人送走一般?” 两个府干满心的不解,他二人也是老种相公多年的幕僚了,因此说起话来也不拘束。 却见老种相公沉默无语,背着手缓缓地回到了厅中,又重新坐下。 看着那刚才坠落在桌上笔锋炸开的狼豪,看着那被墨迹污染的公文,又抬起了右手,捋了捋自己的袖子,看着那上面溅到的墨迹。 “如此贤才,不能为国所用,何其可惜也……” 老种相公先是感叹了一句,两个府干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老种相公什么意思,到底对李世民满意还是不满意? “若得此人,岂不是范文正、狄青同时在世?百年未竞之统一大业可于此世成乎?” 老种相公这评价也太高了吧? 两人在后面偷听,窥一斑见全貌,但毕竟还是不得全貌,只知道听李世民的谈吐不俗,可堪大用,却不想老种相公居然如此重视。 既然如此,为何不留反而拱手送走呢? 面对两个覆盖疑惑的目光,老种相公艰涩的开口。 “观之,不似人臣……”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利用 第127章 利用 这一句话惊的两个府干,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却不是冲着李世民感到惊讶,而是疑惑老种相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大宋朝上下,上至皇帝,中是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都爱算卦,都信谶纬之说。 但据他们两个所知,老种相公不是这样的人啊。 怎地就莫名其妙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这其中有何道理?” 两人问着,还以为老种相公这样说,必定有他的缘由。 老种相公皱着眉头,摇着脑袋。 本就黝黑的脸庞更加的黑了,皱纹皱起,沟沟壑壑。 翻着自己的袖子给两个府干看。 “我戎马一生,刀山火海也闯过,皇帝也不知见了多少次,御前奏对也不在少数,比战场更凶险的宦海沉浮这么些年,却也未曾像今日这般失态。” 老种相公黝黑的眼珠有些出神。 饱经沧桑的双眼似乎真的看出了些什么。 “他进门来,一脚踏入了厅内,只觉一股威风扑面而来,好似拿重锤重重的敲了我胸膛两下,心脏怦怦一跳,手一松,狼毫笔竟不由自主地被他惊掉了。” “你们问我是何道理,我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如今回想起来,他确实是气宇不凡,威风凛凛,与之交谈,反而觉得如沐春风,却思三国公瑾。” 老种相公揉了揉自己青筋突起的太阳穴,只感觉满脑子的混沌。 “从未见过这般的人物,我也一时间没了主意。” 听着老种相公这般的稀里糊涂一说,这两个府干也只能大眼瞪小眼。他二人又不曾亲眼所见,哪里能感同身受? 更何况,这种感受实在过于主观了些。 纵然是他们与老种相公同时亲眼所见,却也未必能感受一样。 只是想了想,勉强开口说道。 “相公忌惮他是王莽、黄巢,适才何不叫人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了了心中的纠缠。” 老种相公吃了一惊,抬头看向那府干。 “什么话?平白的,只因为我个人一时之感受,便要随意的害伤人命?” 这好赖话都让老种相公说了,两个府干也无话可说。 “若这样放弃离去,日后他成了气候,今日岂不后悔?他那时祸害国家,这般的人物,得是多大的祸患?纵是错杀,也不该放过,刚才就该叫人合杀了他。” 这府干都是跟随老种相公多年驻扎边地的,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个个心狠手辣,谁又将人命放在心中? 老种相公也是满心的纠结。 他到底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但底线其实也蛮灵活的。 只是还是翻了一眼两个幕僚。 “说的轻巧,你们只看他话语和气,却不知他那身躯中凛凛威风。听我儿说他有闹市毙马之力,百步穿杨之能。” “如今,他在这西夏做得好大事。纵是我带着他那些人,正面对敌,也不是那群西夏精兵的对手。” “似这般的武艺,能练出来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两膀又何止千斤之力?岂是那么容易料理的,若在此处惹怒了他,他使起性子来,你我谁能拦住?恐怕只白白的做了他手下的亡魂。” 老种相公这般一说,两个府干也确实反应过来了。 依照目前这个李济安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便已经远胜小太尉那群年轻将领了。 再加上他身边有许多都是能在这西北边军中做中流砥柱的汉子。 这么一群人汇合起来,西夏人五百多重甲精兵都被消灭了。 真想要料理掉他们,还真得从长计议。 “虽不能无故杀伤人命,但我心里也实在放不下,且再考验他们一番。” “相公想要如何考验?” 老种相公想了想,心中已有了定计。 “这几日,且不要去理会他们,与他们划清了干系。免得日后闯出祸来,连累了你我。” “刘光世抢功一事,我必然不能如此甘休。刚好可以利用他们一番,将这事闹大。” “看李济安这人也是个讲情义的,身边一群江湖草莽,也往往为一个义字出头。刘光世要抢韩世忠的功,韩世忠必然不依,若不弄个死无对证,总是一个后患。” “韩世忠遇难,他们必然要前去营救,他们若老老实实做个良民,不去营救,还则罢了。若真敢阻挡官兵,那自然也应了我们的猜想,是个无法无天的,似他这般有本事,必不能让他逃走,须得早早料理了他。” “且看刘光世如何施为,倒要借他的手两两相攻,咱们坐收渔利。” 两个府干一想,已经明白了老种相公更深层的用意。 果然,老种相公已经达到了那种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此番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乃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若这群人不去营救韩世忠,这件事便闹不大。 奉上敌国王爷人头这一事,必然能使当今官家欢心,纵然是老种相公拿出证据要反告也告不赢。 童贯随随便便便将底下的消息压住了。瞒天过海对于他来说是很轻松的。 若李世民前去营救,必然要产生杀伤,这事便闹大了。 大宋朝廷处处都有人造反,只看当官的拿不拿来做文章。 老种相公便要在此做一做文章,官家的面子上必然不好看,心情不好便有了动手的机会。 再将这些腌臜事全都抖搂出来,官家自然要愤怒。 这已经脱离了用刀杀人的境界,乃是和童贯的官场上政治斗争了。 至于说李世民的一身才能,虽然可惜,但既不能为我所用,自然不能优柔寡断。 老种相公料定了李世民必然会闹事。 事情陷入了一个怪圈,不是想改变能改的了的,不如让老种相公在此利用一番。 这伙人里唯一的可用之才便是可惜了那韩世忠要做个牺牲品。 但十室之内,必有忠信,大宋朝最不缺的就是人! “你们且这般,将他调去,想必可以匹敌李济安。命他暗中潜藏,寻找时机,一举必杀!” 老种叫两个府干附耳过来,如此这般一番安排,两人连连点头,转身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入云龙公孙胜 第128章 入云龙公孙胜 李世民回了兄弟们的下榻处。 入屋一看,众人聚成了一团,不知在做什么。 再往人群里一瞧,一个道人却变成了两个道人在那里对谈。 见那道人什么模样? 身长八尺,道貌堂堂,威风凛凛,生得古怪。头绾两枚鬅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锦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络腮胡。 “不知这位先生是?” 李世民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将那绸布包裹的一包银子径直放在桌上。 见李世民回来,乔道清与那道人都哗啦一下站了起来。 倒是那道人显得更是激动。 八字眉支楞起来,杏子眼中尽放神采,手中的鳖壳扇子连连摇了几下,麻鞋在地上踏了几踏,又退了两退,围着李世民就走了两三步。 李世民正错愕间,不待做出反应,见那道人立刻剪拂了来。 “贫道复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小道是蓟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武艺,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因为学得一家道术,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 这公孙胜倒好,似面试递简历一般,先将自己来来往往交代了一番。 乔道清递了个眼色,示意这是个得了正道的好道人。 也不需乔道清提醒,李世民自然不会失礼,连连将公孙胜扶起,请其坐下。 推脱再三,众人依旧分主次做了李世民坐在了上首。 众兄弟们还都围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支棱着耳朵想看新闻。 刚才见公孙胜遇到了乔道清,这什么入云龙,会见幻魔君,是一开始听他们在那里胡乱的交谈着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打的什么机锋,听着高深莫测,但又听得昏昏欲睡。 却见两人有略交流了起来,使了几手漂亮的戏法,脚上踏罡步斗走了两圈,倒如同卖艺一般,让众人又起了兴趣。 待他们重新坐下时,便又讲一些什么修道之法,难免要提到一些神仙鬼怪的故事,又让众人像听故事一般在一旁围着,这才没注意到李世民的回来。 “道长蓟州人士因何来了这延安府?” 李世民端起茶盏,略敬了一下,润了润口,便问道。 只因这本朝的道士大概分两类,一种是安贫乐道留于本地或隐居山林求苦修的。 另一类也不管是他追求荣华,亦或是有大宏愿,想弘扬道法的,总是想往东京城去。 李世民隐隐的觉得,这个入云龙可不是随便出现在这里的。 公孙胜杏子眼打量一圈,又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了然,笑道。 “在场都是自家兄弟,过了命的交情全是自家人,没什么值得回避的。” 众兄弟虽理解人多嘴杂,但听李世民这样说,谁又不感觉心里一暖? 公孙胜又冲着这围观的众兄弟抱了抱拳。 “告罪,告罪!” 这才又转过来。 杏子眼连发光辉,神采奕奕。 “数月前,小道与家师罗真人尚留在观中修道,只因一日见天边似有龙气,登观星台而望之,却见群星紊乱,帝星飘摇,紫薇失位。” 这话说的高深,颇有装神弄鬼的意思。李世民不以为然,众兄弟却侧耳倾听。 “凡人虽难测天机,当夜入睡之后,小道又梦见大日从西边升起,如此蹊跷料想必是天下有变,帝星飘摇,却有大日横空,必有英雄降世,故此辞别师傅,到这西北来碰碰运气。” “正遇到乔道兄,虽是外道,却手段高深,另辟蹊径,令我心生敬佩,这才略交谈几句。却不想英雄正这时走了进来,小道只觉龙眉凤目,正大光明,堂皇贵气扑面而来,料想英雄必是小道寻找之人。” 听公孙胜如此稀里糊涂,似马屁又非马屁的说了一通,李世民哈哈大笑。 他死而复生,对这天下到底有无玄奇之事,实在没有把握。 而乔道清也确实有一些不为常人所道哉的手段。 但李世民英雄一世,却并不为此彷徨。 似前世如此文成武功,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尚不能见神仙一面,却又何必将什么神仙鬼怪放在心上? 是心中打定主意做自己该做的事!如孔夫子所言一般,敬鬼神而远之。 我李世民重活一世,自有我该做的事业在此! 若有神仙阻我,我自不肯束手待毙,要以命相搏。 若有神仙助我,我也不坐以求成,自是要励精图治,奋勇勃发。 天下有无仙神,与我何加焉? 是故入云龙公孙胜这般一说,李世民听得倒也高兴,自己死而复生,又有如此文治武功,自是该世真命天子。 那东京城区区一群虫豸配着一个老鼠皇帝如何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故而也并没有像常人故事里所想的那样,听入云龙说自己是真命天子,便哇呀呀高兴起来,将其奉为上宾,请神仙指点迷津。 我本来就是皇帝,又何须旁人指点,你能看出,说明你这人有点识人之能,有点眼光,可留于我帐下听用,将来赐你一番富贵。 公孙胜见李世民既不惊也不讶,只是爽朗大笑,如此堂皇大气,也正是他平生难见。 更加笃定了自己的选择,自己这一番碰运气是碰对了。 一来是公孙胜对自己的道法和手段有自信不觉得自己会出错,二来是公孙胜见李世民这一表气概,自是折服。 “既是大日横空,该有汤谷容身,小道斗胆愿献一汤谷以助龙兴。” 这倒是引起了李世民的兴趣。 “道长所说汤谷在何地?” 公孙胜摇了一下自己的鳖壳扇。 “大日西升便该落于东方,山东济州有八百里梁山泊。山排巨浪,水接遥天,浩浩乎一片汪洋,易守难攻。东进可取山东,西出直击北京!此地可为龙兴之所!” 公孙胜这话一出,倒真让李世民吃了一惊。 王进等人也是面面相觑。 李世民多次表示,不在西北起兵,有意去山东安身。 这公孙胜莫不是碰运气的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剑指梁山泊 第129章 剑指梁山泊 山东地势平坦,良田众多,又靠海。 此地能生产大量的粮食,人口也多。 有人有粮,自然是起兵的不二之选。 这西北虽然很多的流民也可以招兵买马,但李世民却不愿在这里起兵,就是因为这西北边地比较贫瘠。 大宋朝廷的人在这边尚且缺粮。 更不用说金角银边草肚皮,山东靠海又是个角,在此处割据,前期会非常的方便。 大宋朝廷最不缺的就是人,无论是哪个地方,李世民都有信心迅速的拉出一批人来。 不为别的,就为李世民在史家村的时候,便已经注意到了朝廷实施的稻田务。 而公孙胜所说的龙兴之地,不仅是山东,还是八百里里梁山水泊。 朝廷首先清算的是稻田,虽然经过层层加码之后,到了地方必然会给百姓造来许多的负担,其他的田产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有水田的地方,必然是最早受到影响的地方。 八百里梁山水泊附近要说没有水田李世民是不信的。 更不用说,李世民其实更早的就做了打算,在渭州拐了一个水利工程专家赵佺。 或是修造水渠,或是围湖造田,或是清淤排水,都可以迅速整治出大量的良田来种植粮食,必然可以吸引大量的百姓。 这都是李世民心中的打算,却未曾向更多的人说过。 在公孙胜举荐了一个地方,居然都与李世民的这些要求不谋而合。 李世民满意的点头称赞。 正是称心如意了,这人是真有些本事。 公孙胜见李世民这般反应,也心中舒了口气,便知道自己这番面试是成功了。 “不知这八百里梁山水泊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李世民问了一句。 自己重活这一世,在这大宋朝廷各处,处处都能见到盗匪流民。 少华山上都有杨春陈达他们聚啸一方。 八百里梁山水泊这么个好地方,要说没有山贼盘踞,李世民是不相信的。 公孙胜颇为轻松的笑道:“那梁山如今正被一伙贼人占据,无非是七八百个喽啰,三四个头领。” “为首那人是白衣秀才王伦,乃是个不第秀才,既无什么武艺,也没什么谋略,而且为人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其余几个头领也没有什么高超的武艺,都只不过仗着梁山水泊的地势而已。” “似这般一伙贼人,诸位要去夺了他们的地盘,岂不是手到擒来?” 李世民点点头,打定了主意。 抬起手来,将众兄弟都叫到身前。 几个头领都围在李世民的身边,那百来马卒,头十几个,还能往前靠靠,凑到跟前,后面的人实在进不来,便都堵在外面。 “时至今日,你们也知我心有大志,不肯为这赵宋官家效命。” 众兄弟静静的倾听,李世民先指了指王进。 “他本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大好的前程,却被一个街头混赖子突然荣升太尉而欺凌的不得不弃官而逃。” 又指了指杨春、朱武、陈达他们。 “这几个也久为官司所累,不得已四处逃窜,天南海北,却汇聚于少华山上距啸山林。” 又看了看围在外面的兄弟们,“你们这些人,或本是普通乡民,或是弓箭手,或是边军。本都是老实本分的,可童贯把你们调来戍边,说要分给你们田地,来了后,蔡京却又向你们收了重税。” “赵宋官家,满朝文武也都是昏蠢的,自相矛盾的两条政令居然同时而出,逼着你们不得不做了逃兵。” 李世民说到谁,谁都是一脸的唏嘘。 渐渐的,也都是满脸对朝廷的愤恨,对官府的不满。 “是这般的朝廷,又让我如何能为他效力?韩世忠的能力,大伙也都见过,一起并肩作战,灭了那群西夏人。” “这样的人在边军中得不到重用,如今还要被人抢夺功劳?” “都是武夫生死中取来的一些微末功劳,还只能勉强的向上司卑躬屈膝,才能换来一些抚恤,安待家人。” “终于走了大运,眼见得有了翻身之机,却也要被这上官夺了去。据老种相公所说,韩世忠已经失败,依我看来,三日之内,必然有人前来求救。” 众兄弟都听得钢牙紧咬,两眼冒火。 只将这一群人的委屈全都与自己个人的委屈混聚在一起。 李世民这般一说,他们只觉得整个大宋天南海北四方官员没一个好东西。 李世民却扭过头来看向李孝忠。 李孝忠有些不敢和李世民对视,他虽然收拢了一些人在这边关纵横,但做的最大的事也不过是抢一抢西夏人的马,从来没想过造反的事。 他又颇有家资,生活顺心,虽能理解众兄弟心中的不满,但身上却很难感同身受,故而对朝廷没有那么大的恨意,没有想过造反的事,他处在这里便感觉十分的尴尬。 “你是个清白人,须不得和我们这些造反的人混在一起。你且去将你的马卖了,带着你的兄弟们重新回到秦凤军路,过你们的日子去。” “我与史进他们只在此等着,在韩世忠求救消息到,便提了刀枪与那官兵厮杀一场,若能活下来,我们便前往山东。若不能活死在这战场之上,也算对得起与韩世忠同生共死之情。你们须得不承认与我们相识,早早的离我们而去,免得连累了你们。” 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众人将眼看去,正是刘杰,一脸的愤怒,满面的狰狞,一拳捶到了窗棂上。 “哥哥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与韩世忠有同生共死之情,莫非我等没有吗?在场的多是与朝廷有仇的,做了逃兵,都是犯了罪的,又哪里怕什么,与官兵冲突?” “哥哥,莫非以为我们都是贪生怕死的孬种吗?” 刘杰梗着脖子,愤愤的看着右侧方的土地。 “哥哥恁的小瞧人!我不怕死!我不走!” “对,刘杰说的对,我们不走!” “不走!不走!” 一群人喧闹了起来。 他们的情绪此刻都被点燃了。 李世民连忙站起身来,伸出手,又变得鸦雀无声,将他们的情绪管住!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分兵两路 第130章 分兵两路 众兄弟群情激愤,一时间也惹得街上许多人侧目。 李世民连忙将众兄弟的情绪压下了。 虽然心里感动,但李世民还是要用些不光彩的手段。 “非是小瞧众兄弟们,但岂能因为我一人之决定而连累了这么多人?” 众兄弟一听,又不愿意,刚梗着脖子挺着胸又要开口。 李世民又再次伸手阻止。 “我已知众兄弟之情义,却不可再多说。此情义只得来生再报,此时你们却都是吃的孝忠的粮!若真把我当兄弟,便该听哥哥一句劝,只需好好的听从孝忠的命令便是!否则岂不是对不起孝忠?” 这话一说,众人倒是哑了火。 本想说一句,不管什么李孝忠只想跟着李世民,但李孝忠也没有对不起众兄弟的地方。 而且大伙都是同生共死的,与李世民有情,与李孝忠自然也有情,岂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刘杰此刻只感觉满心的纠缠,左右为难,总之就是满心的不爽利,又是一拳捶到了窗棂上,口中唉的一声叹气。 而李孝忠此刻又怎么能感觉痛快呢? 以前从来没想过造反的事情,自己家里还有那么多的钱财,有着大好的日子过。 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李世民马上就要去拼命营救韩世忠,都是一同在战场上厮杀的,自己便这般的离去,岂不是惹人耻笑? 可若是答应下来,那就没了回头路,是造反了呀。 可若是不答应,自己便能眼睁睁的看着韩世忠被人这样害死吗? 李世民一把手拉过李孝忠。 诚诚恳恳的说道。 “兄弟不必忧烦,只自去便是。凭哥哥的手段,且看是否能成事,若我事败,纵使加了兄弟一个,也与事无济,若我将来事成,兄弟只乖乖在这西北招兵买马,与我东西夹击,互相呼应,替哥哥壮壮声势。” 李孝忠到底是少年心性! 听李世民这般诚恳的一说,也是感觉心中一番热血回涌。 一咬牙,心一狠,拳头一挥。 “哥哥,莫要再多说了。韩世忠遇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纵使不是为了哥哥,我也不能离去!” “男子汉大丈夫自该顶天立地,义字当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正是该为之时。” 李世民拉着李孝忠又要再劝。 王进等人也围了上来,陈达、杨春都要开口相劝。 这些人都是欲求普通生活而难得的,自然也知道走上造反漂泊江湖的路不好受。 可众人越是这发的劝,李孝忠越感觉众人情深意厚。 打定了主意,唱了个圆诺,深深作了一揖。 “诸位哥哥之好意,我已心领。但请不必再劝,我意已决!这百来兄弟也莫管过去是吃的谁的粮,都甘愿留下为兄长效命!” 李孝忠深深向李世民一抱拳。 李世民也感动的搂抱了上去,狠狠的抓住了李孝忠的肩膀。 “好兄弟!” 李世民狠狠的拍了李小忠两下,站直了身躯,对着这在屋内以及在窗外都竖耳倾听的人。 朗声道:“闯荡征战,日后少不得厮杀,我也不敢保证咱们能同生共死!也不能保证在座的哪一位就一定能够活下去!” “我李某人能保证的便是每战争先!绝不让兄弟们挡在我身前。若败退突围之时,必由我来断后,绝不让兄弟们为我垫背!” 兄弟们此刻也都知了轻重,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情绪,低声呼喝了一声。 “好!” 能在里面的,都互相拉着彼此的手臂。 在外面挤着的,也勾肩搭背搂着自己的弟兄。 “自今日起,生死与共,绝不背弃!” 王进,李孝忠,孙安等人,互相郑重的对视了几眼。 “生死与共,绝不背弃!” 经此一番谈话,众兄弟愈发的众志成城。 又重新平静下来,请李世民在上首坐下。 李世民坐于首位,便开始发号施令。 “几日内,韩世忠的兄弟们必然要派人前来求救,孝忠。” 李孝忠抱拳。 “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做,继续去街上卖马把声势闹大一些,让他们来了延安府便能找到我们。” “哥哥放心!” “这马可不能真卖!还要留着起家之用嘞。” 李世民又多嘱咐了一句。 李孝忠也是笑了,“哥哥放心,我自然晓得轻重。” “有咱们百来好兄弟,纵使两三千兵马,也来去自如。如此一来,营救韩世忠便是十拿九稳了。” 李世民说着,又将朱武、乔道清、杨春叫到跟前。 “华阴史家村,还有咱们众多亲人,却不能连累了他们。咱们要去山东,也不能将他们忘了。你三人立刻回到史家村,收拾一番。愿意跟着走的全都接走,径直往山东去,只在那济州找出村庄,花些钱财住下。” “只等我营救了韩世忠去,便前往梁山水泊,将那山寨打下来。再亮出旗号,你们再前来投奔。” 史进和王进都将目光放在了朱武他们身上。 这是一个重托,朱武、杨春、乔道清也不敢怠慢。 “但有闪失,提头来见!” 朱武不仅是在向李世民保证,也是在向史进和王进保证。 毕竟关系着他们老爹老娘的安危。 乔道清的母亲如今也寄养在史家村。 李世民同样嘱咐了一句。 “旁人要走要留,且随他去。只是那个赵佺是被我诓骗到史家村的,必不可让他跑去。纵使他不肯走,绑也要将他绑走。” “莫要担心他一时不快,到了梁山,我才亲自向他赔礼道歉,也就是了。” 史进忍不住在一旁感叹了一句。 “哥哥恁般的在意那个老书生。” 李世民只是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朱武、王进、乔道清、孙安以及刚来的公孙胜则更对李世民的未来充满信心。 寻常的江湖草莽,哪能注意到赵佺这样文人的重要性。 连着文人也一并重视,自然也是心怀大事,心在天下之人。 李世民安排定,朱武几个人在延安府连屁股都没有坐热,便收拾东西,连夜出了城。 第一百三十章 营救韩世忠 第131章 营救韩世忠 连续过了两天,李孝忠天天去街市上卖马。 把手里的好马挑出来,放到外面晾一晾,逢人便说是从西夏抢来的战马。 自然引得许多的军官动了心思,一个个心痒痒的问价,却偏偏李孝忠标出来了十几倍的价格。 这又引得众人的一顿臭骂。 连续两天在这集市上过,纵然已经没人问价了,但凡李孝忠走过去,便有人要吐几口唾沫,在后面臭骂几句。 有外地新到延安府做生意了,看到此景,都好奇的向身边的人问。 便有人向他们解释,李孝忠便是这样的显眼。 李世民带着众兄弟们在下榻处安静的等待着。 韩世忠值得李世民费这些心思,哪怕是放在上辈子,韩世忠也足以在李世民手下做个将军了。 从西夏精锐身上扒下来的盔甲,都已经被众兄弟们擦拭干净,保养了起来。 大多数盔甲都是带着破损的,或是有些凹槽,或是带着大洞。 不过都是一些札甲,只需要将破损的那一片甲片换掉,便可以修复完成。 李世民猜到,老种相公恐怕对自己动了心思。 李世民也说不明白这有些识人的眼光是怎么回事。 但有的时候就是能看出来一个人,性格如何,本领如何。 李世民看老种的样子,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的求稳胜过冒险。 而且也不是那种无所不用其极,只凭着猜忌便要肆意杀戮的人。 所以老种不会在延安城对自己动手,他担心这延安城被自己闹个底朝天,他也多少对自己有些忌惮,而不想与自己交恶。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 也许在城外被一支不知名的部队给伏杀了,即便李世民知道是谁派的,老种也知道李世民知道,但他们见面时,却不会有人戳破这层纸,仍然可以和谐相处。 因为老种和李世民有着这样的默契,所以李世民必然在这城中买不到修复甲胄的甲片。 只能先把一些破损严重的甲胄先拆了,取下来一些能用的甲片,重新穿好,绑好。 王进带着兄弟们一边修复着甲胄,一边练习着迅速的穿脱。 从这群西夏人身上得到的都是难得的重甲。 宋军这边理论上的甲胄也非常的精良,最轻的全套甲胄也有三四十斤。 但最精锐部队像这样好的全身甲,也仅有三成能够武装,更不必说其余的什么各类军队。 王进是深知大宋上下贪腐之弊政的,他见过的一些士兵,仅仅只有最简单的身甲,甚至有许多甲胄脆的像破木头一样。 西夏人整体的甲胄水平不如大宋,但这一批西夏人是西夏精锐中的精锐,又是护卫王爷的部队,身上的甲胄自然是最为精美结实。 每一个都约摸着有六七十斤。 正常大军出征之时,精锐的战斗部队是不穿甲胄的,一般都脱下来绑好,由身边的辅兵背着。 这六七十斤的重甲,王进他们自然也不能时刻穿着。 太耗费体力。 所以他便带着弟兄们练习着穿甲、卸甲。 临战之时,穿的越快,越对时机有利。 李世民听着这哗啦啦甲片抖动的声音,笑呵呵的看着。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坐在交椅上,倒放着一个胡禄,将羽箭一个一个的塞进去。 旁边已经放好了两个胡禄,他手里的这个是第三个。 李世民最强的便是一手骑射功夫,自然该好好的利用,连胡禄都比旁人多了两个。 要不是实在不能带更多了,李世民恨不得再绑上三个。 史大郎卸了甲,往旁边一坐。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却不肯让他闲着。 “大郎,你再去帮我装两胡禄箭。” “哥哥,准备这么多的箭,你用的完吗?你的战马上也放不下这么多呀?” 李世民笑着将一支箭塞进胡禄里,“用不完下次用,提前准备了,总比到了战场没得用的好。” “我的马上是装不下了,你的马不是还能装吗?绑在你的马上替我拿着。” 史进没有话说,灰溜溜的低着脑袋跌到一旁去装箭了。 正都忙着。 过了晌午,本该是安静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还不等李世民等人询问,李孝忠便带着风尘仆仆的钟刚闯了进来。 “来了!” 钟刚扑通跪在地上,两眼通红,身上隐约还可见一些血污。 “李大哥,救救韩五吧!” 李世民赶紧让钟刚起来,又让他喝了碗水,缓了口气。 “韩五哥被抓了,说是擅起边衅,到了牢里,若不是我们使了些钱,差点就被直接杀了。事情捅了出去,环洲的府尹不许刘光世这般的嚣张。刘光世便随便罗织了个罪名,我们闹了一场,他也怕事情闹大,只说送回鄜州受审。” “可这样的手段谁不知道,不就是要半路上掩人耳目,把韩五哥杀了吗!纵使路上不曾杀,送到鄜州去,有刘延庆挡着,如何还能再活?” 公孙胜在一旁冷笑一声,他也早从李世民口中知道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刘光世的功劳已经报上去了吧?” 钟刚更是愤恨。 “正是已经报上去了!我们使了钱,打探了消息,那功劳早被他们报上去了。晋王的人头算在了刘光世的身上,侍禁官的人头算在了一个叫辛兴宗的身上。” “辛兴宗?”李孝忠听过这个名字。 “辛家也是将门出身,都是童贯的党羽。” “果然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王进痛骂了一句。 说句不好听的,以前的他纵然知道上面的人都是坏种,他也只能乖乖的逢迎。 但如今不得已被逼出了东京,自然不再顾忌去接那些东京老上司们的底。 “真是只手遮天,肆无忌惮。”史进连续用了两个成语,也在那里骂着。 “把敌国王爷的人头算到自己身上的功劳,却把韩世忠以擅启边衅的罪名给拘了。” 刘光世他们也是毫不顾忌了,碾死这样的小人物,连考虑都不考虑,随手编个罪名就要杀了。 “叫上弟兄们,集结出发!” 李世民已经将胡禄系在腰间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胜负立分 第132章 胜负立分 一百多人,三百多匹马。 呼呼啦啦,何等声势? 平地卷起一阵烟尘,冲着城外便出去了。 沿途纵有官兵守门,又哪里有人敢拦? 这是李世民等人一出了城,下榻处对面拐角便已有人影钻出。 扭头便冲着经略府去了。 李世民等人一人三马,倒也不吝啬马力。 出的城来,钟刚喊道:“我们二十名兄弟,十五人缀在那囚车的后面,他们也想一劳永逸,因此要诱杀我们,便不曾对韩五哥动手。” “其人数十里,则留一个,沿途传递消息,往西十里,便能遇到咱们自己的弟兄。” 果然,前行未到十里,便有一匹马迎了上来。 “钟刚快一些,已经快到了华池寨了。” “晓得了!” 刚刚看了一眼李世民,李世民点了点头,冲着兄弟们喊了一句。 “加快速度,在华池寨东将韩世忠拦下来。” 一阵疾驰。 几个时辰后,便在华池寨东堵住了押送韩世忠的囚车。 李世民打眼望去,刘光世确实是非常的重视了,两百名士兵押送一个区区韩世忠。 也就是不想出现什么纰漏,即便韩世中二十来名兄弟来救,两百人也足以应付。 甚至这些人队形颇为松散,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素质低下,那是他们在试图钓鱼。 “穿好甲胄,准备劫囚!” 士兵们都听令下马,在这华池水边。两两一组,互相的帮助,将甲胄套在身上。 很快便完成了准备工作,气氛为之一肃。 “跟我走!” 晋王的人头带来的利益太大,刘光世已经替官府想好了韩世忠的罪名。 韩世忠被押解往鄜州待审,自知有罪,与麾下士兵一同反叛被绞杀当场。 这两百来号人,也是刘光世的心腹了。 临行前,刘光世也颇许诺了一番好处,若能将韩世忠的弟兄们全都引诱来诱杀了,回去后大大的有赏。 这真是一份大大的美差呀。 一群人吃着干粮,唱着歌,押送着韩世忠,就等着完成任务回去受赏。 也等着韩世忠二十来兄弟来救,毕竟是一对十,什么鱼吃不下?实在不必过于紧张,这任务真是手到擒来,奖励都是白拿的。 直到李世民不躲不避,直接在前方的高坡上将他们堵住。 “什么人胆敢阻挡官兵行军?” 士兵们略稍乱了一些领头的强做镇定。 钓鱼,钓鱼,反而钓来了一头鲨鱼。 李世民的人虽然没有自己的人多,但那次是整整三百多匹马,声势何等浩大。 李世民刚刚露头的时候,已经让他们吃了一惊,当李世民的兄弟们全都攀上了眼前的小坡,成队形排开,挡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才是真令人惊慌失措。 “西夏人?怎么会有西夏人出现在这里?” 两百多名士兵身上的装备倒也不差,在哪里能和李世民他们相比? 一百多号士兵全部身穿重甲,捂得严严实实的,就露了半张脸。 那沉重的盔甲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偏偏李世民他们身上穿的是宋军的上等铠甲,李世民身后的众兄弟们穿的都是有着明显风格的西夏装甲。 “韩世忠!你个狗贼勾结西夏人!” 被这沉重的压力压迫,压送韩世忠的士兵们心中有些躁动。 恐惧转化为挥向弱者的怒火。 一刀砍在韩世忠的囚车上,溅起了一些木屑。 韩世忠双手紧紧抓住囚车的柱子,两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营救部队。 整个人简直傻了眼。 他把自己的命交到了李世民的手里,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李世民的身上,希望李世民能解救自己。但没想到李世民是这种救法呀! 正常来说,不应该是李济安知道自己被冤枉的消息,拿着剩下的证据找上老种经略相公,为自己击鼓鸣冤。 一边把这件事闹大,一边让老种相公上书弹劾刘延庆父子,把这事儿正大光明扒的干干净净,袒露在天下人眼中。 这样便没人能昧下自己的功劳,自己也得以沉冤得雪,自己就算是赌赢了。 可为什么李世民直接带兵来劫囚了呀?韩世忠将目光移向李世民身边自己几十名焦急的兄弟。 他们到底是怎么向李济安求的救啊? “不,不,你们快走。不要与他们交战!” 韩世忠抓着囚车,大声的向外嘶吼着。 但箭已上弦哪得不发。 带着这么多人呼呼啦啦的出现在这里,沿途便不知道惊动了多少官兵了。 李世民身上早已被贴上了危险分子的标签。 李世民从金鱼袋中取出了自己的长弓,打开了一只胡禄,露出来了森森的箭头。 “兄弟莫急,我们这边来救你!” 李世民在马上,手向前一挥,兄弟们都将武器端好。 长弓向前一指,马匹便小跑蓄力起来。 李世民松开马缰绳,两腿夹着马腹,白蹄乌便如黑风一般窜了出去。 “列阵!列阵!” 刘光世的士兵虽然惊慌,但到底是训练有素,不愧是刘家父子的精锐,在慌乱中赶紧列阵。 但即便是人数再多上一倍,刘家父子全都在这里,李世民都有信心给他们料理了,又何况是区区两百名没什么上等将领指挥的步卒。 李世民在马上左右开弓,从高坡上呼啸冲下。 胡禄中的狼牙箭被一只只抽出,塞得满满的胡禄,在马上颠簸箭矢也能保持稳定。 一道道箭咬向了一个个士兵。 这些人到底是没有做足迎击大量敌人的准备,身上只带了武器,却没有带盾牌。 凭他们身上的那半身甲,哪里能够挡住李世民的狼牙箭? 莫说是李世民专射他们没被甲胄覆盖的地方,便是他们身上那层半身甲,又如何能够挡得住李世民手中这杆巨阙长弓发出的重箭! 一个个血窟窿带走了一个个士兵,配合着李世民身后呼啸的骑兵,两军尚未交战,巨大的压力便已经压垮了押送韩世忠的宋军。 呼啦啦丢弃武器,转身就逃。 溃败引起了连锁反应,当两军正式交战的时候,胜负已经分出。 审核一章 审核一章 128章被审核了,我不知道哪里违规啊……等一等大家再看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暗中的敌人 第133章 暗中的敌人 大量的士兵顶不住压力,弃械而逃。 哭喊着转身离去,撞乱了己方的军阵。 在没有重装备的前提下,面对敌兵冲击本就处于劣势,这一下连个军阵也列不成。 这一轮冲击便将这军阵彻底的冲散,寥寥几名比较悍勇、敢于反抗的士兵,根本挡不住史进他们的马蹄。 李世民呼啸一声。 骑兵们四散而开,追杀着那些溃逃的士兵。 在马上,一个个从背后赶上,或是一刀,或是一矛,送他们归西。 不过是几十个呼吸过去,场中便没有了任何一个可以站着的敌军。 李世民下了马,来到了囚车边,看着蓬头垢面的韩世忠。 韩世忠两手紧紧地握着囚车,两眼含泪,似乎是非常的感动。 见了李世民,张了张嘴,心情复杂,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世民展颜一笑,挥挥手。 “兄弟,往后稍一稍,我这就放你出来。” 韩世忠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缩。 李世民飞起一脚,正踹在那囚车的木桩上。 韩世忠只感觉一股大力涌来,自己直接在这囚车上被颠飞了起来,又重重地坐下。 拉着囚车的马被大力一带一个扑挒跪倒在地。 知道李世民力气大,看他用的那张弓便知道了,但还始终没想到,李世民的真正力气使起来居然这般力大。 如此沉重的囚车,被他一脚踹的一轮离地,拉车的马都被他带倒。 再看李世民是才踹击的地方,小腿粗细的木柱,已经木茬蹦出,只剩下一半相连,显然是已经被踹断了。 木头断裂的声音都被刚才囚车晃动的大声而掩埋。 韩世忠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屁股又是一麻,身子再次颠了起来。 表情木然的重新落在囚车上。 李世民故技重施,又踹断了一根木头。 钟刚这时也笑呵呵的从一旁赶了过来,身上的血水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提着一个往下渗水的钥匙便往这递。 来到跟前就看着李世民伸出手,将那踹断的两根木头用力往外一拉,咔吧咔吧的给扒拉掉了。 手中的钥匙都顺着血水一起掉在了地上。 钟刚看的也是目瞪口呆这般结实的囚车就这样徒手给拆了。 “乖乖,李大哥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史进在一旁满脸得意的笑着。 “这算什么?便是那正面跑来的战马,也只能被一拳打死。没听说过渭州发生的事情吗?” “这般大的力气,天下哪有人敌?李大哥真乃天神在世也!” 李世民已经扶着韩世忠出了囚车。 闻言也只是笑着摆手。 “算不得无敌。那渭州有个提辖叫鲁达的,他的力气就未必比我小多少。这天下还是卧虎藏龙啊。” “莫要闲谈了,快快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里离华池寨不远,免得官兵追上来。” 钟刚闻言反而笑了。 “兄长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小小一个华池寨,能有多少兵力?恐怕连刘光世这两百人都不如,纵是追了上来,也是被兄长料理了。” 韩世忠听着这话,惊讶极了。 心中暗想。 钟刚啊钟刚,你小子是怎么回事?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我入狱才没有几天,你个人还是个官兵身份呢。 那华池寨守军还算的上是你的同僚,就这样习惯的可以随口谈论歼灭他们的事了? 面临如今的场景,韩世忠也是欲哭无泪。 刚才自己在囚车里还是被冤枉的清白之躯,如今被救了出来,已经是个实实在在的罪犯了。 但他能怪谁呢?显然是怪不得李世民身上的,人家送你功劳,又来与官兵交战,将你救了出来,如此大恩大德,几辈子也报不完。 众兄弟打扫好战场,重新上马,准备离开。 韩世忠也上了马,他也转换好了心情。 虽不知自己原本的那些弟兄们是如何向李世民求救的,但如今,李世民已经来救了自己,大家都成了罪犯。于情于理,自己也不该再多问。说那些没由来,没良心的话。 罢了罢了。 本就是欠李世民欠的还不清,这大宋朝廷也属实是令人作呕,是大宋朝廷对不起自己,不是自己对不起这上下官吏。 纵使跟李世民一同做了反贼也问心无愧。 免不了以后自己便替李世民出生入死,以此残身,报答李世民之恩情。 宋朝皇帝的官,自己是不再去想了。 李世民坐在马上,与兄弟们一起往东撤,由公孙胜引路。 略将前往梁山的打算与韩世忠说了,韩世忠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李世民固然做了反贼,估计也是个大反贼。 大宋朝廷治下,流匪盗贼层出不穷,剿不胜剿,李世民有这般的有能力,也不是寻常的官兵能剿的。 估摸着日后大家得以逍遥自在好长时间了。 脱了身上官兵这层皮,将心态往一个土匪流寇这种烂人身上放,韩世忠瞬间感觉身上轻快多了。 只觉得也没了什么压力,活过一日是一日,逍遥自在。 他这样想的,却不知道以后要在李世民手下吃什么苦,哪里能让他有半点逍遥? 李世民先顾不得与韩世忠说话,四处打探了一番。弟兄们安稳的向东走。 心中有些疑惑。 老种相公便这样轻易的将我们放走了? 向东行军的路上,李世民没有半点逃命的仓皇松懈。 刚好韩世忠身边剩下的这些都是精锐宋军,自己身边得于李孝忠之手的百来人,也大多都是经过军事训练的。 便将他们撒了出去。 主力居中向东行,四周散出兵马,护佑住主力,时刻注意着周边的风吹草动。 只在李世民注意不到的地方,一身穿重甲的老卒骑于马上,身后跟着十名精锐骑兵,远远的缀在李世民队伍的后面。 几次策马企图靠近,但刚想有动静,便被李世民的警觉给打退了。 正要继续尾随,寻找机会进行刺杀,李世民又将斥候撒了出来。不仅不能靠近,反而又被驱离了一些距离。 这老卒钢铁一般的身躯立于马上,握着长弓,看着李世民的行军队伍,也是连连的感叹。 感谢北竞王的两百点币,谢谢!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秘老兵 第134章 神秘老兵 “进退有据,来去如风,攻势迅猛,一举一动皆兵法而行,如此人物,可惜不能为国效力。” 这老卒精神矍铄,瞧他那浑身如铁般的筋骨,便也知道他老而弥坚,身怀绝技。 “凭我们几人不能力敌,你们三个前往华池寨调兵,你们三个前往凤川镇,剩下的四个跟着我继续追踪。” 身后的几名骑卒面露难色,“庆州归刘延庆管辖,咱们无权调兵。” 那老兵皱起了眉头,他虽是个老兵模样,却在军中并没有编制。 “将这些人头捡一些给他们看,死的都是他们自己人,他们自然要派人侦查。” 这下,士兵们才得令离去。 在老兵带着身边的四名精骑,继续远远追在李世民的后面。 只是因为李世民撒出了斥候,不敢靠得太近。 一追便追出去了五十里,李世民一人三马,追击的几人却只有一匹马。 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幸好天色已晚,李世民等人入了林中休息。 老兵便带着身边的几名士兵隔得老远,只在一乱石堆后藏着。 李世民等人还能升起火来吃口热乎的,他们便只能勉强啃一些干粮,喝两口皮囊中带些臭味的水。 李世民安排了明哨暗哨轮流站岗。 老兵四人分成两班轮流守夜,瞪大眼睛盯着。 心急如焚的等了整整一夜,这老兵已经瞪的两眼通红。 眼见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那林中已经开始有了些动静。 若便这样任由李世民他们离去,可就追都追不上了。 正焦急中,也远远的听到了后面的有些动静。 正是前去调兵的兄弟们回来了。 身后带着六百步卒。 士兵们向着老兵交令,也交谈了几句,才知道了怎么个情况。 他们前去调兵,华池寨凤川镇两地的士兵自然不敢妄动。 直到他们将官兵遇敌的情况说了一遍,又将带来的几个人头给他们看。 华池寨的守军这才大吃一惊。 是因为这两百官兵是刚从他们华池寨经过的。他们在此招待过一番,自然也知道这都是刘光世的人。 华池寨归属于庆州,归于刘延庆父子两人管辖,这守军这哪还敢怠慢,纵然没有调兵的命令,也得赶紧去查明情况。 只是整个华池寨也不过三百来守军,许多还只是普通的杂兵。 又让华池寨的人前往凤川镇与当地的守军进行交流,两地相隔不远,彼此也比较熟悉,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讲自然也都不敢耽搁。 两地合力出了六百步卒,行了一夜六十里路。 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 “那伙贼人就在这林中,都是骑兵,尚未上马,正是虚弱的时候,你们快快包围上去发动进攻。” 那老兵命令了一番。 他只是受老种相公所托,前来刺杀李世民,若实力不足,没有机会,便引动附近庆州当地的守军进行进攻,自己继续寻找机会。 至于眼前这些人的死活,他自然是不管的。 这老兵自己也是深恨童贯,对童贯的心腹刘延庆父子两人也没有好感,虽然这些士兵也没得选,只不过恰好在人家的管辖之内。 这庆州的士兵哪里敢怠慢?刘光世死了两百亲信部队,还是在他们的驻地附近,不赶紧亡羊补牢,自然要被迁怒。 那敌人能灭掉那两百人,也说明了他们的战斗力。 虽说赶了一夜的路也是疲惫之师,但也唯有眼前这个机会了,等这些骑兵上了马,那才是任人宰割呢。 “兄弟们,上!” 庆州的守军一咬牙,一声呼喝,便冲了上去,冲着那林子杀去。 他们才刚一动,便被那林子安排的哨探发现。 立刻向李世民他们报告了来敌。 并不需要李世民做过多的指挥,早在入夜之前,便已经安排好了三十人穿着盔甲休息。 这三十人已经翻身上马,韩世忠也已经提了一条铁枪。 其余的士兵们也都赶紧准备了起来。 韩世忠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落到今天又怎么能不恨刘光世! 骑兵成阵冲着来袭的步卒便冲了过去。 “他的反应怎么这么快?是早做了准备!” 那老卒铁一般的手掌死死地抓住乱石堆,扒着往外看。 实在对李世民这毫不犯错的行军而感到惊叹。 “上马,从后面绕过去。” 这老兵也是面露凝重,韩世忠挥舞着那沉重的铁枪,将一个个冲过去的步卒撂翻且不说,但看那李世民坐在高头大马上,如同闲田信步一般,手中夸张的长弓也不拉满,只轻轻一引,一发箭便迅猛的射出。 这老兵握紧了手中的长弓,他居然十分罕见的感觉没有把握。 他是个老到的,光看那长弓,便能明白那弓有多大的力气。 李世民并不将弓拉满,便已经爆发出了难挡的气力,一箭射过,透甲而出。 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老兵打马,从错乱的战场侧方绕了过去。 十名精骑跟在后面。 李世民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射杀这些步卒本就没有很大的压力。他留了充足的精力,注意战场上的变化。 眼前突然出现这伙追兵,他料定是老种相公的后手。 老种相公既然对他的忌惮那么深,又岂会只让这些废物来打自己? 李世民一直等待着老种相公真正的杀招。 当看到十一名惊骑从侧边绕了过来,便意识到真正的敌人来了。 面对戎马多年的经略时用处的杀招,李世民也难得的抱了十分的警惕。 停止了拉弓射箭,轻轻一夹马白蹄乌侧身而出,脱离了混乱的战场。 那十一人果然冲着自己而来,跟着自己转向。 李世民只感觉眉尖耳后寒毛直竖,这一次,他是真嗅到了危险。 李世民不敢大意,让白蹄乌尽情地跑了起来。 控制着与敌方的距离。 始终将敌人控制在身后约三百步的距离。 那些人疯狂的提速,想要追赶。 但他们的马哪里有白蹄乌快! 一时之间,战场两分,一边在乱糟糟的厮杀。 一边在无声的追赶。杀机暗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对决神臂弓手 第135章 对决神臂弓手 李世民两腿夹紧马腹。 身躯随着白蹄乌飞驰,上下有规律的律动着,但凭着腰部的缓冲,始终保持着上半身的稳定。 默默的从胡禄中摸出了一支箭,藏在了自己的胸前。 突然! 引弓搭箭,扭身回射! 巨阙弓头一次被李世民拉的这样的满。 李世民浑身隆起的肌肉将宽松的衣袍鼓鼓的撑了起来。 由手到肩到背,力量合二为一。 说时迟,那时快,巨阙弓成一个满月状,咯吱咯吱的直响,咻的一箭,便猛然射了出去。 狼牙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黑光,身后追击的士兵,谁不感到惊讶? 他们本就是被挑选出来的神射手,这亲眼见一个人隔着三百步朝自己放箭。 若是往常时候有兄弟给自己说了这样的笑话,必然会引得他们哈哈大笑。 此刻他们却笑不出来。 惊骇的看着那羽箭带着一股恐怖的力道射来,飞了两百多步,近在眼前,仍然发着呜呜的风声,显然还有非常大的杀伤力。 他们又是在追击,战马向前奔,一个士兵胸膛就正撞上了这一箭! 痛呼一声,翻身落马,眨眼间被疾驰的战马甩在了身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剩余的九名精骑大为惊骇,赶紧取出了自己的神臂弓。 冲着李世民,也认真的瞄准着。 随后便是一轮齐射! 九只羽箭射发出去的力道并不比李世民射的小。 神臂弓最大的射程可达三百四十步! 这也正是让这些操纵神臂弓的弩手而感到震撼的,李世民居然能隔着三百步,用手中夸张的长弓射出那么有力道的一箭。 神臂弓固然强悍,可得益于李世民做了小心,本就保持着三百步的距离,白蹄乌跑得越快,可随时提速。 他在前面跑着,当九只羽箭追了上来的时候。 已经开始斜斜的向下坠落,失去了力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随手揽了一支,只见箭木羽长数寸,能使三百余步保持着这样的力道,确实不凡,宋军的器械值得称赞。 随手又将这支箭反射了回去,只不过这箭用的手感不好,只飞了百步远,便也失去了力道准头。 谁不中,却好似是个挑衅。 史进他们也已经注意到了李世民在被追击,连忙高声呼喝,要前来搭救。 李世民却不许他们过来。 只因神臂弓威力非凡,李世民能挡住,是占了战马的光,若史进他们不小心有了什么闪失,可真的让李世民心疼死。 李世民担心后边这些人追击自己不到,恼羞成怒。便也不再客气,连忙朝后边左右开弓,胡禄里的箭一只一只的被抽了出来。 羽箭飞驰,一个个应声落马。 如此全力的暴射,李世民都感觉到手臂微微发热。 眨眼间,又是四名神臂弩手倒地。 李世民又来一轮左右开弓,又射倒了两个。 剩下的三名神臂弓弩手追又追不上,射又射不到,只能挨揍。憋屈恐惧萦绕在心头。 李世民长弓一拉,弓弦一响,便是一人倒地,被此狼牙箭凝视着的感觉实在压力太大。 随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心中的压力越来越大。 终于,在李世民再次抬弓之际,他们崩溃的也开始四散而逃,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黑光袭来,比那神臂弓也不遑多让。 李世民在马上嘿嘿一笑,一抬弓便将那羽箭隔开。 隔着三百步,与那精神矍铄的老卒对峙。 都是用弓箭的好手,自然知道抓住时机。 当李世民射到第一个神臂弓弩手的时候,这老卒就判断出来,神臂弓对付不了李世民。 只能改变方针,趁着李世民射散了神臂弓弩手获得胜利形成松懈之际,发动突袭,可惜这突袭再次失败了。 这老兵一箭不中,又发一箭,可李世民控制着距离,这箭射到李世民跟前的时候,便和寻常的羽箭没什么区别了。 大胆的身体一侧,伸出手,便又将这只羽箭抓住。 反手一拉,长弓拉满,白蹄乌奋起四蹄如黑风一般疾驰而去。 那老卒调转马头,转身就跑,李世民一箭射出,毫不留情。 黑光闪过,老卒使了个镫里藏身,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一箭,只感觉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敢再做纠缠,知道李世民真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不是这一手神射的功夫比李世民差太多,实在是胯下的战马,不是同一种等级的。 可他既知道这马比不了,又如何能够逃掉? 眼见李世民越追越近,两个人又互相对射了几箭,皆是不分胜负。 可他阻止不了李世民越离越近。 白蹄乌追击而倒,往他马屁股上一咬。 那老卒胯下战马一惊,猛然挺立起来,险些将老卒掀翻在地。 李世民趁机猿臂一舒,只轻轻一挟,将那老头从马上摘下。 那老头浑身筋骨如钢铁一般,也爆发了一股巨大的力道。 可他战马已惊,他浑身无个可招落处,一身神力也用不出个三四成,李世民却与白蹄乌心意相合。 只能徒劳的被摘离了嵌花鞍,被李世民反手摁在马上。 他抱着马脖子,又要使力,李世民已经抽出了一箭,箭矢便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后面。 那种锋锐刺激了他,脖颈后起了鸡皮疙瘩,他丝毫不怀疑李世民这般的距离能轻易的将它透体而出刺穿自己脖子,便乖乖地松开了手,趴在马上不敢再做动弹。 李世民得胜而归,返回本阵。 韩世忠、史进、王进、孙安等人也已经厮杀完毕,全歼了来袭的六百步卒。 见李世民得胜归来,却有些不解,为何擒来了一只老兵? 只见李世民得意的哈哈大笑,勒马而停。 随手抓住这老兵的腰带,将他摔在马前。 这样一摔,纵使这老兵浑身上下筋骨坚硬,却也免不得一阵闷气。 李世民手持着狼牙箭,指着这被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老兵。 意气风发,满面笑容,得了韩世忠,哪知老种相公又给自己送来了这意外之喜。 朗声道:“此乃我之黄汉升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周侗 第136章 周侗 “呸!反贼!!怪会往脸上贴金。” 那老兵缓过劲来,从地上爬起。扭过头来,满面怒容,眉头拧的像铁疙瘩一般。 韩世忠、王进、孙安连忙又把兵器团团的都放在他的脖颈上,让他不敢再乱动。 李世民并不生气,笑容不减,看着满面怒气的老兵。 “如今,你已成了我的阶下囚,这条命算的上是白捡的了。你瞧瞧我们这群兄弟,天下能找出多少像我们这般有本事的?” “以我们的本事,自有施展的地方,将来立一番大事业。你年纪已经不小,若老师从了,我也算聊发少年狂,再立一番功业,效仿廉颇黄忠,岂不美哉?” 那老卒自是不肯听李世民花言巧语。 怒气腾腾! “你等犯下弥天大罪,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俺周侗父母生就清白之躯,却不肯与你们为伍玷污了!” 他这话一说,韩世忠等人冷笑,史进则是惊讶。 李世民与史进对视一眼,愈发欣喜,却不想遇到这样的人物。 “好,好。倒是多承老种相公送我这份大礼。” 李世民根本不理会周侗说什么,只是自己高兴。 周侗是华州人,与史进算是同乡,他的名字可真是太大了。 李世民也明白,难怪老种相公派他来杀自己。 恐怕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有这个可能了,可惜还是自己警惕。 “你这般本事,跟了哥哥也不算亏,只听你名气那大,今日不还是做了俺哥哥的阶下囚?” 史进见着这个自己家乡出来的名声响亮的英雄豪杰忍不住的相劝。 只是略有一些失望。 到底是被李世民这般轻易的抓住了。 “可莫要小瞧了他。不仅是他,还有他带的那些弩手,若非我事先警惕,又有胯下宝马相助,被他们接近上来,恐怕真会凶多吉少!老种相公端的豪横手段!” 这些人虽轻易的被李世民败了,李世民却还是称赞他们。 那射出三百多步仍留有一定威力的羽箭,让李世民也是十分的喜欢。 这时候王进看了被士兵们捡回来的弩也是吃了一惊。 “这是神臂弓,难怪老种相公派这些人便赶来杀咱们。” 王进、韩世忠等人都有些后怕。 若不是李世民小心,真让这些人离得近了,一顿乱射,自己这边必然是损失惨重。 “只可恨未能尽功!” 周侗咬着牙,恶狠狠的说着。 他在刺激着李世民,试图让他们杀掉自己。 李世民却轻轻看了一眼周侗。 “你只道你是个清白之躯,我们都是歹人,却不问问我们弟兄到底都是什么来历?” 李世民当即又将韩世忠他们几个含冤受屈的身份来历说了一通。 讲了这上层的腌臜事,这才让周侗讷讷无言。 周侗不是不知道这官场的险恶,这上下的腐败,也并非不知道童贯这一番调遣众多弓箭手前来实在是疲民之举。 只是寻常人,哪能想到就这样的造反,做个反贼。 周侗只是做个旁观者,无法与他们感同身受,见他们造了反,自然觉得他们反应过激。 周侗虽不得志,但到底有着一身的本领,总是不至于落入任人宰割的最底层境地。 命运也不曾十分的捉弄,未曾遭难,是因为他的一身本事和他的名声,果然也做了弓箭手,被调到了这边关,但总有人照看着,并不至于像那无依无靠的普通弓箭手百姓,无钱无粮,还要倒向朝廷缴税。 他的生活过得去,自然也不会多想。 只是这窗户纸如今被李世民说了一通,全都给他捅破,周侗素来自诩大侠,是有情有义的,此刻自然无言以对。 他不是那迂腐的道学先生,听了韩世忠和着一百多号人的遭遇,也没有脸再指责他们反抗朝廷了。 他一时不答应,李世民也不管他,将他绑了,绑在马上带着。 等到了山东,上了山,生米煮成熟饭,看他往哪里跑。 更不必说,这也算是个讲良心的,时常让兄弟们和自己去软磨硬泡,总是能给他弄成了。 这周侗不仅是自己有本事,关键他的名声还大,活了大半辈子,门生故吏不知道有多少。 得了他一个,等于得了一大窝,总是能摸几个他的徒弟揽在怀里的。 众人收拾完战场,上了马,继续东逃。 李世民坐在马上,似乎是无意的提了一句。 “我在延安,似乎被老种相公看出怀有异志。只怕我在延安闹他这才不曾动手。我也将那剩余的证据全都给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给他讲了一通。” “他只说刘延庆是童贯的人,他报上去,也是无济于事。事情若闹不大,这事便被童贯压下来了,无法沉冤得雪,还不能拖,拖个一两天,说不定刘家父子便直接动手,更是死无对证。” “如今也只能来劫囚将你救了。前前后后死了小一千官兵,事情闹得大了,童贯盖不住的,你虽能沉冤得雪,但却依旧是个罪人了。” 李世民没直说这话是对谁说的,但韩世忠心里都明白。 这一通解释,却让韩世忠又羞又愧,臊红了脸。 原来李世民本就和老种相公没什么关系,不仅送了自己功劳,还仍然帮自己传了话。回过头来,老种相公又要杀他。 要救自己,也只能劫囚,自己原本心中居然还有些不甘,这如何能不让韩世忠羞愧? “死了这么些人,事情一定会闹大的。老种手中的证据也可以派上用场。这一次,咱们给他做了刀,他可以在官场上大胜一局了。童贯和刘延庆父子倒霉到底也是给咱们出了口气。” 韩世忠不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决定,今日虽略出了口气,将来一定要混出头来,提着大军,好好的向刘家父子,向童贯,向赵宋官家要一个公道。 兄弟们一路东行,只不过要避着沿途的官兵,总是要绕一些远路。 一千六百多里走下来,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终于在公孙胜的带领下,入了山东地界,靠近了这茫茫水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到达梁山泊 第137章 到达梁山泊 风尘仆仆的众人终于来到了这水泽边。 已经是深秋时节。 他们领头的几个如今早已经都成了通缉犯,被画影图形,布告天下。 “这便是梁山水泊。” 公孙胜抱着松纹古剑,满脸的兴奋,指着那茫茫水泽给李世民看。 “方圆八百余里,应该就有个七八百的喽啰,以咱们的实力,拿下他实在不难。” 李世民看着这茫茫水泽,枯黄中夹杂这些暗绿的芦苇丛生。 水势纵横,河道复杂,芦苇荡一片接着一片。 “确实是个好地方。若占据了这其中,仗着地利,即便只七八百人,来个四五千的官兵也不怕他。” 李世民夸赞着这梁山的地势,但如今这上好的地势,却正是众人面临的阻碍。 “山寨被这茫茫水泽包裹着,想杀进去,却要借助渡船,咱们都是骑兵,对咱们不利。” 眨眼间,史进与李世民等人相处快要一年,接受了那么多的教诲,如今也已经有了十分的长进了。 不像在以前那样无知者无畏,只知道好勇斗狠,如今看了这地势,却也知道分析地利人和了。 李世民却毫不担心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小一个水泊山寨。哪里值得放在心上? 任由着带着些水汽的秋风吹拂着自己的胸膛。 随意的朝身后摆了摆手。 “不是什么大事,兄弟们一路辛苦,如今到了此地,先找个地方落脚,吃吃喝喝,休息一番,再取梁山。” 兄弟们自然并无意见。 牵着马跟着李世民,在这梁山水泊边漫步。 捋着这水岸走,七拐八拐,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处小渔村。 青郁郁山峰叠翠,绿依依桑柘堆云。四边流水绕孤村,几处疏篁沿小径。茅檐傍涧,古木成林。篱外高悬沽酒旆,柳阴闲缆钓鱼船。 正是后晌时分,远远地看着小村,有些炊烟方散。 待众人走到村口时,却见那村中一个个门户紧闭,没了动静。 明明闻着饭香,却不见有一个人影。 “可有人家在吗?过路人在此讨口饭吃,自有钱财奉上,绝不白吃。” 李世民站在村口,朝着里面呼喊了一声。 仍未见有什么动静,反而愈发的寂静了。 李世民知道,自己这一百多号壮汉,三百多匹马,何其浩大的声势,小小一个小渔村,如何能够不害怕? 又朝里面喊了一句。 “我们是北边过来卖马的,路过此地。不是什么歹人,不要害怕。行路人多带了些钱财,只想买些饭吃。” 这话一说,便听得那村里似乎稀稀碎碎的起来一些细密的声音。 若非李世民目力强耳力强,还真注意不到。 只是似乎又起了些什么争执,本有了些动静,却忽地又消失了。 陈达脾气暴,略有些不耐。 “恁般的无理,俺不过要买些饭吃,又不曾缺了你们的银钱,怎的一个个紧闭门户,就凭你们这小小一个渔村,我们若真有歹心,莫非还拦得住我们吗?” “这也有几十户的人家,怎地没一个男人,卵子都不长?这般的胆怯!” 陈达这般一说,到底是起了作用! 却听见那村里传出来一个汉子的声音。 “过路的,莫要这般小瞧人!谁说俺们村里没有好汉?” 便见一处柴门吱呀一声而开,一个汉子要从里面钻出来,还有一妇人的手在后面扯着,被那汉子两三把的挣开。 这才出了门来,走到了小道上。 李世民打眼望去,只觉得这人生的面容凶恶,头戴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旧衣服,赤着双脚。 深秋时节,住在这水边也并不觉得湿冷,敞着怀,露着自己黑黝黝的胸膛,胸膛正中长着一巴掌大的黄毛。 “到底出来一个真男人!” 陈达见此人长得似好汉的模样,也难得的说了句好话。 李世民只笑着冲那人说道。 “好汉,烦请告知乡亲们,不必担忧。我们不是歹人,路过此地,求些饭吃。” 说着便从怀里取出来了两锭银子,白花花的,颇为诱人。 只李世民说的这话,那汉子看着却不像。 他打眼望去,李世民这百来个壮汉,个个拿着枪棒,凶神恶煞的样子。 三百匹马,走起路来轰轰隆隆的响,队列严密,错落有致,离得近了,一股铁血之气扑面而来。 焉能让这村民不惧。 只那汉子却不怕。 冲着李世民他们一剪拂,“诸位军爷勿怪。村野蠢夫,见识短浅,见诸位军爷这般凶神恶煞的威风样,难免心中胆怯。” 这汉子倒是误会了李世民他们是当兵的,出了门来,一靠近心中已经暗暗的叫苦。 若来的真是那绿林上的人,说不得还讲些义气,自己这小小石碣村又没什么财物,因此也不怕他们。 可来的官兵,却不知为何来此,莫不是要剿梁山上的一伙匪寇? 李世民说了,他们只是过路的客人,但这汉子却不信。 离近来一瞅,这一举一动满是行伍作风,比自己在济州城建的官兵还有官兵味儿。 这下可是不好,少不得要杀鸡杀鸭,杀猪宰牛,将家中的肉食奉上。 还要将妇孺们都藏起来,免得被这官兵袭扰。 陈达听着这汉子这般说话,却笑。 “你这汉子生得如此凶恶,反道我们长得凶神恶煞。” 这汉子听着自然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反驳。 适才在屋中,只觉得是绿林豪杰相见,才强打起精神,如今一见是群官兵,这确是伙没规矩的,哪里还敢嚣张。 若在那湖上遇到的,自己少不得要撩拨一番,可如今被堵在了村口,身后都是妇孺,自然不敢触怒这群官兵。 眼前这个丑恶的汉子说自己长得凶神恶煞,虽心里不爽快,但也只舔着笑脸认了。 “诸位军爷,你们人多马多,我们村子却小。都是些穷苦人家,吃些东西倒不算什么,只怕招待不好却是我们的罪过。” 这人说着,倒有些想把李世民引走的意思。 李世民刚要回话,却又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小二哥,你却误会这群英雄了,他们可不是官兵嘞。” 第一百三十七章 石碣村吴用 第138章 石碣村吴用 只见那小二哥扭头回去。 “教授,你怎地出来了?” 那人远远的笑呵呵的冲着李世民作了个揖。 这才回那小二哥的话。 “我看你错认了人,怕你怠慢了英雄好汉。这些个好汉,乃是西北来的英雄,可不是什么官兵。” 那小二哥一脸的讶异,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那人走近前来,又冲着李世民施礼。 李世民笑着还了一礼。 “先生不知如何称呼?” 李世民打量着此人,与这破旧的小渔村有些格格不入。 这人似秀才打扮,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不敢称先生,小可吴用,表字学究,道号叫加亮先生,祖贯本乡人氏。见英雄等人来的势大,一时未识得英雄之面,乡亲们这才小心的躲了起来。还请英雄恕罪。” 这人倒是多礼。 李世民又连说道。 “是我等来得莽撞,惊扰了乡民。” 那小二哥听着疑惑,却不知吴用为何认得这些西北口音的人。 又寒暄了几句,吴用便请李世民等人入村叙话。 李世民从怀中又将银子取了出来,请村民们帮忙置办些吃食。 吴用主事倒也未曾推脱。 自己虽有些积蓄,但毕竟李世民这人马众多,倒也没有装大。 村子里的吃食却不够,将钱给了那些村民,他们便派出几个人划着船,七拐八拐的往那水泊深处去了。 几人又重新认识了一番,个个报了名号。 才知道刚才那汉子是立地太岁阮小二,这吴用先生的外号也被这汉子抖搂出来,原来叫做智多星。 李世民等人的名号也一一的向他们通报。 “诸位好汉来此可是有意在这梁山水泊安身?” 李世民笑道。 “正有如此打算。” 阮小二只是摸不着头脑,便拉着吴用也当面的问。 “教授,你怎地认识这些好汉吗?” 那吴用便解释道。 “诸位好汉,在永兴军路做得好大事。如今天下闻名,小可又怎会不认的?官府押了公文帖,仰缉捕人员,将带做公的,沿乡历邑,道店村坊,画影图形,出万贯信赏钱,捉拿正犯!” “如此重赏,震惊东西,纵使诸位远在西北,而小可远居山东,也听过如此名号。” 吴用便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李世民一听,心中便明白了。 自己等人在刘延庆的地盘杀了近千官兵,这事还没传到刘延庆的耳朵里,老种相公早做了准备,立刻伙同延安府府尹下发了公文。 出了万贯赏钱,大肆的搜捕起来。 却说李世民这群人,连小一千的官兵都给杀干净,老种相公如此大肆搜捕难道还指望地方官衙能将人抓到? 自然是老种相公想趁着童贯和刘延庆都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便将事情闹得大大的起来,先发制人,抢夺先机,弄得童贯十分被动。 有的时候闹出了这般大的事,皇帝未必会往下重罚。若遇到那好面子的皇帝,很可能将此事压下来。 如今的赵宋官家,自然是好面子的,虽不知他会不会将此事压下,但老种相公也要防备着。 所以赶快的将事情闹大。 而这地方官府能否抓到李世民暂且不说,但凡有找到的,不知道轻重,真大着胆子与李世民他们起了冲突。 必然又是一批官兵徒劳的被杀。 但杀的人越多,事情闹得越广,皇帝便越震怒。 童贯便愈发的被动。 李世民连连感叹,虽不知这老种打仗的本事到底怎么样,但这官场上的火候可真是不低呀。 正因为如此大肆搜捕,李世民固然是小心的躲避,但仍然也被人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知道这伙西北的人往东来了。 吴用是个有心人。 虽蜗居于这渔村之内,但却胸怀大志。 两个月前西北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吴用自然是注意到了。 在这村中,陡然遇到一伙强人,迅速镇静下来,听着这口音,看着这状态,数着这人数,便都与西北那伙强人对上了。 藏于屋后,遥遥的一看李世民那浑身气度,再看着这一伙被官府通缉的贼寇,整支部队的气派,莫说是山贼,竟比那官兵还要官兵。 如此奇特不凡,自然也让吴用起了心思。 一首临江仙,专门描写吴用。 万卷经书曾读过,平生机巧心灵。六韬三略究来精。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谋略敢欺诸葛亮,陈平岂敌才能。略施小计鬼神惊。名称吴学究,人号智多星。 被这般的形容,这吴用又岂会是个老实人? 几人正说着,却又有两人到了。 这两人急匆匆的在这岸边停了船,刚迈步要往里闯,便已经被那村民拦住,又絮絮叨叨的嘱咐了一般,心中的烈火便也熄下,脚步又慢了下来。 “是什么样的好汉来到我们这里?我等来迟了,不曾远迎。” 那汉子爽朗的往里招呼。 李世民连忙使了个眼色,这两人还未进前,弟兄们便不动声色地将道路让开,让他们进来了。 如此训练有素,却又让吴用忍不得多看了两眼,更是异彩连连。 李世民打眼瞅去,却见那进来的两人是什么模样。 走在前面的,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朵假花,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脸上都是笑容,眼中却闪着阴狠。 李世民觉得此人多少有点笑里藏刀的感觉。 再看另一个,倒是巧了,那个小二哥是胸口长了一撮黄毛,这个汉子是腮边长了一圈黄胡子。脸上的肉疙疙瘩瘩,身上筋骨结实,竟与那周侗有着两分相似。 李世民看了,与王进、公孙胜忍不住对视而笑。 不需人介绍,便也知道这三人必是兄弟,一个比一个长得凶恶。 非是一母同胞所生,一个小村子真难得能凑得起这样的卧龙凤雏。 这二人走了进来,身上的兵器刚才已被那村民拦住摸了去。 也大喇喇的往旁边一坐。 第一百三十八章 阮家三兄弟的心情 第139章 阮家三兄弟的心情 原来李世民他们刚一出现,村子里都以为是来了歹人。 阮小二倒算是个好汉,被陈达激了出来。 又赶紧有人从村后悄悄的走水路绕出去,怕阮小二独木难支,却将阮小五、阮小七也都叫了过来。 两人坐下后,又向李世民通报了名号。 这才知道,两个人也都是有绰号的,那个阮小五叫短命二郎,阮小七叫个活阎罗。 吴用又将李世民等人的来历与阮小五、阮小七说了一遍。 阮小五,阮小七又是一脸的惊讶,慌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剪拂。 二人行如此大礼,也是因为听了李世民他们的名号。 被官府出万贯赏钱缉拿,李世民的名号是真的传出来了。 估计是从渭州传出来的,连阮小五、阮小七都知道李世民号天策上将。 “哥哥在西北做了好大事,这么些人,杀了近千官兵,今日一见,果然胜似闻名。” 阮小七最为热情,拉着李世民便哥哥兄长地叫了起来。 却原来这事闹开之后,宋徽宗赶紧派人向下压消息。果然是觉得这事太丢人了。 只是这事情已经传开,又哪里是他能压得住的? 官面上的人物,不许随便的向百姓谈论,但天高皇帝远,除非有人恶意举报,纵使有人谈论,也管不到。 更不必说,被这绿林中许多有心人注意着、传播着。 阮小七又恭敬的向韩世忠也施了一礼。 韩世忠连忙起身阻止。 “怎敢当兄弟如此大礼?” 阮小七拍着自己铜铁般的胸脯,“俺生平最敬好汉,韩大哥杀了那西夏国的王爷,这是何等英雄的一件事,只可恨那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迫害忠良!” 韩世忠闻言更是羞愧。 “实不相瞒,那西夏王爷其实非我所杀,我等在边关,被那王爷困住,险些丧命。是多亏了李大哥杀出将我们解救,全歼了那批西夏英锐,一箭射死了这西夏王爷,只因我是军中身份,便将人头让给了我,为我表功,哪知被那刘光世所害,非是哥哥又救我一命,恐怕如今早已一命呜呼,功劳也被窃取了。” 众人一听这事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连连又向李世民竖起了大拇指。 阮小七胸膛都要燃起火来,“哥哥是真好汉!” 李世民又是将这西夏王爷的人头相让,又是杀官兵救兄弟,这般的讲义气,自然让阮小七完全失去了抵抗力,恨不得立刻磕头就拜。 吴用倒是个精细人,这功劳虽是李世民让的,却也不想韩世忠尴尬。 连忙笑着说道。 “韩兄弟戍守边关,出生入死,我们这百姓都要感谢你们啊。西夏王爷虽不是韩兄亲手所杀,却是与李大哥共同并肩作战的,这功劳也该有韩兄弟一份。” 众人寒暄了一番,见饭菜还没有到来,李世民又开口向吴用询问起了关于童贯和老种相公争斗的结果。 李世民等人一路着急赶路,没能去打探这些消息。 而这是皇帝也觉得丢脸,虽然李世民他们干的事压不住,但老种相公和童贯之间的互相争斗,消息却给压了下来。 最起码,这绿林上的人是不知道的。 不过吴用是个读书人,又是有心人,自然刻意的注意过。 不过消息不怎么确实,还是吴用自己通过蛛丝马迹推断的。 那童贯不愧是深得圣眷,无非是手下人抢功劳,杀了西夏王爷本来是长脸的事情,被老种相公这样一闹,反而不好看。 刘延庆父子做事做的不漂亮,被皇帝贬官一级。 辛兴宗的消息,吴用却不怎么清楚。 据说童贯在宫里惹得皇帝不高兴,被勒令闭门思过一个月,具体原因虽未言明,但想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吴用又提了一嘴姚平仲的事,倒让李世民略感有些惭愧。 “说来也怪。这童贯和刘延庆父子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皇帝没表现什么态度,底下人自己便处理完了。倒是特意下发了一道口谕,到了熙河路,说那小太尉姚平仲不学无术,也命其闭门思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不痛快,迁怒了。” 小太尉因为藐视童贯的事情,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 皇帝又特发口谕前去呵斥,事情闹的动静也不小。 李世民略带惭愧的说道。 “当初在渭州,我曾与他相识,颇为意气相投,后来听说,他逢人便说我们是好兄弟,估计是因为这事把他给连累了……” 李世民心里想着。看来这一场争斗,老种相公看似胜了,其实还是败了。 皇帝对童贯等人进行了包庇。 估计也是童贯这些人为了反击,将姚平仲的事情给抖搂上去了。 然后皇帝便毫不留情的特意下口谕呵斥了姚平仲。 这也是因为老种相公位高权重,劳苦功高,如此既是迁怒姚平仲,也是在向老种相公表示不满。 这件事可没有给皇帝留面子呀。 李世民心中愈发看不起这当朝的皇帝。 自己当年也遇到过许多次丢脸的事情,而感到非常的愤怒。 但大体还是可以做到赏罚分明的。 “出了这样的事,刘延庆父子二人不进行严惩,却只这样轻轻的放下,如此赏罚不明,如何能指望底下的将士用命呢?” 李世民此言一出,阮小五也是一个劲的附和。 铜铃眼中尽是对官府的不满。 “谁说不是呢?这地方长官近日正判些糊涂官司,官兵也没有好东西。近的有俺们这梁山泊,远的有那二龙山,白虎山,桃花山,哪个山上没有山贼?这天底下可没一日太平日子呢。” 李世民闻言倒是来了兴趣,正是该了解如今这山东情势的时候。 “你们这梁山水泊有些山贼,官兵不来剿吗?” 那阮小五嘲讽的笑着。 “这官兵胆小如鼠,见了那山贼都落荒而逃,纵是由长官带着上了,一交手,便又四散逃了。” “再者说,还是不来的好。这梁山的水贼,平日里打劫过路的客商便已经吃得满嘴流油,倒也不在乎我们这些渔村。” “反而,若是那官兵来了,须得先将百姓家的鸡鸭鱼鹅全都吃了,剿匪又剿不掉,还得让我们凑些盘缠,打发了他们。” “如今倒也好了。这里有着这伙人,那捕盗官司的人,哪里敢下乡村来。若是那上司官员差他们缉捕人来,都吓得尿屎齐流,不敢正眼儿看他呢。” “就连那清算田亩收税的、摊派徭役的,也都不敢往我们这里来。我们倒也省了许多的科差。” 李世民听着,点着头笑着,心里却又觉得讽刺。 “那你们倒也是得了些快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收揽 第140章 收揽 听李世民这般说,那阮小五却是叹道。 “我们算什么快活,那梁山贼寇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异样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才是真快活。我们弟兄三个空有一身本事,怎地学得他们。” 对此,李世民不置可否,这贼寇到底有多么快活,也不如自己当年当皇帝的时候快活。 “既如此,何不上山去投奔他们?看你兄弟三人也不似凡俗,既有着一身本领,必能得到重用,坐一把交椅。” 阮小二却道:“李大哥,你是有所不知。我弟兄们几遍商量,要去入伙。听得那白衣秀才王伦的手下人,都说道他心地窄狭,安不得人。王伦那厮不过是个落第秀才,没什么十分本事,怕人夺权,不敢胡乱收人。因此我弟兄们看了这般样,一齐都心懒了。” 阮小五又接着说道。 “俺们兄弟这一身气力也不比别人差。只可恨没个真英雄识得我们。” 吴用闻言倒是插了嘴,连忙顺着阮小五的话往下说。 “既然如此,若有真英雄识得你们三人的本事,你们却当如何?” 阮小七道:“若是有识我们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受用得一日,便死了开眉展眼!” 吴用听了只是眉开眼笑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也知道吴用这意思,却始终笑而不答。 说笑间,出去采买酒肉的村民终于划着船回来了。 因为是吴用嘱咐了要好生的招待,李世民给的钱又足,因此这些村民们到那湖边的酒店中满满当当的拉了几渔船的酒肉。 还剩下了许多钱财,便小心地往前送上。 李世民只笑着一摆手,将这些钱全都不要,只说是全给惊扰了乡亲们赔罪,也感谢乡亲们一番招待。 这石碣村的乡亲们愈发的兴高采烈起来,招待的十分殷勤。 一个个提板凳的板凳,端碗筷的端碗筷,将酒肉全都盛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吃,李忠便在一旁又吃又喝的大肆吃喝了起来。 吴用见状,也起了心思。 白脸上挂着笑意,却也不忙着招待吃喝,只藏于背后,用手戳着阮氏三兄弟的脊背。 给他们使着眼色。 三兄弟不明所以,吴用的白脸都有些发黑。 强打着笑容。 “你们只说想见真英雄,眼前这李大哥不就是真豪杰吗?” 这话一说,阮氏三兄弟才恍然大悟,如大梦初醒一般。 这三人本就被李世民他们的名声和气度所折服,而李世民又这般的讲义气,不是那王伦可比。如今正是机会摆在眼前。 得了吴用的点醒,连忙将桌椅先扯到一半。 三人齐齐冲着李世民下拜。 “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真英雄当面却忘了烧香。若哥哥肯带挈我们,俺们兄弟三人,情愿替哥哥去死。” 李世民连忙向前搀扶,三兄弟哪里肯起? 又让人倒了酒来。 三人捧着酒碗一起发誓。 “但请哥哥带挈我们,我们必然尽心尽力,豁出命去为哥哥做事。以酒为誓,但凡敢不尽心,教我们都遭横事,恶病临身,死于非命。” 三人发了毒誓,将酒水喝尽,酒碗摔在地上。 李世民心中高兴,连忙答应。 “能得三位兄弟相助,是我之福气也,日后生死与共,共谋富贵。” 三兄弟又齐声附和。 “生死与共!” 李世民这又去扶三人,才高高兴兴地站起身来。 闹腾了一场,重新将桌椅摆好。 李忠将各类酒肉都吃了一通,已经吃不下了。 吴用又拉着几人说了会话,浪费了许多时。这才吃起饭菜来。 李世民脸上笑容不减,先请周侗往自己身边坐了,亲自给他倒了碗酒,夹了块肉。 周侗没什么表示,只是自顾的吃,跟李世民一起走了两个月,一直被李世民这般的优待,他都习惯了。 听了阮氏兄弟讲了许多的情况,自己也知道民间疾苦,早不像原本那样痛斥人家甘愿从贼了。 周侗又跑不掉,也只能乖乖接受李世民的善意。 一起呆了这么久,生米也确实被李世民煮成熟饭了,自己跑也没法跑了,虽嘴上没说,但也默认大伙儿都是一伙人了。 吴用这又倒了杯酒,恭恭敬敬的敬李世民。 李世民龙眉凤目洋溢着喜悦,只是看向吴用的时候,又多了一些心照不宣的微笑。 吴用被李世民这般一笑,好似得了肯定一般,只觉得心中欣喜。 情不自禁的将碗中的酒水饮尽,放下酒馆,却有些暗叹自己失态。 枉自己往常自诩胸中有韬略,甚至敢以什么诸葛陈平自比,如今被李世民这般肯定的一个笑容,便觉得欣喜若狂,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不过自己的情绪这么容易被李世民牵动,吴用心中也对李世民愈发的敬服。 李世民自然知道吴用这一番闲谈的意思,也是在向自己表示,他没有什么二心。 故意拖延一番时间,让李忠吃了这些东西,没什么异样的反应让自己放心。 难得倒是一个有心人。 “哥哥来此,可是有意在这梁山安身,只怕这王伦不能相容。” 众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吴用甚至都把自己自动摆到了李世民谋士的位置。 “不怕他不容。正要将他们打下来!” 这是陈达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阮氏三兄弟都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这伙人连了西北千余官兵都杀了,又哪里会怕这区区七八百的山贼小喽啰呢? 三人一发欣喜,更感觉跟对了人! “八百里梁山水泊,烟波浩渺,河道复杂,还需从长计议。” 吴用怕李世民上头,连忙劝着。 李世民又哪里是这种不知轻重的人? 笑着说道:“学究不必心忧,我等来此歇息,也正是因为水道复杂,要寻个向导。如今有了小七三兄弟,我正是如鱼得水!” 三兄弟见李世民这般的看重,心中欣喜。 为李世民这般天下扬名的大豪杰相重,可真让他们三个渔夫心里痛快。 “哥哥放心。这梁山水道是我们走遍的,闭着眼都能摸清楚!必不让哥哥失望!” 第一百四十章 心狠的吴用 第141章 心狠的吴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杯盘狼藉。 看天色已经快过了未牌。 阮小二道:“看天色已经不早,众兄弟千里奔袭,也是疲惫,这小小一个村子,容不下哥哥那么多人,那么多匹马。这附近还有三五个散落的水庄。不如我先安排人乘船将兄弟们送过去,先休息一番?” 李世民抬头看了看天时。 笑道:“不必搅扰村民,自有地方休息。” 阮小二问道:“哥哥已有落身之处了吗?” 公孙胜则摇着他的鳖壳扇,也笑着。 “依李大哥的意思,今夜自然是在梁山水泊休息。” 三兄弟都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微笑点头。 “今夜就在这梁山安歇。” 三阮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才扭过头来劝告。 “不是我兄弟扫哥哥的兴,如今已是深秋,天黑的早,再过个个把时辰便要日落,众兄弟虽也都是操船的好手,可到那梁山水寨,少不得也得小半个时辰,彻底天黑之前,哥哥也仅只剩下一个时辰扫清梁山泊,虽知哥哥神勇无敌,可毕竟梁山水寨有着七八百喽啰,地域广阔,易守难攻,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这话说的倒是老成之言。 只是并不被众兄弟们放在心上。 李世民笑道:“区区一群毛贼,弹指可破,哪里需要用一个时辰?我有百步穿杨之绝技,觑得空时,射他个三五箭,连死个几人,必叫这群毛贼胆肝俱裂,不敢反抗。” 李世民说着,身后的兄弟们也已经都站了起来。 跟在李世民身边,两个月千里行军,在这路途上也都被李世民磨练了军纪与气魄。 这一百多人一站起来,气势便瞬然混聚一团,小小石碣村上杀气丛生。 三阮与吴用一时也被气势所夺,见状也不再劝。 阮小七心中升起豪气。 张着嘴大叫,腮边的黄胡须也乱颤。 “果然是真英雄,好气魄,咱们便闯这一闯!” “今晚就在梁山安歇!”阮小五也摩拳擦掌。 李世民刚要起身,转头向岸走去。 王进却站在一旁,将李世民一把拦住。 “料想不过一群水贼,几个头领也没有十分的本事,不过是一群无名之辈。杀鸡焉用牛刀,何须兄长出马?兄长且在此安坐,且看弟兄们施为!” 李世民自然不肯答应。 “在延安府曾与众位弟兄相约,生死与共,每战争先。如今不过是一群毛贼,尚不是什么精兵强将便要我避战吗?如此岂不是违了我的誓言?对不起诸位兄弟!我是绝不肯看兄弟们去厮杀,我却在此安坐的。我看还是你在此坐镇,且让我去破敌。” 韩世忠也站了过来。 “若真遇到什么强敌,自然还要兄长英勇破之,如今不过是区区一群水贼,给弟兄们带来不了什么危险,兄长也得给我们一个表现的机会,且在后方坐镇,我们也无后顾之忧。” 吴用在一旁多看了王进两眼,又看了眼韩世忠,心中感叹。 一个不愧是东京的教头,大郡来的,思虑周全。另一个也是在边关多番摸打也颇为机敏。 吴用主动走向前来相劝。 “李大哥身为众将之主,却不该与手下人抢功。如今不过是一伙毛贼,正是送给兄弟们施展英勇的时候,李大哥且在这石碣村安坐,将这立功的机会留给众兄弟们吧。” 后边的那一百多号兄弟也听的不明白,满脑子单纯也跟着附和。 一个个轻松又兴奋。 “哥哥在此安歇,我等去去就来,平了梁山水寨,今夜便请哥哥入主!” 李世民还未曾答应,周侗从一旁站起,拧着铁疙瘩一般的眉毛,木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提了弓,带了壶箭,便往岸边走,已坐在了阮小二划的船上。 李世民见他这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暗笑。 一时间高兴也顾不得再和众兄弟们相争了。 这倒是周侗第一次主动的出力,李世民也不敢真的笑他,免得这别扭的老家伙恼羞成怒。 有了他,李世民也能真的放心。 众兄弟自然勇武,料想那梁山水寇不是对手,但若凭着地势闭门不出,那确实也是麻烦。 非得有着神箭手远远的隔着栅栏的空隙,射死几个守门的,杀杀他们的气焰,才能让众兄弟们顺利的冲进去。 李世民不再与众兄弟们争执,被吴用请着回到了桌前坐着。 吴用又说道。 “打梁山水寨,用不着这么多马。兄长这剩下的马多,又都是西北的良马,村夫蠢笨,难以照料,再留十来个人照料战马吧。” 李世民心中暗叹,果然是野有遗贤,这个吴用实在是个人情练达的。 不过却也是个心狠的。 当即也没多说,王进在一旁挥挥手,让李忠带着十个兄弟留下了。 王进不想让李世民前去,自然不是怕梁山那群人伤了李世民。 只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石碣村的人虽然说话好听,众兄弟们又有武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和一身本事,八分在地上,十分在马上。 到了这梁山水泊,晃动的船上却连个三四分也难剩下来。 再加上这边河汊遍布,处处深港,万一这群人起了歹心,岂不是危险? 故而不肯让李世民跟着。 李世民虽心胸开阔,愿意相信三阮兄弟,但也不愿意拿身边兄弟冒险。 没必要去考验人性。 故而想亲自去攻打梁山,让王进留下坐镇。 这吴用是个聪明人,自然看见了王进的疑虑,也为了表达自己问心无愧,连忙劝李世民留下。 甚至又主动的让李世民留下一群人,说是照料马匹,其实是护卫李世民,并且看住着石碣村。 若王进他们在水上有了什么闪失,剩下的这些人焉能放过这石碣村的老老小小? 吴用这是主动的将阮氏三兄弟的老小家人甚至整个石碣村的老弱妇孺都送给李世民做人质。 枉阮氏三兄弟一片赤诚,还要在前面替李世民出生入死。 却不知道后边全家人的性命都被吴用送到了李世民手里攥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须臾定梁山 第142章 须臾定梁山 阮氏兄弟带着同村的十来个渔夫,撑着渔船,便把这群雄赳赳的西北人拉走了。 只留下了李世民和吴用对坐,李忠在一旁陪坐。 十名兄弟在外面守着。 吴用便为李世民谈及着梁山泊的由来。 原来自五代至如今,黄河三次大决口,滔滔河水倾泻在梁山脚下,又与古之巨野则连成一片,就形成了这一望无际的大水泊,号称八百里梁山泊。 只在水泊的中央,单单留下梁山一个孤峰。 李世民道:“赖黄河决口,如今这八百里梁山泊,不知生养了多少百姓。只是水灾无情,焉知下一次黄河决口什么时候到来?若再有河水注入,却不知又要淹没多少良田,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呀。” 吴用也说道:“历朝历代治理黄河皆是头等大事,只是始终难以治本。” 李世民思量着这事情倒也不急,却不知赵佺能在此事有多少看法。 由于这八百里梁山泊乃是黄河决口而导致的,若能分洪改道,排水沉泥,必然可以开垦出不少的良田来。 两人正闲聊着,走了这么多人,村子又重新安静了下来,这石碣村的老弱妇孺便免不得窃窃私语了几句。 自然是要对这一百多人被汉子拉着去攻打梁山水泊的事情评头论足。 尤其是阮氏兄弟的老娘最为担忧。 她离得也近,说的声音也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 却也不敢大声说,只窃窃的与自家的媳妇闲聊着。 “这几个短命的。平日里只打了些鱼,便要换了钱去赌。只见往外拿,却不顾往回带个分文,如今倒好,又要拿自己的命去赌大富贵!” “我们只是这样的命苦,摊着了这样的混账。” 那媳妇在一旁劝道:“婆婆莫要急恼,看这伙人确实是那有本事的。” 那老妪撇了撇嘴,面容上也不好看,毕竟是生了三个凶神恶煞的儿子呢。 “却只说大话,固然有本事又怎地?从这石碣湖到那梁山泊,光来回便要一个时辰,今夜哪里还来得及?” 那老妪说着,手中的活却没停。 正捞着两个金黄色的大鲤鱼在那里开膛破肚刮着鳞。 “你去将那床好被子取出来,免得怠慢了人。” 这老妪虽然口中骂着自己的儿子,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果然还是自己心疼。 虽不知如今这境况如何,但也确实看得出来,李世民应当是个贵人。 难得自己的儿子攀附了上去,还是要好好招待一番,替自己的儿子照顾好客人,留个好印象。 这老妇人说的话,李世民都听在耳中,吴用也听着,只不过断断续续听的没有李世民那么真切。 虽面皮上有些尴尬,但吴用其实也觉得今夜恐怕是来不及。 只是自己尴尬却不要紧,不肯继续谈论这些事,主要怕一时误了时辰,李济安觉得尴尬,却恼怒了贵人。 又非常聪明的拉着李世民谈天说地,讲述着这梁山附近可有什么势力,哪些英豪。 吴用胸怀韬略,李世民求贤若渴,要对这山东的情况十分的好奇,二人自然也是十分的投机。 一番畅谈,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便慢慢的从天边划过。 金乌已经站在了梁山泊水面上,八百里梁山泊,水光潋滟,水波闪耀着金光,整个湖被完全染得通红,灿灿的,好似一团火在水泊中燃烧一般。 这是今日太阳最后的光辉了。 石碣村又一次的起了袅袅炊烟,那两条金色的大鲤鱼已经被阮母炖到了锅里。 四下静谧,便听着水波动荡的声音。 三条小渔船便破浪而来,在岸边停靠,那汉子便冲着村子喊着,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李大哥,教授!收拾东西上船吧。” 阮母欣喜的从后厨钻了出来,那晚霞之下,站于水面之上的,不正是自己的大儿子吗? 李世民与吴用从茅屋中出来,笑呵呵的看着阮小二站在那岸边。 一同回来的还有史进并四个兄弟。 史进银盘一般的面庞也被这彩霞照的红彤彤的。 从船上站起,冲着李世民招手。 李世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手往前一请。 吴用便强压着惊讶走在李世民身侧。 李忠已经乖乖的和几个兄弟提起了包裹,也跟在了后面。 竟然真的这般的快便将梁山拿下了吗? 吴学究自诩胸有韬略,但也没想到真的这么高的效率。 毕竟这一个多时辰也仅仅是往来一趟,中间略有一点点的时间富足而已。 “二郎,这么快就把梁山那伙水匪给平了吗?” 村子里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大声的问了一句。 那阮小二的笑容比那晚霞还灿烂,虽然依旧是一张丑脸。 略带些炫耀的大声回应着,让整个石碣村都能听见。 “那可不是!兄弟们武艺高强!盏茶功夫都没要,只不过射杀了四五个贼匪,他们便溃散而逃。兄弟们一拥而上,又砍杀了十几个!” “这伙梁山贼寇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反抗也不敢反抗便被俺们弟兄全都给平了,连一个受伤的也没有!” 本来安静的石碣村,瞬间好像来了一层蚊子一般,嗡嗡了起来。 “乖乖,这般的勇猛?” “这好汉们也太厉害了吧?且不说,那梁山占着地势,光的喽啰都有七八百,就这样给平了呀?”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呀。” “看吧看吧,我就说你们不要瞧不起人,刚才还要等着看人家笑话呢,怎么样,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滚你娘的!刚才说风凉话的,可也你一个!” 那阮母与自家的媳妇眼中的喜悦都掩盖不住了。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紧紧的互相拉着对方粗糙手。 “这次可真是跟对人了!” 那媳妇兴奋的对阮母说着。 那老妇人来不及回应自己媳妇的喜悦,连忙蹿回屋中。 找了一个最干净的坛子,将那锅中炖着的金色大鲤鱼倒到坛子里,便抱着冲了出去。 “把这鱼带去吃,也讨个吉利。” 李世民笑着道谢,让李忠接下了。 阮小二也兴奋的冲着自己老娘喊着。 “娘,今晚俺们就不回来了。” “不用回来,不用回来。跟着好汉们好好的干。”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李世民入主梁山 第143章 李世民入主梁山 史进往船舱后面挪了脚步,给李世民让了点空。 吴用搀扶着李世民往船上走。 李忠没有跟在李世民上一条船上去挤,乖乖的带着人去了另一条船。 “天色不早了。李大哥说今夜要在梁山休息,因此我等就先来接。回头还有船要过来。” 阮小二解释了一句,手一撑开,渔船晃悠悠的便离了岸,重新回了水泊中飘荡着。 未曾划了多久,四边都是水,除了半靠在水上的一轮红日,也没个什么可以参照的东西。 只有这夕阳与那天边一点玉盘虚影,可以用来辨别方向。 像史进早已认不清道路,也不知阮小二是如何认得的这水路。 李世民借着这晚霞观瞧,这水泊山排巨浪,水接摇天,乱芦攒刀枪,怪树列剑戟。无限断头港陌;许多绝径林峦。鹅卵石叠叠如山,苦竹枪森森如雨。 本就凶恶的地势,在这晚霞下又染了一片红光,更添了几分杀气森森。 端地是个好去处。 阮小二将船摇到了金沙滩岸边,也已经有几位兄弟在等候。 下了船,另有人将船摇到停港处。 李忠在后边提着包裹,捧着那坛子跟在后面,阮小二、史进、吴用三人一起为李世民介绍着。 阮小二和吴用虽往常未曾上过山来,但多于梁山的一些喽啰交流过,也知道这梁山的许多情况。 岸边都是合抱的大树,半山里又有一座亭。再转将上来,见座大关。关前摆着刀枪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 “这地势真是险要。” 吴用给李世民一个个介绍着地名,说着说着自己都惊呆了。 以往只听过,哪有如今亲眼所见而感到震撼。 心里更是对李世民这伙人战斗力也表示佩服。 似这般险要的地势,居然盏茶功夫不到,便将七八倍的敌人给击溃了。 “虽地势险要,却也没什么难打的。”史进咧着嘴,在一旁爽朗的笑着。 “守关之要,在德在民不在险嘛!小小一处山寨,虽有七八百喽啰,但毕竟都是一群散兵游勇,平日里聚啸一起欺压良善,不通军法,不经训练,人心不顾,欺软怕硬,似这般如何能够守得住?” “虽将其打下,却也不值得夸耀,没费什么功夫。” 史进这一番说,愈发的让吴用惊讶了。 吴用只是自诩胸有韬略,敢比诸葛陈平,但其实地位并不如何的高,也只能与这些江湖上的绿林豪杰相处。 这些绿林豪杰说着好听,但其实又有什么人有什么见识? 是史进这般说一句,在德在民不在险,真可说一句是见识高远了! 他原本可没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居然有这般的见识。 连连又夸赞奉承史进,史进哪经得住吴用这样的人拍马屁,嘴角都咧到了后脑勺,笑的合不拢嘴。 却还在那里嘴硬着装作谦虚。 “哪里哪里,我本来也不过是一个蠢笨村夫,这都是李大哥教的好!若不是有大哥时时耳提面命,教我做人道理,教我人情练达,教我用兵之法,哪有今日之史进?” 史进谦虚着又用了一个学来的成语。 吴用看向李世民的眼神更加的热切,阮小二则半懂不懂的在一旁跟着乐呵。 只因吴用从史进的话中听到了一句教史进用兵之法,这便证明了两点一是李世民深通兵法,二是志向远大。 若只想偏居一隅,聚啸一方,必然是把这兵法之类的要人命的知识死死的揽在自己的怀里,以保证自己的地位。 像李世民这般大方的,是知道人才的重要性,愿意招揽人才,培养人才。 让吴用心中一喜又是一紧,只觉得是遇到了明主,但压力又不小,自己还需好好的用自己这一身本事,同时也得继续学习。 又过了两座关隘,方才到寨门口。李世民看见四面高山,三关雄壮,团团围定,中间里镜面也似一片平地,可方三五百丈;靠着山口才是正门,两边都是耳房。 李世民也大致从史进的口中知道了这梁山是怎样打下来的。 正是按照李世民原本所想的,周侗带着几个手下,拿着神臂弓,到一处关隘便射死几个例无虚发,给这梁山水贼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史进他们在带着人,全身披着甲往前一冲,那般浩大的声势,直接将这梁山贼寇的心压垮了。 入了正门,来到这聚义厅前,中央的空地上,团团的蹲着六七百人。 李世民的弟兄们全副武装,身上穿着几十斤的盔甲,手里拿着武器,围绕着这片空地把守着。 人数只有这群俘虏的一成,在那全身的重甲带来的压迫,让这些水贼蹲在这平地中央动也不敢动。 李世民踏入了正门,王进他们早已经在聚义厅门口等待。 连忙都下来迎接。 李世民却没有理会旁人,先冲着那面无表情、手持弓箭的周侗笑一笑,拱了拱手。 周侗仍然是面如顽铁,哼了一声,脑袋一偏也不去看李世民。 史进他们也不觉得冒犯,相处了两个多月,早已摸清了这个倔老头的性格。 入了聚义厅,众人请李世民在上首坐了,就见下方跪着三个人。 一个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丫黄髯,阮小五说,这个叫朱贵。 另一个长得高大威猛,说是叫宋万。 旁边的一个长得瘦高,胳膊又长,这个人叫杜迁。 阮小七又说,本来这朱贵是在山下开客栈的,大家从石碣湖直接入了这梁山泊,未走朱贵那客栈过,拿下了梁山,这朱贵尚不知情。 阮小七又带着几个人摇着船,趁着阮小二去接李世民的时候,将这朱贵绑了来。 这三个大汉只是面如土色,乖乖的也都跪在地上低着头。 唯有那杜迁的脸上略带了些悲戚。 李世民看着,扭头问向左右。 “这梁山头领不是还有个白衣秀才王伦吗?如今如何不在,莫非是走脱了?” 这话一说,左右还未曾回答,只见那杜迁脸上悲戚更浓。 便又听见外面一声呼喊。 “哥哥,王伦在此!”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三头领归心 第144章 三头领归心 李世民抬眼望去,却是谁来了? 正是跳涧虎陈达。 只见他大步的从外面只身走了进来。 “王伦何在?” “王伦在此!” 陈达高高地举起右手,手攥着那王伦的长发,几斤重的头颅在他手里也如同气球一般。 鲜血似乎也流得尽了,只剩下寥寥不多的几滴,从脖腔滴落在地上。 这一幕看的李世民无奈扶额。 倒不是见不得这血腥的场景,李世民什么场景没见过。 只是有的时候,你没必要搞得这般的血腥啊。 略有些无奈的开口。 “你怎的把他给杀了?” 那陈达却振振有词。 “俺听说此人心胸狭窄,今日夺了他的山寨,若留着他的性命,免不得要记仇,自然还是斩草除根的好。更不必说,这个家伙说话酸里酸气的,惹人心烦!” 李世民摆了摆手。 有些无奈。 “算了算了,杀了便杀了吧。我本来还想留在身边任用的。” 那陈达闻言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落地秀才也没什么武艺,没什么本事,被俺轻易的这样杀了,留他何用?” 提着那人头来到了跪着的三人身边,手往下一垂,人头正对着跪着的三人的脸。 看着王伦那带着血腥死不瞑目被抓在空中的头颅,就连杜迁脸上的悲戚也不见了,都只是面色苍白,一个个担忧起自己来。 李世民点了点陈达,却也没怪罪他。 “你们这些家伙,只知道打打杀杀,若做大事,岂能不留几个读书识字的在身边?他固然没什么才能,但到底是个认字的。我给他委以重任,将他留下,给你们这些人做个教书先生,教你们认字也好啊。” 那陈达一听,手一松,王伦的人头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陈达反而吓得面色苍白起来。 他是见过李世民日常考较史进的样子的,那什么奇奇怪怪的语句,听得他头都大,每每见史进被逼得满脸通红,抓耳挠腮,满头大汗。 当时的他还在那里幸灾乐祸,和杨春在一旁窃笑。 却不想听李世民的意思,这祸要落到自己的头上。 果然一转头,史进已经在那里幸灾乐祸的笑了。 看他这副模样,李世民又笑骂一句。 “直娘贼,也是个不识抬举的。” 这才不去理他。 转过来又看一下那三个面色如土,一脸恐惧的梁山头领。 李世民说道:“我非嗜杀之人。只是你们也是在梁山的老人了,这样好的地方,你们也守不住,活该落在我的手里,你们若愿意,也可以留在我手中听用将来少不了你们一场富贵。” “当然,若是不愿意。现在便下山去吧,莫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三人一听,李世民没有杀他们的意思,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勉强的镇定下来,却不敢说离去之事。 又一齐的朝着李世民磕头。 “谢英雄不杀之恩。我等不愿离去,只愿跟随英雄身边,执鞭坠蹬!” 李世民也请他们三人起来。 “既不肯离去,日后都是自家兄弟,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今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们也莫要心中记恨。” 三人又连连保证,绝不敢在心中记恨只有一腔感恩之心。 “先由你们再去劝告一下那些喽啰,看都是要走要留。” 三人接了命令,连忙转身,只想赶紧表现的殷勤些,在李世民面前表现表现。 刚转身向外走,要去见自家那些被俘虏的喽啰。 李世民又突发声响,叫住了杜迁,吓得杜迁停下了脚步,打了个哆嗦。 朱贵与宋万也忍不住停下了,只互相对视了一眼,见李世民没叫他们,便又小心地向外走,将杜迁一个人留下。 杜迁忐忑地转过身来,冲着李世民又是一拜。 “哥哥有何吩咐?” “你与那王伦往日的交情好吗?” 这一问,杜迁不知道李世民什么意思,一时间也不敢随意的回答。 略犹豫了一番,还是咬着牙说出了实情。 “哥哥有所不知。当年我与王伦犯了事,一同托庇于柴进官人处,因此也有些共患难的交情。” 话一说完,低着头忐忑的等着李世民的回应。 李世民对此并没有说要为难杜迁的意思。 “你莫要担忧,我没有恶意。都是绿林上混饭吃的,刀上来,刀下走,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没了命,王伦今日死在我手,却也只是造化弄人,怪不得旁人。” 杜迁连连表示理解。 “兄弟们混迹绿林,本就是朝不保夕,快活一日是一日,也早猜到了有如此下场。往常都是我们欺辱那过往的行商,今日刀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又哪里能怪罪旁人呢?只不过风水轮流转而已。”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日后都是自家人,倒也不必如此拘束。”李世民宽慰了杜迁两句。 又指了指那地上的头颅。 “你既与他有旧,便将此人头取走,寻了他的身躯,葬了去吧。也全了你的情意。” 杜迁一听,心头一热,满脸的感动。 又向李世民拜了两拜。 这才千恩万谢的取了王伦的人头出去了。 正好与从外面又重新走进来的朱贵、宋万打了个照面,三人都是松了口气。 “兄长已经问遍了,剩下七八喽啰,全部愿降,无一人愿意离开。” 这些喽啰自然也是和朱贵、宋万他们想的一样。 李世民刚才问他们要走要留,他们立刻表忠心,表示愿意留下来。 半个走字都不敢提,就是怕死。 那些喽啰们自然也是这般,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放自己走,还是挑出来一批心不服的人给杀掉? 自然也都愿降。 “既然如此,今日我入主梁山,先取笔墨来。” 虽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朱贵却赶快的去将笔墨取来。 王伦是个落第秀才,就这点文化能拿的出手,平日里也好舞文弄墨。 笔墨纸砚,他房中都有现成的。 朱武连忙弓着身子,端着托盘从里间出来,放在了正厅的长桌上。 吴用则挽起了袖口,在一旁替李世民研墨。 第一百四十四章 英雄初聚义 第145章 英雄初聚义 “我今日得了这梁山,聚义厅的名字虽好,却还是要改一改。” 李世民说着,看样子是要题字。 吴用研着墨,朱贵捧着笔,韩世忠主动上前扯着纸。 这些人中,韩世忠是最主动的想去学文化的。 韩世忠原本也识了些字,读了些书,只是与李世民比起来,自然是不值一提了。 自西北来到这山东,一路上走了两个月,虽每日赶路辛苦,李世民还时常的提点史进。 韩世忠跟在身边,若李世民讲到了自己未曾读过的书,自然是喜不自胜的学到了新知识。若有什么不懂的,便主动又恭敬地向李世民请教。 若是讲到了自己以前学过的旧知识,一来自己温故知新,二来,李世民讲的深入浅出,入木三分,更添新见。 时常在行军的路上,李世民指点着队形伺候或讲解什么地势,谈到了这些兵法的问题,韩世忠听在耳中,记在心中,慢慢的消化吸收,高兴的半夜都睡不着觉。 他便也成了这群人中的异类。 这群人里,有史进、李孝忠这样被李世民带着学习,虽痛苦,但却努力的。 还有陈达这样,李世民暂时顾不着在一旁幸灾乐祸的。 唯有韩世忠这般求知若渴,让陈达他们感觉十分的可怕。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李世民挥笔铺豪! 天策府三个大字跃然纸上! “好!好字!好气魄!” 李世民才一停笔,吴用就叫起好来,白净脸皮带满的赞赏,忍不住放下墨条,击掌称赞。 “哼。拍马屁。” 就听见有一个硬的像铁一般的声音冷哼了一声。 朱贵几人瞬间吓得又瑟瑟发抖起来,生怕起了什么事。 李世民身边这些老兄弟都习以为常,扭头看去,果然是周侗的老家伙又阴阳了。 大伙儿都已经习惯了这老兵的嘴硬。 吴用知道周侗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李世民对他的重视,自己心中也敬佩,自然也不会怪罪周侗。 虽被这样嘲讽,但脸上笑容不减。 周侗这般绿林上的大豪杰,名声可要比李世民他们要大得多。 遍数整个山东也找不出来几个能与他相比的。 吴用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也知道周彤的价值。 却扭过头来,笑着对周侗说道。 “非是小可溜须拍马,老英雄一看便知。” 周侗便扭过来他那铁一般的脸,生硬的看了两眼。 他不懂得欣赏书法,但李世民这幅作品大气磅礴,却也隐隐的能感到一股气势。 只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众人便互相对视微笑,知道周侗又是在李世民身上吃了瘪,这下是心中服气了。 李世民本就有一首上等的书法,史进他们这些不懂书法的,却也能感受到李世民字里行间的气魄。 吴用这样读书人,却也能看到李世民笔力的遒劲,其骨力和形式具备。 自然都觉得这几个大字漂亮。 “哥哥,这几个字写的真好。明天我就找人制个匾,将聚义厅换下来。” 朱贵反应的很快。 李世民指着这天策府三个字,笑着对众人说道。 “非是因为我自号天策上将。便以这三个字来自我炫耀。这天策府乃是前朝太宗皇帝开府,正是靠着天策府一班君臣用命。才有了太宗文皇帝,威震天下的天可汗,有了这闻名于后世的贞观之治。” “我今日设此自勉,只希望咱们兄弟都能胸怀大志,将来干一番大事业。” 兄弟们自然没有不捧场。 只吴用看的更多一些,他刚才叫好,也不仅只是为天策府三个字写的好,也是为李世民这志向叫好。 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一转,想一想这天策府,想一想李世民的天策上将,再想一想李世民李济安的名字。 自然心里也领会到了更多的意思。 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又告诉自己不急,今日不过是初见,且再等几日,略待个时机再提出来吧。 李世民又吩咐朱贵道。 “你本是在这外面开客栈立旗的,明日还将这些事归于你。只是你得将咱们的旗号换了,把这天策府三个字打出去。” “实不相瞒,我们从西北而来,却是兵分两路,还有一路兄弟先走一步,我们约定了,我在此取了梁山,便打出旗号,让他们前来寻我。” “你也须得散些人手,小心查访,看是否最近有大量西北口语的来到附近。” 朱贵点头称是,连忙答应了下来,将此事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说完了这些,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一簇簇火把都点了起来。 李世民又命王进先将仓库里的残存金银取出来一些,赏了众兄弟们一遍。 又命宋万杜迁带着手下的喽啰和李忠一起去生火造饭。 朱贵又问,是否要杀牛宰马祭祀神明? 李世民知道这也是招揽人心的一个方法,需要这么一个仪式。 只是想了想,还是不许宰牛,取两匹老马宰了。 “要成大业,须重农事,做长久之计,耕牛珍贵,日后任何人不许再吃牛肉,敢有违者,严惩不贷。” “是!” 李世民下令,谁敢反抗,一个个乖乖听命。 那些小喽啰们果然只是一群短命鬼,没一个思虑深远的,见李世民真没杀他们的意思,便又欢乐了起来。 在朱贵的指挥下,搬酒、搬肉、搬桌椅,在这空地上大摆宴席。 李世民等人先在公孙胜的主持下,立了条案,宰了两匹老马,祭祀了天地。 这边后厨也冒起了炊烟,在月下办起了筵宴庆会,众人一片欢腾,饮酒吃肉自是不在话下。 只单留了王进一人,带着二十来个老兄弟守夜,不许他们吃酒。 这些人自然是恪尽职守,跟着李世民行军了两个月,这些早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了。 宴席连吃到了半夜才散,阮家兄弟也真是感觉到了快乐。 李世民却一夜未睡。与吴用、韩世忠等人计议准备整点仓廒,修理寨栅,打造军器,枪刀弓箭,衣甲头盔。安排大小船只,教演人兵水手,上船厮杀,不在话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方针 第146章 方针 得了梁山,李世民自然便占据了王伦的房间。 朱贵殷勤的帮李世民把那房中的一应家伙事儿都换了一遍。 满满当当几架子的书被李世民留了下来。 这倒算是个惊喜,没想到王伦这个土匪留了这么多的藏书。 只是那架子上都积了些灰,也只略翻一翻,大半的书都是新的,未曾怎么看过。 王伦这个落第秀才,在这梁山上过着这大碗吃酒的日子,自然也不肯埋头苦读,只无聊时看些书来消遣,因此这么多书更多的用来附庸风雅。 藏了这半屋子的书,并不是他真的嗜书如命,求知若渴,多少还有其他秀才落第的意难平吧…… 这么些书,李世民也没抽出太多时间翻看一遍。 只每日午后得了些小空,翻了一些诗词略作消遣。 每日正好的时光,还得带着吴用他们,带着众兄弟们。捋着这梁山,满满的逛了一遍。 最起码自己这老巢的地势得完全的掌握了,各处险要关隘也都得烂熟于心。 吴用虽然禀告,请将这七八百喽啰操练起来立了军法,李世民倒也只听了一半儿。 倒是结合韩世忠那里得来的宋军军法与吴用这边的想法,加上自己原本的一些见解决逐步的草拟了一份军法。 只是还未曾下发下去。 自己从西北带来的一百二十名老兵,也每天分个批次跟着这山里的喽啰,熟悉着梁山以往日常的事物。 训练自然也是无从谈起。 “今天来了多少人?” “来的不多,才二十来个。我想还是时间太短,更多的人正在观望。” 阮小二回答着。 李世民把聚义厅改名为天策府,把消息也散发出去,公告梁山各处。 只说舍不得贪官污吏的迫害,不得已上山落草,却秉持忠义,不愿行害民之事,告知梁山周边百姓勿惊。 又让阮氏兄弟他们带头,先在他们那小小的石碣湖附近将招人的消息传递。 阮氏兄弟在梁山落了脚跟,自然是先有一批亲戚朋友,四五十个汉子投奔了上来。 但附近的一些村子,关系稍远一些的,虽有些异动,但还在观望,来的人倒也不多。 “你可多查访一些,你们那附近若有什么铁匠木匠的,也可一应请上山来,我绝不亏待。招人的事情还要你多费些心。” 阮小二连向李世民保证。 “哥哥放心,小弟不敢怠慢。” 阮小二自然要上心。 虽说如今上了山,又是在李世民手下听用,但李世民身边一班根基全是西北人,一个个本事又不低。 自己兄弟几个却不肯只做一个小小的头目。对未来还是有着期望的。 那这些新上山来的,都是自己石碣湖附近的亲人,虽不知经过整训之后要分在哪位头领手下,但多少也可以互相的帮衬,为自己等人壮壮声势。 不说自己等人敢和王进、史进、韩世忠等人相比,最起码自己兄弟几个不能比陈达、李忠他们混的差。 而据眼前的局势看,自己兄弟几人虽然也受器重,但毕竟先来后到,论及关系亲近,也就是比宋万、杜迁他们强一些。 李世民点了点头,先让阮小二去给那些新上山的人登名造册。 还要史进将新编的军法给那新上山的人讲明。 李世民并不打算对这原本的七八百喽啰进行怎样的操练。 如今这些杂兵只不过是在梁山无人可用的时候,干了这些日常的杂务。 梁山地势险要,不会轻易的被官府围剿,而即便被官府围剿,不出大力也剿不掉。 只留下这些人,先将这摊子撑起来,也不必担心危险。 就等着一个冬天大大的招兵买马。把那新上山的汉子练出来一些精兵。 这七八百喽啰跟王伦他们干惯了打家劫社,喝酒吃肉的生活。 平日里没什么纪律,骨子里全是散漫,顶多打打顺风仗,欺凌一下弱小,真拿到战场上却是不堪用的。 倒是可以经过严苛的训练,把他们都给归正了,但李世民实在没有必要和这些人费这个劲。 将这些油滑散漫的家伙干脆一起丢掉,新练一批朴实能战的好兵费的精力可比将这些人归正要小得多。 如今已是深秋冬日,眼见要来秋收早毕,王伦也早已在多处借粮,攒下了许多的钱粮,如今都便宜了李世民,够李世民大手大脚花上好久的。 关键是王伦刚刚在周边村镇拉了一波仇恨,如今被李世民宰了,正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名声和钱粮都让李世民得了,面子里子全都给占了。 李世民正处理着这梁山的大小事务,不多时,朱贵便差人来报。 “朱头领探得一队客商,十来人结伴而行,今夜间要从旱路经过。特来报知!” 阮小五一听,跳了出来。 “哥哥,让我们兄弟去吧,替哥哥取了这金帛。” “且住!” 李世民连忙止住。 “我占据此地,才向周边百姓公告友善不久,又怎肯再行这打家劫舍之举?抢夺客商固然来钱快,但时日一久,必然名声败坏,只得一时之快,却不得长久。” “抢劫非长久进项之计,抢这些些许过路的客人也发不了财。你们若想抢,日后只管抢官府去,如今却不能。” 李世民胸怀大志,是不能满足于这每日打家劫舍的快感。 抢些钱财,固然可得一时之逍遥,可却有违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计划。 自己想练那么多的兵马,光靠抢劫又哪里养活得起? 纵是要抢,以后也是抢官府的存粮。 现在正式改了名声,靠周边的百姓向梁山来依附。 无论他们愿不愿意上山,就算只在这山下种粮,也算是得了梁山的庇护,收他们一份税。 都是扩大自己势力基本盘的长久之计。 朱贵山脚下的这个客栈也刚刚整改,以往的名声太坏,也就是阮家兄弟这样的人,不怕,甚至觉得有了这些匪寇挡住了官司。 但这些百姓们却在这夹缝中生活的很艰难,官府和山贼是两头怕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打劫 第147章 打劫 这也正是李世民如今招兵买马,上来依附的百姓还不算太多的原因之一。 一来是王伦刚在周边抢掠过一番,二来,便是长久的坏名声,一时也难以扭转。 单说朱贵开的这探听消息的客栈,平日越遇到那过路人,若是穷苦的就算了,自然是放他们过去。但有财帛者,便去山寨里报知。有财帛的来到这里,轻则蒙汗药麻翻,重则登时结果,将精肉片为羓子,肥肉煎油点灯。 做的这样的事,即便是战乱之时,尚且要被人骂呢,何况是这伙山贼? 这又如何能不让周边的百姓害怕? 如今,这事情都被李世民一发的给停了,那乱七八糟的肉片不许吃了,肥油不许用了。 只是要扭转名声,却不是一时可改。 “既然如此,那便告知朱统领,放他们过去?” 吴用在一旁问道。 李世民却又摆了摆手。 “他们撞上门来,却正是个机会。虽不害他们的性命,却也不能让他们平白的走一遭。还可利用一番。” 大伙儿都不太明白李世民的打算。 李世民抬头看了一圈。 目光还是放在了阮小七和阮小五的身上。 “那么的,两位兄弟带着人围上去,声势闹得大一些,将他们全都擒了,这也是吓唬了他们一番,他们必然恐惧。” “在他们恐惧之时,索要他们一成的财物,将他们放掉,宣明如今梁山的变化,告诉他们日后可以在这梁山大胆的行商,只要交了一成的过路费,八百里里梁山泊周边若丢失了货物,尽可来寻梁山。若卖的是些合用的东西,也可以直接卖给梁山,咱们只以市价采买便是。” 阮氏兄弟却是一脸的不理解。 “哥哥要做好人,做那有情义的汉子,我看也过是饶了他们的性命,抢了他们的钱财。怎如今只要这一程的过路费,却还要放着他们,护着他们?哥哥纵使不想抢劫,那边干脆将他们放过去,也不用咱们兄弟再护着了。” 李世民却笑着。 “你们不懂,轻易到手的东西,别人哪里会珍惜?你们先去吓他们一下,让他们以为他们当时要死了,再将他们放掉,岂不是劫后余生,庆幸万分?咱们说的那些话,他们便记在心里了。” 吴用又在一旁抱拳说道。 “取他们一成的过路费,确实是大大的善心了,也是个长久之计。只是这钱财咱们若是取了,又得护着他们,那后面的山寨却就取不得了。若再任由他们被抢,反而又坏了咱们的名声,护着他们,恐怕别的山寨却不愿意。” 吴用说的正是此理,这话说的隐晦,但却有点想说,李世民异想天开。 若每过一段路,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山寨,便要收一成的过路费,那这些商人也赚不着什么钱。 既要名声,又要做个长久之计,必然是只收这一成的钱,这附近的大半路段都给他们护了。 也许那天南海北太远的护不了,最起码在这山东境内,得给人家护的远一些。 如此一来,岂不是绝了其他山寨的财路? 李世民知道吴用的意思,却毫不在意。 笑道:“小小一个山东,哪能容下那么多的山寨?如今且不着急,只过了这一冬,你且再看。若有其余山寨不识相的,正好取了他们的山头,给咱们在别地做个落脚处。” “山东地界只需要听我们梁山泊的号令就足够了!” 李世民这话说的可谓是雄心勃勃了,最起码在吴用和三阮兄弟看来,是雄心勃勃的。 李世民又点手叫了王进。 让王进带着人与阮氏兄弟同去。 之所以挑了阮氏兄弟,只因为在场的少有比他们长得凶恶的,刚好可以让他们来吓人。 再叫上王进,却不是因为别的,只怕这伙人脾气躁,做错了事。 王进老成持重,颇受李世民倚重。 只叫他去做个保险。 三阮便下厅去,换了衣裳,跨了腰刀,拿了朴刀、粪叉、留客住,点起一百余人,上厅来别了众头领,便下山去。就金沙滩把船载过朱贵酒店里去了。 王进又带了二十来西北的兄弟跟在后面也下山去了。 潜伏于道路两旁的密林之中,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 朱贵不愧是经验丰富,连客商所到的时间都预测的十分准确。 之前那客商十来人,仆从军健也有三四十。 二十余辆车子,四五十匹骡马。 这并非是一个大客商,而是一群商人结伴而行,求个平安。 众人潜伏于林中,那一旁的小喽啰借着客商火把见这些客商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喜意,却说道。 “这次行了大运,这二十余辆车子必然全是金银绫罗。” 且不说三阮兄弟,便是王进都吃了一惊。 莫非李世民不在乎的这七八百喽啰里居然还有贤才吗? “你如果有慧眼能认得这个?” 那小喽啰见几个统领长得丑的,长得俊的,都惊讶的看着自己,一时间也略感觉有些骄傲。 咧着嘴,勾着下巴,抬着脖子,非常的自豪。 “无他,唯手熟尔!俺在这里发这样的利市,不知做了多少回了。瞧这群人,十来家客商合在一起,若那后面都是货物,一人不过两车东西,得卖的是什么宝贝才能补得上一路上的路费,这骡马,这手下的嚼用?” “必然是车里的东西都已经换成了钱财了。瞧,他们又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喜意,必然是大赚特赚了一批,估摸着这群人也是咱们这附近的,一路上危险快要到家了,虽知这梁山不好走,但钱财快要落袋,难掩一股喜气。” 王进听了半信半疑,见头领们不信,那小喽啰也不争执,只等回头得了钱财,便知分晓。 且不等再说,那群人已经离得近了。 阮小五、阮小七互相使了个眼色。往身后一挥手,兄弟们便猫着腰从林子里往外窜。 只靠近路口,猛然大喝一声,一起杀了出去。 上百小喽啰在这夜间的密林嗷嗷叫,提着兵器往上冲。 第一百四十七章 山魈 第148章 山魈 似乎一个个都悍勇的样子,但其实也正是打劫打出了经验。 又不是一个个生死仇敌,很少有拼命的时候。声势闹得越大,越容易让这些商人放弃侥幸心理,乖乖地逃走,这样也少了一番刀光血影。 那一队客商,连带着手下仆从军健,却也有五十来人,一个个提着朴刀。 看着倒也不像软柿子。 只是不知道这夜间林中埋伏了多少,又加上这地方是梁山,也是出了名的龙潭虎穴。 “小心小心,有山贼,有山贼!” “小心山贼!” 众人一慌乱,手中的火把一晃,火光闪闪。 一群贼寇打头的两个,在这晃动的火光下显露了真容,更是吓得这群客商肝胆俱裂。 就见那阮小五,阮小七,本就凶恶的面庞被这火光一晃更显得有两分幻影。 一脸的疙瘩怪肉,乱呲的眉毛,张开的大口,腮边凌乱的黄胡须。 那客商里不知是谁又呼喊了一声。 “山魈,山魈!有山魈!” “妖怪和山贼连手了快跑啊!!” 这人一喊,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让这群人失了胆气。 一个个喊着妖怪、山魈、山贼、救命什么的。也有的叫着爹啊娘的! 丢盔卸甲的就往后逃,那么多的钱财却也不顾了。 阮氏兄弟与小喽罗们正要高兴,阮小七却猛然一惊。 “哎呀,不好,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小喽啰们都习惯了打劫流程,以往是不留情的,能杀人便杀人,只不过人跑了,当然还是看钱最重要。 可这一次,流程却不对了,只不过一时被金钱冲昏了头脑,忘记了。 阮小七心中懊恼,就要带人在追。 却听着那渐渐远去的呼喊声又逐渐的在耳边放大了起来。 随着一阵恐惧和乱叫,那群惊慌失措逃命的人又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回到了自己的眼前。 只定睛一瞧,便明白了,果然还是王进靠谱。 阮小五、阮小七虽心中暗叹事情做得不漂亮,但还是松了口气,有王进这个保险到底还没彻底的丢脸也在李世民那边交代的过去。 王进时刻记得李世民的命令,阮氏兄弟往那一冲,他们便已经从侧边绕到后边去了。 只是想要拦住一伙惊慌失措逃命的人是真不容易。 正如战场之上,前军溃败,后军要想挡住,那可真是太难了。 这伙人虽然害怕,一个个丢盔弃甲,钱财都不顾了。但还是有几个人因为害怕,手攥的反而愈发的紧,手中的朴刀还牢牢的拿着。 幸好李世民、王进谨慎,这二十来名精兵仍然是穿着那一身上好的重甲。 一个人身上凭空多了七十斤的重量,真好像一座小山一样与那逃走的人撞在一起,也仅仅是身上一晃而已,便将人都撞了回去。 王进他们连刀子都没有拿,这一个个的拿着一根短棒。 二十名重甲汉子堵在这路口,排成一排,如铁坝一般。 拿着短棒冲着这群只身穿布衣的家伙就抡打得他们鼻青脸肿,浑身疼痛。 实在算得上是仁慈了。 那群汉子里拿着自己的破刀,有悍勇的反击了两三刀,砍在那重甲上,也顶多略蹦了一点点的火花。 更多的还是如同挠痒痒一般,根本无济于事。 便被王进这样堵着,一路打了回来。 这群人连刚才的恐惧都忘记了,喊娘的声音却更高了。 只不过渐渐的什么词都说不出来了,只顾得哎哟哎哟的叫。 忍不住往后略跑了两步,短棒够不上,王进也不去追,只任由他们往后走。 他们便自觉的往回走了,似乎认了命一般。 隔着一两步的距离,王进前进一步,他们退一步。一时间居然达成了一些默契。 退到了马车旁,阮小七他们又围了上来,这群人只扑通跪在地上,无可奈何的求饶命。 王进站了出来。 “你们莫要害怕,如今这梁山头领已经不是那王伦了。被我哥哥李济安占据了,聚义厅也改名了天策府,也不肯行那等害民之事。” 这群人听了半信半疑。 “你们只将一成的财务交给我们,当做买路钱。” 这话一听又在心里暗自撇嘴,只是表面上,哪敢表露分毫。只仍然是感激涕零。 其实心里也暗自庆幸,又能活下来,又能剩个九成的财物,似乎真的是走了大运。 “这钱财俺们不白拿你的,在这梁山地界,自有我们护着你们。但凡这财货损失了分毫,尽可来俺们梁山,我们替你们讨个公道!” 王进又将李世民的意思前前后后给众人表达了一番。 这群客商听得半信半疑。 只是还不等王进他们动手,便已经积极主动的将那一成财物给分割了出来。 王进却说,不多拿也不少拿,便要检查一番,算一算。 那商人不情愿,但又不敢拒绝。 只忐忑的看着王进将一辆辆车子打开,露出来,里面装满了金银与绫罗绸缎。 一旁围观的小喽啰们都惊呼了起来,他们平时也很少做这么大的买卖。 那商人看着这些眼放金光的小喽啰,更是心中忐忑,只是十分的后悔。 恨不得踹自己两脚。当时真该多让几辆车子给他们打发了,也免得这全都打开了,财帛动人心。 便在商人的忐忑之中,王进略算了一算,手一划拉。 “你不必担心,说一成便是一成。” 让手下人拉着那两车金银。 那小喽啰们谁都心有不甘,但有王进坐镇,谁又敢出个半个不字? 就连阮小七阮小五都看的两嘴直流水。 但还是听了李世民的命令,不敢造次。 王进带来的那二十名西北将士,都是军纪严明之辈,被李世民调教了两个多月,自然不会为之所动。 那一群客商简直惊讶极了,心里都在暗自的凌乱。 真是活见了鬼了。 有那凶恶的丑鬼,便是阮氏兄弟刚才的山魈。 也有着长得正常但却不干人事的鬼怪,见了金银居然不动心。 事情交割完毕,喜悦萦绕心头,这一下,他们是真的大喜过望,喜出望外! 感谢北竞王的一百点币打赏。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阮小七做生意 第149章 阮小七做生意 虽然真是见了鬼,但这些人却是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就要走。 阮小七件事情已经做完,却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眉毛拧成了个疙瘩。 因为这事做的不太漂亮,他想充分的发挥一下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也按照哥哥的意思,做一些有助于宣传梁山的事情。 看着这漆黑的山野,心里有了主意。 开言叫住了那商人,那群商人又被吓得一哆嗦,苦着脸面面相觑。 又连忙换上了一张谄媚的笑脸,扭过头来,半弓着身子请阮小七吩咐。 阮小七凶神恶煞的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天都这么黑了,你们行路也辛苦。俺哥哥要做个好人,俺也须得体恤你们,这附近有俺开的客栈,可以卖些酒肉给你们吃,你们可愿意吃吗?” 阮小七充分的领会着李世民发言的含义,的事都让王进帮着做了,心里便想到一条,可以与这些商人做公平买卖。 天色已晚,这些人还这般行色匆匆的赶路,必然是还没来得及吃饭,咱要卖些酒肉给他们,岂不是解了他们燃眉之急,让他们舒舒服服的上路,也算是替哥哥表达了善意,告诉他们,俺们梁山买卖公平。 那商人一听,哆嗦着,连连的点头,一脸的诚恳。 “买买买!好汉,我买!” 一边说着,也顾不得什么,只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 跑到马车旁,翻开了自己的箱子,稀里哗啦的往衣服里兜着金银。 也不知是兜了多少,满满的一大包,须得有个几十斤。 费力的抱着来到了阮小七身边,将金银全都放在了地上,又乖乖地退了回去。 “好汉,我们能走了吗?” 阮小七一脸的诧异,“给了俺钱,怎地不吃东西就要走?何况那么多的钱财,你得要买多少吃的?” 饶是这商人八面玲珑,也为阮小七这一通稿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的雾水。 倒是真不明白阮小七的意思了。 只是人在屋檐下,却也没别的办法,阮小七让众人吃东西,却也不敢不吃。 刚要答应下来,王进却哭笑不得地向前走了几步。 一只手提起来那一包金银,反手给那商人递了回去。 “我这兄弟耿直,非是他意。俺们梁山要做正经买卖,日后庇护得一方平安,也给这被官府逼迫无安身之地的百姓有个容身之所。” “这里倒真有我们的客栈,你们若是嫌累,愿意在此休息,便可在此休息一夜。若是渴了饿了,也有酒肉,按市价卖给你们。尽管放心,收了你们的买路钱,自然要保你们平安,绝无歹意。” 王进这样说着,那些商人虽半信半疑,但多少居然真信了几分,毕竟如今性命都在人家手上攥着,若真是贪钱,自己这么些金银,他们也可以直接取。 不过,纵然他们不信,见阮小七和这个大汉,两人都这般说了,他们却也得在心里想着,这些人是不是暗示自己一定要留在这里吃饭。 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的,万一违背了对方的意思,岂不是糟糕? 当下又命手下的仆从们半信半疑的拉着马车,跟着王进他们走。 小小一段路,不免是度日如年,走的一身是汗,感觉十分的艰难。 到了朱贵那客栈,朱贵早已为兄弟们凯旋而归准备好了酒肉,他平时又是个体面人,打扮的也漂亮,满面笑容的迎了出来,竟真像个正经客栈一般。 听王进、阮小七、阮小五一番分说,他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 便也使出了自己往日八面玲珑的手段,满面笑容的迎着那些商人。 连连请他们入座,这伙人都感觉受宠若惊。 酒肉很快端了上来,这些人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但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阮小七那一双凶眼似笑非笑的好似带着无尽的杀机看着大伙儿,谁又敢不吃呢? 多少带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一番吃喝下来,居然也吃的面酣耳热。 只又喝了口酒,顺了口气,正感觉痛快的时候,抬起头来,才想起来身处何地。 扭头四处打量,宽敞的客栈里已经没有了什么旁人。 刚才将这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已经离去了。 只剩下笑的略显憨厚的朱贵和几个伙计。 可在处处插着火把只照亮了这客栈方圆三两步的地方。 扭头向外看去,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却总让人感觉藏着无尽的杀机,埋藏着不知多少恶人,让人不寒而栗。 一通吃喝罢,也真不知道该给多少钱,便任由朱贵去算。 朱贵当着众人的面,将酒肉点上一番,在众人一番诧异之下,收了他们一锭银子。 这一下,王进说的那些话,他们心中十分也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一个个的也感到轻松起来。 心里只夸着李济安的名字,真与那王伦是个不同的气象。 一抬头,却又看见朱贵笑眯眯的对着他们。 “天黑了,路不好走,诸位可要在此歇息一夜?” 商人们看着那外面黑洞洞的,不知存在着什么的黑夜,看着在灯火下笑眯眯的朱贵,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是,虽然心中害怕,但到底没有一开始那般的怕了。 心一狠,还是在此地埋头睡下。 阮小七与王进他们又乘了船到了金沙滩,将缴获的两车扛到了岸上。 又由小喽啰们抬了,一起上了山寨。 李世民他们早已在正厅等着,财务放到一边,李世民倒看也不看。 就问起来王进、阮小七他们的经历。 几人便七嘴八舌的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虽然阮小五、阮小七出了些纰漏,但终究没出现什么大问题,阮小七也并不掩盖自己的失误,将全部的情况和盘托出。 虽说略带些波折,但大体上和李世民的预想没什么差错。 如此经历个三四次,这梁山的名声便能立住了。 “你们若有下山出去的,也将这事情说出去,宣扬宣扬。” 李世民迫不及待的将梁山打造成一个安定之所,让百姓们自动来投。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影响发酵,青州来的 第150章 影响发酵,青州来的 转眼间就又过了半个月,已是初冬时节。 这样的商队又经过了四五家,都被李世民带着人又骗又哄唬喝了一番。 各自留下了一些买路钱,倒也相安无事。 梁山的名声便被这些行商们带到了这山东各处。 更有一伙拉着东西往外卖的,路过这梁山,直接被王进他们截了下来,看那一车队的货物,正是梁山合用的,直接从山上取了钱来,与他强行完成了交易。 那商人虽不愿与谁做交易,但又不敢拒绝。到最后做完了这桩事,却带着钱离去,反而少行了千里路途。 本来是不情不愿的,如今却觉得如行了大运一般。 心中欢喜,只打算再整些货物来到梁山来卖。 而这几日也因为名声传开,上梁山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上得山来,却不归于本寨。 李世民指令人砍伐树木,在朱贵的客栈旁立了一个小村庄。 凡要上梁山的百姓,需要在此先安身,让他们一个个登记造册了。 查得了身世背景,若有那身强体壮、为人老实的,便拉上山寨,迁入军营。 若有那油滑的或不健壮的,或不想刀口上舔血的,便在这村子里给他们安排些活去。 分了一批山上原本的小喽啰下来,带着他们处处干些杂活,管着他们吃喝,略发一点的工钱。 只是如今一切尚只是起步,村庄虽略建了几排木屋,这也只住了百来人,只这两日,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应当还是这些行商的功劳,将名声散发了出去,一来一回,也给这些百姓有了一个行路时间。 李世民亲自离了寨,出了金沙滩,坐船到了这岸边。 看着朱贵指挥原本客栈里的账房先生拿着个册子给那新来到的百姓登记。 略看了会儿,李世民移步向前,却看见人群中分明有一些已是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丈,这厢有礼。” 那老人家来了,这土匪窝到底是有些心惊胆怕的,见李世民不似常人,却也摸不清身份,只连忙惶恐的还礼。 “老丈勿惊,我便是如今这梁山之主,自愿庇护一方,绝不行恶事,纵是有官府,也有我替你们挡住。” 这几个倒也算不上十足的老人,不过也已是头发花白,约有个四五十了。 虽心中惶恐,但毕竟来到此地,已经被管了一顿饭,到底还是念着些李世民的好处。 连忙又对李世民千恩万谢,场面话、心里话一起蹭了出来。 寒暄了几句,李世民问道。 “不知几位从何处而来?瞧着年纪也不小了,为何不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反而投了俺这水寨?” 李世民自然知道这些人来投是活不下去的,场面话还是要说一番。 果然这几个老者连连叹气。 “好汉不知。我们几个老东西本是青州人士,忙活了半辈子,却也扎住了脚跟,早年在那二龙山宝珠寺下做个佃户,倒也勉强攒了些钱,置办了自己的田产。” “本以为也能安享天年,却不曾想朝廷要清查什么田亩,官府派了衙役来俺这里索要地契。这二龙山脚下的地,原本是这群和尚占了,让我们重新开垦的。干了这么多年,生地变成了熟地,使了些钱,从那些和尚手里转接过来一些,又哪里有什么地契?” “没有地契,便要罚我们钱财,可如今过罢了秋收,收来的粮食都已经向官府纳了粮,仅留下了一些口粮,留着这过冬之用。又哪里还有闲钱在向官府缴纳?家里被搜刮一空,我们的田地也被那官府重新登记造册,转卖了他人,本想着已经没了活路,却有过路的行商说梁山泊仁义,如今又在招人,不论老幼,但凡有把子力气能吃苦的都可以去。” “我们这些老家伙,残躯尚能负力,但求好汉把我们当做牲口用,只给两口草料,了却残生便是。” 这几个老者一说,身后那群正在排队造册的,无论青壮还是老者皆是一脸凄凄然,显然大部分都与这老者有着相似的经历。 李世民和众位兄弟听着也是一脸的唏嘘。 却又开口问那老者。 “你们原本既是那宝珠寺的佃户,如今虽没了田产,何不再接着给那群和尚种地,也有两口粮食果腹。” 这和尚道士地位超然,若是有那度牒的,更是了不得。 许多的寺院却比那大地主还要高奢呢! 一般这地方官员并不常找乡绅的麻烦,更何况,这比大乡绅还要特殊的寺院。 “英雄只说那群和尚平时嚣张,如今他们也是自身难保嘞。” 李世民略一吃惊,看来这青州府有点不正常。 “这群和尚怎么也自身难保?” “刚有宝珠寺的时候,那些地便都是俺们开垦的荒地,早些年也没有官府去管束他们,那些地自然也不在官府登记之内,如今官府清查,又哪里有什么契约?” 李孝忠听了,却疑惑道。 “纵使没什么契约。那和尚攒了这么些年的家底,使些钱财打点一番也就是了。” 按理来说,确实是李孝忠说的这个理,但那老者却又摇了摇头。 “今时不同往日。这一回,官府下的手格外的狠,就是奔着敲骨吸髓来的,非要榨干了俺们。凭着那群和尚的土地,要被罚的钱扒光了他们宝珠寺也凑不齐,更不必说保住这下方的田产了。” 众兄弟都不明白,这青州的官府,怎地这般的豪横,欺负欺负百姓也就算了,怎么连那和尚也都欺负起来了? 正说着间,终于又有那青州来的搭了话。 这才解了众人的疑惑。 原来这青州的慕容知府是那慕容贵妃的兄长。 勉勉强强与那皇帝还搭个亲戚关系呢。 这般的做事,自然心中有底气,肆无忌惮起来。 连那和尚的土地都要给他们抢了。宝珠寺的和尚别看平时在百姓面前是恁大的一庞然大物,如今也只能无力地缩在二龙山上,紧闭了山门。 只想着先保住山里积攒的财物、粮食,山下的田产任由官府去卖。等到日后再做计较。 第一百五十章 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 第151章 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 李世民侧首对吴用说道。 “我早在华州之时,便已经注意到这朝廷下发的稻田务一事。估摸着是朝廷哪个奸人想出来的收拢钱财讨好上方的把戏。” “又在边关见那童贯、蔡京两条政令互相矛盾,折腾的百姓苦不堪言。也是因为缺钱,朝廷发不出军饷。” “如今青州闹成了这样。往后这周边各州恐怕也难以幸免于难。” 吴用这书生听了却没什么悲天悯人之感。 反而是一脸的喜色。 “若真如此,那真是上天护佑我梁山!” 看向李世民的眼中,又是一阵的佩服。 这些天虽轻松的取得了一些过路费,看似是进益不少,但吴用并不满意。 甚至诸位兄弟们也有些不甘心。 毕竟每次只取一成,便是同样的商队要过十个才能抵上以前一个商队的收获。 李世民果然高瞻远瞩,早有定计。 如今放了那些商队,只短短过了半个月,名声一发酵,便立刻显现了效果。 官府在这边折腾着,梁山反而有了好名声。 百姓们会用自己的脚做出选择的。 如今不计较这目前的蝇头小利,正是李世民在梁山栽下的梧桐树。 百姓们便如同那凤凰一般,自己就过来了,哪里还需要梁山再苦苦的招兵买马,扩大势力? 众兄弟听着李世民和吴用的谈话,有懂得有不懂的。 李世民和吴用又略微的解释了几句,尽量让他们都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 “主持一方政务,每一条政令的下达都要考虑人性,考虑后续的反应。作为朝廷的中书门下,制定全国的政令更是不可不慎重。” 李世民指着眼前这些都从别处逃难来的百姓说道。 “如今这大宋朝廷缺钱,才想出来了这样的搜刮手段。是那等贫寒出身,没有靠山想往上攀爬的,这正是做出政绩的时候。大肆的搜刮百姓,讨得上官的欢心。这种人不在少数,他们必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再者有着慕容知府有靠山,不需要这政绩的,却刚好可以借着朝廷的名义也去那大肆的搜刮,这么搜刮来的便可大头都塞进自己的腰包里了。这样一来,为自己弄钱,又有靠山,有足够的势力,自然也会不遗余力了。” “从这慕容知府身上看,这大宋天下也未必就那么的缺钱,只不过钱不在朝廷的手中罢了。” “贪官恶官这么的多,这稻田务慢慢的会越来越失控,咱们只要有一定的力量,在这梁山把住一块地,纵使不实行什么贤明仁政,只是让百姓能平常的过日子,那也已经有无数的百姓被官府驱赶着来到咱们梁山起义了。” 李世民只从眼前的一点苗头,便看到了很远之后的未来,他对这梁山的局势是大为乐观。 只是心里多少还有一些忧愁之处。 所以才对身边这些莽汉不吝啬口舌的耳提面命。 这大宋到底是未曾亏待这些读书人,纵然有吴用这样的,但毕竟还是少数。 文人的不得志、生活困苦,却与普通百姓是两个天地。 那名满天下的苏相公,一路贬官,贬来贬去,贬到那穷山恶水,可到了那儿,他也仍然是个官呀。 若非是赵佺这样被卷入党派之争的小虾米,寻常的文官,还真的很难像韩世忠他们这样被逼上梁山。 文官过得越舒服,李世民手底下的文化人就越少。 眼见着这梁山发展的那么顺利,当然也要为以后打算。 没有一些个心腹的文人,这可怎么能行呢? 纵使将来打下了这周边的城池,仍让那城中原本的官员去管理,到底不如真正的自己手下人安稳。 除非有一日,自己的势力真的大到了一眼看去,已经和宋朝廷分庭抗礼了,否则这些文官自然还都是想着梁山是反贼,大宋朝廷那边才是王庭。 自己身边这些粗蠢的汉子到底是忠心,日后不求他们帮自己坐镇一方处理政务,最起码也得懂点这官府的弯弯绕,别被那些贪官污吏给蒙蔽了。 这个时候不培养,将来就来不及了。 毕竟在李世民心中,练出来个两三千的精兵,这附近的州府就全然不放在眼里了。 只不过要上岸进城的话还是得攒个一两万的家底,毕竟打下来容易,要想守住还需要人手啊。 众人在这村中巡视了一圈,今日来的这些百姓,登记造册已经完备。 李世民与吴用等人又将名册取出,一起翻看了一下背景。 朱贵在一旁等候吩咐。 略看了,也发现了些不对。 李世民翻着书页,问道:“这两天那么多从青州来的,竟大多都是从二龙山这条路过来的吗?偌大一个青州,怎单就这片地方特殊?” 这事朱贵却知道缘由,连忙禀告。 “自青州到咱们梁山泊,有几条大路可走,只是各条道上也有几座险山,二龙山上是一群和尚,没人阻拦。故百姓们可以从此通过。” “那桃花山有一伙土匪,从那里过的百姓,估摸着便也在那里落草了。白虎山下有一个孔家庄,虽都是良民,但也整日舞枪弄棒,声势不小,那白虎山也被他们把持着。他们也是做久了乡绅手里的地大多也是有契约的。纵使有一些百姓从他那里过,估摸着也被暗中拦下,蓄养在山中做个打手用。这都是地方大户的常用手段。” 阮小五在一旁恶狠狠的说道。 “竟敢和咱们梁山抢人,哥哥不如派我们带一些兵马,平了他们!给他们长些教训!” 李世民只是笑笑,拍了拍阮小五结实的肩膀。 “不过是区区一些土绅山贼,何足道哉。我们去练好咱们的兵马,这些人就让他们先替咱们养着。” “窥一斑可见全豹,梁山不会缺人的。” 处理完了这些事物,又将一些前些时日到的健壮的村夫选拔上来,一同送到了金沙滩上了山寨,丢到了王进手下接受训练。 众人皆被李世民所描绘的美好蓝图所吸引而感到欢乐。 只是这欢乐中,史进、王进带着一些忧思。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找宋江帮忙 第152章 找宋江帮忙 不消王进、史进说什么,李世民也知道他们心里有什么心事。 来了这梁山也有二十余日了,如今名号也在这附近州府打出来一些。 特意把聚义厅改为天策府,作为信号散发出去,可如今仍然没有找到王母和史太公一群人的消息呀。 虽有朱武、乔道清、杨春在一旁护持,从华州到这山东,远隔千里,仍然让人感到忧心忡忡。 “你们两个不必担忧,料想无甚大事。只是咱们的名号都已经在这通缉令上呆着。朱武,杨春,乔道清又是我特意安排心思活泛的。自然是要隐姓埋名,不露踪迹。” “这么一群西北口音的人往这东行,又岂能不让人怀疑?如今找不到消息,正印证了他们谨慎。” 王进、史进也都说明白。 只是脸上仍带着忧思,心里叹气。 旁人尚且不说,毕竟两位老人家都年事已高。虽心里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杳无音讯之下,又岂能真的不担忧呢? 孙安也在一旁帮忙相劝。 “我与乔道清是老相识,这家伙可比那猴子还要精明,更不必说他的老娘也是一起行动,必然一路谨慎,不会出什么意外。” “如今,咱们都已经遭到了通缉,若官府真得了他们的消息,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这事情是瞒不住的,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李世民相劝,王进、史进尚且能无动于衷,但孙安相劝,他们还是要走心的。 他们尚且有母亲、父亲可以忧虑,孙安的老爹却已经回归西天了。 李世民又将吴用叫来。 “这附近可有什么名气大,人脉广,好助人的奢侈人物?” 朱贵虽久为情报工作,但毕竟只是梁山小寨的山贼,有些耳目却触及不广。 如今见王进,史进着急,李世民自然也想找这附近的人脉广的绿林豪杰打听一番。 也为兄弟尽一番心力,更何况当初这兵分两路的计策还是自己提的。 吴用听了事情的始末,抬起下巴思索着。 略一沉吟,便一击掌。 “有了!” 是个什么人物? 吴用说道:“此人却不是什么绿林豪杰。本地郓城县有个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 史进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 “他是个押司,虽是小吏,却是官府上的人,咱们都是罪犯。若将此事求到他头上,将事情泄露了出去,四处搜拿反而更添危险,这可怎么使的?” 吴用捻着胡须,笑呵呵的安慰史进稍安勿躁。 “大郎莫要心急。这宋江却不比旁人,他虽为官府做事。平生却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无有不纳,便留在庄上馆谷,终日追陪;若要行路,尽力资助,挥金如土,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周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 “他在这山东地界名气大,人脉广,也喜欢结识江湖好汉,以咱们这伙人的名声,如今谁不得称一声好汉?若遇到了他,他必然欣喜。莫说他不去告官,反而是喜出望外,好酒好菜的招待咱们嘞。” “他又颇有手段,若得此人相助,只要史太公等人到了这山东地,必然能够找的出来。” 李世民一听,倒蛮有兴趣,倒是难得,小吏中遇到个这么个人才。 便起了心思,想要收为己用。 吴用一看李世民脸色,心里便了然了两三分。 说道:“毕竟是个豪杰,却不得不每日在那官府中迎来送往,委实是低了志气。哥哥若是抬举他,不若想个主意赚他上山来?” 好端端名气这般大的一个吏,却这般轻描淡写的要把人家拽上山,做个山匪,如此还则罢了,还说是抬举人家。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无用,却对他的无耻还感到有些好笑。 “似他这般大的名气,这般的手段,屈身于小吏之间,必然是猛虎卧山丘,潜伏爪牙忍受,志不在小,不肯与山贼为伍的。” “只是,既身为小吏,便做不得官,想必心里也是折磨。纵使你将他赚上山来,也必定心思不定,一心只想着招安做官。” 李世民分析着宋江,便于自己想着的那些大宋官吏文人一般。 虽有心要用他的才,却也不着急。 且安心发展发展自己的梁山的势力,自然有让这样的人归心的时候。 “且先不谈其他。既然有这么个及时雨,我却想要去见上一见,正好也亲自相托,请他寻找咱们那一路亲人。” 旁人尚未曾反应,王进却不同意。 “这可如何使得,万万不可?” 王进虽心中感动,但却拉着李世民的胳膊苦言相劝。 “如今咱们都在官府挂了名,济安怎好随意的抛头露面,现身于那险境之中?你可是我们这群人的头颅嘞,万万不敢有半分闪失。” 李世民挣开王进的手,脸上笑容不减。 “区区郓城小县,哪里有什么危险?” 李世民自然知道王进说的是对的,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 但李世民本就是那种喜好冒险的人,王进虽然说的有道理,他却不肯听。 更何况李世民也是真的心中有股傲气,也确实不将小小郓城县放在眼里。 而他打定了主意,又岂是眼下这群人能够劝得住的? 见众人一脸难色,想劝却又不敢多劝,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李世民忍不住有些想要发笑。 只感觉浑身的畅快。 心里想着,“若是魏征那个老东西在,定然不能让爷爷这般的如意!” 想着想着得意里又忍不住添了一些叹气。 却也又重新收拾了心情。 命吴用取了十根金条,打算择日去郓城县拜访宋江。 王进史进只要跟随,李世民却只点了史进一个,王进让他留在山里,坐镇山寨。 第一百五十二章 周侗伴行 第153章 周侗伴行 自梁山到郓城县,需要整整一天的路程。 李世民知道王进和史进心里着急,便也没有耽搁。 取了十根金条,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带上了范阳笠。 史进也换好了衣裳,两人各提了一杆腰刀,用布裹了藏在身上。 吴用仍然穿着他的一身书生袍,身上也藏了兵器。 他虽是个书生,但身上也略有些武艺,还会使一门奇门兵器。 两根铜链拦腰缠了,已是秋冬之季,衣裳穿的也厚一些,下摆一遮,便给遮住了。 李世民连夜要走,正坐着阮小七的船,阮小七也想跟着去,但李世民不肯让他跟着。 “哥哥,我上的山来也未曾祸害百姓,官府那里尚未把我通缉,缘何不让我去?” 李世民只是一脸为难的看着阮小七的脸。 一脸的疙瘩怪肉。 就说他外号叫个活阎罗,单凭他这张脸就长的活灵活现。 比起来是通缉犯的李世民和史进两人,阮小七简直是和尚庙里的俏尼姑,太他娘的显眼了。 说了一通,死活不同意,阮小七被众兄弟们拦了下来,不敢让他再纠缠。 众兄弟本就不想让李世民亲自前往郓城县冒这个险,哪里愿意让阮小七再跟着捣乱。 孙安又扭过身来,求着一旁的周侗,让他跟着,保护李世民。 周侗扭着一张黑脸,抱着手臂,斜撇着李世民,又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站到了李世民的身后。 这老家伙的别扭,让李世民也有些忍不住想发笑。 朝夕相处两个多月,自然也相处来了许多情谊。 何况这伙人全都是志气相投的好汉子,自然也是英雄相惜。 李世民的一举一动也全被周侗看在眼里,虽然如今是个山贼了,但确实对百姓秋毫不犯,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民之举。 反倒是拿官府残害百姓,逼着他们从贼。 有了周侗跟着,众人才是真放心。 这老家伙老而弥坚,威风不减,枪棒功夫可比王进,刀剑的水平能战孙安。 一手弓箭也就仅仅比李世民略逊一筹。但若论起了其他的武艺,李世民就远远不如了。 也就是仗着自己的宝马宝弓和一把子力气,也难怪周侗输的不服气。 最关键的是,周侗还有一个所有的好汉都比不了的本事。 那就是他的拳脚功夫。 一对拳头,两条臂膀,好似铁铸的一般。 出门不用带兵器就能打死多少壮汉,这样的本事是最便利的。 辞别了众兄弟,大伙儿上了船。 阮小七晃动着船桨,便在这湖面上飘荡了起来。 闲来无事,在这梁山水泊之上,李世民便动起来了鬼主意。 笑着凑到了周侗的身边,也不在意周侗的嫌弃。 “我说老哥哥,咱们一块儿相处这么久,你也知道了我是个什么人……” 李世民话没说完,周侗便呛了他一句。 “什么人?不就是妄图造反的反贼吗?” 若是韩世忠他们,周侗是断断不会说这句话的。 因为周侗有许多官府的朋友,和老种相公关系也不错,对大宋天下又颇有一种主人翁精神。 面对这些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反而心生愧疚。 但对李世民却半点没有了。周侗可知道这个家伙的来历了,这是个从山缝里蹦出来的,处心积虑要带着人造反的。 李世民却一点也不生气。 仍旧笑着。 “反贼?如果说反贼,那项羽、刘邦也是反贼。隋末天下大乱的时候,谁又不是反贼?” “我这梁山势力壮大的有多快,却不是看我自己的,而是要看着大宋朝廷和地方官员。我手下这么多兄弟,多少都是身怀绝技,可大多都是在大宋朝廷推给我的。” “若非胡亥严苛,也不会有陈胜揭竿而起,若非是杨广残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唱着无向辽东浪死歌。” “这个反我到底能不能造的起来,到底能不能将赵宋取而代之,东京城里的那些人还掌握着主动权呢。” 李世民几句话又把周侗说的哑口无言。 周侗就是那种有些文化,但文化不高,安分守己,有着侠肝义胆的好汉,传统意义的侠客。 相比于能在燕太子丹面前侃侃而谈使用计谋的荆轲,周侗更像是死脑筋的豫让和聂政。 只不过,李世民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逼迫讽刺周侗。 也是为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周侗的想法。 看着周侗不说话,李世民又笑着,居然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都知道老哥哥是名满天下的大豪杰,却不知道兄长可有什么结拜兄弟呀?生死之交之类的大英雄。也让我们开开眼嘛。” 周侗听出来了李世民的意思,猛地翻了他两眼。 “嘿!如今我落到你的手里还则罢了,居然还想打我那些老兄弟的主意?莫说是没有,纵使是有,我也不能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嘿,怎么能算是往火坑里推呢?你就算数一数如今这大宋朝廷上下官员,又有几个本事气魄性格能胜于我的主公?” 李世民洋洋得意的说着。 周侗看他这个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气节,但真的没法反驳。 正是没法反驳,反而更气。 免不得在心里对那大宋朝廷也有了些怨言。 瞧瞧这上上下下的,什么道君皇帝?什么皮球太尉? 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李世民热切的眼神。 “也没什么老兄弟了,混了一生江湖像我这般好运气一个也没有啊,死的死,伤的伤都打不动了,你也不要打主意了。” 史进又把自己银盘一般的脸庞凑了过来。 只因要去见这个宋江,看样子有他的帮助是必然能找到自己的父亲。 了却了一桩心事,心里也轻快了许多。 “没有了那些老兄弟,可是还有徒弟呀!我可是听说了,您老人家可是很擅长教徒弟的。咱们华州不知多少人想找您拜师呢!” 阮小七在那里撑着船,也搭话。 扭过来一张丑脸,笑呵呵的冲着周侗。 “俺们在山东可也听过您的名号!日后得了空闲,可得好好的教我们两手!”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打他徒弟的主意 第154章 打他徒弟的主意 这也正是李世民重视周侗的原因之一。 李世民刚到华州的时候,便打听过这周边的英雄豪杰,周侗的名字自然是如雷贯耳。 后来将他抓了,知道这个人是谁,又特意的了解了许多关于他的信息。 他手底下教出了许多英雄好汉的消息,也是从此得知的。 虽然李世民现在还不知道都是哪些人。 但周侗善于调教英雄好汉是出了名的,这个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李世民当过皇帝,见过太多的猛将,秦琼、程咬金、尉迟恭,李靖,李绩…… 他们的后代也都武艺超群,非常的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想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是难上加难。 甚至是一代不如一代。 绝世猛将的儿子也可能非常的平庸。 但周侗就不一样,虽然这些徒弟可能也是精挑细选的,不是他自己生的。 但总的来说,他是能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下去的。 纵使做不到每一个徒弟都青出于蓝,但教出来一个个的小周侗是没问题的。 天赋好的都成为史进,天赋中等的成为李孝忠,天赋差的成为杨春、陈达。 批量生产这样的好汉,乖乖,那真是可怕。 李世民又笑着凑了过来。 “老哥哥,不知道您的徒弟都是哪里的豪杰呀?” 周侗闻言,铁青着一张脸。 气的气都不打一处来。 鼻子哼哼的喘气,没好气的冲着李世民面前的湖水啐了一口。 “呸!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刚才打我那些老兄弟的主意,这会子又打我徒弟的主意。” 李世民嘿了一声,一脸的洋洋得意,一副我是看得起你的样子。 “我打你徒弟的主意,那都是给你面子。你自己也知道,似我这般能力的,天下少有。这赵宋官家,配着他那满朝文武,一通乱搞,只会让我势力越来越大。” “和他们相比,我显然应该是那千古一帝,万古圣君。他们就像那亡国无能之辈,陈后主!小李煜!” “你不把他们介绍给我,是阻了他们的全程,哪有你这样做师父的?” 刚认识李世民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情真意重的铁面汉子,认识久了,才发现这厮是有些不要脸的。 周侗简直无话可说。 却偏偏的心里想反唇相讥又讥不出来。 只能憋着一口气。 “你别想了,我那徒弟都是正经人家。日子过的好着呢,哪里能抛家舍业的来跟你一起造反!” 李世民却又说道。 “我知道如今只凭一张嘴说,如何能让你信服。你虽无法反驳我有本事,却不愿意相信我能干出那么大的事来。” “且不着急,眼前这个小小的山东,凭我手下这群兄弟略积攒一下实力便能料理。到那时,你看到咱们前面一片坦途的时候,便主动的愿意请你的徒弟来我这里做官了。” “你现在说说又有什么打紧?” 史进和阮小七也在一旁凑着热闹。 “说说,快说说,让我们开开眼。” 吴用也一旁笑着。 “老英雄,快说说吧,您的威名我们可是崇敬很久了。说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几个人又是一阵的奉承,周侗倒也不再紧闭的嘴巴。 瞥了李世民有些自得。 “我最得意的徒弟名叫卢俊义,是个大财主!” “武艺如何?” “对对,武艺如何?” 史进和阮小七耐不住性子。 “都说了,是我最得意的了,那武艺自然不必多说,早已得了我的真传,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原来玉麒麟卢俊义是您老人家的徒弟,真是名师出高徒,了不得了不得。” 吴用听过卢俊义的名号,连连的赞叹。 “真的这般厉害?” 史进问道。 “传言是这样,武艺实在高强!” 周侗一副高人模样,谈起了卢俊义,脸上满是骄傲。又看了一眼李世民。 “就你……也就是弓箭功夫能略胜一筹。” 李世民闻言也不恼,呵呵直笑。 “其实我也只是弓箭功夫略胜了你一筹……” 这一句话,直接让周侗气急败坏,脖子上和脸庞铁黑的皮肤立刻涨得通红。 史进已经趴在一旁吭哧吭哧笑了起来。 毕竟李世民只是弓箭功夫略胜了一筹,便将周侗抓了。 这句话的意思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周侗气得指着李世民的鼻子。 李世民又连忙说道。 “莫气,莫气,接着说,您这玉麒麟卢俊义虽然名声不小,但却也没听过有过什么战果啊。” 周侗冷哼了一声。 “岂不闻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不过周侗还是略带着骄傲的继续说。 “我这二徒弟武艺也不错!”想了想,扭头看了一眼史进。 “要比史大郎强,比那王进却也要打过才知道。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唤做豹子头林冲的是也!” 这般的名头自然又让吴用,阮小七咋舌,口中连呼厉害。 史进也觉得非常厉害,只是已经有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做自己的师傅了,朝夕相处倒也没了敬畏感。 没有那两人感觉那么深。 李世民听了,差点又要笑了起来。 见周侗一副要打人的样子,攥起了自己那砂锅大的拳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住笑意,连忙摆手。 “能做这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端地了得。不过你却忘了,王进不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吗?” “东京城人那么多,当官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放个屁说不定都能崩到一个七品官。靠武艺恐怕在东京城是混不下去的,说不定将来是你这个徒弟主动找我来投靠呢。” 李世民的这话确实有些不中听。 但周侗却听到了心里,难免也叹着气,有些担忧。 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可已经知道了东京城那般高官的作态了。 王进那样的好汉不也被逼的如今弃了官身,四处流亡了吗? 有这么个前车之鉴,更让周侗为徒弟担心起来。 一时间也没了谈话的兴致。 这样的路途,一走便是半夜,上了岸,换了马,别了阮小七。 到了郓城县,天快亮了,人烟渐渐多了起来。 北斗初横,东方渐白。天涯曙色才分,海角残星暂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初见宋江 第155章 初见宋江 几缕晓霞横碧汉,一轮红日上扶桑。 到了郓城县,已经是辰牌时分。 知县升厅理事。 李世民是真的大胆,丝毫不顾及自己等人通缉犯的身份。 这看着那衙门口些许公人来来往往,自己光明正大望着那县衙前门旁的一个茶坊里一坐。 一边吃着茶等。 茶博士为这几人奉上茶来。 李世民招着手问道。 “不知今日这衙门里的宋押司可轮得着值日吗?” 那茶博士笑道。 “客官是有所不知。俺们这宋押司刀笔纯熟,换了两历知县都离不得他,如今县衙似乎有些大事比较忙,自然是日日在的。” 史进听罢,这才放了心。 与李世民一同吃起茶来,等待着。 却不想衙门里刚升厅不久,便又将大门紧闭。 些许告状的百姓被打发了。 “这倒是奇怪。是前段时间来这县城住了几日,每日县衙理事要到巳牌方能放早衙。今日怎的这样的早?” 吴用看着也是满脸疑惑。 尤其是这些许百姓的问题,显然没有得到解决,只是被轰散出来了。 要说这县令偷懒不理政务吧,又将大门紧闭。 一班的公人又都在里间未曾出来像往常一样散衙后吃吃喝喝歇息一番。 “稍安勿躁起,且等他一等。” 几个人一边吃着茶,一边与那茶博士闲聊着,问一些郓城县的趣闻,说说笑笑,也到了巳牌时分。 县衙大门已开,又热闹了起来,一班公人散去,不多时,门前重归静悄悄。 只待人都走罢,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最后一人从那县衙中出来。 面庞稍黑,背着双手,紧皱着眉头,似乎有着心事。 “宋押司出来了。”那茶博士说了一声,看着那宋押司的身影,“宋押司被县令看中,每回都是最用心最晚走的。” 李世民将凤目望去,只见那人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垂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 口中赞道:“确实有些气相,若是遇到了唐太宗那般的明主,少说得赏他个府君坐坐。” 李世民这话一说,连那茶博士都笑了起来。 “烦请小二哥请他来相见。” 从怀里取出来一些碎银子,交到了这茶博士的手中。 这茶博士欢天喜地的便出去了,拦住了那宋押司在街上说了两句什么,宋押司一抬头,往这茶坊里疑惑地望了望,便也冲着茶博士点点头,一起走了进来。 那宋江迈步走进,被茶博士引着向李世民这边走来。 只远远的隔着还有十来步,打眼一瞧,便心中大惊。 这宋江是个有见识的,只因名气大,天南海北的好汉都周济过,在本地连县令都熬走了一个,也看过府尹的尊严。 只觉得见了那么多的人,何曾有人像眼前这个有这般的福相和威严。 莫要觉得玄奇,可有人长相就是不凡。 只觉得这来的必是个贵人。 宋江连忙小步快走向前四五步,遥遥的作揖行礼。 李世民等人也都站起身来还礼。 “不敢拜问尊兄高姓?” 李世民笑道:“在下姓李,还请押司坐下叙话。” 宋江不敢怠慢,在一旁坐了。 李世民抬眼看了一眼那茶博士,茶博士心领神会。 冲着李世民笑笑,躬着身转身而去,坐在门口替他们守着。 收了李世民那几两碎银子的赏钱,值得他做这样的服务了。 吴用亲自给宋江倒了碗茶,宋江道谢。 又偷偷的打量着这一桌人。 为首这个姓李的是个贵人,身边带着书生,那个青年该是个保镖,这凶恶的老者莫不是个管家? 周侗一身的疙瘩肉,看着是凶一些,但因其一身正气,寻常人倒也不觉得他是个坏人。 这宋江是个见多识广的,却隐隐能感受到那一身凶肉中暗藏的人命和杀机。 “不知李兄寻小可何事?” 李世民笑着回答。 “在下李济安……” 宋江点了点头,然而下一瞬,他却反应过来了。 表情惊骇,如同晴空霹雳一般,猛的便要站起来。 周侗轻描淡写的伸出一只手,放在宋江的身上,却如同山岳一样,让宋江再也动弹不得,没闹出任何的动静。 宋江很快面色又恢复如常,只在太阳穴有两根青筋微微跳动。 他在通缉令上见过李世民的样貌,但那画手也没有什么高妙的手段,勉强得其形,却未能得其神。 虽大致画出了李世民的样貌,但却画不出李世民这一身正气和贵气。 似宋江这等敏锐的,猛然一见李世民,也只觉得是哪里来的王公贵族大人物,哪里会想到李世民是个通缉犯。 虽觉得有些面善,却也联想不起来,听了这个名字却如同晴空霹雳一般,惊到了宋江。 “好汉……好汉在延安府做的好大事……” 宋江挂上了一些笑容,半真半假的恭维着。 连吴用他们都能略知一些江湖上流传着的真相,宋江又岂能不知? 吴用的志气不小,宋江又岂会落于下风?是这般有关于军国大事的大新闻,敌国王爷被杀相关的事情,宋江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他对官府里的门道摸的门清,自然也知道眼前这伙人虽然凶恶,但也不是那寻常的贼人。 只是毕竟在西北干出那样的事,害了近千官兵,这般悍勇的人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让宋江感到一阵阵的冲击,太阳穴上的青筋一直在暴跳。 吴用已经从一旁的褡裢里取出来了一根金条。 剩下的九根也扯开口子让宋江看。 几个人都是一脸礼貌的笑意。 “我的身份,想必押司已经洞察。只是,我等都是忠国爱民之人,被那贪官污吏所害,才不得已流落江湖,实非歹人。” “今日来见押司,却也有一事相求。这十根金条,权当是与押司的见面礼,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李世民说罢,吴用又在一旁吹风。 “押司放心,只请押司帮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忙,绝不会有任何不好的后果。”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宋江带路 第156章 宋江带路 宋江听了,只是笑着将那一根金条揣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大致已经猜到了这些人找自己帮什么忙。 他不是个缺钱的人,平时不知挥霍多少金条,也大致猜到眼前这群人并不残暴,只是凶名在外,他仍然不敢拒绝。 “我宋江平日里最喜欢扶危济困,周济旁人,几位好汉找到了我宋江的头上是看得起我宋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来,钱财便不必给了,给了反而生份。” 宋江的动作,李世民看在眼中。 确实是个聪明人,金条取了一根,也是表示与众人达成了这个联系。 不肯多取,确实是视钱财如粪土,也向众人表明他的态度,不让大伙看轻。 “只想请押司在这梁山水泊附近帮我们找些人。” 宋江拱了拱手。 “这几日我也听闻梁山水泊已经易主,想必是几位已经落脚梁山了吧?” 吴用笑道。 “八百里梁山水泊端地是个好去处,落在王伦那种虫豸手中,暴殄天物。此乃上天送予的我各位兄长的容身之处。” “如今山上诸位头领皆是忠义之辈,被贪官污吏所害,不得已流落至此,并无害民之心,反而愿意护佑一方平安嘞。” 那宋江也是说道:“小可却也已从过往商人口中得知梁山仁义之举。各位英雄,果然是真好汉,真豪杰。” “几位所托之事,我心里已有了些猜测,这事不难办,却只包在我宋江的身上。” 史进闻言,一脸的惊喜。 “光听你那大的名声,你果真这般的聪明?宋押司若真帮俺找到了阿爹,俺必然千恩万谢!” 宋江听史进这番说了,心里果然一声。 笑道:“我知道各位都是西北的真好汉,为国效力,令天下人敬佩。只在月前,也有一伙西北来的百姓,扶老携幼,要在此处安身。打听到我一个好友的名声,便投到了他们的庄上。” “本要买些田亩在此耕种,不肯坐吃山空。只是如今官府正在清查田亩,其中尚有许多的麻烦,是落户都困难。只恐被旁人所检举,我那好友便找到了我的头上,一起做成了这件事。” “西北口音的人却也不多,又是这么的巧合,料想必然是你们要找的人。” 李世民、史进都是一脸的喜色,却不想这事情这般的顺利。 果然派的都是一群心思活泛的,这般的容易,便与这郓城县的大红人扯上了关系。 “为首的可是三个汉子与一个老者,老者姓史?” 史进这般一问,那宋江却略一皱眉。 “兄弟,他们隐姓埋名,却不知是如何称呼,我也未曾多问。那伙人里确实有姓史的,是不是那个老者却不知道了。只是为首的几人,有两人是道人打扮。” 李世民笑着拍了拍史进的肩膀,搂了搂他的脖子。 压抑住了史进的喜悦。 “就是他们不会错了。我派了几个兄弟护送,其中二人正是道者打扮。” 李世民说着又道。 “看押司从县衙出来,眉头落蹙,似有心事,不知何时有要事在身?押司帮我等找到了亲人,却是该千恩万谢,只一时道不尽恩情,待细水长流,若有事需要帮忙,兄弟几个也有一身力气,却也可略尽绵薄之力。” “若是繁忙,也不敢耽误押司时间,只请告知个地址,我等自去寻找也便是了。” 那宋江又是笑又是叹气。 “是有些烦心事,却也不怎么紧急。干得成便干,干不成也怪不得我的头上,且让县令自个儿去烦恼吧。” “我也不急,正好与诸位好汉一同逛逛,到我那好友家中一起讨杯酒水吃。” 宋江平时喜好枪棒,也喜欢好汉。 过了一开始,面对李世民他们的震撼,等心里能够接受了,便也觉得他们都是真好汉,免不得也心里欢喜,想要与他们亲近。 众人听了也都心里高兴,一起客客气气的互相请着向外走去。 又给茶博士结清了茶钱。伴着宋江回到了下处,自槽子上取了马。 李世民几人也各自取了自己的马匹。 那白蹄乌却是留到了山寨,未曾如此招摇的骑出来。李世民骑的也只是寻常的战马。 但到底都是从西夏王爷手里抢来的那一批,仍旧比着内地的战马,神俊了好几分。 更不必说宋江骑的连战马都算不上。 看着李世民等人的马,一脸的喜欢,“诸位兄弟好神骏的马匹!” 又好奇的问道。 “这些便是从那西夏王爷手中夺来的吗?” 得到了李世民几人的肯定回答,又是一脸的赞叹。 深入敌国境内,斩杀了敌国王爷,又抢夺了一匹上等的战马,扬长而去。 这样的事情,凡是有心的男人,没有一个会不感觉壮阔荣耀。 “押司若是喜欢,回头送押司一匹,知道押司不缺这个钱,权当做个代步,万万莫要拒绝。” 李世民很是慷慨。 宋江当然不缺这个钱,但这种马是从西夏境内抢来的,意义非凡,宋江也拒绝不了了。 连忙笑着冲着李世民一阵道谢。 “兄长何必这般的生分?只管叫我宋江便是。” 宋江是个玲珑人,固然李世民看着比自己年轻许多,但毕竟觉得李世民气魄不凡,一身的贵气,他情愿伏底作小。 “那我便直接称呼公明了。” “甚好,甚好,如此甚好。” 宋江识趣,李世民也高兴。 虽说如今看着自己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许多人都比自己年纪大,纵使叫他们一声哥哥兄长,也没什么要紧。 但到底还是被人家叫做哥哥兄长的舒服。 那吴用又在一旁说道。 “哥哥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似我等这般的小人便都取了个字,哥哥也该有个字号才好。” 李世民听了,倒也没有表示太多。 笑道:“不是甚打紧的事,我也没什么长辈,学究要是能想出来那威风的名号,倒也可以直接说给我听。” 几个人说笑着,便一起从这东门离了郓城县。 第一百六十章 东溪村兄弟重逢 第157章 东溪村兄弟重逢 “我那好友乃是个心腹弟兄,姓晁名盖,乃是东溪村保正。月前也正是他找到了我,说有一伙西北来的好汉想在东西村落脚,让我在官府这边打点一二。” 宋江说着在马上走在前边引路。 李世民等人骑马略落后半步。 也并不着急,只是让马儿小跑着。 不到一个时辰,一条大溪便横在了眼前。 两岸有些怪石,风也大,水又急,虽说是一条溪水,但比大河也不遑多让。 “此溪水流湍急,常常害人性命……”宋江又关于这条溪水东西二村之争,以及他那好兄弟晁盖托塔天王之名声由来,一一说了一遍。 李世民等人自然捧场,连连赞叹。 说话间许多良田桑竹映入眼帘,溪水东西两侧两个大村庄遥遥相映。 宋江带着几人往东溪村而去,才过了一个拐角,那路口有块青石,便看见两个道者坐在那青石两侧下着棋。 史进见了,银盘的脸上满是喜色,疾声高呼。 “两位哥哥,多时不见了,我阿爹在何处?” 那二人被这一叫,也慌忙站起身来。 头往这边一扭,才一观瞧,也是一脸的惊喜。 “兄长来了!” “大郎也过来了!” 史进飞身下马,朝着两个人便奔去。 那乔道清、朱武也跑着向这边相迎。 李世民也是开心的哈哈直笑,翻身下马,跟在史进的后面。 吴用、周侗、宋江则又落于身后。 史进三人先一见面,猛地搂抱一番,捶了捶胸脯。 “好兄弟,我阿爹他们在吗?身体可还康健?” “他老人家在村子里,说不定正和晁保正谈天说地呢。舟车劳顿这么一番,反而健壮了许多嘞。”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史进高兴坏了,乔道清和朱武也心中高兴,分别了几个月,终于又见到兄弟了。 李世民走到身前时,两人脸上虽喜悦不减,但却终于立住了脚步,态度恭敬了起来。 站成一排,深深的对李世民施了一礼。 李世民笑着将两人扶起,又将大伙互相介绍了一番。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这才拉着手一同往村里走去。 李世民又问起他们这几个月的经历。 乔道清说道:“只接了哥哥的命令,我们星夜兼程赶回了华州,到了史家庄,说动了史太公,变卖了家产,与我们一同东行。” “一路上倒也没什么说的,十分的顺利。因为我们走的早,史太公原本是个里正,很轻松的便开了行路条子。官府的通缉令总是跟在我们的后边,再加上我们几个又没有被通缉,所以并没有受到官府的什么阻碍。” “一路上虽遇到了一些小毛贼,但有着我们几个护着,杨春的武艺要稍强一些,只走在大道上,避着那大山寨,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很顺利的便在月前到了这济州。” “又使了钱在那街边找人打听了,说这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是个好汉。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最爱刺枪使棒,亦自身强力壮,不娶妻室,终日只是打熬筋骨。” “俺们便寻上门来请他相助,想在此处落脚。