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第五年》 第1页 《离婚第五年》作者:矫枉过正【完结】 文案: 这是个虐文。 【主角不是道德模范,对主角要求过高的看到这条就可以直接弃文了,可以客观评价但不要去骂角色,除了周吝。】 秦未寄x谢遥吟 深情影帝狠心攻x被惯坏的顶流混帐受 人人都说秦未寄和我结婚短短三年,早就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了。三年前我们两人轰轰烈烈的结婚了震惊了整个娱乐圈,一夜间热搜爆了四五个。三年后离婚也闹得个天翻地覆,热搜词条连番滚动,【秦未寄谢遥吟离婚】【谢遥吟私生活混乱】【秦未寄公司与谢遥吟解约】【谢遥吟疑似出轨被发现】【谢遥吟自杀】【谢遥吟的花瓶演技】【遥寄cp大决裂】【未寄相思,遥吟君】 一转眼,我们离婚已经第五年了。 主cphe! 1v1! 副cpbe! 排雷*第一人称视角 第1章 我的蒋秘书,我的秦先生。 和秦未寄结婚之前, 我20岁的时候凭藉着一部大 ip 剧从十八线小明星一跃龙门成了顶流, 那一年的功名利禄, 众星捧月砸到我神志不清。 然而我仍旧觉得前途迷茫, 年少成名不假, 但成名过早使我已经来不及规划前路就被牵扯着在娱乐圈走, 所有的通告都是经纪人给我定下来。 我的演技还来不及磨练就要一部接着一部的挥霍和消耗, 公司和经纪人赚了个盆满钵满, 我的演技被网友诟病至今。 假如没有遇见秦未寄, 我大概再被压榨个三五年没有任何流量可利用了, 就被经纪公司一脚踢开, 被大众渐渐淡忘了。 那是我的猜测, 可秦未寄说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即便没有他也有别人会发现我, 会成就我。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天才, 除了有一副姣好的皮囊, 在娱乐圈里我简直一文不值。 周空拿着《我不应当去爱太阳》的剧本找我的时候, 我被这个本子的名字酸的牙疼, 这么矫情的名字加上周空远在外的盛名, 我就已经猜到是个文艺片。 这片子没得商量, 我的经纪人是不会接的。 片酬低, 时间消磨太长, 我的通告也排不开。 所以我连本子也没看, 就回绝了周空。 周空说不着急让我先看看剧本再回绝也不迟。 我看那本子只看了一天就看完, 却一夜也睡不着。 故事的背景大概是 20年前, 主人公陆浅是个官二代, 什么省委书记的独子。 生活无忧无虑, 不用考虑前半生甚至也不用考虑后半生, 为他算计打算的人多的是。 无忧无虑长到20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他爹身边的秘书蒋知深。 陆浅经常看见蒋知深带着一个银色的眼镜, 挺直的身影抱着一摞文件路过他时, 总会笑着说,「你爸爸还在开会, 来我办公室吧。」 自那以后, 陆浅就每天在蒋知深身边转, 有时候看着他嫌热把外套脱了, 扯开领带的时候, 他都会咽口水。 那时候同性婚姻还没有合法, 情爱来的突然, 陆浅都被自己吓到了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他开始控制不住接近蒋知深, 等有一天蒋知深看他睡着了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时, 他就更忍受不了, 闻着他外套上香味变得不知羞耻, 手不自觉的伸下去不小心弄脏了这世道。 他以为神不直鬼不觉的时候, 蒋知深忽然就走过来俯下身子, 伸手进外套紧紧的抓住他的手, 笑的算得上温柔,「这里可是你爸办公的地方。」 缺口一打开, 从此以后这间无人敢进的办公室成了二人罔顾世俗的风水宝地。 蒋知深情到深时, 总是咬牙又深情又放纵的说,「你就这么勾引我, 被你爸发现了, 你是存心想让我死吗?」 陆浅眯着眼睛, 红着脸, 低喘着,「蒋秘书, 我陪你死。」 蒋知深抿抿唇, 勾了一抹浅浅的微笑,「那还不如我现在就操死你。」 不知道是蒋知深一语成谶还是早有预感, 陆书记推门进来的时候, 陆浅正坐在蒋知深的腿上, 头靠在他肩膀上。 陆浅回头看着他爹, 脸色煞白, 忽然就觉得抱着的这个人要消失, 要成一场梦了。 后来蒋知深就消失了。 陆浅甚至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这个人, 他对这人一无所知, 爱恨嗔痴都不过在一次又一次的情慾中。 唯一留下的, 就是蒋知深丢在办公室那副银色眼镜。 我看完这个剧本觉得心里空空的, 剧本根本就没写完, 周空故意让我看到这里, 让我忍不住去问他, 蒋知深去哪里了, 陆浅怎么办呢, 他们之间有爱吗还是只有性。 可我没去找周空, 剧本看到这里我就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接这部戏, 同性恋, 床戏多, 涉及政治人物, 这电影拍下来过不过审还不知道, 就算能上映陆浅的形象对我的事业到底有没有影响都是不可控的。 后来还是周空忍不住又来找我, 来也不能白来, 我就问了他故事的结局。 这一段纵情纵性的荒唐往事对陆浅来说不过是青春懵懂时期的一段插曲, 过了没多久他就忘了, 就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蒋知深呢, 再也没有自己的人生了。 仕途就此终止, 连父母的工作都丢了, 不知在怎样的一个无法忘怀的夜晚悄悄自杀了。 陆浅爱的早爱的浅, 蒋知深回应的晚却陷得深了。 要没有这个结局, 这也不过就是个烂大街的本子。
第2页 我以为, 蒋知深是个聪明人, 他应该及早脱身去一个新的地方忘了这段旖旎往事潇潇洒洒的重头再来。而陆浅会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这个年少时性冲动下爱上的男人。 结果, 却恰恰相反。 又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 我问周空, 我和陆浅哪里像, 为什么非选中我呢? 周空说第一眼看我就觉得我就是陆浅, 深情的突然, 抽身的也突然。看似炙热, 实在无情。 敢情我在周空眼里就是一渣男。 不过这次我没拒绝, 我想接下来这个本子, 这两年同性恋刚刚合法, 大众接受度比以往都高。而且周空说蒋知深的角色已经谈妥了, 是秦未寄。 好傢伙, 这可是蝉联四届含金量极高的清风奖的影帝, 要是能和他搭戏, 我应该就能摆脱花瓶的称号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秦先生, 他正在试妆, 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带着一副银色的眼镜, 看我时眼角似乎有流光涌动。 那也是我的蒋秘书。 第2章 这大概是秦未寄对我第一次凶 , 和秦未寄结婚的那一年, 我已经22了。 《我不应当去爱太阳》上映以后票房直接破了30亿, 对于文艺片来说这样的票房简直就是娱乐圈的天花板。 除了得益于好剧本外, 还有秦未寄一年一部电影的吸引力和谢遥吟疯一样刷票房的真爱粉们。 打开微博想看看网友的评价, 对于低调从来不炒作一年只拍一部戏的秦未寄, 网上都是铺天盖地的好评。 而关于我的, 褒贬不一。 【恭喜哥哥电视剧《剑无涯》, 播出后收视率获双台第一。首部电影《我不应当去爱太阳》票房破 30亿, 谢遥吟值得一切赞美。】 【感谢秦老师对遥妹的照顾, 感谢周导的悉心教导。】 【谁再敢说谢遥吟没有演技, 就近去社区医院买点药吃。】 【这尼玛也敢叫演技, 没有秦未寄带, 谢遥吟的花瓶演技还有脸看?】 【本秦未寄的粉觉得谢遥吟演的很好, 别引战。】 【别他妈带我们佛系低调的秦皇, 哥哥只想安安静静拍戏赚钱养公司, 只想安静的做个影帝, 某人的粉丝别蹭。】 【搞笑了, 秦未寄流量能有谢遥吟的高?还不知道谁蹭谁的。】 【楼上真敢说。】 【楼上真敢说+1】 ... ... 我登上小号找到这条评论, 也打了一条, 楼上真敢说 + 1106 不管谁蹭谁的热度, 秦未寄怎么着也蹭不到我身上。 秦未寄是书香门第, 他爸是某知名高校的教授, 妈妈是作家协会的副主席, 一家子读书人就出了这么一个进演艺圈的。 他年少成名的时候才 16岁, 据说那部电影的编剧是他妈妈的朋友, 说趁着暑假没事做带秦未寄去剧组玩玩, 结果就被《红尘》的导演徐茗看中了, 演了影片里15岁的小皇帝。 后来粉丝叫他秦皇, 大概也是这个角色的缘故。 从那以后秦未寄在娱乐圈展出头角, 放弃学业, 18岁就得了双料影帝。 后来自己开了公司, 旗下的艺人捧红了三个一线流量明星和几十个演技派口碑极佳的艺人, 他就是哪天退圈了也不愁没有人关注。 和我不一样。 我就是一朵野花, 乱花渐欲迷人眼, 我就是一时迷了那些肤浅的人的眼睛, 但凡有点内涵的根本瞧不上我这样的。 而秦未寄是一棵树, 一天一天的成长, 到最后的时候还可以为后人乘凉。他出生在读书人的家庭里, 有着读书人的气质。 读书人是什么气质呢? 读书人干净, 温和又有点清高。 和圈子里的人不一样, 这圈子里的人世俗, 谄媚, 满脑门子的俗人官司。 我们这些人想的永远是怎么样才能长红不衰, 身价怎么能一路直上, 怎么才能趁着年轻多挣两年钱。 可我一看秦未寄就在想, 这颗明星怎样才能不在这个时代陨落, 怎样才能黎明之后依然闪烁。 秦未寄在我心里才是真的明星, 天上最亮的那一颗明星。 周空说我总是妄自菲薄, 还收我当学生说早晚得给我量身写一部戏。 我受宠若惊, 当初周老师一大把年纪了还得三顾茅庐的请我演陆浅, 我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还拒绝了两回, 周老师也没当回事记在心里。 起初我在剧组不大受欢迎, 我一来动静总是很大, 身边跟着四五个助理, 但凡有一点不舒服不痛快今天的戏就不拍了。 周老师气急了的时候, 带着脏字的骂我。 「谢遥吟! 你他妈真把自己当陆浅, 当省 wei 书记的儿子啦! 今天你他妈就是天王老子的儿子, 也得给我拍完!」 我这样嚣张的情况其实不多, 只要秦未寄不在剧组我就很猖狂, 谁也不放在眼里。 好笑, 趁着最火的时候不耍大牌, 难不成等哪天煳了再耍? 「周老师, 今天拍不了, 嗓子疼。」 我已经连轴转了三天了, 去国外参加了个活动又马不停蹄连夜坐飞机赶回来, 发烧了一晚上嗓子都被烧哑了, 别说演戏了, 台词都说不成。 「我他妈简直有病当初找你演陆浅, 流量明星就他妈不靠谱, 告诉你经纪人活动代言的全都停了, 要不你就给我捲铺盖滚蛋。」 天地良心, 这事我一点也做不得主, 当初接这部戏的条件就是活动代言照接, 我那看我和看犯人一样的经纪人才同意我接这部戏。
第3页 我要是说全都停了, 不用周导赶我走, 我那天杀的经纪人就能连夜来给我收拾铺盖。 我只能没皮没脸的上去抱住周空的胳膊,「周老师, 好老师, 我这边真的停不了, 我就休息一晚上明天保准过来绝对不耽误别人, 你先拍别人好不好, 周老师。」 周空把胳膊一抽,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滚滚。」 我朝助理使了个眼色, 赶紧坐车走了。 周空在我身后骂道,「小王八蛋, 明天有未寄的戏, 你敢不来试试。」 这个我是真的不敢。 我记得和秦未寄的第一场戏就是蒋知深手里拿着一摞文件, 朝坐在会议室门口的陆浅笑着说,「你爸爸还在开会, 来我办公室吧。」 很短暂的一个镜头。 我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只是跟在蒋知深的身后偷偷看他挺立的身影。 「陆浅! 你他妈是省委书记的儿子, 不是小偷, 你那什么眼神!」 卡了四五次周老师都不满意。 不怪周老师不满意, 我失眠了一晚上, 今天当然入不了戏。 那是秦先生和我第一次说话。 他轻轻摘下银色的眼镜, 我近距离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影帝, 这人长的太冷淡了。 就像蒋知深一样, 冷淡的眉, 冷淡的眼, 冷淡的唇。 「谢遥吟对吧?」 我点了点头,「秦老师好。」 他抬头冷淡的对着我说,「陆浅第一次见蒋知深的时候, 大概是觉得眼前这人年纪轻轻就做了省委书记的秘书, 很迷人。外形, 气质, 声音都很迷人, 所以看着蒋知深的眼神是炙热的, 有欲望的。」 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我讲戏,「谢谢秦老师指导。」 他侧了个身正对着我,「你要是再入不了戏, 我会建议周导赶紧换人及时止损。」 记忆里, 这大概是秦未寄对我第一次凶。 虽然往后的日子里也不止一次的凶过我, 但这一次可能是罕见的不带爱意的冷淡。 不爱着我的秦未寄, 不把我放在眼里的秦未寄是这么冷漠过的吗? 时间一久我都快记不得最初见秦未寄的时候是这样的。 第3章 未寄相思遥吟君 , 而后但凡有和秦未寄的对手戏, 我都早睡早起打好一百分的精神。 周导说的没错, 我和陆浅很像, 否则面对蒋知深的时候, 何以我们之间的欲望会如此如出一辙, 产生共情。 第一场床戏, 周导为了开个好头只选了一场在办公室普普通通日落后的一场纵慾。 没有太多的情感, 就只是情慾和高潮的碰撞。 我深唿吸了一口气准备脱掉上衣的时候, 被秦未寄按住了手。 「不用脱。」 秦未寄的手很凉, 覆在我手上时, 冷与热一碰撞, 我就入戏了。 「周老师说, 要全裸。」 「蒋知深是不会让陆浅在这种地方脱衣服的。这里是省政府大楼最高层的办公室里, 这地方又庄重又严肃, 就是做爱也得衣冠整齐。」 秦未寄最了解蒋知深, 我不了解。 装什么大尾巴狼, 睡都睡了还管什么庄正严肃的。 我抬头看着秦未寄,「可陆浅什么也不怕。」 秦未寄有些冷淡的看着他,「官二代当然什么都不怕。」 蒋知深穿着齐整的白色衬衫把陆浅抱在腿上, 二人赤裸着下半身, 蒋知深伸手给陆浅把卫衣的帽子戴上, 陆浅轻轻摘掉蒋知深的眼镜, 靠在他的肩上。 上半身是蒋知深的庄正严肃, 下半身是蒋知深对陆浅的爱不自抑。 那一刻我才知道, 蒋知深的情感。 这场爱, 他早就赌上了什么前途, 什么信仰, 什么未来。 陆浅是什么人, 省 wei 书记的儿子, 他要是个女的接近陆浅那就是未来一片平坦, 青云直上。 可他是个男的。 蒋知深这么自持, 这么聪明, 又怎会只是为了一时欲望煳涂呢。 陆浅有些痴迷的看着蒋知深的面庞, 就是在二人深浅交接的时候, 窗帘掩映下的夕阳投在蒋知深冷淡的面孔上, 怎么看都再不是过去的一目无情。 多令人着迷。 蒋秘书, 我陪你死。 陆浅是真的甘愿就在这欲望直冲的时候, 和蒋知深共赴黄泉。 只是情事一断, 理智回来的时候, 多少的肺腑之言转眼也就变成了调情的工具。 那几个月, 我已经不再是谢遥吟了, 我是陆浅。 面前这个年轻的影帝是令我深陷欲望中的蒋知深。 杀青的那场戏, 是蒋知深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割腕自杀。 那晚的夜深邃的像蒋知深的眼睛, 孤独在黎明破晓前肆虐。 蒋知深打开窗户, 给陆浅写了一封信, 然后手腕的血浸透了纸, 纸上的字和着血, 晕着墨, 被阳光晒得干涸。 「陆浅, 见字如人。 爱你一场换得百年孤独, 是我不知深浅, 望你珍重。 蒋知深」 周老师喊完杀青, 我上前抱住秦未寄哭的不能自已, 我的蒋秘书消失了, 陆浅怎么可能还有往后人生呢。 秦未寄轻轻拍着我的背,「好了, 结束了已经。」 我的眼泪沁湿了秦未寄的肩膀,「秦老师, 陆浅是爱蒋知深的, 是爱的。」 秦未寄顿了顿, 温柔的点了点头,「我相信。」 网上的营销号都说我和秦先生是因戏生情, 这话倒是一点都没错, 你每天和秦未寄有这么亲密的戏试试, 直的都得变弯。
第4页 我入戏太深了。 说出来都会被人嘲, 我一个快餐式演戏的流量明星, 竟然会入戏太深。 可我难以自控, 戏里戏外, 我都沉迷于蒋知深。 陆浅的魂魄附在我的体内, 驱使着我, 就如他曾在寂静的楼道中蒋知深同他说了第一句话, 他就开始如火如光, 自焚自灭。 我也一如此, 沉沦于我的秦先生。 我记得有一场戏, 陆浅累得睡着了, 蒋知深就拿着顾城的诗集坐在陆浅的身边。 光照在书上, 衬得文字格外炙热。 他浅声慢吟。 「我不应当去爱太阳 我的血液有些怕烫 我该走了 转过身跟着影子 走向迟缓的黑昼和白夜 走向极地, 走向清凉 走向洁白, 走向遗忘」 然后在落日中坐到黑幕降临, 眼里的光才慢慢暗淡, 心里的火才慢慢熄灭。 可如何能说陆浅的爱就不是爱呢。 剧本的结局说陆浅毕业考上了公务员, 坐在那间办公室里带着那副银色眼镜, 继续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没有说他娶妻生子了, 也没有说他爱上了什么别的人, 怎么能说他就遗忘了呢? 蒋知深带着情深遗忘在生命之外, 陆浅却要带着寻觅挣扎在生命之中。 我想, 蒋知深绝笔的那封信要是能送到陆浅手里, 陆浅一定陪着他的蒋秘书死。 所以, 我总没有办法从这部戏里脱身。 我代替陆浅日日夜夜思念着蒋知深。 周空说我天生就有演戏的天赋, 就是为荧幕而生的。 秦未寄总是摇头, 泼我冷水,「他不适合。」 后来,《我不应当去爱太阳》火了, 听说网友开始嗑我和秦未寄的 cp。 一开始只是嗑角色的 cp, 叫什么不知深浅 cp, 再后来就开始嗑真人的, 于是遥寄 cp 在圈子里声名大噪。 我但凡和哪个女演员挨的近些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于是再也没有女明星找我捆绑 cp 了。 我与秦未寄在微博的互动也越来越多。 最开始有营销号发文骂我, 什么捆绑影帝, 什么卖腐涨热度, 秦未寄看到了都会安特我, 然后回復一条,【要我负责吗?】 我们的 cp 粉疯了。 【过年啦过年啦! 真主亲自下场秀恩爱了!】 【cp 粉们别带节奏, 秦皇自己可以的!】 【卧槽, 影帝攻顶流受?什么神仙 cp】 【要点脸, 谢遥吟配当顶流?】 【不好意思我们家哥哥剧火人更火, 不服憋着。】 一开始, 我还红着脸, 假模假样的回覆,【秦老师, 别闹了。】 后来被秦未寄撩的多了, 碰到营销号一骂我蹭热度, 我就开始安特秦未寄,【出来负责。】 然后没多久, 营销号的文章就消失了。 妥妥的资本力量呀。 情人节的时候, 秦未寄出国去了澳洲, 据说每年都陪着父母在那边过年, 还晒了一张那边的夜景。 cp 们闻风跑到他的微博下面开始控评。 【哥哥是不是好久没见遥美人了?】 【秦皇有带着谢遥吟一起过年吗?】 【遥妹在剧组拍戏, 不在澳洲。】 【哥哥有没有想他呀?】 【同问, 有没有想他呀?】 秦未寄想没想我不知道, 我很想他。 自从杀青庆功宴以后, 我就在没有见过他了。 我抿着唇, 也在下面回復了一条【同问, 有没有想他呀 + 1】 而后继续往下刷评论的时候, 经纪人的电话打来了。 「小谢, 你和秦影帝什么情况呀?我说了你可以和他捆绑, 没说让你们来真的, 也没说让你们公布!」 我一头雾水,「说什么呢?」 「你自己看微博!」 我心里一慌打开微博。 操! 忘了切换小号了。 只看见那条【同问, 有没有想他呀 + 1】下面, 秦未寄带 v 的头像回復道, 【未寄相思遥吟君】 我被这七个字撩的七荤八素。 【卧槽! 有文化的集美快翻译一下!】 【意思就是, 虽然没有寄出相思之意, 但我已经远远的在思念你了。】 【秦皇只是单纯直接的说未寄想遥吟】 【卧槽! 官宣了官宣了!】 我与秦未寄结婚后, 总把这条评论翻出来, 笑眯眯的看着他,「秦哥先追的我, 实锤了。」 第4章 不接吻是性,接了吻是爱 , 拍戏的时候我和秦未寄朝夕相处, 他几乎一天都会呆在剧组里, 没戏的时候偶尔也来。 他经常坐在周老师的旁边, 听周老师骂人的时候还会扯着嘴角的弧度优雅而无奈的笑笑。 尤其是周老师骂我的时候, 他眼里都是笑意。 「谢遥吟! 床戏都拍过了一场吻戏你墨迹什么?!」 真不是我矫情, 和秦未寄拍吻戏我简直求之不得, 绝不推辞。 我只是在想, 蒋知深会和陆浅接吻吗? 我蹲在秦未寄的身边, 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秦老师。」 秦未寄侧头, 敛着眼看我, 声音低沉入耳,「嗯?」 我脸红了, 不自然的低声说道,「我觉得蒋知深不会和陆浅接吻的。」 「为什么?」 我低头想了想抬头,「直觉。」 秦未寄顿了顿, 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眉眼含笑,「那就不接吻。」 秦未寄没有细问我, 我想他比我更了解蒋知深。 不接吻是性, 接了吻是爱。 蒋知深要是愿意承认爱陆浅, 选择自杀的那一晚可以打个电话, 发个简讯或者发一封邮件, 而不是留下一封寄不出去的信。
第5页 我在圈子里短短几年, 见过太多表里不一的明星, 他们往往人前谦逊有礼, 离了镜头丑态揭露, 恶言恶语的样子像极了圈养着的野生禽兽。 我也见过太多耍大牌的明星, 他们在圈子里的地位举足轻重, 仗着比别人多混了几年多拿了几个奖, 眼高于顶, 几年前别人怎么轻视他们, 他们如今就怎么作贱新人。 秦未寄与我见过的所有有资歷, 有人脉, 有地位的艺人都不同。 他看待事情总有些冷淡, 面对圈子的不公和脏恶他都避之不及, 不会伸手去改变什么, 却也没什么能改变他。 他独善其身, 没让这团淤泥弄脏自己。 我每天看着他, 对这个圈子慢慢也开始倦怠, 开始厌恶。 也开始变的天真了。 我烦透了东跑西跑, 网上一有风吹草动就要道歉, 我连自己的言行都约束不了他们还叫我管理粉丝。 也烦透了被营销号像遛狗一样, 娱乐圈只要有屁大点的事都能扯上我。 烦透了接不完的工作, 赔不尽的笑脸。 有时候任性一下, 跑到微博下面怼一句黑粉, 经纪人的电话紧接着就来了。 他倒不敢真的对我破口大骂, 但说出来的话也总不会多客气。 「谢遥吟, 你要记住, 你不是什么影帝也没有什么背景, 你就是靠着一个一个的粉丝, 一点一点的流量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你要想干干净净不争不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就别吃这碗饭!」 「你挣着这份钱你就该受着! 你委屈你冤枉你也得道歉!」 「你知道有多少对家想搞你吗, 你什么都不做他们都能编出一箩筐的黑料, 何况你还和黑粉骂起来了! 你知道你这边声誉受影响了我们要向每个合作商赔多少钱吗?」 「谢遥吟, 你不是什么十八线名不见经传不入流的小明星, 你随便有个动静热搜的词条都能滚一圈!」 「你嫌累?等你有一天一个通告也没有, 一个广告都接不上, 一个导演都不找你的时候, 你想不累都他妈的得歇着!」 「你嫌脏?你的钱更脏, 你有本事一分钱也别要!」 挂了电话, 我暗骂了声, 你他妈钱才脏! 可我的经纪人说的没错, 我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几年, 混到今天这个位置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干干净净的呢。 我那时候急需要钱进了这个圈子, 虽然我现在一点也不需要钱这个东西了, 但我停不下来了, 也不可能和这个圈子摘得干净了。 在这圈子里我什么没干过, 我就差找个金主卖了自己了。 也就身体还算干净了。 我连灵魂都是脏的。 像我这么小的咖位当初怎么可能接的上《剑无涯》这么大的 ip 剧。 那时候我可从来没提过干净不干净, 厌恶不厌恶的话。 剑无涯的女主选的是当红小花付灵书, 付灵书一出手这部剧不爆都不可能。 我和经纪人都看中了这部剧。 但谁都知道, 这么大的 ip 剧, 试镜只是个过场, 早就有导演内定的人选了。 为了不至于最后走到卖身那条路, 我剑走偏锋选了条更加不入流的方法。 打听到付灵书的酒店, 偷偷的和她前后脚进去, 经纪人找人拍下照片发给付灵书的团队。 我是个十八线的小艺人, 爆出与付灵书的绯闻百利无一害, 付灵书不一样, 上升期的小花被爆出谈恋爱可能就意味着不久就得从一线退出了。 付灵书当然不会吃我这套, 酒店的登记名册, 活动行程她都很公开, 没有人能往她身上泼任何脏水。 可我豁的出去, 我说, 照片只要一曝光, 我和你同进一家酒店, 我会立马回应承认自己是你的男朋友。 付小姐, 前途我不要了, 你还要吗? 我当时是这么威胁付灵书的。 我至今不敢再回想, 自己的脸庞有多狰狞, 自己的语气有多无赖。 付灵书嚮导演极力推荐了我, 我拿到了《剑无涯》男主的角色。 那段时间我在网上的黑料横生, 莫名其妙与各种女明星传出绯闻。 那是付灵书的团队做的, 桃色新闻这么频繁, 我说什么话就都没有可信度了。 我没所谓, 我要的就只是这个角色。 戏一拍完, 付灵书的经纪人就表示后续的任何宣传活动都绝不会和我一起参加。 放在自己身上我才知道, 人为了金钱可以化为魑魅与百鬼同行。 我以为我就要在这片地方烂死了, 让金钱和名誉把我掩埋, 在落日时分为自己哀唱。 但是我很庆幸。 《我不应当去爱太阳》拍摄期间, 我发了高烧, 为了不影响秦未寄我抱病上阵。 秦未寄却替我向周老师请假了三天, 送我去休息室的时候他问我,「你现在签在哪个公司?经纪人是谁?」 「星梦, 郭俊。」 秦未寄点点头,「很有前景的公司, 经纪人也不错。」 我头晕躺在休息室的摺叠床上, 不大愿意讲话。 「你想换个公司吗?」 我睁眼, 看着他。 「听周导说你通告多的经常连轴转好几天, 对戏不好对身体更不好。」 「我的公司你应该听说过, 虽然没有星梦的资源和规模, 但我会用心对待每一个艺人。」 「你要是愿意你可以跟着我的经纪人, 我接什么质量的戏就给你接什么质量的戏。」
第6页 「星梦那边我会派人接洽, 如果你愿意, 违约金我替你付。」 「你考虑考虑。」 第5章 我情愿死在同秦先生结婚的那一年 , 我18岁进了公司20岁一炮而红, 公司和经纪人把我当成了一棵摇钱树, 为了防止我翅膀硬了就想单飞, 除了巨额的违约金以外, 郭俊手里还有我许多黑料。 最致命的就是当初拿着酒店照片威胁付灵书的事。 这事一旦爆出去, 付灵书绝对不会为我做伪证, 说不定还会踩我一脚。 就算秦未寄把我签过去, 也不过是签了一个大麻烦。 别说替他挣钱了, 说不定还会影响他公司的声誉和形象。 这些后果我都知道, 但我拒绝不了。 我太想逃离星梦和郭俊了, 在他们的手里我像一具带着苍蝇乱转的行尸走肉。 我不想这么活着, 我想我的父母也不愿意看到我这样活着。 于是我自己去找了郭俊。 「小谢, 一转眼你就跟了我三四年了, 我记得你刚跟我的时候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干,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小子绝对能混出名堂。果不其然, 两年你就红透了天, 还被秦影帝的公司给看上了, 前途无量啊。」 我不愿意与他打官腔, 开口问他,「违约金多少?」 当初我没想到自己会火, 听了郭俊的话和星梦签了十年的合约, 公司只要是不愿意放我走, 天价违约金就能把我压得翻不了身。 「3.1亿。」 我点了点头开口道,「江陵还好吗?」 郭俊不知道我的意思, 笑道,「自从你来了, 公司的资源全都以你为先, 他虽然是星梦的一哥但现在名气远不如你。」 「你们靠着江陵, 公司市值翻了一番, 即便我现在如日中天也依旧动不了江陵的地位, 所以我走了江陵就是星梦唯一的摇钱树。」 郭俊皱了皱眉,「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把文件袋递给郭俊。 他慢慢打开看到里面的照片变了脸色,「谢遥吟, 和公司撕破脸不好吧?」 我点点头, 赔笑道,「我很感激周总当初的赏识之恩, 也想和贵公司好聚好散, 但我毕竟有不太光明的事情在公司手里, 你们捏死我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我得保护自己呀。」 郭俊冷笑着把照片放进文件袋,「谢遥吟你自己想好了, 有本事你就让秦未寄签你一辈子, 但凡哪天你从史诗解约了, 周总可不会放过你的。」 我笑着轻挑了挑眉, 万种风情在眸,「您放心, 只要周总不给我使绊子, 这照片永远流不出去。」 我这些年对郭俊恭敬得很, 除了因为他关系着我的命脉, 我也对他和周总当初收留我进公司满怀感激, 这些年挣的钱别的艺人都四六分, 我一直以来都是二八。 他们要我拿钱回报, 我就拿钱去回报, 没为这个公司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 所以如今到了脱身这一步, 我没有任何留恋。 郭俊轻摸着下巴, 非得把猥琐这个词演的如此传神,「小谢, 当初那么多人要包你你不愿意, 听说秦未寄喜欢男人, 你不会是包给他了吧?」 他们在这个圈子里待的连心都变脏了就算了, 还非得噁心一下秦未寄。 当初我在星梦什么资源都轮不上我的时候, 郭俊就说, 我这么张脸没有背影没有人脉, 就算现在不包给人早晚也得被包。 我该庆幸母亲是个传统的女人, 自小在我耳边对我悉心的教导, 才叫我不至于为了钱走到那一步。 「幸亏我当初没有被人包养, 否则今天照片里的主人公就是我了, 您说对吧郭先生?」 江陵是我在圈子里唯一的朋友, 我用这样的方法换回自己的自由, 不可谓不卑鄙。 可是在名利场里, 谁又能不卑鄙几次呢。 我交给郭俊的, 是我偷拍的周吝和江陵接吻的照片。 江陵是星梦的一哥, 我有这样的照片, 周吝就会有所忌惮。 而这照片, 即便周吝真的被逼急了让我身败名裂, 我也不会拿出来让江陵陪着我做牺牲品。 秦先生诚不欺我, 我进了史诗以后他的经纪人就是我的经纪人。 第一次见到我的经纪人的时候, 我才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 何南泉的身上没有大多数经纪人有的圆滑周到, 也与秦未寄的优雅从容不同, 他反而有些冷硬。 那几年我几乎没接过什么广告代言, 拍了几部戏没有一个反响不剧烈。 泉哥说我是上帝的宠儿, 营销号称我是一颗在时代下永不陨落的新星。 夸起我随着年月更加精緻的面孔时更加不会吝啬。 说我是上帝的鬼斧神工, 是一株带着露水的美人花。 我以为秦先生带给我这样辉煌的前程和路途已经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但秦未寄还给了我家。 秦未寄向我求婚的时候, 来了近百家的媒体。 他一个从出道就低调的人, 为了我, 盛装出席站在众多镜头面前。 他说这名利世界脏乱, 唯独剩我装在他最洁净的心里。 我想。 有时候我情愿死在同秦先生结婚的那一年。 第6章 他厌烦我了。 , 可惜我没有死在那一年, 反正亲眼看着我们的婚姻在终日的争吵中消逝。 他厌烦我了。 结婚第三年我们行床笫之事的时候他都捂着我的眼睛。
第7页 他不愿意再看我, 也不愿意让我再看他。 做完穿上衣服就走, 也不抱着我睡觉了。 我委屈。 我一委屈就和他闹。 「秦未寄! 是你他妈先追的我! 你爸妈看不上我就算了, 你每天给我摆着张臭脸算什么?!」 原来不论男女, 察觉爱意消失时都会变得不再优雅, 无法浪漫。 秦未寄总会用修长的手指勾起外套,「遥遥, 你自己静静。」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的秦先生在这种夫夫打架的事情上都能如此淡然, 如此温和。 事实上, 自结婚以后, 秦未寄就从来没有和我红过脸, 我气的撒泼打滚的时候他都能边翻着书边评价我的这段表演略微拙劣。 我不过小他两岁, 却全然没有他的稳重。 但我知道秦先生不爱我了, 与我稳不稳重没有丝毫的关系。 实在是我与家这个字眼缘分浅薄。 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和母亲离婚, 听我妈说他傍上了什么富婆。 这男人长得好看点就把自己明码标价了实在令我作呕。 我想, 这样的爸走了也就走了。 可我没想到, 我妈有一天也会离开我。 17岁的时候我妈得了淋巴癌, 严重的时候下巴都是烂的。 我高考失败以后进了娱乐圈, 可惜挣了再多的钱依旧是留不住该走的人。 夜半三更的时候, 觉得自己是个孤儿的时候, 我甚至还想过我还有个爸呢, 不是说好多明星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 那些从前连管都没管过的父母就会冒出来敲诈一笔吗? 我这么有钱, 这么有名, 他要是冒出来威胁我, 找我要钱, 我肯定给。 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原来一个人不要你的时候, 你就是一颗抬头就能看见的星星, 他也会假装看不见。 假如不是嫁给秦未寄的话, 我就是漂泊在这世上的有钱的孤魂野鬼。 我头一次见秦未寄的父母时, 早就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 要知道比豪门更难进的就是读书人的门第。 秦未寄的父母十分有修养, 并没有言语上给我任何难堪, 反而深谙待客之道对我客气有加。 我没有父母作为我的底气, 也没有学识衬托我的气质, 在他们面前我俗气极了。 我入圈几年, 拿到的都是最时尚的资源, 从头到尾就是一只胸花都是限量的。 他们穿着最普通甚至没有丝毫设计感的衣服坐在我面前。 我忽然觉得自己俗透了。 在他们面前我坐立难安。 「小谢,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手心里攒出了汗, 我深以为心底的秘密, 他们温和的问出口, 我就得和盘托出。 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生活一辈子。 可只要我不愿意说, 我的秦先生就从来没问过我, 给予我的是何等的信任。 「我父母离婚了我跟着母亲, 前些年我妈病逝了, 我与父亲没有什么联繫。」 他们没有深问, 及时止住了, 修养可见一斑。 秦未寄坐在我身边, 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轻轻在我耳边嘆了口气, 悄声道,「以后有我呢。」 我侧眼看着秦未寄冷淡的面孔, 唯独那双眼睛多情而温柔。 蒋知深每次看陆浅的时候, 都是这个眼神。 我的秦先生爱我, 就像蒋知深爱着陆浅。 「小谢, 你当初怎么不读书选择演戏了?」 「没考上, 不然怎么也选不了这条路, 我妈很传统总是希望我读书的。」 他们点点头,「未寄这孩子就是任性, 连高考都没参加就去演戏了。」 秦未寄的爸爸抬眼看了我一下,「现在的演员都浮躁的很, 仗着一副好皮囊每天闹几齣桃色新闻, 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 走不长远的。」 我听得出来, 这话是在说我, 不是在说秦未寄。 秦未寄淡淡开口,「爸,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读书这条路, 没有读过书依然能演好戏的演员有很多, 只要是真的喜欢就胜过读十年书。」 「你就是我上课教育学生的反面教材, 别以为你现在拿了影帝就觉得自己成功了, 脑子里要有东西的。」 秦未寄无奈的笑了笑, 不再搭话。 我却再也坐不下去了, 有些如坐针毡, 吃饭的时候也一言不发闷头吃饭。 我以为他们讨厌娱乐圈, 讨厌演员, 原来不是。 他们讨厌的是我这种不入流的明星。 我不愿意演戏了。 从秦家出来, 我就决定不演戏了。 秦未寄皱着眉头,「遥遥, 你不用在意我父母的话, 你做你自己就好。」 秦未寄有自己, 我没有。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那个在镁光灯前笑的高贵典雅的是我吗? 那不是我, 那是那棵永不凋谢的美人花, 与我什么关系? 秦未寄捨不得逼我, 叫何南泉暂时停掉了我的工作。 他总是这样, 明明是个过来人, 却不愿意指导规束我, 就算是弯路也纵容我走下去 泉哥觉得暂时停到工作于事业而言没有好处, 于我而言却是好事。 他说自他接手以后, 我拍的每部戏秦未寄看过后都会摇摇头。 再好的剧本, 再好的导演, 秦未寄对最后的成品都不满意。 说我的演技流于表面, 骗骗观众还好, 骗不了专业人士。
第8页 这也是我不再演戏的另一个原因。 我入不了戏。 陆浅之后, 再没有一个角色真正的属于我。 可能是我始终不愿意接受蒋知深死了的结局, 我甚至有时深更半夜翻着蒋知深给陆浅念的诗, 抱着书对着月光哭。 秦未寄总是皱着眉头, 耐心的劝我,「你不是陆浅, 你是谢遥吟是我的爱人, 我还好好的呢。」 我回身抱住秦未寄, 哭的难耐,「我不知道我怎么了秦哥, 我就是心里难受, 陆浅给我说的他好想蒋知深呀。」 我想我是病了。 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说我的人格太脆弱了, 入戏太深会导致我丧失自己的人格, 自我认知失调, 如果不及时医治严重的话会造成精神分裂。 建议我远离和角色有关的任何事物。 回去以后我就将所有的影碟和书都锁了起来, 不想再让陆浅支配我。 我的爱人还好好的呢。 第7章 离婚吧 , 秦未寄心疼我, 把我惯的没了边。 我爬在床上看他的电影看的兴起的时候不愿意下楼吃饭, 他都捨不得责怪我, 给我在床上支张桌子把饭菜一个个的端到楼上。 我不爱吃海鲜, 连味都闻不了, 家里的餐桌上就再也没出现过海鲜。 我迷上了打游戏, 为了让我早点睡觉, 他把电竞桌移到了他的书房, 我被人打死乱叫的时候他都不会训斥我, 静静的翻着剧本。 只是偶尔急了说脏话的时候, 他会皱皱眉头,「遥遥, 再说脏话现在就去睡觉。」 我都不知道, 秦未寄为什么会这么爱我。 好看的皮囊娱乐圈从来不缺, 秦未寄比我有钱比我有学识, 我说不上来自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秦未寄的爱纵容的我越发肆无忌惮。 我越来越挑剔, 越来越难缠。 秦未寄不和我计较, 我要什么给什么, 我依旧觉得不够, 总是阴阳怪气沖他发火。 发火的时候又常常口不择言,「秦未寄, 我不是明星了你还爱我吗?」 秦先生总揉揉我的头髮,「爱。」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放屁! 你爸妈根本看不上我, 要是我连明星都不是了, 你凭什么还爱我!」 「别胡思乱想。」 「他们嫌我是个没有文化只有桃色新闻的戏子, 你他妈也是个戏子, 他们凭什么嫌弃我呀!」 秦未寄不说话了, 知道再说下去就是争吵, 索性又和往常一样出了门。 优雅是装不出来的, 我在镜头下面看着人模人样的, 私下里我没文化的粗俗气在秦未寄面前暴露无遗。 我心里委屈极了, 趁着秦未寄出门, 我偷偷去了夜店玩。 喝的酩酊大醉, 大半夜才回家。 秦未寄就在卧室里等着我, 我那晚喝的不省人事, 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 从那以后, 秦先生就不再爱我了。 那晚去夜店的事被狗仔拍到, 一连串的黑稿连夜上了热搜。 什么一代新星的坠落, 什么谢遥吟夜店会新男友, 什么出轨什么吸毒, 莫须有的罪名全都往我头上扣。 秦未寄和公关团队为我奔波了三天, 网上的营销号才安静下来。 但我的形象一夜之间被抹黑。 泉哥气的冷硬的面孔都有些破裂,「你他妈多大人了?不知道你自己是个公众人物吗?怎么着, 工作停了一段时间就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了?你有本事退圈呀?」 我嘴上还不认错,「退就退。」 何南泉被气得不轻,「我管不了你, 让秦未寄过来管你。」 秦未寄进来的时候, 我咬着嘴唇面色不善, 脸上余愠未消。 「南泉说你想退圈?」 他的声音有点冷淡, 听得我心里忽然有了些害怕。 「嗯。」 他沉默了一会儿, 坐在我的对面,「谢遥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很少叫我的名字, 很少这样和我说话, 我有些难受侧着头不张口。 「你没有一个做省委书记的爸爸, 你的每一句话都得自己对自己负责, 退圈了你还能干什么?以你的学歷你还能找什么工作?还是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了?」 我震惊得抬起头, 一瞬间红了眼睛,「你嫌弃我?」 秦未寄无奈得闭了闭眼睛, 似乎不愿意再和我交流。 我站了起来, 声音带了哭腔,「秦未寄, 但凡我妈还活着, 我爸在我身边, 轮得到你嫌弃我吗?!」 我不是美人花, 我只是一颗捲心菜。 这次吵架过后, 秦未寄就进组了, 以前去的地方再远他都会一周回来一次, 回不来就和我视频。 可这次一去就过了半个月没有音讯, 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我每晚都睡不踏实, 有时半梦半醒中总感觉他回来了, 然后打开灯, 卧室里仍旧是我一人在孤寂。 我怨过, 也悔过。 但更多的是不知不觉间一切都回不去了的哀痛。 我自卑心理作祟, 我配不上秦未寄, 我要是陆浅的话, 我要是省委书记的儿子, 我又怎么会每天因为配不上我的爱人而使自己, 使自己的婚姻满目苍夷。 我觉得秦未寄不和我吵架则已, 一和我吵架就像是要了我半条命。 秦未寄再回来的时候, 我睡在躺椅里, 毛毯半盖不盖的搭在我的身上。 「起来。」
第9页 我睁开眼, 看见他站在我的身边, 短短一月, 耳鬓厮磨的爱人让我陌生的发冷。 「下楼吃饭。」 我心里有气, 不愿意理他, 翻了个身又合上了眼睛。 他一把将我拉起来, 脸上全是怒色,「谢遥吟! 你还小吗?离了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吗?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 我当然知道我什么样子, 我也不愿意, 可我吃不下东西也睡不着觉。 「你管我什么样子, 你他妈看不上我你就去再找一个!」 秦未寄慢慢松开了手, 冷淡的脸色有了些动容, 清泠的眼眸有了些悲色,「离婚吧。」 我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耳朵被这冷淡的言语撩拨的失鸣, 多日未见光的脸色越发惨白。 我妈走的那一日, 我也是这样站在手术室外面, 双耳失鸣什么也听不见, 我的双手颤抖着, 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勇气。 我本身就是个懦弱的人, 除了为了我妈, 我从未争取过什么。 我干的坏事也不多, 灵魂最脏的也不是我, 但我却被一次又一次的抛弃。 「你不要我了?」 「你不能不要我呀。」 「我就只有你了。」 「我错了, 我改。」 「秦哥, 我再也不敢了。」 「你是我的先生, 谁抛弃我你也不能抛弃我呀。」 秦未寄有没有理会我, 我不知道, 我什么也听不见。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 卧室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坐在地板上看着外面的月光冷的令人发颤, 心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平静过。 蒋知深和我感受相同吗?那个夜晚他也是觉得世界没有尽头, 人生无望, 孤独作祟吗? 我的腿脚发软, 手上的劲却用足了力气, 鲜血顺着手腕流淌在我最喜欢那张地毯上。 我也想给我的秦先生留一封信, 可惜我的文笔有限, 留不下什么千古的绝唱, 索性就不写了。 秦未寄, 爱你一场, 你怎么捨得叫我百年孤独呢? 我做了一场遥远的梦。 我有些昏昏沉沉的, 眩晕之中仿佛看见了一束光。 光轮旋转, 转出一个深邃的角度。 在光的尽头, 不知是谁点燃了一盏灯, 在灯的尽头有一个朦胧的身影, 愈近愈清晰, 一刻都不曾恍惚。 灯光掩暗了他半边的脸, 我却看的分外清明。 秦未寄轻抿着嘴, 勾出不大的弧度, 明净的眼眸透着光划破了什么。 许是太强烈, 一道刺眼的光后, 被推出了黑暗。 我勐地睁开眼睛, 喘着气, 那气息中带着不稳的颤抖。 抬手触碰到一片湿润, 看向窗外时, 天是悲凉又诡异的黑色。 而梦中的那道身影就坐在我的床边, 床头微弱的灯光衬得他若隐若现。 我抬手想碰他, 却没有力气。 「秦哥...」 那道身影颤抖了一下, 侧着脸僵硬的看着我。 他的侧脸隐在黑暗之中, 我看不清楚。 他抬手打开灯, 入眼的就是他冷淡的眼眸里布满的血丝, 憔悴而绝望。 我想安慰他, 却被他泛红的眼睛刺激的说不出话。 他慢慢站起来, 有些冷漠,「好玩吗?」 我没玩, 我想说, 可我不忍心。 「谢遥吟, 你是我见过最他妈混帐的人, 你没有良心, 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 几乎说了他知道的所有的脏话。 他一难过, 我好像就又死了一次。 「你要是想死, 你就死的远点, 别死在这里。」 他转身看着我, 绝情的令人发狂,「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浑身没了力气, 冲着他边笑边掉泪。 我玩大了。 秦先生再也不要我了。 第8章 我竟然还捨得用自杀来逼他。 , 我这几天总是睡不安稳, 一夜长梦, 起来的时候感觉浑身发虚汗。 纽卡斯尔下了一整天的雨, 我就拉住窗帘睡了一整天。 江陵说我虚度人生丧尽天良。 江陵来英国受邀参加什么品牌发布会, 一待就待了一个月。 国内还有通告, 他就是不愿意回去, 非赖在我这里陪着我虚度光阴。 「谢遥吟, 你这次跟着我一起回国吧?」 我埋在枕头里, 有些睡不醒,「你自己走。」 「跟我回去,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抬起头, 睡眼惺忪独不缺风情, 笑的廉价,「咱俩型号不合适。」 江陵伸手把枕头砸到我头上,「在国外别的没学会, 无赖样学了一身。」 我摆摆手, 又把头埋在枕头里, 声音闷闷的,「你走吧, 别操心我, 我好着呢。」 据江陵说, 圈内的人谁都不知道我这几年去了哪里, 还是有粉丝在英国一个同性恋酒吧里拍到我, 国内的新闻又爆了, 大家才知道我这些年躲在了英国。 江陵给我看了粉丝拍的那张照片, 我染了个金色的头髮, 酒吧里灯红酒绿奼紫嫣红, 我眯着眼睛透着一些靡乱, 正和吧檯的调酒师搭话。 一张图片迅速在网上泛滥, 营销号的标题一会儿是【昔日顶流谢遥吟情迷英国】, 一会儿又是【谢遥吟酒吧金髮现身, 再现巅峰颜值】。 都是些博眼球的把戏。 我早就习惯了, 和秦未寄离婚的那一年, 媒体记者已经将我这朵昔日的美人花摘下来握在手上捏碎, 我也有些年不大愿意接触国内的娱乐新闻了。
第10页 我拉开窗帘的时候, 外面还在下着雨。 我小时候不喜欢雨天, 到雨天我就得呆在家里, 天气灰濛濛的衬得人都没有光彩。 后来和秦未寄结婚以后, 我就喜欢下雨天了。 他在雨天从来不出门也不看书, 我就缠着他在床上做了一次又一次, 他本是个寡慾的人却总耐不住我一次又一次的撩拨, 过后把我揉在怀里, 情动的啃咬我的肩膀,「够吗?」 不够。 早知道没有以后了, 那时候就该说不够。 江陵看了看我腕上的手錶, 情绪有些低沉, 出声道,「谢遥吟, 你已经三十了, 不再是刚进圈时候莽撞的小孩儿了, 说不准你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往后人生都是现实, 不能再任性了。」 我刚进圈的时候, 江陵就已经是星梦的一哥了, 单凭样貌江陵若在娱乐圈里排第二, 都无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我第一眼见江陵的时候, 郭俊在一旁讨好的冲着江陵陪笑, 江陵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郭俊尴尬的笑了笑, 沖我说,「在这公司里, 宁肯得罪了周总都不能得罪江陵, 你记着。」 营销号经常拿着我们两个做比较, 说我是男生女相, 美人在骨, 江陵是高岭之花, 魂清骨冷。 似乎我们两个人註定就是水火不容的。 可我第一个资源, 第一个角色, 就是江陵留给我的。 他说, 在这圈里, 新人一受打压就要走歧路, 他看我长得好看不愿意让我走上其他路。 不愿意走上他的路。 我回头看了眼江陵,「你走吧江陵, 我不会再回去了。」 江陵皱着眉头, 似乎有点急了,「那秦未寄呢?」 我心里觉得痛, 只是不太明显,「他不愿意看见我, 我怕我回去了忍不住去找他, 搞得大家都不好看。」 「那你呢?真的不打算拍戏了?」 「江陵, 我拍不了戏了。」 我有些失神, 语气有些飘忽,「我辉煌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别人都不知道, 我当初为什么匆匆忙忙就跑到了英国。 秦未寄让律师送来离婚协议书的时候, 我心灰意冷, 提出和史诗解约财产一分钱没要, 就当作违约金赔给秦未寄了。 那时和星梦解约的时候他已经替我赔了3亿多的违约金, 我还有什么脸要他的财产。 圈里人都传我婚内出轨, 被净身出户了, 后来以死相要挟都没有用。 我太天真了, 以为没了秦未寄, 没了史诗, 我还照旧是那个众星捧月的谢遥吟。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欲加之罪我都没当回事, 反正娱乐圈从来都不缺新闻, 过去了就好了。 但我被封杀了。 我私下谈经纪人的时候, 没有人愿意和我再合作。 当我被一个从前拒绝过无数次的不知名经纪人联繫的时候, 我也去了。 换了一顿侮辱。 「谢遥吟, 你还当你是什么人物呢, 整个圈子里没人会再签你了, 星梦的周总都发话了你以为谁敢签你呀?」 「但我敢, 为了美人死一回又怎么样呢, 你陪我睡觉, 我给你资源怎么样?」 我好笑的, 轻描淡写的推开他险些摸到我侧脸的手, 笑得有些情不自抑,「我刚进圈的时候, 你知道有多少人沖我说过这种话吗?那时候我身无分文, 现在我家缠万贯, 你让我陪你睡?你睡得起吗?」 那人脸色变了变, 随后又猥琐地笑了笑,「你别唬我, 赔了那么多违约金, 还被秦未寄净身出户了你能有钱?你有钱你能这么着急找经纪人?谢遥吟, 你就别硬撑了, 别的钱我没有, 睡你的钱还是有的。」 除了愤怒, 还有时过境迁的悲凉, 我十八岁的时候都没被人这么侮辱过, 现下都二十五岁了, 却要听一个从前放都没放在眼里的人, 说别的没有, 睡我的钱还是有的。 我坐在这里, 都显得我廉价了几分。 我脸色不好看, 做艺人的职业素养也尽失, 学秦未寄的涵养也忘记了, 我身子倾了倾冲着他道,「你他妈就是个傻 逼, 我就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我哭着喊着求秦未寄给我点, 那点钱都他妈能打发你办个体面的丧事了, 你也配他妈跟我在这儿耍流氓?」 那人气急败坏, 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我操 你妈的贱货, 出来卖的还真把自己当明星了。」 我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连还手都忘了, 那人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伸手用手背摸了摸脸, 五指的印子还能摸的出痕迹。 我就顶着一个巴掌坐在那里, 坐了一下午。 我跟秦未寄闹得最混帐的时候, 他都没捨得骂过我一句。 我竟然还捨得用自杀来逼他。 我活该。 我要想接着拍戏, 我大可以回去找秦未寄, 我不用哭着喊着, 甚至都不用求, 他就会把最好的资源都给我。 走投无路的时候, 我也想过去找他。 可被那个人羞辱了一顿以后我才知道, 我不是什么人间瑰宝, 不过是仗着别人的喜欢就高看了自己一眼, 我再回去找秦未寄要资源像什么样, 让他睡了我三年付笔帐? 侮辱了我, 也侮辱了他。 我回老家看了看, 打算不行就在老家买个房子, 平平淡淡的过完余生也就算了, 难道还指望自己能在秦未寄之后找个人结婚? 那不可能了。 在老家住了两年, 我一次都没有去看过我妈, 我没脸见她, 我如今事业家庭两空, 我妈死的都不安心。
第11页 后来我住的地方被狗仔发现, 当天微博我与秦未寄的热搜相继前后。 【谢遥吟离婚后首现身】 【秦未寄疑似新恋情】 看了这条新闻, 两年前割的伤口不合时宜的疼了起来。 我都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了, 秦未寄却有了新人。 真不公平。 第9章 新人笑旧人哭, 丢了工作丢了人。 , 我虽然有几年没见江陵, 但这次见了江陵还是觉出来他情绪不高。 不说话的时候, 他能坐在沙发上呆坐几个小时。 推了那么多通告留在英国, 也像是在躲什么。 以前他虽然清冷但人是有温度的, 现在看过去觉得少了几分颜色。 有时候情爱比这个圈子还要磨人。 「你和周吝怎么样呀?」 江陵皱着眉看着我。 「你们接吻我早就看到了, 还偷拍了照片威胁他。」 江陵咬了咬嘴唇, 忍耐了半天还是把杯子朝我丢过来, 正好砸到我脚下,「王八蛋。」 「还好吗?」 江陵低着头,「他睡我, 我拿他的资源, 挺好的。」 从来没见过江陵这么颓败过。 我躺在床上, 好笑的摇了摇头,「早知道我就不结婚了, 还不如包给秦未寄理所应当的拿资源, 省得现在新人笑旧人哭, 丢了工作丢了人。」 江陵上前踢了我一脚,「缺钱了找我, 我包你去我家做饭。」 「好嘞。」 江陵收拾好东西, 他今天就准备回国了, 经纪人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周吝封杀你的事我暂时帮不上忙, 他最近包了个20多岁的小孩儿, 我也有几个月没见他人影了, 但你要是真得想拍戏, 我就是和他闹掰了也帮你。」 我看着江陵淡然的说着这番话, 却替他难过。 江陵是个高傲的人, 怎么会为了区区资源就被人包养和人睡呢, 要说他不爱周吝打死我都不信。 可我宁愿江陵只是为了资源, 图资源总比图爱强。 「你不用管我, 你照顾好自己。」 江陵伸手抱了抱我, 揉了揉我一脑袋的金毛,「躲够了就回去吧, 这圈子里没了你我都快待不下去了。」 我没应他, 我们二人年纪都已不小, 早就不是草率作出承诺的年纪了。 纽卡斯尔连着下了几天的雨, 我懒得开灯屋子里都是暗的, 抽了几根烟满屋子乌烟瘴气的。 我来英国的两年, 漫长到像是过了半辈子一样。 年少的时候来不及叛逆我妈就不在了, 进了圈子郭俊管我管的也很严, 工资又太忙根本没时间消遣, 后来和秦未寄结婚了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后来来了英国, 抽菸喝酒不该学的全学会了。 却已经没有了青春叛逆的痛快感, 感觉自己在这里待的快要烂了, 说不准哪一天就烂成泥和在土里, 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亲人了。 我想起了前两年秦未寄拍了一部电影, 叫《白衣》, 是周空导演的。 职业尺度与性 爱尺度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但秦未寄却在影坛彻底被神化。 他的电影我几乎一部不落, 唯独这一部我没有看过。 这一部是秦未寄拍的第二部 同性大尺度电影, 另一个男主的名字很眼熟, 就是我当初在新闻上看到的, 秦未寄的新恋情, 齐敛喻。 江陵说, 我走了五年娱乐圈早就已经改朝换代, 我的时代结束了。 齐敛喻凭着《白衣》一炮而红, 走到哪里都一唿百应。 说不伤感是假的, 反而还多了些怯弱, 不敢去搜他们的新闻, 不敢看他们演的电影, 不敢看他们在戏里拥抱, 接吻, 欢爱。 怕我连那个人的头髮丝都比不上。 我想我大概实在是无聊, 竟然打开投影仪放了《白衣》这部片子。 秦未寄演的是三甲医院的一个医生, 名字叫李延。齐敛喻演的是李延手下的一个实习医生方榕。 方榕在进医院的第一天就被李延一眼相中了, 但很可惜方榕是个异性恋并且早就已经有了谈了两年的女朋友。 李延与方榕朝夕相处, 爱已渐深, 情难自拔。 在一次六小时手术后, 二人夜深在医院值班室休息的时候, 李延忍不住将方榕按在身下, 事后还用留院的名额威胁方榕。 方榕家境贫困, 实习就是为了可以待在三甲医院不用再回之前的社区医院, 只能忍辱将此事作罢。 得到了第一次, 李延就更加接受不了方榕早晚会和别人结婚的事实, 经常将方榕叫到值班室, 用他的身体发泄得不到的痛苦。 但这事却慢慢被方榕的女朋友发现, 是李延夜半忍不住想念方榕时给方榕发的简讯被发现了。 方榕的女朋友直接将这件事捅到医院, 二人被通报开除。 两个人最后一场对手戏, 是方榕惨白着脸色走到李延办公室看到李延正在收拾东西, 上前就沖李延踹了一脚。 「李医生, 我什么都没了, 你又得到什么了呢?」 李延笑着看着方榕,「你的身体。」 方榕好笑的蹲下来,「你是狗吗?发情发到沖昏头脑?」 李延抓住方榕的衣领,「你以为就凭你那干巴巴的身材能让我发情?阿榕啊, 我是爱你的呀。」 方榕握住李延的手,「你别叫我噁心, 就你这种人还配说爱?」 「我不配。」 李延站起来,「但你以后走到哪里你也忘不了我, 你也不可能再和女人睡觉了。」
第12页 方榕眼睛红了, 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李延, 然后站起来走了出去。 如果说蒋知深的爱是无私的, 李延就自私到令人胆寒。 因为自己嘴里面轻描淡写的爱, 就能用别人的一生作为彩头, 为这场宣洩出去的爱搏个安慰? 「方榕, 你是个同性恋你是个变态你知道吗?李延睡你第一次你不愿意可以报警的, 你装着被强迫的样子心甘情愿的接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潜规则, 你他妈心里爽不爽呀?」 这是方榕女朋友和方榕分手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为电影最后结束的彩蛋。 然后方榕就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到最后一幕才扯着嘴角笑了笑。 齐敛喻的长相是很内敛又干净的好看, 演技出神入化, 一点也不像一个新人。 这是周空一贯喜欢的本子, 什么都爱踩着高压线走。情爱的敏感, 职业的敏感很难不引起争议。 我已经顾不上欣赏二人的演技, 内心嫉妒的发狂。 不知道拍戏的时候秦未寄和齐敛喻磨合得如何, 我当初一场吻戏都没拍成, 却看他们在戏里吻得情深难分。 我正胡思乱想手机突然响起, 我皱着眉头, 是国内的号码。 「你好。」 「小谢?是你吗?」 我顿了顿, 慢慢坐起来,「周老师?」 对面松了一口气, 笑了起来,「小王八蛋终于找到你了。」 「您... 您怎么知道...」 「江陵说在英国恰巧遇见你了, 我就问他要得你的号码。」 我与他们分开五年, 物是人非, 早就不能像从前一样玩笑了。 「您找我有事吗?」 周空听着我的语气这么疏离, 一腔兴奋被泼了冷水, 顿了好久。 「周老师?」 「啊, 我在。」 周空清了清嗓子,「小谢, 你还拍戏吗?」 我笑了笑, 打开窗户想散一散屋子里的烟味, 省的待会警报器响了。「不了, 周老师。」 「小谢, 我不知道你和未寄当年到底怎么了, 但我这里有个剧本非常适合你, 你给我帐号我给你发邮件, 你一定要看看。」 我顿了顿, 轻嘆了口气,「又来这招?」 周空笑了笑,「你一定会喜欢的。」 「周老师, 我被星梦的周总封杀的事情您那边有所听闻吧?你敢用我?」 「我就不瞒你了。」 周空吸了一口气,「这个本子的主演暂时已经定了未寄, 并且由他出资拍摄。」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在找你的原因, 你们两个搭戏的默契绝对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我们抿了抿唇,「秦哥知道吗?」 「不知道。未寄那里其实有人选了, 但我还是觉得你更适合。」 「周老师。」 我心里有些难受,「我当年犯了煳涂, 秦哥说永远不想看见我, 您还是别找我了, 而且我目前在国内的口碑和声誉都不太好, 别影响了您的电影。」 周老师有些着急,「小谢, 你知道我的, 票房和投资商我不管, 我只对我的电影和我的角色负责。未寄虽然推荐了齐敛喻, 但我心里只有你适合那个角色。」 「你好好考虑考虑, 回来试个镜, 我不相信能有人比你更能演好这个角色。」 我听着周空的话, 忽然有些想回去了。 想回去看看秦未寄的新人, 比一比, 看看能不能比得过。 比输了的话我也好死心, 灰熘熘的再跑回英国等死也不迟。 第10章 他一凶我, 我就觉得自己做错了。 , 我在英国的每一天都过得醉生梦死。 英国人出了名的傲慢, 我本来不愿意在这里呆太久的, 后来有一次纽卡斯尔市区发生了一次枪击案, 死了十几个人, 多数是阿拉伯人。 我看见穿着黑衣的基督信徒拿着圣经为这十几个亡魂祷告。 他们希望上帝可以救世人脱离兇恶, 使这些横死的人免除在世的一切罪, 能够在天堂安息。 与生命而言, 不可谓是不珍重。 我就突然喜欢上了这里, 若我有一天死在这里, 信徒为我祷告, 神父为我祈求, 上帝是不是也能对我怜悯和宽恕。 这里无人知我, 总好过活着死了都被挂在网上, 被人议论我的生前身后事。 太不浪漫了。 可我还是想再看看我的秦先生。 我没有先回北京, 而是回了趟老家。 舟车劳顿, 我躲回之前买的小公寓睡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一早起来包了车, 准备去陵园看我妈。 我有五年没来看我妈了, 过去三年都是秦未寄陪我一起来的, 我独身一个人来怕没法儿和我妈解释, 就一直没敢来。 现在想想, 我妈在这世上也就剩我一个亲人, 五年来我这亲儿子为了躲情伤都没来给她扫墓, 实在有些不孝了。 「谢先生, 您好久没来了。」 管理员递给我一个帽子, 我妈不喜欢我染头髮, 我顶着一头黄毛去见她, 她该要生气的。 「我在外有工作, 这些年多谢你照看了。」 管理员笑了笑, 带着我进去了,「秦先生这几年都来的。」 我顿了顿,「秦哥来过了?」 管理员点点头,「每次来都待很久, 我还问过您怎么没一起来, 他说您工作忙。」 我没再说话, 管理员也出去了。 我走到我妈的墓碑前, 把花放下, 心里忽然百感交集。
第13页 想说什么, 却站在那里开不了口。 我妈已经过世十几年, 音容面貌在我记忆里已经开始淡忘。 人是无情的, 骨血之亲也抵不过岁月绵长。 况且她生前不爱照相, 留下来的照片都没几张。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天, 忽然就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了。 可她的性情脾气我永远都忘不了。 要是她还在, 绝不会允许我和一个男人结婚的, 她临死前一直撑着就怕我在这世上一个人寂寞。 要是知道我不要后代选择和个男人共度一生, 她不知道该多伤心。 我也不争气, 还真就阴差阳错一个人要寂寞余生了。 我靠在墓碑上, 笑了笑,「妈, 秦哥有在您跟前说我坏话吗?」 这些年我一直没回来也是因为怕再遇见秦未寄, 我有些怕他, 连死都不敢死。 「秦哥不愿意再看见我, 我就躲了他五年。要是这次见了他, 他凶我怎么办?他一凶我, 我就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嘆了口气,「您从小娇惯我, 觉得我缺了父爱想补偿我, 把我当女儿一样养的又小心又仔细, 生怕我磕了碰了的, 我却这么作践自己...」 「妈, 你放心吧, 我一个人也得好好活着, 总好过下去又惹你生气吧。」 不知道坐了多久, 管理员远远的走来,「谢先生, 时间不早了, 待会儿天色晚了下山危险。」 我慢慢起身, 沉默这不再说话, 低着头往前走。 「您还好吗?」 我把帽子摘下来递给管理员,「还好, 谢谢您的帽子。」 管理员笑着接过帽子,「谢先生, 您变了好多。」 「嗯?」 我回头。 「以前您来这里的时候都不和我搭话的。」 我都不知道以前到底是仗着谁的势这么傲慢的。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嚣张, 当初连周空亲自给我过来送本子我都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拒了。 后来和秦未寄结婚以后, 我被惯坏了, 说不想拍戏就不想拍戏了, 哪个投资商不顺眼说罢戏就罢戏了, 我不用在资本面前周旋, 我身在脏乱的圈子里, 心却被秦未寄庇护的干干净净, 绝不虚与委蛇。 可几年前被那个不知名的经纪人一巴掌打回了现实。 才发现, 连做人都不会了。 我连夜坐了飞机回了北京, 我虽然在北京拼搏了许多年却根本没有来得及买一套房子, 结婚后秦未寄在风华里买了一座房子我们就一直住在那里。 我们离婚离得匆忙, 财产我又都放弃了, 放在风华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拿, 如今回去了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只能先住在酒店。 我犹豫了很久, 才打通了何南泉的手机。 「您好, 我是何南泉。」 「泉哥, 是我。」 对面顿了下, 然后惊喜道,「遥吟?」 「嗯。」 我清了清嗓子,「我回北京了。」 何南泉舒了一口气,「那你这会儿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我给你发定位。」 我抿了抿唇,「秦哥还好吗?」 「挺好的, 你要见他吗?」 「先别把我回来的事告诉秦哥, 过段时间会见面的。他... 现在住哪儿?」 何南泉顿了顿,「不拍戏的时候都回西山那里住。」 「嗯。」 我有些微微的紧张,「泉哥, 你那里有风华里的钥匙吗, 我的车, 还有一些证件都丢在风华里了。」 「我有, 我给你送过去。」 「好。」 我坐在楼下咖啡厅看着何南泉从门外进来的时候, 忽然觉得时光荏苒, 故人不復。 我招了招手,「这里, 泉哥。」 何南泉看着我, 似乎不认识我的样子, 而后才沖我笑了笑, 朝我走过来。 「好小子, 变样了。」 我笑了笑, 淡然道,「我老了。」 「你说这话真得把人气死。」 何南泉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髮,「是沉稳了, 也长大了。」 我好笑的摇摇头,「我都三十了, 还不长大吗?」 「虽然好几年没有出镜了, 出门也要把口罩和墨镜戴上, 你这脸还是很招摇的。」 我点点头。 何南泉缓缓开口,「你这几年还好吗?」 我颔首,「还好。」 「有... 有没有找人呀?」 我抬头, 半眯着眼睛看着他, 而后轻笑了笑,「倒是有不少人想睡我, 可惜他们睡不起, 我也就一直单着。」 何南泉愣了下, 似乎是觉得我说的话犀利了些, 转移了话题,「你住在酒店也不是长事, 我这几天让人去给你物色个房子。」 我摇摇头, 久别重逢让人有些累,「不用了泉哥, 我过些天自己去找就行, 你别忙。」 何南泉皱了皱眉头,「你和我客气什么?」 「没和你客气, 是我还没想好在北京定居。」 「你还要走?」 「周老师有个戏喊我回来试镜。」 我抿了抿唇,「这戏要是不成, 我打算回家去了, 离我妈近点。」 「你说的戏是周导那个新戏?」 「嗯。」 何南泉面色有点难看,「据我所知, 那部戏主演都已经定了。」 「我知道。」 我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秦哥和齐敛喻。」 何南泉皱了皱眉头,「投资商那里点名要用齐敛喻的, 说现实点, 遥吟, 你离开圈子已经五年了, 身价早就不如从前了, 试镜也不过走个过程, 你又何必去让人消遣呢?」
第14页 我抬手, 摩挲着手上的腕錶,「周老师给我发了那个戏的剧本, 那个角色我很喜欢, 总得争取争取, 争不过的话再走也不迟。」 「遥吟, 别的不说, 未寄那关你就过不了。」 我慢慢握紧了手, 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好歹我也是他前夫, 让他睡了三年, 秦哥总不至于连个角色都不给我吧?」 「当然不是。」 何南泉有些急了,「遥吟, 你知道那个角色...」 「泉哥。」 我打断他,「我回来是试镜的, 至于投资商要不要我, 我也管不着。未必就能抢了齐敛喻的角色, 你说这话是要我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何南泉向前倾了倾,「你不知道我听你说你回来有多高兴。」 「我还以为没有人欢迎我回来呢。」 我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 用手撑着一侧的脸, 千头万绪, 百感交集, 对这座城市忽然心生畏惧。 这里似乎不属于我。 第11章 我头一次觉得, 秦先生真的狠心 , 我设想过迴风华里的千万种尴尬, 怕一进门发现秦未寄在里面, 怕物是人非那里景色陈设都变了, 就是没想过我连门都进不去。 门卫把我拦在外面, 说是没有门卡要和业主联繫过后确认身份才能进。 要是门卫还是以前的小张, 我估计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师傅, 这里真的是我的房子, 你放我进去我把门卡找出来给你。」 「抱歉, 没有门卡谁都不能进。」 我忍住想骂人的冲动, 打了个电话给何南泉,「泉哥, 风华里这里需要门卡, 可我的门卡当初丢在里面根本就没拿出来。」 「不对呀, 那里应该记录你是业主了, 你直接报名字就行。」 我也忽然想起来, 抬头看向门卫,「您查一下, 我是第二业主, 我叫谢遥吟。」 门卫查询了一会儿, 抬头看向我,「我这里显示您在五年前已经解除了房屋关系, 您已经不是这里的业主了。」 我愣了愣, 电话里的何南泉也愣了愣。 「遥吟, 忘记告诉你了, 当初你签了放弃所有财产的协议, 律师受理的时候直接更改了房屋所有权。」 我有些丧气, 有一瞬间差点忘了我已经和秦未寄离婚了, 从前随意进出的地方, 如今还要经过主人的同意。 「这样吧, 我给未寄打个电话, 就说我要进去取东西让门卫给你放行。」 「好。」 我点了一根烟, 靠在墙上, 我连自己的家都回不去了。 早知道当初该要了风华里的。 门卫那边似乎接到了电话, 打开了门,「请进吧, 先生。」 我快走到门外的时候, 停了停脚步, 转身走到房子旁的信箱。 我走后的五年里, 每到春节的时候其实都会寄一封信回来给秦未寄。 内容大概就是, 一切安好, 勿念之类的。 但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 我打开信箱, 在一摞报纸里看到这几封信的时候, 我的心被紧揪似的难耐。 离婚以后, 秦未寄从来没有回过我们的家。 我握着这些信进了屋子, 陈设都没有变, 只是看起来也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我默默的放下手里的信, 想要打扫一下却无从下手。 心里像落了一块石头, 越来越沉, 越来越喘不上气。 我站在房子的中间, 自杀那夜汹涌而来的孤独感忽然袭来, 秦未寄说再也不愿意看见我的决绝又环绕在耳边。 我麻木的走到书房, 从抽屉里找到车钥匙, 驾驶证和门卡放到口袋里, 加快步伐往门外走的时候, 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雨一滴一滴打在窗户上, 砸得我心尖疼。 我报的平安根本就没有人收到。 我说的勿念, 也根本就没有人念我。 门被敲响的时候, 大概是我脸色太难看, 门卫要说的话卡在了嘴边。 「怎么了?」 「您好。」 门卫顿了顿,「秦先生不让人在这里过夜, 我来提醒您一下。」 「我有门卡。」 「可您不是业主, 秦先生之前特意交代过的, 您别为难我。」 「这里是我家。」 我轻咬着下唇, 话像是从嗓子中挤出来的一样,「你凭什么不让我进也不让我住, 我他妈在这里住了三年了, 到头来还得经过你的同意才能待在这里?」 「那我只能给秦先生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我泄了气, 捏紧的拳头松了松, 淡淡道,「不用了, 我这就走。」 「谢谢您的配合。」 我头一次觉得, 秦先生真的狠心。 当初我本来死都不愿意和他离婚的, 可我醒来以后看见他坐在我的身边, 一汪清水变得死气沉沉, 我才发现三年的婚姻我剥夺的是秦未寄本似黎明破晓的光芒。 我能想像, 看着我躺在血泊里, 秦未寄大概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后看着我割伤的手腕, 生命在我身上逐渐消逝, 光就在秦未寄的眼里慢慢泯灭。 我混帐到如此, 怎么还有脸再纠缠着他不放呢。 我第二天联繫了周空, 说自己已经回了北京。 周空和我定了时间, 说是先和投资商们一起见个面。 我连夜看了一下剧本。 我骗泉哥的, 这剧本我压根就没来得及看, 更谈不上是为了角色执意回来了。 剧本初定的名字叫《在这里, 我们不能相认》
第15页 首页是周空亲自摘写的顾城的诗, 名字也叫《在这里, 我们不能相认》 在这里 我们不能相认 这里有墙 有无数的灯和伸缩的目光 在量我们 我们应当逃走 不, 是抢走 我当强盗 带着你 像爆裂的阵雨在田垄间飞奔 当一切消失 只剩下我们唿吸的声音 你会走向一边 忽然看着我 又去看露水中惊慌的蚂蚁 乌黑的头顶上 闪着彩虹 主人公是一对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在上世纪日长似岁的小镇子里, 亲舍友邻毫无间隙, 昨日事故就是今日谈柄。 安溏走在路上总会有人在看他。 这镇子上的人说他是个祸害。 其实他没做什么, 只是他那短命的妈做了许成的小三, 大着肚子被人撵出来, 养了安溏十几年得了要死的病, 把他丢在许家门口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死了。 所以安溏是被人戳着嵴梁骨长大的。 安溏也想不通, 搞外遇的他爸, 做小三的是他妈, 最后被众人推的却是他。 这个镇子上的人都讨厌他, 甚至在看不到的地方隔着墙用最粗俗的话指摘他。 安溏长得好看, 在这小镇子里亮眼又惊世, 无人追捧却满赋污名。 他不爱说话, 镇子上的男人女人们都很俗气, 他妈虽然品行不端倒是读了好几年的书, 安溏从骨子里瞧不上这个镇子上的人。 除了许江。 镇子上读过书的人不多, 大多数的人都趁着经济形势还不错出远门打工去了。 许江是唯一上了大学的人。 许江是他的哥哥, 虽然没人肯承认, 但他和许江的确留着一半相同的血脉。 他们两个都是读过书的人, 却做着最下作的勾当。 许江眷恋他的身体和容颜, 却不肯承认爱他。 许江瞧不起他。 瞧不起他还睡他, 许江大概是这世界上最虚伪的人。 安溏脖子上的吻痕被镇上的人看到的时候, 风言风语又残袭而来。 他们说安溏和他妈一样, 下贱坯子, 不知道被哪家的男人给睡了, 说他是个变态。 自那以后, 镇子上的男人们看他的眼神都很暧昧, 暧昧中透着骯脏。 安溏有时候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会有带血的魔爪伸过来, 会用卷着匕首的唇舌侮辱他。 就连许江也不再回来, 不再碰他。 安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是无人问津的时候, 脑子里闪过腥臭的鲜血, 镜子里的自己是一滩腐蚀的烂肉。 他想让许江回来看看他, 他活了十几年连蚂蚁都没有踩死过, 一句恶言都没有冲着别人说过, 可这里为什么人人拿着利剑想要戳死他。 后来, 不知道谁家的男人出轨了, 找不到做了小三的小妖精, 拿着他泄愤。 人人都开始辱骂他, 他背了莫须有的罪名。 那男人不肯为他正名, 许江也不肯在众人跟前相认这段乱伦恋。 活活逼着安溏跳了楼。 安溏下葬的那日, 那男人大概良心过不去, 跪在安溏的坟前忏悔。 许江也对着一具死尸流泪, 情话又说了千万遍。 他都已经进了棺材了, 他们才来用祈求换来心安, 面容可怖, 假装缅怀。 第12章 好久不见, 秦哥。 , 安溏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大概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安溏这个角色了。 换做几年前, 安溏的本子就是摆在我跟前, 不用我去试镜, 别人都求着我演, 我都演不好。 角色正好, 时间正好。 周空眼光毒辣, 难怪我都过气销声匿迹了, 还要找我回来。 我对这部戏势在必得。 就是有十个齐敛喻, 我也得拿下这个角色。 周老师联繫了我, 约在明天和几个投资商见一面。 周老师说那些投资商都比较中意齐敛喻, 虽然我復出首秀和秦未寄离婚后再次合作的噱头很足, 但难以保证现在的观众还买帐。 我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那些商人自然选择能稳保票房的顶流。 我终于知道我在娱乐圈的几年为何总是遭人愤恨了, 我都不知道这样抢了多少人的角色, 又用粗制滥造的演技毁了多少角色。 应约前, 我特意联繫了从前的造型师, 帮我收拾了一下一头的金毛。 从前拍戏为了迁就角色从来没头上下过功夫, 出了国第一件事就去染了发, 刚开始还觉得稀奇, 慢慢的懒得打理了。 daniel 给我整理了一下, 看起来人模人样了。 「你可真有点被关在城堡里小王子的感觉了。」 我有些困了, 合了会儿眼睁开来看了看, 退圈这么多年都不太习惯别人给我做造型了,「我现在的样子, 放在穷山恶水的小镇子里, 是不是个祸害?」 「你这脸放在那地方, 骨头都得被人给拆没了。」 我点点头, 站起来,「那就好。」 daniel 顿了顿,「你干嘛去?」 我笑了笑,「让人拆我骨头去。」 「啧啧啧。」 他嫌弃的瞥了我一眼,「你就浪吧。」 我考驾照考的晚, 也不爱开车, 来北京这么多年都没买过车。 后来还是有一年生日的时候, 秦未寄送了我一辆跑车, 我开过的次数都不到五次。
第16页 为了以防明天的头条新闻是谢遥吟车毁人亡, 我拜託了 daniel 把我送到了约定的酒店。 我带着帽子和口罩, 低着头往酒店走。 这酒店明星出入很多, 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狗仔在拍。 我在进包间之前, 停顿了一下。 我几乎从未和投资商们打过交道, 以前都是何南泉替我谈这些事情, 我坐着挑选剧本就行, 从没有在这些人跟前露过面, 不知道有多少投资人背地里等着我有一天倒了, 嚣张不了呢。 我总说自己在这圈子里不值钱, 心里却是目高无尘瞧不起这些一身铜臭味的人。 我嘆了一口气, 满脸赔笑的轻轻推开包间的门。 抬眼的时候却愣在原地, 笑容敛了一半。 周空骗了我, 今天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和投资商见面。 我大概太久没有见过秦未寄了, 我记起看《白衣》的时候, 秦未寄演的李延就让人看着冷淡又热烈, 面上含霜, 眼中多情。 但我此刻与他对上眼神, 又觉得他与李延不同, 和五年前的秦未寄也不同。 在人群中陆野清奇, 嵩山独立, 含着笑却难以与这群人融合。 虚无缥缈, 与我们这群俗人不同。 「这是... 谢遥吟?」 我回过神来, 看着满屋子十多个人, 颔首附上笑意,「各位好, 我是谢遥吟。」 我一语成谶, 桌上的人看见我的那一刻都不怀好意, 真像是要来拆了我的骨头。 我抬眼打量座上的投资商, 大多是京圈里的少爷和影视公司的高层。 有些我甚至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刚进圈子的时候我不知道打发过多少这样的人。 周空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小兔崽子, 还不过来。」 我朝座上的人点了点头, 抬腿坐到了周空身边,「我不是不速之客吧, 周老师?」 我含着笑看着周空。 「当然不是, 小谢是我请来的。」 「几年不见, 小谢这花开得比以前还艷呀。」 我刻意去对上秦未寄的眼神, 笑的大方又得体,「好久不见, 秦哥。」 秦未寄面上虽然柔和, 但眼神冷淡地看着我, 看的我心都碎了。 我双手交叠在桌前, 腰背挺得笔直, 才发现指尖都是冷的。 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秦未寄身边坐的, 是齐敛喻。 比我五年前都不逊色。 「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抿了抿唇, 眼里含着笑意,「有两天了。」 秦未寄的两只手轻轻放在腿上, 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怎么不找我?」 我顿了顿, 不大敢看他的眼睛,「这不是怕你忙吗, 秦哥。」 秦未寄点点头, 看向了别处。「回来就好。」 我愣了愣, 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主动与秦未寄打招唿, 不过是为了提醒在座的人, 我是秦未寄的前夫。 「谢前辈你好, 我是齐敛喻。」 我笑着看向他身边的小孩, 恭恭敬敬的, 我当初要有他一半的懂脸色也不至于得罪这么多金主。 周空笑了笑,「被人叫了这么多年小谢, 头一次被叫前辈吧?」 「那倒是, 感觉还不错。」 我朝齐敛喻点了点头,「你好, 我看过你的戏, 演得很不错。」 「谢谢前辈夸奖了。」 「小谢, 给你介绍一下, 这些都是《在这里》的投资商。」 周空开口道。 我笑着朝座上的其他人点了点头,「各位都是业界翘楚, 我都有所耳闻。」 「是吗?以前我都没机会见过谢先生。」 我听这话不带善意, 换做几年前我都不会应他, 这五年我学乖了很多。 我笑的优雅又从容, 学秦未寄的神韵早就入木三分,「我那时年纪小不大通人情世故, 各位见谅。」 说罢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秦未寄。 秦未寄收到我的眼神, 便知道我要他解围, 好整以暇的缓缓道,「遥遥从前在我公司里, 是我叫他潜心剧本不接触旁的, 怠慢的地方看在我的份上别和他一个孩子计较。」 说完还挑眉看了我一眼。 我面色微红, 我都三十了, 还被他说成孩子。 「我也不和你们打哑谜了, 安溏的角色我中意小谢了, 今天私自做主叫他来和你们见个面, 也算是打个招唿。」 周空懒得和这些人周旋寒暄, 开门见山。 座上的人面面相觑。 「周导, 安溏的角色不是定了敛喻了吗?」 「是你们定了, 我没定。」 齐敛喻脸色变了变,「周导, 是我演技有什么问题吗?」 周空缓和了神色, 看向齐敛喻,「你和我合作过, 又是未寄调教过的演员, 方榕你演的也很不错。但那是因为方榕适合你, 但是安溏不适合。」 齐敛喻低着头不说话了。 我没想到周空会为了我得罪这么多投资商, 忽然有些忐忑难安。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 我是商人不看什么适不适合, 挣钱的就是最合适的。谢遥吟要是五年前的影响力, 这部戏我都不会考虑别人。可是你也知道, 小谢, 你当时...」 那人侧眼看了一眼秦未寄, 又说道,「新闻上又是出轨又是自杀, 形象太负面了, 我可不敢用。」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腕上的手錶, 这人此刻在我和秦未寄的面前提起自杀的事情简直是诛心。 秦未寄的眼神也暗淡了些, 桌上的人觉察气氛不对, 都不敢再说话了。
第17页 片刻才有人解围道,「秦影帝是最大的投资人又是主演, 您怎么看呢?」 秦未寄敛着眉目, 片刻都没有说话, 而后抬头看向我, 目光犀利,「小齐不适合, 那你适合吗?」 我身体僵住了, 秦未寄的话一点也不和善, 甚至有些凌厉。 我慢慢坐直身子, 看向他,「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也一点都不为过。」 秦未寄嘲弄地笑了笑, 轻轻转着杯子,「你觉得你自己是个合格的演员吗?」 「你有演员的职业操守吗?」 「你入的了戏, 出的了戏吗?」 我愣住, 呆呆地看着秦未寄, 在他心里我连个演员都不配做。 我声音略抖, 五年的时间足够叫往日的情分浅薄, 可我为何还能在他这么讽刺的眼神里沉迷。 「秦哥, 你是说, 我不配演安溏吗?」 可能我话里有怨意, 秦未寄转眸放柔了语气,「都是我公司的人, 我说话太失偏颇。过些时候麻烦二位来试镜吧, 我只看演技, 不看别的。」 我手有些颤抖, 慢慢的伸到桌子下面, 什么泰然自若游刃有余都崩溃瓦解, 我的笑容在脸上破裂。 我面色难看, 我千里相见, 可我的秦先生连一丝情面都不肯为我留。 他言语分明温和, 怎么就字字扎人的心呢。 第13章 秦哥, 你是不是嫌我回来碍事呀? , 桌前觥筹交错, 递过来的酒我都一五一十的还上。 这群浪荡子根本就没有一个真的是奔着电影来投资的, 大多都是看着秦未寄的名号, 又想挣钱又想凑得上秦未寄以后好有个吹捧。 最爱要的就是面子。 我以前不愿搭理这些人, 如今是把面子给足了这群人。 这些人见我和秦未寄关系尴尬, 也肆无忌惮起来了。 原本觉得自己矜贵, 现在才发现自己便宜的不得了。 我按下面前人递过来的酒杯, 含着醉意笑了笑,「我去一下洗手间。」 「小谢酒量不行呀。」 我嗤笑了一声, 有些在说醉话,「的确不大行。」 说完就起来, 摇摇晃晃的去了洗手间。 我看见齐敛喻的第一眼, 就知道输了。 都说人无再少年, 却总有人在少年。 我想大概是我老了, 我已经三十了, 没有了年少气息, 没有了风华正茂。 以前秦未寄疼我, 我能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和我一样是个戏子。 现在他不疼我了, 也能戳着我的伤口问我, 是不是个合格的演员。 「吐了?」 我回头, 秦未寄酒靠在墙上淡淡地看着我。 我趁着酒劲, 沖他笑了笑,「没有。」 秦未寄从口袋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我,「擦擦脸。」 我看着帕子没接, 秦未寄讲究帕子都是名牌, 我用着暴殄天物。 我敛了笑意, 看他细长的手指连递帕子的姿势都优雅, 伸手想碰碰却被秦未寄躲开了。 我好笑的收回了手, 抬头看着他, 有些委屈,「躲什么呀?」 「你喝多了。」 我嘆了一口气, 上前轻轻抱住了秦未寄, 我感觉他身子轻轻抖了一下。 我以前最爱的就是秦未寄抱我坐在腿上, 摸着我的头像摸个孩子。 我以为我做错什么, 他都能原谅我的。 「秦哥, 你是不是嫌我回来碍事呀?」 我心跳漏了一拍, 但凡秦未寄说一句嫌, 我就该滚到哪里滚到哪里, 死生都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未寄轻轻推开我。 「遥遥。」 秦未寄温和的看着我, 气质恬淡, 话语可亲,「我不嫌你。」 我愣了愣, 眸里有了丝笑意。 「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 五年了, 什么都消散了。」 秦未寄都走了我还愣在原地, 魂和魄都被秦未寄一句话抽去了。 直到散局了, 我也没能再强撑出一丝笑意。 「谢前辈, 你怎么走?」 齐敛喻见我没有到地下停车场而直冲沖往大厅门外走, 轻声唤住了我。 我侧头, 看见秦未寄也停住了脚步看向我。 「你没开车?」 后又想到了什么, 浅声道,「你的车在风华里的车库里, 有时间去开吧。」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 「在外面等我,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秦哥。」 我唤住他,「我住的酒店离这里不远, 我喝了点酒想吹吹风, 你别管我了。」 秦未寄顿了顿, 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我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那饭局乌烟瘴气的, 还不如我一个人在英国烂臭着呢。 「小谢。」 我转头, 叫我的正是方才在席间的人, 是我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我浮上了一抹笑意, 应和道,「冯少还没走啊?」 「多年不见了, 我特意等你叙叙旧。」 我挥了挥手, 笑的妩媚,「今天喝太多了, 改天一定请您喝酒。」 冯程看着我的模样愣了愣, 笑的略带纨绔,「你在席间喝了那么多酒, 我当然不能不心疼美人, 我请你喝茶醒醒酒, 顺便叙叙旧。」 我眼神冷淡了些, 面上的笑却没收,「那... 恭敬不如从命了。」 冯程在那里假模假样煮着茶, 我冷眼看着觉得好笑, 这些纨绔弟子不学无术就算了, 天天靠这些假风雅的事撑门面。 「这是这家茶馆从福建空运过来的正山小种, 水也是从玉泉山运回来的泉水, 你尝一尝, 绝对不辱没你。」
第18页 我拿起茶杯, 别的算了这茶杯倒是讲究。 我在《红楼梦》里看过一个茶杯, 名叫 「点犀」, 形似钵而小, 这茶杯和那书上写的倒有些相似。 「这茶馆卖不卖茶具呀?」 冯程笑了笑,「怎么?看上哪套了?我送你。」 我放下茶杯, 抿了抿唇,「我怎么会看上这么文邹邹的东西, 我回来的着急, 没带什么礼物给秦哥, 想买一套送他。」 冯程轻哼了一声,「你和秦未寄虽然离婚了, 但关系倒还不错。」 「也没多好。」 我看着冯程, 笑的勉强。 「小谢, 我上一次见你还是八九年前, 这么久了你这模样倒是没变。」 冯程眼神色的露骨, 我眉眼也浪的勾人,「冯少, 你不会还攒着劲想睡我吧?」 冯程往前倾了倾, 眼神犀利,「不摘了你这朵美人花, 我日难食, 夜难安。」 我嗤笑了两声, 越想越好笑, 轻轻弯下了腰,「你可真有出息, 这圈子里新人无数, 美人更多, 你老盯着我这么个离了婚的老男人干什么?」 冯程抬手捏住我的下巴,「你怎么不怪自己长得这么招摇, 我今晚一见你就满念头的想睡你。」 我轻轻拍掉冯程的手,「你知道秦未寄为什么和我离婚吗?」 冯程靠在椅子上, 眼色暧昧看着我,「怎么?难道你有病?」 我不着痕迹的冷笑了一声,「因为我出轨了。」 冯程听了以后笑了笑,「出轨怎么不找我呀?」 「说来也冤枉, 我就那么一次就被他发现了, 二话不说就和我离婚了。」 我皱着眉头, 看来是真是无辜,「和我解了约又封杀了我, 吓得我五年不敢回国。」 「我出轨的那个小模特, 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五年了身边还没人。」 冯程变了变脸色,「小谢, 你可别唬我, 我可不怕秦未寄。」 「真的吗?」 我面露喜色,「你真的不怕他?这些年来想睡我的人多了去了, 我也不甘心只跟过秦未寄, 可他们没一个敢的, 你要真敢我就跟了你。」 冯程看着我没应我, 问道,「秦未寄也够能管闲事。」 「谁说不是呢。」 我嘆了口气,「秦哥可狠心的多了, 是打着叫我孤独终生的主意呢。」 我风情万种的看着冯程,「我不愿意连累你, 不然陪你睡一觉也没什么难的。」 冯程轻咬着牙, 看着我的脸百般的不甘心。 我也不说话, 就静静的看着他心里面打架。 圈子里的人怕秦未寄倒不是真怕, 敬重更多一些。 他和何南泉共同创业创立史诗以来, 与星梦和环球艺术撑起了内地的电影行业, 这一行内中利益牵连甚多, 艺人各占其边都想垄断电影市场。 其中诡计乱象横生, 资本圈中环环紧扣, 一脉接着一脉, 骯脏的事不少。 环球艺术是博通旗下的一个分公司, 主营的业务本来就不是文化产业, 不过资本力量大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里旗下培养出数个电影巨星, 后来主营国际业务近些年在国内没什么大动静, 但毕竟名声在外, 势力犹存。 而星梦是继环球艺术之后新崛起的影视集团, 周吝是个天生的商人, 眼光毒辣, 不知道捧红过多少流量明星, 都说星梦简直就是造星的梦工厂, 这话一点都没错。而周吝当年可以把随随便便就把我这么个顶流给封杀了, 可见他在圈子里盘根错节不知道牵带着几方的利益。 秦未寄的史诗虽然没有这两家公司影响力大, 但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早就深谙其中之道, 可从来没有随波逐流。 诸如周空之类在圈子里远盛闻名的高洁导演几乎都会弃了环球艺术和星梦, 他们爱自己的电影如命, 当然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戏交给只懂赚钱的商人。 他们与秦未寄自成一派, 与圈里虽不合污但却同流。 彼此之间利益牵制, 在圈里地位自然也不一般。 圈子里的人名利兼收之余还想显得高洁一点, 脏水浑浊之外还想伪装成一汪清泉, 这群徒有虚名之辈, 哪能不敬重秦未寄。 「本来为了能在牡丹花下死, 我是宁愿做鬼的。」 冯程笑了笑,「可惜呀, 你这花不太值。」 我冷笑了一声,「冯少有眼光, 为我得罪秦未寄真不值得。」 冯程觉得面上有失, 起身就要走,「你坐着吧, 我就不送你了。」 我招了招手,「慢走。」 「不过。」 冯程笑了一下,「你好歹回来一趟, 我也不能不送你个礼物。」 我抬眸, 目光算得上澄澈。 「我手里有个代言, 我叫秘书联繫你。」 我点点头,「冯少大气。」 他冷哼一声, 回头看向我,「小谢, 你坐到这儿一口茶也没喝, 在提防我?」 我客气的笑了笑,「你多心了, 我是职业习惯, 入口的东西都得小心些。」 冯程面上不再虚伪, 几乎是恶狠狠的看着我,「接不着工作了尽管联繫我, 能帮我肯定帮。」 我伸手把墨镜戴上, 靠在椅子上嘆了口气。 惹不起秦未寄, 觉得丢了面子, 拿我撒气, 真不男人。 五年了, 什么都消散了。 秦未寄是说, 他不爱我了, 就连当初看我自杀时咬牙切齿的恨也没有了。 我怕我死了他恨我一辈子。 这些年多少想死的时候都忍下来了。 他竟然说, 都消散了。