他便欣然同意,帮我们找了关系,上下打点了一番,还让史太公买了些地。” “我们只在此等待着哥哥的消息,也是前些时日,听那过路的人说,梁山泊易了主,聚义厅改名天策府,心里想着应当便是哥哥了。没想到我们还不曾去投靠,哥哥便已经找过来了。” 听乔道清这般说完,李世民笑道:“你们几个还不打紧。只是身边带着史太公他们一群老人家,又怕你们舟车劳顿,又怕你们遇上麻烦,这才托人来找。” “如今一路平安,咱们兄弟重新得以相见,正是皆大欢喜。这晁保正有恩于咱们兄弟,我可得好好的相谢一番。” “适才你们怎么在那路口对弈?是要防备什么人放哨站岗吗?” 听李世民这样问朱武,乔道清连忙摇头。 “不是有什么麻烦,只是你们心急,我们也心急。几个老人家都心里着急。我们也怕他们急出来了病,辜负了哥哥的嘱托,只听梁山泊易了主虽不能确定是哥哥,但还是让杨春骑着马前去打探了。” “也是等着心焦在路口等着,希望杨春能早点回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确实不巧,一路上没碰到杨春。不过不必着急,如今梁山泊已经确实是咱们的了,横竖没有什么危险,往来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这次来还是要把你们都接走,本来让你们置办些田地安家,一来是掩人耳目,做个在这里扎根的样子。二来也是怕造化弄人,咱们兄弟始终碰不着,置办些家业,也能立得住脚。” “如今上天垂怜,事情进行的顺利。倒也不必再管这些家私,只管和我一同上山去。” 才说着,已经到了这庄前。 只见那庄里道路上也嚷嚷闹闹的,有了些声音。 鸭鹅嘎嘎乱叫。还有一些狗吠。 正嘈杂着,一队人影也闪了出来。 宋江已经先行迎了上去。 “哥哥,晁保正出来了。” 朱武在一旁提了一句,原来这晁盖在村中已得了消息,故而特意带人出来相迎。 晁盖与那先迎上的宋江寒暄了两句,又撂开手,大步热情的冲着李世民走来。 远远的看着李世民,心里便已经服了两三分了,再想想这几个月来的传闻,又添了四五分的佩服。 这距离李世民还有好几步,便爽朗的大笑起来。 “闻名不胜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晁盖久闻几位英雄大名,今日终于得以见到尊严。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李世民也笑着迎了上去,略见了礼。 两个人把着臂往这村里走。 “却要多谢晁天王照拂我几位兄弟,天王有大恩于我的,我梁山必然没齿,难忘涌泉相报。” 那晁盖却摇着脑袋,也不让说这些客气的话,只热情的将众人往里请。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说服史太公的办法 第158章 说服史太公的办法 晁盖请了李世民等人入了庄内。 一群庄客们已经忙活起来,在院子里摆上了桌椅板凳。 连忙又命人杀羊杀牛。 却被李世民一把拉住。 道:“保正休怪,杀了羊来吃肉,咱们兄弟便也不客气了,牛还是莫要杀了。” 晁盖一脸的诧异。 “怎么,兄弟们有甚忌讳处吗?” 虽说这大宋虽然未能完全的一统天下,但他经济发达,五湖四海来的商人也多。 南洋、西域各处也都有人来,各自风俗、习惯、信仰不同,晁盖以为,这群兄弟们有什么习惯不同呢。 李世民不吃,自然不会越俎代庖阻止晁盖吃,但毕竟人家是为了招待自己而杀牛,所以还是提前表明立场。 回答道:“非是我等有什么忌讳,只是耕牛乃农业之要,我在梁山已颁布军令,上下不许再吃牛肉。我身为首领,自该以身作则。若保正自家要用,也不必顾忌我等。若只是招待我们,那请万万不要破费。” 晁盖与众庄客们闻言,皆是一脸的惊诧。 宋江本来已经非常高看李世民了,此刻又忍不住的再高看几眼。 耕牛重要,其实是天下人的共识。 哪怕是那跑马打猎的辽国,也得承认,牛很重要。 但在这大宋国内,虽不许杀牛,但上下官员众多,富豪为了这一口吃的,总有各种手段。 死牛甚至比活牛还要贵数倍。 本该牧民一方,劝农耕桑的地方官员也有许多爱吃那自己跌死的牛,纵有一些自己不吃的,参加什么富豪乡绅的宴会,也总是有许多自己摔死的牛奉上。 谁能想到,如今却是这一伙子土匪如此的重视农业? 做首领的带头不吃牛肉,即便旁人宴请也不肯吃,真有点像那皇帝在春耕之时,亲自下田扶犁,以身作则之感。 甚至犹有过之。 已经不仅仅是当个样子,是真将责任记在了心中,不欺于暗室。 不是真将天下放于心中的人,谁又能做得到呢? 晁盖等人也反应了过来,好似见了西洋花一般,真是感到新奇又佩服。 连忙也受到感染,心里泛起一股热气,命令庄客也不许再杀牛了。 众人排排坐下。 那门口又多了个人影,史太公也已经被请来了。 是这样的初冬时节,院中的汉子们还都穿的五花八门,有穿冬衣的,有穿秋衣的,还有一些袒胸露乳的。 史太公这般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已经带上了遮尘暖帽。 从外面走了进来,还不见人,只张嘴叫了一句,“我得儿……” 那边厢史进也已经猛然站起来,喊着阿爹,冲了上去,将老爹一把抱住。 两父子见面,一阵涕泗横流。 一者也是老太公溺爱史进,二人何曾分别这样久过? 二者也是这一次的分别,与往日不同,莫名其妙的便抛家舍业的成了通缉犯。 两人絮絮叨叨一番说话,李世民又冲老太公见了个礼,本只是略行一礼,不想打扰他们父子两人叙旧。 却不想老太公站在原地,恭恭敬敬的冲着李世民还了个大礼。 这倒是弄得李世民一头雾水。 把老太公好端端的一个儿子带成了通缉犯。纵然他心中不怪,也不会这般的客气吧? 乔道清这才在一旁为李世民小声解惑。 这老太公在那史家村算是个地头蛇坐地虎,不说大富大贵,但也可保子孙几辈子平安。 按理来说,也不该这么容易的被众人一劝便抛家舍业赶路数千里,漂泊到这山东来。 本来他刚遇到乔道清他们相劝时,也是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好好的一个儿子被别人带成了贼。 那时间,他心中也不像原来对李世民那般的看重看好,只是满腹怨气和恨意。 可被乔道清拿来那一套天命说法一说,便把这老太公给唬住了。 你说这宋人到底迷信到了什么程度?那东京城外算卦的摊子,少说也得有上万! 是这般的一个风气,老太公又岂能不受到影响? 被这样说了一通,再一想李世民那相貌,李世民那气度,李世民那本事,便十分信了个四五分。 这时节王进的母亲也在一旁吹风,就说到她在太华山遇险,荒郊野岭之间,哭着向老天求助。 只见天空两朵云挂,化为龙形,落于林间,不多时,李世民便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这林中,施以援手。 老太公原本就听过李世民相助王进母子的故事,只是当时也只感觉造化弄人,未曾觉得有什么神奇。 这天边有龙挂一事,王进的母亲也不是个没见识的,这事也只是和他儿子说过,其他的都憋在心里,不敢随意透露。 如今乔道清这天命一说,又与王进母亲原本见到的那一幕一应证,被重点公关的老太公还没信,王进母亲自己心中已经完全的信了。 这边又信誓旦旦的向太公保证,如此多的巧合,如此多的神奇,如此逻辑自洽的说法,几方一印证,这老太公便也信了。 当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那些田亩?连忙便宜的卖了,跟着乔道清他们积极主动的到了山东。 不求别的,只是不肯拖自己的儿子后腿。 务必给儿子创造机会,让他赶上这一股从龙之风。 那时节老太公又想到了当初,李世民在史家村教授史进六花阵,只说学到前朝国公爷的皮毛本事,做个军官,如今再看,恐怕真有机会将来也做个国公了。 是故在这东溪村见了李世民用此大礼。 听完这些,李世民解决了疑惑,满面的微笑冲着乔道清点头,表示这事他们做的漂亮。 乔道清说的小声,晁盖、宋江只顾着寒暄和招待客人,也没听见。 只吴用在李世民一旁将这些都听进了耳中。 你知道这书生什么反应?嘿,只听到他面色红润,心潮澎湃,竟然愈发的激动起来。 天生的坏种,命中注定的造反苗子。 史进父子也已经寒暄毕,被使劲扯着来到一旁坐下。老太公如今面对李世民,反而觉得十分拘谨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赵佺心中的一团火 第159章 赵佺心中的一团火 只待众人坐好,又一其貌不扬的人到来。 这一下,晁盖与李世民两人噌的一起都站了起来。 这般的态度,唬的宋江、吴用等人也是一愣一愣的。 却看是谁来了?那黑瘦的文人身上还带了些泥水,来的不正是赵佺吗? 晁盖先恭恭敬敬地向前几步,将这赵先生请着坐下。 乔道清这次倒没有低声说,只对着众人言道。 “村前这条溪水水势凶恶,常害人命。赵先生虽来到此地不久,带着咱们几个弟兄,便在那水边乱挖一通。” “挖一挖,堆一堆,不知怎地,那水势便给它放缓了,还引出来了一支脉,灌溉村中许多的良田。” “俺们只主动做了这件事,也权当是给晁保正报恩,保正见了赵先生有这样的本事,也是十分的恭敬,又将村民交给俺们使用,正好趁着如今冬日到来,兴修一些水利。” 听了乔道清这般一说,宋江又是万分的惊叹。 “这赵先生竟有这样的本事?” 黑脸上已经堆满了今日遇到的种种震惊。 再看向李世民这伙人的时候,宋江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武艺便不必说了,这群人的武力,做出了那样大的事,恐怕整个山东都找不到能与之匹敌的。 偏偏这做首领的,不仅仅是武艺高,做事还颇有章法,心系百姓,注重农桑。 身边跟着的人一个个也身怀绝技。 兴许许多东华门唱名的好男儿不明白赵佺的价值,但宋江这种在基层耕耘多年的基层小吏,又岂会不知道像赵佺这般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水利专家的作用? “难怪我兄弟对这先生这般的恭敬,眼前这条大溪,多年来不知害了多少人命,也不是没找那会修河的看过,到底都无计可施。这才闹出了东西两村的矛盾,我这兄弟也才有了那托塔天王的名号。” “真是大才,真是大才。” 宋江不停的摇着脑袋,今天都不知见到多少身怀绝技的英雄了,任凭他已练得吏滑如油,这嘴巴都想不出来更好的形容了。 去看那赵佺被晁盖扶了过来,一身的泥水显然刚从地里回来。 又在庄客的服侍下,靠近了一旁的火盆,换上了干净的皮衣皮靴。 他是常年下地的,身体倒也康健,在这院子里将外袍换掉倒也不嫌冷。 只换了衣服,往那人群边走。 一边对着晁盖说。 “河渠已经修的差不多了,开春之后整个东溪村都可以受到这样的便利。” 晁盖脸上的惊叹不减。 无论是几次听了这样的工程进度,也感到心中骇然。 他既然是此地的保正,自然是官府管理乡下的助力,什么收粮税,发徭役往往都需要他帮忙。 他自己家也是有着好些良田的,带着百姓们也多次参与过修河堤的任务。 往年无论哪一块的工程,都要百姓们辛苦一冬。 如今这么大的一个东溪村,赵佺居然只带着几十个人,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已经将所有的水利修好了。 这种进度如何能不让晁盖感到恐怖? 李世民只向前了两步,也没有跟晁盖抢着去迎,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赵佺向自己走来。 赵佺距离李世民四五步远的地方便也停下了脚步。 黑瘦的脸上难免挂了一些苦涩。 本以为是遇到了好人,李世民这般讲情义的是个仁义的东家,情愿救自己出苦海,保住自己的性命。 哪曾想把自己框到了史家村,没过几个月便成了反贼。 赵佺是干工程的,难免就比那文人墨客和乡间百姓要务实一些。 乔道清说的那些话,他也不是完全不信,毕竟李世民身上有太多的突出点。 但你要让他完全信那些天命之说,倒也不现实。 李世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深深的向赵佺施了一礼。 “前些时候爱兄长之才,欺骗了兄长,如今连累的兄长一同漂泊江湖,做了反贼,皆是我之过也,还请兄长恕罪。” 李世民这般的态度,纵是面对那老英雄周侗都是没有的。 赵佺苦涩一笑,连忙向前搀扶。 “唉……只怪命运弄人,又如何能怪到你的头上?若不是有你,说不定我如今已死在哪个荒郊野岭了。” 虽然莫名其妙的成了反贼,让赵佺有些无所适从。 但他心里其实想的透彻。 没有李世民自己也是要被蔡京的党羽整死的。 而他自己立了大功,没有伤害到任何一方的利益,对大宋朝廷,对百姓都是大大的有利。 仅仅只是命令自己修渠的是与蔡京不对付的一党。 到最后这个党派的头面人物,脸上有了光,自己的上司升了官,自己却成了牺牲品。 在听乔道清他们说了韩世忠的遭遇,如今成了反贼,赵佺又哪里会怪他们呢? 反而愈发觉得同病相怜,心中说不得,也暗暗的藏着一团火。 虽然对造化弄人而感到苦涩一笑,但见李世民如今有潜龙在渊之势,也多少激发了心中的一些豪情。 一个山贼土匪,如此的重视农桑,重视自己的本事,若给了自己人手,让自己放手施为,多了不说,自己余生怎么不得泽备百万的百姓? 一边是将兴修水利,完成了比郑白渠还艰巨的工程,灌溉七县田三万五千九十三顷大功臣的自己要迫害致死。 一边是意图在这八百里里梁山水泊给自己充分的发挥空间,帮助百姓修渠的李世民。 尤其是如今朝廷又在实行稻田物盘剥百姓,使多少人一夕破产,流离失所。 不敢说整个大宋天下。单说在这山东地,黎民百姓到底会选择谁呢? 赵佺攥着李世民的手,忍不住的使了使力。 被初冬的火盆,被这热火朝天的一众英雄好汉,将胸膛烤的暖暖的。 只觉得五脏六腑之间一股火焰升腾起来,焰腾腾的要燎破天地。 终于所有人都聚集在这晁盖院中。 热腾腾的羊肉也已经先行端了上来,鸡鸭酒肉也跟随其后。 推杯换盏之间,气氛愈发的热烈。 几个庄客还在这院中走了几趟功夫,史进也借着酒劲耍了几套当初的花棒,惹得满堂喝彩。 第一百六十三章 晁盖和宋江的烦心事 第160章 晁盖和宋江的烦心事 酒过三巡之后,晁盖已经喝的微醺。 李世民便提到要将众人接到梁山上,晁盖闻言,自然有些舍不得。 尤其是赵佺要离去,更让晁盖感到心疼。 免不得又唉声叹气,有些失落起来,本不该如此作态,只是近来事情颇不顺心,仅有赵佺这件好消息,可如今赵佺也要走了。 李世民便问起晁盖有何烦心之事。 还不能晁盖说话,宋江那厮也喝的脸蛋黑红,也是放下了酒碗,长叹口气。 “兄长忧虑什么,我也知道,如今和我所忧虑者一般无二……” 李世民倒是来了兴趣。 也不知道在这小小的济州府,什么事能将这两个大地主感到这般头疼? “不知两位有何烦心之事,但说无妨,若有能相助之处,梁山上下必助一臂之力。” 李世民做着保证,便听见那宋江又长叹一声。 宋江本也是那颇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只是今日见李世民等人,连番吃惊,心神动荡,这才被晁盖酒后的一声忧叹勾起了心中的愁思。 又加上热火朝天的喝了些酒,这话也就从嘴里倒出来了。 “兄长所忧虑者,必然是朝廷要求清查田亩一事,是也不是?” 晁盖听宋江一说,自是连连点头。 叹道:“东溪村偌大一个村坊,这般多的乡亲跟着俺,土地多番流转之下,哪有几人有那完备的手续?便是我自家的土地也不是全部都有契约可查……” 从晁盖这爱周济江湖豪杰来看,便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老实的人。 更不必说在这东溪村一家独大,甚至整个郓城县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这样的人做事都讲究一个豪爽,怎么可能斤斤计较,按部就班的根据官府的公文,一条条的做足了准备。 他自家自然也是有许多的田亩,没有契约,要向朝廷交纳罚金。 “我家大业大,自家要交这些钱倒也不怕。只是那么多的乡亲们都跟着我,有些地还是从我手中盘出去的,如今却都要向朝廷交纳罚金,又哪里来的闲钱?” “都是一群普通百姓,被这样一逼,一朝破产,岂不是家破人亡?这让我如何能够看得下去?我有心大包大揽,将这些钱替他们交了,可钱到用时方恨少,这么些家业,算一算也护不住这么多的人。” “他们平日里都尊我、爱我、敬我,把我当做个心苦,如今到了这一步,我又如何对得起他们?” 晁盖还有句话憋着没说完。 如果朝廷要催缴,还得是让晁盖这样的人向这些人催缴。 更是让晁盖感觉面上无光,左右为难。 晁盖说着便又闷了碗酒。 原来说的还是稻田务这档子事。 李世民不作声,默默饮了一口。 只史进他们听着这大地主说着心中烦恼,却愈发的对李世民感到敬佩。 早在华州之时,李世民就提过稻田务,原来这稻田务果然是有那么大的影响。 就听着那宋江同样是一声长叹。 “兄长所忧虑,与我一毫不差。” 晁盖却不听。 “兄弟与我的情况哪里一样?旁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吗?宋伯父是个谨慎的,那宋家庄被你们父子多年经营的风生水起。又都是常年在官府里做事的,依照宋伯父的脾气,自然是早已安排妥当,绝无可查之处。纵是有那些许分毫疏漏,也是无伤大雅。” 那宋江却说,“兄长,你是有所不知啊。我所忧虑者,非是我宋家庄的事情。” “整个郓城县但凡找我的,多少百姓我没有救济过?平生只好助人,不愿害人。” “可如今朝廷要清查田亩,无非是收敛钱财,本地知县为讨好上官,立下这个大功劳,自是愿意大大的出力。” “这一下,不知道逼得多少百姓破产,这样的差事,又不都是落到我们这些吏员的头上,我宋江于心何忍?我又何德何能,能承担如此罪责,对不起如此多的家乡父老?” 宋江叹气不止。 那老周侗也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李世民。 如今,这些情况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梁山脚下,收揽着那些青州来的逃民,就已经预料到了。 除了像慕容知府那样为自家捞钱的,还有无数的官员为了政绩,也是要大肆捞钱,完成朝廷的任务,以谋求升官的。 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那慕容知府有后台,因此先动手。 如今,其他地方的地方官也坐不住了。 “真就逼的这样的急,要在今冬吗?” 吴用又问道。 宋江叹气道:“就是这般的着急啊。如今秋收已毕,朝廷已经收了一波粮税,百姓家刚好留了一些过冬的粮食。” “如果不赶紧清查田亩,搜刮些钱财,到了明年开春,这些粮食也都吃的差不多了,百姓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又哪里能够搜刮到钱财?” “纵使你想劝他再等一年,他又怎么肯等?早一年搜刮起钱财来,早一年升官,莫说是一年,便是一个月,他们也不愿意等啊。” “可他们逼得这样紧。把这仅剩的一些浮财也全都刮走了,百姓们如何过冬?” 宋江看了一眼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史进。 却也只觉得这少年义气,摇了摇脑袋。 “百姓能不能过冬,百姓们的死活又与他们有什么相干呢?如今,朝廷正是要钱。只要能把钱送上去,计相也高兴,太师也高兴,太尉也高兴,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朝廷有了钱用,皇帝自然高兴。皇帝更高兴又多了这许多的钱财,可以修池苑宫殿……” “纵然是本地的百姓死绝了,可这官也已经升了……” 这些知县们可以不在乎本地百姓的死活,得以调走升官。 像宋江这样的坐地虎,却不能完全不在乎。 虽说他们也是作威作福,压榨百姓而得利的。 可像他们这样本地的吏员,乡绅,与百姓之间的关系也颇为复杂,却也不能完全脱离了百姓的支持。 有百姓,他们可以压榨,但没百姓,他们这些地方乡绅也就成了无根浮萍。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们梁山愿意相助 第161章 我们梁山愿意相助 还不等众人痛骂狗官,那宋江又说到一个令众人震惊的消息。 “如今,所忧虑者已经不仅是这些了。前些之后只说清查水田,如今连旱地也要清查了。” 此言一出,骇得晁盖没端稳酒,啪啦一声摔到了地上。酒气都散了,酒醒了几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就是今日升厅之时所说的,我们也才刚刚得到了消息,县令命我等明日递上一个章程。今天全当给我们放了假,也不用值日,也不用处理公务,只要我们专心去想。我这才有时间在兄长这里喝杯水酒啊。” 李世民和吴用也都明白了,为什么在县衙外的茶馆看宋江出来,满面愁容。 看来,如果不是压力到一定程度,宋江也不会表现的这般愁苦。 宋江这消息一说,晁盖又是满面愁容。 这山东地界水脉众多,有不少的水田,如今要清查田亩,交上罚金,已经感到痛苦,却又变本加厉,连旱田也要一并给清查了。 固然是山东水脉多,但到底是处于北方,水田不少,旱地更多呀。 “如此,莫不是要将我们全都逼上绝路?” 晁盖背后有一个庄客也忍不住叹起气来。 晁盖平时喜好舞枪弄棒,养了不少的庄客,这些人也不是人人都有地的,也不是人人都愿意种地的,但总有一部分愿意安生过日子。 在晁盖这里时间久了,也攒下了些钱财,从晁盖手中盘了一些地,或让晁盖做中间人,种了一些地。 那水田产的米多,本就是他们的首选,如今却要连旱田也一并查去,可以说是将他们给一网打尽了。 一群人都不高兴,只有梁山这伙人表面上不高兴,其实暗地里还是高兴的。 说一些场面话,他们对于百姓遭受这样的苦难,自然也感到同情。 但说一些现实的话,百姓们过得越惨,越要造反,百姓们越是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他们梁山就越有机会扩充势力。 会有些自家的幸福放在别人痛苦之上,虽然是事实,但总还是要装作一副痛苦的样子,不好把这些事实表现出来。 只有朱武已经身心畅快的又连饮了几杯酒,与晁盖他们饮那闷酒也表现的并无差别。 这稻田务李世民在华州时便已经多次提起,如今各方的反应、事情的发展,与李世民当初的推断分毫不差。 朱武等人身心畅快,赞叹名主自不必多提。 见宋江等面带愁容,唉声叹气。 李世民举杯相劝。 “诸位兄弟先莫要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 话未说完,却有那悲观的人先接了话茬。 “唉……哪还有什么路可走?这朝廷摆明了就是想搜刮,如今水田旱田一起动手,不被他们搜出钱来,岂能甘心?恐怕以后那抓鱼的、打猎的也都要罚钱了……” “正是此理,我等何处可逃?这一下,不知要逼得多少百姓倾家荡产。” 那宋江闷了口酒,又叹道。 “如今县令将这等事交在我们的手上,却要我们去将百姓逼得破产,逼得家破人亡,我宋江如何能承担这等罪责?” 李世民高声道:“诸位性利无忧,我有一计,可解诸位之苦。” 晁盖,宋江本来不信,但自知李世民并非常人,莫非他果有办法解自家困厄? 连忙恭敬请教。 “请兄长不吝赐教,若有良法,得以解脱此厄,乃活人无数之功德。” 李世民笑道。 “如今,我在那梁山脚下新建了个村子。已收纳了数百来自青州逃难的百姓,皆是被这稻田务所害。” “如今朝廷命令催得紧,咱们不过是蚍蜉,焉能撼动大树?胳膊拧不动大腿,自然只有听命之理。” “若两位兄弟抗命不遵,被上边怪罪,论罪查处反而失了职务,再被那些人换成一些对官府言听计从,侵害乡里的无赖,那百姓岂不是更没有活路?” 那宋江听着,自然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明白这个,却也无济于事啊。 “虽然如此……” 宋江刚要说话,李世民却又打断。 “兄弟稍安勿躁。” “如今这恶名,兄弟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只为了咱这自家的乡亲,自然还是背上的好。当然我说能助一臂之力,有解此厄之法,也并非只是空谈。” “如今官府这样催逼,百姓必然是活不下去了,但我们的梁山却是一个活路。” 宋江似乎咂摸出一点味儿,一脸的惊讶。 “兄长的意思是?” 李世民笑对宋江的惊讶。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我们梁山愿助一臂之力,只要有活不下来的百姓,你们只暗中让他们向梁山来投奔。” “一来我梁山如今也已经存了一些钱粮,足够养活百姓们一段时间。二来八百里梁山水泊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打些鱼来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我自然知道,这些也都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让百姓们获得田地,自力更生。这八百里梁山泊,本是黄河决堤淹没良田所致。如今有赵兄这般的高人所在,修渠排水,围湖造田自然不在话下。” “我们可以整治出来大批的良田给百姓们耕种。而这些良田,也不用担心官府再来催税,也不怕官府前来清查。” 这方法给的是那样的清新脱俗,令晁盖、宋江以及一众庄客们都默然无语。 翻译过来,不就是活不下的百姓,尽管推荐他们去梁山落草做山贼吗? 唯一不同的是,李世民可能不要他们所有人都来参与战斗,也不带着他们靠打家劫舍过活。 而是带着一群百姓开荒。 这些梁山原本的田地以及新开出来的田地,自然也都是没什么契约的,不过官府自然不敢再去清查他们的。 宋江和晁盖都是坐地虎,自然也知道本地官府的武装力量有多么的一般。 这郓城县的巡逻治安士兵,仅仅不过五十人,还大多都是不中用的,若没得领头往前冲,一见贼便都散了。 若要大举动用官兵却要济州府发力,但也不够用个一两千,也确实奈何不了梁山。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李济安,字世民 第162章 李济安,字世民 这也确实给了百姓一条活路。 但这样的话,我不就是黑白勾结,勾结山贼了吗? 宋江端着酒碗,皱着眉头。 李世民酒碗一推,与宋江碰了一杯,宋江下意识的又饮了一碗。 看着眼前空空的酒碗。 哦,我本来就勾结山贼了,那没事了。 李世民给了这方法,宋江,晁盖又皱着眉头连闷了几碗酒。 自己也想通了,毕竟也是真的没别的办法。 只是明明已经解决了心中的烦恼,这俩人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只感觉这方法怎么的就这般的埋汰。 官府逼着咱们这些地头蛇把百姓送上死路,抢夺他们的田产,搜刮他们的钱财。 咱们这些仁义的乡绅,却要勾结土匪山贼。 这土匪山贼,却要给百姓们分田地,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带着百姓们耕耘生存,还要凭借着武力保护百姓不受官府的抢劫。 真是擀面杖捅屁股开了大眼了。 怎就一个离谱了得? 虽说心情复杂,感觉奇怪,但到底解决了一桩桩心事。 毕竟也别无他法。 众人又放下一切吃喝起来。 也不知是吃了多少酒,连没怎么喝的吴用也已经不省人事,老英雄周侗也已经醉倒在地。 只剩下李世民面色微红,而那素来莽撞的史进,如今却没有喝醉,只是有些微醺。 感受着身上的一些乏力,看着这旁边的人全都醉倒,史进却不放纵自己去休息。 又走到那院中一旁的水缸处,抓起水瓢,舀了两瓢冰凉的水,咕嘟咕嘟的便往肚子里灌。 又好好的用冷水洗了把脸,精神了一下。 这又打了盆冷水,伺候李世民净手净面。 偌大一个院子,好几十号人,只剩下这两个人仍然清醒。 若遇到什么变故,或是若要发难,这么些人命就全攥在这两人之手。 只因刚才酒席上聊天时已经说了,晁盖是个豪爽的,只爱英雄不爱美人,家中并无妻妾。 史进倒也没有避讳,跑到后边,又叫来一群仆从,将这些人一一扶去休息。 眼看都醉成了这样,今天也是走不掉了,李世民也只能在此过夜。 又在那仆人的带领下住了客房,史进住在了隔壁,衣不解带。 就这样在这东溪村过了一夜。 天不亮,宋江就上了马,要回到县衙。 众人先起来,将宋江送走。 然后就是李世民带着已经收拾好东西的众兄弟再向晁盖告辞。 晁盖竭力挽留,李世民只言山上有事,一定要走,却也拦不住。 刚送走了宋江,又在这村口送走了李世民。 李世民这一走,身边跟着的不仅仅是当初跟着史太公一同到这山东来的二十来人。 身后又多了二三十个打着大包小包的汉子。 这些人不正是晁盖的庄客吗? 他们便是没有契约却买了田地的,如今已经知道大势不可改变,再留下来,这些田地也得被官府收走,身上的钱财和家里的粮食也都被官府搜刮干净。 再留下来等这几天,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现在直接跟着李世民上山。 直接跟李世民走了,一路上攀谈交情,说不定还能获得些好处。 也不用等官府的人来催缴的时候受那个气,也不用等官府把家里仅剩的钱财搜刮走,实在走投无路再去梁山。 自己把这家当打包了,能带走的带走,到了梁山,也有些家私可以用。 实在带不走的,便也都舍给了晁保正,也算还了这么些年的恩情。 一行人行了一天,重新到了梁山。 到了朱贵的客栈之时,金乌落,玉兔升,点点残星在空。 只是胡乱的吃了些汤饼,对付了一顿。 从东溪村来的那几十个庄客,都正是壮年的汉子,恰好可以充当兵力。 只是李世民人不着急,将他们还是都丢进了那村中。 且到明日给他们分田置地,登记造册,看几日再说。 “前日兄长刚走不久,当夜便来个汉子,在这里打听兄长的消息,我与之攀谈,他只说是白花蛇杨春,又派人去山上问了王进头领,这才知道是自家兄弟,便请人送上山去了。” “被留在了山上,也未曾让他再回去。众兄弟们都在等着哥哥回来。” 朱贵向李世民报告了杨春已到之事。 李世民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便又乘了船一同上了梁山。 公孙胜早已在这山寨中做足了准备,分好了房间。 让新上山的人去住。 王进与母亲寒暄了一番,畅谈着一路的经历。 李世民也不要众兄弟作陪,命大家都下去休息。 又过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山寨中又热热闹闹了起来。 为史太公他们这些老人以及乔道清、朱武、杨春一同上山兄弟重逢做一做庆贺。 又大摆了一番宴席。 吃的高兴了,大伙又都在,吴用便又向李世民提出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兄长不是凡俗人,咱梁山势必要壮大,以后免不得和那些读书人打交道。读书人的事多,嘴巴也碎,眼皮子也高。兄长也该早起一个字号,免得将来被那些读书人烦扰。” 李世民是个豪爽的,不在意那么多的规矩。 对于自己的字,心里也早已有了想法。 只是见吴用这样的积极,料想他必然是有什么想法,也愿意看一看他的心意。 只笑着对吴用说道。 “我已经没了父母,也没什么老师,前日听你那般一说,这字嘛,我便自己也取了一个。只是日后总是要拿出来叫他,还是得好听一些的好。” “我且将我自家取的写在纸上,学究也把你想到的好词写在纸上,让众兄弟们和史太公他老人家看一看,哪一个好听,选哪一个。如何?” 这字本来是该由长辈师长给取的,吴用这样一提,其实有些失礼。 但一来在座的大多都是草莽,二来李世民起这个字主要目的却不仅仅在这个字。 故而也不怎么在意了。 两张纸条很快的写罢。 也不说哪一个是谁写的,当着众人的面一起掀开。 两对字,分明是一个模样。 那纸上正写着“世民”二字!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策府分官职 第163章 天策府分官职 “却不想我们二人英雄所见略同啊。” 李世民哈哈大笑起来。 吴用也只是在底下陪着笑,他今日做的这些事并不合礼数,但他就是要借这些东西向李世民表明自己的心迹。 现在李世民身边的读书人还不多,但也用不到多少。 内政方面,区区一个梁山泊,李世民三两下便能搞定。 军事方面,李世民本身的武略手下又有这般多的良将,朱武、乔道清、公孙胜也都可以争一争军师的位置。 相比之下,吴用来的就太晚了。 他需要以这种最直白的方式,向李世民表明自己的忠心,向李世民表明自己完全支持李世民的决定。 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弯道超车。 “从今天起,我就叫李世民了!” 李世民高高的举起酒碗,众兄弟们也全都站起身来,举着酒碗相应。 自称自己的字是不礼貌的,这同样不合礼数,但李世民用惯了的一辈子的名字,他还真不怎么想改。 眼下这些人,无论是文人还是武将,都跟着李世民有段时日了。 就算真有不懂的,下面也聊过,谈过自己老大的名字,天策上将的外号以及聚义厅更名天策府。 种种相连,都指向了唐太宗李世民。 如今李世民取了这个世民的字,所有人都明白他的目标是谁! 也许有些人并没有做好,和李世民一起造反,夺取整个天下,对赵宋官家取而代之的打算。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 “无论是济安还是世民,无非就是四个字,济世安民!如今朝廷倒行逆施,四处搜刮,百姓苦不堪言,我梁山有一份能力,便也该出一份力,护佑一方百姓,只愿对得起济世安民这四个字。” “为天下黎民立一份功业,弟兄们也一同名垂青史。” “而我要庇护的,不仅仅是这梁山外的普通百姓。在座的各位也全都是我李世民的子民。” “济世安民,也要济你们的世,也要安你们这些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跟着我,将来也必许你们一份荣华富贵!” 李世民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冲着众兄弟们又将酒碗倒置。 众兄弟们也都双手捧着酒碗一饮而尽,共同将酒碗倒置于胸前。 随后又在吴用、公孙胜、乔道清几人的带领之下单膝跪地。 恭恭敬敬的对着李世民一拜,又齐声高呼。 “愿跟随首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并没有许多寓意深厚、足以流传后世的话。 主要也是吴用怕说的太复杂,后面的人跟着重复,重复不上来。 但即便只是这样,情绪一烘托也已经足够了。 众兄弟还未起身,便见吴用又往下一拜。 高声道:“弟兄们已知哥哥壮志,情愿鞍前马后,永世追随!但无规矩不成方圆,欲成大事却该早分班定位!”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卷图册,那是早和李世民商定过的。 李世民立在上首,俯瞰众位兄弟。 有吴用这般一闹,兄弟之情日后将要变成君臣之义了。 面对吴用的请愿,李世民顺势接过话茬。 “按照江湖规矩,我早该给各位安排座次,只是朱武、乔道清、杨春他们还没有到,兄弟们未曾团圆。” “今日大伙都已经在这里了,也是时候安排一下这交椅如何坐,山寨之中,各司何职了。” 兄弟们都静静的跪伏在一旁听着,整个山寨正厅之中,只响彻着李世民一个人的声音。 “只是我等要立一番大事业,却不想效仿那江湖草莽行事,立什么头把交椅,二把交椅之流。” “我只愿许兄弟们一场富贵,带大家走个正道,要让人人流芳。所以不按江湖山寨分配交易,按照官府式样各封官职,诸位以为如何?” 李世民说了这些,除了寥寥几人能跟得上反应过来,其他人哪里有什么反应? 不过吴用确实是一个合格的捧哏,他已经代替众人高喊起来。 “但凭吩咐,无所不从!” 吴用这般一喊,后面跪着的那些人也顺势习惯性的跟着喊了起来。 “但凭哥哥吩咐!” 李世民朗声道。 “我即为首领,又素来憧憬唐太宗李世民,愿效仿之。” “便依唐太宗天策府之旧事,自领天策上将一职,身为府主,总领天策府上下事务,内外军事,总判府事!” 话音未落,便听到有一人山呼。 “拜见府主!” 吴用嘴角一抽搐,被朱武抢先了。 朱武低着头,带了些得意,也长出了一口气。 也不扭头去看吴用。 只不过是和李世民分开了几个月,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这样的聪明人。 再不发挥发挥自己的作用,地位都要被抢了。 “朱武,乔道清!” “在!” “你二人领天策府主簿一职,常伴左右,起草教令。” “是!” “公孙胜、吴用。” “在!” “你二人领记室参军事。” “是!” 李世民又道:“如今山寨草创,人员不足,先封武将之职,随后补齐军员。” “设水军营二部,归周侗执掌,阮小二为副,阮小五,阮小七在下为部将。” “尊府主令!” 周侗在这样的正式场合也给李世民足够的面子,郑重的接了将令。 “马军营军士四百,正将王进,副将李孝忠,陈达、杨春为部将。” “步军白虎营军士五百,韩世忠为正将,钟刚为副。” “步军青龙营军士五百,正将史进,副将李忠!” 水军规模大小要看船只,要看水手,目前只能依靠阮氏三兄弟为首,只是阮氏三兄弟没有从军经验,还得要靠周侗压一压带一带他们。 马军营规模受制于战马数量,从西北抢来的那匹马,再加上这山寨中选的一些良马,勉强组成一支马兵营。 西北之地厮杀出来的一百多兄弟全部归于马营,还剩下三百来缺口。 步兵营设了两个,如今是一个人也没有。 原本山寨中的那七八百喽啰,除了个别出众能提拔出来的,大多数李世民都另有安排,不会留在军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能暴殄天物 第164章 不能暴殄天物 “孙安何在?” “孙安在此!” “军职做个正将,统兵两百,练为亲军,常伴我左右,归我亲自指挥。” “孙安听令!” 按照李世民这个命令,孙安的地位与王进、周侗等人相同。 只不过兵马没有旁人带的多,他只有两百人,甚至这两百人还不能擅自动用,相当于替李世民在平时代管而已。 但任谁也能看出李世民对孙安的器重,孙安能长伴于李世民左右,统兵官职之类便不需要与旁人再比了。 这么些人已经全部封完,只剩下了身份特殊的赵佺,以及原本梁山的头领。 赵佺倒是一点也不急,李世民多次与他谈心,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思,对于自己的定位,赵佺是认得很清的。 只有朱贵、杜迁、宋万三人略有些忐忑。 这段时日以来,朱贵依然有着一份差事,山脚下的那客栈以及大半个梁山村都是朱贵在管。 杜迁和宋万却只是个打酱油的,顶多是在这山寨里,给这新上山的众多英雄好汉做个向导。 如今分这些职务,朱贵自认有些才能,自然也想抓一份实权在手。 杜迁和宋万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毕竟原来是做头领的,还是希望能得到一定的地位。 李世民笑着看向三人,三人神色一肃。 “朱贵!” “朱贵在!” “你处置俗务颇为得心应手,便要你做个仓曹参军事。” 朱贵听了连忙大礼参拜,一脸的惊喜。 但其实都是装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仓曹参军事是干嘛的。 “杜迁、宋万。” “杜迁,宋万听令。” “你二人做个典签,协助上下事务。” 杜迁和宋万也高高兴兴的任了新职。 他二人武艺稀松,也没什么文化,也就是做着这些辅助工作,但凡专任一行文官或武将都出不了头。 这个安排是最适合他们的。 “赵佺任天策府司马,专管一切工农之事,山寨原存七百喽啰,全划归赵佺管辖。” 赵佺施施然行了一礼。 李世民对赵佺的重视在这职位上已经展现出来了。 如今天策府草创,整个梁山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寨,分什么几品官的都没什么必要。 只是如今,李世民给的职位却已经不小了。 旁人都不懂,但吴用他们和赵佺都是知道的。 朱武,吴用四人皆是五品,身份略有高低之别。 赵佺这个司马直接是三品! 只不过,如今讲这个品阶没有用,日后势力扩大了,也不会出现封无可封的窘境。 他们跟在李世民身边,李世民自然不会让他们得意后不知进取,只是随着地盘的扩大,他们的手中的实权也会逐渐变大。 等天策府发展到一定地步,他们的势力真的便能等同于那五品官的时候,李世民再提拔也不迟,那个时候势力已经很大了,有的是官位可以赏赐。 而且他们天策府这第一班元老,都是长伴于李世民左右的,将来如果真的能打下一个大大的地盘,到了地方见了那地方官,自然也是见官大一级。 只是赵佺这个天策府司马,按唐朝时旧例,是负责管理府中各类事务的。 与之相同的还有天策府长史,都是负责管理府内各种事务,都是第三品。 当年李世民麾下的天策府长史便是和他一起打猎的时候射杀野猪的那个唐俭,杀死野猪后,还劝谏李世民不该以身犯险。 做过一任尚书,封了国公,入了凌烟阁。 而当年,当这个司马的宇文士及也封了国公,死后还陪葬昭陵。 李世民对朱贵等人分的职务还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仅仅只是缺人用而已。 对朱武吴用也仅仅只是给他们一个合适的位置。 只单单赵佺这个司马,管理府中各类事物,换成了全管工农之事。 这是向众人表达了李世民对工农之事的重视,也是在向赵佺做着承诺。 你赵佺不需要整天陪在我身边阿谀奉承刷存在感,也不需要随军征战,出谋划策,建功立业。 只要老老实实的兴修水利,劝课农桑,把这本份工作做了,在李世民心中对应的便是最顶尖的功劳了。 你只管安心去干,不用怕我看不见,立了这样的功,也不会让你再受这大宋朝廷这般的委屈。 自此刻始,一应职位划分完毕,兄弟之情变为君臣之义。 李世民便也不再一个个的兄弟贤弟的叫唤,干净利落的唤他们的名字。 这些刚得了这样半懂不懂官位的一群江湖草莽,心中也不觉得生分,反而感觉十分的正式。 越是文化低,越是不明白自己的官位代表了什么的,越感觉有格调。 听着那一个个带着些生僻的官名,都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真的和那些普通的江湖草莽不一样了。 一番欢喜之下,李世民命众人也不必拘谨,继续饮酒吃肉,今日再高乐一场。 又让朱贵回头安排下去打造腰牌印鉴。 那杜迁高兴,也难得的发挥了主观能动性。 在酒席半散的时候,又向李世民禀告。 “昔日,王伦时常与那沧州小旋风、柴进大官人书信来往,如今府主夺了山寨,可要修书一封,与那人讲明原委?” 这柴大官人虽然无甚十分的本事,但在江湖上声望也高。 杜迁是觉得这样的人没必要便要得罪了他。 修书一封,说一些好话,也做个表面兄弟。 但场中也有那聪明的,忍不住眉头一皱。 只因为杜迁这话颇有些煞自家的威风,有点示弱、示好之意。 杜迁话一出口,又见有人眉头紧锁,心里咯噔一下,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这话说得确实有歧义。 只低着头,希望李世民不要怪罪,分了官职才不过区区片刻,便犯了忌讳。 是心中懊恼,告诫自己日后谨言慎行。 李世民却全然不怪,却觉得杜迁说的也有理。 只笑着点头称是,也没让人琢磨透他的心思。 李世民早注意到这个家中有丹书铁卷的柴大官人。 纵使杜迁不说,自己也要修书一封与之联络的。 这么好利用的一个人,不利用一番,实在是暴殄天物。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李世民读如梦令 第165章 李世民读如梦令 日常将下面送上来的规划批复了,大体的政务,李世民便处理完了。 将抽空给柴进的书信也封装了,命人送去。 只是说了些客套话,略讲了些原委,表达了希望不知者不怪的意思,给柴进留了台阶,并邀请柴进来梁山做客。 不过只是江湖上平常的人情往来,倒也并没有太多可以赘述的地方。 李世民也确实很想利用柴进这个身份,但小事上利用不利用都无所谓,若是将来做大事的时候利用他,那他同不同意也无所谓。 利用你,与你何干?不过是一步闲棋而已。 因此并不用放太多的精力在他身上。 正好得了空,便在书房里翻书。 王伦这里存了许多的书,如今也被李世民抽空整理了一遍。 也不看别的,将一卷诗词翻出来看。 只把此当做消遣。 来到此世快一年了,李世民一直手不释卷。 自己所开创的大唐诗星璀璨,那李白、杜甫也颇得李世民之喜爱。 至于大唐的兴衰起伏,种种感叹之处,李世民也只能告诫着自己,让自己去看开。 王朝的兴衰,也大多如此。 李世民翻看了许多诗人的诗,许多都有怀才不遇的。 看完之后也只是莞尔一笑,并不当真。 若这些人都在自己的手下,自己自然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李世民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是不同的,故而可以做一些制度之外的破例之事。 他们能获得这个机会,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强。 但若换了其他的皇帝,却不是每一个皇帝都能向自己唐太宗李世民这般,治理整个国家需要的精力,需要的成本,需要的能力,都在给那些皇帝压力。 正常的赛道,这些诗人走不通,皇帝和那些大臣就未必有精力特意的为这些写诗的人另开辟一条赛道。 而这一些人,即便是到了李世民的手下,也仅仅只是给他们一个放入囊中的机会。 他们能不能脱颖而出,还未必呢。 是李白、杜甫这样的。李世民觉得可以。 非豪迈清逸之人,写不出来李白这样的诗,这样的人,如果诗里表现出来了慈悲,那么他的心到底是有些爱民之意的。 似杜甫这般沉痛之忧国的,若能为官一任,也必然是将百姓放在心上。 做着王朝的地方官吏,只要心中有百姓,一点基本的能力总是能练出来的,对那地方百姓来说,到底是好事。 毕竟更多的官员是在压迫,是在剥削呀。 至于其他的许多的诗人,固然诗写的很好,李世民却也不敢保证。 除了个别才华超脱的,李世民能够看出来一些端倪,大多数精妙的诗词靠着天分,靠着推敲,也是可以被这些文人造出来的。 想凭着这样雕琢出来的精良诗词,看透这个人的内心,看透这个人的性格,看这个人是否爱民,李世民也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就算他们都大叫着怀才不遇,但真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也未必能做好这个官呢。 唐人把诗都写尽了,李世民很喜欢。 这宋人写的长短句,李世民也很喜欢。 当年这玩意儿还叫诗余呢,不过如今也算成了主流了。 李世民随手换了一本。 嘴里喃喃自语。 “写诗写文章固然也是本事,但毕竟选官不是选诗人。还得多考察能力,不能只以文采定胜负。” 李世民正想着,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没敲门,也没禀告。 能有这般自由的,也就是他们几个常伴李世民身边的人了。 “府主在读什么书?” 吴用捧着个长盒子,笑眯眯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世民随手翻开给吴用看。 “一首如梦令。绿肥红瘦,此语甚新。结句也委屈精工,含蓄无穷,可谓女流之藻思者矣。” 吴用一听便明白了,他都不用去看。 这首如梦令也是大大的有名了。 “此乃是礼部员外郎李格非之女李清照十六岁时所作,当初轰动了东京城,所闻者无不击节称赞。” 李世民也笑着称赞。 “此女才思精妙,真是才女,更难得还有忧国之心。” 李世民又从一旁抽出来两页诗。 李清照这个才女的诗词,李世民是非常喜欢的。 将王伦这里收集到的她的作品也全都整理了起来,放置在了一处,随手便能取到。 取来给吴用一看。 原来是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二首。 对于李世民来说,略有些尴尬,但也仅仅只是略有而已。因为这两首诗乃是借古讽今。 借的古嘛,就是大唐的安史之乱。不过,这样的事对于胸怀广阔的李世民来说,自然不值得挂碍。 李世民有足够的胸怀将个人的情感从大唐的兴衰中脱离,居高临下的思索着施政之得失。 “笔势纵横,评议兴废,作词能婉约,写诗能豪迈,实在是令人刮目。” “夏商有鉴当深戒,简策汗青今具在。只这一句,亦是奇气横溢。” “可惜此等才女,未得一见。” 李世民随口一感叹,吴用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也是随口回道。 “她父亲李格非原本还在这东平府做过教授嘞。” 李世民眉头一挑。 “这么巧?” 在东平府未改名之前,便是叫做郓州,虽然郓城县归于济州管辖。 八百里梁山泊便被这两州夹住,各有一半。 本来还感叹未能蒙面,这样一看,却又近在咫尺了。 吴用笑道。 “他们原本就是这山东齐州人,只不过这些年日子应该不好过,李格非卷入了党争,被打入了元佑党,如今也已经过世多年了。” 吴用这样一说,李世民自然是了然。 卷入了党争,被打入了一党,显然这个李格非成了牺牲品了。 对他的仕途,对家人的影响自然都是极大的。 最关键的是,像这样的朝廷党争,可不是说你人死了影响就结束的。 而且这样相互碾压的党争起起伏伏,那当官的只觉得披荆斩棘,可能还不在乎,家人们却总感觉如履薄冰风恶浪急,最是折磨了。 更不用说他们这一家算是那个如日中天蔡太师的敌人,怎么可能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归来堂 第166章 归来堂 “这拿的是个什么?” 李世民抬了抬下巴。 吴用将手中长长的锦盒放在桌上,在那锦盒的底部,分明有着归来堂的字样。 “这是有人送给府主的礼物,底下的人不敢擅断,收不收便由府主来决定。” 李世民笑了,“什么人会给咱们这一群土匪送礼物?还能有什么事要求到咱们头上吗?” 李世民心想着如今最能求别人做的事,便是那梁山村中分田地的时候。 只是这样的事情,还不如花些钱财打点一下赵佺的手下,李世民这个县官也不如人家现管嘛。 若是使钱走后门,走到了李世民自己的头上,才真让李世民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是当初从咱们梁山泊过去的商人,想和咱们梁山做生意,但估计又心里有很多的担忧,这才花重金买下此物,以讨得府主的欢心。” “重金?” 对这商人要做生意的事情,李世民还不大放在心上。 看着这长条的锦盒,里面装的必然是字画一类的。 若是花了重金,那说明还是有些价值的。 “花了足足四十万钱呢。” “四十万钱倒也不算多。” 这个数字听着唬人,但其实也不过是四百贯而已。 当然能花四百贯送礼,也算不小的手笔了。 价值四百贯的字画,让李世民也满是兴趣。 连忙将那锦盒打开。 果然在里面躺着一卷略微有些陈旧的卷轴。 李世民轻轻将这卷轴捧起。 吴用将袖子一甩,用袖口包住手,双手递出,轻轻的从李世民手中接过一头。 卷轴轻轻展开,只才漏了三四个字,李世民脸上已满是笑容,又多有怀念。 “这是褚遂良的字,四百贯买的便宜了。” 李世民其实并不懂如今的市价,之所以给褚遂良的字如此高的评价,还是自己的记忆作祟。 尤其是褚遂良的这一幅字,书写的是一首李世民自己当年做的五言诗。 李世民是又喜又爱,将这幅字放在手中,颠来倒去的反复观看。 只过了好些时候,才压抑住心中的喜爱,重新将这幅字收了起来,放入锦盒中。 “这人想做些什么?” 吴用答道:“他倒也没什么隐瞒。只是想做一大桩生意,直接与梁山做生意又省了路上的成本,这一大桩生意冒的风险也少很多。” 吴用便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这人是个青州的商人,叫做秦仲。 在青州也算是颇有实力的那一等,但商人毕竟是商人面对权贵,还是无力反抗。 对于这个时期的商人来说,发了财往常都会选择买田置地,有了田地,心里才觉得有底。 秦仲的生意做的也大,挣的钱也多,买的田地自然也多。 只是买的田地一旦多了,合规的不合规的自然都有。 如今朝廷清查田亩,慕容知府在这山东第一个动手,他家的地自然是首当其冲。 若是在其他的州县,像他这样的大商人一般是不会被动的,大不了上下打点一番也就过去了。 主要是得让上边得到钱财,得到好处。 但慕容知府却不一样,她有贵妃妹妹在宫中撑腰,对于这青州能不能统治的安稳,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他也不需要搞什么政通人和的政绩,他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搞钱。 这些商人主动来打点,送上来的仨瓜俩枣儿,自然不被这知府放在眼中。 慕容知府要吃的可是他们这一块肉。 不过毕竟秦仲财力雄厚,被慕容知府咬上这一口也无所谓。 朝廷的罚金他付得起,还有大片的良田是合规购买的。 虽然说有些伤筋动骨,但虎死威犹在,墙倒架不倒,依旧能撑过去,还有足够的本钱从头再来。 若是没别的路选,秦仲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但这一回,他想要搏一搏。 尤其是他是一个对金钱浮动非常敏感的商人。 慕容知府在上面一清查,对下边的地价自然也都有影响。 那些合规的田产价格越来越高,那些契约不完整的田产,贱的如同烂泥。 秦仲也算是痛并快乐着,手里一半儿的田地越来越不值钱,还得向朝廷交纳大笔的罚金。 虽然另一半土地的价格在上升,但秦仲只觉得这是自己该得的,另一半只是觉得亏损。 这让他每天如同百爪挠心一般,吃不香睡不好。 索性咬了咬牙,起了狠心,要来波大的。 如今这土地也不保值,也不保险了,只有真金白银握在手里才是真的。 所以他早联络好了下家,要把自家的土地全数都卖掉。 把地换成钱,把钱换成商品,这么大宗交易,危险实在太大,若远程进行交易,道路上的风险不可控制。 像这样破釜沉舟,可不是这些大商人平时做事的习惯。 但谁让如今有了个梁山泊呢! 商人们也有互相联络,有几家是和梁山泊进行过一些物资交易的。 而秦仲也多方去打听梁山伯如今的情况。 了解了梁山的作风,觉得这一伙人不像土匪,反而比官差还像官差,乃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 他们青州去的许多的逃民都在那里分田置地,安排房屋,管吃管住。 护佑一方百姓,过往的商人也只是收过路费,不曾害半个人命。 也向一些绿林人士打听了,他们是从西北来的,所做的那些好事。 如此友善又公正正义的做派,自然让秦仲动了心思。 再一打听,自然也打听到了李世民的头上。 知道了梁山聚义厅改名天策府,知道了李世民非常的崇拜李世民,还有一首上等的书法。 秦仲便想法子讨这个梁山新任首领的欢心。 就想去找一些和李世民相关的古物文玩送去。 在这青州多方打听,终于在友人的介绍下找到了归来堂。 又在这归来堂中找到了当年李世民的臣子、大书法家褚遂良写的李世民的一首五言诗。 这岂不是天助我也?秦仲高兴坏了,花大价钱将这自买下,亲自来到了梁山脚下,将事情和盘托出,礼物奉上。 第一百七十章 前兆 第167章 前兆 “他倒是八面玲珑,要和梁山做生意,咱们巴不得嘞,哪里需要送礼?” 梁山如今正是要扩充势力、招兵买马的时候。 粮食、铁器、麻丝什么物资不需要?全都来者不拒。 对于李世民来说,那库房中存着的好多金银,若是不能花出去一点用处都没有。 单单在手里存着,看着钱财变多都是一种浪费。若不花出去大量的换了物资,仅有的作用也就是李世民赏赐给兄弟们,让他们高兴高兴。 李世民是天策府府主,是这梁山的首领,他只有公,没有私。 梁山越壮大,他这天策府主的实力越大。 公就是私,私就是公。在李世民这里是分不开的。 手底下的兄弟们还想积攒一些财富,买自己需要的东西,或者留给后代子孙什么的。 但李世民要留下去的东西,便是这整个梁山基业,旁人买田置地,李世民则是要把钱换成实力,让梁山变得更强大。 对于李世民手下如今这群头领来说,也同样是公大于私的。 眼瞧着梁山有着无限的前景,他们这些在梁山封了官职的一同把梁山经营的愈发的壮大,他们手中的职位才越有价值,自己的地位才越高。 “毕竟是和咱们梁山做生意,他心里有些担忧也是正常的。” 吴用笑着说道。 梁山的处境和李世民等人的想法,那商人自然不知道,所以也不会这般的乐观。 更何况,梁山的名声再好,最起码现在在这些商人的眼里,也只是土匪的身份。 和山贼土匪做生意,又岂能容许他们不小心呢? “库房的钱财可还够吗?” “已经全部清点了一遍,完全够用,短时间内不会有钱财短缺的问题。” 那王伦在这梁山经营多年,虽然众人都是武艺稀松,但七八百喽啰在此,也足以称霸一方了。 凡是有商队带着钱财货物经过的,他却不像李世民这般的温柔,自然是全部都给了账,所有的钱财货物都收入囊中。 时间久了,这里的声明自然就坏,商人们也尽力的想要避免从这里行走。 但八百里梁山水泊,本就又处于交通要道几州交接之处,又哪里是避就能避得开的。 梁山泊本身有田有地有湖,在这十里八村的,吃东西又不用给钱。 真缺粮了,还可以去近村远镇的借,当然是不会还的那种借。 钱财只见进不见出,自然攒下了一份大大的家底。 王伦又胸无大志,这日子活的已经够舒坦了,不想扩充什么势力,钱往外花都花不出去。 如今刚好,家底全都便宜了李世民。 “这件事就交给你和朱贵来办。让各部所缺物资一起报上来,拟一份清单,你们查漏补缺,物资是不嫌多的,金银全部花光也没关系。” 吴用点头答应。 李世民又突然说道。 “难得是主动来和咱们做生意的,也是个有用的,你与朱贵好生招待一番。” “是。” “你与他好生谈谈。不光是物资,人咱们也要。若是能将那有手艺的工匠送到咱们梁山来,可以给他一笔人头费。” “属下明白,晁盖和宋江又送了书信来,说这几日又要有一批百姓上咱们梁山,得有三四百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 “估计还是晁盖东溪村附近的,还有宋江家里宋家庄附近的,这些提前得了消息,如今收拾妥当了,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房屋和粮食都得准备齐备。接待了这批人,马上更多的人就要来了。他们算是一个信号,济州府清查田亩的浪潮就要席卷而来了。” 宋江他们送来的这一批人是最后一批了。 多少都是和他们有些沾亲带故的,在官服大动作开始之前处理了家产,损失最小。 这一次一下送来了三百人,这么大的规模也正说明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等这伙人一上山,那些在这浪涛中遭受损失无处可去的百姓们被迫也要上梁山了。 “梁山附近草木遍地,咱们的木材足以建千万间房屋。王伦他们在秋收后也早早的借了大批的粮食。一应物资是都充足的。” 吴用说着又感叹了一句。 “赵司马的动作是真的快,也难怪他能修成丰利渠。不过是五日的功夫,带着手下那群喽啰,已经建好了两个村子,足以容纳千人。” 赵佺的实力在这梁山终于初露狰狞了。 如今的成果让李世民感到满意,但李世民知道,这只是开始,这还没有到达赵佺的上限。 这样的工作总是要等手下喽啰们上手之后越来越快的。 吴用在震惊于这种工作效率之余,也是在找着自身的定位。 虽然朱武、乔道清、公孙胜几人的身份、事务都相差无几。 但个人的定位皆有不同。 朱武的重点放在军事上,乔道清则处在军事、情报、舆论三方结合。 公孙胜则专注于军事与舆论。 吴用则把自己的定位放在完完全全的内政助手上。 像个秘书一般为李世民服务,没有人和自己抢,自己这明面上职位相似的几人各找好自己的赛道,也不会有无端的内耗。 …… “你们都是宋家庄来的?” “好汉,我们都是宋家庄来的。” “你们来了几口人?” “我家四口。” “带了粮食吗?” “带了,带了,要交多少?” “交?不用交,你自家留着吃。只不过这些粮食的数量得算一算,你得先紧着自家粮食吃,吃完之后才能吃我们梁山发的粮。” 梁山水泊周边的梁山村已经有整整四个了。 房屋、建筑、道路都进行了规划。 在这村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不仅仅是宋家庄这批人,青州那边源源不断的还在有百姓上梁山,这附近的村坊小镇,也有人零零散散的往这边迁移。 梁山的人口膨胀的很快。 “那没粮食的呢?” “没粮食的直接吃我们梁山分发的救济粮。统一做饭统一吃。” “好汉……” 那人一激动,刚想说把粮食都交上去,直接吃梁山发的粮,毕竟做饭还得费自家的柴,但还是被身后的妇人给拦住了。 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当家的先莫要冲动。 刚来到这梁山,日后怎样还没个着落,岂能这么快便将自家的粮食都交去,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虽然说进了这土匪窝,已经提前做好了被打劫的准备,但既然他们如今这般的友善,粮食自然是不能主动交的。 “会什么手艺吗?” “小人会木匠活。” “既然会手艺,领了腰牌,去最东边那个村子。牌子上有你们的房屋号码,回头会有人去寻你,给你安排活的。”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雪中上梁山 第168章 雪中上梁山 赵明诚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一身寒风,从地里回来,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上好的酒香。 皱着的眉头都有些忍不住的舒展开了,好几年没在家里闻到这么好的酒了。 但也只是欢快的那么一瞬,这么好的酒香便和心里的烦心是一对比。反而更加的不愉快。 眉头紧锁的迈步。 屋内小方桌上已经摆了四个菜,鸡鸭鱼羊全是荤的。 两个酒杯已经倒好了酒在那里放着。 难得酒鬼妻子买了这样的好酒,还等自己回来一起喝。 然而,这并不能让他愉快起来。 “怎么这样奢侈?” 语气生冷,多有不快。 然而体态风流,是弱柳扶风的易安居士,却丝毫没有温柔的样子。 一点儿也不惯着他。 筷子啪的一下摔在了桌子上,柳眉一竖。 “在哪里受的气?莫要坏我的好心情。” 冷言冷语,让桌子上正生着热气的鱼、肉都凉了起来。 本来还有些温馨的氛围,瞬间结了冰。 莫要看赵明诚是个男儿,也莫要看李清照平时身体柔弱,性格也并不乖张。 但李清照一旦冷起脸来,赵明诚也心里直打鼓。 自讨没趣的往一旁一坐,只有嘴还在硬着。 “如今正是艰难的时候,正该过得清苦一些,就咱们两个这么多菜,太浪费了。这酒恐怕是东京城里的名酒吧。” 话不好听,但赵明诚说的却小声,反而显得不那么的硬。 李清照也不去睬他。 赵明诚自讨没趣,也不再多言。 看着这满桌子的酒菜,心中暗道。 “在东京城的好酒,好些年没喝过了。这一桌子酒菜如此的铺张,虽不想吃,却也不好浪费。” 自己劝着自己,便略带些怀念的伸出手要去端那只酒杯。 却还没碰到那酒杯,一只玉手已经先他一步将那酒杯端了起来。 李清照将这一盅酒一饮而尽,看也不看赵明诚一眼,便将那酒杯收了起来。 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夹了两口肉,自己倒着酒,自饮自酌。 赵明诚却也顾着脸皮不好去哄她。 只是嗅着那熟悉的酒香,没什么滋味的吃了一通。 饭吃到一半,李清照已经喝的微醺了。 俏脸微红,醉眼朦胧。 赵明诚却没什么心思去欣赏,毕竟没两年就奔三了,妻子虽然仍然体态风流,醉倒芍药花,但也算得上是中年夫妻了。 “褚文忠的尺牍何在?” 李清照喝着酒,没有回话。 赵明诚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 “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拿了去送礼,可今时不同往日,正是要用的时候。” 赵明诚又岂能不忧虑呢?大观元年,蔡京复相,父亲被罢官后病死。 又被蔡京诬陷有罪,一家人都被抓进了牢狱之中。 只因没有证据,关了小半年才被放。东京城已经没了赵家的容身之地,不得已回到青州隐居。 他们家昔日的田地,有些是别人送的,有些是有人投献的。 往年朝廷清查也查不到他们的头上,可如今他们家已经无权无势,当朝相爷又是蔡京,本地的知府又是慕容知府。 这些事情李清照也知道。 前些时候,赵明诚想要拿那副尺牍去送礼,就是因为看到了慕容知府在青州的疯狂做法。 当今的圣上书法写的好,上有所好下面自然有人跟风。 尤其是蔡京的书法,写的也好。 如此一来,褚遂良的字价值就大了。 慕容知府能在青州这么嚣张,因为他妹妹在宫里做贵妃。 如果能搭上这条线,虽不敢说飞黄腾达,但对自家的境遇到底是有些好处的。 只是这件事,李清照是万万的不肯。 往日送礼是为了求人做官,如今却是事到临头,不得不低头。赵明诚相信李清照是能理解的。 这么些年,也多亏了李清照一直支持着自己。 “那幅尺牍我卖了。” 轻轻一句话飘入赵明诚的耳朵,那么一瞬间,赵明诚甚至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才惊的猛然跳了起来。 “卖了???” 赵明诚双手按着桌子,头往前伸,两眼瞪的老大,“你真给卖了?” 李清照打了个酒嗝,指了指这一桌子酒菜。 “要不然我为何会买这样的好酒?” “你让我拿去做人情。官府原职多少酒肉不能买给你?已经把那样的宝贝卖了。就为了喝酒吃肉吗?” 赵明诚又惊又怒又恨铁不成钢。 对着李清照大吼着。 李清照猛地把酒杯往桌上一磕,也站了起来。 清丽的嗓音带了些怒气。 “蠢才,拿去做人情便能当官吗?” “如今,蔡京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不点头,哪个敢放你当官?” “皇……” 嘭! 李清照又拍了一下桌子。 “皇帝,皇帝有什么用?你单想靠慕容知府这条线搭上皇帝?难道当初你在东京城的时候,离皇帝还不够近吗?” “蔡京不放你,谁敢给你官做?不经过蔡京的宽宏大量,还非要往官场里钻营,出现在他面前是在挑衅他吗?你全家被他整的还不够惨吗?你是想死吗?” “你以为皇帝会为了这么一点点的印象,就会选择站在你这边替你挡住蔡京吗?” 李清照思维敏捷,话语连珠,一句句话,真如同珍珠一般打在赵明诚的脸上,让他抬不起头。 “这幅尺牍是我自己用词与人家换的,想如何处置自然由的我!” 说罢,提起酒壶,对着嘴一仰脖子,将剩下的一些残酒全都灌进了肚里,转身就走。 赵明诚立在原地,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 一股子憋闷气存留在心中,偏偏又看见墙角有一个破麻袋,甚是碍眼。 怒的一脚踢了上去。 虽穿的是厚棉鞋,但仍感觉脚趾一阵剧痛。 哗啦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也响在了耳边。 赵明诚怒的脸通红。 气得大叫着,“这是什么东西?” 李清照已经半醉的卧倒在了床上,哪里还会再去理他? 赵明诚气的去撕扯那麻袋。 沉重的麻袋一晃又露出来了,后面的一个半开口的小麻袋。 探头一看,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铜钱。 赵明诚愣在了当场。 他打开袋子,略一估算,一个里面得有百来贯,一个得有三百贯。 他分明记得月前发牢骚的时候,就提过罚金要交三百贯。 这些年来,他家里哪里曾这般的富裕过? 他们两家素来不富裕,即便家里有人做了高官,他们家仍然都很贫俭。 后来,赵明诚自己做了官,有那些闲钱可以使用,也都用来买碑文、买书了。 几年前还在东京城的时候,有人拿南唐画家徐熙的《牡丹图》求售,要卖二十万文,他们也没有钱买,只能借去赏玩两天,依依不舍的还回去。 罢官回到青州后,更是节衣缩食。 如今眼前直接出现了四百贯,赵明诚又不蠢,瞬间明白了。 妻子对文玩碑文的爱不下于自己,尤其是那副尺牍,还是她拿自己的词换来的,意义非凡,价值重大。 如今就这样被妻子卖掉,换来钱财给自己交罚金。 只不过略买了些酒肉,估计满心欢喜等着自己同饮,解决了一桩烦恼,正好庆贺一番。 剩下的百来块钱又可以买一些其他的碑文。 可没想到自己一回来便冷言冷语。 让这好事变成了坏事,夫妻两人都不开心。 李清照醉卧在房中,其实并没有睡倒,而且思维仍然敏捷。她是多年的老酒鬼了,这点酒影响不了她的精神,自然也听到外面的动静。 情绪自然也是糟糕,只仍然期待着丈夫能进来给自己认错。 见屋外已经没了动静,自然也明白丈夫一定领会了事情的真相。 赵明诚果然又羞又愧又惊喜地冲进了里屋。 就听着丈夫急促的脚步,李清照也略有些期待的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娘子,碰到大主顾识货的了,卖的好价钱。明天把张烈碑也卖了吧!” 嘭! “啊……” 啪嗒! 一个瓷枕头飞到了赵明诚的肩上,让他痛叫一声,落荒而逃。 …… 彤云密布,朔风渐起,一场大雪飘飘落在这山东地界上。 玉龙鳞甲舞,江海尽平填。宇宙楼台都压倒,长空飘絮飞绵。三千世界玉相连。 正是这严冬时节,却在梁山东南方向五十里的村庄,一个村子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被赶到了这村中的空地上。 家境好些的人人有身衣裳穿,那家境最差的当家的裹一身破衣裳,妻儿老小裹着家中的破被子挤成一团。 一个个眉毛胡须都沾了雪,冻的瑟瑟发抖,脸色青紫。 那官差衙役们一个个吃的皮毛顺滑,满嘴流油,刚被村长招待了一番,但仍旧不留情。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拿刀的,拿棒子,拿着盘龙棍的,虽只十来人,却将这一个村子百十几人都团团围住。 不过这群宝相庄严的官差,身后还站着零零散散十几个泼皮无赖。 弯腰驼背,臊眉耷眼的打量着这群良民,口中时不时还有些嬉笑。 “乡亲们不要怕。” 那领头的官差将声音扯得老长。 “我们不是恶人,奉了官府的命是来替你们做主的。” 百姓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有那土豪劣绅,以及一些奸猾的百姓,贪图国家的财务,擅自占了良民的地,没有地契。他们把这些地都偷偷地藏起来,藏起来就不用交税,这税就得平摊到你们的头上。” “百姓里有坏种啊,有这样的坏种,你们的生活怎么能富裕呢?” “幸好如今天子英明,为咱们天下百姓做主清查田亩。查清了这些田地以后,交税的人就多了,你们就不用交那么多税了,粮食、钱财都可以留在你们手里了。” “你看看,你看看,说的就是你。” 那官差指着一个衣衫破烂的男人。 “一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这大冬天的,老婆孩子都要跟着你受冻。不过大家都可以放心,清查完了田地,以后你们都都可以买上好衣裳穿了。” 这官差一张嘴便能听得出来,也是经过培训的。 这套说辞也是为了不引起民怨。 只是说的这些话显然并不怎么中听,也并不能让这些百姓信服。 这县太爷实在太傲慢了。 他们根本不屑于去体察民情,所以才整出来这一套一点都不沾人气儿的词。 他们未必是无能,未必是不能真正的了解民情。 总是他们不懂,还有大把的小吏是懂的。那宋押司虽然说家里也是个大地主,但毕竟还是深入基层,了解这些百姓所思所想的。 若让这样的人商议一下,岂会拿出来这么一套说辞? 只是他们根本就不想去费这个功夫,拍着脑门儿做个决定,随便整出来一套说辞,与其说是糊弄百姓,不如说是糊弄自己。 告诉自己已经尽职尽责了。 他们只想着弄钱,县太爷也等着,赶紧弄出来一批钱,做出来政绩赶快高升。 以后怎么样,是不是竭泽而渔,他是不管的,毕竟连皇帝和相爷都没管,哪里轮得到自己管呢? 这个领头的官差,一看也是县太爷的亲戚,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他吃的也许是城里的官府的烟火,和这些农夫们却丝毫没有共情。 百姓们仍然都不动弹。 “排好队,一个个的将田契地契拿出来给我看看。” 官差们和那些泼皮们都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将这些人围堵的空间更小了。 在村民的注视下,村长没有办法走到了最前面。 怀里取出来几张纸,一脸迟疑的看着那领头的官差。 那官差也有些不耐烦了。 “拖延什么时间啊,这么冷,早干完,早了账。” 那村长还是开口问道。 “没被官府登记的田产要去地头认,可是已登记的没拿来黄册如何能够统计?” 那领头的官差被问的一愣。 他本是知县的小舅子,纯粹是关系户混饭吃的,哪里懂这些? 却也什么都不管。 粗鲁的叫喊着。 “轮得着你管那么多吗?把你的田契拿出来给我看看。” 那村长把手中的田契递了过去。 这官差一把抢过,便在那里看了起来。 “拿,拿倒了……” 村长在一旁小声的提醒一句。 那官差直接一脚将这老村长踹倒在地。 凶神恶煞的叫嚷着,“爷爷就喜欢倒着看,要你多嘴。” 他原来不识字。 “就这么一点吗?你就这些田地?” 村长本来看这人不识字,动了点小心思,想要隐瞒一番。 但看他们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不免就怯了三分。再看他们这一身公服,更是不敢隐瞒了,这老村长也是个老实的。 “只有三亩是没有契的……” 村长刚想问一亩地要罚多少钱,那官差却已经心满意足得了答案。 “你们的呢,你们有没有?” 寥寥一些人瑟瑟发抖的从怀中取出一些有些破旧的契约。 大多数人是没有的。 但就这么些契约,显然不足以覆盖整个村子的田。 “看来都得交罚金,没一个是清白的。兄弟们,直接动手吧。” 这官差狰狞一笑,却是连装也不装了,程序也不走了。 呼喝了一声,官差与那些泼皮们都冲到村中,闯进那房屋里,翻着村民的床铺,倒着他们的米缸。 “爷爷,爷爷,你这是干嘛呀?” 那村长急得一把上去抱住那领头官差的腰。 冲着比自己小不知多少岁的官差叫着爷爷。 “一亩地罚多少钱,您倒是说呀。” 村长急坏了,已经有人踹开他家的家门,闯了进去了。 那官差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滚了一身的雪。 那村长已经有些明白了,聪明的村民也有些已经明白了。 这些人哪里是冲着罚款来的,根本就是冲着抄家来的。 村长躺在地上哀嚎着,几个上去阻止的村民也已经反手被打倒在地。 “你们罚钱呀,你们罚我呀……” “我们交罚金……” 厚厚的积雪被他们滚的纷乱,肃静的琉璃世界也被翻出来了一堆黑泥。 一个官差搜刮了一袋子粮食,有些晦气的从屋里出来。 他们抢的越多,便能分的越多呢。 看着躺在门口刚才被自己打倒在地的主人家依旧在那里哀嚎着。 气都不打一处来,又踹了他两脚。 “罚金,罚金,罚你娘。就这仨瓜俩枣的,你交得起罚金吗你?” 又是猛踹两脚。 嘴里连说着晦气,骂骂咧咧的回到那个领头的跟前。 他们其余的弟兄和那些泼皮无赖也搜刮的差不多了。 这个村子确实是属于那种比较穷的村子。 毕竟虽然离的县城远,但官府收税又不会把他们落掉,离着梁山泊虽有些距离,但又不算远,王伦借粮的时候,也时常会光顾他们这里。 两头受气,哪里能攒得下一些钱财。 抢的东西不多,一伙人脸上都不高兴,抢的越少,自己能分到的就越少。 也不顾那些百姓们在那里哭嚎,江搜刮到的些些粮食往这空地上一堆,居然便有人想了馊主意,商议了起来。 “端公,这搜到的东西也不多呀,怎么分呢?” 是个泼皮在那里没正形的开口了,虽然不多,也够这些泼皮好些日子的口粮了,只不过如果不贪,不好吃懒做,他们也不会是泼皮了。 有可能安家置业,找到份正经工作,当然也有可能成为勤勤恳恳的普通农夫。就像这些躺在地上哀嚎的衣衫褴褛的农夫。 那官差本就看不起这些泼皮,只是担心人手不够,临时找来的。 搜过的东西多,大大方方的分他们一些也无甚大碍,可偏偏这个村子这般的穷,这官差便不想分了。 “这东西实在不多,兄弟们分也分不到什么。何必如此着急,咱们到下个村子搜刮了,一起来分。” 这么说虽然不错,但那泼皮却也有别的主意。 在这银白世界之中谄笑着,一张嘴,露出一嘴的烂牙,嘴里喷吐着臭烘烘的热气。 “我倒有个主意。” “说!” “这些东西实在不多,把县令老爷的那一份交上去,便也没剩多少了。依小人看,不如便不要交了,这仨瓜俩枣的县令也看不上。” “胡说。怎敢私自贪墨,叫我如何交差?” 那领头的官差呵斥了一句。 再怎么说,县令也是自己的姐夫呀,私下将这些东西贪了分了,多少有点偷自家钱财的意思。 “交差这事也好办。这些泥腿子的东西本来也就不够交罚金的,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依小人看,搜到的东西咱们分了,以后有那大宗的留着,这些人又没交够罚金,那土地仍然违法,咱们把他们的地给收了,再传授卖出去,岂不就有钱交给县令了?” 这泼皮在这大雪纷飞之中诉说着鬼主意,那一脸谄媚的笑容,透着森森的寒意,实在令这些正在痛苦的农夫们心凉。 “狗贼,我和你们拼了!” 一个有血性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事实上,大多数的民夫都要忍不住了。 有几人便叫喊着要冲上来与这群官差拼命。 毕竟这些家伙太傲慢了。 即便他们不这样说,回头县令私下里也会把这样的事情给做了的。 偏偏他们傲慢的当着这些农夫的面,要笑着怎么宰割他们,如何能不让这些农夫愤怒? 这一村的村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官差商议着,真把他们赶尽杀绝,没收转卖他们的土地,绝路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奋起反抗,这寥寥的数人,在这些拿着武器的官差手中翻不起浪花。 说这些官差心狠手辣,但持着腰刀的刀都没有出鞘,只拿着刀柄刀鞘使命的砸,但要说他们心善,却也不对。 那铁尺,棍棒,盘龙棍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这些反抗的农夫身上招呼,这样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如何招架的住? 就听见砰砰一顿乱揍,那反抗的几个汉子便已经被打倒在地。 在这雪地上瑟缩成一团,下意识的缩少着身体的受打击面。 可这只是徒劳。 终于有人都哭喊着围了上来,企图制止这场闹剧。 “不能打了呀,再打要出好歹了。” “端公老爷饶命啊。”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了他们吧。” 可这些官差手中的武器并没有留情,这个前来劝架的妇人也依旧被打倒在地。 眼见有两人被打得咳嗽起来,咳出了一滩血水,打在这雪地上。 再打就真的要不行了。 一个老妇人在墙根痛苦的看着这空地上的一场闹剧。 她能活到这个年龄也是幸运,如此悲苦的场景,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 但她终究不能无动于衷,两行浊泪顺着她那枯拽拽的脸皮便流了下来。 终于身体一颤抖,却又扑在地上。 跪在这厚厚的雪地之中,艰难的身体后坐,早已佝偻的背直不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将脸对准上天。 “老天爷呀,你睁睁眼吧……” 她的两只手上下挥舞着,像是枯瘦的鸡爪子在空中画着半弧,先是扬到头顶,又重重的落下,拍在大腿上。 她又是在哭,又是在唱,眼泪不住的流。 只是她这哭喊的声音被淹没在这场中一片纷乱之中。 她是个行动都颤颤巍巍的老人了,没有旁的办法,只能哭喊着求老天爷开眼了。 就在这凄冷绝望的氛围之中,马蹄如同惊雷,打破了这雪天的寂静。 轰隆隆! 轰隆隆! “什么声音?” 埋头殴打的官差直起腰来,一番活动,身上都冒汗了。 四处张望着。 “是马蹄声吗?怎么有这么响的马蹄声?” 多少也有一些慌乱,一听这声势都不小,他们做的到底是亏心事。 未等他们过多反应,茫茫雪天,一片素白之中,一颗黑点是那样的显眼。 李世民身上的铁甲已经被冻的冰凉刺骨,但这并不能使李世民热腾的心有任何的冷却。 白蹄乌黢黑的身子,在这茫茫一片素白世界是那样的显眼。 马蹄声音虽然大,但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只有李世民一个,后面的人已被李世民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李世民从马上略微起身,白蹄乌速度不减。 轻飘飘向下落的雪花也变得有了力道正迎接在他们的脸上。 李世民凤眼微眯,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一点雪花。 长弓在手,一支羽箭从胡禄中被抽了出来。 嘭! 弓如霹雳! 嗖! 箭如雷霆! 一箭发出,在前方便迅速绽开一朵血花。 一个官差倒下。 热血融化雪地。 如此突然的攻击,这群未经训练过的官差和泼皮还没反应过来。 李世民已经箭发连珠,从不去检查每一箭之后的后果,也从来不去补箭。 眨眼间,六名官差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剩下的官差泼皮们,终于破了胆,也像那些哭嚎的农夫一般哭嚎着,在这雪地之中,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企图逃命。 可刚才还显得那样强大,那样耀武扬威的他们,如今在李世民的手里,又显得是那样的孱弱,那样的无力。 李世民还没有到这村口,所有的官差便已经被他的连珠箭料理完毕。 只剩下那些泼皮还在喊叫着逃跑。 这些帮凶泼皮无赖,不像官差那样有统一的衣服穿,甚至有一些衣衫褴褛,连那百姓都不如。 李世民没有继续放箭,怕误伤了百姓。 李世民一马当先,冲入村中。 白蹄乌嘶鸣一声,停下了脚步。 百姓们不知所措的看着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李世民。 除了一些实在忍不住的呻吟声,所有人都停止了哭喊。 只有那个老太太还在那后面喊叫着天神下凡,天神下凡什么的。 经此变故,那村长到底是承担起责任,又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忍着心中的胆怯,想要与李世民交涉。 可还不等他靠近,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二十匹战马从村外围了上来。 “抓住那些逃跑的,不能放走一个!” “是!” 李世民一声令下,二十几名雄壮的骑士在这雪地中如履平地,搜寻追赶着那逃跑的破皮,并将他们一个个的擒获。 李世民虽然如此威风,杀人也不留情,看着确实有些吓人,但这些百姓们也反应过来,这是来救自己的,而并没有迫害自己的意思。 越发觉得是遇到好汉,遇到救星了。 就看着李世民威风的发号施令,手下的骑士如此的雄壮,将那一个个那么嚣张嚣张让他们恨得牙痒痒的泼皮抓了回来。 都感觉劫后余生,又真觉得老天爷开了眼。 纵使那些官差的尸体还在地上流着血,他们也不怕了。 带着些尊敬和崇拜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的手下们也很快将那些逃跑的泼皮全部抓回,扔在了地上,让他们乖乖的跪在李世民的马前。 但凡有敢哭喊着开口要求饶的,武器便毫不留情的落在他们身上。 这些泼皮也只好忍着心中的恐惧,乖乖的跪在雪地。 给白蹄乌和李世民默默磕着头。 没有人敢在发出声音,只剩下了一些微微的风声,将漫天鹅毛雪吹的有些纷乱。 气氛多少有些肃杀,但这样的肃杀,给了这些惊恐的村民最高的安全感。 李世民朗声道。 “乡亲们不必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梁山来救你们的。” 只听李世民这样一说,几个心理脆弱的 情绪大起大落之间只喉咙里发出了嘎的一声,惊厥的昏了过去。 刚刚还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都化为眼中的惊恐。 这些遭难的百姓瞪大着眼睛,眼珠子不停的在颤抖着,只害怕的看着李世民,看着那雄壮的军队。 毕竟李世民说他是梁山来的! 王伦在年前可是来他们村子借过粮的。 梁山易主的消息,消息灵通的自然都知道,消息闭塞的自然还未能知晓。 他们这般穷的一个村子,自然也是那种没门路的。 李世民看出端倪,连忙安抚。 “大家不要惊慌,梁山如今已经易主,那残害百姓的王伦已经被杀了。现在的梁山,都是一群忠义之士,甘愿护佑一方百姓,所以我们才来救你们的。” “如今,官府豺狼成性,磨牙吮血,敲骨吸髓,你们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快快收拾了你们的东西,跟我去梁山吧,那里有房屋给你们居住。” 那百姓们听了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沉默着,流泪着,一边收拾着自家的东西。 “如今这家也没了呀……” 那村长不舍的看了看这村庄,看了看那村外被白雪覆盖的土地。 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了,可又能怎么样呢? 他虽然是低语,但李世民也听到了。 “老丈,莫要担忧。如今时间赶的尴尬,我们在梁山才刚刚落脚,官府这时候就要来害你们。” “这一冬,只能将你们先迁移到梁山,将你们护住。等开春之后,我练出一支兵马,将这本地的官府好好的修理一番,到那时,这郓城县都被我们梁山护住,必不让他当官的横行霸道,那个时候你们再回来重整家业也为时不晚。” “如今毕竟只是权宜之计。” 李世民话说的诚恳,听的几个老人老泪纵横。 在那村长的带头,几个老人扑通也跪在这雪地上。 带着些哭声对李世民千恩万谢。 “多谢大王救我们小曹村上下一百多口性命啊。” “多谢大王……” 李世民连忙翻身下马,将那老人一一扶起。 也没再说什么客套的话,他值得这份感谢。 而即便李世民不用话语再去安慰这些老人,他行动中的堂皇正气,态度中的和气是可以被人感觉到的,自然也愈发的让他们安心。 李世民让他们去收拾东西,转过来要审问那群泼皮。 “你们是如何得了官府的指使,来此残害百姓的?” 那波皮终于能说话,又扣头又求饶。 “我们都是听官差的命令,残害百姓不是我们的主意啊,好汉明察。” 是这样的话,李世民连辩也不与他们相辩。 “你们这样的队伍派出了几队?附近还有哪些村庄也要被你们这样清查?” “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那泼皮磕着头。 “官府本来就人手不足,要不然也不会找我们帮忙。就这么些官差,都被好汉杀完了。” “既然人手不足,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富裕些的村子,费了这么些力,这么一个穷村子,又能得到多少好处?这般的大雪行动都艰难,你们这些人岂不是更费力?” 那泼皮回答道:“我们知道的也不清楚,只是听人家提起了一句,要我们从这郓城县的边缘开始搜刮,从外向内,免得这边儿上的百姓跑了就找不着了。” 旁边又有泼皮补充道。 “如今大雪虽然行动艰难,但这些百姓行动也艰难。我们趁这个时候来,他们必然一个个都躲在家中,连跑都没地方跑。” 这些泼皮招供更是让那些百姓恨得牙痒痒,几个听见的百姓都大着胆子冲着他们啐唾沫。 这些泼皮的说法,与李世民得到的情报倒也相差不多。 李世民本来不打算亲自下山来收拢百姓,只是和晁盖、宋江约好的那样,等官府下去,施以狠手,晁盖、宋江在暗中将消息散播出去,说梁山有活路。百姓们活不下去,自然会往梁山上跑。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县令一到搜刮百姓的时候,还真有一些歪招。 就趁着大雪从郓城县外往里搜,非得把百姓家里都刮干净了,不让跑了一个。 免得从内往外抢钱走漏了风声,那外圈的百姓都收拾了家产跑了。 这么大的一场雪,想把梁山有活路的消息散布出去都不好散。 百姓们都行走不便,一个个窝在村里。 成了一个个孤立的村庄,刚好可以被官府逐个击破。 果然是有些人得了消息,或者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也往梁山窜。 但这么一场大雪,走在路上难免有危险,也不知又要损失多少人。 再加上遭了难的百姓家产被搜刮一空,只能带着一张嘴上梁山。 怎么看怎么不划算。无论是从人口,从物资几方面的角度都对梁山不利。 李世民当机立断,冒着这茫茫大雪,把手下的弟兄们几乎全部都洒了出来。 顺着梁山往东南撒出一张网,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过。 和郓城县抢人抢物资。 终于李世民骑着马,一马当先,在这小曹村遇到了这一队官差。 直接将他们全都报销了。 李世民随手一挥,弟兄们将腰刀抽出,也没有给那些泼皮时间,一个个从后边便都将他们处刑了。 那村子里的人也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 其实也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主要还是将刚才被那官差搜刮的物资,他们各家重新找回自家的分一分。 “老丈,莫要耽搁,动身吧,可认得去梁山的路吗?” 那村长连连点头,八百里梁山水泊,谁还找不到。 “你带着乡亲们顺着大路往梁山走,路上还有我的弟兄们接应。你们是第一批,倒是有些时运,那大路口放了一些我们梁山的骡马,刚好你们可以坐上。” “今天一天便能赶到梁山,晚上还能在梁山下吃个热乎饭嘞。” 那村长又带着村民们又是一阵多谢大王,多谢大王的喊。 李世民重新上了马,看着百姓们在这雪中向着西北迤逦的走,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他们。 “我有心将这周围的百姓都救了,只是,毕竟我们是梁山来的,去了旁的村子,却还要多费口舌。可有哪位兄弟愿意相助,与我们一起到这附近的村子去给我们做个见证,一起劝劝那些百姓,一同上梁山。” 李世民话一说完,那几个挨打的汉子便先站了出来。 “我们愿意跟随大王前去。” 有人带头,情绪就容易挑动,更多的百姓也站了出来。 好几十人都嚷着愿意跟着一起去。 这里面甚至还有几个走路不便的老人家。 “我这里只有二十匹马,却要不了这么多人。” 李世民选了二十个人,让战士们把他们带上马。 各自分散带着这些证人前去寻找其他的队伍。 其他的区域还有阮小二、阮小七,他们也带着人准备接应百姓上山。 把这些证人给他们送去,可以省下许多的工作。 这是一段剧情小高潮,通过这件事,梁山获得足够人口,练兵一冬,开春开以战斗,而且还会和官府起一些冲突,也有些矛盾增加趣味。 也打算马上赚晁盖上山。 第一百七十二章 九纹龙棍打美髯公+插翅虎 第169章 九纹龙棍打美髯公+插翅虎 “死了,居然全都死了,这群该死的梁山贼寇!” 县衙大门紧闭,但屋里已经是人头涌动。 正堂摆上了几具尸体,血淋淋的,在这大雪纷飞的冬天,都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了。 派出去的官差和泼皮流氓全死干净了,要把尸体都放这儿,都放不下。 这几具尸体便是官差里的头,县令的小舅子便在其中。 县太爷在上面发火,押司、文书、都头等人都低着脑袋在一旁站着,谁也不肯做这个出头鸟。 宋江看着这几个冻得邦邦硬的尸体,也是感觉牙酸。 李世民他们虽然也都是宋江认为的好汉,相处起来又感觉如此的如沐春风,这真下起手来也是够狠的。 杀人倒也正常,没想到他全都给杀完了。那群泼皮的尸体都没资格让县令看,一个个都被斩首,更是凄惨。 人死了倒也罢了,这梁山这伙贼寇,趁着大雪纷飞的这几日,把这郓城县西北方向三十多个村子全都搬空了。 “这都是我的钱!我的钱!” 县令愤怒的将那上好的瓷盏摔在了地上。 瓷器清脆的破裂,迸射出来许多碎片,锋利的瓷片砸在了他小舅子尸体的身上,县令都顾不得了。 三十几个村子,即便村民再穷,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失去了这笔钱,县令的心仿佛都在滴血。 他确实贪,但此刻却并没想过贪墨这些钱,只想把这些钱全都收起来上交,作为政绩。 相比于发财,自然还是升官更重要! 郓城县虽然不小,但三十个村子已经不在少数了。 尤其是现在手底下的这些差人全被杀了! 哪怕是只死他小舅子一个,换这些差人活过来,这县令也愿意。 只要有足够的人手把钱收上来,家里的母夜叉又算什么? 县令心中有气,想找人撒气,要是想敲打一下这本地的吏员。 必须得让这些家伙在这件事出死力,关乎着自己升官的事,这县令可是一点情面都不愿意再讲了。 “都是你们两个无能,才让这梁山贼寇在我们郓城县如此的嚣张,你们对得起你们身上这张皮吗?你们配吃朝廷这俸禄吗?” 县令通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雷横和朱仝。 逼的雷横和朱仝不敢对视,也是一脸的狼狈。 同样身为地方吏员,他们手里还都有着二三十人的兵权。 但他们的地位实在低的可怜。 平日里和那些百姓自然可以耀武扬威,但是在这县衙之中,就是真的抬不起头了。 不能和宋江比,还则罢了。宋江是特殊的,能力强,又是大富豪,家里还是大地主。 但纵使县衙里其他的小吏,他们也比不了,毕竟那大多都是能识文断字的,他们两个只是粗鲁匹夫。 朱仝是个富户倒还好,雷横却不富裕,平日里还得向晁盖那样的大户打点秋风才能过日子。 县令将这事怪到他们的头上,他们自然知道自己成了出气筒。但说和他们无关倒也有关,说有关倒也无关。 还是要看县令要不要拿这件事处置他们。 两个人是本地的,都头管一些治安和缉拿盗贼的事务。 但他们俩加起来也就五十个人,连原本的王伦那一伙人都惹不起,更不用说是如今的李世民了。 宋江知道自己不得不出手相助了。现在拿他们两个做突破口,针对的可不仅仅是雷横和朱仝。 “大人息怒,此事着实怪不得两位都头,梁山贼寇势大,非济州府出手,单靠咱们郓城县,确实难以治贼。” 那县令翻起了眉眼,见宋江出言也是遂了心意,便继续问道。 “那依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朝廷的公务总不能因为梁山这伙贼寇,咱们就全都耽搁了吧?上面怪罪下来,我们恐怕吃罪不起。” 宋江心中早有主意。 “这些刁民虽然都已经逃离,不过这些刁民家中本来也就没有多少财物,剩下那么多干净的土地,岂不是天赐予大人这份好礼。” 县令示意宋江继续说下去。 宋江接着道:“若县令能从中斡旋,召集城中大户,三十几个村子,多少好田地,官府出具公文,将手续做的齐全,土地全都卖了出去,自然可以收获一大笔钱财,上交到济州府,必然可以记咱们郓城县一功。” 县令听得满心欢喜,刁民走了,土地还留着。 只是这地要卖,一者如今手续不齐全的土地,价格低的厉害,卖不上价,也没有人买。 二来,要卖地,须得卖给这有钱有势的,正是像宋江这样的郓城县的大户。 宋江如今开口,与宋家庄交好的几个大庄子,必然会买地。 当然,这个价格还要计议,如今手续齐全的地涨得厉害,这样卖必然卖不出去多少,这些大户也不会愿意。 县令想着,心里也有了主意。 大不了便将宋江家里买的地手续给他办齐全了,却并不赚他的钱。 宋江介绍过来的那些大户人家,自己则少赚一点,卖给宋江一个面子。 其余跟风买地的大户,只比市价略低一些,让他们占一点便宜,这样他们也愿意出钱,自己也可以从他们身上获得大笔的钱财。 如今朝廷清查田亩,做的这样的严苛,底下的这些人处理土地不好处理,又要手续又要罚金的。 但自己是代表着县衙,由县衙亲自出手自然是无往不利,最难办的手续和罚金,自己全都可以解决了。 卖地的钱交上去,作为自己的政绩,可以升官。 至于以后什么土地兼并问题,民不聊生问题,谁去管他,自己已经升官调走了。 更不必说,只要朝廷不继续横征暴敛,这些百姓在这些大户手底下做个佃户也饿不死,不会闹事的。 聪明的乡绅都是懂得细水长流,不竭泽而渔的。 县令又对着这些吏员们严厉警告一番,又单独各自安排了差事。 宋江最后一个走后,这县令才松了口气。 只是看了看后宅,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把这些事先瞒下来。 政绩还没有捞到手,升官儿还没升成,反而折了小舅子,那母夜叉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也罢,升了官儿再说!等自己升了官,必不容这母夜叉嚣张! 宋江出了县衙,雷横、朱仝两个都头正在等他。 “多谢押司出言相助。” 宋江笑着摆摆手。 “哎,都是自家兄弟,值得什么谢?何况这事本就怪不得你们。” “非是押司开言,这一场罪责免不得要落到我们头上。我二人做个东道,请押司万万赏脸。” 雷横,朱仝一定要谢,宋江却坚持不受。 “县令安排了公务,各自还有要紧,先一起脱了此难,日后咱们弟兄有的是时间,慢慢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宋江一来知道县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二来也确实如今各地方的事务很紧要,县令小舅子都死了,可想而知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那雷横,朱仝闻言又是一叹。 “县令逼得紧,偏偏要我等做这种为祸乡里之事。” 便又将事情的原委全都给宋江说了。 县令单独安排他们两个人,如今死了大批的公差,手底下实在没人可用,让他们两个带着手里的五十名弟兄当成官差,挨村挨户的去查田罚金。 依旧先从如今的外围进行,只是县令仍旧十分的贪婪。 百姓若是逃跑,不许他们逃掉,必然要追,追不到,还是要治他们的罪。 人手不够,便继续去找那些泼皮无赖。 只是县令不肯掏一分钱,任由他们抢,抢得了可以分他们一些,这自然会让这些泼皮无赖十分的用命。 “偏偏要从外往内收,说不定又碰到梁山那伙人。手底下这些又都是不中用的,如何能与那些贼寇对抗?这碗饭吃的可真难!” 雷横口中连连叹气。 毕竟,这冒着的是生命危险。 那会儿派出去的公差,身上虽没什么武艺,但只看领头的几个的伤痕,个个都是一箭封喉。 莫说梁山人多势众,便是让他们只遇到了这一个出手的人,雷横手下这些兄弟也讨不了好啊。 见此二人如此忧心忡忡,宋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两位都头,不必如此心忧。据我所知,梁山这伙贼寇如今已换了首领了。做起事来,倒也真像是江湖上的好汉,而非滥杀无辜的贼寇。两位都头武艺不俗,若见了他们,说不得英雄相惜,反而不伤性命。” 雷横和朱仝自然也知道这山上已经换了首领,要不然哪里能做这般大的事情,从官府手底下保护百姓。 只还是叹气道:“我们算什么英雄?我们是官,他们是贼,若要见面,哪能不分个死活?偏偏他们都是见过血的,我手下这群人却是望风而逃的。” 朱仝也在一旁叹道:“若我二人遭遇不测,还要仰赖押司处理后事。” 这话说的十分的晦气,但雷横都没有反驳。 他二人虽然不缺给自己办后事的钱,但毕竟宋江是经常给人施舍棺材的,由他主持,也算有个保障。 像刚才县衙那一堆尸首,估计也就寥寥几人能得到妥善的安置。 宋江又安慰道:“这梁山贼寇既然要护佑这一方百姓,你不是滥杀之人,只要你们行事之时莫要过于的斗狠,将那百姓欺凌的太惨,想必这伙人也不会和大伙死拼。” 这话说的在理,雷横点头受了这教导。 只是仍旧叹气道:“让我们去做这样的差事。纵使我们不让手下对百姓下手太狠,可县令让我们多找一些泼皮无赖一起去,那泼皮无赖为了自己的衣饭,又岂肯放过那些百姓?” 朱仝捋着自己的美髯,眉眼间多少带了些愤怒。 “官府要害民,山贼要救民。官不像官,贼不像贼!到头来,我们这些做官差的却要不过分的欺凌百姓,而获得了山贼的饶恕!这世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他一愤怒发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慌的雷横和宋江连忙捂住他的嘴。 “胡说个什么,你不要命了!” “谨言慎行,莫要给自家招祸。” 若是个文人,又没有人刻意想害你,那你发上几句牢骚也没什么人真会治你的罪。 偏偏你是个都头,这么多人觊觎着你的位置,这么多眼睛看着你,你是在官府当差的,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大逆不道?对不起身上这层皮。 区区一个匹夫,又不曾读书,没有功名,人家要收拾你,岂不是一拿一个准? …… 梁山之上,道路踏的十分泥泞。 赵佺连夜指挥人手从那河滩取了许多的鹅卵石铺在这道路上。 昔日八百里梁山泊,只住那千百人,还显得比较冷清,如今一下子热闹起来,人数翻了数倍。 但这么多人,除了安排那些老少住下,青壮们却一个个的排起了长队。 这些人自然是都要挑选出来充入各个军营里的。 马兵营、步兵营、水兵营,以及李世民的亲兵营,虽然都设立了,可还没有一个营是满员的呢。 甚至有的营一个人都没有。 这样的好日子,自然是令各营正将副将满心欢喜,想要亲自挑选。 可他们却没有这个机会。 一人带上十来个喽啰,所有人都撒了出去,把守在梁山东南的各大路口。 都是为了在那边去接应前来投奔的百姓。 至于在军营之中,只留下了一个王进,带着几个喽啰,和朱武一起挑选那些青壮。 这些青壮挑选之后,过了金沙滩重新集结,统一基础训练,最后再进行分配。 正常的流程都是这样,只是有一队人却是不同。 先将那些体质合格或者优上的青壮都挑选出来,吴用和乔道清给他们一一登记造册。 这些人是一眼看出来体质出众稍微有一些天赋的,但还需要再进行一轮审核。 由他们自家讲述基本情况,吴用登记。 乔道清再按照他们讲述的和山底下的证人进行对照。 必然要做到来历清白,知根知底。 这伙人为何是这般的特殊?是因为他们不是分到各战营,而是要被抽调到李世民的亲兵营中。 跟在李世民身边是机会,跟在李世民身边也要经过考验,自然不容许马虎。 这些青壮被梁山这般严肃的审查,心里也生了一股肃穆。 一些来的早的是外地的,来的晚的是附近的,有些被官府催逼罚金的,有些是只听过没经历过的。 但如今梁山混了这么多人,十个里但凡有一个经历过这般遭遇的,也足以让梁山脚下这么多百姓全都知道如今官府在做什么事,梁山在做什么事。 脑袋现实的,也知道不跟着梁山无法活命,只能跟着梁山混口饭吃。 脑袋里还讲一些正义,比较年轻热血的则觉得跟着梁山干的是替天行道,护佑百姓的正义之士,要惩罚那残暴的官府,讨伐那害民的朝廷。 隔着这茫茫水泽,断金亭后面的梁山也已经升起了炊烟。 水泽对岸看不到的地方,梁山村所在的天空也已经是炊烟缭绕。 看着这些炊烟,虽未能闻到饭香,但也觉得已有饭香扑鼻。 茫茫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只有这几条被踏的翻黑的道路留下一些迤逦的痕迹。 四下空旷,只有这两处升起了许多的炊烟。 失去土地,失去家乡的百姓们,在这寒冷的冬季,仿佛也找到了一点点的归属感和一点点生活的温馨。 这种温馨,惴惴不安的百姓是无法感受到的。正在雪地里行路的雷横、朱仝以及五十名士兵,几十个泼皮无赖是感觉不到的。 清白的世界被他们踏出来一条泥泞之路。 是厄运的黑蛇一般,像那村庄里蔓延着。 他们不知道的是宋江和晁盖在雪晴之后,便已经按照与李世民的事先约定,将这些消息散布出去了。 尤其是宋江,赶回了宋家庄,又将县令的新打算告知了宋太公。 宋太公流出了几滴鳄鱼眼泪,自然也是一阵哀叹,又压抑着心中欢喜。 连夸自己儿子做的对。 宋太公也是多年的老狐狸,自然看得出县令打的什么鬼主意,他要升官离开此地,自然不在意名声,宋太公做个坐地虎,却多少还是要有些顾忌。 毕竟他们家不是那种暴发户,而是要细水长流,传承百年的。 若是助着县令做了这么多残暴的事情,本地的百姓很难对他们家有好感,这说不得是埋下了一些祸患。 即便是宋江多年的舍药舍棺材,舍人家钱财经营出来的名声也承担不住这样的后果。 如今,赶紧将消息散布出去,日后若是乾坤倒转,自己这边也有一些事可以拿出来说。 若是不能,则一直摁住这消息,只默默的发财。 百姓们得了消息,赶紧收拾了自己的家私,逃了。 只留下许多无人的土地。 县令要钱,宋家庄要地,宋家庄给钱,县令给办好手续。 又有宋江在中间做个中间人,带着郓城县的大户们一起发财。 买地的人一多,倒也显不着宋家村。 只默默的将家里的田产翻个数倍,又得了名声,又得了实惠,还没有任何的祸患,这才叫真正的闷声发大财。 如今的宋太公,巴不得那些百姓赶紧走。 但凡买了任何一个有主的土地,都感觉是身上沾了百姓的血污,就不干净了。 宋家庄宋太公是这么多年十里八乡有名的善人,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正是因为宋太公和宋江的这一轮操作,雷横和朱仝离这个村庄还有几百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那村口有两匹骡马,一群百姓,拖家带口背的大小包裹,已经蹒跚的往西北而去。 这个小村庄自然也是处于如今梁山影响范围的边界,北边好几个村庄都已经没了人,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再加上梁山带着那群人离开的时候,还特意骑着马驮着一个村民也来劝他们。只不过当时他们没有信。 而梁山手里力量有限,也不愿意在此处耽搁,也不可能再继续深入,对这些边界的百姓自然也没有做过多的劝告。 经过这样的影响,宋江散播的消息又到,他们终于也决定离去。 刚好与朱仝他们前后脚的碰上。 “他们要跑,快追上去!” 那泼皮无赖最是积极,那村民背着大包小包,可都是能让他们分一笔钱的。 指着村民的队伍就要带着众人冲。 雷横和朱仝对视一眼,两人有着默契。 大手一伸,一把抓住那个泼皮的后领,往地上一摔。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雷横厉声呵斥。 那泼皮又闷又急。 “他们要走啊,还不追?县令老爷的命令怎么完成?” 若让他们追上去,这群百姓焉有命在? 这些人要走便让他们走,只是当做没看见。 梁山人的活动范围已经靠近了这里,若在这里与百姓冲突了起来,做了一些过激的行为,搞得一阵哀嚎,惹怒了那些贼寇,这么多兄弟的性命怎能保住。 雷横劈头盖脸的打了这个泼皮一通,让他不能再张嘴说话。 然后又是一阵抢白呵斥。 “这里靠近贼寇的活动范围,这些人想要往北逃,必然是已经通了贼的,你怎么知道他们前面没有埋伏?” 雷横这么一说,他手下的兄弟是明白了,这些人与这泼皮不同,他们都是吃死工资的。 平时如果不人多势众,见了那盗贼都不敢抓,又能指望他们有多少积极性? 固然是抢来了些财物,自己也能昧一些,但如今可是面临与梁山贼寇作战的风险,他们也不愿意拿命换钱。 “若有埋伏,我们这么多兄弟焉有命在?要知道,那伙梁山贼寇可都是穷凶极恶,对抗官府,杀人不眨眼的。兄弟们既然在我雷横手底下做事,我自然要考虑兄弟们的安危!” 雷横这样一说,把手下一班兄弟都笼络到自己身边这一阵营。 众兄弟们拿着铁尺,挎着腰刀,也都恶狠狠的瞪着那群异动的泼皮。 雷横知道这些泼皮不服,若只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溜走,他们必然要在县令那里告自己的刁状。 与朱仝使了个眼色,思索着便有了主意。 “只不过奉县令命令行事,咱们也不能就让他们这样跑了,只远远地追在后面,小心跟着,免得遇到了埋伏,若确实没有危险,再动手不迟。” 雷横想着,先追一段时间,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见了梁山的人掉头就跑,自己也没动手,梁山的人自然也不会追。 若真见不到梁山的人,而手下这群人也弹压不住,非要动手,到那时再动手不迟。 只能怪这些百姓倒霉了。 干完这一票,赶紧撤回来。 众人便追在后面跟着不到三里地,眼见不见有梁山人来到,到底拖延不过去,看那百姓就要走到一座桥。顶着那群泼皮无赖询问的目光,雷横和朱仝心一狠,也是要动手。 这才一点头,那群泼皮无赖便像得了天命一样,呼啦啦一起前冲。 正好是一群脱缰的野狗,在这雪地之上四爪纷飞。 一点也不知道掩藏行迹,又在那里怪叫着,这一下可把前面那些百姓惊到了。 虽不知什么情况,但也是惊恐的提着包裹就冲着那桥上跑。 朱仝和雷横怕害伤了太多百姓的性命,连忙也带着手下的军士们一起上前,希望能以强大的势力威吓住这些百姓,让他们乖乖的将财产交出。 跟着那群泼皮后面三五步的距离,也快速的冲向那群百姓。 百姓们一个个的过桥,有些机灵的便不去挤那座小桥从这河上走。 刚下过大雪,像这样的小河已经冻了个结实。 只是他这一下河,再想去爬坡,却就爬不上去了,带着大包小包的却很难办。 困在河床中间,便也看不见了人影。 泼皮无赖们已经追到河边就要动手。 却听见晴空一声霹雳,有好汉冷喝一声。 “好大胆!光天化日,残害百姓!你们是哪里来的狗贼,敢在此行此恶事?” 那泼皮无赖只顾着抢东西,却没注意到是谁说话,只是嘴中冷笑。 “哪里来的杂种,敢多管闲事。我们可是替县衙做事的,干的是公差!” 泼皮们连连大笑。肆无忌惮的将百姓们踹翻带地抢夺着他们的包裹。 “哈哈哈,不要来耽误爷爷发财。” “我们奉的是县令的命。谁来阻挡,谁就是反贼!” 一股怒火从史进的脚底蹭蹭直窜到了天灵盖。 他猛一使力,河床踩了几个坑,从那河床后面翻了出来。 “我们就是反贼!你们这些官府的爪牙,要在我们梁山好汉面前残害百姓吗?” 史进怒喝一声,抡起自己青龙混铁棍,随手敲在了一个身边的泼皮的头上。 直接爆开了一个大西瓜。 如此凶残的一幕,直接将一个个泼皮吓破了胆。 两腿打颤,裤裆一湿。 一同躲在小桥下面,靠在河岸边避风的梁山士兵十来人也跳了出来。 拿着手中的兵器,将一个个行凶的泼皮撂翻在地。 几十个泼皮并没有在这十来个西北来的精兵身上拖延了半分时间。 是因为他们毫不防备,全心全意的去抢那百姓的东西。 这些人又都是从西北带来的精兵,虽然已经全部划拨给了王进,但如今,让各个头领带着一小人马分布在各个路口,这些人自然也是分到了不同的头领手里暂且听用。 挥刀两三下便砍倒了两三个,没费什么力,便已经将他们料理殆尽。而雷横和朱仝正一脸惊诧刚刚停下脚步,正好站在了史进他的面前。 虽然是天气严寒,铁衣已经冻得比冰还冷。 但在李世民的命令下,这分布于各个路口的头领和士兵仍然着上了全身甲胄。 一个个披挂整齐,就是为了防备遇到官兵。 毕竟梁山到底是人手不足,分散于各处路口接应百姓,每一处路口,能放的人就更少了。 这铁衣冻的冰凉,所以史进他们才没有在这路口等着,而是躲到了桥底下避避风。 这才没有被朱仝、雷横提前发现,现在这一头给撞上了。 这就让雷横和朱仝有些进退两难。 他们自然是不想打的,一是不想残害百姓,二是这梁山贼寇凶残,虽然眼前的人不多,但在其他地方的梁山贼寇还不知道有多少。 可如果这见面就要逃,回去却实在不好交代。 看眼前这十来人,都是武艺高强的,但毕竟只有十来个人,雷横朱仝他们却有正规的兵丁五十呢。 这时候,他们反而希望手底下没那么多人。 他们虽然还在观望,但却已经把史进吓了一跳。 是因为那都头朱仝身长八尺四五,一副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分明是关云长模样。 这般的模样,便是那寻常百姓看了都要多瞧两眼,又何况是史进这样靠武力吃饭的。 史进这心中一惊,却又转为大怒。 越看这张像关云长的脸,心中越是愤怒。 “尔等身为官差,不护佑一方,却带着这些泼皮来残害百姓,便不觉得羞耻吗?” 尤其是指着朱仝骂道:“你只白白长了这副忠义的脸,却做这些残害百姓的不义之事,却不觉得羞愧吗?” 史进两句话一说,只修的朱仝雷横又羞又愧。 尤其是那朱仝,脸本就通红,现在愈发的红了,红的要渗血。 羞愧中夹杂着愤怒,冲着史进怒骂一声。 “反贼莫要嚣张,今日拿你吃个王法!” 提着朴刀就直接冲向史进。 史进凛然不惧! 他平生最好武艺,被王进点播周正,又时常与李世民切磋。 西北纵横一趟,转战山东两千里,打过普通山贼,打过西夏王爷的精兵,打过延安府近千守军。 有李孝忠、韩世忠、孙安能时常伴他切磋,偶尔还能得到周侗指点两手。 他早已是脱胎换骨。 如今使着自己最爱使的兵器,一杆混铁棍畅快的冲着朱仝就砸。 才轻轻两下交手,惊呆了场中数人。 史进只觉得果真不能小觑天下英雄好汉,这小小一个都头却身怀这般的绝技。 这样的武艺不比自己弱多少,若非自己这一路跟着李大哥连番经历惨烈的厮杀,恐怕还真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莫要看他长得像关云长,这一身武艺,这把刀使的倒也有那关云长的两三分的神采。 又交手了五六合,史进再也不不敢有半分的小瞧,反而在这大冬天起了一身白毛汗。 而那雷横和朱仝又如何能够不惊?听着声音,眼前这个小将是个年纪不大的。 带那么一根沉重的混铁棍,在他手里如同稻草一般轻飘飘的挥舞着,每一招都有巨大的力道。 棍法使得纯熟,一招一式,又带着些惨烈的铁血味道。 “还不快帮忙?” 朱仝涨红了脸,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雷横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也持着朴刀冲了上来。 这朱仝武艺其实不下于史进,却为何这么快的就呼叫支援? 那雷横才一交手,心里便也知道了。 只在心中暗暗叫苦。 史进应对一个朱仝便已拼尽了全力,如今面对雷横、朱仝两人围攻,却仍然感觉游刃有余。 一来是史进用的是一根实心的混铁棍,这一棒子下去,何止千斤之力?雷横和朱仝两只区区的朴刀如何能够阻挡? 朱仝刚开始招架几下,只觉得两手震得发麻,只不过他的力气也不小,倒能承受得住。 偏偏拿的是一杆朴刀,刀片子崩出来几个豁口,刀头与木杆交界处吱呀呀的乱响。 而史进用铁棍,能施展一身的力气,朱仝拿着朴刀,纵有千钧之力,也打不出来多大的威势。 史进一抡棒子,他们都不敢招架,只能闪身撤开。 再招架下去,恐怕手中的朴刀都要被打断了。 可他们若是想要游走起来,左右夹击,攻敌不备。 却只能徒劳的拿着手中并不锋利的朴刀在史进身上划几个火星。 史进可是全身上下套着七十多斤的重甲,往那一站,便如同铁塔一般。 一开始与朱仝交战,虽不能占上风,但也完全能招架得住,并没有机会被朱仝砍到。 雷横朱仝一联手,史进冷不丁的挨了两刀,但根本不能破甲,这就让史进银盘的脸庞上发着清纯的笑容,毫不留情地挥舞着手中几十斤重的铁棒子,甚至连章法都不顾,只是一阵乱抡。 抡的雷横,朱仝节节败退。 雷横和朱仝没有办法,连忙招呼着那与实名梁山贼寇对峙的五十名兵丁。 只想着找个机会,两个人架刀上去,封住史进的铁棒,再来两个弟兄一拥而上,将史进抱住,将这个铁罐头摁倒在地。 只有这样才能破局,光靠他们手里已经豁豁拉拉的破朴刀,是完全不济事的。 这朴刀杆子和刀头是可以分开组装的,携带方便,拆开也可以变成一把柴刀,使用的功能多,还不违反朝廷对兵器的管控。 所以许多人图方便都提一杆朴刀。 也正是因为朴刀这样的可以当柴刀使,自然不会用什么好铁打造,只是一些粗制滥造的铁兵器。 实在无法与史进的混铁棍抗衡,也实在无法与史进这一身铁甲对抗。 只是,他的主意却终究要落空。 他只招呼着自己的弟兄帮忙,却正好解放了那刚才十来名与他们对峙的梁山兵。 要说史进如今的武艺,确实是高了不少。 按照以前情况,他应该不是这个朱仝的对手。 经过那么多高人的点拨、教导和锻炼之后,去除场外和装备因素,兴许能和朱仝打个五五开。 这个进步不小,但对如今的史进来说,单纯的武艺已经不是他最倚仗的东西了。 十名兄弟一回到史进的身边,立刻以史进为中心结了阵。 如今史进最擅长的,当然还是在这军阵之中厮杀的本事。 和周围的兄弟们互相配合,或观察场中局势,指挥着弟兄们变阵应对。 他们这十人一结阵,朱仝和雷横再想碰史进一下都做不到了。 只感觉是十个铁刺猬,配着一个大铁锤。 身后的五十名兄弟拿着兵器只瑟缩的试探试探,根本无法对他们的军阵造成任何的压力。 只有史进带着头,兄弟们跟在身旁一起前压,挥舞着刀枪,抡着铁棍,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碾压而来,一种难以抵挡的压迫之势,逼得雷横和朱仝连连后退。 雷横和朱仝本想是封住史进的铁棒一拥而上,将他抱住。 可如今拿着朴刀却近身不得,史进一棒子砸来,他们闪身一避。 紧接着便是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势,两三杆刀枪又一起近身,他们还来不及招架,又得连连后退。 拿着武器刚想站稳了脚步反手一击,兵器还未近得史进的身,左右两侧便又有刀枪袭来。 他们身上只穿着一层厚厚的棉衣,哪里敢以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如此锋利的兵器。 只急得浑身冒汗。 而身旁的五十名弟兄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又已经被那配合无间的敌人砍倒了四五个。 幸亏是史进没有发动亡命冲锋,气势还未曾爆发出来。 而到底是朱仝雷横这边的人多,这些看不清局势的小兵们才没有恐惧的逃散。 只是莫名其妙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然而终究雷横和朱仝一直躲闪躲闪,不过身上挨了两三刀血花飚现。 只咬着牙,也未曾痛叫一声,谨慎的躲避着,却又是两三柄刀袭来。 如此压力,让他两人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气喘吁吁,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只想带人快跑。 眼前这伙敌人,每个人身上都披着重甲,必然追不上。 只还未等他们两个转身逃去,史进趁着他们分神的时候,猛地斜抡一棒。 将两人都罩在这铁棒的阴影之中,两人连忙故技重施,向后再闪。 却砰的一声,肉体相撞,身后被人挡住了,闪无可闪。 铁棒临头,眼见就要身死道消,雷横情急之下一起使了个二郎担山。 只听着咔嚓两声,木茬爆裂,两柄朴刀已经报销,勉强挡住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李世民解斗射戟 君臣巧舌如簧 第170章 李世民解斗射戟 君臣巧舌如簧 这两根朴刀与史进这沉重的混铁棒碰撞多时。 如今到底是已经支撑不住。 雷横先挡吃了最大的力,朴刀一断,铁棍冲着他肩头就落。 幸好朱仝与他是好友,很有默契,这个时候也来的及时,朴刀也举了上去。 他早就与史进斗了好几十回合,朴刀也已是不堪重负。 即便只是这混铁棍的余力,也让他的朴刀报废。 直接将刀杆打断,击飞了朴刀的刀头。 铁棍也没了什么力道,但依旧十分沉重,扫到了雷横的肩膀。 雷横痛叫一声歪倒在地,两三柄刀瞬间架到他的脖子上让他动弹不得。 那朱仝失了兵器,也是两三柄武器一起戳向他。 他无奈的闪身要再躲,却又是后背一撞,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还不等他再回过神来,同样是两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无奈的回头,愤恨的瞪了一眼那不知所措,已经开始弃械而逃的士兵。 又转过头来,抬起下巴。紧紧闭上了自己的丹凤眼,将脖子放在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雷横此刻也已经被刀架着站了起来,一脸的不甘。 却也有许多的后悔。 是自己决断出了错,似这般的高手对决,不该让那些散兵游勇凑过来帮忙。 那五十人围了上来帮忙,反而将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解放了,与史进一同合成了阵。 本就难以对付的史进更是抖擞精神,有了军阵加持,实力大增。 反观雷横这边,五十名散兵游勇,看似人多势众,却挤成一团,这乱糟糟的挥舞着兵器,对敌人没有半分杀伤。 让雷横的打算落空。 更致命的是,这些人都跟在雷横的后边,不上不下,不进不退,只跟着雷横的动作走。 躲在雷横的后边,让雷横替他们挡住压力。 这才被史进一个出其不意,雷横和朱仝能反应过来,但身后那些士兵却反应不过来。 往后一撤,结果被自家的士兵堵住了腾挪的空间,不得不硬扛史进那沉重的混铁棍。 就这一下,彻底报销。 雷横武器断裂,肩膀被扫了一下,只感觉火辣辣的疼,使不上力。 莫说是已有两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无法动弹,便是让他继续反抗也反抗不了了。 朱仝失了武器,面对袭击,只要再次闪躲,却一时间连续被坑两次,身后的士兵又挡住了他腾挪的空间。 输的这样的憋屈,让这两个好汉如何能够不愤恨? “杀了这害民贼?” 弟兄们拿刀在雷横、朱仝脖子上比划着,询问着史进。 朱仝虽然已经闭了眼,但心里还是打鼓。 雷横竭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史进,但耳朵已经支棱了起来,他其实也不想死啊。 “绑起来,送上梁山,让府主发落他们。” 虽没人看见,朱仝和雷横也是暗松了口气,却也心中忐忑,不知上了梁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史进命人取了绳子,将他们紧紧的绑了。 虽然战胜了他们两个,将他们擒获,但史进也得感叹一句,这两人确实是好武艺。 如今梁山正是用人之际,若这两个人能够乖乖的投降,别的不用说,最起码能再添两个步兵营。 …… 李世民在山下,由朱贵陪同着,正视察着梁山村的情况。 沿着水泊一溜烟的大大小小的建筑,如今也已经住满了人。 在远一些的地方,是那热火朝天的工地,赵佺正带着人建造更多的房屋,已准备迎纳将来的百姓。 正与一个过去的老农交谈了一番,就突然听到远处一片喧闹。 抬起头,四处查探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动静。 主要是这附近植物、建筑太多,比较纷乱,遮挡住了视线。 朱贵看着李世民的举动,疑惑的四处望了望。 “似乎有人争斗。” 李世民给朱贵解答着疑惑。 凡视野所及之处,都是人来人往,如何能看到有人争斗?即便李世民给朱贵解答了,朱贵也不信,当李世民是听错了,只不过他不敢指出来。 “我这就派人去问问。” 李世民点了点头。朱贵刚想派人,突然,几个喽啰跑了过来。 “府主,参军,那边有两个好汉打起来了。” 朱贵满面惊讶,“府主能未卜先知?” 李世民摇头轻笑。 “只是耳力比你们强了一些,远远的听到了一些争斗的声音,只是没听见有人惨叫,料想无人受伤。” “此地人口繁密,人来人往,如此嘈杂,府主尚能听到这样的动静。非神人下凡,难以做到。” 朱贵一脸殷勤的称赞着。 李世民转向那小喽啰问道:“可问了身份?是因为何事打了起来?” 喽啰回答道:“我们去问,他们只不让多问,只说先分个高底再来见府主,看样子是来投奔咱们梁山的。” “两人都用一杆方天画戟,一人穿红衣,一人穿白衣,相貌不俗。” 李世民一听,来了兴趣。 笑着对朱贵说道:“看来我梁山又要添两个豪杰。” “府主因何知道这二人是两个豪杰?” 李世民笑道:“这方天画戟威力大,却头重脚轻,比之寻常的武器使起来要难得多,还能练成这种兵器的无一不是武艺高强之辈。” “府主真是见多识广,咱们梁山又的新的人才了。” 李世民与朱贵移步。 走到那路旁,已经一群人围在了旁边。 士兵们虽然没有上去打扰这两个人在那里争斗。 但也拉过来了两个鹿角,准备好了兵器,远远的在那路边警戒着。 李世民远远的一看,只感觉颇为熟悉。 仔细一瞧,反应过来了。 那匹白马上面的小将,手持银白色方天画戟。头上三叉冠,顶一团瑞雪;身上镔铁甲,披千点寒霜。素罗袍光射太阳,银花带色欺明月。 这般的打扮实在有些像自己当年的应梦贤臣薛仁贵。 再看另一人,头上三义冠,金圈玉钿;身上百花袍,锦织团花。甲披千道火龙鳞,带束一条红玛瑙。用一条朱红色的方天画戟。 这般的打扮,有点像那故事里的吕布。 “真是两个好汉。” 朱贵在一旁感叹着,这两个人一人骑红马,一人骑白马,两杆画戟,一人白衣,一人红衣,厮杀在一起,打成一团。 李世民却忍不住有些叹气。 “府主不满意?” 朱贵疑惑的问道。 李世民说道:“也不是不满意,差强人意。” 要说这两人的武艺也是不错了,最起码不比陈达、李忠他们差,算得上是一方好手。 他们两个卖相又好的多,打的又那么好看。显得比李忠、陈达他们还要威风的多。 但到底是李世民心里拔高了期待,这才有些差强人意。 “他们打的倒是好看,我看他们这副打扮,一个仿的是那三国吕布,一个模仿的是大唐薛仁贵。” 朱贵在一旁看着,也是点头。他感觉这两人模仿的也像。 只看他们打着,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小温侯对战赛仁贵,绛霞影里,卷一道冻地冰霜。白雪光中,起几楼冲天火焰。山茶和梅蕊争辉,李粉共桃脂斗彩。左右红云侵白气,往来白雾间红霞。 红袍将军对战白袍小将,红白色两团光影,带着无尽杀机,便打了七八十合,仍不分胜负。 虽然在李世民看着,多少有些失望,且不说是那没见过的吕布,单说自己亲眼见过的薛仁贵,这两人一起上都比不了。 但到底也算是武艺不错,虽说打的花哨了一些,但也已经不属于陈达、杨春他们了。 若收入囊中,调教一番,再让周侗指点指点,日后说不定还有长进。 却也不敢再让他们斗下去,两人都已经拼尽了全力,招式之间有了些破绽,却谁也抓不住。 眼看着两人兵器挥舞之间越发的岌岌可危,危机四伏。 李世民连忙喝止。 “两位好汉,快快住手!” 那吕方和郭盛奋战正酣,如今一个个都使了自己十二分力气,固然是也有心想要停手,可已经斗到了这般地处,任谁也不敢突然撒手。 谁让他们的武艺实在难分高低,又一时起了气性,才落到这骑虎难下的地步。 若谁是起了好心,真的停了手,但就怕对方停不住手。 如此倒也是落入了两难之境地。 李世民看的真切,也知道他们陷入了困境。 手往旁边一招,掌心向上摊开。 已有人恭敬的双手捧着李世民的长弓,放在了李世民的手上。 李世民又拿了两只狼牙箭,一个捏在手心,一个夹在指尖。 只瞧着厮杀在一团的两人,却也是难得的屏息静气瞄准了起来。 略过了两三个呼吸,找到了个机会,两人刚好杀成一团,侧对着李世民。 李世民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嗖的一下一箭射出,随后手腕上调,另一支箭也从掌心甩到了指尖,搭弓上箭,两支连珠箭几乎是同时射出。 只听着当啷一声响,吕方和郭盛的身形在马上同时踉跄了一下,手震的一麻,武器一颤,同时停了下来。 两人这才顺势罢了刀兵,却不顾点评对方的武艺,只是一脸惊骇的看着两只已经折断掉落在地上的狼牙箭。 两支箭几乎同时而发,同时射中了正在高速移动中的,吕方郭盛的方天画戟,阻止了这二人下一步的招式。 这难度可不只是射中两只高速移动的方天画戟,更在于还要同时预判两人的招式,锁住两人化戟挥舞的轨迹,又必须在两人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几乎在同一时间射中两人的兵器。 这才能让两人同时停下战斗,而不会出现刚才那样厮杀正酣怕另一个人无法收手。 两人浑身大汗淋漓,头上都在这大冬天冒着白气。 又一起转头看向李世民。 那种气度,自然也让两人心折。 莫说他们两个打扮的威风凛凛,卖相绝佳,李世民仅仅只是一身布衣罩着棉服,显得有些臃肿。 但李世民手上那张弓便已经能让这两人找到有着神乎其技的射术的主人。 而李世民立在那里,一身威严,渊渟岳峙的气度,便已经让打扮的非常好看的两人自愧不如。 两人翻身下马,向着李世民飞奔而来。 早已在一旁警戒着拿着武器的士兵们往李世民身边一围。 站在鹿角的后面,把这两人拦了下来。 李世民却摆摆手,示意他们让开。 士兵们这才让开,并把鹿角拉开,放这两人过来。 “愿求神箭将军大名。” 两个人恭敬的一剪拂。 李世民笑着拱了拱手。 “在下李济安,字世民,正是这梁山之主。” 两人心中大惊,又转为大喜。 扎住了戟,推金山,倒玉柱,都拜道:“闻名久矣。” 李世民将两人扶起。 笑道:“未知两位尊姓大名。” 那穿红衣的吕方先说,“小人姓吕名方,祖贯潭州人氏。平昔爱学吕布为人,因此习学这枝方天画戟,人都唤小人做小温侯吕方。因贩生药到山东,消折了本钱,不能还乡,本想打家劫舍度日。一来看那青州知府残害百姓,便消了两分心思。正好听说梁山好汉的大名。将军在西北做的好大事,我本心生向往,又听闻将军在这梁山护佑一方百姓,更令我心生敬佩。这才来投。” 那穿白衣的郭盛也将自己介绍。 “小人姓郭名盛,祖贯西川嘉陵人氏,因贩水银货卖,黄河里遭风翻了船,回乡不得。原在嘉陵学得本处兵马张提辖的方天戟,向后使得精熟,人都称小人做赛仁贵郭盛。也是听了梁山好汉的名声,知道将军在此护佑一方百姓,替天行道,做正义之事,这才来投。” 李世民又问道:“既然二位好汉都是来投我梁山,本该是志同道合之辈,为何在这梁山脚下打了起来?” 那吕方与郭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吕方道:“我二人也是无冤无仇,只是刚到了这梁山脚下恰好就看到了对方。我看他样貌不俗,也拿一根方天画戟,便有心想要比试一番,哪知我二人不仅武器一样,便是武艺也是相差不多,只因斗到了间深处,无法收手,多亏了将军解围。” 那郭盛也解释了一遍,大同小异。 却又说道:“我们本是来投梁山,在这山下,得将军解围。原来缘法注定,今日得遇天策上将尊颜,名不虚传,专听将军指教。” 李世民听了,又互相寒暄几句,都是喜笑颜开。 又将朱贵引他们认识了。 还未曾等众人离去,又有人从人群中钻出。 李世民放眼打量了过去。那人生得八尺来长,淡黄骨茬脸,一双鲜眼,没根髭髯。 见了李世民也是连忙下拜。 “这位好汉,认得我吗?” 李世民将其扶起。 那人粗着嗓子说道:“将军当面,我却不敢说谎。只是久闻将军大名,心中向往,特来相投。” “不知好汉是何方人士,从何处而来?” 那汉子说道:“将军容禀:小人姓石名勇,原是大名府人氏。日常只靠放赌为生,本乡起小人一个异名,唤做石将军。为因赌博上一拳打死了个人,本打算逃走去投奔到柴大官人庄上,只因进来听得将军在西北的名号,又听说将军如今在这梁山落脚。因此特来相投。” 李世民听了,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心中有些不喜。 是因为这梁山毕竟都是草创,收揽了许多的豪杰,也都是江湖草莽,难免有一些江湖习气。 若要成就大事,却要将他们刻苦操练,锤炼成一支钢铁之军,洗去一身的江湖习气,让他们军纪严明起来。 这个叫石勇的本事没见着有多少,见面先说自己当年是个放赌的。 是个杀人犯,还则罢了,还是在赌博场上杀了人。 李世民虽没有太多的道德洁癖,但见到这么一个人,也还是难以喜欢的起来。 不仅仅是对他个人的好恶,也是怕这么一个人在自己的梁山,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若是引的军士们都去赌博,那便是坏了自己的军纪。 只是如今这人刚刚来到,却也不能无过罪人,李世民仍然是表面上笑着接纳了。 命朱贵准备些酒食,却不在客栈之中吃,仍然是回了金沙滩上了山上。 如今,这客栈周边盘踞了许多的百姓,许多人都是吃梁山的救济粮的。 他们自然也心中念着梁山的一份好。 但莫说是梁山,便是让那东京城的皇帝亲自的招待一伙难民,也不可能顿顿大鱼大肉。 就算梁山现在不缺粮,还是要精打细算,掐着粮食发下去。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多数人都是有良心的,但总还是有那些心里恶毒的。 而李世民自己毕竟不是一个山贼,是有着远大的志向和抱负的,走的也是亲民路线。 若是李世民在这客栈中招待这些头目,这边酒肉吃着,那边百姓却只粗茶淡饭。 纵然是能想的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和道理,但难免不会有些异样的想法。 而如今梁山又没遭灾,也不到那种非得艰苦的时候,李世民练兵的时候,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还则罢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没必要每天和百姓们一起粗茶淡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凭借着这茫茫水泽,将梁山山寨与这梁山村的百姓分隔两地。 便靠着这些距离来产生美吧。 回到了梁山大寨,王进正在训练士卒。 两千人的大方阵,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看着也颇为壮观。 吕方、郭盛眼中也都是异彩连连。 投了这么实力雄厚的一个寨子,日后称霸一方也不怕官府拘捕,逍遥快活,自是不必多说。 众人还未入内,朱贵早已派人先行一步,将酒肉安置完毕。 只刚要落座,却又听见外面有人风风火火的闯来。 李世民抬头一看,正是史进闯了回来。 圆脸上全是欢喜,卸掉了半身甲,一只手提着兜鍪。 “史大郎回来了。” 李世民见他满面笑容,知道必是有好事,正好自己这边也有好事。 拉过来史进又将吕方、郭盛、石勇他们互相介绍一番。 认识完毕,史进笑着对李世民说:“兄长可知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如今梁山分了职位,众人或是称呼李世民为府主,或是称呼李世民为将军。 只史进,王进不同。 这二人微末之时,便跟着李世民,又与李世民颇为投契,这两人是个知根知底又心肠好的,彼此之间感情最好。 因此史进在公务上称李世民为府主,二人见面仍然兄弟相称。 如此殊遇梁山哪一个不羡慕。 “把人带进来。” 一声令下,就看见几个士兵押解着雷横,朱仝走了进来。 到了李世民跟前,又将他们头上罩着的布袋取下。 雷横和朱仝还在适应光线的时候,在场众人皆已经惊诧不已。 尤其是李世民咧着嘴想笑又不想笑的一种复杂的喜悦心情。 笑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般的巧合。我这刚遇到了小温侯,赛仁贵,大郎又给我送来了个美髯公。” 听得李世民此言,众人也一起笑了出来。 李世民真感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赛仁贵和小温侯还罢了,他二人不过是穿衣风格学着那吕布和薛仁贵。 可眼前这个美髯公可真是面如重枣,一副美髯,真与那故事里的关云长一般无二。 “大郎因何抓了这两位壮士?” 李世民看着这两人身穿公服,却故作不知。 “我在那路口接应百姓,正好碰见这两个恶贼,带着一群官差,几十个泼皮残害百姓,便将那些泼皮杀了,官差赶跑了,把这两个人给抓住了。” “两位好汉不知如何称呼。” 李世民未做评价只是问名。 那雷横和朱仝梗着脖子也不回答。 “这两位应该便是郓城县的马步兵都头插翅虎雷横、美髯公朱仝吧?” 吴用也从外面绕了进来。 雷横和朱仝冷哼一声,也没有否认。 只无用话音刚落,却还不待李世民做出反应,那小温侯吕方却猛地一拍桌子,站了出来。 “两个害民贼!嚣张什么?” 这吕方学那吕布的为人,也未必是个忠厚老实的,只不过到底性格不坏。 又不是个官绅,自然也晓得民生疾苦,在那青州,又亲眼所见慕容知府是如何的残害百姓。 自然对雷横、朱仝这样的官府爪牙心中不满。 尤其是这两人,正是在残害百姓的路上,被梁山好汉给抓了。 吴用一听,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史进便又给他解释了一遍。 李世民一见吴用这副样子,连忙按捺住心中笑意。 那吴用听完,一副恍然大悟又大吃一惊的样子。 摇着脑袋,满脸的可惜。 “我早听说插翅虎雷横是个好汉,在这郓城县,也素来被人称赞是个孝子。可既然是孝子,焉能下得狠心残害别人家的父母?莫非传言有误?” 那雷横刚才的强硬立刻维持不住了,黑脸涨的通红,也憋不出话来。 吴用的话并没有停止,又将矛头对准了另一人。 又是好奇,又是喜爱的样子,上下打量了朱仝一番,把朱仝看得有些不自在。 却又摆出那一副可惜和失望的样子。 “小可在郓城县也早听过美髯公朱仝仗义疏财的美名。就想着这人不光长得像忠义关羽,论真品格,也与关云长有那几分相似。” 朱仝听了,忍不住心中得意。 他浑身上下最大的特点就是长得像关云长,他对此自然也是颇为得意的。 却还不等他得意起来,那吴用又话锋一转。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可若真是忠义关云长在世,又岂会做出这等残害百姓的举动?今日也知传言不实。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长了这副面庞,反而坏了关公的名声。唉……” 好了,被吴用这般阴阳怪气一番,刚刚脸红已经被雷横比上的朱仝,此刻再次胜出,脸憋得通红,几乎要憋出血来。 两个人被说得心中羞愧,是这样的欲扬先抑,实在让这两个多少有些忠厚的老实人难以承受。 期期艾艾一番,到底是无言以对。 面对这么多人害民的指责,本觉得他们都是梁山贼寇,自己把自己耳朵捂起来,只当没听到,并不放在心上。 却偏偏这里还有个吴用,一边表达着对雷横和朱仝的崇敬,一边又表达着对他们今日所作所为的失望。 这样情绪一挑动,他们两个便坚持不住了。 也只能长叹一声,无奈的轻说了一句。 “唉,都是奉命行事,为之奈何……” 那吴用此刻已经转到了李世民身后,李世民上前来,正要给两位好汉松绑。 却听见背后又小声传来了一句。 吴用似乎正在和吕方若无其事的交谈。 “那三国关云长何等忠义之人?傲上而不辱下,从不对那上官卑躬屈膝,又对那普通的兵丁可怜的平民多加怜爱……” 吕方也在那里附和着。 “是啊是啊,这样的人才是真关羽。” 那朱仝刚为自己憋出来的一句开脱的话,此刻又像一记回旋镖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关云长啊。 李世民心中明白,其实不用这样刻意的苛责朱仝。 他是心中有一些忠义,有一些良善的普通人家,世事如棋,乾坤莫测,身不由己,除了那几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扭转乾坤,事事顺意呢? 但李世民是看出来了,吴用这个坏心眼儿,是在故意的说这些损话,来击破雷横和朱仝的心。 史进特地将这两人送来,吴用又在一旁这样煞费苦心,自然也都是认定了这两人十分的有能力。 只假意扭头呵斥一句。 “莫要多言。” 这又转过来,笑着为朱仝雷横松绑。 “手下人没规矩,胡言乱语而已,还请两位莫要见怪。两位义士仪表不俗,必然是真正的好汉,绝不像他们所说,是那样的害民之人。” 雷横朱仝被奚落了半天,终于听到了一句顺心话。 红着眼圈看着李世民,心里感动极了,只觉得是遇到了知己。 “不过,他们虽然都是一些没规矩的草莽,到底也都心肠不坏,怜爱百姓,两位都头勿怪。” 嘿!李世民这句话说的也是绵里藏针。 绳索为这二人解开了。 雷横和朱仝略松了口气,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 只是前途依旧未卜,仍然悬着一颗心。 “寨主……不杀我们……?” 李世民故作一惊,连连摆手。 “哎,这是说哪里的话。在下怎敢害好汉之性命?” “我们在这梁山落草,都是为官府催逼,好男儿在世只想凭着这两臂之力,护佑一方百姓。如今官府不仁不义,残害百姓,像两位这样的好汉,也被他们逼着一起做这害民之事。” 李世民终于把这燕国地图展完了。 “两位都是忠义的好汉,何必再回到那郓城县,给那官府做爪呀?残害百姓,脏了名声,平白玷污了自己父母留下的清白之躯?” 李世民这话说的有些道理,又有些无耻。 在他的嘴里跟着官府干,反而是玷污了清白之躯。 那朱仝一拱手,自是不愿。 “若好汉能放我二人性命,自然千恩万谢。若是不能死则死矣,却是不愿落草,做个反贼。” 那李世民听了也不生气,只是一笑。 “世事如潮,身不由己。两位好汉在这郓城县治下被那官府指派,也不得不违背了内心,残害百姓。” “由此可知,大势之下,非人力能改。既然如此,两位以为今日不在梁山从了我们,便是放了你们,以后便能不跟着我们梁山了吗?” 朱仝、雷横闻言,皆是不解,疑惑的看着李世民,不明白他的意思。 李世民只是轻轻将手背在身后,也不去看他们。 微抬着下巴,一脸的自信。 “所谓君舟民水。得天下者,无不得百姓之拥戴。我梁山如今不过是区区一水泊小寨,不敢说得天下之事。” 又一扭头,眼神斜睨二人,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让雷横和朱仝觉得威严难挡。 “不过,今日之梁山实力便已经不将郓城小县放在眼中,如今官府倒行逆施,百姓们蜂拥而汇聚梁山,我梁山必然实力大增。” “八百里里梁山水泊,到了明年该有多少兵马?莫说一个小小郓城县,便是整个济州府,又被我们放在眼里吗?” “到那时,大军一出,沿途箪食壶浆,所到之处,百姓们无不竭诚欢迎,区区一个济州府,岂不是探囊取物?” “一个郓城县县令,你们便反抗不了。又如何能反抗得了我梁山的号令?在我梁山的治下,不是反贼,便也已经成了反贼了,这不是你们能决定的!” “无论你们愿意还是不愿意,要不了多久,你们都得跟着我一起对抗大宋官府!” 李世民转过身来,虽然微笑着,但却一身威严。 雷横,朱仝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你们没得选。为何不肯乖乖接受呢?” “不知道你们识不识字,懂不懂史。但即便你们不懂,想必听那戏文故事,也必然知道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相比于复杂的历史,民间流传的故事更喜欢将着成功失败,你这人是不是得了天命,是不是善良好人联系起来。” “都只讲究一个因果循环,善有善报。” “你们无非是觉得今天的大宋朝廷是朝廷,我们是反贼。但为什么不想一想将来,也许我们是朝廷,他们是反贼。” 李世民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两人,继续说道。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世民的声音在这大堂之中回荡着,这个时候,不仅仅是雷横和朱仝陷入了沉思。 连那小温侯,赛仁贵甚至史进,吴用都陷入了思索。 只觉得李世民的声音振聋发聩,回荡在他们的耳边。 “睁开你们的眼睛看一看吧,如今山东的百姓正在遭受着什么?放眼整个大宋天下,除了山东,其他的地方又是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花石纲,稻田务……无数的百姓被残害,这些百姓会支持大宋朝廷吗?” “山东的百姓不会,朝廷便无法从山东获得钱粮,获得兵源,那么河北呢?淮水两岸呢?大江两岸呢?哪里的百姓又会比山东的百姓好很多呢?” “这些在你们平日里看的戏文里,不都是亡国之兆吗?” 雷横和朱仝悚然一惊,听李世民这么一说,似乎大宋真的要亡国了。 李世民又语重心长的看着两人说道。 “不是跟着官府就一定正义,跟着反贼就一定罪恶。你们也知道,如今护佑百姓的是我们梁山残害百姓的是官。” “如果你们真愿意做那忠义的好汉,正该与我们一道,拼尽着男儿凛凛之躯,谋求一方百姓之平安,这才不负家乡父老,千百年后依然英名传颂。” 李世民妙语连珠,朱仝已经被说服了。 李世民所说的有理有据,跟着李世民做的,确实是正义之士,而且确实如李世民说的那样,他们其实没得选。 朱仝俯身下拜,甘愿臣服。 李世民连忙将其扶起,却又疑惑的扭头看向雷横。 本以为朱仝是个硬骨头,没想到雷横居然还没有被说服。 面对李世民的一脸惊诧,雷横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郓城县还有俺的老娘在……” 李世民高兴的拍着雷横的肩膀。 “我立刻派遣兄弟下山搬请!” 李世民趁着事不宜迟,雷横刚刚到梁山,事情还没发酵起来,立刻安排人手连夜前往郓城县,直待天明,立刻进城,将雷横的老娘带出。 雷横只是不放心,坚持要自己前去。反正他落草梁山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如今还是个清白的都头。 可比梁山的人下山方便多了。 李世民欣然同意,但弟兄们都有一些顾虑,怕雷横一去不返。 是李世民力排众议,这样的信任,又让雷横一番心热。 只略请雷横在此处吃了两口酒肉,便安排船只送雷横下山。 亲自送过了金沙滩,又有吴用要带着喽啰去送雷横。 一直送雷横上了岸,离了船只,转身要走。 雷横本只是满心的感激,刚一转身离去,却听到后方有声音传来。 原来是吴用正与旁人交谈。 只听那人问了一句,“府主也真是心善,就这样放走了他,万一他一去不回怎么办?” 又听见吴用轻笑一声。 “府主是个仁义的,咱底下人得聪明点,他若真敢一去不回,这郓城县早晚也被咱梁山拿下,那时候自然在与他计较。” “府主这般的仁义,只怕不会同意。” “什么事都要府主去安排,还要你们这些手下干什么?他既是个孝子,到那时你们私下里宰了他的老娘,叫他知道厉害,也给这天下人看看背义的下场。都是为了府主的大业着想,你们私下里做了这样的事,我们又在府主面前求情,总是能保下你们的性命,私底下,我自然还有重赏。” 这声音似乎故意压低,怕雷横听见,却又偏偏都被雷横听个正着。 雷横听的,只满面苍白浑身汗如雨下。 哪里敢露出半分的异样,只敢若无其事的埋着头向前走。 正如李世民刚才说的那样,身不由己。 面对官府,雷横身不由己。 依照梁山如今发展的势头,无论这梁山能不能长久,最起码短时间内必然能雄霸济州府。 自己等人早晚也是在梁山的治下,自然也是身不由己。 只是雷横到底也算是个忠义的,刚才被李世民那般哄的心热,其实也并没有一去不回的想法。 只是如今心里更不敢有旁的念头了。 行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明,悄悄潜入了郓城县。 刚回了家,拉了老娘收拾了一些细软,就从后门离开。 却突然被人从后边一把拉住,又吓得雷横散了七魄。 扭头一看,原来是正一脸惊慌的宋江。 还不等雷横问话,宋江便快语连珠。 “兄弟怎会在这儿?不是被梁山抓去了吗?如今这大包小包带着伯母要去哪里?” 宋江心急如焚,此刻他倒是希望这雷横从了贼。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闹郓城县 第171章 大闹郓城县 面对宋江的诘问,雷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宋江眼放精光,猛地低喝一声,“你莫非已经从了梁山?” 雷横慌忙向前一撞,一把捂住宋江的嘴。 将宋江摁到了墙上,另一只手悄悄的摸到了腰后尖刀。 “兄弟莫要叫嚷,我是清白人家怎会成贼?” 这才轻轻的露出宋江半张嘴。 宋江气都没有喘匀,连忙又小声说。 “还要瞒我吗?那逃回来的兵丁都说了,你与朱仝被梁山贼寇抓去了,既然已被抓走,又如何好端端的出现在了这里?” 宋江又看向雷横身边惊慌的老伯母。 “又要带着伯母往哪里去。这般大包小包的?” 雷横仍旧将宋江抵在墙上,没有放松,藏于身后的那只手已经攥住了尖刀的刀把。 “兄弟,饶我们这一回吧。我们被县令逼迫做那害民之事,本就是不义之举。如今被梁山抓捕,若不降,唯有死而已。我雷横虽不怕死,却不愿意为这不义之事而死。更何况家中还有老母,又如何能死?” “走到今日,实在是万不得已,押司若是念往日情面,便莫要叫嚷,送我们出城。” 雷恒死死的盯着宋江,只待他回应。 宋江听雷横说完,看他这种反应不似作伪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兄弟既然从了那梁山,这便好办了,有件事要求兄弟,你可一定得帮我一把。” 雷横心中不解,不知宋江所为何事。 “押司也要入伙?” “非是我要入伙,兄弟,快快返回梁山,搬请救兵,县令已查知了晁盖与梁山有瓜葛,已经派人前去擒拿了。” 雷横心中一惊。 “晁保正也与我们梁山有联络?” 宋江催促着,“且莫要多说了,你快回梁山搬请救兵吧。” “好好,我正要离去,这便离开。” 雷横满口答应。 这就带着老娘转身要走,却又把宋江给急着了。 宋江冲上前,一把扯住雷横,将他身上的大包小包都撇在地上。 一脸焦急的催促着雷横,“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腌杂物,岂不是浪费时间?” 看了看左右,没什么人,便拉着雷横与他的母亲往自己的下榻处走。 一路上避着行人,到了下榻处,去马槽那解了马,将马递给了雷横。 “骑我的马去,这样快一些,直走暗道牵着马,离了城才可上马骑行。” 宋江看着雷横与他母亲二人,心中焦急,有幸将雷横母亲留下,让雷横先去报信,却也知道雷横是个孝子,这番下山来,必然是带他母亲上山的,决计不肯撒手。 “那些细软,只待事情了解之后,我加倍赔你。” 雷横忙说道。 “值什么?一些破衣服要兄弟赔?我要客套,且等我去梁山搬了救兵来。” 宋江替雷横望着风,专门循着没人走的小道出了城门。 雷横扶自己母亲上了马,虽称呼她为老娘,但其实这老娘身体健壮,也不怕这马匹颠簸。 宋江也是慌了手脚,这才想起来什么。 连忙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团纸,递给了雷横。 “有那西溪村的里正与那张文远一起来到这县衙首告,我在一旁将案情记下,都在此中,你将这交给李将军看,便能取信。” 雷横取了,放入怀中,答应一声,上马便走。 “真没想到,不光是晁保正,连这宋押司也早和梁山有联络,看来这郓城县迟早要完。我说那百姓都怎么得了消息,提前要奔往梁山,看来必然是宋押司与晁保正共同干的勾当。” 雷横骑在马上,心里嘀咕着。 “如今,我上了梁山,此事本就是我的本分。那晁保正又是个仁义的,凡是见面礼数周到,迎来送往,皆有银两奉上,也该救他一救。” 雷横也不爱惜那马力,快马加鞭只求赶快赶到梁山。 那宋江送走雷横,转身回了县衙,也感觉是劫后余生长出了一口气,是上天垂怜自己。 说起来,这宋江是真讲义气。 见有人前来到晁盖与梁山有联系,便想赶快去报信,只不过县令在侧,一时难以脱身。 等他脱身之后,张文远与那西溪村里正已经带着一群壮汉前去捉拿了。 也没什么官差,官差死的死,逃的逃,藏的藏,避的避。 只不过打开了县衙的府库,让他们领了些铁尺之类的兵器。 那西溪村素来与东溪村有些恩怨,尤其是对东溪村的晁盖更是怀恨在心。 是从本村中就拉来了几十个壮汉帮忙,靠他们虽然无力打进东溪村,但只要得了官府的命令,让张文远带队,给手下这些人披上一层官府的皮,那东溪村必然也不敢反抗。 张文远也想做成这件事,不止光靠西溪村这些人手,大手一挥,又找了许多自己往日一起浪荡的泼皮。 浩浩荡荡的,有小一百号人。 他们已经先走了一步,宋江若是骑快马去赶,估计也能赶上。 但很容易被一起堵在东溪村内,若是被堵在了东溪村,宋江当场被抓获,自然也无从抵赖。 一同失了这前程,被抓住判个通敌之罪。 自己被抓还则罢了,也不知晁保正能不能有机会逃离。最大的可能还是两个人同生共死罢了。 纵然是不被抓住,这快马加鞭,一来一回,几个时辰,难免人多眼杂。 走漏了消息,回来之后,县令自然也要追究。 这时间又正是限令处理公务的时间,自己长时间不在,便是县令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 回来之后,自然也洗脱不了嫌疑,逃脱不了干系。 仍旧是要毁掉自己的前程。 不仅仅是要毁掉行程,尤其是担心传了消息之后,晁盖有没有机会离开,张文远他们可比自己先离开的时间早的多。 收益和风险实在不成正比。 宋江虽然心中不愿,但毕竟晁盖是自己生死兄弟,咬咬牙,一狠心便准备出城。 那只刚好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雷横,知道被梁山抓去了,如今出现在这里,心里一想,便有了猜测,这才赶了上去。 只当是司马当活马医赌上一赌,没想到真让他赌对了。 如今倒也好了,自己不用以身犯险,这消息也传递了出去。 纵然是晁盖被抓,但是有梁山的人出手,依照他们的实力,郓城县是拦不住的。 雷横和朱仝已经是郓城县最高战力,如今都已经被抓走从了贼,郓城县又哪里还有抵抗的能力? 纵然到时候要闭关自守,自己在后面悄摸摸的,使些手段将梁山的人放进来,也能将晁盖救走。 雷横奔驰到梁山,那马累的已经快要不行了。 距离傍晚也没有多久了。 在山下也来不及寒暄,先将自己母亲安置在客栈里。 老人家虽说身子骨硬,但这一路颠簸也真是不好受。 然后赶紧让人安排船只送自己到金沙滩。 朱贵得知了消息,又看雷横这般的着急,安排了一只快船,配了好几个水手一同奋力的划。 很快把雷横送过了金沙滩。 雷横一路跑到了山寨,此刻早已有人通知李世民他们,知道雷横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已经在那厅前等待。 雷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见了李世民他们来不及多说,先将怀里宋江给的纸团取出。 喘着粗气。 “宋……宋押司说的,快,快去救晁保正……” 李世民听了心中一惊。 把那宋江记得状纸展开看了一遍。 吴用他们也挤在旁边,伸着脑袋看。 记录的非常详细,看完之后便也大致了解了是什么个情况。 那东西二村原本就有矛盾,又因为晁盖托塔天王这个名号,狠狠的打了西溪村的脸。 但那西溪村里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奈何不了晁盖,只能一直怀恨在心。 见那晁盖平时多与豪杰往来,时常款待公差,他便有样学样,特意在县衙里与那张文远交好,时常拿些钱财给他花,经常在村中款待他。 只如今,朝廷清查田亩这一件事,让整个山东百姓都愁眉苦脸,这西溪村里正自然也难以幸免。 本每日愁眉苦脸,怏怏不乐,却见那东溪村晁盖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本就多长了个心眼儿,注意了一番,后来,晁盖又按照约定向百姓们散播梁山有活路的消息。 晁盖这个莽汉,不像宋江他们家传承的吏员,刀笔纯熟,做事老练。 手底下人也做事粗鲁,难免便露了踪迹。 连改头换面都不做,便跑到那西溪村去散播消息。 为此,西溪村跑了许多的百姓。 这自然瞒不过西溪村里正,虽没有十分的证据说这个晁盖通了梁山。 但他有心拿此事做个由头发难。 又将张文远请来。两人合计了一番,一同到县衙首告。 张文远平日里拿他们的钱,自然做事也要尽心,连夜与这里正商议了一番,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官差死伤惨重,连最后的武力值担当雷横朱仝都被抓了。 县衙的力量大为削弱,县令想要清查田亩,大肆搜刮钱财,却也难了,人手实在是不够。 得了这个消息,却正好与他们的打算配合。 一来是县令正愤怒的时候,报上这些捕风捉影,晁盖勾结梁山的消息,自然能让县令生气。 二来,如今县令想要搜刮钱财,干成政绩的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刚好他们两个现在把刀递上,就拿那晁盖开刀。 东溪村实在是个大村,比他们西溪村要大得多,晁盖也实在是个大户。 整个郓城县,像晁盖这样豪奢的都不多。 若抓了此人,给他扣上一个通匪的帽子,一来在治安方面也算是个政绩。 梁山闹得越大,也不只是他们郓城县受影响,济州府也不好受,能抓到与梁山勾结的奸人,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取得了整个东溪村的财富,搜刮了晁盖一家几十年积攒的钱财,把这么一个大地主敲骨吸髓的吃干净,县令可以得到一大笔的资产。 他本就是一个县令,想要做出政绩,只需要完成他一个县令的身份,该交上的钱也就够了。晁盖的全部身家足以帮他解决大多数问题。 而且晁盖这件事是有根有据,又是他们郓城县本地的地主和吏员一起告的,怪不得县令的头上也不会引起其他的乡绅联合反对。 自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三个人都是闻弦歌知雅意,一来二去便勾结起来了。 固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晁盖通敌,但县令此刻也想办成这件事,便令人赶快去抓。 李世民等人看清了原委,也不再迟疑,立刻点齐兵马,连夜出发。 “府主是要去东溪村还是直接去郓城县?” 吴用在一旁问道。 李世民说道:“郓城县已派人去捉拿晁盖多时,再去东溪村恐怕赶不上趟,我只带着人马直奔郓城县,若在路上碰不到,便直接杀进城去,将晁盖从监牢里抢出来。” 吴用劝道:“若要攻进县城,小心有诈。府主且在这梁山安坐,让兄弟们走这一遭也便是了。” 李世民素来是那种喜欢亲力亲为、亲自带兵冲锋的人,他自然是不肯这样答应。 “小小一个郓城县,纵然有诈,简陋的陷阱岂能困住真龙,没什么好怕的。若我也要在此遇到危险,那派兄弟们去,岂不是都是送死?” “学究不要再劝我亲自带兵前去。” 吴用劝不动,便不再劝。 只是要跟着一同前去。 李世民也没有反对。 先将自己从西北带来的一百多马军兄弟点了,又抽掉了五百多刚刚经过一些基础训练的士兵让韩世忠带领着。 又让孙安带了两百人跟在自己左右,吕方、郭盛也冲入这支方队。 八百弟兄,几员战将,可真的是看得起这郓城县。 李世民嘴上说的豪气,但行动起来却丝毫没有疏忽大意。 孙安、韩世忠、吕方、郭盛,加上自己。哦,对了,还有一个填头的吴用。 对上郓城县绝对可以称作是豪华阵营了。 点齐人马,让弟兄们各带甲兵,趁着准备的这段时间,让阮小二赶紧纠集水兵营的弟兄,将船只也备齐了,送兄弟们到达对岸。 信鸽也已经撒了出去,命令朱贵先在客栈边准备好马匹。 论及上等的战马,李世民这边仅有从西北带来的三百多匹。 但经过这几个月的扩充,以及梁山原本积攒的一些家底,也有了百来匹普通点的战马。 已经足以让一半的弟兄都骑上马赶去郓城县。 更不用说这山寨里还有上千普通的骡子驽马。 又不让他们当成骑兵冲锋,只是坐上马,节省一些脚力,提快一些行路速度,也是足够的。 众兄弟们准备了甲兵,上了船,到了水泊对岸,又换了马。 连夜向郓城县而去。 到了郓城县,寒风阵阵,漫天漆黑,是四更时分。 有宋一朝,商业繁荣,与前朝景象大不相同。 夜间并不实行宵禁,有许多的夜市供百姓们玩耍。 只是这郓城县靠近梁山泊,纵使是没有李世民,他们也仍然有王伦那一伙贼寇。 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太平。 虽然并不实行宵禁,但到了深夜,也会将城门紧闭。 如今已经是四更时分,便是有难百姓在城里逛夜市的也要回家休息了,更不必说,这郓城小县并不如何富裕,夜市也不怎么繁荣,略有一些商贩也是早早的散场。 所以,李世民等人连夜赶到这郓城县,万籁俱寂,大门紧闭。 “未带攻城器械如何进城?且等到天亮,大门一开,咱们立刻杀进城去。” 吴用在一旁说道。 李世民打量了一番这县城的城墙,毕竟只是一区区小县,城池也不怎么坚固高深。 捋着那城门上面四处打量了一番,连个火把照明都没有。 并无兵丁把守。 一个小县,又哪里有军队驻扎呢?在这大宋朝廷若要调兵,却是千难万难。 想要调兵,十人都需要往上打报告,层层审批。 这样的小县,只有本地的一些都头掌管着四五十官兵,这些士兵并不是真正的士兵,不过是略经都头一番训练,用来维持治安而已。 而如今,郓城县的两个都头都已经被抓上了梁山,手下的官差也是死伤惨重。 这城门虽然紧闭,但是城墙之上却没有任何人把守。 李世民笑道:“虽然紧闭着城门,但却没有士兵驻守,这岂不是上天送给咱们的城池?” “不需等待天明,且找几个兄弟带上抓钩翻上去便是了。” 吕方,郭盛在一旁听了,自告奋勇。 “府主,我二人愿意先登。” 李世民没有反对。 转头对吴用说道。 “学究,你那兵器可带来了吗?” 吴用心里疑惑。 翻开自己的衣裳,从腰间取出了自己的两根铜链。 李世民将这两根铜链分开,吕方、郭盛一人一根。 又取了两根绳索,在这铜链后面绑上。 顺着这城墙,找着位置,找到了两个插旗的地方。 吕方,郭盛先去掉了半身甲胄,减轻重量。 将手中系着长绳的铜链甩起来,甩到了那城墙上面。 正好顺着那旗杆转了几圈儿绑上了。 又将马匹牵到了那城边。两人踩着马鞍,城墙便已经够了一半了。 手一使力拽着绳索往上爬,旗杆吱呀呀晃了一晃,但到底也经受住了两人的重量。 只在城墙上蹬了两三脚,便已经攀到了城墙的顶端。 两臂一使力,扒着那城墙的边缘往上一挺,便翻了过去。 两个人动作虽然不大,但发出来的一些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仍然非常的引人注意。 但这郓城县实在是没人把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两个人偷偷的翻过了城墙。 吕方、郭盛顺着城墙下去。 只过了几个呼吸,便听见城门后面有声响。 吱呀呀一声,城门便洞开了。 李世民马鞭竖起,冲着士兵们下令。 “小心进城,不许发出任何响动。所有人须遵我军纪,依命行事,对百姓秋毫无犯,不敢有半点惊扰,但有违令者,定斩不赦。” 军令宣明,马鞭一挥,一马当先,轻轻的带着众人走进了城中。 马蹄哒哒的走在县城的路上,闹起的动静实在不小。 毕竟是八百多匹马。 很快,沿街的两排民房陆续的有人点起了灯火。 但只小心翼翼的向外瞅了一眼,赶紧又将自家的灯火熄灭,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李世民知道暗中有无数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军队。 但自己并不打算惊扰百姓。 这些百姓对自己也没有威胁。 点首叫过来了两个本地士兵,问明白县衙牢房在哪。 便由他们两个带路,李世民带着兵直接将县衙围住。 八百人将这小小一座县衙围的水泄不通。 一个个汉子拿着兵器,杀气直冲云霄,但这县衙里还没有任何人有反应。 拐了两个角,便来到了那牢门前。 低矮的牢门用铁锁锁着,有兄弟拿着一把铁斧就过来要劈。 李世民一把夺过。 亲自上前照着那铁锁使劲一劈,只听见当啷一声,火花迸溅。 铁锁直接被劈成两截,斧头上也崩了个老大的缺口。 铁链顺着木栅栏哗啦啦垂尾掉地。 “怎么回事?什么动静?” “又是哪个该死的半夜不睡觉?” 那牢里的狱卒骂骂咧咧的,都被惊醒了。 还以为是哪个囚犯半夜不睡觉,骂骂咧咧的起来,正要教训他们一番。 梁山的弟兄们已经从那木栅门鱼贯而入。 在那寥寥几个狱卒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腰刀便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节级在后面,吓得两腿打颤,强忍着恐惧喝问。 一句话说完,又是两柄刀,也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哪里敢反抗。 四五个狱卒都被压着,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刚刚还有些睡眼惺忪,没闹明白什么情况,现在都已经睡意全无。 李世民迈步走进了这阴森潮湿的牢狱。 凤眼打量了一番,便盯着那个节级。 “晁盖被关押在何处?” 连什么威胁的话也没有说,料他不敢反抗。 那人苦着一张脸,颤颤巍巍的。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晁天王正在里间,我等好生招待,并未让他受半点委屈。” 说着便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来,要递出去。 李世民一摆手,弟兄们便推着他往里走。 只往里再走了十来步,愈发的阴森潮湿,气味也不太好闻。 晁盖从里面猛地扑了上来,两手紧紧抓着栅栏。 手镣脚镣,哗哗作响。 “兄弟,来救我了吗?” 他冲着李世民大喊着,虎目含泪,一脸感动。 晁盖何曾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在东溪村,带着庄客们奋勇抵抗了一段,但毕竟不敌别人人多势众,又是官差。 自己又被打个措手不及,团团围住,一发涌了上来,将自己摁倒在地,反抗不得。 在那里被抓住,被押送到这监牢,又听那西溪村的里正一路上絮絮叨叨,得意洋洋的讲述了一番。 按照罪责,自己虽然罪不至死,但也知道此次是在劫难逃。 这鸟人要谋财害命,又要出气,必然要爱害自己。 入了这郓城县监牢无处可逃,本来已经心中绝望,却没想到李世民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这监牢之中。 真是绝处逢生,心中的喜悦和激动自是不必多提。 李世民冲着晁盖爽朗一笑。 “保正勿忧,我梁山弟兄已经将此地团团围住,必保你无忧。” 那狱卒已经将牢门打开,又伸着手去帮晁盖将手上的镣铐打开。 晁盖已经忍不住,拖着脚上的脚链往外走了出来。 迎上了李世民,四手交接,一脸的复杂心情,满心的感激。 最终只能化为一长叹。 “都是我做事不小心,也是被小人所害,才让众兄弟们冒着风险来到了这龙潭虎穴。” 梁山的是山贼,县城的县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在晁盖心中算得上是龙潭虎穴。 李世民笑着拍了拍晁盖的肩膀,“保正且放宽心,这算什么龙潭虎穴?小小一个郓城县,我弟兄们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将整个县衙团团围住。” “且将你救了,再去那县衙坐堂,让弟兄们充当三班衙役,咱们坐在上面审一审那害民的县官。” 晁盖听了,也是心中快意。 那狱卒已经趴在地上替晁盖解开了脚镣,晁盖活动活动自己的腿脚。 心中又是痛快又是愤恨。 若他真是因为勾结梁山而被抓,那自然是江,这事只能怪到自己行事不密,又怪不该与梁山交往太密上面。 只能自认倒霉,他本人为人豪爽,但多少也会对梁山有些怨气,只是能凭着胸怀把这股怨气排遣到不怪到梁山头上罢了。 可他被抓来的路上,那西溪村的里正一脸得意洋洋的在自己耳边嘲讽,将全盘计划如同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 他自然也知道,是这里正与那张文远捕风捉影,又有县令想要谋财害命,这才顺水推舟,三方合力将自己给害了。 如今这怨气自然都在这三人头上,而怪不到梁山的头上。梁山能冒着危险亲自杀到县衙牢里来救自己,只会让晁盖感动。 “兄弟,走,去县衙。” 李世民拉着晁盖的手就往外走。 那一直没敢吭声的牢狱里的众多犯人,此刻也都叫嚷了起来。 “好汉,救我等一救。” “好汉,我们也是冤枉的,救救我们啊。” “好汉救命,我们愿意入伙。” 对于他们,李世民并未理会,毕竟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冤枉假冤枉。 当年自己曾经放了一伙罪犯,想搞一搞什么佳话,结果被骂的狗血淋头。 后来自己也知道那样不对。 这些犯人,李世民自然不会随便的放掉。 “府主,要将这些爪牙都杀了吗?” 吕方恶狠狠的。 吓得那些狱卒们都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晁盖见状,转过头来开口。 “兄弟,这些人也都是听命行事,而且对我礼遇有加,听那牢里的犯人说,平时也不十分残害犯人,就饶他们一命吧。” 李世民笑着说道。 “既然不算坏人,便饶他们一命。” 狱卒们千恩万谢的磕头自然不必多说。 随后,众人又大摇大摆回了县衙。 真如入无人之境。 那么大的一个城墙都翻了过来,小小一个县衙自然不必多说。 有弟兄直接跳墙过去,将大门打开,迎着李世民他们直接从正门进入。 但凡有那几个仆人,还未从睡梦中睁开眼,钢刀便已经架到了脖子上,只留下一个惊慌的表情,哪里敢发出半点动静? 弟兄们四处寻来火把,又在院子当中点起了几个炭盆,焰腾腾的放着光亮。 将整个县衙照得亮腾腾的,如同白昼一般。 那正厅后墙之上挂着的明静高悬四个大字的牌匾也被照的闪亮。 李世民直接走到了那县太爷的官位上,在这正当中坐下。 晁盖与吴用一左一右坐在两侧。 孙安怀抱着两支镔铁剑,立于李世民身后。 吕方、郭盛拿着方天画戟带着几个弟兄在两旁站着,好似三班衙役。 韩世忠则直接带人冲向了后宅。 只听见在这寂静的夜里,后宅一阵喧闹,几声惨叫。 不知惊醒了何处的公鸡,也积极的打起鸣来。 一鸡叫,一城的鸡都跟着叫,雄鸡嘹亮的打鸣,试图将那红日从这夜幕中叫出,为世间带来光亮。 韩世忠直插后宅,在一个被架着钢刀的仆人指示下,找到了县令所住的房间。 一脚踹碎了木门,另一脚已经踏了进去。 便看着那县令背对着自己的婆娘,刚刚睁开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韩世忠。 哆嗦着伸出来自己白胖的胳膊,也不顾寒冷,指着韩世忠哆哆嗦嗦的。 “你,你是什么人?敢来此造次。” “来人,快来人啊。” 县令往左右喊着,但哪里有人动弹? 那县令的婆娘也被惊醒了,从被窝里半爬起来。 锦被滑落,露出了半边赤裸的胸膛。 只见这屋中这般的场景,也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韩世忠哪里和他们啰唣,直接冲上去,一刀柄砸在那女人的头上,把她打晕过去。 伸只手拽住那县令的长发,直接将他那肥胖的身躯从被窝里拽出,砸在了地上。 大冬天里,县令的屋子里其实也不怎么冷,火盆烧着,烤得暖烘烘的。 县令赤条条的摔在地上,惊恐的忍不住下面一松,黄澄澄的液体便流了一地。看着韩世忠晦气。 韩世忠踹了他几脚,对这些当官的,韩世忠可是恨坏了,尤其是这样给人家罗织罪名,刻意谋害的。 这县令被韩世忠打的在地上直打滚,滚了一身黄澄澄的尿。 恶心的韩世忠也再下不去手。 气的从床上把那床被扯下,罩在了这个猪头县令身上,又猛踹几脚。 “好汉饶命啊,好汉饶命。” “啊,别打了……我有钱,我给你们钱,别打了……” “狗官,哪个要你的臭钱!” 韩世忠怒目圆瞪,又冲着他猛踹了一脚,这一脚险些把这县令踹过气去。 他何曾这样痛快的打过一个官,而且还是一个文官,只感觉是酣畅淋漓。 只是不敢再打,虽说是裹着一床厚厚的被子,但毕竟自己力大,怕把他打死了不好交代,又命令手下赶紧押着这个县令前往公堂受审。 那躺在床上赤身裸体的妇人,韩世忠着看了两眼,也没管她。 想了想,走到床边,将那铺盖往上一掀,将那昏迷的妇人略微遮了遮。 虽然正是青春的汉子却连摸也不摸她一下。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不该做这样的事,但又有多少人能抵住心中的诱惑?何况这县令的母夜叉长得还颇为艳丽。 不过韩世忠是跟着李世民的,李世民经常向他们强调军纪的重要性,李世民对于经济的重视,让韩世忠也不得不把军纪严明刻在心中。 那县令被驱赶着从温暖的房间走出,屋外的冷冽寒风让他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也顾不得身上的尿骚味,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 企图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破局。 他能做到县令也不是个傻子,自然不能把全部的信心都放在这些入室的贼寇善良上。 只是从后宅走到前面大堂,寥寥几步路的距离,转眼间便走完了。 这县令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眼前这些军士看起来是训练有素的,行动起来,一言不发。县令猜想着虽不知那伙梁山贼寇如何,但这样的实力必然是少有的厉害山贼。 整个郓城县也就这么一伙大山贼了。 被压到大堂,却没有从那后面直接进去。反而转了一圈,从大堂的正门走过去。 几个火盆,无数的火把照得亮堂堂的。 县令裹着被子,狼狈的抬头一瞧,明镜高悬四个字正在火光下闪着光。 再低头往那官位上一看,中间坐着一人,威武不凡。 龙眉凤目,飘飘有出尘之姿,冉冉有惊人之貌。 手边坐着那人,分明是晁盖。 这县令便什么都明白了,那晁盖与梁山能挂上一些瓜葛,县令是能想到的。 这些地方乡绅大地主经常与那什么江湖绿林人往来,与那梁山能扯上瓜葛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不实打实的犯罪,官府一般也不会去抓。 自己本来是捕风捉影,想借个由头搜刮一些钱财,立个功劳。 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抓到了正主。 县令心中百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该感叹自己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 谁能知道,这伙梁山贼寇居然胆大妄为到了这种地步? 大晚上的大摇大摆杀进了郓城县,旁若无人的进了县衙,坐在自己的官位上,把自己这个县令当做阶下囚。 县令心中愁苦自然难说,才踏入大堂之内。 晁盖的两眼便要喷火。 李世民坐在大堂之上,也不废话,伸手一拍惊堂木。 啪! 那县令吓得一哆嗦,瞬间跪倒在地。 晁盖看着眼前这个害他的县令,他只随便滥用职权,便将自己害进了牢狱,失了清白之身。 如今被抓在这里,趴在地上,赤条条的身上盖着被子,真如同一个肥王八一般,这般的狼狈。 被这样的家伙给害了,自然又羞又气,看他这样狼狈,又是心中痛快。 复杂的心情让晁盖百爪挠心,恨不得用后槽牙磨碎了这个县令。 李世民本来不打算那么快的拿郓城县怎么样,这样一座小城,自己很容易的便能将他打下来。 但是打下来他没有任何的意义,占了这座城池,对这大宋朝廷来说,意义也不一般。 必然要派大军来夺回这座城池。 这么一座小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李世民守也是守不住的。 李世民原本打算在这梁山积蓄力量,待到来年再开始攻城略地。 练个几万兵马,占个几座城池,互为犄角,便也有能力与大宋朝廷的大军对抗。 并且不至于陷入死地,被拖入泥潭,还有余力一边打一边壮大自己。 不过,如今因为晁盖这事,计划不如变化,打进了这郓城县,与这官府算是真正的撕破了脸。 不过,来都来了,李世民也不打算空手而归,正好借此事做些文章。 审一审这个县令,折辱他一番,给晁盖出气,仅仅只是晁盖看着的感觉而已。其实根本不是李世民的目的。 这县令跪在地上,看着那大堂之上的人一言不发,自己也不敢说话。 又觉得有些寒冷,裹了裹身上的厚被,乖乖地低着头跪伏在地上。 余光悄悄打量着两侧。 心中愈发的后悔,不该招惹梁山。 这梁山的实力实在太强了,单看这两边充当衙役的领头的,一个一身红衣,一个一身白袍,手持方天画戟,就卖相不俗了。 就在这沉默之中,外面又是一阵响动。 一队队士兵从外面进来,押送着一个个的县衙小吏。 李世民早派人带着领路的仆人,将县衙这几房的吏员全都抓了回来。 就连那西溪村的里正,是因为没来得及回村,在这县中住了一夜,也被抓了。 一群小吏们也都恐惧的跪在县太爷身边,宋江也在其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审县令骂朝廷,济州府动兵 第172章 审县令骂朝廷,济州府动兵 这些文书小吏们被闯入家中,一个个抓了起来,也是十分的惊恐。 无论如何求饶,那士兵们始终不与他们交流,他们也得不到任何信息。 但愿意动脑子的也大致能猜个大差不差。附近唯一一伙强寇也就是梁山的人了。 从家中押到县衙,来到这边才发现整个县衙已经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几步路到处是人站岗,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士兵手持着明晃晃的兵器在火光下绽放着寒光。 一路被压到大堂,在地上跪着,裹着个被子,身上还有些尿骚味儿,像个乌龟一样的,不正是自家的县太爷吗? 一群人无奈的也在县太爷的身旁跪下。 抬头一看,晁盖也在旁边,基本上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心里暗暗埋怨。 李世民没有做出任何特殊的安排,那宋江自然也在这群小吏中间跪着。 晁盖见宋江也在其中,刚想站起身来相迎,又一把被李世民摁下,拦住了他。 宋江在旁边一跪,见李世民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尊敬和优待,反而长松了一口气。 他突然被这群人找上门来,也是悚然一惊。 反应过来之后才放下心。 只是在心中暗暗惊叹,没想到梁山的动作这么快。 小小一个郓城县,也实在不被他们放在眼中,反手就拿捏了。 李世民知道宋江还不想失去这清白之身,这个人的心思也重,想让他老老实实的归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像雷横朱仝那样一番连哄带骗带恐吓的 ,对宋江虽然有用,但却不能让他完全的心服口服。 李世民固然有办法收服他,只是并不想去费这个力气。 本来也不是太想吃这个瓜,何必将他强拧下来? 他不想离开官衙,便让他留在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能报报信。 就在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时候。 李世民又是一拍惊堂木。 “啪!” “宋江何在?” 一副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 宋江疑惑的抬起头,未曾有半分怠慢。 “小可便是宋江。” 李世民此刻便真的好像完全不认识宋江一样,打量着宋江。 “哦,你就是那个孝义黑三郎吗?” “正是小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 “我要审一审你们这个县令。却又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免得你们说我屈打成招,便把你们这些小吏都叫过来做个见证。” “你在这一旁做个师爷,将一切对答状纸全都给我记下来,可愿意吗?” 如今权力都在李世民手中,众人的性命都握在他手,哪里有什么愿意不愿意?这样一问,分明是让宋江反驳的。 宋江心领神会,做起戏来。 “好汉容禀,自古都是官管民,哪有民告官?县令纵有诸多不是,也该由上官审问,好汉这般一审又有什么作用?” 那县令在一旁听了,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一旁的小吏们也都是对宋江愈发的佩服。