第19页 真他妈绝情。 第14章 他就不能不管我 , 我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 说安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角色。 的确是有些自视甚高了。 我都不知道, 五年了, 我还能不能演得了戏。 不过就是靠着一腔孤勇, 愿意拼个头破血流。 周导那边给我透了个信, 除了秦未寄没有表态以外, 其余的大小投资商都已经没有那么的坚定, 开始犹豫。 我本想正大光明的和齐敛喻挣一挣, 可我毕竟在这圈子里呆过太多年, 知道若是没有靠山, 那么每一个角色都不能仅仅靠公正就能拿得下来。 我从刚出道就知道的道理, 到了现在也不会犯这种煳涂。 我登上了微博。 我悄无声息的息影五年, 没看过新闻没登过微博, 微博的最后一条还是我接的一条广告, 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也等不到我的回应。 黑粉拿我没办法, 网友风吹一边倒被人当枪使, 营销号都编不出了新花样。 他们找不到我, 我的粉丝却被不明缘由的当了靶子, 她们不敢再说话, 说什么都会被骂。 从前在网上最活跃的群体, 和我一样开始销声匿迹。 直到我在英国酒吧的照片在国内疯传, 我靠着脸却连人都没出现的在圈子里迎来了第二春。 几年没出现的神秘和圈子里新的顶流的出现, 网友们对我不再群起攻之换了矛头, 我若隐若现, 他们开始怀念我, 说我是无人超越的美人花。 说内娱这些年, 已经再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 众人皆知的来悄无声息的走, 为我以传奇标榜, 我惭愧。 这地方十年如一日, 流量就是原罪。 但流量就是资本。 我发了一条微博, 简短而有力。 【久等了。】 不过半个小时, 微博的热搜就爆了,【谢遥吟五年来首发博】【谢遥吟疑似復出】【谢遥吟回国】。 【啊啊啊啊啊啊!我瞎了吗?遥妹儿发微博了!!!!】 【卧槽!我儿子终于回来了!!!!】 【我的心脏受不了了, 真的哭了!】 【我孩子都五岁了你才回来!!!】 【终于等到了, 我就知道遥妹儿不会就这么息影的。】 江陵转发了我的微博,【再不回来, 我就走了。】 热度一瞬间暴涨, 我却没有得意。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五年没出现忽然出现了热度自然不缺, 可接下来网络的回忆会随之而来, 我的黑粉们又有活可干了。 人人都会来唱衰我。 看戏的冷嘲热讽, 恶人们会有备而来。 我又把自己涌向了风口浪尖。 可我没办法, 要是不这样, 我怎么拿下安溏的角色, 怎么争得过齐敛喻, 怎么意气风发的见秦未寄呢? 我关了微博, 江陵的电话打来了。 「在哪呢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听他语气不善好笑的摇了摇头,「回来两天了, 在酒店。」 「来我家。」 「算了吧。」 我不着痕迹的摸了摸鼻子,「我刚搞了个大事, 估计没一会儿行程就被曝光了, 这会儿出门被拍到了怪麻烦的。」 「谢遥吟。」 江陵冷静了一下,「你知道这么做多危险吗?」 「知道, 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江陵似乎被气极了,「你知道这圈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吗?你搞这么大动静你就不怕碰了别人的饭碗?周吝这边先不说, 圈子里的流量明星后面的资本能放过你?你签公司了吗?后面有人吗?秦未寄还管你吗?你什么都没有贸然復出了, 你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连串的话把我砸得有点懵, 我只能笑着安抚江陵,「江陵, 我没想復出。」 江陵愣住了,「那你要干什么?」 「周老师要开新戏了, 角色我很中意。」 「你不会以为那几个投资商就因为你高调復出就用你吧?」 我放下手机, 去倒了杯水, 打算慢慢说。「我都三十了, 我能那么天真吗?」 「这部电影的其他投资人我了解过了, 都是京圈少爷投资来玩玩的, 周老师绝对不会听这群人选角, 周老师为难的是秦哥。」 「秦哥才是这部戏最大的投资人, 又是内定的主演, 秦哥是有最终拍板权的, 所以周老师才想要放弃用齐敛喻联繫我。」 「他知道我被周吝封杀了, 但是我要是拍秦哥的戏, 周吝不敢太干预的。也抱着我和秦哥前夫关系的侥倖心理, 觉得秦哥会为了我放弃用齐敛喻。」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于公而言, 齐敛喻是秦哥公司的人, 公司的管理层不会允许秦哥放弃自己公司的人用我, 也不会允许秦未寄和我再有任何绯闻。于私而言...」 我顿了顿, 又冷淡的继续分析,「于私而言, 秦哥也不会想和我再合作。」 「所以我得剑走偏锋。」 江陵在手机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图什么呢?你要是图个角色, 那不值得。周导的电影虽然不错, 但广电那边限制多, 能不能在内地上映还是个问题, 每次都是走高压线总会翻船的。你要图秦未寄, 那就更不值得了。你这么一闹相当于在逼秦未寄, 他是能被你威胁了的人吗?」 「你要是这次没能拿下秦未寄的戏, 就表示秦未寄根本就不管你了, 你以前得罪的人一定会把你生吞活剥了的。」
第20页 「谢遥吟, 你考虑清楚了, 你能安安稳稳没有任何负面新闻的在外面待了五年, 靠的不是别的, 靠的是你是秦未寄的前夫。」 江陵的话针针见血, 我却毫不在意。 我记得我看过一篇营销号的文章, 那文章说, 谢遥吟是盛开在无人之岭的一朵野花。 娇艷又俗气, 动人却廉价。 我从不羞耻于有人夸赞我经年不变的面貌, 从不厌恶总有人前仆后继的觊觎我的风情, 周吝说我天生就是风流场上的看客。 有人仰慕我, 有人折辱我, 有人唱衰我, 有人追捧我。 我却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名利场里沉沦时, 头破血流的爬上来。 爬上来又怎么样, 我早就染了一身的腥臭。 他们把我生吞活剥? 他们也得能下得了口。 我就是在秦未寄的羽翼下伪装干净, 在这么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谁还没做过两件脏事。 我会怕他们? 好笑。 「我就是怕秦哥会怪我才留了一次试镜的机会, 不然今天我就直接发, 久等了安溏。要不强行要了这个角色, 要不就逼秦未寄狠心真把我给毁了。」 我有些偏激, 轻咬着下唇,「我不回来就算了, 五年前要是死了也算了, 偏偏他没让我死, 我也回来了, 他就不能...」 「不管我。」 第15章 我不会让你演安溏的 , 试镜在即, 我这些天晚上经常梦到安溏。 那张脸是我, 我却知道他是安溏。 他穿着一身黑衣, 戴着帽子, 有人的议论声传过来的时候他都微微抬起头。 脸色是诡异的白色, 颜色憔悴, 形容枯藁, 像个人间的游魂。 我看见他靠在一棵大树上, 抬头对着光时, 一剎那岁月隽永。 安溏是穷山恶水间相悖的美。 光照的夺目, 安溏的身影在人群里变得浅淡, 而后消逝。 镇子上又是一片安宁。 我半夜醒来, 看着窗外迷人眼的灯光, 就再也没有睡着。 明天一早八点就要去试镜, 我反而在前一天晚上失眠了。 我想起来20岁的时候拍的那部《剑无涯》, 我演戏的经验不多, 为了挣钱给我妈续命根本就没有心力研究角色。 完全凭着本能演, 那时候《剑无涯》的导演总说我是个天才, 天才的过人之处就是根本不需要努力就比常人苦学钻研还要更受一筹。 我很受用, 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我也不屑于去努力。 艺术原本靠的就是天赋。 我面上谦卑, 心里自负。 拍戏的过程中, 我妈不在了。 而后的人生, 我都觉得茫然。 我拍戏是为了什么, 我赚钱是为了什么, 我活着又是为什么。 直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 我自己的人生一塌煳涂, 所以只想沉浸在别人的人生里。 所以才会入戏太深, 病了一场。 天才的悲哀之处大概就在于, 偏执自私, 没有退路。 我嗓子有些痒, 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摩挲, 我有些菸瘾, 但也控制着自己好几天没抽了。 怕坏了嗓子, 试镜的时候连台词都说不清。 但没想到熬了个夜, 不仅嗓子哑了, 连脸色都难看得不得了, 黑眼圈也深了。 就我这模样, 待会试镜的时候直接演安溏跳楼的那一段更好。 我清了两下嗓子, 想骂人的心思都有了。 江陵发过来了消息,「我陪你去试镜。」 我好笑的摇摇头, 江陵是怕我一个人过去受欺负, 想要给我撑场面去。 「别介, 你屁股后面要是再跟两个狗仔, 咱俩传绯闻就不合适了。」 江陵发了个冷笑的表情,「试镜完去接你。」 「好。」 为了避开早高峰, 我提前出门了一个小时, 还是堵在了半路上。 卡着八点的点到了史诗的时候, 迎面险些撞上了一个人。 我看着这姑娘的气质很独特, 不像个艺人。 我赶忙扶住了她,「没事吧?」 那姑娘疼的龇牙咧嘴, 看到我以后愣了半天。 「遥妹?」 我戴着墨镜和口罩都能被认出来, 是真爱粉了。「小心点。」 她捂着嘴, 兴奋却掩不住,「你真是谢遥吟?天吶, 你... 你来这里, 你, 你和秦皇和好了?」 果然最可爱的永远是嗑对 cp 的 cp 粉, 我笑着往里走,「和好了通知你。」 「好!」 赶到试镜室的时候, 人都已经来齐了。 秦未寄正和周空聊着天, 见我进来了, 周空皱着眉头。 「周老师, 秦哥。」 我有些心虚, 当了这么多年演员还是第一次迟到的时候这么慌。 「小王八蛋, 你怎么不吃了晚饭再过来?!」 周空把剧本甩给我。「抓紧时间看看这场戏, 让小齐先开始。」 在秦未寄面前被骂了, 我心里总是不舒服。 一言不发摘了帽子和墨镜, 准备看剧本时, 周空又喊道,「你昨晚干嘛去啦?!」 我被吓了一跳, 摘了口罩尴尬的笑了笑,「昨晚失眠了。」 「你这嗓子又怎么回事?!」 我清了清嗓子, 悄悄冲着周空说,「我一晚没睡嗓子可不就哑了吗。」 「出息。」 周空白了我一眼, 指了指齐敛喻, 齐敛喻坐在一旁低头看剧本, 神色红润, 和我一比简直像个刚洗了还挂着水珠的苹果。「就你这状态, 人还不把你吊打呀?」
第21页 我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哼了一声, 你当初非把我叫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秦未寄没有同我说话, 坐在那里垂头看剧本。 「小谢。」 周空在我身旁低声说道,「你办事不厚道, 未寄可生气着呢, 别招他。」 我哪敢招他, 我做了亏心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来让他看不见我呢。 我小声嘟囔,「更不厚道的我还没干呢...」 「你今天可争点气, 你要演砸了安溏就真归别人了。」 我低头扫了眼剧本不在意的说,「我要是演砸了, 我就把全部身家拿出来买下这个剧本的版权, 你也别想拍了。」 周空伸腿踢了我一脚,「滚一边看剧本去, 别碍我的眼。」 我讪讪的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我状态的确不好, 这会儿坐下来觉得嗓子干涩, 头还有些疼。 关键时候掉链子。 我靠在沙发上, 眼里放空。 剧本里的那段戏, 我都不用看, 早就在脑子里滚瓜烂熟了。 「小齐, 可以开始了, 未寄帮忙搭一下戏。」 我用手撑着下巴, 周空给我的那段戏没有和秦未寄的对手戏, 秦先生气性小, 连和我搭戏都不愿意。 齐敛喻笑了笑,「秦老师给我搭戏我就安心多了。」 我冷哼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的, 谁还没和秦未寄拍过戏也是的。 我沉着脸色, 看秦未寄一秒就变成了许江。 安溏已经好几天不敢出门了。 隔壁的老色鬼几乎天天在门口等着他出去。 许江回来的时候, 就见安溏坐在窗口,「干什么装神弄鬼的?」 安溏转头, 不知道用眼神勾勒过多少次许江的轮廓。 「我出不去了。」 许江不知所云的看着他,「什么?」 「我被关起来了。」 「爸爸把你关起来了?」 安溏笑了笑, 摇着头,「他才不管我呢, 是我把自己关起来了。」 「神经。」 许江有些不耐烦了, 把门反锁起来,「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许江上前把安溏揉在怀里,「是我想太多了吗?我怎么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血的味道, 洗都洗不掉。」 许江呆住了, 皱着眉头看着他,「安溏, 别跟我胡言乱语。」 安溏嘆了口气, 把头埋在许江的怀里,「哥, 你多回来看看我吧, 看一眼少一眼。」 安溏最近总是这样胡言乱语, 许江眼里有些厌恶, 安溏病态的神情把好看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层尘埃。 我有些看不下去, 出了门, 躲在楼道里喘了口气。 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 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齐敛喻在那里演着安溏, 我心里却有一块地方住着安溏。 我对于秦未寄的爱也有些趋于病态, 我看着他把齐敛喻搂在怀里, 嫉妒的手都在发抖。 秦未寄说的没错, 我连演员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要让我看着他们把那些亲密戏演完, 我说不定真能砸钱把这些版权都买下来, 他拍一部, 我买一部。 我嗓子难受得很, 抽了根烟觉得嗓子沙哑的发痛, 咳了两声发现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了。 我心沉了一下, 骂自己不争气。 秦未寄推门出来, 正看见我咳得双眼通红。 「怎么了?」 「秦哥...」 一开口, 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秦未寄皱着眉头,「你抽菸了?」 「我没事...」 秦未寄冷着眼看我, 把我手里的烟夺了过去, 扔在了地上,「谢遥吟, 你还是孩子吗?」 我有些怕秦未寄生气, 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我就是有些紧张, 我还能演, 没事。」 周空听着声音走了出来,「你墨迹什么呢?」 秦未寄淡淡道,「试镜结束吧, 我带他去趟医院。」 「结束?」 「就小齐了。」 他回头看了看我,「你自己作死, 机会可不会等你。」 我咬着嘴里的嫩肉, 尝到了一点血腥的味道才松口。 「周老师, 我嗓子不能说话了...」 我咽了咽口水,「给我段没台词的戏。」 周空听着我的声音眉头也皱得深了,「进来吧。」 我这脸色还真就演了安溏跳楼前的戏。 没有台词, 就是一段眼神戏。 没有任何情感铺垫就要演一段自杀的戏, 周空都替我担心。 但他不知道, 我死过一回。 我尝试过生命流逝的感觉, 尝试过人求死心切的时候孤独汹涌而来的绝望。 安溏求死的心与我不甚相似。 我是因爱已失, 安溏是因爱从未来过。 但至少站在这里准备跳下去的那一刻, 安溏是不爱许江的。 这无疑不是周空在对安溏绝情之余的一丝温情。 是不是人死过一回以后, 连再死一回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仿佛站在高楼上, 脸被风吹着, 心被雨打湿了。 我唿吸加重, 我想安溏在临死前尽管觉得全世界都在伤害他, 也仍旧希望有人能够拉他一把, 让他活下来。 但是没有。 人们的手都是无情的刽子手, 只是一步一步的把他往下推。 「别演了。」 我回过神来, 看着秦未寄。 秦未寄似乎有些难受, 侧过头, 又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下意识的去追他。
第22页 「秦哥...」 秦未寄站在原地, 没有回头看我, 我看着他低着头, 落寞的就像那晚我在医院醒来时看到的样子。 「我不会让你演安溏的。」 我上前一步, 却没敢太靠近他, 我沙哑着声音, 有些发狠的说,「那我就去找其他投资商, 他们要钱我就给钱, 他们要睡我我就陪他们睡, 到最后要实在还是拿不到安溏的角色, 我就...」 秦未寄转过头来, 红着眼,「你就怎么样?」 我想说我就再死一回, 可我及时止住了口, 以免说了无法挽回的话。 「秦哥... 我需要安溏...」 秦未寄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气力, 看着我眼里像是涌出了不知道多少无奈,「遥遥, 你要什么你要和我说, 你总和我闹, 可你怎么知道我不给你呢?你犯得着一次又一次的这么威胁我, 这么逼我吗?」 我站在原地, 呆愣着看着秦未寄。 话语卡在喉咙中, 看着秦未寄难受的样子, 我觉得自己做错了。 错得离谱。 第16章 心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 我没问过秦未寄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我不想离婚就用自杀逼他。 我没问过秦未寄为什么不想让我演安溏, 我想要这个角色我就用舆论逼他。 我这么个人, 是怎么让秦未寄爱了三年的。 江陵来接我的时候, 我就这样靠在门口, 不敢进去听秦未寄和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怎么了?」 我抬头,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指了指门,「他们在里面讨论...」 江陵皱了皱眉头,「嗓子怎么了?」 「哑了。」 江陵不大开心,「我进去和他们打个招唿。」 我拉住江陵, 摇了摇头,「有秦哥在呢, 这角色应该是稳了...」 「那你还在门口等着干什么, 我带你吃饭去。」 我抿了抿唇,「我再等等吧。」 江陵拉着我的手就要走,「等什么?给他们脸了, 以前求着你演的时候怎么不叫你等, 你在国外待着好好的非要把你叫回来, 叫回来还非得试镜, 试镜就算了还摆谱, 咱不演了。」 江陵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 脾气很大, 说话的声音像是故意让里面的人听到。 我好笑的刚想跟他走, 周空就出来了。 「吵什么?」 周空看了一眼江陵,「你怎么来了?」 江陵不耐烦地准备要进去,「我看看是哪几个投资商, 让我掌掌眼, 眼光这么刁钻我以后可不能拍他们投资的戏。」 「别他妈给我犯浑。」 周空拉住了江陵,「不然我就打电话让你们周总来管你。」 我也没上手拦江陵, 江陵今天心情不好, 但做事很有分寸。 「你还真别拿他吓唬我, 有本事让他封杀了我。」 「你这无赖样是和谢遥吟学的吗?」 我冤枉, 我跟江陵学的还差不多。 我上前拉住江陵,「好了江陵, 秦哥在里面呢, 咱们别闹事。」 江陵忍了忍, 拉着我走了。 上了车, 江陵看我脸色不好, 打开空调叫我睡一觉。 我累的很, 就闭着眼睛靠在那里。 不知不觉, 还真睡着了。 再起来的时候, 江陵已经开到了停车场。 「哪儿啊?」 「我家, 这两天你住我这里。」 江陵下车从后备箱里提出两个大袋子,「我刚买了食材, 我们吃火锅。」 我皱着眉头看他,「大哥, 你还是人吗?我嗓子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吃火锅。」 江陵锁了车,「不辣的, 大男人矫情什么?」 我不会做饭, 抱着枕头看江陵忙来忙去的。 江陵时不时抬头白我一眼,「秦未寄怎么把你养得和个废物一样?」 我冷哼了一声,「怎么?周吝那么有钱是不给你饭吃吗?」 江陵没说话, 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要是有一天退圈了, 咱们俩还不如做个生意什么的。」 我顿了顿,「为什么退圈?」 「累了。」 江陵语气里全是疲惫, 我听得出来。「我最近很多工作都被周吝停了, 说不准哪一天我惹恼了他, 就在圈里混不下去了。」 「你们最近关系很不好吗?」 江陵摇了摇头,「我说话难听, 又不愿意哄人, 怎么可能让金主满意呢?」 我没劝江陵, 只要一开始选择了这条路, 想脱身就没那么简单了。 娱乐圈的人为了走捷径, 多少人都选择了傍个金主。 幸运点的碰到厚道的金主, 玩腻了也不会亏待你。不幸的这一辈子都难脱身。 我认识的一对圈内夫妻, 结婚前都各自有金主, 拼了半辈子的声誉才让金主同意放他们去结婚。 这条路水深, 江陵年龄虽然和我一样大, 但家世清白涉世未深, 真要得罪了周吝, 就不是能凭他一人之力能抗衡的, 不身败名裂也得被扒层皮。 「江陵。」 我有些心疼他,「觉得太难就别坚持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 江陵沖我笑了笑, 从我认识江陵以来他就很少笑过, 他性子清冷, 除了碰见我的事都很少会为自己打抱不平。 他与我不同, 他眼里揉不得沙子。 水清无鱼, 这道理江陵怎么就是不懂呢。 「秦未寄生你气了?」 我淡淡道,「嗯。」 「他有生过你的气吗?」
第23页 我想了想, 结婚三年秦未寄除了我从医院醒过来时骂过我, 倒是很少发脾气。 「有一次。」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那时候迷上了网游, 玩 dnf 大半夜不睡觉在那里刷疲劳, 往游戏里砸了上百万, 秦哥一气之下把我的卡全停了。」 江陵面色扭曲的看着我,「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我越想越好笑, 埋在枕头里笑了起来。 「最近别刷新闻。」 我无奈的看着江陵,「你要不说我十天半个月都不看微博, 你一说我现在就想打开。」 江陵白了我一眼,「你要看就看, 自己作的死自己受着。」 微博风向瞬息万变, 背后要再有什么资本操控, 很可能就要面临被全网黑。 【这是没钱了又回国来圈钱的吗?】 【毕竟哥哥已经凉了, 还不许哥哥急吗?】 【都离婚了, 放过秦皇吧, 蹭蹭别人的热度好吗?】 【新来的想问一下, 这里是再就业现场吗?】 【网络记忆这么差吗, 这玩意儿出轨都能被原谅?】 【说实话, 他的粉丝是我见过最疯批的粉, 疯批头子又回来了。】 我咬咬牙, 地狱空荡荡, 魔鬼在上网。 我撇着嘴看着江陵,「江陵, 我被骂了。」 江陵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没事, 笑着摇摇头,「活该。」 我关了手机, 好整以暇的躺在沙发上。 黑粉们不知道, 不才在下一无是处, 唯有脸皮无人能敌。 我靠着人气赚钱的时候都不惯着他们, 我现在都不需要流量这东西了, 他们说的话我就当放屁了。 「你也不要太不把网上的舆论当事儿, 多少人毁在这上面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我抬了抬眼皮,「我刚火的时候因为参加一个活动没有笑, 被网友说耍大牌按在网上骂了三天三夜, 把我亲爹亲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大学都没考上的事不知道怎么爆出来了, 又都骂我没有文化, 徒有其表。」 「后来我妈不在的事被扒了出来, 黑粉说是我剋死我妈的。」 我冷笑了一声,「好笑, 我要真能剋死人, 也得先把我那个不知道在哪里逍遥的爸给剋死。」 我抻了抻胳膊。 「我只要犯错, 就得被人抓住把柄。」 「可是江陵, 人非圣贤, 孰能无过?」 「我只能心若无一物, 何处染尘埃。」 江陵白了我两眼,「哪个大学这么没长眼竟然不录你?」 「北大。」 「滚蛋。」 第17章 阿遥,是我老了吗? , 我在江陵这里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 江陵有时候到了半夜才会回来, 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回来。 我神经衰弱, 有时候半夜听见他回来, 就见他靠在沙发上, 闭着眼睛养神。 江陵高负荷的工作已经不是他的身体可以承受的了。 我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工作过了。 《剑无涯》火了之后, 我几乎寸步难行, 我的行程基本公开, 走到哪里都需要四五个保镖跟着, 最累的时候只能在化妆的时候闭眼歇一会儿。 多少病都是从那时候攒下的。 人人都说流量明星一抓一大把, 顶流却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我也为自己在这圈子里独一无二的身份和地位自满过, 而后又觉得无趣, 有谁为我喝彩又有谁为我欢唿呢? 我连炫耀都无人可找。 所以这些年我后悔过很多事情, 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在事业鼎盛的时期销声匿迹。 「睡会儿吧。」 江陵回头, 眼里都是血丝,「吵醒你了?」 我摇摇头,「我觉轻, 明天还要工作?」 江陵嘆了口气点点头,「明天要出趟国, 前两天还和你抱怨工作被停掉了很多, 周吝就发了疯似的给我排通告。」 我皱皱眉头,「你就不能拒绝?」 江陵自嘲的笑了笑,「你是让我拒绝我的金主吗?周吝这个人你知道的, 我平时说话再难听再不给他面子, 他都能当作小情人撒娇, 我要是甩下他安排的工作, 他就能叫我再也没有工作。」 我是为钱进了圈子, 江陵却实打实的是为了年少的理想。 江陵是圈子里罕见的流量实力与口碑并存的明星, 这不关光靠自己, 也是周吝护着的原因, 江陵才能不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荼毒。 可周吝这人, 焉知不是第二个染缸呢? 「你别管我了, 阿遥, 你去睡吧。」 江陵喊我从来都是大名, 只有我自杀又离婚以后他来看我的时候, 才喊过我阿遥。 我看他这情形, 绝对不单单是工作上的累。 我拍了拍他的肩, 坐在了他身边,「我也睡不着了, 陪你坐一会儿。」 江陵揉了揉太阳穴,「安溏的角色你到底能不能拿下来?」 我靠在沙发上, 也觉得精神有些疲惫,「能。」 「我这里有几个不错的助理, 到时候让他们跟着你进组。」 「不用, 自力更生惯了用不着助理。」 江陵笑了笑,「都说你拍戏的时候在组里大牌得很, 身边总得三四个助理, 现在怎么可怜兮兮的连个助理都不要了?」 我也好笑着摇了摇头, 压低了声音,「这不是为了装装可怜, 叫秦哥疼疼我嘛。」 江陵白了我一眼,「出息。」
第24页 周空通知我安溏的角色已经定给了我, 除了有秦未寄的投票, 据说这个本子的原作者兼编剧也极力推荐了我。 周空让我这两天找时间来签约, 然后就可以准备进组了。 拍摄场地定在了北京周边的一个小镇子, 叫青潭古镇。 我没有提前背台词的习惯, 总觉得拍戏前把本子背的太熟, 感情代入的太频繁容易审美疲劳。 我拿下了这个角色, 但好像浑身泄了气一样, 又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投资商们要赚钱的票房, 周空要传世的作品, 秦未寄要封神的角色。 我要什么呢? 我都想不明白自己要什么, 我的初衷本就不如这些人单纯和清晰。 门铃声响了起来。 江陵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在卧室里从中午吃过饭已经睡了六七个小时, 我不忍心去叫他。 自己下了楼去开门。 打开门, 我看着门外的人, 寒意裹着肌肤捲入心脏。 那人抬了抬眼, 胜我半头的身高十分具有压迫感。 我面上云淡风轻, 笑的可以说是令人如沐春风,「别来无恙啊周总。」 周吝慢慢将手收了回去, 略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然后怒色从眸中一点点升起, 语气带着冰冷,「江陵真不把我当回事, 敢把你藏在这里。」 我轻轻靠在门边上,「不是藏, 我是敲锣打鼓的回来的, 周总找不到我是周总没本事。」 周吝冷哼了一声, 把我轻轻推开走了进去,「你这嘴皮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说, 怎么?秦未寄还要你?」 我冷眼看着他坐到沙发上仰头看着我,「史诗是不要我了, 可当初是我不要星梦的, 周总。」 周吝脸色微微变了变, 慢慢翘起二郎腿,「谢遥吟, 你不会还以为两张照片就能威胁到我吧?」 「不敢。」 我倒了杯水放到周吝面前, 抬起头看向他,「听说星梦这几年发展的很好, 江陵在贵公司一哥的位置早就名存实亡了。」 周吝抿了抿唇, 敛了笑意,「看来秦未寄还没有彻底不管你, 不然你怎么嚣张啊?」 我点点头,「秦哥厚道。」 周吝往前倾了倾,「那你也得夹着尾巴做人呀, 不然秦未寄也有护不住你的一天。」 「周总说的是。」 我诚惶诚恐。 「谢遥吟。」 我抬头。 「你比以前还适合待在这个圈子里。」 我淡笑,「那还请周总高抬贵手让我在这圈子里混得下去。」 周吝挑了挑眉,「有秦未寄在我当然得抬手, 比起把你赶出这个圈子, 我更想看你困死在这里。」 我没有说话。 他冷笑道,「这圈子特别有意思, 能把火熄灭冰融化, 能让枯木逢春, 也能让星陨月落。」 我侧脸不愿意再和他说什么, 真要说起来, 我也是那个枯木。 「周总来不会就是来教育我的吧?」 「江陵呢?」 我冷着眉目,「在休息, 周总请回吧。」 「把他叫醒。」 我有些生气,「他连着工作了三天, 回来连眼睛都睁不开, 周总您是连人都不做了吗?」 周吝眼神变得犀利又冷漠,「谢遥吟, 我的人轮得着你护着?」 「周总身边不是有新人了吗?」 我挡在周吝面前,「江陵三十了, 又不知情又不知趣, 不如人家年轻也不如人家会哄人, 周总还要他干什么?」 周吝冷笑着, 拍拍我的肩,「江陵就是一无是处了, 那也得等我睡腻了的时候再不要。」 我胸腔憋着怒气, 却在一抬头看着江陵惨白着脸色站在楼梯上的时候, 怒意化成怜意。 「有事吗?」 江陵脸色难看, 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我给你谈成的综艺为什么不签?」 江陵慢慢走过来, 坐到了沙发上,「你想让我和他拍一个综艺来作贱我, 那不可能。」 周吝好笑的看着江陵,「和你拍一个综艺就是作贱你?」 江陵回头, 面色冷淡,「我进星梦十几年了, 你从来没让我拍过综艺。这次是为了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陵嘆了口气,「你其实不用这样, 我手里的资源你都可以拿去给他, 你要觉得我挡了他的路你就封杀了我, 但我绝对不可能做别人的垫脚石。」 江陵的轮廓忽然变得锋利, 像是个自卫的刺猬。 「江陵, 你威胁我?」 周吝的声音有了些寒意。 江陵冷笑了一声,「我还能威胁到你吗?」 周吝看了看腕錶, 冷冷的抛了一句,「我都亲自过来和你说了, 你要不识时务我可不惯着你了。」 说罢, 便走了, 临走还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江陵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灯光把他的身影衬得孤傲极了。 「他自己答应过我, 永远不给我接综艺的, 自己却忘了。」 江陵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说艺人要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永远不会让我成为昙花一现的流量明星。」 「阿遥, 是我老了吗?老到已经留不住一个人的心了。」 我愣在原地, 看着那朵清冷的高岭之花, 似乎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渐渐凋谢着。 第18章 你看看让谁给你亲一个? , 周吝最后还是妥协了, 江陵的工作也恢復正常, 不再几天几夜的连轴转。 但江陵这次好似怎么都调节不过来, 疲惫蒙在眼眸里。
第25页 请了一周的假, 说回家陪陪爸妈。 我也顺利进了组。 似乎被江陵的情绪感染, 我的心情从进组那天就不是很好。 秦未寄工作忙, 最近的通告又没有他的戏份, 所以一直没有进组。 我和饰演许成的演员打了声招唿, 就绕着青檀古镇走了一圈, 这地方算不上穷山恶水, 反而景色独美。 我进组前去染了头髮, 见周空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摸了摸我的头髮嘆了口气。 我想, 他大概在我身上看见了安溏。 第一场戏要拍安溏脖子上的吻痕被镇子上的人看见后, 被人指指点点。 不算难, 但情感冲突还是有的。 化妆师在我脸上和脖子上捣鼓了两个小时, 周空都不满意。 「这吻痕画的太假了, 这到底是许江亲的还是蚊子亲的呀?」 周空皱着眉头道,「让人真亲一个吧。」 我愣了愣, 没有反驳。 化妆师伸手帮我把脖子上的妆卸了, 我听见周空说道,「你看看让谁给你亲一个?」 我没所谓,「都可以。」 「有经验的来一个。」 我靠在椅子上, 把头仰起来, 修长的脖子示在人前。 但等了一会儿也没人过来。 「人呢?!」 周空喊道。 组里的人面面相觑, 都不敢上前,「周导, 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这谁敢去亲谢老师呀?」 「一群窝囊废。」 周空恨铁不成钢的嘟囔道。 我好笑的看着周空,「要不您亲自来吧。」 周空白了我一眼, 冲着人道,「去给秦未寄打个电话, 让他过来。」 我急忙坐直身子, 恨不得自己能给自己亲一个,「周老师, 我还是自己掐一个吧。」 周空看我准备伸手, 连忙打掉了我的手,「掐什么掐?瞧你那窝囊样, 以后你们还有吻戏还有床戏呢, 你也自己亲自己?」 看片场的人都在憋着笑, 我老脸一红。 我破罐子破摔,「要么你来, 要么我自己掐, 你敢叫秦哥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周空恨得咬了咬牙, 烦躁的摆了摆手,「化妆师赶紧化, 准备开拍了。」 化妆师笑了笑,「我还是第一见周导吃瘪呢。」 我闭上了眼睛, 笑道,「上一次合作完他就说再也不和我合作了, 周导的嘴也是豆腐做的。」 安溏在镇子里穿行, 他喜欢镇边上的那棵榆树, 这季节正是榆树髮根的季节, 枝繁叶茂为人乘凉。 许江一早就走了, 每次走前的晚上都把他折腾的不行。 安溏微微低头走过人群, 每次从这些人面前走过都像是在冰上徒步。 镇上的人三三两两坐在一处乘凉, 聊到兴起看到安溏的时候都会禁声, 话题翻新, 三句离不了祸害。 安溏也想不明白, 这镇子上的人为什么对他恶意这么大。 这些人就这么嫉恶如仇, 正气凛然吗? 「你看你看, 他脖子上那是什么?」 安溏愣了愣, 下意识地用衣服掩了掩。 「能有什么, 脏东西呗。」 「真是噁心, 原来是个走后门的。」 「变态, 和他妈一样, 你看那脸蛋哪个正经爷们长这样。」 「回家都把自己的男人看住了, 有这么个小妖精每天扭着腰在镇子里乱转, 说不准哪天就把谁家男人的魂勾了。」 安溏回头朝家里跑去, 身后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她们用最骯脏的话洗礼他, 企图用言语洗劫他的纯净。 「卡!」 副导演不知道在哪里找的群演, 演技上还是有很大的欠缺, 台词功底也不好。 周空气的连拍了五六条都没过。 六月的太阳晒得令人焦躁, 终于过了的时候, 工作人员连忙上来给我打伞。 几个群演朝我愧疚的鞠了鞠躬,「抱歉, 谢老师。」 我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 汗淌在了脖间,「我没带助理没法给大家买水果饮料了, 各位配合我待会儿拍完我请各位吃饭。」 「谢谢老师。」 周空知道我怕热, 让人端了一碗绿豆汤给我。拍了拍我的肩,「小王八蛋长大了, 换以前早撂挑子不干了。」 「本来也想撂挑子不干的。」 我扭了扭脖子, 指了指那几个群演,「但这几个各个都是专业的演员, 来这里演我呢。」 「嗯?」 「群演应该也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进片场都得收手机, 但拍戏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个口袋里装着手机, 应该是专门想来拍我耍大牌的, 我不得装装?」 周空皱了皱眉头, 叫来副导演, 指了指那个群演,「去检查检查那几个人的手机, 有问题的话让她们给我滚蛋。」 周空瞥了我一眼,「小狐狸。」 「周老师, 看来我还是有商业价值的。」 我笑的很得意,「你这片场得好好查查了, 才第一天就搞事情。」 「得瑟吧你。」 周空白了我一眼,「你怎么就知道那手机是冲着你来的?」 「不会演戏的装会演戏不容易, 会演戏的装不会演戏就更难, 那几个群演我一眼就看出来是有经验的, 一两条过不了我还能说他们是没适应, 可连着这么多条一看就是逼着我发火呢。」 周空暗骂了一句,「这几个王八蛋。」 「也不全是来捣乱的, 可能有一两个, 对他们客气点就没事了, 就这么撵出去了说不定你的戏就被泄露出去了, 不值当。」
第26页 我没再说话, 坐到椅子上想缓解一下晒了几个小时的不舒服。 周空就站在我身边, 愣了很久, 拍拍我的头,「先休息两个小时吧。」 接下来的几天, 周空应该是让人好好查了一顿, 再没有人故意捣乱。 但拍摄的强度还是很大, 几乎每天都要顶着太阳晒七八个小时, 藿香正气水都喝了两三盒。 到了没我的戏的时候, 我就窝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歇一会儿。 周空说我虽然五年没有拍过戏了, 但岁月沉淀, 安溏就像住进了我心里一样, 我的一颦一笑都是他。 所以我周身气息是孤寂的, 面容是虚幻的, 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 片场几乎没有人敢来和我说话。 到了晚上古镇的风吹的清凉, 一边拍戏的人群声音嘈杂, 我一个人窝在椅子里风吹着轻轻合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人给我身上盖上了一个毯子。 我迷迷煳煳睁开眼睛, 眼前的人迷了我的双眼。 夜色灯光下, 秦未寄脸庞的弧度显得孤柔, 连碰到我的指尖都泛着凉。 「秦哥...」 我语调缠绵, 是南方山水养出来的腔调。 「回酒店去睡, 小心着凉了。」 我晃了晃神, 坐了起来,「待会儿还有我的戏呢, 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那边没事了, 提前过来看看。」 夜晚衬得秦未寄的声音似水一样的绕指柔,「还适应吗?」 我点点头, 显得略有些拘谨,「还好, 周老师和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很照顾我。」 秦未寄抿了抿唇, 大概是觉得我对着他都是一副官腔,「去休息吧, 我看了你的通告, 这几天排得很满, 休息一晚上也是可以的, 周导那边我去说。」 「好。」 我看着秦未寄修长的背影, 仿佛是夏夜朦胧里做的一场梦。 第19章 真不会接吻了? , 秦未寄来了以后, 片场的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我 ng 的次数也多了, 周空经常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破口骂道,「谢遥吟!什么人把你的魂勾了?!你看看自己演的是什么?!」 片场的人开始闹笑。 「化妆师补妆。」 额间沁的汗把我的妆弄花了, 化妆师赶紧上来给我擦了擦汗, 上了一层粉。 我热的撒娇道,「姐姐, 你少上点, 粉越厚我越容易出汗。」 我一个三十岁的人喊起小姑娘姐姐, 显得却不违和。 化妆师姐姐脸红了红,「感觉秦老师来了, 您开心了很多。」 我笑了笑, 悄声道,「我怕你们秦老师看我上这么厚的粉觉得我娘炮。」 「不会的。」 化妆师笑了笑。 拍了一上午, 我的汗已经沁湿了衣服。 休息的时候, 我赶回酒店洗了个澡, 回到片场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吃饭。 生活制片见我过来, 把盒饭递给我,「谢老师, 我给您留了一份。」 我摆摆手, 天气一热我就没有胃口,「我不吃了, 谢谢。」 「片场的饭不合胃口我叫人出去给您?」 我笑笑,「再没有一个剧组比您订的盒饭更丰盛了, 是我自己没胃口。」 生活制片订盒饭算是剧组油水大的肥差, 剋扣起来能挣几十万的油水都是有的。 但周空找的人还是厚道的, 片场的盒饭都很丰盛。 「那您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说, 我单独帮您订。」 我点了点头,「好。」 正说着, 我看见秦未寄站在不远处朝这边看过来。 「秦哥。」 秦未寄敛了敛眸,「你干什么去了?」 「回酒店洗了个澡。」 「吃饭了吗?」 我顿了顿, 朝秦未寄笑了笑,「我来晚了, 盒饭都发完了。」 生活制片惊讶的抬起头, 诧异的看着我,「啊?」 我沖他使了使眼色。 秦未寄皱皱眉头,「你助理呢?」 我低了低头,「没来得及找。」 「那你平常吃饭呢?都是跟群演一起来领盒饭?」 生活制片急了,「当然不会秦老师, 我们会特意给谢老师送过去的。」 我忍了忍笑, 解围道,「是他们今天没找到我人, 结果盒饭就被领完了。」 「其实...」 生活制片看着手里的盒饭欲言又止。 我按住了他的手,「就这么一盒了, 我怎么好意思吃你的呢?」 生活制片生生咽回了要说的话。 「来我这里吧。」 秦未寄缓缓开口,「我让助理给你订。」 「好。」 我回头双手抱拳朝生活制片以示感谢。 生活制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卧槽?绿茶竟在我身边?」 后来片场的人发现, 有位主演似乎变得越来越矫情, 越来越大牌。 拍戏拍一半, 那位主演会停下来,「不行了, 我头晕。」 秦未寄就去找周空,「周导, 让大家先休息会儿吧。」 休息吃饭的时候, 那位主演会嫌弃的吐槽,「制片老师, 太凉了我胃疼。」 秦未寄就去找生活制片,「以后我会让助理连他的饭一起订, 你就不用给他送盒饭了。」 那位主演就是我。 周空看出我的把戏, 冲着我冷笑,「是什么让你这么做作的?」 我歪歪头,「大概就是周老师体会不到的爱情。」 我这样做作的时候不多, 秦未寄不在片场的时候我话就很少, 我就是安溏。
第27页 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我阴晴不定。 我看着通告通知下午要拍安溏和许江的吻戏时, 我恨我自己嘴贱得罪小心眼的导演。 我不愿意承认, 但我面对秦未寄时是怯弱的。 我风华正茂的时候, 世事万般美好, 我与秦未寄是天作之合, 我觉得只有我般配的上秦先生。 转眼我风华渐失, 失去不是如初一般的颜容而是初心的澄澈。 我不敢靠他太近, 觉得即便一滴污水沾了他的衣, 都算是辱没了我的秦先生。 从前的我们并肩而立, 如今的我已经够不着他了。 「谢老师, 周导叫你。」 我愣了愣神, 起身进了片场。 「小谢, 你去换上睡衣, 化妆师把他的髮型弄得乱些。」 我换了衣服, 睡衣是短袖短裤, 算得上我这几天穿的最凉爽的衣服。 「好, 先走一下位置, 未寄从门外进来。」 我躺在沙发上, 秦未寄推开门进来。 我闭着眼睛, 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汗留在我的脖间, 风吹过感觉心都是凉的。 我与秦先生曾经也是日夜耳鬓厮磨的, 但再浓的情意也抵不过岁月分分秒秒的消逝。 我忽然睁开了眼睛。 秦未寄正俯着身看我, 我都睁眼了他都没有出戏, 一双多情的眼眸蒙了一层欲望。 「搞什么?!」 周空喊道。 我喘着气坐了起来, 不敢直视秦未寄的眼睛。 「抱歉周导。」 「再来一条!」 周空皱着眉似乎看到了什么, 喊道,「把你的表摘了, 安溏带的起你那几万块钱的表吗?」 我愣了愣, 看着我左手的腕錶, 不自觉向后伸了伸。 秦未寄也看着我的腕錶, 温和的表情变得冷淡, 多情的眼眸变得失色。 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我用腕錶遮挡的是割裂我们二人情分的疤痕。 「道具老师找一个便宜的表拿过来。」 秦未寄淡淡开口。 我背着秦未寄把表换了, 清了清嗓子,「可以开始了, 秦哥。」 秦未寄伸手, 一手搂着我的腰, 一手扶着我的头。 我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 肩膀僵硬到勾出倔强的弧度。 「卡!」 周空无奈的喊道,「许江和安溏已经不是第一次亲了,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有些泄气, 我应该是个专业的演员, 可面对秦未寄我有太多私情在, 完全无法代入安溏。 「周导, 我休息一下。」 周空看着我, 皱眉道,「你不会连接吻都不会了吧?」 我脸一红, 有些侷促。 秦未寄松了手,「跟我来。」 我跟着秦未寄进了休息室, 我怕他凶我, 进门就先道歉,「对不起秦哥。」 「把门关上。」 我听出来他声音有些沙哑, 听话的把门关上。 他坐在沙发上, 朝我伸了伸手,「过来。」 我走向他的时候, 秦未寄一把把我扯在了他的怀里, 我近距离的看着秦未寄, 脸红的像是中了暑。 「秦哥...」 秦未寄朝我挑了挑眉, 贴近我的唇,「真不会接吻了?」 我向后倾了倾, 轻轻抓着他的衣袖, 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我... 我会...」 秦未寄点了点头, 环住我的腰抱着我,「有多会呀?」 我愣神的空隙, 秦未寄就贴上了我的唇。 午后的阳光照进来, 我连头髮丝都扬着一层淡粉色的光。 经日难以纾解的郁结, 五年分离的陌生, 云泥之别的错觉, 都在此刻消失。 我大概没有此刻活得更像一个人了。 我闭着眼, 搂着他的脖子, 感受他的气息与我的气息纠缠。 山程水和, 我在云雨间兜转了一圈, 想回到的也还是他的身边。 我孤独一辈子也就算了, 为什么偏偏内心又如此不甘寂寞呢? 第20章 他应该会先把我弄死,然后再把你 , 我红着嘴唇回片场的时候, 周空心领神会, 立马准备开拍。 安溏听到门外有动静的时候, 正在沙发上睡觉。 纤细的胳膊露在毯子外, 常年不见光的肌肤白的透亮, 安溏觉得自己有时候像许江养的一只雀, 但不如金丝雀金贵。 许江推门进来, 走到他面前的时候, 他就醒了。 他惺忪着眼眸, 懒懒的抻了抻胳膊, 一双眼睛风情万种,「哥...」 许江被看的心猿意马, 上前把他揉在怀里,「怎么还在睡?」 安溏蹭了蹭许江的肩,「累, 我这几天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我给你带的书都看了吗?」 「看了。」 安溏贴在许江耳朵边上, 浑身散着果树的香味,「书上说『食色性也, 性则色也, 色则罪也, 色乃生命大欲』, 哥, 你睡你的弟弟, 你犯了什么罪呢?」 许江狠狠的在安溏嘴唇上咬了一口,「有你这种妖精在我跟前, 大概是死罪吧。」 安溏笑了笑,「那我日后一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不然就白白弄脏圣贤书了。」 许江吻上安溏, 唇舌相缠, 世俗抛诸脑后, 羞耻荡然无存。 「安溏, 你就非得把我说的和你一样脏吗?」 许江就是这样, 明明是自己辱没读书人, 还非得怪到自己头上。 「卡!」 周空点了点头,「非常好。」 秦未寄帮我敛了敛衣服, 这一条拍完我的嘴已经肿了, 却没有在休息室里那一吻动人心魄。