命都捏在人家手里了,还敢顶嘴。 李世民给足了宋江立人设的机会,就是要他坚定立场给这些人看,配合他潜伏。 最起码在李世民看来是潜伏。 仿佛有些愤怒的又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响,然后带些怒气的呵斥。 “大胆宋江,还敢在此搬弄口舌,今天这个文书,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再敢巧舌如簧,推推拉拉,我就立刻将你这些同僚全都杀掉!” 李世民这样一呵斥。宋江倒还没什么变化,那些被抓来的小吏们都在地上抖成了筛糠。 有两个离宋江比较近的,趴在地上,悄悄的伸出手,抓住宋江衣服的下摆,轻轻的拽了拽。 所有人都在盼望着宋江,赶紧从了对方吧。 反正他们要审的是县太爷,也不是自己。 宋江也知道做戏就做到这儿了,接下来配合李世民他们的工作,便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了。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忍辱负重,为了大家的性命去帮这些贼寇工作。 他们不仅不怀疑,还得谢谢宋江呢。 宋江来到一旁落座,研墨铺豪,准备就绪。 李世民开始审问县令。 “说!你抓捕晁盖是有真凭实据,还仅仅只是想谋财害命?” 县令趴在地上,恐惧的颤抖着。 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梁山的这些人分明是什么都知道,县令以为这些人仅仅只是想把自己折辱一番,给晁盖出出气罢了。 “你不要想着隐瞒,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全都清楚,但凡有半句假话,我立刻将你千刀万剐。” 果然,李世民说了这句话,堵死了这县令所有的路,也不敢再做尝试,只敢老老实实的和盘托出。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也是受了小人的蒙蔽呀。” 那县令颤抖着,声音带着些哭腔。 “都是那西溪村里正与张文远搬弄是非,他们与晁盖有旧怨,跑到我这里诬告。下官本不愿答应这样诬赖好人的事情。只是他们以晁盖万贯家财为诱。下官一时迷了心智,受了他们的蛊惑,这才铸下大错。触怒了诸位好汉。” “此实非我本意,皆是张文远他们之过。下官如今已经知错,万请好汉开恩,饶我一条小命。” 听着县令这般说,所有的猜测都给坐实了。 在场众人跪在地上,全都埋怨县令与张文远,还有西溪村里正。 只那张文远不肯就这样受冤枉,县令把脏水都泼到自己的头上,如何能承受,与那西溪村里正一起叫着冤枉。 都要为自己申辩。 张文远在那里梗着脖子说,都是县令和西溪村里正之错。 那西溪村里正又说,是张文远挑头县令做的决定。 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但这张文远与这西溪村里正毕竟只是小角色,也不是李世民的目标,也不容他们在这里搅乱。 李世民追求的也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又一拍惊堂木。 啪! “未曾问到你们,谁让你们私自开口,敢在此搅乱公堂,左右,给我掌嘴!” 吕方郭盛亲自动手。 手中方天画戟递给一旁的士兵。两人走到正中央。 一只手揪起来,一个左右开弓,正手反手的进行连续掌嘴。 这把两个人打的口吐鲜血,面皮红肿,哀嚎声都变得乌弄不清。 看着晁盖是心中一阵快意,这才将他们两个人撒手丢开。 跪在中央的县令与一众小吏更加的噤若寒蝉,不敢随意开口,只待李世民问话。 宋江冲着李世民点了点头,他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记录了下来。说不定还有一些个人的修饰。 李世民又继续审问。 “你是奉了谁的命令?为何要在这郓城县大力清查田亩,索要罚金?” 那县令连忙推脱。 “这都是朝廷的命令,与下官实不相干啊。清查田亩,让那些隐田无处可藏,这对普通百姓是有利的事情啊。” “放屁!” 李世民怒的一拍桌子,打断了这县令的话。 “你说是朝廷的命令,那为何东平府还未见动静,只你郓城县催逼的紧?你说对百姓有利,短短几十日,多少百姓被你逼的家破人亡,不得不上了我们梁山!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再敢胡言乱语,推卸责任,我立刻打断你的腿。” 那县令也急了,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 “这确实是朝廷的命令。当今官家爱修池建园,四处横征暴敛,单单一个花石纲便为祸不浅,如今朝廷没钱可用,便想出来了这稻田务,搜刮钱财。” “如今,不只是我郓城县在做,听说青州也已经动手了。其余各地也多有开始催逼的,即便东平府现在还没有动手,这件事也迟早是要做的。” 那县令说着说着,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虽然我郓城县先动手了,但整个山东是根本避不开的,再往后,别说是山东,恐怕整个天下也都要动手。” “我不干,迟早有人干,百姓们是逃不掉的,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我多多搜刮一些钱财交上去,让我自己还有个政绩!” “人在宦海,身不由己,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我自己。整个朝廷上下都是这般的情况,我小小一个县令又怎能违背?” 一番话说的倒有几分的歪理。 但李世民才不管他有理没理。 “不过是利欲熏心而已!” 李世民冷哼一声,又骂了他一句。 李世民做过多年的皇帝,其实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而且也无法避免。 但知道有,并不代表要认同,并不代表就满足于追求到这一步。 能做榜样被提倡的还是那些仁人志士和贤良方正的名臣。 “说了半天,似乎全是朝廷的错,你自己便没有错吗?” 李世民又转向那些小吏。 “你们在他身边做事,必然知道许多龌龊。全都给我尽情的检举,谁检举的多,我就饶了谁。” 李世民这话一说,可不得了,公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那一群小吏们跪在地上,争先恐后的膝盖向前挪动,拼命的张着嘴,叽叽喳喳的检举着县令。 说什么县令贿赂上官,滥用职权,强抢民女养小妾什么玩意儿都给抖搂出来了。 又说县令的婆娘尖酸刻薄,对仆人侍女非打即骂。有的时候失了手,打死打残了人,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毁尸灭迹。 又检举县令的小舅子,仗着县令给他撑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路过狗子扇耳光,鸡蛋拿起摇散黄,蚯蚓竖着切两半,飞禽走兽毛拔光。 虽然他小舅子已经被梁山的人杀掉了。 还是李世民亲自一箭射死的。 那县令气的呵斥那些小吏们胡言乱语。 李世民也没有制止他们的争吵,仿佛在欣赏这场闹剧。 看那县令急的急赤白脸的,也顾不得如今是冬日的凌晨,他身上一丝不挂。 与那小吏争吵起来,甚至张牙舞爪的身上裹着的被子都掀开了,露出一身赤条条、白花花的肥肉,也不觉得寒冷。 只骂他们忘恩负义,骂他们罪恶多端。 一群人撕咬了一通,李世民也已经彻底清楚了,这县令全家都是罪该万死。 甚至在在座的小吏们虽说全杀必然冤枉,隔一个杀一个,却必然有漏网之鱼。 李世民再拍惊堂木。 场中重归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忐忑的等待着李世民宣判。 宋江能够充分的领会李世民的意思,更不必说还有吴用在一旁指指点点的。 县令供述的罪状已经全部被记录在案,而重点描述的则是县令对朝廷的那些指控。 李世民一摆头,宋江拿着那罪状,远远的冲着县令招了一招。 却也不敢近前,怕县令把那玩意儿撕了。 那县令远远看了两眼,急的眼珠子通红。 “你们不能这样写呀!好汉要这样写,须得饶我一命啊!” 他急的冲着李世民恳求着。 李世民并不理会他,只问他。 “这上面所写,可有一分一毫是添油加醋的?” 那县令瞧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废话,连忙冲着李世民连连叩头。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个官我不当了,我也愿意上梁山。我能识文断字,我有用啊!” 然而,李世民仍旧没有半分正面的回应。 只是平淡的说着。 “你既然没有异议,我也只按照你犯的这些罪行处置你,绝不添油加醋,刻意的报复你。” “你全家,直接害伤人命13条,这还没算你在这郓城县横征暴敛,间接导致无数的百姓家破人亡,将他们逼上梁山。” “你罪当死,无别话可言!” 那县令绝望了,但却还是不死心。 “死则死矣,死有何惧,好汉要杀便杀,我已知错。” 他猜出了李世民的意思,但却刻意不提,只希望一死了之,赶紧蒙混过关。 李世民浅浅一笑。 冲吕方,郭盛使了个眼色。 吕方,郭盛上前,双手紧紧地按住县令,让他动弹不得。 宋江面色沉重的拿着那一纸罪状,看着吕方,郭盛逼着县令在上面画押。 “你们不能这样啊。” 那县令哭喊着,但都只是徒劳,他根本抵抗不了吕方、郭盛。 就这样被强行的按了手印,算是认了罪。 那县令好似被抽了骨头一样,彻底的瘫软在地。 李世民此举,显然是要将这些罪状公之于众。 等待他的,必然是身败名裂。 仅仅只是身败名裂还则罢了,可那罪照上面还有自己供认的许多辱骂朝廷的话。 自己死了,朝廷也不会放过自己呀。 他是被彻底堵死了所有的道路。 若是得罪了朝廷,能投靠李世民他们活下来也行,可李世民看样子是必然要杀掉他的。 把自己杀了,还要搞臭自己的名声,还要把非议朝廷的罪名盖在自己的头上,让自己背上这口黑锅。 李世民的心眼儿可是真的坏呀! 县令的价值已经被利用完了,“拉下去砍了吧。” 兄弟们刚要动手,晁盖又站了起来。 “这动手的机会让给我吧。” 李世民自然同意。 与此同时,还让兄弟们将张文远与那西溪村的里正一起拉到了大堂外面。 晁盖从兄弟们手中接过一把钢刀,众人便听着不停的求饶声变成了几声惨叫。 跪在地上的小吏们都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哆嗦。 正恐惧着,便看着晁盖一身血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掂着三个人头。 李世民命令眼前这些小吏。 “天亮之前,将这份罪状抄写五百份,完成了任务便饶了你们的性命,若是完不成便要你们人头落地。” 又命令吴用起草了一份安民告示,吴用确实也有才,区区一份简短的安民告示,一挥而就,同样命这些小吏们抄写五百份。 小吏们接了命令,便在宋江的指挥下,争先恐后的在这大堂之中搬桌子的搬桌子,搬凳子的搬凳子,沿着墨铺着纸,奋笔疾书。 距离天亮,看着天色,估摸着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了。寒冬腊月的凌晨,一个个急得脑门上冒汗。 吴用在一旁统计数目,写好了一份,便拿过来一份。李世民检查之后,便用那县令的大印盖上。 到底是死亡的威胁催生了这些小吏们的潜力,一个个奋笔疾书,几乎要手抽筋。 却只用了大半个时辰,便已经将五百份全部抄写完毕。 李世民将这些一一加盖了县衙的大印。 先拿出来了三十份,命令士兵们在这县衙各处街道人口密集之处,通通贴上。 单贴了一份,放在城门上,又让韩世忠到后面把那昏迷的婆娘也一刀砍了。 四个人头配着这个告示一起挂在城门上。 李世民又将剩下的四百七十份分发给手下的弟兄。 当着那群小吏的面吩咐着。 “你们骑上快马,在这济州州县各处要道人口密集之处,都给我张贴上。” 十来个兄弟分了分,一起拿了告示,骑了马便离去了。 李世民又让韩世忠将县令的家财搜刮一空,这些小吏居然真的对他们不管不问,就这样随手放了。 按照他们刚才揭露出来的罪状,有些人是真的该死的,但李世民仍然没有发作。 在这天亮之前,李世民已经处理完郓城县所有的事物,带上兄弟们,又给晁盖分了马,骑了马匹返回梁山。 又分了些人前往东西二村,将晁盖剩余的一些家财,以及西溪村里正的家产也全都给搜刮了。 他们马队出城的声音,自然也被这街道两旁的百姓听到了。 自从他们进城,被惊醒的百姓虽然不敢亮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其实没有什么人睡得着。 听着这些人的马匹离去,心里也松了口气,只是仍然没有任何人敢出来看看虚实。 看着李世民那人离去,那些劫后余生的小吏一个个都瘫软在地。 却又都哭丧着脸,心里面不知盘算着什么。 终于,在那阴影处,有人悄摸摸的开了口。 “这事情闹大了,咱们可怎么办呢?” 一句话说出,又是引得一阵长吁短叹。 互相之间,你看我,我看你,都心怀鬼胎。 刚才互相检举,所以说主要是检举县令,可他们各自身上也被捎带着扒出来了许多烂事。 但凡在场的有人想害人,一举报一个准。 再加上如今县令被杀,事情闹得这样的大,他们又配合着那些贼寇,将这罪状和安民告示抄写了五百份,看样子也要被那梁山贼寇大肆的张贴,是瞒不住的。 上面要来人调查,稍微走漏一些风声,他们又有谁能脱得了干系? 宋江安慰着众人。 “诸位放心,想必上官也是通情达理的,大伙儿都是被山贼所胁迫,罪不至死,顶多刺配到远恶军州。” 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刺配难道就是什么好事吗? 被宋江这样一说,众人是更忧郁了。 只有那聪明的向宋江施了一礼。 “还要多谢押司救我等一命。如今闹到了这个地步,众兄弟们都朝不保夕,微如累卵,还请押司给出个主意吧。” 宋江只说着,“我有什么主意?” 只是推脱。 “上官明察秋毫,定会体恤我们,大家放心吧。” 哪里能让人放心? 那也有人说着,“纵然是上官体恤,这事情闹得那么大,我们难免要受到牵连。都是一些微末小人,这样大的事,稍稍牵连一番,也不是我们能承受的呀。” 倒也有那看得明白的,说道:“若只为县令被杀一事,朝廷说不定也会体恤咱们。毕竟咱们不过是一些小吏,又无兵权。只是如今那梁山贼寇将那许多诽谤朝廷的话四处张贴。这必然会触怒朝廷。盛怒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咱们这些小吏?都是搂草打兔子一窝端了。” 一群人唉声叹气的,还是求着宋江给出个主意。 宋江故作为难,长叹一声。 “也罢,众兄弟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真要安然无恙,便按我说的做。” 一群人都在那里赌誓。 “押司若有手段救咱们兄弟逃脱此厄,但有吩咐,莫敢不从,若有违背者,不用押司出手,咱们众兄弟共击之。” “正是!正是!” “押司说吧!” 宋江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了解谁呀? 便将大家的心声说了出来。 “今日之事,必然触怒朝廷。总要有人给朝廷出出气,咱们不想受到牵连,便要想着将责任推脱出去。但有什么罪过,我们只一起串好供说不知道,全都推脱到县令的身上,反正他如今已经身死,也无法反驳。只要大家戮力同心,统一口径,这事却不难办。” 这其实就是大家想说的,只不过一直没说出口,需要一个有声望的人挑头。 果然,在座的众人便都同意了。 却又有一人说道:“县城被攻破,县令一死,有什么罪过也推到了他的头上。朝廷再要追责,也无非再把县尉给追责一遍。这些该死的梁山贼寇,硬要诽谤朝廷……” 他话没说完,几个人便上来捂住他的嘴。 倒是个硬骨头。宋江看着他,也恐吓他。 “你不要命了,怎敢非议梁山?这梁山的人进出这郓城县,如进自家后院一般,县令的脑袋反手都给摘了,你比县令强在哪里?” 那人立刻变了脸色。 又调整了一下语言。 “我是说,如今县令抖露出来那么多对朝廷不利的事情,这上官若是来查,问到咱们头上,该如何回应?” 宋江却道:“那些政令都是朝廷下发的,上官来了岂能不知?我看此事难点不在于如何回应上官,却在于如何回应百姓。” “押司,这话什么意思?” 宋江看着众人,冷笑一声。 “如今,县令一家都被杀了,梁山的人倒真装作一副正义的样子要审判他们。咱们这些人却也未必个个干净,为何偏偏放过了咱们?”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沉默,按照他们刚才被抖搂出来的罪名,很多人都该死。 “如今梁山的意图就是要败坏朝廷的名声,这么多布告张贴出去,整个济州府都得沸沸扬扬。到那时节,免不得有什么左邻右舍来找你们打听,你们该如何回应?” 一人说道:“只是不承认便了。” 宋江又说道:“你若不承认,必然有人拿你的话出去做证据。这事情总要传到梁山的耳中,到那时,你要如何自处?” “既然留你们一命,自然不是那群梁山贼寇发了好心,他要利用你们什么?你们难道还想不通吗?” 宋江这样一说,众人又苦着一张脸。 “这可如何是好?若不从了梁山,按他们的意思办,咱们的脑袋也不安稳,可是真从了他们的意思,非议朝廷,岂不是大罪一件?” 宋江又说道:“朝廷要治罪,还需官衙上下审核,来回都要数月,罪不至死,顶多赐配远恶军州。若不从了梁山,第二日,他便能到你家中摘了你的脑袋。咱们又都是本地人士,逃无可逃,只得从了他们吧。” 宋江又叮嘱众人,“依我看,若是上官来问,便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若是有百姓来问,便依着梁山的意思给他们作证,只要不把这消息捅到上面去便成,这梁山无非想要要买民心,招兵买马,也不会出卖咱们。” 众人听了都觉得宋江说的有理。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纵使朝廷要治罪,却还有活路。若是被那梁山的人找上门那是必死无疑。 宋江见说通了他们,也放了心。 这也算是自己和李世民的默契,自己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也不用过多的吩咐。 自己只帮他们一帮。 在这基层官府,做个坐地虎,左右逢源才是王道。 李世民若不是打着这个主意,才把这些人给放了,只干干脆脆的把这些人全都杀光。 与宋江有些交情,便将宋江放了,回过头来,上官来人查,所有人都死了,单单就活一个宋江,宋江那才是百口莫辩。 李世民给宋江留了面子,宋江自然得识趣,投桃报李。 众人听了宋江的吩咐,便开始准备收尾。 因为李世民来得突然,察觉到动静的百姓,也就是街道两旁的。 又迅速的将县衙团团的围住,根本没有人能走漏风声。 对于宋江他们来说,最后一些见过他们面的就是原本县令的几个仆人。 李世民也正是抓了他们,才让他们带路,将所有的吏员找到。 宋江他们打定主意,在这官衙里寻摸了一圈,找到了几把刀,一些铁尺。 一群人悄悄的走到关押那些仆人的房间,在这些仆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下,便将他们全部杀掉。 宋江等人将兵器全部丢掉,一群人共同杀了人,也算交了投名状,共同进退了。 刚才发的誓言也都在此加了保险。 如此做完,趁着天还没亮,各自散去,赶紧跑回自己的家中。 整个郓城县再也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些人在今夜出现过。 直到了天明。 阳光从东边撒到了洞开的城门上。 四个血淋淋的人头被吊在那里,一份认罪的罪状,一份梁山的安民告示,都贴在那城墙边。 城中其余的一些路口拐角,也有一些可以见到。 夜间没察觉到的百姓正常的出门,夜间察觉到动静不敢出来的百姓,也颤颤巍巍的出来看看情况。 正好发现了这些东西。 整个郓城县轰的一下炸开了锅。 “昨天晚上是梁山的人杀进来了吗?” “县令居然被梁山的人杀了!” “老天爷呀。这可真是出了大事了,县令被杀了。” 倒也有那识字的,被百姓们围着,让他们念那告示。 听着那识字的在下面念。 “这县令死的好啊,这狗官在咱们郓城县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真是大快人心!” 还没念完,便有人骂起来了。 小小一个郓城县,总是拐弯抹角的,能找到沾亲带故的。 在这郓城县,不知多少个村子已经被县令逼得举家搬迁上梁山了。 这些百姓在这城里到底也有一些远房亲戚,都在这里骂开了。 等到这些人得知了县令所有的罪状之后,更是骂的欢。 县令一家人在这郓城县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也有骂朝廷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县令不是好东西,这朝廷也不是好东西。” 一骂起朝廷来就收不住了。 因为那罪状上写的清清楚楚,县令已经招供,整个山东谁都跑不掉,这田地都是要被清查的。 也就是这些在场的看告示的百姓,要不了多久,也得像那些已经被逼上梁山的百姓一样。 自己切身利益受损,又岂能让他们不骂? “这梁山是真好汉。从这狗县令手中不知救了多少的百姓,如今又杀了这个狗贼。真是大快人心。” “是啊是啊,听说梁山的首领换人了,如今的是真好汉。” “我七舅舅就被逼得家破人亡,现在上了梁山才有活路,听说在那里生活的不错呢。” 此乃谎言。 如今,这些被逼上梁山的百姓,确实在李世民的治下得到了一片活路,但只因时日太短,并没有机会和自己还安然无恙的亲戚们联系,向他们宣传梁山的好处。 这个人其实只是知道他七舅舅上了梁山,活了下来,到底生活的怎么样,他是不知道的。 但这并不耽误他现在吹牛。 知道外面已经吵翻了天,那些官府的小吏们才装作若无其事的上了街,装作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和众人讨论了起来。 若有人问到他们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假的,他们便含糊其辞的说了一通,但倾向比较明显,大家懂的都懂,都知道这上面说的是真的了。 于是又凑在一起骂朝廷,骂当官的,夸梁山。 在郓城县,还有一个人,一觉醒来,只感觉晴天霹雳。 正是郓城县的县尉。 他怎能想到,梁山的人半夜偷偷摸进了城,将县衙层层包围,把县令审了一遍,还把县令给杀了。 只是睡了一觉,天地翻覆,他根本难以承受的罪责就盖在了身上。 赶忙派人查探消息,又派人往济州府送信,企图找补一番,亡羊补牢,减轻自己的罪责。 但他心中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些都只是徒劳,等待他的最好的结局也是流放。 然而,又哪里需要他往济州府传信呢。 李世民刚离开郓城县,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分散出兄弟快马,赶往各处村镇人口繁密之处张贴布告。 虽然来不及跑到济州的府城,但也往济州府城的方向去了好远。 那边的百姓自然也是议论纷纷,只是不知道事情的真假。 有其他的地方官员看那份布告,先看那县官的罪责,嗯,不错,自己也都犯过,再开那些诽谤朝廷的话,嗯,不错,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这上面的内容,竟真的好似是一个县官临终之前被审问了一番写出来的认罪卷宗。 再看那告示下面盖的大印,分明也是郓城县县令大印的样子。 只不过,一个县令被杀的消息实在还是太骇人听闻。 地方官员不敢擅作主张,连忙将告示接了,快马加鞭往济州府城送。 知道了后晌午,李世民等人还没有回到梁山呢,这封布告便已经送到了济州府衙门。 下面的人看了,急匆匆的将这份布告放上了太守的案头。 府尹大人一看,也是大惊失色,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郓城县县令被梁山贼寇杀了???” “到底是真是假?” “底下的人也不知真假,只看到了这份布告,下面盖着的大印确实是郓城县县令的官印,这才赶紧卷了这份布告呈上来,请府尹大人定夺。” 这太守也是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若是假的,还则罢了,无非是治郓城县县令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要么是一奏书送上银台,上面的人来查郓城县县令自己查这个流言。 这份布告的内容都是真的,这县令犯的这些罪,在太守这儿也不稀奇。 主要是这县令不能真的被杀呀。 梁山贼寇在济州府这般的大弄,杀了一个县令,这消息必然盖不住。 捅了上去,这诽谤朝廷的事也要露出来,事情闹得大了,自己这济州府尹也扛不住这个罪责。 府尹大人拿不定主意,立刻命令从机要房里叫人上来。 得先派人前去查探一下。 只见阶下有一人唱喏,立在帘幕前。 “你是甚人?” 那人禀道:“小人是三都缉捕使臣何涛。” 何涛也是满面苦涩,刚才还在那机要房中和众位同僚看热闹呢,谁知府尹一声令下,众人便将这差事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府尹催得急,何涛也不敢耽误时间,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来。 “你速速带人去郓城县走一遭,将这件事情的真伪查来报我。” 何涛接了命令,领了帖文,带了几个公人,上了马,便朝郓城县飞奔而去。 那府尹又叫来了济州团练使黄安。 黄安到来之后,那府尹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如今已派人前去查探,虽不知真假,但也该早做准备。上面怪罪下来,咱们两个免不得要吃罪,去往那沙门岛走一遭。” 府尹虽然是为了稳妥起见,派何涛去郓城县查探情况,但看着那布告下面的官府大印,十分也信了六七分了。 黄安也知此事事关重大,连忙又命人将梁山的情况呈上来。 机要房的一班公人一起叫到厅前。 “我们也听完,这梁山新来了一伙强人,却与往日不同,平日里闹的动静也大。但八百里梁山水泊,河道纵横,多深水,泊面又不结冰,占尽了地利,若要拿,他们非得派大军前往。” 府尹与那团练使商议了,先整治了一千兵马,却仍旧发愁。 那梁山泊是个大湖,固然不结冰,但从济州前往梁山的河道是结冰的,济州府城固然能搜罗个四五百的船只,却无法过去。 正一筹莫展,傍晚不到,何涛便已经回还了。 原来,半路上遇到了那郓城县县尉前来传信的人,证明了郓城县县令被杀乃是真的。 府尹也只能苦着脸,恨梁山恨的牙痒痒,连忙向上面打报告。 调兵一事也得出具公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整顿军纪败何涛 第173章 整顿军纪败何涛 李世民一行人到了深夜才回到了梁山。 八百人救了晁盖,凯旋而归,又取了东西二村,与那县令的许多财宝,满载而归,自然是一片欢愉。 那县令试图搜刮郓城县的钱财来做成一番政绩,屡屡被李世民他们所阻碍,但终究还是靠着宋江他们帮助收上了一笔钱。 恶名都让这县令背了,钱财落入了李世民手中。 等将来李世民兴兵之时,将这些地方掌控下来,自然要重新厘定田亩,分发给前来投靠梁山的百姓。 县令卖出去的这些地,梁山是不认的。 李世民也不怕郓城县的地主不答应,毕竟,像晁盖这样的大地主已经落入了自己的手中,宋江这样的也与自己有着暧昧的关系。 小小一个郓城县,还有什么人值得李世民小心翼翼的对待? 自然是百无禁忌,做的越干净越好。 回了梁山,重新安排了船只,将财宝都拉过了金沙滩,一同往大寨中搬运。 整个大寨插满了火把,照的灯火通明。 王进等众多头领带着许多兵丁,正在等待李世民归来。 卸了钱财放在一旁,派些手下清点入库。 李世民带出去的八百兵丁都站在这大校场上。 只带着几位将领走到上首位,一挥手,王进便把自己准备好的兵丁撒了进去,一对一的开始搜身。 如今梁山是草创,这些人也都如同白纸一般,任由李世民作画。 一开始自然要尽最大的努力将他们训得好。 等日后势力大了起来,手底下的人鱼龙混杂,一是跟着自己久了,人心思变,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控制的住的。 再者,想要扩大势力,是不可能一路打下去的,总是要有些妥协,在李世民看来,这种妥协就比如要收纳许多本来不想收纳的俘虏。 队伍的成分一复杂,军纪自然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的纯粹。 李世民点齐了这八百兵丁,前去营救,晁盖是只准备了甲兵,却未曾带任何钱财的。 王进只带人一搜,从二十多人身上搜到了一些散碎银子,甚至还搜出来了几个金饰。还有一些明显不是什么值钱的,只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估计也是觉得好玩儿,或是动了好奇心。 二十多人被揪了出来,害怕的跪在地上,却也不敢随便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臊得满脸通红。 李世民无悲无喜的看着他们,这是自己能预料到的一些事情。 就连韩世忠给那个赤裸的妇人裹上半身被子李世民都知道。 韩世忠能忍着不上手摸一把,但这么多士兵在那县令的官衙里走来走去,见到一些财物,不伸手摸一把是不可能的。 正好借着他们再次整饰一下军纪,这是李世民第一次正式出兵,也颇有意义。 二十多人,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八百军士面对随手可以拿到的金钱,只有二十个人手脚不干净,倒也不算多。 但是这八百多人,很多人都是在外面站岗,是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金银财宝的,只有进入内宅执行命令的士兵才能接触到,这样一看,二十人也不少。 “我已多次向尔等宣明,令行禁止,秋毫勿犯。此番带兵攻入郓城县,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你们也没什么大功,无非是一些苦劳。只不过,即便只是一些苦劳,跟着我,我自然也会给你们赏赐。” “可我没让你们下手,你们不该私自下手,犯了我的军纪,我是必然要惩处你们的。” 听李世民说的这般的严肃,那跪着的二十来人脸色煞白。 昏黄的火焰跳动着,都不能把他们的脸色染黄。 “每人重则二十军棍,立即执行!” 一排军士拿着棒子走了出来,又有人将一条条排凳拽了出来。 到时可以让他们趴着,不用趴在地上。 军令如山,在李世民的命令下,没有任何人敢乱动。 即便是那身后看着的七百兵丁,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欢愉。 一个个目光严肃的看着正在挨揍的兄弟。 无论是下山执行命令的,还是刚才那些搜身的,还是在一旁站岗的,还是这些执行命令的,都被敲山震虎了。 韩世忠站在李世民身旁舒了口气,自己当时禁受住了诱惑,吕方、郭盛、雷横、朱仝也都是吃了一惊。 一伙山贼,虽说行的是仁义之事,做事也颇有章法,但能将军纪执行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们感到非常震撼。 梁山的许多细节,总是在不经意间就给他们带来一些大大的震撼,如今,这又是这样。 这样的军纪要求,莫说在天下,山贼不可能有,便是如今大宋天下,所有的官兵也找不出来一个。 要让吕方、雷横他们想,他们也只能想着那些戏文里唱的姜子牙,孙膑,诸葛亮之类的了。 二十军棍很快打完,都是一群粗糙的汉子,倒也没打的太惨。 毕竟,李世民只是要实行军法,并没有脚步站的内八外八的,刻意做些什么动作。 不过打完之后,这二十来人还是趴在那凳子上难以动弹,看来还是有个几天需要他们休息恢复的。 “有过要罚,有功要赏,军纪严明可不仅仅说对你们的要求高。赏罚分明才是真正的军纪。你们遵守军纪,你们的上官,你们的统领,自然也要遵守军纪,你们的军饷,他们不能克扣,你们的赏赐,他们不能伸手,你们的功劳,他们不能贪夺,一切都由军法护着你们。” 李世民冲着在场所有的头领士兵高声的说着。 这些话是说给所有的人听的,无论是官是兵。 士兵们听了李世民的话,果然心里也安定了一些。 “你们要明白,你们只是普通的士兵,你们固然可以在作战之时对那些无法反抗你们的人予夺予取,将我不允许你们动的钱财私自昧下。” “可你们要知道,如此的军纪散漫,自然也不要指望你们的上官也严守军纪。那些战败的人自然无法反抗你们,但你们作为一个普通的兵丁,又能反抗你们的统领将军吗?” “回答,能不能!” 士兵们心中一凛,齐声喝道。 “不能!” 巨大的声浪响彻在这梁山的大寨。 “你们既然知道不能,就应该明白,严守军纪不只是在约束你们。同样也是在保护着你们,保护着你们的军饷,保护着你们用生命用血汗换来的荣华富贵!” 李世民这番对军纪的解释,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耳目一新。 毕竟,在这些人原本的心目中,军纪严明只是用来约束手下士兵的。 给士兵们带上巨大的枷锁,既要士兵奋勇拼命,却又要阻止士兵暗中发财。 可就在今天,在这梁山大寨之上,李世民将军纪的新理念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士兵们知道了军法是用来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的,自然也会变得军纪严明,自觉的遵纪守法。 与此同时,还会互相的监督,维持这种良好的氛围。 这些梁山第一批士兵也会成为将来的骨干,李世民今天在他们心中种下的种子,将来会跟着他们基层军官的身份一同播撒到更大的范围。 “军纪既鲜明,有功便要赏赐。众将士随我杀入郓城县,虽说没有重大战功可立,但人人皆有苦劳,审判县令所得战果不小,是该赏赐。” 李世民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中,又命令在一旁清点财物的吴用,从府库中取出一些钱财,当场发放给所有的士兵。 给八百人这样分发赏赐,旁边几千人看着,众多统领都在一旁等着。 实在是一种非常低效率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但李世民要的就是这个场面。 通过这种仪式感,将军法是守护基层士兵的这种概念更加生动的印在他们的心中。 无论是真正受赏的这些人,还是在一旁观看的这些士兵、头领。 一定会对今夜记忆深刻。 八百名士兵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个昂首挺胸,目光热切的收到了自己的赏赐。 没有什么人在这场战斗中真的立下什么大功,因此大多数人获得的赏赐都是大差不差的。 只有个别几个干那些脏活累活的多拿了一些钱。 就连吕方和郭盛因为攀爬城墙也发了一笔,虽然过去他们都是干生意的,这些小钱并不放在眼里。 但在今天这个场合下,这些钱他们却拿着舒心,只感觉非常的荣耀、自豪。完全被李世民拿捏了。 那趴着的二十来名被罚的士兵,非法所得已经全部被收走了。 只不过下一瞬,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分发赏钱的士兵从那托盘上抓了一把,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了一份。 他们有些震惊的看了看那放在地上的赏钱,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又左右与一同受罚的士兵们对视了一眼。 看着那两倍甚至三倍于自己等人偷偷摸摸搞来的钱财,心里都是一阵热切。 有那感性的被李世民这般一上一下的情绪推拉,眼眶红红的,都流下泪来。 很快的,有士兵帮他们收拾起了钱,放进了他们的怀中。 山寨中也早已准备好了宴席,为士兵们庆功,也是为晁盖接风洗尘。 那二十几名受伤的士兵已经被抬回了房中。 当然,还是给他们准备了许多的好肉,放在他们身边,一同抬了回去。 没有漏下任何一个人的赏赐。 这样的一幕,自然也是在李世民的安排下被所有人都看到的。 山寨之上没有了刚才的肃穆,变成了一片欢腾。 但在这欢腾之中,士兵们却都不由自主的自发的保持了一种克制。 没有人放浪形骸,没有人酗酒无度,没有人争得面红耳赤。 李世民很满意今日的军纪工作。 这般大费周章的处置一遍,效果非常的不错。 这才带着众人与晁盖推杯换盏起来。 晁盖此刻也没有了晁天王的豪气。 看着李世民如此威严的当着数千兵丁的面申明军纪,实行军法,赏罚分明,心中又敬又服。 自己也隐隐的态度转变了。 和自己在东溪村与那些豪杰相处不同,处在这种氛围里,实在不好意思再兄弟哥哥的这些哥们义气拿出来谈。 不由自主的豪放的晁天王也守起了规矩。 心里自发形成了边界感,也知道这梁山上的李世民与当初在东溪村与自己对饮的李世民其实是不一样的了。 李世民始终没什么变化,变的只是自己以及所处的环境。 晁天王也不傻,他知道该如何与李世民相处。 李世民可以称呼他们为哥哥、弟弟,表示他的情意,但他们这些人感动之余,必须要保留一部分的尊敬。 要保留一部分上下级之间的尊卑观念。 自己认清这样的事,让李世民不觉得难办,对自己也是好事。 宴席散后,各自歇息。 第二日一早,李世民又派出人手打探官府的动静。 他这里还需要安排新上山的几个人。 略想了想,吕方、郭盛便留在自己身边,给孙安做个副手。 这两人武艺不错,卖相也好,又都使一套方天画戟,刚好凑成一对。 那个石勇没见有什么本事,上得山来,也未立寸功,便把他甩到了杜迁的手里。 到底是他直接见到了李世民,走了捷径,若不然走那正常的梁山征兵的路子,除了真有武艺超群的,在前期的选拔训练中能脱颖而出,其余人只能从基层走起。 想要跟着杜迁、宋万这样的小头目干,也需要一步步爬呢。 雷横、朱仝武艺不俗,对李世民来说,也是一个大惊喜了。 雷横虽略逊一筹,但武艺也算得上成,比李忠他们都要强。 朱仝的武艺不逊色史进,与王进交手,一时间也难落下风。 两人都是一身好武艺,自然不能寻常对待,只不过到底对梁山尚未有十分的贡献,也不好提拔的太高,李世民也需要对他们再考察考察,并不让他们独立领兵。 便把朱仝放到了韩世忠手下,做个副将。 雷横跟着史进与李忠平起平坐,也做个副将。 雷横虽说是初来乍到,陡然便攀到了与李忠平起平坐的位置,但李忠并没有半分不满。 他多年跑江湖,自然也是人情练达,认得清自己的身份。 若是一个月前,以他的武艺,倒还配得上一个副将的身份。 毕竟他们这一营也只有五百人。 但到了如今,梁山在短短时日内势力大增,李世民还没有另外各设几营,他们这儿本来只有五百人的营,一个个的都膨胀到了一两千人。 依照李忠他们的武艺,做个一两千人队伍的副将,虽然还不算极限,但已经有了雷横、朱仝这样的人珠玉在前,他们自然也该认清自己的位置。 根据李世民对李忠、陈达、杨春这几个人的判断,将来让他们带个三五千精兵,便已经是极限了。 除非他们刻苦用功,勤学兵法,脑袋开窍。 …… 李世民在梁山庆功,济州府尹却在济州城愁眉不展。 “天寒地冻,船只不得通行,这可如何绞杀这伙梁山水贼?” 府尹知道梁山贼寇凶悍,但在他心中,凶悍只不过是胆子大,敢做事。 却决然不能与真正的官兵对抗的。 毕竟小小一个郓城县,其实也没什么守备力量,真有那胆子大的,夜里杀进县衙把那县令给剁了,其实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是如今摆在府尹面前的难题就是,如今这大冬天的河道都上了冻,偏偏那八百里梁山泊水又深面又广,却是不上冻的。 无法走在冰上去剿灭他们,只能靠船只接近。 济州城倒也能搜罗出来四五百的船,却又运不到郓城县去。 郓城县又能搜罗出来多少船?必然是不如济州城多的。船只限制了运兵的数量,区区一伙水贼,却在这府尹眼里成了棘手的问题。 若是他们做的事情闹的声势再小些,等到开春再剿灭他们也并不迟。 偏偏他们杀了县令,诽谤朝廷,闹出来这样的轩然大波,给这府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如今又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只等着开春之后反手将他们灭了。 “大人勿忧,无非是区区一伙小贼而已,不识天时,冒犯天威,擒之不难。” 那府尹愁眉苦脸的说道。 “我也知擒之不难,可如今不是时候啊。我们能等,只怕朝廷不愿意等。” 那团练使黄安转了转眼珠,笑了笑。 “当今官家清贵,区区一个县令还不值得官家大费周章?如今又有更重要的事情困扰着相爷们,这郓城县令在朝中又没什么靠山,闹不了什么大事。” “他没靠山,你我便有什么靠山了吗?再小的责任咱们都承担不起,少不得要夺职流放。” 黄安笑着安慰着府尹。 “如今朝廷四处缺钱,官家又要修延褔宫,保和殿,烦心事儿已经够多了,府尹大人若是能在这些事儿上为官家分忧,区区一个县令的罪过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今的高太尉,当年不过是陪着官家踢了几脚球。咱们虽然在朝廷没有靠山,但是官家就是咱们最大的靠山,就看咱们能不能攀附上去了。” 府尹有些犹疑地看着黄安。 “你的意思是?” 黄安笑道:“郓城县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在郓城县县令也是个有心人,正是想与人联合,害了那晁盖的性命,夺了他的家财,送上来也做个政绩,不成想,那晁盖居然真的与梁山贼寇有勾结,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才落到了今日的下场。” “但是郓城县县令的实力不足,府尹大人与我实力还不足吗?整个济州府最难收拾的便是这梁山贼寇,区区一伙贼寇,又如何能与官兵对抗?” “如今虽然不能动手,且派个五六百人到那郓城县驻扎,糊弄一下朝廷也就是了。咱们刚好有时间,可以多多的调兵遣将,开春之后,以绝对的实力施展雷霆之怒,将梁山这伙贼寇反手拿下。” “至于府尹大人您嘛,自然该效仿青州慕容知府,清查济州田亩,查出来被这些乡间小人藏起来的国财。这事情做成了,官家岂能不龙颜大悦?郓城县的事又算得了什么?到那时候,府尹大人不仅不会被怪罪,反而要高升嘞。” 府尹听得两眼放光,他其实也早有了心思,只是一直还没能下这个决定。 但又有些迟疑。 “做这样的事,只怕济州服务民怨沸腾,百姓和豪绅们不愿意。” 黄安笑得更灿烂了。 “这些都是国财,谁敢私藏?谁要是私藏,便是私通梁山贼寇。正好如今咱们调兵遣将,准备了大军,要剿灭梁山贼寇呢!” “妙!妙!” 府尹惊喜的看着团练使黄安,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有这样的见识。 “但有所得,你我二一添作五,绝不亏待你半分。” 那黄安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所得现钱,下官分文不取,都留给府尹大人交纳到朝廷上去,官家看了必然高兴,大人,这位置便要动一动了。” “好处不能我一个人得,你要什么?” 黄安不要钱,府尹反而不高兴,你要是不拿,我怎么敢拿? 须得大家都拿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样休戚与共,有了利害关系,才互相能够放心。 而且府尹也不相信黄安给自己出主意就什么都不要,越是连钱都不要,越让府尹感觉棘手。 还好,黄安也没卖关子,也没为难府尹。 他笑得有些谄媚。 “这田亩一清查,必然多出来许多无主之地,上好的耕地若这样荒着,岂不可惜?我也愿意为国分忧,将这些土地耕种起来。多生产些粮食,养活更多的百姓,多给当今的官家交一份税收啊。” 如此倒也好办,黄安不要钱,原来是要地。 府尹也笑呵呵的答应了。 “这有什么打紧,都是简单易办的事。” 两人商量定,便下了吩咐。 府尹依旧把那何涛叫来,又将他吩咐一遍。 差一员了得事的捕盗巡检,点与五百官兵人马,和何涛一处去郓城县。 何涛领了台旨,再回机密房来,唤集这众多做公的,整选了五百余人,各自去准备什物器械。次日,那捕盗巡检领了济州府帖文,与同何观察两个点起五百军兵,同众多做公的一齐奔郓城县来。 两人在路上走着,却也心中愁苦。 那郓城县县令被杀一事,他们都知道了。 自然知道那郓城县有着一伙胆大妄为的匪徒。 只听说,原本的梁山未换首领之前,便已经有着七八百的喽啰。 如今换了一个胆大的首领,似乎还是西北来的,在西北闹出了好大的事,杀的人头滚滚。 如今到了这山东,这般的大弄,手底下的人必然不止原本的七八百了。 若是寻常的山贼,何涛他们带着这五百人也敢去。可如今面对的是这样的凶人,手下的兵力还远远不如自然免不得让他们愁容满面。 只出了城,两人便商议着。 “听府尹大人的意思,无非是让咱们稳住,郓城县也没说让咱们去剿匪。” 那巡检也说是。 “凭咱们这些人,如何能拿得了梁山那伙贼寇?那里八百里水泊,总是千万人撒进去也见不着一个影。” 两人话语一对,英雄所见略同,便敞开了说。 “既然如此,咱们只稳坐郓城县县衙,把那门户紧闭了,只做给上面的人来看,不使他怪罪咱们,安安心心的等待开春大军到来便是了。” “兄台所言甚是。便依照观察所说行事,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兄弟们性命要紧。” 两人商议定也了却了一桩心事,便迤逦朝那郓城县而去。 却说李世民撒出了众多兄弟,时刻注意着官府动向。 郓城县没了县令,那县尉又惶惶不可终日,政务无人处理,那些小吏们自然受了梁山的恐吓,也不敢挑头,居然百事俱废。 整个郓城县几乎成了无人管控的地带,梁山的人上山下山都没有原来那么谨慎了。 那么大一个郓城县,任由他们出入。 纵然是有人察觉到了不对,怀疑可能是梁山的人,普通百姓反而还对这些梁山好汉有一些好感,自然也不会去检举。 若有看那长得像梁山好汉的,路过自己的茶坊吃个茶,那店家都不收钱。 是因为他们家也有亲戚如今在梁山脚下过活。 李世民趁此机会,在梁山村下选了几个老实可靠的家庭,这样的家庭给咱们安身之地,安安稳稳的在梁山村生活。 在他们家中寻一个孝顺壮青年,给他们一些本钱,让他们跑到这郓城县,或者是租个房子住下,或者是开个小摊儿。 还有一些则洒到了郓城县各处小镇上,小小一个郓城县,很多人都是沾亲带故的,七拐八拐倒能找到一些愿意提供方便的亲戚。 有着这样的人背书,官府又几乎全部瘫痪,这些小摊没有受到任何怀疑,便安安稳稳的扎了下来。 郓城县那几个还大半夜的偷偷跑到宋江的住处,送上一些梁山带下来的礼物。 算是拜了拜码头,混个面熟,以后也好接头,甚至也有些提醒宋江的意味。 如今大家关系扯的密了,是分不清楚的。 宋江必须老老实实接受这种不黑不白的情况。 县衙里一旦有了什么风吹草动,尽管向他们小摊上去送信。 他们在住处也都养了几只从朱贵那里要来的信鸽,随时能往梁山送信。 所以何涛这五百人还没有到达郓城县,还不明白郓城县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他们的行踪便已经被报到了梁山了。 消息一传到,兄弟们便坐不住了。 “嘿,来了区区五百人,能够做什么?这也太看不起咱们梁山了吧?” 陈达在一旁叫嚣着,掂着自己一条腿,一点都不在意。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华山当家了,虽说当初的少华山把所有能战斗的人纠集到一块儿,也不过是五六百人。 “依我之见,这来了五百人,不是给咱们看的,是给朝廷看的。区区五百人,又如何能够奈何得了咱们梁山?只不过如今这事情被闹大了,他们也得做些事来给上边看一看。” 听着吴用的分析,李世民点头认可。 “是井水不犯河水,还是……?” 朱武在一旁问了一句。 李世民本意是井水不犯河水,反正他们这五百人来了,也不过是龟缩在县衙里,与他们梁山在郓城县自由行动,丝毫不妨碍。 李世民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他只想赶快趁着如今郓城县没人管理,百姓们又都对梁山没有恶意的情况下,直接大肆招兵。 把兵招齐了,好好的练一练,准备迎接开春的大战。 不过总是有弟兄催促李世民加快进度,赶紧的攻城略地。 这事自然是急不得,但李世民也知道,确实有弟兄憋的急了。 既然如此,那不妨便嚣张一些。 “派些人去把这五百人教训一顿,略给他们留些残兵,让他们龟缩在郓城县,向上官交代。咱们的人多多的撒在这郓城县,只不去占他们的官衙,不攻他们的城池,却将整个郓城县掌握在手中。” 李世民打算把这些所有官府的人都关在郓城县县城内。 县城以外,便全是他们梁山的势力范围。 除了现在,一开始还不好名正言顺的将旗帜打出来,不能像这郓城县的百姓收税。 但挂起旗号征兵,几乎就是像官府那样行动了。 李世民一说要动手,弟兄们便都跳了出来。 这个要去,那个也要往。 如今练出来的都是新兵,是该经历一番行动,又在弟兄们的一致要求之下,这一次绝对不能让李世民再带着人去了。 总得给弟兄们单独领兵的机会。 孙安、吕方、郭盛、韩世忠自然也是不让去的。 史进,雷横,朱仝都抢着要去。 史进这小子纯属是要凑热闹,雷横和朱仝则是上山来未立寸功,想表现表现。 陈达、杨春都在王进手下,辅助着王进训练兵马,平时事情比较多,自然也不像他们这样憋的无聊。 可到头来,这三个人却没有抢过另外三个人。 那阮家三兄弟都蹦了出来,叫嚷着。 非要把这项任务抢在手中。 “府主,万万要把这项任务舍给我们吧!” 阮小二叫喊着。 那阮小七也委屈巴巴的在一旁叫嚷着。 “俺们弟兄上的山来,蒙府主委以重任,立水兵营,如今人手也已齐备,却每天只被众兄弟们当个船夫使,虽不说有什么委屈,但每天窝在这水泊中到底憋闷,这任务还是舍给了我们吧。” 这些日子可把阮小七委屈坏了。 本来当初想的是上了山来,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 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 却没想到根本没逍遥快活几天。李世民便以军规约束。 每天与士兵们同甘共苦,还则罢了,毕竟上山的人也要讲兄弟义气,同甘共苦理所应当。 可那军规确实严格,日日操练,皆有章法,实在是憋的阮氏兄弟有些难受。 他们在那里又是撒泼又是打滚儿。看着众兄弟们大笑不止,史进便也笑着不与他们争了。 朱仝,雷横刚上的山来,如今还舍不下这个脸。 自然也没抢过他们三个。 李世民只好无奈的答应了他们。 他们三个只每人点齐三百兵,合计九百人前去迎战那五百官兵。 “许你们这么多兵马,只许胜,不许败。不能错了我梁山的锐气,败了威名。” 阮小七大笑着,黄胡须乱颤。 “府主放心,若是战败,我等提头来见!” 阮小二也说道:“损伤了一人也不算好汉!” 喝!这一下可是夸了海口! 三人嘱咐手下全部都去准备甲兵。 水兵营却要陆战。 李世民又嘱咐道:“如今咱们梁山这般的势大,全赖咱们替百姓做主,这才有那么多的百姓上山来跟随咱们。你等前去迎战官兵,沿途之处,路过村坊,务必秋毫无犯!” 三阮也自然是满口答应。 李世民便撒手将事情都交给了他们,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下山去。 他们走后,李世民却又叫来了周侗。 毕竟水兵营的最高领导乃是老周侗,若不是有周侗在,也不能把三阮逼得这般的憋闷。 周侗有武艺,有经验,可把这三个人管的死死的。 “我不怕他们打不赢,只怕他们的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沿途骚扰了百姓。你是他们的主将,带五十兵马远远的追在后面,若有敢残害百姓,犯我军纪的,你得立斩当场不得有误。” 周侗接了令,便也点了五十人下山。 李世民很快就把他们抛之脑后。 转手处理了一些梁山的事务。 算上一些已经进入军队中的,还有正在登记,正在进行训练的,林林总总的,梁山能拉出来五千兵丁了。 粮食之类的物资不缺,但其他的东西可太缺了。 兵器、盔甲、船只、战马。 想要把这些东西买齐,还需要费一番手脚。 而且梁山的兵马越来越多,需要准备的武器也更多。 如今,梁山村下的百姓已经找出来了,几十名铁匠凑到了一起,建了一个大作坊,但只靠他们仍然不够。 雷横以前做过铁匠,又介绍了十几名济州府境内的铁匠,李世民也命人拿着钱财去请了。 这样的技术工人,来多少都不嫌多。 “修书一封,送给秦仲,让他走关系,从北边买匹马来,买多少咱们梁山都吃得下,也不会亏待他的。” 吴用便又起草了一信,准备发给那位青州的商人。 却说三阮兄弟带着士兵们下了山。 按照得来的情报,前去堵截那群官兵。 周侗则远远的跟在后面监视着。 阮小五几番有些躁动,但到底是李世民多番的宣扬军纪也进了他的心,也忍了下来。 阮小二,阮小七看着小五这个样子,还时不时的提醒他一句。 再加上阮小五异动,他手下的士兵们可不敢异动,说到底有没有违反军纪。 也仅仅只略有这些波折,确实是秋毫无犯到达了目的地。 从济州府府城到这郓城县这条道路是必经之路。 三兄弟便藏在这路边的密林之中。 等了几个时辰,士兵从后边一溜烟的跑了过来。报告官差已经到来。 何涛他们则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过了郓城县的界碑,虽说也都提起来了心,但能力有限,也没发现有人埋伏。 只有往前行了一段距离。 却突然听见前方密林之中呼喝一声,几百人拿着兵器凶神恶煞的从林中跳了出来。 一杆旗号亮出,分明是梁山的人。 “迎敌,迎敌!有埋伏!” 何涛他们大惊失色,但一看人并不多,约摸也就三百人,也定了定心,赶忙准备迎敌。 虽说敌人领头的那个山魈面相恐怖,但毕竟自己这边五百人的光天化日之下,何涛觉得有一战之力。 正待迎敌,却又突然听见左右后边两方突然也响起喊杀声。 一时间,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了重围。 五百名官兵背靠背挤成了一团,拿着兵器向外警戒着。 何涛与那巡检打定主意,赶紧找准方向突围。 还不待他们做出突围,那梁山贼寇已经等不及了。 三部兵马从三个方向扑了上来,喊杀声震耳,来势汹汹。 三杆旗帜立着,每个旗帜之下,都是敌方大将。 若不去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却都吓破了胆。 这三人面容相似,却一个个的都那般的凶神恶煞,长得如同山魈一般。 三人带着兵马从三个方向杀来。 悍勇无比,一马当先,何涛不敢迎战,赶紧与巡检避战。 挡在前面的士兵当即被阮氏三兄弟砍杀了几个。 这一见了血,没有激起这些官兵的血性,立马溃散。 一个个喊着饶命,喊着快逃。 五百名官兵竟然一触即溃,丢下兵器四散而逃。 三兄弟只带着人追着尾巴砍杀他们。 虎头蛇尾的一番战斗,枉费他们那么小心,还埋伏了半晌。 带出来的这些水兵营战士只略微见了见血,砍杀了百来人,其余的人都已经逃散,不知去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年将至 第174章 新年将至 阮小二本来说击败官兵一个弟兄也不损伤,是夸海口。 却未曾想到,这官兵居然一触即溃。 只有他三兄弟与敌人正面交战,砍死了几个,剩下死的一百多官兵,都是弟兄们追着溃逃的官兵杀死的。 “倒真和雷横、朱仝说的那样,这官兵根本不顶用,若有个好汉领头,还勉强能打,一旦没有绝对的优势,便一触即溃,望风而逃了。” 阮小二看着众兄弟们打扫战场,向着两个兄弟感叹着。 那阮小五也道:“本以为他俩人说的不过是郓城县的样子,却不想这济州府来的官兵也是这个样子。若天下各处的官府都是这个样子,这赵官家凭什么坐稳这个龙椅?” 阮小七拿着一根枯草根,剔着牙,满脸的不痛快。 本以为这次抢下这个差事,能下山来好好厮杀一番,却不想根本没有动几下手,就结束了。 完全就是下山来溜达了一圈,简直是什么都没干成。 听着两个哥哥在那里闲谈,他也插起了嘴。 “府主说了,这大宋朝廷到底还是占了大义,笼落了一些人,各地的反贼又不成气候,固然能闹的起来,却也无法伤筋动骨。各处的官兵虽弱,到底也能打一打,更不必说西北那边的精锐在整个天下的实力都算是独一档。” 阮小五听了一笑。 “依照咱们梁山的实力,恐怕这附近没什么人能对付咱们了。不知道闹大了,这大宋朝廷会不会调那西北边军来打咱们?” 阮小七将草根从嘴里吐掉,啐了一口唾沫。嘲笑他的五哥。 “五哥,你听讲的时候又懈怠了吧?这些府主不是都说过吗?” 阮小五听小弟这样说,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李世民不仅用军纪严格要求这些人,还时常的要给他们上一上课。 以前专注于教导史进,如今便干脆的将这伙人但凡有空的都揪到一起听他教导。 有时候让吴用给他们讲讲文化课,有时候自己给他们讲讲天下大事,讲讲兵法。 有时候让王进给他们讲讲大宋军中的一些细节,也有时候把他们都拉到校场上,让周侗一一的指点指点众人的武艺。 练武艺还好说,只是学认字儿、学兵法却让众人头疼,唯有阮小七年纪轻,接受力强一些,他们三兄弟数他学的最好。 阮小二身为老大,自然要沉稳持重,为弟兄们做个榜样,也努力的去学。 唯有阮小五学的最差。 “府主说了,凭咱们梁山的本事,迟早要让这大宋朝廷摁不住,只能调那最精锐的西北边军来收拾他们。” 阮小五说道:“听说西北几个经略使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恐怕不好对付呀。还有那本朝第一好汉刘法,府主想到了这一步,难道没想想该如何应对?” “五哥,你就放宽了心吧。听府主说,西北边军马上要和西夏开战,一两年内哪有功夫理会咱们?如今北边的辽国现在也弱,大宋官家似乎也有些异动。打西夏要他们上,打辽国要他们上。打咱们还要他们上,这样一支疲惫之师,府主才不放在眼里呢。” 无知者无畏,懂得越多,越有敬畏之心。 三兄弟里,阮小七懂得最多,自然对李世民那一身本事,那满脑子的兵法战略最为敬畏。 李世民说不怕他就不怕。 阮小五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他们梁山还真是个有前途的地方。 “府主厉害是厉害,这梁山倒也是个好地方,就是管的太严了。” “好了,莫要多说了,收拾东西回去吧。” 阮小二制止了弟兄们的闲谈,看战场打扫的差不多了,便带着兄弟们撤回。 回到梁山,周侗也报告了情况,果然,一路上秋毫无犯,李世民心中大慰。 不仅赏了他们一些钱,还放了一天假。 阮小二高高兴兴的拿着钱,要趁着现在有时间,找个金匠。 打两根金钗。 一根给自己的婆娘,一根给老娘。 自己老娘原本有根银钗,是爷爷辈传下来的,被阮小五摸走了。 李世民虽早早的赏了这三兄弟许多的金银钱财,可带回家的钱都被老娘和婆娘给收起来了。 只把那些东西当成家底子来用,不肯随意取用。 “二哥,走,耍子去。” 阮小五乐呵呵的把钱在手里掂来掂去。 “你自己去吧。” 三兄弟便分开,各忙各的去了。 却说何涛他们损兵折将,死了一百多人,又跑散了一百多人。 到了安全的地方,等了一等,却也没把人凑齐,最后只剩下两百人,他们也只当那些人全都战死了。 被那三个山魈待人一冲,众人皆是心中恐惧。 本就不打算与梁山为难,想老老实实待在郓城县的,没想到这梁山的人居然先动手。 不过你动手便动手吧,反正我自己没死。 何涛他们更不敢再触梁山的霉头。 只快马加鞭的到了郓城县县城,见了。那县尉与一班小吏,交接了公文。龟缩在县城之中,再也不敢外出。 这消息自然也是传回了济州府尹和团练使对他们损兵折将的消息并不关心。 “刮钱要紧,不必管他们。请让他们再嚣张一时,开春之后,咱们大兵到达,顷刻间把他们化为齑粉。” 济州府旁的不管,只抓紧时间搜刮钱财。 短短几天内,已经新得了一批,送了上去了。 果然,送上去之后,郓城县县令死亡的罪责便迟迟没有判定。 那板子高高的举起,始终没有落下。 好些天过去,只有第一天来了个几百里加急,挨了一顿臭骂。 一批钱送上去,连续几天,再也没有见到一句难听的话。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济州府要动手,百姓们很快就都反应过来了。 梁山杀了郓城县县令,早将这件事儿掀了个底朝天,整个济州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便是在整个山东,也是极为震动的。 板子没落到自己的头上时,百姓们还心存侥幸。 这官府一有动静,脑袋里的那根弦儿瞬间就触动了,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家家户户也赶紧收拾东西,准备逃了。 地留不住,家里的钱也留不住,还不如现在赶紧收拾了仅有的一些粮食、钱财、衣裳什么的家私逃走。 郓城县没人管,没人问,全部落到了梁山的掌控之中。 靠近梁山方向的几个大镇,在那街角路口,梁山居然直接插了旗,布置了据点。 代替了官府执行职责,只是那个县城始终不去动。 整个郓城县分成了两个天下,一个便是被那官府掌控却丝毫不冒头的郓城县县城。如今好像成了孤岛一般。 梁山与百姓们打成一片,他们完全视而不见。 得益于官府的失职,倒是狠狠的方便了那些前来投靠的百姓。 百姓们拖家带口,带着行李都不用赶到梁山,只要到了郓城县,很容易便可以与梁山的人接洽。 又过去了半个月。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梁山。 济州府的人最多,青州的第二多,东平府的人也不少。 甚至还有一些登州、莱州更远一些的地方。 梁山在整个山东的名声是彻底的发酵开来。 归来堂中,赵明诚与李清照坐在小桌前一同吃饭。 缴纳了罚金,家里的那些地的麻烦都解决了,原本的一些口角,便又在这时光中消弥于无形。 “这伙梁山的人可真大胆。” 赵明诚自然知道梁山人杀官的始末。 毕竟,郓城县县令和慕容知府干的是一样的事。 “杀的好,该杀这伙梁山的人倒算得上是真好汉。” 李清照嘴巴里说着和她形象完全不符的话。 赵明诚刚想出言反驳说梁山这伙人是反贼。 李清照却直接白了他一眼,“当山贼的护佑其百姓,当官的却残害百姓。官不官,贼不贼,依我看,不如让这贼当官,官当贼,把这些害民贼全都杀干净。” “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李清照直接开了个地图炮。毕竟她爹,她公公,她丈夫都当过官。 赵明诚刚想说两句什么,劝这个婆娘不要这样的嚣张。 却摸了摸自己的肩头,想了想那个飞来的瓷枕,又感到一阵生疼,便不敢再开言了。 “这伙山贼志向不小,可不是一般的山贼。” 李清照翻了个白眼。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山贼,一般的山贼也不会杀进县城,审判县令。” 赵明诚放下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难道没听说吗?他们如今在梁山之上设了天策府,首领起了个天策上将的诨号,名字又叫李济安,字世民,处处都在模仿唐太宗李世民啊。” 李清照轻轻擦了擦嘴。 “好的很。看他们如今这做派,这样爱护百姓,倒也配得上他的外号。真让这样爱民的山贼做了唐太宗,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明诚只一阵无语凝噎,在这件事上,实在和李清照没有共同语言。 李清照现在对官府、对朝廷充满了恶意。 “那个秦仲又来了,还是要出重金买咱们的碑帖。” 李清照想也不想就反答。“不卖,不卖。只卖了那副尺牍,便已经让我心疼死了,如今说什么也不卖了。也没听说这个人多喜欢书法呀。” 赵明诚压低了声音。 “听说这个人是和梁山做生意的,前两天刚看他买了一大批马。除了梁山,哪里能吃下他这批马,搜罗这些唐时的古董,是为了向那个李济安送礼,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清照听了,眼前一亮。 “唐太宗的字写的就不错,这个梁山的山贼,莫非也有一手好字?” 赵明诚不屑的哂笑一声。 “一个山贼懂什么书法?附庸风雅罢了。” 李清照却不这么觉得。 “却也未必,看此人从西北到山东所做之事,算得上是有勇有谋,便真有一手上好的书法也未可知。” 两人谈到这里,便不肯继续的再往下谈了。 话不投机。 却说那秦仲虽然在李清照这没有收获,但也在其他的地方收到了一些碑帖残稿。 带着这些书法作品,以及紧急从北方花大价钱买的一批马,就押送到了梁山。 梁山的人口正在迅速的膨胀,这批马来的真如同及时雨一般。 李世民高兴的带着众兄弟亲自上马试了几匹。 大多数都算得上是良马了。 除了结清给秦仲的一切资费,李世民高兴之下,还特意把他邀请进了天策府。 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闲谈。 这倒让秦仲受宠若惊。 秦仲看着李世民那满屋子的书籍,桌子上一堆翻的已经有些封皮发卷的旧书。 心里十分的佩服。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这梁山的首领是真有知识的。 “小人斗胆,请府主赐下一副墨宝。” 李世民心中高兴,欣然答应了秦仲的请求。 挥毫泼墨,写下了蒸蒸日上四个大字。 秦仲这些时日来帮李世民收集古碑字帖,认真研究之下,倒也狠狠涨了一波鉴赏水平。 李世民的这四个大字的水平已经超过他收集的碑帖的大部分。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褚遂良的那副尺牍是从何处得来。 秦仲便谈到了归来堂李清照。 李世民来了兴趣。 “是这个写如梦令的女诗家吗?” 李世民捞出来了几本诗词,指给秦仲看。 “府主也喜欢易安居士的诗词吗?”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 又称赞了一番李清照的才思。 “易安居士如今正在青州隐居。” 秦仲又将一些关于李清照、赵明诚夫妻二人的经历告知了李世民。 两人相谈甚欢,秦仲在李世民的书房中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临走之时,李世民又请秦仲继续加大购马力度。 送走了秦仲,李世民又顺便溜达了一圈,视察了一下各部兵马训练。 这才回来又审批了一份吴用拟上的清单。 勾勾画画,增增减减。 马上就要过年了,李世民决定与民同乐,给梁山脚下的百姓们分发一些物资,一起庆祝庆祝。 也好增加这些百姓们的归属感。 毕竟是背井离乡第一个新年。 今天只有4000字,坚持不住了。从上本书跟过来的读者应该知道,作者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用手机码字,写到大概70万字的时候便得了腱鞘炎。现在连续19天,每天万字,负荷比较大,腱鞘炎复发了。往后更新的慢,心急的朋友可以养一养。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武松的梁山新年见闻 第175章 武松的梁山新年见闻 新年这一天,梁山上上下下张灯结彩,非常的热闹。 天空飘起了小雪。 微微带着些寒气。 在空地上排起来长龙的队伍,背井离乡的百姓们羡慕的看着梁山村的百姓。 看着他们脸上的欢声笑语,看着他们手里拿着的小篮子。 那篮子中是李世民赏赐下来的一些酒肉,和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这样的礼品不贵,但是却给梁山村的百姓们带来了无尽的温暖。 他们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在过去的被统治生涯中,何曾受到过什么统治者送下的东西? 济州府尹倒行逆施,一个冬天都没有停手。 过年的日子真成了老百姓过关的时候,年关实在难过。这些背井离乡的人,在梁山脚下排起的长龙绵延都有数里。 一个大汉挺立于这小雪中,看着这排成长龙的队伍,也是眉头紧锁,叹息连连。 刷漆一般的浓眉充满了忧思,迸射寒星的双眼如今也多了一些悲悯。 武松来到梁山的时间并不长。 但这短短一个月的生活,已经让他整个人都脱胎换骨的变化。 只待在那清河县中,仗着自己的凛凛身躯,自是难逢对手,自己未长成的时候,自家哥哥自然是受了一些委屈。 只等自己十来岁才是一个半大少年的时候,便能护着自己的哥哥,在清河县,再也少人敢惹。 如此环境下生活起来的武松,自然是鲁莽暴躁。 可如今只因一时打死了人,心中担忧,不得不背井离乡的逃窜。 在这山东地界,只听说梁山对百姓最好,官府的孬官,他们也敢杀,护着百姓不让人欺负。 南南北北的山东百姓全都跑到梁山投奔。 这样的真好汉,自然也让武松敬佩,本打算向北跑到沧州柴进那里躲一下官司。 可如今这近处便有个梁山这般的仁义,武松便也没有再跑那么远。 只是他来到了梁山脚下,并没有去参与选拔,到行伍之中博一个富贵。 他只是暂时在此栖身,心里也放不下自己的哥哥。 还不想真正的成为一个山贼。 只是越待下去,越有些犹豫,梁山的人待自己真不错。 虽然自己不愿意去当兵,但是他们仍然管着自己的吃喝。 所以说也给自己派了一份工作,但知道自己两臂有使不完的力气,也不把自己往死里用。 那个赵司马是真的有本事,在他的指挥下,一个个村坊拔地而起,一块块水域排干了水,围成了田。 成千上万的人在他手里指挥着,但却有条不紊。 工程速度进展的飞快,但却没有一个百姓被拼命的压榨体力。 梁山上下管的都严,这让武松感觉有点不自在,毕竟,原本的他是一个肆无忌惮的鲁莽人。 但出来的时间长了,见的人多了,便也知道人力终有穷时,不得不低头。 这里数万的百姓哪个人没有自己的伤心事?一群人生活在一起随便出来几个愿意唠叨的老汉,讲一讲自己的经历,便是无数的人生经历、故事在流传。 这些就发生在武松身边的人间悲苦惨剧,不停的锤炼着武松。 时日虽短,见识却广,若是行走江湖的游历,走个四五年,也未必能遇到这么多人谈心。 武松到底还是有些变化了,知道些礼节,知道了些行事尺度。 知道了能真正得以实施的规矩,是对弱小百姓的保护。 大宋律例规定的,未必比梁山要差,但大宋律很多时候会成为那些土豪劣绅的工具。 将来梁山会怎么样,武松不知道,但如今小小一个梁山,李世民是亲自管的过来的。 武松能够明白好坏,虽然自己也不怎么关心天下,只要能护住自己的哥哥就行,但他明白,光靠自己也只能护住自己的哥哥。 而现在,自己不得已离了乡,自己哥哥身躯矮小,必然又要像小时候那样被人欺负。 看着这梁山上下的氛围,武松有些意动。 也许把兄长接到这里来生活,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管事的都说了,开春之后,新围出来的田可以分自己几亩,在这里有了能耕种的田地,哥哥一定会很高兴。 武松随意的漫步到村口的拐角,也不在意风雪寒冷,寻了个木桩随意一坐。 将小篮子放在地上,已经冷掉的酒肉取了出来。 那一小块肉也只有武松三两口的量,就这还是管事的,看武松干活卖力,一个能顶四五个用才多给分了一些。 肉什么的倒不打紧,梁山村靠着这大湖,又经常的抽水为田,时常可以有一些便宜的鱼虾来吃。 虽说有时候味道不怎么样,但毕竟也是肉,吃下肚子里就不怎么馋了。 唯有这一壶酒,武松最是爱惜。 小心翼翼的取出这一壶冷酒,先嘬了两口。 又直接塞了一口肉,靠在这木桩上,闭着眼,细细的品着。 这梁山什么都好,就是酒喝不畅快。 武松一个逃难的,又不在山上当兵,只能干些体力活,人家还要管着这个大肚汉吃喝。 自然发不了几个工钱,也买不了酒吃。 酒桌上打死了人,武松又何尝心中不懊恼,只时时告诫自己不可贪杯,可又总忍不住,肚子里只是酒虫一直在馋,却又寻不到酒喝。 如今得益于自己干活卖力,分了这一壶酒,深感此酒来之不易,便只为了尝尝味儿,骗骗舌头和肚子。 却也不想着过瘾,这么一小壶酒,如何能过瘾? 三两下便把那一小团肉吃完了,虽说只是小口的喝着,这一壶酒却也已经见底了。 这壶酒醉不了人,可酒不醉人,人自醉。 武松靠在这小木桩上,看着这村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几家欢喜几家忧。 一时间,居然有了些哲思。 自己迷瞪着双眼,其实还是心里有些担忧兄长。 也有邻居邀请自己去他家一起过年,毕竟在场的都是家破人亡的,彼此之间抱团取暖,也并没什么隔阂。 可武松还是拒绝了。 正当武松感觉有些淡淡的寂寥。 突然见一队三十来个梁山的兵丁突然从东头齐刷刷的跑了过来。 路过武松的身边,脚步丝毫没有停顿,还险些踩到了武松。 武松缩了缩脚略坐直了一些身子,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一队兵丁往村子里冲去。 “这大过年的是干什么呢?” “不知道啊,不会有什么人犯事儿了吧?” “放心,放心。府主是个贤明的,派这么一队人下来,必然有他们的理由。” “说的对。肯定有什么人犯事儿了。” “府主真辛苦呀,大过年的也不能休息。” “那可不是。咱们这天南海北几万人都窜到了这儿,就指着府主一个人吃喝呢,府主不容易呀……” 村头的几户人家,村口几个过路的,都凑到一起聊了起来。 固然是过年,但过年也很无聊。 突然闹了这些动静倒也有趣。 便见那一对兵丁冲进一户人家中,噼里嘭腾一阵乱响。 武松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过怎么想也不应该是欺凌百姓的事。 虽然在这梁山待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潜移默化之中。武松已经不自觉的对李世民产生了许许多多的信任。 又过了几个呼吸,那屋子里的几十人全都被赶到了空地上。 三十个兵丁和一群衣冠不整的鱼贯而出。 只听那中间有一人喊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在此闹事?不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恶狠狠地叫着,看起来有些羞恼。 武松仔细一瞧,只觉得这人两眼似毒蛇一般。 心中暗道。 “莫非是抓什么江洋大盗?看此人体魄,似有勇力,本事不浅。不知道,这伙士兵抓不抓的到,我需得近前瞧一瞧,若他发难,我也好伸以援手。吃喝了这梁山这么久,也该回馈一份恩情。” 武松想着便往前走。 却又听见那兵丁喊道:“五哥,莫要让我们为难。你们违了府主的将令,自然该受惩处,老实认罚,府主会网开一面的。” 这番话一说,武松只看着那大汉凶狠的脸上又羞又恼又惧,情绪有些激动,但却终究没敢动手。 只乖乖的向前走了几步,被人押下。 “原来是水兵营的阮小五将军啊。”武松便听着路边一个老丈喃喃自语。 他心中好奇,还不等他发问,却突然见那人群中另一个汉子暴起发难。 冲着那兵丁挥了几拳,闪身要逃。 可这三十名兵丁经过一冬的训练,都是训练有素的。 三两人一配合,便将这人按倒在地。 就听见那汉子在地上扭动着大喊。 “放开我,放开我,我无罪,为什么要抓我?” “你们梁山沽名钓誉,不识的真好汉,快快将我放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爷不在你们这梁山待了。” 这边正喧闹着,村口又是哗啦啦一阵响。 一队兵丁簇拥着几个壮汉朝这边走了过来。 沿途有百姓看到呼啦啦就往地上跪。 一个个高喊着府主,行着大礼。 原来正是李世民来了。 百姓们心甘情愿的向着李世民参拜,梁山对他们有活命之恩,如今又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他们在心中都惦念着李世民的恩情。 李世民和颜悦色的向着百姓们招着手,请他们起来。 也没在路上耽搁太多的时间,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武松远远的瞧着李世民龙行虎步气宇轩昂的样子,只感觉心中震颤,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几十年可真是白活了,何曾见过这般奢侈的人物!” 李世民也感觉到了,有一股不同寻常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顺着感觉放眼望去,正看见了路边有一个昂藏大汉,凛凛威风,打量着自己。 李世民也感觉武松仪表不俗,一身威风的样子,见了也心生好感,便冲着武松点了点头。 武松见李世民冲着自己点头,愣了一下,没想到,李世民居然能在人群中隔着这么远发现自己。 毕竟李世民还没有走到这边,这边的百姓都还没跪下呢。 连忙遥遥抱拳还了一礼。 李世民虽然建了个好汉,但也没时间搭理,只要先处理正事。 他已经听见了石勇的喊叫。 满面威严,便走了过去。 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石勇,又看着乖乖站在一旁的阮小五,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这个阮小五关键时候还是分得清轻重。 “石勇,你可知罪?” 被李世民这样一喝问,那石勇也不敢像刚才那样撒泼了。 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不说,李世民接着说。 “梁山自有梁山的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没这些规矩如何能将这数万百姓管理的井井有条,你既然来了梁山就该守着梁山的规矩。今日有罪,我要罚你,你可不服?” 那石勇只是哀求着。 “梁山好汉的规矩严,俺在这里待不惯。府主大人大量便把俺放了吧。” 李世民却道:“你既然犯了规矩,便要受到惩处,诸多军令,我早已三令五申,尔等皆是知晓。” 石勇只是一个小角色,李世民这次刚好要利用他一番。 只略说了他两句,便不再理会,转过身来,对着这儿围在周围的百姓。 “他说我梁山识不得好汉,可什么样的好汉才是真好汉?此人名叫石勇,日常放赌为生,旁人起了个绰号,叫他石将军,在赌博场上打死了人,这才逃窜到了我们这里。” “若非他来得巧,刚好碰到了我,求到了我的头上。才在梁山给他安排了一份差事,却不想他不思悔改,又犯了我之军令,如今在这里叫喊着梁山不识好汉。” “他一不曾扶危济困,二不曾锄强扶弱,三不曾救助半个百姓,这样的人也能称作是好汉吗?” 李世民高声一喊,周围的百姓们都挥舞着拳头回应。 “不能!不能!” 毕竟他们都是李世民所说的弱者,李世民说的话是符合他们的利益的,也是符合正常人的礼仪道德的。 李世民又说道:“我梁山就是规矩严,确实不如他们这些人四处流窜,欺压弱小,喝酒吃肉的快活。但我梁山每一个人都愿意锄强扶弱,庇护百姓!这样的人才是真好汉,我梁山每一个人都是真好汉!”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武松参军展神力 第176章 武松参军展神力 “石勇违反军令,擅自聚赌,罪不容赦,斩首示众。阮小五参与赌局,身为将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重责八十军棍!” 李世民一句话说出,吓的那石勇三魂七魄俱散。 他可是知道李世民说一不二,军法如山的,说杀自己便是真要杀自己。 连忙恐惧的高喊起来。 “饶命,饶命啊。我不过是设了个赌局,罪不至死啊。若这样就要杀我,我不服!这梁山脚下数万百姓,岂不是也得杀个上百?” 整个大宋其实都对赌博很感兴趣,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时不时的便要玩两把。 所有人对此都是习以为常的。 而放赌也只是石勇的生活手段,他到了杜迁、宋万的手下虽说也算是个头目,但梁山军法管得严,他也没什么快活的。 何况杜迁、宋万的本事也不如自己,他自然想向上爬。 于是便张罗了赌局,时常引军队中的兵丁与将官下来玩。 阮小五便是瘾大的那个。 周围的百姓听了也是心惊,甚至有些人都已经恐惧的两腿站站,神色闪躲。 武松虽然不好赌,但对天下百姓喜欢赌博的事也是习以为常,也没想到李世民居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李世民冷哼一声。既是在呵斥石勇,其实也是在安定百姓的心。 “旁人赌不赌我不管。梁山军法中说的清清楚楚,军中上下一律不许赌博!阮小五身为将官,参与赌博,已经违令。你主动张罗赌局,更是首犯!左右,立即在此执行军法!” 他也知道赌博已经成风,大范围的移风易俗,一时间也难以做到。 他不可能直接这么严厉的管束这些百姓。 他就是要借石勇的脑袋警告警告军中上下,也希望从这种由上到下的方式影响梁山下面的这些百姓。 左右卫兵接了命令,就要动手。 生死面前,石勇也涕泗横流,挣扎着求饶。 李世民军令如山,心坚如铁,不为所动。 刀光一闪,血淋淋的大脑袋咕噜噜滚在地。 围观众人,脸色皆是一白。 阮小五以及与他一起参与赌局的那些兵丁,也已经全部被按到了地上。 阮小五要挨八十军棍,身后的那些兵丁,一人五十。 一群人抡着棍子就啪啪的往下打。 百姓们看得呲牙咧嘴,但也都目不转睛。 李世民看着百姓们,说道:“他们受我军法管束,我不让他们赌,他们便不能赌。自然,我也不希望你们赌。” “有的人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可赌就是赌,没有什么小赌和大赌。赢了的还想赢;输了的就想翻盘。一旦赌得兴起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上了赌桌,不管赌术高低,身家大小。不玩到倾家荡产,谁也别想收手。必然久赌必输!” “你们中间也必然有许多好赌的,也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的赌徒,有多少因此生活困顿,有多少因此家破人亡的!” 李世民一番话说的让许多有见识的老家伙都若有所思。 苍老的声音发出的呐喊,他们在声援着李世民。 “府主说的对!凡是上场赌的,没一个赢的!赌桌就是无间地狱呀!” “是啊,是啊。咱们这些泥腿子生活已经够不容易了,得了仨瓜俩枣的,还不够糊弄一家人的肚子呢。怎么能轻易的便扔进了赌桌这个无底洞呢?” “久赌必输,还是不赌的好。” …… 百姓们能和自己共鸣,李世民也是意料之中。 赌桌之上,少有人能全身而退,活得久,见得多,身边家破人亡的例子必然不少。 看着百姓们交头接耳,再看看被棒子打的满头大汗的阮小五。 梁山村下的风气一定会慢慢的改变。 虽说未必能除根,但少一个赌鬼总是好的。 把赌博可耻,赌博有害的念头印在人们的心中,最起码可以预防许多未沾上赌瘾的人远离赌博。 至于眼前的阮小五能不能改,李世民也不清楚。 只希望这一顿打能给他长长记性。 这也是看到他们三兄弟都有一些才能的份上,李世民才对他抱有期望。 若是旁人,早已被李世民打入冷宫了。 赌棍是没有未来的。 好赌的,好色的,喜好炼丹服药的,在李世民看来,都是没有救的。 百姓们越聚越多。 十几个被处以军法屁股被打的血淋淋的汉子被抬走。 还有一个大脑袋被挂在了村口的大树上。 赵佺为了建房子砍了无数的树木,这棵大树能活下来也是幸运。 今天又一次为梁山做了贡献,血淋淋的脑袋挂在树枝上,树干上贴了两张白纸,一张白纸只写了四个大字,赌博可耻。 另一张白纸写的是篇文章,李世民让吴用起草的也是说赌博有罪,赌博可耻的。 更多的百姓又再一次对梁山的军纪有了新的认识。 口口相传的,自然也是美名。 毕竟那阮小五是水兵营的副将,在梁山也算得上是绝对的高层。 便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因为赌博,便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重责八十军棍一点都不作假。 如此法令严明,不徇私舞弊,如何能不让这些百姓放心呢? 李世民处理了这些事,就要动身离开。 朱贵匆匆的又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 手里攥着一根纸条。 远远的望见李世民慌张的神色,略微和缓,赶紧跑到跟前。 “济州府的官兵出动了。” 此言一出,李世民身边的一群人慌忙围了过来。 “消息不假?” “消息属实。济州团练使黄安,带着兵马三千,大小船只八百艘,已经离了济州城了。” 李世民没有让朱贵再说,免得引得人心惶惶。 毕竟已经有耳朵尖的百姓听到了济州府官兵什么的。 便带着众人先回梁山大寨。 目光扫视一圈,想寻找刚才在人群中看向自己的那个大汉。 那个大汉却没了踪影。 李世民心中暗道:“莫不是见我梁山军法森严吓跑了?” 做事情总要有些取舍。 李世民知道,这大宋天下不缺少像陈达、杨春这般流落在野的草寇。 只要自己梁山名气大起来,最好是以替天行道,兄弟义气,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银为口号。 一定有无数流落江湖的草莽前来相投,梁山的实力会瞬间膨胀的非常巨大。 但李世民却在梁山施以了严格的军法,这种事情也必然会逐渐的流传开来。 一些追求着逍遥快活的汉子,自然也就敬而远之了。 有取必有舍,李世民不怕自己势力膨胀的慢。 一定要先保证最初跟着自己的一批人,将来势力的核心种子的干净。 求其上,得其中,如果一开始便自由散漫,将来势力庞大了,便不知道要散漫到哪里去了。 再加上积重难返,想要重新将军队整合成铁板一块就难了。 李世民回到梁山大寨,准备应对济州府的官兵。 而那村中的百姓又已经议论纷纷了。 “听见了吗?说的好像是济州府?” “你也听见了,是不是济州府发兵了?” 那百姓有的痛心疾首,有的骂骂咧咧,有的激动的跳着脚,双手拍着指着老天骂。 “是要赶尽杀绝吗?贼老天不给活路啊。” “就是冲着咱们来的,最后一条活路也要给咱们堵死啊。” “梁山能打得过吗?” “府主一定能打得过!像这般纪律严明爱民护民的好军队,怎么可能会输给那些兵匪?” 也有人对李世民充满了信心。 但更多的人还是忧心忡忡,过年的氛围瞬间就消散了。 这个时候,他们真的意识到,梁山是他们真正的家,是他们真正的根。 天下之大,真的只有梁山这一个地方能够活得下去,但现在官府又要派人来清剿了。 面对外部的威胁,自然是能让这些百姓更快的团结一致,整合思想。 他们对于梁山的拥戴变得空前! 一个身躯凛凛,好似人间太岁神的好汉悄然离开了人群。 转了两圈走到了路口,一个挂着长幡的地方。 站在队伍的末尾排了起来,等了老长时间,终于轮到了自己。 “我要参军。” 那老头抬起头一看,“真是个好壮士!你要参军?” “我要参军。” “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可有什么特长?” “小人武松,清河县人氏,没别的特长,就是力气大!” “力气大?那边有几个石锁,你举起来看看。” 武松看向一旁放着的几个石锁,有三十斤的,有五十斤的,有一百斤两百斤的。 “还有更大一些的吗?” 那负责登记的老汉放下了手中的狼毫,一脸的惊讶。 “后生,你可不要说大话。那最大两百斤的还不够?可是要你举到胸口举起来五次呢!” 武松没再多言。 走到那石锁旁,扭了扭腰,紧了一下裤腰带。 在那老汉一脸惊讶的表情中,伸出右手,轻描淡写的将那两百斤的石锁抓起。 揽入怀中,用左手托住石锁的底,提到胸前却不放下继续举。 只轻轻往地上一摔,那被夯实的地面一下子被打入了一尺来深。 不仅是那个登记的老汉,便是一同登记准备参军的众多壮男们也尽皆骇然,目瞪口呆。 他们却不知道,武松正是因为有着这两膀子的力气,干活的时候,负责的便是搬运木头,以及在建筑的时候夯实地基。 旁人四五个人一伙用一个木夯,武松只一个人,比他们四五人干的还要又快又好。 那老汉看武松轻描淡写的便在这夯实的地面上摔个一尺来深的痕迹,这已经是最上等的力气,属于甲上。 刚要叫停武松给他登记。 却见武松又轻描淡写的将那塞入地中的石锁拎了出来。 往空中一掷,两百斤沉重的石锁飞上天两三丈高,带着让人恐惧的力道又飞速落下。 武松只轻轻一接,便又将它接住,任那石锁从两三丈的高空落下带着能将人砸成肉泥的力道,落在武松的手中,便好似泥牛入海,毫无踪迹。 武松又轻轻的将那石锁放在原地,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本来排着长队十分喧闹的招兵处,此刻鸦雀无声。 只呼啦啦一声响,一声苍老的痛叫,才将这骇然的沉静打破。 那登记的老汉,只看得入神,整个人都被惊呆了,不自觉的身体后仰,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两只老腿踢翻了桌子,花名册哗啦啦滚落一地,砚台直接盖在了他的脸上。 旁边的汉子赶紧伸手去扶。 那老汉却哎哟哎哟呻吟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身体上的疼痛。 也不顾被那墨汁染花了半边脸。 一瘸一拐的连跑几步,一把抓住武松的袖子。 语气骇然:“好汉,你真是个神人呐!有这般的本事,何必来到此处?刚才府主下山,何不亲自去见?” 还不待武松发话,这老汉又语发连珠炮。 拉着武松的袖子就要走。 “现在也不晚,也不晚,跟我走,我亲自带你去见府主。” 李世民行政开明,广开言路,这老汉虽然身份不高,只是识几个字,有这份差事,但真说要求见李世民,自然也会有人引他前去相见。 这老汉见了武松这般本事,只想赶快推荐给府主,免得埋没了好汉。 梁山能增加这样的好汉,自然也是一大喜事,他们有了这些好汉的保护,在这梁山村中的生活更加安乐。 一时激动,便连原本的差事都顾不得了。 一旁站着的几十个已经登记罢的士兵也没功夫去理他,那武松身后依旧排着的长龙,也被这老汉撇在原地。 只是这些被撇在一旁的男子一个个也是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武松也不使力,但也不是那老汉能拉得住的。 “老丈,莫要着急,且等我立些功劳,再去见府主。劳您帮忙,送我入军中,给我一个作战的机会。” 武松心中早已对李世民心悦诚服,也动了心思,想上前拜见。 只是听李世民那一番演说,心中羞愧。 以往也觉得自己武艺非凡,是个好汉,可转回头,除了自己哥哥,却再也未曾庇佑过半个人。 每日里只知道逞凶斗狠,反而给哥哥也添了许多麻烦。 如今听说济州府来犯,武松便打定了主意,先入军中立些功劳,为这么多梁山百姓做一份事,献一份力。 这才有脸面去拜见府主。 第一百八十章 拒敌梁山之外 第177章 拒敌梁山之外 梁山之上,气氛有一些古怪。 对于这群武夫出身的莽汉来说,官府派了三千兵马前来围剿,其实不是什么祸事。 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等着展露展露身手呢。 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是他们追求的刺激。 “消息属实,济州府尹点了团练使黄安带了三千兵马,七百条小船,正冲着咱们梁山而来。” 大大小小的将官都召集到,听李世民说着。 “咱们梁山本寨身处于大泊之中,冬日之际,河流冰冻,船只运不过来,但咱们梁山泊水深,却没有冻上。纵使济州府能够发兵,也只能望水兴叹,威胁不到咱们。依照他们动兵的速度,如今调集了三千兵马刚过年便要来打,看来也是准备多时,有备而来。” 吴用做着分析。 公孙胜,乔道清也点头称是。 “除夕前后,吹来了一股暖风,河流化冻,船只可以通行了。” 公孙胜和乔道清对天气的变化非常敏锐。 朱武也是一脸的自信,并不将这三千人放在心上。 “区区三千兵马,依照咱们了解到的这地方官府的实力,实在不足以与咱们梁山对抗。” 有李世民以及这一班梁山好汉在,纵使是三五倍的敌军,也能将其击溃。 又何况,如今梁山本寨的兵力远胜于官府。 李世民看着有些摩拳擦掌的一班武将,他们一个个眼中冒火,热血沸腾,却都不敢贸然开口。 不是因为官府来人把他们吓到了。 其实他们很想积极的请战,只是刚刚李世民那么严肃的处置了阮小五,本是一个严肃低沉的氛围,阮小二、阮小七两人也都低着头,沉默无言。 他们若再兴高采烈、热血沸腾的呼喊确实是有些不合时宜。 “不到八百条船只,正是检验水兵营的时候。” 李世民一句话说出阮小二,阮小七神色一正。 他们正为老五做的事情感到羞愧,李世民,虽然军法管的严,但的确待他们不薄,阮小五做成这样的事情被处罚,他们心中并无怨恨,反而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他们很想得到这个机会证明自己,但一者上一次已经得到了一个机会,抢了众兄弟们作战的机会。 二来也是本次丢了脸,两个汉子脸皮薄,闷着头不好意思开口。 李世民这话一说,他们便在心中坚定了起来。 一定要打好这一仗,打的漂亮! 把老五丢掉的脸皮再重新的捡回来! “只是在水上打,却不能在这梁山泊中打。敌兵三千人,水陆并进,虽然不难对付,但如今梁山泊周边已住满了百姓,若让他们靠近了梁山泊,百姓们会受到很大的损失。” 李世民提出了新的问题,当初刚上梁山泊时便提到的困境,如今已经在眼前显露了。 史进当时话说的很漂亮,也是李世民的意思。 守住基业,在德不在险。 他们早就知道,将百姓接到这梁山泊周边居住是自己的毁掉了梁山泊的地利。 在德不在险,话说的好听,但用德总是要难一些。 有道德的人总是要负担更多吧。 “必须要拒敌于梁山之外。” 李世民一句话,为此战定下了基本的基调。 把这些官兵放进梁山泊,是最简单的作战方法,也是最轻松的。 他们入了茫茫水泽,一来船只迷失路途,二来,水泊旁边几万的百姓自然可以用脖颈去挡他们的刀口,不知道要消耗官兵多少的精力。 密密麻麻的村庄,一排排的房屋鳞次栉比,人造的地势也足以让这些官兵摸不着道路。 存放于百姓家中的财物,也足以分散这些官兵的精力。 只不过这样的话,就要苦一苦百姓了。 其实苦一苦百姓也并没有什么打紧,反正是官兵杀了人。 有他们这么一闹,这些百姓自然对梁山更加的忠心,山东人自然也知道官府是多么的残暴,梁山是多么的好。 人心自然就归附了。 但这样的毒招显然不符合李世民的性格。 也不符合李世民的骄傲。 区区三千官兵,何足道哉,何以需要百姓这样的牺牲? “请府主吩咐。” 众兄弟一起请命。 李世民目光扫了一圈,心中已有定计。 “杨春、李忠!” “在!” “你二人各带三百兵马,大张旗鼓拒敌于石碣湖南二十里处。只许败,不许胜!” “是!” 两人条件反射的答了一声是。 但下一秒却又都是一脸错愕,面面相觑,以为是李世民下错了命令。 “府主?” 众兄弟们也都疑惑的看着李世民。 只有四个军师一样的人物心中微微有些猜测。 “你们两个前去邀战,轻轻与他打一场。声势闹得大一些,莫要让他起疑心,你们吃了败仗,引他来追,将他们引入石碣湖中,诱敌深入。” 这话一说完,李忠二人才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府主,何须这般的麻烦?直接大军围歼灭了他们也就是了。” 却是韩世忠提了自己的疑惑。 李世民看向疑惑的众人,说道:“敌人乘船而来,将近八百条小船,在这狭窄的河道上,必然延绵数里。我有心全歼了他们,将这近八百条船只全部收入囊中,自然要引入石碣湖水域之中,才好将它们围成一团。” “若大军去攻,围着河道绵延数里,很难将他们全部包围,因此,要先诱敌深入。” 李世民的胃口大,他不仅要赢,不仅要赢得漂亮,他还要赢得十全十美。 这三千官兵,随便打一打,也能让他们损失惨重获得绝对的大胜。 但李世民却不想放跑了一个。 “引入湖中水兵营主战,步兵营策应。” 阮小二,阮小七,史进,韩世忠,以及雷横和朱仝都接了将令。 史进他们的虽然是步兵营,但生活在这八百里梁山水泊之中,坐船最起码都是可以的。 好一些人甚至在这大冬天腰上拴了绳子,被丢进了这水泊里练习游泳。 步兵营里有许多人都可以水战。 至于水兵营,那就更不用提了。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本分,这短短一个冬天,那么重的训练任务,水兵营每天还要挤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泡在水泊之中。 天寒地冻之时练习冬泳。 这么练,自然他们消耗的物资也多一些,姜汤热水自是不必说。 两个水兵营消耗的木柴抵上整个梁山大寨用的木柴。 如今,也该是他们立功的时候了。 水兵营按原本的编制只有五百人,如今梁山来的人多,实力大增,两个营每营有千人。 步兵营也是如此。 只不过步兵营是辅助战斗,需要从中挑选出能够水战的,因此大体的实力也和官府的数量相当。 众人点起了兵马,便乌泱泱的离开了梁山大寨。 李世民自身的亲兵队如今也已经扩充到了千人。 此战只交给手下人去发挥,他并不亲自操手。 远远的进行督战,看看他们有没有长进。 若真出了意外,自己也能查漏补缺,孙安、吕方、郭盛带人一起冲下去。 但想来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刚出了梁山大寨,便有人暗戳戳的递过来一张纸条。 李世民看罢,展颜大笑。 却并没有过多的指示,继续领兵前行。 离了梁山,便乘船进入了石碣湖。 石碣湖是个小湖,与梁山泊相连。 水兵营以及步兵营都乘着船只散入了湖中。 阮小二、阮小七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一个冬天的梁山大练兵,他们指挥着手下的士兵训练,虽未曾经过实战,但毕竟组织能力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又经常有王进,韩世忠讲一些军中故事。李世民时常与他们上课提点。 心中已有了一些兵法韬略。 这石碣湖又是他们的老地盘,地势都熟,一处处芦苇荡,一处处河道,都烂熟于胸。 李世民并未在此处停留,任由阮小二、阮小七他们去布置。 被船只送上了岸,带着手下的亲兵继续南行。 李忠、杨春便在它们的前头。 行了十里,李世民找了个山包,又探寻了一条道路。 山东大体上地势低平,但多有一些丘陵,这样的小山倒也不少见。 刚好可以让李世民藏身,又能于高处遍览战场局势。 李忠和杨春则大喇喇的在那河道边的大道上立了下来。 梁山旗帜一插,士兵们散落四周。 装作一副嚣张又不设防的样子。 李世民看了便随意的向着孙安、郭盛、吕方点评着。 “李忠二人还是太紧张了。想把兵马散出去,变成不设防的样子,却依旧散的不够宽,还是团成一团。” “若是碰到了用兵的行家,自然能感受到他们的紧张与谨慎。但偏偏他们又想装成一副大意的样子,互相矛盾之下,破绽就出现了。” “如此一来,还不如直接设成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接战之时,只装作硬实力不足,一线溃败便是了。” 李世民说着,身边的三人记在心中。 孙安的天赋最佳,能举一反三。 小温侯和赛仁贵到底只是个赝品,武艺上能有几分的形似,但论及用兵之道,却真的是半点都不如了。 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不足。平时在梁山也注意向人讨教。 在李世民的影响下,整个梁山都有一种努力学习的气氛,无论是学武、学兵法、学文化,不学便要落后。 他们虽是新来的,却也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 如今,听李世民有意点拨他们,讲的浅显易懂,也不难理解,虽然亲自上手,可能做的也不怎么好,却也死死的记在心中,只待有机会练一练。 李世民虽看出了李忠他们的问题,但也并没有越俎代包,再下山指点。 指出他们的问题,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的紧张。 李世民倒也觉得是自己将令出了问题。 选择了李忠他们,是觉得这两个人心思缜密一些,希望他们的演技能好一些,装作佯败,能引敌深入。 但现在看来,他们两个心思缜密,却也心思重,难免会紧张。 还不如将陈达这样的人放在这里。 依照陈达那急躁的性格,必然能放出一个到处都是破绽的阵。 梁山已经张好了口袋,但第一日官兵并没有到达。 等了一天一夜,才见到了官兵的踪影。 手下探子来报,将近八百小船,三千兵马,水陆并进,举着一些旗帜,稀稀拉拉的,距离李忠他们已经不到五里。 想必敌人也已经探得了李忠的动静。 那里也已有探子,飞报团练使黄安。 “前方发现梁山大队人马约有五六百之众。” 黄安闻言冷笑一声,并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水洼草寇不识天威,妄想蚍蜉撼树,区区五六百人便敢挡我去路,迅速将其击溃,不得有误。” 他们一行人大张旗鼓,并未掩饰自己行军路线,自然梁山人也该能侦查到。 何况何涛大败之后也往济州府送过信,整个郓城县出了郓城县衙,已经全部沦为梁山的掌控范围。 梁山的人在各大道设卡立旗,这里出现梁山的人实在不足为奇。 “大人,小心有诈。” 两个巡检在一旁相劝。 他们也想不到梁山能拿什么抵抗这三千兵马,只是出于个人义务,要劝一劝。 劝完之后,胜了自己有功,败了自己少罪。 那黄安也丝毫不在意的摆手大笑。 他自然也知道何涛是中了埋伏大败,虽然不知道真假,是不是何涛败了,在推卸责任,但即便是真的,他也不在意。 “我等乘船而来,身后的河道都是刚刚走过,即便有个万一,船桨倒滑,顺着河道而去,来去自如,怕什么有诈!” 济州府虽然准备出来不少船只,但这些船大多都是小船,小船在这河道上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了。 大手一挥,大队人马出列,一个个士兵持着长矛从船上跳到河岸。 排好了队列,冲着李忠他们杀去。 李忠,杨春对视一眼,也提着兵器,装作一副嚣张的样子准备迎敌。 那官兵大举来攻,来势汹汹。 冲着李忠他们喊道。 “水洼草寇,不识天时,杀官造反,罪不容赦,还不速速投降,留个全尸!” 第一百八十一章 欺负人 第178章 欺负人 这边官兵喊着:“水洼草寇,胆大包天,杀官造反,这就要宣扬国法。” 那边道:“朝廷无道,狗官害民,我们这是替天行道。” 话不投机,怒气冲天,小喽啰们齐声怒喊。 一边是有意请君入瓮,另一边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哇呀呀提着兵器便往前冲,刹那间便已经开打。 那领头的巡检做个先锋,杨春一马当先,将他迎住。 刚一交手,杨春还有意放水,这打着打着十分的顺手。 却看身边的喽啰们十分悍勇的已经砍倒了十几个官兵。 心中一惊,暗叫不好,却没想到这官兵来势汹汹,居然如此稀烂。 害怕再砍杀几个,把这群官兵砍的溃败,那岂不是坏了大计? 那巡检见杨春一个走神,眼中一冒精光,一枪刺出,正向心坎! 杨春条件反射大杆刀一扬,隔开长枪,反手顺着枪杆就往下一劈。 这一刀来的是那样的快,那样的迅疾。白花蛇的诨号既是说杨春的性格很辣,也说他动手狠毒。 一刀砍出,吓傻了三个人,巡检避无可避,只见白花花一片刀光,吓得闭上了眼。 杨春目眦欲裂,心中后悔,想要收刀,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当啷一声,三个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巡检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开眼,一脸惊诧的看着杨春一刀就砍在了李忠的棍子上。 劫后余生,毫发未伤的巡检不知所措,莫不是眼前两人配合不当? 李忠挡下这一刀,才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官兵窝囊的过分,明明人多势众,才一交手,却已经在悍勇的梁山兵丁前落入下风。 这巡检看起来也是个草包,但毕竟打的是头阵,是个先锋,杨春一刀把他砍了,恐怕官兵再无斗志。 还好他时刻注意着,这才及时挡下。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是五六个官兵倒地。 李忠、杨春知道不能再耽搁,趁着这巡检没反应过来,两个人联手向他攻击。 这巡检胆都要吓破了。 却见两个梁山贼虽然一起来攻,但兵器总是互相的妨碍。 当当当,连续三次交手,都不要自己动手,两个笨贼便将自己的兵器碰的无了力道。 却见那俩人也是愤怒。 “蠢才,你这是做甚?” “混账,莫要妨碍我作战!” “你速速退下,这个人头是我的。” “你赶快滚蛋,我顷刻间便能取他的性命。” 两人打着打着便骂了起来,似乎是内讧了。 那巡检一见心中大喜,果然是一群草寇,没有军纪,抢自己的人头都能打起来。 虽然宋军中这种情况也不少见,但见到这般军纪散漫的草寇,这巡检还是升起了优越感。 一时间发了威风,挥舞着长枪,冲着后面大喊。 “贼寇内讧,兄弟们跟我杀!” 巡检一发威风,官兵们倒也抖擞了一些精神。 李忠、杨春对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急中生智。 却不敢再做抵抗,这官兵好不容易抖擞了一些精神,一刀砍下去,再把他们气焰打没了,装作失败,都不知道怎么装了。 连忙向后方挥手,那扛旗的士兵便当当当敲起锣来。 “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两人调转马头,带着手下的弟兄便逃。 还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在马上指指画画,让手下的弟兄们逃走的速度保持不快不慢,能吊住这些官兵。 那巡检看了,不知是计,真觉得一来是这笨贼内讧,二来是官兵人多势众,大军来到,他们不敢抵抗。 击败了敌军,便觉得自己立了功。 高兴的策马奔袭,带着手下们就往前冲。 消息便传到了团练使黄安那里。 只说官兵悍勇,打的梁山草寇溃不成军,已经溃逃。 那黄安也开怀大笑,得意洋洋。 “追,快快给我追击!” 一半的人马上了岸去追。 一半的人马在后面划船。 李世民远远的看着这河道旁乱糟糟的一片,一阵呲牙咧嘴。 李忠和杨春的指挥实在没有什么艺术可言,但是那三千官兵也完全是乱糟糟的,毫无一点指挥的痕迹。 尤其是李世民,小瞧了这官兵的糜烂程度。 李忠他们手底下的这伙梁山兵,有上山早的,有上山晚的。 上山早的能在他们手下练个一冬,上山晚的顶多也就十天半个月的基础训练。 却没想到,就是这样稀松的兵马,都能在官兵面前显得那样的精锐。 也亏得是杨春和李忠急中生智,要不然想要装作败退,请君入瓮还真难装的合情合理。 “日后作战,遇到敌军败溃,却不可贸然追击,谨防有诈。昔日鲁国曹刿,登上战车,看齐国军队军旗倒下,又下来看齐国战车车辙混乱,这才料定敌军是真败而非佯败。” “你们瞧瞧李忠、杨春他们,装作代替的样子,士兵们都跟在军旗后面跑,速度不快不慢,又还保有余力。旗帜分明,一队跟着杨春,一队跟着李忠,根本不像是败退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诈。” 吕方、郭盛、孙安都在一旁点头,却又呆呆的看着在后面追着正兴起的官兵。 显然,这伙官兵是没有明眼人的。 李世民也叹了口气,只觉得没眼看。 招呼着身边的士兵,从这山坡上下去,走另一条路,跟上他们。 亏得提前布置好了策略,依照着官兵这样的战斗力,想要全歼他们,还真是困难。 若不是提前定下的策略,纵然是李世民亲自下场,带兵冲锋,估计都没机会将这伙宋军全部歼灭。 只要我输的够早,跑的够快,就没有人能全歼我!! 官兵哇呀呀兴奋的在后面追,追的是何等的痛快。 像打这样的大山贼,他们还从来没有有过这样的体验呢。 以前都是被人家追的。 李忠和杨春在前面跑着,也是一阵的无奈,也不知道该说到底是这个任务容易完成还是难以完成了。 眼见石碣湖茫茫水域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李忠、杨春他们加快了脚步,要给兄弟们上船留足时间。 那追着的官兵仍然没起任何的疑心。 他们都没想过溃逃的李忠他们跑了这么远,居然还有余力提速。 那巡检骑在马上,远远的看见了河道入湖,更是一脸的兴奋。 “兄弟们,快追快追,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自己担任先锋,若能在击溃梁山贼寇上立一些功劳,回去之后走走关系能得到不少的赏赐呢。 眼见梁山贼寇被水拦住了去路,马上就要追上。 却见那湖岸边歪歪斜斜几队小船划了过来。 几个人跳上了岸,先把杨春,李忠的马牵到了小船上带走。 杨春,李忠指挥着弟兄们一个个跳向船只。 那官兵一看,急了! “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别让他们跑了!” 那巡检扬起马鞭,再要提速。 道路旁边的河流上,一条小船三两下窜了过来。 “巡检,上船来追!” 那巡检这才反应过来,大家本来就是要水战的。 这伙梁山贼寇只是梁山贼子的一部分,还是要上船杀入茫茫水泊之中,冲过金沙滩,杀上梁山的大寨。 他连忙骑了马,让身边的人将马牵着,自己先跳上了船。 后面的船只也陆陆续续的赶到。 团练使黄安也早有猜测,这些贼子能在这里纵横那么久,凭借的便是梁山泊的地利。 如今兵败,又岂会没有船只来接? 连忙指挥,战船先行,先将岸上的官兵接到水上,直接从河道入湖追杀。 那官兵一个个跳上了船,只留下来了几十人,看着马匹以及一些物资。 其人皆乘着船,从那河道入了石碣湖。 入了湖去,对着杨春、李忠的船尾进行追击。 那操船的也都是袁家兄弟派来的好手,远远的吊着官兵。 团练使黄安也拈着长枪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命令手下晃动着红旗,全军追击。 七八百条小船,几十条红旗晃动,煞是好看。 渐渐的见追的近了,又将手中军旗晃动。 官兵们一个个的拿起弓箭,对着李忠他们的船只便射。 李忠他们见了,操船的水手便往船舱里拽出来了青狐皮,在船尾一遮。 个别的刀盾手拿着自己的盾牌再往旁边一护。 船只遮的严严实实的,噼里啪啦的箭矢如同雨点般打了过来,却并不能伤到半个人。 船只又向前行了一会儿,却不能继续前行。 石碣湖毕竟不如梁山泊大,若是一个方向这样走下去很快就要走出去了。 李忠和杨春的两支船队便分离了方向,向着两个港汊分头行动。 黄安又立在船头,将手中旗帜招动,左右一分。 身后的船队也呼啦啦的分成了两队。 一队分头去追杨春,自己亲带一队去追李忠。 两支船队便被梁山的人在这石碣湖中拉着转圈。 却说分头去追杨春的那一队,正追过了一处狭窄的港口,还未走出一里地远。 四面八方,几处小港里窜出来的几十只船只。 带队的正是阮小二,红旗招动,手下人一拥而上,箭矢如同雨点般打去。 打的官兵抬不起头。 有的官兵被射的急了,一闷头便窜入了水中。 却闭气不了多长时间,刚一浮上来就被射死了。 那一队官兵连忙指挥向后撤退。 刚要退回那一处狭窄的港口,岸上站着两个人,正是雷横朱仝。 芦苇丛中还藏着几十个弟兄。 两人便在这港口上扯了一条大篦索,横截在水面上。 正好将这船只全都给拦住。 那船上的官兵正要伸头去砍,却又被那芦苇当中的梁山士兵灰瓶石子雨点一般的打去。 只打的他们抱头鼠窜。 阮小二也接了过来,跳上敌船,抱着那一个个官兵窜入水中。 只在水里,便把他们全都给憋杀了。 雷横,朱仝也带着手下的兄弟跳到船上。 捂着手中的兵器,将一个个的官兵从船上砍倒,掉入湖中。 眨眼间便已经将这一队官兵杀的七七八八。 只将最后剩的一些跪地求饶的官兵绑了,这才引着船只直接回了梁山泊。 另一边的战场,他们连看都不去看。 黄安追着李忠,也不知道行了多少里路。 追着追着便钻入了一片芦苇荡中。 过了一段,狭小的水域又豁然开朗。 一片干净的好水,四面八方是零散的几块芦苇荡。 再去寻找李忠的踪迹,却不好找了。 只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连忙将白旗招动,止住了手下的船队,不敢再随意乱动。 正定睛观瞧,却看到一侧的芦苇荡中窜出来了几条小船。 渐渐的,四面八方,好多些小船从芦苇荡中窜出。 红旗招动,声势惊人,吓得黄安手下的官兵面如土色。 黄安强作镇静,拿着手中的长枪,招动军旗,命令船队摆开阵势准备迎敌。 还未曾接战,四面八方的芦苇荡中又响起炮声。 一个山魈模样的人立在船头窜了出来。 “黄安!留下了首级回去!” 就冲着黄安杀来。 黄安正要迎击四面八方,又是弩箭射来。 深陷重围之中,手下的士兵又惊又怕,又被这样一打,当即溃散。 一侧的许多小港中窜出来许多船只撞了上来。 士兵们悍勇的跳上船,将一个个弱不禁风的官兵撂倒在地。 其中为代表的便有韩世忠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大汉。 最威武的那个大汉,提着两把钢刀,一条船一条船的杀过去。 直冲着黄安杀来。 只是在船上到底不方便,速度还是不如陆地上快。 黄安摆开的阵势,被阮小七指挥着船队一撞,从缝隙中层层穿插。 便在这水面上分别包围了起来,一团团的被吃掉。 几条小船从缝隙中穿插而来,显然是要围住黄安。 大冬天里,黄安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无可奈何之下,连忙弃了自己的大船,提着长枪跳到了一侧的快船,命令手下快快撤离。 阮小七不想放走了他,连忙命令赶快追击。 黄安回头看时,两侧不停的有快船追击而来,被陷入包围中的船队已经被蚕食殆尽。 自己大船所在的位置也已经被弩箭覆盖。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神勇武松 第179章 神勇武松 黄安跳上船,命令手下速速划船。 可还没划几下,箭雨便覆盖而来,不知道是哪个莽汉抛过来了几个大石头,直接把这船砸出来了几个裂缝汩汩的冒水。 黄安大惊失色,连忙又往旁的船上跳。 这艘船在黄安的船队中算得上是中等船只了。 几个刚刚落水的士兵,扒着船帮也往上爬。 黄安并没有阻止他们。 等他们都爬了上来,约莫有二十来个人,黄安他们又扒拉过来飘荡在湖面上的几只船桨。 尽量让每人都能拿着一只。 “快划!快划!” 黄安瞪大眼睛,赶紧催促着,半个身体都是湿漉漉的,却也不觉得冷,脑门和脖子直往下淌汗。 士兵们也想活命,一个个都迸发潜力,奋力的想要划出这座前港。 众人便在这箭林中夺路,终于滑脱了这群芦苇荡。 眼前豁然开朗,生路就在前方。 黄安身边除了自己的船只,也只剩下三艘小船了。 还不待他有闲心感叹兵败如丧考妣,却只听见半空中呜呜作响。 啪嗒一声,一只抓钩挂在了他的船帮上。 黄安一惊,士兵们也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更加奋力的划动了起来。 船桨抡的飞快,像飞起来的一样。 那抓钩后边连着的绳索瞬间绷的紧直。 “用力划,用力划!” 黄安恶狠狠地打量着那个站在芦苇荡旁边的大汉。 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拦住自己的船只,非得把他拖下水,看看他的狼狈样子不可。 总得在这群梁山人身上找些痛快。 然而,让他惊骇的是,那大汉的双臂竟如同铜浇铁铸一般。 两腿站在那芦花荡上,顶天立地,纹丝不动。 自己这边士兵将船桨抡得像飞了的一样,水花四溅,一个个咬牙切齿,奋尽全力。 却只见水花飞溅,船只仍旧纹丝不动,停在原地。 二十人一起划船,居然不如那大汉一人有力。 “快划!快划!” 黄安有些惊慌,急躁的催促着手下的士兵。 一时间也乱了方寸。 可那顶天立地的大汉也发力了起来,身子微微下蹲,上身向后倾,两臂使力,奋力的向后拽着绳索。 二十余名士兵奋力划船之下,船只不仅未曾前进分毫,反而被一点点的后拽。 黄安终于反应了过来,从船舱中捡了一把腰刀,便往船尾扑去。 扬起钢刀就要砍断绳索。 武松看的分明,见黄安要砍绳索,却也不着急。 只轻轻的将两只钢铁般的大手一张,撒开了绳索,绳索便秃噜噜的被船只拽着飞行。 这边一撒力,那船只的速度猛一加快。 由缓慢后退转为飞速前进,巨大的惯性让黄安直接摔倒在地。 脸直接摔在了硬邦邦的木板上,惨叫一声,眼前一黑,便在船舱里晃荡的碰撞了起来。 颠簸的船只根本没有他缓一缓的机会,钢刀也摔入了水中。 只赶快要从船舱里爬起来,两手在船舱里一撑。 武松两只大手一合,被拽得飞快的绳索又被他牢牢的锁在手中,就算是武松,也感觉掌心发热,有些疼痛。 只不过,这些疼痛并不被武松放在心中。 船只又有飞速前行,瞬间转为静止,黄安又吃这样一晃,撑在地上的两只手险些折了。 整个人又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船帮上。 这一下撞得他七荤八素,又滚落到船舱中,只能在船舱里哼唧。 还不等他继续发令,一轮箭雨射来。 原来是阮小七布置的后手从芦花荡外圈包了过来。 二十几名水手死伤过半,自认为会水的,连忙往水里跳,吓破胆的都往船舱中间钻。 那跳入水中的很快便被射死在水里,反倒是往船舱里钻的得到了活命的机会。 武松压力大减,左右手一交替,飞快地拽着绳索,被他抛开的绳索后面,一个个的写手印。那船只便被武松一个人拽着往芦花荡上靠。 这场景,谁看了谁不迷糊? 刚刚施完了一轮箭雨,前来支援的梁山兵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大汉,一个人拽着一条船。 只见武松终于将那船只拽到岸边! 伸出手,轻轻一捞,攥住那船帮,腰一发力,直接将这船只拽到了岸上。 船舱中剩着的几名士兵,只看着武松如同魔神一般施为。 此人虽然生得高大,但毕竟是正常人的身材,但与之身体相仿的士兵们看着他这身巨力,看着他轻松的将船只拖拽上岸,只感觉武松好似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个人的阴影便遮蔽了整个船只。 身躯虽然八尺,但在他们眼中分明好似巨人一般。 武松也不去理会这些喽啰。 只一眼便看到了刚才那个发号施令、身穿官服的家伙。 如今正晕晕乎乎的,仍然躺倒在船舱之中。 武松只轻轻伸出手,拽住他的腰,轻轻提起。 便将这团练使黄安拿下了,那几个围观的士兵自然是动都不敢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武松将他们上官拿去。 这边战事稍歇,远处几条船又排浪而来。 这是几条大船,挂着梁山旗帜。 船头上就站着几个大汉,为首的分明就是李世民。 他是满面笑容的鼓着掌,心情非常不错,对武松颇为的欣赏。 却原来武松不想与李世民相见,是因为自己往常只会好勇斗狠,算不得是于民有利的好汉,未曾有过什么仁义之举。 这才参了军,展现了自己的武力,让那人托关系,把自己安排到了这与济州府官兵作战的队伍中。 只想立了些功劳,为梁山百姓做些事,再来见李世民。 可他想的倒好,却不知道这梁山人谁敢忤逆李世民的意思,谁敢欺瞒李世民? 消息也确实没有特意的被征兵的人报告上去,但却早有人将这来龙去脉已经告知了李世民。 若没有李世民点头,谁敢做此暗箱操作?把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未经任何训练的人,便安排进此次与济州府官兵的作战之中。 李世民知道了武松在山下把那两百斤的石锁像玩具一般的把玩。 心中既欣慰武松的觉悟,也一直在期待着武松在战场上的表现。 那芦花荡中也搭了高台,供李世民观战。 也看到了武松奋勇杀敌,一条船一条船的往上跳。 武松只觉得在船上追杀太不爽利,又见黄安跳上另一艘船就要逃走。 这才在船舱里随手取了个抓钩,便跳上了芦花荡。 从岸上追击,刚好在这港口外拦住了黄安,并且将他们的船只一个人拉上了岸。 李世民的大船还未曾靠岸,武松便提着黄安来到了船头。 遥遥的冲着李世民下拜。 “小人武松,擒拿狗官黄安在此敬献府主!” 李世民笑的也是非常灿烂,也不等船只停稳,便也从船头跳了下来。 连忙将武松从地上扶起。 “好汉子!一身神力,谁不惊叹?有这样的本事,又为梁山百姓拿了这狗官,有能力,有功劳,随我回梁山本寨,论功行赏。” “多谢府主!” 李世民拉着武松上船,一同寒暄着。 武松固然有一身神力,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刚才那绳索被船只飞速的拖拽,磨得他手掌出血。 李世民亲自取了些水,为武松清洗伤口,让武松心中大为感动。 又让人取了些干净布条,低着头,亲自为武松将手缠好。 武松看着那威风凛凛的李世民低头为自己包扎,只感觉心头火热,便是死也值了。 这边回了梁山本寨,史进也已经自领了一路人马,悄悄摸到了岸上。 那些留守的士兵全部打杀了,牵走了一千多匹好马。 阮小二、阮小七重新碰面。 两兄弟凶恶的面庞上又重新有了笑容。 也是时过境迁,若是以前的他们,亦或是上了什么山寨,能剿灭官府三千兵马,纵然是损伤个成百上千的喽啰,也够他们得意的了。 可如今,带着梁山的兵,几乎没有什么损失的,全歼了三千官兵,居然很难泛起什么得意。 仅仅只是让他们松了口气,感觉丢的那面子又找补回来了一些。 老五做出那样丢人的事,让他们三兄弟都跟着丢脸。 这打了一场大胜仗,虽然没有他们奋勇杀敌,也并没有他们智计百出,但到底是他们熟悉地形,在这石碣湖中带着手下的水手,将官兵溜得团团转,引入了埋伏圈。 他们又都是水兵营的长官,这功劳自然也算他们大大的一份,功过相抵了吧。 若是以前,他们自然不会将赌博和杀掉三千官兵功过相提并论。 但如今在这梁山,他们也习惯了军纪大如山。 也幸亏这时候有这伙官兵来送死,要不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抬的起头。 兄弟二人高高兴兴将官兵船只搜寻一番,到底损伤了一些,倒也不妨事,拖回去当木材用。 完整的大小船只也有七百艘,一同拉到了梁山在山南小寨放下。 这才一起到李世民面前请赏。 他们到时,那大厅中正在欢喜的说笑。 瞧那还有些腼腆的立在中央的汉子,不正是刚才在船上奋勇杀敌的武松吗? 两兄弟来时也谈论了一番,武松一个人倒拽战船擒获了团练使黄安的故事。 也欣赏这样的好汉,欢欢喜喜的向前走去。 李世民又正式的向众人介绍一番,互相认识了,这才都坐下。 大获全胜,参战之人人人有赏。 又从府库中取了一些金银散下。 “你先到韩五手下做个副将,历练一番,熟悉军规军纪,日后再让你们另带一营。” 这个你们显然是对着在场众人说的。 阮氏三兄弟日后必然是水军方面的主要领导。 他们也算得上是梁山的元老,但因为他们没有行伍经验,李世民刚刚设立水兵营,还是让周侗做他们的上司。 三兄弟只有阮小二是老大,地位能与李忠、杨春他们平起平坐。 阮小五,阮小七其实都要差一头,只不过都是自家兄弟,倒也没人在意这个。 他们水兵营又是自成一部,万事也都仰赖着他们三个,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随着梁山越来越大,各营都要扩建,有能力有功劳者上位。 周侗这样的老宝贝,李世民把他抽出来当个总教头,可不舍得再让他去上什么战场,除非万不得已。 李忠、杨春、陈达他们,能力有限天赋有限,但统领个几千兵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刚开始梁山还小,他们的能力又不足以让他们当太大的官,要不然史进、王进他们怎么封。 不过现在也快是时候让他们立出去了。 雷横,朱仝他们本事也不低,只不过这来得晚,如今李世民说了这样的话,也是给了他们奔头。 武松自然不必说,对李世民千恩万谢。 “你还有个兄长在那清河县?离这里也不算太远,我派几个兄弟将他接来,让你们兄弟在梁山团聚。” 武松感动非常,却不敢劳烦李世民。 “府主厚恩,武松万死难报,个人家事,何须府主费心,武松只自下山一趟,十天半个月便也将哥哥接来了。” 李世民却按住武松缠满绷带的手。 温言相劝。 “你是在那清河县打死了人跑出来的,如今未见官府发你的通缉,想必是未曾打死。但无论怎么说,还是不必冒这个险的好。” “你在山上安心等待,我派几个清白人家去接,万无一失。” 武松闻言,又是千恩万谢。 李世民这边又叫人将那黄安押来,一同来的还有几个士兵俘虏。 又叫来了一些济州府的百姓。 把那黄安指认了,控告他的罪症,只略说了几条,李世民便没有继续向下听,黄安犯的罪也是十死难赦。 命人将他杀了,依旧将人头挂在梁山村中,罪名张贴的明明白白,任由舆论发酵。 这边又摆了宴,与众兄弟们庆贺一遍。 散了宴席,便让史进做个向导,领着武松在这梁山游览一遍。 阮小二、阮小七带了自家的赏赐,打算一起去看看阮小五。 李世民也没有惊动他们,只等他们走后好一会,才动身过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快活 第180章 真快活 听着外面欢腾的声音,阮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头上虽然戴着阮小二刚买的金钗,脸上却难有喜色。 非常心疼的看着趴在床榻上不能动弹的儿子。 粗糙的老手轻轻的抚着儿子的背,看着那屁股上隐隐渗出来的一些血迹。 两颗浑浊的老鱼眼便忍不住又掉了泪。 “怎么就下手这么狠啊?” 阮小五趴在床上不能动,本就有些心烦,见老娘又哭了起来,也是一脸的烦躁。 正这时间,阮小二、阮小七都推门而入。 还没等问话,便见老娘垂泪,小五一脸的不耐烦。 本来欢喜的脸瞬间耷拉起来。 “五哥,你又惹娘生气了!” 阮小七语气有些冲。 阮小五更是憋屈,两手在床上一撑,猛一用力,屁股上却又疼痛,无法使力,只能徒劳地趴在床上。 还不等阮小五张嘴分辨,他们的老娘便先开起口。 “不干他的事,只是府主怎么就下手这么狠,好好一个汉子,打成了这样……” 一句话没说完,又带了些哭腔。 阮小二叹了口气,往旁边一坐。 “娘,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军规是事先讲明的,自家犯了错,又岂能怨得了旁人?他又是个军官,本该以身作则,却反而带着手下人一起赌博,府主没砍了他的脑袋,已经够开恩了。” 那老母亲抓起锦绣的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的。 “只是赌博而已,打什么紧?” 阮小七却也看不过去了。虽然以前他也赌。 “要我说,能治治五哥这赌瘾也好。三天两头的去赌,无非是给人家送钱而已,往常憋屈在那渔村里也没什么消遣,纵是把老娘的头钗也当去了,拢共也没几个家底,再穷也穷不到哪去。” “可如今却不同了,咱们弟兄都有了前程,这么些钱,若说是扶危济困,慷慨解囊,咱也二话不说,偏偏都往那赌桌上送,哪里有这样造孽的?” 阮小五趴在床上一言不发。 本就难看的脸也是阴沉漆黑。 道理又有谁不懂的?只是一旦沾上了恶习,想要改掉又岂是那样容易的。 他只见了那赌桌,便心里痒痒。 听着两个兄弟和老娘分辨,更是让他心烦。 只在心里暗自埋怨,也都怪老娘不明事理,只是逆来顺受,一味的溺爱,早早的不管教了自己,沾上了这赌瘾,如今再有可怜又有什么用? 屋内四人心情各异。 却听见门外有重重的脚步近了。 “小二,小五,小七。” 正是李世民的声音。 门也没关,李世民打了声招呼,便迈步往里进。 阮小二,阮小七赶忙上前,阮母也又赶紧擦了一把眼泪,上前相迎。 李世民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便往里走,见到了趴在床上正挣扎着也要起身的阮小五。 连忙伸手将他按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乖乖的趴着。 这又连忙招呼众人坐下。 阮母才有些拘谨的重新坐下了。 李世民很会说话,拉着他们聊了聊家常,很快阮母的情绪便放松了下来。 时不时的还哈哈大笑一番。 阮小二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母亲还从来未曾这般的笑过。 就是前段时间自己送他那根新的金钗,也未曾像现在笑的这般开心。 就连病榻上负伤的儿子都忘记了。 说着说着,李世民便说道。 “你们兄弟三人当初碰见了我,跟我上了梁山,一开始都是奔着快活的生活来的。” “你们当时只想着梁山那伙贼寇不怕天管,不怕地管,不怕官司,大碗吃酒肉,大秤分经营,多么的快活。所以见我兵强马壮,便伙同我一同夺了这梁山,也想过这样的生活。是也不是?” 三兄弟听着李世民这样说,也不好意思与他目光对视。 只能略有些尴尬的笑笑,当初确实是这样想的。 谁又能想到现在的梁山管的这样的严? 与预想的虽然不同,但也说不上失望,在梁山的境遇可比他们在湖中打鱼舒服的多。 因此也就除了受罚的时候会发一些牢骚,就像那个石勇一样。 那石勇虽然不受重用,但在梁山毕竟是个小头目,梁山村如今几万的百姓,可够他威风的了。 虽然管的严,但不愁吃不愁喝,还有金银给他使。 他就算是不满,他就算是想往上爬。传了赌局,想要攀关系,却也未曾主动的离开梁山。 只有最后被抓被处罚的时候,才叫嚷着梁山不识好汉,梁山管的严,想要离开。 那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在梁山呆不下去了而已。 但凡这梁山还能待下一日,阮氏三兄弟纵使受了些管束,也必然不会有出逃的心。 李世民又继续说道:“你们只说我管的严。可要成大事,又哪里能没规矩?你们看看那戏文中唱的,古往今来的名人将相,凡是有一番成就的,哪一个不军纪严明?” “你们想要快活,可学那些没有规矩的草莽做甚?他们做的勾当,不是笞杖五七十的罪犯,空自把一身虎威都撇下。只窝在一处山头,打家劫舍,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成不了大器。倘或被官司拿住了,也是自做的罪。” “这样的人,又哪里是真的快活?” 李世民坐在床榻边,拍了拍阮小五的后背。 也让阮小五感到有些安慰,也知道李世民似乎是来排遣他心中郁闷的。 “你们可知,那隋末唐初,你们山东有个豪杰,名叫秦叔宝的?” 这话一问,三兄弟来了精神。 “府主,秦叔宝那样的好汉,那样的英雄,我们岂会不知?” 本来就是他们山东的好汉,民间流传着大量以他为主角的话本故事。 山东绿林也可以说是人人敬仰的!名气大的惊天,更胜吕布,薛仁贵。 李世民笑道:“他昔年也曾混迹绿林。为人正直,事母至孝,济困扶危,侠肝义胆。故此有人说他交友似孟尝,孝母赛专诸。枪马纯熟,武艺精通,骑一匹黄骠马,马踏黄河两岸,使一对熟铜锏,锏打三州六府半边天。这是何等的威风!” 这样的好汉让三阮兄弟也非常的向往,听李世民讲述着,都感到一阵热血。 “这样的好汉,在天下大乱之时,却未曾只想着一时快活,找一个山头,打家劫舍,只管着自己吃酒肉分金银。” “后来也是遇到了明主,跟随了秦王李世民。受秦王李世民的军纪管束,从此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拜左武卫大将军、翼国公。为天下百姓打出来了一片朗朗太平天。” “这样的真英雄,真好汉,他在世之时位极人臣,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去世之后,皇帝诸多追封,享尽哀荣。如今都几百年过去了,他的名声,在这山东的地界上,在这整个天下,却越来越大!任凭哪个男儿听到了他的事迹,也要举起大拇指夸一声,是真好汉。” “你们三兄弟要求快活,便不能学王伦在水洼山寨之中躲避的官府,只能欺凌弱小,为天下耻笑,要学就该学秦琼、秦叔宝!谨守军纪,练好本领,吃的一时之苦,日后方为万人之上。” “你们难道不想将来封妻荫子?你们难道不想将来凭借着你们的官身,为你们的老娘挣一副诰命吗?你们难道不想成为天下兵马大将军?难道不想千百年后,整个天下还传唱你们阮氏三兄弟的英豪吗?” 李世民设想的东西实在太有感染力,李世民的话语和嗓音也仿佛带着一些魔力。 带着无穷的诱惑,诱惑者阮氏三兄弟思绪飘飘。 三兄弟想象着那种场景,都忍不住涨红了脸。 便是已经老迈的阮母,也听着李世民说,靠他们三兄弟挣一副诰命,老脸也是一阵激动。 忍不住在想,诰命夫人头上得插多少斤的金钗呢? 三兄弟沉浸在幻想中一会儿,思绪在回归现实,其实也都明白李世民的用意。 尤其是阮小五最受感动。 只趴在床上雇佣着,向李世民保证。 “府主的意思,小五明白了。俺向府主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任凭军纪管束,再也不敢有半点怨言!若,若违背此言,府主,府主,尽管摘了我的脑袋去!” 阮小五仰着头,梗着脖子,对着李世民又指天画地的发誓。 李世民满脸欣慰,屋里众人又纷纷笑了起来。 李世民再次拍了拍阮小五的肩膀,这边转身离去了。 似乎是真的信了阮小五的话,以后要看他的表现。 三兄弟都感觉一阵的热血澎湃,都知道府主器重自己。 但李世民其实没有将阮小五的保证放在心上。 几番安慰阮小五,其实安慰的不是阮小五,而是阮小二、阮小七。 踏在梁山大寨的道路上,天空中零星挂着几颗,一些冷风吹拂着李世民的胸膛。 梁山势力还不够大,但俨然已经是一个小朝廷了。 上辈子的权谋手段尔虞我诈,如今又已经开始拿出来了。 李世民呼了一口冷风,只莫名的轻轻笑了一笑,便转身回了住处。 自己那些话更多的还是希望阮小二、阮小七可莫要受了影响。 有了那些话,以后再用军纪去管他们,纵然有人再有怨言,他们两个也会主动站出来反对。 这两兄弟的本事是有的,其实他们三兄弟都有本事可以培养一番,将来重用。 可阮小五毕竟是染上了赌瘾,他能不能戒掉空口白牙一说谁会相信? 总是真的戒掉了,以后还会不会旧病复发,谁也不能保证。 李世民既然有的选,便不会将宝压在阮小五身上。 纵然是今天和他们一起说的好听,自己特意去安慰阮小五一番,似乎真的非常器重的样子。 但李世民自己心里已经下了决定,这三兄弟日后的器重程度,阮小五显然是不能再与他另外两个兄弟相比了。 又有谁会真的相信一个赌狗呢? 送走了李世民,阮母喜笑颜开的又回到了房间,坐在病榻旁。 看着儿子受伤的屁股,却再也没有刚才的抱怨和愁苦。 “府主真是器重你们,咱们家以后真的要发达了。” 梁山如今关于李世民的来历已经传得非常玄乎了,有说是隐士高人拯救天下来的,有说是紫微星转世,又说是真龙下凡,还有说是李世民重生。 这些阮母其实也都听过的。 李世民下手这样的重,是为了管教儿子将来有大大的荣华富贵。 “你以后可不许再赌了,府主那样器重你们,却不该忘恩负义。你这个小畜生,赌起钱来便没个头,你奶奶当年传给我的那个铜钗都让你给我当了。” 阮母再也没了刚才心疼阮小五的样子,反而又将这个儿子一阵的数落。 阮小二,阮小七在一旁也只能无奈的对视苦笑。 …… 却说济州府太守左等右等,等不来黄安的消息。 谁能想到,整整三千官兵居然连一个都没逃出来。 过了好几天,还是何涛在郓城县得到了梁山主动向外放的消息,这才派人赶忙朝小路避着梁山的耳目往济州府报告。 备说梁山泊杀死官军、生擒黄安一事。又说梁山泊好汉十分英雄了得,无人近傍得他,难以收捕;抑且水路难认,港汊多杂,以此不能取胜。 济州府尹得知了消息,又惊又怒又怕。 又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本来只想升官发财,不想理会梁山这伙贼寇,可偏偏他们杀了郓城县县令,免不得自己要受连累。 如今又失了黄安,败了这样一仗,又是一个罪责。 左思右想,无可奈何,连忙先往上面打报告。 又赶紧将与黄安一起收刮的钱财,把黄安的那一份取出,账本儿上一划,只当做没有。 派了一些精明能干的手下,连忙往上送钱。 “送了这些钱,且了了前事的罪责,剩下的一些钱再送上去,便算是我的功绩,赶紧升官走人。只是还得小心防备,这梁山要再闹起来,这些钱都给自己抵罪了,这么一个无底洞,何时能升官?” 又赶紧与军官商议,集草屯粮,张榜招募悍勇民夫,智谋贤士。 只有一个好汉,脸上一大块胎记,走到了济州城外,将这榜文揭下。 前一阵雷横朱仝哪里有一番说辞,这里阮氏三兄弟又有一番。基本上便将以后再收好汉的说辞定了。像朱仝那样的老实人就说忠义,那些追求快活的好汉就用荣华富贵来诱惑。 以后的人也大致就分这两类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梁山要出征 第181章 梁山要出征 那杨志揭了榜文,自称是东京殿帅府制使杨志。 又怕旁人不知道他的名号,说自己世代将门,五侯杨令公之孙。 一旁的官差看此人说的坦坦荡荡,也不似作假,看他那身块头,料想也是有武艺的。 只是不知为何,此人给人的感觉总是阴郁郁的,不仅是脸上有块大青记,连那眉心似乎都有些隐隐发暗。 摸不清他的身份,官差也不敢擅做决定,连忙命人上报府尹。 那府尹听了,此刻哪管真假,正是要用人的时候。 料想也不会有假,好端端的,什么人敢装成朝廷命官,行骗到自己一地太守的身上? 于是要见杨志。 那杨志入了正厅,立在阶下,武官等比文官低一头,他又是戴罪之身,自然恭敬行礼。 府尹见他进退有据,举止有礼,不似草莽模样,便问他有何凭证。 杨志拿出自己的腰牌官印,让这府尹查验了。 府尹看罢,没有差错,这才确定了杨志的身份。 连忙扯开帷幕,请杨志上座。 笑容可掬:“杨制使怎到了敝处?” 杨志一句话没说,先叹了口气,满脸的郁郁,时运不济。 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府尹言说一遍。 原来是奉命押送花石纲,在黄河之上翻了船。不敢回京复命,便弃官而逃。 整日游荡在这山东地界,只希望能等到朝廷大赦,免了自己一身罪责,重新得了清白之身,再到东京城上下打点一番,看看是否能够恢复官职。 却没想到朝廷大赦没有等来,便遇到了山东梁山贼寇的兴起。 也得知了这伙贼寇胆敢谋杀县令,多次击败官兵。 杨志料想,这本地府尹必然也正是焦头烂额之时,便动身往这济州府赶来。 刚好看到济州府尹张贴榜文,招贤纳士,正是人一瞌睡便来了枕头,立刻揭下榜文,表明身份。 等朝廷大赦,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如今梁山盗贼这般的大弄,朝廷大怒,地方府尹也受牵累。 正是用人之时,自己前来投奔,必然不会在意自己罪人的身份。 相比于伸张正义,弘扬国法,抓自己这个罪人交朝廷审判,这府尹自然是更希望能得到一能将,带兵平了梁山,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自己也趁机立一番功绩,抵了自己身上的罪责,既带兵打仗,表现了自己的本事,宣扬了自己的威风,又能与这府尹这文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必官复原职不是难事。 杨志正是打着这样的打算。 他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那府尹表情不变,也是连连感叹。 似乎颇为同情杨志的遭遇。 却丝毫没有在意杨志弃官潜逃失职的罪责。 只立刻与杨志讲了梁山的情况,请杨志出手相助。 与此同时,又暗中暗示杨志,自己已经准备了大笔的钱财,上面也找了许多的关系。 只要解决了梁山这伙贼寇,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杨志闻言,自然大喜,又详细的像那府尹夸耀了自己一番本事。 府尹虽未曾亲眼见杨志的一身本领,但一来得知,他乃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本人又是个武举出身,自然也晓得此人本领不凡。 有这些名号挂在前头,便不去看它真正的本领,便也料定必然能够平定水洼草寇。 两人说话投机,唾沫飞溅了大半个时辰。 这才觉得有些口渴,停了下来。 趁着喝水的功夫,又请来了诸多本地军官与杨志相见。 趁机将兵权与一应的剿匪事宜交托在杨志的手中。 事情便这样安排了下来。 如此安排,自然是有违国法的。 整个大宋朝廷重文轻武,对兵权管控的十分的严厉。 这么些事情,哪里是区区一个小小太守敢随意插手的。 无论是擅自收留杨志这个有罪之人,还是几人私下里敲定剿匪之事,并且让杨志掌兵,全是违背大宋朝廷祖宗之法的。 只不过在这济州城没什么人在意,放眼整个天下,也没什么人在意。 除非是有人要整他的对手,才会将这些事拿出来在意在意。 杨志和府尹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国法打什么紧?重要的还是上面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愿意舍你这个人情。 讨得了上面的欢心,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什么国法都可以忽略,糊弄过去。 若上面不愿意舍这个人情,非要为难你,就算你处处符合国法,说你不行,你照样也不行,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如今,杨志搭上了府尹这条线,府尹也通过金钱交易搭上了上面的人,自然没什么忧虑。 …… “咱们梁山需要出征。” 李世民一句话,引得庭前许多人都是一阵错愕。 吴用两手一拱,向前进言。 “府主,咱们梁山如今仍然有源源不断的百姓到来,只需安居此地,便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兵源,壮大咱们。咱们在这济州府可称无敌,但放眼整个山东,却也无法真的与官府正面对抗。” “当今之时,趁着官府还没有真的重视起咱们,还是应该埋头发展实力,小小一个济州府,潜在的兵力,咱们尚且未曾消化完毕。出征外地一来声势浩大,二来人手不足,空涨威势却不实在,反而会暴露破绽授官府以柄。请府主三思。” 吴用说的这话在理。 纵然是一些喜欢打仗的莽汉,也是连连点头。 如今,趁着在济州府有这么舒服的发育时间,正是该趁着地方官府打不过朝廷大军没注意的时候,低调的发展势力。 梁山在整个山东百姓中都已经有了巨大的声望,当务之急却不在于攻城略地,而是在于将这些前来投靠的百姓管理好。 让这些百姓生产恢复起来,便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钱粮,增强梁山的底蕴。 从百姓中抽出壮丁加以训练,练出一支精锐之师,这才是将来真的与官府对抗时候的根本。 如今贸然出兵,手下的百姓不能管理好,已经征募的兵丁,还不能练的精锐,即便占了城池,也无人去守。 看起来跨州连郡声势不小,其实全是纸老虎,官府精兵一戳就破。 府主莫不是飘了?在济州府所向无敌,便以为真的能与朝廷大军对抗了? 这样的想法可不行啊。 一般的文臣武将皆有所忧虑。 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想出言相劝,但吴用已经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可看李世民的样子,仍旧不为所动。 虽然李世民点头,一副认真考虑吴用话的样子。 但任谁也知道,其实并没有劝动他分毫。 这个时候才感觉有些麻爪,李世民的威望太高,在座的众人居然没一个人能够影响李世民做出决定。 众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到了周侗的身上。 这个老家伙当初脾气最硬,本领也强,年纪也够大,李世民对他素来也很尊敬。 由他出言相劝,也许李世民会考虑考虑? 周侗被众人目光盯着。 浑身不自在,要他出言相劝,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纵然是如今确实已经听从李世民的吩咐,但仗着李世民尊敬自己,年纪也大,时常嘴上不饶人。 但周侗知道,李世民看似好说话,其实脾气比自己还硬。 他对自己的尊敬是尊敬,并不代表着自己可以用严厉的语言去逼迫他,去骂醒他。 如今要去款言相劝,岂不是要服软? 正为难的想要开口。 却有一个人主动的站了出来。 正是皮肤黝黑的赵佺。 他一站出来,大家伙才灵光一现,一个个都放下心来。 赵佺虽然统管着整个梁山上下的工程,上万百姓都要听他的指挥。 但他安排事情井井有条,如同春风化雨一般,只能看见各种工程进展顺利,却不能看见百姓哀声载道,不能看见有谁劳累不堪。 如此一来,自然显得赵佺没有存在感。 以武力和军事谋略为主的山寨众人,自然第一时间没想到他。 但他站出来,大家便能放心了。 在场众人,李世民最重视的其实就是赵佺。 “府主,梁山诸多工程未毕,源源不断的百姓到来尚未在此安定,围湖造出的田地也未曾分配,如今之威势,只是在济州威风,以梁山上下之构架,尚不如大宋朝廷周全,诚如吴用所说,现在应当蛰伏,要谋求大事,便不可逞一时之意气。” “府主,再给我一些时间。必然能将梁山经营的兴旺,让八百里梁山水泊成为府主征战山东的根基。” 赵佺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李世民的反应。 与大家想象的不同。李世民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只是满脸的欣慰,扬声大笑。 “好哇,好哇。” 李世民感到非常的满意。 吴用和赵佺且不必多说,凤目扫着这一群有些忧思武将。 “难得你们有这样的见识。” 这些粗鲁武夫们展现出来的担忧,正是他们有了远见和战略把握的证明。 几个月的教导,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变化,如何能不让李世民高兴呢。 “府主?” 一班文臣武将面面相觑,不明白李世民到底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愿意蛰伏还是不愿意蛰伏啊? 李世民没有再等他们胡思乱想。 爽快的开口。 “你们有所不知,我如今要出征,正是为了给梁山争取增强底蕴的时间和空间。” “埋头苦干,低调发展,不是真正的折服,不是真正的潜龙在渊。主动出击,才是为了梁山发展着想,才是为了梁山百姓着想。” 王进主动拱手,“请府主解惑。” 众人也都等着李世民的解答。 此刻,心中的担忧到放下了一半。 看样子,李世民不是不知道他们刚才所说的那些道理,而是有着一些特殊的考量。 李世民笑着说道。 “咱们全歼济州三千兵马在那石碣湖上,当时我说的那些话你们都忘了吗?可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考量?” 这话一说,武将们还没反应过来,四个军师加一个赵佺都若有所思了。 “梁山确实需要蛰伏发展,但却不能只坐守梁山,等着官府前来围剿。当初咱们选择靠德不靠险。主动舍弃了梁山的地利,供给山东百姓,用地利换了民心。” “没有什么选择是十全十美的,如今弊端便也显现了。若只抱着偏安一隅,等着官府来攻的想法,就算梁山拼命的发展,也是发展不起来的。” “官府大军一来,一番搅扰,不知道多少百姓辛勤劳作的成果要毁于一旦。梁山便会陷于重建、毁坏、重建再毁坏的恶性循环之中,根本不可能积累出真正的实力。” “当然。我并不后悔这种选择。” 李世民笑着看向若有所思的众人,他宁可接受这种弊端,也要获取民心,获得山东百姓的支持。 “那府主的意思是?” 吴用此刻已经转过弯来了。 “我的意思是,应当时刻记着,梁山发展之要,就在于拒敌于梁山之外,绝不可将战火烧到梁山本土,影响了梁山百姓们劳作。” 李世民说着,又命令手下将已经准备好的山东舆图打开。 一个卷轴便被铺在了这长长的木桌上。 李世民用手指一个个点着那上面标注清晰的山寨。 “这些都是靠着他们梁山兄弟以及诸多线人整理出来的。” “梁山需要把触角分出去。一旦官府派兵来攻便不至于只能困守梁山。在外面还有咱们的弟兄,可以左右呼应,前后夹击。” “所以咱们梁山需要在外面建立分支。只不过,正如你们所说,此刻还不宜引起官府的注意。” “所以咱们梁山要建立的分支,自然不能攻取关城,而应该放在这一个个山寨上。” “这些山寨易守难攻,皆有地利。派一支兵马过去,不怕官府围剿,随时能够出动呼应梁山本寨。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我说的此次梁山要出征的目的地。” 众人都思索着李世民的构想,皆是叹服。 总算明白了李世民的想法。 赵佺也是有些面带羞愧。 还以为李世民是一时得意,翘了尾巴。 却原来,李世民仍然在践行当初的誓言,在德不在险! 主动出兵不是为了牢废百姓满足自己耍威风攻城略地的欲望,而是为了主动打出战略空间,给梁山百姓提供一个安居乐业的桃源。 第一百八十五章 路遇对影山 第182章 路遇对影山 说出征便出征,李世民绝不耽搁,点齐兵马,就离了梁山大寨。 梁山大寨中,周侗、王进、雷横、朱仝、李孝忠、乔道清、公孙胜、阮小二、阮小五留守本寨。 其余各将皆跟随李世民一同出征。 兵锋直指青州,一路上水陆并进,秋毫无犯。 李世民不打着近的东平府、齐州,却要去打青州,倒也不为别的。 是因为对这青州底细摸得最清楚。 既有着当初那一伙青州来的商人的功劳,也有着慕容知府的功劳。 一开始上梁山的大半人都是青州来的百姓。 风土人情都很熟悉,秦仲也给李世民提供了足够的情报。 又有着慕容知府在青州倒行逆施,残害百姓,青州境内几座山寨发展的都很不错。 若李世民能将这些山寨夺了,立稳了脚跟,又能获得更多青州的兵源。 根本不需要李世民去征兵,早有那慕容知府,把源源不断的百姓逼上山了。 “青州各大山寨,咱们先打二龙山。” 行军路上,李世民对着众兄弟下着命令,分析的局势。 “当初咱们刚在梁山落脚,来投奔的青州百姓,大多都是走的二龙山这一条道。那二龙山上并没有什么强人,只有这一伙和尚紧闭山门,躲避官府。” “咱们大军走到,先藏于山下山林之中,打探一番情况,只需派一队兵马上那山中先将宝珠寺夺了,在这二龙山落脚。” “随后再分出各支兵马,在这青州境内,将那白虎山、桃花山一一拿了。” 众兄弟都听了命令。 朱武却在一旁提到,“那二龙山的一群和尚,当初是和尚,现在未必未曾落草,他们不事生产,如今闭了山门,坐吃山空,纵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用。还是要小心一点,说不定这群人早已成了打家劫舍的强盗。” 朱武这话说的有道理。 朱武也是做过山寨寨主的,自然知道,若有一伙人占了一处险要的山头,没有人管束,难免走上不归路。 这些和尚们好吃懒做,不事生产,偏偏以前又吃的好,个个体格强健。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有了这身体格,又不想干活,自然也会起了歹念。 “说的有理,且到那山下先打探一番。” 所谓谋后而动,尚未曾到青州地界,便将以后的计划安排妥当。 离了梁山泊行了三日,离青州尚远。 路上便已经遇到了一座小山,这里也倒是个好去处。 两边两座高山,一般形势,中间却是一条大阔驿路。 李世民指着这座山,对着众兄弟们说道。 “这么一条大阔驿道,若行大军不走不可。偏偏此地又有两座高山将其夹住,实在是个险要关键之地。若为兵家,不可不争。且找人打探一番,这是个什么去处?” 李世民话一说完,吴用便打发了两个喽啰去查探一番。 这边停住大军。 略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喽啰才回转。 报告道:“走了好几里地,没有什么人烟,好不容易碰到个农夫才问得此地名叫对影山。” “两山相对,山势相同,对影山确实是对影山。” 大伙都觉得这名字起的贴切。 “山上可有什么强人吗?” “听那农夫说,对影山附近没有什么人烟,在这个地方,山贼借粮都没处借,因此不曾有什么强人。” 那喽啰说完,吕方、郭盛两人同时嘿然一声。 见众兄弟看来,两人又嘿嘿一笑,说道。 “这里没什么真英雄,眼皮子浅。正如府主所说,如此一个大阔驿道,不仅是大军行军必经之地,那南来北往的客商,也必然要从此地经过。” “偏偏是这么个险要去处,正是老天爷赏饭吃的时候。占了这处,立个山寨,有这么一条大阔驿道在,还怕什么没有人呀?自有无数的行商送钱上门来。” 两人便说笑开来。 李世民却哈哈大笑起来。 这两个人倒还真有两分眼光,但还是不够。 他们两个虽然出身不同,但都是做过商人的,只不过折了本钱。 这么一条大阔道,对于他们走过商的人来说,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若能在这对影山占住,根本不愁没有人可以打劫。 甚至因为这里是一条大阔道,对影山就是主要的交通枢纽,商人们就算知道这里有强人也很难将其避开。 “你们说这里的人没眼光,我看倒是有许多人都有着自知之明嘞。” 李世民微偏着头看向疑惑的两人。 笑道:“要想成为带兵打仗的名将,不仅要熟知地利,还得有自知之明。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李世民又指着这条大阔道对着众人说道。 “瞧瞧这条大阔道,宽敞平坦,朝廷兵马,但凡有什么动静,皆要首选此处行走。” “若有官兵时常往来,这两座孤山又哪里能够立得住脚?” “再说这样的大道,不缺少行商是好事,也是坏事。从咱们梁山脚下经过的商人,你们也都见过,哪一支商队不是十来个行商合伙而行?骡马少的有几十,多的有数百,随队而走的人几百个提着朴刀的汉子也不少见。” “行走的商队都有着这般的实力,一般的强人,如何能在此处抢劫。周边没有弱小的村民可以欺负,平时只靠这些商队过活的话,小的商队倒是能抢些钱财,却又养不活整个山寨,大的商队,他们又抢不起,再加上官兵时常经过,没有什么十分的本领,自然在此处站不住脚。” 李世民这般解释一通,吕方郭盛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确实是他们想的简单了。 众兄弟也都是恍然大悟。 李世民又笑道:“你二人既然看上了这个地方,不如就在此落脚,领一支兵马,将这山占了。” 吕方、郭盛一时没转过脑筋来,闻听此言,大为惶恐。 两个人连忙在马前跪下。 “府主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二人绝无二心,怎么好端端的要赶走我们?吕方、郭盛之心,天地可鉴。情愿死在梁山,死在府主身前,也绝不肯离去!” 李世民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这两人会错了意。 连忙又将他们二人扶起。 “你们两个误会啦。” 李世民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块儿,拍着他们的手背。 “我不是要赶你们走。咱们此次出征,就是要将各处险要的山寨全部都占住。将来若是有官兵骚扰,一来你们可以在外面通风报信,二来可以与梁山本寨配合,前后夹击。” “咱们就通过这一座座山寨,在这山东地界上织成一张大网,将一座座县城、府城围住,全都困在咱们的网中。慢慢的积蓄力量,以待将来将整个山东一口吞下!” 吕方,郭盛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李世民不是要赶他们走。 只是听李世民这样说了,他们却仍然有些不甘愿。 只以往觉得自己也有着一身本领,身上打扮的也威风,非常享受那种感觉。 可见了李世民,才知道什么是真豪杰,情愿在李世民身边侍奉,绝不肯离开。 更不必说留在梁山时常可学兵法,那宋太宗说过开卷有益,对于吕方、郭盛他们来说,每一天留在梁山都算得上是开卷,每一天都有长进。 还有那老周侗,时而可以指点他们武艺。 李世民看出来了这两个人的意思。心里倒也有些欣慰,梁山到底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刚刚虽然只是一时兴起,但此刻经过了片刻思索,却也坚定了这种想法。 “你们两个也看出来,这对影山卡住这一条大驿道,正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附近的百姓人少,又没有什么人有着本领能够将此地占住。你们两个刚好又有着一身武艺,都使着一杆方天画戟,在这梁山又调教了一些时间,颇有长进。” “凭着你们两人的本事,正好可以在这对影山一人占上一半,只安心在这里蛰伏,也不需要你们打家劫舍,卡住这所要道,准备应对官兵。这可是个重任,我是信任你们两个,才让你们两个留下的。” 两人听了都感觉心中沉甸甸的,已经想要答应下来,可心中还是有些不舍。 李世民又笑道。 “这样吧。杨春也留在此地,与你们作伴,你三人时常也可以轮换一番,空出一个人来到梁山来往。且安心在此等待,少则一两年,梁山必兴起大兵,吞并山东。到那时候,咱们弟兄想要去哪里,都是来去自如。” 两人也没有理由再推脱。 “愿听府主吩咐。” 李世民这又从军队中调拨出来两百步卒。 杨春也出列。 以他们三人的本事,只统领着这两百人,实在有些寒酸。 “这些人只是给你们留的家底,有他们作为底子,你们新招募兵马,训练起来会容易很多。” 李世民细细的嘱咐着。 “招募了兵马,训练一定要紧,军纪一定要严,不需要你们打家劫舍,若缺了钱粮,你们三个便出一个人来到梁山去取。只把兵马训练好,将此处占了。若有官兵经过,不可贸然动手,只该先将消息送到梁山听候命令。” 李世民嘱咐着,他们三人听着。 安排了一会儿,便干净利落的将他们三个与那两百士兵留在这里,大军依旧向北,往那青州而行。 这三人在路口,目送李世民大军远去,直到走的远了,再也看不到了,才带着兵马上了对影山。 李世民是特意将杨春留在此处的,并不是为了给他们两个轮换,让他们有机会回梁山叙旧。 还是担心吕方、郭盛在梁山留的时间短,一干军纪,虽然如今记住了,却未能铭刻在心。 若只任由他们在此处散漫,在梁山养成的好习惯,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全忘光了。 就算他们壮大了一些势力,有了个千八百的兵马,战斗力反不如如今这两百人嘞。 将这些兵马将来再收回,反而是脏污了梁山本寨的实力。 当然,也许这两个人远比李世民要想的坚定,但李世民还是要上这层保险。 杨春跟在李世民身边时间长。 军纪严明四个大字已经铭刻在了他的心中。 有他在一旁,三个人互相监督,自然可以将梁山优良的军纪维持下去。 对影山也可以成为一个良性的据点,吸纳一些人手。 将一些基础的军法记在心中,日后回收了用不了多久便能训练出来。 离了对影山,大军向北而行,一直走了五日,才终于到了青州。 自然有原本在青州二龙山居住的士兵指路。 又转了一天,转到了二龙山的地界。 将人马隐藏于山林之中,散出一些人手前去打探情况。 很快便有士兵回来禀告。 “禀告府主,在这周边打探的二龙山的消息,如今宝珠寺那群和尚果然已经占山为王,如今做了山贼。” 吴用在一旁说道。 “二龙山地势险要,他们又做了山贼,必然修了大寨山门,还需智取。” 李世民嗯了一声。 是这样的土匪小寨,大兵来到,自然可以以碾压之局取胜。 但毕竟这群山贼占了地利,损伤了一个梁山的兵丁,李世民都觉得亏得慌。 “可打探的山上具体情况?” 那士兵又禀告。 “在这山脚下过去一段路,有一家酒店,消息便是从那打听来的。不知是敌是友,未敢多言,以免打草惊蛇。” 李世民抬了抬手,夸赞了这士兵一句。 确实做的不错。 也正是因为梁山泊原本山下就有着朱贵立了个客栈,作为山寨的耳目打探消息。 时而也迷晕一些客人做些勾当的。 梁山的人自然也对着二龙山下的酒店有着警惕。 “如今,我等在暗,敌人在明。自然是不暴露的好。” 李世民背着手,随手点了几个人。 “大郎、二郎,学究,你们三个随我走一趟。” 史进虽然比武松年纪小,偏偏他在自家排行老大。 李世民也只觉得这样叫着有趣,便这样叫了起来。 这两人也觉得这样叫着亲切。 李世民让韩世忠、朱武管着军队,自己带着这三人,提了口朴刀,便往那酒店走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操刀鬼曹正 第183章 操刀鬼曹正 四人一同来到这酒店里。 在那桑木桌凳上坐了,朴刀都放在一旁。 灶边一个妇人问道:“几位客官要打火吗?” 李世民随意的一摆大手。 “做些饭来,若有酒肉也一起上来,回头一发算钱与你。” 那妇人又转身先叫来了一个后生,给李世民他们四个筛酒。 自己一边做饭一边炒肉。 那后生筛着酒,忍不住的多瞧了李世民两眼。 又瞧了瞧一旁魁梧的武松史进,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转身回到灶旁帮忙去了。 武松端起酒碗,趁着没人注意,细细的嗅了嗅,稍稍抿了一点,在嘴里咂摸了一下。 冲李世民、吴用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没什么异样。 还是先干了一碗,李世民他们都没有动嘴。 正坐在这桑木桌旁等待着。 外面几个汉子黑咻咻的喊着号子,抬着一头初步处理过的生猪。 那灶边的后生见了,也上去帮忙。 让那头猪抬到了一张方桌上,几个汉子都撒开了手。 刚才筛酒的后生拿了几个钢钩。 只留下一个汉子站在那生猪旁,随身带着一把尖刀,将那一头整猪肢解。 解下来一块,用钢钩勾了,挂在一旁的桩子上。 李世民他们几人的肉饭也都已经送了上来。 武松吃着肉饭,李世民、吴用、史进喝着酒。 一边用餐,一边看那汉子解猪。 这汉子真是杀的一手好牲口,一把尖刀霍霍作响,猪头、猪腿便纷纷脱落。 尖刀一划,一块块上好的猪肉,分割的恰到好处。 挑筋剜骨,干净利落。 两碗酒未曾吃完,一头整猪几块好肉,加上一堆的零零碎碎,便一同都用钢钩挂在了一旁。 那妇人又取了一些零碎下来,放到锅里炒了,犒劳几个干活的汉子。 那操刀之人擦了擦手,在一旁的桌旁一坐。 与身边的几个庄客闲谈两句,却也不由自主的偷偷的瞄了李世民他们几眼。 李世民与吴用听得他们相谈,互相使了个眼色。 心里多少加了些提防。 李世民刚一抬头,却见武松也递了个眼色过来。 看来大伙儿都发现了。 这个杀猪的汉子,刀法娴熟,是个一等一的屠夫。 但见他发力,手腕、肩膀、脚步,却也能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显然是练过武艺的。 吴用放下酒碗,捻着自己的清须,白净的面庞便笑容展现。 “壮士好刀法,这牲口解的真是漂亮!” 吴用夸赞着,便笑呵呵的与那汉子攀谈了起来。 “听壮士的口音,似乎不是山东人氏?” 那汉子面露犹疑,在这个地方开酒店,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毕竟要小心行事。 尤其是抬眼看了看这个文人身旁的三人。 一个贵气逼人,摸不清来路,另外两个都看着也都很凶悍。 尤其是那个年轻面如银盘,埋头干饭的。 刚开春的时间,天寒料峭,却已经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胸膛都露出来了一些。 隐约好像能看见一条青龙,胸膛上绣着龙头的。 显然不是什么良家子。 那汉子眼珠子微微动了动,也笑着抱了抱拳,爽朗的说道。 “小人原是开封府人氏,乃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的徒弟,姓曹名正,祖代屠户出身。小人杀得好牲口,挑筋剐骨最是拿手,只此被人唤做操刀鬼曹正。” 他这话一出口,埋头干饭的史进都将头抬了起来。 两只大眼滴溜溜的看了这汉子两眼,又扭头看了眼李世民。 李世民也是微微的笑着。 冲着吴用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吴用故作惊奇。 “壮士,可不敢夸口。你说你与那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有旧,我们却说我们也与那林冲有些渊源嘞。” 那曹正嘿了一声。 “俺师傅正是林冲,这有什么作假的?如今又不在开封,却也见不得俺师傅的面,你们说与我师父有渊源,又有何凭证?” 曹正言之凿凿,心里却觉得麻烦。 如此开口,却是真希望眼前这群人与他师父有旧。 若这些人只是随意的夸口,自己想要吓住他们,却还得拿出来真凭实据,这真凭实据可不好往外拿呀,因为也确实没有,这真是不好证明。 他们若真与师父有旧,一来二去,也能攀些交情,也不怕他们在这里生事。 若是他们只是胡吹大气,自己不拿出点真凭实据来,又如何能将他们吓住? 若他们真是歹人,动起手来自己却要吃亏的。 曹正自身也有些武艺,但看着那坐在正当中的威风凛凛的汉子,身边的两个壮汉又如同左右门神一般。 免不得也心中发怯。 自己在东京时也见过许多的达官显贵,甚至跟着师傅林冲出入禁军之中,也见过一些身怀绝技的人。 却只从外表威势上来看,无人能与他们相比。 “林教头远在东京,我们也只是与他能扯上一些渊源,却不像你说是他的徒弟。证据嘛,我们也拿不出来。你说你是林教头的徒弟倒是拿出点证据来看看。” 吴用有些咄咄逼人。 就连曹正身后的那些庄客们都紧张了起来。 那妇人也从灶台这边站起,紧张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曹正犹豫不定,过了好一会儿,一咬牙。 “也罢!我使两手武艺,都是我师傅教给我的。能不能看的出来,就看你们自己的眼力了。” 那曹正拖了一根棒出来。 站在酒店旁的空地上,衣摆扎进腰间。 又深深的看了两眼李世民他们。 他其实不太想表现自己的武艺,万一这些人有歹心,自己暴起发难也能出其不意。 如今自己先展示一番,难免让这些人看出底细。 可这三个人并一个书生往那里一坐,愣是让这边有着五六个人的曹正感到心里发怯。 只下意识想尽一切手段去拖延,能不与这些人动手便不动手。 没做好这样的心理建设,曹正自然也不会憋着一口气儿,藏起来自己的手段,只等到关键的时候再出手了。 他舞了两下棒子,使了个旗鼓。 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史进拍着手,笑道:“是了,是了。这正是当初我师父教训我的时候喜欢用的。” 曹正闻言一惊。 “好汉,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未曾听我师父说过,还有你这个徒弟。” 史进笑道:“我师傅可不是林教头。我师傅那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那曹正啊呀一声。 “可有凭证?” 语气有些急切,似乎真有这种可能。 因为曹正也早听说过王进饿了高太尉逃到了西北。 又在哪里跟着一个疑似李世民转世的强人,在西北大闹了一通。 渭州比武,西夏刺王杀驾,截杀刘延庆一千官兵救了被狗官所害的韩世忠,逃到了这山东地界,在梁山落了脚。 莫非这些人是梁山的人? 史进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将倚在一旁的朴刀提起,唬的那一众庄客们,就近捞起了兵器,甚至有拖着条凳的,都戒备了起来。 曹正也紧张的看着史进的动作。 却见那史进,只是爽朗的笑着。 大大方方的将那刀头一拧一顿,便把朴刀的刀头取下来了。 提着那根半长的刀杆儿,当个短棒用。 “来,咱们过两手。我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只叫你也看看我的武艺,看看你的眼力。” 史进也从那店中跳了出来。 虽然要动手,但紧张情绪却缓解了不少。 史进主动的去掉了刀头,向曹正他们展示了友好。 两人一同对立,使了个旗鼓。 果然像模像样,都有着几分相似。 史进这大大方方的在那里站着,任由曹正来攻。 曹正猛攻了四五合,都被史进轻而易举的挡开。 史进还手,却也只斗了四五回合,便把那曹正打的左支右绌。只办得架隔遮拦,上下躲闪。 却感觉史进每一下都料敌于先,曹正只把自己的破绽往史进的棒上送。 也只过了十二个回合,曹正便已经坚持不住,叫了一声,连忙跳出战圈。 在那里喘着气,棒子拄在地上,惊疑不定的看着史进,却多少带了些惊喜。 两人这番交手,李世民等人都看在眼里。 两人的武艺都带了一些行伍之风,果然有些相似。 尤其是见到曹正,每一招一式都往那史进的棒上蹭,更是让众人眼熟。 仔细想来,确实应该是林冲的手段。 “曹兄弟且来坐下,看来咱们确实是一家人呐。” 李世民相邀,曹正乖乖的顺从。 虽然这本来就是曹正的酒店。 在李世民对面一坐,心里依旧十分的疑惑。 难道王进教头与自家的师傅关系这般的好吗?自家的功夫也全都给露出去了? 李世民大大方方的向曹正讲明了众人的身份。 曹正几人一听,又惊又喜,居然是梁山好汉。 曹正并着那个妇人以及那个后生,一群庄客都一齐来到桌前,又冲着李世民拜了两拜。 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没能将梁山好汉认出来,没能认出来梁山天策府府主。 他们有这般的姿态,倒也不足为怪。 在官府的眼里,梁山贼寇是恶贼,但在民间的流传,梁山好汉全是替天行道的好人。 更不用说曹正是在这青州二龙山脚下开的酒店。 他这浑家难免有一些沾亲带故的在青州实在活不下去,去投奔了梁山,靠着李世民活命。 对于他们来说,李世民还是个恩人嘞。 知道了这些人是梁山的,曹正自然也知道刚才与自己对战的那个年轻人是谁了。 在旁边无奈一笑。 “这位兄弟,便是那九纹龙史进了吧?那身上的九条龙是多好的证据,哪里还需要再打我一顿呢?” 这话听的李世民、吴用他们都是哈哈大笑。 不确定你的身份,哪里能随便暴露他们梁山的身份。 “难怪说与我师父有渊源,既然是王教头的徒弟,咱们也算得上是好兄弟了。” 曹正说着便要敬酒。 李世民连忙把手一按,笑道:“我们说与林教头有渊源,这渊源可不在王教头身上。” 这话说的却有点让曹正不明白。 “你是林冲的徒弟,你可知道林冲是谁的徒弟?” 说到这儿,曹正又眉飞色舞起来。 又冲着史进。 “说起来,我师公也是你们华州人呢!难不成你们认得我师公?” “那老周侗如今可正在我们梁山呢!还是我们梁山水兵营的大统领呢!” 吴用把话一说,把曹正急得百爪挠心。 李世民又将事情的原委与曹正说了一遍。 原来与周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周侗是老种相公秘密派去的,如今下落不明,老种相公只当他是死了,外面根本没有流传周侗的消息。 自然也没有周侗的通缉。 “师公的大名如雷贯耳,我这个徒孙却实在是与他丢脸了。” 曹正想了想,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浑家,一咬牙,扑通给李世民跪在地上。 道:“本处一个财主,将五千贯钱教小人来此山东做客,不想折本,回乡不得,在此入赘在这个庄农人家。却才灶边妇人,便是小人的浑家。” “如今既然得知师公在梁山,我曹正就算是死,也想见师公一面。还望府主不嫌弃我曹正本事低微,请将曹正收入梁山吧!” 李世民起身将曹正扶起。 他要入梁山,李世民却没有说话,转头看向那个妇人。 这曹正是个入赘的,他又如何能当家做主,这时候多少有些想硬着头皮。 但李世民却不肯,好端端的毁了他们这桩婚事,让曹正做了这负义之人。 那妇人也是个知情达理的。 向前两步走在曹正的身边。 “梁山都是好汉。替天行道,为百姓做主,本就对我们有恩,若承蒙不弃,能收入梁山,反而是我们的福分呢。” 又接着说道。 “更不必说师公他老人家如今正在梁山,于情于理,我们也该在膝前尽孝,若府主答应,我立刻收拾东西,举家迁入梁山。” 李世民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好啊好啊。梁山广开方便之门,凡有识之士,皆可上我梁山。我是大大的欢迎。” “现在都是自家人,我却正需要你们帮忙。” 第一百八十七章 轻取二龙山 第184章 轻取二龙山 “我梁山大军已到,正要攻打这二龙山,在此地立个分寨。” 听李世民这样一说,别人还没有反应,那个妇人倒先鼓起掌来。 “好,太好了。俺们这二龙山脚下的这些百姓,又要受着官府的催逼,还被二龙山宝珠寺这伙贼和尚欺负。如今梁山好汉来了,那就是今天来了,百姓们也有福了。” “我们梁山来了,自然要护佑一方百姓。只是初来乍到,也不知这山上地势如何。这才来打探一番消息,幸好遇到了贵夫妇。” 李世民说罢来意,那曹正却陷入了思索。 “这事情却不太好办。” 曹正嘀咕了一句。史进却不肯答应,“是什么强人?能与我们梁山为难?好不好办,斗一斗便知道。” 那曹正连忙解释:“我非是小瞧咱们梁山的实力,如今宝珠寺里住持还了俗,养了头发,余者和尚,都随顺了。说道他聚集的四五百人,打家劫舍。为头那人,唤做金眼虎邓龙。” “前些年这些恶和尚也只是当个地主,年前才做了山贼,打家劫舍欺凌百姓。不过到底只是一些健壮的和尚,也没有什么十分的武力。他们的实力又岂能与咱们梁山相比?” “只是二龙山势耸云烟,松桧森森接天。要想上山,只有一条路。一条路拦着三道关非常的险峻。我们这儿也曾有人上山给那和尚送过饭,见过那三道关,都是木栅围城,摆满了礌石滚木,张着那强弓硬弩。” 李世民颇感惊奇,吴用也是吃惊。 吴用道:“横竖不过是一堆不敬佛祖的贼和尚,当了山贼也没多久,怎地便把这山寨经营的这样坚固?礌石滚木,强弓劲弩也都备齐了?” 那曹正道:“也不为别的。正是因为如今慕容知府催逼百姓四处搜刮,连往常与官府沆瀣一气的贼和尚们,也被搜刮的伤筋动骨,感到肉疼,这才闭了山门。” “他们如今在这山上,也正是为了躲避官府。费了大价钱将这二龙山打的这样的坚固,也是为了防备这青州一个叫霹雳火秦明的厉害人物。” “我刚才说不好办,不是觉得咱们梁山打不下这座山。只是他们把这座山经营的坚固,只这一条道上硬打上去,固然也能将其击败。只怕损伤不小,得不偿失。” “我听说本地知县上报慕容知府,慕容知府也考虑过调秦明前来攻打。只是这小小一个山寨,固然是贼和尚们攒了些家底,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那公差们算了笔账,打下这二龙山,剿了这伙山贼,却未必能够补得上粮草的亏空,反而折了本钱。” “正是因为不合算,慕容知府便放任这伙山贼在这里,只把山下的好田地都取去卖了。” 曹正的意思,众人也都明了了。 一边在嘴巴上唾骂官府的人只会看钱,丝毫不在意百姓死活,这些和尚虽然也是恶人,可把他们逼成了山贼,是恶上加恶,偏偏是因为打了他们缴获与消耗的粮草不能抵,便放任这些山贼为祸一方。 李世民想了想,颇有些遗憾。 自己梁山的兵丁,虽然练出来,也打了几场仗,但也都没经过什么恶战。 没有经过大战,便需要不同的小战,在战斗中磨练。 却没想到,来到青州这第一战便不适合来做磨刀石。 却仍旧并不将这二龙山放在心上,看着有些忧心忡忡的曹正笑了笑。 曹正俨然一副已经将自己置身于梁山的角度考虑问题的样子。 “却也不难办。区区一伙山贼,真要动他们,略施小计,便也手到擒来了。” 众人看着李世民这般自信的样子,便听李世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通,一个个恍然大悟,高呼精妙。 连刚刚想要献计的吴用都无奈的停止了捻须的手。 主公这般的精明能干,有的时候挺让他们这些谋臣挫败的。 众人听了李世民的计策。 曹正便带着小舅子在那后边抬过来了五六坛子酒。 武松加那几坛子酒抱过来,咕嘟咕嘟全都咽下了肚。 让这几个汉子都看得目瞪口呆。 武松却面不红心不跳,抱着那酒坛子说道。 “俺听从府主的军令,已经不贪杯了。今日也是军令在身,才喝了这么些酒。” “不过俺这一身本事,还是要喝些酒才能使得出来。尤其是单打独斗的时候。” 武松便将那几坛子酒全都干了,任谁也不知道他那一个肚子也不怎么鼓,如何便藏下了这么多的酒。 喝完酒,只脚步略有些发晃。 面色红润,略显得有些精神抖擞。 武松边迈步向那二龙山走去。 李世民与史进等人则一同回到驻军的地方。 只见那武松大步朝着二龙山三关而去。 李世民已经将军队调了起来,从两侧的山林中藏着。 只有武松一个人在道上走,大伙儿都偷偷的藏着。 武松走到那第一关口两三百步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靠在一个老松树上,冲着那关口叫骂。 口口声声秃驴贼秃们! 又夹杂着一些山东骂人的土话,也明明是一些追求着无来无去的和尚,却被武松问候着他们并不存在的娘亲。 只不多时,便听到那关上有人叫嚷。 四五个喽啰拿着钢叉,凶神恶煞的从那关上下来。 冲着武松边大骂。 “哪里来的不开眼的畜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让爷爷送你去见阎王!” 四五个喽啰一同上前。 还未靠近,便闻到武松身上一大股子酒气。 “嘿,原来是个该死的酒鬼。虽然是喝多了,但也活该你死在此处。” 这喽啰们毫不留情,也不在意这人是在发酒疯,提着钢叉便要戳。 恶狠狠的,顷刻间便要取武松的性命。 只是他们这般的武艺,哪里能被武松放在心上? 但武松却不干净利落的处理了他们,刚查出来,故意装作步履蹒跚的样子,在地上一摔,打了几个滚儿,躲开了钢叉,两腿横着乱踢。 五个喽啰便被带倒了三个。 几个人横七竖八的一躺,一条路挡了大半,后面两个拿着钢叉的喽啰都给挡住了。 武松趁势半趴在地上,拿着手中的朴刀,把那倒地的三个喽啰全都给结果了。 剩下的两个喽啰还不知道武松的底气,以为只是运气见死了兄弟,更是愤怒。 两个人提着钢叉,又都往武松身上来戳。 武松只闪过左边一个,一把抓住他的钢叉,向前一举,便将两个人全都挡住了。 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浓烈的酒气更是冲人。 “废物,废物,真是废物。像你们这样的人也配做山贼吗?喽啰是废物,这山寨头领必然也是废物!” 说着,朴刀向前一刺,便又刺死了一个。 鲜血淋了那唯一活着的喽啰一身。 那楼罗只觉得这武松有些武艺,虽然不甚强,但也不是自己能对付的。见他浑身浴血,提着刀便要来砍自己也吓得屁滚尿流。 武松装着更是得意的样子。 冲着他们便张着大嗓门乱喊。 “一群废物一群废物,这样的本事也配做山贼把你们的废物头领给我叫来,让爷爷教训一番!让你们这群畜生废物知道什么是真好汉,让我来做这个山寨头领。” 武松便在这关口前不停的喊着,时不时的踉跄着,在不同的老松树上撞来撞去,还在地上滚来滚去。 俨然一副发酒疯的样子。 那唯一逃走的一个喽啰又住了关口,与那把守关口的几个喽啰商议着。 只说是个醉汉,能不能一起上把他砍了。 可这几个喽啰也都是欺软怕硬的。 虽然是个醉汉,但武松身躯壮硕,又有些武艺,虽然喝醉了,但仍不是哪个喽啰能对付的。 一群人都不想冒险。 便匆匆的向上禀告。 不多时便跑过了三关,冲到了宝珠寺,向那寨主邓龙面前一跪。 “山下来了个醉汉,在咱关前发酒疯,他骂的难听,弟兄们本想教训他一顿,却被他一个偷袭砍死了四个。” 邓龙一听,大骂废物。 还不等他起脚踢翻这个喽啰,却听那喽啰又继续说道。 “弟兄们不是对手。他便更嚣张了,还骂到了寨主的头上,说寨主是废物,是猪狗,还叫嚷着要抢咱们的二龙山,他要做这二龙山山寨的寨主!” 那邓龙更是大怒,提了兵器,便带着喽啰下山,要去教训这个醉汉,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酱。 李世民带着将士们在那山林中藏着。 都一个个憋着笑,看武松在那关前装成发酒疯叫骂的样子。 武松喝的酒虽然不少,但那些酒对武松来说又算个什么,这副样子显然也都是装出来的。 但能把这醉汉又嚣张的样子装的这样的活灵活现,骂人的话又那么的难听,显然武松平时在乡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果然,又约等了半个时辰,那邓龙已经提着兵器,怒气冲冲的带着几十个喽啰出关而来。 “他们中计了。真是好对付。” 史进在一旁偷偷的笑着。颇有些为李世民感到骄傲。 曹正几兄弟也对李世民报以崇敬的目光。 倒把李世民看得有些无奈。 区区一伙贼和尚,刚当上山贼没几个月,这么一伙人,对李世民来说,实在没什么难度,太好对付了。 如此略施小计,大伙儿却都这样的夸耀,属实让李世民感到有些害臊。 把这二龙山的山贼当成李世民夸耀的战绩,实在是太丢份了。 “别贫了,准备好。” 李世民又提醒了一句,弟兄们,张弓搭箭,提了兵器,都已经做足了准备。 一切正如李世民设想的那样,这二龙山的山贼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 他们虽然防备的严,但都是防备官府。 并不知道梁山的人在暗中打他们的主意。 好端端的山底下突然来了个醉汉,这般的嚣张,虽然有些武艺,但毕竟二龙山几百号人呢,自然也不会将他放在心上。 把这寨主邓龙激怒了,自然要打开关口来将武松教训一顿。 武松又故意控制着自己的实力。 偏偏表现的喝的醉醺醺的,所以有些武艺只能打打小喽啰,更是让这邓龙没什么危机意识。 这邓龙果然下山来了。 李世民等人做足了准备,便听着邓龙与那武松远远的对骂了起来。 却没想到武松这个憨厚的汉子,骂起架来把那邓龙骂的没有还口之力。 把邓龙这个贼和尚气的三尸神暴跳。 语无伦次,哇喳喳乱叫起来。 这邓龙虽然是个恶和尚,但他原本也是这宝珠寺的住持,勉强算是个文化人嘞。 武松虽然看着憨厚,但跟着哥哥混迹于市井之间,也没个爹娘教导,又需要面对那么多无赖欺负哥哥,自然也会许多泼皮无赖的本事。 这邓龙骂架不是对手,提着兵器就要来杀武松。 武松浑身酒气,哈哈大笑,这个时候他也不装了。 酒气飘扬,身子晃荡,气势迸发出来,真好像是个猛狮子一般。 庞大的身躯猛然往前一跳,跳到邓龙的身前,重重的砸在地上,一把抓住邓龙的兵器,一把揪住邓龙的腰带,直接轻而易举的将他举了起来。 邓龙这个贼和尚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眼虎瞪着两只大眼睛,错愕的表情刚刚爬上脸,便已经被武松狠狠的掼在了地上。 结结实实砰的一声响,一个胖大和尚摔成了一滩烂泥。 邓龙的面容更加狰狞,七窍出了血,更有了一些虎威。 被这样灌在地上大力冲击,两只眼球充血,狠狠的凸着都快要蹦了出来! 顷刻间已经一命呜呼。 还不等那些喽啰的反应,便由李世民先发连珠箭,四五个人直接被射倒。 几个箭法好的也不怕射到了武松,几轮箭下去,那群喽啰死了大半。 他们恐惧的大叫着就要往关上跑。 跳涧虎陈达已经带着弟兄们猛然从山林中跳了出来,抢入了关口。 入了第一重关,三两下将这守关的人杀尽。 武松用朴刀割下了已经烂的软烘烘的邓龙的头颅。 只凭着这个头颅开道,剩下两关也无人敢做抵抗,呼啦啦丢掉兵器,跪地求降。 第一百八十八章 给李清照写信 第185章 给李清照写信 李世民轻而易举的占了二龙山。 虽然练兵的目的没有达到,但在这青州也有了落脚之地。 入了这宝珠寺,先用大军将这一干上下的贼和尚全都给围了。 若有那作恶多端的,便挑拣出来,先料理了。 又将这宝珠寺的府库清点了一遍。 “这贼和尚倒是能敛财。” 便是李世民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看来还是慕容知府走了眼,这才便宜了咱们。” 吴用也在一旁笑呵呵的。 邓龙这一伙山贼,恐怕这几个月当了山贼去抢钱,都没有抢来多少。 为了构筑山寨,反而又花了一笔。 但他们这宝珠寺在这二龙山上到底经营了多少年,都没人知道。 确确实实是攒了一个大大的家底。 按曹正他们这些本地人所说,这二龙山好像生来便裹着这宝珠寺一般。 这个寺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建的,没人知道。 也幸亏二龙山上山只一条路,道路又险峻,这群和尚们闷声发大财。 财不外漏,才没有引得别人的觊觎。 也正是因为这里山势险峻,慕容知府觉得不过是一个穷乡僻壤,这才没有动大军觉得划不来本。 这些丰厚的家底儿全都便宜了李世民。 这也能解释的通宝珠寺这群山贼为何才做了山贼几个月,便已经将二龙山上下三关经营的这般坚固。 强弓劲弩都安排了那么多。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和尚使起钱来短短时间便办的这么好大事。 李世民取了些钱财,将上下赏赐了一番。 这又在这宝珠寺中商议着,接下来去攻打哪座山。 曹正道:“这青州境内有名的山寨就这么几座。有座桃花山也已经被强人占了,一座白虎山虽然没听说有什么凶名,在那山下却有着一个孔家庄,势力不小。” “要说这两处,其实还都是小山。有一座山寨,却是能最好打下来。” 李世民道:“桃花山、白虎山,我们也早有这种想法,却不知还有哪座山值得你这样说?” 曹正道:“正是清风山。那清风山把守着一个三岔路口,乃是一处要地,上面也有一伙凶悍的贼寇,论起来实力是远胜这二龙山的。” “也正因为此山落处关键,官府也不得不重视,在那山下安了个军寨,看着这伙山贼。” “那清风寨有个知寨,唤做小李广花荣,此人端的不凡,有一手神射功夫,好似李广在世。” 曹正这句话没说完,这寺中众人都嗤嗤的笑了起来。 正疑惑着看去。史进上前两步,用力拍了拍曹正的臂膀,非常的骄傲。 “莫说他是个小李广,纵然是个真李广,这一手射箭的功夫也必然不如府主!” 曹正这才反应过来,李世民也有一手神射功夫。 当即笑道:“那花荣手段虽高,但料来必然不如府主。” “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李世民笑着摆了摆手,谦虚了一句。 但他的心中其实是不谦虚的。 上辈子,李世民就箭术高超,持一张长弓驰骋于万军阵中。 如今重活一世,手段更胜往昔,遍寻脑海也找不到一个对手。 更不必说自己这手功夫乃是万军阵中杀出来的,大宋朝廷承平日久,除了西北边军日日征战,其他各处也只不过是镇压一些流民山贼。 再加之朝廷上重文轻武,这些人与李世民一比,便天然的少了一股凶煞之气。 这人叫个小李广也不知道能有李广几分本事,毕竟那小温侯赛仁贵估摸着连那吕布薛仁贵三两成的本事都没有。 虽然不认为清风寨的官兵有阻拦自己的本事,但李世民还是说道:“不打清风山。” “清风山离着清风寨太近。我此次出征不欲与官府产生冲突,只想先在各地埋下钉子。打了清风山,必然要惊扰清风寨。无论起不起冲突,这消息终究是瞒不住,与咱们一开始的战略不同。” “休息几日。传令秦仲前来见我,几日后先打桃花山。” 李世民主意已定,众人便接了令,各自管束兵丁。 吴用又派出人去,联系着青州商人秦仲。 尚且未过一日,那秦仲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险些连马都跑死了,对李世民的命令是真的尊重。 恭恭敬敬的在这二龙山宝珠寺向着李世民施礼。 秦仲自然也欢迎李世民赶快到这青州来开分站。 他如今背靠梁山,梁山的势力越强,他的生意做得越顺。 将来生意越做越大,难免会和一些人起冲突,甚至官府也要伸手。 有梁山这一伙军事力量作为后盾,只要不和官府撕破脸,在整个山东,真可以说是横行无忌了。 纵然是一些知县,现在不想鸟他们都可以不鸟了。 李世民命吴用从这宝珠寺的存款中划拨出一笔来让秦仲加大买马的力度。 秦仲自然欣然答应。 正谈论着这些细节,外面又喧闹了起来,似乎起了些什么动静。 “怎么回事?” “秦相公的友人要见府主,这才喧闹起来。” 李世民在里面谈论正事,谁敢放闲杂人等乱进,这人只仰慕李世民的声名,一心想要见一面,也是个急性子。 李世民看向秦仲。 秦仲也感到有些尴尬。 李世民大方的笑了笑:“放那兄弟进来吧。” 一个汉子便从外往里进,秦仲则在一旁解释着。 “这人叫段景住,绰号金毛犬,涿州人士。以前……以前……是个偷,靠盗马为生。我为府主采买战马,便在北边经过向导认识了他。他以往的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在马市上也算见多识广有些门路,因此便请他做个中间人从这北边也买了几次好马。” “上一次买的马,才刚送到梁山。他还停在我的家中,未曾离去。听闻府主召唤,我便急匆匆地赶来,他正好也在一旁,心中仰慕府主英名也要来见,这才冲撞了府主,还请府主恕罪。” 虽然是个偷,但是能买马,算是个有用的人才。 李世民哪里会怪罪,立马挂了一脸的笑容。 看着这个赤发黄须,骨瘦形粗的汉子从外面匆匆的跑了进来,带着几分谄媚,果然像个金毛犬。 他跑了进来,还不待李世民先给他说话,他便扑通趴在地上。 “小人段景住,久慕府主英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俺给府主磕头。” 李世民口中呦呦的叫着。 “壮士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我何德何能,当得住如此夸赞。” 那段景住起了身,语气夸张,“当得起怎么当不起?如今在这山东谁提起了府主,不得竖起大拇哥。咱们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江湖上人人敬仰,百姓间人人称颂。府主跺跺脚,整个山东都得抖三抖啊。” 这混迹市井的,实在会说话。 李世民是个有文化的,但他并不端着文化人的架子,所以不嫌这些人话语粗俗,倒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可爱。 李世民哈哈的笑着,道:“我倒要谢谢你替我采买马匹,这庇护百姓的功劳,也有你的一份。” 那段景住被这样一夸,何等高兴。 他以前是个盗马的偷,本就未曾受过什么人的礼遇,如今这夸赞的话,还是从李世民这个响当当大人物嘴里说出来的,自然是搔到了他的痒处。 也嘿嘿的笑着。 “府主,说来丢人,俺以前是个偷,现在见了府主英雄之面,也想改邪归正,成就一番事业。情愿投奔到梁山旗下,真真正正的为替天行道也出一份力。还请府主垂怜,答应了我吧。” 李世民被段景住这样恳求,其实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说起来,这人确实德行有亏。但这个偷马的,和那些赌博的、好色的还不一样。 赌博好色只有害处,这偷马的倒也算是有一分偷窃的本领。 这偏门的本事,将来也用得着,更不用说如今梁山需要大量的战马,这段景住刚好派得上用场。 但李世民还是故作为难的说道。 “我知壮士一番好意。但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乃是一件大事,我梁山众人也不敢马虎,因此在这梁山上,却与英雄想的不一样,我梁山军纪甚严,上了梁山怕你不自在。” 那段景住有些激动,拍着胸脯,简直要指天画地的发誓。 “府主,我情愿上梁山,什么军纪都能守!那门外面那个曹正不就是刚上的梁山吗?他能上,我也能上!” “府主说东我不往西,福主说杀狗我绝不撵鸡!什么严格的军纪,俺一定遵守,但凡有半点违背,就叫我……就叫我……千刀万剐!叫我黄沙盖脸死无全尸!” 这倒是发起来了毒誓。 李世民见他情真,便笑呵呵的同意了他加入梁山。 “既然如此,便许了你加入梁山,只是正是要用你的时候,却还不能让你回梁山本寨,多给你一笔钱,再去这北边给我买一批好马来,等你回来,在梁山之上,给你接风洗尘。” 那段景住兴高采烈的又冲了李世民拜了三拜。 只看到在一旁的秦仲忍不住一阵唏嘘。 原本自己是出钱的,这个人顶多算是自己手下的一个泼皮,如今入了梁山,却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再往后,自己见了他,可就得客客气气的了。 梁山啊梁山,真是不一般。 自己虽然也算是梁山的人,但偏偏像一个在家修行的居士,还没有抛家舍业的真入了梁山。 不过秦仲相信,凭着自己的关系在这官面上多多的为梁山筹措物资,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若真有一天不得已上了梁山,也少不了自己的地位。 正事谈完了,秦仲又捧出来了两个锦盒。 打开之后,果然又是两幅不错的字画。 李世民赏玩了一番,又将秦仲夸了一遍。 秦仲见李世民心喜,自己也心中开心。 突然开口提道:“府主喜爱碑帖字画,在这青州,正好有两位大家呢。当初褚遂良的那幅字就是在易安居士夫妇二人手中买来的,他们归隐青州归来堂。府主何不命人请来相见?” 李世民一听倒也起了几分心思。 李清照那女子的才名,他早有耳闻,并且很喜欢她的诗词。 但只略于心动,却又止住了。 “他们虽然退隐,但仍是官宦之后,我们梁山虽然自认为是好人,庇护百姓,但在官府眼里,仍旧是反贼一流。却不好与他们过多接触,免得害了他们。” 秦仲便又向李世民出主意。 “依我看,府主的学问不比那些书生差。都有文人风骨,何不书信往来?既不见面,就不会落人口实。书信看罢一焚也是无影无踪。” 这倒确实是个主意。 李世民来了兴致,随即命人研磨铺纸。 提别略思索了一番,便给李清照夫妇二人写了封信。 先说些场面话,向这夫妇二人问候一番,又谈了一些关于书法上的见解,写着写着又写多了,忍不住多嘴,评鉴了一番李清照的诗词。 当然还是夸奖的话多。 到了最后,正要搁下笔,看了看门外天色,又来了兴致,随手填了一首柳梢青,请李清照斧正斧正。 一封长信,写了好几页纸,写完之后,李世民都忍不住摇头轻笑。 人家理不理自己还未必呢。 正是李世民来自大宋一年间,明明是一处比大唐更注重文采的地方,却偏偏并没有和有文采的人交流过什么。 李世民的武人风格可以史进他们一起碰撞,心中的大略,后来也可以对朱武、吴用他们谈一谈。 偏偏李世民艺术家一方面的性格还一直未逢知己。 这才忍不住多写了一些。 将书信封好,想了想,又让吴用从后面拿了十根金条。 转过来笑着对秦仲说:“那褚遂良的一幅尺牍,必然是他们夫妇二人的心头所好。这都忍痛卖了,想必手头也不宽裕。” 秦仲便又为李世民言说了他们一家的遭遇。 也是党争中被蔡京迫害,如今也算是有些潦倒。 更何况这夫妇热爱金石,更是要花钱,由此也是更加手紧。 李世民将这信与金子交给秦仲,命他派人送给李清照。 又在这二龙山盘桓了一日,便有点齐兵马朝那桃花山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第186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杨志的脸是黑的。 本来脸上就有一块大青印,如今不知怎的,好似阴郁的整张脸都黑了。 只感觉头上顶的就是华盖。 杨志忧心忡忡的站在屋檐下,任凭那飞溅下来的雨水浸湿他的黑靴。 时不时还有几声雷鸣在天际。 “今年春雷响的早,恐怕年成不好。” 那太守也从后面走来,唉声叹气的捻着胡须。 他也只是习惯性的感叹了一下天时,当年的他刚入世的时候,又何尝没想过做一番好的地方官呢。 只不过如今感叹是感叹,其实收成怎么样,他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已经搜刮了一笔钱在手,上面的关节也打通了,只要处理了梁山,甚至说只表面上取得一些胜仗,都可以把自己运作出去了。 “练兵半个月,下雨七八天!我……” 杨志只觉得心中又憋闷又焦急。 真是老天爷都在与自己为难。 有道是春雨贵如油,有春雨固然是好事,但这春雨不能来的太早,一般要惊蛰之后,雷雨齐下。春雨贵如油,也正说明春日的雨其实是不多的。 这雨来的这么早,今年的收成必然糟糕。 这才刚过正月没多久,怎么会有这样怜绵的阴雨,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如今大宋朝廷除了个别精锐部队,很多地方武备松弛。 总是寻常不冷不热的好天气,训练起来士兵仍然感到困难,何况这还有了连绵的阴雨。 “上边又来催了,杨制使,你看什么时候发兵?” 太守的心中也有些惴惴,不仅仅是因为上面催逼的紧。 他也感觉似乎有些时运不济,莫名其妙的有着一股危机感。 他只想赶紧在梁山的事情上做出一些成绩,糊弄过去,逃离这是非之地。 即便是上面不催,他也不敢在此地久留,只怕夜长梦多,更不用说,如今上面催的也紧。 “如今如何能发兵?”杨志一脸的凄苦。 脸上那块大青印,正好似苦胆一般。 他颇有些语重心长:“本就是新征幕的一些乡勇,征募半个月,却有七八天下雨,剩下的七八天反而也得两日一操,练的多了,便怨声载道。总共才练了三回,莫说打仗了,便是位置都站不对,兵器都还不会耍呢……” 听杨志这样说,太守也是为难。 他也知道这些人没练成呢。 原本那黄安带走的三千官兵,就是这济州的家底。 不曾想全都折在了梁山。 若不是这来了个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的杨志,太守其实真不敢再对梁山动手。 如今新征募了这两千兵马,连个新兵都算不上,更不用说与原本黄安手中那三千正式的官兵相比了。 可在梁山折了这三千兵马的事情并没有完全上报。 黄安把整个济州官兵家底都葬送了,上上下下,所有的武官都一干二净。 这要报上去且不说朝廷勃然大怒,最起码这三千人的军饷全部都得停掉。 停发了军饷,这样上下的官员吃什么? 纵然是一地太守,如今面对上上下下暗流涌动,也不敢违逆众人的意思。 只能往上少报一些损耗,将这件事压下来。 虽然在这山东下面消息没有压住,但是朝廷却并不知道。 军饷还会继续的发,这些官员们还能细水长流的吃空饷。 除非有一天事情被捅了出去,有人报到了银台,或者上面派人下来清查,那边随便安排一些剿匪,将这些人全部都在战场上战死,也算了了账。 大伙儿也能再吃最后一笔抚恤。 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不知道多少人从这中间捞饭吃,都逼着太守将这事情瞒了下来。 可这事情不往上报,那朝廷还以为济州本地仍旧有着两三千的官兵。 纵然你原本说,正值冬日,河道结冻,战船不能通行,可如今已经开春,春回大地,冰雪消融,手里又有着这般雄厚的实力,为何还不动手? 上面逼得紧,可太守手底下又没有兵,两头受气,又不敢往外说。 尤其是他感觉是真倒霉呀。 “上面催的紧,我也没办法……郓城县县令死了,这件事儿必须得有个交代。咱们整个大宋朝廷上下百十年来杀过几个文官?偏偏在咱们济州府死了一个……” “死前还被山贼审了,罪状贴的满大街都是,还敢污蔑朝廷……这这……实在是奇耻大辱,不可能再拖下去的。” 府尹也有些痛恨的看着这淅淅沥沥的雨。 “我虽然已经打通了上面的关节,但再拖下去,上面必然要派人来。一旦有天使到了,事情就大发了。到那时,纵使再使钱,也少不得刺配沙门岛……” 府尹转过头来,带了些威胁的意味,略感晦气的盯着杨志那一块大青记。 “上面来了人,我被刺配,你自然也跑不掉,本身的罪责也要发落。纵使有梁山在闹乱子,一时间顾不上你,可毕竟那个时候,济州已经是众目睽睽之下,自然有其他身家清白的名将来领兵,可就轮不到你了……” 杨志本来就有些阴郁的脸,此刻更发的阴沉了。 两只眼珠子里透出来的满是苦涩,整个人仿佛都在散发着黑气。 只感觉自己运交华盖,身处于大网之中,这官场怎么混怎么困难。 千斤巨力全都憋在这肉体之内,有志不能伸,有本事不能使。 “我知道……可是凭着手下这些人,是不可能打赢的……”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只剩下雨仍旧在淅淅沥沥。 良久,府尹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在出些钱,悄悄的从隔壁的州府借一些人马来……” 杨志眼中又露出了希望。 府尹看了他一眼。 “你别想太多,借不来多少人的,四五百人了不得了……” 杨志叹了口气。 “也罢,也罢。有着四五百人,总比没的强。” 杨志在心里盘算着,让这四五百的官兵带着这两千的散兵游勇,是否可以起到良好的促进效果? 这些兵马自己该怎么用呢? 但杨志这样丧气的表现,显然不能让府尹满意。 他的声音有些阴恻恻的。 “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各有各的目的,绝不能失败。” 杨志却说道:“哪有百战百胜的?我虽不将这些梁山贼寇放在眼中,可手下的兵丁实在不济事,想要打胜可得下一番苦功夫,不是那么容易的……” 府尹说道:“这些话都是没用的话。咱们两个必须得赢。” 似乎有杀气萦绕,没想到府尹这个瘦削的文人,两眼之中竟能有这样阴狠的表情。 “现在必须赶快从这泥潭中脱身,八百里梁山泊,想要清剿掉这一伙土匪,谈何容易?” “但现在我要的是升官,你要的是立功。只要略打一些胜仗,管他后面如何,上下走动一番,趁着败仗还没有掉到头上,咱们就已经脱身了。” 如此说来,值得一拼,杨志又多了两分信心。 他定了定神,有些坚定。 “大人放心,杨志必定竭尽全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梁山身上拿到一些小优势还是有机会的!” 府尹声音不大,却更加的斩钉截铁。 法令纹颤抖着,嘴角沾了些飞沫。 “有机会也不行,必须万无一失!” 他丢掉了自己所有的操守和道德,就是为了谋求升官,如今怎么能容许还有其他的意外发生? “可是……” “没有可是!” 府尹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他虽处于低位,眼神却坚定狠辣。 杨志个头虽高,眼珠却犹豫不定,满是彷徨。 “万不得已,只能向郓城县的百姓借一些人头来了!” “什么?” 杨志瞪大了双眼。 “你是想……想……” 府尹此刻在心中甚至有些对这三代将门之后的杨志有些失望了。 “何必做这副姿态?你们这些武将应该比我们文人更懂吧?” “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能行!” 府尹一甩袖子,声音大了起来。 厉声道:“如今,整个郓城县都在梁山的管控之中!却没见有什么良人反抗!他们自然都是从了贼的。如此一来,也不算冤枉了他们,只能算他们罪有应得。” “更何况,郓城县被梁山把控着,那里死了一些百姓,必然是梁山贼寇残暴不仁,与我们何干?” 府尹的这些想法不能在济州和其他地方实行,因为瞒不住,但是在郓城县可以。 毕竟郓城县的县衙已经瘫痪了几个月了。 真打不过梁山,也只能借些人头往上面一交。 功劳摆在眼前,钱财使得到位,立马便调走了。 后边调过来的新官,面对梁山这伙贼寇,任他去焦头烂额。 想要斩草除根哪是那么容易,他自然更难处理,这又发衬托的自己英明强干!反而成了自己的政绩。 新旧官员交替,在剿灭梁山这伙根深蒂固的水贼,整个济州府没个两年的时间,哪里能安定的下来? 两年前借的一批人头,全都推到梁山贼寇的头上,谁又能发现? 府尹看着仍然震惊的杨志,并不担心他不答应。 区区一个罪人,哪里是什么正人君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想做君子?练武的匹夫,配吗? 府尹背过身去,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犹疑。 想了一下,这些兵再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名堂。 既然已经有了保底的策略,便也不用再瞻前顾后,事情做得越快越好,也显得自己精明强干,上面也会开心。 “等我把人借来,就发兵!” 杨志抬了抬手,刚想说些什么。 可府尹背着手,只给杨志留了一个背影,迈着四方步,已经往正堂走去。 “杨制使,不要忘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 李世民带兵前往桃花山。 这一日,过了几处山坡,人烟渐多。 李世民不想惊扰百姓,便避着人走。 派武松带一队兵马乔装改扮,前面查探情况。 自己带着人走着走着,来到了一片赤松林。 “好一座猛恶的林子。” 李世民饶有兴致的观赏一番。 虬枝错落,盘数千条赤脚老龙;怪影参差,立几万道红鳞巨蟒。远观却似判官须,近看宛如魔鬼发。谁将鲜血洒树梢,疑是朱砂铺树顶。 按理说,那塞外岭南才是险恶之地。 明明人口众多的山东却常常能碰到这样猛恶的地势。 但李世民并不在意,这么猛恶的一片林子,少有人烟,正好可以让大军藏身。 虽然走江湖的有句话叫做逢林莫入,兵法上也有这样的说法。 都怕贸然进了林中,受了埋伏。 但李世民在这青州并没有敌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去埋伏他。 若有什么毛贼凑了上来,嘿,正好给行军的路上添点乐子。 安排弟兄们在此歇气了半个时辰。 武松便带着人回来了。 才一进了林子,便听见几声惊疑。 李世民抬头看去。 “嚯,二郎哪里弄的这一身行头?” 武松满脸喜色,脖子上却挂了一圈人骨项链,手里提了两把镔铁刀,另一只手用食指将一个头箍晃着。 高高兴兴的便带着这身新行头凑到了李世民身边。 “出了这林子,有个几里路,有一座大寺。难怪这里人烟这么多,都是来烧香拜佛的。” “我带着弟兄们走到那边查探了一番,乃是一座瓦罐寺。山门前一阵的喧闹,围了一大圈的信众。” “我们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头陀。这一圈儿人骨顶珠和戒刀都是他的。他是个行路的,要在那寺里挂单,寺里人怕他的打扮,不肯答应,所以起了冲突。” “刚要动手,却被我们拦下,我看那头陀长得对我的脾气,便将随身带的金银给了他一些。也不用受那些和尚的鸟气。” “他又跟着我们吃了些干粮,远远的离了那瓦罐寺,还和我动手切磋了一番。我见他武艺不俗,本想邀他一起来上梁山,可他是个行者,不肯答应。” “感念我们赠饭赠钱之恩,又觉得我也对他的脾气,便把这串珠子,这个头箍以及这两柄刀都给了我。” 武松只觉得这两把刀真与自己有缘,拿在手里都感觉顺手。 举到李世民身旁炫耀一番。 李世民拔出来看,雪亮亮的两把刀,又看那串人骨顶珠,只感觉这其中颇有缘法。 看来武松也是遇了奇人。 “一点点金银,一点点干粮,换了这么两口宝刀,二郎真是有福气。” 第一百九十章 吃醋 第187章 吃醋 归来堂中,赵明诚一脸的纠结。 他只感觉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你这梁山贼寇能扯上什么关系,偏偏给自己家来信。 “实在不成体统,可不能与这梁山贼寇扯上关系,咱们是清白人家,不能辱没家风。” 赵明诚在屋中不停的踱步。 转了几十圈,转的李清照都有些心烦。 不停的唉声叹气,终于定了决心。 “不行。梁山的贼子居然悄悄来了这青州官府如今还不知道呢。把这金条和信件一同送到官衙,先把咱们撇的干净。” 赵明诚想着伸手就要包那金子。 只想赶紧报告到官衙,梁山贼寇闹得这样凶,朝廷大大的丢了面子。 他们突然出现在青州,别人都不知道自己报了上去,还立了功呢。 李清照却素手伸出,用手将那金子按在桌上。 给了赵明诚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关系是你想撇清就能撇清的?你若不敢与梁山的人牵扯到一起,还不如把这封信烧了,把那金子埋了,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偏偏还要去报告官府,将这事捅出来,任谁都知道咱们与梁山有关系了。” 赵明诚讷讷不能言。 张了张嘴,略作分说,“咱们去首告,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有功?有个什么功?” 李清照嗤笑了一声。 “上面有人要抬举你,那你就是有功。上面若是不想抬举你,那就当做没看见。上面若是想要收拾你,你再去告,也只能平白地落下口实。随便说什么你与梁山分赃不匀,说什么分道扬镳,总是要将你与梁山有些纠葛的。” “你且说说看,如今蔡太师稳坐中枢,会不会有人要抬举你?” 李清照这话里带刺,让赵明诚脸上感觉有些火辣辣的。 只还未曾张嘴,有些不死心,还想继续分说,却又被李清照堵死了。 “再说了,如今梁山的人来了这青州不知道要干什么呢,偏偏你要将这事捅到官府。你也不想想,凭借这些酒囊饭袋,难道真的能直接将梁山斩草除根吗?” “若是不能,你暴露了梁山的踪迹,坏了人家的计划,那郓城县县令的脑袋都轻悄悄的被摘去了,偏偏就咱们两个人的脑袋硬?” 李清照这话一说,赵明诚颓然的坐回。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得罪了梁山,真怕他们半夜派人把自己脑袋摘去。 只是作为一个男子,看着妻子亭亭玉立的在那里分说,虽然心中怕了,却不肯露怯。 “正是官府不知道,才不知道他们暗中谋划些什么。万一在这青州闹起乱子来,任由这些贼寇嚣张,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好?” 李清照将手中的帕子随意一甩。 “随他们闹去,爱怎么闹怎么闹,只要官府不下场,百姓们总是有条活路。” 李清照对着官府可是厌恶极了。 为了搜刮民脂民膏,逼迫自己等人交罚金,自己不得不将那褚遂良的尺牍卖了。 得了些钱,本想将罚金交上,却没想到,交罚金还得上下使钱嘞。 虽然李清照并不是给不起这笔钱,但总感觉心里恶心。 而自己的丈夫,总还想着往官场里钻,若只是这样,还则罢了。 偏偏的又认不清现实,如今,蔡京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乖乖夹着尾巴做人,等待时机,非动一些鬼心思。 不明智。 李清照如今反而是对梁山颇有一些好感。 或者说,在这山东的地界上,如今但凡有人有一点良心,都该明白梁山是好的。 他们爱民护民,是真正的好汉。 尤其是李清照,又有些叛逆,又十分的大胆。 当下便把那封信扯开火漆,展信阅读了起来。 赵明诚虽有心想要阻止,但被妻子一阵子抢白,如今也说不出话。 只得无奈的看着妻子颇有兴致的张开秀口朗读了起来。 赵明诚不想听,却也往耳朵里灌。 先是一些打招呼的场面话,并没什么了不起的。赵明诚只在心中想,山贼也说这些场面话,沐猴而冠,哼。 又听着妻子继续往下念,大谈特谈书法,赵明诚撇着嘴,心里拼命的想找一些漏洞批驳一番。 偏偏李世民居然真的对书法很有见解,寥寥几笔,谈了一下古往今来的书家,正中要点,称得上是贯通古今,又短短几句正显得他自己也在书法上有很高的见解。 赵明诚也是聪明人,只听李清照念着,脑子里转的也快,念了一句,便已经把那句话在心里翻了三四遍。 可越是这样,越找不到可以批驳的地方,隐隐的对书家的见解还在自己之上。 更是让赵明诚感到闷气。 虽然很有可能是这山贼最擅长书法,而书法只是自己所有技艺中的一项,但毕竟是文化方面的东西,一个文人还比不过一个山贼,如何能够不憋气? 当然,憋气归憋气,赵明诚是不肯承认自己真的不如的。 李清照接着向下读,并没有停。 便又读到了诗词方面。 山贼也懂得诗词吗?赵明诚颇有不屑,毕竟诗词可是文人风雅的奇葩。 只见那李世民在信中又对他们夫妇二人的文采大夸特夸,尽说漂亮话。 还不等赵明诚得意,心里暗说一声算他有眼光,李清照便已经读到李世民抽出了几句诗词的点评了。 这一听,却不对了。 只听李世民抽出来了李清照的几句好词,逐字逐句的点评,又谈格调,又讲韵律,又说典故,又说炼字…… 赵明诚只看着李清照在那里读着读着信,嘴角已经开始上扬了。 灵光光的眼眸此刻也已经弯成了月牙。 心里大起酸劲。 “哎呀,这人倒真有些见解。评我绿肥红瘦一句,真能切中要害。” 李清照清脆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以文会友的魅力已经遮住了李清照的双眼,一时间都没注意到赵明诚在一旁坐着,已经脸黑的像黑炭。 赵明诚心中不爽,只等着李清照赶紧念到自己的诗词,却等了等,只听见李清照念起了一首柳梢青。 那该死的山贼头子对他夫妇二人的夸赞到这里就停了。 这不对呀!他不是夸我夫妇二人有文采吗?怎么只点评夸奖清照的诗词,对我的却是连提也不提一句? 果然是个虚伪小人! 说话一点都不实诚,哪里真觉得我有文采! 赵明诚心中老大不爽。 “休听他乱夸。你的才名在那东京城不知响亮多少年了!哪里需要他来乱夸?花言巧语罢了!” 李清照正琢磨着李世民请他斧正的这首柳梢青的韵呢。 突然听着丈夫说这样的疯话,打断了自己的思索。 连连又翻了两个俏丽的白眼。 根本不去理会他。 只嘴巴里对李世民填的一首柳梢青念念有词。 他在那里念着,赵明诚在那里听着。 只觉得格格不入。 赵明诚是先入为主,认为此人是个武夫,是个山贼。 听着李世民填了这么一首清纯的柳梢青,又觉得违和,又觉得粗平。 李世民上辈子的诗风便是雄健质朴,如今学着这宋朝文人的模样,填了这么一首柳梢青,也确实有那么一些问题。 若是喜欢的,只觉得清纯,若是像赵明诚这样的自然觉得过于平淡不够绮丽清妙。 李清照却不然。 她写诗词虽然婉约,但胸中常有一番豪气。 自然能察觉到李世民的妙处。 尤其是这份手书,是李世民亲手所写。 长长一封信,上上下下尽显书法造诣,飞白飘渺又雄健,绝对称得上是大大的书家。 字如其人,自然藏着一股雄健之风。 恰好也与这篇柳梢青的风格映衬,自然不让李清照觉得突兀。 竟真的念念有词的点评了起来。 只因为赵明诚看人,先入为主,自然用高高的水平去要求。 李清照却觉的,这是个仁善的好人,又是个江湖好汉,自然也对李世民的要求更低。 这柳梢青给了她足够的惊喜,话语中一点也不吝啬赞美之词。 这就更让赵明诚感到了落差。 那名满天下的苏相公,都时常在妻子的嘴中讨不到好,被贬损一番,偏偏不知道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山贼被这样的夸赞。 只觉得胃里填满了山西陈醋。 酸味不停的翻涌,一直涌到了舌边。 酸酸的说了两句怪话。 李清照也不理他,只看着这封信,犹犹豫豫,又看着那堆金子。 想了想,才问自己的丈夫该怎么处理。 赵明诚正是吃醋的时候。 只因李世民最后填了这首词请李清照斧正,赵明诚却不希望妻子去斧正。 尤其是李世民说话那么好听,明着是夸自己夫妇二人,其实字里行间都只夸李清照一个。 不知道哪里蹦出来一个让妻子赞不绝口的男人,又这样花言巧语的夸赞自己的妻子。 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赵明诚还以为李清照的意思是问自己该如何回信。 “你不必管,我自回信给他!” 李清照一脸的诧异。 “为何要给他回信?他是个山贼,你不是正怕他连累了你,要避嫌吗?” 这话是好意,也是李清照为着自己的家着想,却一时间忽略了赵明诚的小情绪,说的这话在赵明诚耳朵里听着就不对味儿。 什么叫怕被连累?莫非我赵明诚是贪生怕死之辈? “还有这些金子,又该如何处理?总不能平白的要了人家这些金子。” 李清照很有骨气,不想平白的收这些礼物。 赵明诚也呛声道:“谁要他的这些腌臜东西,即刻包了起来。还与他去。不知道是哪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一些赃款。” 李清照却觉得赵明诚很没礼貌。 干嘛对这个山贼有这么大的恶意?这个叫李济安的在李清照看来,是个大大的英雄嘞! “你怎能这样说呢?他虽然是个山贼,在我看来却是个豪杰,这梁山也是个好地方。在你们官老爷的手中不知道庇护了多少百姓。” “如此一个豪杰,听了我们夫妇二人的名声,又写信问候,又以文会友,又慷慨解囊。这都是大大的雅事,何至于你这样说话?” 赵明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问候……问候什么?什么以文会友,分明是以文会你!你要觉得好,你也去,你也去。你也去上那个梁山去吧!” 李清照被这句话气的柳眉一竖,俏脸一冷。 玉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又掐着腰,葱白的食指指着赵明诚的脸。 “你!” 刚要生气,却忽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她何等的冰雪聪明。 本来因生气瞪大的杏眼,又笑眯眯的弯了起来。 原来这个臭男人是吃醋了。 玲珑心思又顾念到自家男人的情绪。 “上梁山?我上什么梁山?这人虽是个豪杰,却偏偏是个君子,不让赌钱也就罢了,还写了什么狗屁不通的文章,四处张贴。又骂赌博,又骂赌徒,我可受不了他们。” 赵明诚听着这话,心里舒服了一些。 却偏偏妻子这样骂他,却仍然说这个山贼是个君子,不能全方位战胜这个男人,仍然让赵明诚感到心中有些挂碍。 沉默了半晌,无奈何,也只能喟然一叹。 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梁山的贼头子有仁有义,爱民如子,文采非凡,又有武略胆识,确实是个难得的英杰。 说到底,这人确实也没得罪自己。 这样想着,又看了看那人送来的一堆金子。 莫名的还是不想让妻子和他产生任何接触。 便主动的取了纸笔,自家写个回信给他。 斧正那首柳梢青自然是提也不提。 李清照看出了丈夫的小心思,见他主动写信,估摸着也是想和那梁山的人撇清关系。也是不想让自己与那陌生的男人书信往来。 谁能理解丈夫,但多少还是有些不爽,到底还是体恤了他,不爽忍下了,他要写,便任由他去写。 自己本来也没想过和梁山扯什么关系。 不过确实也佩服那些梁山人做的英雄好事。 就见那赵明诚伏在桌上,提笔思索了一番。 本不想多说什么,但那山贼来信尚且彬彬有礼,他也不想失了身份,又提笔问候了一番。 略寒暄几句,也没说别的,只说无功不收禄,不肯收他的金子。 话里话外又暗示几句,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寥寥几笔写罢,便将那金子裹了,信件封了,找人送信去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秋毫无犯 第188章 秋毫无犯 一只雪白的信鸽在这傍晚扑棱棱的在天空飞着,盘桓了两圈,落到了桃花村外重重营帐之中。 一个伺候鸽子的士兵,便在这旁人看不出头绪的重重营寨之中,七扭八扭走到了其中一处。 “什么?济州府又起兵攻打梁山?兵马两千五,来势汹汹,这可如何是好?” 陈达性子急躁,刚看到这情报,便叫嚷了起来。 李世民坐在帅帐中,稳重如山。 众兄弟围成一团,有的也陷入思索,有的也紧皱眉头。 “府主,桃花山不过一座小山,本用不着咱们这么多人,要不要我带些兄弟回去援手?” 朱武稳了稳,问着。 李世民只伸出手指,轻轻抹了一下自己的短髭。 并不将这份情报放在心上。 “小小一个济州府,三千官兵已经全部被葬送,如今仓促之间又拉了一批青壮,能训练几日?区区两千多人,尽是一些散兵游勇,王进、周侗、李孝忠他们处理不掉,咱们梁山也不用在这山东打了,趁早把自己绑了,乖乖的去衙门自首吧。” 信鸽能送来的情报不多,但也足以让李世民了解到王进他们的信心了。 梁山如此的大弄,又岂会不重视情报? 济州府尹招募良将,练兵备战,如此大的动静,怎么能瞒得住梁山。 他们还想着出其不意打梁山一个不防备,却不知道自家的一举一动都在梁山的掌控之中。 王进他们来信,丝毫没有求援的意思。 注定了要打这一仗,只是想问问李世民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指示,若是没有,自然任由他们发挥。 对于这伙官兵,李世民是不怎么在意的。 只是仍旧批复了一下请示,让他们放手去占,只是要把损失降到最低,不许影响了百姓。 这一番命令,反而是要捆一下自家的手脚。 略微的给王进他们增加了一些难度,考验考验他们。 但李世民想着,估摸着也考验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儿,便隐隐的想要叹气。 在这梁山落脚这么久,实力也强了,却始终没打过几场硬仗。 不经历血与火的磨练,总是练不出最强的兵马的。 只能怪官兵太弱,根本不能给李世民他们带来半点压力。 “官兵不足为虑,只不过你们谁知道这个领兵人的是什么来头?” 济州府尹这么急匆匆的卷土重来必然有上面施压的因素。 但想必这个叫做杨志的,也能给他提供不小的信心。 “这个杨志应该就是那个东京殿帅府制使,外号叫做青面兽的。”曹正倒是认识此人。 “此人有何特异之处?” 曹正想了想,说道:“此人是个武举出身,武艺不俗。三代将门之后,杨令公之孙,自然是有着一番韬略。只不过如今也算是家里败落了,没听说有什么事迹。” “哦,是那个杨无敌的后人吗?” 李世民语调上扬起了些兴趣。 这杨令公本就是太原降将,七扯八扯,倒也和李世民能扯上一些渊源。 李世民在华州时便也听过这个人的名声了。 得了曹正的肯定回答,李世民又是满脸的可惜。 “可惜可惜,这样声威赫赫的必然是个良将,又是在赵光义那个废物手下死的。” 身为皇帝,李世民其实非常能明白赵光义的心思。 李世民也完全清楚,赵光义有着非凡的政治手腕。 但这并不妨碍李世民厌恶赵光义。 也不是出于什么道德思想,完全是赵光义拎不清利害关系,自废武功,纵然他的政治手腕非常高妙,但却拎不清利害关系,也没有广阔的胸襟。 再厉害的手段,在李世民眼里也只能算是个二流人物了。 “如此说来,又是一个家道中落,郁郁不得志的。” 纵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细节,李世民也能一眼看破。 这杨志将门之后,又是武举出身,一名武将的基本素养是有的,这样的起步便比自己如今帐下的一些人要高了。 又能被济州府尹这样的信任,知道了梁山刚刚大败官兵,还敢挑担上马。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一个东京殿帅府制使,却莫名其妙的跑到济州来领兵,八竿子打不着,也犯忌讳。 这里面自然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地方。 李世民想着,又笑着在那回信上添了两笔。 “要活制使,不要死杨志。” 一应要求写毕,又命令信鸽放回。 “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清晨开始轮流攻打桃花山。” 这山东的官府,给李世民一点压力都带不来,实在不像话。 看来是时候练练攻坚战了,先拿桃花山练练手。 李世民在大营中睡的香甜。 却有两波人根本睡不着觉。 一处便是这山脚下的桃花村。 村口距离李世民他们安插的大寨只有两里地。 “他们怎么不进来呢?” 刘太公并十来个庄客都在屋中急得团团转。 虽然彻夜难眠,但连灯也不打。 整个村子都没几个人能睡着觉,家家户户闭紧了门窗,一家人和衣而卧,瞪大了眼睛看着房梁。屋里不敢有一点亮光。 刘太公他们也不是下贱,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大股武装力量,停在自家的村口,本以为是哪里来的流寇,正惶恐不安。 却没想到,流寇在大门口停下来了。 营寨扎的森严,占了几里地,这样浩大的声势,却没露出来半点消息。 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己村前。 还以为要被劫掠一番,又要流多少血,破多少财,在劫难逃。 却没想到,这些人在村口安营扎寨,却不进村来劫掠。 没劫掠当然是件好事。 但这一村人都摸不清这伙人是要干什么。 瞧瞧那安的营寨,瞧瞧那带着兵器,显然不是良人。 他们都不知道这伙人是谁,连看都不敢多看两眼,赶紧把门户闭了,如同鸵鸟一般藏在家中。 真好似一把要命的大刀,就横在自己的脖颈上,上也不上,下也不下。 实在是将人心折磨的难受。 砰砰砰! 突然,一阵敲门声。 屋里的老少都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门外。 又想在屋中互相看看对方的反应,找个人出头。 但没有点灯,谁也看不见对方的脸。 没奈何,只能都围着老太公,等他拿个主意。 老太公叹了口气,他是村长,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只能强打勇气。 “谁呀?好汉有何贵干?” 却听着那门外敲门的汉子也出了口气。 叹道:“哎呀,终于有人搭话了。我在你们村里找了半天都没人开门。” 老太公并着左右两个庄客,三人手臂掺在一起,颤颤巍巍的向前迈步。 就想把堵着门的桌子挪开。 却听那门外地人说道:“你们也不用忙,也不用怕,我们府主让我来给你们带句话。说完我就走。” “我们是梁山来的,不是山贼,在你们门口扎个营,是要清剿桃花山上这一伙土匪,你们不要害怕。” “府主说了,要对百姓求毫无犯,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把我们放在心上,这么一大堆兵也难管,虽然有兵法约束,难保有个万一。” “若有那该死的棺材瓤子胆大妄为,欺侮百姓,你们尽管到我们大营门口去告。府主一定给你们做主,我们梁山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汉。” 几句话一说完。 那人又说了一句,“好了,我说完了,你们不要怕,老老实实睡觉吧,我走了。” 这老太公与庄客们才感到劫后余生喜气从心房中洋溢出来。 都感觉浑身上下脊背发凉,原来刚才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此刻也顾不得刚才的害怕了。 一听是梁山的人,老太公反而更显得精神矍铄了。 甩开两边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庄客,伸出老胳膊老腿儿,就把那挡着大门的桌子赶紧拉开。 “好汉别走,好汉别走。” 桌腿儿在地上刮起来一些看不见的烟尘,房门吱吱呀呀的被老汉赶快打开。 那传令的汉子已经转身离去,走了五六步,听见后边叫唤,又赶紧停下脚。 “老丈,怎么啦?可是要告状吗?我们才刚来,安营扎寨也费了不少时间,府主都差点给你们说一声了。不会还有该死的棺材瓤子,趁这么短的时间还欺负你们吧?” 刘老汉三步并两步,有些踉跄的奔了上去,一把抓住这个不认识的汉子的手。 在这月光下,也能看到老脸上满是笑容。 “不是要告状,原来是梁山的好汉,那可不能让你们走。这么多好汉来剿匪,好端端的为何只在村外受冻?” “来来,好汉快快进屋坐。今夜也不睡了,我把村民们都叫起来,杀猪宰羊招待你们。” “好汉,你先坐,先喝点酒,暖暖身子,我立刻派庄客们去请那外面军营中的好汉都进来。今夜先热闹一场,待天明累了,再在我们村民家中休息。家里有门有窗,又有木床,可比你们睡那帐篷舒服的多。” 原来这梁山在山东的名声好的不得了,越是种地的百姓越是心里感激。 那刘老汉他们趁着天还没黑的时候,远远的也看着军营中的大旗上挂着一个梁字,只是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今听这汉子传令,原来是安慰百姓的,让百姓们能睡个好觉。 这么一大队兵马都乖乖的在这初春料峭之时在村子外面安营扎寨,连村门都不进,除了那戏文里的仁义之师,这大宋朝廷哪里能见到这样的军队? 刘老汉可也算见多识广的,他都听说那拱卫东京城的禁军里如今都成了集市和作坊,实在不像样。 梁山好汉果然对百姓秋毫无犯,真乃仁义之师。 这般热情的正要交代,那汉子却不肯而已。 连连推脱,刘老汉却不允许。 “你莫不是瞧不起我们?” “这是说哪里的话。” 武松想要挣扎,却怕伤了这老头。 只是心中后悔,没有把那一串人骨佛珠带上。 要不然在这黑夜中,定把这老头吓得不敢乱动,也免得他这么热情。 “老丈,老丈,你听我说。不是我故意推脱,只是我们军法森严,你看,我们大军连你们的村门都没进,你便莫要难为我了,私自在你这吃饭是犯军法的。” “这么的,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若真敬爱我们梁山,安抚安抚百姓,今夜好好睡一觉。明天天亮了,便到我们军营中拜访。若能说动我们府主,莫说是吃饭喝酒,我把你家的酒窖喝空都不妨事。” 听武松这样说,那老汉才无可奈何的放了手。 又看着武松在这黑夜中庞大的身躯转回军营。 站在月光下,心里连连感慨,不住的点头,一把花白胡子都在那里高兴的乱颤。 “梁山好汉,梁山好汉。仁义,真是仁义之师!” 这样的军纪严明,这样的爱民护民,实在是给刘老汉来了一个大大的震撼。 而另一拨睡不着觉的人,正在这桃花山上。 小霸王周通并一众喽啰们也都感到非常的担心。 山脚下突兀的现了这么一支大军,看看那行军的样子,看看那扎营的手法,井井有条,一看就是精兵。 也不知朝廷哪个大将从此路过,寻常的官兵,周通也见过,从来没有这样的气势。 可看着挂着的那杆旗,也没听说有哪个名将是姓梁的呀。 周通带着喽啰们在山上观瞧,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只觉得一座座军帐似乎井然有序的样子,却根本看不出里面的奥妙。 一群人,也没什么人有从军的经验。 远远的眺望着,只看那军营也不能通过这均军帐的数量和军营的占地规模推算到底来了多少官兵。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此路过,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周通也是急得团团转。 一夜难熬,实在没有办法。 好些个喽啰,又都是普通的草莽。 煎熬了半夜,反正自家也无计可施,反而都跑回去快快睡觉了。 周通也无可奈何,只能期盼着这桃花山山势险恶,上山只一条路,能够保住自己。 他们睡不着,李世民倒是香甜的睡了一个好觉。 天刚蒙蒙亮,又是一只信鸽扑棱棱地飞了过来。 “嘿,晁盖已经将白虎山占了,咱们倒是慢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欲盖弥彰 第189章 欲盖弥彰 “不能让晁保正专美于前,府主,让弟兄们动手吧。” 陈达已经跃跃欲试了。 弟兄们说好了,他第一个上。若打得好,以后他们便也能独立领兵了。 “你带五百人,不要急躁,慢慢的陪他们玩一玩。” 李世民答应了陈达的请战。 “弟兄们,随我……” “府主,桃花村的刘太公请见。” 李世民的话被打断,略有些讶异刘太公昨夜应该没睡好才对,怎么起的这么早?如今天才刚亮了一些微光。 “快请长者进来。” 很快便有两个士兵引着刘太公进来。 这老头儿进了营帐,脸上白色的须发便乱颤了起来,笑的合不拢嘴。 高高兴兴的就要俯身下拜。 李世民连忙上前两步,将这老太公掺起。 “老人家不必多礼。我们打扰了村民休息,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老太公笑呵呵的。 “听闻梁山好汉来了我们桃花村,人人喜不自胜,我这个老家伙高兴了大半夜,根本睡不着。这心里念叨着想见英雄一面,终于挨到了天亮,这才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李世民笑道:“哈哈。老太公今日见我等一面,可有些失望?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也没什么出奇的。” 场中众人只是长得威武了一些,可惜阮小七在镇守战船,不在这营帐中。 要不然也能吓老太公一跳。 刘太公道:“哈,英雄说的哪里的话?光瞧着外表,在座的诸位英雄都是仪表堂堂。” 又歪着脑袋专看着李世民。 “尤其是府主您啊,龙眉凤目,日月之表,真是气派。” “府主行军,对百姓秋毫无犯,军纪严明,真乃是堂堂正正的王者之师,我刘老汉这几十年能见到这样的军队,这样的英雄真是死也值了。” 刘老汉说的真是真心话。 如此真情实意的夸赞,让营帐中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还不等李世民谦虚,便被那刘老汉抓住了手。 “走,走,进村来。俺们早已杀猪宰羊,正等着英雄入席呢。” 李世民推脱不去。 “俺们都是一番好意,杀了好些个牲口,置办了这么一场宴席。你们不去,这些粮食岂不都浪费了?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刘老汉这般热情的在这里纠缠着,李世民一时也有些无奈。 没想到自己等人被这桃花村的村民这般的爱戴,明明自己还没有护佑到这里的百姓,他们只是听说了梁山的名声,又见了昨夜扎营不入村,如今就这样的热情。 武松看着李世民为难,也有些幸灾乐祸。 两只手抓着脖子上那一串骨头珠子,在旁边乐呵的看热闹。 李世民终于想了个主意。 “老人家莫要忙,我们来此是清剿桃花山这一伙山贼的。如今,弟兄们都已经上了披挂,正要出战呢。” “这样吧,我们也不进村了,只在那山脚下寻个高处,立上桌子,咱们坐着观战,看个热闹。” 李世民这样说,刘老汉这才撒手。 “好好,不耽误英雄们的正事。” “这观战还是不观了吧,军情机要,哪能让我们这些乡野村夫知道。” 李世民又哈哈笑了一声。 “料理桃花山这伙山贼哪里用得着什么军情机要?若有感兴趣的村民,一起叫来看个热闹,你们尽管放心的看。” 刘老汉一听,这才兴冲冲地冲回了村子。 “大大大大王……不好了大王!敌人上山了!!” 一个早起的喽啰,惊恐的喊叫惊醒了桃花山。 周通也在睡梦中被吓了一个激灵。 翻身爬起,攥住了床边的绿沉枪。 “敌人上来了?有多少人?” “有五百人!” “什么?才五百?” 周通有些摸不清头脑。 他们虽然不懂得通过观察营帐的数量来推算敌方的兵力,但看着那阵势,显然不可能,只有五百人啊。 “大王,怎么办?是战是降?” 看着惊恐的喽啰,周通一脚把他踹翻,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我呸!才来了五百人这还没打呢,就吓得要投降?你还有没有卵子?” “妈的,这样的小瞧爷爷,倒要给他们一些厉害瞧瞧!” 周通叫着,便催促着喽罗准备迎敌。 忙活了好一会儿,便乱糟糟的从那聚义厅往山路的关口赶。 也幸好陈达行军行得慢,要不然早把这桃花山夺去了。 陈达甚至是在等待着周通到来。 他领着五百兵马,从这山路蜿蜒而上。 刀盾手在前,长矛手位居两侧,个个装备齐整,三人一组,五人一伍,互相配合,疏密相间,错落有致。 这样的阵型既能保证兄弟们作战时互相配合、互相照应,也不至于站的太密而影响弟兄们的战斗。 随时可以进行指挥,旗帜一合变化密阵,旗帜一分变化疏阵。 这桃花山地势倒也险峻,也就这么一条山路走,路上也有关口。 不过相比于二龙山就逊色的多了。 二龙山的那些和尚也是识字的,又积累着丰厚的家底。 本身是大地主,与慕容知府有着矛盾,自然早早的做了准备,在那关口放满了礌石滚木,强弓劲弩。 这桃花山就是一群单纯的山贼,自家没有土地,也不怕官府来围剿。 平日里打家劫舍,只过着有一天快活一天的生活。 整座桃花山并没有什么防御工事,完全靠的是地势,居高临下和这关口抵御敌人。 小霸王周通从山上往下赶,自己这边的喽啰们都嗷嗷的叫着为自己壮胆。 终于看到了陈达的兵马,军容齐整,莫名的带着一股肃杀的氛围。 但这群粗鲁的山贼并不能感受到。 只听着自己人吼叫声在山间回荡,眼前的敌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往上走,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实在看不出来什么威风。 “这些敌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呀。” 周通也松了口气,抖擞精神,提着绿沉枪。 “弟兄们跟我上!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回头大王我重重有赏!” 嚎了一嗓子,便一马当先,带着数百喽啰嗷嗷叫的冲着陈达的军阵就冲。 陈达看了敌人动静,嘿然一笑。 这伙山贼的素质,连自己当年在少华山纠集的那批山贼都不如。 看着那打扮的有些像戏里的霸王项羽的山贼头子,陈达甚至不主动上去与他对战。 任由周通带着人冲到了军阵旁。 李世民带着一班首领与那桃花村的几个人,寻了一个高处,一株老松下放了一张桌子,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看着。 有说有笑的,心情轻松的见着两军对战。 只见那周通看似威风赫赫,刚与军阵接触三个其貌不扬的士兵,脚步往中间一合。 盾牌轻举,便挡住了周通势大力沉的一击。 两侧长矛手长矛连刺,轻而易举的将周通逼退。 周通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再攻,又再次的被逼退。 心里一阵惊疑,有些慌张的换个角度再攻,仍然攻不进去,无法撼动敌人分毫。 周通颇有武艺,仍旧被这些平平无奇的士卒逼得节节败退,无从下手。 那些喽啰们已经莫名其妙的被分割包抄,在梁山士兵配合无间之下,发出一阵阵惨叫。 偏偏这只一条山道,没法迂回,只能简单的狭路相逢。 本属于他们桃花山的地利,如今却逼迫的两方不得不正面对敌,居高临下占不到任何的优势。 反而是敌人仗着两侧无碍,稳步前进。 周通带着喽啰们越是凶猛的喊叫前冲,却莫名其妙的一点点的退向山上。 “大王,大王,打不过啊!” 那周通身边的几个心腹小喽啰都已经慌了。 两方虽然人数相当,但梁山的士兵只这样不紧不慢的轻松的向前进着。 周通身边的这些喽啰连散沙都不如,根本无法起到任何阻碍的作用。 周通提着绿沉枪也有些慌了,他身上也已经多了几个伤口。 扭头四顾,已经退出了第一道关口。 谁能想到,平平无奇的敌军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甚至是周通现在已经明显的败退,却仍然没有发觉敌人到底强在哪里,看起来仍然是平平无奇。 然而,身边的喽罗已经伤亡好几十了,这似乎是对面敌军手下留情的结果。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到底想干什么? 周通举枪拨开了一道刺击,扯的身上的伤口疼痛。 只感觉一阵的无能为力,眼见敌军轻松的推进,自己身边的喽啰已经开始溃散。 大溃败就在眼前。 周通松了松握紧长枪的手,要不然就投降了吧。 只刚想喊话投降,却突然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鸣金声音。 十好几个倒地的喽啰,刀锋已经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顷刻间就要取走他们的性命。 可却莫名的强大的敌军居然收刀回去,又缓缓的从这山道上退了下来。 周通呆呆愣愣的看着敌人如同潮水般的退去。 “这是什么意思……” 陈达从山上撤了下来,回到李世民身前交令。 五百士兵仅有几人受了些轻伤,绝对算得上是完胜。 那刘太公以及几个桃花村的汉子都已经呆呆的愣在了一旁。 李世民摆了摆手,李忠站起身来。 “准备一下,给他们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你再去打,不要像陈达他们打的那样狠。” “我们这样打的还狠啊?府主,我们根本没发力啊。” 陈达看似惊讶,其实是得了便宜再卖乖,洋洋得意的炫耀呢。 李世民只是笑着瞥了他一眼,并不去理会她。 “下次再打,只慢慢的推进到第一道关口,不要打进去。我看他们都快要崩溃了,打得狠了,弟兄们可就没得玩儿了。” 安排好了下一步的作战,李世民便与众头领们在一旁评点着刚才陈达的那一番战斗。 哪里的阵型稍微乱了一些,哪里的配合差了一些,什么地方有一些疏忽大意,都一一的吹毛求疵。 又让众人互相讨论,如果他们是守山的山贼,应该怎么阻击陈达。 一群人唾沫飞溅,高谈阔论,将李世民在梁山教导他们的兵法案例,消化吸收应用在这场攻防战上。 刘太公以及一众桃花的汉子都是一脸敬佩的听着他们在那里高谈阔论,说着这些自己不懂的话。 只看他们谈着,刘太公摆了摆手,叫来了一个忠心的庄客。 趴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庄客连连点头,悄悄地返回了村中。 …… 杨志带着这两千五百人,歪歪斜斜的离了济州府城,来到了郓城县的地界。 两千多的兵马,到底衬托着杨志有几分威风。 然而杨志脸上那块大青计仿佛照的他整张脸都发青发黑。 也可能是因为他心情不佳,总是黑着一张脸。 莫说是自己练的这两千兵马,操练的时间太短行军的路上根本摆不成阵列,纵然是府尹花钱,从隔壁府城借的五百兵马,在杨志眼里看着也是一个个的散兵游勇,歪瓜裂枣。 杨志早知道大宋官府上下武备松弛,他的眼光高,是因为他乃将门之后。 若是以前,便也忍下来了,可如今要面对的是已经覆灭了三千官兵的梁山贼寇。 就算灭了这三千废物官兵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可自己手中的这两千五百人也仍然是废物啊。 “凭着这样的士兵,到底该怎么击败那伙梁山贼寇?我如何才能立下功勋,洗清身上的罪责,重新谋求一份官职,光大门楣,光宗耀祖……” 杨志看着歪歪斜斜的士兵,面色愁苦,喃喃自语。 莫名的,那府尹的话又在耳边响彻。 可脑海里刚想起来那几句话,杨志便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羞耻萦绕在心间,简直要把自己的头发都冲的竖起来了。 他只感觉对不起列祖列宗,愧对杨令公。 已经经过了三个村子,他多次的停马,坐在马上,犹犹豫豫的想要抬手,刚抬到胸前,又将手放下,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行。 但,总是要下决定的。 杨志终于还是抬起了他的手,士兵们恭敬听候他的命令。 五百名士卒被杨志分了出来,藏在村庄一侧的山林之中,三令五申的让他们在此看住这个村庄,等待自己归来。 却似乎又欲盖弥彰的命令士兵们绝对不允许私自前往村庄袭扰百姓。 第一百九十三章 倒霉蛋杨志 第190章 倒霉蛋杨志 杨志良心未泯,其实他不想做出这个决定的。 但是这留下的五百士卒中,其中有十个并不属于自己管辖的士兵。 这都是府尹选出来的心腹,事实上,在前三个村子的时候,这十个人就连连向杨志示意了。 杨志要么说离边界太近,容易走漏风声,要么装聋作哑。 杨志不敢得罪济州府府尹,府尹做出这么狠的决定,杨志也惊讶于他的手腕。 如今已经上贼船,府尹是不会允许自己下船的。 再不留下这些士兵,那十名官差回头一定要向府尹禀报,那个时候,纵使自己做下这十恶不赦的事情,恐怕府尹也不会高兴了。 杨志继续带着两千士兵朝着梁山泊扑去。 一口气走了二十里地。 沿途也颇多村民,小河上有钓叟,田野间有牛羊,树林边有樵夫,还有那吹着牧笛的牧童。 明明是一处闹山贼的地方,县令被杀,官府几乎全无作用,这些百姓们却生活的这般的安适。 只不过见到杨志他们大军来到,总是惊恐的要躲避,远远的报以仇恨的目光,或向下唾弃。 那官兵的旗帜真好似瘟神一般。 如今郓城县的百姓,更多的其实是外来户。 受到郓城县县令的催逼,郓城县许多百姓都集中到了梁山的居住。 通过不停的近距离、远距离的迁移,几个月的时间,逐渐在这郓城县形成了这样的圈层结构。 离梁山近的先迁移到梁山,中间空下的村庄,又由远处迁移来的百姓填上。 本来大家伙都想往梁山钻,只因为梁山脚下人越来越多,在那里定居越发的困难,开垦田地,修整房屋,总是要耗上不小的精力。 而他们发现被梁山势力笼罩的郓城县,其实都挺安逸的。 于是便接受了生活在郓城县其他的地方,而不只往梁山那一角钻。 杨志有些无奈,整个郓城县被打造的这样铁板一块,道路上这么多人,完全没有民生凋敝的样子。 人心向背,从这些百姓的眼神中便可以看得出来了。 自己的行军路线必然早早的被有心人报告梁山了。 想要出其不意奇袭梁山是不可能了。 杨志看着这些对官兵仇恨的目光,心中想着,为什么你们不肯乖乖的老实认命呢? 你们一定很乐意将我行军的消息报告梁山吧,那样的话,凭着手下这些废物,我又如何能在梁山的身上占到便宜? 我打不赢梁山,要借的不都是你们的人头吗? 杨志忍不住的胡思乱想,终于又行进了五里,看着那大道旁军容齐整旌旗漫天的梁山军队,又是一口长叹。 “到底是小瞧了梁山这伙贼寇,没想到居然能列出这样的军阵,纵然是有那王教头在这,也不该练出这样风貌的军队……” “难道反而是那东京禁军埋没了他吗?” 杨志正观察着梁山军阵,只见军阵中红旗招展,中间分出一条道路。 几匹马夺路而出,几员将英姿飒爽的立在马上。 “杨制使何在?” 人群中,王进又打马向前一步,冲着杨志高喊。 杨志也打马而出,在马上抱拳回应。 “王教头,别来无恙。” 他们素来相识,只是交情不深。 “杨制使不在东京勾当,为何兴兵犯我梁山?” 杨志答道:“途经此地,受济州府尹相邀,平寇安民,为国效力。王教头为何深陷于水洼草寇之中,岂不玷污了清白身家?” “你往昔为人仁义,最爱打抱不平,乃是个好汉,我素来敬佩你的为人,若是愿意弃暗投明,我必为王教头作保,往日罪责,既往不咎,反而为王教头再记上一功。” “哈哈哈哈!”王进忍不住的仰天大笑,笑声中总是掺杂了一些嘲讽。“我为何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你杨志难道不知道吗?那高太尉昏聩奸邪,是非不分,你甘愿做他的爪牙?”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教头莫要执迷不悟!军令在身,天威难犯,今日我便要扫平梁山水洼草寇!” 杨志话语中多少漏了些怒气,往日混迹官场,低声下气,是向来没有这样的脾气的,只是近来际遇非凡,情绪波动的太大,难免心中有些怨气。 他乃是将门之后,有一身武艺,却偏偏在殿帅府受纳高俅的管辖,见了上官,每日还少不得阿谀奉承,杨志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些骄傲吗?自然也是憋闷! 王进见杨志情绪激动,自然知道果然还是官场不好混。 “你乃名将之后,也该为民效力,心中知晓是非,如今相助贪官污吏,才是真正的让祖上蒙羞!” 又伸出手指指着杨志那边的军队,面露嘲讽。 “这便是你杨门后人练出来的兵马吗?未免太小瞧我梁山了,凭这样的军队,也想与我梁山对敌吗?” 杨志一听,恼羞成怒。 杨门之后,一身兵法武艺,是他最后的骄傲。 如今这仓促之间,被赶鸭子上架,带出这样一支兵马,确实也十分丢人。 杨志这感觉脸似火烧。 两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 “草寇休得猖狂!” 提着钢枪纵马狂奔起来。 王进提着混铁棍,却丝毫不紧张。 只用铁棍一指杨志,“谁与我擒下此人?” 右后方一人拍马而出。 “末将愿往。” 一杆大刀带着绚烂的刀光从上劈下,杨志急忙用钢枪格挡。 一时间也是心中惊骇。 匆忙交战一和,迅速拨马扯开。 在这战场中溜着马跑了半圈才提枪后望。 喝道:“好生无理!草寇怎敢假扮关云长?” 朱仝闻言哈哈大笑,一手捋长髯,一手持大刀,又骑在一匹红马上。 被杨志这样喝骂,他反而感觉是一种嘉奖。 又催马匹,提刀就砍。 杨志也毫不示弱,点钢枪好像稻草,丝毫不觉得沉重。 刀光如练,枪点似爽,刀往顶门砍,枪往心坎刺,两匹马滴溜溜直转,两员将杀成一团。 马蹄踏碎草根,踢起烟尘,两员将热火的拼杀,刀枪下无尽的透骨杀机。 一时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连打了六十合,仍不分胜负。 朱仝早听说了杨志的情报,这番交手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杨无敌之后。 杨志却心中惊骇,眼前这人不仅相貌像那关云长,一身武艺也颇为不俗,连拼六十合,自己未能占到半点上风。 心中暗暗叫苦,只这么一个不知哪里蹦出来的小关羽便让自己陷入了苦战,虽不知王进手下还有什么战将,单单王进一个,自己也没有信心拿下。 本来是见两方军队军容差距太大,这梁山的人比那禁军还要齐整,自己这匆忙扯出来的一支队伍恐怕只能勉强与山野间的山贼比一比。 明知道不是对手,自己才匹马单枪冲出,想借着自己武艺高,先斩下一个敌将,振奋我军精神,挫一挫敌军锐气。 却没想到敌人随便派出一员将便把自己拦住了。 可要这样撤退,必然是兵败如山倒,杨志想了想,那后果自然不愿意接受。 咬了咬钢牙,又振奋精神,挺枪猛战朱仝。 王进神色轻松,坐在马上与周侗观看两人对战。 笑呵呵的道:“老英雄看着杨门武艺,可有独到之处?” 周侗则颇为自得,“哼,早几十年就见识过了。一代不如一代,这杨志还差的远呢。当年的杨无敌,若只有这点本事,也便称不得杨无敌了。” “你还磨蹭什么?不赶紧大军出击,将他击败?哪里值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进笑了笑,他听从李世民的命令,不许惊扰百姓,只得了杨志领兵开拔的消息,便也带兵从梁山出来,在这路口摆下阵势,正面等着杨志。 想要击败杨志并不困难。 即便是如今朱仝与他单打独斗,看似杨志进攻凶猛,但也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强行抖擞精神,朱仝已经渐渐占了上风。 再过四五十回合,杨志必然落败。 若是自己亲自上去对战,百合之内也必然分出胜负。 但李世民要活杨志,李世民对杨志感兴趣,王进自然要想办法。 眼见杨志就要落败,伸手一招,雷横在侧点了点头,拍马而出。 远远的冲着杨志大喝一声,一杆大刀也迎头劈来。 两员猛将齐功杨志,如今雷横来得突然,自然显得凶险万分。 杨志咬紧牙关,迸发潜能,钢枪连挑。 “喝!” 刚枪如梨花绽开,连点三四十枪,从外行看来,气势上甚至压过了雷横朱仝。 勉强用一阵猛攻,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杨志不敢恋战,拨马回阵。 “速速进攻!剿灭梁山草寇,重重有赏!斩首一级,赏银十两!” 杨志此言一出,瞬间炸开了锅。 身后那些不成样子的士兵们个个嗷嗷叫的向前扑,士气大振,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群没经过认真训练的士兵,完全不明白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志用着一阵爆发,透支了浑身气力,小臂酸软,大臂疼痛,才勉强回阵,在他们看来,反而是威风赫赫,占了上风嘞。 杨志见着士兵们个个悍不畏死的向前猛冲,王进一挥红旗,梁山军队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他却头也不回,拍马就走。 杨志根本没想过用重赏激励士兵们的潜力,打败敌人。 他刚才完全就是随口一说,他没有这个权限去拿十两纹银赏赐斩首一级,他纯粹是在忽悠这些士兵。 反正这些士兵是不可能赢的。 你们往前冲去,把刀口填了,给我争取一些活命的时间吧。 没办法,实在打不赢,只能先撤,借些人头回去交差。 杨志的举动,王进看得分明,“这厮倒是奸猾!” 两杆旗帜拿在手中,向上一交一分,军阵稳步向前,挡住这些嗷嗷叫的散兵游勇。 也不需要什么将领领导他们作战。 另一边分出来了几百兵马跟在雷横朱仝身后,绕过正要交战的战场,追击杨志而去。 杨志见朱仝雷横追的紧,心中焦急。 抛弃士兵而逃,并不感觉惭愧。 “敌众我寡,无可奈何。他们两员将战我一个,非战之罪。” 杨志这样安慰着自己,伏低身子,拼命逃窜。 “真是命交华盖,为何偏偏我杨志这样的倒霉?偏偏我的船翻了,丢了花石纲,来到这小小的济州,又遇到这般凶悍的猛将,比禁军还要精锐的山贼,这又兵败,如何才能将功赎罪?” 杨志整个人趴在马上,仿佛在这大太阳下散发着黑气。 也不知道府尹派来的那十名心腹够不够聪明。 能不能发现自己兵败,提前动手,借些人头。 若等自己赶到,敌人的追兵自然也赶到了,恐怕就没时间动手了。 杨志希望他们可以提前动手,这样一来,自己又有功劳,不是自己带人杀的,心里也过得去。 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地,疯狂的催促战马提速,战马跑的都满嘴白沫。 雷横和朱仝仍然跟在后面追着,梁山的马都是李世民花大价钱从北方买的好马,雷横,朱仝骑的马则是李世民从西北截的西夏王爷的好马,更是神骏。 自然马速比杨志快得多。 但他们并不着急立刻将杨志拿下,这正是王进的意思,要像遛狗遛猫一样溜着杨志。 熬灭杨志的心气,把这鹰给熬熟了送给李世民。 杨志正往前跑,突然见到两侧小树林中窜出来了十几个狼狈的身影。 心脏砰砰跳,还以为是有伏兵。 定睛一瞧,这分明是官兵的衣服。 他们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在那里喊着:“杨将军,救命啊!” 杨志理都没理,飞马从它们身边掠过,但心已经如同掉入了冰窖,拔凉拔凉的。 他知道自己留下的那些为府尹借人头的士兵,必然也是报销了。 自己彻底没希望了。只能先逃命,逃离济州府,在其他地方等待机会。 杨志的心中同时还有一些轻松,到底是松了一口气,不用杀良冒功。 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老天爷似乎帮杨志做了一个可以让心情舒服很多的决定。 杨志打定主意就要纵马逃命,老天爷帮自己做了选择,刚想远离这是非之地,谋求新的开始。 右眼皮猛然跳了两下,刚想眨眨眼,突然感觉马失前蹄,身体失去控制,在空中猛地向前一窜。 余光只看见身后的战马嘶鸣一声,浑身飙血。 血光飙的老高老高,一个从路旁草丛中窜出的汉子,提着一杆被鲜血染红的朴刀,狰狞的笑着站在那里。 那汉子的脸也被战马的鲜血染红了一半,红的发亮,好似朱砂,在半空中晃荡着,晃荡出重影。 然后杨志闷哼一声,感觉一股剧痛,眼前发黑,几个金星闪过,便人事不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六位好汉 第191章 六位好汉 当杨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绳索加身,被绑缚到梁山本寨,就那样随意的丢在地上。 王进等人都在那里坐着,围成一团,怒气冲冲的看着杨志,眼神中带了些鄙夷。 杨志感觉身上仍然疼痛,被飞奔的马匹甩下,摔在地上,应该是受了一些内伤。 他有些茫然的睁开仍然昏花的眼睛,晕乎乎的扫视了一圈。 旁人都还没有仔细打量,两只眼只死死的盯在身旁的一个汉子身上。 他的形容与自己有许多不同,杨志仍然认出来了他,正是他一刀砍死了自己的战马,害得自己摔在了地上。 估计也正是他带人突袭了留在村口的那五百兵丁,到底让自己没有铸成大错。 仔细的瞧了瞧,只感觉他脸上那搭朱砂记红的耀眼,身为阶下囚,一时间杨志全忍不住心中嘿然苦笑,含着百般滋味。 自己栽到这个人的手里,倒也是一种缘分。 “杨志,你可有什么话讲吗?” 王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若非以前还有些情面,若非李世民要活的杨志,自己直恨不得立刻将他宰了。 杨志虽然兵败,但他的心里一直有着将门之后的包袱,一直有着杨家将的包袱。 还是梗着脖子:“以多欺少,非战之罪。” 王进冷哼了一声。 这其实正是他的安排,杨志做出的反应也是大家一开始设想好的。只是此刻自己的态度已经发生了重大转变。 本想擒拿下杨志,送给李世民,故意派了两员将去打杨志一个,打败了杨志,也给杨志留足面子。 便如同现在这样,杨志说上几句场面话,便可以慢慢的劝他弃暗投明了。 可王进只感觉一切的精心安排,对杨志的照顾,都仿佛喂了狗。 他只冷哼了一声,还没有开始辱骂杨志,那刘唐在一旁已经一脸鄙夷地骂起了杨志。 “狗官作战不利,兵败而逃,反而派手下潜藏于村庄之外,企图杀良冒功,这件事在江湖上必然遭到天下英雄好汉的唾弃耻笑,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嚣张?” 刘唐一句话,憋的杨志满面通红,羞愧的不能言语。 周侗也在一旁坐着,一个大汉殷勤地站在他身后。 周侗也道:“你这种人我是见得多的,郁郁不得志,只想恢复先祖荣光,心里始终都有包袱,就怕丢了祖宗的脸。” “嘿……你若兵败,还算不得什么丢脸。却暗中安排了手下,企图杀良冒功,这才是大大的丢了杨无敌的脸……” 杨志羞愧的不能说话,脸上那块大青记愈发的青的发黑,其余的脸皮却变得通红,便像刘唐的朱砂记一样。 如今被这大堂中众多好汉目光鄙夷,言语辱骂,杨志一是羞愧,但此刻反而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轻松感觉。 命运的捉弄,心中的戾气、郁郁不得志等百般滋味,此刻在心中交杂。 酸甜苦辣的滋味混成一团,杨志都说不好自己的情绪。 最终只能倔强的抬起头,两眼一闭,百般滋味化为一声长叹。 “你们杀了我吧。败军之将本就无话可说,杀良冒功之事,其中是非曲折,难以分说,但我也确实脱不了干系,实在有辱先人。” 杨志又转头看向刘唐,“还要多谢这位英雄,及时出手,断我后路,使杨志不至于真的犯下大错,辱没门楣。” “王教头,念在以往的情分上,请给我一个痛快吧。” 真诚永远是最好的必杀技。 杨志这样坦然认错,满面悔恨,一心求死,反而让王进等人为难起来。 刘唐这样的鲁莽汉子,自然也最容易被打动。 他本就是一个混迹江湖,平时也不动什么脑子的江湖草莽。 杀人这种事情其实并不被他放在心上。 杀良冒功这种事说出来都不好听,但如果真发生了,其实更多的人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罢了。 正是刘唐听了梁山的赫赫威名,知道梁山泊如今在山东做大事,连县令都砍了一个,让他心生向往。 这才动身前来投靠。 他是因为喜欢梁山的威风,所以才认同梁山爱民的风格,并愿意向他们靠拢。 其实心中并没有真的有许多仁爱。 杨志与那济州府尹准备做的事,固然令人鄙夷,但如果刘唐和他们是一个阵营的,其实根本半句话都不会多说。 杨志也是真的倒霉。 王进和周侗他们都没想过,济州府尹和杨志会这样狠,居然妄图杀良冒功。 他们两个都是心中怀有正义的,自然是感到鄙夷。 但也感到一阵后怕,因为没有提前做这样的防备,说不定还真让杨志他们做成了。 那济州府尹安插在军队里的十个心腹,也不都是草包,他们也时刻注意着杨志的动向。 作为旁观者,只远远一观望,便知道杨志的部队和梁山的部队有多大差距了。 甚至都没有等到杨志正式兵败,就直接准备动手了。 而那个时候,王进他们还正在追击杨志呢。 无论最后这些人动手之后能不能逃回济州府,但只靠王进他们,显然是无法阻止这些人残杀百姓的。 李世民将梁山大寨交给了王进他们镇守,他们的实力远胜济州府,李世民又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惊扰的百姓。 最终却险些被济州府的人做成了这样的事,王进他们除了鄙夷之外,也有一些后怕和羞恼。 幸亏是杨志倒霉,他们留的后手居然这么巧碰到了刘唐他们前来投奔梁山。 撞破了这件事,一行六人,有心中怀有军法军纪的,有心中抱有朴素正义感的,还有刘唐这样本来只是心中热血受到梁山感召的。 也正好做些功绩,上这梁山,拿一份见面礼,有个同名状。 便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杀将出来。 六个人如狼似虎,提着兵器杀散了这五百人。 刘唐又埋伏在半路,把逃走的杨志给截住了。 天下这么大,上梁山的道路这么多,偏偏让刘唐他们在这里碰到了杨志埋下的后手。 时间也不早也不晚,又恰恰是这个时候。 真的是天意弄人,造化安定。 也活该杨志倒霉。 王进等人本来对杨志心中鄙夷,但王进、周侗两人都是有阅历的。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江湖风波恶,错综复杂的现实,不是只靠着朴素的正义感便能解决一切的。 杨志与那济州府尹商议了这样的事情,其中各种纠葛必然不必多说,杨志的责任是逃不掉的。 但毕竟这件事没有真的做成,杨志如今又真心悔过,李世民又对杨无敌的后人很感兴趣。 而杨志本人确实也有才能,只从利益观念看,也该留他一命。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看着如今已经一脸悔恨万念俱灰的杨志,只是摆摆手,让人将杨志带了下去。 这件事若是让杨志做成了,是大大的不好,但是如今老天帮忙让杨志没做成,对梁山却是大大的有利。 本来王进还安排了一系列的攻心之策,想要打开杨志的心房,如今倒也都不用使了。 这一件事便已经顶上王进安排的所有攻心之计了。 了结了杨志,王进他们又摆下宴席,犒劳一番将士们。 请刘唐他们六人入席,好好的感谢一番。 宴席之上。刚才站在周侗身后,神情颇为殷勤的汉子却仍然恭恭敬敬的抱着酒坛,给周侗一杯杯的添酒。 倒是让周侗有些得意,又有些遗憾。 可惜李世民不在,要不然自己可是能好好的显摆一番了。 只是大家伙儿都坐着吃吃喝喝,单薛永一个汉子站在周侗的身边,到底还是有几分古怪。 他一个人戳在那里,十分的破坏氛围。 周侗也有些无奈的放下酒碗。 “你不要给我献殷勤,你给我献殷勤也没用。我这把老骨头又不能打,又不能跑,在这梁山,说话也不当什么事,府主不在谁也不能答应帮你报仇。” 薛永满面陪笑。 “师父这是说哪里的话?本来来梁山确实有两分借人报仇的意思。如今见了师父,这些小事便也全都抛之脑后了。徒弟伺候师父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哎哎哎,你不要乱说啊,哪个是你的师父?就你这三两下把式,说出去都不够丢我的脸!” 周侗三只手指捏住酒碗的边缘,手腕儿搁在桌上,可不肯答应薛永的乱叫。 薛永又殷勤的填酒。 “我自然知道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给师父丢了脸,如今不是又有机会能跟在师父跟前受教导了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薛永这样的殷勤实在让周侗无奈。 两人也确实有些渊源。 周侗作为一个武艺高强的大侠,既算是老种相公的手下,也算是个朋友。 薛永是河南洛阳人氏。祖父曾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但因得罪同僚,不得升迁。薛永因此流落江湖,靠使枪棒卖药度日,人称病大虫。 所以当年也受过周侗的指点。 只可惜自己天赋不够,中间又有许多事情纠葛,没这个缘分,不能一直跟在周侗的身边受教导。 薛永流浪江湖,日子本来就过得有几分不顺心,便听到了西北那边传来的风声。 有好汉杀了西夏王爷,又因为上面抢攻,要谋害忠良。 这些都让薛永颇有感受,尤其是最后李世民袭杀官兵,解救韩世忠,最让薛永敬佩。 心中藏了几分豪情,没过多久,便又听说李世民他们到了山东梁山,除暴安良,庇护一方,惩治贪官污吏。 因为和延安府能扯上几层关系,薛永也想去投靠。 还未曾决定之时,就浪荡到了揭阳。没想到揭阳恶霸这般的嚣张。是因为未曾先到穆家拜访,便得罪了他们家。 在揭阳卖艺不仅得不到钱使,还屡屡被人为难。 薛永一时义愤,在大街上忍不住嘟囔了几句,然后那穆弘便带着人前来殴打他。 那穆弘本就武艺高强,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薛永不是对手,在大街上被痛打了一通。 找了个机会夺路而逃。 也是运气好,也是穆弘教训了他一顿已经出了气,见他跑了,也没实打实的去追,便让薛永走掉了。 薛永跑掉后深以为耻,想要报仇出气却没有这个实力,势单力薄。 也不想在江湖上再受这个鸟气,便想要投奔梁山。 只是走在路上寻思着,梁山一举一动有仁义风范,颇像戏文里的王者之师。 这样的堂皇大气,在他们跟前去提自己与人冲突的这点小事,便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在梁山人的面前,像其他的绿林好汉,其他的山寨那样,提一些哥们义气,都感觉小家子气。 薛永便想着拿些功劳去梁山,自己也好有底气,腰杆子也硬。 半路上走到了黄门山,心里有了些想法。 报上名号,入山拜访。 薛永在江湖上也略有一些名气,这样客客气气,礼数周到,四位寨主也没有和他为难。 摆了一桌子酒菜招待他,还想留他在山中落草。 薛永与他们一番交谈,自然免不得提上如今声名大噪的梁山。 黄门山四位寨主言语中也多钦慕之意,薛永便顺水推舟,一同邀请四位同上梁山。 四位寨主大为心动,薛永又说梁山中有一些是延安府军官出身的,自己能扯上关系,一槌定音,便约定一同上梁山。 摩云金翅欧鹏、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四位好汉,便将黄门山的山寨散了,收拾了行装,与薛永一同动身。 薛永想着就是自己一个人分量不够,如今有五个能打能拼的好汉一同上梁山,必然也能说几句话了。 按照戏文里唱的,像那样的仁义之师必然是求贤若渴的。 五个人一同动身,又到快入山东时碰到了刘唐。 互相认识了一番,原来刘唐也是打算上梁山的,刚好结伴而行。 入了这郓城县地界,又那么巧撞破了杨志他们的勾当。 正好又为上梁山立了一份功。 只与王进他们大军一见面,旁的什么事,薛永便全都顾不得了。 只鞍前马后嬉皮笑脸的殷勤侍奉周侗。 他没想到周侗也在这里,但周侗在梁山,自己便有了大大的靠山了。 而且他打定主意,这一次一定要正式的拜周侗为师。 所以才这样死缠烂打。 周侗虽然嘴上推脱了几句,但其实也不怎么在意了。 李世民那小子,本来就让他在梁山教导众多头领武艺,单单练的好的,胆子大的,嘴上叫自己师父的都有好几十了。 薛永要叫就让他叫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三山加纳妾 第192章 三山加纳妾 “喂,喂,起来。” 史进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毫无反应的周通。 周通却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头上戴的凹面巾已经不翼而飞,绿罗袍也已经破破烂烂,几处金绣都划开了口子。 面无表情的躺在地上,只沉重的呼吸着,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丝毫不在意身边围着那么多可以轻而易举取下自己头颅的人。 “起来,快起来。” 史进又踢了他两脚,这下稍微使了点力,把周通的身体都踢得晃了两晃。 周通无可奈何,只是摇头。 “好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再折磨我了。” “哪个要杀你,剐你,今天你走运了,我们府主要见你,这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赶紧给我起来。” “不见不见,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见。趁早给我一个痛快。” 周通的态度十分的不配合。 史进起了一些气性骂道:“你这不知好歹的畜生,我们府主要见你,看样子是想让你上我们梁山,但你本事也就是平平,还敢在这里给我使性子?” 一听梁山两个字,周通终于有了反应,一扑棱从地上半爬了起来。 两只手撑着地,斜坐在地上,抬着脑袋盯着史进圆圆的脸,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梁山的人?” 史进手指一指,“那么大一个旗帜,你难道看不见吗?” 周通脸一哭,又想哭又想笑,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你们早说呀,你们为什么不早说?何必要这样打我?你们早说是梁山好汉,我早把这山寨拱手相让了。” “我又不识几个大字,哪里知道那面旗帜一个梁字是什么意思?谁知道不是你们首领姓梁,原来是梁山的意思……你们为什么不早说啊……” 周通这个态度也让史进感觉有些尴尬。 这青州的百姓对梁山态度热切也就算了,怎么这山贼态度也这么仰慕…… 他如此心向梁山,反而确实显得史进他们过分了。 周通也是心里苦啊。 满山的喽啰,死伤了大半,偏偏还不是被一下歼灭的。 山下的敌军每一次只上来五百人,看似只是与桃花山势均力敌,可桃花山根本不是对手。 每一次将周通他们教训一番,眼看就要取得全胜,却偏偏立刻鸣金收兵。 周通等人死里逃生,等了一个时辰,那人又派五百人来攻。 又是一番争斗,取得了优势,再次鸣金。 来来回回三四次,若不是周通坚韧第二次便已经受不了了。 这不仅是钝刀子杀人,根本就是猫戏老鼠,将整个桃花山玩弄于鼓掌之间。 有那喽罗被逼的没有办法,一个个都发了狂,精神失常,丢弃了兵器,跑到那后山,顺着那峭壁便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周通也是被这连绵的折磨彻底折灭了心气,这一次根本没有打敌人一上来他就往路中间一躺,兵器都扔了。 任打任杀,只想要个了结。 结果现在一听,居然是梁山的人,那一开始为什么要打,我周通又为什么要受这番的折磨? 你早说你是梁山的人,我肯定早早磕头就拜了。 早就想上梁山,只愁没有门路而已。 “行了行了,别抱怨了。你小子也是走了运,要不然早就没命了,哪还有机会见我们府主?” 史进在前面带着路,周通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在后面跟着。 这桃花山与桃花村距离的那么近,桃花村的太公又对梁山,对李世民那样的热切。 很难保桃花山以前没往桃花村借过粮,那么,李世民派着手下的弟兄轮番在桃花山上玩儿一圈,玩够了自然可以顺水推舟,取下周通的人头。 算是还了刘太公一份情,李世民在这里派人扎根在桃花山也可以得到桃花村村民的拥护。 周通的下场本来是要和邓龙一样。 但一来,周通落草时间还不长,未曾祸害过桃花村,二来前段时间阴差阳错还帮桃花村赶走了一批前来搜刮的官差。 虽然周通并不是有意想要帮助百姓,只是想顺手给那些官差找些不痛快,但帮了毕竟是帮了。 如果没有李世民他们,刘太公与众村民自然坐立难安,自己家附近便有一窝这么大的山贼。 但如今李世民他们已经将周通料理了,没了威胁,以前也没什么恩怨,自然也可以大度的不去找麻烦,反而谈一谈这些阴差阳错产生的好事。 也正因为如此,李世民才要见一见周通,他没有什么大的罪恶,如果可以,也可以把他招上梁山。 反正梁山正是用人之际,自己将来打天下,到处都要用人。 周通跟着史进来到了桃花村。 也不顾李世民身边凶神恶煞的众将,老人,女人之类。 只打眼一瞅,便知道谁是主家。 冲着李世民磕头就拜,言说钦慕之意。 李世民便顺势将其扶起,笑呵呵的请他一同上梁山。 周通自然满心欢喜的答应。 倒还是没忍住,多嘟囔了一句。 “这几场仗实在是没必要打的,府主早说是梁山的,我早带着喽啰请诸位兄弟上山了。桃花山拱手相让,只想跟众兄弟们一同到梁山去。” 听周通这样说,李世民也是笑着打了个哈哈。 他可不能说就是故意把这桃花山拿来给众兄弟们试手的。 若真是提前通报,让周通带着人下山投降,那还真不好办。 如今来青州一趟,拿下了三座山寨,半路上还站下了对影山,扼住了大道。 已经功德圆满,准备打道回府了。 若没有桃花山,这个难度低,地势典型,便于练手的地方,就这样撤回去,总是有些不圆满的。 李世民将工作收了收尾,便向刘太公表示告辞。 刘太公依依不舍,刘太公身旁的妙龄女子更是依依不舍。 这女子已经在桌前桌后端茶递水,伺候李世民好一阵了。 正是刘太公的女儿。 往常刘太公待女儿如同宝贝一般,自己没有儿子,只想招个倒插门的女婿。 如今见了李世民,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在坐在桌前与李世民一同说说笑笑观战的时候,便派人暗中传了信,连忙将自己的女儿叫来,在这里伺候李世民。 刘月娥本来还心中有些不情愿,略有些抗拒的往这边走来,只离了百十步,远远地瞧了李世民一眼,心中的百般不情愿瞬间化成一腔柔情。 伺候起来李世民殷勤极了,却又感到害羞,始终不敢与李世民对视一眼。 如今李世民要走,刘太公强留不住,只好拉着女儿的手。 “府主与一众好汉,水里来火里去,护佑了不知多少百姓,是做大事的真英雄!可毕竟身边都是男人,没个细心的人照顾。请将我女儿收留,留在身旁端茶递水,当个丫鬟使。” 李世民凤目瞧了一眼小家碧玉娇羞无限微微低头的刘月娥,笑道:“老太公身边只这一个女儿,还是该留在身边尽孝才是。我怎好使你父女分离,此事万万不可。” 刘月娥虽低着头不说话,但听李世民这般言语,眼波流转,心中自然无限失望。 刘太公却不依不饶,一心要让女儿跟着李世民。 这一场景看的李世民身后众兄弟们都咧着嘴直笑。 尤其是史进笑的最灿烂,银盘一般的脸似乎都在发着光,两排大白牙全部露出来,吭哧吭哧的来回出气,却没人敢大笑出声。 李世民也被这来来回回一番牵扯,整的有些尴尬,没好气的扭头瞪了一眼史进。 也是有些迁怒,谁让这小子喘气声音最大?回去再收拾他。 年纪不小了,也该给他说门亲事了。回去就车撺掇史太公,给他找个女人,拴上他的脖子。 李世民也其实并不是不好女色,只是事情来得突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那刘月娥小家碧玉,长得也颇为俊美,蛾眉带秀,凤眼含情,腰如弱柳迎风,面似娇花拂水。 “老太公勿怪大丈夫当志在四方,如今,李某尚无娶妻打算,只好辜负美意。” 听李世民这样推脱,刘太公并不在意,仍然热切的说道。 “小女何德何能,焉能为英雄之妻,只留在身边做个丫鬟使女,便是我们桃花村修来的福分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世民也明白了刘太公的意思,便也不觉得冒犯了。 “承蒙太公厚爱,丫鬟使女什么的不要说了,李某斗胆愿纳小姐为妾。”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刘太公拐杖都扔了,满脸的花白胡子笑的乱飞。 两只老手上下拍着。 “好!好!” 不肯耽搁半分,只请李世民今夜促成好事。 一声令下,老太公居然也多了几分雄姿英发的气态。 众多村民喜气洋洋,便张灯结彩起来。 家家户户翻出来不少红绸子,四处挂上。 刘小姐又被请回了房中,娇羞无限。 李世民既然已经做了主意,自然坦然接受,披红挂彩,只等天黑。又陪了桃花村村民们乐呵了半天,夜幕降临。 入了房中,退去衣衫,在那红罗帐中,伸手一揽,揽过了嫩滑如酥。 双双蝴蝶花间舞,两两鸳鸯水上游。 便神清气爽的睡了一夜。 成了好事,李世民却并不耽误在这温柔乡中。 第二日一早,仍旧打点行装,要带兄弟们离去。 新纳的小妾也上了马车。 “此番远征青州,占下三山,诸事已毕。李忠、陈达便留你二人镇守在这桃花山中,留你们两百兵马,你们只在此仔细经营,招兵买马。” 二人接令,李世民又嘱咐一番军纪,便要动身离去。 刘太公与村民们又来相送。 许多的青壮都打点了行装,站在路口,居然要跟着梁山的人一起走。 “请让我们也一起上梁山吧!” “府主,我也愿意跟随您!” “我们也要上梁山,我们也要打贪官!” 刘太公又看着李世民,“这些都是好孩子,也想为山东百姓做些事,都想跟着你们做一些替天行道的好事。梁山要做大事,也要用人,如今以咱们的关系,用这桃花村的人也多少可以放心一些。” “我们无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有一份力,也出一份力,便带上他们吧。” 李世民伸手一招,让众人先莫要喧闹。 “诸位好意,我已知晓,上梁山路途遥远,何必走这一遭?我已留下手下部将在此处桃花山上落脚,你们若有意,尽可上山。便也都成了我梁山的人,也不用长途跋涉、背井离乡,岂不是最妙?” 这些汉子一听,都有些犹豫。 他们都想去梁山做大事,却不想守在桃花山这小地方。 只不过他们村中父老们却都愿意,又将自家孩儿一番劝告,反正都是上梁山,反正都是庇护百姓,留在这桃花山也是一样的。 李世民这还没走,便是一大群桃花山的青壮上了桃花山,壮大了陈达、李忠的力量。 刘太公他们又送出了十里地,刘月娥坐在马车上此刻也不停垂泪。 最终总是要离别的。 李世民骑在马上,心里对桃花山最为放心了。 自己纳了刘太公的女儿为妾,刘太公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岳丈,如今又顺水推舟,让这许多桃花村的村民上了这桃花山。 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在这里,桃花山与桃花村与梁山,都已经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都是自家人了。 有了桃花村的村民进行照应,民心向背在这里,桃花山处的环境好,发展起来必然非常的顺利。 转回了二龙山,又将韩世忠留在此地,朱武给他做个军师,留下了两千精兵。 也算是留了种子,也给韩世忠足够的力量。 命韩世忠总揽青州三山之事。 有韩世忠在这里,李世民非常的放心,再加上一个朱武,足以应对青州的一些变局了。 李世民相信,有这三山在此,众将守自己的军纪,不要一年也能拉出来个两三万的兵马。 周通、曹正则由自己带回梁山,这些新得的手下还需要调教一番。 如此说来,梁山本寨的实力其实是削弱了一些。 虽然留下的几千兵马对梁山总的实力影响不大,但分出来的将领不少。 不过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李世民带着大军离了青州,直奔对影山而去。 晁盖则直接命他留在了白虎山。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李清照被抓 第193章 李清照被抓 李世民带人才走了二十里,还未曾离开青州的地界。 一匹马从二龙山的方向飞马赶来。 “府主,大事不好了。” 一封情报呈上,李世民展开一看,面沉如铁。 “大军掉头,立刻返回二龙山。” 这已经是几天前的消息了,时间紧急,耽搁不得。 …… “这个刘高真是混账!” 慕容知府一拍桌子,双手背在身后,气的不轻。 “轰出去,轰出去,不见不见,通通都不见。” 慕容知府只感觉焦头烂额。 慕容知府有着自己妹妹做靠山,他只偏安一隅,做个一方诸侯,吃吃喝喝,搜刮钱财,残害百姓便够了。 只要不往那中央朝廷里钻,他连蔡京都不怕。 可偏偏拿着一群来闹事的女子和文人没有办法。 李清照的才气高,名声大,堪称当今天下第一才女。 往来的朋友,多有各家的大家闺秀,公侯将相家里的小姐。 慕容知府不怕朝廷里的高官,却单单怕这些女人闹事。 因为她的靠山也是个女人。 自己的妹妹只要受皇帝的宠爱,朝廷里的那些大臣是插不出手的,自己自然不怕那些高官。 可这么多大家的小姐若闹将起来,总是要将火烧到自己妹妹身上,女人之间的矛盾,旁人自然也是插不上手。 也不说这件事情闹得赢闹不赢,只要闹起来便是一件烦心事,皇帝必然不开心。 这对自己和自己妹妹来说,自然也都是麻烦。 兵马都监黄信立于一旁,等待着命令。一应府干在一旁侍立。 “这个刘高真是混账,我让他到了那清风寨,一个铜板搜刮不上来,又怪花荣,又怪山贼,我还没有骂他,这倒好,又给我扯了个麻烦。” “知府大人暂且息怒,刘高虽然有过,但这次也算是功过参半,那济州梁山的山贼不知为何来了咱们青州,还是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一个师爷在一旁弯腰进谏。 却另有一个文人哼了一声,争辩了起来。 “哪里是什么功过参半,我看这刘高是贪心不足,想要另谋高就了!” 这话听的慕容知府又是一气,他多少也琢磨出来一点刘高的意思。 黄信不想理会他们这些文官的弯弯绕,“知府大人叫卑职来,是要我带兵剿伐梁山流寇吗?” 慕容知府抬了抬眼皮,一摆手。 “这梁山的人也不知道来多久了,却也没什么消息传来。先不用管他,你立刻带人押送囚车,将赵明诚夫妇二人带回来!” 黄信虽然心中不解,但也只是听令行事。 出来点起五十个壮健军汉,披挂了衣甲,马上擎着那口丧门剑,连夜便下清风寨。 黄信离去暂且不表,慕容彦达却始终闷闷不乐。 与身旁几个幕僚三言两语的闲谈着。 “梁山的贼寇来了,却没闹出什么动静,想来与咱们官府不相干,自是不必管他,当务之急还是听从朝廷的命令推行稻田务。” 这些幕僚都为慕容知府做事,日常陪伴身边,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梁山的人,只要不在他们青州闹,不耽误慕容知府挣钱,便不去理会他们。 “那这个刘高该如何处置?” 慕容知府冷哼一声,“且不要急,在我这青州,有的是时间,慢慢炮制它。” 慕容知府心中十分愤恨,这个刘高本来还颇得他的器重。 这才在清风寨收不上来钱的时候将他派去上去催逼一番。 却没想到,将他派去几个月,却仍旧没有什么收获。 反而与那花荣多生间隙,整天整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往上面捅。 自己心中厌烦,还没来得及惩治他,没想到这就已经想要跳到别人的麾下去了。 …… 清风寨中,刘高坐在房中惬意的品着茶。 房门一响,一小妇人从外面走来。 刘高放下茶,笑呵呵的伸手将浑家揽入怀中。 “她可吃东西了吗?” “吃了,不过一直在骂你。” 刘高又是一笑。 “随她去骂,以后有她的麻烦在后面呢。” “你这次跑到别处抓人,犯了忌讳,慕容知府那里如何交代?” 这妇人有些担心。 刘高冬瓜一般的脸上笑容不减。 “这是她给你说的吧?休要听她蛊惑。” 刘高是个文官,还是很聪明的,立刻就分辨出来,这是李清照恐吓自己浑家的话语。 这样的见识,显然不是这个妇人能有的。 那妇人一脸担忧。 “我听她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一来咱们所获的那封信,分明是他们写了拒绝梁山的好意的。并不能真的和绑死梁山治他们的罪。” “再说你这次越俎代庖,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抓人,那李清照名气又大,朋友又多,必然要到知府跟前闹你,这段时间,知府本来就对你做事不利感到不快,这样一闹,你如何能落得着好?” 刘高却是自信满满。 “他们想撇清关系,便撇的清吗?官子两张口,咱们是官,他们以前名气再大,现在也只是民。他们说是拒绝梁山的好意,我还说他们早有勾结,只不过最近才刚刚决裂呢。他们说的清楚吗?上面的人愿意听吗?” “更不用说现在这个时候还怕什么慕容知府。慕容知府自己也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只仗着自己的妹妹在这山东青州做个土皇帝,跟着他能有个什么前途?” “如今做成了这件事,把罪名给那赵明诚坐实了,就算是慕容知府不高兴,也不用管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暗中提拔咱们呢!” 那妇人看着刘高这副自信的样子一时间也是心中欢喜,冲淡了一些担忧,只觉得丈夫光彩照人。 高高兴兴的搂着刘高的脖子,朝他脸上吧唧一口。 “你说的都是真的?真的这么有把握吗?上面的人可向你许诺了什么?” 刘高也是得意的拍了拍浑家的屁股。 有这么一个关键时间带点蠢的婆娘是最好的。 总能衬托着自己深谋远虑。 她什么都不懂,张嘴便问,也满足了刘高的虚荣心。 于是又故作神秘的摇头。 “没有任何人向我许诺过……” “啊呀?……这可如何是好?你个死人,刚才说那么多,原来都是在做梦……” 这妇人惊得花容失色,苦着脸恨恨的连续拧了刘高好几下。 刘高身上吃痛,却心中得意。 “好啦好啦,不要慌,不要慌。听我说完。” “你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可和你没完。” “正如你所说,这封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件事闹起来未必真有那么高的收益,毕竟李清照名气不小,朋友很多,咱们真惹上了也是个麻烦。这些你能想到,难道我就想不到?可我为何还要这样做?” 那妇人呆呆的瞪着两只杏眼,“你为何要这样做?” 刘高笑着:“这赵明诚的爹可是被蔡太师逼死的,他们全家的亲旧还被蔡太师关到了牢里,只不过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好,做的太难看,关了他们半年,没把他们全部弄死,不得不将他们放了。” “我若是主动出手,把这赵明诚弄死了,你说蔡太师会不会高兴?” 妇人吃惊的张开红润的小嘴。 “啊……原来是这样。可你不是没有真凭实据吗?蔡太师都弄不死他们,你就行?” 文官做事虽然肮脏,但多少还得搞一些场面,这妇人不是担心丈夫弄不死赵明诚只是担心没有真凭实据,弄死了也不好看。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蔡太师没有任何证据,都能把他全家关在牢里,如今我手里拿着这份证据,把他们弄死了,自然不会有人故意的和蔡太师作对。” 那妇人又道:“你小小一个知寨,哪里搭得上蔡太师的线?你不是说没人向你保证过这些东西吗?你如今贸然动手,纵然做成了,可上面也未必都知道你是在替蔡太师做这件事……” 刘高搂着这貌美妇人,得意的摇头晃脑。 “这你就不懂了……” “我是搭不上蔡太师,但我主动帮蔡太师弄死了赵明诚,你说蔡太师会不会觉得我很懂事,觉得我做的好而感到开心?” 这妇人犹豫了一会儿。 “也许会,但也未必会提拔你。你也只是一个鸡毛蒜皮的小官,在蔡太师面前实在算不上什么,未必会用眼皮子瞅你一眼。” 这话说的不好听,但刘高没有一点生气,他也笑着点头。 “对对,你说的对。我做这件事就是想讨好蔡太师,但蔡太师会感到高兴,却未必会多么器重我。” “那你想一想,这天底下有多少当官的想讨好蔡太师?” “这,这我不知道,但想来那朝廷里怎么也得有个四五成吧……” 刘高得意的抚着妇人的背。 又趴在她的脸上香了一口。 “不错。我做这件事,蔡太师必然会高兴,但未必会提拔我。但那些讨好蔡太师的人,会不会想一想,提拔一个能让蔡太师高兴的人,蔡太师会不会也对他做的事情感到开心呢?” 刘高这一次没有在等着浑家给自己做捧哏。 “他们必然也会这样想的,他们和我想法是一样的。朝廷里想要讨好蔡太师的高官,没有几百,也有好几十,这么多人,只需要做一些毫不费力的事情,稍稍的提拔我一番,便有希望得到蔡太师的欢心,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到那个时候,他们自然人人都有想要提拔我的想法,虽然未必人人都肯下手去做,但那么多想要讨好蔡太师的高官,总会有人下手去做的。” 那妇人终于听明白了,坐在刘高的腿上,两节雪臂环住刘高的脖子,笑的花枝乱颤。 又忍不住在刘高这张丑脸上连亲了好几口。 “高,真是高。官人不愧是官人!” “既然你那么有把握,还让我盯着那李清照不让别人欺侮她干什么?还是什么大宋第一才女呢?如今不照样落在咱们的手里。我倒也想让这大宋第一才女见见我这个普通妇人的手段呢!” 这妇人虽然笑得明媚,但嘴角间满是阴毒。 她是一个没什么文化,仅有两三分姿色的普通女人。 没有机会的时候,对于李清照,自然只有羡慕,如今,高高在上的李清照反而落在了她的手里那羡慕便转为了嫉妒。 扭曲的心自然让她想要下一番狠手。 “现在不行。你也知道她是本朝第一才女,朋友多,人脉广。现在被抓了,就是处于众目睽睽之下,风口浪尖上自然不能做这些小文章。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这妇人坐在刘高的腿上冷哼了一声,“如今做了通贼的阶下囚,还能有这样的架子……” 刘高笑呵呵的将下巴放在妇人的胸口。 “你不要着急,这都是暂时的。她再厉害,毕竟只是一个女人,靠的也总是别人。等这件事情了结了,她成了寡妇,反正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一辈子也混不成个官身。” “她朋友再多,总有注意不到的时候,那个时候咱们是官,她是民,总有咱们做文章的地方。” “即便不来狠的,不来硬的,咱们这些有两张嘴的人,怎么不能合规合法的收拾她呢?” …… 李清照和赵明诚被关着,情绪都不怎么好。 只是李清照还在正常的吃饭,赵明诚却唉声叹气,吃不好,睡不好。 时不时的发一些牢骚,埋怨那些梁山的贼寇。 “先吃点儿东西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李清照在一旁劝着。 “不要着急,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我那些姐妹们会帮忙的。” 李清照非常聪明,她早就担心有人捕风捉影做文章。 于是便故意邀请与自己交好的姐妹,将这些故事讲给她们听。 三言两语粉饰成了一群土匪,仰慕他们的才名,企图重金交个朋友,却被她们严词拒绝。 一推干净,面子、里子全都有了。 不仅脱干净了罪,反而成为了一桩美谈。 赵明诚听着妻子这样说,却叹了口气。 妻子一直这样聪明,往常反而对那凶恶的官场充满了警惕,几次点醒糊涂的自己。 如今到底还是小瞧了官场险恶。 “没有这么容易的。” 赵明诚感觉有些绝望。 李清照也无话可说,其实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惶恐的。 只是却也怔怔的看着窗外,心里想着,“这事情闹大了,那群正义的山贼会不会来营救自己夫妇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要人 第194章 要人 “那送信的人本来混在这一对商队之中,是秦仲安排好的,他们也不知道。混在人群中的人是易安居士送信的人。” 韩世忠向李世民禀告着情况。 李世民脸色不好看的在上首坐着。 前因后果讲述了一番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那李清照不肯接受李世民的好意,要将那十根金条退回,还修书一封。 秦仲也知道,这种事情最好是做的悄无声息,掩人耳目。 便把那送信的藏在了自己的商队之中。 当时还不知道李世民已经从二龙山离开,便还是往二龙山送。 往二龙山来,清风寨是必经之路,那是个三岔路口。 既有官府的人在那里镇着,一旁的清风山上还有着一伙山贼。 往常的时候,秦仲为梁山送物资都是从这里过,但并没有被这清风山上的山贼劫掠。 是因为秦仲使了一笔钱,买通了清风寨武寨主花荣。 并非是花荣贪财,只是因为花荣在这清风寨颇有威望,周边军民都与他交好。 而如今,慕容知府借着稻田务的名义,大肆搜刮钱财,花荣镇守一地,自然也要负责搜刮这一地。 花荣虽然不是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但也是胸怀礼义的热血好汉。 上面催逼他搜刮钱财,他便势必要像那些与他熟识又弱小的百姓们下手。 他夹在中间,也颇感痛苦。 也正是这个时候,被秦仲得了机会,愿意主动出一笔钱,数量虽然不多,但上边每一催逼便微微交上去一些,总是能勉强应付了差事。 这个三岔路口,过往的商队很多,官府的人并不能照顾的面面俱到,但秦仲使了这笔钱,每一次商队从这里过,花荣便亲自带队把商队押送过清风山去。 若是运送的东西贵重,便送的远一些,若是运送的东西不值许多钱,便护送的短一些。 而这一次,秦仲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临时组了一个小商队从这里过。 花荣将队伍送过清风山,便带人回去了。 却没想到花荣刚走,清风山的山贼居然跟踪了上来,又将商队给打劫了。 众人狼狈逃窜,那送信的慌忙之中将包裹也丢弃了。 本来就是临时组的一个掩人耳目的小商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货物全丢在那里,清风山的山贼抢到手不免失望。 却意外发现了那个包裹里面有十根金条,比这整个车队的商品都值钱。 便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 他们一走,早已等待多时的秦仲的手下们,小心翼翼返了回来搜寻一番。 却已经被搜刮的一干二净了。 花荣那边刚走没多远,得了动静,也抓紧时间返了回来。 但来的时候已经全都晚了,山贼已经重新回了山上,让花荣一个人攻山显然不现实。 无可奈何之下,花荣只能向商队表示歉意。 又犹犹豫豫的想要修书一封,向秦仲道歉,商讨一下钱财的事情。 出了这档子事,他总是要退回一些钱的,这自然也让花荣难做,毕竟收的一些钱都交到上面去了。 秦仲得知了前因后果,并没有在意这点小损失。 宽慰了花荣一番,便派出伙计时刻注意着动静。 钱财丢了不打紧,就怕那封信里的内容泄露出来。 秦仲对于易安居士的帮助仅仅只是出于好意,只是觉得他在与李世民联系,自己应该出手。 但这件事发生之后,秦仲一时也忘记了关于他们的安危。 只是怕梁山秘密来到青州的消息泄露出来,自己泄露了军机,罪责不小。 还没等他抓紧时间继续传递消息到二龙山,清风寨文知寨刘高居然越俎代庖,跨区抓人,把李清照夫妻二人给抓了。 青州府这边,官面上的那些人物在帮助李清照和知府闹的事情秦仲管不着。 但从自己手里坏了事,他自然也不敢怠慢,立刻传信到了二龙山。 消息传到二龙山韩世忠这里,李世民刚走。 这才飞马将李世民拦回。 中间到底怎么回事,虽然不太清楚,但大体也能猜到了。 估计就是那清风山上的山贼,只要了黄金没要信。 或者是被花荣的手下捡了去,或者也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的飘到了刘高的手里。 “府主,怎么办?听秦仲说,青州府城里,不少文人士子,大家小姐都在闹着要帮李清照脱罪,咱们……” 韩世忠知道李世民不想引起官府的注意。 这次秘密来了青州打下了三座山寨,未曾与官府打半点交道。 但李世民又偏偏是一个讲义气、重感情的人,当初能截杀官兵,把自己从囚车中救出,这次不知道要不要再去劫囚。 但是再去劫囚必然要惊动官府和李世民一开始定下来的战略部署。 韩世忠问话,李世民却没有半点犹豫。 “我本想夺下各处山寨,在这里钉下钉子,将山东各地分割,以待将来。清风山本来就是咱们的目的地。” “只不过清风山与清风寨毗邻。我不想惊动官府,打草惊蛇,才放他们一马。” “如今,也该是他们命中注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惹到了咱们头上,便遂着他们的意义,平了清风山!” 李世民话说出口,众兄弟们都跪地请命。 “请府主下令,末将愿为先锋!” 韩世忠也说道:“府主麾下大军,一来一回,行路几十里,且在二龙山先行休息,便让这二龙山两千兵马出战吧!” 朱武也说道:“府主将青州三山交到我们手里,如今正是用到我们的时候。区区一个清风寨,何足挂齿,府主且在二龙山安坐,暂且息怒,让弟兄们去将易安居士劫出,平了清风山,再取了清风寨刘高的首级献于府主!” 李世民点了点头,“正要用到二龙山的两千兵马。” 朱武立刻站起身来。 “那我立刻传令陈达、李忠、晁盖。” “等一等。” 李世民制止了他。 “打清风山、清风寨,还用不到他们出手。不需要让他们参与战斗。” “传我的命令,立刻命令陈达前来二龙山,再命令晁盖到清风山前等我。” 李世民解释道:“既然现在不急着走了,晁盖拿到了白虎山,我还没有见他一面,趁此机会也可以嘱咐几句。” “韩世忠随我前去清风山,两千兵马全部带走,将清风寨和清风山一起打下来,这个地方便交于你镇守,二龙山交给陈达。” 李世民轻轻的笑了笑。 “这个三岔路口,本就是兵家必争要地,早就对他心动了。只是不想和官府起冲突而已,这一次既然要出手,正好将这里占了。” “得到这一个清风山,把它稳稳的把住了,比其余三山加起来还要重要。” 李世民想得周到,众将没有话说,抱拳遵命。 …… 黄信捧着丧门剑,领着五十个军健在清风寨外下了马。 “让刘高来见我。” 黄信略有些得意。 如今他代表的是知府的命令,能像今天这样对文官呼来喝去的时候可不多。 放哨的小兵往里面报信,不多时,寨里便呼呼啦啦出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自然是清风寨文武知寨,一个刘高,一个花荣。 三人见了面,互相见见礼,将黄信往里请。 一边走一边问道。 “不知黄都监来此有何贵干?” 花荣也有些紧张的看着黄信,他只感觉进退两难,非常难办。 他也听过易安居士的名声,是良善人。 而这次的事情,又是因为和梁山扯上了关系。 花荣身为军官,尽忠职守,自然该对山贼赶尽杀绝。 但他又是一个热血汉子,自然也对梁山做的事迹感到热血沸腾,心中敬佩。 许多钦慕之意不得不藏于心中。 而如今易安居士一家被抓,多少也有自己的疏忽在里面。 几方面的原因纠葛在一起,让花荣不知所措。 他既想救人,又不知该如何救,希望这易安居士能够逃脱升天,又不知道谁能帮这个忙。 若黄信不来,只留在刘高的手中,那是必死无疑。 花荣可是对这个刘高厌恶极了。 但黄信如今来了,却也不知道以后如何。 即便将易安居士带离,不被这刘高所害,也不知道知府能不能网开一面。 比之自己手下的清风寨,那青州府城自然是一个更加坚固的牢笼。 “奉知府大人的命令,押解赵明成夫妇。” “什么?这么快就要押走?” 刘高吃了一惊。这不像慕容知府做事的效率啊。 “知府大人打算如何处理赵明诚夫妇?” 黄信有些不耐烦的翻了翻眼皮。 “知府大人的命令,你只管乖乖听话。他又没说如何处理,我们谁敢去问他?” 刘高看着黄信的样子,多少咂摸出一些不对味儿了。 黄信的态度怎么这么糟糕,自己往常也没得罪过他呀。 低着头不说话,众人一起往屋内走。 刘高也不蠢,大约也猜出来了。 必然是自己这事做的让知府不高兴,知府当众骂了他。 甚至也有一些秋后算账的意思显露出来,所以黄信如今对自己这么不客气。 毕竟混官场的没由来的,谁愿意这样的态度去得罪人? 这是见了知府的态度,估摸着自己没有将来了。 刘高想着,心里也暗恨。 我为慕容知府做事也是兢兢业业,背负骂名,不曾有一日懈怠。 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如今谋求我的前程,又不要拿你当踏脚石,并没有对不起,你为何这般的对我? 你自己胸无大志,仗着你那在皇宫里的妹妹偏安一隅,还不允许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谋求进步吗? 刘高恨恨的想着,只想等着以后飞黄腾达了,再给慕容知府一点难看。 只是黄信来这里却不好办了。 这要把赵明诚夫妇带走了,是杀是放,都是知府的事情了,自己捞不着半分好处。 若是放了他们,人脉那么广,总要找自己的麻烦,而知府看样子也想收拾自己了。 纵然是他们不收拾自己,自己又没有什么十分的才能,离了这个机会在想将来升官恐怕是不可能了…… “知府大人押他们干什么?有什么吩咐,我在清风寨就给做了。他们与那梁山贼寇暗中勾连,再从清风寨押运出去,难免路上会有风险,那梁山贼寇闹得可是够大的呢,郓城县县令都给杀了。” 听刘高这样说,黄信没有品出他的味来。 只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的翘着鼻子。 “什么梁山贼寇,来一个我抓一个,来两个,我抓一双,我看是什么人能从我手下丧门剑中过一遭。” “你休要说废话,快快把人带来,我押了就走,不在你们这里耽搁。” 刘高心中暗恨这个愚蠢匹夫,根本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知道在这里胡乱放屁。 这么的愚蠢,从他嘴里连一点有用的情报都得不到。 心中愤恨之下,又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花荣。 这个家伙也是可恨。 平时天天和自己作对,偏偏长得还颇为英俊。 一群武夫,全是愚蠢匹夫! 和这些虫豸在一起共事,自己少说得少活十年。 升迁必须得马上的升迁! “刘知寨,别耽误时间了,快点呀。” 若是往常看刘高这样为难,花荣一定高兴。 可如今他也是没有半点兴致。 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刘高得意了。 刘高见黄信催的紧,也没有办法。 只好打了个哈哈,“黄都监稍坐,我去去就来。” 黄信这才放他去了,以为刘高是乖乖的押送罪囚去了。 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 能混迹官场,他自然也不全然是个蠢蛋,平时纵然是有些不讨喜的同僚,也得做做场面功夫。 今日这样的机会真是不可多得。 黄信便拉着一旁还有些好感的花荣闲聊。 那刘高离了此间,背着手忍不住的踱步起来,感到十分的为难。 “如今慕容狗贼催逼的紧,黄信也在这里不给个交代,实在打发不掉。” “可好不容易找到这样可以像蔡太师献媚的机会,我又怎肯放弃?”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这升官的机会就这样在我手缝里白白的溜走吗?纵然是溜走了这机会,慕容知府恐怕也容不下自己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败黄信,对花荣 第195章 败黄信,对花荣 黄信等了好久,始终不见有动静。 一时等的有些不耐烦,连忙命人去催。 来回催了三五趟,黄信怒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刚要发火,刘高终于从外面走了进来。 “人呢?” 黄信怒气冲冲地探出一只手,一把揪住刘高的领子。 刘高吓得颤了两颤,连忙将手中拿着包裹递了出来。 哗哗啦啦直响,显然是一堆银钱。 黄信怒的反手将那对银钱打翻,散落在地。 “哪个要你的臭钱!人呢?” 刘高双手抱着黄信的拳头,连忙拍了几拍。 黄信狠狠的瞪了他两眼,才松了手。 刘高趁机向后快速跑了几步。 几个心腹从外面窜出,将刘高护住。 刘高愤愤不平的看着粗鲁的黄信,心中暗骂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给钱都不要,那也只能撕破脸皮了。 一挥手,又是一个汉子,捧着一个托盘进来。 “我要人,不要钱!” 黄信怒的大吼。 刘高却也不像刚才那么客气了,只冷冷的笑了一声。 “给你的就是人!” 把那托盘上盖着红绸子一抽,分明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许多的鲜血没有控干,还在托盘里积攒了一些。 黄信又惊又怒,花荣大惊失色。 “你怎敢如此胆大包天,谁给你的权利杀了他?” 黄信气的就要拔自己的丧门剑,花荣也是气的七窍生烟,这一下也不用纠结该不该让黄信把人带走了。 紧了紧护腕儿,就要向上走。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易安居士还在门外,你们要带走便带走吧。” 这便是刘高想出来的两全之策。 其实并不能两全,只能先应付眼前的局面。 杀了赵明诚,先讨好了蔡京,留下李清照,让黄信带走,让黄信能够交差,不至于在这里和自己鱼死网破。 知府那边即便是再愤怒,想要收拾自己,一时半会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毕竟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自己这样做是在讨好蔡京,慕容彦达要是收拾自己,那是什么意思? 慕容彦达不用讨好蔡京,但平白里也不敢得罪蔡京。 留下一个李清照也不怕她和自己算账,无非是一个妇人,没了男人,就算有些人脉,也不过管住自己的生活罢了。 “你他妈的!” 黄信看着刘高做下这样的事情,还这样嚣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丧门剑拔了出来,吓得护着刘高的几个心腹颤颤发抖。 刘高也是吓得两腿发颤。 这黄信武艺高强,号称镇三山,自己是个兵马都监,师傅又是秦明。 身后的花荣也是满脸怒容,这个花荣平时虽然屡屡被自己排挤,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但那都是基于对规则的玩弄。 真把他逼急了,发起狠来,赤手空拳的冲上来,这边还真没人能挡住他们。 刘高知道,拿出这个人头,他们必然会生气,但有了这个人头,加上一个李清照,便足以交差了。 如果他再肯收了自己那包银钱,自己也就过了眼前这一关了。 可没想到这两个匹夫气性这样大。 “花荣,黄信,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谁敢动我?” 刘高色厉内荏的叫嚣着。 恐惧让他脖子都膨胀了起来,青筋暴起。 但黄信和花荣还真被他唬住了。 朝廷命官的身份还真让他们不好下手,尤其眼前这个混账,又是个文官。 但众目睽睽之下,黄信和花荣若真被吓住了,也是丢脸。 黄信便把武器丢掉,赤手空拳的冲了上来。 “你奶奶的爷爷今天教训教训你。” “短命鬼,你没几天好活了。” 花荣见黄信上了,也跟着往前冲,两个人赤手空拳,护住刘高的那几个心腹,倒也不那么怕了。 手臂伸直不停的推搡着。 这么贫弱的反击,哪里会被花荣和黄信放在眼里?手臂只微微一挡,便把他们像拔草一样全部拨的东倒西歪。 花荣探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刘高的脖领子,直接将他揪了出来。刘高四肢乱晃。不住的惊恐的叫着。 一把掼在地上,把刘高摔的痛叫。 黄信见状,也与花荣一起动手把刘高摁在地上,拳打脚踢起来。 嘴里还不停他妈的他奶奶的叫着。 连打了五六拳,便已经将刘高打的七荤八素,这两人其实也是手下留情了。 还不懂得刘高求饶,便突然外面有人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梁山的大军打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 黄信丢下刘高,又一把揪住那进来报信的小兵。 那小兵慌慌张张的说道:“门外来了两员小将,几百兵马,自称是梁山的人,命我们交出易安居士,否则就要杀进寨来!” 黄信哼了一声,把那小兵甩开。 “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敢这样的嚣张。看样子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如今刚好撞到了爷爷的手上。” 说罢,便提着剑,招呼着自己的军健要出寨门。 花荣忙命手下取来披挂,迅速的穿戴整齐,提了兵器,带了弓箭。翻身上马,也追了出去。 只刚要走,又嘱咐一句。 “把刘高看起来。” 几个心腹也依命行事。 花荣提着银枪,带着一群人也呼啦啦的往寨门赶。 刚到门口,便看见外面战场上好生热闹,三个人战成一团。 黄信这把丧门剑使得确实不错,如今的战场上,使剑的本来就处于劣势,但黄信拿着一把剑战两柄钢枪,隐约约还处于上风。 那两员小将实在稚嫩了一些。 花荣见黄信处于上风,便也没有想着向前助阵,反而仔细打量着这一伙梁山部队。 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梁山的,还不能确定呢。 只看那旗帜中,确实有一个是梁山的字样。 五六百兵丁,其中一两百身上隐隐有一股肃杀之气,这倒是让花荣心中一凛。 其余的三四百散兵游勇且不需说,就这将近两百人,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花荣想着哪里有人能练出这样的军队,必然真的是梁山好汉。 花荣心中本就对梁山有着好感,如今观阵心中恍惚,一个不慎,一个大汉见黄信占了上风,居然纵马插入战团。 手里拿着一杆八面瓦楞锏,威风赫赫大喝一声,趁黄信不备,一锏砸下。 黄信瞬间怒目圆瞪,惊出一身冷汗。 他武艺虽然不错,但一柄剑战两柄钢枪已经牵扯了他许多的心神。 而这突然冲上来的一个大汉,观其威风,不在自己之下。 又是突然杀出,瞬间造成三敌一的局面。 这八面瓦楞锏带着赫赫威风照着黄信顶门上砸来,这一下若砸实了,真就是打了个烂西瓜,头上的铁盔顶多是兜住了不让汤汁漏太多。 杀机临身,黄信汗毛直竖,惊恐间爆发出十二分的力量。 丧门剑连砍,连忙抽剑而出,两手握紧剑柄,横剑剑锋朝上。 只听见当啷一声,火花迸现,长剑瞬间被钢锏一砸两断。 一边半截剑尖落地,一边铁锏略减威势,砸在了黄信的肩上。 黄信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痛叫一声,翻身落马。 幸好身上穿了甲胄,两侧有兽头肩铠,右肩的兽头被砸烂大半,也正是借着这点消力,只是受了撞击,而不至于骨肉粉碎。 黄信落马,那两员小将却不依不饶,提着钢枪就要往他身上戳。 花荣看不过去,这种做法着实有点卑鄙。 他只抓紧施救,赶紧摸出弓箭。 有心将那两员小将射死,但毕竟梁山最近声名不错,花荣心中敬仰。 还是留了两分情面。 弓弦连响,两箭射出。 那大汉倒是警惕,大喝一声。 “小心暗箭!” 可那两员小将哪里能够反应的过来,只是停下了手中的钢枪,却根本没有办法抵挡那两支雁翎箭。 两道黑光朝自己袭来,根本无法闪避。 只心中大叫,我命休矣! 只是两声低沉的声响,感觉头部受到了重击,身形一晃便要落马。 两员小将闭着眼睛,吓得不敢睁眼。 只过了两三个呼吸,发觉自己似乎没事,才感觉劫后余生的睁开眼睛。 再看向身旁的兄弟,两只雁翎箭分明插在了盔缨处。 这两兄弟没见识过更加神奇的箭术,只能倒吸一口凉气。 晁盖在一旁捧着钢锏,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早听过小李广的威名,来时府主也提醒过他们小心。 可惜还是着了道。 如此箭术虽然比不上府主,但自己应付起来恐怕也是非常艰难了。 更不必说小李广一手银枪也是十分的厉害。 “早听说清风寨花知寨一手神射,号称小李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还要替我这两位兄弟多谢花知寨手下留情。” 花荣坐在马上,英姿飒爽。 “不知壮士是梁山的哪一位好汉?既知我已手下留情,不如就此罢手如何?你们领兵退去,将黄都监放了。” 晁盖在马上抱拳。 “在下梁山晁盖,不过是梁山一无名小卒。” 花荣也神色郑重了起来。 他与晁盖没什么交情,但花荣素来与宋江交好。 逢年过节也曾与宋江书信往来,长长一封书信讲解一些生活趣事,宋江与晁盖的交情,花荣自然是知道的。 更不必说,在山东晁盖本人的名声也不比及时与宋江小多少。 托塔天王四个字,以及背后代表的故事情谊便足以让山东各路好汉敬重了。 晁盖有个美名,梁山如今也是如日中天,江湖好汉,人人敬佩。自然容不得花荣不敬重。 “原来是晁天王当面,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不过三位好汉以三敌一又暗中偷袭,胜之不武,以诸位的兵力,尚且无力在我这清风寨耀武。再起争斗,也不过徒作杀伤,不如两方罢兵如何?” 晁盖叹了口气,却道:“花将军如此多礼,倒显得是晁盖不通人情了。若只是晁盖在此,自然领花将军的情。可我晁盖到底只是梁山一无名小卒,此事我是做不了主的。” “如今这事情闹得大了。清风寨刘高谋害好人,擅自抓了易安居士夫妻二人。我府主也颇为欣赏易安居士之才,看不惯这刘高,为了讨好蔡京,擅自拿无辜之人定罪。” “若我梁山兵马未到之时,你清风寨恭恭敬敬将易安居士请出,刘高赔礼道歉,此事也算作罢。可如今我梁山兵马前锋已到,事已至此,府主也不想再走两趟,只好顺手平了你清风寨。” “梁山兵马骁勇,好汉如云,比我晁盖强的头领不知有多少,随便来了一个花知寨,应付起来恐怕也已经是捉襟见肘,更不必说如今猛将云集,都在身后,花知寨断然是抵挡不住的。” “正如花知寨所说,再起刀兵,无非是徒增杀伤,依我看花知寨这样的好汉,也不要再为了这个残害百姓的鸟朝廷效力,不如一同上了梁山,好男儿有着一身武艺,自然该庇护一方百姓,博一世英名。” 晁盖一番话说的花荣无言以对,虽然听着不太舒服,但晁盖说的似乎也都是好意。 自己虽然是官兵,但在梁山的人面前,实在没有脸面提到正义二字。 不过花荣虽然谦逊,也有武人的傲气, 小李广三个字不是自己自夸的,手里的这杆银枪也不是好对付的。 晁盖说的话虽然是好意,但似乎太看不起我花荣了。 又朗声道:“晁天王无需多言,你既自言无法做主,却不知能做主的人在哪里?” 晁盖还未曾回话,几匹马哒哒的又从后边奔来。 身后的士兵们已经自觉的分开了道路。 “能做主的人在这里!” 一个清朗的声音,年纪不大。 一马当先,提着一根混铁棍。身后还有着一员大汉,手持两把镔铁雪花戒刀。 史进来到晁盖的身旁,勒马停住。 看了看仍然失魂落魄的孔明孔亮两人。 “中招了?” 晁盖面带惭愧。 “有负府主提醒,一时不慎,多亏了花将军手下留情。” 虽是手下留情,但史进却不领情。 瞪了两眼刚才积极请战的孔明孔亮,只觉得他们丢了梁山的脸。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九纹龙大战小李广 第196章 九纹龙大战小李广 晁盖现在的武艺还不错。 这套锏法法也是新练的,甚至还有进步空间。 他在上梁山前武艺只能说是平平。不过力气大又勇猛,也显得还不错。 上了梁山,只靠以前那些粗糙的功夫便不够看了。 李世民,周侗为他量体裁衣。 晁盖身材魁梧,力气也大,便传了他这套八面瓦楞锏的使法。 既有着周侗名师指点,又恰好与晁盖天赋相合,这锏法上手的也快。 李世民还可以在平常的时候也指点指点晁盖。 毕竟李世民当年也是见过天下第一等的锏法的。 晁盖自得了这套锏法练的趁手,也常常感到手痒。 这一次来青州,终于得到了个机会,主动请战,带了一彪人马直奔白虎山。 来到那白虎山下,摆开阵势,正好引的那孔家庄孔明孔亮两兄弟提着兵器出门迎战。 孔明孔亮两兄弟年轻气盛,也是喜好舞枪弄棒之辈。 见晁盖带的兵马不多,却又来势汹汹,正好也想给晁盖一些教训。 结果两兄弟的武艺实在是稀松,只几个回合便被晁盖一杆锏打翻在地。 两兄弟被擒拿下,孔太公与孔宾连忙出来求情。 因为这两个看到了晁盖打的是梁山的旗号,近些时日,梁山的名声也大,却也不是那种残暴嗜杀的,他们便连往上戴高帽子,好好的将晁盖奉承了一番,求他放了孔明孔亮。 一番交谈,互相通报了姓名。孔明孔亮才惊喜的发现,将自己兄弟打倒的乃是托塔天王晁盖。 晁盖本就在山东有些豪气,而孔家庄与宋家庄也时常有书信往来。 孔家和宋家的关系不错,孔明孔亮这才知道是宋公明的生死之交,晁盖将自己两人抓了,却是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 连忙有翻身行礼,互告冒昧,将前后缘由讲个清楚。 晁盖听他二人这般说了,心中义气一起,本想解绑入村中一同庆贺一番。 但他接了军令,身负重任。军法不容情,容不得他这般的松懈。 又吞吞吐吐拖延一番,只等孔家将与宋公明一番联络的书信、证物拿出来给晁盖看了,这才放下心。 晁盖这又向孔明孔亮,说明缘由,讲了梁山的打算。 两兄弟本就是热血儿郎,早就向往梁山的威名,而这梁山又与宋公明有颇多暧昧关系。宋公明的生死之交晁盖如今也代表着梁山来到了此间。 他们两个自然是兴高采烈的,主动要让出白虎山,请晁盖在此驻扎,他们情愿入到山中做个下属,也算是入了梁山。 对于孔明孔亮的选择,孔太公其实有些不大乐意的。 他们能借着宋江和晁盖的关系与梁山保持友好,这对孔家庄是有利的。 但孔太公并不想把孔家庄绑在梁山的战车上。 言辞中多少委婉的表示了这些意思,想要让晁盖知难而退。 晁盖却在心中冷笑,不由得觉得孔太公是利令智昏。 一把年纪也是老糊涂了,玩了一辈子的手段,把旁人都当成傻子。 自己这客客气气的与他们拉关系谈话,他便觉得自己是个好糊弄的。 却根本不看看自己手中带的那些人,便已经足够将他们孔家庄踏平了。这梁山练出的精兵,可不是孔家庄的这些庄户能够对抗的。 只不过,暴力摧毁孔家庄,总不如得到孔家庄的拥护,这样在白虎山扎的脚跟才更深更稳。 酒席之上,孔明孔亮不停的向晁盖请教一些武艺问题,晁盖略谈了几句,便摸清了这两兄弟的脉络。 原来这两个人是好武的,只是苦于没有名师指点。 晁盖当即便把自己的武艺前前后后言说了一遍。 只贬低自己上山之前,而夸赞自己上山之后。 只说以前只是因为自己做事豪气人家给自己三分薄面,如今上了梁山,得了名师指点,才武艺大进。 又告诉孔明孔亮,府主技压养由基,一手神射无人能挡,一杆马槊,也能扫荡群雄。又见多识广,通晓天下武艺。 梁山之上还有能使双剑的,当初在渭州轻而易举击败了大宋第一好汉刘法的儿子。 有那西北边军出身,一同截杀西夏王爷的韩世忠,有那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大侠周侗。 这些人物拎出来哪一个不都是名师,拎出来哪一个在这山东地界不得横行无忌。 孔明孔亮还想着若有机会,能请宋公明哥哥来教自己练武,如今心中虽然对宋公明哥哥有着几分敬仰,但若真讲起来教授武艺,必然是给这上面几个人提鞋都不配了。 这么大的诱惑力,这两兄弟如何能够抵挡? 任他们爹说什么也不肯再听了,只死心塌地的想要上梁山。 晁盖这才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白虎山,比李世民他们领兵出征拿下桃花山还要快。 只在这白虎山盘桓了一些时日,便听说清风寨这档子事,晁盖心里知道这事要紧,连忙带着梁山兵丁,孔明孔亮,以及刚从孔家庄上山的一些庄客,星夜赶往清风寨。 刚好在这清风山三岔路口十里外碰到了李世民。 别人还没说什么,孔明孔亮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想在梁山好汉面前长长脸,便主动请缨,希望能做先锋,打个头阵。 李世民自然不打消他们的积极性,便同意了。 嘱咐了一番,便放他们前行,又怕这两个小儿没有经验,又叮嘱晁盖照应着。 这才有了孔明孔亮大战镇三山黄信,只可惜,这两兄弟确实是没经过名师指点,武艺稀松。两个人尚且拿不下一个黄信。 晁盖只能发动突袭,将黄信打落下马。 小李广的射术实在高超,虽不如李世民,但仍然难挡。 晁盖自己小心应对之下,也只能勉强的不被一箭射死,想要照顾孔明,孔亮实在力有未逮。 幸好有花荣手下留情。 花荣虽然手下留情,史进却不愿意了。 这孔明孔亮请战这么积极,代表着梁山出战,如今却失了锐气。 虽说这两人甚至还算不上真的上了梁山,即便是打了败仗,也代表不了梁山的实力,但在史进眼中,如今确实是丢了脸。 史进得李世民爱护,武艺兵法多有长进。 深恩厚义让史进这个年轻人感动的难以言说,只将李世民的脸面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当即提着混铁棍,冲着那花荣喊道。 “那花知寨,敢与我厮杀一番吗?” 花荣年少有为,但看着眼前这个很有灵性又质朴的对手,自然也看出他的年纪也不大。 将弓箭重新挂在马腹,提着手中银枪。 “你是个能做主的?咱们两个切磋一番,你若败了,便领兵退去,易安居士也可恭敬请离,你若胜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清风寨自然也挡不住你们。要杀要剐,便由得你们了。” 史进如今在梁山有实力、有地位、受器重,自然能做的这个主。 但他宁可自己丢脸,也不想影响李世民的计划半分。 李世民如今不仅仅是想救李清照,还想要拿下这个清风寨。 史进虽然不觉得自己会败,但仍不肯答应,若败了,便领兵退去。 只有些无赖的高喊一声:“若我败了,便将这人头舍于你!闲言少叙,看打!” 史进一催,胯下战马腾跃起来,提着沉重的混铁棒冲着花荣顶门上飞来。 花荣见史进战马矫健也心中赞叹,却由不得他羡慕,收敛心神,提起银枪,迎战史进那根沉重的混铁棍。 连忙交手三下,花荣被震得双手发麻,史进这根混铁棒实在有力。 花荣不敢轻敌,也不再与他硬拼,挺起银枪,使的精妙,好似一条银龙一般笼罩着史进周身,两人一番好杀。 史进铁棒挥舞,虎虎生风,好似一团烈火,花荣银枪突刺,森森杀气,好似雨脚乱麻。枪起银光生焰,棒落乌云盖顶,马蹄来往乱如雷鼓,杀气森森,搅动乾坤,惊吓鬼神。 两人抖擞精神,杀成一团,兵器噼里啪啷的绽放火花。 烟尘笼罩周身,却不能掩盖他们身上散发的威风! 两人杀得兴高采烈,周围一圈人看的如痴如醉。 晁盖武松虎目中异彩连连,黄信躺倒在地胳膊上的疼痛也忘却了,看得心神沉浸,只觉得纵是自己师傅在此,也就是这般了。 而孔明、孔亮那两个少年,只坐在马上,急得抓耳挠腮,扎在它们盔缨上的两只雕翎箭也忘记拔下来,随着他们的激动而箭尾乱颤着。 他们两个不像武松、晁盖、黄信,能看出其中招式的精妙,法度的森严。 但却都能感受到那一招一式蕴含的威力,都能感受到这一番好杀的精彩。 只在心中暗叹,梁山好汉果然名不虚传。晁盖真的没骗他们。 这般的武艺,若是他们两兄弟上去,恐怕两三个回合便要败下阵来,那矫健的银枪,那沉重的铁棒,打在身上,直接要了命。 只想着若能在梁山跟这样的好汉学上那一招半式,便是死也值了。 一群好汉看着这番好杀,眨眼间的功夫,凶狠的争斗便已经过了七十个回合。 史进杀的兴起,花荣却感觉汗湿了衣袍。 一来是史进铁棒沉重,二来是史进棒法森严。 连番交击,自己即便是想要避实就虚,却也很难做到。 毕竟史进的武艺是从王进、周侗、李世民三人手中共同调教出来的,而他本人的天赋也颇高。 用着这么一根沉重的混铁棒,自然也早考虑过遇到那灵巧的避实就虚的问题。 除非硬实力压过史进,想要寻找破绽谈何容易。 花荣无奈之下又战了二十回合,鼻息也变得粗重。 银光收敛,乌云盖过了银龙,史进隐隐间已经占了上风。 硬实力不是对手,花荣颇感无奈,莫非还是只能使冷箭将眼前这员小将射倒? 只是花荣知道,眼前的都是梁山好汉,算不得恶人,自己心中本就带了几分尊敬,不想用冷箭伤人。 更何况两人这是众目睽睽之下正大光明的比武,使了冷箭,免不得被天下英雄嘲笑。 可花荣职责在此,又岂能任由眼前这伙人踏破清风寨? 若自己战败,这清风寨自然无人再能抵挡梁山入侵。 花荣心中天人交战,史进的铁棒本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压力,如今心思混乱,暂生怯意,又如何能够抵挡史进的猛攻? 史进见花荣走神,也是眉头一皱,连续猛击三棒。 当啷啷三下,花荣险些攥不住手中的银枪。 花荣知道这是史进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这三下不会只朝着自己枪上猛打。 当下收敛心神,也暗做决定。 我只将他射倒,却不伤他性命也便是了,此间事了,我自负荆请罪,求他原谅,梁山都是磊落汉子,显然必不怪我。 花荣定了主意,虚晃三枪,勒马回身,便想要暂时拉开距离。 史进见了,却心中一凛。 跟在李世民身边耳提面命,他早已不是那种普通的莽撞少年,从周侗、韩世忠、王进身上也得到了许多江湖和战争上的细节。 又加之李世民多番嘱咐,小心小李广。 自然也猜到这花荣战自己不过恐怕要放箭了。 虽不知花荣箭术如何,料想无法与府主比较,但看刚才孔明、孔亮盔缨上那两支箭射的那样稳,那样准,便也知道花荣不好对付。 自然不肯给花荣这个机会。 连催战马,赶杀上去,压迫中间的空间。 花荣没想到史进没有因为自己的败退有半分迟疑,便这样紧忙的追杀。 刚摸了马腹的弓箭,还未曾提在手中,史进便已经追上来了。 猛夹马腹企图暂时提速! 他的战马虽然不错,但史进的战马可是从西夏王爷手中缴获来的真正的宝马。 不仅未能甩开距离,反而又被史进追赶了上来。 如今要放冷箭不成,银枪也未曾举在手中,只将背后暴露在史进的混铁棒之下,性命危在旦夕。 史进举起沉重的混铁棒,带着森然的杀机,花荣的后心就在眼前,一式力劈华山,带着千钧巨力,轰然落下,血肉横飞! 第两百章 花荣入梁山,李世民初见李清照 第197章 花荣入梁山,李世民初见李清照 史进一棍落下,血肉横飞,正打在花荣战马的右臀。 战马痛苦的嘶鸣一声,四肢无力支撑,轰然倒地。 花荣在马上突然失去平衡,连忙用还在手中的银枪往地上一戳,撑了一撑。 倒下的马匹又将银枪压倒,花荣也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英姿飒爽的花荣直接像破布口袋一般,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 史进甩了甩铁棒,把沾着些皮毛的血肉块从铁棒上甩下来。 看着那匹倒地的战马痛苦的喘着粗气,仰着脖子抽搐着。 花荣这一下也是摔的很了,银枪飞出来三丈,宝雕弓在身下已经压成了两段。 他自己也是摔的眼前发黑,金星缭绕半天喘不过气来。 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思考。 自己已经给眼前这员手持铁棒的小将充足的尊重,没想到尊重还是不够。 自己是手上的功夫不够,硬实力比不过。 虽然自己的必杀乃是那一手神射未能使得出来。 但战场之上哪有那么多如果,若非这小将手下留情,那一棒只打在自己的后心,如今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雄心壮志?一概都化为荒冢之上一缕青烟了。 史进自然可以一棒结果了花荣,但一来,刚才花荣已经对孔明孔亮手下留情,二来,花荣的名声不错,自己与他交手,也钦佩他的实力。 心里也起了爱才之心,只想留他一命,把他一同带上梁山,放在府主手下,也能有大用。 如今的梁山,除掉府主之外,也只有孙安、韩世忠、周侗和自己师父王进能压过眼前的小李广花荣了。 史进知道武松的武艺也不错,但武松擅长步战,手持双刀,面对花荣其实是吃亏的,更不必说花荣还有一手神射。 武松上梁山时间也短,还未能在府主和周侗、王进手下调教一番,战场上的风格还没有深入骨髓。 这么算一算,花荣绝对是值得史进费这个心的。 缓了一缓,花荣终于挣扎着要爬起来。 晁盖身后几名小卒持着长绳,赶紧要来绑缚。 史进铁棒一横,鲜血还沥沥拉拉的往下滴。 “不可造次。” 小卒听命退去,孔明、孔亮二人也打马向前。 “正是,正是。花知寨虽然战败,但这身武艺也称得上是英豪了!” 史进扭头看了这两兄弟一眼,却发现那两支箭,还挂在这两兄弟的头顶,两个人这般的夸赞花荣,一说话,一点头,那箭尾还在那里颤巍巍的。 让史进看着忍不住黑了脸。 “像什么样子!” 史进呵斥了一声,让这两兄弟低着头不敢说话。 毕竟今天主动请战出来一趟,发现在场的就属自己两人最没用。 哦,旁边还有一个大汉,他虽然没有出手,但他脖子上挂的那串人骨珠也够威风的。 被史进这样呵斥,两人也无言反驳。 低着头,就看见那一串人骨珠晃进了眼帘。 再一抬头,便看着那一脸凶煞的大汉,笑呵呵的,手往他们头上一伸。 两兄弟还不自觉的偏了偏头,让了一让。 只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乖乖的让武松将两支箭拔了下来。 武松知道史进呵斥他们,不只是因为他们打了败仗。 主要还是嫌弃他们丢了脸。 尤其是这两兄弟,还像个土包子一样,一点也不顾忌两支箭还插在自己的头顶。 史进是越看越觉得丢人。 史进看着爬起来的花荣,不让人绑他,并不怕他再生什么事。 花荣无奈的立在一旁。 “花知寨,你还有何话说?” 花荣叹了口气:“实力不济,无话可说。” 史进笑着将手中的铁棍猛地往地上一戳。 夯实的地面戳出来一个小洞,使铁棍立在上面。 自己翻身下马,走上前来,揽住花荣的臂膀。 指着地上那断成两截的宝雕弓。 “我知道花知寨是手下留情了。毕竟,小李广的真本领还在这张弓上,小弟是侥幸得胜。” 听史进这样说,花荣的表情也略微好看了一些,不过他也领了史进手下留情的情。 心里想着,果然是梁山好汉,磊落光明。 “不过,小弟虽然是侥幸得胜,但在我梁山,小弟还排不上号呢。府主领着大军就在后头,花知寨这清风寨是无论如何守不下去的。” “这大宋朝廷,残害百姓,迫害忠良,素来不干人事。花知寨虽然尽了力,但毕竟丢了清风寨,失职之罪,在责难逃。若再有小人搬弄是非,往小了说,花知寨免不得要刺配远恶军州,往大了说,说不定要人头不保。” “花大哥这身本领也是天下难寻,若这样,便葬送在这鸟朝廷手中,岂不可惜?堂堂英雄,怎可受此侮辱?” “纵使这鸟朝廷高高在上,一时开恩,放了花大哥,可必然也是要利用花大哥这身本领,继续残害百姓。” “大丈夫生就男儿之躯,练就一身本领,难道是要我们替这些贪官污吏骑在百姓的头上,敲骨吸髓残害百姓?花大哥真忍心这身本领明珠暗投,助纣为虐?” 史进一番话,连捧带刺,说的花荣抬不起头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感觉史进句句话说在自己的心坎之中,明明是个知己,却又觉得命运多舛,丝毫高兴不起来。 晁盖和武松在后面看着史进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很是钦佩。 明明史进看着年轻又淳朴,花荣看着精明又强干,谈起话来,却被史进有理有据的牵着鼻子走。 尤其是武松,只觉得史进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但武艺比自己强,脑子又清楚,说话做事又有条理,真是个榜样。 史进一番话,说得花荣心思动摇,见条件成熟,便开口直言。 “我大哥李济安,乃是梁山天策府府主,天上紫微星降世,只愿效仿唐太宗李世民,武定乾坤,文治天下,为天下百姓谋褔。求贤纳士,广开言路,只愿天下有识之士,一同为百姓谋福。” “我等一介草莽,空有两膀子力气,也不懂什么天下大势,脑子也蠢,嘴巴也笨,但只有一双眼睛还能明辨是非。” “这大宋朝廷高高在上,残害百姓,四处盘剥,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大哥仁义公明,不计较个人之得失,并不用一身本事去博一个封妻荫子,却去做天下人想做而不敢做之事,真真正正的庇护一方百姓。” “我们也愿意跟着府主拼尽这男儿八尺之躯,抛头颅,洒热血,庇护一方百姓,行正义之事,九死而不悔。” “我史进虽然不会说话,但却看得出来,花大哥也是心怀仁义的英雄,必然不是那种热心于荣华富贵卑躬屈膝以侍权贵的小人,也绝不是那种以为我们梁山势小,抵抗朝廷,庇护百姓,乃是以卵击石,而不敢与我们为伍的贪生怕死之徒。” 花荣张了张嘴,被史进绕的有点晕,但也觉得史进说的诚恳,只是茫然的不住点头。 “史进斗胆,只想和花大哥这样的英雄一起,在我们梁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今日我们梁山又得了花大哥这样的英雄好汉,又不知道能让多少百姓免于受官府的迫害了。” 史进拉着花荣的手,高高兴兴的叉着腰转过身来。 “弟兄们,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 晁盖身后的兵丁们都配合的挥舞着兵器军旗喊叫着。 孔明、孔亮两兄弟也挥舞着钢枪大叫。 “弟兄们,咱们梁山又多了花知寨这样的英雄,实在是件大喜事,为府主贺,为梁山贺!咱们一同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几百号兵丁又一同喊叫着。 “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史进兴奋地抓着花荣的手,一起向天上举着。 “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声音响彻清风寨,不少在花荣身后等待着士兵们也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配合的高喊起来。 却又在一旁的同僚的凝视之下,不知所措,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花荣只感觉稀里糊涂的一般,自己怎么就上了梁山了? 但听着众人在耳边的喊叫,自己心里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反而感觉如释重负,卸掉了身上的枷锁,鱼入大海,鸟入青天,快意起来。 虽看似是史进抓着他的手在天空挥舞,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史进早已经把手松开了。 在这边热烈的氛围之中,总是有人能感觉到不对头的。 黄信也沉浸在替天行道的喊叫声中,但终于打了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 怒的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瞪大双眼冲着史进花荣大叫。 “反贼!草寇!休的花言巧语蛊惑人心!花荣!你清醒点!” 黄信这样一喊,却让史进瞬间把脸板了起来,浓眉怒的一竖! “什么东西?在这里乱叫什么?左右,给我绑了,堵住他的嘴!” 刚刚给花荣准备的麻绳,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黄信挣扎着还想大叫,但嘴巴里被塞了东西,只能呜呜的发出一些声音。 花荣却并没有为他说半句话,这更让他感到心里不爽。 妈的,都是败军之将!为什么对花荣那么好!! 史进连看都不多看他两眼。 也并不想知道他是谁。 料想也没什么本领,毕竟是被晁盖他们三个就已经击败了的。 梁山可并不缺少这样的战力,有王进、周侗、李世民在,从梁山上万大军中抽出来个几十几百个身强体壮有天赋的汉子,好好调教一番,练个半年一年的,便能够达到李忠他们那样的水平了。 你黄信什么玩意儿?我史进认识你吗? 只等大伙重新冷静下来,花荣却主动走到仍然在挣扎的黄信身旁。 黄信的脾气也是够硬,不停的在挣扎,也不停的在挨揍。 几个小卒是梁山本部出来的兵,即便是花荣走到了跟前,也仍然紧紧的压着黄信,不松懈半分。 看着黄信挣扎的面庞,花荣刚刚还有一些迷茫的眼神重新聚焦。 “我……我可能确实是被说服了……但不仅仅绕晕的,我现在……已经清醒了。但我确实觉得梁山是对的,现在,我心里感觉快意。” 花荣这样说着,黄信看着花荣俊俏的脸庞,嘴巴不能说话,也只能颓然的哼了一声。 史进武松他们也已经挂上了和刚才有些差别的笑容。 正在这时,清风寨外几条道路旌旗蔽空,马蹄声轰隆隆直响。 花荣心中一惊,史进他们却是期待万分。 原来是梁山大队兵马到了。 花荣只看着那大大的帅旗下,一匹神骏的白骑黑马上,坐着一个丰神俊朗的汉子。 蔽空的旌旗并不能增加着他几分威风,李世民只端坐在马上,凶恶的清风山便已经匍匐在他的脚下了。 莽莽兵流,遮天战旗,都因为能跟在李世民的身后而显得更加威风。 李世民驱马前行,威严又不失亲和。 花荣已经主动的跟在史进的身后,一同来到道路旁,俯身下拜。 李世民虽然人马刚到,但史进的一举一动,战场上的情势早有人报到他的耳中。 他也满面春风的翻身下马,丝毫不摆架子,笑呵呵的走上前,赞赏的拍了拍史进的肩膀,又连忙双手将花荣扶起。 “梁山得花荣,如虎添翼呀!” 威严又和煦的声音在花荣心里响起,虽未曾过多的交谈,但却只觉得如沐春风,心底火热。 不待众人过多含蓄,又一匹马反而从那寨中哗啦啦的闯了出来。 守门的士兵都不知所措,扭头看去,一个九尺汉子抱着两柄剑,另一只手却提着那尖酸刻薄的刘高。 孙安也笑着打马向前,来到史进身旁。 将刘高随手丢在地上,翻身下马。 “这厮正想要逃走嘞。” 李世民轻起脚将刘高踢翻,仰躺在地上。 “说,易安居士夫妻二人在哪儿?” 刘高被孙安一摔,还没回过劲儿来,只哼哼唧唧的叫,未能回话。 花荣却先点过来几个兵丁,嘱咐了一番,让他们回到寨中,将易安居士请出。 又一脸羞愧的向李世民告罪。 “小弟一时不察,被这刘高害了那赵明诚的性命。” 李世民连问:“易安居士如何?” “易安居士安然无恙。” 几个兵丁在那门口一喊,李世民回头看去,两个健妇扶着一憔悴如弱柳,似梨花带春雨之婵娟从清风寨走出。 第两百零一章 李清照含泪报仇,孙安清剿清风山 第198章 李清照含泪报仇,孙安清剿清风山 李清照被两个健妇扶着出来,略有些红肿的眼睛朝着寨门口一看,乱糟糟一片。 乌泱泱都是人,繁密密梁山旗帜飘摇。 只眼圈中蕴含了一些泪水,看东西尚不真切,只抬头看了一眼初次相识的梁山旗帜,又看了那站在众人中央的李世民。 虽然素昧平生,但心中对梁山的好印象,此刻让她感到了安心。 安全感一有,虽未曾哽咽出声,但眼泪却刷的一下,止不住的往下淌。 四肢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再也没了刚才被软禁之时与丈夫相依为命,坚强的互相打气的样子。 若非是身边有两个仆妇扶着,此刻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李清照固然是骨子中有股傲气,虽是才情繁华之女流,却并不尽显柔弱,内心有那一股刚强。 但如今身陷囹圄,性命危在旦夕,纵然是在刚强,却也忍不住的恐惧。 前途未卜之时,方能鼓励自己咬牙坚持,如今梁山兵马已到,正是来救自己的,安全感萦绕那些坚持便没了意义。 只是丈夫死在自己面前,李清照悲痛欲绝,如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离了。 被扶到了李世民身前,却也没有精力行礼感谢救命之恩,却有些呆呆傻傻的依靠在身边妇人的身上。 “我等来迟,让易安居士受惊了。” 李世民款言安慰,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的女子憔悴成这般模样,丝毫不见那诗词中的才气,着实受了好一番折磨。 李清照眼眸微微动了两下,“我……我夫君……” 一句话未曾说完,又是两行清泪从腮边滑过。 花荣上前叹了口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赵先生已经被刘高这狗贼害了性命……” 李清照眼泪难止,她焉能不知这个噩耗? 那惨剧便是在她眼前发生的。 “我这就杀了这个狗贼,为赵先生报仇。” 李世民拔出一把宝剑,便放到了刘高的脖颈上。 刘高惊恐的瞪大眼睛躺在地上,不敢乱动,身躯颤抖着,地上被尿湿了一块,只张着嘴却不敢说话,是因为刚才出声一句,便要挨上一顿痛打。 李清照这时间也有了反应,瘦削的身躯也略微的颤抖,眼泪虽然仍然不住的往下淌,但两只眼却睁的圆圆的,眼圈中满是红血丝。 臻首轻摇,凌乱的发丝也晃动,着些许青丝与一些尘污,被泪水打湿,黏在她清丽的脸颊上。 她悲愤地瞪大双眼,即便眼睛酸涩,却也不肯眨一眨。 只用眼神,便要将那地上的仇人千刀万剐。 她伸出瘦弱的手臂,颤颤巍巍的拦住了李世民。 只是身躯还有些摇晃,不得已两只修长玉手抓住李世民握紧长剑的大手。 一句话不说,纤细的手指倔强的将李世民的手掌掰开。 那平日里仅仅用来淡扫蛾眉,书写锦绣文章的玉手,握紧了这武人沉重的长剑! “狗贼!!” 李清照无神的眼眸重新聚焦,眼神中满是滔天的仇恨。 刘高恐惧的丑脸倒映在她的美眸中! 愤恨让李清照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蹦出来这么几个字。 清丽的脸庞也扭曲着,口水泛着白沫从牙缝、嘴角中溢出。 好似流着口涎的疯狗一般,冲着刘高呲牙咧嘴的,牙齿都要咬碎,咯嘣嘣直响却仍然难以宣泄心中的恨意。 她终于疯狂起来,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喊叫,平时咏唱诗词动听的嗓音也尖锐沙哑。 长剑毫无章法的砍在刘高的身上,鲜血伴随着几声惨叫,迸溅的到处都是。 李清照的身上也被溅了许多的鲜血,但这个女子并不觉得肮脏,只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孙安都已经小心的往前站了一步,护在李世民的身旁,生怕李清照如此疯狂的挥舞着这沉重的长剑脱了手。 终于过了十几个呼吸,李清照不再因为心中的愤恨而发抖,长剑当啷落地,她已经浑身脱力,两只纤细的胳膊已经失去了知觉。 狼狈的喘着粗气,但并没有一个人觉得李清照丑陋。 而那刘高已经被李清照砍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虽然全是一些皮外伤,但免不得伤了一些脖颈,很是致命,密密麻麻的伤口翻卷开,全都向外渗着鲜血,在地上摊了老大一滩。 李清照力量不够,纵然这样发疯,也未能伤到刘高的骨头。 砍死了刘高,没有人打扰李清照,李世民也只是在一旁等待着李清照恢复理智。 终于又过了一会儿,李清照重新抬起憔悴而又狼狈的俏脸,声音已经沙哑了。 “帮我……报仇……!” 李世民如今已经不仅仅是欣赏这难得的才女了,还很欣赏她没有被噩耗打倒,手刃了仇人的坚强。 “放……” 李世民一句放心没说出来,朱武连忙站了出来。 一脸担忧,压着嗓子,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劝谏着。 “府主,不可冲动!青州城城池坚固,哪里是这么好打的?不能冲冠一怒为红颜而罔顾大事啊!” “去你的!” 李世民骂了一句,一脚将朱武踹翻。 “蠢货。那慕容知府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迟早要收拾他!但如今,易安居士的仇人显然不是他!一个是刽子手刘高如今已经授首,另一个则是刘高想要讨好的狗贼蔡京。” 几个不明所以的人不合时宜的差点笑出声。 朱武拍拍屁股,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站起来,又回到了众人身后。 吴用则在一旁捏紧了扇骨,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让朱武说出了这些话。 主要是李清照如今遭此惨剧,正是悲痛之时,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句话说出来确实有些过分。 吴用一时拿不准是不是有些冒犯?这才慢了朱武一步没想到这个专精军阵的混球溜须拍马的本领快赶上自己了。 “易安居士放心,蔡京这个狗贼身居高位,把持朝政,却和皇帝他们一起横征暴敛,残害百姓,总是不为了赵先生,不为了你,这个蔡京我们梁山也不会放过的。大宋朝廷上上下下,我们也迟早要和他们算一算账的!” 李清照重新变得坚毅,虽仍然无力,但却坚持的站直了身子。 “多谢恩公,恩公若不嫌弃贱妾才疏学浅,也愿意上梁山抄抄写写,略尽绵薄之力。” 李世民心里乐开了花,却不好真的笑出来,连忙表示:“能得易安居士相助,实在是我梁山之幸。” 客气的说了一句。见李清照精神不佳,也实在不是客套的时候。 先有曹正将刘高胸腹剖开,按照本朝绿林的惯例,取出他五脏六腑祭拜赵明诚。 又连忙命人将赵明诚尸身收敛,准备了一副好棺材,套了一匹马车,打算拉到梁山安葬。 将李清照请到马车上,正好有李世民新纳的小妾刘月娥作陪,宽解宽解她的心绪。 李世民点手将花荣唤来。 “花荣兄弟且去打点行装,安排家眷。只等我顺手将这清风山灭了,咱们立刻转回梁山。” 花荣却不着急收拾自己的事情,连忙说道:“小弟受众兄弟这般看重,得以上梁山,与众英雄为伍,尚未立寸功,没什么事迹,这清风山又是我素来常打交道的地方,这任务便交给小弟吧。” 李世民却笑着说道:“小小一个清风山,杀鸡焉用牛刀?花荣兄弟刚才连番征战,处处手下留情,被我这不知轻重的兄弟伤了贵体,兄弟暂且安歇,且看咱梁山的手段。” 花荣闻言便不再坚持。 却又主动的将清风山的一些情报告知李世民。 “清风山三个寨主,为人狠辣,做事情颇不磊落,实在是一藏污纳垢之地。他们大寨主名叫燕顺,绰号锦毛虎,莱州人氏,羊马贩子出身。二寨主名叫王英,绰号矮脚虎,两淮人氏,车家出身。三寨主叫做郑天寿,绰号白面郎君,苏州人氏,银匠出身。” “几个人本领稀松,却好吃人的心肝,实在令人厌恶。只不过清风山生的古怪,八面嵯峨,四围险峻,他们占了地利,而我有兵力不足,把守着三岔路口,这才容他们嚣张至今。” 花荣一番言说,着实让李世民感到厌恶。 原来这清风山,上上下下竟然没一个好人。 这三个寨主也都是畜生,平日里抓了行路人,便唤作牛子。 喝醉了酒,便让手下的小卒抛了这牛子的心肝做个醒酒汤。剩下的一些鲜肉,则由这些喽啰们去分。 如此以吃牛子为乐,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李世民刚到梁山之时,朱贵在那山下客栈也做着黑店的勾当,只不过当时刚到梁山,正是用人之时,再加上朱贵他们做的还没有这样过分,这样嚣张,才一时忍下。 如今遇到了这看不顺眼的事情,哪里还需要容忍?更不必说,赵明诚的遇害也要在他们头上记一笔。 “这伙人竟这般的可恶,实在称不上是人了!” 韩世忠也在一旁愤怒的叫着。 “府主,正是要我镇守在这清风山了!就让我带兵去将他们清剿了吧。” 李世民同样心中厌恶,但并没有派遣韩世忠前去。 “日后你需要在此间镇守,这群区区不成气候的山贼,不必劳你心力,你先去将这清风寨上下诸多事物摸个清楚,也方便你日后再次扎根。” 韩世忠便领了命,入了那清风寨。 带着手下人将那府库封锁,公文收缴,四散而逃的兵丁并不去追,茫然失措留在原地的,则一律收编,诸多事务,一时间颇为忙碌。 而另一边,李世民一挥手,又将孙安叫来。 “你带百人摸上山去,山寨上下鸡犬不留。” “遵命!” 孙安点了百人,也不骑马,一群人只步行前进,他抱着镔铁剑神色轻松。 只走了盏茶功夫,还未曾到那清风山山寨下挑战。 却见那形容古怪的树林之中,人影攒动。 有人在那里探头探脑。 “什么人胆敢窥伺我梁山兵马,速速出来受死。” 孙安高喝了一声,震动山林间。 那山林中安静了两三个呼吸,很快便一群人从山林中窜了出来。 三个领头的带着几百号喽啰。 为首的人赤发黄须正是锦毛虎,左侧一个五短身材的乃是王英,右边一个白净面皮的正是郑天寿。 孙安心中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我正要摸上山去杀光你们,反而费些功夫,你们却自己出来挑战,往我刀口上撞,省了我的麻烦,我便也与你们一个痛快。” 刚要招呼弟兄们迎敌。 却见那为首三人行到路旁,扔下兵器磕头就拜。 “不知梁山好汉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这三人竟打起招呼,客套起来。 然而,孙安抱着剑冷冽的站在那里,并不想理会他们。 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燕顺、郑天寿、王英三人趴在地上,抬起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们弟兄仰慕梁山威名,情愿舍下清风山基业,同上梁山。还望英雄收留。” 这一下,孙安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也想上梁山吗?” 这三人见孙安笑了,连忙爬起来,也嘿嘿的笑着。 “你们也配!” 还不等他们笑得开心,孙安却直接的表露了自己的不屑。 三人脸上难看,正要说话。 孙安却道:“正要剿灭你们,你们从山上下来,倒是省了我一番手脚,我就大发慈悲,今天给你们一个痛快。” 这下三人再也绷不住了,立刻都大骂起来。 “什么梁山狗贼这样的嚣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的们今天有口福了,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清风山的威风,把这些牛子抓去下酒!” 矮脚虎王英在那地上蹦着,叫嚣着。 三人重新拾了兵器,带着喽啰们便嗷嗷叫的冲了过来。 孙安哪里将他们放在眼里,两柄利剑出鞘,寒光闪闪。 身后的士兵们自动组成军阵同进同退。 刚一交手,孙安手中两柄宝剑,如同蛟龙一般,寒光闪闪,绞杀了四名喽啰。 那军阵上前有一下刺死了十几名。 矮脚虎王英挺枪便刺,孙安长剑一绞一削,直接将王英五根手指全部削断。 水浒里太多吃人的,根本杀不完,咱们也不该做时空警察,但是清风山的太露骨,被水浒重点描写,太恶心。 第两百零二章 慕容彦达的妙手 第199章 慕容彦达的妙手 “啊,我的手!我的手……” 王英攥不住兵器,另一只手攥住手腕。看着鲜血往外喷涌的断手。 疼痛让他本来就丑陋的脸更加扭曲。 燕顺一见,勃然大怒,连忙挺枪来救。 可孙安不闪不避,坐腕翻剑,宝剑剑尖从胸前滑向身后,看似轻飘飘一剑却轻而易举的将燕顺这一击隔开。 而孙安顺势左手向外一展,心分二用,寒光一闪,一颗丑陋的人头滴溜溜在空中转了一圈才滚落在地。 这一下,王英连痛叫都叫不成了。 本就不高的身躯半歪在地上,如喷泉般的鲜血从脖腔中疯狂的喷来。 腥臭的鲜血在半空中,洒出一片血雾。 这一幕吓得燕顺和郑天寿都感觉手脚发软。 往常他们也杀过许多的人,剖腹剜心,什么血腥场面都见过,却从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欢乐。 如今孙安这一剑斩在王英的脖子上,却让他们感觉恐怖不已,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脖颈发凉。 孙安并不臃肿的身躯立在那里,如同山岳一般,两柄雪花镔铁剑好似勾魂索。 杀别人的时候,再血腥也不觉得害怕,如今王英的死让他们感同身受,别有一番代入感。眼看着自己性命难保,恐惧便油然而生了。 虽然格挡燕顺的宝剑又顺势削出,只是燕顺胆怯之下已经向后退了两步,闪开了这一击。 燕顺和郑天寿都吓得转身要跑,这一瞬间,他们才发现只是因为关注了王英这一瞬,五六倍于敌人的喽啰也已经被杀的溃败。 他们要跑,可哪里能跑得掉?且不说孙安比他们灵活的多,单单是孙安身长便有九尺,人高马大腿又长,两三步便追上了他们。 燕顺和郑天寿惊慌失措的乱喊。 “不要赶尽杀绝啊!我们无冤无仇的。” “是啊,是啊。英雄,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想与梁山为敌的,我们是心向梁山的。” “英雄给个机会,我们愿上梁山,只做一小卒冲锋陷阵。” 两个人一边踉跄跑,一边惊慌的回头,向孙安求着饶。 孙安只是一脸冷笑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提上我们梁山。” 只随意的嘲讽了一句,便不愿多言。 一剑斩出,只砍向燕顺的后颈。 燕顺吓的一个驴打滚,勉强躲过,这一剑却感觉头顶发凉,半截头发都被削掉。 不待他回神又感觉后脖颈一凉,便失了知觉。 孙安一件快似一剑,双剑连斩,燕顺躲了一剑,不能躲第二剑。 这一下也布了王英的后尘,脑袋滚落在地,鲜血喷涌。 郑天寿吓得转身向另一个方向逃,孙安又两三步追赶上去,在他后背斜砍了一剑。 郑天寿痛叫倒地,孙安又出一剑,将他头颅斩落。 连续砍掉了三个头颅,却丝毫没有费力的感觉,两柄宝剑没有半点豁口。 显然是这几剑精妙绝伦,看似一剑掉头,刚猛如铸,实则是如庖丁解牛一般精巧,即便是在高速运动之中也恰到好处的从胫骨骨缝中砍出。 连砍三个头,却都是从骨缝处穿过,并不真的实打实的与骨头硬碰。 孙安甩了甩宝剑上的鲜血,早有士兵已将这三个人的人头捡来。 山林之中,士兵们已经分散组队三三一组,分别绞杀着残余的一些喽啰。 眼瞧着清风山这伙山贼便要被绞杀殆尽。 杀死这些人不难,难的是在这山林中将他们堵住。 所以要全歼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孙安看了看战场形势,随意将指挥权交给身边的一个小队长。 便带着一个兵,拿着那三个人头返回去见李世民。 李世民正在指点的韩世忠接收整个清风寨。 见孙安来了,提着那三个人头,也并没有过多表示,随意的摆了摆手,孙安便也将这三个人头抛掉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又略等了一会儿,花荣也已经收拾完毕。 去掉了身上有些脏乱的盔甲,换了一身锦袍。 家当与家眷都已经准备完毕,用几辆马车拉着。 “这一下是真的诸事已毕了。也不再耽搁了,清风寨和清风山的物资我也不带走,全都留给你,你要小心应对。这个三岔路口乃是战略要地,恐怕青州府不会轻易的放弃。” 韩世忠抿了抿嘴唇,面容坚毅。 “请府主放心!有韩五在此地不会有半点闪失。” 李世民嗯了一声,又转头看向晁盖。 “白虎山便交给你了。不需大弄,潜心发展,陈达,李忠不在,但你们三山皆要归韩世忠管辖。青州府四座据点不能有半点闪失,互通有无,多多配合。” 晁盖抱着那根钢锏,又向李世民一行礼。 “府主放心,晁盖必谨慎行事。” 这边安排罢,孔明孔亮两兄弟却在晁盖的身后不安分。 只是被李世民威严所摄,一时不敢放肆。 但终于蠢蠢欲动下了决定。 两人从后面走出,单膝跪下,冲李世民恭敬一拜。 “府主,我兄弟二人心向梁山久已,请府主开恩,准许我们归入梁山本寨。” 李世民笑着虚抬右手,示意二人起身。 这俩兄弟本领不济,但天赋还有一些,本就打算把他们带回梁山的,他们主动提出自然更好。 梁山有王进在,外面收揽了普通的兵丁,可以得以规整。有自己和周侗在,收揽了一些平常的将领,也可以留在麾下磨炼。 “既然如此,便一同回梁山吧。” “多谢府主,多谢府主。” 两兄弟高兴坏了,连连道谢。 他们早就被晁盖描述的梁山折服,只想上梁山,得名师指点。见到了史进战花荣,亲眼所见,这一番好战恶战,自然更加印证了晁盖所言不虚。 他们心中的渴望更多了,这才求着李世民带他们上梁山。 李世民对晁盖使了个眼色,两人相视一笑。 孔明孔亮两兄弟离了白虎山,恐怕白虎山的境遇会变得更好。 即便是孔明、孔亮两兄弟留在白虎山时,孔家庄会对白虎山提供一定的帮助,但肯定有老狐狸还想着明哲保身,若事有不利,必然把两兄弟叫回,想着脱身之法。 如今,孔明孔亮两兄弟入了梁山大寨,离白虎山有数百里之遥,虽然李世民和晁盖都没什么心思,这也是孔明孔亮两兄弟主动提出来的。 但毕竟恐怕会在孔家庄一些有心人眼里看作是质子。 自然对晁盖的命令会更加的遵从,对白虎山更加的照顾。 晁盖的环境会舒服许多。 李世民虽未曾见到那孔家庄,但听过晁盖的描述,也能看透那些人的心思。 如今,消息虽还没曾传回孔家庄,但李世民也已经能够猜到他们将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李世民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架不住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会乱想。 想想这件事,李世民还是觉得挺有意思,心中想要发笑的。 这边安排停当,便要整军动身。 李世民又去看了一眼李清照的状态。 李清照与刘月娥坐在马车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面容依旧憔悴,神色中仍旧带着些悲伤。 但已经不像刚见到她时那样的颓唐无力。 这个弱女子似乎正在压抑着心中伤痛。内心重新将刚强显现出来。 这似乎是一个蜕变,或者说是命运的捉弄将她性格中刚硬坚韧的一面提炼出来。 李世民看她状态尚可,便也只是打了几个招呼,没有耽搁时间,领着大军班师回梁山了。 还不知道王进与那杨令公的后人打的怎么样。 虽然不觉得梁山本寨会败,但还是很好奇那杨志的本领,也想知道王进将这一仗打得有多漂亮。 …… “什么?清风寨失陷了?是梁山的兵马?” 慕容彦达听了下面的回报,大惊失色。 “赵明诚死于刘高之手,刘高又被那梁山的人给杀了,花知寨战败,也投了梁山。易安居士被梁山的人带走了。” 慕容彦达脸上阴晴不定。 信息量比较大,让他一时间情绪很复杂。 又恨刘高,又恨梁山,也恨花荣。 花荣要是战死就好了,偏偏投了敌。 心里也恨赵明诚和李清照不肯安分守己,都是读书做过官的人,不该这样拎不清。 固然是刘高有心迫害他们,拿他们做个晋身之阶,但他们也不该与那梁山草寇勾勾搭搭。 如今被这梁山贼寇救走倒也好了,坐实了他们通贼。 “那黄信呢?” 一个爆裂的声音,一个暴烈的汉子,一把揪住这传信人的脖颈,如同捏小鸡一般。 那正在上报的公差颤抖着,有些害怕的看着秦明。 “听说被梁山抓了,可具体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放屁,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那公差哭丧着脸。 “整个清风寨都被梁山的人给占了,若不是我们找到了几个逃掉的兵丁,恐怕这点消息都报不来呢。” “黄都监的情况我们实在没有找到啊。” “知府,我立刻领兵去灭了这伙草寇!” 秦明性如烈火,急匆匆的便向慕容彦达请命。 慕容彦达板着脸,他也看中秦明的本事,但就是看不中秦明这性格。 “不可急躁!” 只呵斥了一句,便背着手,捻着胡子在厅中走来走去。 秦明在底下急得团团转。 可慕容知府并不理他,走了两圈儿,心里有了计较,点过手来,叫来几个师爷幕僚。 “这梁山草寇从那济州府突然流窜到咱们青州,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如今拿了我清风寨,让他们做大这正是济州府尹的失职,我要上奏银台,参他一本。” 慕容知府有了计较,几个幕僚师爷想了想,也明白慕容知府的意思,一个个赞叹的翘着大拇指连连点头。 “知府,那何时发兵?” 秦明急切的问道。 “再等三日。” “兵贵神速,为何要等三日?” “等我这份奏疏快送到银台。” 秦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知府在搞什么名堂? 以他有限的政治智慧,只觉得如今青州失陷了清风寨,花荣投敌,黄信被抓,乃是大大的祸事。 按照他的思路,便是兵贵神速,赶紧带齐兵马,最短的时间内将清风寨夺回来将功补过。 亦或是玩点手段将这件事压下来,只当做无事发生。 秦明不明白,但慕容彦达身边的文人们都明白。那几个幕僚则都对慕容知府的安排表示信服。 常言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清风寨乃青州战略要地,不容有失,慕容知府必然是要派兵夺回的。 可一来,这清风寨已经丢失了一次,手下军官还叛投贼寇,这个罪责须得先抛出去。 二来,慕容知府虽信任秦明的本事,但胜败乃兵家常事,万一有个什么波折,总是要先做好准备。 如今梁山闹到了他们青州,慕容彦达只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先参济州知府一本。 表达他们青州的无辜,自然可以解脱许多的罪责。 