第28页 化妆师帮我补妆的时候, 都不好意思盯着我的嘴看。「谢老师, 我给很多明星都化过妆, 但您这么好看的圈子里真找不到第二个了。」 我扬了扬唇, 嘴甜道,「你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化妆师。」 化妆师见我心情不错, 悄声道,「秦老师也太会亲了吧。」 我笑了笑没搭话, 他会的可多了去了。 拍完以后周空递给我一个硬碟。 「这是什么?」 周空无奈的抿了抿唇,「回去补补课, 别下一次拍床戏的时候还得未寄现场帮你。」 我瞬间就明白了这里面什么东西, 吓得退了三步,「你这人怎么为老不尊呀?」 「我这不是为了安溏吗, 你也得有为艺术献身的觉悟。」 我冷笑一下,「我敢献身, 你敢播出去吗?」 「我敢。」 我白了他一眼,「你先把陆浅和蒋知深的床戏放出来我就信你。」 周空愣了愣, 朝远处看了看, 悄声道,「以后别在片场提陆浅和蒋知深。」 我疑惑,「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因为你呗。」 周空嘆了口气,「我早就说过你和陆浅一样看着深情其实最绝情, 偏偏有人不信邪。」 我抱着胳膊, 有些冷淡的看着周空,「周导, 您对自己拍过的角色恶意也太大了吧?」 「我拍过, 我才了解我的角色。」 「我演过, 我比你更了解。」 我和周空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周空皱了皱眉头,「谢遥吟, 你对这个角色是不是情感代入得太多了。」 陆浅不是什么能传承百年的角色, 他甚至很普通, 他不如安溏的晦涩, 也经不起人长久的琢磨, 但陆浅是有口难申的。 世人会怜悯安溏, 提起他来肯为他流两滴眼泪, 但却不会有人为陆浅动容, 不会有人愿意去想他余后孤寂的几十年怎样日日夜夜的熬。 看客庸俗, 觉得活着总比死了好, 觉得活着的有罪。 我那时候时时在想, 我自杀的时候觉得世界无边的孤独, 痛苦难耐, 死就是解脱。那陆浅呢, 夜深人静想起蒋知深的时候, 是不是连孤独的感觉都消磨的不剩分毫了。 我不过是演过一场陆浅, 就为他生了病。 若要去体味他的人生, 我能守得住那漫长的寂寞吗? 我没再和周空争辩, 默默的去换衣服准备下一场戏。 不是所有的情爱都能争辩出个对错分明的结果。 我换好衣服往门外走的时候, 秦未寄的助理小陈已经等在了外面。 「谢老师, 待会儿想吃点什么?」 我挽了挽袖子, 小陈算是跟秦未寄较久的助理了, 但我和她几乎没有见过面。 「都可以, 我跟秦哥吃一样的。」 小陈顿了顿,「秦老师不吃辣, 您呢?」 「我也不吃。」 小陈点点头,「以前您可是无辣不欢的。」 以前我和秦未寄总吃不到一起去, 他口味清淡我却总爱吃些辣的东西, 有时候看他只喝一碗清淡的粥还非逼着他尝我的辣炒米粉, 第二天他胃不舒服了一整天。 「你对我的口味还挺了解的。」 小陈笑了笑,「以前秦老师经常让我给您送饭。」 我顿了顿,「每天给我送饭的是你?我都忘了。」 「除了泉哥, 您几乎都不抬头看我们, 怎么可能会记得住。」 我有些失言,「抱歉。」 我年少不经事成名又太早, 表面再谦和也难免内心轻狂, 得罪了的又何止一两个人。 「导演, 那我们家小刘就拜託你了。」 我顿了顿脚步, 这声音听起来眼熟, 我抬眼看过去忽的感觉身上一阵恶寒。 那个中年男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旁边站了个年轻人, 对着副导演鞠躬哈腰。 副导演正好朝我这里看过来,「谢老师。」 那中年男人也朝我看过来, 堆着笑的脸笑的更加灿烂,「小谢也在这个组呀?」 副导演顿了顿,「你和谢老师认识?」 「不仅认识。」 那人笑的猥琐,「还挺熟的。」 我眼神冷了一个度, 紧紧的盯着那人,「告诉秦哥我待会儿就过去。」 小陈愣了愣, 点了点头走了。 「是挺熟的。」 我的语气不带一点情绪,「副导您去忙吧, 我和他叙叙旧。」 「好。」 「好多年没见了啊, 小谢。」 那人上前了一步, 我就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步, 把他妄想拍我肩的手轻轻躲了过去, 光这一个动作就叫我噁心了半天。「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也不觉得尴尬, 拉了拉身旁的年轻人,「我给手底下的艺人谈了个角色, 来送他进组的, 小刘, 以后你要和小谢互相照顾。」 「人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我冷笑了一声,「但是这个组, 你以后就别来了。」 我转头准备走, 他叫住了我,「小谢, 怎么说你当年也差点成了我手底下的艺人, 不能这么绝情吧?」 我侧眸, 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本来我懒得和你废话和副导交代一声让你们怎么来的怎么滚就是了, 但我心疼这孩子年纪轻轻跟了你这么个经纪人才留下他的, 你不会真觉得和我有交情吧?」 那人在艺人面前丢了面子, 说话开始难听起来, 眼神变得猥琐,「你当年不也急着找经纪人, 差点和我睡了吗, 装什么清高?」
第29页 这人不是别人, 就是当年扇过我一巴掌, 可我连名字都不知道一个不知名的经纪人。 就凭羞辱过我, 也不知道让他在圈子里吹了几年。 我能记得他的脸, 不是说我对这么个人多么怀恨在心, 没了他也会有别人。 但我耿耿于怀的是, 那一巴掌几乎把我的骄傲全部打散, 没有那一巴掌, 可能我至今都不会觉得自己和秦未寄中间有道跨不过的鸿沟。 这人满手污秽不费分毫力气的就把我从云端上拉了下来。 可我再想爬回去的时候, 就算用尽半生心力都没法够得上他。 我笑的眉眼弯了弯, 指着他又笑了半天, 属实有些癫狂。 「你说我差点和你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未寄也在这里呢, 他要知道自己的前夫差点和你这种人睡了, 他应该会先把我弄死。」 我眼神冷了冷,「然后再把你弄死吧?」 第21章 浮世新人换旧人 , 秦未寄谦和的名声在外, 却不代表吓唬不住人。 我本来不想搬出来秦未寄, 但这人张口小谢, 闭口差点睡了我的, 让我胃里犯噁心。 但我没有和他再计较, 犯不上。 只要他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就能忍住还他几十巴掌的冲动。 片场拍摄设备出了些问题, 进度暂时逼停, 周空让我们回去休息几天, 他顺便让人补拍一下外景。 趁着机会我打算在北京租个房子, 总是住在江陵那里被拍到了也解释不清。 秦未寄最近戏份少, 前几天就已经回市里了, 他一走我心里就觉得空荡荡的。 我与秦哥看着亲近了不少, 其实心里离得很远, 远到我已经不知道做什么来拉近我们的距离。 有时候闭上眼睛, 就是他坐在我床边的身影, 隔日如年, 像是分开了几辈子一样。 我回去的时候, 江陵还没有回来, 说是赶上了他妈妈生日, 在那边要多逗留几天。 我的身边一离了人, 我就觉得浑身发冷, 听着自己的唿吸声忽然觉得孤独感令人窒息。 我一直逃避自己的心理问题, 也有几年没看过心理医生。 我以为我已经正常了。 没想到一出现在秦未寄身边, 就觉得自己是在饮鸠止渴。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在英国时的颓靡。 白天我拉着窗帘睡一整天, 到了晚上却又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失眠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世界颠倒, 昏昏沉沉。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 已经晚上十点了, 我睡得晕晕乎乎, 半响才听到手机响。 拿起手机一看, 来电显示竟然是秦哥。 我忽的坐起来, 感觉汗顺着脸颊流进了脖颈。 「秦哥...」 手机对面迟迟没有声音, 我只听到了沉重的唿吸声。 「秦哥?」 秦未寄闷哼了一声, 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来一下西山... 我发烧了... 得麻烦你带我去医院...」 我感觉腿脚有点软, 声音有点着急,「你还好吗?现在觉得怎么样?」 「有点难受...」 秦未寄喘息的声音变得微弱,「小齐... 你来的时候小心点... 别被 记者拍到了...」 我僵坐在了原处, 脸色泛着白, 忽然觉得全身无力,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在发抖。 「好...」 我强撑着站起来换了衣服, 拿着车钥匙就往停车场跑。 我太久没开车, 握着方向盘有些紧张, 赌了口气还是开了出去。 车在路上疾速行驶着, 我的心却沉在一汪深海里。 秦未寄喊着小齐的时候, 我就感觉他像是把我的头摁在了大海里, 想要把我活活溺死。 我觉得他存心想要了我的命。 到了今天, 到了此刻, 我才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是个前夫了。 在法律上, 他都没资格继承我的遗产, 我无亲无故, 死了以后财产是要充公的。 我要是再活几十年, 等老了再死, 尸体烂臭在房子里, 警察都不会想到要给他打电话。 都没亲人替我收尸, 可能把我送到火葬场, 变成一捧无名氏无人认领的骨灰。 可我翻了几年前的新闻明明说他和齐敛喻的恋情是谣言的... 是真的吗... 那我回来是干什么... 「咣!」 我下意识踩住剎车, 身子前倾, 头重重的磕在了方向盘上。 我追尾了。 余惊未了, 我愣愣的看着车窗外, 觉得唿吸都有些困难。 「你他妈怎么开车的?!滚下来!」 被追尾的车主在路上破口大骂。 我竟然能如此淡定, 把车开到了路边, 打了个电话给何南泉。 「小谢?」 我淡然的靠在车座上, 细细的一层汗沁在脸上,「秦哥给我打电话说他发烧了, 我这边有点事情过不去, 你能过去一趟吗?」 「未寄发烧了?」 何南泉有点着急,「他在哪里?西山吗?」 「嗯...」 「好, 我这就过去。」 「泉哥。」 我轻轻喊住他,「他是给小齐打电话误播到我这里的, 你别说我知道。」 何南泉愣了愣,「小谢, 你听我给你说...」 「我这边有急事。」 我打断了他,「不聊了。」 我挂了电话, 把口罩和墨镜戴上下了车。
第30页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 你看把我的车撞成什么样子了?我这他妈新车!」 车是一辆几乎全新的大众途锐, 估价大概六七十万。 后备箱已经被我撞的基本变形。 我以前最不会处理这种事故了, 有什么事都是喊经纪人过来。 现在竟然有些冷静。 「抱歉, 我的全责。我这边不方便公了, 我们能私了吗?」 对方大概看我衣着不凡, 公了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放和了语气,「那得看你怎么赔偿, 我这车从店里提回来还没一个月, 就被你撞成这个样子了, 真晦气。」 「你看怎么赔偿, 我这里都尽量配合。」 那人看了一眼我的跑车, 车灯处已经撞碎了,「算了, 你的车也受损了, 修一下估计都够我买台车了, 你赔偿我两万吧。」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有些心虚,「我给你说我可没有瞎要, 我这车的维修费, 折旧费, 还有我的误工费这都是需要赔偿的, 不然我们就还是公了。」 我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我影响力虽然不如五年前了, 但仍旧是个公众人物, 我追尾的消息要是被媒体知道, 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五千, 包括维修后备箱的一千, 全车刷漆两千, 两千的折旧费和误工费。」 「你这人穿着人模人样的, 一台车上千万赔不起我两万?」 我不想和他多纠缠,「不要的话你报警或者联繫保险公司吧, 到时候估损我可能只用赔两千。」 那人犹豫了一下, 满脸的怒气,「算我他妈倒霉, 五千。」 我坐回车里, 手抖得已经开不成车了。 我怔怔的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 车水马龙, 我看着车窗倒映出来我姣好的面容, 里面包裹着的是我寡淡的灵魂。 我想找个人来接我都不知道该找谁, 像是被抛弃在了一个异度空间里。 我本来想哭的, 又觉得搞得兔死狐悲似的, 岂不是太做作了。 小齐... 秦先生叫着别人名字的时候, 原来也是这么好听。 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浮事新人换旧人。 第22章 你也不能出任何事 加更一章 江陵回来的时候, 我前一天晚上喝了点酒, 睡得正沉。 感觉被人拉扯着拽了起来。 「谢遥吟, 网上新闻都爆了, 你还能睡得这么香?」 我迷迷煳煳睁开眼睛, 又直直的躺了下去,「又怎么了?我是又出轨了还是私生活又混乱了?」 「混蛋样儿吧。」 江陵皱了皱眉头,「说你酒驾撞车了, 还被偷拍了。」 我睁开眼睛, 心里不忿,「妈的, 谁他妈酒驾了?」 「真撞车了?」 江陵坐我跟前, 看我额头还肿着,「你这是撞别人了还是被别人撞了?」 我有些疲惫, 侧了侧身,「追尾了, 没什么大事。」 「你都几年没开车了?大晚上的开车出去干嘛呢?」 我悻悻道,「瞎逛逛。」 「上微博澄清一下, 现在就上。」 江陵冷着脸, 明显有些生气了。 我开了机, 打开微博, 热搜已经降了几位。 拍到的是我的跑车停在路边, 车灯碎了的照片。 这个视角明显是昨天被撞的车主拍的, 可能是随意发到网上, 被网友扒出来是我的车。 【一看就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恶习, 大晚上敢在内环飙车】 【是酒驾还是毒驾呀, 有关部门好好查一查】 【明星这么挣钱吗?帕加尼 zonda cinque 全球限量五台, 得三四千万吧?】 【我记得这是秦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吧?】 【离婚了还要这么吸血, 有这种前任真惨。】 【谢遥吟的事与秦皇无关, 已经离婚了, 前面勿 cue 哦】 我忽然发现, 大概是早就对这个圈子失望了, 我看着这些恶意的揣测, 竟然心无波澜, 连气都生不起来。 「不回应, 让他们猜去吧。」 我扔了手机, 又准备继续睡。 「你是不是有病?」 江陵把我拉起来,「再猜下去, 事情发酵了, 你明天就不是上娱乐新闻了。」 「我干嘛要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我撑着胳膊, 眯着眼睛, 语气算得上恶劣,「我回应了能怎么样, 我就算是去把被撞的车主请过来给我作证, 网友也得说我是资本压迫, 我还回应什么?」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江陵耐心的劝着我,「我知道你委屈, 但你在这一行影响力太大了, 你要是什么也不说, 性质转成了社会新闻, 到时候就晚了。」 我嘆了一口气,「你别管我了。」 江陵无奈的皱着眉头,「我替你说。」 「你能不能别管我了?」 我冷淡的看着江陵,「我自己都不想管自己了, 你老多管闲事干什么?」 江陵有些难过, 咬了咬牙道,「你这孙子浑起来还真是六亲不认。」 说完, 站起来就准备走。 我伸手拉住了江陵的胳膊。 江陵回头准备甩掉我的手, 但看到我眼圈红了, 他就愣在了那里。 「江陵。」 我抬头, 泪眼汪汪,「秦哥不要我了。」 江陵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哭什么, 不早就不要你了吗?」 我失笑的看着他,「你这是安慰人吗?」 江陵语气柔和了些, 轻轻揉了揉我的头髮,「好了, 不哭了。」 我一听这话, 更加委屈, 撇着嘴就抱着江陵的腿哭。
第31页 事后江陵嫌弃的直接去换衣服了。 周空的电话打来的时候, 我心里慌了慌把手机丢给江陵,「你接, 就说我死了。」 江陵白了我一眼, 又把手机丢给我,「他要是让我把尸体送过去怎么办?」 我咬咬下唇,「江哥... 求你了, 救救我...」 「这会儿知道怕了?」 江陵按下接听键, 打开免提。 「谢遥吟!你他妈死哪儿去了?!」 我按住耳朵, 向后退了两步。 江陵清了清嗓子,「周导, 我是江陵。」 对面顿了顿,「你给我叫那小王八蛋接电话!」 「他...」 江陵看了我一眼,「腿被撞折了, 说不了话。」 我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 江陵连撒谎都不会。 「是他妈腿撞折了还是嘴撞折了, 你告诉那小王八蛋, 明天不来剧组就不用来了!」 江陵无奈的摊摊手,「听见没, 叫你明天过去。」 我坐在床上抱着胳膊搭在胸前, 一脸作死,「不去, 老王八蛋真以为我怕他呀?」 江陵愣了愣指着手机, 悄声道,「我没挂。」 「谢遥吟!!!你就是过来给我磕三个响头, 我都不让你演了!!!」 江陵笑了笑, 指着手机,「这次挂了。」 我舒了一口气, 冷笑的看着江陵,「你要想让我死, 不用这么委婉。」 第二天一大早江陵就把我送到了青檀古镇, 他那边赶通告把我送到了人就走了。 我在镇子边徘徊了半天, 想着要不要折几个榆树枝背在身上负荆请罪。 后来想了一下, 我要是破坏场景道具罪加一等了, 还是不作这个死了。 进片场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副导演,「谢老师, 你可算来了。」 我悄声道,「周老师呢?」 副导演指了指休息室,「在秦老师休息室呢。」 我慌了慌, 转身准备走,「那我待会儿再过来。」 「谢遥吟!」 周空的声音传过来, 我的脚步顿住了,「滚进来。」 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进去了, 发现何南泉也在。 我低着头, 压根不敢抬头看秦未寄。 我再踏进休息室的那一刻, 就感受到了秦未寄冷淡的气场。 「小王八蛋, 我就放你出去几天你就给我惹事!」 我靠在墙上, 三十岁的男人了却还和个孩子犯了错一样, 低着头不说话。 我侧着头, 偷偷看了一眼秦未寄,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 秦未寄看起来有些消瘦, 这份消弱把眼里的冷淡掩住, 身上似乎披了一层纱, 柔和又神秘。 我总觉得秦先生是个冷淡的人, 生气时冷淡, 高兴时冷淡, 床底之间满眼欲望的时候都是冷淡的。 他是玉雕出来的人, 是书堆出来的魂。 这样的人, 别说是齐敛喻了, 就是十个谢遥吟也配不上。 我究竟何德何能同他夫夫一场呀。 「小谢, 到底怎么回事呀?」 何南泉问道。 在秦未寄跟前我不敢犯诨, 老老实实道,「我没酒驾, 就是追尾了。」 「你没事吧?」 秦未寄冷淡的声音传来, 我听出了一些温度。 我低着头摇摇头,「没事。」 「南泉, 你现在去联繫一下被撞的车主, 让他发微博澄清一下酒驾的事, 然后用我的帐号声明一下, 就说车是我开的。」 「未寄...」 「秦哥...」 「听我的。」 秦未寄抬眼坚定的看着我,「电影不能出任何事, 你也不能出任何事。」 我皱着眉头, 眉眼染了一层颓败,「我不同意。」 「那你说怎么办?」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看着秦未寄,「我不用你替我背锅。」 秦未寄也冷淡的看着我,「你当得起吗?」 「当得起。」 秦未寄忽然淡笑了一下, 看得我心里发颤,「谢遥吟呀谢遥吟, 我都不知道你还能当得起事呢。」 我像是被人扇了两耳光一样, 愣愣的看着秦未寄。 我反驳不了, 我从来就没承担过任何事情。 我只会逃避。 不怪秦先生看不起我。 「这次我自己承担。」 我低着头咬了咬牙,「要是影响到电影的上映或者名誉, 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我全力承担。」 何南泉上前道,「小谢, 事情不是赔钱那么简单, 假如你没有处理好影响了电影, 未寄没有办法和公司交代, 周导的心血也毁了, 你豁得出去不要紧, 片场的这么工作人员这么久的努力怎么办?」 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三十岁了, 怎么就能这么天真呢? 我担待得起自己, 我担待不了别人。 没有秦未寄庇护, 我和废物有什么区别呢? 第23章 你直接包养了我算了。 , 秦未寄的公关团队在圈子里面是数一数二的, 况且他清名在外, 事情迅速平息。 若是换作我, 可能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谢老师, 化妆了。」 化妆师姐姐沖我招了招手, 我连忙跑了过去。 周空从门外进来, 用剧本拍了拍我的头,「这场戏比较难, 准备好了吗?」 我闭着眼睛, 点了点头。 是安溏自残的一段戏。 安溏靠着床坐在地上。 你可相信因果报应, 福祸延绵, 诸如此类? 安溏从前不信, 前世今生实在谬谈, 福祸相随端得侥倖, 不做恶事不怕神佛。
第32页 可他现在信了, 也说天道好轮迴, 也说报应不爽。 他那个短命的妈做了别人的小三, 他为了自由勾引血缘至亲乱伦。 好笑吧, 报应这不就来了。 想要自由, 偏偏就把心和身体都禁锢在了这里。 他有罪。 可他不服。 他许江就无罪吗? 凭什么报应都在他身上? 算了, 事到如今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呢... 非说什么罪有应得, 那就沖他一个人来吧。 许江有什么罪呢, 许江不过是他一时私心, 一度妄想作下的孽。 佛经曰, 何者邪行, 谓男行男, 彼人以是恶业姻缘, 身怀命终。 圣经说, 男和男行可羞耻的事, 就在自己身上受这妄为应得的报应。 神佛有明, 却仍旧觉得他有罪不愿渡他, 何况世人呢。 可爱人究竟有什么罪呢? 因爱生了欲, 又有什么错呢? 算了, 和人还能姑且讲道理, 可神佛不听道理。 他也想死, 只是情爱可抛吗?求生之心可了断吗? 要是可以, 真想带着许江一起死。 那样魂盪在一处, 来世仍旧互相羁绊, 生死不休, 那才解恨。 可他不忍心, 黄泉路冷水深, 他哥哪里耐得住。 那也只能暂时作罢, 放彼此一条生路。 「卡!」 周空连忙喊了一句,「就这一条, 不用再拍了。」 我扶着床慢慢站起来, 鞠了一躬,「辛苦了, 各位老师。」 拍完戏已经凌晨四点, 天初晓, 我躺在摇椅里, 感觉生气从指尖开始一点点消逝。 我又在逃避自己的人格, 沉溺在安溏的人格里了。 我点了支烟, 窝在摇椅里抽。 想起今天的那出戏, 久久不能释怀。 那个年代抑郁症普及水平不高, 连安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病了。 那场戏, 秦未寄连看都不敢看。 秦先生无所不能, 偏偏在这事上, 真胆小。 我闭着眼睛, 感觉精神不济有些困了, 手里的烟忽然被人抽走了。 我睁眼, 秦未寄对着月光, 清冷的眼眸看着我。 他总是一举一动, 一抬眼一投足都是书卷气, 连手里夹着一根烟都显得清高有风骨。 「片场不让抽菸, 被周导看见了又要骂你了。」 边说细长的手指边将烟捻灭, 他声音温柔的像夏夜的风, 我有些沉浸。 「好哥哥...」 我声音微低, 撩拨得很刻意,「那你可别告状。」 秦未寄低着眼眸看我, 忽然浅浅的笑了一声。 撩人不成反被撩, 我被这个笑迷得神魂颠倒。 秦未寄倾下身子, 靠近我, 我闻到了他身上有柜子里香气的味道,「你这是骚给谁看呢?」 我迎着他的目光,「你呀。」 秦未寄眯了眯眼睛, 站直了身体, 又一派正人君子的风范。 我靠在椅子上, 一只手撑着下巴, 像一朵娇艷的美人花,「秦哥, 我听说圈里有很多剧组夫妻, 不然我们也跟一下潮流吧...」 秦未寄回头看我, 眼里的欲望还没收回, 显得不正经极了。 「或者...」 我抿了抿唇, 晃着椅子,「你直接包养了我算了。」 秦未寄眸子里敛了光, 张口道,「我为什么放着二十多岁的不包, 去包养你呀?」 我笑的又矜贵又放浪,「大概我比他们伺候的好吧。」 「谢遥吟。」 秦未寄眯着眼, 咬了咬牙, 恨恨的说,「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还吃你那一套啊?」 说吧, 秦未寄转身走了。 我重新躺回摇椅里, 对着秦未寄的背影失神的笑了笑, 觉得心脏的位置疼的令人想哭。 这几天拍摄的强度有些大, 我顶着太阳从早晒到晚。 小陈照旧每天给我订饭, 我胃口不好的时候一口都吃不下去。 秦未寄看我吃这么少, 就嘱咐小陈给我订了些南方的菜色。 例如樱桃肉, 桂花糯米藕, 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秦先生对我依然细心, 就是不肯理我。 「秦哥。」 秦未寄看着剧本并没有理我的意思。 「秦哥...」 秦未寄微微撇了撇眼,「说。」 我悄声道,「秦哥, 你以后别凶我了好不好, 我胆子小。」 秦未寄转头看向我, 眼里染了点笑意,「你胆子小?开口就叫人包养你, 你还胆子小?」 「我真的胆子小。」 我脸红了红, 觉得那晚不知道被什么鬼附身了,「越老越没种了。」 秦未寄顿了顿, 看着我的目光要溺死人,「你要是没种, 圈子里就没有有种的人了。」 「是在夸我吗?」 秦未寄笑了笑, 点点头,「夸你的。」 我可能要死在秦未寄的温柔里了。 我本来以为新进组的小刘是个单纯的孩子, 没想到就是那人专门派来噁心我的。 秦未寄的好脾气在圈里面众所周知, 尤其是对圈里的新人总会关照些。 这小刘每天捧着剧本上的两句台词, 围在秦未寄左右。 「秦老师, 我不太知道说这句台词的时候用什么情绪。」 我坐在一边白了他一眼。 许江, 车来了走不走? 鬼能告诉你说这句台词需要个屁的情绪。 秦未寄看了他一眼,「就用你平常问别人你吃了吗的情绪就行。」
第33页 我不着痕迹的笑出了声, 小刘有些埋怨的看向我。 我清了清嗓子。 「谢谢秦老师。」 小刘说完后走了。 「秦老师。」 我往他跟前凑了凑,「你也帮我看看这句台词用什么情绪?」 秦未寄抬眼看了看我, 无奈的笑了笑,「哪句?」 我随便指了指。 「这句台词...」 秦未寄挑了挑眉, 眼里面有些揶揄, 悄声对着我道,「你平常在床上怎么浪的就用怎么样的情绪。」 我顿了顿, 看了看我指的台词。 哥... 你轻点行不行... 我红了脸, 坐回去不再理他了。 秦哥学坏了, 真的。 第24章 发乎情止于礼 , 我这段时间总是梦到五年前的事。 有时候梦到自己被保镖簇拥着出机场, 周围的粉丝喊着我, 声音在我耳边迴荡, 乌泱泱的喘不上气。 有时候梦到自己还在星梦, 高负荷的工作压垮了我的精神。 有时候梦到离婚时,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暴力, 一字一句分裂了我与秦未寄的婚姻。 更多时候, 还是梦到了秦先生。 与他在风华里, 耳鬓厮磨, 亲密无间。 醒来时, 我常常都难以回神。 在英国的那些年, 我每次醒来几乎都会这样, 觉得所有珍贵的东西都失去了。 没见到秦未寄之前, 我总想着见他一面就好。 见了之后, 又不甘于现在不近不远的距离。 人一旦有了妄想, 内心就会无比的煎熬。 况且, 秦先生现在是别人的了。 凡事都要发乎情, 止于礼。 止于礼? 有些好笑, 我和秦先生竟然要止于礼。 齐敛喻来探班了, 带着助理买了一车的水果, 挨个工作人员的送。 我和秦未寄正在对台词的时候, 齐敛喻推门进来了。 看到我以后愣了愣,「秦老师, 谢前辈, 有打扰你们吗?」 秦未寄抬头看了他一眼, 温声道,「怎么来了?」 齐敛喻笑了笑,「看天气太热, 特意来给秦老师送水果的。」 「徐导给我打过电话, 说你表现得不错, 新电影应该可以定下来。」 和秦未寄有交情的徐导就只有徐茗一个了, 是因为安溏的角色被我抢了所以拿徐茗的电影安慰小男友吗? 「真的吗?那太谢谢秦老师了, 我总怕徐导看不上我呢。」 秦未寄浅声道,「不用谢我, 是你自己的演技入了徐导的眼, 我没有打招唿。」 齐敛喻笑了笑, 似乎突然又想到我在跟前, 连忙道,「谢前辈爱吃什么水果, 我待会让助理给您送过去。」 我并不讨厌齐敛喻, 秦未寄看上的人多少不会太差的, 我只是有些嫉妒, 就算不是齐敛喻换做别人, 我也会嫉妒, 嫉妒就会让人变得丑陋。 「不用了。」 我抬头笑了笑,「我比较喜欢吃垃圾食品。」 我说的是真的, 从小到大我都不爱吃水果, 就喜欢吃膨化食品。 「给他拿份西瓜吧。」 秦未寄淡淡道。 「好。」 得, 在秦未寄面前我说的话都是放屁。 我想起还没有和秦未寄离婚的时候, 我闲的没事坐在那里打游戏的时候面前都是一壶茶, 一盘菠萝, 一罐爆米花。 结婚以后我根本就没有喝过碳酸饮料, 不吃菠萝就没有爆米花吃。 我那时候特别喜欢吃爆米花, 出门买了一大桶回来, 比我脑袋还大的一桶, 秦未寄看到了脸顿时黑了, 直接就给我没收了。 找了个小玻璃罐子出来说, 以后吃一盘水果就能吃一小罐爆米花。 我吃完都举着小罐子, 冲着秦未寄撒娇,「秦哥, 再来一罐。」 秦哥吃我这套, 被我磨的没办法就再给我倒一罐。 我那时候怎么那么喜欢吃爆米花。 离婚以后, 我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吃都觉得索然无味。 不想了, 前尘往事我还一直想什么呢。 真是年纪越大, 越爱回忆。 「小齐你坐吧, 你们聊, 我去找周导聊会儿剧本。」 我第一次得意于自己的年龄, 三十岁真是个稳重的年龄, 要风度有风度, 要体面有体面。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 什么都有了就是有点窝囊。 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人偷跑出来躲在角落里抽菸。 我用食指和拇指揉着菸捲, 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下去了。 我和秦未寄已经毫无关系了, 我们之间大概还没有他和齐敛喻来得坦荡。 或许别人在秦未寄面前提起我来的时候, 还要观察下脸色, 三缄其口。 我回片场的时候, 周老师已经找我半天了。 「你不知道自己有戏吗?让组里的人等了你快半个小时!」 周导见了我就开口喊道。 我缓了口气, 笑着沖工作人员鞠了个躬,「抱歉各位老师, 久等了。」 「赶紧准备。」 周导摆了摆手。 这场戏只有一个镜头, 是一段眼神戏, 是安溏在别人口中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 镇上的人拉着安溏说,「小溏, 你爸告诉你没有, 你妈不在了。」 安溏迷茫的摇了摇头, 他以为他那短命的妈早就死了。 「说是病死的, 没钱治病死在家里了。」 安溏没说话, 只是挣脱那个人的手, 继续往前走。 「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 亲妈死了都不哭。」
第34页 他哭什么?他该有所动容吗?动容他所谓的妈为了让他活下来把他丢在这豺狼虎豹的地方? 这一点都不伟大, 还不如叫他干干净净的和她死在一处呢。 也不至于死后还要下地狱。 我第一次演戏的过程中, 出戏了。 我对着镜头, 眼神有些茫然。 我想到了我妈死的时候。 那年我才几岁, 十五还是十六来着, 我忘了, 怎么感觉过了这么久了。 那年我妈被检查出了癌症, 躲着我每天晚上哭。 后来在家里晕过去了, 才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要是一开始发现就住院治疗, 还能活个十几年呢。 但我妈没治, 说是钱留着给我上大学。 你猜我有多恨大学这两个字。 以至于我为了故意气我妈, 考上了硬是没去。 我妈大概是被我气死的。 我至今都很怨她。 我就她一个亲人, 她怎么能为了一个大学就叫我成了孤儿, 就让我在这世上再也无所依靠了呢? 我决不原谅她。 但我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我觉得我妈就是被我害死的。 我过去长大的十几年, 没有一天不是吸着她的血长大的。 我妈走的那一天, 天气还挺明媚的。 她死在手术台上了, 死在麻醉中, 死在阳光的尽头。 我以后可真不想死在医院。 我越过镜头, 看着站在一旁看我的秦未寄, 我的眼眶红了红。 现在, 我连唯一挚爱都失去了。 第25章 他凭什么打我! , 「卡!」 周空站了起来,「小谢, 情绪不对。」 我回过神来, 觉得手有点抖,「抱歉, 我休息一下。」 我走出片场, 才感觉那种医院消毒液带来的窒息感慢慢消失。 「谢老师, 你还好吗?」 我摆摆手,「我没事。」 我靠在墙上, 忽然听到一阵噁心的声音传过来,「这小谢演的真不错, 真和死了亲妈也是的。」 我忽然感觉内心涌上来一种可怖的戾气, 感觉下一秒就想把手伸到那个人的脖子上。 我默默的走过去, 嗓音有些低沉的可怕,「我不是告诉过你, 以后别来这里吗?」 我抬头, 有些阴冷的瞪着他。 那人就是小刘的经纪人, 他愣了愣, 显然有些被我听到的尴尬, 笑了笑,「小谢啊, 我刚刚夸你演技好来着。」 我抿了抿唇, 冷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那你来得正好, 收拾一下你们家小刘的东西一起滚吧。」 那人像是被抓住了尾巴,「小谢, 你不能这样啊 ,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呀?」 我敛了敛眸, 有些无辜的看着他,「怎么?你没听说过我吗?我耍大牌是出了名的, 你不服去告我呀?」 大概他这种无赖碰到我这种无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气急败坏,「不就是因为你差点和我睡了, 怕我给别人说急着赶我走吗, 你要这么绝那我也不客气了。秦老师呀!秦影帝呀!你这前夫不干不净, 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了, 他当初求着我睡他我都没睡, 也就你做这冤大头了!」 我的眼神中在冷漠中又透着阴沉, 我拉着他的衣领时, 怒气已经让我失去了意识,「你他妈找死!」 我缺乏锻鍊, 却感觉胳膊使上全力, 泄恨似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他的脸上。 恍惚中感觉很多人都在拉我, 我红了眼, 打的完全失去理智。 「谢老师!你别冲动, 被拍下来就不好了!」 这些人为什么会觉得我现在还怕什么拍不拍下来。 「你不是会说吗, 说呀!」 我拉住他的衣领。 工作人员死命的拉着我, 喊着,「快去叫秦老师和周导。」 我怒气冲上了脑, 周围声音嘈杂, 我忽然感觉什么也听不到。 周围有烈火灼烧着我的心, 滚烫的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要被烧死了。 而后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把我拉了起来。 他语气温和, 我偏偏听到了。 然后内心的火被一股温凉的气息渐渐扑灭。 「遥遥, 我是秦哥, 你冷静下来看看我。」 我红了眼睛, 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地上, 没有声音,「你让我弄死他。」 秦未寄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谢遥吟!你给我冷静点!」 我颤抖着甩开秦未寄的手, 声音变得沙哑可怖,「我为什么要冷静?你为什么拦我?你为什么要帮着别人呀?秦未寄, 我他妈是你前夫你不帮我帮别人?你看我谢遥吟脸上写着贱吗?我凭什么让这种人来侮辱我?你是我什么呀?你他妈凭什么管我?」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说到后面扯着嗓子喊,「你帮谁都行?你为什么要帮他呀!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这人扇过我一巴掌我不能打他吗?!」 「连你都没动手打过我, 他凭什么打我!」 「我就算做错了, 我也付出了半条命的代价...」 我哭的泣不成声, 让别人看尽了笑话,「你凭什么联合外人一起欺负我...」 秦未寄看着我, 愣了很久, 眼睛红的吓人, 声音也跟着颤抖,「你说什么?谁打你了?他吗?」 秦未寄指了指那人, 声音压抑着, 尽量保持着冷静。 我咬着下唇, 把头低下来, 脸上全是泪水, 委屈的不行。 秦未寄上前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 片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第35页 周空赶紧上前拦住,「秦未寄!你也跟着胡闹!」 我赶紧上前抱住秦未寄的腰, 哭的动人,「秦哥... 算了...」 秦未寄挣开我, 猩红的眼看着我, 然后喊道,「小陈!让何南泉去查这个人是哪个公司的?!」 「我要曝光你们!我要告你们!」 那人扯着嗓子喊道。 「带他去医院, 医药费算我的。」 秦未寄冷漠着看着那个人,「你去告, 你告倒我之前, 先等着收我的律师函吧。」 秦未寄回身看着我的样子眼眶又红了红, 咬着牙道,「别人打你你不知道还回去吗?你没手吗?你就把自己活成了这种鬼样子?」 我低着头, 抓着秦未寄的手不好痕迹的发着抖。 「谢遥吟...」 秦未寄沙哑着声音, 眼神绝望,「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呀?你想让我死吗?」 我才发现, 我与秦先生婚姻中出现的问题, 早就不是两个人凭着一腔爱意就能解决的了。 我们二人这些年, 不过都是在互相折磨罢了。 那天我看见秦未寄眼里黯然无光, 透着死寂。 我就想, 放过秦先生吧。 想让秦先生忘了我, 去爱别人吧。 我这一生再也承担不了另一条性命了。 我打了一个电话, 是给高中的一个朋友打的, 他是学法律的我从前在圈子里涉及的官司, 基本都是经他手的。 「傅思。」 「谢遥吟?我在网上看到你车祸的新闻了, 你没事吧?」 我淡淡道,「我没事。傅思, 我这边有点事需要你帮忙了, 你在北京吗?」 「我在, 你说什么事。」 我眼神冷了冷,「你有没有人脉帮我查一下映禾影视公司的税务, 专门查那种走暗帐的, 包括有没有公司艺人走阴阳合同的都行。」 「好, 查出来呢?直接举报?」 「摔人饭碗的事我不干。」 我笑了笑,「整理成资料直接发给他们老闆就行。」 傅思跟了我几年, 太了解我要干什么了。 「这种小公司的税务最好查了, 交给我吧。」 「多谢, 回了市里请你吃饭。」 「好。」 秦未寄这么多年在圈子里很少得罪人, 做事坦荡, 可对付那种小人坦荡是不行的。 秦未寄的律师函一寄过去, 那边狗急跳墙直接上网胡言乱语, 影响力就太大了。 还不如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让他往前走怕割着喉咙, 往后退怕把腰闪了。 郭俊说的没错, 在这圈子里使多少阴招损招都行, 就是不能动手打人。 我这几拳, 把自己拉下水也就算了, 要是连累到秦未寄我就真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揉了揉眉心, 这才多久我就闯了两个大祸, 要不是拍摄进程过半, 周空都想换人了。 打完架以后, 第二天我的胳膊就肿了, 上镜太明显周空就放了我两天假。 我就窝在房间里两天, 剧组的酒店都订在镇子里的民宿里, 晚上还有露天阳台可以看星星。 我如今的心情看星星, 连星星都不那么美妙了。 「谢老师, 今天想吃点什么?」 小陈从背后来的时候, 我躺在椅子上都快要睡着了。这些天很奇怪, 晚上躺倒床上睡不着, 在摇椅上坐一会儿就觉得困。 我睁了睁眼, 眼皮懒懒的搭着,「小陈, 你以后不用帮我订饭了, 我自己来。」 小陈顿了顿,「怎么了?我订的餐不合你胃口?」 我笑了笑, 神情有点疲惫,「要不你跳槽到我这里吧, 省的我还得去找个像你这么贴心的助理。」 小陈坐在我旁边, 看着我,「我是秦老师助理或者是你的助理, 有区别吗?」 我侧着眼眸看她,「连风华里都没我的份, 何况你呢。」 小陈抿了抿唇, 没给我一点面子,「那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无奈的笑了笑, 仰躺着点了点头,「是呀, 我怎么这么败家呢, 当初离婚财产拿上一半, 我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你现在要, 秦老师也会给你的。」 我摇了摇头,「没脸要。」 小陈没再看我, 陪着我看了会星星, 幽幽道,「算你还有人性。」 我皱了皱眉头, 撇着嘴,「姐姐, 你对我意见很大呀, 我不就是没记住当初给我每天送饭的是你吗?难道你暗恋我?」 「鬼才暗恋你。」 小陈白了我一眼,「你为什么和秦老师离婚呀?网上说你出轨了我不信, 你... 又为什么自杀呀?」 我愣了愣, 好笑的觉得有些酸涩,「我... 大概是风光过头了, 本性都迷失了。」 「你后悔了吗?」 「嗯。」 我悠悠的看着天空一望无际的黑,「可惜晚了。」 第26章 秦哥不会和女人结婚的。 , 今天没有我的通告, 但是有秦未寄的戏, 我想去看看。 以前秦哥拍戏的时候, 我从没有去探过班, 宁愿在家里打一天游戏也没想过去看看他拍戏。 人吶, 永远在失去的时候才想着弥补从前, 既可怜又多余。 我刚进片场, 副导演就跑了过来,「谢老师, 你来得正好, 秦老师和周导有点呛起来了。」 「怎么啦?」 「周导那边准备要拍了, 但秦老师那边突然有事要走, 周导不放人。」 我点点头, 加快步伐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 果然看见周空气的叉着腰,「你不说什么事今天别想走, 谢遥吟给我搞事也就算了, 你也来。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和我犯沖?!」
第36页 秦未寄靠在桌子上, 脸上神情不大开心,「你让我走我也得走, 你不让我走我也得走。」 周空恨得咬了咬牙,「你是被谢遥吟上身了吗, 跟我搁这儿耍赖没用, 你今天要是走了, 我立马把谢遥吟的通告排几个通宵。」 我抿了抿唇, 人在家中坐, 锅从天上来。 「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周空和他槓上了,「我说到做到, 我早看那小王八蛋不爽了。」 「那你排吧, 最好给他排上几天几夜, 熬死他看你找谁给你演安溏。」 「你...」 我轻咳了两声, 提醒二位我在跟前。 「你咳什么咳!别过来添乱, 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周空看见我就开口喊道。 我一直想问问周空, 平常吃什么牌子的润喉糖。 「周老师, 让秦哥去忙吧, 今天先拍我的戏吧。」 「场景都搭好了!今天必须拍了!」 秦未寄无奈的看了周空一眼,「我妈身体不舒服, 我爸和南泉都不在北京, 我得带她去趟医院。」 周空顿了顿, 皱得眉头更紧了,「这边的进度不能再推了, 今天不拍损失不小, 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想了一会儿, 朝秦未寄走了过去,「秦哥, 我替你去吧。」 秦未寄看了看我, 没有说话。 「或者你让小齐去?」 「你去吧, 妈也好久没见你了。」 秦未寄抿了抿唇,「做完检查带她去吃个饭, 安全把她送回家。」 我愣了愣, 说实话我并不想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时候, 见秦未寄的母亲。 「好, 放心吧秦哥。」 秦未寄顿了顿,「你也注意安全。」 「好。」 秦未寄叫我打个车去, 我没听他的借了周空的车进了市里。 我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妈妈坐计程车。 我心不在焉, 还好安全开到了老宅。 秦未寄妈妈出来的时候, 我靠在窗口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转眼看到她从远处走过来, 我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年少就无父无母, 我以为和秦未寄结婚以后, 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了, 我在这世上起码不再孤苦一人了。 可惜, 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亲人看待, 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他们就是我的父母。 感情之淡薄, 可想而知。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过来,「小谢, 好久不见呀。」 我愣了神, 赶紧下车, 给她打开了车门,「您等久了吧?」 秦未寄一家子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清高的可恶。 「麻烦你大老远开过来了。」 我关了车窗, 往医院的方向开, 秦妈妈客气的让我觉得自己像秦未寄的助理,「您不用和我客气。」 「小谢, 在英国还好吗?」 我愣了愣, 也是, 我在英国的新闻在国内动静也不小, 知道也是正常的,「还不错, 我过的挺开心的。」 「那就好。」 她点了点头, 脸上神情不好琢磨,「一个人也得好好过。」 我没再说话, 怕说多了影响心情, 连开车都没法专注。 我开去了就近的医院, 这医院和我有缘份, 我常来。 「您是哪里不舒服?」 「老毛病了, 头疼。」 我点了点头,「我有认识的医生, 待会我们做检查就不用等太久了。」 「那就麻烦你了。」 李医生是我妈妈当时住院时的主治医生。 李医生把我们带到神经内科的门诊室, 和里面的医生打了声招唿就先走了。 秦妈妈顿了顿, 看向我,「小谢, 你在外面等我吧, 我自己去看就行, 有什么问题我会告诉未寄的。」 我准备扶她的手僵在半空, 然后笑了笑, 把手伸了回来,「那我在外面等您。」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走廊逆着光深不见底, 尽头是一片黑暗。 我想起我妈生病的时候, 我就经常坐在这种长廊的椅子上, 觉得时间漫长, 分秒如年。 那时候李医生总会来开导我, 一开导就是两三年, 在我心里也算是一个敬重的长辈。 我妈走的那一年, 我在圈子里崭露头角, 工作很忙每天扎在剧组里。 只要一有时间我就来医院, 看完我妈以后就坐在医院的走廊里, 漫无目的的坐好几个小时。 李医生怕我得抑郁症, 经常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我看到你拍的电视剧了, 给你妈看的时候, 她笑得脸都红了。」 我妈是个传统的女性, 看到我上了电视, 觉得又骄傲又难为情, 在病房里其他人夸起我来, 总是笑着说,「厉害什么呀, 小孩子家拍什么电视剧呀, 读书才是最要紧的。」 「诶呀, 谢妈妈你儿子很出息的, 在网上很火的, 有这样的儿子不得高兴死啊。」 我妈总是看看我,「他就是没什么出息, 一无所成, 我都为他骄傲的。」 我靠在椅子上, 轻笑了一声。 当妈的总是这么说, 我要每天坐在家里好吃懒做早就把我打出家门了, 还骄傲什么呀。 可惜了, 我妈不在了。 不然我和秦先生离婚的时候, 她就能来扇我一巴掌, 骂我把婚姻和生命都当成了儿戏。 我嘆了口气, 我妈这么爱我应该也捨不得打我。 「小谢?你怎么了?」 我回过身, 不知道秦妈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敛了敛情绪,「没事, 您看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 预约了核磁, 下周未寄会回来陪我做的。」