继续作战,赢了便是立功,是处理了济州知府处理不了的事情,有功于朝廷。 若起了波折,那便全是济州府的罪过,他们青州乃是措手不及,对着外地流窜的匪寇没有准备,没功劳却有苦劳,仍然竭力的帮助友邻。 只不过,慕容知府这样做,对自己青州大大的有利,却撕开了面皮,对济州府是大大的糟糕。 梁山贼寇闹得这样大,一时间气焰压不下来,济州府尹已经焦头烂额了。 既然想竭力的将消息压下,赶紧做上许多补救措施,再让朝廷知道。 可如今慕容知府这样一捅,直接把济州府尹的缓冲时间给捅没了。 可慕容知府不在乎,功劳苦劳自己捞到手,罪责抛到济州知府的头上,实在是一个完美的选择。 自己再派秦明重打清风寨,未来的一些风险也都转嫁到了济州的头上。 谁还能再说慕容彦达只是一个靠着妹妹的裙带关系的废物呢? 这分明深得为官之道的三昧嘞。 而那济州府尹,其实不用慕容知府再捅这一刀,心里早已万念俱灰了。 连续两场大败,损失人马便将近六千。 往上面打点门路,使了那么多钱,如今也已经顶不住了。 济州府尹想要先立一些小功,赶紧调走的算盘完全落空。 这心里痛骂杨志是个草包白瞎了这么大的来路,这么好听的名声。 如今再想要杀良冒功,却根本也抽调不出来人手了。 那梁山贼寇也不给他留面子,早已将他们的打算宣之于众,济州府城都开始流传着关于济州府尹打算残害百姓杀良冒功的传言了。 而且越穿越严重。 纵然是在这府衙之中,许多的官差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不过济州府尹也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已经没有希望了,自己的命大概是能留住的,毕竟是文官,恐怕要到沙门岛走一遭了。 第两百零三章 大宋皇家认证,你就是李世民 第200章 大宋皇家认证,你就是李世民 慕容彦达派人送了加急,两日的功夫,奏疏便已经送进了开封城。 派出的人有上下打点一二,这封奏疏便出现了银台最上层。 第二日五更,道君皇帝升殿。净鞭三下响,文武两班齐。 天子驾坐,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 银台有司出班奏道:“今有济州梁山泊贼首李济安,累造大恶,打劫城池,抢掳仓廒,聚集凶徒恶党。见在济州杀害官军,害了郓城县县令性命,闹了青州清风寨,青州知府慕容彦达首告在此,此是心腹大患,若不早行诛戮剿除,他日养成贼势,甚于北边强虏敌国。又弹劾济州知府知情不报,玩忽职守,伏乞我皇圣断。” 宋徽宗闻言大惊,“这梁山匪首的姓名为何这般耳熟?众爱卿,谁知此人来历?” 百官低头垂首,乌纱帽上两根长翅来回摇晃。 旁人不敢随意上前,却有一御史,乃蔡京门生,受了蔡京的命令,出班奏对。 “启奏陛下。此梁山贼首,乃是西北边军人氏,为首的名叫李济安,自号天策上将,曾在渭州与小种麾下军官比试,有意投军报效。” “游历出关遇上西夏亲王察哥车架,与西北军小将韩世忠共同击之,刺王杀驾得胜回还。鄜庆总管刘延庆与其子贪功陷害韩世忠,李济安杀了官兵,劫了囚车,如今这才流窜到山东地界,入了梁山水泊,占山为王。” 这御史前因后果略说一遍,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这件事在去年闹得很大,前因后果很多人都知道,皇帝其实也知道许多的内情,只是没有去管。 如今,这御史竟敢当众揭了面皮,不是想害刘延庆父子,而是在打童贯的脸。 昔日童贯与蔡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但亲兄弟还有打架的时候,又何况是这么两个各有利益的奸臣? 西北边军处截然不同迫害百姓的两条政令便已经可以出现端倪了。 这御史乃是蔡京的门生,他们神仙打架,文武百官自然不敢多言了。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却没有等来道君皇帝的勃然大怒。 他好像没有听见刘延庆父子杀人抢功的事。 却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个匪首叫李济安,号天策上将?” 旁人仍旧不敢作答,这名字实在有些犯忌讳。 那御史也只能俯首称是。 蔡京站在前头,低着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花白的胡须只是微微颤动。 皇帝的关注点不对,那这次想给童贯上眼药,就失败了。 如今,秦凤永兴二路与西夏大战在即,皇帝正是宠幸倚重童贯的时候。 蔡京也只能迈出一步:“陛下草莽贼寇,胆大妄为,只牵强富贵,领着古人的威风给自己贴金而已,不值一提。” “不,不。爱卿此言差矣。” 道君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轻轻摇着脑袋,倒显得有些风度翩翩。 并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多么忌讳,反而是一脸微笑,饶有兴致的样子。 一边说一边轻轻地翻着底下送过来的关于此人的情报。 “我看此人既能刺王杀驾,又能为友劫囚,短短半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济州,拉出一支队伍,让地方官束手无策,与李易安夫妇二人来往,又颇有文人雅士之风。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呐。” 宋徽宗越夸,蔡京越感觉脑门冒汗。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在说话。是气急了吗? 看着也真不像生气的样子呀。夸这个贼人干什么?难道真的欣赏他? 也说不准啊。毕竟皇帝就是这么一个随心所欲的人。 多少来讨好他的什么道士,一旦得了他的欢心,立刻加官进爵,东京城中随处圈一圈,居住的百姓全都赶走,房子扒掉,为那些人造府邸。 难道皇帝现在也并不觉得那个人的名字犯忌讳,反而是起了兴趣吗?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选择招安。 “李济安……济安……” 徽宗皇帝嘴里喃喃自语,念叨着李世民的名字。 蔡京低着头,却看到人影一晃,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高俅这厮有什么说法?” 蔡京蛮看不上高俅的,此人虽然卑鄙无耻,颇有些市井无赖的手段,靠着皇帝的照顾,确实让许多人束手无策。 但他那点天赋,放在真正深谋政治手段多年的蔡京眼里还是显得不值一提。 这个时候,文武百官都避之不及,这厮想插什么嘴?居然主动的往身上找麻烦吗? “陛下,臣前几日听陛下讲古,正说到前朝唐太宗李世民之旧事。这济安二字,岂不是正合了那世民两字?此人处处与唐太宗自比,恐怕所图非小。” 宋徽宗瞥了一眼岿然不动的蔡京,又看着有些冲动冒失的高俅,心中的喜爱自然不必多说了。 爱卿两个字叫着,声音都婉转了一些。对蔡京的那种是尊敬,对高俅却是充满了亲热。 “爱卿,言之有理。但凡是有才之人,都有着自己的一股傲气。此人文武双全,乃是不可多得之人才,又怎么会处处去攀附唐太宗,做这种让天下人可笑的事情?” 宋徽宗似乎感到非常的蹊跷。 高俅却已经心领神会了。 “陛下,此人也算不上是攀附,观其形势,也颇有戏文里唐太宗之烈烈雄风啊。” 百官们低着头,心里都对高俅鄙夷,此人不学无术,对唐太宗的了解,除了皇帝前几日与他闲聊的时候提到,也就是在那市井之中看那些卖艺的人谈到了。 高俅没理会旁人什么心思,仍旧自顾自的做着捧哏。 “陛下,臣没什么学识,只是这个人,据那华州地方官报来,真好似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正如陛下所说,这凡是有本事的,也不屑于借别人的威风装点自己,这么说来的话,此人莫非真是那唐太宗李世民转世?只是怕了咱们官府的威风,才化名济安?” “荒谬,荒谬,实在荒谬!” 高俅话音刚落,那身后的御史便都吵嚷起来了。 大厅中也再也不是鸦雀无声,反而是时不时的从某个角落传来嗤笑之声。 就连蔡京也是忍不住嘴角一直抽搐,胡子总是在颤抖。 但高俅却只是谦卑的弯着身子,抬着头,尊敬的看着皇帝的袍服。 皇帝刚要说话,却有几个人没有眼力,都站了出来,一同批评高俅胡言乱语。 徽宗刚抬起的手重新放下,闭上了嘴,看着它们在底下争吵。 “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匪寇,却说是什么唐太宗转世,堂堂太尉,朝会之上这样说话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此言甚是,无非是一个草寇搞些谶纬之说,愚弄百姓,百姓无知,还则罢了,却将这什么李世民转世之事拿到这朝堂之上来说,真是丢尽了文武百官的脸面,要让后世人耻笑了。”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捶足顿胸。 高俅却没有和他们争吵,只看着皇帝在等一个结果,便又说道。 “转世之事,乃是天上的神仙管的。你们纵然是文武官员,学了那么两本书,便能全知天下事了吗?便能知道神仙的事了吗?” 高俅这说起来又可笑又气人的话,又让几个官受不了了。 捋着自己官袍的袖子,拿着笏板就指着高俅的鼻子要开骂。 高俅半转过身来,在这大殿之上却颇为混不吝的站着。 扭着脖子,鼻孔朝着这几个人。 “你们不要和我胡搅蛮缠。这人到底是不是唐太宗转世,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你们又不懂这些东西。干什么非要强出头呢?是与不是,问问钦天监不就行了吗?” 那文武官员有一些是真信这个的,毕竟这东京城外上万个卦摊,也不是全给那些市井小民服务的。 虽然不相信这人是李世民转世,但是却也不敢怀疑钦天监那些官员道士。 但也有一些把圣贤书读进脑子里的,早就对皇帝宠幸的那些道士感到厌恶了,但他们敢怼两句高俅却万万不敢说这些人不是。 毕竟刀口没有碰上,当官要有的放矢,这些道士不是如今火力集中的地方,不一定能扳倒他们,没必要这个时候树敌。 但即便如此,仍然一个个气的鼻子哼哼的出气。 那徽宗皇帝见状也不理会这些读圣贤书的官员。装作不偏不倚的样子道:“高卿言之有理,天上的事,不是你们这些凡夫能够知道的。” “高卿立刻去钦天监走一遭,得个结果回来,大伙儿都在这儿等着。” 文武百官思维不够发散的,实在摸不清皇帝要搞什么,本就是一些无稽之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坐实了那个人与李世民有些关联,使那乡间愚民更容易受那草寇蛊惑? 蔡京却低着头面容古怪,他隐隐约约似乎猜到了宋徽宗的意思。 动了动脚掌,还是重新将脚收在衣袍之下,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是一个很老辣的政客了。 文武百官也陪着宋徽宗在这大殿里等着,没想到这一次皇帝这么有耐心。 就老老实实在这坐着,什么也不干,一等等了一个多时辰。 武官们倒还好一些,那文官们大多站的两腿酸软发胀了。 终于看到高俅慌慌张张的从外面闯进来了。 “陛下,陛下,大事不妙了,此人竟真是唐太宗李世民转世。” “什么??” 宋徽宗刚想说个什么,却已经被那官员们抢先了。 “太尉,你胡说什么呀?” “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的人对高俅追问,有的人交头接耳,就连当初为了防止文武百官在下面随意交谈而专门改的官帽,都无法阻止他们哄闹。 那高俅却煞有其事的取出来几张纸,全是从钦天监取来的证据。 皇帝便命令高俅念来,高俅便一一念给文武百官听,那百官也都在一旁等着,看高俅玩什么文章。 蔡京对这种结果其实早有预料。皇帝派高俅去钦天监,不就是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吗?所以他是个聪明的,他手下的学生也大多学了他的老辣,都在一旁站着不动。 眼看着高俅在那里拿出来各个道士的说法。 有擅长夜观天象的说前日观星,正是前朝紫微星下凡。 有擅长望气的说,这山东之地确实有着前朝龙气,前朝龙气的样子,可是他们的祖师传下来的,绝不能有假。 有擅长卜卦的,从那龟甲和铜钱中看出端倪,也有使梅花易数的,什么先天八卦,后天八卦,大六壬小六壬的。 还有请仙扶鸾,问卜揲蓍的。 真难为高俅,没什么文化,去把那些道士绞尽脑汁编出来的一些生僻的东西都说的清楚。 这么些奇异之士,一个个都言之凿凿。 倒也有那些想说的云里雾罩的,说个三四分,让别人去补个五六分,意图增加自己本领的可信度。 但一见身边的这些同行都看得那么清楚,偏偏自己只能看透个两三分、三四分,岂不是显得自己本领不如? 故而全都言之凿凿了。 高俅将这么些称不上证据的证据展示完毕,文武百官都已经瞠目结舌了。 宋徽宗又在上面开了金口。 “看来此人果然是前朝唐太宗转世,此事其意众爱卿,如今该如何是好?” 宋徽宗张口问话,底下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当然没有傻子说该退位让贤的。 高俅得意洋洋的将这些证据全都递给了一旁的宦官。 如今,正是他表现的时候。 又恭恭敬敬的向皇帝禀告:“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陛下才是这天下之主,纵然是唐太宗李世民,也该遵守我大宋王法,听从陛下钧旨。” “若李世民是个知礼的,就该恭恭敬敬的前来东京拜谒天子。如今看来,这前朝皇帝做的也不怎么样,连我这个不读书的人都知道的道理,他却不知。” “又擅起刀兵,杀害官员,扰乱地方治安,犯了大罪。” “还请陛下降旨,惩处李世民,以儆效尤!” 第两百零四章 李世民回到了他忠诚的梁山泊 第201章 李世民回到了他忠诚的梁山泊 散罢朝会,文武百官,三三两两的从大殿上走来。 道君皇帝,单单将高俅留下。 蔡京在几个门人的簇拥下,也迈步向外走着。 “太师。” “太师。” 经过的官员都恭敬的向蔡京打着招呼。 “爹,官家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呀?” 龙图阁学士蔡攸凑到蔡京的身旁,还不时的疑惑的扭头看向身后的大殿。 蔡京插着手面色不变。 “这些事你不要管,把你定书修典的事情做好就够了。” 蔡京和儿子的关系不错,但就有一点让蔡京看不过眼。 自己这个儿子只知道钻营和阿谀。 虽然在旁人的眼中,蔡京似乎也是个奸臣,但蔡京却实实在在的有学问,有能力。 “你又听那些迂腐书生乱说了吧?” 蔡攸有些不快。 定书修典的道史官僚百余人,多为史馆、服文馆、集贤院的俊才博学之人,而只有蔡攸懵不知学,以大臣之子的身份领袖其间,很多人心中鄙薄,并不服气。 崇宁三年,徽宗就赐鸿胪丞蔡攸为进士出身,拜为秘书郎、以直秘阁、集贤殿修撰,编修《国朝会要》。如今不到九年的功夫,有着皇帝和蔡京在这里不停的加以恩典,已经加到龙图阁学士了。 而对于不学无术的蔡攸,不满的声音自然也就更多了。 “爹,你说官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就听那些道士所说的,真有李世民转世?” 蔡攸对这里面的猫腻非常好奇,不依不饶的揪着蔡京问。 前朝皇帝转世,又是传说中的唐太宗,这些东西在略微有些传统的文人蔡京身上,实在是有些提都不想提的忌讳之事。 可自己这个儿子不学无术,又怕他到时候犯了忌讳,蔡京叹了口气,也只能提点他两句。 “你管他有没有呢,若是唐朝的天可汗唐太宗被咱们大宋的皇帝抓了,这样一个传奇故事,也是够民间传唱的了。” 蔡京虽然说这是传唱,但胡须下明显露出的是有些讥讽的笑容。 但蔡攸听着却眼前一亮。 “嘿。高太尉可真是个人才。唐太宗被咱大宋的官家抓了,这岂不是得流芳百世?” 这故事太荒诞,会有些关公战秦琼的味道,但不在圣贤书上钻研而走旁门左道的蔡攸却知道,就是这样的故事才更容易流传。 “流芳百世?” 蔡京的声调终于有了些变化。 蔡攸却明白了蔡京的意思,他自己的心中自然也是对这种事不以为然的。 一脸无赖的笑着:“官家不是这样糊涂的人吧?这事情若真做成了,确实也有趣,但无论怎么想,几十年后恐怕会沦为笑柄吧……” 蔡攸什么都明白。 蔡京低声道:“还用这件事沦为笑柄吗?秦始皇求长生,已经被千百年的文人嘲讽过不知多少次了。” “如今这些道人在这东京城这般的受到宠幸,恐怕光他这一件事,便足以沦为笑柄了吧?” 蔡攸道:“我看官家不是这么糊涂的人,他就不怕吗?” 蔡京摇了摇头,“天下第一人,有什么好怕的?官家不糊涂,但官家却常有奇思妙想啊。” 蔡攸点了点头,确实是皇帝爱出风头的风格。 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放到当今圣上的身上,似乎并不怎么突兀。 已经要走出午门了,蔡攸远远的似乎看见了几个同僚走在一起。 那几个人凑成一团,嘀咕着什么,时不时的好像还扭头看自己一眼。 是在说自己坏话吗? 哼……一群蠢材,迂腐书生。 蔡攸又恋恋不舍的扭头看了一眼皇宫。 自己也得着皇帝的宠幸,自己的父亲还是当朝太师。 可升官升到今天也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了。 哪像这位高太尉,才真是一步登天啊。 官家自然没个人君的样子,但也绝对是个风流才子了,学识胜过自己不少。 偏偏自己都能看出来荒诞的事,他却甘之若饴。 固然也有他真的信这些玩意儿,但也少不了他爱玩又好出风头的原因。 依照他那天下第一人的性格,在这种平常时候,不会考虑什么后果的,只想着及时行乐。 蔡攸又悄悄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蔡京。 包括自己父亲这个当朝太师在内,今天的文武百官可都没人家高太尉一个人表现的好。 “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事都和你没有关系,老老实实的做你的事,读你的书。” 蔡京沉着声音训斥了儿子一句。 蔡攸也不在胡乱扭头,低着头回了一声是。 但并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 李世民带着大军回到了他忠诚的梁山泊。 还未曾到梁山脚下,沿途的人烟越来越稠密起来。 凡有百姓路过,见到了梁山的旗帜,一个个都恭敬的让出了大路,站在了路边。 队伍离得近了,看到了李世民的旗号,知道是府主来了。 没有人大喊大叫,却也都激动的涨红了脸,高兴的笑着。 有激动的,扑通通的全都跪在路边,有提篮挑担的,赶紧将自己的篮子担子打开。或有几个毛桃,或有几个野菜团子,或有一些炊饼。 却都不大声叫嚷,他们知道梁山的军纪严,用衣袍将这吃的包了,悄悄的在那路边等着。 等那行军的将士走过伸手向前杵一杵,他们多希望这些梁山的兵丁能吃一些他们的东西。 但任由他们怎么小心翼翼,有热情的想将这些吃的分享给梁山的将士,却始终没有哪一个士兵敢随意的伸手。 一来是兵法都刻在了他们的心中,他们自己有这个意识,二来,军队中五人,十人,三十人,五十人都各自奔着队,其中有着他们的头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一级管一级。 “这才是仁义之师,这才是仁义之师啊。” 俊俏的花荣坐在马上,看着梁山的军队这样的受到百姓的拥戴心里非常激动。 梁山士兵一路上令行禁止,又秋毫无犯已经算是仁义威武之师了,但在这行军路上,花荣也只是有这种感受,能看到李世民管军有本事。 直到现在,眼瞧着就到了梁山,这些百姓们在路旁主动又恭敬的跪下,花荣也是读过一些书的,他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这样的拥戴是明晃晃的放在眼前又震撼人心的。 没有人让这些百姓跪,他们却又这样主动的跪下双膝,不是因为他们骨头软,也不是因为他们下贱。 他们只是太容易感动,而又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拿的出来。 梁山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他们便献出满腔热忱。 军队不停的向前走,百姓不停的往两边跪。 李世民并没有停下和百姓们客套几句,只是下了命令,加快行军速度。 他每一次从梁山大寨上下来到各地巡视,总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往常是到异地去视察情况,自然可以和百姓们寒暄几句。但如今是在行军,又是在道路上行进。最好的方法就是赶快走掉,走掉之后,百姓们自然也就可以各忙各的去了。 那马车中,也有人悄悄挑开了窗帘。 刘月娥看着百姓们跪在两旁,自然也受到这种淳朴的善意的感触。 但心里却涌现许多对于李世民的无限崇敬,这都是自家男人的威仪。 花荣的妹子两眼中满是好奇,活泼的四处瞧着。 李清照则仍然显得有些沉闷,脸上没有笑意。 带着一些忧伤,挑着窗帘向外瞧着,心里也有许多对梁山的敬佩,许多复杂的心绪都在心头萦绕着,她也是很受触动。 就这样在百姓的拥护之下,军队终于到了梁山泊。 王进他们早已经在此等待。 李世民带着花荣他们下了马,史进则领着军队与迎上来的朱仝、雷横一同将这些兵马分别安置回军营。 王进、周侗、公孙胜、乔道清他们一同迎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并不认得的汉子。 这些是新上山的吗? 李世民心里想着。 “参见府主。” “免礼免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一群人高高兴兴的又重新团聚。 李世民瞧着那几个面生的汉子,虽不认实,但这些人却比王进他们似乎还要热切。 莫不是过于的崇敬我们梁山了? 看着不像这么回事儿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山,先回山。” 梁山泊边缘人口更是稠密,在这里待下去,马上百姓们又要围过来,山呼海啸,哗啦啦的跪倒了。 阮小二、阮小五一同领着众人上船,如今梁山也有大船了,众多头领只一艘船便可以共到梁山。 李世民入了船舱之中坐着,还未曾说话,便已经将在座的众人打量过好些遍了,尤其是那几个表情过于热切的陌生汉子。 那一个耳边一大块朱砂剂的最让李世民注意。 王进还没来得及向李世民介绍,李世民心里便已经转过几个圈了。 莫非此人便是那青面兽杨志吗? 只是这人脸上的一块大记是红的,为何叫青面兽呢? 可若不是杨志,又怎会这样巧同样都是脸上一大块胎记的人,同样的武艺不俗,能在王进他们身边站着,聚集在了这梁山泊。 不等李世民再多想,那几个陌生的汉子便一同站了出来,在船舱中恭恭敬敬地冲着李世民跪下。 王进一一的为李世民介绍。 那个脸上有一块朱砂记的唤作刘唐,在他右边,身材健壮的那个叫做欧鹏,腰间插了一把铁笛是马麟,最后一个叫做薛永。 “还有蒋敬、陶宗旺二人,被赵司马要走了。蒋兄是潭州人氏,精通书算,能“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人称神算子,赵司马非常器重他,上咱们梁山不久,可给赵司马分担了不少事,陶兄随身带着一把大铁锹,跟在赵司马身边,这几天也不知道去了哪个河汊里挖烂泥了。” “只这几位弟兄,情愿留在军中效一份力,只等着府主前来定夺。” 李世民笑呵呵的看着这几个目光热切看的新弟兄。 心里倒是明白,明明素昧平生,他们却为何这般热情了。 这热情全是真的,没有一点虚假。 只因为和他们一同上山的另外两人已经在赵佺手下得了器重。 赵佺地位特殊,除了李世民,算是地位最高的人了,蒋敬和陶宗旺这般的被他器重,真论起来,一半的梁山元老都不如这两个人位高了。 而刘唐他们却因为李世民不在,始终得不到安排,难怪他们心急呢。 李世民这笑呵呵的连忙从座位上下来,亲手将这几员汉子扶起。 每扶起一个,还要夸赞两句。 李世民这绝高的魅力和统率值立马让这几个人感到如沐春风,心悦诚服了。 只要李世民再说几句,他们恨不得立刻替李世民去死了。 李世民招呼大家一同坐下,王进在这船上将与杨志交战一事和盘托出。 刚刚说完,抬起头来一看,李世民果然已经面色如铁。 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是面色一沉,刚才那么轻松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刘唐他们都感觉心中沉甸甸的,素来在江湖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这时间都感觉心脏被攥住了一样,大气不敢喘一口。 “这样的人,还留他做什么?何不干净的杀了,也免得浪费咱们梁山的粮食。” 李世民话说的很重。 他没见到这个杨志,但已经对杨志的印象降到底谷了。 杀良冒功绝对是一件可以让李世民非常气愤的事。 王进心想,若没有李世民提前吩咐,一开始也不用在杨志身上花那么多功夫,早在战场上将他干掉了。 当然,领导又怎么会犯错呢?如今要杀杨志,说不定也说的是气话。 “杨志被我军抓了之后,得知杀良冒功之事,被几位兄弟所阻止,自己也感觉千钧一发,留了清白之躯,对几位弟兄非常感激。” “自己也是非常的羞愧,多番求死。我看他也是真心悔过,只是命运多舛,一时差了念头。毕竟未曾铸就大错,便也都等着府主处置。” 王进在东京禁军中摸爬滚打许多年,有识人之能,也通人情世故。 李世民听他说杨志是真心悔过,那杨志自然不是因为兵败之后装样子而悔过。 看来确实是真心悔改。 第两百零五章 杨志迷途知返,武松亲人团聚 第202章 杨志迷途知返,武松亲人团聚 夜幕低垂,梁山大寨中的庆功宴已经落下帷幕。 杜迁指挥着一些仆役收拾残羹冷炙桌椅板凳。 宋万则带着人分别把喝醉的一些头领送回房中。 李世民则端坐于书房之中,送走了雷横朱仝,又与王进周侗畅谈了一番。 “老爷子,依我看,也是时候给你那些徒弟写信了吧。” 李世民略有些微醺,笑呵呵的怂恿着周侗。 那个病大虫对周侗的殷勤,大伙儿可都是看在眼里,周侗也是时候作为梁山的一面旗帜打出去了,必然能吸引许多的好汉来投梁山。 周侗心中高兴,在薛永的殷勤伺候之下,也多吃了几杯,此刻也是喝的半醉。 脑袋还算清醒,心情多少有些热烈。 “据我所知,花荣将军在那青州也属于数一数二的将军了。如今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将这清风寨取下,纵是攻打一些大一些的城池也有把握。” “依我看,如今这山东地界已经没什么人能与咱们梁山对抗了,如今唯一发愁的还是兵马太少,人手太少,把整个山东占下来,人手不够。” 周侗热心的畅想着占下山东的一些问题,笑的眯着眼睛。 若是在半年前,他是想都不敢想自己会帮着别人反大宋朝廷。 “我那些徒弟实力都是有的,放在咱们梁山也都是顶尖。” 周侗诚恳的看着李世民,并非全是夸耀。 “这是老汉我自夸,他们确实也都是难得的人才。若想得到他们还需要府主担待一二。” 李世民蛮不在乎的一摆手,倚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起来。 “说什么担待,便是要我亲自去三顾茅庐也是可行的。” 李世民这样的话给老周侗太多的面子。 周侗笑道:“哪里值得三顾茅庐?依我看,府主的能力恐怕还要胜过那刘玄德,而我那些徒弟,比之诸葛孔明,却是远远不如的。” “但如今他们都事业有成,生活美满。咱们梁山虽好,他们却都不知道,虽然有些声势,在外人眼里,恐怕还差的远呢。想让他们抛家舍业的跑来咱们这水洼中造反,还不现实啊……” 周侗这样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确实是现实,但说出来多少有些势利的意思。 李世民却并不在意。 “此乃人之常情,若咱们把整个山东全都打下来,想必他们必然不会再拒绝了。我也不甚着急,只等着那个时候到来。” “只是如今咱们梁山越来越大,与这大宋的贪官摩擦越来越多,咱们这些头领的情况自然都要呈到那赵官家的桌上,你也该去信一封,提醒你的那些徒弟早做准备,不愿意上咱们梁山,也要小心被咱们牵连。” 周侗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说不上是牵连还是不牵连,周侗如今觉得跟着李世民显然更有前途。 但毕竟目前这些徒弟都还在赵官家的掌控之下,人在屋檐下,还需忍耐一时。 心里也下了主意,即刻修书一封送去,纵使他们这个时候埋怨自己,但将来总有拨云见日的时候。 “那个薛永莫不是有什么特殊才能吗?让你老人家又忍不住收徒了。” 李世民好奇的问着,自己身边的陈达、杨春等人不必多说,就是李孝忠、韩世忠,周侗也没说要收徒啊。 周侗嗨了一声。 “哪有什么特殊才能?不过是一寻常的汉子,天赋有限。几十年前略有一些渊源,今日再相逢,也算是有缘分。他又死皮赖脸的凑过来,耐不住他的恳求,便也收了他这个徒弟。” “也没什么打紧了,天赋奇高的徒弟,我收了三个,也不必再去追求什么佳徒了,这小子没什么本事,正好留在身边养老。” 知道了周侗的打算,李世民自然表示支持。 这老家伙在梁山过得越开心越舒心越好,自己也好放心的用它。 “好啦,我回去就给我那徒弟写信。你也别老惦记着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远征归来,先休息吧。” 李世民便起身向外送了两步。 “不必送,不必送。” 周侗摆着手,健步如飞的就出了书房。 李世民刚在书房中重新坐下,便听见书房外面周侗叫嚷着。 “老子身强体壮,还没老呢。我又没喝多,哪里需要你扶?快滚,快滚。” 原来那薛永一直在门外等候着周侗,倒也算得上是非常的孝顺了。 李世民也为周侗感到高兴,听这老东西这么任性的骂人,其实他心里也不知道有多高兴。 周侗哪都好,就是性格有些不坦率。 “将杨志带来见我。” 想了想,还是要先见他一面。 “是!” 门外应了一声。 未等太多时间,便将人带来了。 王进他们早就安排罢的,料想李世民回来,必然是要见杨志,早将杨志换到了附近的地方关押。 书房外一片黑影从门口进来,几个人在书房门口住了脚。 “府主,杨志带到。” “放他进来。” “遵命!” 人影分开左右,只留下在中间那个被绑缚的大汉。 杨志有几分迟疑,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坦然迈步而走入。 虽然被绳索绑着,但入了房中,恭谨的悄悄抬眼瞧了一眼灯光下的李世民,一时被李世民威仪所慑,但仍旧礼数不失。 弯身行礼,“罪人杨志,参见府主……” 李世民一改往常如沐春风、求贤若渴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在位子上坐着,也不快快的令杨志起身。 “你自称罪人,已知有罪?” 反问一句,听不出什么语气。 杨志谨慎对答。 “杨志出身名门,身怀抱负不得施展,迷了心智,在那官场之中钻营,只想求着上进,光宗耀祖。” “却不想命运多舛,运交华盖,上天捉弄。罪人本不过一介鹰犬而已,为当今赵官家押送花石纲。许是上天要点醒我,不准我做这害民之举,不让我助纣为虐,才在黄河之上单单翻了我的船。” “只是罪人猪油蒙了心,一心在官场上钻营,到了这济州府,本想戴罪立功。可天意捉弄,济州府实力不济,又连逢阴雨,练兵不成,眼见功劳捞不到手,与那济州府尹狼狈为奸,一时想岔了路,居然生出了杀良冒功的想法。” 杨志缓缓的剖析着自己这心理历程,也算得上是句句肺腑。 “罪人本就是助纣为虐的鹰犬,并无什么仁义之举,未曾做过对百姓有利之事。身上唯一的骄傲便是这将门传承。” 杨志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却一时误入歧途,起了这杀良冒功的念头,便将我杨家最后的脸面也丢尽了。杨志是在愧对百姓,愧对祖宗。” 李世民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杨志突地抬起头,正视着李世民。 “我一生只想恢复祖上荣光,光大门楣。却偏偏做了这让祖上蒙羞之事。多亏了梁山的英雄,阻止了我铸下大错。才令杨志将来九泉之下有脸面再见列祖列宗。” “杨志做下这样丢人的事,又是败军之将,本该得不到梁山好汉的优待,只一心求死便是,也算为前半生赎罪。” “可男人死容易,生艰难。杨志只愿留下有用之趣,跟随梁山英雄。做一些为百姓有益的仁义之士。” 杨志说着,神色郑重,深深的在李世民跟前叩首。 额头贴在地上,声音也变得瓮里瓮气。 “杨志没什么脑子,看不清太多东西,但这一身武艺韬略,还是有些用处,我只知道,梁山英雄全是为百姓着想的仁义好汉。” “以往身处于官场,见多了龌龊,谁又能想到便是这水洼中的草寇,居然能爱民护民?” “官贼倒置,杨志也看不清,说不透。现如今只知道梁山是好的,杨志甘愿为府主之鹰犬,杨志相信在府主麾下做的事情,必然都是对百姓有益的。” “大宋朝廷虽然势大,但杨志也不怕死,若将来有一日死在了战场上,九泉之下,再见到祖宗,也不会感到面上无光,满脸羞耻了。” 书房中再次陷入了沉默,李世民没有答应,杨志便也没有起身,仍旧一个头磕在地上。 李世民虽然仍旧面无表情的在那里坐着,看着杨志的后背后脑勺,但心中的不快和不屑,其实放下了许多。 而杨志趴在地上,耳边虽然一片寂静,但他的心绪却久久的不能平静。 刚才对李世民说了这么多,句句肺腑之言。 身处于官场之中,眼中便只能看到官场那些的事故,如今跳了出来,落在了这梁山之中,所见所闻给了杨志极大的震撼。 本就心中悔恨,又见到此情此景,登然是幡然悔悟。 杨志本来是任杀任剐,但留在这梁山之中,虽为阶下囚,但并没有受到苛责。 好酒好肉,吃着不能经常动弹,还胖了好几斤。 终于下定决心向王进请求,希望能在这梁山走走看看。 得了王进的开恩,杨志越在这梁山走着,越看着梁山百姓与梁山大寨的兵丁那样的荣辱与共,他便越发的受到触动越发的不想死。 今天的这番话在腹中不知推敲了多久,既想要取得李世民的谅解、宽恕,却也不肯再用那些话术来骗人。 只能将自己的肺腑之言说的更诚恳。 杨志额头贴在地上,只听见椅子与地轻轻摩擦,脚步声响起。 是李世民站了起来,本就高大的身躯扯出了长长的影子,盖在了杨志的身上。 桌上的油灯仍旧跳动着,影子也在晃动。 杨志便看着那影子一点点从自己身旁退去,听着脚步声,余光也看见了一双宽大的足履。 从自己额头的正前方,走到了自己的侧面,又绕到了自己的身后。 杨志不由自主的也紧张了起来。 明明还是春天的夜晚,凉风习习,室内也并不炎热。 但杨志的额头还是冒了汗,将地上的灰尘浸湿变黑。 自己在紧张什么呢?无论府主答应还是不答应,最差也不过是是因为败军之将得到处死吧。 虽然有些遗憾,但自己也是不怕的。 “呛啷——!” 宝剑出鞘,发出鸣脆的响声。 杨志趴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地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忽的,手上有风拂过。 一点轻微的响声,绳索断开垂委落地。 杨志只感觉守得云开见月明,双手绑缚已解开,胸中也豁然开朗。 他跪在地上,猛地抬起身来,绳索还挂在他的脖子和胳膊上。 跪在地上并不起身,膝盖用力转了一个圈。 直挺挺的在那里跪着,抬起头,光明正大的看着李世民。 脸上那块大青记,在他的激动之下也仿佛添了几分活力。 不再像前些时日那样郁郁的,好似在发着黑气。 李世民书桌上跳动的油灯散发着光亮,照亮了杨志大半张脸。 李世民也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板着脸,又重新挂上了几分和煦的笑容,只是仍旧不如对旁人那样热切。 但杨志并不将这样的区别放在心上,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有这样的区别。 手臂上的绳索也没有扯掉任由它们在胳膊上垂着。 杨志将自己双臂举到自己耳侧,缓缓的冲着李世民趴了下去。 恭恭敬敬的将沾了黑泥的额头重新贴在了地上,两只手也趴在了头颅两侧。 看着大礼参拜的杨志,李世民还是起身将他扶起。 目光复杂的看着杨志。 没有多说什么,重重的拍了拍杨志的肩膀。 “你能幡然醒悟,我心甚慰。你既然愿意做仁义之事,我也给你这个机会。君舟民水,我要成就大事,自然要爱护百姓。你竟然给我做鹰犬,做的自然也都是仁义之事。” 杨志重重的一点头。 “杨志明白!” 李世民又道:“你毕竟是败军之将,又做了那样的错事,如今虽然真心悔过,但还没能做出弥补。” “你虽然有本事,但仍旧需要赎罪,雷横、朱仝已经得了允许各自单独领兵五百,你就去雷横手下做个副手吧。” “多谢府主!” …… 杨志守得云开见月明之际,武松却脖子上套着一圈人顶骨珠,和房中一高一矮,一美一丑,一男一女的两人面面相觑。 第两百零六章 武松的忧虑,清风山的危机 第203章 武松的忧虑,清风山的危机 “怎么了二郎?与兄长团聚,怎么不高兴啊?” 李世民独自一人从房中出来,也没什么人随身伺候。因为担心李清照的情绪,这几日刘月娥一直都是陪着李清照一起睡。 有些奇怪的看着有些沉默的武松。 怎么一大早便不开心啊?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武松这个大汉,有些拘谨的挠了挠脸,一只眉毛上挑,一只眉毛下按,犹豫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世民见状也没有逼问,只招呼他一起坐下吃点。 两人捧着碗筷,李世民大口大口的吃着,武松却粒米未进。 愣愣的坐在桌子旁,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碗筷放下。 “府主……我那嫂嫂?” 武松吞吞吐吐的,他敬重爱戴李世民,因此,有了这家务事,烦心事才来找李世民。 李世民略一愣,他嫂嫂的事找我做什么?转念一想,却又明白了。 便也将筷子放下,笑呵呵的看着武松。 “你那嫂嫂的来历你知道了吗?” “武松不知。” 武松被这个哥哥一把拉扯大的,感情甚笃。 平日里最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哥哥。 但即便是武松爱哥哥,却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兄长确实是身上有缺陷,身子矮小,面目丑陋。 昨日兄弟重逢,自然欢喜,没想到自己离家不久,哥哥便娶了妻。 依哥哥的相貌能配上这般貌美的一个妻子,也算是走了大运。 武松也怕委屈了人家,哪里敢像审犯人一般诘问。 李世民擦了擦嘴,“你兄长的事情我已经听下面的人说了。说起来还是咱们梁山的兄弟冒犯了,去清河县请你兄长,你兄长不肯来。” “毕竟她日子过得好好的,虽然听说了一些梁山的名声,但也不肯这样轻易的从贼。于是被咱梁山的兄弟连哄带骗又吓唬的请到了这梁山,你可莫要生气。” 这事情武松已经知道,昨夜在饭桌上也听哥哥抱怨了几句。 到底是背井离乡,梁山如今也确实在外人眼里不算正统。 不过兄长到了这梁山,也没有受委屈,山上的兄弟知道这是自己的哥哥,也知道这是府主亲自吩咐过的。 分房、分地、分金银,对自家哥哥颇为照顾。 “我知道府主都是为武松着想,我兄长,市井小民没有远见,还要请府主和兄弟们勿怪才是。” “哈哈,”李世民笑着,“哪里会怪罪?你兄长能将你这样的大肚汉养到今日,众兄弟们,谁不佩服?” “我只听说他也曾埋怨你生事,但也只是嘴上厉害,心里可担心的狠呢。” 武松心中一阵暖热,近来确实是时来运转了,以前有一个哥哥疼自己,现在有许多哥哥疼自己。 自己也知道兄长不容易,只想在这梁山好好干,得了什么赏赐,全都孝敬兄长。 李世民道:“你大哥也是新婚燕尔,当时兄弟们去请他,反而是你那大嫂有几分豪气呢。” “你那嫂嫂是个有心气的,本是清河县一家大户的使女,那大户看上了她,她不肯依从,这才心生恨意,倒赔了些妆奁,嫁给了你哥哥。” 武松这才知道嫂嫂的来历,点了点头,对李世民的判断也表示认可。 昨夜初见,那嫂嫂虽然在这梁山也有些拘谨,但确实也看得出来有几分志气。 但正因为如此,武松才担心啊。 自己兄长确实窝囊了一些,武松怕兄长压不住那妇人。 这出来的时间虽不算长,但武松也算是见多识广,跟在李世民身边也愈发地通了人情,脑子清灵。 人间惨剧也见过一些,武松生怕那般貌美的一个嫂嫂,对兄长来说反而是危险。 “就是怕她有志气……” 武松略感有些羞愧,其实是不该这样揣度嫂嫂的。 李世民笑着拍了拍武松。 “不必担心。” “不就是怕你哥哥降不住他吗?你哥哥确实矮小了些,相貌不佳。但这些东西对于男子来说,都不过是一些旁枝末节。” “男子汉大丈夫最大的还是能力。” 武松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兄长有什么才能呢? 会洗衣做饭,能把自己养大? “我兄长……” “唉~,”李世民又拍了拍武松。“不用担心。” “降服一个区区有些姿色的妇人,哪里需要什么通天彻地之才?你那嫂嫂本来也不过只是一个丫鬟嘛。” “你兄长在这梁山,我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手底下管着几十个人,就够他威风的。” “逢年过节,初一十五,再将那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都往你家里送。有钱有权,足够你哥哥腰杆硬硬的,你那嫂嫂就是一匹烈马也翻不了身。” “更不必说,这梁山还有着众多兄弟。”李世民捏了捏武松坚实的臂膀。“还有你这么一个神勇的大汉,你哥哥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以后就该你护着你兄长了。” 武松重重的一点头,也觉得李世民说的在理。 心中宽慰了许多。 “你这几天有时间,多往周侗那里跑一跑,我看他现在有些松动了,说不定你能成他关门弟子呢。” “你那玉环步鸳鸯腿也是非常精妙了,神力无双,武艺绝伦,但老周侗毕竟是天下闻名的大侠,见多识广,乃是难得的名师。你如今又年轻,只自己摸爬滚打,便练出这一身本事,天赋实在没得说。” 李世民看着武松凛凛的身躯,若是上辈子,自己也得羡慕武松这魁梧的身躯。 也忍不住的赞叹,“老天爷真是偏爱你呀。” “咱们梁山如今武艺高过你的也有,但大多都已经走到头了,你这样的年轻,还有长远的未来。” 武松挠了挠头,如今虽然通了些人情,但昨夜薛永那样的举止他也见了。 让他这样的殷勤,实在是很为难啊。 李世民却心中有了定计,“你不要担心,尽管去求。我看你得了那两柄宝刀,用的也算顺手,正好让他教教你双刀的使法。” “他如今一来是有了松动,二来你天赋又高,他必然见才心喜,三来嘛,我这里再助你一臂之力。” 武松闻言大喜,“小弟可要先谢过府主了。” “客气什么,练好了功夫也是帮我打架。你先去吧,正好也问问他什么时候把那书信写好,等他写好了,你再回来禀告我。” “武松明白!” 武松一改来时之愁容,高高兴兴的转身要走。 “等一等。” 李世民又叫住了他。 “你顺道把薛永叫来,一臂之力,我先给你助上。” 武松虽不明白,但还是乖乖的听话离去了。 李世民重新坐回了房中。 翻了翻呈上来的公文。 但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 对于杨志的处置好说,毕竟是败军之将,也不敢提什么条件,又做下了那样丢人的事情。 他要有本事,放在雷横的手底下,用不了多久便能脱颖而出。 但对于刘唐这一群人却有些不好办。 蒋敬和陶宗旺还好说,跟了赵佺做民政工作,纵然是将来参与军事,也是处理后勤。 并不用他们领兵打仗。 而刘唐他们显然都是想要在军中建功立业,领军打仗的。 他们如今刚上梁山便立了功,赏赐太高,李世民却不愿意。 他们有些本事,但还不足以让李世民为他们坏了规矩,总是还要在梁山的军法中熔炼一番。 赏赐太低也不太合适,总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思来想去,先让刘唐他们几个官阶略高杨志半级,却只让他们和杨志领一样的兵,做个副手。 再赏赐一些金银便了。 但这群人里最难处理的反而是这个薛永。 这一伙上梁山的六人,全是薛永纠结起来的,要论功劳,自然是薛永最大,有荐才之功。 可偏偏薛永那点本事确实一般,年龄也不小了,行走江湖多年,手上也滑了。 纵使在周侗手下调教,也难堪大用。 让他与杨志与刘唐平起平坐,太高抬了。 偏偏的如今又傍上了周侗,若不好好的赏赐一番,岂不是也寒了周侗的心? 更不必说李世民如今想要将周侗当个牛马,当个旗帜。 以前没有施恩的地方,如今却有了薛永这个把手。 正是要狠狠的赏赐,好好的优待,让周侗不好意思心甘情愿的去当牛马。 这样想着,李世民已经有了想法。 “府主,薛永求见。” “进来。” 薛永从外边迈步走入,见李世民先施一礼。 “见过府主。” “不必多礼。” “府主召见薛永,不知有何吩咐。” “坐坐,先坐。” 李世民笑着挥手,先让薛永坐下。 薛永略微有些拘谨。 “我和你师父的交情深厚,和大小种相公也颇有渊源,咱们如今能在这里相会,也是缘分啊。” 薛永乖乖的听着,被李世民这样拉着家常,也更感亲近。 “听说你在揭阳受了委屈?” “哦,区区小事,竟传到了府主的耳朵里,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薛永笑着,满不在乎。 原本确实是气不过,若不是运气好,小命都得丢在揭阳了。 只不过如今上了梁山,见了这样的堂皇气象,却已经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了。 尤其是能常伴周侗左右,更是心满意足。 他不在意,李世民怎能答应? 连忙呵的一声站起身来。 “呵,怎么能说是小事?莫说是你已经为咱们梁山立了大功。便是咱们其余的梁山弟兄受了这样的委屈,被人欺负了,我身为梁山的首领,也不能不为他出口气。” 李世民这样的激动,倒是将薛永惊到了,也连忙站起身来。 又有些感激,又有些慌张。 “府主,府主……这如何使得,不必动气。咱们梁山如今诸事繁杂。府主何必在我这事上费心?揭阳又那样的远,哪里要出这口气大动干戈?” 薛永想劝,却没想到劝不成,反而火上浇油,更让他惶恐。 “这算什么大动干戈?”李世民提高了嗓门儿。 “身为梁山天策府府主,不能替咱们梁山的弟兄出头,岂不是被天下英雄耻笑?你们不在意,我却不能不在意,耻笑我一人胆小也就算了,却不能让人小瞧了咱的梁山啊。” 李世民话越说越大了。 让薛永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想开口相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都已经谈到了李世民的面子和梁山的面子,薛永纵然想劝他不要在意自己,却不能劝他不要在意面子了。 自己刚上梁山,有什么资格劝李世民放弃梁山的面子…… 实在难办啊…… 但虽然表面上想劝李世民不要大动干戈,但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些小爽的。 李世民又大手一挥,十分爽快的下了决定。 “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帮你出。不就是穆弘、穆春两个地方豪强,他能有几分本事?我点几个兄弟到那江州去给你报仇。” 薛永大受感动,没想到府主真的这样的器重他。 “府主……我……我薛永……” 李世民伸出手,止住了薛永的话。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说。你先下去准备一二,还要靠你带路呢。” “本来是不必要你走的,只不过这一趟是给你出气,不当着你的面,如何能够痛快?” 薛永感激涕零,不知所言的转身离去。 李世民在房中略有些得意,薛永完全被自己拿捏了,由不得周侗不领情。 当下心中愉快,便也要拟定下江州的人选。 须得选个武艺高强又心思缜密的,思来想后,没有旁人,正好孙安最合适。 孙安双剑在战场上已经锐不可当,行走江湖更是百无禁忌。 一个好汉三个帮,那刘唐武艺也不低,也是走惯了江湖的。 孙安也能压得住他,正好让他也去。 江州水脉不少,也得准备几个水上的好手。 便把阮小二、阮小五一同派去。 再配上一二十个普通弟兄。 这样的阵容称得上隆重了,老周侗感激涕零去吧! 李世民刚在梁山处理完了这些琐事,清风山这边却不安稳了。 “领兵的这个霹雳火秦明有什么本事,军师可知道?” 第两百零七章 韩世忠大战秦明 第204章 韩世忠大战秦明 “这青州指挥司总管兵马秦统制,山后开州人氏,姓秦,讳个明字。因他性格急躁,声若雷霆,大伙都呼他做霹雳火秦明。祖上也是军官出身。使一条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可不谨慎应对呀。” 朱武语气慎重,向韩世忠介绍着这秦明。 “万夫不当之勇?”韩世忠倒是起了兴趣,“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了。” “军师,走,你我一同前去观阵。” 大宋朝廷为了在各地紧要处保持安定,便设下许多军寨。 清风寨便是如此。 因此这清风寨不仅是个居民常住之所,也是个军事驻地。 寨子四周都由花容整治的整齐,厚实的木头扎成的木栅,足以应对小规模的军事袭扰。 李世民走后将此地交给了韩世忠,还是钟思来想后,也只是安排了一支偏军将那清风山占住,自己亲领大军与朱武一同在这清风寨驻守。 清风山算是一颗钉子,但清风寨却是这三岔路口的大门。 自然不能因为谨慎便将这大门拱手让出。 这军寨才整治了几日,幸好花荣离去之时,清风寨没有遭到损毁。 刚刚恢复了昔日样貌,便听得探子来报,青州秦明领兵来犯。 韩世忠尚未接近寨门,便已经听见外面的叫骂声了。 确实是个大嗓门,符合性如烈火的描述,江湖传言果然不假,确实是个霹雳火,来得这样快,性格这样燥。 韩世忠与朱武来到寨门,一同上了哨塔。 低头观瞧秦明军伍。 正如眼帘先瞧见一杆大旗,引军红旗上大书“兵马总管秦统制”。 大旗前一个全身披挂的马军将领。盔上红缨飘烈焰,锦袍血染猩猩,手持一根狼牙棒密攒铜钉,怒目圆瞪,大声叫骂,端的是英雄气魄。 “梁山狗贼,还不快快将黄信送来!” “水洼草寇,冒犯天威!识相的乖乖出寨受缚,免得腥手污脚。量你等草寇何足道哉!” 这人大叫着,颇有一种所向无前的气魄,身后的兵丁也都士气大振。 梁山把守寨门的士兵却一个个面无表情,呆若木鸡。 韩世忠听着秦明的叫骂也不生气,反倒开口称赞。 “端的是个好汉子。如此气魄,拉到边军中也可称雄一方!大宋非无良将,可惜君不能用。” 朱武看着秦明的军阵。列列旌旗似火,森森戈戟如麻,煞气冲冲,也开口赞道:“此人虽未曾布阵,但只这样的军列,也算得上是治军有方。” 韩世忠闻言轻笑。 他们梁山的好汉更多,军纪更严,军阵更加齐整,这才对这秦明居高临下品头论足。 朱武虽然对秦明认可,但听他的话也让韩世忠会心一笑,正如府主对朱武的评价。 胸藏兵法韬略,却少机变,善于识阵,善于布阵,应让其后发。 而军阵也正是朱武骄傲的地方,身为主将,却得冷静,不能被这军师轻易的鼓动。 “看起来,这支兵马确有实力。只不过区区八百人,未免太小瞧咱们了。” 莫说如今梁山有多么大的威风,便是韩世忠手中如今都有两千精兵了。 没想到这青州秦明来势汹汹,到头来不过带了区区八百人。 任由着为将的如何勇猛,韩世忠自然凛然不惧。 任由他兵马如何精悍,这李世民、韩世忠、王进、周侗等一同调教出来的梁山精兵也是丝毫不差。 敌攻我守,我方兵力又远远大于敌方,实在让韩世忠难以升起紧张情绪。 朱武开怀而笑:“将军是打惯了富裕仗,却忘了这里是山东啊。” 这才让韩世忠反应了过来。 这里不是边地,调兵不易。 大宋朝廷对兵权管的很严,这才有了在那边关的经略相公。 就是因为兵权管的太严,边关做事处处受制,不得已设下经略相公适当的放权。 韩世忠哪里知道,秦明本来打算只调动五百人,如今这一千人,还是因为慕容知府也觉得梁山不好对付,竭力相劝一同筹措的。 济州一开始能调动三千人攻向梁山,一来是济州府尹与团练使黄安利欲熏心,二来是准备了一冬,有充足的时间才调动了那些兵马。 秦明仓促之下能得到这一千兵马,还都是这样的精兵,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韩世忠又看了一眼寨外的秦明。 吩咐道:“开寨门迎敌。我亲自会会这个霹雳火。” “他带八百人,我也不小瞧他,点齐四百兵马,随我出战。军师在寨门后安排两百人做个后军,随时接应。” 朱武也道:“这秦明也算得上是个良将,他徒弟黄信已经被抓上梁山,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生擒了他,让他们师徒团聚。放出号令,令在清风山驻扎的三百偏军,悄悄下山截断秦明退路,也免得他兵败逃窜。” “军师考虑的周全,便按军师说的办。” 朱武下去做事,韩世忠也取了全身披挂。 不多时,吱呀呀寨门大开。 韩世忠领着四百兵马,一马当先,便闯入了秦明眼前。 身后大旗上也写着梁山韩世忠五个大字。 秦明坐在马上,先举起狼牙棒,指着韩世忠大骂。 “韩贼!你本是边军出身,自该奋勇杀敌,怎敢投了贼寇,背反朝廷!识相的立刻下马受缚,饶你不死!” 韩世忠全身披挂,威风凛凛,手持钢枪,朗声回道。 “我韩世忠当初何曾想背反朝廷?我与众兄弟为国杀贼,刺王杀驾,杀了西夏王察哥!如此功勋,却被上司强取豪夺,反以擅启边衅的罪名,将我下狱,意图谋害!逼得我有家难回,有国难投!这些事情你们难道都不知晓吗?” “如今幸得明主相救,一同上了梁山,你们这些官府爪牙,帮着慕容彦达残害百姓,反而是我们梁山庇护一方。秦明你也是堂堂男儿,难道就不感到羞愧吗!” 韩世忠本就有向学之心,跟在李世民身边认真求学,如今学识虽不算高,但也不是秦明能比。 又加之句句肺腑,字字泣血,本就是大宋朝廷不对,辜负了他们这些浴血拼杀的将士。 有理有据之下,自然将秦明怼的哑口无言。 就连秦明身后的那些士卒也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与韩世忠一样,都是穷当兵的,自然物伤其类。 秦明无言以对,只能胡搅蛮缠,开言大骂。 “你兀自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还敢巧言令色,煽惑军心。左右擂鼓,看我杀此恶贼!” 韩世忠冷哼一声,手中钢枪也直指秦明! “秦明,我本敬你是条好汉!不曾想你也是这般是非不分之人!要战便战,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两匹宝马奔腾着一同往中心撞,秦明奋起狼牙棒,韩世忠挺起点钢枪。 就在这厮杀起来! 好似南山猛虎,又如北海蛟龙。龙怒时头角峥嵘,虎斗处爪牙狞恶。狼牙棒当头劈下,离顶门只隔分毫;点钢枪用力刺来,望心坎微争半指。 好一番恶斗! 秦明抖擞身躯,狼牙棒用的像旋风一般!劈头盖脸来来回回的砸向韩世忠!韩世忠也放起威风,点钢枪翻翻复复。 沉重的狼牙棒在秦明手中显得那样威武,韩世忠的点钢枪却也不轻,时而招架狼牙棒,兵器交节,火花迸溅!时而攻其手慢,趁着狼牙棒挥舞的间隙,挺枪便刺。 先斗了五十个回合,两人不分上下。 两马一错,也扯开了些距离,秦明按住狼牙棒也赞了一声,“确实是边军的好汉,好武艺!只是不该从贼。” 韩世忠反唇相讥,“你倒也武艺非凡,有些英雄手段,只是不该助纣为虐,残害百姓。”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明奋起狼牙棒直取韩世忠。 韩世忠凛然不惧,挺枪还击。 又打了三十合,秦明狼牙棒打向韩世忠,被韩世忠用长枪一隔,狼牙棒偏向左侧。 秦明两手攥紧,才攥住了狼牙棒,借着力侧舞了一圈,重新砸了下来。 看似仍旧不分胜败,秦明却心中暗叫不好。 没想到这个韩世忠这般的了得! 他武艺高强,给秦明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秦明用着狼牙棒,又是个笨武器。 和这样的高手打将起来,八十个回合,耗费了不少气力。 刚才那一棒,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圆转如意。 狼牙棒最吃气力,一旦体力不支,战力便大幅削减。 又斗了五合,秦明只觉得两臂发胀,浑身大汗。 眼见不是对手,韩世忠攻击越发紧快! 狼牙棒对战长枪本就不够灵敏,一开始还能凭着巨力加上一身棒法法度森严抵挡。 如今却渐渐的漏了破绽。 韩世忠见秦明露怯,不悲不喜,沉稳心神,只是将手中的长枪挥舞得更快了一些。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我怎能败此草寇之手?观其军寨,兵马不下于我,我若力怯,此战不战自败。” 秦明咬牙支撑,心里却思绪翻涌。 秦明有心暂时引马先走,再做计较,心中却又想到,“我那表哥多年不见,如今久别重逢,我却要在他面前丢脸吗?” 霹雳火就是霹雳火,性子一起来便就不管不顾了。 眼见敌韩世忠不过,兵行险招,卖了个破绽。 又是兵器交击,却故意回援不及,狼牙棒未能护住自己身躯,门户大开。 这真是一招险棋,若是反应的过来,放韩世忠的长枪过来,自己则反手一棒削去他的顶门。 若是反应不过来,韩世忠这杆铁枪就要刺破自己的胸膛了。 双目怒瞪,任由汗水从脸上的沟壑下落,抖擞起十二分精神。 虽然已经气力不济,但胜败在此一举,还是将全身的气力榨干,都凝聚在这此刻。 死死的盯着韩世忠的长枪。 韩世忠与秦明连番交战,已经察觉到秦明渐渐不敌。 瞧他那大汗淋漓的样子,如今已经打了一百多回合,他越发的来不及回援了。 看秦明门户大开,有心将铁枪刺出结果了他。 但韩世忠还是留手了。 两人虽话不投机,韩世忠到底爱惜秦明的武艺。 有心生擒了他送上梁山。 自己若将这般的汉子擒下,也上了梁山,领一队兵马可堪大用,对梁山大大的有利。 李世民最是爱惜人才。 若将这秦明拿下送上梁山,也是送给府主最好的礼物! 于是望着秦明这大开的门户却不去刺。 瞅着秦明仍在向回拉动狼牙棒,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手中的钢枪改刺为砸,竖劲变横劲,明明是一杆通体钢铁打造的沉重钢枪,却好似被韩世忠用的像木枪一样展示出了韧劲。 枪杆蓄力,枪头砸下,秦明见状大叫不好,目眦欲裂,竭力闪避。 他怎能想到,韩世忠放着那大破绽不打,反而打向自己的手臂。 若被韩世忠打中这一下,纵然不会骨断筋折,兵器也得当啷落地,再无战斗之力。 然而他本已气力已尽,纵然是留了破绽,布下了陷阱,也未必真的能撑住韩世忠。 更何况,如今是突遭变故,竭力闪避,又哪有韩世忠蓄力一击来得快。 无可奈何之下,只听见当啷一声响,臂甲打的弯折,一股剧痛袭来,自己的手臂再也提不起半分力道。 秦明咬紧牙关,未曾痛叫半分,虽不知是骨裂还是骨折,仍旧奋力的发力,右手五指都在颤抖着,想要合拢。 但掌心中却已经空空如也。 狼牙棒还未曾坠地,韩世忠又顺势向上斜扫。 秦明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黑影一闪,一根铁棒擦过肩甲,直接敲在了自己的铁盔上部。 只感觉脑袋好像放进了大钟里,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便已经翻身落马。 庞大的身躯,沉重的铁甲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晕眩着,双手撑着地,即便还不能分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仍然想挣扎起身。 韩世忠却已经将铁枪放在了他的胸口,又将他摁下。 “来人,绑……” “将军小心!” 朱武在后方大喊一声。 士兵们也在他的指挥下掩杀出去。 身旁的几个弓箭手也冲着韩世忠身后连连放箭。 韩世忠猛然回头,就见一道刚猛的刀影劈来。 第两百零八章 秦明危机 第205章 秦明危机 千钧一发之际,韩世忠猛然抽枪回挡。 枪杆一横,只是招式没能做实,刚猛的倒影当啷一声砍在钢枪上,韩世忠手中的钢枪险些被荡出去。 这一刀来势汹汹,又来的突然,只是这一下突袭,韩世忠能料定此人无艺,不在秦明之下。 这个九尺大汉,得理不饶人。 大刀连砍,打的韩世忠只能左右遮挡,一时间险象环生颇为狼狈。 也幸好提前得了提醒,这几下虽然招架的非常狼狈,但终究是挡下了。 还是从连连后撤,撤开距离,整备精神,准备再战。 身后的士兵见韩世忠遭到突袭,已经在朱武的指挥下掩杀上来。 那大汉一时拿不下韩世忠,也只好不再追击,先拨马护在秦明身前。 一挥手,身后的官兵也一起涌上来。 “如何,可有大碍?” 秦明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大碍,只伤了右臂。” 那大汉眉头一皱,“可还能再战?” 秦明有些颓唐,“右臂无力,狼牙棒无法施展,已经无力再战。” 那大汉闻言,并未多说,只是面沉如水。 刚才猝然出击,却未能将那贼寇拿下,如今正面再战,胜负难料。 这草寇武艺高强,端地不好对付。 秦明被手下扶上了马,心中也在后悔。 不该恁般的托大与敌将单打独斗。 只是一开始好面子,未曾二打一,反而让颜树德带了两百兵守着后路。 都不肯让他靠近战场,就是因为自己心里起了性子,只想拿个结果出来长脸。 颜树德一身武艺,不下于秦明,只是经历坎坷,未曾入仕。 这两年原本在河北蓟县做些小本生意,可一来没这个手段,二来时运不济,生意做的不怎么兴隆,若遇到些波折,便要折本。 只能在做一些行商补贴,自己有着一番武艺,行走四方,也算是横行无忌,能纠集一支商队,还能顺便多收一笔钱。 表弟秦明正好在青州为官,若往来于河北、山东之间,表弟也可以做个照应。 于是颜树德便从河北来到了山东青州做生意,与秦明久别重逢。 却不曾想,刚到了青州,便听说梁山贼寇闹得凶。表弟的徒弟被抓,表弟自己马上也要披挂上阵。 颜树德素来嫉恶如仇,得知此事,自然勃然大怒,誓要杀尽梁山贼寇。 便要表弟举荐自己一同从军,领兵杀向清风山。 秦明虽然举荐了颜树德,慕容彦达也看他魁梧觉得他应该有几分实力。 但毕竟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商贩,也没有多么的重视。 秦明的举荐有些价值,但也不怎么高了。 毕竟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都这么轻易的被梁山人抓了,如今举荐了一个多年不见的亲戚,又能有多少本事? 颜树德有心杀贼,不在乎被知府轻视,只是他也是一个略通兵略的,知道这梁山贼寇如今闹得凶。 虽然从战略上瞧不起这些水洼草寇。但真与他们交手,还应慎重。 被知府轻视不打紧,但这么一轻视,手里便领不了多少兵,当个大头兵能发挥的作用,让颜树德感到不放心。 于是便又要在慕容彦达面前展示武艺,慕容知府便只好让他与秦明比试。 两人威风赫赫的连战一百多回合,却不分胜败,甚至颜树德还隐隐的略占上风,这自然让慕容彦达大喜。 但秦明嘛多少就有些不太高兴。 也并不是他小肚鸡肠。本来他的脾气就爆。如今这表哥来了,隐隐的又有着踩着自己上位的样子。 不然是他忍着不生气,但心中难免有些别扭。 如今领兵一千,出兵清风山,便想展示自己的本领,而不要表哥助阵。 知府给了一千兵马,自己带了八百来到清风寨外。 让颜树德带了两百驻扎于两里外,守住后路。 颜树德嫉恶如仇也没多想,以为表弟秦明能够处理掉这梁山草寇。 更何况这清风寨、清风山全被草寇占了,把住这个三岔路口,确实也需要护住后路。 正在此等待之际,便听见前面有人来报,秦明与敌将交手,两人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五十个回合看不出胜负。 颜树德心中担心,这才让兵马留在原地看守路口,自己快马加鞭前来助战。 两里地也不算远,眨眼便到,刚到此地见便道秦明与韩世忠战到最后几个回合。 秦明已经是身体疲惫,狼牙棒挥舞的不成章法。 棒法松弛,满是破绽,眼见就要落败。 颜树德这才快马加鞭,猛地提刀冲了上来。 虽未能感到秦明落败之前将其救下,但猝不及防的突袭也将韩世忠逼入险境。 敌人武艺高强,本想借着这个机会一举将其拿下。却不想梁山草寇之中,还有一个朱武时刻注意着战场的动静。 颜树德刚刚冲了出来,朱武便看到了这个身高九尺,面色漆黑的大汉。 连忙命令身边几个早已做好准备,射箭精准的士兵放箭。 颜树德全身披挂,武艺高强,这几箭未能伤到他,但也对他的突袭造成了妨碍。 到底使他不能全力施展,这一刀虽然来得迅猛,还是被韩世忠挡了下来。 韩世忠招架了几个回合,缓过神来,便也不惧怕他了。 秦明如今已经无法出战,颜树德只能提刀领兵上前。 眼前敌将悍勇,与秦明大战一番,将秦明击败,但看起来仍然留有余力。 最起码呼吸还算沉稳。 颜树德虽自觉武艺比秦明略高一线,但也高的有限。 自然不肯再冒险与敌将单打独斗。 提着大刀一马当先,威武的领兵冲锋。 韩世忠凛然不惧,挺枪迎上颜树德,也不需迅速的将其击败,韩世忠往这里一挡,便如同铁栅一般,让颜树德难以前进一步。 只能任由官兵与梁山兵自由厮杀。 朱武先指挥士兵冲着两翼对官兵放了两轮箭,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令官兵阵型一阵散乱。 秦明立在马上左手提着狼牙棒虽然无法战斗,仍旧大声喊叫着,指挥着士兵们重新列阵。 可此时两军已经交战,韩世忠身后四百梁山精锐已经与八百官兵撞到了一起。 朱武当即停止放箭,站在哨塔之上,红旗一分,寨门打开,又是四百兵马从中窜出。 红黄两旗连续招动,战鼓也颇有节奏的长长短短的响了起来。 梁山士兵们的前进既悍勇又井然有序。 中路四百兵马将八百官兵抵住,朱武按照六花阵中,小队士兵作战的组织进行指挥。 三五一组,互相配合,虽然只有四百人,但却将八百散乱的官兵打的抬不起头。 “小心两翼,小心两翼,左右迎敌!” 秦明坐在马上,奋力嘶喊着,淋漓的汗水将他黝黑的脸庞都冲出许多道沟壑。 在这纷杂的战场上大叫,固然他是霹雳火,也不仅嗓音沙哑。 在朱武旗帜招动之下,新出寨的四百兵马分为左右两翼,绕过中军,同时向官兵发动进攻。 一时间,将秦明的八百官兵三面合围。 而那颜树德被韩世忠拦住,也陷入苦战。 任凭他大刀挥舞的怎样刚猛,韩世忠自岿然不动,如顽石一般。 而颜树德是新加入这军阵,互相磨合不深,身边没有亲兵。 韩世忠身边却有着十几个西北一同过来的老兄弟。 互相之间配合无间,韩世忠主攻众兄弟们护着韩世忠辅攻。 秦明的士兵也都是精锐,自然知道该护住颜树德。但互相之间没有默契,进退失据很快就被韩世忠的兄弟们砍死砍伤。 韩世忠没有后顾之忧,钢枪使得好似蛟龙一般,将颜树德浑身笼罩。 颜树德的大刀虽然刚猛,但却如同落入了罗网,还不曾与韩世忠交接两下,便要回刀防备敌军刺过来的长枪。 明明有着一身万夫莫敌的本领,却只斗了十个回合,便已经额头冒汗。 只感觉心脏突突直跳。 耳边厢官兵的惨叫声不断的传来,朱武后发先至,将训练有素的梁山官兵指挥的井井有条。 三面绞杀秦明的官兵,秦明也只能在马上吊着疼痛的右胳膊干瞪眼。 焦急的嘶吼,奋力的指挥,但都是无济于事。 眼见兵败如山倒,官兵们逐渐丧失抵抗之心,开始向后逃窜。 朱武招动战旗,战鼓咚咚诡异的响了两声。 左右两支兵马中又分出了二十人的小队,如同尖刀一般,将官兵这团肥肉从中剖开。 但却并不转身合围将这块肉剜掉,反而继续前插,矛头直指秦明。 秦明正在拦截士兵们的逃窜,但他在战马上,奋力的夹紧马腹,左手提着狼牙棒,少了一只手,怎么都不方便。 不光拦不住,反而被士兵冲撞的,稳不住身形。 猛然一回头,发现敌人已经向自己扑进。只有十步之遥! 左右两边二十人的梁山小队,所向无前,势如破竹,官兵们不能阻挡他们分毫。 眼见就要来到自己眼前。 他们刀盾长矛,配合严密,秦明如今无法战斗,自然心中大叫不好,危险逼近。 “让开,让开!” 秦明大叫着,呵斥着冲撞自己的士兵。 自己不光是马匹遭到冲撞,身形不稳,反而陷入了军阵泥潭之中。 想要抽身而不得。 这样一喊叫,反而让那些溃逃的士兵以为主将也要溃逃了。 当下更是骚乱。 秦明急得团团转,却始终难以抽身,焦急的看着敌人已经突进了五步的距离。 幸好军阵骚乱也给他们造了一些阻碍,未曾直接突进到自己身前。 “表哥!” 秦明大喊一声。 险象环生的颜树德也注意到了秦明的险象环生。 漆黑的脸庞没有半分惊讶,只是愈发的漆黑,钢牙紧咬,心中恼恨,但败局已定。 不能坐视秦明被敌寇所杀。 眼见韩世忠又挺枪刺来,却不闪不避,大刀反而往左侧又往下沉了沉,然后奋起双臂抡了一个圆。 将攻过来的武器逼退,立刻拨马就走,后心露出,却又被几个眼疾手快的砍了几刀。 颜树德脸上肌肉抽搐一下,忍住疼痛! “撤退!立刻撤退!” 一声命令传出,士兵们最后的一点抵抗之心也全都溃散。 奋力转身,轰然而散,丢盔弃甲。 这逃命的人流又将那围向秦明的军阵冲了一冲,刚刚来到秦明眼前的刀枪只能无力的在秦明的盔甲上划出几道划痕。 秦明左手奋力的挥舞着狼牙棒,但毕竟不是惯用手,力量使不出来,动作也别扭,被那配合默契的梁山士兵用盾牌轻而易举的挡住。 然后又是几枪刺到秦明的身上,有的见了血,有的未曾破甲。但却让秦明如同立在刀山,险些从马上跌落。 “让开。挡我者死!” 颜树德大喝一声,已经从后方杀来。 马撞刀砍,将围着秦明的梁山小队冲散。 “抓紧了!” 颜树德大叫一声,刀柄往秦明马屁股上一拍,终于在颜树德的掩护之下秦明脱身而出。 马匹猛地窜动,秦明身形不稳,赶忙将狼牙棒抛下,指左手死死地抓住马缰,伏在马上,跟着颜树德突围。 梁山兵马的攻击本就是围三阙一,后方空虚。 如今官兵们丢盔卸甲向后方溃逃,逃生之时潜力迸发,人流滚滚向后。 颜树德又武艺高强,勇猛绝伦,骑在马上跟随着人流冲锋。 很快就突出了重围,连带着秦明也一同跟着颜树德冲了出来。 “先撤回再说,后方还有两百兵马接应。” “嗯!走!” 颜树德带着秦明以及溃逃的士兵便一同向两里外冲去。 韩世忠见敌人溃逃,自然不肯放过,重新整合兵马,立刻追击。 死死的咬住颜树德他们,不让他们逃离。 朱武敌军已溃败,仍旧谨慎的紧闭寨门。 另安排了探马时刻来报韩世忠的战况。 在寨中又准备了两百兵丁,准备时刻接应。 站在哨塔之上,冲着天空放了一盏红色的烟花。 “够胆的不要走,速速在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韩世忠叫嚷着追击着颜树德和秦明,把这两人气得牙痒痒。 但却不敢停下奔跑。 许多步行的士兵已经追不上队伍落在了后面,被梁山的人抓住了。 第两百零九章 丢马 第206章 丢马 两里地眨眼便至,不待颜树德招呼,那两百名留守的士卒已经注意到了敌宗。 带着兵器组成军阵,呼啦啦就绕过秦明,颜树德朝着韩世忠他们冲了过来。 兵器噼里啪啦乱响,梁山士卒训练有素,行进之中,队伍并不散乱,猝然临敌,并不慌张。 在韩世忠的带领下,携着大胜之势,势不可当的前冲,只才一交手,便迅速的将两百名新迎上来的兵丁打入下风。 颜树德本想转身再战,却还不等出手,后军也已败绩。 漆黑的脸庞上满是恨意,气得他牙根痒痒几乎要把牙齿咬出来火星子。 “打不了,走!” 颜树德牙缝里生硬的蹦出来几个不甘心的字,领着秦明就跑。 颜树德嫉恶如仇,心中也有着骄傲,今天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伙山贼实在太强大了。 既对他们自甘堕落而感到心痛,又因为自己败在了自己看不起的这些山贼手中而感到羞愧。 怀着这样的心情闷头狂奔,韩世忠紧追不放。 绕着清风山,又跑了两里,不经意间便到了一个险峻处。 突然两侧山头之上炮响一声,锣鼓齐鸣,山林中红旗招展,众军呐喊,声势浩大。 “有埋伏!” 颜树德大喝一声,面色惊骇。 与秦明二人都慌忙的从马上抬起头来,惊骇的看着两侧山头。 只见上面擂木、炮石、灰瓶、金汁,从险峻处打将下来。 跟随在身边的几十名溃兵便躲闪不及被打落下马。 马匹也打死打伤了十来头。 韩世忠这时又从后边追来,见状大骂。 “入你娘的钟刚!你个混账东西!赶紧给老子滚下来!” 这样大骂一声,并不能大过那山头上众军呐喊。 但在山头指挥着的钟刚看见韩世忠的旗帜,便好似听见韩世忠的喝骂一样。 赶紧贼笑几下的招动了黄旗。 山头两侧礌石滚木才停了下来。 颜树德带人夺路要冲,前方树林之中,红旗一闪,两队人马已经布好了两只鹿角,将并不宽广的道路封死。 韩世忠一脸心疼的打着马,已经带着众军从那些死伤的马匹士兵身上跨过。 二十名马军从身旁闪过,也不带兵器,只挥舞着手中的抓钩。 抓钩带着绳索抛出如同渔网一般罩了过来。 颜树德和秦明躲了几个,又用兵器挡住了几个。 但还是无法躲全,被七八个抓钩抓住,拖下马来。 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仍要反抗。 脚踏实地便能发力,扭动着想要褪去身上的抓钩。 可又有十几名步卒一同围来,将他们摁倒在地,绑缚起来。 两人身上一松,再一抬头之时,韩世忠已经停马在二人眼前,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二人。 秦明虽然性如烈火,但连番精力消磨,已经无力再骂。 颜树德嫉恶如仇,手上功夫一半,却不想再输了嘴上功夫。 总是要争论一番公义大义的,正在心中酝酿着腹稿,可韩世忠只是简简单单的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却并没与他们两个人搭话,也不奚落他们。 转身打马便走,指挥士兵收拾战场。 只简单的扔下了一句,“绑缚好了,押送梁山。” 翻身下了马,跑到一旁,又把凑过来的钟刚教训了一番。 虽说死的马不算多,但也有十几匹断腿的马,显然活不成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韩世忠心疼坏了。 …… 梁山 段景住又羞愧又有些愤怒的被李世民请到一旁坐着。 只感觉自己愧对府主,愧对梁山,这样的失职,李世民却仍旧笑颜以待,嘘寒问暖,令段景住心里暖暖的。 于是乎也更加的羞愧,一腔情绪都转化为愤怒,两只眼冒着火光盯着那中间跪着的一人。 李世民又请与段景住同行的两位兄弟在一旁坐下歇息,这才不慌不忙的审问那人。 要说在这正厅中跪着的这人外貌实在不凡。 李世民身边众多英雄好汉,大多都身材魁梧,八尺九尺的也都有许多。 但眼前这人只凭目测,少说得有一丈。 “为何劫我梁山马匹?” 李世民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这身高一丈的汉子便已经吓破了胆,连忙求饶。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实在不知道这是梁山的马呀。” 他说的这话也没什么人信,他说不知道便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证据。 但郁保四可能一开始不将梁山放在眼里,如今被押送至梁山性命操之于人手,在加之这上山途中,看到这梁山军纪森严声势浩大,已经被吓破了胆。 “我的马呢?” “交出马来,饶你不死。” 郁保四当然想活命,可此刻却哭拽着一张脸。 “英雄,马没了,马被人抢了!” “到底怎么回事?快快说来,但凡有半句隐瞒,立刻将你剁为肉泥。” 郁保四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是段景住奉了李世民的命令,前往北地买马。 这一趟买来五百匹上好的战马。 只因为如今梁山闹得凶,山东各地的官府也多少有些忌惮。 段景住到了山东地界儿,路便不好走了。 青州有商人秦仲,又有如今梁山的好几个山寨据点,是个绝佳的中转之地。 便打算从青州休整一番,在南下过对影山到梁山。 却不曾想到了青州遇到了这险道神郁保四,居然敢纠集一批人来前来抢马。 但段景住能买这五百匹马,身边也不缺少人伺候,与在北边遇到想上梁山的好汉杨林一起带着护卫和马夫将郁保四他们打退。 郁保四吃了苦头,便怀恨在心,半夜又带人杀出来杀了个回马枪。 前面闹哄哄的闹了一通动静,引得段景住他们与他交战。 后面则派了一批人,将五百匹马全都偷偷的引走。 段景住与杨林一时不察,中了奸计,又一次打退了郁保四,那五百匹战马全都丢失。 两人心中大恨。 就打算就近上桃花山,搬一只救兵来,将马夺回来。 只不过这么一来一回,必然要浪费一些时间。 刚要动身,后方又有人赶了上来。 正是拼命三郎石秀带着两百匹战马追了上来。 石秀原籍为金陵建康府,专好打抱不平,江湖人称“拼命三郎”。后随叔父到北地倒卖羊马,不巧叔父中途病死而生意亏本,便流落到蓟州,靠打柴为生。 段景住到这北边买马,做的生意大,也需要人手。 多方打听,认识了拼命三郎石秀。 知道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是个可靠之人。 再加上石秀刚好原本与叔父一起倒卖过羊马,颇有一些经验。 正是最合适不过的帮手。 刻意结交之下,便与石秀相熟了。 既成了朋友,段景住也向他阐明了来历。并且邀请石秀一同上梁山。 石秀虽然落魄,但不想落草,若是旁人邀请他落草,他自然也就拒绝了。 只是石秀是个好汉,最重情义,心里也喜欢那种有情有义的汉子。 蓟州虽然离西北很远,但都是边地,颇有一些勇烈之风。 李世民在西北之地闹出来的动静在这河北也是广为流传。 许多好汉都非常的崇敬李世民,石秀自然也不例外。 石秀早被李世民塞外刺杀西夏察哥,关内营救战友大败官兵劫囚车而折服。 即便在这河北每天打柴为生,也时常注意打听李世民的消息。 也早听说他到了山东梁山,拉起一支好大的队伍,闹的声势很大,但这并不是石秀最关注的。最让石秀关注的还是李世民的梁山军队乃是仁义之师,从官府手里保护可怜的百姓。 因此段景住一邀请,石秀也没有过多的考虑,只核实了段景住的身份,确实是梁山的人,便答应下来上梁山。 也想凭自己这样一身武艺,做一些利民的仁义之事,与李世民那样的真正的英雄好汉相交! 在这买马的路上段景住还结识了杨林,杨林则是主动的想要上梁山,他对梁山仰慕已久,可不像石秀那样还有许多想法。 他对于落草是没有许多的顾忌的。段景住答应帮他引荐,他便与段景住一同买马。 段景住在这北边谈了一笔生意,七百匹战马却需要分两次交付。 他只能先领了大头五百匹马南下,让石秀留下,等着接收接下来运过来的两百匹战马。 结果到了这山东,官府查的严,段景住耽误了一些时间才到了这青州,被郁保四将马劫了去。 石秀之所以能那么快的赶到,就是因为他机灵,刚到了山东地界,察觉到有些不对。 没有像段景住那样犹豫耽搁时间,直接按照他从段景住听来的那些梁山故事中就做出了判断前往青州。 在青州周转,有人接应最为便利,段景住离开之时,尚不知道李世民将清风山、清风寨也占下来了。 但即便如此,石秀也可以得到三座山寨的接应,南下还有对影山可以中途歇脚。 打定了主意,便往这青州而来,没耽误中间的这么些时间,刚好在段景住他们丢失了马匹之时赶了过来。 段景住便向石秀讲了打算,准备先去桃花山搬帮手。 但石秀却担心时间越拖越长,节外生枝。 这五百匹马落到了郁保四的手里,或被他卖了,或被他杀了,或被他丢了,都是麻烦事。 小小一个郁保四什么时候收拾他都不打紧,主要是受了梁山的命令,这五百匹马却绝对不能丢失,坏了责任。 石秀武艺高强,艺高人胆大,智勇双全。 段景住和杨林担心追上去,中了郁保四的奸计,但都被石秀说服。 两人丢了马,心里已经没了主意,见石秀仍然沉稳,便将石秀当了主心骨。 石秀沉着冷静,探查动静,将自己带的两百匹马全都贡献出来,让马夫和护卫们都乘着马追赶。 五百匹马数量不小,沿途自然留下大量的痕迹,被石秀一一探查,一路追踪。 郁保四仗着自己是地头蛇,地形比较熟,四处兜圈圈,但都不能甩掉石秀,反而被越追越紧,他也有些急了。 追了三五天,都没有让郁保四有机会脱身把马处理掉。 而段景住也已经派人将消息传到了青州三山。 秦仲查明了郁保四在这青州的人际关系,晁盖派人将郁保四的老家连窝端了。 陈达、李忠派出人手四处搜堵郁保四。 青州表面上没什么动静,但底下已经暗流涌动,没有郁保四的容身之地。 郁保四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心一狠使了个障眼法,便跳出了青州南下。 石秀照着郁保四故意留下的痕迹,又追了半日,发觉情况不对,调整路线,便一路追出了青州。 出了青州,却没能把郁保四追上,众兄弟们不吃不喝,连追了一百多里,终于在一个山窝窝里将郁保四拦住。 连番追堵,众兄弟们也颇为疲惫,将郁保四以及他的随从好好的教训了一番。 本想一刀砍了他,出出心头恶气。 但段景住在青州与李世民他们打过交道,知道梁山军纪森严,如今这路上横生波折,也算他们失职,所以到了梁山未必会得到惩处,但也该把这郁保四押到梁山听候发落,自己等人还是不擅作主张了。 正当他们刚刚决定如何处理郁保四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个噩耗。 马没了!!! 这真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把众人都气坏了。 原来郁保四在这青州被围追堵截,知道惹上了硬茬子,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安身之地。 便带着这五百匹马前往东平府,寻找双枪将董平。 郁保四与董平有一些交情,董平武艺高强,在东平府又位高权重,到了东平府郁保四便不用怕旁人再收拾自己了。 尤其是自己还带了五百匹战马作为见面礼,董平不说把自己当成个亲爹供着,最起码也得当个贵客。 心里想的挺美,却没想到刚出了青州,走了六十多里,便被一伙人将战马全都劫了去。 要不是自己机灵,恐怕直接要报销当场。 这也是为什么石秀他们追了八十里才堪堪将郁保四截住,尤其是这最后二十里,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没了马匹,郁保四的痕迹自然难以找寻。 第两百一十章 李世民剑指祝家庄,孙安路阻芒砀山 第207章 李世民剑指祝家庄,孙安路阻芒砀山 “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马被你弄丢了是吧?” 李世民坐于上首,淡淡一句话,却尽显威严,吓的郁保四肝胆俱裂。 郁保四又连连叩头,“英雄饶命,英雄饶命,马没丢,没丢!” “狗贼!战马都被抢走了,还敢说没丢!” 段景住愤怒的大骂。 郁保四连忙解释,“虽然被抢走了,但我知道是被谁抢走的,离咱们这梁山并不远,英雄尽可以去抢回来,虽费了些气力,但那也是个大户人家,抢回来咱们那马,顺道借他们一些粮做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段景住从座位上起来,三步并两步向前跑着,一脚把跪伏在地上的郁保四踢翻。 “妈的,谁和你咱们咱们的!你是个什么畜生?” 颇有些武艺,身高高于一丈的郁保四被段景住这样的羞辱却并不介怀。 虽然被踢的疼痛,仍然挤出一张笑脸。 “骂的好,骂的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梁山的英雄好汉。该骂该骂。” “杀了我这样的小人,也不过是脏了众位英雄的手,若不嫌弃,且留下我,纵是为梁山掏屎担粪,也算是做些弥补。若肯信得过小人,把小人放在两军阵前以命报效,也好过这般的白白送了性命。” 郁保四花言巧语,只想活命,气得段景住又要踹他。 “且慢。” 李世民制止了段景住继续施暴。 又对着郁保四继续说:“你的性命如何,在我眼里并不重要,且说出马匹的下落,再作计较。若能找回战马,饶你一命,也自无不可。” 郁保四闻言大喜。 他自然知道马匹是被谁劫去的,一直憋着不说,就是为了得到这句话。 若早说出来,指不定就被石秀、段景住他们半道上弄死了。 “那劫马的为首的两个汉子我是认得的,一个叫祝龙,一个叫祝虎,乃是祝家庄祝太公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郁保四说着,居然还有些不服的意味。 “祝家庄势力不小,但若说起这两个人,也只是吹的厉害,若非他们带的人多,我未必会如此狼狈。” “莫要吹嘘,你真认得那是祝家庄的人吗?” 吴用在一旁喝问了一声。 郁保四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确实认得他们,那些人也都是祝家庄的人。祝家庄方圆三百里,名气不小,庄前庄后好几百人家,家家户户都备着朴刀,器械上还都有编号。这些事情,凡是一打听便能打听到的,绝无半点虚假。” 李世民听了沉默不语,轻轻摸了摸嘴唇上的短须便起了心思。 “学究可知道这祝家庄吗?” 吴用点了点头。 “过去听说过,知道的不多。如今上了梁山,便又刻意注意过。” 毕竟祝家庄号称方圆三百里,都有小半个梁山泊的大小了,距离梁山也近,这样的事例,吴用自然要仔细的打探一番。 “祝家庄便在那东平府独龙岗。庄主太公祝朝奉,有三个儿子,称为祝氏三杰。” 李世民哦了一声。 “祝氏三杰,他三个儿子十分了得吗?” 这和郁保四说的有些不一样,看郁保四的样子并不十分忌惮这三杰。 吴用笑了笑。 “单论一个祝家庄,其实没什么。祝家庄西边有个扈家庄,东边有个李家庄,三村里人马加来有个一二万人,这才显得颇为豪奢。” “李家庄李应也算了得,扈家庄有个一丈青扈三娘是巾帼不让须眉,但外人论及三庄中却以祝家庄为首。旁人只知道祝家庄厉害,但这祝家三杰其实也是寻常,只老三祝彪有些武力,但也不是陈达、李忠他们的对手。” “三庄中之所以祝家庄能为首,依我看,恐怕还是占了他们教师栾廷玉的光。” “栾廷玉?” “是的,此人乃是这三兄弟的武艺教师,唤作铁棒栾廷玉,相传有万夫莫敌之勇,有调教得一两千的好手,故此祝家庄实力最厚。” 李世民点着头,心里起了心思。 吴用瞧出来了李世民的心思,有心劝阻。 “区区五百匹战马也不妨事,如今并无战事,并不急用。权且放在祝家庄,让他们替咱们养一养,只等武松、孙安回来,再带人去取也不迟。” 李世民笑着伸出手指虚点吴用。 “小小一个祝家庄,你还怕咱们没实力收拾他们吗?没了武松,孙安,莫非咱们就不打仗了?” 吴用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他们三座山庄同气连枝,合起来实力已经不算小了,再加之都是当地的地头蛇,熟知地利,贸然加兵于此有违兵法。” 吴用这话一说,听得堂中几个老人都会心一笑。 李世民平时最爱给他们这些下属讲解兵法。 什么知己知彼自是不用多说,都是提烂的了。 吴用的意思,李世民也明白,梁山本寨最近的实力确实看似削弱了不少。 韩世忠、晁盖、陈达、杨春、李忠、吕方、郭盛全都被洒到了青州以及去青州的路上。 孙安带着刘唐、薛永、阮小二,阮小五南下江州报仇去了。 像什么曹正、周通,孔明、孔亮,如今刚上得山来,仍是草莽习气,尚不能大用。 欧鹏、马麟虽有些实力,但也差不了多少。 但在李世民眼中,这梁山大寨,不把老周侗算上,也有自己,有王进、史进、雷横、朱仝、杨志、花荣等人。 听他们讲述这史家庄的实力,又似乎是非常的窝囊。 也就这个栾廷玉略有几分本事,哪里值得李世民担忧。 “不必担心,先派个机灵的前去打探打探地形。等得了情报在发兵祝家庄。” 吴用见李世民已做了决定,便不再相劝。 石秀连忙从一边窜出。 “府主打探情报之事,小人愿意前往。” 见石秀抢先一步,段景住和杨林也反应过来,也一同向李世民请命。 李世民看了看这三人,又对着段景住和杨林说道:“攻打祝家庄其实是件小事。为咱们梁山买来源源不断的战马才是大事。这件事,除了景住,我还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手。” 李世民这样一说,段景住便嘿嘿的笑了起来,也顾不得争抢了。 李世民又对着杨林说道:“这是件大事,还需要两位共同协作,这南北来回一趟路上若遇到了什么仁义的好汉,也尽可请他们上梁山来,真来了那些有才能的,我给你们记功。” 杨林一抱拳郑重的表示,“府主放心,杨林必鞠躬尽瘁!” 李世民又转向石秀,“前去探查祝家庄还得有个帮衬……” 郁保四听了,便膝行前进。 “我,我,小人愿往!” “府主,让小人去吧,也算戴罪立功。我必小心谨慎,全听这位英雄的指挥,绝不擅作主张,一定将祝家庄的情况摸个底朝天来见府主。” 李世民摆了摆手,制止了郁保四继续说。 笑道:“你虽这样说,我却不知你究竟是有心悔改,还是虚情假意,大战一起,梁山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却不能交托于你手……” 郁保四刚想开口分辨,李世民却又继续说道。 “纵然你是真心悔改,做错了事,却仍旧要受到惩处。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梁山也有军规军纪要守,若非你横生枝节,我梁山不会失去这五百战马,你需在梁山先服上两个月的劳役,以观后效。” “若是真心悔改,便踏实干活,两个月后,看你干的如何。若是干得好,便认可你是真心悔改,以往罪责一笔勾销。在梁山做个清白身,便可委以重任。” 李世民没说若是做的不好会怎样。 但郁保四自然不敢心中存有侥幸。 而他听完李世民这番话,不仅不因为自己没受到信任而愤怒,反而更加认可梁山规矩森严。 这是一种远胜于草台班子的正规感觉,明明郁保四是被惩处的那个,但有法可依,却让他感到安心。 李世民想了想,又将曹正叫来和石秀做个伴。 曹正无论是做屠户还是做生意,都多与人打交道,从东京城到山东,也经历了许多事情,老于世故。 有他与石秀一起,料想不会出什么差错。 指定了这两人,李世民又叮嘱一番。 “一切小心为上,莫要与人起冲突。纵是受了些气,也且暂时忍下来,免得对方人多势众,伤了自身。等情报传回我大兵一起,你们受了什么气,十倍的给你们出。” 石秀和曹正自然是满口答应,便收拾东西,转身离去,下了梁山径直的头向正北。 …… 孙安、刘唐、阮小二、阮小五、薛永一行几人并着十来个弟兄,脚底下踩着几个喽啰,站在芒砀山前叫阵。 未等多时,山道两旁便呜呜喳喳的一堆人马围了过来。 敌人人马众多,漫山遍野,孙安等人势单力薄,却凛然不惧,也都是艺高人胆大。 那山上漫山遍野尽是红旗,本要一同围了上来。但见敌人人数不多,又凛然不惧的堵在山道口,似乎英雄模样。 便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未曾以多欺少,大队人马都停在了山上以壮声势。 领头的三个头领带着百十名喽啰下了山来。 孙安用目观瞧去,瞧的那领头的什么打扮。 一个道人模样,散着一些头发,外面罩着一身铁甲,抱着一柄宝剑,又挎着一柄流星锤。身后一杆大旗,上书混世魔王四字。 左边一个拿着一柄铜牌,右手提一杆标枪,背后似乎插了许多飞刀,花里胡哨。身后也有一杆旗,写着八臂哪吒。 右边那人也拿着一面团牌,背插二十四把标枪,左手挽牌,右手仗剑。后面打着一面认军旗,上书“飞天大圣”。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天高地厚,敢来到我山下叫嚣?” 混世魔王樊瑞一马当先,开口喝问。 孙安则在马上搭话:“我等途经此地,正好撞见你们山上的喽啰背后议论,说你们意图吞并梁山,可有此事?” 原来,孙安等人一同南下,走到了这徐州地界,正好在小路上碰见几个芒砀山的山贼,这些山贼在路上说说笑笑,便提到了他们寨主要吞并梁山之事。 这种话,虽然他们当然不能当做没听见,立刻出手将这几个喽啰擒下盘问了一番。 便一同来到这山下叫阵。 那樊瑞听出来了门道,一脸了然的神情。 “哦,原来你们是梁山的人。怎么?不服气吗?你们闹出了这样大的声势,好生威风,但我这山上兵强马壮,却也不输于你们,这个风头,也该让我们来出一出。” 樊瑞看着孙安,又点点头。 “嗯,你们几个势单力薄,便赶来到我山下叫阵,见我这漫山遍野的兵马也凛然不惧,倒也算是个好汉。若不嫌弃,不如与我等一同杀上梁山,拿下梁山之后,让你们从第四把交椅开始坐,绝不亏待你们。” 孙安还没说什么,刘唐、阮小二、阮小五便一同跳了出来大骂。 “放屁!你们是什么狗娘养的,狗入的,娼妇生的!也敢在这里胡乱的放狗屁,大言不惭!量你能有多少能为敢于我们梁山作对?有眼不识泰山,夜郎自大!”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骂着,阮小二、阮小五还蹦出来了几个成语。 樊瑞脸色难看,但还能忍住。 两旁的项充、李衮气的就要动手。 “你们又有多大的本事敢这样的嚣张?如今我大军在此,顷刻间便将尔等化为齑粉。” 孙安却道:“我梁山英雄好汉众多,你既然气魄大,敢吞并我们梁山,也该是英雄好汉。若要以多欺少,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你们与其在这山中叫嚣,不如派出人来,咱们一对一的放对,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梁山好汉的本事!” 孙安两句话连捧带刺,便刺激的这三人要下来战斗。 “你等处于我军包围之中,尚且不怕,我们又怕什么?要打便打,手底下见真章!你们谁先来?” 樊瑞做了决定,便要邀战。 刘唐立刻就要前跳,却被孙安一把抓住,重新按回了马上。 第两百一十一章 孙安剑挑芒砀山 第208章 孙安剑挑芒砀山 芒砀山三个头领中,先站出来的乃是飞天大圣李衮。 刘唐本想上去接战,孙安却将其制止。 孙安回头看了一眼刘唐,“我先来第一阵。” 刘唐没明白孙安的意思,晃动着胳膊就要挣开孙安的手。 他们几人都知道,孙安是最强的,第一战无论胜不胜,也该先上去探探情报,孙安做个压轴才保险。 但孙安看着李衮项充两人那古怪的装备,却不敢让刘唐上去冒险。 李世民将这支队伍交给了他,他自然也该负起责任来,把事情办得漂亮,不损伤手下的弟兄。 李衮和项充两人武器古怪,孙安怕刘唐一时不察中了招,自己上去,仗着自己武艺高强,纵然有一些变化,也能应对。 两个好汉勒马在阵前,孙安便对上了李衮,两只铁剑持在手中,护住周身。 李衮也全身披挂,立在孙安身前,左手使着团牌,将自己上半身拢住,右手拿着宝剑。 只见那喽啰锣响一声,两人战马前蹿便交起手来。 孙安艺高人胆大,先出一剑,中正平和也只是试探之意。 李衮见状,顺势将团牌一迎,就将这一剑挡下。 右手顺势出剑便刺向孙安。 两人都是双手持着兵器,孙安一剑拦住李衮的盾,另一剑则迎上了他的铁剑。 才一交手,便感觉颇为顺心。 李衮除了那团牌奇怪一些,剑法平平无奇,并不被孙安放在眼里。 若他用个别的兵器,孙安反而要小心应对一番,可偏偏他也拿着一把宝剑。 论剑法纯熟,孙安可以做他祖宗。 李衮平平无奇的一剑刺来,不能给孙安带来半点惊喜,只随意一拦,便恰到好处的顺着李衮进剑的轨迹,将宝剑拦下。 只这一合的第二下交手,李衮便不由得有些惊骇。 自己这一剑仿佛是正送到孙安的剑锋上,故意放在那里让孙安去拦一样。 然而由不得李衮过多思考,两人的宝剑未曾分开,孙安便顺着李衮宝剑的缝隙用力一绞,将他的宝剑压下,顺势突入,正刺上李衮的腋下。 李衮竭力的向后扭身,万分惊骇的躲着那冷森森的剑锋,目眦欲裂,奋力扭身,连忙将那一块团牌从左边扭来。 清脆的一声碰撞,千钧一发之际,才将这一剑挡下。 阮小二、刘唐等人看的精彩,都在后方喝彩。 樊瑞项充却看得冷汗直冒,四把兵器才各使了一下,李衮便已经落入下风了。 他们两个都为孙安这神乎其技的剑法感到惊骇。 这也是李衮倒霉,恰好碰到孙安是使双手兵器的,使的剑法又精妙,李衮的团牌虽能护住半身,却护不住全身,面对孙安精妙的剑法似不设防一般。 偏偏他主攻的武器又是一把宝剑,孙安的剑法在当世可算得上是难寻对手了,李衮的攻击在孙安眼中一清二白,没有半分玄妙。 如此被克制,才一合便落入下风。 孙安试探了李衮的武艺,也放下了一些担忧和谨慎,双剑肆意挥洒,如同泼墨挥毫一般笼罩着李衮全身。 李衮根本无力抵抗,那把宝剑与其说是可以起到攻击的效果,还不如说是单单留给孙安的破绽。 又交了两合,每次都是被孙安从他持剑的右侧突破。铁盔下的棉甲都划开了,险些伤了皮肉。 如此险象环生,李衮没有办法,心一狠,右手一松,宝剑当啷落地。 两只手握着那个团牌,来回晃动着,抵挡孙安暴雨般的进攻,叮叮当当之下,反而比刚才拿着宝剑还轻松。 只刚适应了这种战斗节奏,还不等李衮松口气,头上一响,团牌挡住宝剑削头,大腿上却陡然一凉,令李衮心惊。 低头看去,大腿上的扎甲被削开一块儿,连带着马鞍的套索也一并砍开。 若孙安再用力一些,这一剑说不定要卸他一条腿。 这一下,李衮哪里还敢再做他想,双手猛地一挥,又将孙安的宝剑隔开,然后双手用力一掷,将团牌扔出。 孙安在马上丝毫不乱,身形一偏,左手宝剑向上斜指,剑尖只轻轻一点,便点中势汹汹旋转着的沉重团牌中心,轻而易举的拨开,甩落在地。 而李衮已经从背后抽出了两杆标枪,迅速的向孙安甩来。 两支标枪来势汹汹,在空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又是那样的准,正冲着孙安的身躯。 孙安仍旧不慌不忙,双腿夹紧马腹前冲,两剑合于胸,又同时向外一展,使了个白鹤亮翅,当啷两声,两支标枪又被隔开,失去了准头,钻入了道路两旁的草丛之中。 而此刻,李衮拔枪又要投掷,孙安却已经冲到了眼前,孙安趴在马身上,伸出猿臂,轻轻一扫,剑尖便已经扫到了李衮的战马马头。 战马刺痛,扬蹄嘶鸣,来回颠簸几下,李衮不能进攻,踩紧马镫,夹紧马鞍,却仍旧感觉身形一偏,失去平衡,从马腹一侧滑落。 刚才踩的紧,左脚还陷入马镫之中难以抽离,身体却已经摔在了地上。 战马乱跑乱跳,把李衮在地上拖拽着。 那马鞍套索早已被孙安砍烂一半,这样一拽一蹦,本来是被李衮压在身下,此刻却甩了出来,正砸在他身上。 孙安挥剑上前,樊瑞项充见状一起挥舞着兵器前来相救。 孙安在战马上却灵活的如同仙鹤一般,不着烟火的宝剑向下一抄,削在了李衮的脚下,将他从马蹄下解救出来。 樊瑞、项冲见状,手中的兵器也少了几分杀气,却仍旧挥舞而来。 孙安以一敌二,凛然不惧,两把宝剑护住周身,使得花团锦簇,寒光闪闪。 短短一瞬,叮叮当当,不知道交手了几下。 刘唐、阮氏兄弟和薛永一见都急了。 “以多欺少,不是好汉!” 大骂一声一同打马上前,要来帮手。 孙安被两人围攻,却仍有余力,坐在马上冷喝一声。 “不必来!” 他以一敌二,杀的正是兴起。 刘唐等人被他喝住,在马上犹豫了一瞬,见他确实没有落入下风,这才没有插手。 孙安两柄宝剑挥舞的如同狂风骤雨一般,杀气森森。 凌厉杀意,侵袭着樊瑞与项充。 两人二对一,居然一时间被使了全力的孙安压制的抬不起头。 孙安的剑锋实在过于凌厉。 一心二用,一把宝剑对上项充的团牌与标枪,丝毫不落下风。 一把宝剑与樊瑞的宝剑争锋,打的樊瑞处处受制。 项充心里着急,眉头紧锁,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却也学着李衮猛地将手中的标枪掷出,孙安轻轻闪过,项充又将手中的团牌扔来。 左侧视线被盾牌遮蔽,孙安不得不出剑格挡。 樊瑞见得了机会,也奋不顾身的扑上来,想要缠住孙安。 孙安左剑击中盾牌,但也不由得左手一颤,右剑迎上樊瑞的宝剑,眨眼间连刺三剑。 樊瑞应接不暇,被孙安一剑刺在臂甲,右手一麻,宝剑落地。 而项充趁着盾牌遮蔽孙安视线的机会,飞刀连发。 隐蔽而又致命的刀光临身。 樊瑞趁此机会甩出流星锤,孙安虽将流星锤躲过,但却被流星锤的铁链缠住了剑锋。 此刻右臂受制,左侧飞刀以到,孙安右手与樊瑞角力,只挥舞着左剑手腕连翻,刚猛的镔铁剑居然被他挽出来几个剑花,叮铃当啷,火花迸溅,也看得出来项充飞刀来势之猛。 临身的几柄飞刀全部击落,趁着项充重新发刀的间隙,右手猛然一震,连颤几下,宝剑带着火化从流星锤的铁链中脱出。 樊瑞身形后闪,甩着流星锤便朝着孙安的脑门打来。 项充又发飞刀,孙安避无可避。 刘唐、阮小二等人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场面一片静寂,生怕影响了孙安半点。 项充的飞刀快,孙安的宝剑更快,故技重施,如同蛟龙盘身,将项充的飞刀一一吞下。 右剑挥出击向流星锤,不打锤头,只打铁链,正中流星锤后方三寸铁链处,火花迸溅,虽未能将铁链斩断,但也如同砍中了毒蛇的七寸。 樊瑞的必杀一击,如此凶猛的流星锤,瞬间变得绵软无力,垂向地下。 孙安得势不饶人,冷喝一声,一剑斩向樊瑞的束甲绳,半边盔甲散落,顺势一带,将樊瑞带落下马。 转身拨马追击项充,两剑连发,项充仅剩的几枚飞刀更无用处了,被孙安轻而易举的拨开。 最后几枚飞刀发出,项充所有的兵器都已经扔出去了,如今已经是手无寸铁。 孙安将右手宝剑放到左手,猿臂轻舒,款转狼腰,一把抓在了八臂哪吒的后颈,将他拽落嵌花鞍。 随意一甩,甩在地上,与樊瑞作伴。 “好武艺!好厮杀!” 刘唐等人终于长出了几口气,顿感酣畅淋漓,一个个面色潮红,神采飞扬。 带这些敬佩的看着端坐在马上捧着双剑,剑意冷冽神采飞扬的孙安! “就凭你们也想吞并我们梁山?” 孙安尚未曾从厮杀中走出,语气都好像剑锋一样冷冷的。 樊瑞躺在地上,颇为不忿。 “技不如人,要杀便杀,何必羞辱我等。我也只是不该轻敌,与你单打独斗,要不然,凭我这山中数千大军,顷刻间也可以将你们化为齑粉!” “你武艺高强,确实英雄,但我精通奇门遁甲,能排兵布阵,芒砀山被我经营的铁桶一块,道路奇复迷幻,纵然无法吞并你梁山,你梁山也无法吞并我们。如此一来,难道还不可以觊觎觊觎你梁山的威风吗?” 樊瑞仍然觉得,虽然单打独斗不是对手,但芒砀山的实力绝对不小。也许如今认清了现实打不过梁山,但梁山也觉得拿芒砀山没有办法。 既然这样的话,你梁山最近闹出了那么大的声势,耍那么大的威风,我芒砀山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孙安话语中的冷冽已经减少了很多,仍就哼了一声。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啊。” 樊瑞果然不解他话语中的意思。 孙安继续说道:“你想把我们梁山取而代之?可你知道我们梁山在做什么吗?还是仅仅的,只是做个山大王,想耍威风?” “我梁山杀贪官,护百姓,李府主勤政爱民,围梁山水泊,筑堤造田!甘愿弃掉梁山地利之险,也只想多开垦出几亩土地供百姓耕种。” “如今,梁山脚下聚集的百姓何止数万?我梁山也有人带着他们开垦土地,修桥铺路,建造房屋。种种爱民之举,你为何不见?” “听你这语气,只想对梁山取而代之,认为梁山声势大,最近十分的威风。可即便你真能将梁山击败,便能取而代之了吗?” “你只羡慕梁山威风,却不羡慕梁山爱护百姓。如今梁山声势浩大,那都是百姓们拥护出来的,纵然真给你那个实力将梁山击败,你也只会想着大秤分金银的痛快,十数万的百姓将会流离失所,一面被官府盘剥,一边被你们这伙山贼欺凌。” “到那时,你们声势确实也会浩大,但只会是骂名传遍南北,变得臭名昭着,人人唾弃,又谈何对梁山取而代之?” 孙安跟在李世民身边,早已变得能说会道。 芒砀山三名头领躺在地上,有口不能言,被孙安怼的胀的满脸通红。 孙安翻身下马,将三位头领扶起,亲热的拉着樊瑞的手臂,语重心长的说道。 “梁山的声势是百姓拥护出来的。是因为我们府主仁德,梁山也是仁义之师,三位也都是身怀绝技的好汉,每日里只吃酒耍威风,岂不是虚度光阴?” “堂堂丈夫,当留待有用之躯,做利国利民之大事,这才不愧天不愧地,不愧对父母,也不愧对自己这一身本事。” “三位若是愿意,何不同上梁山,咱们共谋大事,替天行道!” 三个头领都手无寸铁,败军之将,孙安搂着他们,身上还挂着明晃晃的宝剑。 三步之内,纵然他们有数千喽啰,又能如何?哪敢说个不字。 又加之孙安确实说得字字在理,他们也很受触动。也已经不想着吞并梁山之事,对仁义梁山感到又羞又愧又向往。 第两百一十二章 梁山势大李世民思虑扩张 汴京繁华武行者独闯东京 第209章 梁山势大李世民思虑扩张 汴京繁华武行者独闯东京 三人听罢,翻身跪地。 樊瑞一脸羞愧的说道:“今日方知天下大义,再不敢妄言吞并梁山之事。但愿英雄不弃,我三人愿牵马坠蹬,侍奉左右,只求共上梁山,替天行道。” 孙安大笑三声,刘唐等人也笑呵呵的叫着凑了过来。 “好哇好哇,同上我们梁山。” 孙安把三人扶起,虽然笑着,却故意面露为难。 “三位兄弟愿意上梁山,自然是好事。可我梁山军纪森严,只怕弟兄们逍遥惯了,不堪忍受,到时反而心生怨怼,反倒不美。这……” 看着孙安有些迟疑的样子,樊瑞颇有些不忿。 别扭着低着头,哼哼着。 “兄长好生小瞧人也。我樊瑞熟知奇门,略通兵法。又岂会不知军队之中,军法为要?今日既要上梁山,听得梁山军纪森严,我等不禁不该怕,反而自该欣喜去那个远大去处嘞!” 孙安这才开颜大笑。 “好!好!是我小瞧兄弟们了,勿怪勿怪。且待我修书一封,举荐三位兄弟同上梁山。你们带着我的书信到了梁山脚下,自有底下的人向上禀告,府主一定亲自设宴款待三位!” “太好了!”樊瑞、项充、李衮都高兴的连连点头。 樊瑞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疑惑的问道:“兄长,不回梁山吗?” 孙安笑道:“你以为我们为何从梁山突然到了这芒砀山?” 孙安便细细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樊瑞他们说了一通。 樊瑞三人听了都义愤填膺。 “哪里都有这样的恶霸!” 屁股决定脑袋,却不说他们盘踞芒砀山时,他们便是这方圆几十里最大的恶霸。 只是如今既要上梁山,这些自然全都休提。 “众位兄长既要报仇,我们又岂能袖手旁观?如今我们既要上梁山,大家都是自己人,南下报仇,也该有我们的一份!” 项充也说道:“正是,正是,大伙儿一同南下,人多力量也大,几位哥哥,虽然不缺我们这点武力,但也该让小弟表示表示心意。” 李衮也说道:“咱们虽是过江龙,他们却是地头蛇,正好咱们要上梁山,这芒砀山也不要了,把咱们的人马都带去,三千兵马,我看他们是怎样的恶霸能够抵挡。” 三人心里都想的明白,如今要上梁山寸功未立,空着手过去,岂不白白的惹人耻笑? 正好如今要南下报仇,自己三人也去帮帮场子,多少带着一些微末的功劳,上了山去,脸上也好看。 孙安却连连劝阻。 “梁山要上,芒砀山却也不能不管。三位兄弟经营的好山寨,兵强马壮,营寨坚固,都是三位的心血,岂能这般弃之不理?” 李世民有意先在周边山寨多多的立下梁山的分寨,作为触角。 如同下钉子钉住山东这条龙一样,当积蓄够了力量要吞并山东的时候,以点带面,顷刻间席卷整个山东。 芒砀山在山东与徐州交汇之处,地势险要,乃是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 这样一处山寨,被樊瑞他们经营着,比在青州站下的几座山还要好。 据樊瑞自己所说山中道路按奇门遁甲布下,绝对的易守难攻。 山寨中有着三千喽啰,便最少能藏着三千精兵,这些生活设施都是已经建成的。 这三千喽啰的素质如何,孙安还没有看到,但无论需不需要把他们再熔炼一番编入军队,他们总算得上是三千壮劳力。 这都是白捡的大便宜,怎么能就这样白白的丢掉? 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回过头再让旁人捡走占了便宜。 孙安虽然这样说着,但这三人坚持要一同南下。 掰扯了好一会儿,孙安终于下了决心。 “不能辜负了三位兄弟的好意,就要南下,便一同南下。只是这山寨也不能置之不理,也不能带着这三千兵马南下招摇过市。” “依我之见,先将这兵马全都留下,你们安排几个心腹,将他们管束着,暂时在芒砀山驻守。我另休书一封,你们派人送到梁山。请梁山派个头领前来接管。” 三人听了,这才同意。 “哥哥安排周到,便依哥哥之见。” 当下有准备笔墨,请孙安修书。 樊瑞又叫来几名心腹。将一种事物安排一遍,令他们把守芒砀山。 孙安虽不想招摇,但事已至此,人数也实在不小了,项充、李衮两人的兵器又过为显眼。 当下也不再推辞,又令项充选了三十来名心腹精锐,冲入队伍之中,一行六十人一同南下。 …… “如今咱们这梁山实在兴旺啊。” 李世民站在赵佺的身旁,略带感慨的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 尤其是那九尾龟陶宗旺,拿着一杆大铁锹,扁着裤腿儿,赤着两只脚,奋力的在那淤泥中铲着。 这人实在是个人才,在赵佺手下颇受重用。 正如他自己的武器都选做了一把大铁锹一样,这个人的天赋似乎都和铁锹铆定了。 他虽然扛一把铁锹,干过一些农活,但真到了这种大型的工地,其实并没有许多干工程的经验和技巧。 结果到了这儿却一点就透,无论什么复杂的工作都很快的能够上手。 一杆铁锹使得出神入化,短短几天,各种工程的挖法全都学会了。 技巧加着本身的力量,一个人干活能顶上二十个人。 这些工人们也不小瞧他是个新来的,都因为他能干而感到非常的佩服。 到了赵佺的手底下,这个陶宗旺不仅开发出来了这些天赋技巧,自身的统帅能力居然也长了许多。 谁能想象短短几个月便是这么一个人,能井井有条的指挥着三千人的大型工程队,同时干着三五个清理河道、修建堤坝、开垦良田的工程。 他或是站在田埂上,或是赤着脚站在鹅卵石上,也不写写画画,也不在纸上做什么规划,只扛着自己的大铁锹,用锹把指指点点,便将工作全都安排了。 关键是这个人做了领头的,却并不十分开心,尽力的将工作全都安排完,也不耀武扬威,只扛着自己的铁锹,不顾旁人的劝阻,捋起来裤腿子,两腿往淤泥里一站,便享受那种污泥与汗水齐飞的快乐。 赵佺黑瘦的脸庞上,眉头紧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 他叹息了一声,李世民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个清正廉明的管理组织,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这么一个组织,再加上一些仁义爱民,而原本管理这些百姓的组织又不停的盘剥催逼他们。 那天下的局势便真的如同儒家圣人所说的那样了。 根本不需要费吹灰之力。百姓们会用脚做出选择。 不到一年的时间,梁山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梁山练成已经编入军队中的兵丁万余,仍在训练之中的预备部队已经有了三万。 “算上咱们梁山周边,以及郓城县和部分济州府靠近咱们的县域,归于咱们梁山管理的百姓已经高达二十万户。” “即便是今年新开垦出来的田地,全部都能获得丰收,但也只能勉强让这些百姓糊口。” 李世民能明白赵佺的意思。 梁山的土地以及周围县域的土地,分给百姓们其实还是足够的。 但这些土地并不能立刻的产出粮食,因此便会产生粮食不足的情况。 供给百姓们吃喝没有问题,但李世民还要靠着这些土地田税供给军队。 梁山如今养着一批庞大的军队,力量积蓄到今天已经到了极限了,再这样养着这么一批无法产出的军队自然也可以,但却没有膨胀的余力。 赵佺的心中也有许多感慨,谁能想到,梁山居然真的发展这么快。 自己本是大宋朝廷的一名传统官吏,那样的勤政爱民做着实事。 如今却因为梁山发展的太快,而不得不催促着李世民向外扩张了。 “情况还没紧急到那种地步,不必担心。”对于民心的把握,李世民更胜于赵佺。 赵佺担心百姓们吃不饱梁山发展这么好的势头便会折断。 但李世民却知道,不盘剥、不欺负这些百姓,便足以让他们考虑考虑,到底是选择梁山还是选择大宋。 而李世民如今又多多少少的给他们分了地。 即便这些地今年还不能产出足够他们饱腹的粮食,但这终究是有盼头、有希望的。 有了这些东西,百姓们会愿意勒紧裤腰带,再忍受个两三年的。 这只是最坏的情况,李世民当然不会看着百姓便这样和他一起忍受两三年。 西北的情报已经传来了,老种他们在童贯的占领下,已经与西夏开战。 大宋朝廷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已经无暇抽身,不仅无法对大宋境内产生任何有益的作用,反而在源源不断的从大宋各地吸着血,在前线黄沙地上流淌。 “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处理完手头上的这几件事,便是时候举起大旗了。” 等下去也只是虚度光阴,连赵佺这样的人都开始催促自己了,也确实是时候正式的向着大宋朝廷展示展示自己的獠牙了。 …… 还没有到东京城的时候,便已经能感受到铺面的红尘繁华了。 一个身躯凛凛的头陀迈步走在官道上。 只见他前面发掩映齐眉,后面发参差际颈。皂直裰好似乌云遮体,杂色绦如同花蟒缠身。额上界箍儿灿烂,依稀火眼金睛;身间布衲袄斑斓,仿佛铜筋铁骨。戒刀两口,擎来杀气横秋;顶骨百颗,念处悲风满路。 这么一个凶恶头陀,走在这繁华的大道上引着无数的行人侧目。 尤其是他那脖子上一串骨珠,更是吓得那大小媳妇心肝乱颤。 所以没人敢挡他的路,但也并没有太多的人真的觉得不正常。 尤其是这已经快到东京了。 当朝的道君皇帝喜欢道家出家人,许许多多的禅师和尚也在各处活动频繁。 出家人在大宋地位很高,尤其是出家人的那一份度牒更是珍贵。 好些有钱的人家都买了这些度牒,当个理财产品用。 存在手中,不怕它贬值,等它升值,需要用钱了,又不愁销路。 武二郎打扮的这样凶恶,但并没有被什么人盘问,这一身头陀行者打扮,带来太多的方便。 天南海北的出家人都削尖脑袋往东京城钻,就等着有朝一日得了道君皇帝的青眼立刻飞黄腾达。 东京城附近的百姓见惯了出家人,见惯了名门正派,也见惯了三教九流,旁门左道。 有那仙风道骨的人家,自然也有那破衣烂衫疯疯癫癫的。 如果不是武松本人长相过于威武,只是打扮的有些凶恶的头陀,其实并不能引起东京城的这些百姓过多的眼光。 武松迈着大步向前走,也饶有兴致的四处观看。 他奉了李世民的命令,前来送周侗的书信。 他本人没有受到官府的通缉,本就是个清白身份,如今又打扮成这样的头陀,再加之他武艺高强,由他来送这封信,万无一失。 但偏偏的东京城对于他们梁山的人来说,也确实算得上是龙潭虎穴。 明明是一点危险没有,却仿佛做出了无限的牺牲,让老周侗也只能憋屈的捏着鼻子认了。 一边是李世民为了给他的徒弟薛永报仇,大张旗鼓的派人南下出气,一边又是让武松来东京替他们师徒两个送信联络。 非要施恩,让周侗不得不愧疚,武松这样的徒弟自然也是顺利的拜在他的门下了。 也没什么见面礼,这临走之时略微指点了武松双刀使法,等他回来了在慢慢的习练。 东京城千门万户,珠翠交辉,真是四方商旅交通,聚富贵荣华之地。 这样繁华的地方,武松越往前走,却越感到奇怪。 越靠近东京城的路边,卦摊儿越多。 有说自己铁口直断的,有要测字的,有能看面相的,有道人打扮的,也有挂着佛珠的。 武松也没有细数,单单自己走的这条路,两边怎么着不得有个千百的卦摊? “这么多算卦的都在这里讨生活,真的都能吃饱饭吗?” 第两百一十三章 道君皇帝本姓李 第210章 道君皇帝本姓李 “乖乖,这般威武的一个头陀,恐怕是天上的金刚转世啊。” 武松迈步向前走着就听见越来越多算卦的说起自己。 算卦的一个个能说会道,整条街道上又是武松最为威武,当然也要做出分析,让那贩夫走卒大小媳妇上当。 对于他们的议论纷纷,武松并不放在心上,埋头向前走。 便有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道人起身招手。 “那行者!过来看看面相吧!” 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武松面无表情,木然的摇了摇头,摆摆手。 旁边便有人笑了起来。 “你这个贼道人,人家是个行者,戴个戒箍归佛家管,要你越俎代庖?” 那破落道人却摇摇手,蛮不在乎,武松的拒绝他也不在乎。 反正已经引起足够多的人注意了。 “你们懂什么?像这么威武的一个行者,不是天上的金刚转世,便是星君下凡。横竖都是神仙,在天上都是同僚,管他什么佛家道家,彼此都得给个几分薄面嘛。” 这道人一番胡诌,也达成了他的目的,周围一圈人都看了起来,许多人也迈步往他摊子旁边走。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那道人,你说什么神仙下凡,星君转世,到底是真是假,莫不是都是你胡诌的吧?” 那道人被质疑不仅不生气,反而愈发兴奋的卖弄了起来。 “你们不信我不打紧,难道还不信咱们官家身边的那些高士吗?就你聪明,官家不聪明,朝廷上上下下都不聪明?” “那些常伴于官家身旁的高士们都已经说了,现如今在梁山泊大闹的那个李世民,不就是前朝唐太宗皇帝转世吗?” 这消息大家伙儿也都听过,不知是谁故意将朝堂上的消息都散下来。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官家正要擒拿李世民呢。” “唐太宗李世民,那可不是一般的皇帝,能成吗?” “嗨,瞧你说的。咱们当今官家还是道君皇帝呢,李老君都给他托过梦。” 武松只若无其事的在一旁慢慢的走着,放慢脚步,也想听听这东京城的人到底都怎么说。 企图多搜集一些情报。 放慢脚步,终究有走到头的时候。 武松找了找,便在路旁寻了个茶摊儿坐下喝茶。 便是这么一会儿功夫,议论纷纷的人们已经将话题议论的跑偏了。 “那梁山泊的是李世民转世,咱们官家若是能擒拿李世民,岂不是比那前朝的唐太宗要强得多?” 对于高俅故意散出来讨宋徽宗开心的消息,经人们的讨论逐渐的变很难掌控了。 有人自然觉得,若宋徽宗将李世民抓了,那真是与有荣焉。觉得这大宋可长脸极了。 当然,也有一些读书人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在市井各处进行大肆批评的。 但他们的声音并不能掀起很大的波浪。 徽宗皇帝践祚多年,如今能留在朝廷中的官员,自然大都都是不太忤逆他的,大的基调都是跟着徽宗皇帝的想法走。 书生们的声音引不起当官的重视力量便削减了大半,而传到民间则更不被人在意了。 百姓们可不想听你们这些什么理性分析,什么子曰诗云,他们可爱看这种宋徽宗大战李世民的戏码了。 而高俅将这消息散开,以期望取得徽宗的开心,但是总有一些不一样的说法也在暗中流动,并且变得越来越有市场。 而这种声音便传到了武松的耳中了。 现如今,但凡有人谈到星君转世之说,便必有人将这件事情联络到当今官家身上。毕竟这是近在眼前,又是最高位的人,谈起来最有意思。 “依我看,恐怕未必能如愿啊……” 有人在一旁的茶桌上前抻着身子,压低着声音,故作神秘的说着。 旁边人一见这位老兄似有高见,连忙殷勤的端茶递水放茶点。 这人抿了一口茶点才得意洋洋的继续低声说道。 “那梁山泊的是李世民转世,这个官家他们也这样说,就说明是真的了。但是历史历代的皇帝,除了那秦始皇、汉武帝就数得着唐太宗李世民啦。” “你们想想,这李世民是一般的皇帝能够比的吗?是一般的皇帝能够拿得下的吗?” 那茶桌上便又有人提起了异议。 “老兄,话不是这样说的。那李世民再厉害,也是前朝的皇帝,咱们当今官家是如今大宋的天子,乃是真龙啊。也是紫微星下界不比李世民差。” 那人将茶点放下,不屑的嗤笑一声。 “你们懂什么?紫微星和紫微星也有差别,要不然那皇帝怎么有的贤明有的昏庸呢?” “李世民这个紫微星咱们都知道是厉害的。但是你知道咱们当今的官家又是谁转世吗?” “是谁?” “快说快说,是谁?” 旁边的人催促着。 武松将茶碗端起,抿了口茶水,茶碗将面庞盖住,头发也从两边垂落,挡住了他的笑意。 这是梁山公孙胜、乔道清、吴用他们一起编出来的故事,到如今都已经传到这东京城,让很多人相信了。 武松猜到了这个人将会说什么,果然听着那人说话分毫不差。 “咱们官家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如此文采风流,你们一想也该想到是哪位前朝皇帝转世了吧?” 这人只想等着旁边有捧哏出来,却没想到这凑了一桌的都是爱听热闹的,不学无术的,只能木然的摇摇头。 刚才那个抬杠的心里还不服气,还要抬杠。 “李世民虽然厉害,但总不会大过李老君吧?咱们官家可是得过李老君托梦的,有李老君帮着还怕什么李世民啊。” “狗屁不通,你还听不听,不听我不讲了。” 旁边第三个人连忙拦住。 “老兄莫怪,老兄莫怪您请讲,请讲。” 那个抬杠的也被旁边想看热闹的人摁住,一脸不爽的重新坐下。 那人才重新说了起来。 “像这样文采风流的天子,咱们大宋开国之时,便有一位。正是那一位南唐后主李煜啊。” 茶桌前后有几个爱听市井故事,看过戏的都长长的哦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 有一人还激动的差点大声喊了出来。“还真别说,还真是!咱们当今官家……唔……” 旁边的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还未曾嗔怪,他又将这人的手扒开,抻着头,一脸兴奋,似乎发现了大秘密一般说着。 “原来咱们当今官家便是南唐后主李煜转世啊。” 这时间坐在上首那人才得意的点了点头。 那人又一脸不屑的瞥了刚才那个抬杠的人一眼,继续说道。 “李世民是唐朝的第二个皇帝,南唐后主李煜,那是最后一个。算起来李世民是当今……咳……的祖宗啊。” “更不用说李世民帮他爹打天下,那南唐后主李煜葬送天下,这样怎么能比?” 虽然李世民和李煜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这个人并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越说越来劲。 “再说什么李老君!李老君托过梦又怎样?这李老君可是人家唐朝皇帝的祖宗啊,这个你们都不知道吧。那李世民就是他们老李家的顶梁柱,那李煜就是他们老李家的败家子儿,李老君还能帮着李煜打李世民吗?我看是想瞎了心啊。” “李老君不帮着李世民抽这样的不肖子孙便不错了。顶多也就是个两不相帮,但想让这样只会诗词歌赋的李煜去打天下无敌的李世民,这怎么可能嘛!” 这人正兴奋的说着,旁边好似有人反应过来了,突然叫了一声。 “哎呀,不好!那南唐后主可是个亡国之君啊。” 整个茶摊瞬间鸦雀无声,刚才无论是神神秘秘还是高谈阔论的,此刻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倒是反应的快。 虽然心里面不知道怎么想,但表面上一个个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装模作样的立刻四散。 那个喊着亡国之君的人似乎也吓到了,自己趁着旁人不注意,也悄摸摸地离开了茶摊。 一时间只剩下一个茶博士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收拾残局,一个武松仍在那里坐着。 只不过此刻已经没有好戏看了,该了解的东西也了解到了,武松也付了钱,起身离去了。 外面的百姓仍然都聚在那一个个卦摊前求仙问卜。 武松的身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武松知道,吴用、乔道清、公孙胜他们编出来的故事发挥了大作用。 武松刚来到东京城,便碰到一伙人聚在一起谈论这件事,虽然仍然不敢大肆的宣扬,但东京城抱有这样想法的,显然不是只有这么一伙。 这样的故事又新颖又离奇,又涉及到了当今的官家,既让百姓感到刺激,又让百姓有代入感,对百姓们非常有吸引力。 如今在东京城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成百上千的种子埋下了。 这些种子生根发芽,不断传播,便好像墨汁滴到清水里,将身边更多的百姓渲染开。 宋徽宗还每天高坐于金殿之中,求神问卜,修仙服气,一边高高在上的搜刮天下的钱财供自己享乐,特意将梁山贼寇说是李世民转世,期望抓住前朝皇帝唐太宗,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四方升平,处处顺意,正得意之时,却不知道有人已经暗中将罗网罩在东京城上,已经有人开始暗中撼动他作为天子的根基。 …… 李世民挥兵北上水陆并进。 兵马一万,王进、史进、花荣在侧,朱仝、雷横、杨志在后另有欧鹏、马麟,乔道清、公孙胜一同出发跟着阮小七从水路走。 石秀他们已经回来了,带来了祝家庄的情报。李世民与众人研判之后,认为可以取之,便带兵出发了。 独龙冈前面有三座山冈,列着三个村坊:中间是祝家庄,西边是扈家庄,东边是李家庄。 三座山庄前面是好官道,一旁还流着一条大溪。 祝家庄西边扈家庄,庄主扈太公,一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十分了得。惟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 东村庄上主人家,姓李名应,能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背藏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绰号扑天雕。 他们三村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 但石秀他们打听到,这些战马是被祝家庄劫走的,三个村子,说是同心共意,但这些年似乎也有些别样心思。 祝家庄盖得好,占着这座独龙山冈,四下一遭阔港。庄子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四下里遍插着枪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一看就十分的威武,再加上祝太公有三个儿子,平时也都说三个庄子,祝家庄最为了得。 自然祝家庄的几个少庄主就嚣张一些,那扈家庄只有儿子一个,女儿虽然厉害,毕竟是女流之辈。 但李家庄的扑天雕李应却是本领非凡,如今他被这祝家庄盖了一头,心里有没有别样的想法,旁人也不知,毕竟他的年纪大,也有城府。 但李世民却一眼料定,这三个庄子绝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和谐。 人性就是这样。 只不过平时矛盾不够大,没有暴露出来。 真到了生死关头,谁还管谁呀? 不过李世民兴起一万兵马,手下猛将如云,就算他们三个村子真的死死抱成一团,李世民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祝家庄距离梁山泊并不算远,行军路上,任务并不艰重。 李世民坐在马上,用手扶了扶腰间的狮子壶。 “府主这箭壶颇具古意啊。” 花荣在一旁赞叹一声。 他的学识虽不算广博,但是这和弓箭相关的东西,他懂得不少。 李世民将狮子壶提起,晃了晃里面的箭矢,也是满面笑容。 这箭壶做的颇具唐风,正是出于李清照之手。 也是李世民安排刘月娥常去找李清照作伴,也不让她胡思乱想,便胡乱做些女工。 刘月娥给李世民做了双新皮靴,李清照便装饰了这狮子壶。 若非她精通金石,见过许多的古董古画,还真不能让李世民这般的爱不释手嘞! —— (今天来不及补了,事情没弄完,比较忙,如果明天顺利,我尽量补个万字。) 第两百一十四章 李世民兵临祝家庄 扈三娘初登场 第211章 李世民兵临祝家庄 扈三娘初登场 李世民坐在马上,想想李清照将这狮子壶递给自己时嘴硬的样子,还忍不住的想要发笑。 整个梁山,唯有自己最爱大唐时期的事物,做了这么一个唐朝风格的狮子壶还偏偏要强调几句,只是闲来无事做着玩的,看在刘月娥的面子上,便把这些东西全都舍给了自己。 李世民倒是不在意她怎么说,是瞧着她那样子有趣。 也知道她如今伤心,并不去调笑她,来日方长嘛,毕竟是落在自己嘴里的肉,又怎会让她跑掉? 李世民是不掩饰自己的觊觎之心的,李清照虽然仍沉浸于悲痛之中,但也认得清现实。同时也深感到自己一介女流的无力。 天下第一的才女又能如何?如今想要报仇,还是要依靠李世民。 李世民摸着腰间的狮子壶,看着路旁发黄的小麦,一路无话,万余兵马,浩浩荡荡,水陆两军便来到这独龙冈前一里之地下寨。 王进指挥着士兵安营扎寨,李世民、花荣、史进、吴用、乔道清等人则选了高处登高远眺,查探祝家庄地形。 石秀则站在下方,为李世民他们指示着祝家庄地形。 “诸位兄长,这祝家庄地形繁复,眼前便是那盘陀路。” 李世民等人放眼望去只见树木繁复,难以认的路途。 石秀接着说道:“这盘陀路还有句诗嘞。‘好个祝家庄,尽是盘陀路:容易入得来,只是出不去。’” 打油诗听的李世民、吴用他们发笑。 “这路中,有活路,有死路。若不得其法,只能在这里面转圈圈,找不到真正的生路。若不小心误闯了死路,那地上都埋着竹签、铁棘藜,凶险万分。小弟扮做卖柴的进去打探一场,却只听了这些消息,未能问到生路所在。” 众人听了,有的眉头紧锁,有的若有所思,只李世民背着手,微笑着,静静的看着众人思索。 “学究可有何良策?” 吴用想了想,说道:“石秀兄弟竟然进去了一趟,刚好趁着傍晚再担上两担柴再走一遭。摸着黑抓来几个舌头,连夜撤出来。到了咱们手中,威逼利诱一番,总是能得到生路所在。” 李世民点了点头未置评价。 “花将军觉得如何?” 花荣英武脸庞上眉头紧锁,“花荣惭愧,无计可施,只得了个笨方法。我人马众多,若坚壁清野,或许可成。” 花荣倒是提供了个思路,这样也不需要打探这条路到底怎么走了,直接砍出来一条路,桌子都掀了,靠着人马给他趟平了。 史大郎却眼前一亮,跳了出来。 连忙在李世民面前卖弄:“府主讲解兵法,多次说到水火最为无情!这独龙岗前一条大溪,若有大雨相助,可绕到山间高地铸造堤坝蓄水,直接淹了他们祝家庄便也不用破什么盘陀路了。” “只是这样的大雨可遇不可求,倒是可以放把火,如今陇上小麦已黄,庄稼成熟,天气干燥,倒也有这个机会,可这毕竟是山林之中,草木繁盛,也不知道这把火能不能点的起来。” 史进听了花荣那样坚壁清野的想法,便更干脆的提出来了水火之攻。 李世民颇为满意。 史大郎是真的学会打仗用脑子了。 “依我看,火攻最佳!”李世民给众人解释道。 “在梁山之时,我命公孙胜乔道清夜观天象,他二人算的明白,半月之内必然无半滴雨水落下,天气炎热干燥。祝家庄又建在这独龙冈前,你们为将的也许得明白天相地理,独龙冈前白日风往山坡刮,夜间,风从山坡往外刮。” “破盘陀路,正该巳时放火,正午后烧的最旺,小小一个盘陀路,半天时间便可将它燃尽了。” 花荣却道:“水火无情,大火一放,恐一发不可收拾,祝家庄夷为平地,一来有伤天和,二来什么粮草物资,战马牲畜也都要化为乌有。此番出兵,一无所获,徒劳疲兵,岂不可惜?” 李世民点头称赞。 “劳而无功,也是兵家大忌。” “那……” 史进他们一时摸不清李世民的意思。 李世民笑道:“先安营扎寨,看看这祝家庄的动静。如今咱们打草惊蛇,若碰上他们主动出击,倒还省事。” “若他们能沉得住气,想要固守待援,到那时再放火不迟。” “府主还要放火?” 李世民点头道:“放小火不放大火,想要用好火攻,也得明白火势如何燃烧,控制好火势,只烧他的盘陀路。” “不过我想根本到不了那一步,他们一见火起,祝家庄必然人心惶惶。不想被这熊熊燃烧的大火烧死,不是怕的四散而逃,便要组织人手前来抢救火灾。” “那时间我们再攻打不迟。” “我们虽然大军到此,看似是我军先动,祝家庄是战是守,似乎皆由着他们咱们被动。但战场之上若想得胜,便要占据主动,便以此为例,一把火放下去,水火无情,他们也不敢赌这把火到底能不能烧到他们庄前,如今天气干燥,正是防备山火之际,逼得他们不得不做出反应,便是化被动为主动,战场上的主动权便被咱们握下了。” “府主高见!” 众人连连表示受教。 李世民这才带众人回营。 “命人敲锣打鼓在山前叫阵,看看这祝家庄的人,识相不识相。他们若是聪明,就该早早的广开大门,磕头请降。” …… 李世民大军来势汹汹,万余兵马便驻扎在这独龙冈前一里外,声势浩大,营寨连绵。 这样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祝家庄。 光从山路上来看,从这盘陀路中行走,若要杀进祝家庄,还有二十多里路要走。 但若只看直线距离到这梁山营寨仅有一里之隔。 祝家庄祝家大宅之中灯火通明!一群人吵吵嚷嚷,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我早说过,我早说过,你们做事情要稳重一些,不要那么的嚣张,目中无人,如今果然把祸事引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祝太公祝朝奉背着拐杖,佝偻着身子,急得团团转。 苦着脸皱成一团让本就十分明显的皱纹更加的深刻。 祝家庄虽然势力大,颇为豪杰,庄主祝朝奉来也是有几分豪气的,但毕竟如今年事已高,豪气不在。 没了豪气,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主了,只求着稳定,横行于乡里,而不肯强出头。 如今梁山大军来到,声势浩大,让他如何能够不担忧? “父亲何必如此焦虑?未战先怯,岂不是长了他人的威风,挫了我们的锐气?梁山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眼前这盘陀路,他们便过不了!” 祝龙是长兄,也有一股稳重之气,但毕竟横行霸道惯了,又是自己闯出来的祸,当下也梗着脖子不肯服气。 祝朝奉气的将背后的拐杖拿到跟前,气的哆哆嗦嗦的举着拐杖就要打自己的大儿子。 “你个逆子,逆子!不知道什么叫过刚易折吗?万事不过一个忍字,不懂的忍,咱这祝家庄如何能够烟火不断?说了多少遍不要强出头,不要强出头,你们倒好,不仅不是出头,反而骑到人家的脖子上拉屎拉尿了!” 祝虎见父亲气的狠了,也连忙上前将父亲扶住。 “爹,消消气,消消气。事已至此,梁山大军已到,生气也没用了呀。” 祝太公哼了一声,恼怒的坐下。 惹祸的人也有祝虎一份。 “依我看,赶紧将那五百匹战马牵来,再准备些礼品,命庄客送到盘陀路外,赔礼道歉一番也就罢了。” 祝朝奉想要息事宁人,祝龙却道:“爹,你也是老糊涂了。哪有向这些贼寇低头的道理?这些贼寇都是贪得无厌的,你要送多少礼物才能打发了他们的胃口?他们若收了礼品仍旧不依不饶,那时你又如何是好?” 祝朝奉拐杖往地上一碰,须发怒张,倒也像一头老虎。 “若他们仍旧贪得无厌,不依不饶,那时再战不迟,咱们盘陀路也不是好走的。” 祝虎却嗨了一声。 “嗨,那一开始又送礼又求饶的,岂不是多此一举?反正都要打,更不用说,那样还先折了咱们的威风,对咱们士气也有碍。” 祝朝奉刚想说什么。 祝龙也帮腔祝虎,“就是就是。爹,你也别想着什么和气生财了。刚才教师也一同看了,这梁山来了,有一万兵马。这样兴师动众,粮草得消耗多少?哪是你送些礼物便能将他们退去的!” 几人争论不休,栾廷玉坐在一旁,如同泥塑一般,一言不发。却有人终于一槌定音了。 “不要争了。今日一定要战,绝不服输!” 祝彪掐着腰斩钉截铁的说道。 父子三人见祝彪一开口,心里要战的念头就占据上风了。 虽然是最小的那一个,但祝家庄就属祝彪最豪杰,他说话自然就有分量。 “可梁山一万兵马如何抵挡?” 祝太公仍旧忧心忡忡。 祝彪却自信满满,“一万兵马,何足道哉。光咱们祝家庄就近一二万人家了!” 祝太公却仍旧摇头,“虽有两万人家,却并非人人能战。咱们三座庄子合一起才不过一两万人马。” 祝彪却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梁山贼子嚣张,只用一万兵马便想攻咱们祝家庄,咱们兵力相当,我们守他们攻。他们岂有胜算?” 祝彪接着说道:“咱们三座庄子兵马加起来比他们梁山的还多,战将如云,如何就怕他们?” 祝太公叹了口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咱们是三个姓氏,三个庄子,彼此之间也不是亲眷。若遇到那样寻常的毛贼,自然三个庄子守望相助。可这伙人乃是梁山巨寇,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家业倾没,他们又怎肯随便出手?” 但祝太公的这些话也只是喃喃自语而已,自己的儿子嚣张惯了,是断然不肯听的。 祝太公扭过头来,看向栾廷玉。 “教师怎么说?” 栾廷玉也不多说,“全凭太公做主。” 祝太公正犹豫着,外面突然有庄客闯了进来。 “太公!梁山的人正在外面叫阵!” 祝太公还没反应,三兄弟便已经愤怒了起来。 祝彪大喝一声,“水洼草寇也敢如此嚣张,取我披挂来,我立刻去教训教训他们!” “我儿不可!” 祝太公慌忙将其阻止。 “要战便战,但不可鲁莽。梁山来势汹汹,不可轻敌,现派人前往扈家庄,李家庄求援,三家兵合一处,再做计较。” 祝太公本不想打,但自己的儿子都已经要冲出去了,也只好同意他们原本的想法,将这件事情折中一下。 祝彪听了,这才停下脚步。 祝太公叹了口气,便要修书。 先写了封信送到李家庄,请扑天雕李应前来救援。 虽写罢了这封信,祝太公却很没有信心。 扑天雕李应老成持重,比自己的三个儿子城府深的多,未必就肯这般轻易的带着大兵来援。 想了想,又提笔书写第二封信。 一面求扈家庄来援,一面又向扈家庄求亲。 “爹,这个时候还说什么亲事啊?” 祝彪在一旁看着,满脸的不解,又心中焦急。 大战在即,哪里顾得上自己的亲事? 自己的老父亲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想把自己和扈家庄的三娘扯到一起? 祝太公做出了决定,也不像刚才那样彷徨了,身躯都显得挺拔了一些。 和自己的儿子说话,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软。 “你懂的什么!” 祝太公又是一阵的失望,祝家庄那么大的基业,三个庄子里以祝家庄最强,旁人也只称赞自己的三儿子豪杰,但又哪里知道祝太公心里的担心。 三个儿子,也就祝彪武艺高,但他的武艺仍然不是那扑天雕李应的对手。 祝家庄能与李应打对手的,也就是教师栾廷玉了。 栾廷玉见多识广,必然知道梁山不好对付自己,有心让他出面劝阻一下自己的三个儿子,但没想到他也是个不粘锅。 可如今还要仰仗他的武艺,老太公也不能多说什么。 祝太公呵斥了儿子一声,又命人取来了一沓地契,鼓鼓囊囊的,全都塞入信中。 这算是替儿子下的聘礼了。 三个庄子祝家庄虽然最强,单凭自己这三个儿子并不能压得住李应。 扈家庄的三娘虽然豪杰,但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这样一比,反而是扈家庄实力最弱。 如此一来,祝家庄命令不得李家庄,但扈家庄却以祝家庄马首是瞻。 自己此时下聘,又准备下千亩良田,就是在向扈家庄示好,希望两家能够荣辱与共。扈家庄想必不会拒绝。 三个庄子里,总是有一个庄子要能来救援的。 可惜自己的儿子连这都看不懂啊。 只凭着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没什么智慧,祝家庄那么大的基业,如何能够稳得住呢? 教师栾廷玉虽然能堪大用,但自家的基业总不能指望外人吧? 祝太公也是后悔三个儿子没有教育好,仔细想想,他们嚣张也是有理由的。 独龙冈前三座山庄兵马合起来有一两万,便是一个州府想要一下子吊起一两万的兵马都不可能,东平府许多的小县都得看着祝家庄的脸色过活呢。 如此强大的实力,又如何能让他们不嚣张呢? 两封信,两匹快马连夜向两座山庄求援。 往东到了李家庄,李家庄吊桥吊起,大门紧闭。送信的联名表明了身份,这才有两只小船过来将他接了。 过了两三道盘查,送信的在外面等着,仆人又连忙将已入睡的李应叫起。 李应刚刚睡下突然被叫起,连忙披了衣服,拆了信。 努力将心往桌上一拍,身上披着的衣服也抖落掉地。 “这群混账,这番惹了大祸,还要拖我下水吗?” 三座庄子相距不远,李应也早就注意到那梁山的营寨。 但他知晓梁山是为何而来,因此紧闭大门,不去招惹。 没想到这祝家庄还有脸来他们李家庄求援! “他们好端端的那么的嚣张,劫了梁山的战马,如今人家前来报复也是应当!自己没能耐应对,反而要拉我们一同下水!” 李应如何能够不气,论他的本事,可远胜祝家庄那些人,也只有一个外人栾廷玉能与他比一比。 可平日里论及英豪,都只说祝家庄。 前不久,祝家庄的祝龙祝虎抢了五百匹战马,还在外大肆宣扬,正是得意的时候,如今当头棒喝,李应解气还来不及呢。 “庄主,当初约定三家庄子守望相助,如今若不去援,岂不好看?” 李应沉默了一下。 “梁山声势浩大,在济州府做的好大事,整个济州的官兵都拿他们不住,听说前不久又到青州闹了清风寨,连兵马都监黄信都给抓了。” “如今也不知道有多少朝廷命官丧在梁山的手中。此番也不是他们挑事,是祝龙祝虎不识泰山,贸然挑衅,劫了人家的战马,人家如今讨债来了。” “好处全被他们得了,如今却要我们一同承担这灾祸,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更不必说梁山大军出动,有一万精兵,咱们三家合力,才勉强凑个一两万人,兵力相当,胜负未知,一朝不慎,三家家业顷刻输尽。” “一点好处没有,却要我们陪着他一起玩命吗?” 李应一番牢骚,绝不肯去救援。 收益和风险实在不成正比,因为根本没有半点收益。 三家合力也不过一两万兵马,如何有能力大败梁山? 顶多是让梁山知难而退,将他们勉强击败。 到那时候,要费下多少粮草,多少人力,却一无所获,最终唯一的收获也不过是被祝龙祝虎截取的五百匹梁山战马。 那战马都在祝家庄,难道还指望他们再分吗? 若安心在此地做一个坐地虎,就是分他们一些战马也没什么用。 “庄主,虽是这么个道理。总要给个回应,也免得天下英雄耻笑。” 李应点了点头,细细的想了一想。 “你去回了那送信的,让他报回祝家庄,就说我重病卧床,难以起身,动弹不得,有心无力,等到事后病体痊愈,再亲自向祝家庄赔罪。” 那庄客点了点头,便要出去。 “等等……” 李应又拦住了他。 心中暗道:“梁山虽然势大,但祝家庄也易守难攻,胜败如何尚未可知。如此回绝,倒也得罪了他们,须得弥补一番是好。” 又背着手在屋中踱步,“你去打开仓库,拉上两船粮食和兵器,让那送信的一同带回祝家庄,就说是我李应的支援。” 我人马虽然未到,但给了这么些粮草军械,他们到底也不能再怪到我的头上了。 心里想着,这一仗还是不打的好。 又让门客提笔,自己口述一封书信送去。 只略说了几句客套话,又劝着祝太公和祝家三兄弟,不要争一时之意气,毕竟是先抢了人家的战马,劝他们先将战马还回去,赔礼道歉,化干戈为玉帛。 咱们都是良民,那梁山是造反的,造反的贼子自有朝廷去收拾,咱们平头百姓不必出头。 若祝家庄舍不得其他的钱财,便只将那五百匹战马还了,这送去的两船粮食军械,都送与梁山做赔礼。 一封书信修完,便让庄客将自己的话语、书信一同带了出去。 庄客将这些话传给了那送信的,祝家庄的人自然心中不忿,但也无话可说。 只是心中焦急,这消息想要报回庄中知道。 于是便也不等待那两船的军械粮食,自己独自一人赶快离开了李家庄,连夜赶回祝家庄。 祝太公与三个儿子自然仍然坐在厅堂中,没有睡去。 他们都在等待着消息的传回。 “这个李应真是奸猾!” 祝彪气得涨红了脸,破口大骂。 果然,正如祝太公所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李应托病不来,谁都看得出来是借口。 祝龙、祝虎也都在一旁破口大骂。 “这个家伙胆小如鼠,奸滑似狐,背信弃义,贪生怕死,还则罢了,怎么还有脸敢开口教训我们!” 李应这封信中口口声声让他们向梁山服软,这自然让祝彪不高兴。 又总说祝家庄不该结梁山的战马,劝他们将梁山的战马还回去,也隐隐的似乎在指责祝龙祝虎。 这些话可能本来就包含了李应的一些不满,在在祝龙、祝虎、祝彪他们三人听了一番之后,自然觉得这话里话外满满的全都是讽刺和指责。 如此自是让他们气愤不已! 让祝太公更感到惴惴不安的,不仅仅是李应的回绝,扈家庄的消息也迟迟没有传来。 几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祝彪又羞又怒,“那扈三娘又有什么打紧?不过是一个村妇而已,也敢这样的拿大吗?” 他大声的骂着,在这夜间,声音传的很远。 突然外边有人传信,扈成到了。 祝彪瞬间如同被捏住了嗓子的鸭子一样说不出话来。 臊的无地自容,又心中惴惴,生怕刚才的话让扈成听到了。 毕竟刚才自己骂的声音大,这夜间又寂静,传到了哪里,谁也不能保证。 祝太公连忙起身,亲自迎扈成进来。 祝彪见扈成面色如常,这才放心。 也连忙都换上了笑脸。 “扈大哥,有劳来援,不知带了多少兵马。” 扈成也笑着:“哪里哪里,咱们三家同气连枝,祝家庄即遭逢大难,我扈家庄自该毁家纾难才是。” 这话说的大气,祝家三杰都心中感动,唯有祝太公不自然地笑了笑。 但祝太公也没有多说什么,“贤侄,不知道你父亲的意见是?” 扈成笑道:“哦,伯父,如今正面临大难之时,大战在即,婚事押后再谈不迟。父亲担心伯父等的急,这才命我快马加鞭,赶忙前来报信,好让太公安心。” “扈大哥,扈家庄到底能出多少兵马?”祝彪忍不住的问着。 总显得是有些不礼貌。 还好扈成也没有在意。 “放心,放心。我妹子亲自整军,已准备了三千兵马,不敢耽误分毫,我独自一人,因此来得快。那兵马还需要带些军械披挂,因此慢了一些。” 这一下,祝家三杰都高兴起来了。 祝太公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忙令人摆宴。 深夜时分,一大桌子热气腾腾的好酒好菜很快的就被摆了上来。 扈成是早吃罢饭的,腹中并不饥饿。 唯有祝家三兄弟与祝太公在此商议的时间长了,还未曾用饭。 三兄弟也在那里狼吞虎咽。 祝太公却连连向扈成敬酒。 扈成一个壮汉,喝倒一个老人,自然不在话下。 祝太公才饮了几杯,便感到酒力不济。 有些不高兴的看着狼吞虎咽的三个儿子。 “小畜生,有客在此怎么这般无礼,还不快向你们扈大哥敬酒?” 三兄弟只连连嗯了一声。 便一同又向扈成敬了一杯。 扈成也爽快的把酒饮了,“梁山大军到此,三位兄弟也是劳心劳力,正是该吃些。我也不是什么外客,不许客气,不许客气。” 扈成这样一说,三兄弟便也不十分的劝酒。 祝太公表面上不动声色,脚底下却连连踢着自己儿子的腿。 那祝龙、祝虎祝彪都被他踢了一遍,够不着的,还用拐杖去够。 三兄弟心中厌烦,只觉得自己父亲太重礼数,实在无聊。 反而不如扈大哥随性亲切,也是办理办不理的,随意敬了些酒,自己仍旧我行我素的用餐。 扈成见他们吃着,便起身要告辞。 “如今军情紧急,容不得耽搁。我知道,几位兄弟心中也着急,这饭我也不吃了,我便先行离去,再去催一催我妹子早点带兵来援,也好汇集兵力击败那梁山草寇,好好的教训教训这群草寇,让他们这般的嚣张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扈成这样说话,颇对祝彪的脾气。 “扈大哥说的太对了!就是得好好的教训教训这群梁山草寇!扈大哥尽管去!我这里有抢的梁山的宝马,且选一匹来给扈大哥骑!” “那我就多谢兄弟了!”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再说了,都是为了帮我们对付梁山草寇,这些小事都是小弟应该的!” 扈成笑笑,没有说话。 祝太公确急了。 “小畜生!哪有赶客人的道理?贤侄,莫听他胡说。如今军情也不甚紧急,不必去催。三娘连夜起兵,也颇为疲惫,且让她慢慢赶来。” “有劳贤侄连夜赶路,披星戴月,也是一路疲惫,且在此安歇,明日再走。” 扈成推辞。 “我还年轻,这么点路,不必休息。还是击败梁山草寇要紧,我回去催一催,让我妹妹带兵来,咱们合兵一处,一起与那梁山草寇好好的厮杀一场。” 那祝家三杰也都一个个叫起好来。 祝太公心中恼怒,仍然连声劝留。 扈成却铁了心要走,一心为祝家庄考虑。 最终,终究是不能强留。 祝太公将扈成送到庄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扈成上了战马,向西跑了。 转过身来,那祝虎却满面油光的撇着嘴说道:“都是年轻义气的好汉,都是自家人,哪里就需要那么客套,搞那么多礼数,反而令人不快。” “扈大哥一片热诚,如此客气,反而显得疏远。” 祝龙也帮腔。 这一下可是把祝太公惹恼了。 祝太公举起来拐杖朝着祝彪身上就猛猛的打了一棍。 气愤的大骂! “你们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生!” 那祝彪更是恼怒,“爹,又不是我顶嘴,为何打我,我又没错!” “打的就是你,告诉你什么叫祸从口出!如今咱家遭逢大难,正要借为你求亲一事,想要取得扈家庄支援,你刚才乱骂的什么?” 祝彪不肯认罪,“我在自家随便骂骂有什么当紧,又没旁人听到!” “你怎知没人听到?那扈成不就听到了吗!” 祝太公气得发抖。 “我早听说扈家兄妹二人感情甚笃,扈大哥若是听到,还能这般的和气!” 祝彪仍不服气。 祝太公感觉有些无力,“蠢货啊蠢货!人家若没听到,为何一心要走?我与你说亲,他为何不认?” “扈大哥都说了,打完仗再说亲。” “如今,他家若不肯说亲,我送上千亩良田作为聘礼,他自然不敢昧下。既然心中有别的想法要押后而谈,那千亩良田的地契自然应该还回来,免得这样纠缠不清。” “如今聘礼竟然没有还,那就是同意说亲。可为何到了家门口却又改口?不就是听见你这个畜生刚才辱骂人家妹子了吗?” “如今执意要走,是要回去报信啦,我让你们劝阻,你们都充耳不闻,想要将他灌醉,你们却只顾着自己吃喝,真是一群蠢货呀蠢货,我怎么生了你们这几个蠢笨的儿子!老天爷呀,造孽啊!” 祝太公几乎要哭嚎起来。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便是这样的蠢笨?那扈家庄扈三娘虽是女流,却武艺非凡蕙质兰心! 本来名气并不怎么大的飞天虎扈成,如今看来也颇有城府。 而这一下祝氏三杰悚然一惊。 “什么?他要回去通风报信,那岂不是要坏事了?爹呀,你也老糊涂了,刚才为何不强行把他留下?若他执意不肯,便是一刀结果了,也好把事情瞒下来。” 祝太公只感觉心灰意懒。 有气无力的说道:“三家之中,他们家最弱,他们也该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纵然心中不快,若明白事理的也会起兵前来救援。毕竟我们家若是败亡,梁山若仍旧不满足,起了别样的心思,兵锋西指,李家庄还能扛一扛,扈家庄是绝对扛不住的。” “你们这些人虽然蠢笨,但那扈三娘是个精明的。她必然明白这个道理,纵然受了这样的羞辱,也会挥兵来救。只是事后必然反目成仇,三家之中,咱们家虽然最强,但她若与李家庄联合起来,以后咱们家也没有好果子吃。” “若不杀他还能有救援,若杀了他,但凡走漏半点风声,祸起萧墙之内,祝家庄是十死无生!” 祝太公说到这,也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与扈家庄反目的后果都是以后的事了,还是要先挺过眼前这条难关。 无力的回到房中,静坐了一个时辰。 终于又想到了一条别样的计策,连忙命门客修书一封,拉了整整十箱金银珠宝,从水路北上,前往东平府府衙。 祝太公只希望祝家庄能挺到朝廷起兵救援。 若是按照朝廷的规程走,祝家庄自然是挺不到那一天的,地方政府调兵实在缓慢。 但若有了这十箱金银财宝,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扈成离了祝家庄,一路向西狂奔。 刚才说说笑笑,在此刻全都不见了。 月光之下,隐约可见满面怒容抽向马屁股的马鞭也越来越用力。 伏在马身上,任由耳边夜风嗖嗖的刮过。 祝彪在那里破口大骂,他当然听见了!只是不敢当面翻脸,祝氏三杰嚣张惯了,万一起了冲突,自己一人势单力薄,在这祝家庄可讨不了好。 愤怒之中,也不知道打马狂奔了多久,两座山庄距离并不遥远,一抬头便已经进入扈家庄的地盘了。 又转过一个头,便见着一排排火把影影绰绰好似几条火龙一般正迤逦的移动。 扈成知道这是自家妹子带兵来救援祝家庄了。 自己一来一回,没耽误多少时间,自己妹子便已经将三千兵马整治完毕,也是真的为这祝家庄的危机费心费力了。 想到这儿,扈成心里就更加生气了。 打马迎了上去,队伍前头火把与月光共同辉耀着一个女将,黄金坚甲衬红纱,狮蛮带柳腰端跨! 灯火朦胧之下,更显身材窈窕,红衣金甲,熠熠生辉,英姿飒爽,端的是个好女将。 “什么人?” “三娘莫慌,是我。” 扈成飞马接近,勒马在旁。 一丈青看着哥哥面庞似有怒容,轻启樱唇开口问道:“大哥怎么回来了?” 扈成恼怒的喊了一声,“咱们大半夜火急火燎,费了多少心力调起来这么一支兵丁,何苦来哉,去救那些狼心狗肺的人。” 一丈青停住军队,便向哥哥问起来龙去脉。 扈成便把前因后果尽说一遍。 “走吧,咱们撤回。任由他们祝家庄与梁山厮杀吧,总归是与咱们不相干。” 扈成愤怒的说着。 一丈青听完也是柳眉轻竖,粉面含怒! 婉转的声音含些怒气。 “大哥,不可意气用事!”扈三娘虽然受辱,仍然冷静。 “怎么?他们这般瞧不起咱们,折辱咱们,还要咱们去白白的帮他们吗?” “大哥别急,听我说。咱们三座庄子唇亡齿寒,若梁山破了祝家庄,狂性大发杀意不减,又来到咱们庄前,该如何应对?” 形势比人强,扈成也是叹了口气,也是自己不争气,若有那李应的本事,也不用如此担惊受怕了。 “就这样帮他们,总是心有不甘。” 扈三娘俏生生的坐在马上,却已经有了主意。 “大哥莫急。既知道了此事,明日前去相帮,也不真帮,且让他们与梁山对垒,咱们探探虚实,绝不像原来那样,真觉得荣辱与共了。” “我这里带兵前往祝家庄,大哥带些礼物从独龙冈后面绕过去,到李家庄拜访拜访李庄主。” 扈成摇了摇头,“我在祝家庄时看他们满面怒容,想来李庄主是推脱了,不想掺和这件事。” 一丈青在马上轻摇臻首,“不然,如今情况不同了。” “你只去见了他,一来商议若祝家庄败亡两庄攻守相望之事。他虽然不想掺和,若祝家庄真败了,也由不得他不担心,他必然不会拒绝。” “二来商议若祝家庄战胜,两庄也该共同进退一事。他此次推脱,祝家庄必然生怒,若祝家庄胜了,日后必生嫌隙。他老奸巨猾,定然也是要早做准备的。你去找他商议这两件事必然能成。” 扈成听了眼前一亮,看着亭亭玉立又英姿飒爽的小妹也是心中佩服。 “三娘聪慧,真知灼见。哥哥我便听命行事。” 第两百一十五章 武松小胜豹子头 林冲泄密连环马 第212章 武松小胜豹子头 林冲泄密连环马 “谁呀?” 女使锦儿打开了院门,只感觉眼前一黑,好似一堵墙出现在了眼前。 抬头望去,唬了一跳,好一个威武的头陀,一串不知道什么骨头做的佛珠还在脖子上晃着。 两股战战说话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大、大师父……是,是要化缘吗?稍等片、片刻……” 锦儿就要关门回身。 林冲夫妇平时也是经常到那庙中烧香的,如今来了个威武头陀,布施一些也没什么打紧。 锦儿刚要关门,却被武松一把按在门上,任凭她双臂使力门板不动分毫。 不等她惊恐开口,武松便已经先开口说话,“姑娘。林教头家是这儿吗?” 是个熟识的,刚要升起戒心又略消减了一些。 “你找我家官人可有什么事吗?” “他有远方的亲戚托我给他带封信。” 锦儿心中疑惑,林冲和林娘子结婚已有两年,也未曾听说他有个什么亲戚。 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怠慢。 “你且稍等我入内禀告。” 这么一个大汉,腰间还放着两把戒刀,锦儿不敢随意的放他进来。 这才合了门,又匆匆地入内禀告去了。 武松乖乖的在门口等着,那屋内的林冲和林娘子却是满脸的疑惑。 “我哪有什么远方亲戚呀?” 林娘子也道:“莫不是想求你走些关系的?” 想了一会儿也想不通,林冲也不怕有什么幺蛾子,便让娘子与锦儿在屋里呆着,他亲自去看。 林冲一开门,便见到眼前威武的头陀,双目有神,好似神人一般。 一个八尺来高,三十来岁,燕颔虎须,豹头环眼,似张飞一般模样,又多带了份儒雅之气的人,也入了武松的眼中。 两人未曾开口,互一见面便都心生好感。 英雄惜英雄,林冲见了这样威武的汉子,自然心中喜欢。 武松如今新入了周侗门下,这个似张飞一样的人,又是自家师兄,初次见面,也是心中热切。 如此一来,林冲便不盘问,直将武松往屋里请。 入了屋中,林冲问道:“大师父,不知是我哪位亲戚要你带信?” 武松先是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虽是在林冲的家中,但他也不知道林冲的家人是否可信。 林冲心细,见武松这个样子,也看出了点端倪。 “放心,家中只有拙荆和一个女使,都是自家人,绝对可靠。” 武松这才恭敬的又冲着林冲一抱拳。 “师兄,可还记得华州的老人家吗?” 林冲吃了一惊,啊呀一声。 又转惊为喜。 “你…这……啊呀!是我师父送信来了吗?你是我的师弟?恩师身体可好?” 武松也不多说,连忙将书信送上。 “师兄,前因后果尽在书信之中,你还是看完再说吧。” 林冲面露狐疑,心中隐隐有了些预感。 从武松手中接过书信,小心翼翼的拆开,是那多年未见的熟悉字迹。 只略看了两眼,那狐疑夹杂着惊喜和回忆的眼神瞬间呆住了。 林冲呆呆愣愣的立在房中,虽看着书信,但两眼无神,嘴巴也惊讶的微微张开,半天不知道合拢。 林冲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耳朵边好似开了个水陆道场,磬儿、钹儿、铙儿全在自己耳朵里打着。 两手无力,那轻轻几张纸,重于千钧,险些散落,林冲终于猛然回过神来,赶紧抓紧。 书信倒盖在自己胸前,眼神也变得警惕。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两眼武松,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重新将那书信拿出细细翻看。 武松立在一旁,两手放在戒刀上,面色如常。 李世民和周侗放心让他来送信,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一身装扮好掩人耳目,同样也是分析过了林冲的性格。 周侗说他这个徒弟有几分张飞的气概,但偏偏在官场里摸爬,变得有些优柔寡断,性子绵软了。 他重义气,重感情,若看了这封信,必然心思复杂,但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前程捉拿送信的到官府去,与周侗划清界限。 不仅仅是与周侗感情深厚,他也会同时犹疑,这样做到底能不能撇清干系。 最后思来想去,必然会做出决定,那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种情况是最符合林冲的性格的。 李世民对周侗的话表示信任,但也不肯把武松的命便寄托在周侗对他徒弟性格的分析上。 出发前也暗暗叮嘱,让武松时刻保持警惕,必要的时候也该先下手为强。 那种时候也不必顾忌什么感情脸面,都以武松性命为要。 李世民相信,若武松在先下手为强的情况下,必然能在官府反应过来之前逃之夭夭。 周侗与林冲多年未见,也有许多话想说,长长的书信并不能尽含其意。书信再长,也有结尾的时候。 等这么一会儿,林冲已反反复复将书信看了整整三遍。绞尽脑汁的琢磨着,希望这里面有暗语,这是师傅和自己开的玩笑。 自然一无所获,也只能木然的接受这个现实。 见到师弟的欣喜,以及见到英雄好汉惺惺相惜想要过过手的激动,此刻都烟消云散。 “师……请,请先坐。” 林冲的嗓子有些艰涩。 重新恢复了冷静,将那书信中无法全部提及、语焉不详的话一一向武松请教。 两人坐在这里,一谈便是半个时辰。 真真正正的将一切的细节都掌握之后,林冲也只能无奈的闭着眼叹着气。 如今恩师从贼,又能怪得了谁呢?师父没有错,梁山的贼寇也没有错,投靠梁山的百姓更没有错。 那错的到底是谁呢?林冲不敢说啊。 林冲是明白事理的,又和师父有着多年的感情。此刻自然也明白该怨谁,不该怨谁。 这事情自然会对自己的前途造成很大的影响,但也只能怪天意弄人啊。 师父在书信之中讲的明白,梁山上下,有情有义,有勇有谋,山东百姓人人爱戴。 如今兵马数万,战将如云,实力雄厚。 师父说这些并没有让林冲赶紧过去投靠的意思。朝廷看不到自己的才能,但师父是知道自己的厉害的,仍然不肯过于干扰林冲的决定,让林冲自己决断。 来信的目的只有一个,提前的提醒林冲,早早做好消息的封锁,老英雄周侗在梁山之中的消息瞒不了多久了,若太多的人知道周侗与林冲的关系,联累到了林冲,那周侗也没有办法。 而师父虽未曾主动相邀,让自己去投靠梁山。 字里行间却也充满着自信。 只说师父现在在梁山位居高位,如果林冲觉得在朝廷里发展不好,尽可来梁山投靠。 这里面蕴含的是满满的自信。 林冲冷静下来,心里也起了主意,自己的师父武艺绝伦,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名臣将相,不知见了有多少,又岂会这般的不明智,帮着一群山贼抢天下? 别的不说,师父也曾在老种相公帐下效命,大宋最威武的边军什么个模样?师父也是知根知底。 却仍旧这般的自信,是真的认为梁山的实力还要胜于西北边军吗? 林冲又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东京城上下传出来的留言,钦天监亲自认定那梁山匪首乃是唐太宗李世民转世。 本来心中还不大信,只觉得是个玩笑,明眼人其实都知道这是高俅与皇帝一起做的一场戏。 说一个山贼是唐太宗让当朝天子抓来玩玩。 虽然大家现在都在看高俅的笑话,毕竟底下的流言已经越传越不像样了,当朝官家家是李煜转世,都给传出来了。 林冲也听那读书人谈过,这李煜原来算不得是唐太宗的后代,是自家祖宗牵强附会,硬往人家身上攀扯。 如今,这故事往外传,多少有点儿当朝官家求着要认那山贼做祖宗的意思,实在是惹人发笑。 只不过这些留言大伙儿都能听见,唯独皇帝听不见,皇帝仍然沉浸于将要派精锐擒拿天可汗的威风之中。 想到这林冲也不只顾的自怨自艾了,自己是周侗徒弟的事情,其实只有当年的一些老人知道。 和自己打交道的这么些底层武将,十几年的光阴,都已经各奔东西换了好几茬了。 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儿的,也只有自己的老岳父了。 想到这儿也是放了心,这才重新将妻子叫来,和武松认识见面。 又热情的整治了一桌饭菜,请师弟在这里吃肉喝酒。 自然也知道了师弟这个头陀是假的。 又听武松讲了这身行头的来历,也感觉十分惊奇,真好似上天注定一般。 那头箍戴在头上,不大不小,刚刚好,两把刀,刚刚落入武松的手中,虽未曾刻苦习练双刀法,但仍然觉得很有手感。 林冲又好奇的请求观看武松的双刀,清光夺目,冷气侵人,似琼台瑞雪,花纹密布,气象纵横。 “好刀,好刀。两把戒刀能打成这样的宝刀师弟,真是好福运。” 林娘子在一旁也摇头轻笑,不好意思的看着武松,“你这个师兄,嗜武如命,见了武艺高强的,便想与人家比试,见了好兵器,便一定要把玩一番。” 武松笑道:“若非师兄这一片赤诚之心,岂能由今日这番天下难得的好武艺?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如雷贯耳,仰慕已久。” 林娘子掩口轻笑,林冲也爽朗的大笑起来。 双手捧着双刀还回。 “师弟说得好,今日也是见猎心喜,咱们搭搭手?” 林娘子连忙阻止,“哪有你这样的,有客在此,不请人家好好的吃酒喝肉,偏要动手。” 武松却也笑道:“都是自家人,哪里算什么客?嫂嫂说这样的话却是显得外道了。” 林娘子杏眼微翻,娇俏的笑道:“倒显得是我的不是?” “不敢,不敢。” 林冲看着武松瞬间又拘谨起来,又在一旁哈哈大笑。 武松见林冲笑,他也笑,两个汉子笑着笑着就站起身来,走到了院中。 林冲卷起袖口便扎了个架子,没有拿兵器的意思。 武松见状,也是将双刀放在一旁,空手对敌。 林冲先四平八稳的出了一拳,武松轻轻接下,又是有样学样的还了一拳。 两人的武艺都不出奇,连打了四五拳,好似打招呼一般,才渐渐变得激烈了起来。 拳来脚往,攻格架挡,虎虎生风的让锦儿和林娘子只能看见一片残影。 这般的对打一番,林冲却也收起了师兄的架子。 身上微冒热气,自己拳脚熟练但显然武松更高一筹啊。 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神力,又快又猛,实在不好对付。 林冲抢过去,从下面起了一脚,却被武松后发先至一脚踏在了脚面上,还不等他换脚,武松双手向前一按,封住了林冲双手。 又飞起一脚,正踢在林冲的肩膀上,把林冲踢了一个扑挒。 林冲倒退了两步,笑着大声赞叹:“我败了,我败了,师弟好功夫,难怪师父年事已高,还见猎心喜,又将师弟收入门下。” 武松也谦虚,笑着躬身,“师兄哪里败了?是师兄让我才对。” 林冲却摆着手,又一边请武松向屋内坐下。 “不曾相让,不曾相让,拳脚功夫我实在不如。” 对于这场战斗结果,武松不当真,林冲不生气。 两人都知道,林冲的一身功夫在马上才能施展个六成,再提一根长矛,那便是十成武艺,万夫莫敌之勇。 而拳脚功夫却是武松所长,刚才取胜的那套连招,便是他拿手的绝技,“玉环步,鸳鸯脚。” 两人重新坐下,随意攀谈,谈及梁山的一些气象。 武松处处称赞,却绝口不提一些细节,林冲也未曾多问。 林冲见武松喝酒高兴,便又取好酒请他喝。 武松却摆着手不肯再受,起身又向林冲告辞。 林冲此刻已与武松脾气相投,但也知道事关重大,并不强留。 想起身相送,却又被武松按住,动作越小越好,还是不要引人注意。 独自一人提了戒刀,转身便要开门离开。 若有人看到,只说斋僧便是。 眼见武松要走,林冲又起身从后面叫住,略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朝廷有意清剿梁山,高俅点将呼延灼已经派人传令去了,呼延灼连环马厉害,师弟,你们要多加小心啊。” 第两百一十六章 扈三娘巧施激将 青面兽轻取祝彪 第213章 扈三娘巧施激将 青面兽轻取祝彪 扈三娘领着三千兵马到达祝家庄时,天已经大亮了。 虽然仍然要支援祝家庄,这并不代表这个女人不耍一些脾气。 祝家庄的人生气了便可以骂人吗?自然没有扈三娘不生气的道理。 虽然支援,却也不像原本那样积极了,只在路上慢腾腾的走,边走边歇。 如今到了祝家庄,祝朝奉带着三个儿子以及一众庄客,都恭敬的出了庄门来迎接。 那种热情的样子,让扈三娘在马上看着都感到作呕。 祝彪他们本来心情不佳,又因为昨晚骂了扈三娘一句,被祝太公连续的数落一番,心情更是糟糕。 本来心中早已对多年不曾见过的扈三娘充满了成见,可是初一见面,看到这坐在马上红衣秀甲英姿飒爽、身材窈窕,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女将,一些成见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祝彪又想起来他爹有意促成这门亲事,更是心中高兴。 向来跋扈的一个人,这时候也心甘情愿的挂上笑脸。 扈三娘虽心中不乐,但脸上笑容不减。 还未曾下马,便已经听到那盘陀路外咚咚的战鼓声了。 心思电转,心中已有了计较。 又颇为恭敬的朝着祝太公施礼,态度也非常的热切,故意的低下头,不动声色的憋了两口气,将脸蛋憋得通红,装成一副含羞带臊的样子闭着祝彪。 这般景象看着祝彪半边身子都麻了,却还有些矜持,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 祝太公此刻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瞧扈三娘这个样子,不像生气的样子,他到底知道不知道昨晚的事,难道真的是扈成没听见那些地契只是忘了带了,或者真的有意结亲? 亦或是这个扈三娘,看我三儿子威武,芳心暗许? 无论怎么样,见扈三娘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又连夜赶来支援,还是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这扈家庄还是可靠的盟友,值此危难之际,也算是个强援了。 “梁山的人还在叫嚣,不知道太公做何打算?” 众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祝太公犹豫的说着:“我,我已经向官府求援……咱们只凭着这两道墙,一片盘陀路,固守待援吧……” 祝太公倒是谨慎,丝毫不管耳边咚咚的战鼓响。 祝家的三个儿子却都不愿意。 只不过扈三娘在侧,也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入内坐下,便听见扈三娘故作不解的问道。 “早听说三位兄长的威名,怎么?如今也在梁山底下吃了亏了?” 这话一问出口,三个儿子都想证明自己,祝彪先开口自证。 “扈家妹子,量那梁山草寇能有几分本事,也能让我们吃亏?” 祝龙祝虎也说:“正是正是,他们昨日才到,我们还没与他们打呢,吃亏是无从谈起。” 扈三娘好像明白了,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如今这梁山的名气大,来势汹汹,还是先不要打的好,咱们关上门,也许忍一忍就过去了,哪有瓷器和石头去碰的?若真伤了哥哥哪一个却也不值。” 几句话处处为几人考虑,但却句句让众人憋火。 三两下便挑拨了祝彪三人心中的怒火起来。 “量他们有几分本事能够伤到我们?实在是我爹过于谨慎了。” 扈三娘又点头回应,“太公毕竟年事已高,心思沉稳,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扈三娘是个美人,祝太公又有意让祝彪与他结亲,祝彪自然想要表现。 祝龙祝虎虽说和扈三娘扯不上关系,但也有些想展现雄风的意思。 扈三娘关心的话听着既让三人心中蠢动,却又有些抓耳挠腮。 尤其是这独龙冈前,乃是一个环抱之势,最能聚声。 梁山的战鼓不停的响着,隐约也能听到有人叫骂,嘈杂的声音火上浇油,让三人心中的怒火噌噌噌直冒。 “爹,到现在咱们连梁山贼寇的面都没见过呢,不管打不打,也不能怕到这种地步吧?畏梁山如虎,这传出去也太丢脸了。” 祝太公生气地敲了敲拐杖。 “丢脸,脸能值几个钱啊?脸重要,命重要啊。那县令都被梁山的人杀了呀!” 祝彪不屑的哼道:“县令算什么?县令手底下有几个兵?就是几个地痞心里发了狠,半路把他拦住,也能杀个县令。” “爹,你还等什么官府来援,就咱们三家聚合起一两万的兵马,整个东平府都未必能动用这些人。若咱们打不过官府的人来了也是送死。” 祝龙、祝虎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爹。咱们两方实力相差又不大,总不至于连个照面都不打,就这样做了缩头乌龟。你听听,你听听,他们在外面叫呢,最起码咱们摆开阵势,与他们对垒一番。” “他们又不认得咱们林中的道路。万一真打不过,随时也能撤的回来,有什么可怕的呀?” 三兄弟连番劝告,让早被梁山的战鼓声吵得心烦的祝太公脑袋晕乎乎的。 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也有些不济。 终于还是被劝动了。 “只上前观阵,不可轻举妄动。” 三兄弟立马兴高采烈起来。 “爹,你就放心吧!” 三个人立刻咋咋呼呼的招呼着小厮,取来自己的披挂,兵器,牵来战马。 既像昂首阔步的大公鸡,又像花枝招展的孔雀。 扈三娘只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唯有一个栾廷玉还保持着冷静,但他是个外人,也不乱说话。 人性最为复杂,万一将来扈家庄与祝家庄真成了一家人。他今天说这些话将来夹在中间岂不难堪? 倒显得是他里外不是人了。 独龙冈距离梁山的营寨只有一里地,但若是不识得这盘陀路中的路途,在这林中转一圈,少说要走二十里。 祝家庄的人自然是认路的,很快就带着乌泱泱的士兵,从这盘陀路出来,终于看到了如棋盘般的梁山迎战。 平地之上,梁山的士兵也已经摆上了阵势,军列森严,军旗猎猎。 一个身高一丈的汉子,扶着一杆大纛,正是险道神郁保四,他可太适应这门工作了。 大纛之下,便是威风凛凛的李世民,一身铁甲,迎着太阳,散发着金光。 史进、王进、花荣、朱仝、雷横、杨志等人一字排开分列左右,拱卫着李世民。 李世民坐在白蹄乌上,用目观瞧,神色颇为轻松。 还和身旁的弟兄有说有笑。 尤其是看着祝家庄这乌泱泱出来的一大堆士兵。 只那中间的几百人,略显得有几分精锐的样子,身上有明显的训练痕迹,但放在李世民他们眼中看,却是连梁山正在训练还未曾充入军队的预备队都不如。 至于那中间几百人外的几千人就更不用提了,恐怕连官兵都比不上,完全的乌合之众。 领头的五员战将有一员女将。 四名男将平平无奇,瞧瞧他们在马上的那个姿态,略有些嚣张,看着也没十分的本事。 只有一个中年人,貌似持重。 最吸睛的还是那员女将,李世民打眼望去,雾鬓云鬟娇女将,凤头鞋宝镫斜踏。黄金坚甲衬红纱,狮蛮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手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 李世民忍不住的开口称赞,沙场上的巾帼英雄,他当年也认识一个,眼前的这个,虽然还远远不如,但也能勾起他几分回忆了。 只可惜眼前的女将虽然飒爽,美貌更胜海棠花,身后的那些士兵却不怎么样。 “此人应该就是扈家庄扈三娘了吧?” 王进判断着。 史进看了两眼李世民,勒马出列,便要请战。 “府主,让我出战,将此女将擒来献上。” 一句话,听的众兄弟都笑的憋红了脸。 李世民那么厚的脸皮,竟也一时忍不住发臊。 黑着脸,拿着马鞭轻轻的抽了史进一下。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还不给我滚回来!” 史进感受着马鞭抽在身上的力道,这也没生气呀。 不自觉的想要挠挠脑袋,却也只能晃了晃自己的头盔,低着头入阵。 李世民目力好,只瞧着那员女将微微偏着脑袋轻启朱唇,好似说了些什么。 一边说,还一边将目光投向自己。 然后便看着那几员将领中最年轻的一个叫嚷着提了一杆银枪,便冲了出来。 “他们貌合心不合啊,这几个男的真是草包,被一个妇人玩的团团转。” 李世民看透了其中的奥秘。 虽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但结果和自己一开始猜的就不差。 他们三家说是同心共意,如今看来却也是假的。 那扈三娘分明有意与那些人为难,估计说了一句挑拨的话,这才激怒那小将,冲着自己就冲了过来。 王进也在一旁轻笑,“看样子倒是帮了咱们一把。” 大家都巴不得祝家庄的人,赶紧出来迎战。 “谁愿上前擒之?” 李世民一句话问出众人都是踊跃请战。 只有一个人反应的最快,只见人影一闪,一块闪着青光的大青记亮堂堂的伏在了地上。 杨志已经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府主,末将请战。” 他动作最快,李世民把手一挥便准杨志请战。 “小心应对!” “是!” 杨志拽着马,飞身上马,便朝着那祝彪迎去。 梁山势力发展的快,无数好汉上了山都还未曾立下寸功,都等着立功讨个头彩呢。 几人也没想到,居然被杨志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抢了先。 也只能看着杨志挺枪去战祝彪。 那祝彪在马上挺着银枪指着杨志,“哪里来的臭汉子,敢挡我的去路,速速闪开,饶你不死。让你们主将出战!不要做缩头乌龟。” 祝彪果然是冲着李世民来的。 正是扈三娘等人观瞧梁山阵势,一眼便看到了威武的李世民。 梁山猛将如云,气度不凡,一群好汉,却都被李世民一个人的气度压着。 那种凛凛正气,日月威风实在夺目! 扈三娘只指着梁山的军阵连声夸赞,又赞叹李世民生的威风。 句句都提梁山的好,反过来又劝阻祝彪千万莫与李世民交战,免得受伤。 这种关心的话,让祝彪听着却最是窝火。 当下提枪便要来战李世民,梁山齐整的军容给他们带来的震撼都让他抛之脑后了。祝太公嘱咐他不许轻举妄动,此刻也全然忘却了。 杨志坐在马上,闻言大怒。 “哪里来的小畜生,不知天高地厚。凭你也配与我家府主对敌,看我杨志擒你!” 两人在这沙场中央便噼里啪啦的交起手来。 杨志大喝一声,两边都能听见。 听见杨志报了名号栾廷玉面色凝重,扈三娘也暗叫糟糕。 青面兽杨志在江湖上还是有几分威名的,又因为他本是杨家将之后,武举出身,本身也会吸引练武之人的注意。 他的本领自然不是祝家三兄弟能比的,便是栾廷玉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尤其是看他们的阵势,名气不小,本领不低的杨志就只能排在军阵外侧。 显然还不是梁山最出挑的那几个。 莫要说比杨志还强了,就是和杨志实力相当的有那么几个,也不是三座山庄能够抵挡的。 祝彪骑一匹枣红马,头戴缕金凤翅荷叶盔,身穿连环锁子梅花甲,倒也十分威风。 可与杨志一交手便漏了怯。 杨志有心逞威风,又是抖擞精神,只十个回合,祝彪便落入了下风。 祝彪不愿丢脸,又强撑着再战,一来一往,一上一下,面对杨志威猛的攻击,三五个回合被压的透不过气来。 眼见再战,小命就要不保,转身要走,两手藏在胸前,便要摸出弓箭。 动作虽小但到底漏了些端倪,杨志在这梁山之上,一来有李世民二来有花荣,都是神射手,战场之上,对弓箭的提防早已放在了心中。 在加上本身是自己要争这个功劳,自然也不能放祝彪走,趁着朱彪背身拿箭之时,奋力追击。 在马上大喝一声,一枪扫在了祝彪的后心。 祝龙祝虎都来不及提醒,便听见祝彪痛叫一声,翻身落马。 两人连忙来救,是因为刚才祝彪是主动出击,离本阵远了些,还未等他们赶到,早已被准备好的梁山士兵拖了去。 第两百一十七章 为生路兄弟反目 第214章 为生路兄弟反目 “杨志,休得猖狂,还我三弟来!” “杨志,不要走。” 祝龙、祝虎都骑着马,提着钢枪冲了过来。 两人本来是冲出来救兄弟的,没想到没来得及,本不想与杨志交战,灰溜溜的撤回去又过于丢脸,只好大叫着两人合击杨志。 两个人看似凶神恶煞,其实是色厉内荏。 杨志混迹多年观察,早有一双察言观色的招子,如何看不出这两人的心虚? 只哼哼冷笑两声,却觉得这两人冲来是正合心意。 自己本是个罪将,幸而得到了李世民赦免,今日有幸能来上阵抢个头功,但就应该知情知趣的见好就收,将剩下的功劳让给旁边还没有立功的兄弟。 自己本打算撤了,这两人却主动冲上来与自己对战,岂不是送上门的功劳? 如此,自己再立功斩将,旁人也说不了什么了。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你杨志爷爷前来教训你们!” 杨志骂了一声,让这两人更是愤怒,祝龙祝虎心想一个打不过你,两个人总也要你手忙脚乱,非得出出气不可。 三人都怒吼着又杀成一团。 祝龙祝虎早做了心理准备,一身功夫使了十成十,又是兄弟连心两人配合倒也是顺手。 可他们那点武艺,拿在抖擞威风的杨志跟前,还是不够看。 三匹马转一圈厮杀,杨志钢枪如同水泼一般,打的祝龙祝虎,只有招架的功夫,没有反击的余地。 压力巨大,咬着牙坚持,眼看就要崩盘。 正在这时,那祝家庄的战阵中,又有一人杀了出来。 正是那教师栾廷玉,挺了铁枪,带了铁锤,杀了出来。 如今已经知了梁山的威风,栾廷玉是实在不想打。 可自己毕竟是祝家庄的教师,如今祝庄主的三个儿子都已经失陷了一个,哪里还容得着自己犹豫。 眼见祝龙祝虎不是杨志的对手,担心他们再遭不测,他便赶忙杀了出来。 “以多敌少,不是好汉!” 欧鹏、马麟一起叫着,也拍马而出。 两人共同迎上了栾廷玉。 欧鹏提了一杆大滚刀、马麟拿着双刀。 四只兵器便噼里乓啷的撞成了一团,刀光闪闪,杀气森森。 那栾廷玉倒端的是英勇,一杆钢枪左右盘旋,将欧鹏、马麟罩住。 