第37页 我起身点点头,「我带您去吃饭。」 「小谢, 吃饭就不用了。」 秦妈妈顿了顿,「倒是有两句话想和你说。」 我停下步伐,「您说。」 「你应该也知道, 我和未寄爸爸都不大瞧得上你。」 我顿了顿, 没想过她能说的这么直接。 「但我们家向来不做未寄的主, 什么都是由着他自己来的, 你别看他什么事都好像能处理的很妥贴, 其实他也就是个孩子, 比你也大不上两岁, 遇见事了也会冲动也会慌张。」 秦妈妈走在我身前, 我慢着步伐跟着她。 「他说要和你结婚的时候, 我们都没拦着, 人生是自己过的, 总得让他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你们俩要是一辈子就在一起了, 我和他爸爸早晚也就接受你了, 我们并不是不开明的父母。」 「未寄虽然说网上的新闻都是骗人的, 你们是其他问题不是你出轨了, 我也觉得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你们离婚了, 你们没缘分。」 「虽然同性婚姻合法了, 但我还是希望未寄有一天能有自己的孩子, 希望他有一天能找个女孩子结婚, 没有孩子维繫的婚姻有多么脆弱, 你不是也知道吗?所以, 小谢, 既然没有缘分, 你们为什么不互相放过彼此呢?」 我停下脚步, 静静着看着眼前这位饱读诗书, 满腹才华的女人, 我笑的有些嘲讽,「秦哥不会和女人结婚的。」 她愣了愣。 我淡淡开口,「我以为所有的作家都有浪漫主义情怀的, 以为我输在了没有才学上, 原来是输在了性别上。」 我唯一一次后悔自己当年没去上大学, 就是在第一次见过秦未寄父母以后。 那时候, 我连戏都不想拍了, 无数次想退出娱乐圈。 我觉得他们衬得我庸俗, 秦先生于我就像明月照沟渠。 我每天和秦未寄闹, 情分就是这样一点点被压垮的。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学识不足以相配, 原来是因为不能生孩子。 到底是谁更庸俗呢?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那您得一直失望了, 我太了解秦哥了, 您想让他不爱那个人却一起孕育子嗣, 您还不如让他一辈子不婚不娶呢。」 「但您放心吧, 我会放过秦哥让他去爱别人的。」 我轻轻把手放在了口袋中,「我也累了, 追不回一个人也守不住一个人了, 咱们母子情份也到这里吧, 阿姨。」 秦妈妈愣住, 张口欲言又止。 这样笔下生花的人, 也会有话说不出口的时候。 第27章 演员和作家都很偏执, 都有病。 , 从医院回来, 我的拍戏状态就不稳定, 尤其是和秦未寄有对手戏的时候, 越拍状态越差。 周导把本子一扔,「谢遥吟, 能不能演?不能演我立马换演员!」 有时候周老师刻薄起来我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 向周空招了招手,「周导, 先休息会儿吧。」 我默默走出片场, 在一个角落里靠在墙上点了根烟。 我最近菸瘾有点严重, 菸瘾犯了的时候到了半夜都睡不着。 以前这角落里有很多工作人员偷偷过来抽, 后来在这里撞见我以后, 慢慢的大家都不来了, 我也不用陪着笑脸和他们尬聊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让那么多人等我一个人, 我快速的抽完了一支烟, 进了片场。 工作人员看我进来还和我嬉笑两句,「谢老师又去秘密基地了?」 我笑了笑,「被你们都知道了还叫秘密基地?」 这些人察言观色惯了, 都看不出来我心情不好。 秦哥总说我的情绪是挂在脸上的。 时间的消磨还真的能让人彻头彻尾的改变。 在我情绪调节的最差的时候, 迎来了整个电影最重要的一场戏, 安溏跳楼。 这是一段我的独角戏。 整个剧组搭景就搭了三天, 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这里是整部电影的高潮。 我状态不好, 压力也随之而来。 别说这么重要的戏了, 就是一场普通的戏我最近拍起来都很困难。 一紧张, 我就觉得有些焦虑, 心慌胸闷, 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我和这场戏犯沖, 试镜的时候拍这场戏的时候连话都说不了。 「怎么了?」 秦未寄温和又冷淡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像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 我才觉得心里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没事, 我就是入不了戏有点紧张。」 秦未寄轻皱着眉头,「紧张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呢?」 我摇摇头, 看着他,「不知道, 我就是觉得胸口有什么堵着, 喘不上气。」 「你...」 秦未寄欲言又止, 眼神难定,「后来有没有再看过心理医生?」 我愣了愣, 着急的看着秦未寄,「我没事, 秦哥, 我的病早好了。」 秦未寄抿了抿唇, 神色又恢復冷淡,「这部戏拍完以后, 还是去看看吧。」 我眼神暗淡了些, 声音变低,「我真的没事。」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 声音放柔, 但能听出他话语有些着急,「遥遥, 你不能讳疾忌医, 你也不能再因为一个角色...」 我疑惑的看着秦未寄, 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但他没有再说, 有些难过的撇过头, 而后又恢復成无波无澜的一汪清水。 「我帮你联繫了这个剧本的原作者, 她来了和你聊一聊, 入戏没问题的。」 秦未寄语气温柔又缓慢,「但是出戏, 要靠你自己的。」
第38页 我愣着神看向他, 他什么时候帮我联繫的作者? 「这个本子的作者就是《我不应当去爱太阳》的作者, 笔名叫画家, 是我和周导的朋友。」 秦未寄解释道,「她几乎不参与电影的拍摄, 本职工作不在这个上面, 但毕竟是自己的作品理解起来一定很深刻。」 我点点头,「很难约吧?」 秦未寄顿了顿,「她答应的很爽快, 你不用有负担。」 「谢谢秦哥。」 秦未寄愣了一下, 没有说话。 我抿了抿唇, 也觉得有些尴尬, 结婚以后我从来没和他说过谢谢, 似乎他为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理所当然。 那三年, 我说我爱他, 我到底是怎么爱他的? 我需要被人珍视, 难道他就活该一直付出吗? 大概上帝都看不过去了, 才叫我们赶紧散了。 「秦老师, 有您的朋友。」 秦未寄抬了抬头, 我也跟着抬眼看过去, 进来的女生穿着简单的风衣, 气质十分独特, 我看着很面熟。 试镜的时候在史诗门口撞到的那个女生! 「秦影帝。」 她招了招手, 走了过来。 「她就是『画家』。」 「遥妹!」 她笑着跑了过来,「还记得我吗?」 我笑了笑, 同她握了握手,「就是没想到小粉丝竟然是个作家。」 她笑的开朗,「我不是作家是个画家。」 我愣了愣, 秦未寄在一旁笑道,「她大学和研究生的专业都是美术学, 现在在鲁迅美院教学, 算是半个画家吧。」 「什么叫半个画家, 我就是画家。」 没想到这笔名还真不是随便取的。 她靠近我, 挨着我的身侧悄声道,「和好了吗?」 「和好了通知你。」 「又拿着话搪塞我。」 她撇了撇嘴。 我笑了笑, 没说话。 周空听说画家来了, 也赶紧过来了,「小丫头, 你不是在渖阳吗?」 「我一听遥妹需要我, 连夜坐飞机来的。」 「也就他脸这么大能把你请过来了。」 周空恨铁不成钢的白了我一眼,「这小王八蛋最近拍戏状态差的我想立马换了他。」 「您能把他换了才怪呢。」 「说你入不了戏我还真不信, 你现在越来越有安溏的样子了。」 她看向秦未寄,「你没发现吗?我遥妹现在浑身的气质就是安溏本人呀。」 周导看了我一眼,「天天死气沉沉的有什么气质?」 「就是这种气质, 看着像是一朵没有生气的花, 没有生命, 但比假花动人。」 画家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遥妹, 安溏属于你, 但你不属于安溏, 也不能活成安溏。」 我心颤了颤, 不太敢抬头看秦未寄的眼睛, 只能开玩笑道,「那你多写点阳光的角色。」 「你们聊吧, 开拍的时候让助理叫我。」 秦未寄转身走了。 秦哥对我入戏出戏的事情, 敏感的可怕。 周导走了以后, 画家坐到我身边,「你和秦未寄感觉不太好呀。」 我淡淡的笑了笑,「你还兼职知心姐姐?」 她嘆了口气,「我是替你们可惜, 明明天造的一对, 非得把缘分搞浅了。」 谈起秦未寄, 我觉得身心疲乏又无力, 都说我们缘分浅薄, 都要我放过他, 还非说什么天造地设, 让我不甘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写作吗?」 我笑了笑,「听说作家都比较喜欢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 「不是。」 她看了我一眼,「我从来没有掌控过我的任何一个角色。」 「你们演员演戏需要共情, 我们写故事的也需要共情。你以为我们笔下的角色生生死死的抬笔就来?其实很难, 我就是替他们活一遍。」 她说的有些认真,「他们笑我笑, 他们哭我哭, 他们死了我也像死了一次一样。」 「所以说, 演员和作家都很偏执, 都有病。」 我忽然觉得, 画家与我之间是有共鸣的, 我们都明媚又阴鸷, 我们时而是角色时而是自己。 「你要是太入戏了, 就像是要过一场本来就知道没有希望的人生, 那很痛苦的。」 画家拍了拍我的肩,「所以你得时刻告诉自己, 安溏是安溏, 你是你。」 「你没办法替他去死, 他也不能为你活着。」 第29章 我也要去找个人爱了 , 安溏站在高楼的边沿上。 古镇的风吹得人摇摇欲坠。 安溏宁静的像是一株本来就长在那里的百合花。 他从未在这个镇子上这么鲜活过。 再往前一步, 就再也没有安溏了。 「安溏。」 我轻声喊住他,「回来...」 安溏回身看向我,「回哪儿去?」 我伸了伸手, 离他很远,「来我这里, 我们一起活着。」 他摇了摇头, 像是亲手拔着身上的花瓣,「算了...」 「安溏。」 我往前走了一步, 眼泪顺着脸颊流,「你只是病了, 治好了病你就不想死了。」 「你也病了吗?」 「我已经好了, 你也会好的。」 他嘆了一口气,「我好不了了, 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脏了, 神都不会原谅我。」 「安溏...」 「我走了, 阿遥, 认识你真开心。」 他看了我一眼, 笑了笑,「你要活着, 不幸我带走了,剩下的幸都留给你。」 「安溏!!!」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 威亚在慢慢降落, 我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第39页 安溏走了, 他把我还给了我。 工作人员上前替我解开威亚, 我感觉腿脚有些软, 一双手扶住了我。 我抬头, 秦未寄温软的气息迎着我的脸颊, 眼眶泛着红, 气场都是软弱的。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秦未寄这么软弱的样子, 回身抱住了他, 拍了拍他的肩,「好了, 结束了已经。」 他的身体僵了僵。 当初蒋知深死的时候, 我也是这样哭着扑在他怀里, 他也是这么说的。 我在秦未寄面前又死了一次, 真残忍。 陆陆续续又拍了一个多月, 不知不觉就杀青了。 电影拍了五个月, 我在这个镇子里从夏天待到了冬天。 时间过得漫长, 我与外界很久没有联繫感觉隔世一样恍惚。 「这段时间辛苦啦, 谢老师,。」 工作人员上前来和我打招唿, 我笑着应和,「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照顾, 回了市里抽空我请大家吃饭。」 众人闹笑着散了。 我靠在窗户边, 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 风吹得我脸都透着红。 「北京的雾霾让我感觉开个车像是在过迷雾丛林。」 画家嘟囔着走了进来, 看见我以后笑着张开了手,「遥妹, 杀青快乐!」 我上前抱了抱她,「谢谢。」 「一个人站到这里想什么呢?」 我的手托着下巴, 眼神澄澈,「在想这电影的尺度到底播不播得出去, 周老师能不能赚钱。」 画家笑了笑,「他的电影除了《我不应当去爱太阳》以外, 哪个赚钱了?不赔钱就不错了。」 「周导的电影拍的很好。」 她点了点头,「我记得看过一个影评, 说他的电影都是畸形的爱, 没有价值观, 我还问过他干嘛不迎合市场或者迎合政治导向, 把电影升华一下, 说不定就拿奖拿到手软了。」 「他怎么说?」 「谈恋爱就是谈恋爱, 恋爱不需要价值观更不需要政治。」 画家冲着我笑了笑,「你说, 从导演到演员脑子都有病, 这电影怎么挣钱呀?」 我点点头, 轻轻的挑了挑眉, 拍了拍她的肩,「没错, 连剧本的作者都有病。」 我们两个靠在窗户边, 笑的很开怀。 「你还好吗?出得了戏吗?」 我点点头, 笑容逐渐收敛,「那场跳楼的戏后, 安溏就在我心里死了。」 「你知道促使安溏自杀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吗?」 我看向画家, 这哪有什么标准答案,「什么?」 「是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爱有罪, 神佛都不会原谅他。」 她顿了顿,「你会觉得你的爱有罪吗?你怕不怕神佛会惩罚你?」 我低头, 心内一片坦荡,「我不怕。」 「为什么?」 我低下头, 贴在她的耳边,「因为我不信神佛, 我是坚定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 画家无奈的摇了摇头, 笑道,「那你的唯物主义有没有告诉你同性恋有没有罪?」 我思索了一下, 缓缓道,「辨证法说, 同性恋既是有罪的又是无罪的。」 她轻轻打了一下我的肩,「虽然我是以你为原型写的安溏, 但你有时候和安溏一点都不像。」 我愣了愣,「以我为原型?」 画家点点头,「我看你拍的《我不应当去爱太阳》, 就觉得你太适合这种又美又惨的角色了, 特意给你写的安溏, 周导拿我本子的时候我就说了, 唯一的要求就是安溏得是你演, 他们都是沾你的光。」 还真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我顿了顿忽然抬头看向她, 作者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角色, 当初为什么会选齐敛喻来演呢? 我看着她缓缓道,「所以说角色一开始定的就是我?」 「当然了, 我签合同的第一条就是这个条件。」 那秦未寄为什么多此一举找来齐敛喻, 周空又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个角色一开始就是我的事情。 「你当初要我演安溏, 秦哥有什么意见吗?」 画家愣了愣, 不解道,「他怎么会有意见呢, 许江的角色刚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说安溏得要你来演, 我们简直是不谋而合呀。」 我抬起头, 愣在了原地, 脑子中一种难以相信的想法像是在头脑之中炸开。 秦哥是故意的。 是故意叫我回来的。 他不是说五年了什么都消散了吗?那还叫我回来干什么? 他不是和齐敛喻在一起了吗?那还非逼着我回来干什么? 他不是说我不配演安溏吗?那为什么还要推荐我? 秦未寄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 我先走一步。」 我着急的看向画家,「我有事问他。」 她点点头,「快去吧。」 我带着一肚子的问题和一腔的孤勇去找秦未寄, 我煳涂了太多年也死心了太多年, 忽然觉得心里萌生了希望。 或许, 秦哥没忘了我, 没爱上别人, 他在等我。 我在片场看到秦未寄和齐敛喻坐在一起的时候, 感觉心里的希望被当头的冷水浇灭, 生出的热情被窗外的寒风吹散, 我觉得前所未有的伤心。 「谢前辈?」 齐敛喻看着我顿了顿, 然后朝着我笑了笑,「杀青快乐。」 我没说话看着秦未寄。 他顿了顿, 轻轻挑了一下眉,「怎么了?」 「没事。」 我在名利场里假笑习惯了, 可现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路过一下。」
第40页 秦未寄轻轻皱着眉头, 清冷的眼眸里生出一些不解。 我狼狈的转头走了。 这种戏码放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我还演得生动, 放到现在怎么这么滑稽可笑。 周空一大把年纪了, 非要跟潮流, 把杀青宴开得像个派对。 可惜天气太冷, 不能开在户外, 借用了片场的场地,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我在英国经常流连于酒吧这种声色场, 那时并不觉得吵嚷, 怎么现在觉得面前的人吵得令人心烦。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 端了一杯香槟, 与我此刻畏缩的气质并不搭配。 我靠在沙发上, 竟然开始在想, 未来要怎么过。 是找个人凑活过一辈子, 还是自己一个人凑活过一辈子。 反正都是凑活, 非得和别人凑活干什么。 「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我抬头, 秦未寄已经站到了我身边, 他的语气温柔的溺人。 我低了低头,「没有。」 他看着我, 有些侷促, 坐到我身边,「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吗?」 「别管我了, 秦哥。」 他失神了一会儿, 我好像在他眼里看出了一丝伤感, 太快了, 我险些捕捉不到。 「到底怎么了?」 「秦哥。」 我打断了他, 声音有些颤抖, 笑得却尽量潇洒,「我也要去找个人爱了。」 第30章 水军怎么买? , 北京的冬天要比南方冷冽,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很不习惯这边干燥的空气和刺骨的寒风, 觉得这里冷冰冰的。 没有老家有温度, 就是下雨打在人身上都是疼的。 一晃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 我仍旧是不习惯, 或许北方的山水根本就养不活我这朵矫情的花。 江陵打开门的时候我围着围巾, 把脸遮了大半就露出一双眼睛, 手里提着行李箱, 双手冻得通红, 要不是我那身羽绒服还算新, 简直就像逃荒过来的。 江陵愣了两秒才认出来我,「你怎么像劳改回来的?」 我撇了撇嘴,「你去外面吹一圈回来你也得这样。」 江陵接过我的行李箱, 皱着眉头,「没人送你回来?」 我解下来围巾,「搭周老师的车回来的。」 「那怎么还吹风了?」 「还说呢, 送了一半不知道被哪个女友约出去了把我扔到半路上就走了。」 「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江陵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周导这么风流成性的吗?」 「这些不婚主义都这样。」 我喝了热水感觉身上的寒气渐渐散了, 沖他笑了笑,「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我不忍心叫你出来。」 江陵的确瘦了, 开门那一瞬间我就觉得几个月不见江陵清减的厉害。 「这个月我没有通告, 有的是时间。」 「嗯?」 我抬了抬头, 疑惑的看着他,「周吝怎么捨得放你休息这么久的?」 江陵坐在沙发上,「我接了档综艺, 下个月拍。」 我放下杯子, 抿了抿唇, 语气有些疑惑,「你不是不拍综艺吗?」 「出了点小事。」 江陵揉了揉眉心, 不难察觉的嘆了一口气,「在热搜上挂了几天, 公司为了公关接了这档综艺。」 我没说话, 我太久没看新闻, 根本就不知道江陵出了什么事。 我冷着脸打开手机, 搜江陵的词条时, 第一个就是江陵和一个人的名字。 蓝鲸。 这名字我耳熟, 最近在圈里声名大噪, 前段时间播了一部双男主的仙侠剧, 另一个人不温不火, 反而让这个蓝鲸一夜挤入了一线, 营销手段不可谓是不强硬。 我点开新闻, 是在一场颁奖活动上, 镜头拍到蓝鲸笑着和江陵说话, 但江陵全程冷着脸。 江陵清冷的名声在外, 难免有些黑粉讨厌他总冷着一张脸, 尤其是这个蓝鲸最近流量很大, 江陵被挂在热搜上骂了好几天。 「这个蓝鲸是哪个公司的?」 江陵淡淡开口,「星梦。」 我惊讶的抬起头,「和你一个公司?」 江陵自嘲的笑了笑,「听说他们家和周吝是世交, 只是大学毕业后全家人移民美国了, 刚回国就来了我们公司, 周吝几乎亲自安排他的通告, 我手里的资源也有很多到了他手里了, 说不定摇钱树这个称号很快就要转交他人了。」 我皱着眉头,「不说别的, 周吝是个商人, 蓝鲸的商业价值还是未知的, 但你不一样, 你是靠着一部又一部的作品拿到视帝的, 星梦根本离不了你。」 「他以为我离不开他, 以为我稀罕这些虚名...」 江陵侧过头, 眼里一点光也没有。 「江陵。」 我有些担心他,「你要学会反抗, 不能任由周吝糟蹋了你的星途。」 江陵眼眸动了动, 然后笑了笑,「放心吧, 我的路我自己走, 逼急了我就和他解约, 谁也别想糟蹋我的前途。」 江陵进圈早, 处理事情一向比我成熟, 他斟酌后的决定我从来不干涉。 「好。」 我拍了拍他的肩, 揶揄道,「到时候星梦就要列入粉丝的黑名单了, 先放走个顶流又赶跑一个摇钱树, 这公司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江陵被我都笑了, 抬了抬眼,「你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被你打的那个人有没有闹事?」 「没有。」 说到他我也有些疑惑,「我让傅思查了他们公司的帐, 帐面干干净净几乎没有漏洞, 越是这样他们公司问题就越大, 不过傅思那边人力有限, 没办法深查。但那人后来也没有什么动静, 不知道什么情况。」
第41页 「我替你也打听了一下, 那人叫王进, 办事不牢靠还出了名的色, 名声不好。这种小人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不要招惹。」 「我知道。」 我抬了抬头,「我饿了, 我们出去吃火锅吧?」 江陵顿了顿,「我最近不能去公共场所, 待会我让助理送过来食材在家里吃吧。」 江陵刚上了热搜, 现在出门被拍到怕话题被再度引起, 而且如果让媒体知道了住址也很危险。 「那好吧。」 「你们剧组吃不上火锅吗?」 我抿着唇, 有些哭丧着脸,「别说了, 那些演员没一个吃辣的。周老师美其名曰说请我吃正宗的北京涮肉, 结果就是一锅清水。」 江陵笑了笑,「那我让助理专门去川蜀火锅店买点火锅底料。」 我咧着嘴笑,「好。」 「阿遥。」 「啊?」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在剧组没出什么其他的事吧?」 「有。」 我咬了咬下嘴唇,「我被霸凌了, 周空疯狂压榨我, 还骂我。」 江陵白了我一眼, 进了卧室。 我一个坐在客厅里, 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于是我在微博註册了一个小号, 在百度搜了个非主流的 id 叫【爱的殇、离】 看到一个营销号说江陵在圈子里一直很大牌目中无人, 我点开评论打算为民除害。 【1883小树】:听说江陵在星梦一手遮天, 真怕鲸鱼宝贝被欺负, 有没有人能管管? 【爱的殇、离】:是的, 江陵还会做鲸鱼刺身, 你要不尝尝? 【一丝阳光】:哟, 江陵不是一直操什么清冷人设吗?大型人设崩塌现场? 【爱的殇、离】:你是在这里操脑子缺斤短两的人设?那你肯定崩塌不了。 【来串烤韭菜】:路人, 这个举动真的败好感, 烦他。 【爱的殇、离】:路人:我在黄泉, 你在哪儿? 【才不要做一个咸鱼】:没人觉得江0这脸是整过的吗? 【爱的殇、离】:一拳打死一个微博整容鑑定师。 【是小梦呀8】:没办法, 谁让蓝鲸抢了人家的饭碗呢, 有人急了开始甩脸子了。 【爱的殇、离】:据我所知, 狗才会和人抢饭吃。 【m - 雪洋洋 - m】:这边建议江陵被金主玩腻了赶紧换一个金主呀, 怎么都不买水军空瓶的。 【爱的殇、离】:这边建议你火葬呢, 亲。 【jlbswbhmz】:看来江陵对同公司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很不友好, 当初谢遥吟和星梦解约就是因为被江陵欺压吧? 我来气了。 【爱的殇、离】:放你妈的屁, 就谢遥吟那二百五的样子还能被欺压?他不欺压别人就算好了。 【jlbswbhmz】:你放屁!我遥妹脾气好的要死!当初赔着巨额的违约金都要解约, 要不是在星梦受欺负了他是有病吗最火的时候换公司! 【爱的殇、离】:粉丝都不长眼睛的吗?粉丝滤镜这么严重?他可不就是自己有病吗?这他妈也能怪在江陵身上? 【jlbswbhmz】:不会吧不会吧, 我遥妹退圈都五年了还有黑粉, 看来我遥妹实火呀! 【爱的殇、离】:他火个屁。 【jlbswbhmz】:你等着, 我马上把你的 id 挂到反黑站。 【爱的殇、离】:笑死, 你去挂, 爷爷怕你? 骂到最后没有骂爽反而骂了一肚子气, 骂到最后才发现为了能把对方怼回去我好像把自己骂了。 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越想越气, 坐起来打开百度搜索【水军怎么买?】 【加 v:4875383】 我加了这个人。 【你好, 您是需要水军空瓶, 带节奏, 宣传, 增加人气, 骂人, 还是营销呢?】 业务这么广泛? 【我想买一千个水军去骂人, 多少钱?】 【一个 0.7元, 给您打个折500元】 【成交, 那个人 id 是【jlbswbhmz】, 就去给我骂他, 骂到他还不了口!】 【好的亲, 这边的服务是有保障的, 不骂到他还不了口接受差评和退款哦。】 这服务可真周到。 江陵从卧室出来的时候, 我心虚的赶紧把手机关了。 江陵看到我这个举动, 皱了皱眉头,「干什么坏事呢?」 我掩饰的笑了笑,「没干什么。」 江陵看了我一眼, 没在说话, 在玄关处拿上手錶往手腕上戴, 他是要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 江陵面无表情, 说得淡然,「金主有需要, 我不得随叫随到吗?」 「外面这么冷, 周吝有病吧?」 我气得直接骂起人。 江陵笑了笑, 嘆了口气,「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待会助理送过来食材我让他给你做, 你明早记得起来吃饭, 我会给你点外卖。」 「操心你自己吧, 还管我吃不吃饭。」 我心情不太好, 逢人就怼。「也别让他给我做了, 等你明天回来再吃吧。」 江陵摇了摇头,「早点睡, 记得锁门。」 「江陵。」 我轻声唤住他,「你确定周吝的心在你这里吗?」 江陵侧头看向我, 眼神冷淡又坚定,「他的心在不在我这里不重要, 不在别人那里就行。」 「要是在别人那里呢?」 我第一次看到江陵的眼神这么阴沉,「他要放我走我们就好聚好散, 不放我走我就把命给他。」
第42页 第31章 不好意思秦哥,我打错了。 下一章有糖,证明一下我这是个甜宠文。 江陵一走, 我就觉得整个屋子空荡荡的。 客厅的电器发出微弱的声音, 衬得我内心乱糟糟的。 那天我给秦哥说我要去爱别人了, 秦未寄就坐在那里看着我, 然后我彷佛在他眼里看到了星陨月落, 一个人的风华竟然在眼神中就慢慢退散。 秦未寄总是一个眼神, 就让我觉得我做错了。 我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要我怎么样, 爱他是错, 放了他也是错。 我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 听到江陵回来了。 我打开手机, 才凌晨三点。 周吝已经混帐到都不留江陵过夜了吗? 我轻轻打开卧室的门, 就看到江陵坐在沙发上, 月光透着窗户照在他身上, 他整个人发着光。 我没出声叫他, 怕声音太大吹散了他身上的光。 江陵这样的人,怎么也会难得所爱呢? 这世上能发泄的方式太多了,吸菸酗酒流连风花雪月,可惜江陵一项都不沾,那怎么样才能平息心中的郁结呢? 天越来越冷,逐渐要深冬了。 我比较怕冷,每天窝在家里连门都不出。 江陵就陪着我每天挥霍人生。 我不是窝在客厅打游戏,就是躺在床上睡一整天,一到饭点江陵说什么也会把我拽起来吃饭。 江陵在不工作的时候,生活规律的吓人。 一日三餐,早起早睡,有时候傍晚还非拉着我在楼下的公园散步。 「咱们的工作就是在消耗生命,好不容易休息,怎么也得回回血。」 我困的睁不开眼睛,被江陵强行拉着晨跑。 「我不怕死,让我回去睡吧。」 江陵听不得我说死字,脸垮了垮,「今天跑不够十圈,你就收拾东西搬出我家。」 我撇了撇嘴,委屈的跟上江陵的步伐,真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 「生日要到了,想怎么过?」 江陵递给我刚刚排队买的豆浆。 我喝了口豆浆感觉身上的温度慢慢变暖,「去酒吧。」 江陵顿了顿,看着我,「之前的生日都是这么过的?」 之前的... 没怎么过,要不是偶尔有软体提示一下,我都忘记生日这回事了。 我一个人过起来没什么意思,我也不觉得我的出生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但秦哥很在乎。 生日的那天总会送我很贵的东西,他也难免俗气,明知道那些东西我都不追求,又非要每次费很大的劲买。 本来不觉珍贵,有他这份心意在,又觉得珍贵非常了。 拿金银堆砌起来的我,都变得金贵了许多。 只是可惜,现在我的生日礼物就只剩下了一辆跑车。 秦未寄送我的水晶檯灯和胸针,都在吵架的时候被我摔碎了。 过后我又哭着蹲在地上捡那些碎片,埋怨秦未寄总是送我这种一碰就碎留不住的东西。 第三年他就送了我一辆车。 他说,我总不至于生气的时候把车给砸了。 其实每次吵完架秦未寄出了门后,我都有种砸车的冲动。 我常常在想,那三年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对秦未寄而言,是不是都算得上是一场劫数了。 秦未寄是上辈子欠我的吗? 不然怎么就派我这么个人来让他过得如此不安分。 我那时候为什么总想和他吵架,是所有的婚姻走到缘分尽了的时候都是用争吵来结束的吗? 齐敛喻一定比我懂事。 他一定不捨得和秦未寄吵吵闹闹,就这样白白挥霍情分。 「差不多吧。」 江陵把胳膊搭在我的肩上,「别去酒吧了,我带你去玩。」 我眨了眨眼睛,「和傅思约好了,他新开了个酒吧。」 「回北京了还敢去酒吧,不怕被拍到了?」 我摊了摊手,「你看我像怕的样子吗?」 「你这是放飞自我了?」 我笑了笑,「我这是视网络暴力为家常便饭。」 江陵无奈的摇了摇头,「秦未寄以前是怎么教育得你,不是去酒吧就是去蹦迪,还有点公众人物的样子吗?」 我咬了咬牙,「是,你是公众人物的楷模。江楷模不去酒吧不蹦迪周吝会给你发三倍工资吗?」 江陵听我在揶揄他,笑了笑,「你这张嘴呀,没事用在秦未寄身上,别用在我身上。」 「江陵!」 我红了脸,「谁他妈用在你身上了?」 江陵愣了愣,无奈的拍了拍我的脑袋,「你多看点红色着作,别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 我有些尴尬,加快步伐走在了前面。 傅思不好好在律师圈里展手脚,和一个京圈的少爷在内环开了一个酒吧,本来我不想去的,但前段时间傅思帮了我的忙我也不好拒绝。 趁着给我过生日的名头,正好去他的酒吧看看。 江陵把我带到酒吧的门口,「少喝点,到点了打电话给我或者让傅思找人送你回家。」 我打开车门,沖江陵笑了笑,「你安心睡吧,我三十了不是三岁。」 江陵笑笑,「三十岁的老男人也要记得早点回家。」 我笑着摇摇头,进了酒吧。 开业期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人挤着人还有些人举着灯牌,据说傅思请了个饶有名气的 mc 热场,排场可见不小。
第43页 我不着痕迹的默默戴上墨镜和口罩,这里不如在英国自由,我是不怕被偷拍,只是怕大家玩的这么兴奋,万一把我认出来了要出乱子的。 我转到尽头的楼梯上了二楼,二楼人少,也清净了很多。 我走到吧檯,调酒师可能第一次见有人捂得这么严实来酒吧的,笑着看向我,「先生要什么酒?」 我往下摘了摘墨镜,没发现周围有什么指示牌,「『一梦金』怎么走?」 「左拐走廊尽头。」 我推开包间门的时候,傅思正好看过来,笑着站了起来,「你怎么自己上来了?我还说下去接你呢,没被人认出来吧?」 我摘了口罩,「没有。」 「快坐,正好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合伙人。」 我没说话,慢慢摘了墨镜。瞥眼看过去,我的笑容顿了顿,坐在傅思对面的人看我眼神炙热得很。 是冯程。 冤家路窄,和傅思一起开酒吧的京少原来就是冯程,还真是哪都误不了。 冯程看着我,「小谢,有段时间没见了。」 「你们认识?」 傅思疑惑的问我。 我沖冯程笑了笑,风情染在眉间,在外面裹来的风霜映在我的眼里,「老熟人了。」 「这样呀...」 傅思察觉不对,拉着我坐下,「那真是太巧了。」 我的眼神留在冯程身上就没有移开过,傅思是我私人律师的事圈子里众所周知,虽然我没有经歷过什么大官司,但许多名誉侵权的案子都是傅思帮我搞定的。 傅思在律师界威名赫赫,要不是和我同学一场也不会做我的私人律师。 所以圈子里的人都觉得,傅思在我身边就没有打不赢的官司。 傅思与我利益相连,知道我太多事情,当初多少人都想从他这里下手搞我,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冯程不可能不知道。 那他和傅思合开酒吧,就是奔着我来的。 而且是不带善意奔着我来的。 「我也觉得真巧,冯少这样的人物开十个酒吧都绰绰有余,还肯带着傅思一起玩,不会是卖我的面子吧?」 我微微睁着眼,像是真好奇一样看着他。 「当然是你的面子。」 冯程翘着二郎腿,「除了你,谁还有这么大的面子呀?」 「别搞我了冯少。」 我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眼神透着一些混不吝,「冯少想要什么人没有呀,干嘛非得和别人虎口夺食呀?」 「虎口?」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张了张嘴,「啊,你说的是秦未寄?」 我没说话,冷着眼看他。 「小谢,我看新闻了,怎么离婚了秦未寄连一辆车都捨不得给你呀?」 冯程今天说话都带着火药,看来是缓过劲察觉出我上一次故意拿秦未寄吓唬他了。 傅思也看出我们两个之间的不对劲,一语带过尴尬,「冯少,你又在开玩笑了,但凡给谢遥吟的东西,秦未寄就没有捨不得的。」 冯程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还是咱们小谢厚道,自己出轨了没脸要别人的东西了。」 我还没说话,傅思就有些生气了,「冯少,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们两个离婚完全是有误会,说不定哪一天就復婚了。到时候秦未寄知道咱们这么悱恻他们,可是要遭殃的。」 「甭拿秦未寄吓唬我。」 冯程冷笑了一声,「谢遥吟,我念在以前相识的份上好心想给你条前途你不要就算了,还敢算计我?」 我敛了敛眼里的冷意,笑不达心,「哪里的话呀,我怎么敢算计您呢?」 「今天既然碰着了,我就摆个明话在这里。」 冯程敲了敲桌子,「你追尾的事我已经查明白了,另一个车主我都已经联繫上了,咱们之间的事要没个交代,你和秦未寄都别想干干净净的脱身。」 「冯程!」 傅思皱眉喊道,「秦未寄你也敢动,你疯啦?!」 「爷的面子为大,这孙子拿秦未寄耍我,我就得让你看看我怕不怕他。」 我伸手轻轻按住傅思,这生日过得真不消停。 「你要什么交代?」 冯程笑了笑,靠在沙发上,「陪我睡一觉。」 「冯程!」 傅思拍了下桌子,「犯什么浑呢?他什么人?你有命睡吗?」 冯程挑了挑眉,「什么人?在我眼里这些戏子就是高等娼妓,没有睡不到的。我不白睡,爷是有身份的人不白嫖,你出价。」 我有时候觉得这些人挺可怜的,非得拿着狠话来充面子,他要真不怕秦未寄上次就不会被我那么轻易唬住了。 「谢遥吟我告诉你,今天你不陪我睡,我立马让傅思投进酒吧的钱打了水漂,我没什么,他可是投了半副身家。」 「冯程。」 傅思气愤的看着他,「你也太小瞧我了,合伙人故意造成损失,你知道到时候你得赔多少钱吗?」 「冯少,我要得罪您了给您赔个罪容易。」 我冷冷的抬了抬眼,「可您要非得睡我一晚,我就得麻烦秦哥来一趟了,我好说,秦哥要让我陪你睡我连眼都不眨一下。」 冯程不吃我这套,笑着挑衅道,「你让他来,他来了我保证以后想都不想你。」 「你得想好了。」 我轻声说着,声音有些蛊惑,「我这电话打过去,我无非就是不要脸面了,冯少父亲公司的业务和圈里挂钩的不少吧?得罪得起秦未寄吗?」
第44页 冯程眯了眯眼睛,顿了许久,然后勾了勾唇,「我早就说过了,我愿在牡丹花下死,你打。」 我咬了咬牙,慢慢拿出手机,食指不可察觉的微微颤抖。 我那天才说了去爱别人的话,现在这电话打过去,何止是脸面没有了,我在秦未寄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我按下了秦未寄的号码。 我都不知道,秦未寄有没有留着我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下。 「餵。」 我感觉心里像是有一根弦断了一样,眼神里的冷意慢慢变得温热,怎么好像有很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遥遥?」 我忍住了心里的波盪,抬头挑衅的看向冯程。 他满脸心虚,和我对视了良久,然后摆了摆手。 我松了一口气,轻声道,「不好意思秦哥,我打错了。」 第32章 秦哥,抱抱。 , 直到秦哥停顿了好几秒,挂掉电话,我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冯程也一脸难堪。 吓唬是吓唬住了,也不能让这种少爷太难堪了,否则以后我一出事第一个上来咬死我的就是他。 「冯少,咱俩的事真没必要让秦哥牵涉进来。」 我咬了咬唇,然后抬头换上笑容,「过去我不懂事得罪了您,今天我给您赔罪,这瓶酒我就干了。」 冯程皱着眉头看着我,大概是我从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让他太记忆深刻了,我如今这样他反倒惊讶了。 「谢遥吟。」 傅思按住了我的手,「这局是我攒的,我有一半责任,要赔罪也是我赔。」 我从桌子上拿起酒,「这是我和冯少的私怨和你没关系。」 我举了举酒瓶,看着冯程,多了两份真诚,「我用这瓶酒先谢过冯少多年的厚爱。」 我抬头,举着酒往嗓子里灌,烈酒酌喉,而后整个心肝肺都像被一把火烧起来了一样,我被这份灼烫刺激的红了眼角。 觉得真是委屈的想把这瓶酒砸在面前这人的头上。 我把空酒瓶扔在了地上,喘了两口气,有些恨恨的抬起头,「可惜我们没缘分,来世要是没有秦未寄,我一定跟您。」 冯程不甘心的盯着我看了许久,抬脚走了。 来世要是没有秦未寄,跟谁不是跟呢? 傅思要送我回去,我摆了摆手,感觉步伐有些摇晃,「你赶紧滚回去看看你们签的合约有没有漏洞,赶紧把这烂摊子收拾了。」 傅思顿了顿,「那你怎么回去?」 「给我打个车呀。」 我不耐烦的看着他,「难道走回去吗?」 傅思扶着我在路边给我打了个车,把我慢慢扶了进去,「等我解决完这里的事,我给你赔罪。」 我笑了笑,眼神有些浑浊,「赔来赔去的哪有那么多罪,回去吧。」 我倒在车的后座上,感觉胃被灼了个窟窿,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您去哪儿呀?」 我迷迷煳煳的答道,「回家。」 「那您家在哪儿呀?」 家在哪儿呢? 我从计程车上下来才发现司机把我带到了风华里,我喝的已经辨别不清自己家在哪里了。 我在北京没有买房子。 他问我家在哪里,我有过的家就只有风华里了,可惜我回不去。 我站在那里,冷风没有把我吹醒,我昏昏沉沉醉得很彻底。 在这样的夜晚,我想秦未寄想的发狂。 我站在风华里的门口,双手叉着腰,对这里面喊道,「开门!」 从门卫室里出来了一个保安,就是上次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的那个人。 我气鼓鼓的看着他,「给我开门。」 「谢先生?」 他顿了顿,「不好意思,您需要给秦先生打个电话,他同意了我才能放您进来。」 我气的咬了咬下唇,指着他,「你给我等着。」 说罢,我就转身走到墙边,慢慢蹲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餵。」 秦哥的声音真好听,我傻呵呵的笑着。 「又打错了?」 「没有。」 我赶紧摆了摆手,忘了秦未寄看不到,「没打错。」 「怎么了?」 我蹲在地上,手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地上掉,正好掉在了圈中心。 「遥遥?」 我抽泣着,话音被风吹的颤抖,渐渐委屈的泣不成声。 「秦哥,你心疼我一下,让我回家吧好吗?」 电话那头的秦未寄沉默了好久,沉默到我仿佛听到了他慢慢急促又强忍着的唿吸,一急一缓,好不动人。 「你在风华里?」 「嗯...」 「喝酒了?」 「嗯...」 「我让保安先送你进去。」 「不。」 我倔了起来,嘟着嘴,「我不要他,我要你。」 「听话,天气太冷了我怕你冻感冒了。」 秦未寄耐心的哄着我,「你先回家,秦哥马上就到好吗?」 「我不。」 我咬了咬唇,「我就等你。」 「遥遥。」 秦未寄有些着急了。 我撇着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说好不凶我了,你又凶我。」 「好,不凶你。」 秦未寄的声音颤了颤,我仿佛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跟着我哭了,我好像还没听过秦哥哭呢。
第45页 秦哥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可我捨不得他哭,秦哥一哭就要了我的命了。 我把头埋进膝盖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一只手轻轻摸着我的头。 「遥遥。」 我抬起头,眼泪干了的痕迹还挂在脸上,秦未寄半膝跪在地上,眼里似乎有花海和碧波,营销号喜欢咬文嚼字总说秦未寄就像冬天里含冰的风霜,像下了一整夜的堆积起来的大雪,我从不觉得如此。 我的秦先生,像孤独的月,像隽永的诗,像一本读不透的名着。 我瘪了瘪嘴,张开手,「秦哥,抱抱。」 秦未寄把我抱起来,我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有一点好闻的茶香味,干净又上瘾。 他压低声音,语调柔和,「去哪儿玩了?」 我哼了两声没说出个所以然。 「秦先生,我帮您把车开进去吧。」 秦未寄点了点头。 我忽然把头抬起来,盯着面前的保安,咬了咬牙,指着他,「秦哥,就是他不让我回家!」 秦未寄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保安。 保安连忙摆了摆手,「我是按规矩办事的秦先生。」 秦未寄顿了顿,慢慢开口,「他... 什么时候回来过?」 「半年前吧,谢先生没有门卡也不是业主,我就没放他进来,后来是您打电话说可以让他进去拿东西,我就没让他过夜。」 秦未寄眼眸颤了颤,「那次来的是他?」 「对,谢先生很不高兴,我让他给您打个电话,他也不打。」 秦未寄不着痕迹的把我抱紧了点,「以后别拦他。」 「好。」 秦未寄抱着我往里走,我抬起头得意的瞪了一眼保安,「再拦我就炒你鱿鱼!」 保安尴尬的笑了笑,「不敢不敢。」 秦未寄无奈的笑了笑,抱着我走了。 秦未寄抱着我慢慢走着,穿过林荫,穿过小道,我听着假山上流下来的水声,听着秦未寄缓慢的唿吸声,心从未如此安宁过。 「小朋友,生日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呀,玩得开心吗?」 我感觉我的酒该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沉醉在里面,醒不来。「不开心。」 「为什么?」 我的声音像是哼出来的一样,「被欺负了。」 「谁欺负你了?」 「被一匹狼。」 「嗯?」 我把头抬了起来,憋着嘴看着秦未寄,委屈道,「他的眼神像一匹狼,我松松神就能把我吞进肚子里去,真可怕。」 秦未寄愣了好久,「不怕,有秦哥呢。」 「嗯。」 我满意的笑了笑,又埋进了他怀里,「他每次想咬我的时候,我都告诉他我有秦哥呢,他就吓跑了。」 「嗯,遥遥真聪明,以后有人欺负你就说有秦哥呢。」 「他们不信。」 我有些委屈。 「不信什么?」 「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 我说着说着有些抽泣,「秦哥不要我了吗?」 秦未寄抿了抿唇,像是在隐忍什么,话音颤了颤,「是你不要我了...」 轻微的一句话落在我心里,掷地有声。 我为他丢了一条命,他怎么能说是我不要他了呢? 我慢慢睁开眼,感觉秦未寄把我慢慢的放到床上,我的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别走,秦哥。」 「不走。」 秦未寄睡在我身边,「安心睡吧。」 我感觉眼睛慢慢就睁不开了,思想混沌,天眩地转,脑子里似乎有一根轴搅得眼前乱转。 隐隐约约听到秦未寄在我的耳边低吟。 「小朋友怎么长大的这么快呀...」 再迷迷煳煳醒来时,我看到秦哥坐在床边,手里握着几张纸,抽泣声在寂静的夜里像一首輓歌,孤寂与悲凉充斥着夜色。 秦未寄哭了。 我可能是在做梦。 我常常做梦,梦里面都是秦未寄坐在我的床边,红着眼睛,却从来没有梦见过他哭出声来。 他怎么哭了呢? 是了,他一定是看到我写给他的信了。 我给他的信,字字不舍,声声思念。 我给他的信,石沉大海,连回声都没有。 秦哥,新年快乐,我一切安好,勿念。 我回苏州了,以前总说北京的冬天太冷衬得节日都不那么热闹了,可我怎么觉得苏州的冬天好像更冷,这春节越过越孤独,我感觉冷清的害怕。 和你在一起后我都快忘了一个人的滋味了,你守着我捡回了一条命,可我把魂留在你那里了,余下的日子你让我怎么过?收到了信能回我一封吗?你的字比我的漂亮,我想存下来,爱它如同爱你。 离婚的第一年,想你了。 秦哥,新年快乐,我一切安好,勿念。 北京不让放烟花,苏州这里的烟花却一晚都没断过,吵得我一夜都睡不着,一到这个时候我就连着几天几夜的梦到你,相爱一场就像前尘往事,再不见你我怕你都记不起我长什么样子了。望回信,解我思念。 离婚的第二年,想你了。 秦哥,新年快乐,我一切安好,勿念。 英国潮湿的很,比苏州还要潮湿,下起雨来把人的朝气都能磨光了。这里没有一点过节的味道,据说伦敦唐人街那里很热闹,我没有去,我已经不爱热闹了。不知道这份信到你手里要多久,我都已经不期待你的回信了。