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枪尖对麦芒,一来一回,好似两条巨蟒战蛟龙,一上一下,又似两条花豹战猛虎。 连斗了三十合,不分胜败,栾廷玉的武艺也得到了李世民他们的认可,看着场中打的这样的精彩,也是连连点头。 这边打的精彩,那边却打的辛苦,祝龙、祝虎被杨志压着打,如今两人合计的节奏彻底被杨志熟悉,眼见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 栾廷玉也是心中焦急。 端坐于马上,不露声色,钢枪猛攻,逼得欧鹏,马麟不得不回防。 扯开些距离,收枪转身要走。 欧鹏不知是计,想要阻止他干扰杨志,提着大刀又向前猛追。 栾廷玉计策得手,猛一翻身,一只飞锤从身前袭来,欧鹏忽然一惊,来不及躲闪。 幸好马麟在侧,他使两杆双刀,眼疾手快,虽也来不及阻止,却连忙将一只钢刀递出,从中间隔了一隔。 钢刀如何能挡住这来势汹汹的飞锤,刚一接触,便当啷一声,钢刀震得脱手而出,险些伤了马麟的手腕。 只不过经此一格,飞锤威力大减,砸在欧鹏身上,让欧鹏一阵剧痛,坐在马上,身躯晃了两晃,已经无力再战。 栾廷玉回身再攻,马麟连忙将欧鹏护在身后,只是双刀已经失了一柄,仅凭一只刀阻挡栾廷玉只有遮架的功夫,十分的狼狈。 欧鹏见状不妙,强忍着疼痛,拿着大刀在两人中间奋力一晃。 使马麟得了些喘息之机,随后将手中的大滚刀塞入马麟的手中,“兄弟多加小心。” 叮嘱了一句,便不再拖马麟的后腿,扯马回阵。 马麟得了大滚刀,便将手中的短刀弃了,双手持刀,抖擞精神,又与栾廷玉战了起来。 祝家庄中,扈三娘终于也坐不住了,提着双刀也拍马杀了出来。 只因自己用了激将法,使祝彪失陷,也算给他们祝家庄一些教训了,如今,祝龙祝虎也吃尽了苦头。 祝太公三个儿子,自己再不出手,三个儿子都要没了,实在也说不过去。 扈三娘冲了出来,王进也已经按耐不住。 他久未曾上阵了! 嵌宝头盔稳戴,磨银铠甲重披。素罗袍上绣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 算得上是如今梁山三军总教头,重新披挂上阵,也是威风凛凛。 “那汉子休得猖狂!暗算伤人!” 王进大骂一声,拍马迎上栾廷玉。 他怎会不知战场之上任你施展手段,但总还是要骂。 马麟见王进来援,也算是松了口气。 论起来武艺,他其实不是栾廷玉的对手。 连忙又撇了栾廷玉,拿着大刀迎上了扈三娘。 说来倒也有趣,马麟双刀使得最好,如今迎上了扈三娘,却被双刀砍。 栾廷玉号称铁棒,上了战场,却拿了根铁枪,带了把铁锤,被王进抡着棍子砸。 这边枪棒交击赫赫生威,那边刀锋凌厉,如同风飘玉屑,雪撒琼花。 新一轮的好杀眼看就要展开。 李世民等人都老神在在的坐在马上看戏。 神态轻松的对着身边的众兄弟点评着场中众人的武艺。 正要继续观看之时,那却有人已经撑不住了。 祝龙祝虎,到底两个人也不是杨志一个人的对手,瞬间败退了。 兵败如山倒,两人一败,杨志声威更振,一番追杀,更令祝龙祝虎不知所措。 几百心腹士兵围了上来,意图解救,可杨志身后也并非没人。 三下五除二,便被杨志带着人杀散了。 眼见祝龙祝虎将要有失,栾廷玉有心相救,扈三娘也不愿死战。 三方战场已经败了一处,祝家庄已竭尽全力,梁山却还只是小试牛刀。 如今败局已定,打下来绝对讨不了好。 他们先跑了,扈三娘要再是恋战,反而被撇在了外面。 扈三娘美眸一晃,便已有了主意。 便打着营救祝龙祝虎的旗号便往回退去。 身边十几名士兵往前一冲,马麟到底不如杨志威武,连番战斗也气力有失。 一时间没能带人冲过去。 只这么短短一瞬间的功夫,扈三娘已经打马跑开了。 眼见也没戏可看了,李世民也没了兴趣。 坐在马上,笑呵呵的一挥手,命令众兄弟掩杀过去。 这一下史进、朱仝、雷横、花荣等人得了命令,一个个抖擞威风,便带着大军掩杀了过去。 那栾廷玉对付一个王进便已经十分艰难了,如今梁山大举来攻,士气大振,身边的士兵都被吓得畏缩不前。 他这哪还有招架的力气? 连忙卖了个破绽,又使出飞锤来攻,可王进本就是个稳重的人,又早见了他的手段,如何能够不提防? 铁棒轻轻一点,那飞锤砸在棒头上,根本没有半分影响。 又顺势前攻,栾廷玉一手还没能将飞锤控制好,哪里还有招架的功夫? 便被点中了左臂,点凹了一片臂甲,当即兵败无力再战。 飞锤一扔,拨马就逃。 梁山战鼓大震,声威赫赫,大军出击。 祝家庄兵败如山倒,一个个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丢盔卸甲,转身便往林子里钻。 真有那不够冷静,惊慌失措的,反而跑到了那死路,双脚都被铁棘藜扎穿,痛叫着滚落在地上,浑身就被扎的稀巴烂。 绝望又悲戚的哀嚎者。 但更多的人还是机敏,跟着几个率先回逃的首领走在那生路上往回奔。 杨志、王进、史进他们早已被叮嘱。 若是祝家庄的人出战,便顺势将他们杀败,趁他们兵败之际,跟在他们后头,自然可以走过这盘陀路,顺势杀进祝家庄。 如今,杨志便是这样干的。 祝龙祝虎本被他死死咬着,还未等他将两人擒下,左右两边的战场也瞬间都分了胜负。 祝家庄突然兵败乱军四窜,倒是把祝龙祝虎两人冲开了。 又追杀了一阵,扈三娘和栾廷玉机敏早已带人走在了最前面。 祝虎倒是个好运气,被那乱军裹挟着,也踏上了生路,往前跑着。 可那祝龙便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队伍被乱军冲散,他也被乱军挡在了最外面,想要赶紧回山庄,却根本冲不过去。 若不是杨志手下留情,他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杨志便如同那玩弄耗子的猫一样,在后面步步紧逼,却并不取下祝龙的性命。 就是要逼着祝龙赶紧向前逃命,自己带着梁山的兵马跟在他的后面,一起杀到祝家庄。 如今,这盘陀路的生路上,扈三娘,栾廷玉在前,祝虎在中,祝龙在中后。 而杨志、王进等人一起杀来咬在后面不放。 扈三娘看着周围的情况是知道了,祝家庄不可能再有胜利的希望了。 看似声威赫赫在东平府呼风唤雨的独龙岗三座山庄,在梁山面前,却根本没有正面对敌的资格。 且不提那手下兵丁之间的精锐差距,单单把三座山庄的战将全都加到一起,却也根本没资格与梁山碰撞。 三座山庄最强的一个便是这教师栾廷玉,一个便是扑天雕李应。 可梁山目前摆出来的阵势,能与他们对敌的便有好几个,稳压他们一头的看样子也有不少。 这样大的实力差距还怎么打? 那祝虎在前面跑着,祝龙在后面追着。 “二弟救我!!” 杨志在后面穷追不舍,已经把祝龙吓破胆了。 可祝虎此刻也是急得满头汗。 自己还未从中危险中脱离,大哥又把敌人引了过来。 祝虎也是心中暗叫糟糕,现在才后悔,不该不听他爹的话。 梁山的实力太强了,祝家庄唯一的倚仗也便是眼前这盘陀路了。 提到盘陀路,又是心中一惊。 这盘陀路若是走的道路不对,能盘上二十里。 但若是走的正路,顶多三五里便要到了祝家庄,毕竟祝家庄与梁山营寨的直线距离也才一里地。 这祝家庄最大的倚仗之一,一转眼,已经被梁山贼寇走过一半儿去了。 如今还被自己大哥引着,以一个飞快的速度向前推进。 祝虎想着,心中急了,红了眼。 只想让大哥别逃了,赶紧把敌人拦住,不要把敌人再往这边引了。 但耳边却一直响着大哥呼救的声音。 祝虎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他趴在马上,心中陡然升起毒计。 将马鞍旁弓箭一招,面目狰狞,拉弓搭箭便向后边转身射了一箭。 祝龙吓了一跳。 “二弟,不要乱放箭。你这样是射不中梁山贼寇的。” 祝虎却充耳不闻,深呼吸两下,又拉弓搭箭,转身向后射。 只是他射术不佳,这一箭从祝龙身边擦肩而过。 祝龙险些吓傻了,这一箭影响了他的逃命,梁山的人追的更紧了。 “别乱放箭啊!我还在后面!” 他更加拼命的往前跑,梁山的人也被他领的离祝虎更近。 祝虎招呼着身边的几名士兵一起向后放箭。 一名士兵刚要迟疑,被祝虎手起刀落砍落马下。 “还不快放箭!!” 众士兵看着面目狰狞的祝虎,也不敢再做犹豫,一个个都拉弓射箭,稀稀拉拉的向后面组成了一场箭雨。 这一下倒是射中了祝龙,只是力量不够大,没有射伤他。 不过这样也是够吓人了。 祝龙被这样一吓,好像也反应过来了。 死亡的恐惧化为了他心中的愤怒。 他也在马上冲着祝虎大声的喊叫着:“你个畜生,你要干什么?你要害死我吗?你的小娘养的该死的狗畜生!” 恐惧让他没有半分风度,语无伦次的又能想到所有恶毒的话大骂着,唾沫飞溅。 似乎能够听到砰的一声,弓弦一响。 这一件祝虎如同福至心灵一般射了出去。 祝龙再也没有辱骂的力气了,干脆利落的翻身落马。 尸体在这道路上滚了几下,还阻碍了一下杨志他们的追击。 而祝虎他们趁此时间又向前猛跑,转了两个弯,逃之夭夭了。 杨志虽然还能听见他们的动静,但早受了李世民的命令,不敢贪功冒进,便也停下了。 看着祝龙的尸体骂了一句,“他妈的!倒是够狠!” 第两百一十八章 等他们救火 第215章 等他们救火 “不要追了,免得前面有埋伏。先领兵回去,请府主定夺。” 王进也打马上前劝阻杨志。 “杨志明白。” 两人领着兵马,处处志下,从这盘陀路中走出,重新归入了梁山营寨。 重新见了李世民。 “府主,敌人心狠,把尾巴杀了,前路不明,未敢妄动。” 李世民看了看祝龙的尸首,“确实不必要冒这个险,听说是被他亲弟弟亲手射死的?” “不错。” 李世民未做评价。 杨志又问道:“不知那擒来的祝彪何在?可否以他的性命为要挟,命祝家庄的人出来投降?” 李世民笑着命人将祝彪的尸首也抬了出来。 “刚绑回来没多久,便吐血而亡了。” 杨志一脸的尴尬,明明觉得自己最近时来运转了,难道还是残留了一些霉运? 虽说立了功,但总感觉不是那么的完美。 “都怪末将下手太重。” “哎,他自己不济事,哪里能怪得了你。不必担忧,小小一个祝家庄,不靠他的人命要挟也有办法。” “把公孙胜、乔道清叫来。” 另一边,败退的兵马已经回了祝家庄庄内。 吊桥抬起,大门紧闭。 几人才回到庄内,便已经听见祝太公哭嚎起来。 “我的儿啊!怎么就不肯听话呢?不让你们贸然出战,就是不肯听啊,如今被敌人拿了去,这可如何是好啊?” 祝太公时刻注意着战场上的局势,祝彪被抓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又看着浑身血雾、垂头丧气败退的众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说好了吗?只是观察!为何要打?” “这下好了,打败了吧,这下不说避战不出会损伤士气了吧?还害得你三弟被敌人抓了去。” 祝太公突然愣了一下。 哆哆嗦嗦的开口:“你大哥呢?你大哥呢!” 他抓住祝虎紧张的问着。 祝虎面色难看,不知如何应对? 被祝太公抓了半天,才勉强开口。 “逃回来的路上,被敌人乱箭射死了。” 祝太公喉头一抽,发出一声怪叫,整个人直挺挺的变向后头。 祝虎赶紧向前抱住,紧张的大喊。 “爹,你没事吧?爹!” 一群人乱糟糟的顺了半天气,才让祝太公重新坐起身,回过神来。 祝太公在做起来的时候,已经两眼通红昏黄的眼珠布满了血丝。 咬着牙,艰难的向外蹦着字。 “我的儿啊,如今让我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了呀!梁山狗贼,梁山狗贼,我与梁山不共戴天!” 祝太公悲伤的捶足顿胸,破口大骂起来。 他死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儿子被梁山的人抓在了手中。 本来他是不想进行这场战斗的,可如今兵败之后,祝虎他们都已经没了继续战斗的心思,祝太公却不得不催促着他们战斗了。 “你们,你们得想办法把老三救回来呀。” 祝太公勉强的爬了起来,旁人他不吵,一把抓住了栾廷玉。 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教师栾廷玉了。 “教师,你怎么说?” 祝太公三个儿子丢了俩,这样的情况,哪里还容许栾廷玉做一个不粘锅。 但是栾廷玉多少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一点遮掩也没有。 “实话实说,打不过!” “差距真的有这样的大?所以说咱们三座山庄才能凑出来一两万兵马,让咱们祝家庄发发狠,也不是不能挤出来一万兵!” 祝太公咬着牙,颇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 栾廷玉听了却有些想笑,实在是非常的无奈。 “如今若是斗将有我这般武艺的,来个十个八个,说不定还能挡一挡。若真想与他们正面决战,大军出击,那是来二十个我这样的也是没用。” “教师,这是个什么说法?怎么?单打独斗比这大军出击还强吗?” 栾廷玉叹了口气。 “太公,你是有所不知,未曾到那阵前亲眼见过。那梁山兵马训练有素,个个精锐,杀气森森,瞧他们士兵那样子,一看就是百炼精兵,天下少有。比我当年游历东京见到的禁军还要强,能与他们媲美的也就只有西北边军了吧。” “如今,他们未曾大举进攻,还是因为咱们有这盘陀路挡住了,让他们大军杀不进来。” “甚至也不是杀不进来,我估计也就是那梁山首领不想徒增伤亡,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取下咱们祝家庄。” “也就是仗着这,我才敢说来十个八个,我这样武艺的,能勉强挡住他们,让他们觉得收获与损失不成正比,便知难而退了。” “若他们真的大军杀来,亦或是我们把三个山庄的所有能发动的兵力全都聚集,硬挤出来四万兵马,面对如此精锐的梁山士卒,也必然是一触即溃,根本毫无胜算。” 栾廷玉又语重心长的劝着,“老太公,如今就看你从官府借的兵能不能来到吧。咱们只在此龟缩待援,打是不要再想了。他们不来打咱们,已经是神仙保佑了。” 栾廷玉还是有些担忧,“如今他们也已经摸清了咱们的实力,愿不愿意再等下去,给咱们待援的机会还两说呢。我也说了,最少得十个八个,我这样武艺的才勉强能拖住他们。如今却只能看梁山到底想怎样了。” “实在不行,或许将那战马还了,将祝家庄的财物取出来一半,负荆请罪,能将三公子换回来。不然……” 这倒也是这么个道理,栾廷玉这个时候说这样丧气的话,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呵斥他了。 但祝太公毕竟死了一个儿子,哪里肯甘心。 他咬着牙问道:“教师也说,有十个八个你这般武艺的能够挡住,教师就没有什么师门好友?若是有,尽管请来,我散尽家财,也要招待他们,顶住梁山贼寇。只等官府大军来到,杀败他们,救出来我三儿子,给我大儿子报仇!” 栾廷玉却又叹口气,“小人这般武艺的,虽算不上顶尖,但也不是到处都能找到。我又哪里有什么厉害的至交?只有一个师门兄弟而已。” 栾廷玉暗含的意思都没有表尽,他要有这么厉害的至交,早去投奔到一起找更大的前程了,又怎会在这样乡下地方做个教师。 “有也比没的强!教师,你那师门兄弟现在何处?快快请来,我祝家庄绝对不吝啬财物。” 栾廷玉又摇了摇脑袋。 “不是我不去请,一来只有这么一个师兄弟,他的武艺也就与我仿佛,来了也不济事。二来,嗨……如今这祝家庄已经成了龙潭虎穴,就算去请,他也未必肯来。” 祝太公纵然被栾廷玉处处泼冷水,也并不敢多说什么。 只急得团团转,没有旁的办法。 想了一想,附近唯一的强援便是扑天雕李应了。 可李应分明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 但这个时候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祝太公又连忙起了一封书信,令人快马加鞭送到李家庄。 只要李应愿意来援,救出自己的儿子,自己愿取出祝家庄一半的财物,在分李家庄几千亩的良田。 若李应还是不满意,条件也仍旧可以谈。 做完这些,已经是祝家庄能做到的极限。 祝家庄内可以算得上是哀嚎一片,处处垂头丧气。 巡逻的人也心不在焉,只是随意的晃一晃。 但也没什么去管教他们了。 若真在这发现了梁山的人,说明梁山的人已经打过来了。 纵然是祝家庄再做抵抗,也是根本挡不住的。 刚刚被祝家三兄弟领出去的那几千人,已经见过梁山的威风了。 三个兄弟折在了外面两个,一同出战的士兵在正面对敌和被追杀的时候也死了好几十呢。 幸好是重点都放在了斗将上,士兵们之间的交战并不多。 只有一部分士兵参与了战斗,面对梁山凶猛的攻击,也是被摧枯拉朽的摧毁,四分五裂了。 他们悲惨的死相,可都映在了这些一同出战的士兵脑中。 恐惧和悲伤的氛围笼罩了祝家庄。 祝太公专注于儿子,扈三娘到乐得清闲。 回到了分给扈三娘的住处,三娘的心中也在翻腾着各种思绪。 祝家庄的败亡已经注定了,两军实力相差实在太大。 正如栾廷玉所说,梁山的那些士兵,放在大宋天下,也是最精锐的一批。 这样说的话,就让扈三娘不得不多思考一些了。 这梁山看起来并不是草台班子,再结合他们在山东的好名声,如此威风,让扈三娘这样的女生豪杰忍不住心生向往。 当亲眼见到了梁山那齐整的军容,那令行禁止的风范,心中对水洼草寇的偏见撇去了,向往便油然而生了。 扈三娘在战场上未尽全力,情况她看得分明。 那一开始出战的青面兽杨志似乎确实进行了一些考虑,想要抓住祝彪一个活口。 梁山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要么就是祝彪没开口,要么就是杨志下手太重,已经死了。 那杨志怎么看都只能算是梁山的一员小将,还进不了决策层。 第二个窜出来的应该才是梁山最核心的首领之一。 按理来说,那样的首领应该也有打算,最好是照着杨志的样子,手下留情,抓几个活口,一番审问,便也知道这盘陀路到底怎么走了。 但他显然没有半分要留活口的意思,下手凶狠,普通的士兵在他手下也是没有半点活命的机会。 是因为他蠢,想不到这一层? 扈三娘哪里敢这样想他,看梁山那样威武的队伍,就绝不是蠢人能带出来的,梁山那么多人才,蠢人也混不到这种地步。 这样说的话,那个凛凛威风,穆穆有天子之仪的梁山首领稳坐大纛之下,必然是心中已有了对付祝家庄的办法。 想要靠盘陀路撑下去,必然是痴心妄想。 扈三娘想了想,便提笔挥毫,要给兄长写信。 真到事不可为的时候,就是投了梁山也没什么打紧。 扈三娘盘算着,一开始打算派兄长联络李应,一同在祝家庄败亡后抵抗梁山,但今天看,即便集合山庄之力,也不是梁山的对手,更不用说最强的祝家庄也都倒了。 如今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梁山破了祝家庄便收手,财物尽管让他们取走,等他们走了,再和李家庄平分的祝家庄的土地。 若梁山不肯罢休,那扈家庄便是投了,也没什么打紧。 抛却偏见之后,梁山的好名声是在整个山东都出名的。 自己主动投诚,必然也能得到优待。 若是能将那李应一同劝说放弃抵抗,会不会也是大功一件? 扈三娘摇了摇脑袋,还是不打算在纸上添上这一行。 李应老谋深算,不是哥哥能应对的。 更不必说,如今祝家庄花了大价钱要请李应来援,财帛动人心,人心难料,谁知道李应会怎么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在梁山大兵来势汹汹下,以往还算的雄壮的扈家庄,如今只能算是浪涛上的浮萍。 不能想太多,不能想太多。 扈三娘自己劝着自己。 不可冒进,只求最稳妥的办法。 …… “如何?可有把握?” 乔道清和公孙胜胸有成竹。 “府主放心,昨日我们便已经测定了风向,算好了方位。如今命士兵们收集柴薪,只要是在巳时与未时之间,随时可以放火。” 花荣问道:“不怕火势变大?” 乔道清道:“方位测定,风向算定,只放小火不放大火。如今王进与杨志两位将军也已经将盘陀路前半段测定处处志下,这样便更方便。” “前头咱们有路走,便不需要把前头也一把火烧掉。按照我们测定的方位放火,会往祝家庄的方向慢慢蔓延,火势自然会扩大,但顶多只能将这盘陀林烧去三分之一,火势到了祝家庄一角,刚好有大溪阻挡,不怕火势扩大。” 花荣这才放了些心。 李世民也笑道:“偌大一个祝家庄,我也很动心嘞。岂会不管不顾一把火将它烧尽?” “依我看,这火势都未必会烧到祝家庄,山火一起,他们必然慌乱,若不出门救火,只会害怕被一把火全部烧死。” “我等的便是他们出门救火的时候。” 第两百一十九章 扈三娘慷慨就义 第216章 “扈三娘慷慨就义” “点火吧。” 乔道清与公孙胜看准了时辰,算准了风势,便命令手下点火。 在这盘陀路边缘,只放了区区五个小柴堆。 手下人听了,令火把扔了上去,一点点火焰渐渐燃烧起来。 如今,正是庄稼成熟,山林防火之际,草木固然繁茂,但天气炎热,干枯树叶也并不少。 选用的柴堆也都是上佳的,见了火,迅速的噼里啪啦燃烧起来,火势烧的旺旺的。 地上干枯的树枝落叶也很快的被点燃。 火焰烧的旺,火舌上蹿,舔舐着周围的树木。 这些树都是活的,含有不小的水分,水火碰撞,滋滋的响,五柱浓烟便迎天而上。 掠出了树林,受着天空的微风,朝着祝家庄的方向倾斜。 五条火柱也向着祝家庄的方向扇形蔓延。 前面几十步,早有乔道清、公孙胜他们做下的标记。 李世民与众弟兄一起观看火焰蔓延,一个个拍手称赞。 “不愧是得道高人,果然好手段。” “是极,是极。如此手段,掌握天象,明知水火,真是天下少有。” 乔道清和公孙胜也哈哈大笑。 “无非是堪舆风水一些皮毛罢了,如今拿到战场上倒也合用。” 众人便高高兴兴的看着火焰朝着祝家庄蔓延。 常人只说水火无情,水火无形。 古人以少胜多,也常以水火对敌,但水火实在是难以掌握。 在场的许多人没有像李世民那样信任乔道清和公孙胜,一开始都是半信半疑,不觉得他们真的能控制好这火势。 乔道清与公孙胜便在前面几十步的地方摆下了标记,向众人打赌,火焰必朝着他们标记好的边界前进。 如今果然是这样。 这两人的手段确实算得上是神乎其技了。 也是天公作美,风向稳定,虽然炎热干燥,但又不缺水。 对种种自然条件的考量之后,才得出来了这样好的放火路线。 风借火,火借风,火焰越烧越旺了。 五柱火焰,如今已经连成一片,横着有个二三十步的宽度。 如此火焰,如此大的浓烟,如何能够瞒得住祝家庄。 早有人慌慌张张的朝内禀告。 “太公,太公,大事不妙。梁山的人放火烧山了,火焰熊熊,正朝着咱们祝家庄捎来。” 祝家庄内一众人等大惊失色。 “什么!!” 众人不敢置信,几乎都要吓傻了。 祝朝奉狠狠的在地上敲着拐杖,“这梁山狗贼如此残暴。打我祝家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他们那五百匹战马也不要了,我祝家庄这几千万石的粮草也不心动吗?” 但不敢置信归不敢置信,事实摆在这里,仍然要做出应对。 “这可如何是好?若不出门救火,如今这天气,顷刻间大火蔓延到祝家庄,千万里化作一片白地,如何能活?” “爹,我带人出去救火,咱们有上万人家,家家出个劳力,拿着斧头锯子,很快便能砍出一片空地来,火焰自然便烧不过来了。” 祝虎失去了两个兄弟遭逢大变,此刻倒显得能当家的样子。 但姜还是老的辣,祝朝奉却是看出了梁山的险恶用心。 “你出门救火,若是在盘陀路后半段砍树,恐怕要把大半个盘陀路砍尽,没有盘陀路,咱们就是没了刺的刺猬。你若是去盘陀路前半段,趁着火焰未曾蔓延开,砍树救火,那梁山贼寇刚好派人将你拿了,可这火又不能不救,我们又必须像飞蛾一般不停的向这团火扑去。” “如此一来,咱们便一队又一队的全部被梁山抓住。纵使只派你一队出去,掌握好了时机真的将火势遏制,也逃不了梁山的魔掌。” “那个时候,不知多少人被抓,如何能保证人人都是硬汉子,扛得住梁山的刑讯逼供,不供出来咱们这盘陀路的奥秘?” “一石二鸟,梁山真有高人啊……” 祝朝奉痛苦的闭上双眼,只能感到一阵阵的无力。 扈三娘在此刻却突然站了出来。 她英姿勃发,语气铿锵。 “太公何必如此颓唐?纵是死,也得死一个堂堂正正,被这样一把火烧死,岂不是太过憋屈!” “你们不敢去,便让我去!” 扈三娘柳眉竖起,“这盘陀路,我们扈家庄的人走的也不熟,你们也不用怕,我们被他们抓了,刑讯逼供!” “现在派个向导给我,只等我们走到地方,让那向导一个人回来!如此一来,梁山的人纵然是把我们全都抓了,也仍旧破不了盘陀路。” “只等着太公请的官府救兵,和李庄主一起来救。” “若那时我们还活着,便请将我们从梁山手中救出。若我们不幸身亡,还请庄主与李庄主多多照看我们扈家庄,也不枉我们此时的牺牲!” 扈三娘铿锵有力的一番话,震惊了大厅中所有的人。 就连栾廷玉也投过来了敬佩的目光。 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瞧瞧,这就叫巾帼不让须眉! 如今扈三娘说的办法似乎是唯一的办法,牺牲的也只有扈三娘和她们扈家庄。 “三娘……” 祝朝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方法他自然是大大的乐意,只是这样说出来实在太没脸没皮。 扈三娘似乎看出来了祝朝奉难以言语。 连声宽慰。 “太公莫要犹豫,咱们山庄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座山庄又以祝家庄实力最强。若今日祝家庄被破,我们扈家庄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瞧瞧梁山这放火烧山的举动,如此凶恶残暴,怎令人不生恐惧?” “今日我若一去不回,只求太公多多照顾我们扈家庄!” 扈三娘说的诚恳,祝太公此刻激动的老泪纵横。 瞧着扈三娘这样铿锵的样子,他心里也是非常的满意,若自己的儿子真的能娶到这样的女子,那么祝家庄的将来再上一个台阶必然不是问题。 不过现在都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了。 扈三娘这个样子,只能证明老太公的眼光不错,让老太公再自得一番。 但祝朝奉可丝毫没有为扈三娘的去死而悲伤的意思。 如今身临绝境,这是唯一的办法,扈三娘一开口,他便也想到了。 扈三娘能主动去,他自然要做做样子,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若是扈三娘不愿意去,那自己也是要想方设法逼她去的! 真到了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上面子? “我,我,老朽送送三娘。” 祝朝奉连忙下令,立刻准备斧子、锯子等工具。 年年这个时候,总是要防备山火的。 这些工具自然不缺,很快便筹措来了四千多份。 扈三娘她们这三千兵马,一人一份,还多出来一千份。 如今生死关头,祝朝奉也不再去计算什么数量,全让扈三娘带上。 尽最大的可能让扈三娘灭掉这火焰。 祝家庄的人欢天喜地的放下吊桥,送扈三娘他们去慷慨就义。 扈三娘也欢天喜地的带着手下三千人赶紧离了祝家庄这是非之地。 扈三娘自己都对自己的急智感到佩服。 自己以后还是别叫什么一丈青了,还是叫小诸葛的好。 刚刚听说梁山放火的时候,扈三娘差点吓傻了。 自己和祝家庄可不是同生共死的关系呀。 两军阵前,自己还能偷偷懒保保命。 可这火焰无情,哪里认你是扈家庄的还是祝家庄的,不都得一把火烧死。 独龙冈前三座山庄都有着防备山火的经历。 熊熊火焰多么恐怖,扈三娘不是不知道。 要想保命,必须得先把火灭了。 但正如祝太公所说,灭不灭火都得中梁山的圈套。 扈三娘自己也想不出来什么灭火的高招。 若真能灭了火,反而是坏了梁山的计策,自己也有罪。 等梁山破了祝家庄自己仍然无处可逃。 幸好扈三娘急中生智,她意识到自己不用去灭火。 如今又有了灭火为由头,赶紧从祝家庄逃出来,离了这是非之地。 就依照如今祝家庄龟缩的样子,若没有这把火,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好借口可以离开祝家庄。 而梁山的这把火,也算是给扈三娘下了决心。 毕竟扈三娘做了多方打算,投降是一个选择,但还没决定一定要投降。 如今这一把火下来六亲不认,必须得投降了。 小诸葛扈三娘就这样欢天喜地的带着手下三千兵丁,在向导的带领下走到了前半段盘陀路。 这前半段盘陀路,早有杨志、王进留下的记号,士兵们在这里走,也不怕迷路。 因此留有暗哨。 而那火焰是斜着放的,只想把这盘陀林杀了个对角,烧到后半段。 所以前半段路上也没有什么火焰,士兵们仍然可在这放哨。 一见扈三娘兵马来到,立刻向内禀告。 士兵急报帐内,李世民听罢大笑。 众兄弟只以为李世民计策得逞,连连请战,要将扈三娘擒拿。 李世民却笑着制止了众兄弟们群情汹涌。 “你们莫要着急,没有你们用武之地。这是投诚的来了。” 众人一听,十分讶异。 “府主,这扈三娘明明是被火焰逼出来的,不是你说的吗?来一队灭火的便擒拿一队,怎么说她是来投诚的呢?” 李世民笑道:“你们也知道这来救火的,来一个,咱们抓一个。为何来的是这个扈三娘,而不是祝家庄的其他人?” “我早说过,他们三座山庄并不能同心同德,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扈三娘若不是主动争取机会出来,也是被那祝太公逼出来的。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她都是来投诚的,不是作战的。” “更何况在战场之上,你们没看见吗?分明是她有意要给祝家兄弟难看,使了激将法。交起战来也不肯用命,处处保留实力,见势不好,第一个先跑。” “所以我说,扈三娘必是来投诚的。” 李世民一番话说吧,众兄弟仍旧半信半疑。 但也一个个跟着李世民披挂整齐,共同走到那盘陀路,探个虚实。 只因李世民在盘陀路布的是暗哨,扈三娘仍旧带人向前走着,找寻着梁山的踪迹。 “扈将军,咱们怎么还走啊?该偏了正路去拦截火势了。” 那向导越走越害怕,只想赶紧把扈三娘他们领到那火焰前,然后自己掉头就跑。 正说话间,只听见前方马蹄乱响,呼啦啦一彪人马威风凛凛的杀来。 一身铁甲、凛凛威风的李世民赫然就在中央。 “啊!快走,快走,梁山贼寇杀来了。” 那祝家庄派来的向导恐惧的大喊着,掉头就跑。 扈三娘手下的士兵也如临大敌。 扈三娘反手一刀,磕在那逃走的向导身上。 令左右将其绑了。 她弃了双刀,翻身下马,朝着李世民阵前走来。 越走近,越能看见李世民那龙章凤姿日月之表,穆穆天子之仪,令人不觉想要臣服。 以前觉得十分强大的祝家庄,顷刻间便被眼前的此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逼到了绝路,如何能令扈三娘不敬服? 未曾走到跟前,扈三娘拜倒在地。 “久闻梁山好汉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扈三娘闻名久矣,心向往之。扈家庄与祝家庄曾发誓共同进退,却不想祝家庄人胆大妄为,冒犯梁山天威,劫掠梁山战马。” “我扈家庄虽有心不来救援,但又惧怕祝家庄威势,因此不得不领兵前来。” “今日有幸得见天颜,早听说梁山仁义大名,扈三娘愿带扈家庄兵马弃暗投明,转归梁山,万请将军赦免不敬之罪。” 李世民坐在马上哈哈大笑,众兄弟们又面面相觑,顿感敬服。 一个个都佩服李世民真知灼见。 李世民也不与他们炫耀,翻身下马,快步向前。 走到扈三娘跟前,看着扈三娘那拜倒在地隐藏于英气勃勃盔甲之下的婀娜身姿。 连忙伸出双手搀住扈三娘小臂将其搀起。 “三娘,快快请起,能得三娘青睐,乃我梁山之幸,日后都是自家人。” 李世民高高兴兴的说着。 扈三娘抬起头来,看着近在眼前,满面威仪的李世民。 心头一热,忍不住俏脸一红。 只觉得天下的英雄,就该生就这样的相貌。 今日见了真英雄了。 第两百二十章 李应来援,又遭败绩 第217章 李应来援,又遭败绩 真是一场好火。 浓烟滚滚,烈焰腾腾。须臾间燎彻天关,顷刻时烧开地户。燎飞禽翅尽坠云霄,烧走兽毛焦投涧壑。多无一霎,盘陀尽通红;那有半朝,冈前俱变赤。恰似老君推倒炼丹炉,一块火山连地滚。 “哎呀,不好,这必是敌人放火烧林。若等此火烧到祝家庄时,万户人家化为白地,好狠的梁山。” 扑天雕李应带着五千兵马,远远的向着祝家庄赶来。 本来还学着明哲保身,并不想随便掺和这样的危险之事,但到底是财帛动人心。 祝朝奉也算有魄力许下重利,还对李应威逼一番。 着实令人可恼。 祝太公也是走到了绝路,李应要是不拿这些好处,他便要与李应鱼死网破。 祝太公到底是祝太公老谋深算,先说祝家庄已经去州府搬运救兵,稳住李应之心。 又警告李应,若是李应不来救援,便向官府检举李应与梁山贼寇勾结。 祝家庄已经穷途末路,如何能威胁的了李应? 毕竟是那么大一个庄子,这么的有钱,一两万户人家,培养出来一些读书人是再正常不过了。 倒是资助了不少人,也在本地为官呢。 祝朝奉说的明明白白,若是祝家庄真到了生死时刻,便派出去几十忠心的人。 让他们带上重金,前去寻找那些资助过的书生。 再以重金上下贿赂官府。 纵然那时候祝家庄已经倒了,这些人也是无根的浮萍,手中的钱也不能源源不断的往上送。 李应若是肯下的狠心,也往上大笔大笔的送钱,必然也能安然无恙。 但李应下得了这个狠心吗? 祝家庄是穷途末路,这些钱不花白不花,是破釜沉舟了。但李应恐怕舍不得吧? 到那时固然李应也资助了不少的书生,也总是要搞得灰头土脸、焦头烂额。 祝太公要指这样威胁,李应也未必真的会听。 但毕竟祝太公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言明了祝家庄的危局,必死的局面之下,自然让李应不要期望看到什么好听的话。 更何况也不是只有威逼,祝家庄许诺的金银和田地便已经充满了诱惑了。 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李应还是带兵来了。 这还未曾到祝家庄,便看到那半边天已经烧得通红,盘陀路烧了一半,这可如何了得? “小的们,快马加鞭,速速赶到祝家庄!” “是!” 一声令下,急匆匆的带着手下人呼啦啦的往祝家庄跑。 人马刚刚到达,还引得祝家庄城墙之上的人一阵慌张。 一通手忙脚乱,刚想往里汇报敌情,才看到那打着的旗号,原来是李家庄庄主李应。 大惊变为大喜,又赶忙往里报喜。 这些守着城门的人,也已经为了生路顾不得别的了。 根本没有经过祝太公的同意,一个个的赶忙将吊桥放下,请李应入门。 李应也不客气,直接带着大军鱼贯而入。 “老太公何在?” “老朽在此。” 祝太公被儿子搀扶着,急匆匆的也从里面赶了出来。 祝家庄的大门就这样被随意的打开,他也顾不得了,李应真是救星啊。 李应却顾不得与他寒暄,连忙问道。 “梁山人放火烧盘陀林,老太公为何还不安排人手前去救火?若等大火烧到,纵有千万兵马又有何用?” 祝太公便苦着脸,将原本的考虑与李应前前后后诉说一番。 不是不去救,是不能救。 “三娘她为了我们整个祝家庄,不计较自身的安危,已经带人前去救火了。” 祝太公说着,连连叹气,满是悲哀。 “可去了良久,这火势却不见停。恐怕三娘凶多吉少,被那梁山贼寇给拿了呀。” 祝太公沉浸于悲伤和焦急之中,李应却大惊失色。 “什么?怎么会是扈三娘去救火?” 祝太公道:“不是我们欺负外来的人,只是自家庄里人都知道这盘陀路的走法,若是我们派人前去,纵使把火灭了,梁山贼寇冲杀上来,抓了几个活口,便也盘算出盘陀路的走势。到那时,有没有这场火便都是一样了。” “多亏三娘深明大义,主动请缨,不顾自身安危前去救的火呀。” 李应猛地一拍大腿。 “嗨!老太公,你们被骗啦!” 李应皱着眉头,挤着眼睛,“这扈三娘哪里是去救火,她是看你住家庄保不住,已经先跑去投敌了!” 李应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倒也是李应慌了手脚,不该不进那屋子,在大街上便当众说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无论真假,对于士气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祝家庄又不是全民皆兵,到底还是有许多的农夫,他们听了这样的消息,岂能不人心骚乱。 “李庄主这话……这话说的可有根据?” “是啊是啊,我看三娘慷慨就义,不是个小人模样,分明是个巾帼英雄。” 祝太公父子俩如今都对扈三娘充满了好感。 但又让李应怎么解释呢? 这是他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扈三娘明明派他哥哥来联络自己,想要一起防备祝家庄。 扈三娘如此行径,又岂是一个愿意为了祝家庄而送命的人? 说什么她主动请缨,不顾自身安危,这话不听,这就是假的吗? 但是李应却没法解释,也不想解释。 如今人心浮动,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纵然是解释,扈三娘联络自己,一同防备祝家庄,而自己没答应,也未必能一定的取信祝太公。 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也免不得心里的膈应。 李应叹了口气:“你们就别管这么多了。生死关头解释那么多还有什么用?扈三娘已经跑了,这必然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他们看着李应这般的言之凿凿,虽不知他到底有什么证据,但这样的生死关头,也不想再问了。 更何况如今火势未减,扈三娘逃没逃都没有什么两样。 “闲言少叙,且带人来,快快去先把火救下。” 祝太公道:“若是救火,梁山贼寇来犯,如之奈何?” 李应一拍胸脯,“我与教师暂且挡着。” 栾廷玉却有些为难。 “梁山贼寇猛将颇多,实力雄厚,实难抵挡啊!” 李应却道:“你我联手,纵然敌不过他,难道还不能暂时挡一挡吗?” 没想到,栾廷玉居然真的摇头,这是真的被打服了,根本不在乎承认不如别人有多么丢脸。 “恐怕难以抵挡。” 李应却发了狠,“你来助阵,我带着我,李家庄的人挡在前面,盘陀路又不宽广,他们一时半会也冲不来。” “纵使损伤了一些兵马,被抓走了一些俘虏,也问不出你们盘陀路的真正走法!” “成与不成,总要先试一试,这样坐以待毙却不是我的风格。” 老太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些话听着都颇为熟悉。 扈三娘原来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但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一切就都拜托在李庄主身上了。” 李应重新翻身上马,“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出的力越大,我要的就越多。” 祝太公连连点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若没李庄主,我这祝家庄是什么都剩不下了的。事成之后,绝对重重相谢,我祝朝奉绝不虚言。” 李应回了一声好。 转身带着兵马重新出了祝家庄。 栾廷玉也已经披挂整齐入了李应的队伍。 祝太公又让他的儿子组织一批人手远远地缀在最后面,到了半路再去救火。 人马呼啦啦的沿着正路往外跑。 这林中已经不如扈三娘行走的时候走的舒服了。 火焰虽然还没有烧到,但烟雾缭绕,总是呛人。 李应与栾廷玉不敢怠慢,走了半程路,便守在路口。 祝虎则指挥着庄户们冲进林中砍树救火。 那梁山的人早在大路旁放了几个水桶,水桶里泡着几块布。 放哨的弟兄们都拿着一块湿布往脸上捂着。 忍着那浓烟放哨,就等着祝家庄里的人出来呢。 见那密林中烟雾一阵涌动,一些人影若隐若现,马蹄嘶鸣声也可以听到。 便知道必然是祝家庄的人又出来了。 立刻向回禀告。 不多时李世民他们便一起也都赶到了。 他们处于上风口到好受一些,同样是湿布蒙面。 马蹄声音不小,自然也瞒不过李应和栾廷玉。 他们两个带着武器,领着百十名士卒迎战。 扈三娘刚刚归顺梁山,自然要表示一番心意。 提着双刀打马就要上前。 李世民将她一把拦住。 “三娘,不要莽撞,这二人你不是对手。” 李世民话说的直白,倒也没给扈三娘留什么余地。 扈三娘有自知之明也不生气。 乖乖的勒马停在李世民身旁。 扈三娘虽然不动,但李应和栾廷玉都已经听到了动静。 两个人急吼吼的从烟雾中冲出大骂。 “扈三娘何在?卑鄙小人,快快给我出来受死。” “我知道你真是个巾帼,没想到居然欺骗我们,转投了梁山!” 语气没那么冲,是栾廷玉说的。 扈三娘坐在马上,却是冷哼一声。 “栾教师,那祝家父子如此无礼,你当我哥哥真的没有听见吗?他们无礼在前,还想要我扈家庄的人为他们卖命?” 扈三娘又转而呵斥李应。 “李庄主,我道你是个精明人,便不该来趟这趟浑水。尚不知道梁山虚实,便被祝朝奉威逼利用一番,乖乖的过来了,难怪你武艺高强,却还是要被祝家庄压过一头了。” “贱人,你说什么?” 李应破口大骂。 扈三娘处于上风却不生气,李世民等人也乐呵呵的看着扈三娘与这两个男子对骂。 “说的便是你扑天雕!梁山大军刚刚来到祝家庄向你求援,你却不至,虽说无情无义,但也算老谋深算。结果如今朱家庄吃了败仗,对你威逼利诱,你却又乖乖的跑了过来,利令智昏,这也算不得老谋深算了。” “你这样反复无常,又没什么仁义,岂不让人耻笑吗?” “牙尖嘴利,给我拿命来!” 李应恼羞成怒,无言以对,拍马直取扈三娘。 “那汉子休得猖狂,我来战你!” 史进拍马而出,持着一根混铁棒,便上来迎住了李应,两人大战起来。 沉重的铁棒对着刚猛的钢枪叮叮当当的便在这烟雾缭绕、火势熊熊的山林中打了起来。 那栾廷玉却一句难听的话也没说,默默无言,持着一根木棒也冲了上来。 花荣刚想上前,却被王进拦住。 “兄弟,这一战且让一让我,看看他棒子吃的如何。” “兄长尽管上前。” 王进也拍马上前。 李世民在后边观战,笑道:“这师徒二人一同上阵,倒也是个美谈。” 史进与李应打的热闹,噼里乓啷的铁兵器乱碰。 王进与栾廷玉交手,却是相得益彰,对招拆招,颇为愉快。 王进棒子使的最好,栾廷玉外号铁棒。 武艺上虽有参差,招法上却棋逢对手。 王进拿着一根铁棒,却如同拈着一根稻草一般轻松,一棒快过一棒,却并不凶狠。 栾廷玉不知为何拿了一根木棒,在手里晃来晃去,倒也如同蛟龙一般。 呼呼生风的打来打去,却始终没有打到王进的身上。 纵然是能打到王静的身上,这样一根白蜡棒,如何能够打疼身着七十斤铁甲的王进。 眨眼间,两边都大战了六七十个回合。 李应在史进铁棒之下,逐渐感到体力不支。 也有刚才在烟雾堆里待久了,呼吸不畅的缘由。 憋了一头的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身躯隐藏于烟雾之中,朦朦胧胧,杀心一起,趁机不备,背后取出一把飞刀烟雾也掩不住飞刀的锋芒,快速的杀向史进。 史进瞪大双眼,惊讶的啊了一声。 火花迸溅可知李应这一刀来势汹汹,若打到了身上,非死即伤。 可这样的飞刀又能奈何史进这浑身七十斤的铁甲如何! 飞刀未曾伤到史进,史进却反手一棒敲在了李应的马头上。 战马悲鸣,轰然倒地。 李应摔到地上,浑身剧痛,却顾不得痛叫,连滚带爬地往密林深处钻去。 史进刚要去追,被李世民制止。 再看另一边,栾廷玉的木棒已经被王进打断,跌落马下乖乖的被绑缚起来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遇伏 第218章 遇伏 “栾廷玉,你可服气?” 栾廷玉喘着粗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看便知道也没受什么伤。 “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李世民又问道:“既然心服口服,可愿归降?” 栾廷玉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扈三娘,又赶紧低下头,拱着手向着李世民施礼。 “承蒙不弃,栾廷玉愿降。” “好!” 李世民叫了一声好,赶紧将栾廷玉扶起。 “我梁山又得一员好汉。”李世民笑着拍着栾廷玉的肩膀。 扈三娘藏在李世民身后,凤眼打量了栾廷玉几番,不知怎地,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怀疑栾廷玉是故意跟李应一块儿出来的。 提了一杆木棒,一是对祝家庄尽忠,自己打到了最后。 二嘛自然也是不想伤人,也免得真与梁山结了梁子,伤了和气。 虽然梁山有许多人武艺都胜过他,但毕竟刀剑无眼,自己真拿了一根铁制兵器,一不小心伤了人,总不好看。 却说那李应败退之后心中后悔,被这林中的烟雾呛得直咳嗽,身上的伤势也被引动。 本来已经高看了梁山的实力,但想着在这小道之上斗将,自己就算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 却没想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敌人也只派了两员战将便将自己和栾廷玉一同打败。 如今兵败,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失了栾廷玉,又少了一个助力,祝家庄的钱真不好拿啊。 李应在盘陀路中跑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祝虎所在。 那在一棵大树下临时插了一枝旗子,便是祝虎指挥手下的庄户救火地方。 “祝虎,祝虎何在?” 一个庄客从那大树下绕了出来,这人李应看着眼熟,似乎是陪在祝太公左右的。 “李庄主,发生什么事了?” 李应嗨呀一声。 “这火救不了了,快带人跑吧,祝虎呢,赶紧跑。没打过梁山的人栾廷玉也被抓了。” 这庄客一听,吓了一大跳。 连忙让手边几个助手去通知救火的人们赶紧逃离。 “李庄主,咱们也快跑吧。” “走,这就走,祝虎呢?” “我们少庄主……少庄主他已经走过了。” “什么!!” 李应惊叫了一声,这才明白了,转过头来也不说话,倒是憋了一肚子气。 必然是祝虎早就逃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李应和栾廷玉还没有被打败呢。 这也是祝太公的安排。 让自己儿子出来,以安抚两人之心。 但他们两个在前面打着,又赶紧把自己儿子撤回来。 其实留不留祝虎在这前边也对战局没什么大的影响。祝太公三个儿子只剩下这一个宝贝,一点也正常。 但关键就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出去,两个人在前面打着,后面一个人就悄悄跑了。 总是让人不爽。 李应闷着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一溜烟带着众人窜回了祝家庄。 祝太公便已经知道,救火的事也是告吹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一群人都急的团团转。 李应也没那个心思去兴师问罪。 “事已至此,大火连绵不绝,要不了多久,便要烧到这祝家庄了。盘陀路是指望不上了。” 李应说着,大伙儿都持有悲观态度。 他们不知道这火焰是公孙胜他们计算过的。 只会烧尽盘陀路,火势看着很大,但不会越过祝家庄门前的这条大溪。 可李应和祝太公他们看着这场大火烧来,大家都得葬身于火海之中。 “李庄主,你说怎么办?” 李应道:“老太公,你说已经请了官府来援,却不知官府的兵马什么时候能到?” 祝太公连忙保证。 “今天不到,明天也要到了!就这两天,他们一定会来。” “真的能来?” “真的能来!我早早派人去告知了十万火急,光送礼银钱就不知道撒了几千两,还请东平府一些认识的故旧帮忙,买了不少貌美的丫鬟送人!算算日程,这两日他们必到!收了我那么多东西,他们岂敢不来?” “若他们不来,乖乖的坐视我们祝家庄被灭了,哼哼!我留下的最后那笔钱便会送到上面,总要检举他们通贼,检举他们畏战,检举他们贪污受贿!” 祝朝奉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是真的被逼急了。 李应听着,只是哼哼着没做表态。 祝朝奉留下的最后这笔钱,显然也正是要对付自己的那一笔。 李应在心里盘算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你保证官兵两日之内必到,今天算是已经撑过去了,虽然咱们不救这场大火,盘头路就要烧尽,可这样大火之中,敌人在今天也无法进攻!” “你祝家庄三道墙能撑过明天吗?应该没有问题吧,整整三道墙呢。” 李应略放了些心,但却瞧着祝朝奉在那里摇着他的老头。 “怎么可能?三道墙上万兵丁,挡一天都挡不住吗?” 李应不敢置信,祝朝奉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李庄主,你是有所不知。你在这盘陀林中交战,未曾亲眼见过梁山军阵威武。那栾廷玉、扈三娘,还有我的几个儿子,以及这么多出战的庄户,都是亲眼见过的。” “人人都说梁山兵卒精锐,军容齐整。栾廷玉也说这样的军队非真正的西北边军不能阻挡。” “似这样上万,如狼似虎,训练有素之士,祝家庄虽有三道墙,但也不如那坚城古塞,如何能够抵挡?” 李应说不出话来。 坐在一旁,低着头,沉默着。 可时间不能这样拖延下去。 “这样吧,你们立刻收拾东西,咱们从后门逃走,你们到我们李家庄暂避。” “明日梁山的人若打到这祝家庄,必然发现咱们已经跑了。只是他们要想掉头打我李家庄,也需要再勘探形势,整军赶路,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挤出来了。” “你可得保证明天官兵一定能到。要不然……” 李应的眼神危险,略有些阴鸷的盯着祝太公。 他这个时候真觉得扈三娘骂的有些道理了,自己不该随便入局的。 真的是利令智昏。 也许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赶紧抽身而退,但李应毕竟已经插手,付出了成本,便更想要捞回来了。 “李庄主放心,一定能来。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要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祝家庄的金银财宝,几千万石粮食,哪里是那么容易运走的。 甚至这祝家庄上万人家祝太公也带不走。 只能将他们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刚好等大火快要烧到祝家庄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慌张的出去救火。 祝家庄的金银虽然烧不掉,那些粮食如今也可以保下来了。 只拖延个一两天,等官兵一到,反攻出去,将梁山贼寇杀尽,祝家庄的财产又都可以夺回来。 祝太公要走,甚至都得偷偷的走。 免得让这些百姓们知道自己跑了人心浮动。 他也不耽搁时间,连忙让庄客组织人手,继续派百姓出去救火。 只是这时间不用再去救那个盘陀路了,可以沿着祝家庄外墙这一边砍出一条隔离带来。 等他们忙活起来,自己和李应偷偷从后门跑掉。 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停歇下来,好几千的百姓都被洒出去了。 祝太公带着儿子,又带着几百的心腹与李应一彪人马,便朝着后门而去。 推开了门又是郁郁葱葱的山林。 祝家庄坐落于独龙冈前,前门是一条大溪,再往前,便是特意布置下的盘陀路。 后门儿自然是迎着独龙冈了。 依山傍水确实是个好去处,而且易守难攻。 后门这边路虽然不太好走,但也没什么人在意。 一头就往东扎。 呼啦啦行了百十步,忽然间,山头上一声炮响,片片红旗从山林中窜出,招展起来,铜锣一起响着。 “有埋伏,有埋伏!” “小心隐蔽,小心隐蔽!” 灰瓶、石子从山上往下砸,如同雨点般落下,把这一队人马砸的皮开肉绽。 李应这五千兵马瞬间陷入惊慌,祝虎护着祝太公,茫然不知所措。 李应坐在马上,勉强的拨开一些砸过来的石子,奋力嘶吼着。 指挥着士兵暂时躲避。 可猝然临敌,又遇到这样的埋伏士兵们哪里能够反应的过来。 被砸的连声惨叫,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仅有一部分手里拿着藤牌的士兵勉强可以安身。 正在此时,一个长相凶恶,如同山魈一般的人物,披着一身的铁甲从山林中窜了出来。 “别让他们跑了,杀光他们!” 阮小七大叫一声。 藏在独龙冈上的梁山士卒也都大叫起来。 “杀!!” “杀!!” “杀!!” 喊杀声震天,又在这山中回荡,吓得祝太公他们面如土色。 “快,快退,快退回庄中!” 祝太公颤抖的指挥着。 李应恼怒的坐在马上,可他与史进交战从马上跌落,受了一些伤。 连他遮挡这些从山上砸下来的灰瓶、石子和一些羽箭都颇为的费力,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士卒了。 有心带人冲到山岗上,将这些梁山贼寇杀退,可看着那漫山遍野的红旗,如同暴雨一般密集砸下来的重物都令他顿感无力。 “撤!快撤!” 李应别无他法,只能撤退。 就这么短短一会子,已经被砸死砸伤几百人。 而这些人,可都是李应从李家庄带来的士兵啊。 李应听着他们惨叫,看着他们哀嚎,如何能够心里不着急? 这样的损失实在太大了,让他感到一阵阵的肉疼。 只能立刻撤退。 士兵们得了命令,便一哄而散,向后溃逃。 本来就是一些庄户人家的兵丁,也不是什么百战老卒,指望他们进退有据,实在强人所难。 “开门,快开门!” 祝太公冲着后门大喊。 可那看门的一时间也惊慌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开。 看着远处那山坡上的红旗,听着这耳边喊杀声,他们也怕梁山的人杀进来呀。 幸好祝太公在这后门口到底还是留了几个忠心的,也没有犹豫多久,立刻就把大门打开了。 “快走,快走。” 祝虎带着自己的老父亲,用手搀着父亲的腋窝,迈开两条腿便往前跑。 祝朝奉的靴子便在这地上的碎石路磨着。 半条小腿弯着,脚尖在地上被拖着。 后面乌泱泱的人也前赴后继,你追我赶,挤来挤去的往门口里挤。 眼看着陷入埋伏圈的敌人如同潮水般的退去,梁山士兵自然心有不甘。 “将军,追不追?” 阮小七一掌拍在这士兵的帽檐上。 一张丑脸凶巴巴的。 “追追追,追你奶奶的!你手里有几个人啊,就追追追!” 原来阮小七刚才叫的那样威武,全是虚张声势。 看似凶狠残暴,如今也在李世民的熏陶下,愈发的阴险狡诈了。 梁山大军是水陆并进的,又早早探听了消息,这祝家庄有两个大门。 后门虽然没有盘陀路,但也不能攻城,毕竟有着一个弯曲的山岗,器械不好运,士兵也不好过。 只能派了阮小七带了一千士兵在这山坡上藏着。 这一千兵马虽然不能用来攻城,但也能堵住敌人的后路。 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阮小七他们可在这里准备好久了,收集了不少石头,给李应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刚刚看似声势浩大,漫山遍野都是红旗,其实是一个人拖了两三杆旗。 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 当然,梁山的兵丁训练有素,正面对敌,也不怕李应这五千兵马,更不用说是伏击了。 但是阮小七一旦发动进攻,李应他们必定兵败后撤。 这里离祝家庄的后门没有多远,祝家庄的人若是在墙头之上施以援手,也抛洒一些礌石滚木羽箭,梁山士兵也都是血肉之躯,自然也会受伤。 他们早已经接到了李世民的命令,只需要看住就行,不需要出击。 李世民他们前军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因此不需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将他们想逃走的消息快快去报给府主。” 阮小七这边偃旗息鼓。 回到了祝家庄的李应,却是懊恼的捶足顿胸! “唉!我真蠢啊!” 第两百二十二章 小李广激斗双枪将 第219章 小李广激斗双枪将 李应在那里捶足顿胸,如今是真的后悔掺和这件事了。 匆忙逃回了祝家庄,他也是颇为狼狈。 兜鍪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发髻也已经散乱开来。 尤其是清点完兵马之后,最让他心疼。 一下死伤了三四百,又跑散了两三百,粗略一算,五千兵马损失了一成还多,自己也受了伤。 但看着祝家庄的这些好处,自己却未必还能拿得到嘞。 如何能让他不懊恼? 这么些兵马都被困在这祝家庄中,前门燃着大火,后门埋伏了敌兵。 过了这些的功夫,那大火离祝家庄更近了。 虽说是也已经砍出来了隔离带,但那也烧红了半片天。道路旁烟尘滚滚,火焰燎原,短时间内是过不了行人。 这下倒好,进退两难,被困在这祝家庄了。 但要让李应及时止损,赶紧抽身而退,真让他走,他反而也不想走嘞。 沉没成本已经颇高了,他现在只憋着气,想忍下去,等着翻盘。 祝太公经这样一番奔波,一番惊吓,已经无法言语。 哎悠悠的半躺在那太师椅上,只感觉丢掉了半条命。 如今也不做他想了,只能听天由命,看这官府兵马何时能到。 他们正心怀忐忑的等着,却不知那官府的人已经到了嘞。 …… 东平府府尹陈文昭,为官聪察,能明察秋毫,乃是蔡京的门生。 本身能力强,也勤于政事,得知祝家庄求救,悚然大惊。 连忙点起一应节级、虞候、押番,征调本府兵马,一边忙着向上打报告。 他又收了这祝家庄许多的钱财,做起事来自然更是积极了。 有着这东平府府尹出力,官府的动作自然就快。 而这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心灵机巧,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乃是一个风流双枪将。 此人也有万夫不敌之勇,河北、山东皆有名号。 勇则勇矣,但既有风流之名,自然也可知其人品如何。 祝家庄派出的人也是人情练达,投其所好。 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美貌佳人都往他家里送。 如此一来,董平自然也愿意出力。 一个是太守,一个是兵马都监,两个人都愿意出力,这官府的动作自然就更快了。 立刻点起本府中三千兵马,星夜南下往祝家庄前来救援。 却说那董平离着独龙冈还有二十来里,点,登高眺望见远处红了半边天。 他也是有勇有谋之辈,见这天色有悖常理,自然也知这是大火燎原之事。 思来想后便明白了,必是梁山人放火烧山。这是燃起的大火,晕红了半片天。 当下心中更是焦急,一是府尹下令,此乃公差,不容有失。 二是那祝家庄早有保证,解围之后还有重谢。 于是又号令三军不许休息,快马加鞭! 终于来到了这梁山军阵以北。 到了这梁山军阵以北,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梁山的旗帜了。 再往左边看,那是大火漫天。 看的董平是忧心忡忡,祝家庄若是顶不住这场大火,那损失可就大了。 独龙冈前三座山庄能够拉起一两万的兵马,这样的势力在整个东平府都是声威赫赫的。 就算董平是个兵马都监,是个官身,也不能小瞧这祝家庄的豪奢。 他可是非常期待祝家庄被救之后的重谢的。 可是瞧着这漫天的大火,自己显然是杀不进去的,免不得感觉非常的恼火。 “弟兄们,跟我走,杀败这伙梁山贼寇!敢来咱们东平府嚣张,必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董平怒目圆瞪就要。 身后几个虞候赶紧相劝。 “董都监,你瞧这梁山军寨,扎的是整整齐齐,万余兵马,旌旗漫天,也算是威风。咱们只有三千人,他们又是以逸待劳,这一战还是从长计议呀。” “正是,正是。都监,敌众我寡,且等这场大火散去,与那祝家庄的人合兵一处再做计较。” “如今咱们救不得这祝家庄,可大火漫天,祝家庄的人也不知道咱们已经来到,在这里与梁山兵马起了冲突。敌众我寡,岂不是被敌军各个击破?” 这些人的话倒也有些道理,但董平哪里肯听。 董平大怒,枪杆一砸,将这两个劝的砸翻在地。 “未战先怯,害我锐气。哪个再敢畏惧立斩不赦!” 被打翻的两个人也只能悠悠的自己爬起来,捂着伤处,敢怒不敢言。 “三军听令,立刻随我冲阵!” 董平大白天的便要袭营! 原来这董平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一个是风流,一个便是勇猛。 也常有人赞叹,纵饶铁骑千层,万马怎当董一撞! 双枪将董平第二个外号便是这个董一撞,任你千军万马,我也要冲锋陷阵。 如此勇猛的一个人,纵然梁山有万军在此,他又岂会怯退! 更不必说,董平也不全然是这般有勇无谋之辈。 他也觉得自己初来乍到,来得突然,若立刻发动进攻,梁山来不及防备,一来攻其不备,二来自身武艺高强,又岂有不胜之理? 故此丝毫不再畏惧,带着兵马就要劫营。 兵马刚向前冲了百余步,便看着前方红旗从山林中招动出来,又是一员英将从山林中杀出。 铁甲在身,披风飘扬,来的正是小李广花荣,银枪直指董平。 李世民是兵法大家,行动皆有法度。 梁山军营安插于此,又岂会不做旁的防范? 行军打仗,情报乃是重中之重,刚在此地安营扎寨,便洒出去不知多少斥候,迎着四面八方,时刻防备着有人袭营。 那董平带了三千兵马,急忙赶路,快马加鞭,又何曾掩饰行藏。 一路上烟尘滚滚,纵是不刻意的去查探,也能看到一队人马过来,来势汹汹。 因此董平的动静早已被报在梁山营寨之中。 花荣命人将情报报与李世民,自己先领兵前来截住董平。 “哪里来的鼠辈敢在此贼头贼脑,窥伺我梁山军寨!” 董平闻言大怒,喝道:“水洼草寇见天兵在此,还不早降?” 花荣也不生气,只是回言道:“好大的口气,来将通名,我花荣不杀无名之鬼!” 董平一听是花荣,心下更是愤怒。 “原来是叛国逆贼花荣,你也曾受王恩吃皇禄,如今转投贼寇,何不早死?撞到了我董平手中,今日必要拿你送到东京请赏!” 花荣一听是董平,心中凛然。 董平威风赫赫,声名远扬,不好对付。 放眼打量,两面旗牌耀日明,锼银铁铠似霜凝。水磨凤翅头盔白,锦绣麒麟战袄青。一对白龙争上下,两条银蟒递飞腾。 果然是河东英勇风流将! 再看他箭壶之中插着一面小旗,上写着一道联:“英勇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倒也是个不谦虚的人物。 “董平莫要嚣张,谅你这个寡将,只有这么些兵马,如何能与我梁山对抗?我梁山替天行道,济困扶危,早来就降,免受一死。” 董平不再与花荣舌战,大骂一声:“该死狂徒,怎敢乱言?” 说罢,手举双枪,直奔花荣而来。 花荣又哪里怕他,手执银枪直取董平。 两人便在这场中厮杀起来。 董平那对铁枪神出鬼没,人不可当,如同两条银蟒,又像一对白龙,花荣这支银枪也颇具名家风范。 两人都是当世良将,便在这征尘影里杀气丛中,斗到五十回合,不分胜败。 只是董平越战越神勇,两支枪越使越威风,又战了三十多个回合,花荣渐感压力。 心中暗赞,果然不愧是风流双枪,确实难以对付。 又斗了十合花荣不再恋战,勒马回身。 若董平只是击败了寻常对手,也不觉得得意。 眼前这个花荣,却也原有英明,小李广山东闻名,一杆银枪也使得颇为精妙。 连战了小一百回合,自己也费了不小的气力,是未能将其击败,他却主动引马而退,显然是怕了自己。 这便让董平心中畅快起来。 “贼将休走,快快与我在大战三百回合。” 花荣不去理他,只低头俯身在马上回阵。 董平手持双枪,威风赫赫的在后边追赶。 花荣见他追赶的急,摸向了腰间长弓,又悄悄抽出一根狼牙箭。 扭头回身,两眼觑的明白,引弓搭箭,只听弓弦一响,一支羽箭直取董平。 这一箭来得突然,骇得董平一个激灵,浑身汗毛直竖,热血上涌。 连忙狼狈地往马背上一扑一躲,长枪胡乱的向上一撩,却未能撩到这支箭,不过到底是躲开了。 趴在马上,两眼瞧看,那花荣又持着银枪向自己杀来。这才放下心,又重新坐回马鞍之上。 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刚刚明明被这一箭惊得一身冷汗。 果然不愧是小李广。 心中惊骇,嘴上却不饶人。 “暗箭伤人,不是好汉,果然是贼兵,贼兵受死!” 说罢,手持双枪又迎战花荣。 花荣又如何能够不心惊?自己只觉得这手射术纵横天下,无往不利。 可这一段时间以来,居然连续两次失利。 一次便是失利在了那史进手中,只不过那一次并没有将箭射出来,只是马匹不如史进的好,史进又早做了防范。 因此未能拉开距离,伸手放箭,反而还拖延了时间,让史进赶了上来,一棍把马打死了。 可这一次觑的明白,那董平分明已经追赶上头,这一件也是瞄的好好的,去的那样急那样凶,居然还是被董平躲掉了。 果然是不能小看天下英雄。 花荣倒是真碰上了对手,哪怕是王进、史进、韩世忠他们武艺胜过自己,想躲掉自己的暗箭都不容易。 只能靠着身上的盔甲,用着一些不是要害的地方接下,再一鼓作气将自己冲落马下。 是因为他们的武艺虽然法度森严,但都大开大合,刚猛无铸。 这董平手持双枪,也确实勇猛,但能双手使枪,却也可以知道这其实是个灵巧人。 即便如此,董平躲开这一箭也颇为狼狈了也足以见花荣的实力。 花荣回身再战,却不像刚才那样单打独斗了。 他一手挺着银枪前行,一边指挥着士兵跟随。 而董平身后的士兵也加紧赶了过来。 梁山虽带来了上万匹马,可花荣情急之下前来拦截董平,身边兵马只有千余。 董平身后的官兵却有三千之众。 董平与花荣再次交战,却有几十名梁山训练有素的马军配合着花荣共同绞杀董平。 董平的官兵虽然想要助阵,却被训练有素的梁山兵丁拦住。 瞧那梁山步卒,三三一组,五五一群,组组相连,群群配合。 或进或退,或东或西,进退有据,法度森严。 一对一之下,可能一个打两个,但几人配合之下,却能对付个十来个。 不过是区区千把兵马,却如同密网将这三千官兵全都罩住,令他们进退不得。 又如同那插满钢刀的战车,让官兵无从下手,反被战车之上钢刀所伤。 那董平打一个花荣虽能打胜,但也颇为费力,如今又多了这许多梁山训练有素的马军与花荣配合正是相得益彰,将董平困在阵中,左突右躲,始终冲不出去。 两杆双枪挥舞的仍旧威风,仍旧神出鬼没,锐不可当,却被花荣带着这几十马军困住,如同坠入泥潭之中。 像他这样的好汉,抖擞精神,战个几百回合都大气不出一口,可被这困住之后,只略战了三十来合,便已经出了一身大汗。 董平竭力支持着,双枪撑开敌人的兵器,坐在马上喘着粗气。 “以多敌少,不是好汉!” 心里着急,越急越躁,越燥越起火。 暗骂官兵全是废物,为何还不前来相帮! 他在这里勉力维持,一边打一边思索破局之法。 可听着耳边惨叫声越发的响亮。 无奈何尽力的突开人影,查探外边局势,这一看不当紧,把董平吓得心气全无。 三千兵马肉眼可见的比敌方千余兵马多的多,却也肉眼可见的被敌人全都围住,杀得节节败退,一点点的蚕食剿灭。 这般下去,如何得了? 董平大喝一声,抖擞神威,又朝着花荣猛攻。 第两百二十三章 拿下董平,打破祝家庄 第220章 拿下董平,打破祝家庄 董平抖擞神威,奋力拼杀,企图夺路而出,重新整军。 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他那一对铁枪,虽使得神出鬼没,常人难挡,可花荣正面将他抵住,围着他的几十个马军轮流的团团迎战。 马匹如水车般转动,每一次都是三四杆铁枪一齐将他架住。 任他武艺多强,同时被三四个人抵住,也无法瞬间取胜。 再要趁势发起猛攻,将这眼前的几人打倒,那马蹄一转,立刻又换了几个对手。 任凭他双枪使得精妙,使得又快又巧,却始终不如三四个人一同围攻他来得更快。 毕竟人家几个人只需要防他一个,他一个人却要防几十。 使出浑身解数都是徒劳。满身力气,却只能挥在空处。 又斗了十个回合,董平实在是急得浑身冒汗。 如今哪里还有那一副风流气度,面目狰狞着,泪水从眉间滑落,时不时掉入眼珠之中,蛰的他一阵生疼。 只能竭力的忍住想要不停眨眼的本能,不得不瞪大了眼珠,承受着更多的酸涩。 不敢闭眼,生怕慢了一息便要被打落马下。 可如此坚持却不能持久,双眼瞪了几息,虽未曾闭眼,但眼珠子却忍不住的晃动,眼前一片虚影。 只能胡乱的挥舞着双枪,赶紧迅猛地眨着几下眼睛。 却突然背后一下剧痛,一棒砸在他的背上,把他打了一个扑挒。 花荣顺势一挑,将董平挑落马下。 董平又在地上一摔,两手握紧铁锹,在地上奋力撑抓着一手的土灰,就要挣扎起身。 可三五把钢枪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石秀从马上跳了下来,从马上取下来一条绳,把董平捉住,两只手别在背后绑了。 两个士兵将董平的双枪取了,战马拉了。 雷横也跳下马来,拿着一把钢刀也架在了董平的脖子上。 原来正是花荣带兵先行迎击,吴用在李世民面前言说董平厉害。 李世民担心花荣有失,赶忙又给他派来几个帮手。 拼命三郎石秀打马在前,来到此地,就见着花荣带着几十个马军团团迎战董平。 他便立刻提了一根棒子,乘马前冲,混入在马军之中,趁势从背后给了董平一棒。 石秀和雷横将董平压住,“花将军,你且料理这些官兵,我们先将董平押去见府主。” 花荣又策马与军队会合。 如今那三千官兵早已经被杀的节节败退。 花荣加入指挥,更是如虎添翼。 他也不需再持枪冲锋,只坐在马上,手里拿着号旗,旗子往东一指,士兵们便往东围一围。 旗子往西一指,士兵们又配合着向西冲杀。 刚才没有花荣指挥,士兵们凭着平常的训练也配合的非常默契,如今又多了花荣的指挥,将他们没有顾及到的一些地方又做了一些周全。 这一下,官兵彻底是抵挡不住了。 也不知道已经死伤了多少人,便见那中间有一块地方,一同的将手中的兵器旗帜丢下。 然后溃败的局势便蔓延开来,好似往水中丢进的石头,涟漪一般散开。 呼啦啦兵器旗帜掉落一地。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愿意投降了。”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降了。” 花荣便取过两只号旗往空中挥舞几下,一部分向外展开士兵警戒,一部分拿着兵器向内将人群分割。 再有一些士兵将自己的武器收起来,正式的收押这些俘虏,并且准备打扫战场。 石秀、雷横压着董平一齐来到李世民麾盖之下。 李世民与众人正立在一片绿荫树下,在那里看火。 火焰升腾,遮天蔽日,浓烟直冲云霄。 即便是李世民他们在背风处也感觉空气中火辣辣的,远处的天空都被火焰烧的光线扭曲。 幸好这般凶恶的火势到底还是没有失控。仍然大致沿着公孙胜、乔道清计算好的路线前进。 如今看来,祝家庄的人是不打算在半路将这火焰熄灭了。 这个时候,他们再想动手也来不及了。 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在那庄前大溪旁砍出一条隔离来,这场火必能将他们吓得肝胆俱裂。 不过也只是吓吓他们罢了,按照计算,火焰只会将盘陀林烧掉,他们庄前的那条大溪,足以拦住火焰蔓延了。 “府主,花将军捉拿敌将董平在此。” 吴用史进他们都好奇的用目打量。 李世民放眼望去,只觉得这倒也算是个人物。 虽然被擒略感狼狈,但骨子里带着一股风流。 要看他体格健壮,虎背猿腰,天然带着一股凶悍之气。 李世民居高临下的笑道:“看着倒像是员良将。” 那董平被刀架着摁倒在地,奋力的抬头看了几眼李世民。 只觉得一股威仪扑面而来,何曾有半点草莽之气? 但听李世民这样说,仍旧不服气。 “若非那花荣以多敌少,他绝不是我的对手!” 李世民哈哈笑了两声。 “花荣都要以多敌少拿你,看来你确实武艺不凡。有这样的本事,为这贼官府送了命,岂不可惜?可愿上我梁山来,领一支兵马,建功立业,护佑一方?” 董平听言,低着头答道:“小将被擒之人,冒犯梁山天威,万死犹轻,若得容恕安身,实为万幸。” “哈哈,好啊,好。我梁山又多得一员干将!” 李世民笑着从上面走了下来,亲自为董平松绑。 “我梁山素有仁义之名,都是为了庇护百姓,将军跟着我们干,将来也必能名震一方,名留青史。” 董平被解了绑,连忙又向李世民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小将今日弃暗投明,愿替将军夺得祝家庄。” 李世民将董平拉住,笑道:“如今大火漫天,祝家庄近不得身。且等明日,看将军施展本事。” 这一日,击败了这些来源的官兵,再没有旁的事做。 只看着那大火漫天,等着这火焰烧光这片盘陀林。 大火一直烧到了傍晚,也如同公孙胜、乔道清他们计算的那样,火势渐渐减小。 虽然已是傍晚,但天空仍是大亮,这场大火照亮了半片天。 依照目前的形势,估摸着还得要一个时辰才能完全天黑。 白天黑夜交替之际,风也渐渐的变小了。 烟柱开始慢慢的往天上飘,也不止一股脑的灌向祝家庄了。 祝家庄的人呼吸上略微好受了一些,但并没有谁能真的感受到。 他们面临着被火焰焚烧的恐惧,如今见火势慢慢的小了,也略放了一些心。 但这么些喜悦,又与盘陀林被一把火烧尽,祝家庄的城墙难以抵挡梁山攻势的担忧而交杂着。 百姓们都徒劳的在自家呆着,一家人面面相觑,坐在那里唉声叹气,饭也不吃一口。 除了与祝太公关系最亲近的那些亲戚,大多数百姓本来是不怕梁山的。 但如今祝家庄与梁山发生了战斗,梁山还像不像传言中的那样,会对他们祝家庄的百姓仁慈,便两说了。 而祝太公则将祝虎派到了大门口看管着那吊桥。 一来是等待官兵的到来,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放开吊桥,打开大门,迎接官兵入内。 二来也是担心,庄内人心浮动,会不会有人半夜逃离。 他们跑不跑的,祝太公并不关心就怕他们闹出来骚乱,将门打开了,梁山趁机杀了进来。 祝虎来看管这大门口,如今也是不敢合眼,熬了整整一夜。 天空微微放亮,两眼满是血丝,他略有些感觉如释重负,终于撑过了这一夜。 但接下来,又有新的忧愁涌上心头。 放眼望去。大门外的盘陀林已经被烧干净了大半,显然已经无法在起到任何的阻碍作用。 到处都是被烧的干枯的树木残骸,就是他们这大门口,祝家庄前半段也都飘了厚厚的一层灰。 大门外已经见不到一些火光了,但隔着那么远,似乎仍然感受到那堆灰烬中残存的一些热气。 祝虎正向外观瞧之时。 突然间,远方烟尘滚滚。 “不好,必是梁山贼寇来攻啊。速速向庄内警示!你们跟着我共同迎敌!” 大门口边瞬间的喧闹起来,祝家庄的一些旗帜来回颤抖,身影来回窜动。 也有人拿起铜锣哐当哐当的敲着。 前后这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祝家庄也都从黎明的安静中转为了极度的喧闹,恐慌再一次笼罩了刚刚睡了半个时辰的百姓心头。 祝虎提着钢枪,准备迎接梁山贼寇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眼看着那远方的烟尘越来越近,显然是一队马军向这边冲来。 火焰焚烧之后的盘陀林,最不缺的便是那厚厚的灰尘,被这样马蹄一击,都扬在半空中笼罩了半边天。 祝虎只感觉敌人排山倒海而来,却根本看不出到底来了多少敌军。 紧张的掌心中都沁出了不少的汗水。 终于能看到一些敌军的情况,烟尘之中,一杆董字旗迎风飘扬。 那杆大旗越晃越大,越来越近。 一威武风流将军。一身银铠便撞入了祝虎的眼中。 董平勒马停在祝家庄门口这条溪前。 冲着墙上面大喊:“快快将大门打开,迎接天兵。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在此!” 祝虎耳听此言,转忧为喜,一股难言的喜悦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 激动的原地跳了两跳,用手在胸前空挥。 “快!快!快打开大门!董将军来了,咱们祝家庄有救了!” 那陪在祝虎身边的庄客们,一听是兵马都监董平来了,也心中大喜。 董平代表的不仅仅是官兵,还因为来的人那可是双枪将董平啊! 祝家庄乃是一地方武装力量,自然许多人都知道董平的威名。 双枪将董平的名声声传山东、河北两地!素来有万夫不当之勇。 有董平前来祝家庄自然也不必再怕梁山贼寇了。 祝虎他们赶紧将吊桥放下,大开大门。 董平将一支枪挂在得胜勾上,拍马而入。 从腰间又拔出一把钢刀,将铁索砍断,兔起鹘落,之间一番动静,看的祝虎他们目瞪口呆。 不明白董平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官兵想要耀武扬威? 还不等他们多想,董平已经带人入了庄来。 后边的官兵也是拍着马长驱直入。 祝虎向前来迎董平。 董平冷笑一声,一枪将祝虎刺了个对穿。 史进,杨志、朱仝他们也各自带着伪装成官兵的梁山士兵四处冲杀。 顷刻间便将祝太公放在这里守住大门的一些武装力量全部消灭。 董平一马当先,继续往庄内杀去。 史进紧随其后,担心董平杀红了眼,伤了百姓。 朱仝带着梁山兵马,将祝家庄庄内大道封锁。 杨志将石秀留下,看住大门,便径直往后门杀去。 这时间祝太公刚从宅院中走出,李应也已经全身披挂,带着李家庄的兵马,准备迎接梁山的攻击。 两人一同出了门,先见到各处骚乱,心中大骇,莫非梁山的人已经杀了进来? 李应赶紧上了马,被士兵们护卫在中间。 而这时董平正策马奔来。 李应见敌将前来,如临大敌,刚要挺枪迎战,却听祝太公大喜的喊了一声。 “是双枪将董平来了,是官兵来了,咱们祝家庄有救了!” 祝太公以前在东平府府城中见过董平,也认得他那标志性的双枪。 李应一听,也转忧为喜。 可还不等他见礼,却见董平策马不停,冲着他就奔腾而来。 又见董平身后跟着的那人提着一根铁棍,不正是将自己击败的史进吗? “董将军莫急!我来助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应持着钢枪也来直取史进,便从自家护卫中脱身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与董平才一个照面,董平呼喝一声,双枪一抡,一下便将毫无防备的李应砸翻落马,在地上摔了几个跟头。 李应身后的士兵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董平又策马前奔,一枪将还在惊骇之中的祝太公刺穿。 这老头的身躯被董平挑在枪杆上,鲜血洒了董平一身。 “祝朝奉已死,投降免死!”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街道之上。 没搞清状况的李应也已经被史进绑缚起来。 杨志也已经打开了祝家庄后边的大门,阮小七也带着埋伏的梁山兵丁鱼贯而入。 感谢截泷道人的五百点币 第两百二十四章 大发横财 第221章 大发横财 朱仝把守住了祝家庄各处道路关窍。 杨志也从后门将阮小七他们引进。 石秀将前门把住。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祝家庄顷刻间已经全部被梁山控制。 祝太公与他三个儿子如今已经全部身死。 祝家庄的兵马也已经群龙无首,乖乖束手就擒。 “祝家庄已被我梁山拿下,处处路口皆已封锁。你们已经无路可逃,还不放下武器受降!” 杨志冲着李应的兵马大喝一声。 李应已经在一旁被史进绑了起来。 李应这五千兵马也哗啦啦的将武器丢下,一个个跪伏在地上等候发落。 此情此景,李应也只能长叹一声,一败涂地呀。 这时间,李世民已经打马来到。 众人参见罢,李世民坐在马上。 “李庄主可愿归降?” 李应被绳索绑着,也别无他法。 低着头,单膝跪地。 “李应愿降。” 李世民把手一挥,史进从腰中取出一把短刃,给李应把绳索割开,便把李应当场释放了。 李应也只能乖乖的跟在史进的身后,低着头,不发一言,只在心中后悔。 李世民也不往祝家宅院中去坐,就在这中央大道上,稳稳的坐在马上,等着四面八方的人前来汇报。 “可曾有人犯我军法,残害百姓?” 朱仝上前禀告:“各路士兵人人守法,未犯军纪!” “被夺取的五百匹战马可曾找到?” 欧鹏上前禀告:“五百匹战马已经尽数找回,另夺得好马五百,牛羊牲口不计其数。”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远方又有一匹马轻轻地跑了过来。 远远的,离着李世民还有好几十步,这人便翻身下马,小步快走,来到李世民身前跪下。 “小妹一时粗鲁,年幼不省人事,误犯尊严,今者被擒,多蒙将军宽恕。扈成感激不尽,若将军不弃,扈成愿带扈家庄一同归顺梁山。” 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连忙让扈成起来,让他站到扈三娘身旁。 这时候,吴用也带人过来了。 “学究,可曾清点完毕?” “府主,已经全部清点。” 吴用说罢,也不当着众人言语,只将手中的册子递上,请李世民查看。 李世民接过册子,随手翻看,也是心中喜悦。 打破这祝家庄,得了金银财帛八十担,粮草五十多万石。 李世民心中喜悦,将册子一合。 又将那祝家庄中许多老人都叫来。 “我们乃是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素来庇佑百姓,从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今日打破你们祝家庄,那是因为你们祝家庄庄主差人抢了我梁山五百匹战马。” “他们不敬在先,自然也怪不得我们今日破了祝家庄,与你们村中除害,所有各家各赐粮米一石,以安人心。” 这些老人自然也就代表着祝家庄对梁山千恩万谢。 李世民并不在这祝家庄多待,随手叫李应叫到身前。 “李庄主弃暗投明,便将与李家庄收拾一番,一同上我们梁山去吧。” 这话意思说的明显,只是说的委婉,还是要抄了李家庄。 毕竟在这场战斗中,李应算是死硬分子,抵抗到了最后才被抓获,无可奈何才投降,没有什么功绩,也算不得什么及时弃暗投明。 看在他投降的份上,给他留点面子罢了。 李家庄只能算是梁山的战利品,李应这一次是满盘皆输。 李应对此自然没有别的表示,只能乖乖听力。 然而,让李应心中更为难受的是李世民又将扈成叫到了身前。 扈成来到李世民的身前,李世民的态度可比对李应热切的多。 “令妹是个巾帼英雄,要与我们一同上梁山,做一路将军,领兵打仗。” 扈成连忙向李世民表示,他也要上梁山。 李世民却赶紧将扈成拦住。 笑道:“我也没说过不让你上梁山。只是我梁山众多头领,也并不是人人都住于梁山之上,也在其他各地另有分寨。” “如今打破了这祝家庄,李家庄也要举家搬迁到梁山。独龙冈前三座山庄,那么大的基业,好不容易打下了,又怎能随意的丢弃?” “依我看你便留在此地,给你留些兵马,三座山庄都交给你来打理,扈太公年事已高,若愿意留在扈家庄,便都由着他,若舍不得女儿也想上梁山,便与我们共同归去。” 扈成连忙表示扈太公也要与女儿在一处共上梁山。 李世民未曾多说什么,让朱仝带这些人手帮着护城,先将这三庄收拾起来。 又让杨志带着人手,带着李应一起去李家庄收拾。 这一次,李应是不识时务,输了个干干净净,反而是山庄中实力最弱的扈家庄赢了个盆满钵满,三座山庄的基业全落入了扈成的手中。 李应只自觉自己老谋深算,如今却觉得扈三娘在阵前骂的太对了。 若不是这周围都是人,他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若没有扈成做对比还好受一些,这一对比,只感觉心在滴血呀。 李世民将一应事物处理完毕,又在此盘桓了一日多。 大小头领将军马收拾起身,自祝家庄得粮五十万石,又从李家庄得粮三十万石。 那扈成如今统管三座山庄的土地也算得了大便宜,自己的父亲与妹子也都上了梁山,自然不吝啬,将自己山庄中的财产搜罗搜罗,也给梁山送了二十万石粮草。 离了这祝家庄,祝家庄的村坊乡民扶老携幼,香花灯烛也在路边拜谢李世民。 李世民将兵马分为三队,也是水陆并进,原路返回。 云开见日,雾散天清。旱苗得时雨重生,枯树遇春风再活。一鞭喜色,如龙骏马赴梁山,满面笑容,似虎雄兵归大寨,车上满装粮草,军中尽是降兵。风卷旌旗,将将旗敲金镫响。春风宇宙,人人都唱凯歌回。 却说李世民这边喜气洋洋的赶回梁山。 那东平府府尹陈文昭也已经得知了消息。 满面愁容,自是不必多说,又赶紧将消息速速往上边报告。 如今梁山闹的声势越发的大了,一张大网也朝着李世民他们慢慢的张开。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期待着赶紧扫荡梁山,重归他们的清平世界呢。 那新任郓城知县时文彬便是其中之一。 这也算是一个颇有能耐的官员了,如今正困居济州府城内。 他虽然是新任的郓城县知县,但整个郓城县如今都已经落入了梁山的手中,他是根本过不去呀。 而如今,整个济州府也是群龙无首,济州府尹已经被刺配沙门岛了。 堂堂一地太守的官位,在朝廷里那些人看来,可能算得上是外放发配,但在天下不知凡几的基层官吏眼中,这可是天大的肥差。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去走动。 如今任谁也都知道济州府有着梁山这个烫手山芋,这官位送给他们,他们也不敢坐呀。 有能耐、有资格坐上济州府府尹位置的,宁可稍微受些委屈忍一忍,不升迁也不往济州府坐。 而那些一无所有,想要拼一个富贵的,他们当然想去济州府搏一搏,但他们没资格。这才导致了济州府府尹之位空悬。 时文彬也只能乖乖的在济州府等着,希望新来的太守是个有能耐的,将梁山扫平。 但其实在他的心里,还是抱有悲观的看法。 恐怕直到自己任期结束,自己都不能到县衙里去看一看了。 …… 东京, 蔡京府。 蔡攸得意洋洋的从外面晃荡了回来。 蔡京在内正和几个幕僚商议的事情,见蔡攸这个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外面关于蔡攸的一些传言更难听了。 原本只说他是不学无术,仰仗着他爹。 如今,连一些谄媚小人罪该万死都传了出来了。 这个畜生也不听自己的安排,不好好的读书,偏偏跑去和那些和尚道士鬼混起来了。 蔡京知道,他绝对是没有把上次劝他的话听进去。 想学着那些和尚道士,学着高俅一步登天呢! 蔡京没给蔡攸好脸色,蔡攸也不在意。 他得意洋洋的往旁边一坐。 自顾自的开口,“爹,这一次我可是给你帮了一个大忙。” 蔡京冷哼了一声。 蔡攸有些不服气,“我不仅给你帮了个忙,还帮你出了一口恶气呢,可是一石二鸟。” “你这畜生又干了什么自以为聪明的事?” 蔡攸得意的说道:“我帮你把陈文昭保下来了,还把那济州府丢给了程万里。爹,你说我这事干的漂亮不漂亮?” 蔡京看着蔡攸这副得意的样子,就想骂他。 刚要张嘴,发现他做的这件事确实算不上坏事。 把济州府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程万里,也确实是给自己出了口气。 但又一想,直接破口大骂,“畜生,你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啊!” 恼的蔡京直接从桌前抄起来砚台就往蔡攸身上砸去。 墨水洒了一地,把蔡攸吓得抱头鼠窜。 蔡京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如今蔡攸是撞到枪口上了。 这段时间以来,蔡京与童贯之间的矛盾摩擦更多了一些。 西北的战事已经打了起来,童贯在皇帝心中分量更重了。 皇帝除了游山玩水,参禅修道,修园林、修宫殿,搞艺术,心里能留给他们这些大臣的位置已经不多了。 而童贯又如今借着这西北战事大肆发挥。 疯狂的往自己怀里揽着利益,其中当然有不少会和蔡京产生冲突。 两个人以前虽然是亲密无间,但如今却摩擦越来越多。 本来正好好的,可前两天陈文昭的事情一传来,又被童贯的那些人逮到了把柄,疯狂的撕咬着蔡京。 蔡京其实早就想过,那梁山水泊有一块儿都是画在东平府境内的,梁山水贼迟早要闹过去。 那陈文昭是自己的门生,也本来该提点一二,可据他所言,他们府内的兵马都监董平有万夫不当之勇,根本不怕梁山,梁山的人来了,反而给他们送功劳嘞。 当初自己手下的幕僚也略微调查了一下,那董平在匹夫中确实很有名声。 如今谁能想到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这董平毫无还手之力的败给了梁山。 甚至还直接投靠了贼寇。 不过,这些责任,陈文昭本来都是能推掉的。 毕竟梁山闹得那么大,连皇帝都要派人动手攻打了,他们东平府不是对手也正常。 可偏偏被童贯的人借题发挥,好像嗜血的鲨鱼一般疯狂的扑要上来,非要通过陈文昭攀扯上蔡京。 其实根本对蔡京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但癞蛤蟆趴在脚面上毒不死人他恶心人啊。 尤其是那童贯的门馆先生程万里,正在上下运作,想要谋个太守的官职。 刚好陈文昭这里出了纰漏,他们便尽力的想往东平府这里运作。 可济州府有空缺,他们运作起来也困难。 没理由放着济州府的缺不去补,反而把东平府的太守拿掉,让程万里顶上去。 蔡攸这段时间和那些道士混在一起,讨得皇帝的开心。 知道了这件事,正好出手。 他看着程万里,不想去济州府,反而想顶替自己父亲的门生陈文昭。 便在皇帝面前吹风,说童贯打仗打得好,他的门馆先生也必然通晓军事。 若把这个程万里送到济州府去,一定能够帮官家抓回唐太宗李世民。 宋徽宗一听很有道理,便大笔一挥,把程万里踢到济州去了。 蔡攸自以为得意,便跑来找蔡京炫耀。 若他三天前能把这件事做成,蔡京自然要夸一下自己这个儿子。 可如今情况又有了变化,蔡攸反而是助了程万里一把呀。 如今那梁山闹的愈发的大了,山东三个州府都被梁山骚扰,东平府的事情又刚刚传来。 官家想把唐太宗李世民抓了,却可不想在这件事上丢脸。 本来让高俅点将,高俅点了那呼延灼。 宋徽宗对呼延灼是很满意的,便准备着让呼延灼动身了。 可如今又觉得有些不保险,便命令上下赶紧商议看看再增调一些兵马。 务必要万无一失的将那梁山匪首李世民抓来。 梁山虽然厉害,但官家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拿下梁山,区区一个山寨,又哪里能够对抗动真格的朝廷? 如今的大麻烦已经变成一个大功劳了。 祝家庄粮草问题 祝家庄粮草问题 很多朋友对祝家庄五千万石粮草有异议,这个地方我个人没做什么安排,是看水浒宋江得了五千万石直接拿了用了。 但是也可能是我看的版本不对啊。 我最近不在家,手头没有水浒出版物,参考的都是电子版的。 在百度一些电子网站,手机个别可以看水浒的app,看了都是五千万石。但是仔细想想也可能是电子版录入的时候把“十”录成了“千”。 这个咱也不用纠结,原着是啥咱就用啥,劳烦手边有纸质出版物的朋友看一看,到底是五千万还是五十万。 应该有兄弟有吧……没有的话只能我过段时间,在一个地方长时间落脚了,才能去找来出版的水浒看。 这个大家真不用纠结,因为在这里没有作者个人的想法,只是照搬了一个数字而已。 第两百二十五章 颜树德又在殴打秦明 第222章 颜树德又在殴打秦明 林冲领着岳丈张教头到了后堂。 仔细的将各处门窗全部关了,又让丫鬟锦儿在外面站岗。 这才与岳父、娘子一同坐下,忧心忡忡。 张教头见着林冲这般模样,心中不解。 “贤婿,如今高太尉点你为将,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虽说往战场上走一遭确实危险,但以贤婿的这身武艺,也不该这样忧愁啊。” 林冲武艺高强,但一直做个教头,过惯了安稳日子,张教头还以为他临阵害怕。 林冲长叹了一口气。 “岳丈误会我啦,非是林冲怕死,是这中间,有些难言之隐啊。” 张教头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与我言语,只管大胆的讲来。我又没有儿子,指着一个独女,以后还要仰仗你们养老,还把我当个外人吗?” 林冲叹道:“非是小婿见外,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岳丈大人看,这梁山胜败如何?” 张教头捻着花白的胡须,略作沉吟。 “胜败难料啊。如今高太尉点了呼延灼做主将。他本是开国名将嫡派子孙,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擅长排兵布阵,能用连环马。这高太尉虽说出身不好,但呼延灼点的妙。” “呼延灼做个主将,又让你做个副将。依我看,你的武艺不比那呼延灼低,只是未曾带兵打仗过。” “呼延灼又保举了陈州团练使韩滔,颍州团练使彭玘,这两人也是骁勇善战的良将。” “高太尉又点了金枪手徐宁做你的先锋,他也是个武艺高强的。” “马军、步军和两万之数,你们两路兵马齐取梁山,依我看,胜算不小,当然梁山也不好对付就是了。” 听岳丈大人这样说了,林冲仍旧忧虑。 对林冲来说,是赢了也不好,输了也不好啊。 林冲道:“梁山恐怕也不好对付。他们那伙贼首听闻大小种相公都十分的推崇,强杀西夏晋王,又消灭了刘延庆手下一千边军,也都是精兵强将。” “听说他们在青州抓了小李广花荣,又抓了霹雳火秦明。单看这两个人,我这一路兵马便不是梁山的对手了。” “当初的王教头如今也在梁山,东平府的双枪将董平也被抓了。朝廷虽然派了大军,但再怎么算,也就勉强与梁山势均力敌吧。” 林冲说到这儿,居然颇有些庆幸的意思。 实在是把张教头弄糊涂了。 “贤婿,你这场仗是想赢还是不想赢?我怎么听你越说越糊涂了?” 林冲慨然长叹:“我是既不想输也不想赢啊。今日进退两难,才叫来岳丈一同商议这件事。” “岳丈,可还记得我那位恩师吗?” 张教头点头道:“大侠周侗,谁人不知?” “嗨,我那恩师如今也在梁山坐着,一路头领!” “什么?!” 张教头惊的猛然站起身来。 连忙又查探了一番外面的动静,才重新做了回来。 声音都不自觉的压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恩师不是在华州吗?” 林冲便将来龙去脉一一讲清。 只说童贯调各地弓箭手戍边,师父周侗与老种相公有救,正好在他手下效力。 被派去刺杀这梁山匪首,结果失手被擒,却不知怎地一同上了梁山。 “你师父是个大侠,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如何就成了贼?” 林冲也叹气道:“正因为他是个大侠,心中有些仁义,如今也听着外面传着梁山的名声,那些人也都是好汉,旁人不知道刘延庆那一千官兵的是非,咱们还能不知道?” “那些人本来也都是要从军的,尚未从军,便已经为国杀敌立功了。却不想这样从沙场上险死还生回来之后,又被咱们自己人逼上了梁山。唉……” 张教头大概明白了。 周侗在梁山,且不提两个人的感情,若是林冲胜了这场仗,周侗必然被擒拿,两个人的关系一泄露,免不得偏要连累到林冲。 “你师傅是个侠义人,纵然你胜了,他也不会出卖你。” 林冲又叹气道:“不止我师傅。我还有个徒弟叫曹正的,如今也在梁山。” “啊?那个曹正也在梁山?” 张教头张大了嘴巴。 和周侗的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知道的人不多。 可那曹正原本就是东京人士,知道的人就不少了,这关系是掩盖不住的。 张教头也有些无语了,无奈的看着自己女婿。 一个是他的师傅,一个是他的徒弟,怎么都和梁山这伙山贼扯上了关系呀! “若你能立下大功,也许……也许可以功过相抵,得到宽恕。毕竟他们也是人,有着两条腿,你又如何管束的住?” 林冲略沉默了一会儿。 道:“我只是恐怕打不赢……” 张教头却感到有些惊疑。 “贤婿,我刚才说胜负难料,也是为了稳重。可如今朝廷发兵两万,又多有良将,如何还打不赢?” 林冲道:“兵法云,十则围之。前段时日,我那师弟前来送信,言说梁山八百里水泊,易守难攻。莫说是二万兵马,纵使二十万兵马撒到这水泊里,也不当什么事。” “我听那师弟言语,梁山在山东多做仁义之事,附近几州的百姓都自愿归附,扶老携幼前去投靠,他们又有地利,又有民心,如何是容易对付的?” “若是斗将,王教头与我兑了,花荣把徐宁兑了,那个叫九纹龙史进的击败的花荣,韩滔、彭玘自然也不是对手,只剩下一个呼延灼。” “光在西北有名的又有屠龙手孙安,一同刺杀西夏晋王的韩世忠,还有那箭法超绝的匪首李世民。我师父又新收了一个徒弟,便是来与我送信的武松,我也与他交手,十分的勇猛。” “呼延灼单对付我师弟一个便不容易,又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的好手。” 林冲前前后后将从武松那里了解到的一些信息摆了一遍。 听的张教头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高太尉只点了呼延灼为将,我以为也足以拿下梁山了。没想到,梁山又在青州,又在东平府分别作案。这才又让高太尉为了十拿九稳又直接将兵马翻倍,从禁军中点了你们这些好手。” “却没想到,即便是翻倍的兵马,如今在梁山面前也是捉襟见肘啊。” “所以贤婿你的意思是?” 林冲道:“我师父见多识广,纵然梁山的人有些仁义,他也只会与他们同生共死,而不会写信暗示我梁山强盛。” “他既然送信前来这样暗示我,想必是对梁山有把握。梁山的这些人是都见过西北边军的雄风的,说实话,不是咱们禁军能比的。” “就算是这样,他们仍旧这般的嚣张,这般的自信,恐怕梁山实力还比咱们估计的要强。说什么打胜了,我也进退两难。只恐怕这一仗打不胜……” 那张教头又道:“那贤婿更不用担忧了,若是打不赢,呼延灼他们也讨不了好,你本来就是一个教头,再降罪又能如何?若是把你发配,咱们便举家搬迁,伴你左右。” “梁山的人都是好人,都是仁义好汉,你到了梁山,必然性命无忧,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冲却摇着头。 “这一次若败,必然非同小可。官家说那梁山匪首乃是李世民转世,一定要拿下他,大大的长个面子。” “可这坊间传闻,都说官家是那唐太宗的后代,若是打不赢,岂不是人家才是真龙天子?” 张教头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若是这样打了败仗,官家丢了脸,恐怕怕也留不了什么情面了。确实不能败,那咱们再上奏增兵?” “不可!” 林冲说道:“且不提我与师父师弟他们之间的情谊,纵然是我们上报请求增兵,又能增兵多少?官家也未必会当回事,这件事泄露出去,梁山的人怎么看咱们?” “那贤婿的意思是?” 林冲趴在张教头的耳边。 “依小婿看,先让娘子带着锦儿以探亲为由离了东京。小婿与岳丈大人共同在军中随军出征。若是胜了,再让她们回来,若是败了,我师父必然不肯放我走,一定要留我在梁山做把交椅,那时候咱们同上梁山,也不怕娘子留在东京有危险。” 张教头只觉得自己这个女婿今天给自己的惊讶太多了。 “你想投奔梁山?” 虽然梁山看起来确实强大,但在张教头眼中毕竟不如在东京城做个教头,官家脚下有个编制的好。 林冲两眼怔怔出神,他也为了自己大胆设想而感到吃惊。 但他继续说道:“如今西北战事已起,没个三五年的光阴恐怕停不下来。如今朝廷点了呼延灼又点了禁军,不说使出全力,也算使个六七成了,即便这样,恐怕也奈何不了梁山。” “梁山起来还不到一年,整个山东隐隐的都心向梁山了。” “未来三五年内,朝廷还能调用多少良将,多少兵马对付梁山?梁山又能打下多大的地盘?” 张教头却仍旧忧心忡忡。 “可那毕竟是从贼呀。” 林冲却突然轻笑了一下,道:“虽然是山贼,但也是一伙厉害的山贼。将来朝廷若是打不过梁山,咱们自然成就大事,逍遥快活。” “若是梁山将来不济了,咱们顺势招安,随便上个什么官职,也比如今当一个小小的教头要高得多啊!” 张教头听了,沉默不语,低头思索。 过了好久才重新开口。 “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决定了,便跟着你走,你安排吧!” …… “二郎,快去拉架,颜树德又在殴打秦明。” 朱贵急匆匆的喊住了武松。 武松已经去了那身头陀装扮,只脖子上还套着那圈珠子。 闻听此言,满是无奈。 “府主他们凯旋,我正要去迎接,顺便禀告机密呢,哪有功夫管他们?” 朱贵却急了。 “那颜树德下手太狠,你不去,恐怕秦明就要被他打死了。” “就算禀告什么机密,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武松气冲冲的迈步前行。 “你们就不能把秦明关的严实一点吗?” 朱贵也是为难。 “他们两个毕竟是表兄弟,那秦明也是个性子倔的,每一次都嚷嚷着把颜树德放过去,挨打也是活该。” 李世民正带着众位将军回到梁山准备庆贺。 便立刻也有人向他禀告这些消息。 他又连忙让吴用将一应情报递呈上来。 这才知晓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韩世忠擒拿了霹雳火秦明和颜树德,并将他们押到了梁山。 到了梁山之后,劝他们投降,两个人本来都义愤填膺的宁死不降。 看师父这个样子,镇三山黄信是想降也不敢降了。 那颜树德本来是脾气最爆,最不愿意投降的。 整天在牢里大骂梁山。 把那几个看守牢房的头目恼火了,便出了些钱财,请了些百姓,每天到颜树德牢前和他对骂。 如此几次之后,颜树德也意识到了什么,只任由那些百姓去骂,再也不敢为官府辩白一句。 那牢头们见这个办法好使,每天变着花样的找不同的百姓来骂他们。 百姓们骂的过瘾,后来都不要钱,主动的愿意来。 颜树德也只乖乖的让他们骂,时不时的插嘴问两句话。 时间长了,倒和一些常来的百姓能够正常交流了,也不再互相谩骂。 由此也了解了梁山是如何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迅速崛起膨胀的。 也了解了这些百姓为什么都愿意到梁山来,了解了这些百姓身上都有什么样的悲苦遭遇。 颜树德是那种嫉恶如仇之人,前半段时间,他的心情挣扎,脑子里的愚忠和正义感疯狂的碰撞。 后来和百姓交流的多了,他终于在这牢中悟道了。 天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愿效仿梁山好汉,为百姓们出力。 便顺顺利利的投了梁山。 可这时候他投了梁山,秦明却不愿意了。 秦明只觉得自己是个官,有家有业的,不愿意从贼。 颜树德觉得秦明是一个贪权恋势之人,帮着官府助纣为虐。 一开始做他的工作,后来就恼了,开始骂他。 再后来就天天殴打秦明了。 …… (因作者参考的水浒版本问题,有错字,祝家庄“五‘千’万石”粮草已经更改为“五‘十’石”) 第两百二十六章 秦明归降,汤隆献计 第223章 秦明归降,汤隆献计 “据韩世忠所说,这两人武艺不弱,单打独斗,在咱们梁山都足以任一方大将。若非他们轻敌,未曾两人一起上,偏偏单独的与韩世忠斗将,韩世忠还真不能将他们两个个个击破。非得要动用大军,摆开军阵将他们打掉才行。” 李世民将韩世忠送来的军报放下,抬头看向花荣。 “韩世忠所言可有什么夸张之处?” 花荣想了想,禀告道。 “那颜树德小将不认得,单说这位秦统制,确实有万夫不当之勇。单论马上功夫,这位将军应当高小将一筹。” 朱贵也在一旁禀告:“那颜树德每每殴打秦明之际,武松兄弟去拉,也感到颇为费力,颜树德也有真武艺。” “看来倒是两员良将。”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今颜树德以降,秦明却不肯投降,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让他归降梁山?” 吴用上前献计。 “府主,咱们只需让颜树德带一支兵马去那青州骚扰,再派一员兄弟穿上秦明的衣甲,那青州知府必然认定秦明已经投了咱们梁山,秦明家中亲眷必然逃不过罪责,如此一来,他不想咱们梁山也无处可去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 “计策是个好计策,就是太阴损了些。如今倒不必走向这一步。而且,韩世忠已经暗中派人乔装改扮进了青州府,将秦明的家小全都接了出来了,如今可在咱们梁山安顿了?” 朱贵道:“府主,已经将他们安排在山下,并无无理之处,也派了些人看管。” 李世民道:“派些人把他的家小接到梁山上来,让他们见一面。秦明被抓,一家老小也都跑掉,官府必然怀疑他已经投了咱们,谁没有用学究的计策,效果倒也差不多。” 朱贵接了命令下去办事。 武松终于得了机会,要向李世民汇报军情。 “府主,那赵官家已经点了呼延灼为将,要带兵马攻打咱们梁山。呼延灼能征善战,会使连环马不可小视。” “此乃何人?” 吴用道:“我闻此人祖乃开国功臣、河东名将呼延赞之后,嫡派子孙,此人武艺精熟,使两条铜鞭,人不可近。” 李世民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 “哦,这么厉害。” 场中众人看他这个样子,哪里有觉得厉害的意思,分明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李世民只是见多识广,久经沙场,朝廷派呼延灼来攻打,并不能引起他的诧异和震惊,并不代表他就大意轻敌、瞧不起人。 但武松却不知道李世民的真实想法,很担心李世民不当回事。 毕竟他在东京城与那师兄林冲对战,拳脚交战虽然略胜一筹,但大家都知道豹子头林冲最擅长马上使枪。 依武松看,林冲的武艺已经是一流了。 偏偏林冲又那么慎重的提醒自己呼延灼的事,这呼延灼必定也武艺高强,不好对付。 “府主,那呼延灼武艺也高,还会使一路连环马嘞,还是要小心为上。” 周侗也在一旁搭话:“这连环马每匹马都披着马甲,三十匹一连,用铁锁连环,但遇敌军远用箭射,近则使枪直冲入去。确实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这四个字,梁山众人还是头一遭听周侗言语。 众人一时间惊疑不定。 只有李世民和王进两人笑而不语,任由他们在底下讨论着。 “连周老英雄都这样说,看来这连环马果有玄妙,可有什么破敌之法?” 花荣问道。 周侗道:“要破连环马,需用钩镰枪。一者需要会打钩镰枪的铁匠,二来需要会使钩镰枪的教头。” 说到铁匠,众人便扭头看向雷横。 雷横虽是个领兵将军,但他祖上也是铁匠出身,有着一手打铁的武艺。 所以他比别的将领多了一份差事,便要管着那铁匠营。 众人都看向自己,雷横想了想说道:“钩镰枪我不会打,但如今我铁匠营中铁匠众多,天南海北的都有,等我回头派人问一问,看看有没有会打钩镰枪的。” 周侗又接着说道:“那东京城有一个金枪班教师名叫徐宁。钩镰枪法是他家祖传的功夫,也算得上是天下独步,若能赚得此人上山,必能破掉连环马。” 一听周侗说要赚徐宁上山,吴用立刻感觉自己思如泉涌,妙计不停的涌上心头。 恨不得立刻大显身手。 刚一抱拳,想向李世民请命。 李世民却笑着摆手。 “官府何时动兵,我们尚且不知,从何处而来,我们也不知晓。现在思虑什么连环马,什么钩镰枪都太早了。” “先派出人去到那济州府继续打探。连环马不足为虑,我心中已有计较。” 众人虽不知李世民已有什么妙策,但瞧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相信府主一定有了应对之法。 便不再多言。 不多时,外面禀告颜树德、秦明、黄信求见。 李世民赶紧让他们进来。 三人入内,也顾不得两旁人才济济,如云战将。 只在中间冲着李世民拜倒。 李世民亲自将这三人扶起。 先笑着拍了拍黑漆漆的颜树德,“将军主动弃暗投明,心怀仁义,我心甚慰。” 颜树德满心感慨。 “小人不到梁山,哪里知道还有此等去处?往日都只是自遮了双眼,一脑袋愚忠,效忠朝廷。” “入了梁山牢狱之中,见了那么多的百姓。才迷途知返,幡然醒悟。颜树德只求公义,不尊正统。” 李世民哈哈大笑。 “这天下之有德者可问鼎,我欲问鼎,先行大德。” 颜树德刚刚站起身,又扑通跪倒。 “有德之君,小人愿意敬奉,沙场之上,效犬马之劳。但若有一日,府主如同赵宋官家,盘剥天下共自家娱乐,请先斩小人之头。” 李世民又二次将颜树德扶起。 “颜将军姑且观之。” 李世民又转头看向厅堂中文武众人。 “我若有错,尔等皆可为魏征。若有掩饰经过,不肯直言讽谏者,皆是误我之谄臣。” 吴用首先表态,领着众人下拜。 “臣等愿为直臣不为谄臣,若违此言,遗臭万年!” 李世民又欣慰的大笑,令众人快快请起。 秦明和黄信被晾在一边,心情复杂的看着这山呼海啸之势。 堂皇大气,穆穆天子之仪溢于言表。 秦明本来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此刻却也在心中动摇了。 这段时间以来,颜树德一直催逼,秦明始终死咬不放,刚刚见了家人,这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一家老小都被接到了梁山,哪里还有秦明不归降之理? 尤其是从家人口中得知,慕容知府得知秦明战败,勃然大怒,若非韩世忠行动的快,恐怕秦明的家人总是要受些为难。 秦明与家人互相盘算着,这么些天都过去了,估摸着官府也都会以为秦明已经归降梁山了。 秦明想了两想,叹了两叹,也只好归降。 本来只是无奈之举,但看着这梁山天策府中如此堂皇之象,心里也就动摇了。 李世民终于又过来拍了拍秦明和黄信的肩膀。 瞬间让这两人感觉心里有些安慰,又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以后都是自家人了,我梁山又多了秦统制和黄都监这样的良将啊。咱们不日就要迎战呼延灼,来来来,咱们一同商议商议。” …… 李世民在梁山美美的休息了一夜,在刘月娥的伺候下起身。 昨日将从东平府带来的一些礼物送了刘月娥和李清照一些。 这两个女子还非常好奇的打听了一番李世民新俘获的女将扈三娘。 虽然没说什么,但李世民总疑心那李清照何以多看了自己两眼? 一看就知道这是不相信自己的人品。 用过早膳,李世民便开始处理积压许久的公务。 还接见了不少新上山来的读书人。 好些人都是那落第举子,落魄秀才,令李世民惊讶的是,还发现了好些个冲着李清照大名上山的诗人。 一打听才知道,现在坊间已经流传着李世民冲冠一怒打破清风寨,营救李清照的美谈了。 这好些诗人词客,自诩清流人物,本身就对那蔡京不满。 也一直知道赵明诚、李清照他们一家被蔡京迫害。 如今又闹成这一场惨剧。 他们便觉得梁山是个尊重读书人的好去处。 李世民自然也没和这些文人客气。 给他们带了不少的帽子,让他们一个个晕晕乎乎,高高兴兴的到赵佺手下报到去了。 如今梁山虽然很大了,但毕竟还是一个地方势力。 没有那么多的清流官可以给这些读书人当。 让他们去处理这些基层事务,嘿,可有着他们的苦头吃呢。 送走了这些读书人,朱贵又急匆匆将连夜从济州府打探到了情报送上。 新任郓城县知县时文彬在济州停留已久,新任济州知府程万里也已经到任。 正在积极的筹措粮草,物资,打造军械,征调民夫,准备配合着朝廷大军作战。 而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 前来攻打梁山的,不仅仅只有呼延灼。 朝廷兵分两路,一路呼延灼为主,帐下两人先锋。一个百胜将军韩滔,一个天目将军彭玘,马步军做一万两千之众。 一路以豹子头林冲为主,金枪手徐宁为副,马步军有八千之众。 李世民一见有豹子头林冲,忍不得哈哈大笑。 又见还有金枪手徐宁也是感到颇有意思。 又命令朱贵继续查探官兵行军路线。 朱贵还没走,雷横又跑了过来。 喜气洋洋的从外边冲了进来。 “府主,钩镰枪有着落了。” “怎么?你也知道金枪手徐宁也随军出征了?” “啊?什么?” 雷横一脸诧异。 愣了一会儿,又继续笑着说道:“府主,我回去召集了我们铁匠营众多铁匠,向他们询问这钩镰枪一事,真让我找到了正主,有人就会,他还是那东京城金枪班教师徐宁的亲戚呢。” “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门外。” “让他进来。” 不多时,便有一个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浑身上下都是麻点。 走进屋中,先对李世民拜了一拜。 自我介绍一番,原来叫金钱豹子汤隆。父亲还和延安府能扯上关系。 年前听说梁山招募铁匠,便来到梁山干活。 他本来生性好赌,因此存不下钱,流落了江湖。 也是冲着梁山的威名,也是想着梁山待遇好才来的。 没想到来到之后给的钱确实不少,但上下管的也严,只是不让他赌。 那山脚下,村庄前的大树上,还挂着那风干的人头嘞。 他也见识到了梁山军队的威武,梁山众将的威风。 不敢赌,也不敢跑。 来的时候太单纯,把自己所有的信息都抖搂了个干净。 如今,大半个济州府都被梁山暗中控制。 单单眼前的郓城县,便被管控的密不透风。 后来实在忍不住,在私底下找人想赌钱。 被人举报了上去,挨了好几顿毒打。 这管的严了,手里的钱也能存住了,吃的喝的,穿的住的都变好了。 只是偶尔手痒痒,他是痛并快乐着。 近来又看上了梁山村庄之中一户人家的女儿,本想再攒一些钱,没想到雷横一来就问钩镰枪正好给他送上了立功的机会。 “俺那姑舅哥哥祖上留下一件宝贝,乃是镇家之宝是一副雁翎砌就圈金甲。这一副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剑箭矢急不能透,人都唤做赛唐猊。府主若是能派人偷来他这副甲,便能将他这个人赚上梁山。” “正好当初与俺同上梁山的有个兄弟,名叫时迁的,是个此中高手,如今正在陶宗旺手下挖河沟,若让他去,必然能成。”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汤隆,只觉得他对这个姑舅哥哥真不客气。 可能也确实是看我梁山兴旺,想给他这个亲戚谋一份前程吧。 又笑着说道:“你这计是一条好计,只是如今恐怕用不成了。” “府主,怎么用不成?” “你那姑舅哥哥已经做了征讨咱们梁山的副将,如今要上阵厮杀,那副宝甲他又岂能不穿在身上?” 第两百二十七章 秒胜林冲 第224章 秒胜林冲 汤隆大吃一惊。 “府主,这我实在不知啊。” 李世民左手虚按两下,示意汤隆稍安勿躁。 “放心放心,我知道这事与你没关系。只是,你这个偷宝甲赚来你姑舅哥哥破连环马的计策却是行不通了。” 汤隆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府主,那要不要等徐宁来到之时,我去见他一面,劝他来降?” “哎,人家是东京城的武官,如今又做了一路领兵武将,如何肯跟你一起上山做个土匪?你去劝他又有什么用?说不定连你也给抓了起来。” 李世民想了想,又道:“我看你那表哥也是个有本事的。如今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想击败他后将他留在梁山听用。只是怕他性子倔,不肯听话。” “你这样,乔装改扮一番,前往东京城走一趟,把你表哥一家家小都接来。等我捉拿了你的表哥,你又把他一家老小接来,他自然也不能再想着回东京了。” “若是办成了这件事,我好好的给你记上一功。” 李世民话说的好听,又说是给汤隆面子,又说要给汤隆记功,倒是把汤隆高兴的合不拢嘴,连连答应。 李世民一摆手,让汤隆下去。 却又把他重新叫住,“你保举的那个叫时迁的,他的能力很高吗?你这么信任他?” 汤隆笑着说道:“我,我那兄弟说起来不好听,原本是个偷儿,要说这偷鸡摸狗的本事,实在是独步天下,在那房梁之上,都能如履平地。” 李世民又是一笑,没想到在这梁山,一个挖河沟的,还有这样的本事。 听起来是个偷鸡摸狗的,但是身形灵巧,有两分本事。 倒是可以做一个走报机密的,是一个好探子。 “好,你举荐有功,我要赏你些银两,你那好兄弟便让他去找王进,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量才适用。” 汤隆又高高兴兴的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李世民又命令吴用、乔道清过来。 立刻点齐兵马,便要离开梁山。 只因这梁山水泊周边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让李世民送与了前来投靠的百姓,供他们修筑房屋,开垦耕地。 如今面临官府围剿,自然不能让官兵靠近梁山。 若让官兵靠近梁山,战火一起,在梁山脚下,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将要受难。 因此,李世民选择了自那东京城到这梁山必经之路上,离郓城县还有二十里的一处易守难攻的地界,要在此处安营扎寨。 在这里立下营寨,迎战官兵。 在这里立下营寨,挂出大旗,洒出多路探马,实时探得军情。 连等了三日,探马回来报告。 一队官兵十分威武,挂着林字和徐字大旗,领兵杀来。 李世民一听,便冲着安坐在一旁的周侗笑道:“你的徒弟来了。” 周侗沉默不语,只也略有得意。 他的徒弟能统率大军前来征讨梁山,也能证明能力了。 “除了这一路兵马,可探得呼延灼何在?” “未曾探得呼延灼动静。” “感情想是这林冲做个头阵吗?” 李世民想着,心中已有定计。 “史进、花荣、杨志、雷横随我出战!” 众将听令。 朱仝却前迈一步,长髯飘飘。 “府主,小将听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今坊间皆传言府主乃是唐太宗转世,正是真龙天子。” “府主何止万金之躯,何必以身犯险?如今咱们梁山战将如云,若还要府主冲锋陷阵,实在是羞煞我等。” “请府主爱惜贵体。” 李世民闻听此言哈哈大笑。 朱仝敢大胆进言,让他想起来了前世旧事。 虽心中欣慰,还是说道:“汉高祖刘邦也是马上得天下。唐太宗亦是南征北战,上阵杀敌。如今正是要在马上得天下的时候,众将用命,我又何惜此身?” “且等将来天下安定,我在下马治理天下!” 朱仝闻言也不再多说,拱手退下。 武松上前一步。 “府主上阵杀敌,末将愿做护卫。刀锋剑矢,先落我身!” 李世民笑道:“你们太紧张了些,我在梁山不过才一年,上阵杀敌也有许多次,何至于如今便如此紧张?” 李世民哪里知道众人的想法? 这帐下众将都憋着没说嘞。 本来东京城流传的李世民乃是唐太宗转世的事情,是从梁山流传过去的。 如今传来传去,蔚然成风。 在这梁山,有着公孙胜、乔道清共同背书。 还有史进的父亲、王进的母亲作为佐证。 梁山的人又都崇拜李世民,自然也都愿意相信。 知道武松跑到这东京城走一趟,又将东京城的见闻传到了梁山。 梁山上下众将都知道了,哪怕是在东京城中,都流传着李世民乃是唐太宗转世,当朝天子是李煜转世的说法。 他们这些人也大多不知道,李煜和唐太宗没关系。 但只凭着脑子想,却都觉得那么个亡国之君其实该是李世民的后代。 他们梁山府主乃是唐朝开国之人的转世,东京城的官家却是亡国之君,还是李世民的子孙。 这么一看,到底谁是真龙天子,昭然若揭。 梁山众将上下,心中都有了一些变化。 突然一夜之间,他们的目光不仅仅只放在这山东,不仅仅只放在这梁山,不仅仅只放在眼前的这几十万百姓了。 一夜之间,却思索起来这整个大宋天下的归属了。 尤其是那赵官家钦天监都说府主乃是唐太宗转世。 这自然也让梁山众将慢慢的深信不疑了。 如今再看向李世民,虽不一定以天子来看待,但也都觉得不一般了。 自然不像以前那么随便。 而这大宋的官家又都缺少武风,他们这些生活在大宋的汉子,不自觉的便把李世民这么一个潜在的天子捧在手心中了。 “众将莫要多言,还是史进、花荣、杨志雷横随我出战。” 李世民反手又叫了颜树德、董平。 “你二人领兵戒备。若情况有变,再领兵支援。” “朱仝、武松、扈三娘、栾廷玉。” “在!” “你四人领兵绕到后面,堵住他们的退路,林冲这一路兵马,我要全部吃下!” “是!” 这几个带兵打仗的还没听出来意思。 吴用却已经有些兴奋了。 李世民真正的开始暴兵了。 如今梁山的兵马硬拉出来也能有四万,这些人都是经过不同程度训练的。 从上到下都是军纪严明! 这也是李世民最理想的军队。 但只靠着这样的训练,军队增长速度还是太慢了,不足以满足如今的需要。 随着战事的升级,势力的扩大,免不得要收留越来越多的降卒。 这是好事,但也未必有那么好。 白纸上作画才最容易。 这是天下名将的共识。 就说明代名将戚继光,现成的兵马不愿意用,仍要去重新招兵,重新训练。 还非得找那种老实强壮的,城里油滑的也不想要。 这和李世民的意思便是差不多的。 可万事哪能如意?接受降卒是总要到来的。 如今从祝家庄带来的那么多的降卒便在重新的训练之中。 这也是李世民为什么一开始便对梁山的士卒那么高的要求。 求其上,得其中。 而如今得了这个中,还要不停的往中间掺水。 当然是一开始的军队越干净越好,这样才能烂的不彻底。 如今若是把林冲带来的这些官兵全拿了,训练改造的时间就更少了。 但李世民这样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他接下来的战略。 单靠一个梁山,已经养不起如今梁山那么多的士兵了。 但李世民还要增兵,甚至是以往军队里掺沙子的方式增兵了。 多大的地盘能养活这些军队? 李世民终于要开始攻城略地了。 吴用又如何能够不兴奋! 众将披挂整齐,翻身上马,李世民也上了自己的白蹄乌。 看着威风的李世民,扈三娘坐在马上,美目中也是异彩连连。 梁山众多将领,也有英气勃勃如花荣者,风流似董平者,纯净如史进,威武似武松,甚至还有长得像关公的。 可这么些将领在李世民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出发!” 李世民一声令下,便带着众将纵马窜出。 马蹄阵阵,烟尘滚滚,威风赫赫。 却说那林冲与徐宁两个人,领着八千马步兵,浩浩杀向梁山。 一路上也是小心谨慎,严照兵法,行军不曾有半分懈怠。 正行进时,忽见前方烟尘滚滚。 手下探马来报,梁山大军杀来,两人皆是大惊。 不曾想他们去征讨梁山,反倒是梁山半路上征讨自己。 林冲又回想起自己恩师给的一封信,心思难言,徐宁自然也不知晓。 “梁山贼寇杀来,我等如何是好?” 徐宁也是个谨慎的。 林冲咬着钢牙,手持着丈八蛇矛。 “怕他怎地难免做过一场,总不能不战而逃。” 梁山主动来战,林冲这半路被劫,不打也得打。 又没有个什么营寨可以依靠据守。 若是不打,只能撤退,难免折了锐气,回头呼延灼那里也不好交代。 林冲和徐宁虽然也都是一路将领,但都是后来为了十拿九稳临时添进来的。 只有那呼延灼才是真正受高太尉器重的。 他们两个也都要受呼延灼的管制。 “三军听令,预备迎敌!” 林冲一声令下,又带了马军,小跑向前积蓄力量。 不多时,行到一开阔处,远远的便能与梁山军队打了个照面了。 林冲还看不到梁山的将领,只能看见梁山军队人马浩浩,军容齐整,威风赫赫。 当下也不敢大意。 他看不到李世民,李世民却能看到他,李世民目力极佳。 只瞧着那林冲头戴嵌宝兜鍪,身披磨银铠甲,外面罩着一条素罗袍,系着一根狮蛮带。 一根丈八矛紧握手中,骑着一匹骏马,果然好似小张飞,正是豹子头林冲。 再看那金枪手徐宁,身穿绿绣袍,柳叶穿就一副铁铠,手中提着一根金丝铁杆枪。比林冲要俊朗许多。 打眼一看,便也觉得是两员良将。 看着李世民,心中欢喜。 李世民马鞭一指林冲,冲着花荣笑着说:“你唤做小李广,今天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如今这么一耽搁,两方离得近了,众人也都能看到敌方将领的身形。 李世民却大大方方的将马槊往得胜钩上一挂。 取出来自己大的有些夸张的长弓。 “我这一箭便要射林冲下马,还不伤他性命。” 花荣道:“早听闻府主有神射,一直未曾得见,今日却要开了眼了,战马奔驰要射林冲确实不易,还有六百多步。” 李世民已经张弓。 笑道:“你且注意,快马加鞭,上前迎战,把那林冲从军队中引出来。我怕一箭将他射落马下,被后面的乱马踏死,周老头可不肯与我甘休啊。” 花荣得令,笑着拍马而出。 虽然两军对向奔驰,但未曾正式交锋,战马还未冲的最快。 花荣陡然提速,却也能扯开距离。 “林冲出来受死!” 花荣挺着银枪大喝一声。 若要斗将,林冲哪里怕他,自己这身武艺林冲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贼将休得猖狂,我来战你!” 林冲也是挺着丈八蛇矛,拍马前冲,就迎上了花荣。 两人不顾惜马力,陡然提速,眨眼间便要奔驰到一处。 林冲提着长矛,便要与花荣短兵相接。 李世民微微一笑,颇为轻松,估算着距离,则在马上砰的一声松开了弓弦。 林冲眼前只有花荣,哪里还有旁人,别说他是上阵上的少,没有经验,不知道防暗箭,便是他知道恐怕也防不住李世民这一箭。 林冲在战马上威武的张开上升,便要展露威风。 忽然痛叫一声,翻身落马。 扑腾腾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摔得实在不轻。 花荣赞不绝口。 “神射!神射!府主真是神射,花荣不如远甚!” 虽然嘴上夸着,手上动作却不慢。 一弯腰便抓住林冲的狮蛮带,将摔得七荤八素的林冲扯在马上。 徐宁在后边看了,急得大声吼叫。 “梁山小人,暗箭伤人!不要走,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花荣只是笑笑,哪里管他,完成了任务,带着林冲拍马而去。 第两百二十八章 嘿,好表弟!(咬牙切齿) 第225章 嘿,好表弟!(咬牙切齿) “草寇,不要走。” 徐宁看似嚣张的大喊着,其实心中慌张极了。 他没想到林冲会败得这样快。 这一路兵马两个将领,林冲还是最强的那一个,顷刻间便被敌人擒了去。 这对战局的影响太大了。 徐宁只想赶快救下林冲,企图止住溃败之事。 花荣却只是哈哈大笑着,丝毫不和徐宁斗气。 马背上横放着中了一箭又摔得七荤八素的林冲。 花荣低头打量,只见林冲右肩窝中了一箭。 此处中箭,纵然林冲刚刚没有摔落马,右手也没有了力气,无法再挺着丈八蛇矛战斗了。 而这一块地方,离着心脏远。没有要害器官,只伤林冲,却不重伤林冲。 依照刚才的距离看,少说得有三百多步。 府主真是神射,花荣心里佩服,自愧不如。 就这样想着,打马往左边奔去,也不直接回阵,免得阻碍了大军冲锋。 徐宁穿着他的祖传宝甲,提着金枪,威风凛凛的追击花荣。 “狗官休要猖狂!吃你爷爷一棒!” 史进已经拍马而出,手持着混铁棒冲着徐宁杀来。 雷横也提了一杆钢枪从旁边策应。 两人直接把徐宁拦住。 徐宁心中焦急,救不下林冲,自己也与队伍脱节了。 被史进和雷横两人拦住,他又如何还能有余力去指挥部队? 他手下的官兵又不像李世民练出来的梁山兵一样,每日习练阵法,变换阵型,互相配合。 就算是没有大将指挥,他们自己的配合也能发挥出不小的战斗力。 可徐宁的这些人失了指挥,便像无头苍蝇这样,这乱哄哄的往前冲,看似声势不小,其实全无章法。 李世民在马上颇为轻松,看得哈哈大笑。 “大宋官兵就这种素质吗?比之老种手下差之远甚啊!” 西北边军的战斗力是很强的,韩世忠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虽然韩世忠还没有混出头。 李世民也知道大宋地方糜烂,军备废弛,地方武装力量孱弱不堪。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大宋官家派来耀武扬威的士兵也如此的不堪。 他还以为这赵宋官家不全倚仗着西北边军,手底下总还是能与西北边军媲美或略逊一筹,可以顶用的人呢。 看这领兵的两个将军,确实也都不错。 身后的士兵装备也算精良。 只可惜军阵全无章法,配合生疏,阵型松散。 听着李世民对大宋官兵的评价,杨志也有些尴尬。 可如今的天下,除了那西北边军,又有哪一支部队能与梁山的兵马媲美呢? 即便是那西北久经沙场的百战之军,也只有精锐中的精锐,才能与李世民手下的士兵媲美。 何况这些从东京城禁军中征调的兵马。 禁军听着威武,但如今已经变成高俅的家仆了。 “随我冲锋!” 李世民坐在战马上,亲为锋矢! 身后的骑兵们再次提速,战马由小跑变到了狂奔。 分别依靠在李世民身旁,以他为箭头向前冲锋。 杨志看的焦急。 他本就是一个略有些沉闷的汉子。 也不敢开口相劝。 只能提着兵器谨慎的护在李世民身旁,跟着李世民一起冲锋。 同时还指挥着士兵分成几阵,一同冲向大宋官兵。 喊杀声震天!梁山士兵声威赫赫,便与大宋官兵碰撞到了一起。 “杀!” 李世民也来了兴趣。 坐在马上,两只手轻轻往弓弦上一拨,便是一个人应声倒地。 而杨志只指挥着士兵们向前冲,根本不敢有半分冒进,死死的护在李世民身旁。 杨志以前虽然倒霉,但他毕竟是降门之后,颇有韬略,士兵被他指挥的井井有条,他自身的武艺也十分高强。 如今这些大宋官兵群驴无首,杨志自己兵器舞的森严,便杀出一片空间。 始终不让有半个人能进李世民的身,让李世民高高兴兴、舒舒服服的搭弓射箭。 两军才一交战,梁山士兵已经分成三股,将大宋官兵正面冲成三段。 李世民这一段,有着杨志和李世民两个杀神,因此冲的最快,冲的最猛。 只十来个呼吸,便已经将大宋军阵凿穿。 又从后方迂回来回穿插,将这支军队撕扯的支离破碎,彻底不成样子。 真如同虎入羊群一般。 大宋官兵还没来得及一触即溃,便已经被打得溃不成军了。 惊恐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听的徐宁也是心里着急。 战局变得这样快,他又如何能反应的过来? 毕竟,徐宁也是头一次领兵打仗。 谁能想到,明明梁山派来的兵马人数和己方相差不多,甚至略逊一筹。自己这边有八千大军。 两边小俩万的战场,按照徐宁听来的案例。 就算官兵落入下风。这样的战斗,怎么不得持续个十天半个月的? 可现如今,居然盏茶功夫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徐宁一个人被史进和雷横两个人拦住。 才一交手,便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可自己被两个人包住,进不可进,退不可退,眼瞧的也只有败亡一途。 还指望自己的是官兵装备精良,人马精悍,能够交战之时打出优势,让士兵们支援自己。 可现如今自己十个回合没打完,眼看自己便彻底撑不住了,还有些懊恼自己撑的时间太短,可那八千官兵已经不停的在发出惨叫了。 你道我输的快,结果输的一个比一个快。 这现实的反差实在太大了,和徐宁来之前想的根本不一样。 徐宁自认为自己的武艺在东京城也算是一个好手。 手底下又都是皇帝命人挑选出来的精兵,还穿备了东京城仓库中存储的好装备。 来攻打的不过是区区山东地一州之地猖狂的山贼。 就算他们中间有一些猛将,也不可能是官兵的对手。 自己做金枪班教师做了那么久,如今可以做一个实权将军,几乎是出来白捡功劳。 高高兴兴的来了,却被这梁山的人,瞬间击败。 战斗进行了第十一个回合,徐宁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眼看已经防不住史进和雷横的进攻,心中一横,一咬牙,一使劲,便往雷横这边一侧身一撞。 乖乖的把自己的身体送到雷横身边,让雷横一枪把自己挑落马下。 这般奇怪的场景,看的雷横一愣一愣的。 雷横又得意的将长枪抵在徐宁的脸前,冲着史进笑哈哈。 “大郎,你瞧,这朝廷的将军是服了我了,故意要给俺送个功劳嘞。” 史进大眼珠子一翻,略有些不爽。 呛声道:“他这哪是服了你,他这是怕我武艺高,下手狠,打烂了他的宝甲。这才主动的撞上你的枪口,他这分明是瞧不起你才对。” 雷横气的脸发黑。 钢枪枪尖就在徐宁眼前晃了几晃。 “大郎说的是真是假,你真的敢瞧不起俺?” 徐宁虽然本能的想要躲闪离得很近的枪尖。 但他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失败的事实。 “他那杆混铁棍那般的沉重,打在我的宝甲上就是一个窟窿,反倒被你这钢枪刺一下不要紧。” “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们两个,再苦苦支撑下去,免不得还要挨上一棍。已经注定要打输了,何必再把我祖传的宝甲给伤了。” “我今日兵败,要杀要剐,随你们。” 徐宁扭着头,略有些不解又满是不爽的瞧着已经完全支离破碎、全面溃败的宋军。 他手底下的官兵已经有大半也想着丢盔卸甲向后边溃逃了。 可是徐宁只瞧着那后边烟尘滚滚,显然又有一股梁山士兵绕过去了。 后路已经堵死,这八千官兵全在一个大口袋内,是不可能逃得掉了。 看样子,除了交战时战死战伤的几百人,自己这支兵马是全军覆没,全都得做俘虏了。 徐宁长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 那史进见着朱仝也已经出来收拾残局,董平、武松他们也已经领兵跟了上来,在附近戒备。 胜负已分,尘埃落定。 混铁棒往地上一杵,笑哈哈的翻身下马。 热情的向前走了几步。 顺脚把徐宁的金枪踢到一边,笑着弯腰将身披宝甲的徐宁扶起。 “哈哈哈,徐将军说什么要杀要剐?我们梁山从不骚扰百姓。都是不得已聚集于此,赖以活命,深感百姓不易,替天行道而已。” “我们都是好人,哪里有害人之心?” “像徐将军这般相貌堂堂、武艺精湛的将军,正是我们梁山需要的人才。” “我家哥哥又是最爱惜人才之人,等待会儿打扫了战场,府主见了徐将军,必然喜爱。徐将军不必担心自身安危。” 徐宁被史进这般热情的招呼,虽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听着自身性命无碍,暗地里还是松了口气。 “败军之将,不敢受如此礼遇。” 李世民却笑哈哈的从后面迎了过来。 “英雄就是英雄,好汉就是好汉,也不必全以成败论英雄。” 李世民大声的说着,徐宁扭头看过去,这才看清了李世民的威仪,也是心中一惊。 竟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他在那金枪班中,时常伴圣驾左右,时日已久,都已经不怎么紧张了。 可见到了李世民,徐宁又想起来当年第一次在京面圣时候的拘谨。 这种感觉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强烈。 “徐将军武艺高强,我看你也是心怀仁义之人,不知可愿归降梁山,咱们一同替天行道,庇护百姓。” 李世民没走什么弯绕,大声的招揽着徐宁。 徐宁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候花荣也已经重新迂回了过来。 轻轻的将林冲拨落马下。 林冲休息了这么一会子,也略恢复了些气力,虽还有些踉跄,但勉强也能站稳。 那右肩窝的羽箭已经被花荣拔去。 铁衣上有着一个小洞,微微冒着些血光。 不过李世民手底下有分寸,这一箭洞穿了林冲的铁甲,也只伤了他的皮肉。 林冲伤的并不重。 “林教头愿归降梁山吗?” 林冲还没从震撼中反应过来呢。 但他已经下意识的下拜。 “小将林冲,愿降梁山。” 林冲这么的干脆,看的徐宁一愣。 毕竟他二人也时常比较武艺,徐宁虽然知道林冲心思重,但却也知道林冲不是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怎么才只问了一句话便要投降了,一点都不矜持。 他哪里知道林冲此刻心中的震撼。林冲对梁山的强大早有猜测,因此也顺着他师父的意思,做了两手准备。 却没想到自己这全副武装的八千大军,盏茶功夫便已经全部被俘虏。 若说拿下自己,还是暗箭伤人。 可拿下徐宁,拿下这八千官兵,便是真实力了。 林冲微微用目一扫,就是李世民现在身边的这些将领,都比自己原本猜测的多了。 瞧瞧那梁山,兵马威武,令行禁止,难怪他师父那么有自信,这梁山确实是一个有前途的地方。 “林教头……” 徐宁刚想开口。 武松也从后边大步跑了过来。 这魁梧的汉子热情的张开双臂,何林冲狠狠的来了一个熊抱。 “终于能见到师兄了,今日虽然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所幸结果不错,日后咱们师兄弟便能同阵杀敌了。” 徐宁在一边看的都呆了。 难怪林冲投降的那么干脆,原来早和梁山的人认识。 就是不知道刚才输的那么干脆,是不是故意放水。 徐宁感觉心乱如麻,只觉得林冲把自己害惨了。 李世民却过来拍了拍徐宁的肩膀。 笑道:“徐将军只管安心的在咱们梁山住着,你表弟汤隆已经去东京城帮我们接你的家眷了。他是提前出发的,要不了几天便能回转。” “且安心的在这里住上几日,很快便让你一家团圆,你也很久没和你表弟见过面了吧?” 徐宁听着,只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 难怪刚才那个叫史进的知道自己保甲的事情。 说什么和表弟很久没见过面了,自己真是巴不得永远也不见他。 徐宁心中流泪,却万不敢在脸上表露半分不满。 这都是在宫里练出来的本事。 只能换上一脸严肃,半分诚恳又恭恭敬敬的朝着李世民一拜。 “承蒙不弃,小将愿降。我等本事微末算不得什么,只那呼延灼还有三日便到,本领不小,府主还应小心为上。” 第两百二十九章 激战,求援 第226章 激战,求援 “那呼延灼,弓马娴熟,武艺高强……” 徐宁说着,只随意的扫了一旁梁山众将,便也噎住了。 “梁山英雄如云,若只看武艺,那呼延灼也不足为虑了。只是那呼延灼连环马厉害,府主不可不慎。” 林冲也说道:“徐将军家传一路钩镰枪法,天下独步正是这连环马的克星。” 众人便将目光又投向徐宁。 徐宁也只能开口:“若练钩镰枪法,破连环马,需得挑选身材长壮之士。” 李世民点头笑道:“钩镰枪法是要学,但如今也并不急。连环马虽然厉害,但还不至于让我梁山束手无策。” “对战呼延灼,也不必两位出手,且看咱们梁山的手段。免得将他击败生擒,他那时又不服气。” 徐宁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再夸奖自己的钩镰枪,确实有些自卖自夸之意了。 林冲倒是没有太意外。 他觉得自己早向武松提醒过连环马的厉害,过去了这么久,梁山也早该做了准备了。 这边收拾完战场,细数一番,还完好的俘虏有七千多人。 统统收缴了武器,关押于一处,命扈三娘带人看管。 林冲也不顾自身伤势,先跑到那营中,将自己的老岳父提出来。 随后便陪着武松要去拜见师父。 徐宁与他都是俘虏,自然也没旁的地方可去,还是跟着林冲最自在。 看着林冲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操作,他都傻了眼。 林冲这哪里只是简单的与梁山贼寇有旧,分明早已做好了投敌的准备。 这心里感觉怪怪的,可一想想自己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自己本人已经被抓,不得不归降,没想到一家老小在自己没被抓的时候,就已经被梁山盯上了。 想到了自己表弟汤隆,徐宁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李世民他们这一切如常的继续,在这营寨中等待呼延灼的到来。 林冲他们说呼延灼兵马三日便到。 但只等了两日,手下人便已经探查到敌军动静。 史进他们都一个个跃跃欲试,可那官兵丝毫没有冒进的意思,只是领兵扎下营寨,与梁山的营寨遥遥相对。 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 李世民他们正在用早饭的时候。便听见外面一阵喧闹,手下人进来禀告说官兵出动。 梁山自然也不再客气。 响了三通画角,战鼓咚咚的捶起来,要惊破上天。 李世民命众将出战,自己只稳坐帅旗之下,远远的观看。 众将都喊着想要请战。 那些时常出战的李世民却不让他们去,只挑几个未曾出过手的,让他们到阵前走一走。 铁棒栾廷玉终于拿出了铁棒。 拍马出阵。 望对阵门旗开处,也有一个将军出战。 穿着一身锦绣征袍,手提一根枣木槊。 正是那陈州团练使百胜将韩滔。 韩滔来到阵前,横槊勒马,丝毫不客气。 “水洼草寇见天兵到此,还不早早投降?不知死活,起兵抗拒是自投死路。待我把你们水洼填平,梁山踏碎,生擒活捉了你们这些反贼,押解到东京城中,碎尸万段!” 这样嚣张的话,听的梁山众将人人脸黑。 栾廷玉也不敢怠慢,拍马迎上。 他只沉默着,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铁棒,直取韩滔。 韩滔挺槊跃马来战栾廷玉。 两匹龙媒驰骋,两般兵器逢迎。 噼里乓啷,杀气腾腾,往来不让毫厘,上下分寸必争! 栾廷玉挺起铁棒,望着韩滔顶门上敲。 韩滔铁槊攻来,一下下都往心坎上刺。 正是好手,中间是好手,红心里面夺红心。 两人斗到二十余合,不分上下。 栾廷玉勒马便走,韩滔紧追不舍。 栾廷玉背对韩滔,面色不变,仍是一脸沉静。 任由韩滔嚣张的在后面追着,流星锤已被他扣在了手中。 又等韩滔追进了两步,栾廷玉突然回身忽使辣手。 金锤一闪金光,直接闯入了韩滔的怀中。 百胜将痛叫一声,翻身落马。 栾廷玉将那铁链在手腕上一缠,又将小锤扣在手中。 沉重的铁棒已经抵在了韩滔的额头。 你只瞧着他不声不响,如今却也面露嘲讽,微微一笑。 “叫嚷的到嚣张,手上的本事却不济。” 听得韩滔勃然大怒。 “贼子,暗器伤人,不是……嗯……” 一句话没说完,栾廷玉将铁棒轻轻一捣,点了点他的额头,撞在头盔上。把韩滔撞的七荤八素。 随后后面冲上来几个兵,把韩滔团团绑起。 韩滔虽然胸口疼痛,但仍不服气,想要开口叫骂,却早被栾廷玉指挥着士兵将他的嘴捂住。 憋屈的韩滔眼珠子都通红。 那中军主将呼延灼见韩滔被栾廷玉拿下,便从中军中舞着手中双鞭,纵座下那匹御赐踢雪乌骓,咆哮嘶喊,来到阵前! 那梁山观阵众将,看那呼延灼仪表非俗,自然也都不敢大意。 开国功臣后裔,先朝良将玄孙,家传兵法最通神,英武惯经战阵。仗剑能探虎穴,弯弓解射雕群,将军出世定乾坤,呼延灼威名大振。 那栾廷玉已经挺起铁棒,与呼延灼厮杀起来。 李世民瞧着呼延灼,手持双鞭,骑着乌骓宝马,威风凛凛的样子也是心中欢喜。 只瞧着战阵中,两人顷刻间斗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但李世民却知道,栾廷玉不是眼前此将对手。 “谁能与我生擒此将?” 一言既出,左侧一员风流将军挺身而出。 董平手持双枪,威风不下呼延灼。 “小将愿往!” “好!董平出战。” 董平得了军令,拍马而出。 “栾将军少歇,看我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栾廷玉如今虽还不落下风,但见呼延灼鞭法森严,确实威力无比。 久战之下,自己不是对手。 便也勒马回阵,将呼延灼让给董平。 呼延灼刚想去追,又被董平拦住。 董平生的风流倜傥,威风凛凛,手中双枪,灵巧又刚猛。 那呼延灼带个黄抹额,穿一身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手中是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左手的重十二斤,右手的重十三斤。 两个人都是用双手的武器,便在那阵前左盘右旋。 董平的枪法强,呼延灼的鞭法也厉害。 两人看似武艺仿佛,董平却知道这个呼延灼是多么的不易。 那钢鞭是个重武器,战场上冲锋陷阵,打盔破甲也好用。 可两人单独交战,自然是一寸长一寸强。 呼延灼双鞭使的威风,就算是董平的长枪比他长上不少,也丝毫不落下风。 四把武器,四条手臂盘旋站在一处,好似八臂哪吒一般。李世民在后边看了,喝彩不已。 两人只斗了七八十个回合,也没见胜败。 这两个正是对手,枪来鞭去花一团,鞭去枪来锦一簇。 呼延灼见董平武艺高强,却不肯再与他纠缠。 又战了七八个回合,拨马便走。 董平在李世民阵前夸了海口要生擒呼延灼。 自然不肯放他离去。 纵马便追。 他追的越紧,呼延灼越不肯与他争战。 呼延灼乃是三军统帅,自然不肯过度的逞此匹夫之勇。 他胯下的踏雪乌骓,乃是一匹难得的宝马,一心想跑,董平也留不住他。 呼延灼很快就逃回了本阵。 回了阵中,与兵马合为一处,董平自然不敢再追。 呼延灼刚回了中军大阵,却也不敢耽搁。 毕竟是这样看,好似是自己露了怯,逃回来了一番。反而伤了士气。 连忙命令天目将彭玘出马。 彭玘一身铁甲映霜,刀锋欺雪!两眼放光,气势阳刚! 横着一把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骑着一匹五明千里黄花马。 那呼延灼都拿董平不下,彭玘又怎会是对手? 他自然不是单独出战,而是领兵出阵。 身后呼啦啦带着几百骑卒助阵,董平凛然不惧,刚想挺枪再战。 李应也带着一队兵马赶到,在那阵门下大喊:“董将军暂歇,看我擒拿这厮!” 彭玘听了便大骂,“反国逆贼,何足道哉?赶来到我军阵前叫嚣,速速与我并个输赢!” 两人便各带着一队兵马,在这沙场之中冲撞起来。 李应挺枪与彭玘交马。 两人战到二十余合,还未曾分出胜负,可彭玘带出去的几百骑卒,却一个个的被梁山士兵挑落马下! 呼延灼见兵马素质不如梁山士兵,彭玘瞬间岌岌可危。 赶紧纵马舞鞭,直奔李应! 先前一个不慎,已经失了韩滔,就剩下彭玘这一个先锋,却不能再有闪失。 呼延灼刚刚杀到,杨志也已经带着一队兵马前来迎击。 双方乱战一通。 呼延灼才与李应拼了两鞭,那彭玘又与杨志对了两刀。 战马一打转,呼延灼又对上了杨志,斗了三个回合。 彭玘重与李应又是你来我往。 几员战将,数百士兵便在这征尘影里杀气丛中你来我往,乱糟糟打成了一团。 呼延灼见这样不是办法,连忙抖擞神威,双鞭不要命的砸去,威风凛凛,暂时逼退了李应和杨志。 还不等李应和杨志再扑上来,呼延灼把手一招,便带着彭玘领兵就回。 杨志和李应穷追不舍,呼延灼和彭玘跑在前头,便将后边的兵马全都舍给杨志。 只这样略阻碍了一回,呼延灼与彭玘顺利回阵。 杨志和李应见那呼延灼又跑了,忍不住大为懊恼。 两个人便肆无忌惮的在官兵阵前叫骂。 呼延灼与彭玘却再也没有露面,只稀稀拉拉的迎来了一阵箭雨。 随后便听得几声锣响,官兵有条不紊地缓缓退去,退到营寨之中,摆出鹿角,避战不出。 两员将回营,都是出了一身的汗。 坐下歇一歇,好容易喘匀了气。 那呼延灼才连连感叹,“梁山兵强马壮,端地不是寻常的草寇,今日若不是见势不好走的早,恐怕咱们都得陷落此处。” 彭玘也是心有余悸的点着头。 “他们良将众多,手下士卒也训练的这般精良,比咱们官兵还强。这才一个不注意,韩将军便被抓了去。” “今日这一战,前两日痛骂林冲、徐宁无能,却也是错怪他们了。” 呼延灼听了也是连连叹气。 怎能想到梁山这块骨头硬到这种地步? 那彭玘面露难色,“如今该如何是好?是向朝廷求援?” 呼延灼叹气道:“林冲和徐宁只与梁山贼寇打了个照面,八千兵马便已经全军覆没。” “如今咱们也只是刚与梁山打了个照面,便避战不出,又要向朝廷求援。” “消息报了上去,如何能够饶恕咱们?官家怎么看?太尉怎么看?枢密降罪下来,谁能抵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彭玘这个先锋自然也是无能为力。 两个人只沉默的在此坐着。 “这么的,求援必须要求,却不能向朝廷求援。那青州慕容知府曾经与我有一面之缘,梁山贼寇也曾骚扰过他们青州。” “我立刻起草一封书信,你连夜亲自赶往青州,快马加鞭向慕容知府求援。” 彭玘点点头。 “可如今咱们这里已经势单力薄,我再走后,将军孤枕难眠,梁山人再来挑战,如何应对?” 呼延灼也道:“我其实也不怎么怕梁山。若我摆起来这连环马,任他什么精兵强将也给他冲散了。” “只是连环马是平地上冲战的功夫,他们一旦或进或退,迂回起来,总不好分兵去追。连环马一旦分兵,便威力全无,只是累赘。” “若他们前来挑战,我只摆出连环马与他们对敌,他们必然胜不得我。” “你去青州借来人手,与我前后夹击,到那时候,先以连环马破敌,他们军阵已被冲散。固然是士卒精锐。咱们人海战术也足以将他们击溃。” “踏平梁山,全在你这支援兵了。” 彭玘受了呼延灼的重托,换了一身轻甲,将书信牢牢藏好,牵来两匹普通战马,便连夜前往青州而去。 他那匹黄花马,虽然是千里宝马,但这样千里奔袭,却舍不得用那匹马。 如今这两匹战马在不爱惜马力,拼死奔袭的时候,也不逊色于自己的宝马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色一亮,梁山兵马果然又在营外叫阵了。 第两百三十章 呼延灼大摆连环马,李世民初遭败绩 第227章 呼延灼大摆连环马,李世民初遭败绩 却说梁山兵马在寨外叫阵,呼延灼始终不肯露面。 但呼延灼不露面并非露怯,早在军营中做着准备。 传下将令,让那三千匹马军做一排摆着。 三十匹连成一连,用铁环连锁。 三千连环马分作一百队。 又派了五千步兵在后方策应。 呼延灼任由梁山的人在外面叫骂,悄悄的派了些人手往两翼撒去。 试图趟出一条路来,使连环马从三面冲过去。 可不多会便传来情报,原来左右两翼早已被梁山派人警戒。 几方士兵刚想去探路,便被打了回来。 纵然是使出连环马,也只能正面交锋,没有迂回的余地。 但呼延灼自信满满,哪里会怕? 那史进、雷横等人轮番在官兵军营前叫骂。 呼延灼好似真做了缩头乌龟,一言不发。 梁山众将正等的心焦,忽然听见呼延灼军营之中连珠炮响,战鼓阵阵。 明显是要出战之势。 李世民登高远眺,“速速让史进他们回来。呼延灼必然是要放连环马了。” 李世民便瞧见呼延灼军营之中人头攒动,放置于军营口的几重鹿角也被扒开。 虽不担心呼延灼的连环马,但毕竟担心史进他们面临敌方军马冲击会有所失。 这边命令放下,军旗一招,史进、雷横等人也都带人而回。 便瞧着呼延灼那军营之中排在头前的一千步兵忽然分开两半,从中间让出路来,放出了三队连环马。 只瞧着那三十匹马军,人人身着重甲,用铁锁连成一片,一起冲来。 声威赫赫,马蹄如同雷震。 正面冲来,似有排山倒海之势。 史进与雷横刚刚回营,也是面露惊色。 幸好回来的早,是这样的阵势,也容不得他们去迎战了。 若是正面对敌,三十匹马匹用铁链连成一条,史进他们再厉害也只能被撞飞。 梁山众将,谁不为这声势微微动容? 徐宁看了也是面露担忧。 自己刚刚投降,这梁山若是吃了败仗,朝廷又岂会放过自己? “府主,连环马厉害,不如先避其锋芒,将那鹿角放出寨门大闭,让他们冲不过来。咱们先选练士兵,教练钩镰枪法,再与那呼延灼对敌不迟。” 李世民稳坐帅旗之下,只面露笑容,对那呼延灼连环之威势连连赞叹。 但也只是觉得好看,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众将勿忧,连环马,我已早做应对。” 李世民将手中将旗一招。 他那军营中的士兵也呼啦啦的让出路来。 只在那军营最后边打起了一支旗帜,一队队士兵似乎也声势不小的走了出来。 领头的那员将很多人都不认识。 便是认识的,也是一脸的诧异。 只瞧那汉子什么模样,穿一身平平无奇的铁铠,扛着一个硕大的铁锹。 分明一副庄稼汉的样子,哪里像个领兵打仗的将军,尤其是那手中铁锹,更是可笑。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九尾龟陶宗旺。 九尾龟陶宗旺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只瞧着他身后的那些士兵,全是步兵,没有半个马军。 二十人一组,每一组都推着一辆偏厢车。 众人用目打量。 这偏厢车辕长一丈多,宽高都约摸着有着一丈,只高度略低一些。 车厢用木板拼成。 上千辆偏厢车便呼呼啦啦的从后边推了出来。 众将官谁人见了不心中惊讶? 一是惊讶于军机之严密。 这上千辆偏厢车在这里放着,无一人知道。 在场的也算是梁山的高级将领,也都没有听到风声,这真是李世民治军之严谨。 他们也没想到李世民会以此物对敌。 打造上千辆偏厢车,从原材料的准备,车体的设计,车子的打造。人员的配置与训练都需要时间。 练出来这些车兵绝对比练钩镰枪兵还要费时间。 算算李世民回到梁山的时间,根本对不上啊。 “莫不是府主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欧鹏满脸不解。 若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能早早的做好应对连环马的战车? 史进此刻已若有所思了。 他对这偏厢车有着一些印象。 李世民笑道:“非是我未卜先知,我这偏厢车本来也不是为呼延灼准备的。” “如今天下数分,最难料理的,北有辽国,西有西夏。” “这两国皆在塞外居高临下,有马军之优势。这宋天子开国如今一百多年,始终未能将天下一统。” “我尚在华州之时,便与王教头一起闲谈过,欲要一统天下,必然要远征此两国。仔细想来,昔日诸葛亮北伐有木牛流马,运输军粮,后人根据诸葛亮之战法,做偏厢车对敌。” “前唐之时,由那李靖远征,偏厢车功劳不小。” “我这偏厢车是早让赵佺打造出来,给那辽国和西夏准备的,正好遇到了这呼延灼的连环马,也算是他走运了。” “塞外民族一般轻骑为多,所以偏厢车之板较薄。如今对战呼延灼,他本是重甲骑兵,又三十匹相连为连环马,便早让赵佺又将这偏厢车加固一番,装了些木质撞角,来好好的招待呼延灼。” 李世民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更令这军中众将惊骇。 什么叫深谋远虑?这就叫深谋远虑。 什么叫气吞山河?这就叫气吞山河。 别看李世民说这么几句话,声音不大,表情也丝毫的不激动。 但轻轻的几句话,却都让众人心中砰砰作响。 李世民如今只是梁山一个土匪头子,甚至还没做土匪之前,便已经放眼于辽国和西夏了。 那么大一个大宋朝廷,仿佛丝毫没在他眼中。 如今众将想着,若再谈什么争权夺势、蝇营狗苟,反而都是脏了李世民的眼了。 这些将军也一个个身怀高强武艺,如今也都觉得,正是这般气吞山河、志向远大的英雄,才值得做他们的主公。 李世民军旗一招,陶宗旺正式领兵出战。 那呼延灼正远远地停住了连环马坐在马上打量呢。 心中略有一些得意,捧着双鞭,瞥着梁山的军营。 刚才叫阵叫的那么嚣张,见了自己的连环马还不是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呼延灼甚至直接想大军压上,撕碎梁山大寨。 但毕竟梁山营寨有着重重木栅。 虽然未必挡得住自己连环马的冲锋,但这样硬生生的撞上这些木头,自己的军兵也不好受。 一旦绊倒了哪匹马或者伤了哪匹马的蹄子,这一队三十匹就废了小半。 若其他的二十九匹马能承住压力还好,但凡一个不小心,被带倒一两匹,那这一队兵马是全部废了。 陶宗旺扛着大铁锹,先带着一堆步兵出战。 人人身披重甲,看起来颇为嚣张。 呼延灼看着就笑了。 “想靠着重甲步兵挡住我的连环马吗?真是天真。” 呼延灼将手中军旗向前一指。 “碾碎他们!” 连环马军队战马一起嘶鸣,呼啦啦前奔。 烟尘滚滚!冲着陶宗旺他们席卷而来。 陶宗旺站在原地不动,仿佛是真的要靠这些步兵死死的顶住这些连环马。 只把那些连环马放的近了,忽然步兵闪开,放出了一条条的道路。 一对对偏厢车被推到阵前。 车车相连,好像一个个木堡垒一般。 车头、车脚拐弯抹角之处都装有尖锐的木质撞角,一些部位还用铁皮包裹。 车后有二十名甲兵,这些人有长枪手,有刀盾手,有着弓箭手,还有寻常的甲士。 那连环马见前方敌军忽然有了变故,却丝毫没有迟疑,仍然一往无前的前奔。 他们跟着呼延灼打惯了胜仗,还没见过能阻挡连环马的军队。 他们又是这么的声势浩大,自然让他们也信心大增。 好像解放了天性一般,只觉得自己有毁天灭地、摧枯拉朽的能力。 智力直接减半! 他们速度丝毫不减的冲着梁山军阵而来。 依然用那一套用惯的连环马战法。 远远的还没来到,便已经连发弓箭。 弓箭乱射,可又有什么作用? 很快便将这些偏厢车都射成了刺猬,梁山士兵们都躲在着木质防御后面毫发未伤。 呼延灼远远的看着,觉得有些不对,连忙想把军队叫回来。 可李世民就是要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刚才还故意兵行险招,把这连环马放近了,才把偏厢车推出来。 如今,这连环马已经离得很近了,三十匹马绑在一起,哪里那么容易能够操纵? 他们是转不得弯,也是减不得速。 这个时候减速,只能很勉强的停在梁山军阵前。 运气好,停下来了,便是任人宰割。 运气不好,以一个缓慢的速度撞上去,也是任人宰割。 只能咬着牙一条道走到黑,疯狂的提速,就是要正面的碰一碰,趟出一条血路。 那一个个躲在偏厢车后面的梁山士卒,都是训练过的。 见连环马也不放箭了,是真的离得越来越近了。 便三三两两一起搭着手,把那小型的鹿角抬下向前一抛。 这些鹿角高度只有寻常鹿角三分之二,宽度更是只有四分之一。 就这样呼啦啦一抛,瞬间在军阵前先形成了一排鹿角减速带。 那威风赫赫的连环马,也只能闭着眼咬着牙疯狂前冲。 只听得砰砰响,分明是战马已经撞上了鹿角。 这鹿角不算太高,真操纵战马跳跃而上也有机会。 可你让这三十匹战马一同的跳跃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凡有一两个慢了一步,便扯的一对都呼啦啦的摔倒。 鹿角绊住连环马的马蹄,不知道多少匹战马折断了马蹄,痛苦的摔倒,嘶鸣着。 一对对连环马好像米诺骨牌一样被带倒,都摔到了这鹿角之上。 有那倒霉的,直接被鹿角扎穿马腹,士兵被战马和鹿角砸断胳膊腿。 鲜血从盔甲中流出,骨茬与铁甲摩擦。 一时间,战马与士兵痛苦的嘶喊声不绝于耳。 经过了第一轮的减速,后面的连环马才真正的撞上了偏厢车。 第一排偏厢车也被这沉重的连环马撞的木屑飞溅,噼里啪啦的断裂开来。 很快也被蹂躏了半残。 第一排的梁山士兵损失也不小,与那连环马一同摔在地上,人摞在马身上,马摞在人身上,马摞在车身上,车摞在人身上。 但梁山也只损失了第一排的偏厢车。 而那连环马连被阻了两道,后面的纵然踏着同僚的尸首而不被鹿角和残破的偏厢车绊住马蹄,却也已经失去了速度。 茫然的立在原地,冲,冲不起来,退,退不回去。 呼延灼远远的在那马队后面坐在马上,手里捧着铁鞭,拿着将旗,已经面沉如铁,一脸的痛苦。 没想到连环马早被针对。 只能徒劳的看着梁山军阵中旗帜一招,一对对推着偏厢车的士兵前进。 用偏厢车彻底把这些连环马怼在中央。 若有在马上反抗激烈的,长枪手,刀盾手,立刻倚仗偏厢车进攻。 若是老实一些的,便放出抓钩,把那士兵抓下,一起绑了。 一队战马直接看住,等回头打扫战场牵走。 徐宁和林冲也是看的一脸惊骇,被他们一直强调厉害的连环马,居然这么轻易的便被破了。 既感到有些害臊,又是敬佩李世民。 但李世民可没有在乎他们乱想什么。 坐在马上,远远打量着那有些发愣,满是痛苦的呼延灼。 又将手中旗一指。 陶宗旺便又引了一队偏厢车冲着呼延灼围去。 董平、武松、史进、杨志、朱仝、栾廷玉、李应、花荣、欧鹏等人也一起领着兵马杀出,跟在那偏厢车后面,朝着官兵军营进发。 呼延灼拨马便跑。 陶宗旺带着手下众人推着偏厢车疯狂的追击。 只可惜他们人力推车没有呼延灼战马跑的快。 但呼延灼扭头看着那追击而来的众将,面露阴狠,虽咬牙切齿,却仍旧保持冷静。 也不真的死命逃走,只控制距离,将那梁山兵马引来。 陶宗旺领着车在前,董平众将带着兵马在后。 眼见呼延灼就要跃马回营,他们又提速追赶。 离着那官兵军营还有几百步的时候,只突然间,正前方忽然火光大冒。 紧接着又好似霹雳雷霆!天崩地裂之声! 梁山兵马大乱! 第两百三十一章 凌振一人胜将百员! 第228章 凌振一人胜将百员! 烽火、烟尘和天崩地裂一般的声音让陶宗旺带着车队无法抬头,都赶紧牢牢躲避在偏厢车后。 一开始只有烽火烟雾。 灼热的火焰喷涌了过来,陶宗旺带着手下士卒躲在偏厢车后面,有木板作为抵挡,一时还不受威胁。 只是都抬不起头,不敢露面。 便又听着轰隆轰隆的炮响,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噼里啪啦一阵杂乱的动静,几声哀嚎响起。 董平他们率兵追赶,虽躲避在这偏厢车队后,却也未能全部幸免。 天崩地裂般的动静一响起,坐下的战马都惶恐不安。 马军都被马儿颠簸的不成样子,竭力的控制住坐下的战马。 步兵们也都是惊恐未定。 就突然见着远方烟火处,忽然不知怎地,只见黑影一闪,两三辆偏厢车瞬间支离破碎。 躲在车后面的甲士糜烂一片,血肉横飞。 梁山士兵大乱。 武松、花荣、史进、杨志、董平等人都是久经战阵的。 虽然也是心中正恐,却都强打精神,大声呵斥手下的士兵。 杨志大喊一声:“如此动静,必是东京炮手凌振在此,他的火炮厉害,不可耽搁,速速分散开来,杀上前去。” 朝着陶宗旺他们飞速下令,命令战车向前。 这几路将领各自带着麾下的士兵分散开来,分几路迂回,三路包抄,冲向呼延灼军阵。 李世民听见远方传来的动静,也大为惊骇! 虽不知道为何突发雷声,却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公孙胜、乔道清、林冲、徐宁都猛地站起身来。 公孙胜捧着自己的剑,眉头紧锁。 “这莫非是谁炼丹炸了炉吗?” 乔道清却道:“方圆数十里,哪里有半个道观?敌军又岂会在军营之中炼丹?” 李世民一拍大腿。 “炼丹炸炉,靠近的道士全要死伤!若是将这炉子扔到军阵之前,不知道要崩死多少士兵!这莫非是他们故意操纵的?” “大军立刻压上,四面包抄!再等下去,前军必乱!” 如此天崩地陷,山倒石裂一般的动静,谁人听了不震恐? 李世民不赶紧趁着士兵们没反应过来,鼓舞起士气,大军压上,恐怕便要面临一些溃败的风险了。 麾下军队听令而动。 那林冲、徐宁却向前禀告。 “府主!这呼延灼必然是按在军营之中,将那东京炮手轰天雷凌振带来了!” 李世民来了兴趣。 “这凌振乃是何人?何为炮手?” 林冲道:“这凌振祖贯燕陵人士,乃是甲仗库副使,乃是本朝第一炮手,人都叫他轰天雷。” “他能用烟火药料造就火炮,火炮一发能打十四五里远近,石炮落处,天崩地陷,山倒石裂。” 这让李世民如何能不惊骇? “竟有如此威力?有此人在为何平不得北虏西夷?” 李世民惊讶一声。 “若得此人,胜过百将!林教头可能为我生擒之?” “小将愿往!” 林冲也顾不得自己右肩窝那个皮肉伤,还隐隐有些小痛。 提了自己的丈八蛇矛,翻身上马,领了一路兵马,拍马而出。 徐宁也上前想要请战。 李世民又速速命他带一路兵马前去传令。 纵然是损伤万人,也不许伤得凌振分毫! 火炮落时城郭碎,烟云散处鬼神愁。 轰天雷起驰风炮,凌振名闻四百州。 凌振最擅长风火炮、金轮炮、子母炮。 呼延灼只带兵护卫在凌振身旁,看他使炮。 见那毁了自己连环马的车队,被打的止步不前,糜烂一片,心中欢喜。 却是那凌振先放了风火炮,一条条火柱借着风势冲了出去。 只是这火柱虽然厉害,那木车又是易燃,可火焰烧人厉害,若烧着木头,不长时间的烤一会儿也难烧着。 把陶宗旺的人打的不能露头,躲在这偏厢车后倒也无碍。 只是车子正前面被烤得有些焦黄。 那凌振又趁着风火炮挡住了梁山,连忙放了金轮炮。 金轮炮通体用金属打造,发射铁弹丸。 一炮发出,山崩地裂,铁丸直往那偏厢车正中一碰,厚实的偏厢车瞬间打的粉碎。 躲在后面任他什么重甲轻甲的甲士,也是糜烂一片。 碰着就死,擦着就伤。 弹丸在地上一弹,强弩之末,也比那礌石滚木威力更大。 那陶宗旺身居中军之中,藏身于重重偏厢车内,敌人火炮虽然厉害,倒也伤不到他。 只不过那般大的动静也把他吓得把铁锹护在自己脸前。 士兵们也算是训练有素了,碰到这样的动静,也只是躲在偏厢车后面,倒没有人溃逃。 也是因为他们接受了一些抗压的训练,毕竟远征塞外时,拉着这样的车子,自然是要面对敌人骑兵的冲击的。 敌人的骑兵冲击自然是不怕的,但就怕他们心中害怕,承受不住那种压力。 如今杨志的军令又往前传到。 陶宗旺与身边的士兵们虽然心中恐惧,但还是咬着牙命令着士兵前行。 士兵们又一个个躲在偏厢车后面,坚持推着战车前进。 眼瞧着离着呼延灼军营越来越近,呼延灼与凌振也是急了。 提前竖起来的炮架子并不多,单发金轮炮虽然威力巨大,如果打的准,一发便能摧毁两三辆偏厢车。 但金轮炮射速慢,半天打出去几个弹丸,并不足以阻止车队前行。 “快,快把你的子母炮拿出来。” 呼延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心急的催促着。 凌振也是紧皱眉头。 他没想到敌人的抗压力居然这么强。 金轮炮是一般攻城拔寨时才用的,威力巨大。 任你多么兵强马壮,在此炮面前都得糜烂。 如此绝望的一幕,是任谁看了都要崩溃的。 可梁山的士兵居然能顶着这样的压力前行。 依着凌振推算,自然有凉山士兵精锐的原因,恐怕也因为这车队互相遮挡视线。 那一炮下去,糜烂一片的样子,能看到的人不多。 可若金轮炮吓不住他们,敌人士气不崩,单靠着一两门武器,想要扭转战局却是难了。 “子母炮威力不够大,恐怕破不了他们的战车。” 凌振面带愁容。 呼延灼也是无奈,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谁能想到使出了这样的秘密武器,梁山还不崩溃? 若是自己带兵,只怕正面迎上了凌振第一波风火炮,便已经全军溃败了。 那扑面而来的巨大火柱,谁见了谁不害怕? 凌振没奈何,也只能放上子母炮。 连放了三炮。 随着一声声巨响,几百发细密的弹丸如雨点般打向前去。 别看这弹丸小,威力却不小。 打在这偏厢车前面,噼里啪啦的溅着木屑。 无数的弹丸便在这偏厢车的木头上开了个小洞,镶嵌在上面。 有那木板薄弱的地方也被这弹丸打穿,也有士兵受伤,只不过还是少数。 又听着子母炮连环发出。 如雨点般落下威力巨大的弹丸将一些躲闪不够严密,出了偏厢车范围的士兵扫倒在地。 吓得士兵们又赶紧往中间钻一钻。 七八炮下去,梁山也损失了几十人。 但凌振却仍旧没能遏制住车队前进的脚步。 正心急之时。 连忙又切换风火炮。 一道道火柱喷出。 但这火焰更不能拦住梁山士兵了。 只是前排的偏厢车在长时间的烘烤之下,终于也燃起了火焰。 士兵们一个个悍勇无比,见战车起火,更加努力奋进! 互相合力,将战车推的飞快,往呼延灼军营之中冲去。 幸好呼延灼在那炮架之外放了四重鹿角。 偏厢车虽然厉害,但与这鹿角碰撞,轮子转着也转不动了。 士兵们也只能推到这里,便再也推不动了。 只能又从车厢中取出爬钩,试图将鹿角扒开。 呼延灼正想带着步兵前去冲杀一阵。 忽然又听着军营左侧右侧马蹄声轰隆,杀声四起。 左侧有杨志、史进、朱仝带兵一起冲来。 右侧是董平、雷横等人带兵杀来。 隐隐约约又听着后方也有动静,似乎也包过来了一支兵马。 “快!快快放炮!” 呼延灼紧张的拿着双鞭,指着左右两翼的敌军命令。 凌振也是无奈。 此刻也有些慌了神。 为了阻挡正前面的梁山车队连续放出风火炮。 有两个炮架此刻都已经燃了。 又只能把为数不多的几门炮填上子母弹。 赶紧调转炮口,冲着左右发出。 杨志,董平他们看的真切。 见那炮口对准了自己的军队,也都心生恐惧,杀机临身。 但这也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凶性。 “杀!!跟我冲!!” 梁山士兵在他们的带领下,从两侧的高处悍勇的冲下。 “杀!!!” “杀!!!” 骑兵杀声震天,士气如虹。 反倒是呼延灼这边的官兵,一个个都慌了阵脚。 呼延灼连忙翻身上马,提了兵器就要迎战。 “不许慌乱,准备迎敌,列阵列阵!” 士兵在他的厉声呵斥下,才勉强的动了起来。 这让呼延灼看了,如何能够不懊丧! 瞧那梁山士兵,面对这崩山裂石一般的动静,都能悍勇向前。 而自己手下这些官兵,连敌人的骑兵冲锋都不敢抵挡。 又只听着轰隆隆几声炮响,火光一闪,白烟一起。 无数子母弹的弹丸如同雨点般朝着董平、杨志他们各自的军队打去。 杨志他们也只能咬着牙,埋着头,用左臂再往脸前一罩。 正面冲锋过去。 便听着自己身旁的士兵惨叫声连连,一片人仰马翻之声。 可他们也只能不管不顾。 董平运气好,身上没挨了弹丸,但胯下的马匹却被打中,直接倒地。 董平一下被摔落下马,赶忙往旁边翻了几个圈让开骑兵冲锋的路线。 杨志只感觉大腿上猛然一痛,疼得他头上青筋直冒。 但也顾不得那许多继续冲锋,身边多少人倒下,他也不知晓。 那呼延灼见子母炮连发效果倒是很好。 可敌人越临越近,再不阻挡,便没有发炮的空间了。 连忙拍马而上就要迎上杨志。 却又突然听见那军营正前方一声暴喝。 “凌振何在?我来擒你!” 呼延灼与凌振打眼看去,来的正是豹子头林冲。 呼延灼大怒:“你既食君禄,为何反头逆贼?” “无耻林冲,快快受死!” 便舍了杨志朝着林冲冲去。 那凌振却慌了神,四面八方都是敌军,手中这几门炮无法扭转局势啊。 也不知道本来还冷静的呼延灼为何如今失去了冷静。 呼延灼哪里是失去了冷静? 他是觉得已经穷途末路,四面八方都是敌军。 梁山战将如云,任意一个方向冲过来的军队就有几个能够与自己对敌的将领。 如今梁山大军压上,士兵又训练有素,扞卫时如此精锐,呼延灼残兵在此,又如何应对? 他只是自觉的回天乏术,要与林冲肆意一战罢了。 他势单力薄,再护着凌振又怎么护得住? 呼延灼连番征战,身体疲累。 身边士兵联逢大败,士气不振。 林冲又略受小伤,两人打起来,倒算是棋逢对手。 便也不顾旁人,就在那里酣畅淋漓的厮杀起来。 杨志终于冲到了惊慌失措的凌振身前。 扭头看向身后左右,跟着自己冲锋的士兵少了大半。 史进已经不知去向,也不知伤势如何。 朱仝也已经看不见了身影,不知道是死是活。 杨志两眼发红,感受着大腿上的疼痛,奋起一枪便要将凌振戳死。 突然又是一支兵马匆匆赶到。 来的正是金枪徐宁! 徐宁见了,心中惊慌,连忙在马上大喝一声。 “枪下留人!府主有令,生擒凌振不得伤其一根毫毛!” 杨志目眦欲裂,心中愤怒,却也不敢违令! “啊!!” 愤怒的大喝一声,在凌振的惊慌之中,钢枪擦肩而过,钉在了凌振身后的炮架上。 杨志咬着钢牙,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凌振,如同嗜血的猛虎。 心中并不畅快,拔起钢枪,又冲向呼延灼! 呼延灼很快在杨志和林冲的围攻之下岌岌可危。 那雷横已经将董平找到重新上了马。 花荣也带着兵马从后方合围的上来。 史进似乎也是被打死了马匹也重新找了匹马,带着士兵将官兵分割。 徐宁则将凌振看管住。 第两百三十二章 大动干戈 第229章 大动干戈 林冲和杨志两面合攻呼延灼。 呼延灼双拳难敌四手,只十来个回合便已经岌岌可危。 只咬着钢牙奋力抵抗。 终究还都只是徒劳,被林冲和杨志一同挑落马下。 旁边又冲出来几员士兵,将那呼延灼绑了,把他的战马牵了。 花荣、董平、史进等人又将剩下的官兵全部扫荡一空,全都受降。 一边维持秩序,一边打扫战场。 徐宁把凌振带了,又带了一队士兵,将徐宁那些完好的已经破损的炮架全都抬走。 众将又安排着受伤的士兵抬到大营中接受救治。 那杨志下了马,腿上挨了一个字母弹,流着血,一瘸一拐。 见了九纹龙史进,不禁心中大喜。 连忙上去与那史进抱成一团,紧紧地拍了拍身躯。 “好兄弟,刚才见不到你,可把我吓坏了。” “兄长放心,只伤了马,我反而安然无恙。” 杨志也笑道:“倒是我运气不佳,伤了一条腿。” 明明是打了一番大胜仗,却令众人都有着劫后余生之感。 像刚才那样面临凌振的大炮,无论他们这些人武艺多么的高强,多么的悍勇,都多少有些无力之感。 “哎呀,不好,朱仝去哪里了?” 朱仝与他们一队冲锋,又不见了踪影,连忙也找寻一番。 过了一会儿,几个小兵上前报告。 “朱将军受了伤,摔下马来,伤的不轻,已经先抬回去救治了。命我等先来向两位将军禀告。” 杨志和史进听了也是一阵担心,连忙收拾东西,一同回去查探。 正好杨志腿上也受了伤,需要略作处理。 只刚回了账,便见着李世民给那呼延灼解绑。 呼延灼叹着气,挣扎着不肯。 “呼延灼被擒之人,万死尚轻。我也不肯背叛国家,将军何必如此作为,索性赐我一个痛快吧。” 李世民却拍着呼延灼的肩膀。 “我梁山皆是替天行道,爱护百姓的义士,如今背反朝廷,都是因为官吏无赖,残害忠良。将军父母生就这凛凛之躯,若为这些贪官污吏而死,岂不可惜?” “大丈夫生于此世,自该留有有用之躯,岂可随意求死?” “你有今日这般武艺,也殊为不易,我又怎肯坏你性命?皇天可表我心。” 呼延灼叹气道。 “将军,莫怪我呼延灼厚颜无耻,既不肯伤我性命,可能放我离去?我自卸甲归家,再不与梁山作对。” 当中众人听了都愤愤不平,呼延灼此言殊为冒昧。 饶你一命便罢了,如何还这样过分的请求? “非我不肯放将军离去。我知那东京高俅是个心地狭窄之徒,忘人大恩,记人小过。呼延将军今番折了许多军马钱粮,他如何不罪责你?” 李世民又笑道。 “我听闻东京城赵官家到处与人宣扬,我本是唐太宗李世民转世,他要抓我这个天可汗,让他青史留名嘞。” “你们这个官家是个才子,却不是个君王,自私自利,只讲自己娱乐享受,剥削天下万民奉养己身。” “贪财、贪名、贪享受。” “你兵败于此,坏了他的好事,回去之后谁能饶了你?” “依我之见,你那祖上本是本朝开国之功臣,也不知你学了多少本领。此番也可投了我梁山,瞧瞧我这唐太宗转世与那李后主转世,究竟谁是真龙!” “你是被擒之人,该死之命,饶你一条活路,活一天便是白捡了一天。何不拿你这白捡的性命来赌一赌,看能不能做我李世民的开国功臣?” 呼延灼沉思了半晌。 一来是实在走投无路,那东京城,无论是高俅还是赵官家,都不会饶了他。 二来,也确实是见着梁山兵强马壮,在这山东名声又好,颇得民心,有堂堂恢弘之气。 李世民也是个明主,打眼一瞅便胜了那赵官家不止一筹。 只能长叹一口气,跪下在地说道:“非是我呼延灼不忠于国,实在是府主义气过人,民心归附。不容我呼延灼再做犹疑。” “从今往后,愿随鞭镫,绝不反悔。” 李世民这才高高兴兴的笑着将那呼延灼解了绑。 又转头看向那凌振。 先劝呼延灼,后劝凌振,不是不看重他,恰恰是因为得先让呼延灼归依,才能得到凌振的投效。 毕竟他二人共同在此呼延灼梗在这里,凌振自然也不好意思。 “凌将军火炮威力无穷,我梁山可是损伤惨重啊。” 凌振脸色一白,不知如何开言。 “我适才便向众人言道,若能得凌将军一人,胜过良将百员,凌将军可愿投效梁山,为天下百姓共谋太平?” 凌振这才松了口气,也连忙跪道。 “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凌振岂有不愿之理?承蒙将军不弃,凌振愿效犬马之劳。” 李世民更是欣喜不已。 那呼延灼、凌振都投了降,便将韩滔也放了出来。 韩滔见呼延灼都已经降了,也有了台阶,就地下也归降了梁山。 这时间,杨志他们进来言说朱仝受伤一事。 凌振是满脸的不好意思,此刻是低着头一言不敢乱发。 他这刚刚投降,梁山诸多伤兵都是自己造成的。 现在成了自家人,属实是有些尴尬。 李世民一边问着伤势如何,一边带着众人前去探望。 到了那营帐之中。 就见朱仝已经褪去了全身盔甲,赤条条的在那软榻上躺着。 双眼紧闭,好似关公静卧。 一个老医师在一旁磨刀霍霍。 “朱将军伤势如何?” “大臂上中了一个弹丸,又从马上摔下,摔伤了腿,闷晕了过去。” “旁的伤势都不要紧,只这个胳膊上一个弹丸打的太深,得赶紧将伤口剖开,取出弹丸,再将弹丸接触到的烂肉剜掉,否则时日一久,恐怕伤口化脓,害了这条手臂。” 李世民听了,这才放心。 那老医师连忙趁着众人都在,叫了几员强壮的将领上去,一个个摁住朱仝的手脚。 害怕朱仝半途痛醒了过来,胡乱挣扎。 趁着这机会,在朱仝毫不知情的情况,便朝着他胳膊霍霍开刀。 那老医师激动的老脸潮红。 手中的小刀磨的明灿灿的。 口中还念念有词。 “古有华佗为关公刮骨疗毒,这朱将军虽然不是关公,但却长就一副关公的模样,俺虽然不是华佗,但也可以成为一桩美谈了。” 老医师念叨着,便在朱仝胳膊上肆意的下刀。 这瞧着那血流如注,朱仝闷哼了一声,就要睁眼。 刚想挣扎,却被众将牢牢地摁住,动弹不得。 那老医师连忙呵斥。 “朱将军可万万动不得!俺在给你治伤呢。” “你也不要挣扎,不要痛叫。那关云长刮骨疗毒,一声不吭,谈笑自若。你美髯公又岂能落后?” “你要一叫一挣扎,咱们这桩美谈就传不成了。” 那老医师说着便加快速度动手。 李世民帐下众人都是杀过人的悍将,见此情景也忍不住的牙酸。 只有曹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那老医师忙活了一会儿,兴奋的笑着。 “好好,你不乱动,不乱叫,便也是一个刮骨疗伤的好汉子了。都记住俺的名字,俺叫做王云!” “以后咱两个也能名垂青史了。” 老医师兴奋的拍了拍朱仝的肩膀。 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又把朱仝疼的一哆嗦。 只不过,如今朱仝也不想丢了脸。 也没人看的出来他是不是憋的脸通红。 就闭着嘴,咬着牙,一声不吭。 李世民在一旁看着,心里乐呵呵的。 款言安慰了朱仝几句,便转身又带着众人离去,商讨下一步动兵之法。 众人刚得了些空闲,那呼延灼才一拍脑门,向前禀告。 “府主,我麾下还有先锋彭玘,奉了我的命令,带着我的书信前往青州求援去了。也不知道能求来多少援兵,府主不可不慎。” “是往青州去求的援兵吗?” “是青州,我曾与那慕容知府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有旧。” 李世民笑道:“那就不用担心了。” 呼延灼不理解。 “那青州自有我安插的人手。” 李世民并没有多做解释,只背着手在军营里踱步一会儿。 突然眼前一亮,将吴用叫来。 “起草一份命令,命令韩世忠他们趁机拿下彭玘,借此机会直接夺下青州!” 吴用听了,激动的两眼放光,两手乱抖。 他知道,他等待的时候终于到了,李世民真的要大动干戈了。 “遵命!!” “府主,是不是太草率了?那毕竟是一州之地,若是借粮还则罢了,若想占了下来,恐怕不容易吧?是不是该从长计议?” 呼延灼刚刚投向梁山,可不想看着梁山过于嚣张,骄傲自大,走向败亡。 李世民笑道:“像你手下两个先锋一般的人物,我在青州附近就有八个,像你这般武艺的也有一个,还特意给他们留了个军师。” “分给他们的士兵也都是我梁山的精锐士兵。” “如今青州知府并不知道咱们梁山的打算,以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之下,他绝无生还之理。” 呼延灼听了,心中又是一惊。 梁山的实力似乎有些大的过分了。 像自己这般武艺,这般韬略,天下也算是一流,要不然那赵官家和高太尉也不会指派自己来攻打梁山。 却没想到光自己迎战的这一部分,梁山士兵之中,能与自己对敌的就如同过江之鲫。 梁山本寨必然还有着一些人手。 这青州也被安排了这么多员战将。 怎么觉得这梁山好似批发良将一般? 李世民又叫来公孙胜等人商议。 “如今正是机会,我已经命令韩世忠借此机会趁机拿下青州。” “韩世忠一旦拿下青州,天下局势便将会大变,山东各州府必然提起警惕。” “如今,正是趁着先发之优势,攻其不备,大肆攻城夺地之时。” “史进、花荣、徐宁何在?” “末将在!” “徐宁速速带上一队梁山士兵,换上官兵打扮,骗进济州府城,掌控城门。” “史进、花荣各领三千兵马,立刻将济州府城拿下。” “尊令!” “其余众将速速拔寨回山,商讨进攻山东各州之策!” “是!” 梁山兵马,来去如风,刚刚经过大战,此刻又都匆匆忙忙动了起来。 此地驻扎了数万人马的战场。只个把时辰之间,便化为了一片白地。 空留下了一些车辙脚印,一些残破的兵器,还有染血凝固的沙尘,仿佛还残留着战争的痕迹。 李世民带着大军回了梁山大寨。 梁山百姓夹道欢迎,一片欢腾自然不必多说。 他们也都听闻了官兵派人围剿的消息,心里也是非常担忧,如今王师得胜归来,自然开心。 那些个刚刚投诚的官兵与将领,谁又不看的是一脸心情复杂。 李世民回了梁山之后,一刻也没有耽搁。 梁山上上下下,文武众人全都叫了过来。 这一夜是秉烛达旦,没有一个人合眼。 都在激烈的讨论和安排着梁山的进军路线。 “如今能战的精锐之士有两万,可以立刻从训练状态转化为正规兵的有3万梁山士卒。” “从东平府祝家庄带来的降卒与此次俘虏的官兵降卒,共有四万,整训一番,半月之内可将作为辅兵使用。” 王进汇报了所有的兵马情况。 如此实力,可以算得上是恐怖了。 因为那五万梁山士卒都是比官兵精锐的许多的精兵。 即便是这番俘虏的呼延灼与林冲的这些官兵,整训半个月,也只能作为辅兵使用。 像他们这些人,想要成为梁山真正的精锐,除非是狠狠训练三个月不可。 这些俘虏来的士兵可比从一清二白的农夫那里征召来的新兵还要难训! 这场大会才开了一半。 正是午夜时分,便已经有消息从北边传来了。 正是对影山来的飞鸽传书。 彭玘已经被吕方、郭盛抓住。 由杨春进行了劝降。 并打算让彭玘带着人,到青州府城去,将青州府剩下的兵员骗出。 纠集青州四山之力,全部生擒活捉。 李世民当场批复。 命令他们胆子再大一点,直接将整个青州骗到手。 又连夜飞鸽传书送去。 第两百三十三章 夺城,孙安回归 第230章 夺城,孙安回归 “阮小七、杨志、武松、颜树德、董平、林冲、秦明、韩滔!” “在!” 李世民直接在这梁山大寨之中点起了兵将。 “你们领兵一万,连夜北上,也以冒充溃败官兵之法,骗开陈文昭城门。将东平府全部给我拿下。” “遵命!” 李世民的下令,让众人热血沸腾。 真正的攻城略地开始了。 “朱贵何在?” “朱贵在!” “立刻挑选诸多忠心精明之士向东边撒去,假扮流民,潜伏于各州府城之间。等我挥兵东进,里应外合,破开城门!” “尊令!” 李世民此时正好趁着官兵来攻,让手下的人假扮官兵将城门诈开。 但一时间青州有韩世忠,济州本就在囊中。 反倒是东平府,胜败如何还是难料,因此点派了精兵强将,若事不成,便立刻强攻。 有董平这个本来东平府的官兵在,各处紧要关隘,布防之处都了若指掌。 有杨志、武松这两个最为忠心的在,也能保证手下不出乱子。 林冲如今一家都已经齐聚这个贼窝了,也不怕他再跑了。 那颜树德忠心耿耿,也能把他表弟秦明看着。 又有阮小七带着水兵北上,可以水陆并进,两面用功。 如此人员安排,自然也能让他们尽心尽力,一心攻下东平府。 李世民用手指着这挂在墙上的舆图,为众人指示着。 “花荣、史进去取济州,济州本就被咱们占了大半,如今可谓是囊中之物。有韩世忠在青州,我也并不担心。” “在等杨志他们将东平府拿下,东平府可与济州连成一片。于青州左右呼应,齐州、淄州、兖州都在包夹之中。” “再派精兵强将,两面合攻自然不在话下。” 李世民在这地图之上画了一个半弧。 “占据青州、淄州、齐州、东平府与济州,潍州、莱州、登州、密州、沂州、兖州与西边联合之处便被全部截断,只等咱们将他们全部吞下。” “整个京东路便几乎被咱们夺下大半了。” 李世民将逐渐明了的局势只是给众人看,众人看吧,也都连连点头。 “赵佺。” “府主。” “自今日起后勤调动任务就全都交给你了。有蒋敬、陶宗旺、杜迁、宋万、朱贵他们帮你,我也放心。” “梁山周边的民事便不在重点了,你都交给旁人去做。再从如今聚集在梁山周边的百姓中抽调一批壮丁出来,交到王进手下训练。” “遵命。” 李世民将一些紧要事先安排了,又带着众人聚集于桌前,一起商讨着一些细密的事物。 …… “程知府,快快打开城门!我乃是禁军徐宁是也!” 正是夜间,济州府城早早紧闭了大门。 梁山闹得那么凶,济州府本来都已经不设防了。 好几次,梁山的人都从府城周边路过,并没有动手。 他们原本都处于一种躺平状态。 只是这新任知府程万里来了,立刻将四门紧闭,日日戒备。 程万里来了,知道官兵是要收拾梁山的,迟早要和梁山起冲突,他也要在此立功,自然不肯马虎。 官兵在城外一喊,大半夜的,就赶紧有人将程万里叫了起来。 程万里虽然心中不爽,但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往城楼上赶。 “徐将军,天色已晚,再开城门搅扰百姓,颇为不便,不如先在城外驻扎,明日入城如何?” 程万里本是童贯的坐馆,军事方面懂那么一些,虽然不多,但也有些常识。 也是出于自然而然的一种谨慎心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知府,未免太过分了吧?我这大军不远千里从东京城赶到济州,是来为你们济州平匪的。” “如今到了深夜才赶到你们府城,呼延灼将军还在那西边与梁山兵马对峙,尚未见到你济州府城运送的物资呢。” “我等连夜赶路,如今已是深夜,尚不敢停歇,人困马乏,你却还要我们在这城外风餐露宿吗?” 徐宁在城外大喊着,手下的士兵也颇为配合地喊着不愿意,喊着开城门。 倒是把程万里气的有些牙痒痒。 童贯是个太监,主管军事,程万里又是个文官。 他自认为,相比于其他的文官,对这些当兵的是够客气的。 可徐宁这般的嚣张,说话语气又那么冲,实在让他不爽。 一群匹夫贼配军,怎敢在自己堂堂一府之太守面前这种态度说话。 但虽然生气,却也只能忍耐住心中怒气。 如今,济州也正是要仰仗这些官兵的时候。 且等他们将梁山匪寇扫荡了,给自己留下一个干净的济州,自己再和他们慢慢的计较。 一群贼配军,目不识丁。 几番大战之后,想抓他们一些痛脚,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宁也装得颇为像模像样。 大宋的武将在文官面前确实没有地位。但正所谓有权不用过时就浪费。 如今在剿匪这件事上,自然该是徐宁他们这些武将略微抖擞精神的时候。 “徐将军真不能在城外再等一时吗?我连夜安排百姓府吏,杀鸡烹羊明日一早一定好好的招待大军。” 徐宁又哼了一声。 “如今已是深夜,我们还要在城外扎营吗?扎好营都要天亮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觉。你莫不是要让我们这些人连夜赶路,兵疲马劳,到了你们济州城,还要睡在城外的空地上吧?” “一个个饿着肚子不说,还要把自己这一身皮肉去喂那蚊虫嘞。哪有这样的道理?” 程万里气的牙齿咬的咯嘣响。 也并不完全是他不晓事。 正是因为他是一个有能力的,这才不愿半夜打开城门。 但这徐宁话里虽没太难听,他的语气却十分的不好,实在是让人听着不爽。 还没等程万里答话,那徐宁又喊着。 “我们千辛万苦的来剿匪,你们却这般的怠慢。这件事回去之后一定要禀告太尉,请他老人家做主。” 程万里听到这,却是不敢再怠慢了。 他本来是沾了童贯的光,可如今童贯正和蔡京在争斗。 自己在这边若是再得罪了高太尉,童贯在这场争斗中就真的要落入下风了。 自己自然也讨不得好。 更不用说,如今正是高太尉得宠的时候。 尤其是把这梁山贼首说成唐太宗李世民转世。 真的把当朝官家哄的十分高兴。 程万里连忙把吊篮放下。 让徐宁把一应的信物放入其中,又提了上来,与身边的幕僚细细查验一番。 自然是查不出任何的问题。 毕竟,所有的官兵都被李世民打包包圆了。 要什么信物能拿出来什么信物。 这些东西可比在找什么高手伪造来的高妙的多,因为这都是货真价实的。 程万里查验过信物之后,又在那城头举着火把往下一照。 看着那高头大马之上,穿着宝甲,提着金枪的,正是徐宁。 程万里在东京城时,也曾与这金枪班的教师徐宁有几面之缘,也认得他。 所有的东西都对得上,也就不再迟疑。 呼啦啦的将大门打开了。 其实,在他们济州城中,早已经不知道渗透了多少的梁山士卒。 就算没有徐宁他们这些人也可以半夜杀出来将城门打开。 只不过如今有官兵在此,可以将城门骗开,便也不用再厮杀一番了。 城门吱呀呀的打开,徐宁也没有喊着向前冲杀。 随意的手向前一挥,喊了一声走。 座下的马踢踢嗒嗒的踏着路向里进。 便带着士兵们鱼贯而入,入了城门。 程万里从城门楼上爬了下来,刚要上前与徐宁搭话。 徐宁手一挥,两个人呼啦啦从后面带着人冲了出来。 正是花荣、史进。 “徐宁,你要干什么?” 见着一群精兵强将朝着自己冲来,程万里大惊失色。 但是,花荣和史进三两下把寥寥几个敢于反抗的士兵已经打倒在地,将程万里与几个幕僚擒在手中。 程万里被提在半空中,惊恐的身体都在哆嗦着。 “徐……徐宁,你莫非投靠了梁山……梁山……?” 徐宁也不和他多做废话。 连忙领着几队兵马将四个城门全都占领。 各个路口派出人手把守着,城墙之上也都换上了自己的人。 眨眼之间,半个时辰的功夫,整个济州已经全部在掌控之中,而且封的死死的,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等他再回到花荣身边的时候,就看着花荣和史进,看着那程万里写东西。 “写……写……快给我写!” 史进提了个大刀片子在那桌子上拍着,噼里啪啦作响,程万里和那几个文人都吓得手里直哆嗦,毛笔都快拿不住了。 “我写,我写。” 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可都得好好的写。写的好,可以帮你们扬名呢。” 史进说的越好听,这些人心里越发苦。 花荣也在一旁笑着。 “我们府主已经够优待你们了,让你们自己动手写,也不去诬赖你们。若换了别的人家,估计自己写的这些东西宣扬出去,还把屎盆子扣在你们头上,栽赃陷害你们呢,你们就知足吧。” 史进也说道。 “就是,就是。都得给我好好写,写不好都得重写,再写不好,我就剁了你们。” “都当上一地太守了,是个大官儿了。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是不给我史进面子,恶意抵抗,不配合!” “后果嘛,哼哼,你们是知道的。” 史进已经脱了上身衣服露出来他那半身花绣。 九条青龙伴随着他的动作,在这火把摇曳的火光之下忽明忽暗。 直逼的程万里他们在心中暗暗叹气。 一个个一边绞尽脑汁的将故事写的跌宕,写的吸引人,一个个在心里流泪。 徐宁在一旁看了,也感到好笑。 这正是吴用出的馊主意。 李世民如今正是大肆扩张的时候,手底下的武将是不少了,只可惜文臣还是不够用。 倒是也可以从底层提拔一大批小吏上来,但一开始还是要留下几个有能力的稳住大局。 但又怕他们不听话。 所以也要他们送上投名状。 文人怎么送投名状?就按照吴用说的,先写反诗。 写了反诗,再让他们一人编一个故事。 就编于李世民和赵官家相关的故事。 如今这民间说李世民是唐太宗转世,说赵官家啊是那李煜转世的故事正是有市场的时候。 尤其是李世民的这身份,可是那大宋皇家认证的。 让他们写出来这样的故事。再放到那民间说书人唱戏班手中一编排,大肆宣扬出去。 既对李世民、对梁山事业有利,也可以让这些写了故事的文人大大的出名。 若是他们逼不得已投降了梁山,将来在赵官家那里,说不定还情有可原。 但编出来这样的故事,对于赵官家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莫说是赵官家本来就是好面子的人,就是他不好面子,指着路边的一个山贼说,那是他祖宗,他也受不了。 过了好一段时间,程万里他们写好了几首反诗,几个人看不出来底细,都封了起来回头交给吴用。 那故事嘛,便要让程万里念上一念。 程万里写出来这玩意儿,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但还是不敢死。 便先当着众人的面念了一折。 说的正是那南唐后主李煜转世成人,残害忠良,剥削百姓,荒淫无度,沦丧江山。 老祖宗紫薇星真龙天子李世民在天上看不下去,转世下凡来教训这不肖子孙。 生死之间,倒也真逼出来了潜力。 短短一则故事,写的跌宕起伏。 让听着的众多士兵都拍手叫好。 史进这才满意的将刀放下,程万里才长出了一口气。 连忙又都派人向那梁山水泊之中报喜。 梁山之中,上下君臣忙活了整整一夜。 天光大亮,略用了一些早饭,便又靠着桌子小憩半刻。 史进送过来的喜报还没有传到。 倒又有另一桩喜事传了过来。 前段时间派到南方去与那薛永报仇的孙安带着一群好汉回来了。 如今已到了梁山水泊外,手下人连忙向上报信。 李世民刚睡着片刻,又连忙起身。 到了金沙滩远远的便看到了久别的孙安。 “府主,咱们这梁山又有什么大事?好大的动静啊……” 第两百三十四章 捷报 第231章 捷报 李世民迎回了孙安与一众豪杰,连忙叫孙安来,要他讲述一路经历。 孙安便先将项充、李衮、樊瑞三人介绍了。 “我等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口出狂言,还望府主恕罪。” 李世民又笑着赶紧让这三人起身。 “不知者不罪,三位还未入梁山,便替我跑了一趟苦力,何罪之有?不仅无罪,反而有功,请饮一杯酒。” 李世民便敬了三人一杯酒,三人心头热切的饮了。 孙安说罢了在这芒砀山的经历,便又谈及此番南下之事。 孙安、刘唐、阮小二、阮小五、薛永并着樊瑞、项充、李衮一起南下,行走了一段时间,便到了揭阳岭的地界。 到了那边,找了个酒店下榻,正是李立的酒店。 孙安示意,李立笑着向前拘谨的施了一礼。 李世民只瞧着他满脸红胡子的蓬乱,见他拘谨,又对他笑了一笑。 孙安接着言道:“到他那酒店内,没想到他开的是个黑店。常用蒙汗药将客人麻倒,谋财害命。我等也都是走惯了江湖的,自然发现了。” “当下便与他争斗起来,众人一拥而上,三两下便要结果了他的性命。正好碰到李俊前来救他。” 李世民听到这儿,脸上虽仍旧笑着,但其实心中已经不喜。 只因李世民也不是那不谙世事的,自然知道这开黑店是干什么的。 他们可不光谋财害命,还要做馒头呢。 孙安介绍到了李俊。 这浓眉毛、大眼睛、红脸皮的李俊也向前拘谨地向李世民施了一礼。 别看他们一个个在江湖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是什么揭阳岭三霸。 可到底也不过是一些江湖上的混混喽啰。 而如今,梁山在李世民的指挥下兵强马壮,正是对周边州府用兵之时,杀气盈天,早把他们这些恶霸吓得心惊胆战了。 只是那孙安介绍李立之时,倒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介绍到李俊却连连的点了下两脑袋。 李世民便知道这个人倒是个有真本事的了。 “李俊带着童威童猛一同前来找他这个兄弟刚好碰到了此事,便上前来帮忙。” “便也是与我们不打不相识了。” 李世民轻轻笑了笑,自然知道孙安的意思。 说什么不打不相识,显然都是被孙安打服了。 孙安又继续说着,说他们将李俊、李立、童威、童猛四人打服之后,言明了自己的身份,四人知晓是梁山好汉,磕头就拜。 便又将他们收在身边,一同前去寻找穆弘,为薛永报仇。 那穆弘、穆春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不好意思的朝着众人施了一礼,略显尴尬。 “都怪我等性格暴躁,伤了好汉情义,这才惹得大家如此不快。惭愧,惭愧。” 李世民见那穆弘身材高大,也笑一笑,爽朗的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 “还是那句话,不打不相识,如今各自施展了武艺,便也知道都是好汉,都对了脾气,正是志同道合之人。” 李世民笑着接过了这桩尴尬事。 也不再去问孙安是如何带着众人将穆弘、穆春二人痛打一番。 李世民原本也听薛永说过。这个穆春武艺并不怎么样,只他这个哥哥武艺厉害。 只不过薛永在梁山这么久,也大致能搞明白这个穆弘的武艺到底排在什么层次了。 让一个孙安去,便已经绰绰有余了。 如今,孙安带着刘唐,带着阮氏二兄弟,芒砀山的三个豪杰,又有新拿下的李俊等人。 穆弘再厉害,也自然是抵挡不过的。 估摸着也是将他痛打一通,打的他不得不降。 在表明梁山好汉的身份,他也就借坡下驴了。 孙安介绍完了这众人。 却还剩下三个人没有介绍。 便说薛永报仇之后,要找自己徒弟侯健一同上梁山来。 侯健祖籍洪都人,裁缝出身,也爱舞枪弄棒,曾经拜了薛永为师。 武艺嘛,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厉害。 但如今梁山行军打仗,无论是军服还是军旗,正好都是缺少的时候。侯健裁缝出身,是个好手,刚好可用。 众人便坐船去找候健。 一群人分别坐船,没想到孙安,阮小二他们两个分到了这张横的船上。 张横也是个开黑船的。 幸好孙安的身手敏捷,阮小二的水性又好。 张横刚要动手,三两下被孙安打趴下,顺势要往河里钻,想要晃弄船只,把这两人都晃下船来。 孙安是使剑的好手,身法灵活,在船上虽然晃动,但也勉强能稳住身形。 阮小二趁着张横晃船之际,顺势也钻入水中,直接将这张横抱住。 水中打斗凶险,孙安也不让他们在水里厮杀。 只等阮小二将这人抱住,他便一伸手将两人都捞到船上,死死地扼住了张横的喉咙,就要将他捏死。 那张顺想要前来营救。 可又被李俊、阮小五一同擒拿。 两兄弟无可奈何,也只能投降求饶。 孙安听了他二人的介绍,又见那张顺真如浪里白条一般,张横的武艺也不算低。 便也将这两人收入麾下,打算一同带到梁山来。 这边又与众人将侯健找到,一同反转梁山。 李世民听罢,也是大为快意。 没想到孙安出去一趟,找回来了这么多的好手。 孙安自己的武艺便是天下一流,谈及几人之时,常常带有称赞,显然都是人才。 李世民连忙又设宴摆酒款待众人。 将那留在本寨中的一些军将叫来,众人也是一同认识一番。 那樊瑞、项充、李衮、张横、张顺、李俊、李立、穆弘、穆春、童威、童猛等人,刚才在上山的路上,便已经被梁山军马往来森严而震慑。 如今见了这梁山本寨之中众多将领,也感觉人人精神抖擞,气势不凡。 这些人在军阵之中厮杀出来的一种烈性可比,他们在江湖上厮混仇杀杀出来的煞气要浓烈的多。 一时间也是人人心折。 李世民便又将这些人分为水军、步军、马军三部。 分到自己梁山麾下各路将军手中,让他们先跟着适应。 只等诸事安排妥当,孙安才想起来问了一句。 “不知府主将那芒砀山是如何安排的?” “芒砀山?什么芒砀山?” 李世民一头雾水。 樊瑞、项充、李衮本是芒砀山山寨的三个头领,如今三个头领都归了梁山了,那芒砀山还能有什么事端? “属下临走之时,曾写信一封送到梁山来。那芒砀山被樊瑞经营的气象颇佳,山上道路按奇门八卦分布,易守难攻,是个绝佳的屯兵之所。所以写信来请府主派人将芒砀山接收,府主莫非不知此事?” 李世民吃了一惊。 “我何曾收到什么信件?莫不是那山上的山贼见没了头领,四散而去?” 孙安也是一头雾水。 “当时要送信之时,樊瑞分明说过,派的是可用之人。这封信不该送不到啊?” 李世民听罢便下了命令。 “这样,让雷横带一队兵马前去芒砀山打探,樊瑞跟随。” 李世民传了令,又对着孙安说。 “你且歇上几日,要不了几天,正是要你攻城夺地的时候。” 孙安闻言笑道:“属下宁可不歇,早已迫不及待嘞。” 李世民笑道:“虽然你不想歇,可军情未到,还不到你动的时候。” 孙安下去修整,整装待发。 史进已经将济州全部占领的消息传回了梁山大寨。 济州新任知府程万里一应的把柄也都送到了梁山大寨。 …… “慕容知府,快开城门,救我一救。” 彭玘一身狼狈,带着一些残兵败将在青州城之下哭喊着。 慕容彦达大惊失色,在那城楼之上大喊:“彭将军?我青州的兵呢?” 彭玘也不等慕容彦达反应过来,便先恶人先告状。 “慕容知府为何不事先告诉我,你这青州匪患如此厉害?你那桃花山、白虎山、二龙山都是山贼,就连清风山这个交通要道也被山贼占了去!” “彭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兵呢?” 彭玘长叹一声。 “兵没了,全都没了!走到那清风山下,被你这青州府的山贼埋伏了!若不是我奋力拼杀,才救得眼下这几百残兵,恐怕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你青州的山贼为何这样的厉害?明明是一群山贼,都在各个不同的山头,为何还能聚集一处?” 慕容彦达听的又气又苦。 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青州的山贼,全是那梁山的人手啊!!” “如今你损了我青州这最后的一些兵马,可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青州百姓交代?” 慕容彦达在城楼之上便已经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只因为彭玘拿着呼延灼的信件前来向慕容彦达索要援兵。 一来是慕容彦达也知道,皇帝将梁山贼寇当成李世民,想要抓来玩儿。 这正是自己献媚的时候。 二来呼延灼信件上写的也清楚,只说是梁山的人多,自己连环马击败他们之后,不能抓完,难以扫清,所以需要人手。 那这岂不就是白捡功劳? 慕容彦达便欢天喜地的将青州剩下的一些兵马搜罗搜罗,都丢给了彭玘。 抓的俘虏越多,他的功劳越大呀。 回头消耗了一些物资粮草,都得找济州知府报销。 可哪曾想,彭玘这才刚走没多久,就这样狼狈的重新回到了自己城墙之下。 听了彭玘的解释,慕容彦达气的牙痒痒。 而现在最关键的是甩锅。 他已经打算把损兵折将的罪过甩到彭玘身上了。 “慕容知府,快放我进城。那些山贼还在追杀呢!” 慕容彦达听了,更不想让彭玘入城了。 这人是呼延灼的部将,呼延灼若是在前线立了大功,必然能给他撑腰。 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不开城门,让山贼把他杀了,来个死无对证,屎盆子都扣到他头上。 慕容彦达这样想着,彭玘似乎也察觉到了猫腻。 连忙恐吓慕容彦达。 “慕容知府,你这青州梁山贼闹得这样厉害,如今他们四座山头汇集一处,你青州现在又没兵没将,还不放我进城,如何抵挡?” 慕容彦达听了也是一叹。 说的也是,现在还不能弄死彭玘。 自己手下本来得力的几员干将。秦明、花荣、黄信如今都已经投了梁山了。 把自己手下的精锐也葬送了一部分。 如今最后的一些兵员又都让彭玘给葬送了。 自己无兵无将,那四山贼寇杀了过来,如何抵挡? “好好好,彭将军莫要着急。也是军情紧急,容不得怠慢,我得询问清楚啊。” 慕容彦达已经瞬间转换了口风。 这边又连忙命手下打开城门。 彭玘挥兵而入。 晁盖立刻杀入。 “彭玘,你要干什么?” 慕容知府大惊失色,可是他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晁盖已经冲到他的身前,三两下砸死了几个护卫。 手中的八面瓦楞锏又给了慕容彦达一下。 还想要逃跑挣扎的慕容彦达瞬间断了一条胳膊,疼的失去了反抗之力。 彭玘将那大门占住。 青州城外,道路两旁呼啦啦的窜出来人来。 韩世忠、朱武已经带人埋伏已久。 便从这大门鱼贯而入,迅速将青州府城控制。 府库公文全部封存。 又飞鸽传书向李世民报捷。 …… 李世民在梁山大寨之中并没有等多久,便已经收到了韩世忠的捷报。 韩世忠也在请求着下一步的行动指挥。 还未曾对韩世忠做出下一步的命令。东平府的捷报也已经传到梁山。 董平他们一路北上,所向披靡,所过县城,望风而降。 只打到那东平府府城之下,装成一副追赶溃败官兵韩滔的样子。 却没想到那陈文昭非常谨慎,只催促韩滔快快北逃,也绝不肯打开城门。 杨志、董平、林冲、秦明等人无奈,只能强攻。 但一来是董平在东平府素有威望,二来是前方援就祝家庄已经损失了不少精锐。 地方厢军实在不堪一战。 杨志、武松、董平、林冲、秦明、颜树德他们便带人强攻,无兵无将的东平府如何能挡得住? 最终武松先登,拿下了东平府城,擒住了陈文昭。 第两百三十五章 什么人以一敌二对战秦明颜树德 第232章 什么人以一敌二对战秦明颜树德 梁山连连报捷,几日之间,已经连得三州之地。 根据李世民的命令,杨志镇守在东平府,晁盖坐镇青州。 韩世忠带兵挥师西进,攻打淄州。 董平、林冲带兵向东攻打兖州。 如果打下了兖州和淄州,那么梁山的地盘,从济州到青州便可以连为一片。 整个京东西路西北只剩下了在西北最角上的齐州,登州、莱州等京东东路那几个州大半都被梁山隔绝。 而齐州则有武松、秦明带兵前去料理。 只等地方平定,抽出手来,便可以逐步蚕食。 而无论是攻打淄州还是攻打兖州,进程都非常的顺利。 这些地方官员面对普通的山贼,都要担心府库沦陷。 更何况是梁山这练出来的比他们官兵还要精锐的正规军。 略有一些抵抗力量只能溃败,根本不是对手。 在那地方乡里,凡有百姓的地方。何人不夹道欢迎梁山好汉到来。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更是助长梁山的士气。在这些百姓的配合之下,地方县城根本难以抵挡。 很轻易地便在里外配合之下,将一处处县城平定。 只有打到府城的时候,才略受到一些阻碍。 但这正要进攻的几个州府,离梁山都不算太远,或是早早的派人已经在这府城中安居潜伏下来,或是派了些心腹,拿着青州东平府的印信,装成溃散的官吏,求他们收留。 这些潜伏在城中的人,只等梁山大军杀到攻城之时,突然带人杀出,在城门制造骚乱进行配合。 兖州和淄州根本没有撑几天的时间,便已经全部被攻占。 自此,梁山已经占据五州之地。 而在这个时候,史进、花荣他们又将单州攻下。 至此,梁山的势力已经按照李世民的预想,彻底形成了一个半弧。 只能缓上几日,便可以将整个山东蚕食。 正是处处得胜,处处报捷的欢喜之时,却终于从雷横那里得来了消息。 雷横樊瑞奉了李世民的命令,前往芒砀山查探情况。 到那芒砀山山脚下,却遇到了一股敌兵。 雷横和樊瑞一拥而上,轻而易举地将这伙敌兵击溃。 再想去追那领头的却已经逃之夭夭。 解了这芒砀山的危局,樊瑞亮明了身份,那山上的喽啰才下山报告。 原来不知怎么回事,樊瑞走了之后,突然这里多了一队兵马,看中了芒砀山的地势,也看中了芒砀山樊瑞积攒多年的家财。 便想要逼迫芒砀山的喽啰们下山投降,让出来芒砀山。 只是这山上的喽啰,看那山下的兵马,不似善类。 所以,山上的喽啰未曾投降,只依仗着山中的物资窝在山上,任由他们在山底下耀武扬威。 他们也曾进行过进攻,喽罗们也曾迎过战,不是对手。 但幸好这芒砀山山路都是根据樊瑞仔细布置的。 道路错综复杂,遍布陷阱,那山下的人也不知关窍,攻不上来。 就这样纠缠了许多的时间,终于樊瑞他们前来解救了。 只等雷横占据了这芒砀山,想要向回报告。 突然探子来报,史进带兵杀来,已经将整个单州夺下。 还不等雷横到史进那里探听消息,史进便已经先派人前来。 言说攻下单州之时,半路截获了一队溃兵。 正是从雷横芒砀山方向逃来,与雷横产生过交战。 这众人才重新在单州会合。 留下花荣在这单州镇守,众人北上,重新回到梁山,向李世民禀告情况。 “你是金国人?” 李世民看着被绑缚在下方的身长八尺,面色微黄的汉子。 这汉子倒也像是个文武双全的,虽被压倒在地,也不卑不亢,也不火急火燎。 “我家乃是外国侨民,大宋朝廷尚且不曾得罪我们。今你梁山虽与大宋朝廷不睦,但这也只是你们宋人自家的事情,与我金人无干。” “我家无意牵扯于你们与大宋朝廷的争斗。若你梁山得胜,咱们也不是不能进行合作,你们送人最恨的不都是辽国吗?你们这些宋国练武的,不都是想要收回燕云吗?” 李世民闻言笑道:“好。临死尚且不惧,确实是条好汉。只可惜,你手下的人却不人人如你呀。” 这个人不卑不亢,但他手下的人却是早被审问出来了。 “你们曾头市手段不低,可愿归入我梁山手下?你是曾家第四子,文武双全。我看你有才,也想给你个机会,不如在我麾下攻城陷阵,将来博个封妻荫子如何?” 那曾魁却笑道:“你梁山虽强,却也未必真胜得了我们曾头市,要我归入你麾下,确实难说。” “今日之战,本来也只是误会而已。你若真有心为友,不若先放了我,我回到家中与父兄商议。” 李世民哈哈大笑,笑的曾魁心怦怦跳。 他又何尝看不出眼前此人多么威武? 如今跪在他身前,被他审问,若不是多年来练就文武双全,有了些养气功夫,如今也早已失态了。 “你倒是能言善辩,却想要瞒过我吗?你到那徐州带队去做生意,半路截下了芒砀山送到我梁山的信件,又跑去芒砀山,想夺下我梁山的地盘。” “如今我若不是看你年幼,又爱惜你这身上的本领。你哪有什么机会在我面前巧言令色?” 李世民虽然是笑着说这些话,但每一句话都敲打在曾魁的心头。 曾魁也愈发的紧张,半低着头,心思电转,寻求着解救之法。 还不等他想出来主意,如何应对李世民,又能不伤面子的求他饶了自己。 突然间,外面蹭蹭有人跑了进来。 “府主,齐州急报。” 李世民接过战报,略一翻看,眉头微皱。 一边看着战报,一边抬头看了两眼曾魁。 “看来是天意如此,让你曾头市都得归入我梁山麾下。你既然现在不肯,也不着急,等你全家团聚吧。” 李世民把手一挥,几个人把错愕的曾魁架了下去。 曾魁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听着李世民这么说,心中也有猜测,恐怕是他们家与梁山的兵对上了。 这边被压了下去,一时也是心中着急。 瞧他刚才说的轻松,对曾头市也颇为自信,其实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 别的不说,光他在单州遇到的五员战将,每一个都不好对付。 最强的那几个便是自己最崇拜的大哥曾涂,想要拿下他们,恐怕都要费些功夫呢。 虽然他们山庄中还有实力更强的教师。 但在那单州碰到的梁山兵马,显然也只是其中一支,梁山的总体实力有多强,他虽然没看到。 但只从这一路上被押到梁山来,所见所闻,看到这梁山本寨的恢宏气势,显然就要稳压他们曾头市一大头了。 一时间也是心中忧愁。 而李世民这边已经召集了众人议事。 吴用他们得知齐州来了紧急战报,其实也早已经在门外等待了。 “二郎传来的消息,在齐州遇挫。秦明受了些轻伤。” 吴用等人闻言略松了口气。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受了些轻伤是正常的。 更不用说秦明一般选择的是那种莽夫战法。 李世民看着还不当回事的众人,又提了一句。 “是与颜树德以二敌一,一个不小心,被人打成了轻伤。二郎又被另一员战将拦住,他步战厉害,马战却还不精,险些战败。” “奋力一刀砍死了敌方的战马,才打成了个平分秋色。” “另有几员战将带兵齐攻咱们的军阵,一个个的也都不好对付。幸好咱们的士兵精锐,训练有素,这才将他们挡了下来,平分秋色。” “只是有他们抵挡,想要攻下齐州却是难上加难。” 李世民将这战报说完,众人才大惊失色。 “何人居然有这般武艺?” 呼延灼瞪大了双眼,有这样武艺的好汉,他不该没听过呀。 别说是秦明与颜树德联手,就是单对单,不打个百十回合,自己也难占上风啊。 呼延灼如今虽然投效了梁山,也知道这梁山之中能与自己对敌的战将犹如过江之鲫。 但真说能以一敌二,压制住秦明和颜树德,那恐怕是一个也没有。 把这梁山上上下下的英雄好汉找一找,除非是让李世民射箭射死他,单打独斗,谁又能是此人的对手? “府主不知此人姓甚名谁?是何方高人?” 李世民言道:“打败秦明和颜树德的,乃是曾头市教师史文恭,能够以一敌二确实英勇。” “曾头市?” “没错,正是曾头市。今天抓来的那个曾魁,便是曾头市长官曾弄的四儿子。” 吴用捋着自己的胡子,想了想,说道。 “我想起来了,如此说来,这个曾头市确实不好对付。我本以为是和祝家庄差不多的人物,没想到要比祝家庄强的多啊。” 众人将目光放了过去。 “军师知道曾头市的情况?” 吴用点了点头。 他早知李世民心怀大志,早早的便一直注意着这山东周围的情报。 若非是精力不济,他恨不得把天下各地的情况都摸个遍。 “这曾头是长官曾弄。原是大金国人。年轻时来到咱们这儿,做些人参买卖,聚得万贯家财。因此便在这曾头市落了脚。” “曾弄本是外国人氏,官府不曾得罪。更兼之,如今朝廷似乎与大金国有眉来眼去之意,如今让这曾头市的人去帮忙守齐州,估摸着也是地方长官去求援了。” 吴用分析着情况。 又继续向众人介绍着曾头市。 “曾头市占地颇广,人口众多。一共有七员战将,为首的便是曾头市教师史文恭,副教师叫做苏定。剩下的五员战将便是那曾弄的膝下五子,乃是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 “原本我也听他们说的厉害。说是一个个都了不得。可那祝家庄当时离得更近,名气也不小,我本以为他们两方都还差不多。” “如今有了这前线战报,看来这史文恭确实有万夫不当之勇,并非是夸大其词。” 李世民听了,也在一旁点头。 “刚才审问了那些曾魁的身边手下,所得情报也大差不差。” “我本来一直以为是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像那祝家庄一般的吹嘘。如今以这史文恭为例,看来这些人倒也真有本事。” 说完,又将关于这些人的一些详细情报介绍了一番。 众人听了这些情报,都在心里盘算着。 那史文恭最为厉害,梁山最厉害的战将去了,他一个人挡住两个或轻松或勉强的也不是问题。 副教师应该要差一些,实力也应该上到孙安,下到徐宁、杨志之间。 曾家长子最为英雄,估计也是这么个实力。 其余四人按照那曾魁的表现,或高或低,也应该与石秀、刘唐他们的本事或在伯仲。 照这样看,单靠武松他们去打齐州确实是不行了,必须增兵才行。 “攻打齐州,我亲自前去,孙安、史进、呼延灼、石秀、刘唐、雷横、阮小二、阮小七跟随,其余诸将继续往徐州、沂州进军。” “府主,再多带些人手吧。” 乔道清在一旁劝道。 李世民大手一挥,“不必多此一举。” 又连写了几封军令。 命令韩世忠从淄州向西攻打,杀入齐州。 命令林冲、董平向东攻打,从沂州北部穿过,攻打密州、潍州。 孔明、孔亮、曹正、周通等人补入林冲、董平麾下。 众人闻言也不再啰嗦。 一个个下去清点兵马。 孙安只因为南下一趟,错过了梁山一开始攻占三州的好机会。 如今正是抖擞精神要在战场上逞凶的时候。 呼延灼也想在此战立功,毕竟刚上了梁山,如今未立寸功。 也正是因为他本是官兵的统兵大将,所以才能掺和进梁山的军事行动中来。 像那些武艺也不算低的穆弘、张顺等人,如今也只能在梁山将领的带领之下,适应梁山的军事活动。 就算如今缺少人手,一时也不肯让他们直接动兵。 而李世民自认,区区一个齐州,自己已经给他们足够的重视了。 如果这样的阵容打不下来,自己还夺个什么天下! 第两百三十六章 中计 第233章 中计 “说一说具体什么情况?” 梁山大军来到了齐州。 历城县便是宋军抵挡的地方。 这个地方关于秦叔宝的传说可不少呢。 秦明满脸羞愧的向前一拜。 “小将无能,贻误战机。” 李世民笑着,连忙先将秦明扶起。 “那史文恭能够以一敌二,还打伤将军,确实是天下难有的高手。败在这样人的手下并不丢人,秦将军伤势如何?” 李世民越这样说,秦明越是羞愧。 那史文恭给他的压力确实很大。 自己如果与他单挑,确实不是对手,但是加上颜树德与自己配合,二对一,彼此之间的实力便在伯仲之间了。 就像自己虽然败了,也不过是受了点微不足道的轻伤。 都是因为自己脾气暴躁,打起来大开大合,过于的莽撞,被那史文恭卖了个破绽,这才败下阵来。 “小将伤势无碍,府主若是攻城,小将愿为先锋,虽不是那史文恭对手,但也愿意与表哥一起,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伤势无碍即可,胜败乃兵家常事。秦将军不必如此放在心上。且等弟兄们击败宋军,为秦将军出这一口气。” 这边了解了秦明的情况,武松又上前来禀告战场上具体态势。 战报上虽然略写了一些,但到底不够详细。 “这齐州请来的曾头市的强援确实厉害,单一个史文恭便要秦将军和颜将军一同抵挡,那个曾涂若是马战,我也难是对手,只能勉强将他拦住。” “只不过也就是如此了,其余的三员将领虽然也有些实力,但他们手下的兵马不如咱们梁山的精锐,一番冲阵虽略造成了一些麻烦,但终究冲不散咱们梁山的军阵。” “如此势均力敌而已,只不过咱们攻城更难,如今府主带大兵到此,自然无不胜之理。” 武松言罢,李世民拍板决定。 “如此看来,打败宋军容易,取得城池却难。如今各处都是大胜,气势如虹,我却也不想与他们硬拼。” 李世民转过头来,对吴用说道。 “速速传令韩世忠,令他攻打齐州北部县城,顺势向西绕过去直攻凌州。别往历城这边靠近,免得吓到了他们。” “明日出战,大军留在军营之中,呼延灼、孙安带兵藏于战场左右。秦明与我前去叫阵。” “府主岂可以身犯险?” 秦明、呼延灼都在一旁跪劝。 他们都是新来的,不知道李世民的行事风格。 “听令行事,不必再劝。史进、刘唐等人都护在我左右,不会有误。” “秦明上前迎战,装作诈败,引敌人大军来攻。落入我等包围之中,众将一拥而上,将宋军杀败,趁机大军杀入城中,夺下齐州。” “遵命!” 李世民在军营之中已经定计。 那历城县里却人心惶惶,众人争论不休。 “梁山大军来势汹汹,不宜出城再战。” 那身高九尺、面色微白的壮汉在一旁劝着。 只曾弄不发一言,副教师苏定也说,应该坚守。 其余几人却都跃跃欲试。 可那齐州府尹却不愿意。 “前番已经杀败了一次那梁山贼兵,如今看来,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你等只管出城再战,与他们再打一场,或胜或败,又能有多大差别?” “纵使出战不利,再退回城内,敌人也是束手无策。” 齐州府尹一言既出,众多官吏都是点头附和。 尤其是有那许多从南边县城逃过来的县官。 他们本该是守土之人,但见梁山势大,无法抵挡,只能弃城而走,一同来到这齐州治所之处,请府尹定夺。 若是实在打不赢,齐州也得弃掉。只能自认倒霉。 可如今没想到,这从凌州请来的强援居然这般厉害,杀退了那梁山贼寇。 如今山东各地处处烽火,周围各州面对梁山的攻势,都狼狈不堪。 他们在这齐州如果能反败为胜,不仅没有了失土之罪,反而立下大功。 “史教师英武无敌,曾公子也是人人如龙,如何便怕了他们这些梁山草寇?如今正是建功立业之时。” “是极是极,正是建功之时,击退梁山,朝廷必然重重有赏,在此时罢手,实为不智。” “几位曾将军都是武艺高强,如何便怕了他们梁山?” 一种大小官吏或逼或劝,或煽风点火。 曾弄有些心动,但见史文恭不肯,却也并不多说。 曾涂则是想要试试梁山大军的斤两。 曾密、曾索、曾升,都吃了这激将法,想要与梁山分个高低。 “诸位大人,不可轻敌。梁山军中智勇猛将极多,若论史某愚意,只是坚守历城,如今梁山连得数州,烽火漫天,朝廷必然已经得知了消息。” “只等朝廷调兵选将,多拨官兵,几处征缴。一打梁山,一保齐州,敌贼必然无心恋战,一定退兵急奔回山,那时候在下不才,与官兵一同追杀,必获大功。” 史文恭说的乃是老成持重之言,听得曾弄连连点头,苏定赞叹不止。 这些话说的是那个道理,可这些当官的如何愿意听?他们又不上阵拼杀,焉知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之凶险? 只觉得前番能打败梁山一次,此番纵然是梁山增兵不能得胜,也必然输的不太惨,总是势均力敌的样子。 到那时再退守历城不迟,纵然是战场之上损了一些兵将,又与他们何干? 等朝廷官兵来了,都得猴年马月了,功劳都捞不着,只等着挨训了。 众人不听,那齐州府尹装作一副公正的样子,只说明天先打打看。 史文恭闻言,自然也不多说。 他们曾头市的这些人都是外来户。 曾头市在这齐州西北,凌州之地。 那曾长官在那里安家立业多年,整个山东都有生意往来。 齐州、凌州离得最近,自然往来最为密切。 底下的吏员们都知道曾头市的厉害。 上面的县令府尹们也都知道曾头市乃是金国侨民,因此并不与他为难。 而他们曾头市生意做的又大多有礼物往来,自然也是一片和气。 当梁山大军来攻之时,南边的县令纷纷弃城而逃。 正当齐州府尹一筹莫展之时,底下有人献计,去凌州班请曾头市兵马。 这才请来了曾长官与曾家五虎两个教官。 曾家人虽是援兵,说到底还是外人,得听府尹的安排。 如今朝廷官府要战,他们自然也只能听令行事。 一夜无话,只等第二天一早,只听着梁山大寨之前炮响,大队大队的兵马排列在历城城外。 李世民身处前军,全副披挂,威风凛凛。 史进、刘唐、石秀等人都护在身后。 秦明、颜树德、武松等都已经准备交战。 秦明在前,颜树德在后,一马当先,拍马而出。 秦明便在那历城外高声叫阵。 “城里的狗官,听着我梁山大军一至,速速归降。胆敢牙崩个不字,叫你们死无全尸。” “若是够胆子的,便来出城与我决一死战!” 那官府官吏与众将在城头之上向下观瞧,见秦明战马来回梭巡,嚣张跋扈的样子,都心中气恼。 曾升见状,在那里大骂。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在这里犬吠什么?料你们水洼草寇能有多少能为敢在我城下叫嚣?识相的便赶紧跪地投降,免得我大军出城,顷刻间将你踏为齑粉!” 秦明一抬头,见那一个油头粉面的小郎君骂着自己,更是愤怒。 尤其是被曾升骂的戳到了痛处。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乳臭未干,也敢在两军阵前叫嚣?还不速速让你家大人出来回话?你这样的小子也敢出城作战吗?” 他敢不敢出城作战,秦明是知道的,早已见过他出城作战了,但此刻叫骂,自然要激将。 果然,曾升被气得满脸通红。 他年纪最小,但天资也高,武功不低,平时最崇拜自己大哥。 因此也自视甚高。被这样羞辱,如何能让他不怒? “不要走,我来战你!” 叫了一声转身就要下城楼,出城迎战。 史文恭刚想将他拦住,可见曾家的几个儿子却一同与他前行,也只能无奈撒手让他们前行。 史文恭虽然不想交战,但也并非是发现了有什么诡计。 这几日与梁山贼兵对峙,不光是他,就连城里的这些官老爷基本上都摸清了秦明的性格。 他虽然兵败,却仍然敢出来叫嚣,是符合他的性格的。 众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没有脑子又嚣张的家伙,性子还急,非常好对付。 李世民坐在马上,便看得分明,见那历城县城门吱呀呀打开,几队兵马鱼贯而出。 兵马出城,在这城门外一字排开。 几员战将在前,也显得威风凛凛。 那曾升最为愤怒,拍马直取秦明。 秦明见状,嘿嘿一笑,持着狼牙棒也与他对手。 只略一交手,打了十几个回合,便将那曾升憋得满脸通红。 虽然要诈败,但面对曾升这样的敌人,秦明自然不能直接选择败退,那就太显眼了。 曾升的武艺也算是精湛,只不过年纪最小,并不能与秦明相提并论。 曾涂见着五弟落入下风,不敢怠慢,拍马而出。 梁山军阵之中,见征途出马,颜树德也不再耽搁,也直接迎上。 略交手了五六合,史文恭长叹一声,提着自己的方天画戟,来接替曾升。 只五六个回合,便将嚣张的秦明压制住了。 颜树德见状,也舍弃了曾涂,拍马去相助秦明,武松又从战阵中拍马而出,迎上曾涂。 场面似乎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对战的时候。 可武松到底是马战不如曾涂,但曾涂也怕武松又像上次那样发狠,拼着受伤砍死自己的战马,把自己拖入地面战。 一时间两个人都打的束手束脚,十分的不精彩。 反是秦明、颜树德、史文恭三人,三匹战马打着转儿的互相战斗。 打的声威赫赫,精彩不已。 秦明手持狼牙棒,本就是大开大合,又是那暴躁的性子,虽然知道不能暴躁,但天性如此,哪里能轻易的更改? 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拿着狼牙棒猛攻,而让颜树德主守。 使用狼牙棒的人都是那非常武勇,力大无穷的人。 可能把方天画戟使得好,也无一不是臂力超群武艺高绝! 两个人大力的兵器碰撞,震的嗡嗡响。 两个人配合起来,史文恭一个人打两个也感到非常的吃力。 不像第一次交手之时,秦明过于的莽撞让史文恭得到了机会。 如今的秦明不管不顾,只照着史文恭的身躯打,管他卖不卖破绽。你万招来,他只这一路去。 史文恭一边要面对秦明狂暴的攻击,一边反击,精力被牵扯,自然也打不出来,太有威力的反击,都被颜树德轻松挡下。 三个人虽打的精彩,但都陷入了苦战,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那些官员们便连忙催促剩下的几员将上前增援。 他们见梁山大军来到,又这样的打,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如今梁山的轻敌还派出来这老几员将,不正是他们的机会吗? 那副教师苏定与剩下的曾家几员将一同杀上前来。 李世民见状也做出增援的样子。挥挥手,让黄信、刘唐、石秀上前迎住。 以三敌四,天然落入下风,也不多打几下,便装的溃败而逃。 曾家的几个儿子,刚想去追,那史文恭却急了。 “不许去追,不许去追!” 他扭头冲着众人大喊,绝对不让他们去追。 他奉令出阵,不得不战,倒不如几个人合围过来,将眼前的这几员将领拦住,何必追入敌方军阵? 他这样一喊,曾索、曾升、曾密几员将领虽然不太高兴,但那苏定与他一样,都是持谨慎态度的,自然先停住了马。 苏定停下来了,曾家三兄弟也只能停下来了。 可因为史文恭这一心急,一分心,却被秦明找到了机会。 连忙一狼牙棒冲着他顶门上便砸去。 史文恭情急之下随手一拨,哪里能够拨开? 又遭到了颜树德的猛攻。 一震一挑,方天画戟脱手而出。 秦明一狼牙棒,把那战马打得脑浆崩裂。 史文恭翻身落马,在地上摔了几个跟头。 曾涂见状连忙舍了武松前来救援。 剩下的曾家几员将领也回身要来救援。 石秀他们又掉头回来,把这几人拦住。 又是一番乱糟糟的争斗。 曾涂一个人面对秦明、颜树德、武松三人围攻,自然不是对手。 三两下便败了阵,转身要跑。 史文恭连那方天画戟也不去捡,跑在曾涂的前头,迈开两条大长腿,甩着两个大脚板,疯狂的往城里钻。 那曾弄在后边看了,心中担忧自己的几个儿子。 连忙一挥战旗,甩出去了几队兵马前去接应。 一些人拦住武松,一些人前去将苏定他们接回。 拦武松的人哪里能拦得住,三两下便被三员上将杀得溃散。 可那另一队兵马将战场冲散,使得苏定他们得以脱身而走。 苏定他们一回身而来,武松和颜树德也不敢久留,免得被包了饺子也闪身而退。 大军重归对峙,可宋官兵这边史文恭摔的不轻,曾涂刚才没注意,回过神来才发现左胳膊上被武松剌了一刀。 幸亏全身披挂着盔甲,只是皮肉伤。 众多将领,最顶尖的两员大将都已经无心再战,又如何还能再打? 无奈何,只能在兵马的戒备之下,缓缓的退入城中。 武松他们本来承担的是诱敌的任务,如今敌人不上钩,也只能无奈的看着那大门吱呀呀再次关上。 武松、秦明他们也只能失望的回到李世民身边。 “府主,属下无能,敌人未曾上钩。” 秦明说道。 “官兵谨慎,不曾上钩,不如下令,咱们大军一拥而上,必能破城而入。秦明愿做先锋。” 李世民却与吴用在阵前哈哈一笑。 “众将稍安勿躁,且随我回营。” 便鸣金收兵。 回到帅帐之中,众人落座还未曾开口,李世民已经与吴用笑着说道。 “敌人已经中计,众将安心等待,很快便能破城而入了。” 秦明满脸不解,众将也多是疑惑。 “那史文恭武艺高强,却分明十分谨慎,不许他们前来追击,府主怎么说他们中计了?” 李世民一抬手,吴用笑呵呵地站起身来为众人解释。 “敌人若是谨慎,此番是绝不肯出城迎战的。这史文恭确实是个人杰,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为人谨慎,但他这么谨慎,却也不得不出城迎战,显然是身不由己。” “依我看来,必是史文恭想要据守待援,那些官吏们却想要史文恭大军杀出,建功立业。曾家几员将,都是年轻人,自然都不肯做缩头乌龟。” “如今军阵之上,一时间是与那头一日作战相似,你们莫非没有看到那城头上的官吏催促进攻?” “结果他们在催促进攻之下,便让刘唐石秀败退,偏偏是史文恭不让进攻,这才导致史文恭一时分心,陷入劣势,被打落下马。” “这才导致了他们兵败退兵。” 吴用笑着看着众人。 “你们说,等史文恭他们回去之后,那些官吏会是什么反应?” 众人都若有所思。 史进一拍大腿,两眼发亮:“我明白了。史文恭回城之后,那些官吏们自然会将兵败的缘由怪到史文恭头上。” “在他们看来,不是打不过,他们官兵已经占了赢面,反而是史文恭胆小,临阵胆怯,才被我们找到了机会,反败为胜。” “如此一来,史文恭自然百口莫辩。那些官吏们见咱们梁山不过尔尔,一定会催促他们再次出城决战。到那时,就是咱们的机会再进行诱敌深入,他们必然不会不追了。” 李世民赞赏的看了两眼史进,史进确实已经成才了。 众将也都明白了其中缘由,而呼延灼则在一旁微微叹气。 他虽然不说,李世民却也知道。 身为官兵,要听上面的命令,身不由己。 不就和这史文恭一样吗? 想到自己那唐朝的后代子孙补也曾催促着哥舒翰出城迎战…… 这大宋朝廷当年在西北赫赫有名的杨无敌,不也是在主将和监军的催促之下,陷入了死境? …… 史文恭众人狼狈回城,曾家四虎再也没有刚开始的嚣张气焰,一个个垂头丧气。 但那三个小的未尝不在心中埋怨史文恭。 他们也都觉得其实是取得了优势,若不是史文恭这里出了问题,他们必然不用遭此羞辱。 回到了府衙之内,果然见那些官吏人人面沉如铁。 “明明已经占据上风,为何不敢追击?” 有一个不知名的小官在一旁叫嚷着。 矛头指向谁已经很明显了。 史文恭一身的尘土又丢了兵器,狼狈不堪,在一旁低着头,面色也不好看,并不说话。 曾涂刚想开口替自己这教师分辨两句。 便听见旁边又有一个县令在那里阴阳怪气。 “你们这些当兵的都觉得我们是文官,不通军事。但我看有些人还没我们这些文官看的明白呢。” “我虽然没打过仗,但也听过许多人说过,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先死的,却都是那怕死的。” “非得要勇猛作战,悍不畏死,才能取得胜利,才能保住性命,贪生怕死是不行的。” 几番阴阳怪气的话,气的史文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但偏偏无言辩驳。 因为在他们这些当官的看来,确实是因为自己一时谨慎,才导致吃了败仗。 只等这些当官的都讥讽了几句,那府尹才笑吟吟的站起来,制止了那些当官的在乱说。 “诸位,莫要再责怪几位浴血拼杀的将军了。今日之战,只是受些小挫,与大局无碍。不过也看得出来,梁山即便增兵,也不过增加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将领,也没有什么十分的能为。” 这府尹说罢,又扭头看向史文恭。 “史将军受伤可重?” “小将无碍。” 府尹点了点头,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说。 “到底是从马上摔了下来,还是要保重身体,将军还是要好好休息两天,在与梁山贼兵对战,我再命人给将军打造一杆上好的方天画戟。” 说的都是好话,可史文恭听着就是不对劲,只能黑着脸也不知做何表态。 但是再次出城决战的事情似乎就这样决定了。 先补一半,改日再战 第三百三十七章 囊中之物 第234章 囊中之物 眨眼间,又过了两日。 秦明日日在那城下叫阵,十分嚣张。 每一次都把城楼上的众人气得牙痒痒。 但是因为上一次不小心战败,史文恭从马上摔了下来,曾涂胳膊上也受了些轻伤,城中的官吏虽然想要逼他们出战,但也并不大意。 还是忍着气,让这两员大将休息休息。 只休息了两日,见他俩确实无有大碍。 那府尹便将城中新找出来的一把方天画戟送到了史文恭的住处。 史文恭与曾家四兄弟见了,便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府尹在催促他出战了。 府尹送过来的方天画戟,史文恭并不难。 他自家随身带着备用的呢。 这边城楼上咚咚战鼓敲响,又吱呀呀开了大门,一队队兵马窜出,在这门外排好与梁山对峙。 只瞧着秦明他们也谨慎起来,史文恭并没有立刻窜出,继续与他们交战。 是反手拉过来了曾涂和苏定。 “两位贤弟,听我一言,你们先出去一个,对住这霹雳火秦明,另一个拦住他那表兄颜树德。那个叫武松的,由我来对付。” “我只几十个回合料理了那个武松,再回过头来,捉了秦明,颜树德。” “有着三人在手,此番也算立了大功,这府尹再想对咱们发难,却不能够,咱们也不必纵兵去追击,免得误入了梁山的陷阱。” 史文恭一番安排,听的曾涂和苏定都是连连点头。 只单说武艺,史文恭最高。 若让他抽出身来,有一个单挑的机会,很快便能取得优胜。 也不必像原来那样被秦明俩人挡住陷入纠缠之中。 苏定与史文恭都是持有谨慎态度的。 只曾涂想逞一逞威风。 但若能与史文恭一起将这梁山三员战将拿下。这威风也算是逞了,倒也真不必再以身犯险。 众人在这里商议着。 那城楼上见底下没有动静。府尹便不高兴。 他一沉了脸,旁边一个县令从那小兵手中一把将鼓槌夺了,咚咚咚,连敲三下。 史文恭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烦的抬头看了看城墙之上。 也只能叹一口气,准备迎战秦明。 秦明也在那里叫骂着。 “一群缩头乌龟,上次兵败,算你们运气好,让你们逃得了性命,怎么如今出了城还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吗?不敢打就乖乖的投降!” 此言一出,听得曾涂大怒。 “区区秦明,你有几分能为,不过是一时让你们占了便宜,也敢妄言胜败?不要走,速速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看我前来擒你!” 曾涂喊着便拍马而出。 带了一队兵马前来与秦明交战。 但见他头戴金盔,身披铁铠,腰系绒绦,坐骑快马。弯弓插箭,体挂绯袍,脚踏宝镫,手拈钢枪。 真是威风凛凛,丝毫不下于秦明! 秦明见他们换人,虽略有些惊讶,但也并不在意。 他虽然性子燥,但如今还没有开始打,又提前受了李世民的安排。 本来就是要诱敌深入,佯作失败的,管他换不换人,自己只上去打就是了。 当即也立刻拍马来战曾涂。 一柄钢枪,一杆狼牙棒,便在这征尘影里厮杀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只看着这两队兵马厮杀。 曾涂与秦明一时之间也是棋逢对手。 只是身后带的士兵,不如梁山的精锐。 隐隐约约略微的显得落入下风。 这两人厮杀的虽然惨烈,曾涂虽然也十分悍勇。但那城上的文官们却不满意。 这么多将领如何只看着曾涂一人厮杀,莫非还是在消极怠工? 那县令又赶紧从正规律的敲着战鼓的士兵手中抢过来鼓槌,又咚咚咚乱敲了三下。 这一下,惹得那正厮杀中的士兵一愣。 当下又是好几个人被梁山的人砍倒在地。 苏定也没有办法。 与史文恭对视一眼,也带着一支兵马拍马而出。 手持着大刀,指着梁山的军阵。 “那颜树德何在?敢来与我分个高低吗?” 颜树德见他搦战,也不迟疑,也带了一支兵马迎战。 只是苏定这一交手,便感到略有压力。 颜树德的实力隐约还比秦明略高半分,而苏定虽然是曾头市的副教师,但他的实力其实已经被曾涂超过了。 虽然比曾家的其他几个兄弟略微强些,但是已经不能和曾涂相比了。 这一对战颜树德自然感到压力颇大。 史文恭见状也不再犹豫,手持方天画戟,拍马而出。 只见他头上金盔耀日光,身披铠甲赛冰霜,手持着方天画戟,端的是威风凛凛。 领了一支兵马,便佯装要围攻颜树德。 武松自然持着两把戒刀前来迎战。 史文恭舞动着方天画戟来攻武松,武松拿着两把雪亮亮的戒刀只凭着自己的一身勇力,奋力的与史文恭搏斗。 可也只是略斗了一二十个回合,便急得脑门上冒汗。 武松有着一身神力,步战武勇无比,可如今在这马战之时,却还未能发挥自己全部的力量。 马战的本事还需要再练一练。 如此一来,哪里是史文恭的对手? 两柄雪亮亮的戒刀,看似威武,却只有招架的功夫,没有还击的力量。 武松调转马头就要败退。 史文恭却不想走了武松,连忙又追了三五步。 石秀、雷横等人见武松落入下风,连忙也都带着兵马从军阵中杀出前来接应。 史文恭刚想亦方天画戟刺中武松的大腿,把他刺下马来。 可见梁山兵马前来接应,便立刻调转马头,并不与他们鏖战。 转头便与曾涂一起将秦明包围。 秦明一个人都不是史文恭的对手,又何况,如今主战的还有比自己武艺并不差分毫的曾涂。 只三个回合,便被打的狼牙棒脱手而出。 无可奈何,伏在马身上,也狠狠的抽着马屁股赶紧逃走。 史文恭竭力围堵,绝不肯让他走掉。 可秦明身边带的梁山兵马也颇为精锐,护着秦明,一时半会也不能被拿下。 颜树德见秦明遇险,大刀一挥,舍弃了苏定前来救援。 苏定武艺不如颜树德,如今哪里能够拦得住? 而那武松、雷横、石秀等人又重新冲了上来。 曾家剩下的三人将也都带着兵马前来接应。 一时间又陷入了混战。 可如今,秦明已经丢失了狼牙棒,手里没了兵器,就算暂时被救了下来,也无力再战。 而颜树德也只能带着兵马与几员将领周旋,苦苦支撑。 “先撤!先撤!” 秦明冲着众人大喊着。 一边拍马狼狈的逃窜,一边扭头冲着那众人大骂。 “你们一时得了便宜,不要嚣张,等你们爷爷换了兵器再来取你们向上人头!” 明明是兵败之将,却仍然这样嚣张,真是气的曾涂、增升他们牙痒痒。 史文恭有心向前冲,把众人拦下。 梁山兵马虽然精锐,但在史文恭面前也抵挡不了多久。 可势如破竹的却只有史文恭一个,身后的那些官兵却都不济事。 双拳虽然能敌过四五六七八手,可单凭着一个人想擒住这几员将却不容易。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走了!” 史文恭焦急的大喊,催促着。 曾涂他们也奋力拼杀,又死了几十个梁山士卒。 可秦明、颜树德却越跑越远了。 而曾涂的三个弟弟虽然也算厉害,但显然不是武松石秀他们的对手。 只能与苏定一起和他们打个旗鼓相当。 敌人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他们是没有半点办法。 那城墙之上的文官们,看着史文恭大展神威,连续击败了济源梁山战将,在梁山精锐士卒之中,也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本来正满意的点头。 可见着梁山的两员将领越跑越远,史文恭似乎又犹犹豫豫起来,心中大为不满。 这明明已经奠定了胜局,梁山兵马不堪一击,这怎么还贪生怕死,不敢追击? “我看这人就是持兵自重,仗着自己武艺高,想让我们仰仗着他,所以才一时不肯将梁山草寇赶尽杀绝。” 一个县官在一旁恶狠狠的盯着史文恭的背影。 他的县城已经丢了,史文恭要还这样来回的刷功劳,他都恨不得生吃了史文恭。 旁边也有人附和着。 “正是,正是,这个人确实武艺高强,看这梁山多少草寇都不是他的对手,便是那青州赫赫有名的霹雳火秦明在他手上也走不过二十回合。武艺高强,却偏偏这样贪生怕死!” 众人一时都是心中恼火,十分不高兴。 从他们看来,梁山最厉害的将领史文恭都能一个打两个,实在不明白,史文恭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难怪有着这样天下难寻的好武艺,却只能在区区一个曾头市做着教师。 贪生怕死之徒,如何能够扬名立万,成就大事? “擂鼓擂鼓,快快催他们进攻!” “对对,他们不愿意上前让曾弄直接带着大兵杀出去!” 在他们的命令下,城头上的战鼓声愈发的响亮了。 曾弄领着大军,看着自己几个儿子厮杀,或有占上风的,或有占下风的,心里早已经着急了。 如今听着城楼上战鼓声,便知道当官的已经下令了。 他立刻挥动手中的战旗,带着大军一拥而出。 直接扑向了武松,石秀他们。 史文恭、曾涂等人在前,如今被大军裹挟着,也不得不向前冲。 史文恭听着耳边热烈的战鼓,看着士气如洪的宋兵,虽然心中不情愿,但也多少觉得自己可能是确实有些谨慎了。 也只能舞动着方天画戟,一马当先。 苏定在侧,曾家四虎在后。 立刻便将梁山的兵马冲出一道口子,方天画戟威武的在空中舞着,三两下便打散了武松、石秀他们。 梁山兵马陷入了全面的溃败,武松他们这次是真的彻彻底底的带兵溃逃了。 这几番交战,他们也知道了厉害。 李世民让他们前去诈败诱敌,哪里还需要诈败,如果李世民不出手帮忙,他们是真的打不过。 马蹄在疆场之上轰隆隆抛洒着尘土。 三两下的功夫,便已经追近了梁山的前军部队。 李世民的帅旗便由郁保四扛着,在那里矗立着。 李世民见敌军袭来。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史进,马鞭向后一挥,帅旗轻轻一动,前军立刻向后转。 梁山帅旗已动。 战场上的宋军都是看的清楚的。 立刻觉得胜利在望,一个个嗷嗷叫的向前冲着。 虽然他们手中的大刀还没有染血,还没有与几个梁山士兵碰撞。 但胜利似乎已经被他们攥在手中了。 曾家的几个兄弟自然也是非常兴奋的。 事已至此,史文恭不想追,也不得不追了。 史文恭此刻也放下了警惕,觉得梁山似乎真的不过尔尔。 可只在这样的情况下追了两里地。 梁山的人看似慌乱的后撤在逃走,却始终未曾追上一些溃逃的士兵。 两里地的功夫虽然不长,但也足够史文恭这样谨慎的人看出一些端倪了。 梁山兵马看似散乱,但其实何曾散乱过? “不能再追了,这可能是敌人的奸计!” 史文恭冲着旁边的苏定这样说着。 但苏定看着眼前的情况,却觉得史文恭真的有些过于谨慎了。 口中没有搭话,扭头看一看左右嗷嗷叫的士卒,又哪里是立刻能拦得住的? 曾头市的一些兵马虽然听他们的命令,但也更听曾家几兄弟的命令。 而如今大军之中,占据大多数的还是大宋的官兵。 曾弄持着将旗,在那城上几个文官的注视之下,还勉强能够指挥。 可如今已经追去了两里地,谁还管你是谁呀? 莫说是曾头市的一些人,便是真的是他们官兵中的上司,他们也未必会听话的。 正当史文恭心中有不祥预感之时。 那梁山军旗果然停住了。 四匹战马,四个威武的将军带着四支精锐的骑兵反攻而来! 正对着史文恭他们的前头硬碰硬。 四杆大旗,一个是秦,一个是颜,一个是史,一个是武。 秦明重新抄了一根狼牙棒。 梁山众将重振旗鼓。 雷横、石秀、黄信、欧鹏、马麟等人都各带着一小支兵马杀出。 哪里还有刚才仓皇逃窜的样子? “不好,果然是有诈!” 史文恭吃的方天画戟惊叫一声。 “有诈便有诈,还怕了他们吗?” 曾涂和曾升两人齐喝一声,持着钢枪便凛然不惧的冲了出去。 史文恭见状无奈,正想前冲。 突然听着左右两声炮响。 喊杀声震天,无数兵马突然从战场两旁涌现而来,冲向官兵的左右两翼。 宋朝官兵瞬间大乱,刚才士气如虹的冲锋此刻荡然无存! 一个个停留在原地,举止无措。 “迎敌,迎敌。列阵列阵,快快列阵,不许溃逃,溃逃立斩!” 曾弄大声喊着,指挥着,可哪里指挥的动。 根本挡不住宋朝官兵溃逃的趋势。 却又听着后方马蹄轰轰响,显然是敌人左右两翼已经绕到了后面包抄。 再看着眼下这些慌乱溃逃不听命令的厢兵。 心中又是叹气又是讥讽的苦笑。 难怪梁山兵马能连克数州,势如破竹。 似城墙上那样的官员,似这战场上这样的士兵,如何能够抵挡? “史教师,快快救救犬子。” 曾弄看着前面的战况,着急的大喊。 史进、武松、秦明、颜树德已经迎上了他的四个犬子和副教师苏定。 这四员战将身后还有着雷横、石秀、刘唐、黄信、欧鹏等人。 这次一交手,很快便见了分晓。 他那四个犬子哪里是对手? 三两下便被打得险象环生,只有一个曾涂还在苦苦支撑。 这下可真让曾弄着急了。 史文恭见了又如何能够不急? 又见侧翼一个英武的将军哇呀呀的冲了过来。 来的正是呼延灼! 呼延灼带着一队梁山兵马,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便冲着史文恭杀来。 “曾长官拦他一拦!” 史文恭着急的大喊一声。 这话听的曾弄一愣,觑了两眼呼延灼,你让我拦这么个玩意儿,我怎么拦得住? 可见史文恭摸出了宝雕弓,知道史文恭要用这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想办法扭转战局,如今也确实抽不开手,四个儿子眼看就要被斩于马下。 曾弄也不得不顶上去。 曾弄这个大金国人年轻时也是敢打敢拼的。 可如今五个儿子都已经成年,他也已经逐渐的体力消退。 想要阻挡呼延灼,实在是难上加难。 只能带着一些还听指挥的曾头市的士兵顶上去。 史文恭摸出了一支箭,觑的明白。 便要一箭先将那秦明射倒。 似这样大开大合,身材魁梧、性格暴躁的人,最容易受到冷箭暗算。 只才一张弓搭箭,忽然心头警铃大作。 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眼前冷光一闪。 砰的一声。 一支羽箭直接射在自己弓臂上。 宝雕弓受到了巨大的力道冲击,直接炸裂开来。 不等史文恭感到惊骇,又是一箭射来。 这一箭来的是又猛又快。 史文恭身上这层厚厚的铁甲,好似纸糊的一般,便直接被射透了。 一箭直接射中了史文恭的右肩窝,一股剧痛袭来,右臂瞬间变得无力,让史文恭刚摸起来的方天画戟当啷落地。 只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远远的似乎有,一威风凛凛的汉子骑着一匹千里宝驹,手里拿着一把大的夸张的长弓冲着这边奔来。 战场之上,人影杂乱,这人离得又远,史文恭并不能看的清楚。 估摸着这样的距离,已经为此人惊世骇俗的射箭之术而感到震撼了。 史文恭自认为活了这么多年,武艺天下无双,还未曾遇到过对手。 看到此人神乎其神的射术,心中自然不肯相信。可那地上扔着的一把碎裂的长弓,掉落的方天画戟,以及右肩窝上还颤颤巍巍的羽箭,都提醒他这是现实。 曾涂手中的长枪已经被史进一棒子扫落在地,大腿上又挨了武松两刀,战马直接被武松砍死。 山穷水尽的翻身落马。 被后面冲上来的梁山士兵擒住。 那苏定也已经败在了秦明的手中,两臂酸麻无力,被打落马下,捆缚完毕。 剩下的曾索、曾升、曾密,也被颜树德、刘唐他们料理完毕。 而那曾弄也只是勉强带着一队士兵与呼延灼略周旋了几个回合。 手下的士卒便已经死伤殆尽。 手中的兵器也已经被呼延灼打落在地。 呼延灼举起手中的钢鞭,本该一边砸在曾弄的脑门上,将他一命报销。 却略微一收手,将钢鞭砸在马头上,砸死这匹战马,使曾弄摔倒在地。 身后的士兵冲向前来,将曾弄从马身下拖出,绑缚起来。 呼延灼舍弃了他,又拍马直奔史文恭。 一鞭砸去,史文恭左手从腰中拔出腰刀勉强挡了一挡。 当的一声,腰刀便已经直接被砸成两段,余势稍减,又砸在史文恭的左臂甲之上。 一片铁甲被砸的凹陷,史文恭也痛叫一声,翻身落马。 不等他再次起身,从地上爬起来。便见一匹黑马停在了自己的眼前。 一张大的夸张的长弓在自己身旁立着。 史文恭看着那宝马的四只雪蹄,再抬头顺着这神骏的马匹向上观瞧。 只见堂堂仪表,凛凛之躯,穆穆如有天子之仪,贵气逼人的一个汉子,笑意盈盈的坐在宝马之上。 战场之上,喊杀声仍旧震天,梁山士气如虹,宋军惨叫不止。 杀气惨烈的战场,对此人来说,好似只是在闲田信步。 “史教头可愿归降?” 这人轻启金口,颇有磁性的一句话传入史文恭的耳中。 史文恭一时也忘记了两只膀子的剧痛,将歪斜的身躯站正,又深深下拜。 “史文恭愿降明主!” 低着头,一句话说出,便听着哈哈大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突然有两三个人上前将史文恭扶起,几个梁山士卒。 瞧着他们轻车熟路的先用小剪刀将史文恭的扎甲绑绳剪开。 右肩窝那里直接掏了一个口子。 轻轻将羽箭拔出,三两下的功夫,便初步的帮史文恭处理了这处箭伤。 如此轻车熟路,显然是李世民从一开始便为史文恭准备好了治理箭伤之事。 自从李世民看上史文恭的那一刻起,史文恭便已经成了李世民的囊中之物。 补完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要害群之马 第235章 不要害群之马 李世民将史文恭劝降。 其余众将也开始将眼前的士兵全部吃下。 武松等人已经骑着马,带着士兵往东门城门口扑去。 孙安带兵袭击了史文恭侧翼之后,又引了一队兵马绕过整个城池。 准备从西门佯攻。 史进打开阵型,放出来了千余宋军。 自己纵马追杀,将他们往那城中驱赶。 武松跟在溃兵的侧翼。 眨眼间的功夫,溃兵便已经溃散到了城门口。 本来稳胜的局面,没想到居然迎回来了一队溃兵。 “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府尹着急的在城头上下令,不肯让这些溃兵进来。 眼看城门就要关闭,溃兵一个劲儿的往里挤,一时间在这城门口拥堵起来。 “不能让他们关车门,让我们进去!” “快逃啊,快逃啊,梁山的士兵要杀过来了!”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府尹在城门楼上着急的大喊。 但城中留守的士兵已经不多,一阵稀拉拉的羽箭飞过,只响起了几节惨声。 武松不顾这些人拥堵,直接纵马冲入其中。 不知有多少人被马匹撞的骨断筋折,这匹马也撞出来了一个人的空间。 也是摔的,蹄子折断,无力的砸倒在地。 武松站在马匹身体之上。 手持着两把血亮亮的戒刀,如同开了封印。 好似太岁天神临凡,便冲着人群碾杀过去。 两把戒刀在人群中挥舞,无数残肢升空,血液遍布。 把堵在城门口的士兵杀的人头滚滚。 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直接冲了进去。 “士兵列阵,士兵列阵,快快前去抵挡!” 府尹下令,催促士兵赶紧行动。 “报,报告大人,梁山士兵从西门攻城!” “什么西门?怎么会是西门?” “分兵击之,快快分兵击之!” 仅剩的一些为数不多的士兵便被他们指挥的云里雾里,不知如何是好。 那许多个县官文官都像无头苍蝇一样着急的乱窜。 只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武松已经彻底杀穿了城门,史进也已经带兵涌入。 孙安在西门佯攻本来只是佯攻,想要牵扯一部分宋军兵力。 却没想到两个云梯往那城楼上一架,还没开打,大门就吱呀呀的开了。 守城的士兵跑了大半,仅剩的几个也没有抵抗,直接打开城门投降了。 孙安带兵进入,才知道缘由。 那投降的士兵都说,本来只是跟着别人一起溃逃的民夫。 梁山大军从南方杀来,他们并不是害怕梁山,只是害怕战争,所以跟着那当官的,跟着那乡贤,便一起跑了。 只是没想到,逃到了这府城之中,那府尹等官员仍不把他们当人看。 或者让他们干苦力,或者抓他们充军。 多少也都有些哀声载道,有些后悔,他们早听过梁山的好名声,想来一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本来梁山与这官府打个势均力敌,他们还没做出选择,当官府势颓,梁山大军杀来,他们自然便献城投降了。 东西两门共同杀进城区,直接杀了个对穿。 各自分兵,看管各处街道,又将那府衙拿下。 城楼之上督战的众多文官也全部被史进拿下。 他们这些人,哪里还有刚才催逼史文恭的嚣张气焰,一脑袋的智慧,一肚子阴阳怪气的话,此刻也是半点说不出。 都只是颤颤巍巍,面色苍白,满脸恐惧的看着武松那浑身染血挂着的一串白骨佛珠。 刀架在脖子上了,终于知道怕了。 拿下此处城池,回去报信,过了不多久,便迎接李世民大驾进城。 入了城中,倒也没什么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是因为各处街道都被梁山士兵把守,百姓们家家户户都呆在屋中。 因此没人可以上街,街道之上往来的全部都是披甲带刀的士兵。 李世民入了府衙,史进命人将那抓来的官吏一同绑了,放在衙下。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我等职责所在,并无意与梁山为敌,请好汉万万饶过我等性命。” 这群人颇没有骨气的向李世民求饶。 李世民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点手叫了史文恭过来。 “史将军,看一看都是什么人催逼你出城迎战的?” “府主?” 史文恭大感诧异。 李世民笑道:“催逼你出城迎战,必然是看不清局势,意图抢功,贪得无厌,又无谋无智之辈,要之何用?” “我梁山如今攻城略地,正是紧要之时,自然不要这样的害群之马,你且将他们全都指出来。” 史文恭听了,但还是很受感动,还以为李世民是在为了自己出气。 只恶狠狠的扭过身来,恨恨的瞪着那群文官。 一群文官此时都吓破了胆,躲躲闪闪,哪有人敢与史文恭对视? 问心无愧的闭目不言,乖乖的跪在一旁。 偏偏是那自知心怀鬼胎的眼神躲躲闪闪,又不得不前去与史文恭交涉。 “史将军,史将军,我等并无恶意呀。” “史将军,我只是随声附和,罪不在我呀。” “都是王留的错,都是王留的错。” “放屁,明明是你李久的错!” 有两个人便不体面的在那里撕咬起来。 他们跪在地上,手都会被绑缚在身后,吵着吵着撕咬起来,那便真的是撕咬起来了。 史文恭不为所动,只按照李世民的命令,将那些阴阳怪气、讥讽自己的、逼自己出城迎战的,一一点了一遍。 都不用李世民再做指示,旁边的梁山士兵便把他们一个个架着双臂抬出去。 “饶命!饶命啊!” “我罪不至死,罪不至死!” “好汉,好汉,放我一马,放我一马,我愿意当牛做马啊。” “狗贼,狗贼,梁山草寇。等朝廷大军一到,一定给我们报仇,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全都诛灭九族,诛灭九族!” “史文恭,你不得好死!” 一群人叫叫嚷嚷的便被拉了出去,徒留下一声惨叫。不多时,一个个血淋淋的脑袋便都被提了进来,让大家验明正身。 史文恭点来点去,只对上那正中间的人。 府尹毕竟是府尹,是个大官,倒显得有两分临危不惧了。 “史将军,胜败如何,我可从来没有催促你出城迎战,与我无关呐。” 那府尹淡淡的解释着。 “他们催逼你出城迎战,还是我觉得史将军身上受了伤,让你先养好伤,看看身体状况再做决定。打不打这场仗,都是史将军自己做的决定啊。” 史文恭一想,确实一直是这个府尹在那里唱红脸,真的还抓不到他的把柄。 犹犹豫豫的看了李世民两眼,李世民便让他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一番遭遇讲完,李世民把手一挥,两个士兵又把这府尹架了出去。 府尹这才慌了。 “我并无罪,为何要杀我?死则死矣,却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呀。” 李世民完全不理会他,自己是个山贼,杀个贼官还要什么真凭实据? 不多时,这血淋淋的人头也被摘下。 李世民只指着这个人的人头说道。 “此人用的手段,以为旁人抓不到把柄。自然也是官场上高深的手段。权谋争斗也是一把好手,可他却忘了,如今在咱们面前,可不是在官场上厮混了。他以为他没有留下尾巴,但只是那些让我们感到厌恶的地方,便可以决定他的生死了。”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李世民的这些话,不仅仅是对自己的手下进行解释。也是在告诉旁边那些没有被杀的文官。 他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杀了这个人,虽然确实没拿出证据,但却并非是完全没有根据。 梁山做的事情是有章法的,李世民也讨厌别人花言巧语欺骗自己。 警告这些人,日后在李世民手下做事,不要耍这些官场上的权谋手段。 很少有手段能真正蒙过李世民的眼睛。 耍这些手段只是给自己带来祸殃,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事。 处理了这些文官,又把曾家四兄弟、副教师苏定一同押到了衙下,请李世民发落。 那曾弄曾长官被马压断了腿,也被人用担架抬着抬到了这里。 这些人只是垂头丧气的,也被跪在一旁。 虽然觉得是中了计,略有些不服,但那也只是少年人好面子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梁山的实力不是他们兄弟能抵挡的。 “你们可愿归降?” 苏定看了看史文恭,刚想张嘴,但又看了看身边的几人,他们都没说话,也不好意思先开这个口。 李世民看着沉默的众人,又笑道。 “曾魁,你们都认得吗?” “我四弟在你手中?你把他怎么样了?” 曾涂到底是做大哥的挺身而出。 曾弄作为做父亲的也扬着头,一脸的担忧。 李世民还没说话,史进却不高兴了。 “败军之将还敢这么嚣张,你在质问谁?还不老老实实的跪下,祈求府主宽恕,若是府主一时发了善心也饶你们一家性命。如若不然,立刻将尔等剁为肉泥!” “你!” 曾涂对史进怒目而视。 曾涂最有傲气,因为他实力最强。 其他的几个兄弟此刻却嚣张不起来了。 当他们在战场上被秦明、武松、颜树德等人教训之后是真正的知道了差距。 他们大哥厉害,不代表他们厉害。 到底还是曾弄勉强在担架上挣扎。 “英雄,我与犬子都是大金国人士,无意与梁山作对,只是受了这大宋官府之邀请,才前来助拳。” “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我等情愿归降,还请府主饶我犬子性命。” 曾弄一言发出,四个兄弟也不再发犟,乖乖地伏在地上,冲着李世民磕了一个头。 李世民这才满意的笑了,命人给他们五人解绑。 “你们那四弟犯在了我梁山的手上,被我捉拿了。如今正关押于梁山大寨之中。” “说来也是巧合,捉到他的当日便收到战报,是你们曾头市的人在齐州挡住了我的兵马。” 曾弄又赶紧致歉。 “乡野匹夫,塞外蛮夷,不识天时,还望府主恕罪。” 李世民笑了两声。 “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只听说你们挡住了我的兵马,便知道这里有能人。这才带大军来了,果然见到了你这几个儿子,确实也都是人中龙凤,你这两个兵马教师也是难得的良将。” “早就做了准备,想让你们一家团聚呢,这才在战场之上,刀剑虽然无言,却未曾伤到你们性命。” 曾弄又转为一脸的高兴。 “这正是天公作美老天爷的意思,让我等合该为府主效力。” 一番马屁卑躬屈膝,也都是为儿子性命着想。 李世民也并不听他多说。 只随手将一份战报取出。 递到他的几个儿子手中,几个儿子互相传递,看了又弯着腰递到躺在担架上的曾弄手中。 众人看了,面面相觑,一脸的复杂。 “府主神兵难挡……” 众人都在感叹着。 心里也都觉着悚然。 如今也是彻底的服了李世民了。 原来李世民来到历城县三天时间,北边的凌州已经被李世民派人打了下来。 纵然是他们在战场上没有被抓住,也已经无家可归,无路可去了。 对于这份战报的到来,李世民早在意料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对于韩世忠的能力,李世民还是信任的,更不用说还配了一个军师。 韩世忠到达凌州,势如破竹,没有任何人能抵挡他的兵锋。 凌州也不像齐州、青州那么大,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攻陷了凌州府城。 收到了韩世忠的战报之后,李世民便命令韩世忠原地休整。 打下了凌州,倒也有个好处。 与这齐州刚巧构成的犄角,把这高唐州钳住。 兵马探出山东,也可以威胁到北京大名府。 李世民忙着在这山东攻城略地,烽烟四起,虽每每多有交战,但并没有什么人能够真的在梁山面前坚持住。 一座座府城被攻下,一块块地盘被梁山占据。 山东大乱,而这样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东京汴梁之地。 还不等那赵宋官家召集文武群臣商议山东大乱之时,清剿梁山的官兵大败,反投了梁山的消息已经在民间传开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蔡太师点将 第236章 蔡太师点将 “唉,唉,老李头,听说了吗?” 东京城里一个小小的茶坊。 老李头儿肩上扔着个抹布,提着个水壶给客人倒水,往来的也没什么富贵人家。 多是左邻右舍闲来无事,同聚到老李头这里,也是喝茶,也是一起谈心。 “听说什么?” 老李头倒了一杯茶,不解地看着老汪。 周围几个刚落座的邻居也都将目光放到老汪身上。 老汪咂了口茶水,有些卖弄。 “嘿,你们都没听说呀,没听说那东边的事。”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一个人排出来几枚钱,便将老汪的这茶水给请了。 “官家派去山东捉拿李世民的官兵败了!” “什么?败了,怎么就兵败了?” “老汪,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七舅的二姑的儿子的结拜兄弟,是那禁军里的,前几天下了几场小雨。被叫去给高太尉修修他后院的仓房的房顶,也是昨天晚上才听说了这件事。” 一群老邻居将脑袋凑在一起,趴在桌上,请老汪细细讲述。 “咱们的官兵在那山东被杀的大败,所有人都被生擒活捉了,连一个也没逃出来。” 那邻居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太夸张了吧?我听说。马步兵一共派去了两万,就算真的大败。跑个成百上千的也不是问题吧?” 老汪嗨了一声。 “你们懂什么?这兵败之事,都不知道是多少天前的事情啦,一直没有传过来,也是这两天才出了消息,你们到为何消息没传出来?还不是他们全部都被包圆儿了吗?” “如今又为何有消息传出来了?嘿嘿,我不说,你们根本猜不到!” 老汪头颇为得意。 “难不成是那带兵的主将担心受到责罚,因此遮掩消息,只待领兵再战,将功补过?如今得了胜,才将消息传来?” “不对,不对。” 那老汪得意的说道。 “这是你们万万想不到的,我来告诉你们,那梁山正式的扯旗造反了!” 老汪本以为一言发出,必是满堂惊诧。可众人面面相觑丝毫并不觉得惊讶。 “嗨,不就是造反吗?造反有什么打紧?天南海北的山贼土匪不到处都有人造反。” “就是就是。别的不说,就说咱们京畿路这么些年,那群流民不知道闹了多久了,官府都还没把他们处理掉呢。” 老汪这才反应过来,他没给他们提这件事的严重性。 单论造反这两个字,他们这些老百姓是丝毫不讶异的。 有的时候,一些造反的流民在这东京城外来回的晃荡,官府都好几年不把他们斩草除根呢。 “这次可不一样了。这哪是那些流民能比的呀?那梁山的人扯旗造反,是真的在攻城略地呀。” “你们可知道,如今他们已经占据了?济州、郓州、齐州、淄州、青州、潍州、沂州、兖州、徐州、单州。” “就昨晚上单听到的就这十一个州了。这还只是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有的这样的情况,到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又变成什么样了呢!” 老汪这样一说,给这众人一数,可把这群老邻居都吓一跳。 “哎哟,照这么说,整个山东岂不是都让梁山给占完了?” “占不占完不多说,没占完也差不多了。” “你们说说这梁山的人咋那么厉害?我听那桥头说书的都说那大将攻城几个月打不下来一个,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大半个山东得多少城都被打下来了?” 又有一人说道:“却也未必要真的打。也有那真龙天子前去攻城,百姓主动献城的,我看那梁山的名声如今就好的很呐,若他们打了咱这东京,我恐怕也是不想和他们作对的。” 几个老邻居赶紧捂上他的嘴。 “哎哟,这话可不兴多说呀。” 固然是他们谈话已经很大胆了,但谈到这样的事情,总还是有几分小心。 那老汪头也说:“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嘞。你们不知道,官家派去清剿梁山的那些大将也全都投了他们。” 连倒茶的老李头都忍不住吃惊了。 “怎么都贪生怕死的投降了,就没有一个肯忠心死节的?那二路将军林教头与徐教师可都是禁军里的好汉呢。” 老汪又嗨了一声。 “禁军,嗨,禁军有什么了不起,不照样得给高太尉修房顶?连个泥瓦匠都不如呢,泥瓦匠干活还有工钱拿呢。” “瞧你这话说的,他就真是个泥瓦匠,给高太尉干活也没钱拿呀。” “哈哈哈哈。” 众人一同乱笑。 “那高太尉是个混来子,他手下的禁军投降也就投降了,可那呼延灼怎么会投降?他可是咱们大宋开国大将之后呢!”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真见人家是真龙天子呢。他祖宗扶保了一条真龙,说不定他也想找条真龙扶一扶呢。” 众人说笑着。 那老汪又扭过头来,对那老李头说。 “他们都说咱们这个官家是那南唐李煜转世,那梁山的是唐太宗李世民转世,这是下凡来教训不孝子孙了。” “所以官家才那么害怕,赶紧点了两万兵马,派了那么多精兵强将前去征剿。可人家唐太宗李世民是什么样的皇帝,是什么样的真龙?” “说不定有一天,他真打到咱们东京城来坐了这个龙椅,老李头儿,你还是个皇亲国戚呢。” 老李头儿把那抹布一甩,呸了一声。 “姓李有什么了不起,人家当人家的皇帝和我有什么相干?这些年官家给那和尚道士,给那太师太尉盖房子,不知道扒了多少人的房子。” “那街头无家可归,冻死饿死的姓赵的也不少嘞。”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唏嘘。 幸好这事没落了他们头上。每一次官家要赏赐给人家宅子的时候,他们都得提心吊胆。 只求着扒别人家的房子,别强占了自己家的土地。 这边市井之中,此处茶坊只是小小一个缩影。 那么大一个东京城,消息灵通人士不知道有多少。 三五成群,人人都在议论梁山的烽烟,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皇位的归属。 而梁山的烽火也火急火燎的烧到了东京枢密。 一众官员大臣已经齐聚皇宫之内,只等着面见天子,禀告紧急军情。 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天子到来。 只有那机灵的使了些钱,找了个小黄门,询问高太尉所在何处。 这才知高太尉陪着皇帝在那宴春阁里避暑呢。 众大臣一个个气得火冒三丈。 他们也都听下人禀告过,消息早就从高太尉府中露了出来。 市井之间,知道的人众多。 那高太尉自然也是知道此事,却不与众人商议,也不考虑如何派兵对敌,却跑去陪皇帝避暑。 一群人又火急火燎的往那延福宫去。 正是酷暑时节,没走几步便已经满头大汗。 这延福宫乃是一处独立的宫区,在宫城之外,是皇帝游乐之所。 本来规模并不大。 可蔡太师他们几人一起取媚于皇帝。 从崇宁元年便开始不停地扩建。你争奇,我斗巧,追求巧丽,不计工财。 这宴春阁便在这延福宫右侧。 这里有一个小圆池,架着石头做了亭子,叫做飞华亭,又有一个凿开泉眼扩建成的湖。 有好水在此,自然颇为凉爽,幽胜无比,皇帝便在此乘凉。 众大臣匆匆赶到,向上禀告,惹得皇帝不快。 本就是酷暑时节,在此处乘凉略得一些幽静,这么多人又来搅扰,自然烦躁。 “何事如此紧要,让朕连一时之快活都不可得?” “梁山草寇势大,呼延灼等将兵败,如今已经全军覆没,那梁山草寇趁机扯起反旗,在山东处处攻城略地,已经连下十一州!” 此言一出,惹得宋徽宗勃然大怒。 “什么?怎会如此?那呼延灼是干什么吃的?真是丢他祖宗的脸!” “山东各地的地方官也都是酒囊饭袋吗?拿着朝廷的俸禄,就这样把朝廷的疆土拱手让出吗?” 宋徽宗气得大骂一通。 他早就想开骂了。 这段时间以来,童贯和蔡京一直有着争执,本就惹得宋徽宗心中不快。 这又听了山东被连连攻下十一州,蔡京的门生陈文昭,童贯的坐馆程万里这一下也都栽在梁山的手中了。 宋徽宗正好得了由头,大骂一通,指桑骂槐。 甚至在心中还略有些快意。 只是骂完了,脸上却不好看。 他不在乎这些草民草寇造反。 只是自己派兵去征剿,居然兵败了,这大大丢了自己的脸面。 若还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自己还宣扬着那梁山贼首乃是唐太宗李世民转世。 这故事传扬出去,岂不是自己这个真龙天子被唐太宗转世打的大败?说出去实在难听,更伤脸面。 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徽宗非常的不开心。 “你们真是没用。一些地方草寇都处理不掉,还要来搅扰到我的头上。” “这件事你们自己去办好,和蔡太师好好的商议商议。赶紧把这山东的骚乱给我平了。” “计相天天向着朕哭诉着没钱,我的事多,我要把精力放在赋税上面,你们也都给我省省心,不要老来搅扰我,让我连一会的好觉都睡不了。” 宋徽宗发了一通牢骚,便将人打发了。 这些朝廷大员们,自然人人心中皆有不满。 一番慌乱,出了一身的汗,被这大太阳照着都感觉有些头晕。 说什么自己的事情多,朝廷没钱。 最多的事情不就是炼丹服药,诗词歌舞,观景避暑。 朝廷没钱。多少官员的俸禄都发不上,却还要都给你拿了去修建什么宫殿,造什么山山水水。 你还要把精力放到赋税上来,也不知道又想出来什么盘剥的好手段。 可心里发牢骚归心里发牢骚,事却不能不做。 一个个齐聚到太师府上,共同商量军情重事。 高太尉不在此处,三衙太尉只有一个步司太尉在这里。 东厅枢密使童贯和另外两衙太尉已经去了西北。短时日内并不能回还。 蔡太师如今也正是忧虑的时候。 那梁山贼寇占据了东平府、齐州,又把凌州拿了。 对于北京大名府来说是大大的威胁。 那大名府的知府梁中书正是蔡太师的女婿。 大名府城池坚固,梁中书倒也不怕梁山的人前来攻打。 只是眼睁睁瞧着蔡太师生日将近,自己准备了十万贯的生辰纲,一直不知该如何运送到东京去给自己岳父祝寿。 去年送过去的寿礼,在路上不知道被哪一路的毛贼给劫了。 四处查访,到如今也没个结果。 今年只求着一个万无一失之策,可如今,山东闹得烽火连天,梁山兵马处处,道路截断。 这生辰纲是不好送嘞。 梁中书早命人快马加鞭,前来禀告蔡太师。 可比那山东梁山扯旗造反的战报还要快几分到达东京城呢。 “如今有什么计策?用什么良将可退贼兵,以保山东?” 蔡太师问话,众官员互相看觑,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那布斯太尉背后站出来一个人,乃是衙门防御使保义,丑郡马宣赞。 “小将当初在乡中有个友人,正是当年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姓关,名胜,人称大刀关胜,见做蒲东巡检,屈在下僚。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以礼币请他,拜为上将,可以扫荡梁山,保国安民就在此人。” 蔡京闻言大喜,就派宣赞为使者,给了他文书鞍马,让他连夜星火前往蒲东,礼请关胜,前来东京城再做计议。 可众人又商议,前番开国名将之子孙呼延灼都未能奈何梁山,单凭关胜一人,恐怕也势单力薄。 蔡太师眼看自己寿辰将至,自然也想求个舒心。 想了一想,又命人下发文书。 命令高唐州东昌府一同听从大名府的命令。 三座州府合力,相助关胜合兵一处,共击梁山。 只盼望早早扫平山东烽火,打开道路,不要耽误自己女婿给自己祝寿才好。 宣赞领了文书,上马进发,带了三五个从人离去。 众官也都退却,按照蔡太师的命令联络三座州府,准备一些杂务。 第三百四十章 此人比起史文恭如何 第237章 此人比起史文恭如何 那宣赞不到一日,便到了蒲东巡检司前下马。 见了关胜,将前因后果一一说了个遍。 关胜听罢大喜,向宣赞道谢。 又叫来了两个结义兄弟。 一个乃是郝思文,说他十八般武艺,无有不能。 一个叫做唐斌,绰号拔山力士,武艺非凡。 只愿一起前往东京城拜见蔡太师,共同为国出力。 宣赞也是十分欢喜,催促着关胜启程。 关胜吩咐了老小,一同郝思文、唐斌将引关西汉十数人收拾刀马、盔甲、行李,连夜启程前往东京城。 而李世民取得了齐州,班师回了梁山大寨。 各处城池刚定,却还未曾搬入城中。 指着梁山大寨,处在这梁山水泊之中,借着水路四通八达,做个指挥中枢倒也好用。 整个京东路也已经没有了梁山的敌手。 山东烽火传到东京,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又攻城拔寨,占据了多少土地。 整个京东东路,一府一军七州三十八县,全被梁山拿下。 京东西路,一军四府五州,四十三县,如今也只剩下了京东路的治所南京应天府尚未能到手。 梁山势力陡然大增。 李世民也颇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事情发展的那么顺利,原本的许多布置此刻都用不到了。 本来是在这山东地各处山寨插下钉子,逐渐蚕食山东。 没想到这地方军马如此不堪一击,一触即溃,一战即逃。 又得益于百姓们信赖爱戴,处处拥护梁山。 梁山大军一到,百姓们只说是苍天来救,欢天喜地的欢迎王师。 只是梁山的军纪却也并没有真的做到了秋毫无犯。 原本从梁山大寨之中练出来的核心兵马,此刻倒还能约束得住自己,犯了军法的人并不多。 个别人小惩大诫一番,便也揭过,只有极少数人被砍了脑袋。 可梁山势力陡然大增,不得已收纳了许多的降卒。这些人纵然是经过一番整训,重新编入军中,却仍旧江山难改。 到了那地方上,总有人吃那卡要,耀武扬威。 似这样的,李世民绝不留情,杀的人头滚滚。 一如当初李世民刚在梁山练兵之时,便以极高的军纪要求军队。 如今梁山势力大兴,全据山东指日可待。 如果不在此时赶紧施加辣手整训军纪。等将来势力再大。糜烂一片,处置起来便困难重重了。 一边大肆整顿军队,一边处理整个山东诸多俗务,饶是以李世民之才能,也忙得脚不沾地。 那秘书李清照也已经累的病卧在床。 每日还有着许多人等待着李世民的接见。 宋江便是其中之一。 宋江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他是一个对大宋朝廷颇为忠心的人。 虽然时常感到郁郁不得志,想博个远大的前程,时常暗中与那些不法分子交往甚密,想要使些盘外招。 但总还是想着忠君爱国。 因此,固然与李世民、晁盖他们有着微末之时的交情。 甚至被李世民吴用稍用手段,逼得他不得不全力的相助梁山做个间谍,但也从来不肯在心中承认。 他是万万不肯将自己的身份认知当成一个山贼的。 可他更万万没想到的是,眨眼之间,不光是他们郓城县变了天,整个山东都变了天了。 不知道多少,当年朝廷的官吏派到梁山训斥一番,又放到地方让他们处置公务。 而当初宋江还不情不愿的和那些人攀太多交情,可如今,时日日过得不长,李世民他们已经变得高不可攀了。 想要见李世民一面,宋江都得先向上打申请,又在外等待排队数日。 扭头看看,在这厅中等待的人,好几十个,或老或少的文人。 宋江不愧是江湖闻名的交际花,虽然只是一介小吏,但心中颇有抱负,很快便与这厅堂中的人混的熟了些。 只有一个人与他最投契,一番询问,叫做时文彬。 再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是朝廷派来的郓城县县令,只不过一直困在济州,未能履职。 这样的一交谈,才颇感有趣。 两人知道是缘分,互相因为知己,时文彬也并不因为宋江是个小吏而小瞧他。 “来了,来了,出来了。” 一群人慌忙起身迎接。 只见一个白面书生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起来颇有气度。 宋江抬眼看去,又是心中一阵感慨。 来的不正是那吴学究吗。 只觉得上一次见面还只是一个穷酸,虽然感觉此人也有几分急智才能,但仍觉得颇带一股小家子气。 可如今再见瞧他春风得意的样子显然大为不同。 一个穷酸书生,如今见了,身上居然颇有一种气度。 “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 宋江忍不住开言感叹了一声。 被时文彬听在耳中。 “老弟与此人有旧?” 宋江叹道:“算得上是旧相识。” 时文彬闻言大喜,“那可要恭喜老弟了。” 你只道他这个朝廷命官,如今迫不得已成了贼,却为何变得这般的谄媚? 也正是因为此人有着那几分眼光,看出来,梁山大势一时不可阻挡,朝廷自然派兵来剿,恐怕没个五七年难以平定。 人生有几个五七年能够蹉跎? 时文彬当然不肯在这里穷困潦倒等个五七年。 更不用说等个五七年之后,朝廷还认不认自己这个县令。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如今梁山大势刚起之时,正是缺乏人才的时候。 自己主动配合,为官一任,造福百姓。 如今这上面处处都是空缺,一场大战,也死了不少贪官。 李世民虽然有意留下读书人治理地方。但也对那些罪大恶极的,口碑不好的进行审判论罪。 像那样的人,处置了又可以收揽民心,得到百姓爱戴。 时文彬正是看上了这些空缺,只想赶紧做出成绩,升个太守什么样的官职。 若没个这样的机缘,想要升官,还不知道得过多少年呢,恐怕一辈子都难有希望。 如今倒是好了,梁山势力兴起,自是升官的好时机。 等升了大官,自己在这生活的也舒服。 若将来朝廷前来围剿,关键的时候自己左右下注。 朝廷得胜,自己就立刻投诚招安。 本就是太守的官职,自然可以再升一级。 这可是自己前半生想都不敢想的官位。 再说万一真有个万一。 万一梁山将来真成了,自己这第一批的官吏岂不是也有机会到那金銮殿上穿一穿紫袍? 宋江不理会时文彬的心思。 只看着吴用,十分的犹豫。 按照他以前为人处事的能力,自然不至于不敢与吴用套近乎。 但他心里总是感觉那么的别扭,居然一时间别住了,不肯去舍这个脸。 他不肯去,吴用却看到了他。 居然也不顾自己已经身居高位,笑呵呵的便迎了过来。 “哎呀呀,没想到宋押司也在这里呀。” 在一众什么秀才、举人、县令、太守的读书人中,吴用便一把抓住了这个黑三郎。 惹得一众读书人满脸艳羡。 宋江脸上挂上笑容,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给吴用作了个揖。 他虽然热情,但宋江只觉得当时和自己在郓城县茶馆之中共同饮茶的那个穷酸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中间仿佛隔了一层厚壁障。 终于嘴巴蠕动着吐出来了几个字。 本就不怎么挺直的腰杆又弯了弯。 “见过……”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吴用拉着手抬了起来。 “哎呀呀,说什么见过不见过,押司如今为何这般的见外?若非府主不知道今日有你在此,恐怕他也来亲自见你了。” 宋江被这样热切的招呼着,终于也感觉到了一些自在。 他本来就擅长与人打交道。 “啊,这么说,府主大人不来了吗?” 吴用用羽扇拍了拍宋江的肩膀。 “本来是要来的,但临时遇到了一些其他要紧的事情,只能让我先来考校考校众人的学识。” “那学究先忙正事?我也准备接受考校。” 吴用笑了笑。 “嗨呀呀,说哪里的话。你哪里还需要考?府主虽然不知你在此处,但也提前安排过。这郓城县就是给你老兄留着的呀。宋押司,啊不,宋县令,准备履行吧,哈哈……” “哦,府主……府主他老人家,还……还记得我么?” 宋江心中颇有些雀跃,一张黑脸也在笑着。 “都是微末时候的交情,焉能忘却?” 宋江只感觉脑袋里晕乎乎的,连吴用什么时候考校的众多读书人,什么时候给各自安排的官职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吴用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等一个梁山的人将那郓城县的大印交到自己的手中。 宋江才回过神来。 只才回了神,又感觉吓了一大跳。 自己身边已经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 其中几个自己当初去外县公干的时候也曾经见过,都是当初自己毕恭毕敬的县太爷。 还有一些似乎是本地出身的举人,貌似还有太守在其中。 好多都是自己高不可攀的人,如今都满面笑容,笑呵呵的向自己道贺,似乎讨好着自己。 有些人围不上来,便将刚刚与自己攀谈第一次相识的时文彬围在一起,也笑呵呵的恭维着。 这就是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 且不理会宋江心绪复杂,入了那郓城县,誓要干出一番事业。 这到底是来了哪方贵客,让李世民临时改变行程这般的隆重? 倒也不是什么贵客,只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家仆。 李世民设宴款待,公孙胜在一旁作陪。 只见那客位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模样俊俏,资质风流,如今正是暑天,天气炎热,穿的衣服轻薄,露出一些胸膛,看得见许多皮肤,有着一身好花绣。 “正是天气炎热之时,我这梁山小寨虽然简陋,得益于这八百里梁山水泊倒也凉爽。小乙不妨在我这梁山多徘徊几日,乘乘凉。” 公孙胜也在一旁笑着劝。 那燕青却不敢怠慢。 他上的山来,过了这山东州府,也见了这梁山恢宏气势。 以往自视风流灵巧,精通百艺,武艺高强。 倒也略存了两分自傲。 可只见了梁山的气象,便将心头的那些心气都打灭了。 自然也知道这梁山之主对自己客气。一是人家待人有礼,求贤若渴,礼贤下士。 二嘛,也是给自家主人面子,燕小乙自己是绝不敢看不清身份,嚣张半分的。 “府主,军情紧急,燕青岂敢怠慢?” 燕青的态度颇为紧张、郑重。 受了这李世民的命令,又将要面对朝廷大军,哪里由得他轻松,还以为是这梁山福主给自己开玩笑。 那些大人物似乎都经常这样干。 以展示自己气度非凡,每临大事有静气。 “什么军情紧急?若不是怕卢员外担心你,我直接把你留下了。朝廷兵马,土鸡瓦犬尔,又岂能奈何的我们分毫?” 李世民笑呵呵的夹了一口菜,颇不把朝廷大军放在心上。 如今他们梁山大寨之中,来自于东京的将军也多了。 来历不凡的将军也不少了。 大宋朝廷的秘密也遮不住了。 据林冲、呼延灼、徐宁他们说,朝廷里像他们这样的良将倒也有不少。 那李世民怕吗?李世民自然不怕的。 是因为李世民问清楚了。良将虽然不少,像凌振这样的奇人却是一个也无了。 纵然也有一些炮手还在东京,但与凌振比,那可都是小孩子见了祖宗了。 燕青见李世民这般态度,才真是相信了,他们居然真的这么自信。 也将此事牢牢记在心中,只等待回到了家中,将此事与主人禀告。 “在府主这样的英雄眼中,自然都是小事,可在燕青的身上,却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若不放我走,恐怕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喽。” 燕青笑着说道。 “是燕青无福,不能欣赏梁山美景,只待将来。” 燕青要走,李世民自然不再强留。 虽然如今梁山势力已经大了,像燕青这样的人才也能找出不少,但李世民见了还是心中喜爱的。 最关键的也并不是燕青,而是燕青背后的卢员外。 从周侗和林冲的口中,可早把此人夸到天上去了。 李世民倒是好奇,此人比起自己刚收服的史文恭如何?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今日方知兵败之由 第238章 今日方知兵败之由 当初武松到东京城给林冲送信。 梁山自然也派了人前往大名府给卢俊义送信。 卢俊义刚接到老师的书信,也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但在他的心里,确没有半点要上梁山的意思。 毕竟他在这大名府是个鼎鼎有名的大富商、大财主。 过得好好的奢侈生活,干什么要上梁山去从贼? 因此便与燕青商议着,将那封书信烧掉。谁也不提这件事,全当没有看到。 可没想到,不长的时间过去,梁山陡然地闹了这么大的动静。 眨眼间,整个山东都落到梁山的手中了。 江湖上也总在传言,那梁山首领乃是唐太宗李世民转世,合该是真龙天子。 卢俊义本来是不怎么相信他。可那东京城里的官家居然也认可了这种说法。 这就让他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了。 再加上这梁山的势力离北京大名府不远,梁山的名声他也多曾听过,知道这是一个仁义之处。 仔细想了想居然还真的和那传闻中的真龙天子给对上了,毕竟获得天下的君主在民间传说中,可都是获得民心的。 而梁山占据了山东,与他们大名府也接了壤。 眼瞅着他们声威赫赫,势如破竹,大名府上下风声鹤唳。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进来,如果有一天梁山的人打进了大名府,那再见到自己就尴尬了。 毕竟自己装聋作哑了那么久。 而仔细想想,卢俊义也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谁知道梁山能不能成事?再看他们如今全据了整个山东,自己的师傅也在那里,对卢俊义来说,说不定真是一个好去处。 思来想后,便与燕青商议一番,让燕青到梁山提醒他们小心。 朝廷已经下了命令,让东昌府、高唐州配合大名府,共同对付梁山。 这才有了燕青到这梁山走这一遭。 再说这大刀关胜,英雄盖世,辞别了,蔡太师统领着三万兵马,分为三队,离了东京城,往山东而来。 上一次,那呼延灼与林冲等带两万兵马,在梁山面前尚显得不堪一击,这关胜纵然多带了一万兵马,却也并不显得多么厉害。 一来还是朝廷的精力都放在西北的大战,手中可用之兵本来就少。 二来嘛,皇帝又不关心,上上下下也都不怎么用命。 若不是蔡太师看着这梁山的人大闹,挡住了大明府到东京城的道路,自己的女婿不能给自己送上寿礼,他也不会这般的用力。 再说,纵然是朝廷器重关胜,陡然间,给他三万兵马已经不少了,再想带更多的兵马,他是没有资格的。 更不用说蔡京还命令了那大名府三府之地的人辅助关胜。 朝廷要清剿梁山,梁山又岂能不打朝廷的主意? 李世民命令武松带着五千兵马进驻阳谷县。 阳谷县这个地方刚好与大名府东昌府接上。 若要领兵北上,则可威胁东昌府。 领兵西进,直入大名府。 使武松作为右翼兵马。 朱仝、李应,带五千兵马,驻扎在竹口镇,与武松互为呼应,威胁大名府朝城。 李世民亲率大军驻扎在范县。 还不等朝廷动手,便让朱仝、李应日日派着兵马进攻朝城。 “朝城告急,这该如何是好?谁能领兵救之?” 梁中书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梁山连连攻城拔寨,如今全据京东路他大名府虽然有北京之称,但也不过是小小一府之地,在梁山面前却算不得什么了。 “梁山凶悍,朝廷几次尚且剿灭不得,何况咱们这孤城小处?若论小官愚意,紧闭大门,上书禀告朝廷,催促援军。那朝城也只能让他们自认倒霉,只要保住咱们北京城无事,军民不伤即可。” 这王太守是个懦弱之人,自然不敢对抗梁山,只想掩耳盗铃,混过一天是一天。 梁中书也觉得他说的极对。 原本梁山只留在山东的时候,他尚且请朝廷发兵征剿,免得误了给太师贺寿。 可如今,梁山居然主动进兵攻打他们大名府,这就让梁中书害怕了。 梁中书便又叫了兵马都监闻达、李成,向他们言说守城一事。 李成却说道:“谅他们一伙山贼得志猖狂,能有几分本事?如今不战先怯,岂不有损士气,朝城岂可就轻易便宜的梁山?李某不才,食禄多矣,无功报德,愿效犬马之劳,统领军卒前去营救。” 李成这话说的倒是增长心气,可却与梁中书心头意见不合。 梁中书只求安稳,却不求破敌,是否能击破梁山,梁中书只想让那东京城来的援军承担这个责任。 一时间沉默不语。 闻达琢磨出来了梁中书的意思。 “谨慎一些倒也好,如今咱城中兵少,还是先守北京城为要,我等可离城下寨,在那槐树坡驻扎,若梁山兵马进犯,可与城中互为犄角。” 梁中书闻言大喜,当即允诺。 那朝城固守待援不成,只打了半天,便被朱仝、李应拿下。 李世民又命令雷横、栾廷玉前去增援。 四人合兵一处占据朝城。 继续向西攻打,兵临南乐城下。 南乐城在大名以南,三座城略呈三角之势。 梁中书与那王太守只在大名府中掩耳盗铃,权且不闻。 却浑然不顾开德府之危机。 大名府以南便是开德府,朱腾、雷横、李应、栾廷玉将南乐城攻下,便隔断了北京城与开德府的联系。 开德府大为震恐,向大名府求援。 李世民驻扎在范县,正在濮州境内,只要引兵西南,便可使开德府岌岌可危。 开德府向南边京畿路求援,京畿路援兵不至。 是因为那南京应天府如今正在面临史进和花荣的攻击。 京畿路尚且人人自危,哪里敢分兵前去营救开德府? 大名府道路又被隔断,如今两耳一闭,全当看不见。 李世民略一试探,便得知了开德府之囧境。 命令林冲秦明带着刘唐、石秀、黄信领两万兵马,将开德府濮阳城围住。 正当开德府与大名府都愁眉不展之时,大刀关胜终于领兵到达。 梁中书见关胜三万兵马颇为雄壮,也是心中大喜。 “将军有何良策退敌?” 关胜本是来杀敌立功的,可刚到此处,便已经眉头紧锁。 没想到,大名府城池几乎已经尽失,小小一府,已经没有纵深可言。 只能强攻,不能周旋。 可如今,大名府驻扎了梁山兵马一万之众,分在南乐、朝城两城。 开德府也有战报传来,两万兵马将濮阳城围得水泄不通。 关胜再一看自己麾下这三万雄壮兵马。还没开始交战,便已经觉得捉襟见肘。 “太师钧旨,命高唐州、东昌府助阵,不知这两州兵马现在何处?” “这两州兵马都还流于城中,只说等将军到来,统一听从指挥,等将军调兵遣将,因此兵马不敢擅动。” 关胜捋着颌下长髯,皱着眉头细细思索。 “梁山草寇,本只盘踞于水泊之中,兵马不多。如今陡然全据山东,不知要分出多少兵马看住城池,其兵力便已经摊薄了。” “当今之时,自该合兵一处,以点破面,直接攻入梁山水泊,剿灭大寨,围魏救赵,使梁山阵脚大乱,官兵大军向前,趁机收复失地,剿灭贼寇。” “可如今我刚到此地,尚来不及查探军情,高唐州东昌府兵马按兵不动,也不知几日能够到来,军情似火。开德府已经岌岌可危,如今如何还能在等待?” 关胜叹了口气。 “唯今之计,唯有让东昌府领兵东进,先攻东阿。高唐府兵马,顺黄河东流南下,领兵阻挡梁山兵马于南乐,令其不可进犯大名。” “我则走黄河另一条支流,也引兵南下,直入开德府,击破梁山。” “救了开德府,顺水流东进,兵逼范县,南乐、朝城之梁山兵马被我抄了后路,必然茫然失措,不得已而后撤。中书大人与那高唐府兵马一同出击,将这伙梁山贼寇歼灭。” “我从范县威胁郓城,东昌府兵马自东阿顺水而下,直接杀入梁山水泊,与我左右夹击。至此大名府之危可解,形势逆转,梁山之气焰得以消灭。” “不知中书大人意下如何?” 关胜在短短时间之内便拿出来了一个行军方略,确实是胸有兵法,腹怀韬略。 帐下诸将都听得连连点头,心中称赞。 只有那梁中书眉头紧锁,迟迟不肯开言。 他知道关胜是自己岳丈大人派来的,自然也该是自己人才对。 扫了一眼,帐中也没有外人,他便开口直说了。 “梁山大军逼近,咱们也不知道高唐州兵马战力如何?岂能将大名府之安危寄托于援军之上?” 这句话把关胜给问蒙了。 你不信任人家,让人家来援干嘛? 再说也不全是靠高唐州的兵马阻挡啊,你大名府的人呢? 两州兵马难道还不能给你们带来安全感吗? “中书大人的意思是?” 关胜也只能面色艰难的请教。 毕竟他也确实是奉了蔡太师的命令出兵。 他只知道梁中书是蔡太师的女婿,两人的关系到底如何,关胜自然不清楚,但关胜却也不敢去赌。 万一得罪了他,且不说后勤都是蔡太师这一系的人马给自己准备,就说自己战胜之后表功都不好表啊。 “依在下之见,何必去救开德,将军只管进兵南乐,将梁山贼寇赶出大名,然后直接领兵东进,痛击郓城,直逼梁山。” “正如将军所说,集中力量,攻敌所必救,围魏救赵,开德危机不也可以解了吗?而如今梁山大军进攻开德府,他们本寨必然空虚,将军此刻杀入正是时机。” 这话关胜是听明白了。 不就是梁中书觉得开德府和他没关系,干嘛管人家的死活? 不管能不能剿灭梁山,先把大名府自己的地盘保住再说。 毕竟他说的冠冕堂皇,也正是关胜一开始设想的方略。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呀,开德已经岌岌可危了,再耽误下去,不立刻去救援,开德就要丢失了。 关胜开口继续劝道。 “非是小将一心要救开德,实在是要进犯梁山,走水路最快。” 这样的话,哪里能忽悠住梁中书? 自开德府向东的一条水脉是直接进入京东路。 而这两条水脉,横向有两条自北方大名府方向链接的。 走西边这一条,直接到开德府,走东边这一条半路可以经过南乐,也是到达开德府。 只不过走南乐这一路,便可以直接到达开德府以东,直接往东继续走,而不用营救开德府了。 “走南乐也是一样的,而且将军也不必一心要走水路,不是已经让东昌府的人走水路了吗?水路并进,两路夹击,也威势不小啊。” 关胜的脸都快黑了,这是什么鬼话? “开德尚未丢失,梁山兵马尚在城外,小将带大军而去,可以里外夹击,南乐城中已经有梁山兵马拦阻,若要攻城,殊为不易。” “不如直接走开德杀入敌后,南乐城守军孤兵深入,必然狼狈后撤,危机不攻自破。” 梁中书感觉有些无奈。 这关胜怎么有点听不懂话呢? 闻达又从一旁站了出来,开言说道。 “关将军,梁中书所言,乃老成持重之言。蔡太师还能害你不成?” 这话说的让关胜三人心里一咯噔。 这闻达倒是一个知心的,梁中书不好开言威胁人,他倒可以替梁中书开言。 正如关胜所想的那样,听不听梁中书的话,其实没什么打紧,只是不知道蔡太师是什么意思。 可人家毕竟是岳父和女婿的关系。 “小将遵令。” 关胜也只能乖乖的听从命令了。 告别了梁中书,便往军营回。 宣赞、郝思文与唐斌分立左右,都听着关胜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都替关胜感到不服。 蔡太师原本的命令是让这三府之兵马听关胜指挥,配合关胜的,可到了此地,却还是要被梁中书指手划脚,他们还不能不听。 他们四个人都是在朝里没什么根基的,又哪里敢和梁中书顶牛呢? “今日方知朝廷兵败之由。” 关胜叹了口气。 他哪里是今日才知,只是他今日才开始领兵,这事情才落到了自己头上。 数一数朝廷往日兵败的记录,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关胜攻城 第239章 关胜攻城 关胜领着三万兵马,愁苦难言。 不得不听从梁中书的命令,带兵袭取南乐城。 蔡太师还说什么来到此地有三座州府相助自己。 却没想到高唐州兵马未至。东昌府兵马不知是否能够听见进攻。大名府更是不出一人。 那梁中书担心大名府有失,反抢了关胜的五千兵马,留在城中守城。 到头来只给关胜留下了两万五千人,让他去进攻南乐城。 关胜也早放出探子。 一些被杀,一些被擒,但还是有一些带回了情报。 那梁山进据大名府的兵马共有一万,战将四员,分别占据了两座城池,每座城池五千人,战将两员。 关胜去攻打南乐城,手中这两万五千人,五对一,攻城倒也有胜算。 可毕竟是前去攻城,免不得要在城下消磨时日,损兵折将。 开德府是万万救不成了。 关胜大军进发,照样也是走着水路。 是因为手下的探子有死有伤,也有被擒获的,兵贵神速,走陆路太过消耗时间。 自己还是赶紧进发,攻梁山不意。 免得梁山的人反应了过来,派兵增援,自己手下两三万人虽说多,但也不算多。 对于自己的身边几个兄弟来说,哪里曾统领过这般多的兵马,但与那梁山相比,这些兵马实在捉襟见肘。 关胜在大船之上,临行前多多嘱咐那梁中书。 “中书大人一定要快快催促高唐兵马前来支援。切记切记。” 梁中书自然是满口答应。 关胜这才略微放心,引军南下。 大船在这河道之上,连绵不绝,旌旗蔽空。 关胜立在船头,大刀在侧。 也许清风拂面,将颌下长髯吹得微微而动,周围士卒看了也都是士气大振。 只觉得关胜有其先祖之风。 又哪里知道关胜心中愁苦? 且说关胜大军乘船南下,梁中书倒也真的按照关胜所说,催促高唐兵马前进。 这高唐州与别处不同,是因为这大宋对武官心存猜忌,因此地方上兵权抓的很严。 文武分治,互相制衡。 但这高唐州知府高廉却是一个文武双全。 他这府中也没有什么能征善战之将,全靠他自己武艺超群,练的一手好兵马,还能排兵布阵。 虽然是个知府,但却文武一把抓。 “大人,梁中书催促援军,您看如何是好?” 高廉只将公文按在一旁,并不回应。 “这……” 一干府干,面面相觑,皆不知如何是好。 “蔡太师命咱们相助,梁中书如今置若罔闻,可怕蔡太师怪罪呀。” 高廉却蛮不在乎。 “蔡太师是昏了头,让我们高唐州出兵相助。高唐州连个武将都没有。还要我监管文武之事,哪里有人能带兵出征?” 这高廉乃是高俅的堂兄弟。 虽然也不敢得罪蔡太师,但也不像旁人怕的那么厉害。 毕竟他那个堂兄弟是属于佞臣,对于蔡太师这样的权臣,并不怎么害怕,只要皇帝喜欢他就行了。 而高廉给出来的这个借口也足够。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高唐州并没有可以领兵出征的将领,全靠着他一肩挑。 而如今,梁山已经打下了齐州,凌州,把他们高唐夹在了中间。 高廉作为益州之知府,总不能置自己一府之地安危于不顾,亲自领兵千里迢迢去支援大名府吧? “哼,蔡太师不懂军事,胡乱指挥。不必理他,只安守本城就是。” 高廉又将那蔡太师传来的命令翻了一番,不屑的抛在一旁。 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格不屑。 他的武艺也强,手下练的士兵也强,又懂军事,会排兵布阵,文武双全,可比他那个脓包堂兄强的多了。 …… 关胜乘船于大河之上,并不敢怠慢。 若是从大名府西边走那么一条水道,可以直达开德府。 半途中内黄还没有丢失,也可以作为接应。 但走着东边这条水脉,便需要小心了。 关胜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发家于八百里梁山水泊之中的梁山山贼会没有水军。 因此,战船虽然轰然南下,但却也多派了无数小船往来,穿梭于水道之间,驱赶着沿途的船只。 绝不许任何陌生船只靠近。 几条破旧的渔船被他们驱赶开来,也只得划着桨悄悄的隐没于支流之上。 “不行,官兵太谨慎了,没有机会。” 那探子一脸懊丧。 面容丑恶的阮小二也是一拍大腿,忍不住叹气。 “这关胜一个山西人,怎么会这样的水战之法?” 这是让阮小二挠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阮小七也在一旁叹道:“莫不是他们姓关的都天生会操船吗?我听府主讲解古之名将,他那老祖宗关云长也是一个北方人,却在那荆州操的一手好船,行走于水道之上,借着洪水,水淹七军的。” 阮小二,阮小七不能不服。 他们两个虽然也算是这北方人,但一来山东靠海,水脉众多,二来他们又是生活在这梁山泊之附近。 所以山东会水的不少,他们就更是其中的翘楚。 但他们以前也不过是在那小舟之上能打架,能划小船,能认得水路。 如今虽然也能指挥着这水军大船战斗,各种船只配合,这也是后来李世民重视这件事,特别培养他们,又让他们这些善于混水的在那湖上日日习练自己探索出来的。 可瞧着这关胜他这船队虽然指挥的未必就如整日在实操的阮小二、阮小七强。 但只这么多的大船在河上有条不紊的前行,又这么谨慎的派出这么多的船只斥候,往来之间也颇有规律,这一手便已经颇为不俗了。 阮小二、阮小七也不是没有关胜的情报。 这人不过是一个蒲东巡检,才是多大的官职? 何曾领过这么多的兵马?更不用说领这么大一只船队了。 可偏偏的居然还真指挥的不错。 阮小二、阮小七虽然有心在半路上阻击他们一下,但看着没有机会。 虽然硬碰硬也能打赢,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肯做这亏本的买卖。 毕竟梁山的大军根本没有出动,只是出动了一些些许边角,便已经将关胜困在网中了。 他们也只能悄悄的监视着,时刻向那城中汇报着关胜水军的动向。 一直到关胜船队停在了南乐城东。 “从此处下船,安营扎寨。唐斌带一千兵马,渡到大河东岸,小心警惕,阻挡朝城援军。” 唐斌听了命令,便直接在这河流东岸下船,带着兵马在这岸边寻了一处可以安营扎寨的地方,便在这里扎下钉子。 以阻挡东边朝城的军队。 关胜则在西岸下船安营扎寨,准备强攻南乐城。 当日不战,只等第二天,关胜出门搦战。 “梁山草寇,天兵到此,还不快快出城受降?” 关胜拿着大刀,在那城下倒是威风凛凛。 “既不投降,还不快快出城迎战,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关胜骑着马来来回回在这城下兜了十几圈,只在地下大骂着叫阵。 累的嗓子冒烟,却也不见城上有任何的动静。 “你不下去会会他?” 李应在一旁笑着,低头看几眼关胜,又抬头看几眼朱仝。 两个人的胡子都好看,但是关胜的脸却不如朱仝的红。 “休要取笑,休要取笑。” 朱仝在一旁无奈地捋着胡子。 看着那城楼下的大刀关胜倒也颇感有几分缘分。 城楼上的众多士卒们也都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这一下倒成了真假关云长了。 “他唤作大刀关胜,乃是关云长的子孙,你是个美髯公,又是个关云长的相貌,他倒是你的后辈嘞。” 朱仝却摇着头。 “我不如他,不如他。” 只因朱仝在这城楼上看的明白,那关胜水兵到来之时,威风赫赫。 兵马下船上岸。结寨扎营,又井井有条。 两三万的兵马在关胜手中指挥着得心应手,十分的轻松。 只瞧他指挥这么些兵马水上的样子,陆上的样子,朱仝便已经对此人的统帅能力感到叹服了。 “只任凭他叫,不去管他。” 梁山的人选择避战不出。 这一下可恼坏了关胜。 关胜之所以在城下搦战,就是想省个力气,直接击溃敌人的大将和兵马。 如今倒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显示的嚣张太嚣张了,把梁山的人吓住了,还是他们看出了自己的意思。 紧闭大门不出关胜就不得不攻城了。这一下要耗费的力气和人手就不知道要翻多少倍了。 关胜无奈的回了营寨。 宣赞与郝思文一同迎了上来。 “攻城!” 关胜一声令下,宣赞与郝思文各带一轮兵马,轮流向那城上进攻。 手下的官兵扛着飞梯,拿着刀盾,便开始往那城楼上冲。 朱仝和李应并不紧张,大手一挥,士兵们便有条不紊的开始往城下放箭。 箭如雨下,不停的在消耗着官兵。 眨眼间,城墙之下变成了一片修罗场。 在一片惨叫和哀嚎中,官兵奋勇向前。 这一队官兵在宣赞的带领之下倒也没有辱没朝廷的威风。 损失了一些人手靠近了这城墙,飞梯往那墙上一搭,飞梯上端的钩子便勾在城墙上。 “上上,快上。” 一个个官兵赶紧跳到那飞梯之上。 有了他们的身体一压,这钩子便牢牢的挂在城墙上,梯子便不能被梁山的士兵推开了。 一个个士兵如同蚁附一般。 可朱仝和李应也毫不客气。 他们是以逸待劳,又早做了准备,如今城中物资丰富,哪里怕别人攻城? 一点也不吝啬,礌石滚木拼命的向下扔。 那大木头、大石头从高往下砸,砸到士兵的身上立刻便是骨断筋折。 一个个士兵又从那梯子上被砸了下来,摔在地上,已经摔的半死。 或是友军,或是石头砸在身上,盔甲也砸破,如同铁罐头一般,从那盔甲中往外渗着血肉。 “杀!杀!” 宣赞在后方,拼命地催促着士兵向前。 一队队的士兵拼命的前冲,但因为城楼上物资充足,防守甚严,士兵们只能冲到飞梯一半便被砸下来了,还没有人能够做到短兵相接。 看的宣赞是一脸的肉疼。 那在大后方的关胜又岂能不肉疼? 以前哪里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可从来没有指挥过这么多的兵马。 就单单的在这城墙上用命填,实在让关胜心疼不已。 宣赞带人猛攻了一个时辰。 损失了近千兵马,仍旧尚未有人能够登上城头。 无可奈何,只能退兵,暂且休憩,交换到郝思文手中,领兵攻占。 关胜又派了一队弓箭手,在那攻城的队伍后面排开。 盾牌手保护住弓箭手,弓箭手向城楼上放箭。 趁着放箭的功夫,郝思文迅速指挥士兵前冲。 梁山的士兵也终于开始有了损伤。 虽然准备的充足,在那城墙之上也有盾,但总有倒霉的没有护住。 只被这箭雨一射,就给了郝思文一些空档。 士兵们逐渐的快要能爬到城楼了。 但离得近了,还是不行。 士兵们一旦离得近了,弓箭手便不能放箭。 梁山的人又开始礌石滚木,像不要钱的一样往下砸了。 只这样砸了一天,手中的物资终于开始变少了。 官兵们也终于开始有人能够与梁山士卒短兵相接。 双方互有一些损伤。 这看着天色已晚,也只能停手,等明日再战。 梁山的士兵,只有那倒霉的被射死了几十个,与敌人短兵相接的时候,伤了十几个。 损失实在可以忽略不计。 但关胜这边的损失就大了。 打了一天,损失了几千人,或死或伤,救回来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一时间,士气有些萎靡。 郝思文和宣赞在前面攻城关胜在后面也没闲着。 疯狂的催促着工匠们打造云梯。 一些从大名府拆来的零件都在船上拉下来,拼命的组装着。 “车轮战是不行的,损失太大了。还是得猛攻。” 宣赞和郝思文咬着牙,真的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固然是他们个个武艺高强,可在那大石头大木头面前,在那飞梯之上,也只能像普通的士兵一样,都是血肉之躯,挨了就得伤亡。 “明日咱们三人一起攻城!” 关胜看着即将组建好的几架云梯,咬着牙发着狠。 要加快进度了……后面还是按照大致水浒人物来写,就不搞太多了历史情节了,要不然把握不住 第三百四十三章 没羽箭张清 第240章 没羽箭张清 “快救将军,快救将军!” 杨志翻身掉下马来,情势危急。 梁山军队受挫,但士兵们却并不恐惧。 反而一个个悍勇的前冲,将杨志保护在身后。 奋力的挡住敌人前进,与官兵厮杀起来。 张清坐在马上,将左手的长枪放回右手,撒眼望去,梁山士兵如潮水般涌来,也让张清直呼晦气。 “贼将已被我打落马下,本该士气受挫,在我天兵马蹄之下溃败,怎的这般的悍勇?” 张清只能提了钢枪,带着士兵们冲杀,锦袋中的石子虽然不少,但到底是有数的,面对如同潮水般的梁山士卒,只靠这锦袋是打不赢的。 “将军勿忧,且看我冲阵!” 那花项虎龚旺,浑身刺着虎斑,脖颈上吞着虎头,马上会使飞枪。 带兵冲杀,倒也非常悍勇。 只觑着那杨志落马的地方,带人冲去。 只不过梁山士兵训练有素,结成军阵,让他一时冲不散。 他虽然瞧不真切,但就冲着杨志刚才在的地方,从马上掷过去两柄飞枪。 比箭矢沉重的飞枪带着劲风呼呼的扎了过去。 只听得砰砰两声,飞枪凌厉的扎在了地上。 吓的几个士兵惊出了一身冷汗。 赶紧架着杨志向后撤。 杨志嘴角上挨了一记石子,嘴唇肿的老高,脸皮上也渗着血气。 嘴巴里满是鲜血,疼痛难忍。 又是一柄飞枪,一柄飞叉,一起飞了过来。 让感到有些昏沉的杨志也大为担忧。 他已经无力再战。 只在地上吐了两口血沫,咕咕哝哝的吩咐着身边的士兵。 “鸣金收兵,且战且退。” 身旁的几名亲兵收了命令,便往下传令。 梁山士兵主动收缩队形,且战且退。 他们训练有素,虽然溃败,但并不溃散,因此张清也得不到太好的机会。 气的他又将钢枪提在左手,右手探到锦袋之中,石子连发。 连打几十名梁山士卒。 一时间也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可要再打,那训练有素的梁山士兵已经切换阵型,后面多了一层举盾的。 即便是龚旺、丁得孙再发飞枪飞叉,也不能将阵型打乱。 只能愤愤不已的看着梁山士兵重新撤回。 “这梁山贼寇果然厉害,难怪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龚旺在一旁感叹着。 张清看着梁山士兵有序的后退,也不禁赞叹。 “往日我与飞石打敌将落马,主将受挫,部队无不溃败。却不想这梁山军队居然这般的有韧性,能训出这样的兵马,可以称得上是一句英雄了。” 士兵们护着杨志成功退却。 又叫来了军医前来诊治。 伤势倒也不重,只是皮外伤,清理了一番创口,敷了些药。 杨志嘴巴仍然疼痛,说起话来呜呜囊囊的,却也只能忍着。 “将军,可要派兵求援?” 杨志一摆手,忍着嘴巴的疼痛。 “不必求援。” 杨志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对这没羽箭张清倒也非常钦佩。 没想到他竟然打飞石打的这样准,威力也不小,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换了杨志以前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此刻必然被张清得逞杀的大败了。 只是张清也没想到,梁山军队素质会这样高。 其实,杨志这一支部队素质高的也并不是全部。 但是这一支兵马的核心是原本李世民从梁山练出来的士兵,其坚韧自然不言而喻。 不仅敢打敢拼,还多少懂得一些基层的军法配合。 便带着其他并不属于梁山核心的队伍组成军阵,将张清挡下来了。 只不过在此吃了败仗,杨志面子上过不去,对于求援自然也不甘愿。 而如果只面对一个小小的飞石,杨志就感到束手无策,那他也不配自称是饱有韬略了。 张清的飞石厉害,但毕竟是以手发出,只能打人皮肤裸露处,并不能打伤有盔甲保护的地方。 杨志只要把那兜鍪戴好,垂下来的甲片便可以将脖颈护住。 浑身穿上重甲,只需要再防守手部与面部即可。 而防守面部的护具并不是没有,只不过杨志不喜欢带而已。 如今要打张清,自然也顾不得别的了。 “你去取一副铁面具来,找个铁匠按照我兜鍪的规格修饰一番。” 一个亲兵接了命令,便下去准备。 “你们全都带上铁面具。” 士兵们都得了令,只等回头算账之后,便找一副铁面具卡在自己的兜鍪上。 是因为杨志是主将,要正面应对张青,因此要求高一些。 得把铁面具的大小打的合适,与自己的兜鍪连成一块儿,而不至于产生偏移或掉落。 再在那铁面具的眼孔上或是补上两块铁,把眼孔缩小一些,我是直接打上两根铁条。 这些操作都会对杨志的视野造成影响,但只要这样,便可以让张清无可奈何了。 有了杨志将张清拦住,凭借着梁山士兵的素质,就把兵败的可能性给抹掉了。 杨志又命令铁匠拆一副扎甲,把那扎甲片打一打。 打出来一块铁片,与护腕相连,护住自己的手背。 再用几块小扎甲把自己拳头的指根护住。 至于上两节手指在战场之上,握紧武器,只会护在掌心中,料张清没这个本事能够打中。 杨志做足了应对张清的准备。 只是嘴巴还火辣辣的疼,也需要再休息一两日。 他虽然没有派兵求援,但也已经做出了别的安排。 一封军报便已经乘快马往那阳谷县送去。 阳谷县的武松也没有闲着。 他驻扎在这阳谷,一边准备物资,一边为民伸冤。 武松从清河县到梁山之时,途中便经过了一次这个阳谷县。 也知道本地有一个大商人,唤做西门大官人。 这人生意做的不小,开了生药铺,家里有许多的药材。 而如今梁山处处用兵,免不得人有伤残,正是要用药的时候。 武松即将面临恶战,也正好在此地采买一番。 却哪知这人心不足蛇吞象。 武松原本从清河逃到梁山之时,那时候还少不经事,也不懂得遮掩行藏。 若不是并没有将人打死,他也很难逃得这么远却没有引起任何的风波。 因此途经这阳谷县的时候,许多人也都见过这个大汉,毕竟武松生的仪表不凡。 许多阳谷县的人也都对他印象深刻。 西门庆略一打探一番,便知道了这是一个愣头小子。 如今跑到了梁山,倒是走了大运。 他以旧眼光看人,小瞧了武松,心里便起了歪心思。 也并不想做别的恶事,只是将那生药铺中的药材悄悄涨价,想要多赚一笔。 一是觉得武松愣头愣脑的,必然难以察觉,二是觉得一群山贼又懂得什么买卖,如今又是要打仗的时候,必然焦头烂额,没有精力顾及合该自己大赚一笔。 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武松并非全然没有江湖经验,又本身是生活于市井之中,对于这些药材的价格自然也了解一些。 毕竟年轻的时候好勇斗狠,免不得和那些伤药打交道。 再加上武松已经今非昔比,如今单独领兵,身负重任,自然不敢懈怠。 便从手下报上来的账本之中察觉到了些许猫腻。 他也并未立刻的惊动旁人,只在那街道上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百姓,又找了几个穷困潦倒的百姓,各自盘问一番,便得知了真情。 心里便猜到了这个西门庆坐地起价。 买卖不成仁义在,虽说在买卖上被坑,不想继续做下去,一拍两散也就是了。 顶多是将那西门庆教训一通。 可这西门庆主动撞上门来,焉有不被武松利用之理? 梁山的名声虽然一直都很好,但如今全据了山东,将各地占据,也总要更加的与百姓亲善。 总要在百姓面前做一些实事,让梁山的好印象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以此争得民心。 而这本地的大官人、大富豪,暗地里做了多少恶事,有多么不干净,自然是想都想得到的。 于是便被武松快刀斩乱麻,将此人立刻以坐地起价的罪名抓了。 扫清了他的党羽,又在百姓中收集证据,得到他欺凌老弱,官商勾结,不干人事的那些罪证。 有理有据的,便借了西门庆的人头用一用,让阳谷县的百姓人人欢庆。 西门庆的财产充公,又被武松拿出一成来,赏给城中百姓,一起欢乐。 到手的好处虽然不多,但平白无故的捡便宜,百姓们谁不高兴?尤其是那西门庆,平日里嚣张惯了,不知多少人暗地里恨他。 如此一来,即便是梁山士兵披坚持锐,一片肃杀的驻扎在了阳谷县,却仍然让阳谷县的百姓们如同过年一般欢乐。 当他接到杨志的军报之后,留下了五百人守在阳谷县。便也带着其他的士兵悄悄的上路了。 …… 各方战事进行之中,李世民驻扎在范县,却处理了一项与战事不相干的事情。 林冲、董平他们带着人一路打到了登州,扫平了不少地方。 一路上倒也遇到了不少的江湖草莽,也都是颇有本事的。只不过,这些人已经没有资格直接见到李世民了。 除非是有专门的人才,令李世民爱不释手的,才有机会得到李世民的接见。 其余像刘唐、石秀那般本事的,虽然也都是人才,但也只能从梁山军队中历练出来了。 想要像一开始直接上梁山,入了梁山的原始股的那些好运的人,却已经错过时机了。 原本因为梁山大寨被占自己也只能做个小头目而惴惴不安的杜迁、宋万等人,此刻也都是心中窃喜,半夜睡觉都要笑醒了。 若依他们的本事,只怕是混一辈子,也未必能在现在的梁山势力中混出来一个什么大的官位。 可现在哪怕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典签,那许多县令太守见了他们也还客客气气的呢。 而李世民在这范县接见的,却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文人。 此人个头不高,年近六旬,皮肤黝黑。 看的出来,应该也是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 “你一个小小的知县,一年能拿几个俸禄?你们太守都降了,你为何不降?靠你一个。难道还能在山东翻盘吗?” 莱州掖县知县,大方方的坐在一旁,梗着脖子,并不搭话。 李世民瞧他这个样子,却更加欣赏。 “难得你一个文人,居然文武双全,带着一群破破烂烂的厢兵,居然能让林冲吃个小亏。我实在爱惜你是个人才,你也别再倔强,就跟着我吧。” 那县令却坐在那里,沉声说道:“我兵败被擒,理当受死,你还是把我杀了吧,莫要再羞辱我了。”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情报,又是赞叹,又是叹息。 “你十四年,历任四任知县。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政绩卓着。却始终得不到升迁重用,难道并不怨恨吗?” 宗泽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何怨之有?” 李世民赞道:“好,便该有此心。” “可你既有心造福于民,焉能不知这朝廷政治腐败,权奸当道?相比我梁山,反而朝廷才该是你的敌人。我梁山能不到半月便全据山东靠的可不全是兵强马壮,这是百姓们的选择,正如他们爱戴你一样。” 宗泽沉默不语,无言以对。 梁山占据了山东,除了一些土豪乡绅,少有民间力量抵抗。 就是因为各地的百姓都认为梁山来了,他们过得会更好。 但只有宗泽的掖县不同。 林冲他们击破了这个县城之后,并没有多待,继续向东进发。 却被宗泽找到了机会,带着一群破破烂烂的厢兵,在百姓们的配合下,袭取了林冲的粮道。 林冲拍了几支偏师,都被宗泽和百姓们引着在掖县中打转。 只不过他们的力量实在薄弱,所以未对林冲造成太大的阻碍,但即便如此,也让林冲颇感狼狈了。 林冲不得不引师回击,才将他们彻底去拿。 拿了宗泽之后,掖县的百姓又一同出来请愿,请求梁山好汉放了知县。 林冲见宗泽文武双全,又如此的得到百姓爱戴,认为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便收集了他的一些经历,押送到了范县,向李世民举荐。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夜半劫船 第241章 夜半劫船 “你跟着大宋有什么好处呢?图他们剥削百姓?图他们皇帝昏庸?图他们奸臣当道,还是图他们不能一统天下,年年都要向辽国纳贡?” 李世民开始揭起来短。 宗泽的脸色愈发的黑了,他无言以对。 李世民继续说着:“像你这样的实干家也应该明白,这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有德者居之。” “杨广无德,唐太宗李世民夺取天下,大唐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后周的江山最后又被这赵宋窃取。” “可他们赵家的皇帝无能啊,一代一代的换下去,换了这么多代了,换汤不换药啊。” “天下纷争已久,分久必合,也该是一统天下的时候了。你再瞧瞧那朝中的童贯、蔡京、高俅,瞧瞧你们这爱修道求仙的皇帝,不正是亡国之兆吗?” “瞧瞧这山东,我梁山这么多百姓,到底是谁把他们逼过来的?你身为一县县令,难道不知吗?” 李世民哼哼冷笑两声。 “前不久,我手下也收服了几个大金国的壮士,我也知道那童贯曾在这山东暗中渡海北上与那大金国联系,要合作攻辽。” “宗县令,想想吧。你们这朝廷中烂一点,这天下便要烂一片,偏偏你们皇帝宠幸的又都是奸佞,从根子里都已经烂透了。” “若是没有大金国,那辽国承平百年也是烂了下来,但如今,大金国既然已经有胆子攻打辽国,其兵强马壮,其首领之勃勃野心,难道还能掩盖吗?” “那大金国便好比正长成的少年,辽国与你们这宋朝都已经垂垂老矣。你还要再执迷不悟吗?不来帮我做这个江山,难道等将来大金国的铁蹄踏破开封吗?” 宗泽摇着头,沉声道。 “朝中虽有奸佞,但也有忠良在!大金国虽然势力勃发,但毕竟只是一群野人,野战也许有两分血性,若要攻城,料他们没这个本事。” “朝廷虽多有腐败,但毕竟底蕴深厚,但凡有些忠臣良将,便不是那大金国能抵御的!” 李世民承认他说的对。 “蛮族虽有人才,但向来不如中原人杰地灵,这么大一个家国,若从外面杀进来,一时间自然是杀不尽的,可都是要你们自杀自灭起来,才让旁人得了便宜。” “如今,我梁山在山东举起一旗,我正式开始自杀自灭起来了吗?瞧瞧我梁山麾下的将领,有多少是你们自家朝廷逼反的吧?” “纵然你朝中有些忠良又能如何?奸佞当道,人家不会让你们自由发挥,甚至还会从后边掣肘捅你们两刀呢。” “我也派人打探过你们东京城的情况。上梁不正下梁歪,整个东京城外卦摊儿都有数万。我若不将这龙椅抢下来,还真怕有一天那蛮军杀来,大军军临城下,你们那皇帝要派这些和尚道士去守城呢。” 李世民话语说的黑暗,让宗泽看不见希望。 身处于大宋官场之上,宗泽也是向来没有看到过希望的。 他只是有一分力,便使一分力。有一分能力,便庇护一分百姓。 他虽然有家国情怀,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管好眼前的事情,已经让他竭尽全力了。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背反朝廷,投降于你。” 宗泽语气艰涩。 李世民坦然承认。 “你说的不错,但我说的也都是实情。如今东京城的赵官家,与那一班文武不配做这个朝廷。现在我想要坐一坐这个龙椅。” “宗老先生,你也不想看到那蛮族饮马黄河,铁蹄踏碎中原锦绣江山吧?你也不想看到百姓离乱,生灵涂炭,白骨露于野吧?” “你难道就不想渡过滹沱河马踏上京,直捣黄龙?” “你难道就不想渡过黄河,杀入西夏,攻入回鹘?” “你难道就不想看着这天下一统吗?你年纪也不小了,没几年好活了,跟着我,我让你临死之前看一看锦绣江山重归一统的胜景!” 宗泽沉默了,但他的眼中仿佛闪着奇异的光芒。 “你行吗?” 他看着眼前这个龙章凤姿,有着日月之表的男人。 只问出这句话,他心里其实也有了答案。 他若是不成,恐怕整个东京城也跳不出来一个有这般能力的了。 自己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还未曾见过这般的人物。 放下了对赵宋的愚忠,仔细审视,在心里便自然而然的认可李世民了。 宗泽的心中已经是一团乱麻,李世民说的那种天下一统的风景固然在诱惑着他。 但更让他担忧的,确实是那大金国饮马黄河。 朝廷中的一些消息,他也有所耳闻。他知道,朝廷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与大金国合作,共同击辽。 确实有许多人担心着,死了一个垂垂老矣的狼,却站起来了一个年轻力盛的虎。 在李世民的话术诱导下,神州腥膻的可能性在恐吓的宗泽。 对于宗泽的疑问,李世民并没有任何回话。 只笑着对宗泽说道。 “你去做登州府尹,我把登州交到你手中,军政都交给你来管,百姓你给我照顾好,我还要你给我打造一支能够跨海的水军船队。你行吗?” 宗泽站起身来。 这个老头儿的身躯还显得非常的硬朗。 他是感觉这一刻比当年自己在殿试之上,不顾字数限制的规定,洋洋洒洒万余言,直陈时弊,还要意气风发! “区区一州之地,我还不放在眼里!” 这个五十多岁,最大的官也不过只是做了一个县令的黑瘦老头在李世民面前显得颇为嚣张。 他所迎来的,只有李世民爽朗的仰天长笑。 …… 关胜被挡在南乐城外已经三天了。 至今没有收到任何高唐州和大名府传来的消息。 开德府估计也已经凶多吉少了,关胜也不再去多想了。 三日攻城损伤不小,没有半点办法。 毕竟攻城战没有别的花哨的东西,若在两方准备齐备之下,就是在比拼毅力。 第一天将城中的礌石滚木耗损了大半,第二天猛烈的攻击,估摸他们箭矢也不多了。 给他们造成了一些更大的损伤。 但李应和朱仝用完了礌石滚木箭矢用了大半,便真的开始用杀招了。 城头上架了十几口大铁锅。 用那木材马粪烧着,黑烟滚滚,弥漫在整个城头之上。 只不过那锅里煮的只是开水,并不是金汁。 如果关胜他们的攻势再猛烈一些,让他们感到更大的压力,便要派金汁出场了。 一勺开水浇下去,也不是那士兵血肉之躯能够忍受的。 烫死烫伤了上千人。 关胜三人也不敢再继续下亲自带兵攻城了。 生怕敌人一时心狠,浇下来一勺金汁,一旦溅到他们身上,恐怕也得去了半条命。 打造的三个云梯也多有损伤的痕迹。 被朱仝他们用火烧了一轮。 “速速向大名府求援,明日再攻。” 眼瞧着即将入夜,关胜又下了命令。 “梁山任由我们在此攻城,必然别有图谋。梁山众将到如今都还未曾现身呢,纵然是占据整个山东,兵力可能会捉襟见肘,却也不该毫无援军动静。” “他们一定在暗中还有一些阴谋诡计,多多派出斥候,小心查探。” 关胜下了命令,宣赞郝思文出账执行。 郝思文的左胳膊缠着绷带,攻城之时,被流矢所伤。 只在夜半之时,那大河之上,芦苇荡中,小船四五十只,来回穿梭。 船桨一划,轻轻拨动水面,哗啦啦的声音倒也不小。 只是在夜间的大河之上,本就有风,河流北上,与那岸边相拍,也不停的发出的声响。 这点行船的动静,在那操船的人巧妙的控制之下,便都隐没在河流之中了。 小船悄无声息的在这河面上穿梭,躲避着那大船上的火把光影。 一直悄悄接近,到了还有十几步远,才有寥寥一些警戒的士兵发现了这诡异的动静。 “什么人?不许再靠近了。” 那大船之上,一个士兵抄了一根火把,往水面一照,便喊着威吓着。 可这一照,却照到了一张丑脸,如同山魈一般的模样,咧着嘴在这大河上笑着。 背着火把一照,本来就够丑的脸,又趁着阴影更是吓人,把这士兵吓了一跳。 只这么一愣神儿的功夫,无数的船只一曾从四面八方穿梭而来。 一条条套索抛洒而上,勾住了船帮,一个个矫健的身姿,三两下便跳到了大船之上。 关胜的船只上,火把突然照耀起来。 几声锣响,众军喊动,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将这大河滔滔水中都压倒在下。 也不知到底是来袭的梁山水军在喊还是官兵在喊,都已经分不清了。 关胜在营帐之中,正掌着灯烛看着兵书。 突然听见东边河岸之上喊声震天,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心中大惊。 “必是梁山水军来袭,快快前去支援!” 关胜提着大刀,刚一出门,便撞上了宣赞和郝思文。 “郝思文留下守住营寨!” 关胜吩咐了一声,便带着宣赞一同往那河岸边奔。 而那一支船队之上,人影攒动,只听着连连惨叫,一些人便被掀倒,从船上翻身落入水中。 “不好,有人夜袭!” 唐斌带人驻扎于大河东岸。 关胜船队停泊的地方距离他驻扎的地方并不遥远。 见了这样的动静,赶紧又带着手下的千人上了小船。 匆匆忙忙的往那船队上划去。 只才离了岸边二三十步,三艘大船突然从上游顺流而下,冲着他们的船队便撞了过来。 唐斌这带的只不过是寻常渡河的小船不是战船,如何能够抵挡? 固然他武艺不弱,看见了那大船铺天盖地、排山倒海的撞来也让他无能为力。 三艘大船已过,船队直接被撞散。 无数人徒劳的在河里浮着水,又有那一个个弄潮儿从水面钻出,将他们或杀或绑。 大船转了一圈,便转身向东,截断了唐兵他们的退路。 “哈哈,在此等候多时了!” 阮小二坐在一条小船之上,面露得意,冲着唐斌他们远远地笑着。 十几艘小船穿梭而去,骚扰着唐斌他们的注意,唐斌他们只能立在船上,拿着兵器谨慎的防备。 注意力只放在这些小船之上,突然感觉脚下连连晃动,便把它们晃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好些人一个不小心便被晃入了水中。 唐斌是个北将。 他又不姓关,勉强能坐船不晕船便已经了不得了,哪里会指挥船队,又哪里有那操船的手艺? 便是水性也不怎么样。 就这样被晃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被他们戒备着的梁山小船顺利的靠了过来,挠钩齐下,套索飞来。 直接把唐斌搭住,横拖倒拽的拽入了水中。 唐斌落了水,手脚又被缠住,连喝了几口水。 只感觉鼻腔刺痛,狼狈不堪。 刹那间便几乎失了半条命。 只在这水里折腾一通,便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又被那梁山士兵拉了过去,绑缚在船上。 关胜等人快马赶来,好一会儿也才到了岸边。 正要上那战船之上,前去与梁山士兵对战,却见那一艘艘大船已经张起了风帆,砍断了缆索。 微微动荡起来,已经开始离岸。 “梁山贼寇何在?速速出来与我决一死战,是好汉的便莫做缩头乌龟!” 关胜立马,在岸边大喊。 那大船之上,已经全部换成了梁山士兵的身影。 留守的士卒,一些被擒拿,一些被杀死,一些被打落水中。 阮小七带着人将船只开动。 那掉落在水中的士兵慌忙的扒拉着河水,一个个赶紧躲避,不敢挡在船只前头,赶紧要上岸保命。 几只火把在船头一照,阮小七便笑呵呵的在那火光中站了出来。 “关将军实在慷慨,千里迢迢给我们送来大船!天色已晚,便不再久留了,改日在梁山之上,在设酒摆宴,款待将军。” “梁山草寇,休的嚣张!” 宣赞气得大叫。 可阮小七并不理他。 笑道:“关将军还不赶紧回归大营,是把那营寨也送给我们梁山了吗?” 关胜听完,悚然一惊! 第二百四十五章 败走 第242章 败走 阮小七将话说完,哈哈大笑几声。 前前后后的大船之上,也都是梁山士卒的大笑声。 大船风帆鼓动,顺流而下。 不等笑声回落,关胜便听得身后忽然炮声一响! “大营之外,早布下了鹿角十重,还有郝思文坐镇,必然无恙,关将军不必担心。” 宣赞说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关胜黑着脸扭身就走,“先回去再说!” “派些士兵去对岸传令,命唐斌赶紧回来,免得被敌人各个击破!” 然后,两人便带着兵马急匆匆往军营里赶去。 却说那郝思文吊着一个胳膊,正在军营中来回盘查,不敢有丝毫懈怠。 却有那梁山士卒藏匿行踪。在那小路上,林草中,潜身前进,直到大寨旁边。 扒开了一层鹿角便往里进。 “果然是用兵的行家,倒是谨慎!” 李应往地上啐了一口,也无可奈何。 连开了三重鹿角,没想到还不是尽头,在第四层鹿角前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 只能继续让人偷偷的扒开鹿角往里潜入。 只可惜,关胜到底不是草包,早早在军营外安排了明哨暗哨。 鹿角扒了第四重,便被那士兵发现了。 “什么人?” 哨兵冲着黑影处的骚动喊了一声。 黑夜之中,寒光一闪,一柄飞刀便插在了他的咽喉。 但这个哨兵虽然处理掉了,却并没能及时的掩藏住形迹。 另有暗哨赶紧吹着口中的竹哨。 凄厉的响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关胜军营之中一片骚乱,便又有那巡逻的敲锣打鼓的大喊起来。 “梁山袭营!梁山袭营。” “不要慌,不要乱,敌军何在?谨慎迎敌!” 郝思文提着兵器,一只胳膊被绷带吊在脖子上,冷静的指挥着军队。 心中暗暗叫苦,又速速派人前去通知关胜,请他们赶紧回来。 “这莫不是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营帐之外几声炮响。四面八方,梁山士兵涌来,众军喊动,如天崩地裂,山倒江翻。 李应带兵从正面下来,朱仝带兵从左边冲营。 十重鹿角被偷偷的先去了四重,剩下的六重在两员猛将的带领之下,势如破竹,连破六围。 眨眼间便已经杀到了军营之外。 “众军莫慌,随我杀敌。” 郝思文草草的指挥着士兵,赶紧结个阵势,暂时相持。 这边提了武器,翻身上马,带了一队骑兵前去迎击。 只是这半夜被袭营众军慌乱,一时间难以抵抗梁山。 朱仝李应带着兵向前杀去,手中武器乱挥。 如同割草一般,一排排的砍杀过去,人头滚滚而落。 一点攻杀,一边还派人大喊着。 “你们主将关胜中了我们调虎离山之计,已经被擒!梁山大军已经包围了你们军营,你们无处可逃了,快快投降!”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关胜已死,官军败了!关胜已死,官军败了!还不速速投降保命?” 连番喊动,喊的人心慌乱。 黑夜之中,众士兵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一时间难以做出决定。 只是心中恐惧,御敌意志不坚。 又见着两翼,火把连成火海照耀着梁山军旗,遮天避日而来。 只有那军营后方寥寥几点星火,似乎敌军不多。 在梁山士兵悍不畏死的劫营之下,他们免不得心生恐惧,在动摇之时向后方缓缓而去。 郝思文自然不能坐看士兵溃败。 咬着牙,也将生死置之度外,顺手砍死了几个溃逃的士兵。 正面冲着李应冲过去。 众士兵见他这般悍勇,也有一部分士兵定了定神,恢复了些士气。 跟随着郝思文一起向前迎击。 郝思文这副模样,却正中了李应的下怀。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虽然这几日攻城消耗了关胜不少兵马,但到底是关胜的兵多,梁山的兵少。 这么些人就人人是头猪也抓不过来。 见郝思文带着一队骑兵冲来,梁山士兵先列成阵势,大盾向前,枪矛在侧。 枪矛斜举四十五度,杆子挤在地上。 大盾狠狠的向下一砸,士兵们用肩膀顶住。 李应藏在后边觑的明白。 又是一把飞刀摸在手中,看着郝思文快速向前。 这趁着郝思文冲锋,飞刀奋力发出。 “中!” 嗖的一声,寒光一闪,但在这火把纷乱的战场之上,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郝思文只感觉伤臂一疼,忍不住在马上便是一个晃动。 “卑鄙小人,暗箭伤人!” 原来这郝思文一条胳膊受伤。用绷带吊在脖子上,这条胳膊自然也不能再披甲了。 李应便看准了这一点,又是一飞刀射在他的伤臂上。 疼的郝思文,太阳穴一鼓,脖子一粗。可把郝思文气的够呛。 不等郝思文反应过来,便已经与梁山的大盾撞在一起,几匹马瞬间马蹄折断,撞了个人仰马翻。 郝思文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 几个梁山士兵奋力的便扑上前,把他压倒在地。 “啊啊啊!啊呀!” 郝思文摔倒在地上,闷的胸口生疼。几名梁山士兵扑来,一个个的大汗又压在他的身上,免不得又砸在他的断裂的胳膊上。 那刚刚被李应飞刀插中的伤口也不停的被蹂躏着。 这一下疼得郝思文哇哇乱叫。 但是,郝思文这一落马,又是对官兵士气的一个巨大打击。 本来还摇摆不定的一些人,瞬间掉头就逃。 “败了,败了。将军被抓了,快逃啊,快逃吧。”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官兵便呼呼啦啦的向后方逃去。 正当李应得意之时,要带兵掩杀,突然听见后方一声大喝。 “狗贼,安敢趁我不在,夜袭军营!” 关胜手持大刀,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杀来。 宣赞在其身侧,跟着他一起冲杀。 “我只怕你们不出城来,如今竟然敢出城袭营,却正合我意!” 关胜丹凤眼冷冷地瞧着李应。 并不在乎军营中士兵开始溃败。 梁山虽然侵入大名府,但这大名府到底还是官兵的地盘,纵然溃散一些人,总是能纠结回来。 关胜只怕再硬打下去,每日攻城伤亡人手。 依照这样的情况打下去,把手下的人都消耗完了,又能攻下来几座城池。 如今虽说被夺取了战船,算是吃了个大亏,但敌军出城也正是关胜的机会。 李应挺着钢枪也不肯在关胜面前露怯。 钢枪对大刀,就在这乱糟糟的军营中厮杀起来。 两匹马转灯般的厮杀,宣赞又提了刀,从一侧杀来。 以二敌一,三两下,李应便感觉支持不过。 “狗官莫要猖狂,你爷爷前来拿你!” 黑影之中,两匹马突然窜出,一根沉沉的铁棒,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同时对着宣赞杀来。 宣赞一时惊慌,大刀谨守门户,却也被打得连连败退。 只是那关胜与李应单对单,李应却仍然感到压力颇大,不是对手。 宣赞陷入苦战,李应也陷入苦战。 正当此时,又是一柄大刀从斜边杀出。 只听当啷一声,两柄形制相似的春秋大刀在空中相碰。 一边是威风凛凛,胯下赤兔马,刀法惊奇,能征善战的猛将关胜,一身武艺,正好似关云长亲自施展。 一边是面如重枣,一把美髯,样貌惊人,胸藏仁义,满是赤胆忠心,真好似关帝君亲自临凡。 两人大刀对大刀,也算是棋逢对手,只可惜,朱仝到底不如关胜。 眨眼间连拆了十来招,却也在心中暗暗叹服。 朱仝一人自然不是关胜对手,可李应在一旁略喘了两口气,也没有歇着。 连发两柄飞刀,又哪里能够奈何得了关胜?关胜只轻轻将刀面一横,飞刀当当落地。 李应又提了钢枪前来帮助朱仝。 三匹马向那征尘影里转灯般的厮杀。 一时间,胜负难料。 可另一边却越打越凶险,现在又哪里是雷横和栾廷玉的对手? 雷横的大刀凌厉,栾廷玉的铁棒沉重。 只三两下便打的宣赞,只有招架的功夫,没有还手的余地。 眼看岌岌可危,终究是防守不住。 栾廷玉趁机横抡铁棒,宣赞大为慌张,刀法不依古格,被栾廷玉一棒抡下马来。 三军向前,将宣赞捉住。 两人得了空闲,扭头看去,关胜一人独斗朱仝,李应,威风凛凛,果然好汉!都心中赞叹。 “果然是关云长嫡派子孙!” 雷横赞了一声,却不怠慢。 提着大刀与栾廷玉一同上前,四个人围成一团,合斗关胜一个。 关胜见宣赞已败,心中叫苦。 四人合攻关胜,让关胜一时间也压力倍增。 无可奈何之下,不敢久战。 大刀猛攻,连续抡开,面对关胜的爆发,任何一个人也挡不住,只能暂时避其锋芒。 关胜打出一条道路,夺路而逃。 四人见关胜往后逃了,雷横、栾廷玉带兵一起去追。 扑天雕李应,美髯公朱仝领着大小军兵,占据了关胜的军寨。夺取了一应的粮草和马匹,又到四下里招安败退的人马。 却说关胜夺路而逃,见后方两员将带着兵马追赶,也是心中焦急。 瞧着自己孤零零一人,四下里军队溃败,心中好不凄然。 本想这一趟出来建功立业,却没想到啃了个硬骨头,撞得头破血流。 军队作战,最重要的便是夺得主动权。 关胜本想先相助开德府,借一条道路斜插进梁山背后。 逼的梁山不得不回防,不得不骚动,以此夺得战场上的主动权,调动着梁山按照自己的想法打仗。 却没想到梁中书贪生怕死,目光短浅。 不仅帮不了关胜,反而处处掣肘。 逼的关胜前去攻城,按照梁山的布置去打仗。 梁山的人看透了情势,守在那南乐城中。 虽然关胜在攻,梁山在守,但主动权却掌握在梁山的人手中。 如今倒好,攻城之时损失了力量,又被人家连番调动,手中兵力不足,被敌人杀的大败。 此时,天空中一股凉风拂过,吹的人心旷神怡。 乌云散去,月光洒下,照在关胜的赤兔马上。 却照不亮关胜的心情。 身后两员将在追赶关胜并不怕他们,只是他们身后还有兵丁相助,也不知暗中埋伏了多少人手,关胜不敢回头冲杀,只想赶紧夺路而逃。 “罢了罢了。先逃回大名府,取回自己那五千兵马,再汇合高唐州之兵力寻找时机,他日再战,将郝思文和宣赞救回。” 关胜叹了口气。 “也不知唐斌如何了,当今之时也顾不上他了。只希望如今我军大败,大名府岌岌可危,梁中书能够不再自作聪明,阻碍我与梁山对战。” 关胜想着,便在那路旁瞧见了一丛芦苇丛。 骑着赤兔马转了个弯儿,便想躲入其中,甩开梁山的追捕。 战马刚踏入芦苇丛中,跑了三四步。 一只绊马索陡然被扯起。 四面八方,挠钩飞索齐出。 罩在了关胜的身上,将他拦住,动弹不得。 阮小五带着梁山士兵冲出,将关胜摁住。 夺了关胜的刀马,卸去了关胜的衣甲。 “如今擒得了大刀关胜,这般好的猛将,送到府主跟前,府主必然欢喜。” 阮小五是这样想着,只希望此次立功能够改变府主对自己的态度。 府主对自己全家不薄,对自己兄弟三个也是多为爱护。 只可惜,自从抓了自己赌博之后,对自己虽然仍旧亲厚,但到用兵之时,非得先用自己两个兄弟。 这也让阮小五无可奈何。 他自己也只能将这苦果咽下,是万万不敢发什么牢骚脾气的。 只希望如今能借了关胜的光,讨得了李世民的欢心。 这边前推后拥,拿着关胜回到了他那军寨之中。 朱仝、李应也已经收拢了残兵,将这军寨占下。 阮小七在那大河之上看着船只,阮小二押着唐斌也到这军营中会合。 宣赞郝思文也都被绑缚一旁。 关胜被擒拿回来,看见唐斌在那里被绑着,也是略一惊讶,又是长叹一声。 雷横和栾廷玉都来了这边,那朝城之中自然空虚。 唐斌若是趁机虚张声势前去攻城,说不定战局还能有所变化。 可现在看来恐怕唐斌比自己还早就被擒拿了…… 两百四十六章 釜底抽薪 第243章 釜底抽薪 “两位兄弟待会儿可要瞧仔细了。你们领着兵马在一旁等候,只等我发出飞石,打那杨志下马,顷刻间便带人扑上去,绝不可给他喘息之际,立刻将他拿下。” 张清坐在宝马上,裹着头巾,戴着兜,鍪,上撒着一朵红缨。 狼腰猿臂,身穿锦衣,腰间挎着锦袋,里面装的都是挑选好的石子。 沉稳的向着那龚旺、丁得孙嘱咐着。 这一下,一定要一举建功,打败杨志,取下东阿城。 “张将军放心,绝不容杨志再有逃脱之机。” 花项虎和中箭虎都在一旁自信满满的保证,拍着胸脯。 捏着手中的飞枪标叉,都打算给那杨志一点颜色瞧瞧。 只听着炮声一响,战鼓擂起,两边便在这平川旷野上摆开阵势。 张清在马上荡起征尘,带着一彪人马在这战场中央往来奔走。 意气风发,好生嚣张。 杨志早已披挂整齐,擂鼓进军。 感受着嘴边隐隐作痛,心里也对张清恨极。 张清远远地瞧着杨志的军旗摇动,朝着这边过来,大声的骂着。 “水洼草贼,可敢上来与我决一死战?” 这般的嚣张,令杨志等人都是愤怒不已。 但杨志此刻却并没有与他斗将的想法,只提着钢枪,下了命令,军队缓缓向前,他也坐在马上小跑冲锋。 张清便提着枪来与他决战。 这两人冲到了战场中央,相距还有几十步的距离。 龚旺和丁得孙也带着人马从两翼策应杀来。 张清瞧准了杨志的身形,手往锦袋里一摸,一个石子已经捏在指尖。 正打算离近一点再将飞石发出,看的仔细了,却开始暗暗叫苦。 赶紧又先将石子放下,拿着钢枪与杨志对敌。 两人便在这征尘影里转圈般的厮杀。 龚旺和丁得孙带着人马,一边抵御着梁山士兵,一边注意着那中间的战场,都提心吊胆的等着张清赶快发出飞石。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只瞧着张清提着一杆枪与杨志在那里死斗。 他们哪知道张清此刻心中之苦楚。 只瞧着杨志戴着一副凶恶的铁面具,气的牙痒痒。 只恨此人贪生怕死到了这般程度。 刚刚正想发出飞时打他落马之际,便瞧见了他这样全副武装。 飞石虽强,焉能透过铁甲? 只交手了十个回合,张清再找机会想要飞时打杨志的手腕、手背。 钢枪你来我往之间,便用余光看的清楚,那杨志手背手腕上分明也都绑缚了甲片,连手指都套上了铁片。 防备得如此严密,几乎密不透风,张清哪里能找到缝隙将飞石打进去? 只在心中暗暗叫苦,骂着晦气。 “狗贼,你也是怕了我吗?我的这般严实,真是一个铁王八!也不怕丢了你们杨家将的脸!” 张清苦苦支撑着。 一边对着杨志破口大骂,言语攻击,企图激怒他。 杨志只是是隐藏于铁面之下,看不清神色,嘿嘿冷笑。 瞧得出来,张清抵挡艰难,显然是强弩之末。 战场之上,成王败寇,只要击败了张清,哪里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杨志这一生过得颇不顺利,起起伏伏,终于在这梁山得以遇到了明主,一身本事能够得以发挥。 尤其是自入了梁山之后,以往那些倒霉的喝凉水都塞牙的事情也渐渐的少了。 几番波折,杨志的心绪早已有了变化。 见张清这样言语,不仅心中不怒,反而更加兴致勃勃的发动猛攻。 若是能这样将张清擒获,那自己做的第二手安排便都不用启动了。 张清的武艺自然也颇为不俗,只是他最强的还是手中的飞石。 如今手中的飞石被敌人克制。 单凭着这一身武艺,他哪里是杨志的对手? 现在的杨志,可不是当初那个颠沛流离,郁郁不得志,运交华盖,乌云盖顶,败在朱仝手下的杨志了。 如今的杨志才真的是威风凛凛,胸襟豪迈,名扬天下,杨家将之传人! 两人只斗了四五十招,张清便已经捉襟见肘。 累的他气喘吁吁,只有招架的功夫,没有还手的余地。 龚旺和丁得孙还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 梁山士兵也颇为悍勇,他二人带着手下的官兵与那些士兵交战,也并不十分的轻松。 正等着张清发力,力挽狂澜,一石定乾坤之时。 便突然听见张清呼啸一声,分明是呼应他们两人,让他们两人赶紧来援。 龚旺,丁得孙听了心中一愣,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都不敢犹豫。 立刻奋力的与梁山士兵厮杀,带着收下的士兵,不计较损失的扯开一道缝隙。 奋力的朝着张清身边靠近。 张清已经勒马回头,转身败走了。 两侧都有梁山士兵合围过来,将他身边带领的官兵挤开,不让张清逃走。 张清趁机连发飞石,这些人虽然也都带着铁面具,但不像杨志的那么的契合。 这飞石砸在脸上,也是带着一整块铁面具在脸上一震,撞的他们鼻子酸麻。 张清趁机用钢枪一拨,拨开了好几个人,夺路而逃。 但杨志在后边紧追不舍,又没有人能够阻碍,梁山士兵早已给杨志打通了道路。 杨志钢枪在身后挥舞着,张清感觉寒芒好似架在了自己身上。 瞧着穷追不舍的杨志,也无可奈何,将银枪捏在左手,又摸出几颗飞石,连连冲着杨志发出。 几颗飞石连连带着强劲的力道打出,打在杨志的面具之上。 他的飞石确实了不得,强劲的力道,震的杨志整个头盔都为之一动。 但毕竟杨志做足了准备,他的铁面具是特意选了技艺精湛的老铁匠,根据自己的头盔大小连夜打制而成。 上面还安装了机关,有着卡扣,可以直接卡在自己头盔之上,合为一体。 如此一来,飞石打在面具上,带着一股巨大的动能,却不能把面具向后推,砸在杨志的脸上打的他鼻子酸疼。 顶多是带着整个头盔微微一震,让杨志感觉有些眼花。 但这么点风险,对于早已裹成铁桶的杨志,并不能算是什么风险。 张清也没有实力凭借着这么一点机会将杨志拿下。 连发四五颗飞石,面具上手背上都试了一试。 可只能徒劳的在杨志的铁甲之上留下几道灰痕。 杨志仍然在紧追不舍。 而随着张清的向后迂回,对于官兵的士气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这样看起来好似是自家的主将被敌人杀的大败。 杨志钢枪奋力向前一捅。 张清险之又险的勉强避开,腰间的裙甲都开了一个窟窿。 正惊出一身冷汗之时,龚旺和丁得孙终于到来了。 两个人见张清形势危急,可还有着十来步的距离,一时间不能营救。 便从马鞍上捏着飞叉和飞枪,对着杨志身侧两三步的距离轻轻扔去。 杨志听着耳边劲风飞来,便也不敢再追钢枪连挡,轻而易举的将这飞叉飞枪打落在地。 手中的钢枪连震都没有震几下。 正是因为杨志追杀张清追的紧,距离太近。龚旺丁得孙害怕误伤了张清,也只指望这一下把杨志吓住。 因此也不曾使出全力,其意并不在杀敌。 张清见两个将军终于来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立刻勒马回身,要三人合围杨志。 杨志见张清援兵已到,也在心中暗叫可惜。 未能将张清当场拿下。 他见张清胆大回身,但并不与他再交战。 杨志颇为谨慎,并不以一敌三。 丁得孙和龚旺来到了张清的身边,手中提着飞枪飞叉,再要攻击杨志,却见那梁山士兵已经一个个的提着大盾将杨志护在身后。 也只能在心中暗道可惜。 只能凭着一身武艺,带着手下的官兵与杨志交战。 杨志刚刚也被那飞叉飞枪吓了一跳,自己的一身铁甲能够挡住飞石,却不能挡住那么沉重的飞叉。 于是愈发的谨慎了起来。 张清这边有三员将领,杨志这边只有一个,是杨志落入了下风。 但梁山士兵人数众多,训练有素,又比张清手下的官兵厉害。 一番增增减减,两边又都谨慎,虽然时而这边占了上风,时而那边占了上风,但战场上的局势总是僵持了下来。 没有哪一方能够真正的取胜。 大战了半天,张清也只能无奈收兵。 养精蓄锐,以等待明日再战。 杨志这边回了东阿城,又做了另一番安排。 把那前后军阵略做一些调整,便是为了应对敌人三员将领。 这城下又对战了两天。 却仍旧只杀了个势均力敌,难以见到胜负。 连续几天大战,张清心中已经有了退意。 “这样下去如何得了?小小一个东阿城,却久战不下。一个杨志也不能将他擒拿。” “想那梁山虽然都是草寇,但也颇有一些猛将不好对付,若再在这里坚持下去,他们绕到我们身后,截断咱们的回路,前后夹击,如何还能有活路?” 张清在这大帐之中丧气的说着。 龚旺和丁得孙也是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张清的话虽然有些折损士气,但也确实在理。 最关键的是,他们在城外引的那杨志与他们野战,他们尚且拿不下来。 若是真的击败了杨志,杨志守于东阿城中,让他们这些官兵去打攻城战,又得打到猴年马月损失多少兵马才有希望? “照如今看,实在是那朝廷里的关胜将军错估了梁山的实力,即便只是眼前一个东阿城,也不是咱们东昌府能够打的下来的,还是需要增加兵力。” 张清这样说着。 龚旺道:“不如派人回去向大名府求援。反正咱们都是受了他们的命令。” 张清却摇着头。 “梁中书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这援兵恐怕难求。朝廷一共拨了三万兵马,都在那关胜将军手中也没有旁的兵力,想要求援,难上加难。” 丁得孙便又道:“咱们受了命令,便引军前来,那高唐州却始终按兵不动。高知府虽然阳奉阴违,但他手下练的一支兵马也颇为精锐,不如派人前去求援?” “那高廉连那关胜将军的命令都不听又怎肯出兵帮助咱们?” “成与不成,总要去试一试。” 众人三言两语,便要派兵求援。 正当此时,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骚动。 三人连忙站起,心中一惊,莫非是杨志前来袭营?可这是大白天啊。 正要出去,便见一个人慌乱的从外面一头栽了进来。 入了大帐,俯身跪倒。 风尘仆仆,一脸的惶恐。 “三位将军,快快回兵东昌府,咱们府城被攻打了!!” “什么?” 三人都是心中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来!” “梁山两万兵马从那齐州方向而来,将咱们东昌府府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日夜攻打,快手命我们快快前来报信,我们一共来了十拨人,如今却只剩下了我一个,我来之时,城中都快支撑不住了。” 三个人听的又是焦急又是愤怒。 他们的家小还都在那东昌府中。 一个个恨得牙痒痒。 但却并不都骂那梁山。 “从齐州来的必然是韩世忠带兵前去攻打!” 张清沉声道。 闻听此言,众人都是压力倍增。 “我听闻,那韩世忠不是去将凌州攻下了吗?” “必然是从凌州转回齐州,借道而行。” “将军,这可怎么办?” 韩世忠的名声在如今大宋的军官之中可是非常响亮的。 他与刘延庆闹的那些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能够在西夏境内杀了西夏的晋王,足以证明此人的悍勇。 而也正是此人在梁山突然兴兵之时,在这山东,连克数州。 要与这样的人物对敌,谁又能心中不惊? “只打算初见了他,便用飞石打他下马。若是让他逃了,恐怕得不到第二次的机会。” 张清便在心里这样想着。 单论武艺,张青连杨志都打不过,又怎么敢与韩世忠对比? 再说排兵布阵,韩世忠已经在山东连克数州,足以见他带兵本事,张清其实也在心中叹服的。 “该死的高廉!朝廷里都是这样的狗官。” 龚旺握着拳头,气得大骂。 是因为那高唐便卡在凌州和齐州之间。 而凌州还在高唐州的北边,东昌府却在高唐州的南边。 梁山的人要动兵,自然是瞒不过高唐州的。 而高唐州只要看准时机,偷袭其后路,便可使梁山处于首尾不能相顾之阶段。 最起码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带大兵围攻东昌府。 可是这高廉显然又按兵不动了。 而现在,危机的不仅仅是东昌府。 他们这支军队,后路也被梁山堵上了。 若不赶紧回兵,把东昌府救下,等梁山将东昌府拿下,他们就被瓮中捉鳖了。 这自然让龚旺大为愤怒。 张清却知道这高廉哪里是按兵不动,恐怕是发现了梁山的动静,连信号都没给东昌府传一个。 东昌府太守,平日里为官清廉,也算是一个有些本事的好官。 若是能早早的给个信号,情况自然不会这么的危急。 而那太守自然也会早早的给张清传信。 “不能再等了,立刻收拾东西回去。” 张清下了军令,军营中立刻开始拔寨。 收拾了车辆、粮食。便一起往东昌府赶去。 那杨志在城头之上,看到张清军营之中动静。 心中自然得意。 张清领大军出征,攻打东阿城,他那东昌府中自然空虚。 杨志便立刻传信,请远在凌州的韩世忠攻打东昌府。 韩世忠见了杨志传来的书信,也觉得此计甚妙,便借到齐州,绕过高唐,直击东昌府。 杨志见了张清军营之中动静自然明白,必然是张清要开始回东昌府了。 立刻又取了自己的披挂穿戴整齐。 命令大军安守东阿,不得命令,不得随意出战。 自领了三千精兵,瞅准了张清兵马的动情,远远地缀在它们身后,而不让他们发现。 张清只快速的往西去,又没有心思与杨志交战,知道他在暗中观察,却也并不理他。 只等回了东昌府,解了东昌府之围,危机自解。 张清带兵急匆匆的,走了几个时辰,便路过一座山。 乃是吾山地界。 只从这山道上急匆匆的而过。 突然听见山道两旁连连炮响。 无数梁山士兵招动着红旗,从这山间茂密的丛林之中摇动。 喊杀声不绝于耳,冲破云宵。 “不好,有埋伏!” 张清坐在马上大惊失色。 本想带着马军往那山坡上冲杀一阵,闯开一条道路。 但只见漫山遍野,杀声震天,红旗摇动,箭如雨下。 还有许多的灰瓶石头如同雨点一般的打来。 直打的官兵们都抬不起头。 阵型瞬间便被打散,一个个抱头鼠窜。 “撤,先撤。” 张清带着人就往回撤,只想先赶紧找出一条道路,休整下来,再绕过这处山坡。 “狗官,哪里走!” 便听见山坡上一声大喝。 一人之声音,居然盖过了梁山这么多的喊杀声与山下嘈乱的痛叫声。 十分清晰的传入了众将耳中。 张清坐在马上狼狈逃窜。 几个灰瓶石头也将他砸得鼻青脸肿。 以往总是用石头打人的张清,如今也吃够了石头的苦楚。 勉强的护住头部,用余光朝山坡上望去。 只见一个大汉凛凛威风。 全身穿着铁甲,包裹的仍旧密不透风,脸上也带着一副狰狞的铁面具。 两眼发着寒光,手里拿着两把雪亮亮的戒刀,一身铁甲,外面居然还挂着一圈佛珠。 只瞧那个颜色,那个质地,分明都是人骨打造。 好一个大汉,分明好似太岁神下凡! 带着一彪人马便从山上冲了下来,冲着张清杀来。 张清哪里敢迎敌? 只带着早已惊恐万分的士兵逃窜。 “狗官,不要走!” 武松大喊着。 他在阳谷县接到了杨志的书信,便领兵迂回。迂回的张清军队背后,在这撤兵的必经之地埋伏了好几天了。 如今果然等来了张清,突然杀了出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武松带人开始往下冲。 梁山士兵便不在边缘扔灰瓶、石子,而开始挪动箭雨方向,朝着官兵中间放箭压制。 武松带人冲到山脚下。 无数的官兵仍然在抱头鼠窜。 好些人摸不清方向,一头撞了上来。 便被武松拿着两把戒刀一排排的砍去。 眨眼间,鲜血便将武松胸前那一串佛珠全都浸成了红色。 一排排人头滚滚落地,杀的武松狂性大发。 也杀的张清、龚旺、丁得孙三人心惊胆寒。 张清不敢久留,拼命的向外逃窜,眼瞧着就要跑出山坡,来到了那平原大道上。 便又听着战鼓阵阵杀声传来。 一阵烟尘扬起,正是杨志带着手下的兵马冲锋而来。 前后夹击,官兵再无斗志。 本就抱头鼠窜,这一下便开始丢盔卸甲,或往那山坡上逃窜,或直接往路边一躺。 举着手蹲在路旁,不敢反抗。 张清控制着坐下,马匹在这中间转了三圈,焦急不安。 眼瞧着武松已经冲到了身后,龚旺和丁得孙咬着牙上前迎击。 却被武松手起刀落,两刀砍死两匹马。 两个人瞬间摔倒在地,一群梁山士兵上来,将他们两个摁住。 刀架在脖子上,把他们两个全都绑缚了。 武松大步跨过两匹死马,来到了张清身后。 张清刚想举枪迎起,却见杨志也已经冲到了身旁。 武松一刀砍在张清马屁股上。 战马痛苦的嘶鸣一声,四只蹄子腾跃起来,张清几乎跌了个肺腑翻腾,一支钢枪又从斜侧方刺来。 我命休矣!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张清的心头。 却见那杨志长枪刺出,竖劲变横劲,一枪拍在张清的胸口。 一股大力打的张清胸口生疼,护心镜都打的凹陷。 也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又把他摔得眼冒金星。 不等他在做什么反应,一群套索勾挠飞来。 也把张清控制住。 正是杨志起了爱才之心,这才留了张清一条性命。 翻身下马,摘下了兜鍪。 嘴角上糜烂红肿一块,仍然触目惊心。 杨志却毫不在意的冲着张清一笑。 “张将军实在好本事,若不是你们人多,又中了我这围魏救赵、釜底抽薪之计。恐怕还不知道要交战多久才能分个胜负呢,我这半天脸至今还在生疼呢。” …… 先补一半 第两百四十七章 关胜反攻大名府 第244章 关胜反攻大名府 卢俊义与燕青在房中对坐。 也没有一个旁人在。 两人都是心中忧虑,也不知城外到底战事如何。 那梁中书贪生怕死,自关胜手中夺了五千兵马,便将这北京大名府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人进出。 因此这城中百姓并不知道那关胜与李世民之间战事如何。 卢俊义与燕青只闲谈着这些与梁山有关的事情。 事到今日,卢俊义对燕青也客气了许多。 只不过燕青仍然将自己置于奴仆的地位。对卢俊义仍旧以主人相待,不曾有半点逾礼。 这卢员外武艺超群,手中又奢遮,端的是天下少有的人物。 但此人到底是性格上略有两分粗心。 或是说胸中藏有傲气,因此并不在意那许多细节。 在以往自己为主燕青为仆,或打或骂都是一些理所当然的事。 当然卢俊义也并没有恶意就是了,心中的燕青还是颇有喜爱,只是有时候注意不到。 可这一番,自从燕青到梁山走了一遭,卢俊义便更加的看重燕青,对燕青也客气了几分。 燕青也说了,他到梁山一趟,那梁山头领对他也颇为礼遇,一开始也是燕青沾了卢俊义的光,才得了那般的优待。 但燕青与那么些人见了一面,交谈些许,聪慧灵敏的燕小乙这样风流气度也得到了李世民他们的喜爱。 燕青到了梁山一趟,又给卢俊义带来一封师父的书信。 周侗见卢俊义有心向梁山的动静,自然心中高兴,师徒之间在书信上长话连篇,周侗对卢俊义也算是掏心掏肺,说了许多语重心长的话。 话里话外,免不得又将梁山的威势透露许多。 卢俊义的心中,梁山分量便又重了。 而燕青又得到了李世民的喜爱,如此一来,也算是两边借光。 卢俊义自然对燕青更加的看重。 “如今胜败就在眼前,咱们还得多加小心,也不知城外战事到底如何。” 卢俊义咂了两口茶,缓缓开言。 “主人,料想应该是官兵进军不顺利。” 燕青对军事方面懂得不多,但是他性格聪慧,观察敏锐。 “若是官兵节节胜利,恐怕梁中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谨慎了。更不用说梁山猛将如云,本来就厉害。比那大刀关胜差不多的武将也有不少,梁山的兵力又比官兵多。” “这样看,纵然那大刀关胜有些排兵布阵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取胜的。” 燕青继续分析着。 “再说那梁山上下,都听他们府主李世民的,上下拧成一股绳。这官兵嘛,却都是一群贪官污吏在指挥。” “朝廷派那大刀关胜来剿匪。这梁中书二话没说就扣了人家五千兵马,大名府的士兵也不出城支援。” “不仅不能给关胜半点帮助,反而处处扯关胜的后腿,若这样的关胜还能将梁山击败,那恐怕朝廷也不用灭不了西夏,还得年年向辽国进贡了。” 燕青将局势分析一番,卢俊义也是连连点头。 “看来这梁山真是厉害,我师傅到底还是谨慎,不肯向我全然透露梁山的情报。但只从他话里话外的一点意思,便可以窥一斑而见全豹了。更不用说小乙你已经上了一趟梁山,也见了梁山气势不凡。” “照这样的局势看,恐怕梁山不久就要大军兵临城下。” 卢俊义说着,又向燕青说着自己的安排。 “你等入夜之后,不要掌灯悄悄的溜进密室,将我的盔甲擦一擦。若梁山兵临城下,咱们也好里应外合。将来上了梁山,也不算是寸功未立。” 燕青得了命令,转身就要下去。 又回过头来叮嘱几句。 “主人,这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我晓得厉害,你尽管放心。” …… 话说这梁中书正在城中与闻达、李成、索超一起饮酒。 自从关胜手中夺了五千兵马,梁中书自以为高枕无忧。 也不再派人在那城外驻扎,互为呼应,只是紧闭城门。 不管前方战事如何,凭借着原本城中的兵马,再加上收得的关胜的兵马,总是能守住这北京城的。 正饮酒之时,忽然外面有探马飞速前来报道:“关胜、唐斌、宣赞、郝思文兵败,并一众兵马,全都被梁山的人捉去了。” “如今已经在梁山入伙,关胜亲领大军,杀往咱们城来,梁山兵马马上就要到了。” 梁中书听闻此言,手中酒杯咣当落地。震惊的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关胜狗贼,关胜狗贼,怎可背信投敌?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李成、闻达都站起身来。 “中书大人勿忧,谨守城门,他们杀不进来。” “正是,正是。咱们城中兵马如云,粮草堆积成山,若要攻城,除非数倍于咱们的兵力,那关胜刚刚投降,李世民又能对他有多少信任,让他带领多少兵马?一定拿咱们城池没有办法。” 两人这样说着,梁中书才略微松了口气。 这边又有索超站了起来。 “嗨。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的威风?正如刚才所说,那关胜能领多少兵马?何必要怕他们?” “中书大人,索超愿意出战,替大人擒拿那背反朝廷的大刀关胜。” 梁中书虽说心中稍定,但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这大刀关胜乃是自己岳丈,蔡太师举荐而来。 如今背反了朝廷,总免不得受到一些牵连。 关键是岳丈大人有命,命自己这几府之地的人都相助关胜击败梁山。 偏偏那些人都阳奉阴违,自己嘛,自然也不想用命。 不仅否决了关胜的作战计划,也没给他提供什么支援,反而还夺了他五千的兵马。 这件事要传了出去,梁中书害怕蔡太师责怪。 只在心中一边赶紧想着如何将黑锅都甩到关胜的头上,一边想着如何赶紧做些场面上的事情,替自己长长面子,也讨得岳丈的欢心。 只见这索超站了起来,要出城迎敌。梁中书本来不想冒险。但想到这一茬,便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先取了一些金银,赏了索超,就叫索超引本部人马出城前去迎敌。李成闻达带兵在后,随时准备接应。 关胜带着大军已到,索超粗略一看,猛然一惊,约莫得有四五万之众。 “怎会有这般多的兵马?这么一个降将值得吗?” 索超心中大为不解,不明白李世民为何这般的信任关胜。 关胜受了蔡太师的提拔,也算是一步通天了,也不过是拨给了他三万兵马。 如今吃了败仗被梁山俘虏。不仅不曾受辱,身边带的兵马反而更多了,这如何能不让索超羡慕? “想他一个降将有什么能力带这么多的兵马?” 索超心中不服,又多有嫉妒。 这大宋一朝武将,素来不受重用。 