第46页 离婚的第三年,想你了。 秦哥,新年快乐,我一切安好,勿念。 英国人真的很难打交道,在这里我没有朋友,新年祝福的简讯都收不到。怕你挂念,寄一封平安给你,不必回信。 离婚的第四年,想你了。 秦哥,新年快乐,我一切安好,勿念。 离婚第五年,想你了。 到最后,思念说尽了,我已经无话再说。 第33章 清高与理想不能共存 , 在英国的那三年大概是我人生中过得最漫长的岁月,我经常数着指头过日子。 我和秦哥结婚才三年,分别至今却已经五年了。 真是聚少离多。 有时候在梦里面一睁眼秦未寄就在我的身边笑着看我,我明知道是梦,我不愿意醒过来。 要不是电话声打进来惊醒了我的梦,我想还不如这样死在梦里算了。 反正醒过来,我的身边总没有他。 还扰得我十天半个月心情郁郁。 那时我就会拉上窗帘,关了灯,一遍又一遍的放他的电影,就像躲在人群里找那颗星星的观众,只敢趁着黑暗趁着夜深。 一遍又一遍地看,直到所有的热情被耗尽,所有的思念找到寄託,才算罢休。 秦未寄说让我去看看心理医生,我也觉得自己有病。 为了角色生的病要远离角色,为了秦未寄生的病,怎么远离他就越来越严重了呢? 看来,世俗上的人都是贪心的。 我要是没回来也就算了,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凑活着活完余生也就算了。 我非要回来,非要见他,饮鸠止渴,自寻死路。 过去忍耐了的五年,如今再来一天都忍耐不了了。 我醒来了,却不敢睁开眼睛。 是一场梦吗? 我有些不安,即便睁开了眼睛也不敢打量周围。 我只能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 头顶的灯是我钟爱的那个琉璃灯。 这是风华里。 是我和秦未寄的家。 我看向身边,并没有人。 忽然觉得心里空洞的都能听到心落下去的回声。 我坐了起来,推开卧室的门开始在房子里找。 「秦哥?」 没人回应我。 秦未寄已经走了。 我都已经想不起来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一喝多酒就断片,只是依稀记得秦未寄来过,抱过我,和我说过什么。 我靠在墙上嘆了口气,记忆像碎片一样零落,我已经分不清是真的还是梦。 我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下了一夜的大雪。 我走到保安室的时候,那个保安正好也看向我,从里面走了出来,「谢先生,您要出门吗?」 「嗯。」 我宿醉起来有些头疼,被风一吹反而清醒了许多。「秦先生什么时候走的?」 他顿了顿,「秦先生天还没亮就走了,还嘱咐我待会儿给您送早餐。」 我颔着首没有说话,察举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有些开心,有些难过。 也有些恨。 恨他这样若即若离,来来去去的像个过客。 他不愿意见我,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我们的关系。 我本来想,睁开眼秦未寄要是就在我身边,我就豁出去了。 尊严,脸面,羞耻心都不要了。 让我豁出去做个第三者我也认了。 可他不在。 我冷静下来了。 我不能再这样了。 我不能这样糟蹋自己,也不能这样糟蹋秦未寄。 「麻烦您一件事。」 我从口袋中拿出风华里的门卡,递给了他,「秦先生再来的时候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 「谢先生。」 保安拦了拦我,「您安心住吧,秦先生交代过以后不让我们拦您。」 他不愿意见我,却又要我住在这里,他在可怜我吗? 是我昨晚喝醉了酒哭着让他可怜我了吗? 他就那么心软,我让他可怜我他就真的只是可怜可怜我吗? 我抬头看了看他,笑得有些冷淡,「我住在这里算什么?算屋主吗?」 「这...」 保安没敢说再说话。 我从前虽然傲慢,但从来没有这样不带温度的和人说话,秦未寄总说我的心是热的,一举一动带着光彩,可我怎么觉得现在的我冷心冷情的不像我自己了。 我对一点事情失望了,就对整个世界失望了。 「谢先生,我看过您和秦先生的新闻。」 保安犹豫了一下,「知道你们离婚了,但我觉得秦先生心里是有您的。他知道我之前不让您进风华里也不让您在这里过夜,眼睛都红了。他是心疼您的,我从来没见过秦先生那么伤心过,早上走的时候,眼睛也是红的。」 我心中的一根弦慢慢拉扯着,然后在心里断开,一丝丝的疼意自胸腔蔓延。 我慢慢收回递门卡的手,把门口揣回口袋。 「谢谢。」 我迎着风雪走出了风华里,手紧紧的攥着那张门卡,心里忽然明亮了许多。 电影的后续工作基本完成,投资商想把电影定在了春节档,周空那边不太愿意,春节档压力太大,文艺片和商业片之间的票房是没法抗衡的,排片数也一定会被压制,而且过于仓促。
第47页 但投资商觉得,光有我和秦未寄这层关系的噱头就足够让电影的声势浩大了,一定能在春节档上杀出一条血路。 后来全都被秦未寄一票否了,硬是将电影往后又压了两个月。 其余投资商退而求其次,要求电影上映前必须商业宣传,秦未寄那边没有意见于是我就被迫营业了。 我登上微博转发了剧组官宣演员的微博。 我想过我和秦未寄离婚后再合作的会引起轰动,只是没想到,反响会如此剧烈,微博的伺服器直接瘫痪,都快赶上我们闹离婚的时候了。 【这是要復婚的节奏吗?】 【我嗑的 cp 竟然没有 be?】 【所以我遥妹从英国回来是特意和秦皇合作的吗?】 【各位姐妹起来搞数据了,今晚就把遥寄 cp 的超话顶到第一位!】 【唯粉来凑个热闹,顺便说一句,秦未寄 yyds!】 【只有我关注到宣传海报上遥妹的逆天颜值吗?!】 【这一对儿能不能消停点,微博被他们搞废几次了?!我建议直接民政局领证,再也不准离的那种!】 【说真的,因为谢遥吟我现在对秦未寄都没有什么好感了,营销过度了。】 【都离婚了还合作?为了挣钱不择手段?】 【现在这些明星离婚復婚的就跟闹着玩儿也是的。】 【楼上的真当明星结婚是为了过日子呀?都是为了利益,谁比谁高贵呀?】 我最担心的事情来了,我们两个关系尴尬,忽然合作必有反冲,说不定还会连累秦未寄在演艺圈一向清高的口碑。 「你们周导发文了,你快看。」 江陵把他的手机递给我。 我看到周空发文道: 【《在这里,我们不能相认》剧本自敲定原来,原作者画家包括我和选角导演都一致认定双男主的人选非秦未寄和谢遥吟不可,从来没有第三选择。据我所知他二人是和平离婚,虽然没有了婚姻关系,但是仍旧是知己挚友,也从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丧失职业操守。二人都是专业的演员,所以在我联繫二位的时候,双方都很大方没有犹豫接下了这部戏,我也相信二人的演技和契合度一定会给各位带来震撼,期待许江和安溏吧。】 【导演都发话了,黑子们歇歇吧。】 【周导的潜台词,人俩人关系好着呢,你们少咸吃萝蔔淡操心。】 【众所周知,秦未寄公私分明,一起合作是正常的。】 【别说了,我真的好期待安溏!看完海报我人已经没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周导的公关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后续宣传活动你们两个还得配合,你行吗?」 我挑了挑眉,「我简直不能太行。」 「对了,你还记得《剑无涯》的王导吗?」 「记得。」 我抬了抬头,「都快十年没联繫过了。」 「最近他在圈里打听你的经纪人和联繫方式,好像是想找你合作。」 我顿了顿,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会儿,「要说交情其实不深,但毕竟我是靠着他的戏火了的,他要找我合作还真不好拒绝,希望他打听不到吧。」 「那你的希望要破灭了。」 江陵摊了摊手,「找到我头上了,我也不好拒绝,答应了把你的手机号给人的。」 我冷笑了一下,「江陵,我上辈子欠你什么了?」 「欠我个人情。」 江陵笑了笑,「谈谈也没什么大事,到时候真不喜欢可以找个措辞拒绝了,我这边刚和王导合作完,真的不好不应承。」 我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我合作,圈里前仆后继的流量明星多的是,哪个挑不起他王导的大梁呀?」 「但最近你的热度太高了,而且圈里面一听说你和秦未寄合作了,能不上赶着来找你吗?」 江陵顿了顿,「而且我之所以答应王导给你的联繫方式,是我觉得王导那边有太多大 ip 的资源了,找你也一定是有好剧本,对你的事业有帮助。」 我拿了一块江陵切的哈密瓜塞进嘴里,笑着看向他,「你当我经纪人得了。」 江陵白了我一眼,「雇得起吗你?」 「要不是觉得欠了王导人情,我其实没想过再拍戏。」 江陵顿了顿,「为什么?」 「累。」 我抿了抿唇,「我不是觉得这一行时间规律颠倒,东跑西跑的那种累。是我个人的心理问题,对一个角色依赖性严重,入戏要共情出戏就更难了,每次演完一个角色感觉浑身的力气都用上了才能出戏,我怕哪一天我就陷进一个角色里出不来了。」 江陵伸手拉了拉我,「阿遥,你这是心理上的问题,要找专业的人士帮你看看。」 「我知道我有病。」 我抬头看了看江陵,「我在克服,等过段时间我就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陪你。」 「你安心工作。」 我笑了笑,「我还想问你借钱买房子呢。」 江陵疑惑的看着我,「怎么突然要买房子?」 「打算在北京安家了。」 我看着他,「总住在你这里也不合适。」 「买房是应该的,住在我这里也是应该的。」 我躺在床上,笑了笑,「江哥哥对我真好。」 「但是借钱又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你这些年连买房的钱都没攒下。」
第48页 我摊了摊手,「被你猜对了,我拮据得很。」 「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得被网友喷死?」 「我说的是实话。」 我用胳膊撑着坐了起来,「前些年在星梦你知道的,我和公司一直是二八分,再扣些税放进我腰包的钱还不如三四线的艺人。后来进了史诗,接的大多都是文艺片,片酬没有什么可比性,就这些钱我这四五年也挥霍的差不多了。」 江陵皱了皱眉头,「你说说你,事业和婚姻都经歷过了,你还和个小孩子一样,从来也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秦未寄妥妥的把你养废了。」 我叉起了腰,嘟着嘴,「江陵!你一听说我没钱就欺负我!」 江陵笑了笑,拍了拍我的头,「傻子,我是心疼你。哪有你这样在圈子里拼了好几年了,最后连买房的钱都没有。」 「我妈走了以后我就没考虑过钱的事情。」 我顿了顿,「后来和秦哥结婚完全没有了金钱的概念,花一分刷一分的卡,刷着刷着就没了。」 江陵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这边的钱大多都在爸妈那里还有一些用来投资了。钱虽然借不了你,但我有一处房产可以过户给你,是西山的庭院。」 我抬了抬头,「和秦哥在一块儿?」 「别说我不疼你。」 江陵笑了笑,「抽时间你可以去看看,觉得不错我忙完就可以安排过户。」 我伸手想抱抱江陵却被江陵一巴掌打开了,「别忙,王导那边你抽空去见一下。」 「诶哟。」 我笑着看向江陵,「江视帝什么时候愿意送人人情了?王导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圈子里的人和人不就是面子堆着面子吗?」 江陵收敛了笑容,「在这里谁还没有牺牲过呢,清高与理想总是不能共存的的。」 我愣了愣,如果清高与理想不能共存的话,那秦未寄为了理想曾经捨弃过什么呢? 第34章 贼宝,去认识认识你谢叔。 , 何南泉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躺着,一看到电话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据我上次从风华里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 「泉哥?」 「小谢,在忙吗?」 我顿了顿,「不忙,你说。」 「电影上映时间基本敲定了,其他投资商那边要求宣传,未寄这边时间有限,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参加宣传活动?」 我淡淡的笑了笑,「签合同的时候有宣传这一项,你安排就好。」 何南泉停了停,「主要看你的意愿,你要是不愿意...」 「泉哥。」 我微微嘆了口气,打断了他,笑道,「和我有必要说这些场面话吗?我不去的话让谁去?还有别的主演吗?」 何南泉笑了笑,「我都把过关了,上映前有影院活动,最近有一个访谈活动。」 「访谈活动?我没有参加过这种类型的。」 「你放心,到时候未寄有时间的话会和你一起去,没时间的话我也会陪着你去的,到时候都会帮你安排好。」 我撇撇嘴,「泉哥,你真觉得我适合被访谈?你不怕主持人乱问,然后我胡说八道?」 「不会的。」 何南泉语调降低了点,「有我在,你胡说的了吗?而且访谈内容未寄是要过问的。」 「卧槽,什么玩意儿?!」 「怎么了?」 门口突然闪进来一坨橘黄色的东西,我吓得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江陵!」 喊完以后忽然想起来电话没有挂,我赶紧说道,「泉哥,你待会儿把文件发给我就行,我这边有点急事。」 「额... 你没事吧?」 我揉了揉眉心,笑的很勉强,「可能有点事。」 「那你先解决。」 我挂掉电话,气唿唿的喊道,「江陵!滚过来!!」 江陵慢悠悠的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怎么啦?」 我指着地上的那坨橘色,「这... 什么玩意儿?」 江陵看了一眼,无奈道,「狗。」 「放屁,这是猫!」 江陵抬了抬眼,「那还问。」 「我是问你怎么好好的带了个猫... 哎哎哎!你让它离我远点儿。」 说着那玩意儿就跑床上跑了过来,我赶紧越过它跑下了床。 「江陵,你是不是嫌我活得时间太长了?」 我跑到了江陵身后,「求你了,大哥,快把他带走吧。」 江陵好笑的上去把猫抱了起来,「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害怕猫呢?传出去别人不笑话你?」 「我不是怕。」 我向一旁躲了躲,「我是嫌弃,这玩意儿掉毛,你待会儿给我把床单换了。」 「哦。」 江陵点了点头,「你不是怕那就好,那我下午去换一个无毛猫,总行了吧?」 我咬了咬下唇,「我知道我在你这里住的时间太长了,我找到房子就搬,你把它退了吧。」 江陵笑了笑,「这不是买的,是我捡的。」 「偌大的北京城还有流浪猫,天理不容。」 「没事,我把它捡回来,不就没有流浪猫了吗?」 江陵歪了歪头。 「那... 那你把它关到你卧室。」 江陵看了我一眼,「我过几天就要去欧洲排节目了,这猫还得你帮我照顾一段时间。」 我惊讶的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指了指它,「你让我帮你照顾它?那你是准备回来给谁收尸?」
第49页 江陵笑的很勉强,「要么一起活着要么一起死,它在你在,它亡你亡。」 「别了。」 我摆摆手,「你走之前直接把我弄死吧。」 江陵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心吧,你就稍微照看一下它就好,经常帮它添粮加水,铲屎梳毛就不指望你了我会让助理每天过来的,找外人看到你在这里也不方便。」 「不是,你先停一停。」 我皱着眉头,「我好像没答应你帮忙照顾这玩意儿吧?」 「你干嘛总是玩意玩意儿的叫它。」 「那这玩意儿叫什么名字?」 江陵顿了顿,想了一会儿,「贼头贼脑的,就叫贼宝吧。」 我嫌弃的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大男人起名字这么酸?」 江陵瞪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把怀里的猫放在了地下,「贼宝,去认识认识你谢叔。」 我赶紧跑出了卧室,「江陵,我他妈是你叔!」 我最近被江陵的猫搞得睡眠更加不济,猫还小,一到晚上精力特别旺盛,能扯着嗓子叫一晚上。 我打开卧室门,看见那小玩意儿在楼梯那里转了转,又走到饭碗跟前,一回头好像看到了我,往我这里跑了过来。 我赶紧把门关上了,猫就在门口叫了几声。 我悄悄的拉开了一条门缝,看见它又蹲到了饭碗跟前,我悄声道,「大侄子,你晚上不睡觉叫唤什么呢?」 它沖我喵呜了两声。 我一抬眼就看见它的饭碗里没有水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悄声道,「贼哥,你要不先下楼逛一会儿,我出去给你添水行吗?」 我等了一会儿,它显然没有听懂我的话还在饭碗那儿蹲着,好像顿一会儿水就能自动填满也是的。 「什么破猫,连人话都听不懂...」 我犯了一会儿难,不如蒙在被子里睡算了,又在想它一晚上不喝水会被渴死吗? 我咬了咬手指头,硬着头皮打开了卧室的门,它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慌了慌,摆了摆手,「你先别激动,冷静一会儿。」 我想了想,还是找个防身的工具比较好,回卧室拿了个枕头出来,挡在面前。 我咬了咬下唇,我蹲下拿碗的时候,它会不会激动的跳到我身上?会挠我吗?挠到我的脸怎么办,我过两天还有访谈节目呢? 我恨恨的看了一眼江陵的卧室门,自己养猫自己都不管! 「你渴吗?」 我舔了舔嘴唇,慢慢走过去,「跟你商量个事,我是个演员靠脸吃饭的,你可能不太懂,但我的意思就是你待会儿千万别碰我的脸,行吗?」 它喵了一声。 我慢慢蹲下,从它跟前慢慢把手伸过去够它的饭碗,再快碰到的时候它忽然动了一下,我吓得摔在地上往后爬了好几步,一手拿着枕头挥了挥,「你好好的你动什么呀!」 江陵卧室的门慢慢打开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我,然后走过去把猫抱了起来,顺便抽走了我手里的枕头,「大晚上和猫比武呢?」 我有些委屈,「我想给他添水,但是他会动。」 「废话,不动那是死猫。」 江陵嘆了口气,「怎么会害怕猫呢?」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小时候被野猫挠过,你不知道那混帐玩意儿直接从树上跳到我肩上冲着我的脖子挠了几道血印,我现在看着这玩意儿就害怕,它伤害我怎么办?」 江陵抿了抿唇,「它谢叔,这小东西才两个月。」 「但它的杀伤力绝对不小。」 江陵无奈的笑了笑,「你最好赶紧和它和谐相处,不然我只能忍痛割爱了。」 我有些感动,「江陵,你要为了我抛弃我大侄子吗?」 江陵冷笑了笑,「我是要你搬出去。」 我,「...」 我不喜欢猫,但江陵很喜欢。 总是把那小玩意儿抱在怀里,猫还小又没办法洗澡,他那么爱干净的人也没觉得嫌弃。 江陵要是娶妻生子有了孩子的话,一定是个难得温柔的爸爸。 秦妈妈的话多少有些刺激到我了,像我这样的人从来没想过要后代的,大概是看我妈为了我耗尽了生命,我就有些怕了。 选择去爱一个同性的人,就已经选择失去拥有后代的权力了。 甚至连领养孩子的勇气都没有。 同性婚姻虽然合法,偏见却仍旧存在,或许亘古难变,或许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后代去白白承受这些偏见与恶意呢。 江陵这边也到了通告的时间,据说是六七个艺人去欧洲旅行的节目,说不担心江陵是假的。 真人秀节目歧义太大,观众喜欢断章取义,节目组喜欢乱剪辑搞事情。 江陵的性格清高,不一定讨喜。 况且要让他刻意在节目里和蓝鲸假装和谐,那就更不可能了。 只能期望周吝那边给节目组施压,避免剪辑上出问题了。 「贼宝交给你了,有什么问题就和我助理联繫。」 我为难的看了看江陵,嘆了口气,「放心吧,我想办法制服它。」 江陵笑了笑,「猫这种动物很明显的,它要是感觉出来你对它有敌意,以后的日子就别想消停了。」 「我知道了,我是要智取不是武斗。」 我看了他一眼,「你行吗?」 江陵敛了敛眼眉,无奈的笑了笑,「这些年每天窝在剧组里,我都已经不会逢场作戏了。」
第50页 我不着痕迹的嘆了口气,对于江陵这样的演员,综艺节目根本帮不上忙,反而一旦有了过失就会把他拉下神坛。 多少演员几年建立起来的形象就毁在一档综艺节目上了。 何况,现在的观众可不喜欢清高的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你越是清高他们越想把你拉进深潭里,泥潭里怎么会有妙玉呢? 我躺在沙发上,从江陵出门以后那小东西就蹲在门口叫。 两个月的猫就这么有灵性了? 「别叫唤了,你爸听不见的。」 「大侄子,你有没有什么爱好呀?比如... 你喜欢打f 吗?」 我看它小小的一只蹲在门口有点不忍心,想和它聊会天,「你应该不会,就你这小身板在游戏里还不够人塞牙缝的呢。」 我看它没理我,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你喜欢听歌吗?我认识一个歌手唱歌特别好听,你要喜欢我帮你要张专辑,别说谢叔不疼你。」 「贼哥。」 我抬了抬头,看向它,「你们猫谈恋爱吗?你喜欢公猫还是母猫?不过你只能想想我是不可能给你再带回来只猫的,但我允许你出门去找对象,到时候把恋爱经验分享给你。」 「你也别和我客气,也不用说谢谢,你只要答应我别吓唬我,别突然出现... 啊!!!」 我坐起来,翻过沙发跑了,「你能不能别突然跳我跟前?!」 第35章 是不是特别不厚道呀? , 我看了何南泉发过来的文件,访谈内容很灵活,採访我的主持人在圈子里很有声望,但问题相对于犀利,而且涉及自我观点的问题太多。 何南泉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採访的时候回答问题一定要圆滑一些,即使是废话也没有关系,只要观众挑不出来问题就行。 何南泉太了解我了,这也是为什么从前他从来不给我接这类通告的原因,人与人相处之间可以保持中庸,但在很多摆到自己观点立场的话题中我很难去圆滑。 今天又下起了大雪,南方的雪与北方的雪是不一样,南方的雪总是很温和,北方的雪有些悲壮的感觉,我有些想去故宫看看了。 恰巧访谈活动定在了今天,只能让何南泉来接我。 「泉哥。」 我拉开车门,车里的温度刚刚好。 「吃过早饭了吗?」 我拿下口罩,靠在车座上,有些困的合上了眼,「吃过了。」 「你...」 他看了我一眼,「昨晚没睡好?」 我揉了揉眉心,「别提了,江陵在家里养了个小祖宗,我本来睡眠就不好,现在晚上更是睡不好,都是早上它睡了我才能补一会儿觉。」 「猫?」 我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挺害怕猫的呀?」 我睁了睁眼,「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你和未寄在风华里碰见一只流浪猫吓得往他身后躲,后来未寄就让我找人把那一片的流浪猫都送到救助站了。」 我愣了愣,笑着摇摇头,「秦哥这只做不说的毛病,真得改改了。」 我记得那一次,看见有野猫吓得心慌躲在了秦未寄的身后,回去以后觉得没面子还和他闹了一场,嫌他非要出去吃饭不然也不会碰见野猫。 我怕猫的心理不是很独特,就像有些人见了老鼠,见了蜘蛛,见了凶兽一样的害怕。 「小谢,你每天这么睡不好也不是办法,用不用我给你找个房子?」 「算了吧。」 我摆了摆手,「江陵要知道我丢下他儿子自己跑了,回来得和我急。」 「你也不能一直住在江陵这里吧?」 「嗯。」 我轻应了一声,「过些时候江陵说把他的一处房子过户给我,省得我满北京城找合适的了,江陵眼光挑剔,他选中的房子肯定不错。」 「也好。」 何南泉在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其实也不用花这个钱,你要是需要的话未寄也能把风华里直接过户给你的。」 我的心颤了颤,这样一说总感觉秦未寄要和我一刀两断也是的,「秦哥给你说的?」 「你还不了解他吗?你要什么他不给?」 我没说话,慢慢闭上眼睛想养一会儿神。 「小谢,到了。」 忽然被叫醒的时候,心慌的颤了一下,刚刚做了很短的一个梦,这一叫我忽然把梦里的内容全忘了。 皱着眉头愣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起来,只能作罢。 「怎么了?」 我摇摇头,无奈的舒了一口气,「没事,大早上被迫营业觉得力不从心。」 何南泉笑了笑,「以前两三天连轴转的时候都没见你喊累。」 我笑了笑,「年纪大了,你以为还是少年的时候?」 人都会怀念少年时期,我也不例外,年少时光彩照人,万众瞩目。 粉丝总是摇着灯牌喊,说我未来可期。 说我前路坦荡。 我进了录影棚,节目的工作人员就已经等在了门口。 我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唿。 「谢老师,泉哥,导演说录影棚那边人太多了,怕引起混乱,让我带你们走紧急通道。」 就我如今的身价还用走紧急通道吗? 「小谢,欢迎欢迎啊。」 从紧急通道进了录影棚,节目导演和制片 已经在里面了。 「抱歉,久等了。」
第51页 「没有久等,也都刚准备好。」 节目导演笑了笑,看向何南泉,「何总,还麻烦您亲自来一趟。」 何南泉笑了笑,「我得来亲自看着这小子,免得给你们添乱。」 「怎么会呢。」 「咱们先去和李老师打个招唿吧?」 何南泉笑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去了主持人的休息室。 我敲了敲门,「李老师你好,我是谢遥吟。」 门被打开,她看到我笑的很和善,「你好,小谢,终于把你盼来了。」 我对这个主持人有所耳闻,但从来没有合作过。 何南泉和她握了握手,「李老师,小谢我就交给您了,希望您多照顾。」 「什么话,你亲自交给我的人我还能不照顾?」 她看了我一眼,「我早就想採访你了,以前和你们泉哥联繫多少回都被拒绝了。」 我顿了顿,笑道,「我也对您早有耳闻了。」 「我的错我的错。」 何南泉笑了笑,「您不知道我们家小谢以前和媒体互怼那是家常便饭,就怕他冒犯到您。」 「我就需要他这样的,那些个艺人一来场面话说得漂亮,就是没看点。」 我尴尬的笑了笑。 「李老师,谢老师,那边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那我们走吧。」 何南泉轻轻拉住我,「别胡说八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 「欢迎各位收看今天的《洞悉人物》专访,让我们欢迎青年演员谢遥吟。」 我对着镜头,笑了笑,「《洞悉人物》的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谢遥吟。」 「欢迎小谢,听说小谢最近拍了一部电影?」 「对。」 现在的访谈节目的宣传效果尴尬到让人坐立难安。「最近拍摄了一部电影叫《在这里我们不能相认》。」 「小谢有五年没拍戏了吧?」 我顿了顿,「是。」 「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还好。有周导的指导和其他演员的专业,我入戏还是很快的。」 主持人笑了笑,「小谢有没有看到过自己在英国的被粉丝拍下来的一张照片?当时在微博点赞率都超过百万了。」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何南泉一眼,这个主持人的问题已经渐渐脱离访谈大纲了。 何南泉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我淡淡道,「在这里还是要唿吁一下粉丝,私人行程最好不要偷拍,感谢各位。」 「对,这种行为我们还是不提倡的。」 主持人很快接了话,「粉丝们都很好奇,这几年小谢在英国具体在做什么?」 「散心。」 「没有在国外深造一下吗?」 我疑惑的看向她,好笑道,「您可能不知道,我没上过大学,不是科班出身。」 「那您的演技真的很有灵性,一点也不像非科班出身的。」 我点点头以示谢意,「谢谢您的夸奖。」 「你有参加过高考吗?」 我眼神黯了黯,「有幸参加过。」 「那有没有想过高考失败是什么原因呢?」 我顿了顿,没有说话。 旁边很小的声音传过来,「李老师,这个问题过。」 但主持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我笑了笑,「可能因为我是江苏的吧。」 「江苏确实是个高考大省。」 主持人笑了笑,「那你觉得学歷问题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困扰?」 我面上含笑,心里骂了她无数次,「当然有困扰。」 「有哪方面的困扰?」 「我要是学歷高点,今天就不用接受您的採访了。」 主持人尴尬的笑了笑,「也是,这也是个机缘,当初小谢要是考上大学的话,演艺圈就要失去一个很优秀的演员了。」 「您过奖。」 「小谢在英国待了几年,有没有很怀念祖国?」 「当然。」 她见我开始惜字如金,明显有些不高兴了,「那你觉得英国好还是祖国好呢?」 我抬了抬头,这问题要是回答不好,我可能明天就得被人民日报点名了。 「您是在问政治还是生活?」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政治是立场,生活是喜好。」 主持人笑了笑,「当然是生活。」 「英国的生活节奏其实和北京差别不大,但可能是我个人心态的原因,在英国很长时间没有工作,就当作是度假去了,心态很放松所以对英国的印象很好。」 「据说英国人很傲慢的,小谢对英国的评价这么高,可见是真的很喜欢英国。」 我眼神冷了冷,「不知道您小时候有没有去过别人家里做客?」 她愣了愣,「去过。」 「小时候去别人家里做客,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也没亏待你,回家了跟爸妈说他家一点也不好,是不是特别不厚道呀?」 主持人愣了一会没有回过神来。 我继续道,「我一直本着出国就像去别人家做客一样,保持起码的尊重和赞美。也不支持一些外国人来了中国贬低我们国家的行为,和我们出国了去贬低外国的行为。既然不喜欢有意见那就不要出国,既然到了别人家了,就先学会赞美。」 主持人尴尬的笑了笑,「小谢的家教真的很好。」
第52页 「您的家教也不错。」 主持人转了话锋,「听说这部电影是你和秦未寄合作的第二部 电影,感想如何呢?」 我低了低眉眼,明明已经提前打过招唿不提秦未寄,这主持人已经为了话题热度,连职业素养都没了。 「秦老师一直是我的良师益友,在我演艺上对我的帮助很大,我也很感谢可以和他再合作。」 「所以,你现在和秦未寄只是朋友吗?」 我都替她难堪,这问题和娱乐记者有什么区别呢? 「我和秦哥都不太喜欢把私人上的事带到工作中,在工作上我们就是合作搭档,私下的关系也不方便透露。」 「当然,只是觉得婚姻关系解除的人还乐意一起合作,二位都是很专业的人。」 我没说话,低头淡淡的笑着。 「李老师,下一个环节吧。」 制片开始提醒她。 「好,这里有一个微博上的热点话题,想听听小谢的看法。」 採访大纲里写的是,针对演员轧戏的现象看法,何南泉已经提前给了我稿子。 「好的。」 「最近网上热议的,流量明星天价片酬的现象你怎么看待?」 这已经涉及到了敏感话题。 我侧头想看何南泉的反应,才发现他已经不在录影棚里了,这意思是让我想说什么说什么? 「李老师的工资也不少吧?」 主持人顿了顿,「我们自然不能和你们比。」 「天价片酬的问题本来就不是一个群体之间的乱象,而是整个行业的失衡,我相信国家会有相应的管控方式,我们能做的就是约束自我。」 「小谢不想唿吁一下自己的同行吗?」 「犯不着唿吁,钱的事要是能靠唿吁来解决,那就别要什么国家宏观调控了,全找记者和主持人算了,世界都能太平了。」 「小谢!」 何南泉在一旁喊道,我不耐烦的回头,就看见他身边站着的是秦未寄。 我愣了愣,赶紧坐直了身体,像干坏事被发现了一样,心虚的不敢再往旁边看。 「先休息一会儿吧谢老师。」 我一眼都没看主持人,转身走了。 第36章 你抬抬头,我还在那里站着呢。 库存不多了我有点慌,快要不能日更了。 节目导演和制片看到秦未寄来了,都赶紧过来打招唿。 「秦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我低着头站在秦未寄身边,手指把玩着卫衣上的绳子。 「来看看,刚才的访谈内容是大纲上的问题吗?」 「这...」 制片尴尬到笑了笑,「和大纲有一点出入,但出入不大,您知道李老师访谈一向灵活。」 秦未寄点了点头,冷淡的抿了抿唇,「我就不坏你们的规矩了,访谈内容我不过多干预,但有些争议性大的问题,就不留了吧?」 「当然当然,我们后期剪辑会把这些问题剪掉的。」 后面再说什么我就没有听进去了,靠在那里发呆。 一瞬间想起了在车里做的梦。 梦见我带秦哥回了苏州。 苏州有苏州的风花雪月,和北京城的八街九陌不同,江南的山水总是温柔的。 人也是温柔的。 我带着秦未寄穿过小巷,挤过弄堂,总觉得前面有什么人在等着我们。 是了。 我还没带秦哥见过我的母亲。 要是他见了我的母亲,想必也会觉得我妈就是江南的一汪水。 可我们走着走着,就发现前路没有尽头,周围的建筑物消失,等着我们的那个人也不知去向了。 可惜了,见不到了。 「吃过早饭了吗?」 我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了秦未寄的眼神,茫然尽逝,格外明亮,「吃了。」 何南泉皱了皱眉,「我一会儿没看住你,你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侧了侧脸庞,小声嘟囔,「我还没发力呢...」 「没事。」 秦未寄淡然道,「说的没有问题,是主持人的问题。」 「你别老惯着他呀。」 何南泉轻轻拍了拍秦未寄的肩膀,「你没听见吗?什么叫『要什么国家宏观调控,全找记者和主持人算了』?以前是生怼,现在是拐弯抹角的讽刺,你是真怕得罪的人少。」 「那问题要你你怎么回答?」 我撇了撇嘴,「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你还挺能耐的,回答不了闭嘴不就行了,他们还能撬开你的嘴?」 「我干嘛闭嘴?」 我小声的怼道,「她敢问我就敢答,放出去我也不怕。」 何南泉气得看向秦未寄,「我就说别给这小子接访谈节目,你还不信邪。」 秦未寄敛了敛笑意,看了我一眼,侧头没说什么。 那一剎那,我在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温情,就像是满含冰霜的眼眸慢慢融化的感觉。 「录完以后记得送他回去。」 何南泉点了点头,「你自己走?」 他轻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我,「不用怕,想说什么说什么,我担着呢。」 我愣了愣,想起那晚好像他就在我耳边说,有秦哥呢。 「你不说管管他还纵容他,到时候播出去了我又为了公关跑断了腿。」 「秦哥...」 我轻声喊了喊他。 我以为他没有听到时候,他忽然回头,「嗯?」
第53页 我侧着头,咬了咬唇,「待会儿採访我一定客客气气的,不给你添乱。」 秦未寄顿了顿,笑意从眼眸中染到了眉间,「好,乖。」 等秦未寄走了,我的耳根都是红的,那一声 「乖」 撩得我心猿意马。 我看着秦未寄的身影,按捺住的情绪不合时宜的躁动起来,平稳多日的心开始变得不甘心。 人都是有恶念的吧? 这种恶大多都来自求而不得的慾念。 我和秦先生从来聚少离多,分离一面转折再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但每一次相见,我心内的火就烧的越旺,有时候不免怀疑秦未寄是不是故意要这样,时隐时现,时冷时热,故意作弄。 后面的拍摄就顺利了很多,大多都围绕着电影,果然客客气气的结束了。 我准备走的时候,主持人喊住了我,「小谢,合作愉快。」 我冷笑了一声,客气到底,「合作愉快。」 「作为前辈,有句忠告。」 我笑了笑,「洗耳恭听。」 「我们这一行,要先学会谦卑。盛名时不懂得谦卑,就一定会有人等着教你谦卑,谁还能盛极一世呢?对吧?」 我客气的笑了笑,谦卑道,「李老师教训的是,不知道我从前是哪里不谦卑得罪老师了?」 「也不是得罪,只是有些看不惯。」 她笑的极有优越感,「我在圈子里见过太多昙花一现的流量明星,昨日还很猖狂,一转眼就被时代淘汰。就你们这群人拿着高额的片酬耍着大牌,就真的觉得自己是天上的星星了?」 「不偏颇的说...」 我抬眼,冷淡的看着他,「您的言辞让我觉得有些犯噁心。」 「你...」 「我在圈里这些年见过太多的人耍大牌,不乏其中有些不知分寸的流量明星,但见过更多的就是倚老卖老的老前辈们。」 我笑了笑,「你们在圈子里德高望重,被人客气惯了,见谁都想教训两句我理解。但你们面对流量明星嫉恶如仇的态度确定不是你们自己的心理有问题吗?你们不服气凭什么比你们年轻的艺人挣的钱比你们多,所以你在微博顺着网络风向到处抨击流量艺人,你以为自己多高尚呀?」 「谢遥吟,你敢侮辱我?」 我好笑的摇摇头,「流量的背后有资本推动是不假,那也得看观众买不买帐,搅浑行业的是资本,罪恶的也是资本,您怎么不敢抨击资本呀?哦,您不能这么做,明星有软肋但资本没有,您是个聪明人。「 「但这一招对谁都有用,唯独对我没有用。我在圈子里这些年,兢兢业业,诚诚恳恳,在史诗的时候片酬从来没有超过五千万,连二线明星的收入都不到,后期的商业广告,品牌推广和代言,我几乎不接。」 「你想趁着我和秦哥离婚,和史诗解约来落井下石我太了解了,想和您这么做的人不在少数,你知道为什么没人这么做吗?」 「因为圈子里的人牵丝带线,您知道我这跟丝后面带着多少根线吗?」 「你以为我被时代淘汰了吗?」 我压低声音,缓缓道,「你抬抬头,我还在那里站着呢。」 这顿逼装的甚是舒服。 想起她脸都绿了的表情我整个人的心情舒服的不是一点。 何南泉看我坐在车里心情不错,侧头问我,「你和李老师说什么了?我看她不太高兴。」 「商业交流。」 「啊?」 我笑了笑,「她教我做演员要先学会谦卑,我教她做主持人要先学会闭嘴。」 何南泉皱着眉头,一脸黑线,「你惹她干什么?」 「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我看向窗外,换做以前我哪有那么多话沖她说,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何南泉摇了摇头,「还是没长大。」 正说着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我这几天一直注意着电话,毕竟江陵去国外前特意交代我王导这几天可能会联繫我。 我接了起来,「您好,我是谢遥吟。」 「小谢,还记得我吗?」 我听出来是王导的声音,「当然了王导,好久不见。」 「联繫你真的太不容易了,听说你那边还没签新的公司也没有经纪人,用不用我给你引荐引荐?」 我笑了笑,「我基本是个半退圈人士了,不麻烦了。」 「胡说什么呢,你这天生就得吃演员这碗饭的人,退圈了多可惜。当年新闻出来的时候,我真是惜才得很,还以为你再也不演戏了呢?」 我抿了抿唇,「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那可不行,小谢,你拍了周空的戏就也得来拍我的戏,你可不能厚此薄彼,那周空是你的恩师,我可也是你的伯乐。」 「那当然,当初我没名气的时候就是靠王导的戏火的,我心里记着呢。」 「小谢,我要是没好剧本也绝对不找你,网上的一个大 ip 小说我花了很长时间谈下来的,非你莫属。」 「王导,是这样的,您于我有恩您的戏我会考虑的,但是...」 我顿了顿,「我目前不考虑接男女题材,我演了那么多年同性题材,要是忽然有女主角我这边可能很难接受。」 「我当然知道。」 王导笑了笑,「是个双男主的大 ip。」 「那好,我把邮箱给你发过去,你把剧本和小说都发过来,我会好好看看的。」
第54页 「好,你抓紧时间看,觉得不错我们再谈合作。」 「好的,王导。」 我挂了电话,靠在窗边兀自思索。 「哪个王导?」 我看向何南泉,「《剑无涯》的王导。」 「找你拍戏?」 「嗯。」 「可以考虑,王导的资源很好。」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有什么顾虑吗?」 「确实有。」 我轻咳了一声,「王导的组不比周老师的组可以那么随意,我这边合适的助理还没有找到。前期谈合约虽然傅思能帮我把关,但是人情事故上他也帮不了我。」 何南泉看了我一眼,「你是怕片酬问题谈起来困难?」 「王导那边向来大方,但你知道圈里的规矩,要的太少自降身价。要的多了,又坏了秦哥的规矩...」 「明白了,谈合约的时候我出面帮你谈,一边把价格控在国家限制上了,也不会让你自降了咖位。」 我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泉哥。」 「小谢... 有没有想过... 和史诗再签约呀?」 我愣了愣,过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算了吧。我做事颠三倒四的没有顾忌,而且... 你也不希望我和史诗签约吧?」 何南泉脸色变了变,像是被说中了,沉默了几秒,「我只是... 出于商业考虑,抱歉小谢。」 我摇了摇头,「当初离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把错都推给我,就是为了不连累秦哥,你没有做错,有你在秦哥身边我很放心。」 气氛一时尴尬,到目的地时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等我下了车,何南泉忽然把我叫住。 「小谢。」 我回头。 「那时我真的没有办法,你自杀进了医院一直不醒,微博上闹得天翻地覆,对公司影响很大。后来宣布离婚的时候,网上更是有人恶意揣测你是因为未寄要抛弃你才自杀,我不能让未寄的声誉受损,当时才选择放弃你...」 我觉得寒风吹得我心有些凉,笑的也很淡然,「你其实不用满世界买黑我的通稿,你只要来找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只要能保住秦哥的声誉。你何必要把我拍到尘埃里呢,我的粉丝不会为了他们昔日崇拜的偶像难过吗?」 「小谢...」 「我知道你也觉得我配不上秦哥,觉得我处处都在给秦哥添麻烦。」 我低头笑了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我们俩的路还是我们自己走比较好,对吧泉哥?」 第37章 人心是肉做的,哪能不痛呢。 , 我以为往事再羞于开口,五年的时间我也已经不在乎了。 可惜,人心是肉做的,哪能不痛呢。 那时候... 我实在不愿提起那时候的事。 我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旁人怎么对待我都是活该,后知后觉的时候才想起来委屈。 我在医院伤还没养好,秦未寄的离婚协议书就被律师送了过来。 我看着那一行行工整的宋体,原来文字也会像刀一样伤人。 律师就坐在我的身边,一条一条给我念协议,什么资产划分,不动产划分,股份划分,听得我头晕目眩。 到最后我惨白着脸,淡淡的说,「我什么都不要。」 「谢先生,你要考虑清楚,这是一笔不小的财产。」 「不要。」 我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不知道这句话重复了多久,律师才动手改离婚协议。 最后协议出来的时候,我握着笔连一个成形的字都写不出来,明明受伤的是左手。 「感谢您的配合,您下周一有时间的话,希望您到时候能去一趟民政局办理一下离婚证。」 机械,冰冷,如此公式化。 原来离婚是没有感情的。 后来我自杀和离婚的消息忽然就在网上传开,一时间恶评如潮。 网上的恶言恶语已经影响到了秦未寄。 我在医院力不从心,发文也要后期和公司公关商量。 但我还来不及做什么的时候,网上的风向和矛头忽然全部对准了我。 从前说我酒吧会新男友的新闻,出轨的新闻全都被翻了出来,甚至还真有什么模特网红跳出来承认与我有私情。 所有人都说我是被秦未寄发现出轨,还为了不离婚以死相逼。 媒体和记者守在医院的门口,要不是李医生带我走其他通道,我连医院都出不去了。 我早就习惯了网络暴力,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看到的每一句恶评都让我想在医院的窗口直接跳下去。 我就像一根反覆在墙沿搓磨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 后来何南泉来找我,我在医院几日憔悴不如往日了,他看着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那时候还拉着他的手,「秦哥那边没有受什么影响吧?」 何南泉抿了抿唇,「公司出了点问题,未寄最近可能会很忙。」 「有什么办法帮秦哥吗?」 何南泉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有,你... 能和史诗解约吗?」 我和秦未寄之间没有了财产纠葛,没有子女作为纽带,我和史诗要是解约了,那就真的毫无关系了。 「抱歉小谢,你的负面新闻对公司影响太大了,股东那边已经开始施压,要是不解约未寄就得得罪股东,而且现在网友开始抵制你,你的商业价值很有可能无法填补对公司的亏损了。」
第55页 我没说话,就在那一刻我就知道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都和何南泉脱不了干系,我是个演员但何南泉是个商人。 从周吝身上我已经看到过了商人的无情。 我淡淡的笑了笑,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窗台上的那株绿萝已经吸干了盆里的水,叶子微微泛着黄,我二十几岁的年华可能就要断送在这里了。 我没有江陵的清高理想,当初就是为了挣钱进的圈子,也谈不上对演戏有多喜欢。 可我毕竟为了我的事业也曾天南地北的奔波,也曾在泥泞的圈子里摸爬滚打,连初心都被弄丢在了这里。 人有安巢之心,我在北京这些年到了如今事业,婚姻和家全都没了。 要不是对秦哥爱的不可收拾,我可能早就一蹶不振了。 淡然归淡然了,有时想起来也还是委屈,怎么被放弃的被牺牲的就是我呢,我的人生不是人生,我的名誉不是名誉吗? 那些曾以我为光,以我为希望的粉丝们,在网上被人骂到抬不起头的时候,我连话都说不了。 人活到我这份上,哪是可悲二字能一笔带过的。 何南泉说我还没长大,太好笑了,我怎么可能还没长大? 怎么可能不学聪明点,护着点自己呢? 我敢冒着风险得罪那个主持人并不只是因为轻狂,王导的戏看在江陵的份上我也是要接的,王导的剧组可以算是娱乐圈等级分明的缩影了。 我可以不争,但颜面总不能输,否则在组里面会很难过的。 我搞这么个动静,还要求何南泉陪我签约,也不过就是在告诉圈里的人,我身后还是有人的。 纸老虎也是老虎。 「喵!」 我被吓得心颤了颤,看了看我大侄子,「你是老虎行了吧?」 最近我和我大侄子的关系有所缓和,它已经得寸进尺到出现在我身边一米的范围内了。 我大侄子还是很厚道的,从来也没沖我伸过爪子,我拿着苍蝇拍撸了撸它的脑袋,「还得是自家的孩子,就是比外面的野孩子有礼貌。」 我打开电脑,发现王导的邮件已经发了过来。 我看了眼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畅销小说家人气最高的一本小说。 原着过于国民化对演员来说挑战很大,一不小心就要被书粉钉在耻辱柱上语言攻击了。 王导能拿下这部小说的版权,应该是费了周折的。 是一个江湖题材,原着叫《青云案》。 原着设定青云案是独立于朝廷和江湖的地界,专断世间难断的案子。只要你捧上足够的真金白银,青云案就能帮你了结这个官司,哪怕是皇帝犯了杀头的罪,也得把头乖乖交上来。 可惜,没人能买的起皇帝的人头。 因为在青云案世间人人皆有定价,唯独皇帝,不要黄金,不要白银,只要一味灵药。 这灵药的药材也很普通常见,只要北伝山尼姑庵上梅花枝头的雪,青松镇土地庙里春祭用过的香纸灰,庐陵城湖心亭下最先开的一株芙蓉花和御川行宫往生殿前落在石狮子头上的枯叶。 人人都说荒谬,先不说这四个地方天南地北相隔甚远,谁又能知道尼姑庵上有没有梅花,土地庙里有没有春祭,湖心亭边种不种芙蓉花,那枯叶也不是你家的,说往石狮子头上落就往石狮子头上落? 都笑话这青云案的青云大人分明就是惹不起皇帝,还非要编个体面的理由。 后来也有人随便拿了什么野树上的雪和自家用过的香灰,村口池塘里的芙蓉花和自家门沿上的烂叶子去了青云案。 一眼就被识破,还被打了出来。 没人敢再开玩笑,也没人真想去动那皇城宫里功德能延万世的年轻皇帝。 原着的设定很好,说是同性题材其实主要人物还是傅青云,围绕青云案断的案子引出傅青云的身世与朝廷内里的乱臣勾结陷害忠良的骯脏手段。 另一个男主就是皇帝,少年时相识相惜,最终却仍江湖庙堂分别。 合卷再回想是段令人唏嘘的故事。 有王导的资源和原着自带的流量,其实换谁都能把这剧拍火,说不定还能成就出来一个顶流。 不明白王导为什么非选我。 但无疑于我而言是个不错的机会。 思考了几天,我把电话打了过去。 「王导。」 「小谢,剧本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剧本很不错。」 我顿了顿,「王导,就这个剧本应该不缺演员的,我有自知之明,这戏比我适合的演员有很多。」 「其实我执意找你有两个原因。」 王导笑了笑,「原着作者心里比较属意的傅青云是你,虽然没有硬性要求,但我也是在考虑你的。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个原着虽然很火,但也因为太火了事业上升期的艺人没有人敢接,新人演员演技不成熟,我就想到了你。」 「小谢,我相信你拿得下这个角色,也能演绎一个符合原着粉心中的傅青云。」 我没说话,但听出来了王导的意思。 很多原着的书粉对二维世界的角色有些奉若神明,敬如白月光的意思,不夸张地说甚至有些角色已经成了书粉心中的信仰,忽然被影视化大多心里都很难接受。 有些偏激的书粉可能会直接对演员进行抵制。
第56页 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让很多导演对这些畅销小说望而止步。 王导也不是每部都不会翻车,网上风评褒贬不一。 对导演和演员没有信任,会使书粉抱团抵制,到时候要是拍好了还罢,要是搞砸了业务评价可能很久都修復不好。 而我从外国刚回来,他断定我急需这样的机会,正好我刚演了周老师的电影,在网上试了一波水反响也不错,他就选中了我。 最重要的是,我的形象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损坏的了。 「王导,容我考虑考虑吧。」 王导顿了顿,「好,不着急你慢慢考虑。」 「好。」 「小谢,这周末圈里有个酒会,有很多导演和演员都会去,你提前和我去露个面。」 我淡淡笑了笑,「明白,王导。」 圈里有一种乱象叫渲染式一线明星,也就是你的资源和流量达不到一线水平,或者是从一线掉了下去的艺人,会在网上刻意渲染自己的一线地位,强行提升自己的咖位,有时候渲染着渲染着在别人心里也就真的成了一线。 我甚至还见过曾经的顶流明星为了在颁奖礼上撑场面买粉丝的。 人人都知道这位置,拿着容易坐着难。 娱乐圈改朝换代的太快,职业寿命说结束就结束了,短暂起来就是昙花一现,也难怪那么多艺人到了一定时候就要考虑转型。 王导想带我去酒会露面,也是为了给我撑场面同时看看我在圈里的商业价值,再衡量找我的片酬。 虽然现实,但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38章 伤风败俗,难以启齿 , 我最近喜欢上了种花。 要知道从前我是连多肉都养死过的人。 我去花鸟市场特意买了一盆玫瑰海棠回来,我觉得卖花的老头在诓我,非说这花特别好养活,闲的没事浇浇水就行。 结果我回来在网上一查才发现这花矫情的很,环境土壤和光照条件都很苛刻。 又怕低温,又怕强光,土不能用普通的土,施肥也有讲究。 本来想给家里添点颜色,没想到请回来个祖宗。 家里本来就有个祖宗,现在又多了一个。 我决心养好这盆花,特意查了一下花鸟市场自带的土质量都不好,最好用公园或者小区花园的土。 我犹豫了一下,江陵这个小区里还真有一片养广玉兰的花园。 江陵怎么着也是业主,业主挖点土应该不算侵犯公有资产吧?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我带上口罩,拿着塑胶袋和铲子下了楼。 偷偷摸摸到了花园那里,打量了一下四周没人,就准备下铲。 一转头发现一大妈拿着桶走了过来,「小伙子,这边的土太硬了不好用的,要是养花得挖中间的。」 我尴尬的停了停,「您业务还挺熟练。」 「你第一次来?」 「对。」 我尴尬的笑了笑,「我第一次养花。」 「第一次来心里都有点忐忑,年轻人脸皮薄,多来几次就好了。」 「好...」 大妈说完就弯着腰往桶子里铲土。「现在年轻人喜欢养花的可不多。」 我小声嘟囔,「那是,老年人也没几个喜欢蹦迪的。」 「你养的什么花?」 「叫什么玫瑰海棠。」 「哟,那可是矜贵的花呀,这土可不行。」 我顿了顿,「我在网上查了,说这土就可以呀。」 「这土透气性和排水性都不好,你得收集一点腐叶土和陶瓷粒拌匀了才行。」 我有些犯难,「这么说我还得去别的地偷土?」 「年纪轻轻的钱都用来哄媳妇了?买得起花买不起土?」 我咬了咬牙,「那您还有退休工资呢,您老伴还时不时拿自己的工资哄您开心呢,您还不是和我一样跑这儿偷土来了。」 大妈 「啧」 了一声,「我们养的花又不矜贵,有土有水就能活,你那矜贵的花不花点钱能养活?」 说的也有道理。 「哎!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我一回头,发现物业那边有人来了。 我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阿姨,这土送你了。」 我拿着铲子赶紧低头走了。 身后大妈喊道,「小伙子!记得买点珍珠岩和泥炭土!」 朝阳群众真是热心。 我听了大妈的话又跑到花鸟市场买了需要的土,把花栽好以后放在卧室的地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种花。 大概是因为太寂寞了。 江陵一走把我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家里,我忽然有些不习惯了。 可那五年也是一个人过来的,也没觉得那样难受,大概是因为沾了人气,就开始渴望热闹了。 我轻轻晃动着摇椅,回想着《青云案》的剧本,我算是个幸运的人,从入圈到爆火不过短短两年,人都说小火靠捧,大火靠命,我就是那个命好的人。 虽然经歷了五年的空窗期,但我一回国就能和影帝合作电影,还收到了知名导演递来的橄榄枝。 周吝说我算是娱乐圈的宠儿,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要不是有秦未寄在,就我这运气还不知道得罪多少终年努力而不得志的人。 一开始的确抱着还恩情的想法接王导的戏,现在有些想为自己的前途搏一搏了。
第57页 既然要好好活着,上帝又不曾亏待我,没道理不把握这次机会。 酒会订在了国贸酒店,我对开车至今心有余悸,王导特意叫人开车来接我。 「谢老师,王导那边有朋友就提前过去了,让我来把您送过去。」 我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多谢。」 这样的酒会过去大大小小也参加过数十个,刚出道时郭俊领着我逢人便打招唿,一圈下来脸都笑僵了,那时就想着以后要是火了,绝不参加这种酒会了。 后来火了,这种酒会反而越参加越多。 和秦未寄结婚以后,这样的酒会也没少去,那时我就站在秦未寄的身边,也不逢人就笑,冷着一张脸不搭理人,他也不见怪又怕我累了又怕我饿了。 和人说两句话就要回头来看看我,看我有时候不耐烦了就带着我早早退场。 我什么也不做,就是全场的焦点了。 那时候我笼着一身的光芒,站在无人之巅,觉得星光明月都得为我让路。 轻狂且明媚。 不像现在,我站在酒会的大厅里,觉得头顶琉璃灯亮的刺眼,旁人的眼神也犀利的刺眼。 我与这个圈子早就格格不入了,心态也不如从前自如了。 「小谢,这里。」 我回过神,听见王导在喊我,提步缓缓走过去,姿态优雅从容,内心涌不起热情。 「王导。」 王导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侧头说道,「小谢,这些导演都还认识吧?」 我抬眼,有些合作过的,笑道,「当然,都是圈里的翘楚,都有所耳闻。」 王导笑着,打趣道,「各位,可没人不认识他吧?」 「怎么能不认识,我这边的戏以前不知道请过小谢多少次都没来。」 我赔笑道,「您见谅,我们做艺人的可做不了经纪人的主。」 「小谢最近有什么戏呀?」 「刚杀青了周空导演的戏。」 那导演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我这有个男二的戏你来不来?」 这话一出,场面有些尴尬,谈笑的话戛然而止。 我轻笑,大约所有过气明星最忌讳的就是听到男二,男配这样的字眼,我实在没有波动脸上淡然平静,「只要您的剧本好,我跑龙套都行。」 王导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打断那人的话,「把你那男二收回去吧也好意思说,我这边男主的戏小谢都还没答应呢。」 「小谢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呀。」 听得出是讽刺,我不太愿意搭话。 「这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小谢这骨相真是五年了都觉不出来变化。」 我抬眼,认出了这导演就是秦未寄的恩师徐茗,我敛了敛眸微微低着头,算得上谦卑,「您过奖了,徐导。」 「我看过你的戏,很有灵性,有机会合作。」 我受宠若惊,弯了弯腰,「好的徐导。」 徐茗点了点头,看向远处时笑了笑,「得,咱们的腕儿终于肯来了。」 我和众人一起回头看去,秦未寄正在和人打招唿,他在圈里这些年这样的地位和人说话时还总是弯着腰握手,看着谦和,抬眼时冷淡疏离,仿佛混迹人间的游仙孤魂。 我看见他身旁的齐敛喻虽然站在一侧但仍旧光芒万丈,总觉得时间更迭,物是人非。 我一辈子没羡慕嫉妒过什么人,也不觉得自己不如过谁,但我突然觉得我像是被剥尽了风采,在齐敛喻面前显得灰头土脸。 我想走的,但又觉得太不体面了。 徐导抬抬手,「未寄。」 秦未寄微微抬头,我藏在人海里还是撞进了他的眼里,他愣了愣朝这边走来。 「抱歉老师,我来晚了。」 秦未寄又冲着其他导演笑了笑,「各位晚上好。」 「你工作那么忙,能来就很好了。」 「各位导演晚上好。」 齐敛喻在一旁也微微点点头,明日之星的架势很足。 一个导演笑着看了看他,「小齐最近通告满不满,我可有戏想找你呢。」 「您找我,我当然是有时间的。」 「那可说定了啊。」 这种场合我见怪不怪,甚至如鱼得水,但我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像个刚进圈子的愣头青,场面话都说不出口。 我有些难过。 有些挫败感。 「谁陪你过来的?」 清澈的声音传过来时,我就知道这话是对我说的,我微微抬了抬头觉得喉间一哽,说不出话来。 王导看了看我,笑着对秦未寄说,「是我让人把小谢接来的。」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顿了顿,然后看向王导,「他不太会开车,没给您添麻烦吧?」 「怎么会,小谢能来我很高兴的。」 「谢前辈好。」 齐敛喻像是刚看到我,上前来问好。 我微微点点头,「你好。」 「谢前辈不会开车吗?」 我抿了抿唇,有些冷淡,「开的不太好。」 「那待会儿谢前辈跟我的车走吧?」 我皱了皱眉头,眼神慢慢变冷,把香槟的杯子轻轻放下,笑着看向他,「我们不顺路。」 「小齐,这机会还是留给我吧,我把人带来肯定是要把人安全送回去的。」 王导看向秦未寄,「你放心吧。」 秦未寄淡淡的笑了笑,「已经麻烦您一趟了怎么再好意思呢,待会我把他送回去就行。」
第58页 我没说话,静静听着他们的安排。 感觉过去身上的稜角慢慢的被磨平了,岁月绵绵,还有什么能磨不平的呢? 我在这地方真是多余,又不甘心这么多余。 我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秦未寄,心中逐渐涌出一种可怕的想法。 伤风败俗,难以启齿。 我想,秦哥要是还要我,做个第三者算了。 我已经不甘心总站在光明的尽头,总在黑暗中仰望他了。 第39章 我当你的第三者。 , 我对着杯子里的酒在发呆。 他们聊的内容实在无趣,我坐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 看他们西装革履,看这些荣华利禄,忽然觉得俗气。 我都不知道秦未寄是怎么在这群人中间周旋的。 「小谢?」 我回过神,愣了愣,「嗯?」 「徐导在问你的档期。」 我抬了抬头,眼神还有些涣散,我没和徐导合作过,虽然一直想,但徐导看不上我们这种流量明星。 拍得上他戏的流量明星大概也就齐敛喻一个吧。 我不太愿意做第二个,也不愿意做齐敛喻后面的那个。 「抱歉徐导,我这边的档期要看王导的安排了。」 王导愣了愣没然后反应过来笑了起来,「你考虑好了?」 「嗯,不过我这边还有周导戏的后续宣传,等结束以后才能进组。」 王导笑了笑,「我这边开机时间在年后了,你要是想好了我们年前就签了约。」 我点了点头,「好。」 秦未寄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佯装没看见,我知道秦未寄的意思,王导可能会捧出来一个顶流,但徐导成就出来的是影帝,影圈的导演都不太看得起视圈的,所谓影视不分家都是在扯淡。 徐导面色有些不悦,看向秦未寄,「看来小谢没有时间。」 秦未寄淡淡的看向我,没有说话。 我也没再说话,侧头看见不远处簇拥了一小团,定神看了看是周吝,旁边站着的还有我只看过照片的蓝鲸。 本人比照片要好看些,而且眉眼和江陵竟然有七八分的像,但比起江陵差的可不只是外貌还有气韵,江陵的气韵是浑然天成不矫情不做作的孤傲,是这些艺人挑个眉冷个脸装不出来的冷清。 我第一眼看这个蓝鲸,就觉得拿他和江陵比,简直辱没了江陵。 山寨和正品的差别。 蓝鲸不是和江陵在国外拍节目吗? 我低头,打开手机给江陵发了一条微信,【你回国了?】 不消片刻,江陵回復了我,【怎么可能,今天刚到里昂。】 我算了算,里昂现在应该是下午两点左右。 【那蓝鲸呢?】 【说是有广告回国了?怎么了?】 我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人,这样的场合叫蓝鲸回来却不叫江陵回来,周吝不会真的蠢到放弃江陵去捧一个刚火了的流量吧? 【没事,玩得开心吗?】 江陵那边等了一会再回復过来,【比拍戏累,可能我第一次拍综艺,感觉力不从心。】 我关了手机,嘆了口气,觉得心里有什么堵得慌。 我侧头看向那边的时候,周吝身边簇拥了一群人,除了导演和几个面熟的演员外,还有不少广告商。 偏偏这时候,那边传来了声音。 「周总,江陵怎么没来呀?」 周吝靠在桌子上,手里的红酒逆时针转了转,抿了抿唇,「他有通告。」 平常这样的场合,周吝的身边是缺不了江陵的,现在看周吝这样的态度,就知道江陵在公司的地位有所变动了。 那些人察言观色惯了,立马开始顺竿爬,「周总眼光一向很好,蓝鲸这才一部戏试水就火了,这在圈子里可是很难得的。」 蓝鲸冷着脸,修长的眉挑了挑,「您意思说我是靠运气火了的?」 那位拍马屁的导演愣了愣,「你不知道多少艺人缺的就是你这个运气,你看江陵资源那么好,还不是靠一部一部的戏攒下来才到今天的。」 蓝鲸的脸微微变得不悦,「我不如江陵吗?」 「江陵在圈子里面已经十几年了,你才两年,前途无量的。」 「意思就是现在不如江陵?」 那导演顿了顿说不出话来,旁边赶紧有人解围道,「你干嘛非和江陵比呀,你还年轻还有很多可能,江陵年纪已经大了,再过两年脸垮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蓝鲸听后,脸色好转,「也不能这么说,江陵的演技还是可以的,我也应该学习学习的。」 「现在像你这么谦逊的演员可不多了,江陵哪儿都好就是太清高了,拿了个视帝觉得谁都不如他了,和周总说话都不客气起来了,是周总厚道现在还没放弃他。」 周吝阴沉着脸没说话。 我听够了慢慢站起来,拿了杯酒朝那边走去。 「几位聊得开心啊?」 我声音不大,但引得那几个人回了头。「不介意让我听听吧?」 周吝皱了皱眉头,「你来干什么?」 「我啊。」 我慢慢把酒送入口中,「我听到你们这边有笑话我来听个乐。」 「你是谢遥吟?」 蓝鲸抬眼打量了我一下。 「算起来得叫我师兄呢。」 他冷哼了一声,「听说你现在连经纪人都找不上,要我介绍给你吗?」
第59页 我淡淡的笑了笑,「哦?你要给我介绍谁呀?」 他挑衅的看了看我,「星梦有几个经纪人手下还没艺人,你可以来呀。」 我慢慢的点了点头,「周总,这就是您花钱砸出来的后起之秀呀?」 周吝冷眼撇过来,「不关你的事别过来找死。」 「我找死也不是一两次了,不差这一次。」 我好笑的轻哼了一声,看向蓝鲸,「我只是觉得周总眼光真的是越来越差了,有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你们还敢拿出来和江陵比?」 我挑了挑眉,「你不是问你哪儿不如江陵吗,我告诉你。」 「江陵进星梦之前星梦的市值区区百万,江陵来了以后市值翻了几番我不用给各位现场百度一下吧?」 「江陵正儿八经科班出身,中戏成绩最好的演员,合作过的导演有一个人说江陵不行的吗?」 「再肤浅点,你二十多岁的脸蛋比的上江陵三十岁的风华吗?」 「你问问你自己,哪一点配得上和江陵比,你也别走哪儿都带着江陵的名字,我嫌脏。」 周吝皱着眉头喊了一声,「谢遥吟!」 蓝鲸瞪大了眼睛,大概是没想到我的话会这样恶劣,顺手就把手里的酒泼到了我的脸上,「你什么东西呀敢这么说我?!」 红酒顺着我的脸滴在衬衫上,红色的污渍显得很刺眼。 周围的人有了点慌乱,赶紧给我递纸巾。 我没接过纸巾,眼神冷漠而犀利紧紧的盯着蓝鲸,我原先是不用这冲动过来得罪周吝的,但我心里不爽,替江陵不值。 我感觉后面有了一点动静,身体轻轻被人揽了过来,一抬眼就对上了秦未寄的眼神,他眸光颤了颤,看着我从脸上慢慢滴落下来的红酒,用袖子给我擦了擦脸上的酒渍。 我抿了抿唇,低下头,「秦哥...」 旁边的人开始打圆场,「秦老师,是误会。」 他抬眼冷漠的看着蓝鲸,声音像是寒风里夹杂着碎冰,细听起来伤人的肌肤。「你是谁家的艺人?」 周吝把蓝鲸揽到身后,「秦未寄,离婚了就别什么都管吧?」 秦未寄轻笑了一声,看了看周围的人,冷意从眼神染到眉间,一字一句都很生硬,「周总,当初和你谈解约的事都是有合同的,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合法你可以来告我,要是还做别的手脚管不住自己的人,你别怪我翻脸。」 周吝笑了笑,「咱们秦老师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我比较好奇二位现在什么关系?」 秦未寄冷笑了一声,「他要什么我给什么的关系,但凡有一天他说要星梦垮了,我也能不遗余力的满足他。」 周吝收敛了笑容,眼神冷了冷,「威胁我?」 「是提醒你。」 秦未寄放低了声音,看了看蓝鲸,「新人就要有新人的样子,我也不想做断人前程的事。」 说罢,拉着我走了。 整个酒会出奇的安静,我被秦未寄牵着手腕往前走,似乎星辰万里又围着我转了。 「我先带他回去换衣服,就不陪各位导演了。」 秦未寄没有松手,朝几个导演说道。 王导先反应过来笑了笑,「行,赶紧带小谢回去吧。」 秦未寄看了齐敛喻一眼,「小齐,这里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照顾各位导演。」 齐敛喻愣了愣,「秦老师你没开车,不然我送谢前辈回去吧?」 「不用了,我带他去吃点饭。待会酒会结束替我把老师送回去。」 秦未寄看向徐茗,「抱歉老师。」 「没事,你们赶紧去吧。」 秦未寄没再说话,拉着我走出了宴会厅。 秦哥走得不快,我还是始终落他半步,不敢和他并肩。 他语气虽然柔和,但我看得出他有些生气。 在前台取了外套,秦未寄沉默着顺手给我穿上,两相无言,动作却暧昧。 刚出门发现外面下起了雪,雪下的很大白茫茫一片迷了人的眼。 秦未寄进去去问前台借伞。 我微微仰头,感觉风雪染在眉间,寒入心底。 可惜我现在的心情太煞风景了。 在酒会上他们都互要微信的时候,才想起我已经没有秦哥的微信了。 那次吵的太厉害我一气之下就把秦未寄的微信删了,后来秦未寄再回来就提了离婚,也就没机会再加了。 我从国外回来拿到了安溏的角色,和秦未寄朝夕相处了近半年之久,没体会到一点陌生的感觉,觉得虽然不如从前,但心底里我们总是和别人不同的。 可今天,隔了一整个圈子的人,我才发现和秦未寄之间的鸿沟早就不是我抬抬步就能赶上的了。 众人都能上去和他说两句话,都能和他谈笑一会儿,但我不敢。 我连怯弱来自何处都不知道。 头顶忽然撑了把透明的伞,我侧头秦未寄依旧是一副冷淡的面孔,在凄冷的冬夜在灯光之下,好看的令人心醉。 我站在伞下,与他齐肩往前走。 「想回哪儿?」 他淡淡开口,我心神才定。 「江陵那里吧,江陵他儿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他挑了挑眉,「儿子?」 「一只猫。」 「不是怕猫吗?」 我低头,声音像是从嗓子里哼出来的一样,「慢慢的就不怕了。」
第60页 秦未寄没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口,「刚刚怎么回事?」 我抿了抿唇,没敢看他的眼睛,「上去打了个招唿就被泼了。」 秦未寄眼里含着笑,看透了我的把戏,「怎么不泼回去?」 我抬了抬头,「嗯?」 「我看你手里也有一杯酒,他泼你你不知道泼回去?」 我又低下了头,声音放弱,「他泼我他理亏,我要泼回去就得给你添麻烦了。」 秦未寄愣了愣,轻哼一声,「这会儿倒是装的挺乖的。」 他轻嘆了一口气,开口却温柔的让雪都化了,「别人欺负你你要还回去,你还回去了我就能忍,你连还都不还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了。」 我心颤了颤,一腔热意涌到心间,鬼使神差的拉了拉秦未寄的袖子。「秦哥...」 他侧头看向我,「嗯?」 我咬了咬牙,眼神炙热又坚定,「我当你的情人吧?」 秦未寄顿住了脚步,看着我久久没有开口,像是琢磨不过来我的意思。 我豁了出去,看向他的眼睛,「我当你的第三者。」 秦未寄明白了过来,我就看见他的眼神慢慢黯淡,最后一抹失望掩过。 我紧张的手都在抖,我太害怕秦未寄这样失望的看着我了。 然后我听见他冷淡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 「我疼你爱你就是为了让你做别人的第三者?」 我焦急的拉住他的袖子,感觉我们唿吸交织,心却越来越远,「不是别人,是你。」 他不着痕迹的把袖子慢慢拉了出来,一字一句扎我的心,「谢遥吟,你可真会糟蹋人。」 第40章 岁岁月月常相见 库存还有一章,之后会调整成两日一更或者不定,感谢各位支持哟,嫌更新慢的可以先收藏养肥了再看,鞠躬感谢。 我与秦未寄每次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温情相见,最终却仍旧要不欢而散,破裂的感情却要日復一日的修补。 我大概太慌乱了,心一乱了说出来的话就已经言不由衷了。 到最后秦未寄看着我说,你要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自己,你到底爱我吗? 那一瞬间我的眼就红了,我爱他爱到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爱了,他怎么能说我不爱他呢。 我失眠日益加重。 一闭眼就是秦未寄含笑的双眼逐渐变得冷淡,失望在眼里变得逐渐清晰,于是躁动在夜里放大,开始兴风作浪。 最严重的时候睁着眼到天亮都没有困意,黑夜的一分一秒都像个刽子手,有时候我清楚地感受到生命像是沙漏一样一毫一厘的消逝。 我没救了。 多好的心理医生都救不了我了。 我藏着情绪过着每一天,也终于在看到那株玫瑰海棠的花朵都落了的时候崩溃。 总觉得掉落的不是花,是自己。 我抱着花哭了一夜。 像是终于消耗掉了所有情绪一样,哭过以后睡得还算安稳,醒来以后觉得心里无波无澜,所有的气力都使不上。 早知道就不种花了。 费了那么多心力也没养活,大概我天生就比较丧,养不活这些矜贵的东西。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联繫了李医生。 我去医院的时候,李医生总是在门口站着接我。 我赶紧跑过去,「李医生,天这么冷你怎么还出来接我?」 李医生六十多岁的年纪,我实在不好意思次次这样麻烦他。 他笑了笑,「你是大明星,我能不下来接你?」 「您这么说就折煞我了。」 他拍了拍我的手,「和你说着玩的,我接你去坐工作人员的电梯,怕你被人拍到进医院,到时候网上又胡说八道。」 我有些感动,轻轻揽着他的胳膊扶着他进去,李医生夫妇是丁克,一生无儿无女,待我们年轻一辈的人和善得很,「那您可以在里面等呀,外面风那么大。」 他笑了笑,「我也是好久没见你,着急了点,下次不会了。」 我拉了拉口罩,踏进了工作人员的电梯。 「遥遥,哪里不舒服呀?」 我入圈前叫谢遥,李医生就随着我妈一直喊我遥遥,我顿了一会儿,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有些担心,「怎么啦?很严重吗?」 「不是大事,就是...」 我在脑子里理了下要说的话,「可能,心理上有些问题,我不方便自己找医生才来找您帮忙的。」 李医生愣了愣,侧过头嘆了口气,「你这孩子心里装事太多怎么可能不生病呢。」 我鼻子有些酸,侧过头没敢看他。 「孩子,要想开点呀,不然你妈妈看你这样子怎么会开心呢?」 「知道了,李医生。」 他有些伤感,拉着我的手紧紧不放,「遥遥,有没有想过结婚呀,结了婚有了爱人人生就有希望了。」 李医生六十多岁的年纪从来不看新闻的,不知道我已经结婚离婚,自杀復生,把人生提前走了一遭了。 「我离婚了。」 他惊讶得呆了呆,眼睛慢慢的红了,「怎么这世界上不幸的事就全往你一个人头上砸呀?」 电梯到了十层,气氛仍旧伤感,我淡笑了一声,「您别难过,可幸的是,我那前夫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得他爱过一回我早就心满意足了。」
第61页 李医生摇了摇头,嘆了口气,「那倒不如他不是个好人,你走得出来也就生不了病了。」 这话,让我越发难以释怀了。 到了心理科,心理医生是个年轻优雅的女士。 她看到我们进来,笑了笑,「李老,您怎么上来了?」 李医生笑着看了看我,「我送这孩子过来的,特意上来和你打一声招唿。」 她笑出了声,伸手和我握手,「您好。」 我微微弯了弯腰,「您好。」 「原青,他身份特殊,你得保密呀。」 原医生嗔怪了一声,「就是身份不特殊我也会保密的,在您心里我就这么没有职业操守吗?」 「那当然不会。」 李医生看向我,「原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心理医生,你放心。」 「您推荐的人我是一百个放心。」 「也不用这么过分夸我。」 原青笑了笑,「李老,我送您下去吧。」 「这就开始赶我了?」 「冤枉,我是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 李医生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不用你们送,你把这孩子给我看好了,比送我要紧。」 「您放心。」 李医生走后,原青关了门,伸了伸手,「坐吧,先生贵姓呀?」 我靠在椅子上,慢慢把口罩和墨镜摘了下来,「免贵,姓谢。」 原青抬头看了我一眼,笑容微微一滞,「久仰大名呀,谢先生,我看过您的电影,非常喜欢。」 我微微颔首笑了笑,「多谢您的青睐。」 「那我们开始吧?」 「好。」 「谢先生多大呀?」 「30。」 她点了点头,「三十而立,正是好时候。」 「谢谢。」 「我在网上看过谢先生的新闻,18岁进娱乐圈,有一段婚史,有自杀记录,以上属实吗?」 「属实。」 「为什么会进娱乐圈呢?18岁该高考上大学了吧?」 我咽了咽口水,「我母亲那时候得了癌症,需要用钱。」 「你成绩如何呢?」 「还... 不错。」 「高考多少分?」 我有些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个大概,「420左右。」 原青手下的笔顿了顿,「所以当年落榜了?」 我笑了笑,「没有落榜,我是江苏省的。」 她惊讶的看了看我,「你这分数,就算不是省状元也是个第二吧?」 我勉强笑了笑,「很遗憾,我低了状元几分。」 她慢慢在纸上写着,「这么高的分数,向你抛橄榄枝的顶尖学府一定很多,有遗憾吗?」 我的思绪慢慢回到那时候,说起来那时候一点也没觉得遗憾,甚至有些仇视读书,一直觉得就是为了读书我妈才没把钱用于治疗,一直觉得就是读书害死了我妈。 后来,也不免有些遗憾了。 那样的遗憾常常源于对娱乐圈的失望,源于那富贵地有时对我的不公。 可又算不上遗憾,要不是放弃了学业,这一生怎么可能遇见秦未寄呢。 「没有。」 她点了点头,「那您母亲现在...」 「已经去世了。」 「抱歉。」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您父亲呢?」 我想了一会儿,「就当他也死了吧。」 原青看了我许久,才低下头继续写,「您为什么离婚呢?」 提到这里,我就觉得一阵无力,「我... 太敏感自卑了,太多言不由衷的话伤了我们的感情。」 「又为什么自杀呢?」 「我的先生和我提出离婚,我情绪失控,想拿自杀威胁他。」 原青抬头看向了我,把笔放下,「现在这样情绪失控的情况还多吗?」 我愣了愣,「很多时候都觉得要失控了。」 「比如呢?」 「比如... 我们不欢而散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前两天我因为一盆花死了情绪崩溃了一晚上。」 「情绪失控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 「哭。」 「有没有... 自杀的念头?」 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些焦虑和害怕。」 原青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然后双手叠在腿上,看着我道,「初步诊断,你可能是患有分离焦虑症。」 我抬起头,怔了一会,「严重吗?」 「分离焦虑症其实多发人群是幼儿,成年人这种情况很少,多数是由于在幼年时期由于某种因素经受了一些情感上的创伤,这种创伤当时不觉得如此,慢慢长大情景再现,或是相同情感共情时,就会出现焦虑害怕甚至抑郁的症状。」 要说幼年时期的情感创伤,那就只有小的时候我那跟着富婆跑了抛家弃子的父亲了。 「可,我没觉得是种创伤,我都已经忘了...」 「那是你自己规避了这种创伤,不代表没有伤害。」 我冷笑了一声,我这该死的爹还真是害人不浅,人都跑了,还要留下什么幼年创伤给我。 「谢先生,小时候的分离创伤使你的心里越来越接受不了分离的事实,你母亲的死亡,你和你先生婚姻的破裂,都是诱使你发病的原因。」 难怪,我妈死的那日我一整天都听不到声音,秦哥说离婚的时候我求死的心如此急切。
第62页 难怪我会入戏太深,夜夜都梦见蒋知深。 难怪一盆花死了,我能哭一晚上。 难怪次次与秦未寄不欢而散我都要萧条好几日。 我在这世上处处经歷离别,却得了个怕分离的病,真是好笑。 「这样的心理障碍其实以心理治疗为主,如果你说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的睡眠和生活,我可以先给你开点艾司唑仑和舍曲林。」 我无力的点了点头。 「心理治疗是很关键的,以后每周的这个时间我们就约在这里进行心理治疗,药物是辅助的,不能完全依赖。」 「知道了,多谢原医生。」 原青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谢先生,有个其他小的忠告。」 「您说。」 「其实分离焦虑症不算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得到好转,但是您的职业特殊,一方面是外界给予的压力,一方面是角色共情感加深,都会使您的心理障碍的情况加重。」 「您的意思是,也和我拍戏有关系?」 她解释道,「其实一般人在生活中经歷生离死别的次数有限,但您是演员,难免会遇上比较悲情化的角色,这样对您自己的心里健康也不利。」 我明白了原青的意思,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谢谢您。」 离开医院的时候本来想去见见李医生的,又怕他寒暄起来影响工作就先作罢了。 我打了个车,坐在后面慢慢闭上眼睛。 难道《青云案》就不接了吗? 可那天我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应了王导,要是突然放了王导鸽子,不说王导那边,就说徐导都以为我在故意拒绝他的戏,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人已经架到那里,这戏无论如何都得接了。 我看了看车窗,雾蒙蒙的,只能看见朦胧的光。 至于秦未寄... 既然不可能不再相见,那就只能岁岁月月常相见了。 第41章 来不及灵魂相刻,算不上至死不渝 , 我和秦未寄虽然婚姻一场,亲密的事也做了无数次,但我仍旧感觉我们之间心是远的。 大概是婚姻太短暂,还来不及灵魂相刻,算不上至死不渝。 我们算是因戏生情,我迷恋他的冷淡,又迷恋他的似水柔情。 可他迷恋我的是什么呢? 迷恋我姣好的容颜还是年轻的身体,或者是我当时的风光无限? 可我现在什么也没了。 他不该是这么肤浅的人,可人不都是肤浅的吗,我难不成还指望他爱上的就是谢遥吟吗? 这样揣测秦未寄太卑劣了。 我只是对自己不自信罢了。 我浑身上下能留得住秦未寄的到底是什么呢? 又或者,已经没有可以留得住他的东西了,不然他为什么要找别人呢? 我都决心要孤寂一生了,他怎么能有新人呢? 可我们都已经离婚了,这样说都算得上是道德绑架了,纠缠下去有违公序良俗。 你看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再纠缠他了。 可我不甘心啊。 我总觉得我爱秦未寄,一定比他爱我要多。 我一滴眼泪都捨不得让他掉,他让我难过了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我感觉秦哥已经不爱我了。 他说我要什么他给什么,我就要个他,他怎么就是不肯给呢。 还是秦未寄觉得我离婚的时候什么都没要,拿这句话来补偿我。 只要我要,他给我前途坦荡,给我事业无阻,给我余生金钱无忧,就是不给我再爱的机会。 我从前怎么不知道秦未寄这么狠心呢。 我伸了伸手挡在眼前,像是把万千星辰掩住,光明在眼里消失,扯出的笑容都显得悲凉。 往事在头脑中过了一遍,全都是雁影分飞,聚少离多,我连一丝温情都回忆不起来了。 江陵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难得睡了一场安稳觉,迷迷煳煳的接上电话。 「你在哪?」 我慢慢睁了睁眼,想起昨晚从医院出来就直接来了风华里。 「风华里。」 江陵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把我儿子丢下自己风花雪月去了?」 我笑了笑,哪有什么风花雪月,经歷了一晚上的风霜刀剑还差不多,「你儿子活蹦乱跳的,丢下一晚上没事的。」 「你卧室里的花怎么回事?」 我淡笑了一声,「养不活了,扔了吧。」 江陵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养猫的家里养不活花吗?花死了不要紧别把我儿子吃坏了。」 我忽然坐起来,「我的花是被你儿子搞成那个样子的?」 「不然呢?别看他小,他有的是本事让家里寸草不生。」 我愣了愣,好笑的摇了摇头。 要是告诉江陵我因为这一盆花哭了一个晚上,还去看了心理医生,不知道江陵会不会笑话我。 我忽然想到什么,停了下了,「你回国了?」 「嗯,刚到一会儿。」 我皱了皱眉头,「你那边不是还有两个多月的拍摄时间吗?」 江陵轻应了一声,「不拍了。」 「怎么了?」 「我还要问你呢。」 江陵声音慢慢放冷,「蓝鲸泼你酒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第63页 我呆滞了一会儿,圈子里藏不住事,但是能隔海跨洋的传到江陵那里的话,这群人嘴也太碎了吧。 「我告诉你不是白让你担心吗,那天秦哥也在我没吃亏。」 江陵顿了一会儿,「难怪。」 「怎么了?」 「蓝鲸在那边的拍摄被直接喊停了,应该是秦未寄的意思。」 我愣着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不会的,秦哥不会对新人动手脚的。」 「有周吝在能动了蓝鲸的有几个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秦未寄太不屑做这种事了,大概读书人都讨厌特权行事和背后使阴招这种把戏,这么多年我在他身边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新人做过什么事,哪怕是那人再不识好歹,再不懂规矩,他最多的就是冷漠以待,连难听的话都没说过一句。 怎么会直接喊停蓝鲸的通告呢? 就因为他泼了我一杯酒? 「阿遥,你和蓝鲸起冲突是和我有关吗?」 我回过神,要是让江陵知道周吝现在有了放弃他的念头,还任由那么多人诋毁他,江陵不知道要多难过,何必用别人的错去惩罚江陵呢。 「当然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看不惯他。」 江陵怀疑道,「你可不是看不惯别人的人。」 「所以说那个蓝鲸是真的讨人厌。」 我顿了顿,还是提醒江陵道,「江陵,你在公司还是要多提防蓝鲸,我那天见他就一面都已经感觉到他好像在衣着打扮上都在模仿你。」 「模仿我?」 江陵疑惑道,「应该不会,衣服和饰品都是公司准备或者是品牌方提供。」 「那可能我多想了,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嗯,你收拾一下我去接你。」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你连夜赶的飞机赶紧休息吧,我自己打个车。」 「还是我去接你吧,毕竟是个公众人物打车还是有点危险的。」 拗不过江陵,我去洗了把脸等着江陵来接我。 江陵来的时候,我穿着一个黑色卫衣,帽子挡住了我的脸,手里还夹着一根没有抽完的烟,我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保安都没敢出来和我说一句话,大概是我浑身的气场太不友好了。 江陵摇下车窗看到我这副样子也皱了皱眉头,「你这是演古惑仔呢?」 我伸手拉开车门,把手里的塑胶袋揣在了卫衣口袋里,手不自然的在鼻尖蹭了蹭,「别提了,昨天羽绒服被勾破了,里面的羽毛飞了一路,不知道还以为我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呢。吓得我赶紧打了个车,我都怕被拍下来明天热搜就又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江陵打开了车里的暖气,侧头看了我一眼,「你没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鬼样子?」 我不着痕迹的把脸往卫衣里缩了缩,「没睡好。」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我也不知道,昨晚从医院出来情绪一直不好,就想迴风华里看看。 「来拿东西。」 「东西呢?」 「没找到。」 江陵抿了抿唇,有些微怒,「谢遥吟,假话是要靠编的,脱口而出的鬼话是经不起推敲的。」 我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知道是假话你还问,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眼色呢?」 「那你口袋里藏得什么?」 我下意识的捂住口袋,眼神闪躲,「什么也没有,你专心开车。」 「行。」 江陵点了点头,「你不说实话我就把车开到秦未寄那里,反正你一有反常准和秦未寄有关。」 我恶狠狠地瞪了江陵一眼,「你他妈是不是要这么不识时务?」 江陵把车停在了路边,靠在座椅上,明显已经十分生气了,「你和我说话是不是一定要带脏话?」 我理亏,心虚的低了低头,「脱口而出的,我错了。」 「口袋里东西拿出来。」 我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把东西拿出来,「江陵,你这样不给我点隐私我压力很大的。」 江陵撇了我一眼,从我手里把东西拿走,「多大年纪了,还要什么隐私?」 嗯? 江陵这话又问题吧? 江陵从塑胶袋里拿出来原医生给我开的药,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深,「你去看医生了。」 我低应了一声,「嗯。」 「什么问题?」 「什么分离焦虑。」 「严重吗?」 「不严重。」 江陵把药在我面前晃了晃,「不严重开抗抑郁的药?」 我把药抢了回来,嘟囔道,「是预防的,还不是抑郁。」 江陵伸手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我吃痛的赶紧伸手揉了揉,「江陵!我是病人!」 「我看你是个智障才对。」 江陵瞪了我一眼,「我把你送到秦未寄那里。」 我瞪大了眼睛,「你敢!你信不信我从车上跳下去?!」 「跳!今天要么你把腿跳折了我把你送到秦未寄那里让他照顾你的腿,要么就这么着过去让秦未寄好好看看你的脑子。」 我有点怂了,赶紧抱住了江陵的胳膊,「江陵,你不会因为我有病就不要我了吧?」 江陵把胳膊甩开,恨得咬了咬牙,「就知道不能放任你这么下去,早该管你了。」 「医生已经给我开药了,吃了就会好的。」
第64页 「我从来没听说吃药就能治好心里疾病的,你的病根就是秦未寄,除了他谁也救不了你。」 我看江陵的眼神这么坚定,我赶紧抓住他的胳膊,「江陵,你不能把我送过去,秦哥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了,我不能拿自己有病去绑架他你懂吗?」 「我不懂。」 江陵眼神冷了冷,「谢遥吟,你和秦未寄结婚三年,对他的爱信任过吗?」 我愣了愣,有些听不懂江陵的意思,「当然信任。」 江陵看着我的眼睛,「要是信任的话你就不会因为他父母的态度和他闹得婚姻破裂,要是信任你就不会在吵架的时候因为他情急提了句离婚就要自杀,要是信任也不会五年了躲着不敢见他。」 「阿遥,你有没有想过和秦未寄好好聊聊呢?就算是断我们也要断干净呀,你不能总是自我揣测,万一辜负了什么了不得的情意呢?」 第42章 轮到自己都得煳涂。 , 我决定搬到西山去,本来也就打算等江陵回来我就搬走的。 江陵的话让我清醒了点,能叫我彻底死心的只有秦未寄了,都说庸人自扰,折腾来折腾去,折腾的还是自己。 只是我和秦未寄离心了五年,说得上有点陌生了,我也想不到怎么先开口去打破僵局,只能先搬到西山,离他近点总会有机会的。 江陵那边有戏要进组了,过户的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你去拍戏了我大侄子怎么办?」 江陵买了两盆最好养活的仙人球给我,说是搬家的时候一起带过去,我养不活其他植物不能连个仙人球都养不活吧? 「带他一起进组,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本来想说实在不行就让他把贼宝带到西山,后来想了想我和王导那边的合同基本快定了,进组也是早晚的事,就没再提。 正说话着,江陵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正在替我收拾东西,喊了我一声,「谢遥吟,过来帮我接电话。」 我拿着一包江陵在欧洲给我买的零食,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看了一眼他的手机,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周吝。」 江陵顿了顿,「免提打开,我和他说。」 我接通了电话,把免提打开,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周吝的声音,「江陵,现在立马给我滚到公司来!」 我皱了皱眉头,江陵表情却很淡然,淡淡开口,「有事电话说,我没空过去。」 「江陵。」 周吝的声音忽然阴沉,「你是觉得我已经管不了你了是吗?」 江陵慢慢站起来,走到手机跟前,把免提关了拿起手机,「随便你想怎么样。」 说完以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怔了怔,看向江陵,「什么情况?」 江陵又回身帮我收拾东西,「没事,我能处理。」 我看得出来江陵和周吝的关系现在很紧张,虽然在我看来两个人就没怎么缓和过,但最近周吝格外恶劣,以前可没和江陵这么说过话。 我一想起来周吝带着蓝鲸参加那么重要的酒会心里就不是滋味。 过了没一会儿,门铃忽然响了。 江陵去开门,一打开门就见周吝冷着一张脸站在外面。 江陵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转身继续帮我收拾东西。 蓝鲸因为我刚丢了通告,我也不好招惹周吝,默不作声继续吃我手里的零食。 周吝抬眼瞪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他。 他不说话,江陵等了片刻也耐不住性子,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你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周吝开口语气不善,我皱了皱眉头把手里的零食袋放下了。 江陵抿了抿唇,眼神有些疲惫,「综艺那边我本来也不是常驻,蓝鲸不拍了我还待在那里干嘛?」 周吝微怒,「你们两个同时退出拍摄,你让外界怎么揣测?」 江陵抬头冷淡的笑了笑,「你是怕影响我还是怕影响蓝鲸呀?」 周吝靠在门上,挑着眉看向江陵,「江陵,你得知道你首先是个艺人,其次才是情人。」 江陵抬了抬眸,嘴角扯了个不大的弧度,「周总,你睡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吝被江陵恶劣的语气激怒了,「我有没有说过你想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影响公司的利益。」 「影响公司的是我吗?得罪秦未寄把通告黄了的是我吗?周吝,你找错人了吧?」 「江陵!」 周吝面有怒色,江陵性子硬在嘴上从来不服输,周吝大概吃了不少的亏。 「当初我答应接这个通告是因为我的错导致了外界的舆论,现在蓝鲸已经退出了,我这里还有戏要进组,我不觉得我对公司有什么影响,你要是怕我影响蓝鲸,到时候节目出来你们就把舆论往我这里引导,我无所谓。」 「江陵。」 我赶紧喊了江陵一声,我吃过这种亏不愿意让江陵为别人买单,「别胡说。」 江陵冷静了一下,放柔了语气,「到时候公司所有的公关我都配合。」 大概周吝已经感觉出来这是江陵的底线了,抿了抿唇,神色危险,「我丑话放在前面,节目播出以后所有的后果你都得承担,到时候别怪我不管你。」 江陵面上倔强,但我看得出来他被这句话伤到了,连眼神都涣散了两下,「我不用你管。」