关胜是得了时机,要应对梁山的威胁,又入了蔡太师的眼中,才将他提拔上去,能带领三万兵马。 索超如今不过是跟着梁中书混的。 只不过是蔡太师的女婿,在朝廷里都不算是一流。 跟着梁中书,想要带着三万兵马打仗,恐怕一辈子都难有机会。 这如何能不让索超羡慕? 索超本想在飞虎峪下寨,等明日引兵迎战。 却没想到那关胜迢迢来此,居然一日也不曾歇息,直接引兵来到阵前,拦住了索超。 “你这些兵马也想拦得住我吗?” 关胜横刀立马断地势威风部分。身后关字大旗迎风飘扬。 索超听了也不甘示弱。 “你祖先关云长素有忠义之名,你深受朝廷重恩,如何背反朝廷?岂不是给祖宗蒙羞?还敢在我军阵前狂吠?叛徒神气什么!” 索超几句话,可是把关胜气的不轻。 关胜恨得牙痒痒,破口大骂。 “狗贼。朝廷许我三万兵马,让我来山东剿灭梁山,又让这三府之兵马相助于我,听我号令。” “梁中书,那狗贼不仅阻碍我行军,又胁迫我强攻梁山城池,本就兵力不足,反夺了我五千兵马!若不是有这狗贼在,我关胜又岂会倒戈一击?” “若我有一日杀到东京城,定要让那满朝文武砍一下头颅,祭祀苍天,这大宋是亡在你们手里的!” 索超听了也无话可说。 这大刀关胜被梁山兵马调虎离山,连番用计,四面八方合围,终于擒拿。 有阮氏兄弟乘水路快速押运到开德府。 开德府早已被李世民拿下,李世民已经大军进驻。 关胜押送到开德府,与李世民长谈一番。 被李世民这浑身气度所折服。 向李世民认了罪,甘愿受李世民惩处。 李世民赦免了关胜引兵来犯之罪过,将他收入麾下。关胜便向李世民立誓,只愿行忠义之事,不辱没祖宗英名。 只是关胜心中对大名府梁中书恨极。 虽说如今已经入了梁山麾下,但被梁中书这样坑了一次,总让他心中并不痛快。 李世民看出了关胜的意思,便发令让关胜领兵攻打大名府。 君臣二人你来我往,你推我让,来回几番,终于还是让关胜接受了命令。关胜心中大为感动。 李世民便将关胜那收拢了一万多残兵,仍然归入关胜麾下。 又让雷横、朱仝、李应、栾廷玉所带的一万多兵马也听从关胜指挥。 又从开德府拨掉出一万五千兵马,交到关胜手中。 关胜做了降将,手中的兵马不仅没少,反而还多了一两万,四万多,将近五万之众。 如此信任,如此厚遇,可让关胜感动的,只恨不得立刻一头磕在地上,磕死在这里。 于是便立刻领了兵马前来攻打大名府。 郝思文伤了一条手臂,宣赞被栾廷玉一棒打落马下,两人都受了伤,便留在城中养伤。 关胜便带着雷横、朱仝、唐斌三人领兵前来。 索超听了关胜的言语,自知理亏。 虽刚受了梁中书的赏赐,但他也并不是不知是非。 只不过,吃谁家的饭,为谁家效力,谁对谁错,对索超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索超穿着一身银铠,手里提着一把金斧,外号又叫做急先锋。 一听这绰号,便知道也是一个与霹雳火相似的人。 既然被关胜三言两语说的无话可说,便也不再多说,直接拍马上前,纵然关胜有那四五万的兵马,索超也凛然不惧。 这也是索超的一点小心机。 若能斗将赢了敌军主将,便可以大大的打击敌人的士气。若是两军正面交锋,这四五万兵马,索超如何能够打得过? 索超抢过来,径直奔向关胜。 关胜拍马相迎。 “兄弟,且等一等,这一战,让我来立功。” 说话的是哪一个?正是那关胜的好兄弟唐斌。 唐斌也提了一把开山大斧前来迎击索超。 两把大斧带着呼呼的风声,带着沉重的力道,大杀起来。 连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正在此刻,后方领兵接应的李成也到了。 只看着索超与唐斌大战,心中暗暗叫苦。 一眼看过去,那关胜领着四五万的兵马,已经让李成心生怯意。 只想赶紧退回城去,靠着城池活命。 谁想到这索超这样的莽撞,已经与敌人交战起来了。 李成有心撤回,但这索超是大名府少有的猛将。 若没了此人,大名府的兵马就是少了一条臂膀。面对梁山,就更加难以抵挡。 也只能咬着牙捂着双刀出阵前来夹攻唐斌。 朱仝在后边看,也拍着马前来助战,将李成迎下。 四员战将搅做一团。 关胜只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 敌人主动出城迎战,正是削弱他们的时候。 见四个人一时间不分胜负,猛然带兵冲杀起来。 大刀一指,雷横带着兵马冲过去。 自己则骑着马冲上前,趁着朱仝与李成大战之时,一刀将李成斩落马下。 索超见了大为惊骇。 大斧向后一抡,引马便走。 而他与李成带来的兵马已经杀得大败,被雷横带着人冲了七断八绝。 眼瞧着索超也要落入毒手。 文达领另一支兵马前来接应,且战且退,立刻将索超救下,赶忙快马加鞭,退入城中,坚守城池,闭门不出。 关胜催兵直抵城下,安下了营寨。 先带着众将在那城下梭巡一阵,冲着城楼上将梁中书大骂一通,才领兵回去。 …… 还差两千字,这两天补上 第两百四十八章 燕小乙火烧大名 第245章 燕小乙火烧大名 李成被一刀砍为两截,索超闻达败回城中。 梁中书听了这个消息,心中很不爽利,却又无可奈何。 又赶紧问了关胜带了多少兵马? “哎,人马无边无沿,约摸怎么也得有四五万之众……” 闻达长叹了一口气。 这话倒听得梁中书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兵马?这可如何是好?” 梁中书心中惊慌,没有办法,只先传令众将不许出战,只坚守城池。 又想着这四下里哪里可以前去求援? 与索超、闻达啰啰嗦嗦说了一番,却也拿不定一个主意。正心中烦闷之时,帐下有人回禀。 “大人。李固求见。” 梁中书闻言大为诧异。 “李固是何许人也?” “李固乃是城中卢员外家的管家。” 梁中书脸上一黑,气的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 “滚!滚!都给我滚!” 从桌上拿着砚台、茶碗并往下砸,噼里啪啦的砸了一通。 又对着帐外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畜生,平时收人家的贿赂也便罢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也敢到我面前来耍笑?” “什么卢员外家的管家,猪狗一般的人物便使了钱,你们就领到我的跟前来了吗?” 门外的小吏被打骂的下去了。 退回到了公房,那李固便在里面焦急的等待。 这小吏怀中的金子,却并不取出来还给李固,只是一脸的不忿。 “我说见不得,见不得,偏你说可以见,这下倒好,非害的我们挨了中书大人一顿骂。你还是赶紧走吧。” 这小吏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 李固脸上仍是笑容,只是忍不住筋肉抽搐了两番。 只瞧着那小吏微微鼓起的肚囊,事情办不成,这十两金子也是打了水漂。 幸好自己还有后手。 又从背囊中取出来了十两金子,摆在了这小吏面前。 “端公受累,受累。只烦恼你再去一趟。” 那小吏看了金子,自然心动。 但却也心中恼恨李固。 刚才便就该把二十两金子全都给了自己,自己上去挨一顿骂也便算了。 如今倒好,自己已经被骂了一通,中书大人气成那个样子,自己再上去搅扰,岂能还有命在? 本该是自己的二十两金子,如今却只有十两到手。 “去不了,去不了,中书大人勃然大怒,我再去,脑袋都保不住。” 李固在一旁陪着笑。 “烦请端公帮帮忙,事成之后,我再奉上黄金百两。” 那小吏一脸的狐疑。 “你怎么非要见中书大人?何况你拿的出来百两黄金吗?” 这卢员外确实家大业大,万贯家财。 家中五代,居于此处,算得上是盘根错节,威风赫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李固作为他的管家,手中能有个二十两金子。虽令人感到惊讶,但也还能接受。 只是这一张嘴许诺百两黄金,要不变卖家产,岂能拿出这么多的钱财? 能不能拿出这笔钱,还是两说,他又有什么要事,非得见中书大人一面,只为了见着一面,便要送上百两黄金? 实在让这小吏想不明白。 百两黄金,李固自然是拿不出来,卢员外再有钱,那是卢员外的。 拿出来这二十两黄金,李固都已经不舍得了。 幸好这二十两黄金也不是自己的。 这张嘴许诺百两黄金,自然也是逼的没办法。 若是办不成这件事,刚才那十两黄金不就是打了水漂,实在令李固心疼。 而卢员外家里那万贯家财也实在令人心动啊。 “哎。你拿着百两黄金,确实能说得动我。纵然是丢了头上这顶帽子,百两黄金也够我全家逍遥几代人了。” “我看你出手阔绰,也不瞒你,如今梁山大军来袭,咱们城中官兵败退,中书大人正是烦恼之时,哪有什么闲心见你这样的外人?你若有什么要事,不如说给我,我帮你传个话,也不必再见中书大人一面了。” 李固心中着急,在一旁伏低做小。 “只求端公指点一条明路,此事事关重大,必然要面见大人一面。” 那小吏想要百两黄金,自然也动了脑子。 “百两黄金能让我去冒风险,但却仍旧见不得中书大人,你能拿出来千两黄金吗?” 李固倒吸了一口冷气,咬了咬牙。 “能拿,能拿,只要事成就能拿。我愿意献给中书大人黄金三千两!” 李固心里想着,纵然是将家中全部的金银都献上去,只得了那些不动产,也是一笔庞大的财富了。 这小吏咂了咂嘴,也为李固的魄力感到惊叹。 “好,你得给我立个字据,我立刻再去求中书大人。” 这小吏看了李固一眼,也不知道他哪里能弄来千两黄金。 听他的意思,得事情办成了才能弄到,这是给大人画了一个饼。 若是办不成了,哈哈,自然是没有钱给的。 到那时,中书大人生气,要你头上的脑袋,你也怨不着我了。 不多时,这人又转入内厅。 梁中书仍坐在上面唉声叹气。 “中书大人,李固求见。” “狗东西,你是活腻歪了吗?” “大人,李固只求见大人一面,愿奉上黄金三千两。” “三千两?” 梁中书语气一滞。 三千两黄金也不算少了。 梁中书位高权重,家大业大,自然不缺钱。 每年都能送上个价值几万贯白银的礼物给蔡太师做寿礼。 可他能那么有钱,靠的也是一个勤俭持家,生财有道。 三千两黄金放在面前,他自然也不愿意放过。 便暂时将城外敌军之事抛之脑后,让那李固进来。 …… “李管家哪里去了?” 燕青在卢员外的宅子里转了一番,如今,梁山大军在外,城中百姓家家闭门闭户。 李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燕青总疑心这几日与李固的相处感觉不对劲,那李固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问了几个下人,都只说不知。 正心中疑惑之际,忽然听见墙外人马骚动。 燕青心中一惊,三两下爬上墙头,偷偷的向外观瞧。 一队队官兵全副武装,正向自家这宅子边围来。 “哎呀,大事不好,莫非是泄了密吗?” 赶紧闪身往那厅中窜去。 两腿生风,匆匆而行,过了一个拐角,砰的一声撞倒了一个妇人。 那妇人惊呼一声摔倒在地。手里的包裹。也掉在地上,哗啦啦散落了一地金银。 正是那卢俊义的妻子贾氏。 燕青心中已有猜测,一把将贾氏揪住,一手随意的在地上胡撸了一把金银,又去向卢俊义所在的地方跑去。 “放开我,放开我,燕青,你敢对我无礼?” 燕青不理会贾氏。 但这动静也已经惊动了卢俊义。 卢俊义从那屋中出来,见到此景,勃然大怒。 “燕青,你在做什么?” “主人,消息走漏了,官兵已经来到了屋外。管家李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必是他泄的密。我本要回来报信,便撞倒了贾氏,他提着一包金银匆匆要跑。” “什么?” 卢俊义大吃一惊。 他伸手从燕青手中把贾氏揪了过来。 “燕青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他说的不是真的。是他对我无礼,想要非礼于我。” 燕青在一旁叫屈。 “金银在此,已有物证。屋外已经围了官兵一看便知,铁证如山,我哪里需要撒谎?” 卢俊义心中也有了猜测。 只是感到懊恼。 到底是自己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这贾氏是自己枕边人,察觉到了异样,倒也合理。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要和管家一起谋害自己。 卢俊义只感觉又羞又怒。 “主人莫要迟疑,快快披挂。官兵来势汹汹,不好对付。” “哼。等我穿上铁甲,骑上战马,任他千万官兵,又能奈我如何?” 卢俊义咬着钢牙冷哼一声,发了怒气,两眼瞪着,贾氏大气不敢喘一口。 卢俊义看着枕边人,越看越气恼。 便让燕青去将自己的铁甲取来,自己提着贾氏往马厩走去。 一边走一边审问。 原来,卢俊义虽然高奢,为人豪气,爱枪棒,并不怎么喜好女色。这贾氏与那李固早有了旧情。 只因这卢俊义虽然将燕青的话放在了心上,但到底面临枕边人还是露出了异样。 便在贾氏旁敲侧击之下被贾氏猜到了秘密。 这贾氏便定下毒计,取了自己的金银交给李固,让李固前去检举。 只等待害死了卢俊义,自己与李固继承了卢俊义这万贯家财,过上那逍遥快活的日子。 卢俊义气得两眼都要喷出火来,只一拳打在了贾氏的头上。 直接把贾氏的脑袋打得粉碎。 圆滚滚的一个葫芦,变成了一个摔的稀碎的破碗。 里面装的白的红的血豆腐,也稀稀拉拉的喷溅了一地。 卢俊义粘了半身的豆腐脑。 只伸手一抹,把自己一张阳刚英俊脸庞上的豆腐脑抹下,在贾氏身上随意的擦一擦。 燕青这个时候也已经提着几十斤重的铁甲来了。 伺候卢俊义穿上了铁甲。 卢俊义一手提着钢枪,一手提着贾氏残破的尸体,翻身上马。 “打开大门,咱们杀出去。” 燕青却道。 “主人武功高强,但又何必与那些泥腿子逞强?后门尚未曾封死,不如先从后门逃走。” “敌人一时也追不上来,追上了,一时也拿不下主人。小乙在这城中放火,闹出动静,引那梁山好汉前来攻城,里应外合,自然让梁中书好看。” 可卢俊义一来,觉得对不起燕青,二来是男子,又哪里肯丢了这脸面? “小乙,你足智多谋去放火确实是好的。只是我也不必从后门逃走,便从这正门杀出去,我看谁能拦我!” 卢俊义双目炯炯,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 只瞧着这样子,便让燕青折服了。 卢俊义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倒也正式的展示了自己绝强的豪气。 燕青不再多说,翻身上了屋檐。 卢俊义只提着手中的铁枪,命下人打开大门,便与那门外的官兵打了个照面。 “卢俊义在此!谁敢拦我?” 卢俊义炯炯双目,冲着屋门外大喝一声,便杀了出去。 那索超闻达都领着兵马在那门外的大道之上埋伏着。 几十个兵刚想上前迎击,但瞧着卢俊义威风凛凛的样子,便又退缩向后。 卢俊义只战马一腾跃,越过门槛,跳到这大街之上,长枪横扫,便扫倒了一片。 威风凛凛的一手提着贾氏的残破尸体,随手一扔,便带着沉重的力道砸翻了一片官兵。 如此神威,实在令人惊骇。 燕青此刻也已经爬到了城中几处高楼之上,放起了火。 袅袅青烟燃起,凡有来救火的,都被燕青用弩箭射死。 只能火势稍大,眼瞧着已经难以解救。 燕青一边跑到别处去放火,一边朝着卢俊义所在的街道靠近。 眼神往那屋角一瞥,便瞧见了李固在几个官兵的保护下藏在了这里。 原来,这李固面见了梁中书,言说了卢俊义与梁山暗通一事。 梁中书本来就兵败而感到愤怒,这一下终于找到了借口。 便想借着卢俊义的人头推卸一下责任,又想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在卢俊义的身上,同时也对卢俊义家里的财产而感到心动。 几种原因汇合在一起,便被梁中书命令着索超,闻达带着大军前来擒拿卢俊义。 卢俊义五代居于北京城,积攒下的财产不计其数。 若是梁中书能够得到这笔钱,不说他大大发财这件事,便是拿这些钱犒赏三军,也能大大的增长士气。 反正不花自己的钱,梁中书就高兴。 燕青悄悄的在那墙头上绕了过去,瞄准了李固的后心,一弩箭便将他射死了。 几个保护他的士兵悚然大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敌人。 燕青放了几把火,渐渐的烧的大了起来。 他本就是在城中几处高楼上放的火,火苗一上窜,火焰与烟尘便很容易被城外发现了。 “关将军,城中起火了。” 关胜找了个高处,放眼打量。 “火焰分于六处,必是有人特意放火,不知是不是有义士起兵?无论如何,城中必然骚乱,速速攻城!” 第两百四十九章 玉麒麟横扫北京城 第246章 玉麒麟横扫北京城 卢俊义一骑马,一条枪,从那家门中跃了出来,望着那街道两旁密密匝匝的官兵,哪里有半点怯意? 只抖擞精神,长枪连扫,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顷刻间便报销了一个百人小队。 只在这大门口杀出了一片空地,又往左边一撞,冲着那官兵的队伍便撞了出去。 只杀的官兵人人面带惧色,无心恋战,虽军令如山不敢撤退,但也都犹犹豫豫,不敢向前。 卢俊义见状,哈哈大笑,豪气干云。 “似你等这般无用,也敢来与我为难?皇帝无德,横征暴敛,贪官污吏,残害百姓。也难怪你们不是梁山好汉的对手,节节败退。” “你等也都是苦命人,身不由己,乖乖让开道路,放开城池,梁山好汉到处,必然不与你们为难。” “胆敢牙崩一个不字,不要梁山人马动手,爷爷顷刻间便送你们去见阎罗王!” 卢俊义一人一马,又哪里将眼前这许多官兵放在眼中? 北京城仍在梁中书的控制之内,整个城中全是敌人。 但卢俊义仍有闲田信步之感。 这众多官兵,大多都被卢俊义气度所折。 但也有那心中不服的,听闻卢俊义如此开言,也是大为不忿。 “反国奸贼休得嚣张,王定前来拿你!” 索超等人还未曾动手,便恼了那梁中书首将王定。 王定也挺着一杆钢枪,从那人马之后拍马而出。 士兵们怯生生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路,让王定畅通无阻。 王定见状,气得破口大骂。 “尔等既食君禄,也该思报君恩!如今草寇就在面前,为何裹步不前?都是堂堂七尺之躯,难道便怕了眼前这一个贼子吗?” 王定骂了一通,倒激起来几个有血性的。 带着一队人马便朝着卢俊义冲去。 拢共也没有几步的距离,眨眼间便短兵相向。 卢俊义坐在马上呵呵冷笑,哪里放在心中? 他们冲向卢俊义,卢俊义反倒一骑马一条枪反杀过去。 只迎上王定,卢俊义大喝一声。 “着!” 长枪突出,又快又猛,王定根本遮挡不住,顷刻间便被一枪挑落马下。 卢俊义马不停蹄,继续冲锋,长枪左右横扫,连圈带刺。 跟随着王定一起冲锋的几十名长矛手,手中的长矛被卢俊义钢枪一拨,便纷纷脱手而出。 或是被马踏在地,或者是被冲击力所带倒,或者有更倒霉的,被卢俊义钢枪沾身,顷刻间了送性命。 如此威风,谁能不倒吸一口凉气? “贼子羞得猖狂!” 又有一人大喝一声,从卢俊义背后杀江出来。 挺身而出的正是副牌军周谨。 周谨怒目圆瞪,倒也并不害怕,手中夹着一根铁枪,便冲着卢俊义身后冲来。 卢俊义挑死了挡在面前的三名士兵,见周谨突然从侧后方杀出,不慌不忙。 两腿夹紧马腹,虎腰款转,手中钢枪带着威猛的力道,在空中发出呜呜的恐怖风声,便扭身打去。 周谨挺枪刺来,被卢俊义这样迅猛的一转身,手中的武器被一枪抽飞。 震的周谨虎口破裂,鲜血淋漓而下。 卢俊义挺枪前刺,只待一招结果了周谨的性命。 “贼子拿命来!” 又是一员猛将,提着一杆大斧杀出。 攻敌所必救,手中的金斧冲着卢俊义的后脑勺砍去。 只求卢俊义转身回援而解救周谨的性命。 这突然杀出的正是急先锋索超。 索超从后方杀出,另一人也拍马带着大刀杀来,正是闻达。 这两员将本来指挥着士兵包围卢俊义的府邸,让卢俊义插翅难逃。 却没想到卢俊义跃马而出,顷刻间便报销了百员士兵。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王定便已经冲出,又被卢俊义秒杀。 若急先锋索超的动静在慢上一丝一毫,自己的这个徒弟也顷刻间要命丧黄泉。 卢俊义见脑后劲风袭来,只将手中纯钢打造的钢枪一抖。 枪头轻轻的拍在了周谨的胸膛。 钢铁打造的长枪,在卢俊义的手中使得却像那木枪一样,居然有了弹性。 枪头在周谨胸膛轻轻一拍,却好似抽中一个破布袋一样,这将近两百斤的大汉配上七八十斤的铁甲,就被卢俊义随手轻描淡写的一抽,飞身落马。 护心镜直接被抽的四分五裂,身上的扎甲铁片也大片的弯曲变形。 周谨被从马上拍下,摔出了四五步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嘴角溢着鲜血,显然是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内脏也已经受损,有没有命在还是两说。 卢俊义右手把着长枪中间,左手抓着枪尾,借着这拍击的反弹力道,左手手腕扭转向后一抽。 虎腰转回,便使了个二郎担山。 只听见当的一声,钢枪的枪杆正好挡在了索超的铁斧斧刃之下。 火花一闪,鸡蛋粗细的精钢枪杆留下一道白痕。 钢枪震颤着。 但卢俊义一手把着枪尾,一手把着枪头,两手如钢铁浇铸一般,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动弹。 卢俊义的反应这般的快速,也让索超感到震惊。 自己这势大力沉的一记偷袭,卢俊义没有丝毫狼狈。 这沉重的铁斧劈下,反把自己的双手震得发麻,卢俊义也没有丝毫的露怯。 而徒弟也没有救下,被打落马下,生死不知也让索超感到愤怒。 索超只要抡斧再打。 可卢俊义的速度远比他更快。 卢俊义左手握着枪尾一缴一抽,右手顺势后滑。 只这样轻轻一拨,险些将索超的铁斧拨飞。 但终究从侧面打开了一道痕迹,铁枪向前一送,就要往索超胸口刺去。 索超大为惊骇,在马上狼狈的躲闪。 幸好他马术超群,借着卢俊义铁枪拨开的力道,又借着手中沉重铁斧的力道,身体顺势向右偏。 险之又险的偏到了马腹的右侧,卢俊义钢枪是在索超的铁甲之上留下一串灿烂的火花,便又重新收回。 卢俊义反手侧身,沉重的钢枪使了个凤点头。 又将从一侧杀来的闻达手中的大刀点开,枪头又点向闻达的胸脯。 只不过闻达手中大刀比索超的铁斧要轻,反应的过来。 连忙叫刀身一横,向左侧砍出,将卢俊义的铁铁枪劈开。 短短三两下的交手,索超与闻达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早听说卢员外武艺超群,这一交手,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闻达倒还好说,他也有万夫不挡之勇,武艺高超。 手中的一把大刀也不算过于的沉重,还算是能反应的过来,可以与卢俊义过上几招。 但索超就危险的多了。 索超平日里自认为是要比闻达勇猛的。 但打仗的时候不是说你能打过他,就一定能打过另一个与他仿佛的人。 作战风格上各有不同,手中的武器也各有优劣,相生相克,不能像老虎吃鸡,鸡吃虫一样斗兽。 索超使着一杆大斧,自然是习惯以力压人。 可卢俊义神勇无敌,一身力气,并不比索超弱。 索超失去了力气的优势,再用这手中的斧头面对卢俊义高超的武艺就吃了大亏了。 他的斧头不够灵活,在卢俊义这样的高人面前,处处都是破绽。 卢俊义又挺枪杀来。 索超闻达一时不敢与他争锋,两人对视一眼,计上心头。 分头向左右两方逃窜。 士兵刀盾手向前,将他们掩护在后。 “放箭,放箭,速速放箭。” “快,快放箭,将他射死。” 街道两头的士兵便冲着中央放箭,也顾不得会不会误伤到对面的士兵。 一时间,箭如雨下,冲着卢俊义而来。 卢俊义身披一身好铠甲,本就不惧怕寻常的箭矢。 他又武艺绝伦,将手中的铁枪舞动的如车轮一般,大多数的箭矢都不能落到他的身上。 零散的有一些漏掉的,也徒劳的在盔甲上轻轻一碰,便又落地。 卢俊义大发神威。 将手中的铁枪舞动得密不透风,一边冲着放箭的士兵杀来。 这普通的士兵也不用卢俊义去杀。 沉重铁枪只这样舞动着。但凡有士兵碰到,恐怖的力道便足以隔着盾牌将他们的手腕震断,将他们人马掀飞。 卢俊义冲杀起来,如入无人之境。 “好厉害,好厉害!” 索超、闻达都是心中骇然。 虽然厮杀的时间并不算长,可瞧着卢俊义手中那一杆通体钢铁打造的长枪也不会比索超手中的大斧轻多少。 卢俊义为了挡那些铁箭,就这样舞动的像车轮一般。 如此耗费气力,但卢俊义却好似浑然不觉。 仍然面色如常,耳不红,气不喘。 反而是刚才与他一番交战了几个回合的索超和闻达出了一身冷汗。 眼见的士兵被冲杀的溃不成军,放箭也阻挡不了卢俊义。 索超和闻达都在心中叫苦。 梁中书实在不该让他们来惹这样的凶人。 损兵折将不说,还拿不下对方。 只求靠着人多,能让卢俊义损耗气力,等他体力不足时再将他拿下。 这么些功夫,不知道要多少人命来填,官兵又要被牵扯多少精力。 正值梁山大军压境之时,实在不该这样的自我消耗。 若是能早早的送上礼物,把那暗中诬陷卢员外的人杀掉,请卢员外披甲上马。 有卢俊义在,挡住梁山又岂在话下? 北京城之危自然便可以解除了。 这下倒好,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索超闻达坐在马上,在街道两头互相苦涩对视。 眼瞧着军阵就要被卢俊义杀穿了。 若让卢俊义杀穿了军阵,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这般的冲杀起来,整个北京城还有谁能挡得住他? 两个人无可奈何,只能指挥着士兵继续向上围。 可这时候,士兵们也都已经被杀的胆寒,哪里敢上前? 最后一些有血性的士兵已经上前,被卢俊义杀光了。 索超、闻达无奈,只能咬着牙,一人提着大斧,一人提着大刀,继续合围卢俊义。 两人在这危机时刻也爆发了难得的默契,你攻我守,我守你攻。 抖擞十二分精神,一时间勉强与卢俊义斗了个旗鼓相当。 三匹马便在这街道上杀成一团,周围众多士兵只在一旁看着,丝毫不敢近前。 而燕青在这大名府放的火越烧越旺了。 六处火点,六座高楼,散发着阵阵浓烟,直冲云霄。 整个北京城人心惶惶。 “那卢俊义还未曾抓来吗?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中书大人,那李固被人暗中射死了。有奸人暗中放火,制造骚乱。” “快快命人救火,快快救火。” 这北京城本是一个繁华去处,时常有南来北往的商贩从此处路过。 城中也多是房屋相连,人口繁密。 而且城里的房子也多以木质材料构成,一座座房子连成一片,一旦起火,那真是危机万分。 梁中书下了命令,赶紧是一堆人,鸡飞狗跳的前去救火。 “中书大人,王定将军被那卢俊义斩在马下了。” “什么?” 梁中书大为惊骇。 “他们几员战将,数千兵马还拿不下一个卢俊义吗?怎么还损了我一员上将?” “大人,卢俊义实在厉害。士兵伤亡上百,王定将军上前迎战,被一合刺于马下。” 梁中书心中涌现起不好的预感,隐隐的有些后悔。 只安慰着自己还有闻达和索超在。 闻达和索超都有万夫不敌之勇。两人打一个,必然能拿下卢俊义。 刚自我安慰了一下,又有一兵飞速前来报告。 “禀告大人。卢俊义武艺高强,将士们不是对手。周牌军被打落马下,身受重伤,兵丁们损伤惨重。” “放箭难伤卢俊义,如今闻达、索超两位将军共同迎击,勉强与卢俊义战个势均力敌。” 听着士兵们的这样报告。 梁中书在心中肠子都悔青了。 到底还是小瞧了卢俊义,没想到这北京城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他怎么能这样的厉害? 也正和闻达索超后悔的那样,梁中书自然也是后悔万分。 早知道卢俊义有这样的本事,就不该去招惹他。 不如把他请来,让他抵御梁山。 可这样的本事,谁又能想到,谁又能早知道? 这个人的厉害程度远远超过了梁中书的想象。 梁中书根本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武将。 他只觉得索超都已经天下无敌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武将,这般的勇猛? 梁中书虽然心中担忧,但却仍旧想着幸好自己的人多,哪怕用人命去填,也能把卢俊义累得筋疲力尽。 总有将他拿下的时候。 突然,一股天崩地裂般的响声,吓得众人心惊胆颤。 “怎么回事?” “速速前去查探。快快报来!” 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匹战马直接从外面冲了进来。 一个官兵飞身下马,满脸慌乱。 “中书大人,梁山攻城了!” “你们挡住,你们挡住,你们一定要挡住啊!” 梁中书慌了手脚。 还不等他想出来什么计策,又有一个官兵飞马来报。 “禀告大人,适才声响,乃是梁山在发炮。梁山人马如潮,攻势凶猛,弟兄们不是对手,难以抵挡,请大人增援啊!” 大名府虽然截留了关胜的五千兵马,但也没想到,梁山居然会来这么多人。 本来兵马就不如梁山的多,又因为李成索超在城外败阵,损伤了许多兵马。 退回城中之后又调了千人,前去围攻卢俊义。 几员得力的战将也都派去了。 如今王定身死,周谨重伤,索超闻达被缠住。 梁中书手中哪里还有人可用? 这时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可奈何。 那燕青伏在墙头,身上偷偷的观看卢俊义与索超闻达对战。 卢俊义虽然遭到围攻,但一直是处于上风,燕青便没有露面,只隐藏在暗中为主人护佑。 如今听得城外崩天裂地的炮响,众人都是心中一惊,停下了手脚。 略一愣神,又继续猛战了起来。 索超和闻达都已经累了一身的大汗。 但仍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在卢俊义这样绝对的武学宗师面前,一个不小心,便是满盘皆输。 压力实在太大了。 燕青听了这动静,便知晓必是梁山在攻城了。 这正是那关胜,看得城中火起,知道是有人愿意里应外合制造骚乱,便趁机攻城。 又怕城中的义士深陷重围之中,左右无援,心中绝望。 所以在城外发炮,制造动静,让城中的人知晓。 这是专门在通知燕青和卢俊义,给他们提振士气的。 燕青既等来了援军,便也不再浪费时间,悄悄的从怀中摸出了手弩。 索超使一根大斧,最是粗笨,不擅长躲避暗器。 燕青便瞄准了他。 燕青这一手弩法也几乎练得百发百中。 瞅准了时机。 一发弩箭发出,直接射中了索超的膀子。 一股剧痛袭来,让索超动作变形,手上力道一松。 只这么一下,便被卢俊义找到了破绽。 卢俊义顺势长枪一挑,直接将索超挑落马下。 索超的大斧也摔在地上,沉重的斧头将那地上铺的上好的青石板砸的粉碎。 “主人,必是梁山好汉在攻城了,如今来了援军,也不必在与他们纠缠,前去城门接应吧。” 卢俊义听了,也点点头回应。 “正是此理。” 他仍有余力与燕青闲谈呢。 手中钢枪猛攻猛打。 闻达哪里还能抵抗? 三个回合,大刀脱手而出,又被挑落马下。 卢俊义也并不理会他们。 骑着战马便朝着东大门口冲杀。 燕青也从那房梁之上飞身跃下,正落在闻达的战马之上,跟随在卢俊义身后,往那城门口奔驰。 索超受伤最重,中了一弩箭,又被卢俊义枪挑落马。 而闻达走运,卢俊义一心想要脱身,也并不将他放在眼里,所以没有杀心。 只将他打落马下,便不再理他。略微受了些轻伤。 但他也只是从地上爬起,将索超扶了起来。 满脸苦涩,也不敢再进行任何的追击。 只瞧着街道上仍旧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却没有一个人敢挡在卢俊义的马前。 卢俊义马蹄到处便如同大海分流一般,士兵们自动的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让卢俊义与燕青畅通无阻。 这一下,真的是被杀服了,连索超也服了。 “我等损伤惨重。梁山大军来袭,又有卢俊义这样的猛将里外夹击,北京城守不住了。” 索超忍着疼痛叹息了一声。 闻达也是面色复杂。 “梁山实在厉害,像这样天下少有的神将也心向梁山,朝廷上却都是梁中书、高太尉蔡太师那样的人,我们也该想一条退路了。” 这边收拾残兵暂且不说。 卢俊义与燕青一路杀到城门口。 便看见那城墙之上已经有士兵短兵相接了,分明是梁山士兵已经杀上了城头,正准备一鼓作气,从上面杀下来,抢开城门。 卢俊义见状也不多说,纵马杀了出去。 燕青也跟在卢俊义身后放着冷箭。 这样一员神将突然从背后杀出,这些普通士兵如何能够抵挡? 顷刻间便已经溃不成军,哭爹喊娘的溃散而逃。 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将城门口杀了个干干净净。 卢俊义翻身下马,将手中长枪交到燕青手中。 来到了那宽阔的城门之后,一手轻轻向上托举,便将那巨大的门栓拿下。 随手向背后抛出丈许。 两手一使力,沉重大门便吱呀呀的被卢俊义打开了。 便看着城外人马如龙,梁山士兵士气如虹的朝着这边冲来。 卢俊义也怕与梁山士兵起了什么误会,又赶紧闪身,翻身上马,向后撤了数十步。 只在那瓮城之后,躲在那大道旁等候着。 燕青也不上马,替卢俊义牵着马,乖乖的站在马下服侍着。 便看着城外有两个关公模样的战将杀了进来。 几人只是略一对视,便英雄惜英雄的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了。 而朱仝是在梁山见过燕青的。 只在关胜一旁,与关胜耳语几句,来龙去脉便基本上讲清了。 雷横,唐斌带兵杀入。 只让关胜他们去卢俊义相会,他们带着梁山士兵,把住各处城门,占领各处要道。 然后从外向内一点点的搜查,将一处处仓库掌控。 又杀入了官衙之内,将那太守、梁中书以及一般官吏全部拿下。 第两百二十章 张清飞石打高廉 第247章 张清飞石打高廉 梁山大军入了城。 关胜与卢俊义寒暄几句,便与卢俊义一起先杀回卢俊义府中。 索超闻达这些人扔了兵器和那么多的兵丁,都在那路边坐着。 若是寻常时候,纵然是城门被攻破,他们也只夺路而逃。 如今这样的丧气,随意的在路边席地而坐,也确实是被卢俊义杀的没了心气。 只等关胜卢俊义来到,他们便也乖乖的带着那么些士兵主动投降了。 雷横已经带了兵马,将官衙之中,知府、梁中书全都控制起来。 也有那梁山士兵冲进梁中书家中府邸,将他满门大小擒拿。 只在那梁中书侧厅之中,大大方方的摆了十来担的金银。 梁山士兵见了,也不禁心中诧异,这梁中书居然这般的豪奢,这么些的金银便大摇大摆的摆在这房中。 只瞧这袋子的外面还贴着一些喜庆的大字。 分明是梁中书准备运送给蔡太师做寿礼的生辰纲。 只可惜,这大名府连番征战,烽烟四起,道路断绝,这生辰纲也早已经过了日期,也再也不能送出去。 这么些金银,梁山士兵只给他贴上封条,并没有一人敢动。 只因为梁山军令如山,如今被派进来捉拿梁中书家小的,是雷横带的原本归属于梁山的精锐,并非是新收入的一些志气不坚之辈。 自然知道李世民军法严格,而且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守军法,才会被雷横派来做这样的事情。 城中大小事务乱糟糟,忙活了半天。 朱仝也早已经带着人将那些火势救下。 接下来的事情,纵然关胜是统帅,也只能在一旁看着,任凭朱仝雷横去进行处置。 正是依照梁山原本的惯例,将那抓来的官员审问一番。 若是那实在罪大恶极的,便当着百姓的面处决,也算是收买人心,也算是为李世民新占来的地盘清理害虫。 至于其他犯了些小罪,或者说并不至于死罪的官员,或是恐吓,或是劝慰,再把他们留下,在监管中进行工作。 若有做的好的,等日后再进行提拔。 也正因为如此,许多原本有些本事但却没有靠山的官员就此归了心。 或许他们也都打着把官位做高了,日后招安也能做个大官的想法。 虽未必真的百分百的心向梁山,但如今在梁山的控制下,他们也按照梁山的规矩做事,勤政爱民。 而最积极的还是那些小吏。 这些小吏在地方上虽然是坐地虎,但小吏终究是小吏,一辈子也难做官。 如今李世民新占得的这些地方,因为缺少人手,倒也不拘泥这些。 并不在乎这些小吏是不是参与科考的,只是唯才是举。 有些在百姓中享有贤明又颇有能力的,便被提拔起来,或大或小的做个官员。 如今的宋江,几乎已经成了李世民占据了地盘的一杆旗帜。 响当当的及时雨呼保义,原本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刀笔吏。 这在李世民的治理之下,已经成了郓城县县令。 这对于那些寻常小吏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步登天。 而李世民新占得了一个地方,便也会让手下对那些地方吏员宣扬政策。 某地的某人原本是个小吏,如今做了个县尉。 亦或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吏员,只因为听从梁山的命令,勤政爱民,事事争先,被提拔到了州府中公干。只等锻炼一段时间,便要委以重任。 及时雨宋江原本是个小吏,如今人家已经是一个县令了。 多少原本朝廷的太守一级的大官,见了人家都得客客气气的。 只要他干得好,以后还能升。 如此一来,底层的官吏们也开始心向梁山,便不足为奇了。 在这样的封建王朝,生产出来的财富是有一定限度的,既得利益者始终都是少数。 成百上千的仓头,才勉强供养着一个古之贤达的体面生活。 如今李世民来到了此处,便也与其他朝代改朝换代没有什么分别。 这一块肥肉重新的放在众人的眼前,原本那少数的既得利益者自然要反抗。 可更广大的仓头得到了机会,虽然悲哀的是,他们这些人中,必然也只有少数人能够得偿所愿。 但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自然心向梁山,这就是民心了。 所以只要利用的好,成百上千仓头的支持自然比一个贤达更有力。 …… 关胜占据大名府的同时,东昌府这边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张清中了杨志的计。 事实上,也不算是他中了计,只能说,因为这些计策,让杨志和武松省了些力。 功劳也留在了杨志和武松手上。 若不然,张清就算留在东平府继续战斗也只能被梁山好汉瓮中捉鳖。 就算是放张清回了东平府,也只能被韩世忠关门打狗,绝无生路。 这就是实力的碾压。 杨志被张清打伤,甚至都有些破了相,算是一个苦主。 但他擒拿张清之后,并没有半分愤怒,反而对张清颇为礼遇。 当张清得知东昌府也已经被拿下的时候,便也知道了后路被绝,家小都已经在梁山的掌控之中,便也没有了反抗的意思。 又在杨志和武松的邀请之下,顺理成章的上了梁山。 龚旺和丁得孙自然跟着张清一起投降了。 这三人投降,便跟着武松一起到了东昌府见了韩世忠。 韩世忠按照梁山的一贯政策,已经将上上下下的事物打理了一遍。 只不过,东昌府太守的位置被拿下了。 并不是东昌府知府做的不好,这个知府反而是一个颇为廉洁的爱民的好官。 韩世忠对待他也颇有礼节。 一番相处之下,这知府对梁山也是大为感叹。 忠于赵官家的思想与他在圣贤书中学到的仁义爱民思想产生了碰撞。 现在爱民的是梁山,按照他们儒家的理论,爱民的人才应该得天下。 虽然心中有了碰撞,但他毕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难以抵抗大势。他也不反抗,也不支持,只随波逐流。 随意的任由梁山安排。 梁山让他做官,他就做,梁山不让他做官,他就去种地。 反正他原本是个廉洁的好官,未曾害民,没有罪过。 在梁山的治下,就算是被夺了官身,也可以登记造册,做一个良民,分上一些土地。 不过韩世忠虽然不让他做东昌府的知府,但却并没有夺取他官身的意思。 一边写下公文向李世民这里打报告,一边派人将这知府送到梁山。 按照梁山一贯的处置,像这样新投靠的,自然不能让他留在原地做最高官员。 尤其是这东昌府,还是刚刚拿下的地盘,处在与大宋朝廷势力的接壤处。 所以要么是调到别处让他继续做官。 要么送到梁山大寨之中接受一般训导,这样便真真正正的成了梁山的自己人,可以给他安排别的官位,以后的晋升自然也有优势。 这太守将要离去之时,张清便已经回到了东昌府。 文武官员一见面,也都是颇为唏嘘。 寒暄寒暄,叙了叙旧,便又分道扬镳。 韩世忠得了这东昌府也不闲着。 便思虑着向高唐进兵之事。 韩世忠从凌州绕到齐州,前来攻打东昌府。 凌州便交给了李孝忠管辖。 如今正好发令,命李孝忠引兵南下,自己引兵北上,南北夹击高唐州。 便召集众将言说进兵之事。 众将急吼吼的争着要做先锋。 新投降的三位将领本来没有什么资格说话。 但毕竟他们三人心中怀有怨气,张清大的胆子,请求韩世忠派他做先锋。 以前这东昌府与高唐州的关系不错。 东昌府的知府虽然廉洁,倒是个好官,但说起来也有一件不那么光彩的事。 是因为这个太守,是那高俅抬举的。 而这高廉是高俅的兄弟,所以自然平时多有往来。 却没想到,如今蔡太师命三府同击梁山,他们东昌府已经动兵,高唐州却没有半点动静。 就连梁山的人绕到高唐袭击东昌府,高廉都没有提前给吱一声。 张清以前也帮过这个高廉做过一些脏活。 如今落到这个局面,多少有点遭到背叛的感觉。 心中自然恨极了高廉。 张清只大着胆子,只说自己若能打高廉下马,梁山让他出了这口恶气,他必然誓死报效,粉身碎骨也绝不迟疑。 韩世忠听高廉说了一通,加上原本与东昌府知府交谈的事,便已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自然也是恨透了这些争权夺利的鬼魅伎俩。 自然是因为这高廉是高俅的人,受了蔡太师的命令自然阳奉阴违。 但这东昌府知府算得上是一个好官,受了上级的命令,便积极的按照朝廷的号令做事。 便派了张清前去袭击东阿。 可他这样一做,在那高廉眼里看着就不舒服了。 你明明是我哥哥高俅抬举的,为什么旁人向你下了命令,你也不向我请示请示,便这样积极的给别人做事? 莫非是看了别家富贵?还是想脚踏两只船? 便怀着这样的心思,高廉便不理会东昌府的事宜。 反正这东昌府若是失陷了,那也是蔡太师的罪过,与他们高家毫不相干。 不过只是一个知府而已,蔡太师受了罪责,高俅想抬举几个,自然更加的便利。 因为韩世忠恨透了这些官场手段,韩世忠也对着大宋朝廷的贪官充满了怨恨。 便准了张清的请求。 让武松带人驻扎在这东昌府。 自己亲领大军,北上攻城。 命令张清作为先锋。 张清得了韩世忠的信任,自然大为感动。 非常激动的想要为梁山立功。 便请求韩世忠先隐藏他们几人投降的消息。 又将自己知道的高廉的情报和盘托出。 只言说高廉不像他哥哥高俅那般不学无术。 此人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他却是文武双全,颇有本领。 本人使着一把铁剑,武艺高强,单打独斗,张清也不是对手。(法术改为武艺) 而且此人还善于练兵,手里练得三百精兵,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有让高俅在东京城重金打造的好装备。 一个个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经过了刻苦的训练,也是从那东京城里挑选的好教头的武艺来调教他们。 有了这些基本的素质,再由高廉自己亲自带领,训练野战配合之兵法。 苦心孤诣数年,才能得这三百精兵,三百人若有辅兵配合可以当成个小一万的人来用。 人数虽少,但若要强攻,梁山必然要遭受损失。 张清知道高廉的情报,高廉自然也知道张清的情报。 所以,张清请求韩世忠不要暴露自己投降的消息,自己做先锋会有奇效。 张清这个没羽箭,面对第一次遇到的敌人,往往会有奇效。 但是敌人一旦做好准备,张清便只能做个寻常的将领了。 韩世忠自然答应了张清的请求。 大军北上,所过村县,尽皆降服。 大军进犯到高唐州府城之下,五千多士兵叫阵,那高廉果然嚣张。 在城头之上,呵呵冷笑,立刻点了自己的三百精兵,又配上了千余府兵出城迎战。 出得城来见那领头的梁山将军,是个藏头露尾之辈。 脸上带着铁面具,身上不过是宋朝官兵的普通盔甲。 手里一根长枪也没有什么出奇的。 只有那匹马是显得神骏一些,马鞍两侧挂着两个灰蒙蒙的破布袋。 看起来实在平平无奇。 高廉便带兵冲杀,张清先不与他交战,把他勾引的再远一些。 只瞧着高廉逃不回城池之时,伸手到那灰布袋中捏定了一颗石子。 转身便打,便打在了高廉的眼眶,高廉瞬间眼眶破裂,鲜血糊住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又带着些暗红。 他痛叫一声,暗叫不好,来的原来是张清。 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翻身落马。 士兵们想去解救,可张清已经扭转身来掩杀过来。 丁得孙、龚旺护卫在张清身侧。 张清早已将那一杆普通的长枪扔到一旁。 两手连发,不停的从那灰蒙蒙的布袋之中取出石子发出。 那被高廉练出来的士兵虽然厉害,但一时没有防备,被张清连打百人。 一颗颗石子打在脸上,也是疼痛难忍。 纵然是百炼精兵,可一小会损伤了三成多,也只能溃败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高蔡思虑报仇,柴进起兵造反 第248章 高蔡思虑报仇,柴进起兵造反 张清帮助韩世忠胜了这一仗。 坐在战马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两只手臂都是发酸发胀。 往日里,张清与人斗将,发上几十颗石子也不算什么。 可今日临阵要打那三百精兵,张清特意准备了两个大大的灰布口袋,挂在自己的马匹两侧。 里面装的石子何止有数百? 张清也算是完全抛下了面子,不像往常一样,把那普通的石子放到锦袋中装着,以张示自己的武艺。 短短的时间内,要趁着那三百精兵还未能反应过来,便打出来一个绝对优势,这对张清的手臂造成了不小的负荷。 所幸也是幸不辱命。 梁山士兵已经杀入城中。 也算是彻底的将高唐掌控下来了。 高廉跌落马下,直接被一记飞叉叉死。 韩世忠占据了高唐州,又上下审理一番,高廉虽然文武双全,但却不是一个好官。 家里人仗着他的势,欺男霸女,横行无忌,草菅人命。 到最后也只落得个满门杀尽。 梁山这连番胜利,可真是了不得了。 占据了整个京东路,又将河北东路占据了一半。 与那东京城所在的京畿路完全接壤。 开封城中自然万分震动。 朝廷上下有司尚未曾做出反应,却有两个高官先闹起了动静。 一个正是那位高权重的蔡太师。 他举荐的兵马被梁山一口吞下,他命令相助官兵清剿梁山贼寇的三个州府也全部被梁山占领。 最关键的是,他那个孝顺的女婿,还有自己的女儿,被梁山的人给杀了。 这自然让蔡京勃然大怒。 正当蔡京愤怒之时,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到了蔡太师府内。 来的人正是天子宠臣高俅。 蔡京虽然正是愤怒的时候,但仍旧叫人唤入书院,前来相见。 却哪曾想,这位高权重的高俅一见了蔡京,便俯身下拜,泪如雨下。 “哎呀呀。太尉怎地这般做派,实在折煞老朽了。” 蔡京连江高俅扶起。 高俅流着泪说道:“我兄弟高廉被梁山贼寇满门杀绝,高俅心中悲苦,无可奈何,前来求太师帮忙,报得此仇。” 蔡京也为那梁山杀了自家女儿女婿愤怒。 只是他心中对高俅又何曾不恼? 根据朝廷的战报,反而是大名府最先失陷,东昌府和高唐州最后失陷。 那东昌府与高唐州的太守又都是高俅的人。 蔡太师哪里看不出端倪,必然是他那两州之人不肯用命。 这才害的大刀关胜孤军奋战,害得自己女儿女婿命丧大名府。 但高俅素来善于钻营,却很少对自己做这般低的姿态。 他虽然得了皇帝的宠幸,毕竟根基浅薄。 如今恐怕也是真的想要报仇,也是怕自己女儿女婿死了,怪在他的头上,与他为难,这才来找自己哭哭啼啼说说可怜。 蔡太师也正是要报仇的时候,自然也可以利用高俅一番,心中的那些不满也都掩藏于心底。 “我老眼昏花,哪里认得英雄,派去一些兵马,都被梁山杀尽。如今损兵折将已经是戴罪之身,只求陛下饶恕能留个缠身,哪里还有能力相助太尉。” 蔡京虽然这样推脱,但高俅听了却心中大喜。 既然这样说话,那必然是没有算账的意思了。 “只求太师保举,高俅领兵亲自前去征剿,一鼓可平。为太师分忧,为太师的女儿女婿、为高俅的兄弟报仇!” “若是太尉肯亲自领兵前去,自然是很好,明日保奏之事也容易。” 两人做了约定,蔡京请高球吃了顿便饭。 府中倒是安详,却全然不顾,东京城已经乱成一片。 是因为这梁山已经全占了山东,南京应天府也已经在梁山的掌控之中。 若是单从意义上来看。北京大名府、南京应天府都已经被梁山占领。 只是这么两个京城,听着便厉害。 对于百姓们的士气、心情影响自然是极大的。 但影响最大的还是衣食住行等现实问题。 尤其是这南京应天府乃是重中之重。 大宋定都开封,商业繁荣,城中人口密集,水道往来交织。 北京大名府是一个商贩往来的中转地方,南京应天却更要繁荣一些。 是因为此地扼守于大运河汴河中段,什么粮食物资许多都要从这运河之上南北往来,运输到东京城中,供养一城之老少。 此地被中断,运河控制于梁山手中,别的物资尚可不必多说。单单粮食这一样就已经给东京城有私官员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应天府失陷的消息传到了东京城,粮食价格应声而涨。 不仅官员们焦头烂额,百姓们也是人人叫苦。 眼瞧着中秋佳节将至,却没有一家能够欢颜。 次日五更,景阳钟响,待漏院众集文武群臣。 文武官员分班列于御阶之下。 蔡太师出班奏对。 道君皇帝览奏大惊。 “梁山贼寇,累造大恶,如今来势汹汹,威胁东京,南京应天府被贼子夺下,漕运中断,如何是好?” 道君皇帝忧心忡忡,眼瞧着中秋佳节将至,没想到来了这桩闹心事。 只是一伙不起眼的山贼,地方官员真是没用,居然让他们做大。 谏议大夫赵鼎进言:“前者刚差关胜领兵征剿,如今已经失陷,调兵征伐,损兵折将。料此地不过一群水洼草贼,如何有如此能为?” “只请陛下廉政爱民,先废西城所,使百姓们得以安定,不至于破产失田,梁山山贼自然失去兵源。” “再请陛下降旨赦罪招安,梁山头领多为朝廷故员,都只为那贪官污吏所害,不得已流落梁山,朝廷素来待百官亲厚,只要降旨招安,他们必然顾念旧情,愿做良臣。” “如此双管齐下,梁山不攻自破!” 赵鼎话已说完,道君皇帝面无表情,先恼了在一旁的太尉高俅。 “你身为谏议大夫,怎么在此胡言乱语,为反贼开脱?” 高俅开口怒斥。 “如今朝廷设置西城所,也是为了保护那些有契约之良民,查清隐田,不使国库流失。你本是朝廷大员,也该知道本朝处处缺钱。” “计相日日殚精竭虑,难道还需要我一个武官来提醒你吗?咱们当今圣上,难道还不够勤政爱民吗?若不是朝廷没钱,陛下还需要这般的节俭吗?” “你们这些人的俸禄要发,那边关拼命的将士们的军饷你要不要发?如今童枢密正在边关对敌,与西夏厮杀正烈!这个时候想要断了朝廷的财路,你安的是什么居心?” “梁山贼寇趁朝廷全力应付西夏之时,伺机动乱,本就是一群乱臣贼子。那一群旧官员,兵败之后,本就是戴罪之身。也不思虑深受朝廷重恩,以身殉国,反而潜身缩首,以身侍贼,助纣为虐,不杀之,何以正纲常伦纪?” 高俅振振有词,句句都说在了道君皇帝的心坎之中。 可赵鼎哪里想和他分辨是非? 你想干掉梁山,也得有那个实力,不是你们这些武人先损兵折将的吗? 如今南京应天府都被拿下了,还在说这些屁话? 文官中许多人对高俅不满,但他们也并不完全赞同赵鼎的想法。 招安自然是可以招安,可是你要废了西城所,那不是断了大家的财路吗? 一时间,赵鼎孤立无援。 可东京城粮价已经飞涨,这是燃眉之急。 最好还是能先招安,最起码赦免一番罪过,发上两封圣旨,做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应天府照旧让梁山的人先控制着,再让他们先放开运河,不能让东京城断了粮啊。 赵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刚想继续奏对。 可刚要开口,那文官之首一个人却站了出来两眼冷冰冰的瞪了一下他。 把赵鼎的话都塞在了肚子里。 “你身为朝廷命官,怎可反灭朝廷纲纪猖獗小人?合该赐死!” 蔡太师一番呵斥便将这件事情的基调给定下来了。 那些同样抱有招安想法的文官也不敢再说话了。 知道内情的是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不知道的,只好赶紧低着头谨慎起来。 “命赵鼎出朝,无宣不得入朝。” 道君皇帝便在上面发了令,革了赵鼎的官爵,贬为庶人。 你献言献策就献言献策,干什么非让我廉政爱民? 是我让梁山反贼闹起来的吗? 朕身为天子,每日殚精竭虑,不知道有多辛苦,一点也不知道体恤朕的心意。 如此诽谤于我,显然是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若停了稻田务西城所,朝廷连俸禄都发不出来,如何管理天下? 朕的那几个宫苑池子还没有修好,刚刚熬过去一个炎热的夏天,明年难道还要我再受这样的苦楚吗? 不把居所修的舒服一些,不设置一些景观小品,让人心情舒坦,朕每日里头脑发昏,如何治理天下? 真是蠢才,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嘴脸。 这一下便更没有人敢上前奏对了。 那皇帝又问蔡京,高俅。 “这些贼人猖獗,派谁前去剿捕?” 蔡太师奏道:“这本是一些草寇,仗着地利逞凶。可如今又有不少朝廷命官投靠,也成了些气候。” “非得派一名德高望重之辈,让那些背反朝廷的罪官见之生惧,自然士气大减。” 这话听的道君皇帝连连点头。 高俅又主动的向前踏了一步。 “微臣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去剿此寇,伏取圣旨。” 道君皇帝闻言大喜。 那高俅又继续说道。 “贼寇占据梁山,梁山水波方圆八百余里,水脉通达,如今又抢了运河,非仗舟船,不能前进。请陛下下旨,在京畿路近处采伐木植,建造船只,或用官钱收买民船,以为战伐之用。” 那道君皇帝便道:“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能做就做,万万不要侵害百姓。” 高俅便领了旨,心满意足。 只见那道君皇帝高兴之中,却又在龙椅之上慨然长叹。 “梁山贼寇实在该死,即便能够将他们征剿,也需要浪费许多时日。中秋佳节是赶不上了……” 这天子本来想趁着中秋佳节之时,在这东京城家家张灯结彩,好好的布置一番,互相庆贺,高高兴兴的赏月过节。 可如今,运河中断,许多好的物资也送不过来了,自然让皇帝扫兴。 想到这一茬,那皇帝居然又开始犹豫起来。 虽说把这群扫兴的梁山贼寇杀干杀尽,也能让自己开心,但若能过了中秋节,也是蛮高兴的。 “爱卿……不如先招安……虽然都是一些该死的,可如今佳节将至,也可赦免了他们,彰显朝廷的宽宏大量。只把那匪首擒拿了即可。” 这皇帝还没有忘了擒拿一个唐太宗李世民玩玩呢。 蔡京和高俅听了哪里愿意? 他们一门心思派大兵前去征剿,就是为了报仇。 虽说招安之后,也能把他们留在官场慢慢炮制。 可处理起来总是麻烦一些。 还得要虚与委蛇,哪里有这样直接派大军杀去,把他们杀的干干净净来的痛快。 更不用说,按照高俅刚才的进言,一边可以征调民夫打造船只,一边还可以从朝廷府库中取来一些钱财收买民船。 这可又是一笔大进项。 征调的民夫又哪里需要给钱? 造出来的船自然是朝廷的,但朝廷的船不就是自己的船吗? 从朝廷府库中取出来买船的钱财,不也有自己等人的一份吗? 收买民船又哪里需要付钱呢? 蔡京对于高俅的机智也是非常满意的。 只禀告了这么一句要买船的话,他们便可以有两份收益。 以后谁还敢在自己面前进谗言说高俅不学无术。蔡京第一个不同意。 皇帝的心思,蔡京和高俅却能想的明白。 “陛下放心,臣等必然用命,绝不耽误陛下中秋佳节。” 见这两个大臣都是这个意思,道君皇帝自然也不多说什么。 不耽误自己过节就行。 就在蔡京和高俅一边想着敛财,一边想着报仇,一边想着帮皇帝过中秋节的时候。 梁山这边又得知了一个大消息。 小旋风柴进在沧州起兵造反了。 还没等李世民派人前去联络联络,却突然又收到了求援的消息。 小旋风造的反被沧州给摁灭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 神火将援救柴进,高俅领兵十节度 第249章 神火将援救柴进,高俅领兵十节度 李世民在那濮阳开德府中收到了柴进的求援信。 一番询问,才感到哭笑不得。 李世民刚在这梁山之时,杀了那王伦。 王伦与柴进有旧,因此李世民也曾与柴进书信往来。 柴进虽未说因此事而对李世民心生芥蒂,但难免的多注意到了李世民。 李世民渐渐的在山东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属实令人羡慕。 而柴进平日里喜欢结交江湖好汉,又经常与官府作对,收留那些刑徒。 本身也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见梁山势如燎原烈火,顷刻间全占了山东,既让柴进觉得这官兵不过尔尔,又让柴进有了榜样。 尤其是柴进本是那柴荣的后人。 这大宋天下是从他们家手中抢走的。 如今这民间又流传什么东京城的天子乃是南唐后主李煜转世,活该是个亡国之君。 山东梁山首领李世民乃是唐太宗转世,是个真龙天子。 来来回回,越传越离谱,难免在个别的故事版本上,便牵扯到了这大宋皇帝抢走柴家皇位的事情。 这样一牵扯,自然就牵扯到了柴进的身上。 柴进心中一个激动,便想从这南唐后主李煜手中将自己老柴家的江山夺回来。 自己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后裔! 于是便在这沧州起兵造反了。 一开始声威赫赫,顷刻间便占领了旁边好几个村子。 手下本来养的一些江湖人也确实都有些本领。把那些田间民夫教训一通,毫无敌手。 再加上柴进本来就是皇室后裔,再将这些故事宣扬宣扬,便有不少的农民信了。 一个个都拥立着柴进当皇帝。 柴进这般的大弄,自然引起了官兵的注意。 附近的县城派兵前去征剿,也都被柴进杀败了。 可等到沧州知府出手的时候,柴进就为难了。 是因为这沧州远在边塞,素来是个刺配之地,州府内不知有多少穷凶极恶的贼子。 民风彪悍,自然不必多说,作奸犯科的人多,自然也不必多说,那么想把这些人管住,有一些精兵强将,自然也是不必多说的。 那沧州知府立刻征调了府内的官兵,又为了万无一失,跑到那大牢之中,找了一堆穷凶极恶的刑徒,只承诺他们,让他们立功抵罪。 这一下大军杀来,柴进哪里能够抵挡? 柴进养在府中的,大多没有犯下大罪,真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在柴进家中也待不下去。 一群混吃混喝的人,虽然也有那几分本事,但是一来装备不齐,二来没人会行军打仗。 遇到沧州府特意派遣的精兵,又有着那么一群期望着带罪立功穷凶恶极的刑徒。 真好似如猛虎下山一般,顷刻间将柴进杀得节节败退。 把柴进占下来的村子一个个夺了回去,这可让柴进感到为难。 这个时候再后悔都难了。 而柴进的身份向来尴尬,如今倒好,刚好可以让大宋朝廷去了这一块疥癣。 一旦被抓,想凭着往日的情面,想凭着那丹书铁券活命是万万不可能的。 无可奈何之下,便又想到了远在山东的李世民,立刻派兵求援。 李世民得知了前因后果,实在感到无言以对。 这小旋风柴进造反造的太突然了。 手下一没有带兵将领,二不曾准备军械,三不曾训练士兵,四不曾设定进军路线。 这哪里是造反,这分明是给沧州府送功劳去了。 只不过,这柴进造反虽然失败,却给李世民也带来了机会。 刚好可以趁机进军河北。 李世民当即命令韩世忠引兵北上。 一封军令急速传到,韩世忠便领了兵马就要北上。 只是沧州柴进那里情况危急,需要派先锋先去解救。 一面也正好对抗沧州知府,牵扯官兵的注意力,给韩世忠攻占河北创造机会。 只不过自凌州到沧州,中间还隔了一个永静军。 凌州的东边还有那棣州和滨州。 贸然之间,也不可孤军北上,免得被人截断后路。 只可派一队精兵前去解救。 韩世忠便命令晁盖从青州引兵北上,张清领兵向东攻打。 与晁盖攻打棣州滨州。 命李孝忠守住凌州高唐,以解后顾之忧。 武松领兵西进,攻打恩州。 攻打恩州,武松最是高兴。 清河县便在此处,武松是回了老家了。 韩世忠又根据李世民的命令,将那圣水将军单廷圭向南方调遣前去开德府听候命令。 自己则刚好命令神火将军魏定国带他的五百精兵奔袭,前去解救小旋风柴进。 这神火将军和圣水将军都是韩世忠在趁着李世民攻打齐州拦住曾家五虎,自己绕道北上攻打凌州之际擒拿下来的。 两人武艺不弱,又有带兵的方法,还擅长使用水火对敌。 也算是韩世忠比较器重的人才。 如今正是他们归降之后第一次奉命领军。 李世民命令了韩世忠向北攻打,又将董平、林冲从东边调来,送到南京。 与史进、花荣合兵一处,向淮南路进军。 梁山大兴兵,正是攻城夺地之时。 太尉高俅与太师蔡京在东京也没有闲着。 先是蔡太师播了十道文书,命各部领所属精兵一万,前来京畿路听候调用。 那十个节度使非同小可,也是绿林出身,后来受了招安,做了不小的官职,都是精锐勇猛的将军,也训练了不少的精兵。 中书省定下了路程期限,发下十道公文,命令这十个节度使如期到达。 若是有迟到的,便依照军法从事,绝不留情。 是因为高太尉定下了计策,要水陆并进,靠水军攻打梁山。 便又调遣金陵建康府刘梦龙的一万五千水军。 命他们带齐船只星夜北上前来调遣。 又差遣了自己的心腹爱将牛邦喜,让他做步兵校尉。 命他沿着从东京到南京府这一条运河,河道之内的船只全部都取来。 都打算留在手下使用。 这牛邦喜要动手之时,又被蔡京召见嘱咐了一番。 这一下得到了太师、太尉两个人的鼎力支持,自然让牛邦喜得意起来。 正如高俅当日在金殿之上所禀告的那样,要取些钱财收买民船。 便在那朝廷府库之中,流水般取来钱财。 这些钱财取来,并不前来买船,都先被运送到高俅和蔡京的府上,两个为首的高官将大头一拿,却也并不吃独食,上上下下按照官职高低分润一番。 从朝廷取来的买船的钱,上下分割干净。 而牛邦喜则又在禁军之中点了高俅的心腹,还带着一些试图趋炎附势之人,就比如那陆谦、陆虞侯。 在这运河之上以及旁支水脉设卡拦路。 无论是商船、民船、官船,一律拦下。 那民船和渔船则全部抢走,一概不留情面,分文不给。 只有那家中砸锅卖铁凑出来一些钱的,才能将自己的破船买回来。 亦或是勉强的能找上一些关系,依旧是砸锅卖铁的整治一些钱财,求那些人高抬贵手。 送到那禁军的手中,才有机会暗中的走些手续,将自己的船只领走。 倒也有那找关系找错门的,找到陆虞侯这样意图趋炎附势搭上高太尉这条船的人。 砸锅卖铁凑来的做人情的钱财全部被收走,自己一家老小也都得被抓了下狱,送到高太尉那边,说这些人违抗命令,贿赂官员。 这样的小角色自然见不着高太尉的面,但底下自然有人去帮高太尉处置这些事情。 该交罚金的交罚金,该下大牢的下大牢。 入了那牢狱之中,再交一笔钱来,等候释放。 若是拦截下来了那商船,先看这船只上挂的旗帜,挂的灯笼。 若是有名有姓有靠山的另作处置。若是那没有靠山的普通的商船,一团货物或钱财全部被上下瓜分,船只被抢走,挂在高太尉或蔡太师的名下。 如此一来,再问问这些人愿不愿意投在高太尉和蔡太师的名下,乖乖的奉献孝敬钱,将自己的生意让出来一些。 若是不愿意的,他的运气再好一些,生意都在外地,上下打点一些钱财,倒也有机会脱身。 若是生意在这京畿路本地的,那就倒霉了,店铺都得被抢走,一家也都得被整治的家破人亡。 对于那些有名有姓有靠山的商船,也得看他们主人家的身份够不够大。 身份不够大的,难免要将钱财货物让出来一部分给高俅和蔡京。 还得再出一些钱财,打点上下的小人。 身份够大的,或者是什么皇宫贵戚家里的生意自然带着礼物前去拜访蔡京和高俅,表一表心意。 再交上一笔过路费便也算了。 如今的东京城因为远在南京的运河中段,各种物价飞速上涨。 对于那些靠山足够大的商队来说,正是挣钱的时候。 如今蔡京高俅又借着鸡毛当令箭,彻底的将这运河上下把控着。 上下的生意往来直接被他们一刀截断。 那些王公贵族们也愿意掏出来大笔的钱财收买蔡京和高俅。 甚至将利润直接和他们分润。 即便出了一大笔血,也是稳赚不赔的。 因为他们现在再合起伙来,干的就是垄断生意了。 许多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竞争对手都没了,而且正值物价上涨之时,时间真的是比黄金还贵。 家家户户大箱大箱的金银,数不停的车马,将高俅和蔡京家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早一刻取下了这过路令,早一刻往自家里挣那数不尽的金银。 此情此景,倒也看着那许多清流官员愤怒不已。 可如今正是那东京城无数实权派瓜分利益之时,他们人微言轻,又哪里能够阻止? 有那些下手狠的,便暗中下了黑手。 也有人直接不理会,大笔大笔的钱财,连皇帝也一块儿打点了。 十大节度使也渐渐领兵来到了京畿路。 按照高俅和蔡京的命令,同样驻扎在运河两侧。 征调民夫、打造战船。 高俅、蔡京他们便又从朝廷中取出来一批征调民夫的钱财。 在如今东京城中,粮价飞涨,吃不起饭的百姓逐渐多了起来,饿死的危机就在眼前了。 一见那十个节度招募民夫,也别提什么苦不苦,值当不值当,只想赶紧找口饭吃。 往常避之不及的事情,如今都甘之若饴。 大半个东京城都为之一空,无数的百姓窜到了那工地之上。 可这些人来了才知道,造船没有木料,都要他们自己砍伐。 砍不及的,就沿着运河上下的郡县去百姓家中搬掳门窗。 害民不浅,闹得人怨沸腾。 但也无可奈何。 十个节度,十万兵马,哪里是地方百姓能够反抗的了的? 更不必说有无数东京附近城中没有田地的百姓也加入了这个阵营。 涉及的人数何止百万? 虽说是物价飞涨之时,京畿路村坊间的百姓还有口饭吃。 城中没有田地的,只能前来做工。 可高俅他们不仅不发工钱,每日煮的粥也十分的稀薄,根本吃不饱。 饿红眼了的工人也没有办法,确实也与那官兵起了些冲突。 可是十个节度都是强将,手下的官兵也都是调来的精锐,虽然在官兵这里算是精锐,未必这么厉害,但总是要比寻常百姓厉害的。 起了些冲突,损失的还是百姓更大一些。 这些每日工作辛劳又有些饥肠辘辘的百姓,连官兵都与他起冲突了,又如何能不与这沿着运河上下村县中的百姓起冲突? 倒也有许多人冲到那村中抢粮抢饭。 乱糟糟闹成一团。 秘书少监张叔夜数年前因为弟弟张克公弹劾蔡京被迁怒,贬到了西安草场监司。 如今刚刚被召回京师。 本见那官员为政懒惰懈怠,想要详细调查一番空黄,再进行上书弹劾。 没想到便遇到了这东京城附近,乃至整个京畿路民怨沸腾。 立刻连夜上书弹劾蔡京高俅害民。 可蔡京、高俅还没有回话,便有无数人出来帮他们维护。 一个个痛骂张叔夜。 到最后,还是蔡京一槌定音,说这张叔夜是个文人,自以为懂军事,其实还是不懂。 不知道朝廷剿匪艰难,百姓们受些苦楚,都是梁山的缘故。 不该还未曾发兵,便束住自家的手脚,哪能光想要官兵打仗,不想让官兵吃草? 造成些许动乱是正常的。 便举荐张叔夜去任济州知州。 暗地里嘱咐高俅,到了前线找个机会处理了。 那皇帝也不爱听他们吵架。 只要在那宫中花园里赏心悦目,京畿路的声音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纵是传过来一些,若让他感到心烦,他也把耳朵一堵,又能如何? 只不过,张叔夜这一番弹劾,皇帝倒也不是没有做出反应。 命令高俅不得在这京畿路继续盘桓。 马上中秋节就要到了,还不赶快打败梁山,打通运河,运送过来物资,自己怎么过中秋? 第两百五十三章 大军初战 第250章 大军初战 这高太尉在京畿路害民。 天子虽然降下圣旨,催促他起兵,但也知道这中秋节是来不及击败梁山了。 心中略有些后悔,还是应该先对梁山招安的。 若是把那梁山匪首李世民招安,折服一个唐太宗也能显示自己威风。 还能打通运河,放那南边的物资北上,不耽误自己热热闹闹的过个中秋节。 如今却没机会了。 宋徽宗心情不佳。 还好蔡京与那一干的王公贵族,此次都大赚了钱财。 便也四处搜刮,开启府库,打算凑些东西来让皇帝高兴高兴。 就在东京城忙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高俅便先发御营军马出城。 又在教坊司选了几十余舞女随军消遣。 正是中秋天气,高太尉戎装披挂,骑着一匹金鞍战马。 左右两边有自己的心腹爱将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 身后有那许多的殿帅统制官、提辖、防御团练使等武官。 这一次倒也确实动用的是朝廷精兵。 龙虎熊豹,战旗飘飘,青白红黑黄五行旗彩色辉映。 枪林四竹,见动戎马。嘶风战马荡金鞍,开路征夫披铁铠。好似韩侯临魏地,又如王翦出秦关。 领着大军威风凛凛,一路东行,水路并进。一路上纵容兵丁在村中纵横掳掠,黎民受害。 高俅每日歇息之时,在那中军大帐,领着上下军官纵情歌舞。 热闹都是他们的,却与张叔夜毫不相关。 张叔夜人微言轻,想阻止这些军官残害百姓,肆意玩乐,自然也无能为力。 只能夜夜叹息蒙着脸夜不能寐。 只能大军出了开封一直沿着水路到了陈留地界。 高俅与手下商议,要继续往东南而行,到襄邑驻扎。 襄邑在南京应天府以西,相距不过百里。 驻扎于此处,可集聚全部力量攻打南京应天府,以最快的速度打通运河。 张叔夜听了这个消息,瞬间慌了神。 大闹着要见高俅。 虽说高俅和蔡京有意把他弄死,但旁人也不知道,毕竟是个文官,普通的将领也给他一个面子。 闹到了高俅面前,只让高俅赶快退兵,驻扎在陈留。 高俅率大军在陈留指挥,率前锋从襄邑进攻应天,才是万全之策。 是因为这陈留正北正是白马,白马再北上,便是开德府。 如今,大宋官兵虽然还闹不清梁山主力在哪儿,但也知道开德府、大名府都已经被梁山占领。 白马、韦城也最近刚刚被攻占。 陈留到襄邑这么一段东西道路,正北边又是兴仁府,归属于京东西路,也早被梁山占领。 兴仁府与南京应天府好似一个鱼嘴一般。 若驻扎于陈留,则是扼住了鱼嘴的上下唇。 若是驻扎于襄邑,那就是把大军放入这鱼嘴之中,天然陷入了包夹。 而陈留没有大军守候,也无法阻挡从开德白马向南杀来的大军,直接从这运河之上,将高俅等人的退路断绝。 十三万大军,只能被这鱼嘴儿一口吞下,逃无可逃。 张叔夜猜出了高俅要给自己一些果子吃,他们把自己带在军中,就是想谋害自己。 可职责所在,容不得他多想,只是抛弃自身之安危,向上禀告实情,帮助高俅获胜。 他这一番禀告,高俅哪里肯听? 纵然张叔夜说的有理,高俅反正也不懂,只觉得张叔夜本来就是和自己作对的人,他让自己大军停在陈留,就是想迟缓自己攻下应天府的时间,让皇帝过不好中秋。 是想要害自己。 而那十个节度使,都是精兵强将。 有的人是靠武勇打仗,有的人也懂一些兵法。 确实也有人看出来了,张叔夜说的有道理,但是这十个节度使自从归顺朝廷之后,多为朝廷建功,天下无敌手,显得他们十分豪杰。 本身又都是绿林出身,自然也都讲这口心气。 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哪里肯这般谨慎。 纵有人看出来了奥妙,也不敢提出,生怕别人嘲笑。 再加上陈留也是一座大城,梁山要攻也不是那么好攻的。 东明、封丘、咸平都可以作为呼应。 打仗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是绝对优势,只看临机发挥。 你以为是切断了别人前后军之间的联系,想要吞掉别人的前部,却也是陷入了敌人前后夹击呀。 若梁山真的引兵攻打陈留,只要坚守抵住,他们在引兵回援,便可南北夹击,击败梁山这股势力。 攻城本就艰难,南京应天府又是大城中的大城,自然更是难打。 若是能将梁山的士兵引出来进行消灭,反而也更省力了。 因此这上下军官怎么想的都有,除了高俅以为张叔夜想害他,除了那些不懂军法的人不肯听从。 其余一些有自己想法的,倒也不能说错,只能说是见解不同。 张叔夜是看梁山既得民心,又连连攻城略地,实力强大,不好对付,所以想要步步为营,谨慎为上。 但其他的人却想着赶紧将梁山消灭,升官发财呢。 张叔夜闹了一通,也是白闹,被高俅辱骂一番,轰出营外。 高俅继续领兵东进,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派了自己两个心腹,党世英、党世雄做先锋。 这倒也是令人感到惊奇,因为高俅显然不像那样高风亮节之人。 打仗一直都是友军去死,自己保留实力,这一番为何主动出战,实在不合常理。 那十个节度使和那水军刘梦龙自然都不明白。 只有党家弟兄两个是高俅心腹爱将,受了高俅的嘱托,自然明白高俅的意思。 领了几千兵马,只要与梁山交战。 若遇到了梁山的先头部队,却先不将他们击败,只佯装败退,将张叔夜丢给他们。 亦或是在乱军之中自己下手。 最好不要让自己人看见。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众人过了这陈留,倒也有节度使谨慎,也奉劝高俅在此地留上一支兵马。 一番劝告,高俅想着也有那几分道理。 行军打仗非比寻常,自己的后路确实应该保住。 便让自己的心腹牛邦喜在这陈留驻扎。 顺便嘛,也可以再发发财。 高俅水陆东进,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领兵在前。 只离着那襄邑还有三十里距离,却从北边撞出来一彪梁山兵马与党家两兄弟相逢啊。 两军碰面,自然话不投机,引兵列阵,就要交战。 只瞧着那梁山兵马中有两员战将拦路。 一个顶盔挂甲,插箭弯弓,箭壶中插着两个黄旗,写着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正是一个擅长冲锋陷阵的勇将董一撞。 瞧瞧另一人,端坐马上,身高九尺,怀中捧定两把宝剑,虽也威风凛凛,但看着实在不像是战场上的人物。 “来的是哪里的贼兵?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董平笑着便先声夺人。 这可恼怒了党家两兄弟。 兄弟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虽说要第一阵佯败害死这张叔夜,但总还是想教训梁山贼兵一番,露一露自家的威风。 反正败不败的其实也不打紧,只要死了张叔夜就是胜利。 “反国草寇没听过党世英、党世雄吗?” 这两兄弟也都有万夫不敌之勇,自然心中骄傲,拍马便来迎战董平。 董平又哪里将他们放在眼中,骑着马,拿着双枪便来对战。 三匹马绞杀在一起,五六个回合没见高低。 董平也确实厉害,这两兄弟武艺也不低。 若非是董平善用双枪,还真很难抵挡这两人围攻。 孙安见着董平陷入围攻,也拔出两把宝剑,拍着马前来助阵。 孙安号称屠龙手,两把宝剑在他手里使出来,倒真有屠龙的豪气。 与那钢枪铁矛相比,丝毫不落下风! 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又哪里是董平和孙安的对手? 打了二十个回合,略感吃力。 这时间倒给了张叔夜一个机会。 张叔夜见四员将绞杀在一起,剩下的兵马没人指挥,便连忙翻身上马,挥动军旗,要指挥着士兵作战,趁机将梁山士卒杀败。 “快快列阵,雁行阵前攻!” 张叔夜发着号令,可这些士卒都是高俅和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从禁军中挑选出来的。 虽不能保证人人都是死忠,但也都是相对听从命令之辈。 张叔夜又哪里能指挥的动他们? 张叔夜不受高俅待见,又不是一个秘密。 张叔夜眼瞧着梁山士兵没人指挥,如今正是大好时机,可手下士兵不听命令,慨然长叹,心中焦躁。 “这梁山士兵从北边杀来,必然是从兴仁府杀过来,去袭夺咱们后路的。如今正是机会,你们还不进攻,更待何时?” 张叔夜焦急的催促着。 可那几个领兵的头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动于衷。 张叔夜正焦急之时,突然听到前方战场之上啊呀一声大叫。 原来是党世英没有挡住孙安的铁剑膀子上挨了一下。 这一下,两人将不是对手,只能连忙败退。 本来还被张叔夜鼓动着赶紧进攻梁山的官兵,此刻又都有些慌乱了。 张叔夜心中痛苦,自然不必多言。 但瞧着梁山派出来的士兵也不算太多,两方也算势均力敌,也不是不能打。 “还不列阵迎敌营救你家将军?” 这些人虽不想听从张叔夜的命令,但毕竟前方将军败阵,他们也确实应该接应。 正摆好了阵势向前营救之时。 “撤退,撤退!” 这两兄弟大吼着要撤退。 本来斗将失败,士兵们士气受损,如今瞧着领兵大将喊着撤退,自然也觉得虽然还没打,但也已经吃了败仗。 大多数士兵茫然失措的抛盔卸甲而逃。 “不要撤,不要撤。迎敌,迎敌啊!” 张叔夜在马上挥舞着长矛,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两眼瞪得老大,眼球里满是血丝。 这样撤退,岂不是白白的把自己的士兵变的溃败,任由梁山的人杀! 纵然要撤,也是且战且退,哪能这样溃乱! 在慌忙撤退的部队之中,张叔夜茫然的坐在马上。 胯下的战马也有些想随着人流而走,只是被张叔夜控制着,便有些矛盾的原地转圈。 党世英捂着胳膊,与党世雄共同撤回。 张叔夜冲着这两兄弟刚想开口,却见那党世雄提着钢枪猛然的向后一抡。 战马与张叔夜擦肩而过,钢枪抡在张叔夜的铁甲上,把张叔夜直接打落下马! 战场之上,果然再也没有人唱反调。 只剩下溃逃的官兵了。 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也颇感狼狈,本来是想装作佯败,或者趁着乱军干掉张叔夜,没想到他们确实不是梁山的对手,根本不需要他们去装作败退。 几个梁山士兵将被打落马下的张叔夜捆绑了。 董平与孙安带着士兵又追杀了一阵。 或是冲杀,或是砍杀,或是弓箭射死。 让官兵留下了几百具尸体,这才领兵回来。 重新修整了一下部队,查看了一下唯一一个俘虏的军官。 那张叔夜想要趁机攻击梁山拼命指挥的样子,众人也看在眼里。 被自己人打落马下,丢给梁山,也是众目睽睽。 不必说也知道,又是一个被奸贼暗害的忠臣。 这样的人,孙安知道李世民素来喜欢。 赶紧给他解了绑,看了看伤势。 断了几根骨头,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 派了一队士兵砍了担架,把他往兴仁府宛亭去送。 高俅、蔡京他们在京畿路这般大肆扰民,而运河截断,东京周边粮价飞涨,自然有大批活不下去的百姓往东逃,逃入了梁山的控制范围内。 再加上梁山本来就洒出了许多的斥候。官兵的行动并不能瞒住他们。 李世民派兵四处攻打之际,自己也没闲着,顺手便将开德府南边的白马和韦城拿下。 刚想顺手再取下黎阳,便看到了官兵动静,将自己的中军大帐从开德府移到了兴仁府宛亭。 派出了孙安、董平带一只偏师从广济河南岸向西绕过东明,前去袭击陈留。 这才在半路上与高俅的先锋碰到。 孙安、董平将张叔夜送走,不敢怠慢,按照原计划行事,继续向西进发。 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败退回去,正兄弟俩嘀嘀咕咕的串着供,要向高俅禀告呢。 第两百五十四章 大败高太尉 第251章 大败高太尉 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兵败而回。 自然是万分丢脸。 却也只能在心中自己安慰自己,只说是奉了高太尉的命令佯败而已。 本来就没想打赢罢了。 跟他们到底还是败了。要向高太尉禀告,他们又心中有着挂碍。 两兄弟便不约而同的商议了一番。串了供。 回到高太尉大军之中,面见高太尉。 直向上禀告,遇到了梁山前锋部队进行交战败阵而回。 等没了旁人又偷偷的与高太尉说,按照太尉的意思,已经把事情办了。 高太尉自然以为他们不是真的失败,是按照自己的命令假装失败,害死张叔夜而已。 尤其是看他们兄弟两个还受了些伤,自然觉得他们两个为了装的像是真的卖力。 高太尉心中大喜,大赏了他们两个。 大军继续东行,终于驻扎在了襄邑。 史进、花荣、石秀、刘唐、项充、李衮等人紧守城池,避战不出。 高太尉大军轮番往那应天府攻了几次,可坚城壁垒一时间难以攻占。 时日消磨,便贻误了战机。 李世民率领大军已然赶到。 驻扎于宁陵城下,与官兵十三万大军对峙。 这么些情报,官兵一概不知。 这些时日以来,高太尉驻扎于襄邑,京畿路东侧,都受他军兵残害。 原本在东京城附近,便与蔡京一同闹了那一遭不知害了多少百姓。 京畿路边缘的百姓,只因为离东京远,倒还有幸,可如今这大军来到,到底还是没能躲得过。 十路兵马,总有不少人抢夺寻常百姓家的财物粮食,衣裳铺盖。 地方百姓上告无门,只能乖乖忍受。 那高太尉在帅府之内,派遣不同的兵马前去攻城。 凡是有银钱可以使用的,便都留在中军,不仅不让你向前征战,得了功劳,还能与他分润。 若是没有赢钱使用的,便要做先锋去攻城,拿人命去往前填。 等他们用人命换了些功劳,再被高太尉分给那些舍了钱的人。 只在这襄异徘徊数日,高太尉将那十节度唤到厅前,商议良策。 连日攻城不下,却也不能这样僵持下去。 商议了半天,最大的疑虑便是梁山不肯出战,只坚守城池,消磨时间。 有说马军探路,水军包抄的,有说水陆并进直接强攻的,有说分兵的,有说合兵的,到最后也商议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这到底还是高太尉手下能人辈出。 最后给出来了一条良策。 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梁山不肯出来接战。而梁山的人自诩替天行道,愚弄了不少的愚民。 如今正好派出大军劫掠百姓,把百姓都往这城池中驱赶。 若梁山的人不肯出城迎战,这百姓便死在他们面前,他们自然也失去民心。 而死了这么多百姓,他们官兵上上下下,自然嘛,呵呵,也可以瓜分一些田地和钱财。 反正到最后,大家上下一心,把这些罪责都记在梁山的头上便是了。 有高太尉在,自然能讨得圣上的欢心。 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而那高太尉的心腹也知道,如今高太尉是和蔡太师共同促进这件事。 一个是皇帝最宠幸的臣子,一个是朝中权势最大的臣子,两手遮天不在话下。 而那梁山许多的人,又都是这山东本地人。 驱赶过去的百姓,纵然不是他们的亲戚,也都是他们的老乡。 这些人又都是一群草莽,焉能够忍住愤怒不出城迎战? 只等他们出城迎战,有着十三万大军,十个节度使在这儿,胜利唾手可得。 这实在是一条毒计,但真是一条妙计。高太尉欣然同意。 便从其所言,派出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带着兵马去驱赶百姓。 王焕、徐京做先锋,王文德、梅展为后军,张开、杨温在左,韩存保、李从吉在右,项元镇、荆忠为接应。 刘梦龙带着水军。 大小三军安排整齐,便继续往那宁陵城下进发。 早有探子探得城外动静,报知李世民。 言说朝廷官兵驱赶百姓前往宁陵而来。 帅帐中文武众人一个个义愤填膺。 许多是原本的官兵投靠的,也都臊得满脸通红,羞愧万分。 李世民身旁还站定了一个绑着绷带的汉子,更是满面羞惭,无颜见人,又感到痛心疾首。 正是刚刚被救下的张叔夜。 张叔夜得知高俅要趁机害死自己,本来便感到悲愤万分。 虽被梁山的人救下,但却也不肯投降,只求一死。 他脾气越硬,李世民越喜欢。 就想要折服这样的汉子。 只根据几个俘虏和探马探来的情报,在舆图上略一分析,便已经知道了高俅的进军路线。 李世民看着刚刚被治好伤的张叔夜,哈哈大笑。 只说了两件事,便让张叔夜不得不乖乖投降。 一个便是将那曾家五虎叫出,让他们以大金国人的身份哄骗张叔夜。 说大金国灭了大辽之后,有意南下。 这样一股新兴势力,自是兵强马壮,辽国已经颇感到有些焦头烂额。 若真等大金国与宋国联手灭了辽国,确实是养虎为患。 张叔夜虽然不想看到别人谋朝篡位,但更不想看到大金国入主中原。 辽国俨然已经老态龙钟不是大金国这个年轻力壮小伙子的对手。 大宋上下也是处处弊端,又能比辽国强到哪去?这自然已经动摇了张叔夜的心中想法。 只瞧着李世民目光深远,纵谈天下局势,显然比那东京城中纵情歌舞的一般文武群臣要高瞻远瞩的多。 说完了大金国这件事。 李世民又笑着指着高俅的进军路线。 “高俅无能,已经进入我军包围之中。你们虽然与我部前锋有过交战,但高球竟能料到我派那些人是去取陈留的吗?” “官兵已经被我三面合围,如今又后路断绝,十三万大军已经是我囊中之物,张先生你也不想看着我把这些朝廷官兵全都杀干净吧?” 一句话逼得张叔夜不得不暂时投降。 高俅这个蠢人,已经把大军带入了绝路。 看着那么多朝廷官兵被梁山的人屠杀,这自然是张叔夜不忍心看到的。 尤其是如今又得知了李世民杜撰的大金国对中原虎视眈眈的消息,也让张叔夜更有危机感。 自然不希望朝廷官兵得到屠杀,无论谁胜谁败,还是先保存中原的实力再说。 于是,张叔夜变成了李世民的参谋,虽然受伤,但仍旧随军行动。 如今得知了朝廷驱赶寻常百姓而来做的这样无耻勾当。张叔夜实在无颜面见李世民。 却也只能忍着心中羞惭,可怜巴巴的盯着李世民。 “张先生不必如此做派,你们朝廷官兵不把这些百姓当人,我们梁山却是要爱护的。” 不管李世民说的是不是场面话,但这上下大小官员,谁听了不是心头一热? 李世民便领着大小众将,出的城外。 前军射住阵脚,两边拒定人马。 秦明、颜树德带着刘唐、石秀、黄信、欧鹏各领一支骑兵前去拦截党氏两兄弟。 先将这些驱赶百姓的官兵干掉,护着这些百姓往他处去,免得冲撞战场。 而在正面战场之上,先锋王焕挺着一把长枪,在马上厉声高喝:“梁山草寇认得大将王焕吗?” 绣旗一开,却是把吴用露了出来。 吴用坐在马上,高声叫骂。 “王节度,你年事已高,却晚节不保,枉送了一世英名,做出这般残害百姓的事情,还有脸在我军阵前叫阵吗?” 王焕听的臊的脸通红。 哇呀呀大叫,只想把吴用的声音盖住,当做自己耳朵没听见。 “落第酸才!也敢抗拒天兵吗?” 王焕红着脸,挺枪便前来交战。 李世民军旗一招,身旁也有一将,銮铃响处,挺枪出阵。 正是豹子头林冲前来迎战。 两马相交,两军呐喊喝彩。 两员猛将杀的精彩,马军两脚使力踏在马镫上,挺身观看。 那步卒掀开头盔,抬眼观瞧。 一把枪势如雷霆,一把枪勇若奔雷,一个快是孙策,一个猛似霸王。 恨不得戳透九霄云汉,恨不得刺透九曲黄河。一个如同巨蟒离岩洞,一个好比神龙跃波津。 两员好将一番好杀,七八十个回合,不分胜败。 那节度使荆忠到前军,“小人愿前去助阵!” 高俅便让他出马交战。 荆忠提着一杆大杆刀前来相助王焕,史进提着铁棒踢马而出,将节度使荆忠拦下。 两人斗不到二十个回合,宋军阵中项元镇又拍马而出。 左手拈弓,右手搭箭,拽满弓便向史进射去。 原来那荆忠不是史进的对手,已经落入下风。 “休的暗箭伤人!” 花荣在阵中高喊一声。 史进和林冲都得了防备。 林冲对战王焕愈发谨慎,把攻势转为守势,倒显得似乎落入了下风。 史进心中提防,也未能用出全力,倒也与荆忠打了个平分秋色。 花荣已经拍马而出。 那项元镇发出一箭,被史进躲过。 见花荣来战,也只能挺枪迎击。 “叛徒也敢在官兵面前嚣张吗?” “害民狗官!梁山好汉羞于与尔等为伍!” 两人话不投机,便要对战。 林冲见没了人放暗箭,又因为刚才处于守势存了些气力。 正与那王焕斗到深处,猛然大喝一声,声如雷霆。 王焕到底是已有年齿,这般大战,到底不如林冲年富力强。 被这样一喝,也是分了神。 顷刻间形势逆转,林冲攻势猛烈,王焕只有遮架的功夫,没有还击的力量。 而史进那边抖擞神威,大开大合的打了起来。 又打了二十个回合,只因他铁棒沉重,打的荆忠双手酸软。 终究招架不住,气力不足,被一棒打在脑子上。 噼里啪啦,豆腐脑散落一地。 高俅见折了一个节度使,心中焦急,连忙让韩存保出战迎敌。 梅展、张开见王焕落于下风,也拍马前来助阵。 史进挺着铁棒迎上韩存保,李世民身旁众将跃跃欲试,都要出来迎战。 曾涂想要建功,史文恭想要逞威。 卢俊义也想立个首功。 李世民也不耽搁,便让三人共同出战。 曾涂拦住了那个梅展,却让张开一个人陷入了卢俊义和史文恭的围攻。 这一交手,张开便暗暗叫苦。 卢俊义和史文恭何其轻松,只瞧着花荣要使诡计,便暗暗的手下留情,暂且稳住张开。 张开只觉得这两人任何一个武艺都要高于自己,但一交手以一敌二,却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心里怀疑有诈,也不敢轻举妄动。 场面上居然一时间陷入和谐,各处都是好杀。 只瞧着那花荣与那项元镇大战,百十个回合下来,似乎颇感吃力,引马便走。 冲着卢俊义这边而来。 这边张开以一敌二,正好多了一个援手。 项元镇本来还提防有诈,见花荣这样,便以为只是想要靠友军救援。 一手捏弓,一手搭箭,瞄准花荣的后心就要射去。 却只瞧着花荣突然一个镫里藏身,身形被马儿遮蔽。 项元镇就要射马。 突然间一道黑光打来。 又急又快,正中左臂。 项元镇痛叫一声,弓箭落地,赶紧稳住身形,险些掉落马下。 花荣起了身,笑呵呵的坐在马上发起连珠箭。 三箭射出,每一件都定在项元镇四肢之上。 项元镇两臂两腿尽皆中箭,纵有千般武艺,又如何能够施展? 痛叫着翻身落马。 梁山士兵杀来,将他擒拿。 卢俊义和史文恭见花荣得了手,便也不再留手。 攻势一变,那张开瞬间难以招架。 张节度使满心叫苦,这两人发狠之下,他哪里能够抵挡得住? 史文恭方天画戟隔住他的枪杆,卢俊义也不用长枪,只大手轻轻一张,便将张开拿落马下。 用力向下一掼,摔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又有梁山士卒赶来将他绑了。 花荣策马前去帮助曾涂,一箭射在梅展的左臂,曾涂本来武艺就高,只趁着这个破绽,便将梅展打落马下。 眨眼间,形势逆转。 王焕到底坚持不住,一个不慎被林冲刺在大腿上,也无力再战。 想要逃走,史文恭却已经拦了过来。 韩存保与史进平分秋色,却也一个不慎,被卢俊义从后边擒落马下。 第两百五十五章 招安 第252章 招安? 眼瞧着片刻功夫,十个节度使便折损了六个。 高俅看得愁眉不展,又心中担忧,只暗暗叫苦。 “速速解救他们回来!” 眼瞧着几个摔下马的节度使就要全部被梁山士兵捆绑而走。 情急之下,高俅挥着马鞭,让人赶紧上前营救,企图将节度使夺回。 徐京拍马上前就要迎战。 可他单枪匹马怎成气候?王文德,杨温又赶紧上前为他羽翼。 可只是卢俊义、史文恭、曾途、林冲、史进、花荣战马并成一排,往这一挡,便让三人不敢近前。 三人指佯装向上冲了一阵,眼瞧着还有三四十步的距离,又只能心中慨然叹气,调转马头,不敢交战。 高俅在后边看了,心中焦急。 但他也知道这十个节度使虽然各有高低,但这剩下的四个,却未必能真的胜过已经败亡的六个。 让他们三个再向前冲,以寡敌众,自然也难是敌手。 还不等高俅在做反应,突然听见左翼一声炮响。 天崩地裂一般将众军吓了一跳。 李从吉赶紧引兵前进呼应高俅,便瞧着那左翼有一威风凛凛的战将,手持双鞭,带着五百玄甲兵冲着这中军冲来。 不敢交战而退回的三名节度使也被史文恭他们追赶。 高俅慌忙后撤,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军旗,命令士兵上前迎战。 十三万大军士气大挫,虽听从命令一拥而上,但也没有什么阵型。 高俅有哪里有指挥这十三万大军的能力? 若有那十个节度使相助,一人统领一万兵马,正是得心应手。 可如今,十个节度使人人自顾不暇,也无力指挥士兵战斗。 十三万大军慌忙迎战,慌慌乱乱,不成气候。 卢俊义他们在大军中冲杀起来,如入无人之境。 仅仅只是阻碍了一些他们前进的速度,不能立刻将那逃走的节度使擒拿。 而李世民仍然稳坐中军,郁保四手持着帅旗,在后边站着。 张叔夜神色复杂,吴用面露得意。 便看着李世民轻轻将手中军旗招动。 徐宁、韩滔、彭玘、单廷圭四将便又领着兵马上前杀出。 大军掩杀出去,混乱的官兵如何能使对手? 这把这十三万朝廷官兵打的节节败退。 高太尉见不是办法,连忙与李从吉一同往水边赶去,想要赶紧跳上接应水路船只而逃走。 刘梦龙统领的水军见前方军事大乱,连忙乘驾船只一力前进,在这大河边进行照应。 只船队还未曾接近战场,听着那边一声炮响,呼延灼带兵冲阵,将高俅中军冲乱了。 高俅中军一乱帅旗四处飘荡,人心动摇。 官船上之兵丁已经有了三分惧怯。 突然又见着大河两端烟尘滚滚,到处想着雷鸣般的连珠炮声。 虽未曾真的造成损失,但这般天崩地裂的动静,又是对士气一个巨大的打击。 刘梦龙此刻也已经有些慌乱了。 四处搜寻,只感觉船队陷入重重包围之中,看不见敌人的踪迹,却觉得处处都是杀机。 尤其是岸上那十万大军,愈发的糜烂,以至于这大河之上的水军还未曾遇见敌人,阵脚便自发的乱了。 船只往来穿梭,难免有些犹豫。 大河之上,船只到底不如在陆地上行马便利。 这一前进后退略有犹豫,或是船只互相碰撞,或是互相阻塞。 刘梦龙的这支水军还未曾接战,便已经进退两难。堵塞在了这大河之中,橹桨一时间都摇不动了。 终于从那炮声之中,烟雾之后,影影绰绰的船只出现,军旗招展,杀声震天。 梁山水军鸣鼓呐喊一齐冲来。 阮氏三兄弟立于船头,指挥着水军前行。 无数的官兵此刻彻底的失去了冷静,居然有人直接弃了船只,跳下水中。 刘梦龙竭力指挥士兵准备列阵迎战,可船队已经阻塞,士兵们又都陷入了慌乱,士气大跌,难以指挥。 刘梦龙只满心叫苦,也无可奈何,只赶紧脱去了一身盔甲,也跳入水中。 趁着梁山水军尚未曾包围过来之时,两手奋力的划水,跑到那水岸智商。背着高俅摇晃的中军大旗而去,专拣着小路逃走。 却说那高俅正打算从河上逃走,却见那大河四边烟尘滚滚,炮声隆隆。 便知道那大河之上也有梁山的陷阱,又瞧着那刘某龙的水军,动着动着便互相碰撞,难以行动,就知道这水军也是指望不上了。 心中焦急,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李从吉的护佑之下一阵乱闯。 无可奈何,鼠窜狼奔,赶紧招揽士兵,向着后边夺路而逃,收军返回襄邑。 返回襄邑城中将大门紧闭。 纵然还有不少的兵丁被关在了城外,高俅惊恐万分,也绝不肯开门放人。 不知道残存了几万兵马,就这样堵在城外,被卢俊义他们赶了上来,或杀或捉,全部清缴殆尽。 只是一时间还未曾得到攻城的命令,便将俘虏全部押回,也不攻城。 高太尉闻说梁山大军已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劫后余生。 在清点兵马,步兵已经折损了大半,水军几乎全部丧失。 战船更是一只也没能带的回来,找了半天,连刘梦龙都没有找到。 那些被困在战船之上的士兵,会水的也能逃得性命,或是漂在水里被阮小二他们打捞起来,或是爬到岸上被呼延灼带兵收缴。 但也有那慌不择路不会水的,便通通淹死水中。 忽悠在高俅身边的李从吉倒是回了城,又赶紧派人查访,看那另外三个节度使在何方。 找了半天便也从人堆里找出来了这三个节度使。 他们三个逃了个全头全尾分毫未损。 果然是绿林出身,多年为朝廷效力,老谋深算,经验丰富。 在这乱军丛中,他们三人互相照应,也不收揽兵马,任由那士兵混乱的去被冲散打败。 绝不肯暴露自己的目标,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居然真的从卢俊义他们的手中逃脱,在这乱军之中回了城。 他们三个比高俅跑的还快。 还是先人一步回了城中,只不过怕高太尉怪罪。都隐瞒身份,藏在那寻常兵丁之中。等高太尉派人来找之时,才言说自己九死一生,勉强逃了回来。 高太尉出战不利,损伤大半,军威受挫。 一时间不停的在心中叫苦,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党家两兄弟也不知去了何方。 “如今我损伤了这般多的兵马,纵然是陛下宠信于我,却又如何能够宽宥我的罪责?” 高太尉坐在大帐之中,不求退兵之策,只忧心忡忡想着后路。 思来想去,也别无他法,只能先书信一封,与蔡京商量。 提笔写信,这个时候脑袋转的倒快。 十个节度使损伤了六个,这六个人难以回来了,刚好把罪过推到他们的头上,只说他们贪功冒进。 若将来有机会能将他们救了回来,自己和蔡京也能捂住那活着人的嘴,把罪责抵到那死人头上就是了。 还有那个被自己害死的张叔夜,说他蛊惑军心,罪过也给他分担一点。 骂完了手下将领,又把本地百姓骂一通,只说他们都是愚民,受了梁山的愚弄,处处与官兵作对。 有蔡京的帮助,高俅这点罪责倒也能推脱得过去。 可罪责推却去了,又如何能够解决梁山呢? 高俅只在心中后悔,不该想着为自己堂弟报仇。也不该为了显示自己的本领,长一长威风,亲自领兵前来,如今骑虎难下。 若要打,高俅还有这个本事打吗? 仔细想想,调了十个节度使,动用了十三万精兵。 纵然是童贯在那大西北坐镇与整个西夏对敌,地方战场上也难以动用这般庞大的军队。 可这么厉害的军队,被自己一战葬送了大半,高俅心里没了底,只想着恐怕非得把西北的边军调来,受自己的指挥,才能与梁山对战。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的士兵都是酒囊饭袋,难堪重用。 想要靠武力料理梁山是万万不能了。 思前想后,居然还是只有招安一途。 刚好自己夹在这中间,两头传话。 对梁山来说,是朝廷看重他们,愿意宽宥他们的罪过。 向朝廷报告就说自己虽然兵败,但也让梁山看到了朝廷兵戎之盛,令他们心惊胆寒,情愿接受招安。 如此一来,也可以在皇帝那边把自己最后一丝兵败的坏印象洗去。 至于什么报仇,什么丢脸的事情,只等梁山归降之后,在那官场之上,岂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高俅想着,便又在自己的书信之上添了两笔,命人星夜返回东京传给蔡京。 这边高太尉心情复杂,动用七窍玲珑心,为自己谋求后路。 那边梁山大胜而归,处处欢腾。 六个节度使死了一个,抓了五个。 被压到李世民跟前,又都震惊于李世民之威荣。 又被这梁山众汉子连连唾骂一顿,骂他们害民之举,把他们骂的抬不起头,臊的满脸通红。 张叔夜又在一旁言说被高俅谋害一事,更令他们吃惊。 其实这吃惊也都是装出来的。 太阳底下哪有新鲜事,纵然是有两分吃惊,但也不多。 像这样排除异己的鬼魅伎俩到处都是。 只是如今他们五个身为阶下囚,后路又被断绝。 实实在在见到了梁山的实力,高太尉是没能力将他们救出去的。 梁山众将唱白脸,李世民唱着红脸,一番说辞便把他们全都折服了。 谁还不曾在梁山军中任职,但如今也一个个愿意转投梁山,听从号令。 李世民收服了这五个节度使。 秦明、颜树德他们也已经领兵回来。 被官兵驱赶残害的百姓,让他们解救了下来。 被吓破胆的就一起带回了应天,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又在梁山士兵的宽慰之下返回了村里。 高俅的心腹党家两兄弟也被秦明、颜树德他们斩下了首级。 阮氏三兄弟带着水军将朝廷的船只全部从大河之上开了回来。 实实在在的为水军发了一笔大财。 这么些好船大船可是大大的增长了阮氏三兄弟手下的实力。 李世民与高俅大战,韩世忠也没有闲着。 一路北上,打到了沧州。 带着朱武、李孝忠、钟刚、武松、杨志、张清、吕方、郭盛、杨春、丁得孙、龚旺等人将整个河北东路的南半段全部占领。 神火将军魏定国带着手下的精兵前去营救柴进。 韩世忠到达之时,魏定国已经将柴进救出。 两支兵马又合兵一处,将沧州知府的刑徒军击败。 只把他们往北驱赶,却并不将整个河北东路占领。 沧州知府的刑徒军以及手下的官兵,残存下来的力量全部被驱赶到了保定。 被挤在了界河南岸。 官兵大败,沧州知府自然也失去了对刑徒军的约束力。 那些无数被刺配到沧州的贼兵也无心再与韩世忠他们交战。 只趁着机会翻过界河,闯入了辽国。 对辽国南部的治安也造成了一些冲击。 这也是韩世忠根据李世民的命令有意为之。 饭要一口口的吃,梁山要一步步的壮大。 将大宋朝廷的官兵驱赶到界河周围,可以隔开梁山与辽国的接触。 梁山便不需要面临辽国的压力。 只等中原局势再稳定一些,李世民才会让梁山从大宋朝廷手中接过这一部分驻守边防的责任。 当然到那个时候就不是驻守边防了。 像这样的地方在李世民的眼中,也根本不必要成为边防了。 韩世忠带人向北杀,关胜、唐斌、郝思文、宣赞、雷横、朱仝、李应、栾廷玉以及在大名府中投效的索超、闻达,顺着李世民顺手拿下的白马和韦城,将整个滑州占据。 又从开德府向西打,轻而易举的占据了黎阳,取下了安利军。 向南威胁封丘向西南威胁卫州。 那东京城中的道君皇帝这似乎眼睛一睁一闭,变了天了。 外面的这些消息还未能立刻送到东京,高太尉的计策却已经送到了蔡京的手上。 蔡京也是大感吃惊。 那高太尉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十节度却都是响当当杀出来的名号。 如今却在梁山的手下一战而溃。 实在是太吓人了。 第两百五十六章 负荆请罪 第253章 负荆请罪 蔡京看到高俅传来的书信心中万分惊诧,自然不用多讲。 只是针对高俅的计划,心中有些犹豫。 招不招安倒是小事,如今高俅啃上了硬骨头,倒是自己的一个好机会。 让高俅吃吃苦头,受些惩处或者干脆死在前线,这朝廷里,自己少了一个碍眼的人。 自己与高俅共同在这京畿路搜刮的这么些生意和钱财,也全都落到自己的手上。 纵然是高俅死不了,这件事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回头自己略一出手,将他保一保,彻底把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应对童贯自然更加的轻松。 蔡京想着就想先把这件事压一压。 可如今,梁山的这些情况却不是那么好压的了。 蔡京刚把高俅的书信放下打算置之不理。 外面就有人来十万火急的报告消息。 梁山兵马已经占据了滑州,威胁封丘,距离东京城不过区区百二十里。 蔡京听罢更为惊骇,立刻命人压住消息,不可走漏了风声。 那梁山全占山东之时,距离东京城便已经不远了。 宛亭距离东京城也不过百里之遥。 但梁山的人毕竟都在京东路,距离东京最近的地方还有东明作为藩篱。 危机感一时间并没有那么强。 但是东京城向东两百里之内,便已经出现了梁山的敌军。 如今北边一百五十里之内也出现梁山的敌军,整个京畿路被两面合围。 压力突然增大了一半。 蔡京回过神来,突然发觉这东京城居然瞬间变得风雨飘摇了,如何能令他不惊诧? 若梁山大军攻城,该如何是好? 十节度也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如今败在梁山的手上。 朝廷剩的一些禁军能够挡住梁山吗? 如果梁山大军杀到东京城下,自己这个当朝太师到底会引咎受责,还是临危受命,大权独揽,威望更高? 蔡京皱着眉头,背着手在屋中踱步。 思索了良久,也得不出一个所以然,但还是不敢赌。 又重新将高俅的书信拿起翻看了几遍。 思来想后,还是保守一点的好。 先将梁山的人招安日后生死如何,岂不是都捏在自己的手里? 至于拿捏高俅和童贯这些事情,日后再议。 拿捏他们总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做个赌注。 只等第二日早朝,道君天子升殿。 蔡京上前禀告,言说招安一事。 先说梁山的人害怕朝廷军威,意图投降。许多将领也原本是朝廷官员,思虑朝廷旧恩,不肯作战。 那天子听了心中得意。 却笑呵呵的说着:“梁山贼寇,欺君罔上,起兵造反,涂炭生灵,如此无礼,不可招安,只可剿捕。” 道君皇帝说罢,蔡京面不改色。 又言道张叔夜贪功冒进,十节度不听号令,以至于在前线大败。 梁山众将原本也都是朝廷中能征善战之辈,如今朝廷大军在西北作战,难有精兵强将,再将梁山剿灭。 道君皇帝听了便把脸色一沉,勃然大怒,他还要怎地为何突然说了招安?原来是高俅在前线吃了败仗。 愤怒的就要骂人,命令蔡京立刻增兵,让高俅速速剿灭梁山。 若是作战不利,决不轻饶,必让他们到泰乙宫受罪! 道君皇帝大发雷霆之怒。 威风凛凛的在那金殿之上指手划脚发了一番命令,蔡京这个老家伙仍然站在那里,拱着手,低着头,颇为恭敬,但却一直没有动静。 只等着皇帝气力不足,暂时停下了骂人。 蔡京微微一拱手。 “高太尉在襄邑以北与梁山前锋交战,张叔夜便于此处兵败,这支兵马必然是兴仁府之兵马。” “梁山大军已经西出京东路,正式进入京畿路搅扰了,距离京师不到百五十里。” 一言发出,金銮殿上文武官员,许多人都是一片哗然。 道君皇帝也愣在了当场。 一时间心中复杂,不知该出何言。 只是满腔怒火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冰冰凉凉,再无半点热气。 然而,蔡京并没有停下。 “梁山贼寇已经攻占了滑州,威胁封丘,距东京城不过百二十里。” 情况瞬间变得无比危险了。 朝廷里原有的一些御史、言官、清流官员趁机鼓噪上奏。 东京城原本就缺粮,这段时间以来,又被蔡京、高俅他们搅扰得民不聊生。 他们本想上奏,可惧怕蔡京高俅之权势,也有那上了奏疏的,但也已经全被压下。 如今内外交困,刚好是他们发难之时。 有胆子最大的便将矛头直指蔡京,略微保守的便对事不对人。 上奏东京城粮价飞涨,百姓缺粮,朝廷官员将士掳掠民船,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一群人逮到了机会,七嘴八舌,像一群鸭子一样,整个金銮殿热闹的像菜市场。 倒是满足了道君皇帝在中秋佳节之时热闹热闹的心愿。 可如今道君皇帝脸上难见半点喜色,只感到心中烦躁。 又将这些趁机发难的人痛骂一番。 说他们只顾争权夺利,全不思家国之事。 道君皇帝非常的聪明。 在这样危急时刻,旁人又哪里能够指望,还得靠蔡京出力。 再不见刚才的愤怒,和颜悦色,问计于蔡京。 “危机之秋,太师计将安出?” 蔡太师神情不变,只是愈发的恭谨。 此刻在言说招安一事,天子立刻答应,降下诏书,令人招安。 皇帝派了个太监,蔡太师派了个心腹,同做天使向东而行。 又连忙让人从水路走快船与高俅互相知会。 那蔡太师的心腹与天子派的太监也都怕遇到梁山小股兵马,将他们伤害。 高俅也怕他们与梁山的人起了冲突,破坏了招安。 便派人大张旗鼓的向西去迎接天使。 这些天使也都大张旗鼓的向东缓缓而行。 一定要让人知道自己这些人是前来招安梁山的,可不算是高太尉的援兵,向梁山的人示好,自己等人并无恶意。 免得梁山的人以为朝廷要用什么诡计,把他们顺手给收拾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水路便过了陈留,一路上排场之大,自然不必多说。 过了陈留,便在雍丘过夜。 明日便可以赶到高太尉处,将招安诏书送上宁陵。 只这一夜,在这城中休息。 在雍丘城里却涌进了许多四面村坊乡镇的百姓。 或者重金在城中住客栈,或者躲到哪里的犄角旮旯里等着入夜。 夜晚三更之时,这么些百姓少说有数千之众,提着镰刀,铁锤,粪叉汇聚于雍丘城官道之上。 一群人沉默不言,将天使入住的驿站包围。 守卫的兵丁也反应过来,连忙警惕。 可那驿站中的一些驿卒立刻发难,或是从后面打杀了一些官兵,制造一些骚乱,或是打开了前门后门,让百姓们进来。 百姓们沉默不言,但胸膛中却酝酿着熊熊怒火。 镰刀、铁锤、钢叉一起前轮,些许官兵也全无战心。 这把反抗的人全都打杀了。 将那天使压在那大街之上,四面八方的百姓,人人举着火把。 将雍丘城中浓浓的黑夜打破,照的亮堂堂的。 百姓们派出几个代表,手中拿着大刀。 将那惊慌失措又威胁又求饶的几名天使摁在地上。 大喝一声:“为父老乡亲报仇!” 刀光一闪,几颗人头滚落,热血喷洒一地。 这些百姓们又冲进驿站之中,上下搜索,所有象征着官府威严的旗帜被他们扯烂、焚烧。 朝廷的圣旨诏书也被他们扯烂两半,又泼洒上大粪,只高高的挂在驿站的旗杆之上。 一群泥腿子中出现几个颇为寒酸的。 一看就是认个字的臭穷酸。 都将各自准备好的一些写满黑字的陈旧的纸张拿了出来。 让百姓们分别张贴于各处要处。 随后百姓们便将手中的火把朝着那官衙扔去。 上千人扬长而去,走到城门口,又早有那守门的官兵将大门打开。 直到他们全部离去,又重新将大门关上,只装作无事发生。 朝廷派来的天使被杀,瞬间便将事情闹大了。 四面八方张贴的告示,都说是梁山不肯接受朝廷的招安,惩戒贪官绝不留情。 地方官员连忙把消息向东报告高太尉,向西报告蔡太师。 气氛一下子变得肃杀紧张起来,原本因为招安的消息而轻松一些的官兵,此刻又都心惊胆颤了。 高太尉等人都以为是梁山的不肯接受招安。 一个个在心中都骂着梁山的人,不识抬举,但也无可奈何。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梁山的人是要和朝廷分个生死,绝不招安的消息,一下子便在整个京畿路沸腾起来。 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地方小吏,亦或是普通百姓,都是人心惶惶,各怀心思。 李世民正带着大军在宁陵城中安歇,就等着消息传来,立刻发兵,将眼前的官兵吞下。 正好好的,却突然收到消息,说梁山不识抬举,不肯接受朝廷的招安。 高太尉也派了那敢死的人在城外大骂。 倒是把李世民搞得一头雾水。 连忙派人去查探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自己确实不打算接受什么招安,但朝廷派来招安的人半路被杀了显然也不是自己干的呀。 自己正打算全部吞下这些官兵,实实在在的攻城略地呢。和那些皇帝派来的太监浪费什么精力。 不等具体的情况探听详细,二三十个大汉、老者,或骑着驴子,或步行,或划着小船,来到了宁陵城外。 一个个赤着上身,背后绑着荆条。 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请求见李世民。 李世民接见了这些乡亲,一番交谈,才彻底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假借着梁山的旗号干的。 他们本是京畿路雍丘城附近的百姓。 还有一些是他们从东京城中逃出来的亲戚。 只因为先是高太尉和蔡京在这运河之上,抢夺民船,搜刮钱财,迫使许多的商户百姓、漕工都失去了生计。 再加上运河中断,整个京畿路粮价飞涨。 百姓们的生活本就艰难,高太尉他们还趁机敛财。 为了征讨梁山,大肆的兴造船只,叫来许多百姓,不仅不发工钱,还非打即骂。 若惹恼了,那上官便要交钱赎罪。 山林之间的树木被砍伐,百姓家里的门窗被拆掉。 十三万大军驻扎于运河两岸,也时常跑到乡间百姓家劫掠。 百姓们本就已经苦不堪言,偏偏高太尉攻打这宁陵县又派出手下的士兵驱赶百姓。 想要让百姓做个肉盾,引梁山的人出来征战。 又不知害死了多少乡亲。 他们这些人心中都已经恨透了官兵。 只见那朝廷大张旗鼓的派来狗官招安,令他们心中惶恐。 他们四面八方的村镇乡里便自发的联系起来。 让一些身壮力强的汉子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作为他们的头领。 联合组织了这件事。 这雍丘城里的地方小吏,许多也都是与他们沾亲带故的。 纵然有一些是远亲,他们也特意的去求到人家头上。 像这些守城门的小卒,把守在驿站的衙役也都是本地人。 他们的许多亲戚也在这些朝廷官兵的肆虐之下遭了难。 对高太尉他们自然也有怨气。 通过这些德高望重的老者一串联,便假冒梁山的名义,冲进城中杀掉天使,撕毁诏书,势要让朝廷与梁山鱼死网破,分个高低。 如今他们事情做成,朝廷招安的计划已经毁坏,梁山必然要和朝廷打个你死我活。 但他们也不知道梁山到底能不能打得过朝廷。 虽然现在看是梁山的占优势,但毕竟大宋朝廷在这片土地上屹立了百年,这样的根深蒂固,这样的庞大,总还是让他们心生忐忑。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将梁山逼到朝廷的对立面,能杀一个贪官是一个贪官,心里也都爽快几分。 可这样做无疑是坑害了梁山好汉。 他们便也前来负荆请罪。 这么一桩事,是他们这些领头的串联的,寻常百姓不过是棋子,与他们倒也没有相干。 众人只想,以一己之力将罪责承受,任凭量身处置。 若是梁山的人将来能打败朝廷,清算狗官,那就砍了他们的人头去祭旗。 如果梁山好汉不是朝廷的对手,那么便让他们给梁山好汉陪葬,黄泉路上先去探探路。 第两百五十七章 向背 第254章 向背 对于这些百姓自发的做法,李世民并没有感到气愤。 虽然他们自作主张,胆敢冒充梁山的身份。 但李世民也确实没有想接受招安的想法,也不算是被坏了事。 甚至让李世民更为开心的是,从这么些百姓的做法中可以得知人心向背。 雍丘县城这场动乱,参与的百姓有上千人。 甚至还有许多县城中的小吏参与。 直接动手的就有这么多那么心怀怨恨只是胆怯的人自然就更多了,少说也得有上万。 而达不到怨恨,只是对当朝不满,对贪官污吏横行,残害百姓感到不满的人自然更多了,那恐怕是整个京畿路没有几个百姓还能保持对赵宋官家的热爱了。 百姓们自己做出了选择,民心向背已经再次显现,这对于李世民他们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李世民只笑着宽宥了这些负荆请罪的百姓。 吴用公孙胜的人也都笑着向李世民道喜。 上下众将神情各异,但人人心怀惊喜。 如今这李世民麾下众将中,难免还有心怀侥幸,妄图等着朝廷招安的。 故而面对招安的破坏,自然是心情复杂。 但偏偏破坏招安的不是他们梁山的人,而是赵宋官家治下的百姓。 他们虽然全都是粗人,但心中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整个京畿路的百姓都被赵宋官家不满,那么大宋的东京皇城又如何能够安定的坐落在京畿路呢? 而他们在与高俅的对战之中,也彻底意识到了朝廷的软弱和无力。 虽然他们曾经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但身处其中还总觉得自己或身边的同僚都有万夫不敌之勇,还总觉得了不起呢。 他现在在李世民的麾下,对大宋朝廷挥起手中的利刃,朝廷的软弱无力便昭然若揭了。 轻而易举的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即便是一些坚定的想要造反做一番事业的人,也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这还想着占据山东、河北,徐徐图之,再巩固一下势力,将淮南也打下来。 却突然发现才往西刚一进军,东京城就已经暴露在眼前了,似乎没什么人可以阻挡梁山。 李世民带着众将热情的招待了这些前来负荆请罪的百姓。 愿意留下的便被李世民留下分配一些职务,愿意返乡的又受了李世民重金资助,返乡带领百姓等待王师到来。 事实上,这些人是全部都愿意返乡的。 李世民也希望他们返回乡间,带领百姓配合自己的大军行动。 只不过毕竟要表示自己仁君风范,所以才给了这些百姓两条路选择。 而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他们干的本就是杀头的事情,他们主动站出来,无论老的少的,都是一些有担当的,做好了把性命留下的准备。 如今不仅没死,反而因祸得福,又岂会害怕危险? 正好返回乡间,带领百姓们继续配合梁山大军行动,天下动乱之际,正是立功之时。 光留在李世民这里,分配一些职务,做一些后勤的事,又能显出什么功绩?当然还是回去! 上一次做事,他们是对朝廷心怀不满,是为自己遭难的亲属报仇雪恨。 这一次,他们就是为了博一个封妻荫子了。 眼瞧着陈留雍丘距离东京城不过百十里地,朝廷十三万大军面对梁山都是不堪一击,谁又能守得住东京城? 看似天下还属于大宋皇帝,但大宋皇帝的脑袋似乎已经在李世民的手中了。 现在的百姓再做选择,可就不仅仅是因为对朝廷不满,对梁山欢迎了,实实在在的利益也已经摆在眼前了。 送走了这些百姓。又过去了三天。 高太尉仍旧闭门不出,十分惊恐,派人连连催促东京城赶紧做出反应。 那道君天子得知自己的人被半路袭杀,梁山的人还四处张榜通告,嚣张至极,实在感到大大的丢脸。 对于天子来说,自然是勃然震怒。 连连收拾了一番禁军,抽出来了三万兵马,调了几员猛将,就要立刻支援高俅。 可发兵的命令还没有给出,北边又传来了噩耗。 大刀关胜分兵两路,一路在西取下了酸枣阳武,一路在东取下了长垣、蒲城。 眼瞧着东西夹击封丘,兵锋直指陈桥。 这一下,东京城中的歌舞升平是彻底的被打破了。 皇帝也彻底没什么心思,再去过什么中秋佳节,修宫殿乘凉了。 刚想派出兵马增援,此刻也不敢了,只赶紧把这兵马握在手中,先守住开封。 那皇帝在宫中大发雷霆,上下乱骂。 只骂这关胜不忠不义,竟然背反朝廷。 当初关胜被擒拿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在意,只觉得来头虽然看似不小,但到底也只是个无名小卒。 如今,这情况却大有不同了。 尤其是这皇帝怀疑这些武将是不是早就和梁山有勾结,早就对朝廷心怀不满,就找着机会造反。 要不然,那呼延灼为何领兵攻打梁山,却轻而易举的败阵? 掉过头来打高球,却五百人直冲中军,锐不可当。 林冲、徐宁不过是区区的两个教师,活了半辈子,也只不过是练习武艺,没有上阵厮杀过。 也没在朝廷里显示出什么能耐,这入了梁山的手中,调转头来处处攻城略地。 大刀关胜也是如此,让他去攻打梁山就步履维艰,带着一帮兄弟,没几天就被梁山擒拿。 这掉过头来打朝廷却是这样的勇猛。 大名府被他攻占,滑州也被他拿下,如今直接攻入了京畿路。一路上夺下来的城池都快有十来个了! 道君皇帝气的连砸了一片官窑瓷器,经济与艺术价值颇高的瓷器碎片便铺了一地。 他只在心中大恨。 自太宗皇帝以来,对武将严防死守,果然不错! 这般武将果然个个包藏祸心。为朝廷效力的时候,便藏拙不出力,一个个要把这般本事为朝廷使出来,哪里还愁天底下有流民造反? 辽国,西夏也早平定了。 可愤怒归愤怒,徽宗却没有旁的办法。 虽找了蔡京商议一番,但蔡京是个文人,面对到底是增兵高俅还是固守东京,也是难以抉择。 至于朝廷剩下的那般武将,徽宗虽然也很想问计,但心里总不放心。 以前其实也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思来想后,也无可奈何,只赶紧修书一封,令人八百里加急往西北送。 前前后后,徽宗最后能用的人也只有童贯这个老太监了。 徽宗料想潼关是个太监,一身权势都来源于自己,和旁的武人不同,一定不会背叛朝廷。 那高俅命令心腹牛邦喜守在陈留,把守住后路。 有心腹把守后路,高俅也能放心。 而牛邦喜作为高俅的心腹,自然也是十分称职。 驻扎在这陈留,每日敛财不断。 每日都一要防备梁山坚壁清野的名义,派出官兵到乡间村里搜刮。 钱财虽然搜刮不多,但粮食却得了不少。 如今,运河中段,山东已经被梁山占据,整个河南地粮价都在飞涨。 至于在那东京城中,更是粮价涨得恐怖。 如今搜刮的这些百姓的口粮可比那铜钱银子还要贵。 牛邦喜心里也欣喜,他虽然是高俅的身父,平时也能发财,但像这样发大财的机会可不多。 毕竟大头都得让高俅拿去。 如今做的这笔生意虽然也是这样,但奈何这笔生意实在太大。 整个东京城,甚至整个京畿路,各大城市里的百姓、官员、富豪都张着一张嘴,嗷嗷待哺。 这些利润只让牛邦喜微微分润一些,便是几辈子收礼收不来的财富。 尤其是牛邦喜在高俅身边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旁的事情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但发财这件事他绝对有能力。 如今整个京畿路的缺粮是暂时的,朝廷大军必然不会放任不管,梁山纵能抵抗,也抵抗不了多久。 一旦运河打通,大量的粮食北运,粮价就会应声而落。 牛邦喜对高俅的十三万大军,对朝廷的实力很有信心。 所以他心中颇有一种紧迫感。 发财必须抓紧时间,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对百姓的搜刮颇为苛刻残酷。 不长的时间官兵与地方百姓之间的流血冲突便有上百起。 因此孙安和董平的进军非常的顺利。 他们一路上偃旗息鼓,要奇袭陈留,但也很难避免会被一些人看到。尤其是中原地区,人口稠密。 但这些百姓也说不上就一定觉得梁山能打败朝廷,但只要梁山能给朝廷一点颜色瞧瞧,给他们点苦头吃吃,他们也乐意见到。 看到的人装作没看见,恨极了朝廷的人,还愿意主动的为梁山的人指路。 孙安、董平带着一支大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摸到了陈留十里之外。 身边还跟着数百的百姓。 这数百百姓都是在孙安进军路途中,碰到牛邦喜派下来劫掠的官兵手中救下来的。 连续截杀了好几支小队官兵,救下来了几个村庄的百姓。 这些百姓们便帮着梁山的人带路,从一些只有本地人知道的道路绕到了这陈留城外,并没有被人发现。 “我带人去吧。” 董平主动请缨,他最是喜欢冲锋陷阵。 “多加小心。” 孙安略嘱咐了一番,便让董平以及数百士卒换上了抢来的官兵的装备。 又将许多士兵弄得蓬头垢面,换上了百姓的衣服,绑缚起来,装作是抓的一些刁民。 又让一些士兵打扮成苦力的样子,拉着几个板车,上面装的是官兵抢来的战利品。 准备就绪,董平便带着队伍大摇大摆,不成样子的返回陈留城。 那在外面站岗的士兵远远的瞧见了,也并没有任何的警惕。 牛邦喜派出了太多的小队,来来回回的劫掠。 一开始,这些站岗的士兵还仔细的查看身份,到了后来便也感到厌烦了。 自觉的也有了一些经验,远远的一看便知道是自己的人。 他们没想到会有人装成官兵的样子前来抢门,也更想不到,居然会有人装的这么像。 有官兵,有刁民,还有抢回来的战利品。 董平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过来。还冲了几个看过来的士兵点点头,打着招呼。 那士兵虽然互不认识,但也觉得是自己的同僚了。 正回了一个招呼,想要乐呵的回两句发财,却见董平突然一个暴起,手中的长矛猛然前刺。 把两个靠在一起吊儿郎当的士兵一矛刺穿。 身后的士兵从那板车之上抽出两杆长枪,抛到了董平的手中。 董平接过长枪,又杀了两三个。 装成百姓的士兵绑的是活扣,手一抖,绳子就松了。 扮成苦力的士兵不停的从板车中抽出武器递给身边的兄弟。 一群人如狼似虎的便向上冲,三两下把这大门口杀的尸横遍野。 “梁山好汉在此!谁敢阻挡!” 董平冲着那城中往外支援的士兵大喝一声。 察觉到大门口的骚乱,前来支援的官兵吓得肝胆俱裂。 董平又带人冲杀上去,一些扮成苦力的兄弟把那板车往城门口一挡,拿着武器把门口把守住。 孙安立刻挥动军旗,命令士兵冲锋。 乌泱泱的梁山大军便向陈留城中冲去。 那城中的守军连董平都不敢阻挡,又如何能真的阻挡梁山大军? 略有一些跑不掉的,才勉强挥动几下兵器,也根本不是对手。 董平一路杀到那官衙之中,上上下下大杀了一通,杀了几个显然是从东京跑过来的官儿,却没有找到牛邦喜。 董平又带着人大肆搜捕。 而孙安带着大军冲入城中,立刻将各处城门控制。 城门处交给士兵,自己亲自带人赶往水门。 把那门闸落下水门堵住。 结果正好撞到一队官兵乘着船要向外跑。 被挡在水门前,进退不得。 孙安带着几个士兵跳到船上,挥舞着手中的铁剑,把这人头一排排的砍落,滚入这大河之中。 一个贼眉鼠眼,吓得满面苍白的官员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 孙安一把把他提起,扔回了岸上。 一些附近的百姓立刻认出了他。 咬牙切齿的喊着:“就是他,就是他!东京城来的狗贼牛邦喜!” 随即便从地上捡起兵器,一拥而上,将牛邦喜剁成了肉酱。 第两百五十八章 西北变局 第255章 西北变局 占据陈留之后,孙安留守陈留。 董平领军,顺流而下攻打雍丘。 那被宋徽宗派来招安梁山的天使,便是在雍丘城被百姓们所杀。 而从这边出发去向李世民负荆请罪的百姓的代表也已经带着李世民的好意回还。 发动着本地的百姓,准备配合梁山兵马的行动。 虽然明面上还没有将那县城中的官员杀掉,彻底的背反朝廷。 但雍丘城的县官已经失去了对本地的掌控。 董平带着梁山大军杀到,百姓们直接大开城门,欢迎王师入城。 高俅后路彻底被断绝。 童贯被紧急调回了东京,面见了天子,也来不及多做寒暄,便立刻被宋天子委以重任。 原来,陈留失陷的消息还未曾传来,但封丘城已经岌岌可危了。 关胜带着麾下众将,兵分两路,东西夹击。 连战连捷。逼近到封丘城下连日攻打。 城中守军不是对手,连忙向东京城告急,请求支援。 如今刚好迎来了童贯,宋徽宗也来不及再与童贯商议,到底是不是应该增援高太尉。 到底该拿山东的梁山兵如何是好? 封丘危在旦夕,关胜所向无前,一路披靡,已经快要威胁到了东京城下,这是宋徽宗万万不能容忍的。 连忙拨掉东京管辖八路军州各起兵一万,本处兵马督监统帅,又在京师御林军中选点二万守卫中军,归于童贯统一指挥。 可仓促之间,十万兵马哪里能够调齐? 且不说道路远近,就单单睢州那一路便无能为力。 高俅便在此处领着大军与梁山大战,本处兵马早已经在高俅手下听用。 又有着孙安、董平从后边袭击,截断后路,连连夺城,本地兵马还不够用呢,支援童贯那真是无计可施。 而其他地方的兵马离得也远,陈州、汝州的兵马都不是一时间能调来的。 只有一纸公文发下,可让郑州兵马赶紧向东行军,可以在封丘城下与童贯汇合。 无可奈何,又赶紧在御林军中增兵一万,命童贯带着三万兵马北上抵抗关胜解救封丘。 如今东京城里的兵马也是捉襟见肘了,给个一两万的,还都得考虑考虑,算一算。 东京虽然号称有着八十万禁军,但这么些年来,许多人都疏于训练,都成了高球家的泥瓦匠了。 能用的兵马都不足一半,甚至更少。 还得把这些兵马里吃空饷的剔除一番。 东京城的这些兵马就更少了。 这段时日以来,连番用兵,先有呼延灼、林冲他们带着几万兵马送到了梁山的手中。 又有大刀,关胜带着几万兵马也在梁山手里全军覆没。 高俅领兵攻打梁山,又带了几万兵马。 所以给这童贯派兵两万三万的,还要抠搜一阵。 给了兵马,又给童贯选了两员大将。 御前飞龙大将与御前飞虎大将。 童贯还带着自己的心腹爱将刘延庆父子二人。 这一番在西北与西夏征战,这父子二人仗着童贯的势,可没有少给西北边军气受。 大小种相公倒还能忍着,那小太尉姚平仲以及刘法父子二人可是多方的与刘延庆父子二人产生冲突。 这西北两国之间的大战,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童贯虽然回来了,那些前方的将士就被抛在那里,任由他们自己发挥了。 这样的情况下,若不把刘延庆父子带回来,被人坑死了,都没处去哭。 也因为一路急行军,许多西北的精兵也未能带回来。 只带了两千骑兵。 童贯掌握中军,号令大小三军,打开了武库拨降军器,也不去选什么良辰吉日了。 宋徽宗亲至城门外践行。 看着童贯命令众将先驱军马出城,拜赐天子,飞身下马,往北边行军。 …… 中原之地,打的热闹。 西北茫茫荒漠之间,也是杀声震天。 “他妈的童贯那个老东西可真是害苦我们了!” 刘法吐着嘴里的风沙,奋勇的指挥的将士与西夏的大军进行厮杀。 浑身上下已经鲜血淋漓。 身上的盔甲已经多处甲片变形。 左臂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爹,打不了了,快撤吧!” 刘正彦劝着刘法撤退。 刘法瞪大了双眼,他又如何能不想撤退! 这个硬骨头本来不该自己来啃的,童贯偏偏爱惜自己麾下的兵马,把自己从百里外调过来与西夏精兵交战。 把本该正面迎敌的刘延庆兵马当做预备队援军。 非要自己上前厮杀,咬住西夏精兵再等刘延庆父子合围。 这种手段自然让人大为气愤,十分不齿。 但刘法也无可奈何。 他如今虽然也被人称作为大宋第一神将,但毕竟也不过是一个武将而已。 根本无力与童贯对抗。 “不行,不能撤退。” 刘法咬着牙又砍掉了一个西夏兵的头颅,丝毫不顾及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向外渗着鲜血。 “此时要撤,此次合围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牺牲了这么多兄弟,我不甘心。” “杀!!” 刘法大喝一声,带着士兵奋勇杀敌,又将西夏兵杀得一阵后退! “可刘延庆父子迟迟不至,已经迟到三日了!” 刘正彦阴沉着脸。 他心里怀疑这是童贯故意的。 童贯不仅仅是在战斗中顺便保存自己麾下的实力,而让刘法来啃硬骨头,削弱刘法的兵力。 他甚至是故意的不前来增援。 这个局可不仅仅是给西夏人下的,刘正彦严重怀疑这个局是给刘法下的! “父亲,你难道忘了杨无敌了吗?” 刘正彦虽然陪着父亲杀敌,但心思却早已经不在战场之上了。 这若不是自己的儿子,又是援军三天不至。早就被刘法因为扰乱军心而杀了。 而对于这些武将来说,只知道当年杨无敌也是被友军抛弃,导致兵败被俘。 只以为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便认为当年的那些人都已经受到了惩处。 但是因为刘法和刘正彦,东京城里走了一遭,却也了解了不少的内幕。 当年将杨无敌坑害而死的监军以及大将潘美都不过是被轻拿轻放打了几十大板罢了。 根本没有付出什么足以和杨无敌兵败被杀,西北战事糜烂相匹配的后果。 而当年的情况,今日似乎重演了。 “你当我不知吗?可我军若敢撤退,童贯以违抗军令为由,咱们父子难道就有好果子吃了吗?” 刘法也是面色难看。 在权势的面前,他这个大宋第一将也显得那么的无力。 刘正彦没有再说话,只是咬着牙麻木的砍杀着西夏精兵。 但他心中情绪翻腾,却未必就这样甘心了。 妈的,真逼急了……! “援军,将军,援军来了!” 突然有士兵大声高喊。 宋军士气大振。 刘法父子两个看着象征着宋军的军旗出现,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那大旗上是一个姚字。 但也让这两人更为放心了。 “弟兄们,援军以至,随我杀!” 刘法大喝一声,再一次的向西夏人展示了大宋第一神将的风采。 连续六天的车轮战,本该在第三天到达的刘延庆父子未曾到达,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又与西夏精兵摩擦了三天。 如今手中兵马不满万,西夏精兵还有三万之众,却也在士气大振的刘法面前被打得节节败退。 而那一杆姚字旗,从斜后方直插而入。 也是势如破竹一般将早已疲惫不堪的西夏精兵的军阵冲塞。 大战又持续了一个时辰,三万西夏兵被斩俘过万,剩下的也已经溃不成军,向着西北败逃。 “追击,追击,速速追击!” 刘法兴奋地指挥着士兵追击,只有在战场之上,才能展示自己所有的风采。 那种在朝堂上在宦海中的无力,全都被抛之脑后了。 “刘将军,不要再追!刘将军,不要再追!” 援军中一彪兵马扯着大旗前来喊话。 将杀的兴起的刘法赶紧拦下。 姚平仲亲自带着一彪兵马来到军前与刘法父子俩见面。 虽经历大战,表情上满是兴奋,但也看得出来,他眼神中笑不怀好意。 刚与那刘正彦一见面,便兴奋地说道。 “童贯那个老太监跑了。” …… 渭州 “我父亲怎么说?” 小种相公问询着从延安府过来的两个府干。 两个人恭谨的站在下边。 “老种相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让新将刘将军父子二人救下来,稳住前线的局势,看朝廷后续的安排。” 小种相公点了点头。 心里也明朗了一些。 领军大将突然跑掉,连句话都没有来得及留下。 西北这场大仗就不好打下去了。 后勤调用、兵员补充,各方配合都是问题。 只能先将如今占据的一些优势稳下来。 别被西夏趁机反扑就已经很好了。 再说了,就算他们这些西北边将奋勇杀敌,哪怕是直接把西夏杀穿了也没什么用。 东边的情况不分个高低,他们是难有作为的。 总不能说我前面把西夏灭了,回头一看,东京城被偷了,皇帝直接没了,改朝换代了…… 他们这些朝廷官兵、边疆精锐,顷刻间变成一些非法武装了。 “谁能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小种相公虽然早看李世民他们不凡,但也没想到这变化来的这样快。 童贯狼狈东归,说明东京城是真的没人可用了。 “是啊,谁能想到呢?” 两个府干也连连感叹。 他们两个都是老种相公的绝对心腹。 当年老种相公在延安府接见李世民的时候,他们就藏在一旁。 老种相公没有将李世民留下,他们还在一旁表示过疑惑。 后来派人暗杀过李世民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在这儿一阵的感慨。 童贯刚一走,大小种相公便得到了信息。 连忙收缩了防线。 这几天也没出现什么差错,手下的将士们倒也闲了下来。 只有刘法陷入与西夏大军的纠缠之中,本来是童贯安排好的一次歼灭战,为了这一场战斗,准备了一个多月。 没想到打到一半后院失火,老家出问题了。 大小种相公还能慢慢的收缩防线,童贯却没这个时间,飞马离开了西北。 刘法他们自然也是没能得到消息,仍旧在等待着那不曾存在的援兵。 大小种相公看不是办法,又连忙与那姚家商议,赶紧让小太尉姚平仲带着兵马前去增援,先将刘法他们救下来,收缩防线,再做技巧。 如今京畿震动,他们这些掌控西北的几大将门也是人心惶惶,也没有战心了。 只想赶紧等着东京城那里局势明朗。 纵然他们不知道李世民的兵马已经威逼东京城,只知道是威胁了京畿路,但对于西北将门的几大领头羊来说,都猜得到情势如何。 若非是东京危机,童贯也不会连句话都没有留下,便急匆匆地赶回了。 甚至连兵马都来不及带走,只带走了刘延庆父子与两千骑兵。 现在摆在这些将门面前也有一个大难题。 如果东京城真的到了生死存亡时刻,朝廷求救,要求他们带兵勤王,那个时候该如何是好? 他们这些人并不是都像姚平仲恨透了那些贪官污吏,又年轻气盛,也不像刘正彦头上长反骨。 但偏偏的与西夏挑起了这场大战。 西夏举国之力都在这边疆,也正是因为童贯和蔡京早早的布局,一边派人来西北戍边,一边又大肆的敛财。 导致了人也想跑,地也难种,粮食不够。 西夏人察觉了虚实,也早就想派兵试探试探了。 刚好他们的王爷前来试探之时,被李世民他们宰了。 这场两边都早有准备的战斗,如今打了起来,却不是那么好停下来的。 如果他们带兵勤王,西夏大举入寇,如何抵挡? 这由不得大小种相公他们不忧愁啊。 这样的选择也实在很难做。 小种相公沉默了许久。 “鲁达从前面退下来了吧?” 一个渭州的府干也在一旁回话。 “他也是累极了,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睡了一天了。” 小种相公道:“他在前线立了不小的功勋,还没来得及给他表功升官呢。” “睡了一天,也该歇过来了,你把他叫醒,就说是我请他到酒楼里喝酒犒劳他,让杨可世带他去。” 第两百五十九章 拳打镇关西 第256章 拳打镇关西? “哎呀,我说兄弟可真够意思。” 鲁达一张胖脸,这段时日都瘦了一两分,虽然看不出来。 “这算什么,你在战场上可是救了我的命啊。若不是相公大人的命令,今天这一顿酒可得我先请你吃了才好。” 杨可世在一旁非常的热情。 “沙场之上,刀剑无眼,都是你杀我,我杀你的。都是兄弟,说什么你救我,我救你。” “兄弟痛快。走、走,吃酒去。”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同走到那潘家酒楼上,捡了个常来的济楚阁。 “哎哟,提辖官人,许久不见啦。” 两个酒保一同迎了过来。 左边的那个热情的打着招呼,“沙场风霜提辖辛苦,清减了不少啊。” 右边的那个看着鲁达圆滚滚的大肚子,愣是说不出话来,他是新来的。 边关大战,原本征调来的许多民夫,被蔡京和童贯逼迫的流离失所。 这人到这里找了份酒保的工作,连工钱也不要,只吃些剩菜剩饭,在这柴房里住着。 “休的客套,有什么只管上来。洒家从沙场上捡了一条命,还得好好的快活快活。” “可不是吗?提辖,真是不容易,这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也显得提辖英雄盖世。” 酒保客套着下去了。鲁达和杨可世分了主次坐下。 “还是这么个地方,人却不是那么些人了。” 鲁达免不得有些感慨。 以前在这酒楼中都是随便坐下的。 只因为那一次与李世民、史进他们在这济楚阁中一同饮酒谈天,从那之后,鲁达凡是来饮酒,都在这个阁子里坐了。 杨可世给鲁达敬了酒,语气中也满是感叹。 “谁能想到?虽说当年便瞧着他是一个英雄,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势如燎原烈火,做出了这般大的基业。” 鲁达饮着酒看了杨可世一眼。 “兄弟,有话直说。” 杨可世手上一顿,心中一惊,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厮看似粗鲁,却不好应付,心细如发呀。” 便随意的笑着。 “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无非是咱们弟兄在前面奋勇杀敌,将脑袋往刀口上撞,心里总有两分不值。” 鲁达有些狐疑。 “杀敌报国,砍头升官,有什么值不值得?你刚才向我道喜,说相公等着给我升官,你不也立了一些功绩,这官位也该往上挪一挪了。我也得向你道喜嘞。” 杨可世饮了一杯酒,又叹道。 “升官升官,升再高的官有个屁用,到底还是个武官。” 听着这话,鲁达本来心中有些狐疑,如今却也满被感慨充满了。 当年那一场宴会,似乎仍旧历历在目。 这么些言语听着又是那么的耳熟。 杨可世怕鲁达看出破绽,自顾自的引起闷酒。 “兄弟,你刚从前面退下来,刚回了家便呼呼大睡了这么一天,因此不知道。” “当年的那李英雄如今做的好大基业。” 鲁达陪着饮酒,“我如何不知?那几个兄弟,端的有本事,坐在了那山东梁山,东京城的皇爷也拿他们没办法,我看,过不了多久,恐怕还有见面之日嘞。” “等把西夏的狗崽子打退了,说不定就要调咱们前去剿灭,嘿,到那个时候,你怕不怕被他们再打一顿?” 鲁达说着说着便笑了。 杨可世当年可是败在了那群人手中的。 如今人家必然变得更厉害了。 “哪里需要过段时日?说不定就是这么几天的功夫嘞。我说你不知道,不是不知道他在梁山。” 杨可世闷了一杯酒。 “他们如今已经打到了京畿路了,听说南京被夺,运河中断,东京城人心惶惶。” “童贯那个老太监一声不吭的已经跑回东京了。我是才心中不快,就是为刘将军可惜。” “若非是大小种相公反应的快,赶紧让小太尉带了一支兵马前去支援,恐怕刘将军父子二人就要被童贯丢在那西夏大军之中,被坑害而死了。” “你说说,就咱们这些武将,再升官又有什么用,也升不到刘将军这个层次了。在那老太监面前还是狗屁不是!” 鲁达听了这件事又惊又气。 恼的险些将桌子砸出来一个窟窿。 瞧着杨可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只能长叹口气,宽慰着他。 明明是他请自己来饮酒,高高兴兴的庆祝,如今倒成了自己陪他解闷了。 都是兄弟,又多说什么呢? 鲁达也只能陪着他推杯换盏,一杯一杯的饮酒。 一边劝他宽心。 那杨可世便借着几分醉意,给鲁达戴起来高帽子了。 一会儿说鲁达果然豁达,一会儿说鲁达洒脱。 一会儿说鲁达正义,一会儿说鲁达不畏强权。 喝着喝着,都有了三分的醉意。 借着酒气,情绪也好了,但这好情绪里,终究隐藏了几分心酸。 在这样表面上高兴,却终究心情复杂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的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的啼哭。 本就是饮酒过量,又加之心情复杂,鲁达自然大为焦躁。 噼里啪啦的把一桌子碟子盏儿都丢在地上。 吓得那酒保连连赔罪。 鲁达发了一通怒,又问了个虚实,不多时,便见一个十八九的貌美妇人,汪汪泪眼来到了跟前。 “你两个是哪里人家?为甚啼哭?” …… “这狗皇帝狗急跳墙了。” 李世民笑呵呵的看着关胜传来的消息。 公孙胜,乔道清不在身边,只有吴用在一旁作陪,分享着李世民的欢乐。 “狗皇帝失了分寸,匆匆忙将童贯调回那西北这么短的时间如何能够安定?只盼不要让西夏过于得意才好。” 吴用也是在这里说风凉话。 对于宋徽宗的这个选择,并不能说是对是错。 若不赶紧将童贯调回,东京城都丢了,他这个皇帝都当不下去了,在不在意西北的战事也都无所谓了。 如今匆忙将童贯调回,纵然西北战局糜烂,只要自己还是个皇帝,将来总还是有机会嘛,大不了割地赔款。 虽然从这狗皇帝的角度可以理解,但在吴用和李世民眼中,看着自然都是乐子。 “纵有小败,不至于大败。大小种确实练出了不少精兵,两个人也很有手腕。” 整个西北边关,李世民最看重的便是大小种了。 虽然西北将门甚多,还有姚平仲一家,实力也不小。 但大小种相公不仅是武将,而且还能治理一方,通些民事,最关键的还是老种。 老种隐隐有些地位超然,既懂得斗争,又懂得保护自己。 政治智慧也颇为高深呢。 “只等灭了这个狗皇帝,以府主之才干,辽国、西夏也都不在话下。” 吴用在这里拍着马屁。 李世民将这些马屁抛之脑后,笑着说道。 “童贯带着刘延庆父子挡在了封丘,这是老冤家了。” “传我的命令,杨志、武松及一干将领镇守河北,韩世忠轻车简行,速速赶到封丘,接替关胜与童贯刘延庆父子对战。” “韩世忠到达封丘,关胜带兵西进,夺取郑州,包打中原。” 吴用在一旁迅速的草拟了命令,又让李世民检查一遍。 检查无误,便盖印发出。 李世民笑道:“不要说我不给机会,这个报仇的机会就交给韩世忠了,看他能不能把握住。” …… 正晌午的时候。 渭州状元桥下,有两间门面,两副肉案,三五片猪肉。 正好好的,那过路的百姓突然听见大喝一声。 “洒家特地要消遣你!” 一声喊罢,将那过路的人都惊呆了,便又听着扑里扑棱的乱响。 “你是如何强骗了金翠莲父女?” 便又听着砰砰几声。 “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你这厮诈死,慢慢理会!” 过了好一阵,那中间没了动静。过路的人才敢上来看热闹。 一群人在那中间,一个郎中在那里救着,救了半天救不活。 便听着一群人哭哭啼啼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小种相公在府中坐定等着本地府尹前来上门。 将府尹送走之后,几个心腹和杨可世才围了上来。 “鲁达可能看出蹊跷。” 小种相公笑道:“这厮外粗内细,也许看得出,也许看不出,但只说看不出。” “只怕他日后记恨。” “他心胸开阔,非是这般的人,纵然记恨也不打紧,将来自有理会。” “他若看不出,那边的人可能看出?” “那人智计深远,知道是我让人带鲁达前去饮酒,必然看得出。” 且说那鲁达离了渭州,好似那失群的孤雁,漏网的活鱼,不分远近,不顾高低,也不知往哪里走去。 只无意之间,似丧家之犬一般向东直行。 他心慌意乱,脚快如同临阵马,往东行了一天,也不知走出了多少里路。 夜过天晓。 便在那路口突然撞到了一个小车。 “哎呀,恩人怎么在此?” 金老头大惊。 鲁达撞见了金翠莲父女两个,一时间心情复杂,也不知如何说起。 这金翠莲父女两个原本是东京人,前来渭州投亲。 只到了此处才知道,自家的那亲戚搬到南京去了。 又将自家的委屈与鲁达说了一通。 鲁达当时心情正不愉快,本就是一个较为正派的人,又刚刚被杨可世劝了许多的酒,还带了一堆的高帽子。 借着酒劲,当场便把这事应下了。 本想取些钱财资助金翠莲父女两个回乡。 可突然想到,他们的亲眷在南京。 南京已经被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些兄弟占领。 去东京还是去南京,都是一条路。 而东京反而更近一些。 鲁达当时鬼使神差的,也不知怎地,并不劝金翠莲父女两个回东京。 反而多给了一些钱财,让他们多走个几百里,依旧到南京去投奔亲戚。 怕他们担心亲戚又不在南京,鲁达还特意多让杨可世凑了些钱,以保证金翠莲父女两个到了南京,没人投靠,也能做些买卖,可以安家。 而他这打死了郑屠,正心乱如麻之际,大好的前程一朝葬送。 虽说做了这样正义的事情,却也不知道心中有几分后悔。 茫茫然之间,也不知道往哪里去,直接往着南京跑。 如今再见了金翠莲父女两个,鲁达将前因后果说了一番,难免有些叹气。 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自己刚刚要大有起色,战场上立下功勋马上就要升官的大有前途的人生便这样一朝葬送了。 要说鲁达真的不后悔,那便不是人了。 但总的来说也是心绪复杂。 便瞧着那金翠莲父女两个知道的事情原委,又连忙叩首,冲着鲁达连连磕头。 鲁达真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真是上天派来解救他们父女两个的天神。 鲁达看着他们两个的感激,虽然心中后悔,但这样的事情如果再发生自己面前,自己定然还是要做的。 就这样想着,也不将这父女两个扶起,只大屁股坐在那小车上,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杨可世好生小瞧洒家,纵不灌我酒又能如何?” 金翠莲父女两个听了一脸的错愕。 鲁达随意的对他们摆了摆手。 知道他们两个是不着痕迹的被利用的。 正是这大人的世界,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也知道你做了什么,但只要没摆在明面上,面子上就都过得去。 “你们要去南京城投亲,洒家也正好去那里求一个出身,刚好一路同行。” 那金翠莲父女两个听了更是大喜。 虽说鲁达杀了人,成了通缉犯,但他们两个却不怕鲁达连累自己。 这两人也是知恩图报的。 “官人救我父女二人,又为我父女二人惹上官司,实在是再生父母,如今一同结伴前去南京,有官人这般急公好义、武艺高强的英雄在侧,小老儿也更可以放心了。也好让我父女二人服侍官人,聊表寸心。” 听着金老头说的话,鲁达的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便翻身站起,将那包裹随意的往这小车上一扔。 哨棒往小车上一搭,放在自己随手能够到的位置。 从金老头手里接过小车,三人便结伴一路东行。 那金翠莲看着鲁达使力,身躯庞大,孔武有力,心里满是安全感。 羞答答的伺候着鲁达一路吃喝洗刷。 第两百六十章 白送的功劳 第257章 白送的功劳 那高太尉还在襄邑安坐,正愁眉不展,城外被围的水泄不通。 前些时日,屡屡派兵求援还能够出的去。 只是不知道那朝廷到底有没有派来援兵。 这几天却根本是出都出不去。 至于后方道路断绝,陈留已经被攻打下,这样的消息,高太尉也是根本不知。 只听着城墙外边连珠炮响,鼓声不绝。 哭丧着一张脸,心里便也知道,必是梁山的人又在攻城了。 倒也真是难为了李从吉他们几个。 也真不愧是从绿林出身,又为朝廷厮杀立下许多战功的节度使。 这几天虽然士气低落,但排兵布阵,领着残兵谨守城池,倒也做的周到。 当然这也有城中兵力充足的缘故。 十三万兵马虽然被梁山杀得大败,但毕竟败相是从一开始的斗将便已经显露。 等到呼延灼冲阵之时,大军已败,并没有陷入梁山的合围。 虽然是死伤无数,但因为有着十三万这个基数,跑掉的人还是不少。 这小小一个襄邑城,驻扎了好几万兵马。 把那城头上排的密密麻麻都排不开。 有充足的兵力进行轮换,因此守城倒也方便。 只是面对梁山大军的攻势,高俅他们唯一的办法也只能用人命来填。 李世民的后勤有着赵佺作为调应,又早有能工巧匠打造攻城器械。 只在那襄邑城外,呼啦啦的推动着云梯前进。 几十个梁山士卒,藏于云梯底端,推动着云梯靠近城墙。 有着云梯护佑,四面弓箭难以射到,正面还挂了一张老牛皮。 仅有一些石头滚木能略一阻碍。 但对于早已做足了准备的梁山来说,自然也不是什么麻烦。 云梯靠近了城墙,藏身于云梯内的士兵,搅动绞盘,将折叠成几节的云梯展开,宽阔的云梯靠在那城墙之上。 任由那城上的守军刀劈斧剁,也难以造成大的损伤。 宽阔的云梯足以数名士兵并列而行。 好似硬生生搭在半空中的一条道路一般。 梁山刀盾长矛手互相配合,奋勇向前,一小一小队的杀上去。 每一队冲上前去,都能把城上的守军杀得节节败退。 李从吉他们只能不停的放火,企图将云梯焚烧。 可云梯上早已做了防火措施,不使用相当数量的火油,难以造成损伤。 损伤之后,略将梁山的攻势挫退,云梯收回,只将那烧毁的零件儿轻轻一换,即便是大修,也不过三两日便能重新修好。 李从吉他们根本没有摧毁梁山攻城能力的能力。 只能靠着人命去填,靠着物资去填,尽力的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城中的石头、木头不够了,他们便去拆百姓的房屋。 火油不够了,便闯到百姓家里,抢夺一切可以引火的东西。 为了留足守城物资,被抢走物资的百姓无法生火,还没被抢走的,也被勒令不许生火。 百姓们只能吃生的东西。 小小一个城中,窝了几万兵马,士兵们没有地方驻扎,便抢到百姓的家里。 百姓们被赶到大街上,他们鸠占鹊巢。 想让这些士兵睡大街而不去扰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知道多少百姓日日哭泣,整个城中生灵涂炭。 但此地却与雍丘不同。 纵然是百姓遭难,恨透了这些官兵企盼着梁山兵马赶快打进来。 他们也做不到反抗这些官兵。 雍丘那里是官兵们没有做足准备,而在这襄邑城里,官兵都要将这座城池塞满了。 力量过于的强大,根本不是百姓能反抗的。 “董平已经将雍丘拿下了吗?干的不错。这里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李世民满意的看着西边传来的信息。 又抬头看了看眼前并不怎么雄伟的襄邑城。 “这赵官家手下并非没有良将啊。十节度确实是打出来的威名,名不虚传。” 李世民不知道多少次感叹过这样的话。 虽然这个小朝廷看起来武德非常不充沛,到处受欺负,处处认大哥。 这个朝廷也确实难以找到像李靖、李绩那般的统帅人物。 但是中上游的猛将还是不少的。 呼延灼、秦明、董平他们,官位都不怎么高,但手中的武艺却也都非常不错。 尤其是呼延灼、关胜还颇有一番领兵的本事,也是非常令人满意。 十节度虽然一战被自己杀了一个,抓了五个。 这城中剩下的几个人,调度起来兵马守城的时候还颇有章法的。 听了李世民这样的感叹,王焕、韩存保他们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确实是在夸他们,可他们却是在正面斗将,被一下擒获的。 夸李从吉他们守城守得好,但他们几万兵马只能龟缩于城中,就连对打攻城战的梁山都造不成大的损伤。 仅仅只是在那里拖延时间罢了。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人别给我杀光了,我留着还有用呢。” “先派人去向城中喊话,告诉他们陈留雍丘已经被我拿下,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再告诉他们,梁山大军已经从北边杀到了封丘城下,东京城岌岌可危,赵官家也没有能力再给他们支援了。命他们速速投降,免得误了自家的性命。” 吴用接了命令,便下去安排。 不多时就选了十几对的大嗓门,轮番对着四个城门上面大喊。 “陈留雍丘已被我梁山大军攻陷,尔等无路可逃了!” “梁山大军已经从北边杀到封丘,狗皇帝吓得瑟瑟发抖,也无力遣派援兵了!” “你们还想再打一打吗?你们的实力是打不过我们梁山大军的!” “你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速速投降吧,继续负隅顽抗,也不过徒增伤亡而已,你们注定了将会败亡!” 梁山士兵轮番在城下喊话,这些坏消息都在这城中炸开锅了。 四面守门的士兵哪里听了不感到人心惶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就连那几个节度使李从吉他们听了也是悚然一惊。 一个个在心里大叫糟糕。 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那士兵将这些消息报告到了高俅面前。 瞬间把高俅吓得面如土色。 高俅哆哆嗦嗦的冲着李从吉他们问道。 :“这些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会不会是梁山的人骗咱们的?” 李从吉他们想着,又在心中长叹。 当初也不该那样的狂妄,不听张叔夜的劝,大军贸然前进。 “咱们刚到襄邑之时,张叔夜就言说过陈留之危。太尉派他们作为前锋,也曾在北边与梁山兵马相遇,张叔夜也在那里被杀。” “如今想来,那里并不是梁山主要的进军路线,梁山主力都在东边的宁陵,却在那里碰见了强敌,那些人必然是去抄咱们后路的。” “若他们与咱们先锋相遇,败露形迹之后,并没有改变行军路线,陈留雍丘被攻占,便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一番分析,听得高俅心里哇凉哇凉的。 没想到,后路真的已经被断绝了。 他虽然不通军事,但仔细想想,也能想个大概。 陈留是自己的心腹牛邦喜把守,兵力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 前几日派兵求援,纵然是朝廷,还来不及反应,牛邦喜总该做点反应,可如今却仍旧了无音信。 如此看来,后路断绝便是真的了。 “那,那朝廷?被打到东京城下也是真的?” 高俅的两只手直哆嗦,两条腿也不停的那里抖来抖去。 昔日能把那气球控制的如同繁花蝴蝶一般,两条灵巧的腿,如今却完全控制不住。 这个消息,回答起来却感到有些艰难了。 到底是真是假,他们也无法判断。 但他们只在心中想着,梁山的实力到底如何? 十节度加起来都不够梁山打的。 那么,东京城里还有哪里的猛将能够应对梁山呢? 而这支兵马,显然又是从河北转过来的。 将大名府拿下了关胜等人在顺着大名府向南攻打。 是不是他们打到了东京城下呢? 也许,也许是真的吧。 毕竟真依照梁山的实力,朝廷似乎真的挡不住。 想到了这一茬,几个节度使都心惊胆战。 低着头,互相用余光撇着对方,却没有人敢说话。 襄邑城就在这样的恐慌气氛中过去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也没有人去点卯。 城中剩下的部队本来就是被杀散之后重新聚合的官兵。 并不是他们节度使手下原本掌管的那一万人。 在第一天略微清点了一下,看了看损失。 后来的几天都忙着守城,死伤不少,也没有人再去清点,反正人数够用。 随便拉上一支队伍,便能将城墙上的空缺堵上。 李从吉在那城墙之上严阵以待,只等着东方炮响,梁山人又该杀来了。 正等着,便突然看见,果然东边响了几声炮。 战鼓阵阵,几只旗帜飘扬。 可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梁山大军杀来。 只有几匹马,几员将,几十名扛旗的士兵。 本就恐慌的士兵们也都探头去观瞧。 “这军旗,这军旗不是王节度使的吗?” “韩节度的也在。” “还有项元镇将军的,有张开将军的。” “怎么,怎么没有荆钟将军呢?” “蠢货。那将军不是第一日便被梁山的人杀了吗?” “哎呀呀,这么说来,咱们这几位将军是投降了。” 七嘴八舌,人心惶惶。 便看着那五个节度配着几个梁山的将领一起来到了城下。 “弟兄们,降了吧,打不赢啦。梁山仁义没有要我们的性命,如今已经是四面楚歌,给你们这个机会可得抓住呀。” 王焕在底下劝着降。 正是李世民让舆论发酵了一夜,趁着人心惶惶之际,再让这些节度使前来劝降。 别的不说,最起码劝降一部分原本归于他们指挥的士兵。 “王节度,你年事已高,怎么背叛国家?岂不是枉诵一世英名?” 李从吉在城墙上高喊着。 王焕也是长叹一口气。 “非是我不为家国出力,实在是无能为力,战场上被人捉拿。梁山好汉仁义饶我等一命,自然该谨记于心。” “若是这朝廷值得效力,我也该死节报国。可咱们也都是绿林出身,见过民间疾苦,如今朝中贪官污吏横行,实在不得民心。” “如今梁山兵强马壮,朝廷本就不是对手,又加之梁山实行仁政,百姓爱戴,赵官家已经穷途末路矣。” “我等同僚一场也不肯见你们枉送性命,快快开城,投降也不少你们一番富贵。若是徒劳在此城下丧命,也难得身后之名,必然是万民唾弃呀。” 五个节度使一起在这城下嚷嚷着。 城中的守军本来就是官兵被打散之后重新聚合的,有许多兵马本来就是他们麾下的。 如今连自己家的将军都降了,还来劝降,他们自然也是颇为心动。 李从吉看着远方梁山的军营,又扭头看了看人心浮动的守城将士,看了看这城墙边连日战斗一些残存的痕迹。 只心中想着:“五节度来我这里劝降,到底是上天眷顾我,送我一场富贵。” 李从吉也没有再说话。 先点手叫过来了自己的一些绝对心腹,让他们带上一队精兵,暗暗下了城墙。 随后便任由王焕他们在城下嚷嚷。 只感觉人心越来越浮动,他们前来劝降的消息传的越来越远。 李从吉估摸着时间,便探头向那城下对着王焕大喊。 “王将军,我已深感梁山厚意,迷途知返,愿意开门献城,将功赎罪。” 此人颇有心机。 还未曾尘埃落定,他便把自己做此事的性质给定下了。 “如此甚好,快快开门。” 只要他能献城就行,管他有没有功过。 王焕他们现在才不管那些。 李从吉一声令下,大门吱呀呀洞开。 五个节度使并着卢俊义、史文恭、呼延灼、林冲以及一些梁山精锐鱼贯而入。 几十名梁山精锐立刻将这大门占住。 又朝着梁山军营的方向发着信号。 李从吉匆匆从城墙上下来,前来迎接。 “李从吉见过诸位。我已派人前去捉拿狗官高俅,只等将他擒来,算是李某送给梁山的见面礼。” 李从吉之所以在城墙之上等了那么一会儿,就是怕有人提前一步把高俅这项功劳给抢走了。 第两百六十一章 封丘大战 第258章 封丘大战 “府主,狗官高俅带到。” “跪下,跪下。” 对于高俅这个害民狗官,梁山士兵毫不客气。 用力将他推在地上。 威吓着高俅,命高俅跪下。 高俅惊慌失措,也不敢怠慢。两膝普通跪地。 “皇命难违,非有意侵犯梁山万请恕罪。” 高俅跪在地上,向李世民求着饶。 李世民端坐上首,只是微笑。 “我在那太华山中闻听朝廷有个高太尉。原本是个市井混赖子,当时还觉得当今皇帝是个好皇帝。不拘一格降人才,将这样的人简拔成了太尉。” “后来才知道。却是我想的差了。原来不过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是一个易牙之辈。” 高俅害怕的在地上砰砰的磕头。 “小人一时得势,都是走了狗屎运,英雄骂的对,骂的对。” 李世民只冲着那九个节度使以及自己这一班将领说话,根本不理会高俅。 “这是一朝得势,成了害民之辈,你们九节度在他手下听令,这段时间以来,也将这京畿路搅扰的民不聊生吧。” 王焕、李从吉这九个节度使吓得面如土色,也都扑通跪下。 一个个便也一同开口求饶。 这九人倒也聪明,看得出来李世民是什么样的汉子,一个个的也不敢找借口推脱。 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请求李世民恕罪。 李世民也是长叹一声。 想要让地方士兵不骚扰百姓,实在是千难万难。 若非是梁山被自己一手打造,又都是从那些百姓中选出来的士兵,与那梁山脚下的百姓,彼此之间又都有着血缘关系。 几番教导,几番训练,才得了这么一支不侵害百姓的部队。 像这样的朝廷官兵,不用说,李世民也知道是什么样子。 当年自己远征高句丽,不肯放纵士兵劫掠,李绩他们也都竭力上劝,这才自掏腰包赏赐了一番士兵。 “你等自然是有罪,只盼望你等日后将功赎罪,等我取下东京城,将来必然是要北征辽国,西取西夏,你们既然有威风,那都到战场上去使吧。” “左右,将此害民狗官压了下去,斩首示众。”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 高太尉被吓得裤裆湿了一块,却也被几个士兵架着拖了出去。 连一顿断头饭都没有,直接在那鬼头刀下了送了性命,结束了一生罪恶。 “将此狗官被杀,大快人心的消息,公告京畿路百姓,广贴告示,昭告天下。” 吴用接令,便在一旁起草文书。 高俅他们在京畿路这么一番大闹,实在是方便了李世民。 他们借着起兵攻打梁山的机会,大肆的残害百姓,搜刮钱财。这是在败坏京畿路,大宋朝廷的民心。 让百姓们恨透了朝廷,渴望梁山兵马的到来。 等到这最后,高俅再把人头一献,本来就盼望着梁山的人将朝廷狗官教训一番的百姓,便更加的喜欢梁山了。 李世民占领京畿路,少说得有高俅的三分功劳。 当朝高太尉就这样被干净利落的斩了脑袋,九个节度使噤若寒蝉。 “你们去将麾下的兵马收拢,各自挑选两千精兵。” 九个节度使得了命令不敢怠慢,一个个下去,挑选精兵。 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这原本手下的一万兵马里的两千精兵挑选出来。 也算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十三万大军,战场上死散了一些,如今被抽调出来不到两万的精兵。 又在梁山的士兵的看管之下,收集罪证,将一批穷凶极恶的家伙搜出来,斩首示众,告慰民心。 又抽掉了两万,身体健全,性格老实的,补充进梁山的军队之中,留作辎重辅兵。 “其余兵马发送些粮食,路费,遣散还乡。” “遣散还乡?府主,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几万兵马就这样遣散还乡?” 麾下众将皆不理解。 李世民却哈哈大笑。 “若这几万兵马都是高俅或者某一人统领,我自然要将这些人留下,或是留作府兵,或是抽成民夫。” “可偏偏他们是十节度带领的兵马,宋天子送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我又怎么能推辞不受呢?” 麾下众人皆不理解,唯有吴用看透了心思。 吴用轻摇羽扇,替李世民解释。 “府主这乃是攻心之计,实在是妙。” “十节度乃是从四面八方抽调而来,汇聚此处,他们麾下的兵马,也都来自于五湖四海,整个大宋天下,如今将其中穷凶极恶之被杀掉,剩下一些性格和善的,梁山予以优待,他们自然感念在心。” “在这京畿路,梁山与大宋官兵各自什么作为,也都有目共睹。” “将这几万兵马遣散,分散于大宋天下各地,他们将咱们梁山的仁义说给他们的亲友乡亲,所能得到的民心拥戴,可不是这区区几万兵马能够替代的。” “更不用说如今天下处处贪官污吏,百姓们苦狗官久矣,何人不思虑梁山王师?有了这几万人,替咱们宣扬威名,天下民心归附,指日可待。” 吴用这么一番解释,麾下众将和那九个节度才都人人称妙,心诚口服。 只等李世民在这中原之地盘桓一段时间,将东京城彻底取下。 梁山在这天下百姓之中,本来就有着好名声,再多了这几万人推波助澜。 星星之火,变成燎原之事,民心归附,李世民从东京城中发号施令,麾下众将处处接收各州府。 大宋国内一统指日可待,不知道可以省下多少气力。 少在国内举刀,留足兵马,只等北上再用。 …… 封丘城下,双方兵马列阵,战旗猎猎。 郝思文被关胜留下,带着一队兵马将封丘城围住,堵住他们各处城门。 韩世忠已经接管了战场。 几万大军便在这封丘城外列阵。 将童贯的兵马挡在城外,不许他们进城,要与他们正面野战。 韩世忠丝毫不和他们客气,也并不搞什么阴谋诡计。 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韩字旗打了出来。 还特意派了两个小将。飞马来到童贯阵前射进去的战书。 “小匹夫好生嚣张,真是得志便猖狂,只听说这狗贼在河北,怎么?是得知我从西北赶回,被那李世民特意调来的吗?” 童贯满脸不屑,骂了一通,将战书随意的向下抛。 刘延庆负责看罢,也都是神色各异。 也不怪他们看不起韩世忠。 韩世忠在这西北边关混了好些年,也仍旧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军官。 刘延庆他们都是一路总管,韩世忠平时连他的面都很难见到。 也差一点就把韩世忠碾死。 虽说最后韩世忠走的时候闹了些不愉快。 但在刘延庆父子眼中,韩世忠仍旧是那个丧家之犬。 对于童贯来说,自然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他指挥整个西北的兵马与西夏大战。 就算是素来被人敬称为本朝第一将的刘法,也要在他手下听用。 在那前线,自己微微动些手脚,或早支援,或晚支援,或不支援,只需一支调令,便可轻而易举的将几万兵马陷入死地。 区区一个韩世忠,又怎么会被他放在眼中? “小贼如此嚣张,谁为我上前擒之?” “末将愿往!” 四员将一起请战。 童贯有意成全刘延庆父子,便命令这父子二人,带领从西北带回的两千骑兵前去冲阵。 郑州兵马督监带兵押后。 童贯中军立起将台,拨法官两员上去。 在这将台之上,左招右宅,一起一伏,摆列阵式指挥部队。 只听着一声炮响。 军阵中间列出一条道路,一彪军马飞出。 冲着韩世忠的军阵便冲过去。 韩世忠坐在中军,看得明白,打的刘字旗,那旗号自己也认得,分明是刘延庆父子二人。 在瞧着那支兵马,也分明是刘氏父子从西北带来的精兵。 雷横、朱仝都要请战,韩世忠却不让他们上去。 “这来的人是我们的老冤家,钟刚带兵前去教训教训他们!” 钟刚他们都是韩世忠原本的那二十来个活下来的老兄弟。 早就对刘延庆父子心中有怨言,又有了韩世忠这么一档子事,彼此之间早已经是血海深仇。 这群西北的老兄弟也不客气,瞧着刘延庆父子二人带着两千骑兵哈哈大笑。 听了韩世忠一声令下,呼啦啦拉起来五千兵马,冲着他们便杀了过去。 时代变了! 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由别人拿捏的小兵了! 刘狗,看到了吗?现在我们统领的兵马可比你的还要多的多了! 刘延庆他们当然看得分明,一个个也得按捺心中的嫉妒。 但他们遭遇梁山五千兵马的阻击,并不慌张。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他们西北的兵马,乃是整个大宋朝廷最精锐的兵马。 每入中原平叛,都是以少敌多。 两边便毫不顾忌的冲锋。 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冲撞在了一起。 瞬间折断了几个马蹄,死伤了不少士兵。 刘延庆他们只等着自己骑兵冲锋,锐不可当,撕开一条口子。 可这一下与梁山的军阵正面相撞,却好像撞到了城墙之上。 刚一交手,这个多年的老将心里大叫不好。 “冲锋!冲锋!” 他奋力的吼叫着,带领身边的士兵厮杀。 必须要维持住冲锋的气势,一旦被梁山的人阻击下来,面对梁山这样精锐部队,那将会是直接溃败。 刘延庆和刘光世都是一脸的震撼,就连这些普通的西北士兵,也是满脸的不适应。 面对一群山贼,怎么会打的这样的艰难?这和他们事先想的不一样。 难道这群山贼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封丘,并不是因为地方厢兵不堪一击,全是废物吗? 这个时候也不能多想,只能咬着牙往里塞。 两千兵马勉强刺入了梁山军阵一半,死伤了不知多少士兵。 到底还是难以穿透。 刘延庆只感觉如同陷入了泥沼之中,左冲右杀,始终动弹不得。 钟刚他们一个个狞笑着,砍杀着刘延庆手下的西北边境,心情畅快极了。 几十个老兄弟各自带着一队士兵,冲着刘延庆大旗之下冲杀。 眼瞧着刘延庆已经岌岌可危。 “速速起兵增援!” 童贯大惊,连忙将自己手中的玉麈尾一招。 命令大队兵马向前冲击。 郑州兵马都监陈翥不敢怠慢,带着麾下的士兵掩杀而去。 只瞧着韩世忠,军阵之中红旗摇动。 一彪兵马杀出,领军的正是扑天雕李应。 便将郑州兵马都监陈翥拦住,不让他前去支援。 给钟刚他们围杀刘延庆父子创造时机! “枢相勿忧,我等前去杀贼!” 酆美、毕胜二将各引了三千兵马前去支援。 还是从军阵之中又出来了一彪蓝旗,一彪青旗。 朱仝、雷横各带了一支兵马,将酆美毕胜拦住。 两人挺枪迎战,与雷横、朱仝大战。 驷马相交,兵器进举,四人相战三十回合,不分上下! 四匹马转着团厮杀,杀的何等精彩,童贯看了虽然想要喝彩,但也心中焦急,没有喝彩的心情。 眼瞧着那几支军旗距离刘延庆父子二人越来越近,若这边再不能破局刘延庆父子就真的陷入敌阵之中,要被斩杀当场。 童贯也是没想到梁山的人竟然真的这样厉害。 只以为带了三万兵马,又有郑州兵马都监骑兵一万相助,足以解了封丘之围,这才大胆的与韩世忠交战。 没想到这一交手,居然是他们处于劣势。 又因为事先不够谨慎,如今却把兵马陷在这里了。 童贯正在焦急之间,突然见韩世忠中军大动。 原来童贯身边各将都已经被人拦下,韩世忠亲率中军冲着童贯杀来,威风赫赫。 童贯一看大惊,身边却无人可用。 无奈何随意指挥了一支兵马前去阻挡,自己上了马,翻身就跑。 童贯一跑,中军大乱,那一杆帅旗都顾不得了,摇摇晃晃,几欲摔倒。 童贯中军已乱,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大将酆美毕胜,也是一个个心中焦急。 有心回身救援,可是被敌人拦住,进退不得。 心乱如麻,两方分心,本来平分秋色,却已经落入了下风。 第两百六十二章 时机找的好 第259章 时机找的好 韩世忠领兵冲阵。 童贯中军大乱。 郑州兵马都监领兵回援,李应哪里肯放他过去? 两人又是一阵猛攻。 杀了个平分秋色,只不过陈翥一心要走,李应便卖了个破绽。 略显狼狈的闪开一击,让开了一条道路。 陈翥拍马就走,却正中了李应下怀。 只等陈翥从侧方闪过,李应捏定了飞刀,一刀发出正中陈翥后腰。 可惜这一记飞刀被盔甲挡住,也惊得陈翥一身冷汗。 却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又是一记飞刀杀来。 这一刀却击中了陈翥大腿,从裙甲的缝隙中杀入。 一条腿受了伤,骑在马上便不够稳当。 梁山士兵发起猛攻,长矛大刀一起前涌,便将陈翥从战马上直接挤了下来。 主将被抓,李应再带着人马冲杀起来,这一支郑州兵马便已经溃不成军。 片刻功夫,彻底分了胜负。 朱仝雷横也趁着大将酆美毕胜因为童贯遇到危险而分心之势发起猛攻,配合着梁山士卒将两人击败。 刘延庆父子二人也在钟刚的围攻之下,终于坚持不住。 钟刚也不客气,带着几个老兄弟一刀将刘光世斩首。 又将刘延庆砍掉了一条臂膀。 将他擒拿下来,却也不取他的性命,留着给韩世忠出气。 韩世忠骑着战马直冲童贯中军。 童贯亡命奔逃,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还是从收起来手中钢枪提起来了宝雕弓。 立在战马之上,轻松惬意的冲着童贯一箭一箭的射去。 一道道夺命的羽箭带着危险的契机从童贯身旁掠过。把童贯吓得面无人色。 但苍天并不总是眷顾着童贯,到底还是中了两箭,翻身落马,摔了个半死。 韩世忠飞马赶到,纵然是有些忠心于童贯的士兵也不敢阻拦。 三两下就被冲得四散而逃。 韩世忠使了个镫里藏身,连马都不下。 伸手往下一捞,便将童贯捞到了战马之上。 手臂压住童贯的后背,左手手掌抓住童款的发髻。 右手顺势抽出腰间宝刀,从左手手腕下放入。 只狠狠的向下一压一抽,锋利的腰刀轻而易举的分开皮肉,拨开胫骨间隙,在童贯的鬼哭狼嚎之中将他的首级摘下。 一场大胜,胜的酣畅淋漓。 封丘守军见童贯也被敌将所杀,朝廷派来支援的大军全部被俘,军心彻底的崩塌。 郝思文都不用派兵攻城了。 城墙之上,白旗招展,城门吱呀呀洞开。 武将文官出郭投降。 韩世忠夺取了封丘,又杀了刘延庆父子,当年心中的郁气一消而散。 顺势扫荡了周围的期城,潘镇。 大军一往无前,杀入了陈桥。 捷报向着南京发出。 只等李世民动身,夺取东京城。 …… 道君皇帝自送了童贯北上支援封丘城,心里略微感到有一些安慰。 危机感暂时没有那么深了。可以略微放松一些。 只不过,到底还是因为梁山的人闹得心绪不宁。 便在这金銮殿上把自己养着的道士们全都叫来一起或卜卦或做法。 一阵装神弄鬼,盛大的仪式过后。这皇帝倒也真的好像得到了什么成果一般,彻底的放松了。 正心情惬意的想要作画写诗。 突然听到蔡攸求见。 道君皇帝皱了皱眉头,他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自己的兴致。 那一想到蔡攸和他父亲蔡京不同,这段时间以来变得颇为懂事。 帮自己在坊间搜存一些道书经典,跟着自己学着食气求道。 如今也和高俅差不多,算半个同道中人吧。 便也下令让蔡攸过来了。 “爱卿此时前来,所为何事?怎么不下去休息休息?” 一群道士在这金銮殿上又是做法,又是卜卦。自然前前后后有许多东西要安排。 虽然这些事宫里的太监便可以做,但蔡攸为了向道君皇帝献媚,又加之近来在学习做法,自然主动请缨。自以为知道门道,可以相助。 便在这里忙前忙后,布置会场,准备道具,也算是费了好多心力。 “陛下,臣刚想回府休息,却还没出了宫几步,便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道君皇帝也来了兴趣。 心里想着,莫不是前线有好消息送来? 只瞧着那蔡攸,一脸谄媚的笑着,还颇有一些故弄玄虚。 “咱们东京城大街上居然来了两个高人在那里斗法!” “斗法?” 宋徽宗听了,更有兴趣了。 “真高人还是假高人?” “真高人,绝对的真高人!那两个高人都是来到咱们城中,想要求见陛下的。” 蔡攸在这里解释着。 “都自称有长生之法,一个说自己能撒豆成兵,一个说自己会五雷秘法。两个人在咱们这大街上相遇了,便在那里论起道来。” “先是在一起争论道经经典,后来又讲起了一些修行之术。陛下也知道,咱们城中向道之人颇多,上去了好多个道人,都被他们驳倒了。” “这两个人便谁也不服谁,争斗愈发的激烈。明明都是道家高人,却闹得如同水火不容一般。” 宋徽宗听到这儿,连连点头,抚着颌下清须,满意极了。 便在那里称赞道:“既然是高人,自然该有两份高人的脾气,或者孤高,或者淡泊,或者性如烈火。有这样脾气的人,看来是真的高人。” 听着徽宗称赞,蔡攸也更加高兴。 “这两个人不仅对道家经典解的深,对于修行之法也各有见解。也不知道是不是棋逢对手起了脾气,在那大街之上毫不吝啬的将那修行的细节,一点点的争论起来。” “一边争论,还一边施展手段争斗,确实是神妙非凡。” “只是他们说的那些修行之法,虽然将细节一点点争斗仍旧云里雾绕,百姓们听得不爽,便都起哄要他们斗法。” “而那些被他们驳倒的道人,却都坐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听讲。” 宋徽宗听了又连连叹气。 “可惜可惜,实在是暴殄天物。那些愚民又懂得什么道家清净呢?这般神仙妙法入了他们的耳中,真是明珠暗投。” “谁说不是呢?那些道长们都听得高兴,却见百姓们起哄,都要看他们斗法,一时不快,便与百姓们起了冲突。” “在这大街上闹得声势不小,还打伤打死了好几个人,开封府的见动静不对,连忙把人都按住了。” 那道君皇帝一听也不担心人命如何,急忙问道。 “可曾冲撞了高人?” “不曾冲撞高人,开封府尹持礼甚恭,将两人请了去,那些打人的道爷也都是问讯了一番,并未曾失礼。” “不曾失礼就好,不曾失礼就好。开封府尹此事做得好,我要赏他。你快去,快去将两位高人请来,我正有一些修行疑难想要询问。” “遵旨。” …… 李世民杀了高俅,遣散了几万的大宋官兵。 从南京到东京,一路上也算是畅通无阻了。 便带着梁山大军水陆并进,一路西行。 直到那陈留城下,却突然在水道之上有一队梁山士兵护卫的船只来到。 一番询问,原来是关胜从郑州派来的。 带来了一些西北的故人,想要见李世民。 手下的士兵将消息送到了李世民跟前。 倒也颇让李世民起了兴趣。 西北的故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中原,但眼瞧着自己已经打到了东京城下,这个时候有故人来见,实在是颇有意思。 李世民也不耽搁,连忙让人将人请进。 没过多久,一个胖大的汉子带着一个老者,一个貌美的妇人便出现在了李世民的眼前。 “哎呀呀,原来是鲁达兄弟!” 李世民见了,满是欣喜。 鲁达也是当年他颇为欣赏的一个好汉。 只不过看当初的情况,他是断断不会跟自己颠沛流离的,因此便也没有开口为难他。 今日重逢,实在值得欣喜。 鲁达见李世民这般的亲热,如此如沐春风,心里也松了口气。 一路走来,见了梁山的兵强马壮,经过了重重关卡报备,比他在西北军中打仗的时候还要严格。 如此恢宏气派,自然也让他心惊。 当年遇到的好友,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无名小卒了。 鲁达是一个通达的人。 也并不喜欢趋炎附势。 如果李世民变了,他也不会借着故旧的交情前去求他。 顶多是只凭着那一份人情,有一个施展本事的去处,总是能博一个出身,将来总有出头之日,总是比自己做一个通缉犯好的。 如今再见了位高权重的李世民,开口之间丝毫没有狂傲之气。 两人本来可能存在着一层厚厚的隔膜如今也消失了。 鲁达便也爽朗的笑了起来。 心中颇为感动,但他并没有变得没大没小。 有这份感情在,自然也要替朋友考虑。 李世民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自己若是没大没小,让他在下属面前总是难办的。 李世民笑着回忆了当年的一些事,与鲁达闲谈了两句。 便又促狭的看着鲁达身后的一老一少。 “这两位是鲁兄弟的岳丈与夫人吗?” 见李世民这样调笑,鲁达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便也羞臊着一点头。 他这么一点头,可见本来有些害怕害羞的金翠莲感动坏了。 美目中也满满的都是情谊。看着这个胖大的汉子。 那老丈却有些惶恐。 只见李世民这气派,比皇帝还要大上几分,实在让他感到惶恐不已。 见李世民有了这稍许的误会,纵然是有半分不符合事实,他也不敢隐瞒。 “非是岳丈,非是岳丈,小女也并非是鲁提辖的夫人,只是妾室,妾室。” 瞧着这老人家这样的紧张,李世民笑着请他在一旁坐下。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不还是鲁兄弟的岳丈吗?” 被李世民这般亲切的招待。金老头激动的都要流出泪来。 李世民这才问了一通。 原来是鲁达与金老头父女两个一同东行。 他这个胖大的汉子,又是一个可靠的,一来是英雄救美,二来是这一路上父女两个,一个老一个弱,又都依靠于他。 一来二去,自然情意绵绵,感情日笃。 因为鲁达成了通缉犯,赶路赶的急,金氏父女虽然跟着走的艰难,半夜陪着鲁达,没有半点放松。 只走的两腿浮肿,鲁达便把他们放在小车上,和那些行李一起推着走。 赶路赶的累了,费了些体力,出了些汗,金翠莲便用她那香喷喷的帕给鲁达擦擦脸上的汗水。 走到了什么荒村野店,便给鲁达换身衣服,脸上涂脂抹粉,歇了下来,金翠莲又日日给鲁达打热水洗脚。 金老头便询问鲁达的意见,不知他嫌弃不嫌弃? 鲁达自然是个豁达的,又岂会嫌弃? 金老头便促成了这桩好事,只是坚决不肯女儿做鲁达的正室,只将女儿许给了鲁达做个小妾。 三个人一路走到了荥阳。 正好遇见了关胜带着兵马在郑州攻城略地。 鲁达便表明了身份。 关胜得知之后,再加之欣赏鲁达是个好汉,也不怠慢。 立刻拨了一个快船给三人乘用,另派了一队兵马沿途护送。 轻舟急走过了东京,便来到了陈留。 李世民听完了英雄救美的前因后果,只笑着又询问了一句。 “是杨可世和你拼酒的?” “是他。” “倒也好。小种相公亲自请你饮酒,省了一笔酒钱。” 鲁达也神色复杂地笑了笑。 他大概好像明白了一些其中的用意。 只不过李世民并没有和鲁达说太多其中的奥妙,便又高高兴兴的张罗了一桌酒席,叫过来了几个老兄弟一同吃喝。 只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安排鲁达下去休息。 “大小种相公们这是打算投效咱们梁山了?” 吴用白净的面皮上满是欣喜。 李世民摇了摇头。 “不能这样算。只能说谁赢他们跟谁。” 史进在一旁略有些不满。 “那他们岂不是成了墙头草?”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史进巴不得别人投降。但他心中对大小种相公颇有一番敬重,瞧着他们这副首尾两端的样子,确实有些不愉快。 李世民道:“也不能算是墙头草,只是咱们时机找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