第65页 周吝冷笑着点了点头,「江陵,你跟了我十几年,不是我常常庇护你就你的脾气你以为你在娱乐圈能呆多久?现在你说不用我管?你有本事什么都不要靠我,我给你的资源你也别用。」 江陵咬了咬下唇,冷笑了两声,「当然,周总要想和我解约我随时恭候。」 「想解约?」 周吝气极而笑,「你想得美,我真不要你了,宁愿把你雪藏了也不可能让你跟了别人。」 江陵眼眸有些泛红,我从未看到江陵哭过,江陵这样子让我心里难受,我淡淡开口,「周总,你还是冷静冷静再说话吧,我毕竟是个外人在我面前这么难看不太好吧?」 周吝没理我,转身走了。 等周吝走了,江陵还站在原地,手在微微颤抖。 贼宝慢悠悠的从二楼下来,在江陵脚下转了一圈,喵呜了两声,江陵蹲下身子把贼宝抱了起来。 我走到江陵跟前,拍了拍他的胳膊,「气话而已,你别当真。」 江陵摇了摇头,语气微弱如抽丝,「以后真出什么事,我想体面的离开星梦,看来都是妄想了。」 「你别乱想,真想解约不管赔多少违约金我都帮你。」 江陵摇摇头,嘆了口气,「就怕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我恶狠狠的说,「就该放我大侄子咬他两口。」 江陵笑了笑,「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把几个月大的猫当成洪水勐兽啊?」 我不免开始替江陵发愁,眼下看周吝的态度已经有意向捧蓝鲸了,江陵的口碑流量虽然都很好,但毕竟在圈里十几年了,观众也难免审美疲劳,要是周吝真的想找个人代替江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事业就算了,江陵自己心里有数,他要的从来也不是什么一哥的位置什么大红大紫的噱头。 怕的是周吝对江陵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这些年拿着金主的身份绑着他,连情都没动,还不许江陵走。 能容许周吝一次一次侵犯自己的底线,江陵对周吝绝不只是对金主的情分,要真有一天周吝不要他了,江陵该怎么办呢? 「被威胁雪藏的人是我,我怎么看你比我还愁?」 「你真打算和星梦解约吗?」 江陵笑了笑,「没打算,我大学的时候就进了星梦,在这里待了十几年有感情了,离不开了。我那些话都是用来吓唬周吝的,要有一天吓唬不住了该妥协还是要妥协的。」 我没接话,也不愿意让江陵说出妥协的话,只能在心里暗骂周吝是个没长眼的王八蛋。 江陵看我的事看的那么透彻,轮到自己都得煳涂。 江陵准备帮我搬家的时候忽然有个活动要去,他要我再等两天。 我看着今天天气不错,也不太想麻烦江陵,「我雇个人来给我搬吧,你去忙。」 江陵看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又急着走,只好应道,「好,注意安全。」 等江陵走了我本来打算联繫搬家公司,但看了看自己的东西也不多,一辆轿车就装得下,也不想大张旗鼓找搬家公司的过来了。 于是在门口喊了一个计程车,帮我把东西搬到了车上。 临走我还大着胆子摸了我大侄子的脑袋,然后心有余悸的跑了。 西山离市区远点,贵在僻静。 「西山那边可没法点外卖,先生。」 司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大概20出头的样子,我摘下来墨镜在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我看起来像不会做饭的样子?」 「是像没下过厨的样子。」 我笑了笑,倒是爱说真话。 「听说很多明星都住在那边。」 我顿了顿,把墨镜重新戴上,「不清楚。」 他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看您这气质倒是像个明星。」 「以后有机会当了肯定给你签名。」 他笑了笑,「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谢遥吟呀?」 我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我比他好看多了。」 后来他的话我都没有再接,一路无话一直到了西山。 「我帮您把行李搬进去吧?」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打开了庭院的大门,院子里都铺了一层木地板,还有一个中空的凉亭。 这房子江陵是用心装修和打理的。 前些天本来打算买下江陵这里的房子,但好朋友之间金钱交易属实尴尬,况且我也不能把全部的积蓄用来买房子,江陵说他这里一直空置着,就当我是看房的。 不付租金的住着个庭院,这便宜我占得心安理得。 我输了密码打开了门,让司机帮我把东西放到玄关处,就让他走了。 西山这里离市区太远,点不到外卖只能请个阿姨。 我嘆了口气,让我一个人打理这里,江陵再来的时候肯定以为到了叙利亚了。 我一个人也生活过五年了,其实还是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 和秦未寄结婚以后别说下厨了,我连家里的米盐油面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当初执意不请阿姨,说请阿姨不像婚姻生活的是我,什么也不做的也是我。 所有家务的担子就都落在了秦未寄身上。 三年如一日,只要他在家就一定会亲自做饭,连外卖都没让我点过。 我都不知道我是凭什么让他做到如此的。
第66页 原来只有秦未寄捧着我,我才是稀世珍玉。 他不理我,我就一文不值了。 第43章 一腔孤勇,无畏前路。 写的时候代入感太强,晚上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青云案》的选角工作已经提上了日程,为了更好的招商王导想在年前就和我签约,我目前对自己的商业价值并不是很自信,但这已经不是我考虑的事情了,他们有自己的风险评估。 我约了傅思和何南泉和我一起去见王导。 何南泉知道我搬到了西山,说这边不好叫车,特意过来接我。 我本来打算让傅思来接我的,心理上我与何南泉已经生分了,不愿意麻烦他这种小事,但总是盛情难却。 「怎么好好的搬到这里了?」 我有些心虚的把头侧向车窗,「江陵这边空置着,我就先过来住了。」 「这边虽然不错,但就是不方便,阿姨和司机都得雇。」 他顿了顿,「你要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未寄,你们离得很近。」 我轻应了一声,「嗯。」 「到时候进了组有什么事也可以联繫我,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我轻笑了一声,「谢谢泉哥。」 何南泉沉默了一会儿,「小谢,只要不影响公司我可以不遗余力的帮你。」 如果不影响自己的利益,可以不遗余力帮人的人多了去了,我不愿意领何南泉的这份情,也实在没必要,我调笑道,「泉哥,我当时年纪小不记事的,你不用这样。」 何南泉侧眸看向我,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真的觉得你变的太多了,一个人怎么能变这么多呢...」 五年了,谁又能一点也不变呢。 心境早就不如从前了。 有何南泉和傅思在签约的过程很顺利,片酬也定在了单集百万,傅思也仔细地一遍遍的看合同,然后沖我点点头,「基本没什么问题。」 何南泉打断道,「王导,还是要确认一下,小谢是一番对吧?」 「当然,虽然是双男主,但我很明确小谢的戏份是一番。」 我不是很在乎一番二番,但何南泉在圈子里是有威名的经纪人,他关注这一点有自己的理由。 「听说您另一个角色属意去选个新人演员,那我就得确定一下小谢的番位,毕竟给新人做二番对他的商业价值不利,您别介意。」 王导笑了笑,「这个你放心,小谢是我带出来的演员,我不会坑小谢的。」 何南泉点了点头 。 「要没这点信任我也不会接您的戏了。」 我笑了笑,「那王导,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签约出来已经中午,「赏脸让我请二位吃个饭吧?」 「我就不吃了,公司还有事。」 何南泉看了看表,「改天我请你吃。」 我点了点头,把何南泉送走了。 傅思伸手揽住我的肩,「可算走了,在他跟前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傅大律师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我不是怕他,我是膈应他,不就是秦未寄的经纪人吗狂什么狂,我还是谢遥吟的私人首席法务官呢,我骄傲了吗?」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加前缀的。」 「谢老闆请我吃什么?」 我笑了笑,「排骨面加煎蛋。」 「别呀,怎么着也得请吃个北京烤鸭吧?」 我皱眉看着他,「这么多年了还没吃腻呀?」 「没啊。」 「你倒入乡随俗得快。」 傅思撇了撇嘴,「你以为都和你也是的,嘴那么叼,这么多年还吃不惯北方菜。」 我怔了怔,柔然一笑,「早习惯了,在英国每天吃西餐的时候才发现嘴刁是被惯的,没得选的时候吃什么都行。」 「算了吧,你来北京也十多年了,说话一点京腔味都没有,你呀就根本不是环境能变了的人。说实话,我都忘了苏州菜的味道了,北京这里的苏菜馆都不地道。」 我走了走神,想起什么问道,「你那酒吧怎么样了?」 「处理好了,合同里有漏洞我就直接和那孙子解约了。」 他看了我一眼,「那次真对不住,我不知道你和冯程有过节。」 我摇了摇头,嘆了口气,「他也不算是个坏人,这么多年想着我挺不容易的,不过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罢了,真不愿意多计较。」 傅思看了我一眼,「放在以前你这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的。」 「年纪大了,计较不动了。」 「你能不能别老说自己年纪大了,我还比你大一岁了,你这样我都感觉腆着老脸去撩妹子有羞愧感了。」 我笑了笑,低嘆了一声,「傅思,你也该成家了。」 「算了吧,律师不相信爱情。」 「你这么说其他律师同意吗?」 傅思笑了笑,忽然严肃,「不和你瞎扯了,你知道那个王进为什么好几个月了都没动静吗?」 「映禾影视的王进?」 「对,就那个扇了你一巴掌的孙子。」 「他怎么了?」 「我一直替你关注着呢。」 傅思笑了笑,「那孙子得罪人了,被人搞到局子里了,据说判了七八年呢。」 我顿了顿,「他犯了什么事?」 「那个什么映禾影视难怪我一直查不出问题,私下和一个夜总会关联,全靠那小破公司洗钱呢,那个王进就是里面拉皮条的,不知道多少小年轻一进公司就被拉到夜总会陪酒了,现在这公司和那夜总会都被人一锅端了,动静在我们圈子里不小。你可以放心了,王进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就算是几年以后出来都多少年的事了他就是说破了天也没人搭理他了。」
第67页 「知道是谁做的吗?」 「这种事情谁会承认呀,万一被犯罪集团盯上了那不全完了。但我怀疑,是秦未寄。」 我的心滞了滞,有丝暧昧又缱眷的想法在头脑中像个烟花一样绽放,「为什么?」 「有个律师界的前辈是我的老师,说秦未寄的律师私下里查过这个公司,不过很隐蔽只是打听到他这里了,他才告诉我的。」 我的头脑中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怔愣在原地。 夜总会里非法收入太多了,卖淫贩毒以后挣的钱在明面上的影视公司里洗一圈钱,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毕竟影视业是最完美的洗钱工具,但规模不大不然不敢在国内这么放肆。 要没有牵连过深的人脉和强硬的法律团队,这种阴沟里的臭虫一般是动不了的,有可能还沾自己一手烂泥。 秦哥做得到。 可是完全没有必要。 做好了不敢声张,做的不好连累自己。 他在圈子里这些年做什么都干干净净,当初他明令旗下的艺人收入均在国家限制范围内的时候,那些贪婪的商人嫌他破坏了行业平衡抵制他的时候,他也没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反而以旗下艺人不进军视圈为条件才让那些人闭了嘴。 毕竟没有什么人会被电影捧成顶流,能占据市场的电影演员也没有几个。 是了,蓝鲸泼了我一杯酒,他就停了蓝鲸的通告。 扇过我一巴掌而且对我日后还有威胁的王进,他怎么能轻易算了呢。 自己的事可以妥协,为了我怎么就神佛不忌了呢。 我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 能护我到这个份上我已经不能再相信秦未寄说五年什么都消散的话了。 他心里有我。 只是不愿意原谅我。 搬到西山以后我的睡眠也没有改善,我尽量不去吃安眠药,强迫自己慢慢入睡,效果甚微。 但我对安眠药太敏感,不良反应也多,每次吃过以后第二天一天都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以后拍戏要是这样是肯定不行的,所以只能慢慢把药想办法断了。 夜已经深了,我大概两三点合眼才感觉到睡意。 还没睡熟就听到楼下门打开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睛,觉得可能是太困听错了,但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对于觉轻的我来说,实在清晰。 我慢慢清醒,难道是江陵过来了? 不可能,江陵要来会提前说的,这么突然过来他也怕吓到我。 我缓缓坐起来,刚打算打开床头的灯时,门忽然被慢慢推开。 在黑暗中我只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夜色间我们对视,我感觉自己心一滞而后剧烈的跳动。 声音微弱,在夜色中恐惧叫嚣着,「你是谁?」 那人大概没想到我醒着,在门口顿了很久才进来,「你不记得我了?」 我慢慢睁大眼睛,这声音有些耳熟,「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的笑声在黑暗中传来,像埋了一个炸弹在人的心上,「我在你楼下蹲了你两个月才接上你,你怎么就把我忘了呢?」 我愣住,是那个送我来西山的计程车司机。 「你要干什么?」 「我不是坏人。」 他忽然放柔语气,「哥哥,我是你的粉丝我喜欢你好几年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你现在终于回来了我就不能让你再走。」 我的唇在紧张的气氛中变得干涩,唿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急促,「我不会走了,你放心。」 我有些后悔没听江陵的话,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公众人物,连最起码的安全意识都没有了,随便坐了这个人的车,还当着他的面按密码。 他犹豫了一下,语气变得暧昧,「我... 太喜欢你了,我能对你做些亲密的事吗?」 我的手紧紧的抓着床单,感觉手心在出汗,「现在太晚了你先回家,明天再来好吗?」 「你骗我。」 他忽然变得激动,「你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碰你?」 「什么意思?」 他提高了声音,「网上的消息我天天在看,你怎么能让这么多人睡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说完他忽然冲过来,冲着我直直的扑过来,我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床板上,疼的一阵发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双手用力的推着身上的人才感觉根本无力抗衡。 我发狠的骂道,「你他妈放开老子!」 「你别动!」 他的手开始在我身上乱摸,语气变得恶劣,「你陪那么多人睡过,让谁操不是操?!」 「操你妈!」 我一只手摸到枕头边的手机,用尽力气把手机砸向他的头,他疼的翻在地上。 我拿着手机冲出了卧室,感觉双腿发软下楼梯的时候险些栽倒在地。 跑到路上时,才发现路边的路灯都已经关了。 感觉自己身处山野偏僻,鬼魅夜行的地方,我越往前跑越感觉害怕,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慢慢蹲下来,浑身在发抖。 除了害怕就是冷,我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冬夜里跑了很久,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耳边是唿啸的寒风,夜间虫鸟的叫声显得悽厉。 一时间,孤独与恐惧汹涌而来,我颤抖着手打开手机把手机号播了出去。 响了三声,电话被接起。 「遥遥?」 我咬着下唇忍着哭声,又感觉自己长不了口说不成一句完整话,「秦哥...」
第68页 「怎么了?」 秦未寄的声音变得焦急,我这样大半夜的打电话他不急才怪。 我慢慢平静下来,声音发着抖,「你... 在西山吗?」 「我在。」 「我... 我...」 我忍不住哭出了声,悲伤夹杂着恐惧一时哭到停不下来。 「到底怎么了?你在哪儿呢?」 我看了看周围,「我在西山,我家里有人,我...」 我连一句有逻辑的话都说不出来,本能的一字一句都含着泪。 「你用的是以前的手机吗?」 「是...」 「我知道了,你在原地别动。」 我把头埋进膝里,被那人羞辱的又羞愤又委屈,咬着下唇感觉呜咽声从嗓子里慢慢溢出,像是山林间受伤哀鸣的小兽。 片刻听到附近有动静,我惊恐的抬起头。 一抹黑暗的身影在路上,我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朝着黑影的方向小声道,「秦哥?」 那身影怔了怔,朝我的方向看过来然后跑了过来。 我在夜色里慢慢看清他的脸。 像是阴暗前路上久违的一束光。 秦未寄伸手把我慢慢拉紧怀里,我埋在他的胸口哭湿了他的衣服,后怕的身体一阵阵的发抖,我难以想像今晚要是吃了安眠药没醒过来被那人侵犯了,我该拿什么颜面见他。 我又该怎么告诉秦哥,我这一辈子随着心做的事不多,唯独爱他,一腔孤勇,无畏前路。 第44章 心知长别离,自挂东南枝。 离甜宠文还会远吗? 我光着脚缩在车的后座,身上披着秦未寄的衣服,车内温度正好。 我含着泪把头往膝盖里缩了缩,难得感觉困得睁不开眼,今晚想必格外夜长梦多。 时光辗转,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我下载了不知道多少软体,什么微博知乎,凡是有我消息的软体我下了个遍。 自我凌虐式的一篇篇的看。 他们编起了一个淫荡的故事,主角是我,出场费都没付给我。 给我冠上了如此污名,可我寡不敌众,无言以对。 一条一条的去回復吗? 没有人会这么做,和黑粉争论自降身价,自找没趣。 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把软体一个一个的卸掉。 何南泉大概也想不到事情发酵到如此,又或者根本没有为我考虑过,封了我的后路还祈望我能绝处逢生。 我看着秦未寄在採访视频里日渐消瘦,一遍一遍的解释我并没有出轨,也封不住悠悠之口。 公司收回了我的微博帐号,即便他们不收我也不会为此去澄清什么的。 我多说一字都怕连累秦哥。 夫妻本是同林鸟,我们却做不到各自分飞。 我被碾入尘土,秦未寄也因我受人嘲讽。 后来我被封杀了,风波暂休。 我以为从此翻篇,可那个人自称是我的粉丝,自称仰慕我,自称等了我五年,却把我压在身下说着骯脏的话羞辱我。 仰慕的如此廉价。 谣言止于智者,却从不会因为智者而休止。 我那时不该逃避的,不该任由人作践我,作践我的秦未寄的感情。 我感觉自己哭累了,合眼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秦未寄的家里,他正抱着我去浴室。 我被惊醒,红着眼怔怔的看着他。 看我醒来,他温声道,「怕你着凉先洗个澡,能站稳吗?」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放我下来。 洗完以后出来的时候,秦未寄站在窗前发呆,我定神看着他,才发现几年尔尔,也不仅只有我失了风采没了气韵。 我的秦先生也是和我一样,日日度日日,年年度年年,磨尽了风光。 我轻声唤道,「秦哥。」 他侧了侧头,眼神迷离了一会儿,然后定了定神,「过来把姜汤喝了。」 我慢慢走了过去,坐到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舀,以前最讨厌的东西就是生姜,秦未寄做饭也从来不放这个,我感冒了为了让我喝两口把生姜煮在可乐里。 我们都不是少年时候了,不知不觉间丢了好些浪漫。 看我喝的心不在焉,秦未寄温声道,「乖乖喝完,明天给你喝可乐。」 我抬头看着他,勺子里姜汤一倾洒在了桌子上。 我低头,泪顺着脸颊滴到了碗里。 他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声音微颤着,再难责怪,「私生的事情我去帮你解决,明天陪你搬东西。」 「嗯?」 我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搬到我这里。」 我怔愣了一会儿,既然私生知道我住在西山,说不定明天就被曝光了,要是我们被拍到... 何况还有齐敛喻... 「秦哥,不合适吧...」 他抿着唇,语气调侃,「不是说要当我的第三者吗,现在觉得不合适了?」 我羞愧的低下了头,感觉勺子里地姜汤味同嚼蜡。 「我没有人。」 「嗯?」 「不知道你误会了我和谁,但我没有找人。你单了多久我就单了多久,也从来没想过找谁,安心住着吧。」 我想我没有听错。 秦未寄没有新人,和我一样在这五年与孤寂厮守,把半生着落留给过去。 一步错,就让五年时光挥散。
第69页 我最喜欢秦未寄这里的阳台,只是秦未寄很少来这里,有一把躺椅都落了灰。 我躺在躺椅上盖着一个薄毯,阳光照在我的身上,这时才能睡得安稳些。 上周刚去原医生那里做了心里诊疗,她不建议我在难眠的时候把安眠药断了,强迫自己去睡对身体没有什么好处。 我只能听她的继续用药。 吃完安眠药睡得不错,但醒来总是精神不济。 原医生说我对安眠药有这么多的不良反应,是前些年不规律的睡眠和饮食一日一日消耗造成的,也只能慢慢调养了。 拍戏的时候就算了,去英国的那几年抽菸喝酒,在酒吧能坐到天亮。 纸醉金迷,没有期冀。 「遥遥... 遥遥...」 我被人叫醒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看见是秦未寄,慢慢醒了过来,「我睡着了?」 我抻了抻胳膊,拍戏的时候总不能这样没完没了的睡吧。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神色不自然,掩饰道,「没有不舒服,就是阳光太好了,把我给照困了。」 秦未寄伸手把毯子叠好,眉头轻皱着,看着让人揪心。 我打起精神,「秦哥,我不睡了,我现在清醒得很。」 他把毯子挂在胳膊上,抬眼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困了就去睡会儿,我去做饭。」 我站起来,拉住他的胳膊,「你不高兴了?」 「没有。」 「秦哥,我能看出来你不高兴,我做错了你要说。」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放柔了语气,「你没做错,我只是想起了,很难过的事情。」 我看着他,这难过的事情一定与我有关。 「想起了那次吵架我一个月没回家,回家的时候就看你躺在椅子里,盖着一个毯子瘦了一大圈,也是像这样唿吸的很微弱,我以为你要死了呢。」 「那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离开我的方法有一千种,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遥遥,你为什么要自杀呢?」 我痴愣的看着秦未寄,唿吸卷着疼痛。 比起我,原来秦未寄才是经歷了许多离别的人,他比我更害怕分离。 我不过失去他一回,他失去我失去了三回。 我为什么自杀呢? 我也不知道。 离婚也可能不过是秦未寄的一句气话,或许第二天我们都冷静下来我和他撒撒娇,耍耍赖,他也就捨不得和我离婚了。 可我忘不了那晚秦未寄看我的眼神。 满目悲色,心有疮痍。 我感觉他不是气话,他已经做好与我长绝的准备了。 于是... 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第45章 哪里都不舒服... , 我和秦未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生活说得上是泾渭分明。 他在客厅办公,我就躲在卧室躺着。除了三餐我们几乎不会碰面,能说得话也不多。 我不想这样的,只是心里难过。 那天我闲着无聊准备去书房找本书看的时候,秦未寄忽然抬头,皱着眉头,「除了书房哪儿都能去。」 我愣在原地,慢慢收回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抱歉啊。」 我和秦未寄之间也有了禁忌,也有了不能去的地方。 从前再亲密的人,离心了五年,隔阂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消除的。 我也没把这里当成家,我分的清,我不过是寄宿在这里。 也实在想不到靠什么拉近两人的关系,就只能躲避了。 我不太想依赖安眠药,晚上实在睡不着了就想起来吃点东西。 可这地方点不了外卖,也不好叫秦未寄起来给我做,只能自己蹑手蹑脚的跑到厨房,在冰箱里找到一包速冻水饺。 我以前从来不吃这些速食东西,秦未寄把我养的矜贵,后来在英国为了方便几乎吃的都是速食。 饺子煮好以后发现盘子和筷子都找不到,翻箱倒柜了也没发现,我气馁的看着一锅饺子,心情降到了极点。 「怎么了?」 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秦未寄站在厨房门口,「我吵醒你了吗秦哥?」 他摇了摇头,「我还没睡,听到厨房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我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子,「想吃点东西,但是没找到盘子。」 秦未寄走上前看了看我煮的一锅破了皮的饺子,「在消毒柜里,忘了告诉你了。」 「好。」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我抿了抿唇,「别麻烦了秦哥,你快去睡吧,我也不饿就是想吃点东西。」 他帮我把饺子捞出来,才发现饺子皮还是饺子皮,馅已经散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可能煮太久了。」 他没有言语,一言不发的把饺子倒进了垃圾桶里,从冰箱里又拿出来了一包。 我默默的看着他的行动,也没说话靠在墙上。 我有时候觉得离秦未寄很近,抬抬步子就走到他面前了。有时候又觉得很远,我们二人的心与心之间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我不知道怎么跨过去,秦未寄是不愿意跨过来。 我端着秦未寄递过来的一盘饺子,食不知味的往嘴里塞。 「晚饭要多吃点,吃夜宵对身体不好。」
第70页 他坐在我对面缓缓开口。 我点点头。 二人一夜无话。 私生的事情还是选择报警处理,从监控里看到那天晚上他是翻过大门输了密码进去的。 秦未寄看过监控后,瞥了我一眼,我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还以为他是撬门进去的,原来人家是正大光明输密码进去的呀。」 我舔了舔下唇,我犯了估计连五岁小孩都不会犯的错误。 警察经过计程车公司排查了一下,这人原来是北京高校的一名大四学生,计程车是找司机租的,索性留下了信息,警察第二天就查出来了。 警察看向我,「谢先生,你想怎么处理?」 我语气有些冷淡,「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虽然他私闯民宅,但没有对你的财产造成损失,可能只会关两天进行教育。」 我抿了抿唇,皱着眉头,看起来脸色不好,「原来犯罪的成本这么低。」 「不低。」 我侧头看向秦未寄,他朝我点点头,「我们起诉他。」 起诉的成本太大了,多少明星厌恶私生都没选择起诉,就是因为网络上的人不管你受没受委屈,都觉得你小题大做,到时候涌到风口浪尖的还是我,再连累了秦未寄就更得不偿失了。 「算了。」 「遥遥...」 我摇摇头,「就这样吧,秦哥。」 秦未寄皱着眉头看向我,却没有再说什么。 秦哥这些年予我最大的尊重大概就是从不反对我做什么,但后果和委屈,都是他陪我一起经受。 等警察走了,秦未寄看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揉了揉我的头髮,「不委屈吗?」 我抬头朝他笑了笑,「要不是他,秦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理我,不委屈。」 秦未寄动容了许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里裹挟着柔情,「没有他,我也会理你的。」 正说着,门铃响了,秦未寄转身去开门。 我靠在沙发上,感觉冷风灌了进来,一道清澈的声音传来,「秦老师,我好像看见有警察从这里出去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秦未寄让了让身子,让齐敛喻进来,「没什么大事,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您好几天没去公司,代表员工来慰问慰问老闆...」 他说了一半,进来看到了我,愣了一会儿,「谢前辈?」 我抬头,朝他笑笑,「你好,小齐。」 「您...」 秦未寄看了一眼手里的保温桶,抬了抬下巴,「又是什么?」 「啊... 隅记的排骨汤。」 秦未寄笑着看向我,「正好,谢老师最喜欢喝排骨汤了。」 齐敛喻顿了顿,然后笑道,「那我去给谢前辈盛出来。」 「不用了小齐,我刚吃过饭。」 我笑的得体又大方。「而且你是客人,也不好叫你做这种事。」 「嗯,谢老师说的没错。」 秦未寄点点头,「放着吧,晚上我给他热。」 齐敛喻把保温桶递给秦未寄,悄声道,「秦老师,您和谢前辈... 和好了吗?」 秦未寄伸过去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然后接了过来,「还没有。」 「那谢前辈怎么...」 「他有这里的永久居住权,当然是想来就来了。」 我听到了这句话,惊讶的抬了抬头,这是秦未寄的婚前财产我也从来没有要求过要拥有这房子的所有权,当初签了一堆协议我也没有在意,原来秦未寄已经给了我这里的永久居住权。 齐敛喻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看了看秦未寄,「秦哥,永久居住权的事...」 秦未寄把保温桶放进了厨房,无奈地看着我,「要是当初我让你签把你卖了的协议,你是不是都能看都不看就签了?」 我嘴角扬起弧度,笑意达心,「卖给你的合约我肯定签。」 「我买你能干什么呢?」 我靠在沙发上的身体微微往前倾,定着眼眸看向他,风情裹着迷离,「干什么都行,我全配合...」 秦未寄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扬了扬眉,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我愣住感觉面上心里都火辣辣的。 「妖精。」 我拿毯子轻轻盖住脸,秦未寄说这两个字的神情太让人心猿意马了。 我悄悄探出头,秦未寄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捻着茶杯,食指在杯口轻轻敲着。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想起他这双手从前在我身上燎原点火的时候也是这么又优雅又性感,然后眼睁睁看着我在他手下慢慢意乱情迷。 他忽然抬起了头,和我的眼神碰撞上,我的心一滞,慾火在心里上蹿下跳,伤心灼肺。 他轻轻的歪了歪头,「脸怎么这么红?」 我赶紧把毯子改到脸上,「没事...」 过了一会儿,感觉秦未寄走到了我跟前,伸手想掀开我脸上的毯子,身上裹着茶香味,清净又妩媚。「发烧了吗?」 我迎上他的眼眸,横了横心,红着眼看向他,「不是。」 「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压低声音,声音暧昧,「哪里都不舒服... 秦老师再这么看着我我就更不舒服了...」 他愣了一下,慢慢的反应过来,看着我不怀好心的笑了笑,慢慢俯下身子手伸进毯子顺着我的胳膊慢慢往下,「有感觉了?」
第71页 我咬了咬下唇,浑身的火被点燃,慢慢闭上眼睛的时候,秦未寄忽然停下动作贴到我的耳边,字字乱人的心,「自己解决...」 操! 我睁开眼,秦未寄已经起来坐到了沙发上,嘴角的弧度都没来得及收回。 我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把毯子掀开跑到了卫生间。 他最好永远都用不到我。 第46章 后悔和你离婚了 看文过程中有观感不是很好或者节奏过快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哦,完结以后会统一修文。 我躺在床上研究了好几天菜谱,秦未寄因为那事用眼神嘲笑了我好几天,我觉得难为情不想见他,就窝在房间里研究菜谱。 可惜网上的菜谱实在令人恼火。 「江陵,适量是多少?」 听江陵那边是刚起来的声音,「啊?」 「适量盐是多少盐?」 「你不是请阿姨了吗?」 我用手托着下巴,「辞了。」 「你有病啊,把阿姨辞了大早上问我什么是适量。」 我皱了皱眉头,「你就告诉我就得了,话真多。」 「一小勺就可以了。」 「多大才叫小啊?」 江陵那边忍了忍,「最小的勺子就可以。」 「哦... 多小是最小呀?」 「谢遥吟,你要是闲得慌出门跑两圈,别折磨我。」 我盘着腿坐在床上,撒娇道,「好哥哥,你捨得看我饿死吗?」 江陵嘆了口气,「一茶匙。」 「那是和勺子齐了呢还是要鼓起来?鼓多高呢?」 「滚。」 江陵把电话挂了我皱了皱眉头,不让我说脏话自己还说,果然在下厨方面是靠不上朋友的。 没办法,我探了探头看见秦未寄在客厅工作,我缓声道,「秦哥,适量盐是多少盐呀?」 他抬了抬头,笑着看向我,「你最好打消下厨的念头,以你的领悟能力要想完整的做出一道菜我得给你报个班。」 「对呀,北京什么地方教做菜教的不错呀?」 秦未寄哭笑不得,「别砸人招牌了,你去外面打包回来两个菜把它们装了盘,我就当是你做的了。」 我气的哼了两声回了卧室,一个两个的都瞧不起人! 瞧不起我算了,爷还不伺候了呢。 我最近心情变好了很多,安眠药也减了量,原医生说了句庸医都会说的话,心病还要心药医。 我这样开心不单是因为和秦未寄的关系慢慢修復,重要的是,快要过年了。 我已经好久没有过新年的感觉了,曾经觉得年年似年年,但今年不一样了,我感觉秦未寄回到我身边了。 虽然偶尔也会觉得陌生。 比如,他不会毫无底线的宠溺我了,我也不会毫无顾忌的撒野了。 我从前... 好像我想起从前的事已经慢慢变少了... 大概是因为秦未寄在我身边了,我才学会人要往前看,不能老想着过去。 可有时候躺下又总会想起从前,然后心里空荡荡的,矫情的感嘆一会儿。 从前无畏,不开心了和秦未寄撒气,不想工作了就不工作,看不惯谁就能冷眉冷眼的瞧谁,仗着秦未寄的爱,无所忌惮。 可那时候觉得世界都是明朗的,拨开乌云还能见到月光。 可现在没那样的轻狂和勇气了,患得患失。 我的性情早就不和以前一样了,以前喜欢热闹,喜欢人多,喜欢世上所有的繁华都笼罩着我,觉得孤独的时候就想腻在秦未寄跟前。 现在却更喜欢安静了,可能是受身体的原因,我提不起精神话都懒得说一句,秦未寄就在我面前我还是觉得无边孤寂。 失去过什么的人,再得到的时候总是忐忑大于欣喜,迷茫大于满足的。 我太害怕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秦未寄又怎么能像从前一样待我呢。 毕竟没有人喜欢不作声的性格。 「在干什么呢?」 我抬头,秦未寄站在门口侧着头看我。 我趴在床上,手托着下巴,看见他扬了扬嘴角,「看剧本,这次我要演个厉害人物了,全是打戏。」 秦未寄慢慢走了进来,坐到了我身边,修长的手拿过剧本翻了翻,「为什么拒绝徐导呢?」 「听说徐导很兇,到时候我在片场被骂哭了不是很丢人吗?」 秦未寄看我跟他插科打诨,拿剧本轻轻敲了敲我的头,「周导才是圈里出了名的嘴毒呢,你不是也被他骂的很开心?」 「那不一样,周老师骂我我能还嘴,徐导骂我就只能听着。」 他笑了笑,「徐导骂你你也还嘴就是了。」 「那不行。」 我抬了抬下巴,看着秦未寄,「徐导是你老师。」 「自己的老师能顶撞,我的就不行?」 我点点头,眼神有些认真,「你的就不行。」 「为什么?」 我歪了歪头,「秦哥第一天知道吗?你敬重的人我什么时候怠慢过呢?」 秦未寄愣了愣,然后笑着揉了揉我的头,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对啊,你怎么这么乖呢?」 我脸红了红,三十岁的人了,还老被秦未寄这么哄着。 「遥遥。」 「嗯?」 「我后悔了。」 我抬头看见秦未寄看着窗外,悲伤从眉目间溢了出来。
第72页 他轻嘆一声,「后悔和你离婚了。」 我怔愣着,心里一酸,眼前变得朦胧。 他抿了抿唇,低下头看向我,眼神幽怨,「那晚和你说了离婚,出了门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可惜,难得悔过一次,你连机会都不给我。」 我本来想起来抱抱他的,可罪魁祸首是自己连安慰都显得卑鄙。 那晚要是我呢? 推开门看见的是满地的血,在黑暗中血腥味盖过苍凉,悔意变得难以启齿,我让秦哥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 然后余下的岁月,就只能追悔,要是那晚没说离婚,要是再忍让忍让我,包容包容我,我就不会自杀了。 谢遥吟,你就是这么回报他那几年的宠爱吗? 新年要到了。 但秦未寄不留在北京过年,要去澳洲和爷爷奶奶过年,我心情郁郁话也变少了。 「你跟我去吧,爷爷奶奶也想你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年后我得进组就不去了,替我向爷爷奶奶问好。」 秦未寄收拾好东西,伸手把我揽进怀里,「等我回来。」 我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早点回来,秦哥。」 秦未寄一走,我就站在客厅里,地上影子变长腿都站麻了,才想起来难过。 秦未寄请了阿姨,本来是要来做三餐的,但我喝了药早上都醒不来,她就到中午才过来。 「谢先生,起来吃饭了。」 我闷哼了一声,慢慢坐了起来。 我很少和她搭话,吃过饭就进了卧室,几天来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先生,明天除夕,您想吃点什么呢?」 我扯了扯嘴角,「明天您不用来了,回家过年吧。」 「这... 秦先生说要等他回来的。」 「没事,我又不告诉他,您回去吧哪有新年不和家人在一块的呢。」 她欣喜的笑了笑,「那太谢谢您了。」 「您有孩子吗?」 「我有一个儿子。」 「结婚了吗?」 她笑笑,「去年刚结。」 「夫妻感情好吗?」 「新婚夫妻哪有不好的,再等几年就该闹矛盾了,到时候可有我愁的了。」 我笑了笑,「那是好事,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我看您和秦先生感情就很好,应该是不会吵架的。」 我摇了摇头,「我们不吵是因为我们的婚姻不顺,往后的日子都要弥补从前的不顺,也就不敢吵了。」 「谢先生,能弥补就是好事,就还有缘分。」 我点了点头,看向她,「您说的是。」 第47章 顶风作案,浪漫无边 过年啦过年啦!! 灯火初上,夜晚寂静,月穷岁尽。 又是一年,除夕时分。 我在阳台上坐了一天,看朝起幕落,也等不到空虚退场。 这里不比市里,关了灯就一点光都不见,今夜天气不好月光都吝啬。 我想问问秦未寄在干什么,又开不了口。 实在不愿意打扰别人的阖家欢乐。 又或者是,离开了这些天秦未寄也没有和我联繫一次,积攒的温情又随着几天的淡漠消失殆尽。 我可能是个养不熟的性格,到了如今竟然还觉得陌生。 北京是个好地方,处处都是浓墨重彩的景色,告诉人们江河山川依然魏丽,祖国形势一片大好,太平盛世载歌载舞,我辈与有荣焉。 就是没有归属感。 以前我以为是这座城市的原因,其实不是。 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觉得有归属感。 我大概有我那该死的爹的劣根性,他不是个好东西,连带着我也快不是个东西了。 我妈带着我独自生活的时候,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冷嘲热讽,有时候还会有人劝我妈别养我了,说坏是骨子里的,有什么样的爹也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我妈和人争的面红耳赤。 现在我相信了,难怪周吝总说我天生就该待在娱乐圈。 我本来就是个自私又贪婪,冷漠又寡情的人。 我把菸头捻了捻扔在地上,本来都已经戒菸很久了,今天又控制不住的拿出来了。 新年新气象,我也应个景吧。 我点了一根烟,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夹着,成了夜色中唯一的光亮。 安眠药的药效慢慢起了作用,我夹着烟的手轻轻搭在摇椅上,双眼慢慢合上,意识有些混沌。 阳台门打开的时候我惊得睁开了眼,手上的烟掉在地上,火星四溅。 我抬眼看向进来的身影,分明的是一道背光的剪影,我却觉得像夏月的光,冬日的雪。 「秦哥...」 我怔愣了一会儿。 「怎么不开灯呢?」 他声音轻柔,像是怕吓到我一样。 我如梦初醒,感觉双脚终于落在地面上一样,「你怎么回来了?」 他俯下身子看向我,一眼万年大概就是如此,「把你一个人丢在北京,越想越捨不得。」 我伸了伸手,秦未寄就上前抱住了我,我搂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酸涩,「过两天不就见了吗...」 秦未寄两只手环过我的肩,头向后倾了倾,「抽菸了?」 我点了点头,音色发闷,「就一根。」 他语气温柔,轻轻的揉着我的头,「以后别抽了。」
第73页 我环住他的腰,从来也没有这么黏人过,但话语中的暧昧又夹着冷淡,「想我了吗,秦哥?」 他轻哼一声,「嗯。」 「我也想你了,度日如年。」 他轻轻地嘆了一口气,「捨不得我,我走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红了红眼,「他们是你的亲人...」 秦未寄环着我的力度紧了紧,「你是我的爱人...」 我激动的看着他的眼睛,「秦哥,我们还不晚对吧?」 他顿了顿,我听到他唿吸的都十分柔和,「我们丢掉的五年,谁能还给我呢?」 我红了眼睛,「我还你,秦哥。」 「那你呢?五年失去的快乐和风光,我要怎么还给你呢?」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夜色太深,秦未寄的唿吸声轻柔又缓慢,身上的味道冷淡又勾人,气氛暧昧难以自抑。 秦未寄无论什么时候穿着都很得体,眼神干净清心寡欲,可光看着这样的秦未寄我都觉得难以冷静,羞耻无存。 我眼神赤裸裸的看着他,我不是几年前的我了,岁月赋予我的魅力我自己知道。 「秦哥,我想要...」 秦未寄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危险,盯着我的眉眼再到唇角。 忽然他把我抱起来,双脚腾空一瞬,我心里一慌已经被轻轻抱在了摇椅上。 他欺身下来,吻住了我。 像是隔绝了五年的情爱一瞬间,天崩地裂,兴风作浪。 我揽住他的脖子,唇舌相互纠缠,互相裹乱。 情慾化成烟花,在除夕夜比月空更加灿烂。 摇椅在晃动间咯吱作响。 一吻结束以后,我红着脸急促地喘息,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慢慢贴近秦未寄的耳边,声音低沉,引人情迷,「秦哥,去床上...」 ... ... 昏睡过去的时候,我感觉秦未寄把我抱到了浴室,帮我细心的擦洗。 我被换上了干净的睡衣,他把我小心翼翼的抱在了床上。 忽然听到外面燃起了烟花的声音。 真是顶风作案,浪漫无边。 「秦哥,这些年你怎么没找别人呢... 是知道我早晚都会回来吗...」 秦未寄沉默了很久,我都以为一夜无声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早就做好你再也不回来的准备了...」 「可对你的忠贞,也要至死不渝。」 唿吸交织,以此作别过往的无妄之祸。 新年快乐,秦哥。我一切安好,勿念。 不必回信了,因为思念成双,我已经朝着你奔赴而来了。 不知道是安眠药起的作用还是昨夜折腾的太晚了,等我睡醒的时候已经薄暮冥冥,日落西山了。 感觉下半身轻轻一动就疼的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想开口喊秦未寄的时候,觉得声音有些沙哑,「秦哥...」 秦未寄倒是做不出来睡完就跑,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事,但我醒来没看见他,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正想撑着胳膊坐起来的时候,秦未寄推开门进来了。 「醒了?」 他提步上前用手背探了探我的额头,「还疼吗?」 我撇了撇嘴,「疼...」 他好笑的看了看我,「哪儿疼?」 「嗓子,腰,那里...」 他提了提眉,轻声笑道,「那儿我已经给你上药了,歇两天就好了。」 「秦哥...」 我嘟嘴抱怨道,「你昨晚一点也不疼我。」 他看着我,暧昧捲入眉眼,「又叫我野又不叫我使劲,什么道理呀?」 我抿了抿唇,秦未寄耍起流氓来我是百口也别想和他争出个胜负,索性侧过脸不理他了。 「好啦,起来吃点东西。」 「不吃。」 见我闹脾气,他悄声哄道,「下次我轻点。」 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身下感觉一阵一阵的发疼,「你抱我去吃饭。」 他怕弄疼我,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温声道,「知道你娇贵。」 有时候不知道在做什么,想起我和秦未寄已经和好了,我就觉得内心雀跃,不论得失了。 那五年用余生去弥补,也就不觉得苦了。 江陵的新年快乐发过来的时候,我连忙把语音打了过去。 他接了电话,笑道,「新年快乐,阿遥。」 「新年快乐!」 他轻笑了两声,「听起来心情不错呀?」 我躺在床上,扬起了笑容,「我和秦哥和好了。」 他顿了顿,然后笑道,「终于和好了,省的每天折腾我了。」 我翻了个身,小声道,「刚刚秦哥抱着我去吃饭的。」 江陵,「...」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江陵声音变得冷漠,「不想知道。」 「因为我们昨晚折腾的太狠了,我下不了床了。」 「...」 江陵冷笑了两声,「谢遥吟,你很骄傲吗?」 「不值得骄傲吗?秦哥多厉害呀... 餵?」 我还没说完话,江陵就把电话挂了,我气的嘟了嘟嘴,我把最快乐的事和最好的朋友分享,可惜我的朋友好像不爱听。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电话打了过去。 「遥妹?新年快乐呀!」 我欣喜道,「新年快乐。画家。」 「你在北京吗?过两天出来吃饭呀?」
第74页 我笑着,得意的婉拒道,「我想出去的,但是秦哥可能不太愿意让我和未婚人士一起吃饭...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什么?!你和秦皇和好啦?!」 果然是真爱粉,就是比江陵热情。 「对呀,昨天和好的,今天就赶紧通知你了。」 「天哪,我嗑的 cp 和好了!恭喜恭喜!」 「你朋友多不多呀?」 她愣了愣,「啊?」 「我这边新戏有合约不能出大新闻,你把我和秦哥和好的事告诉你的朋友,让他们替我开心开心。」 画家尴尬的笑了笑,「啊... 好...」 我满意的挂了电话,翻了一个身想起来还没告诉周空。 「周老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谢。」 「你和女朋友在一起吗?」 我问道。 「分了,我和爸妈在一起呢。」 我嫌弃的啧了两声,「周老师,你说你也四十多的年纪了,还不赶紧找个女朋友,还和爸妈一起过年丢不丢人呀?」 周空顿了许久,才传来声音,「小兔崽子,皮痒了是吧?」 我嘆了口气,「算了,谁让我和秦哥和好了呢,理解不了你们这些单身狗的想法。」 周空像是在对面忍耐了很久一样,忽然喊道,「你他妈阴阳怪气半天就想说你和秦未寄和好了是吧?!」 「对,我们昨天和好的。」 「我他妈管你什么时候和好的,别他妈烦我,滚!!」 我捂着耳朵,撇着嘴挂掉了电话。 高兴的翻了两个身,又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秦未寄忽然靠在了门口,冷笑着抱着胳膊,「谢遥吟,你敢再打一个试试。」 我心虚的把手机放下,尴尬的沖他笑了笑。 第48章 是吧小公主? 遥遥公主: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呀。 因为我嘲讽周空没对象被周空记仇了,他一气之下就把我从剧组的群里踢了出去。 我气鼓鼓的给他发了条微信,「小心眼子,活该你单身。」 没过多久他回了一个 「滚」。 等我想再嘲讽他两句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红色的感嘆号。 我委屈的看向秦未寄,「秦哥,周老师把我拉黑了。」 秦未寄无奈地笑了笑,「周导一大把年纪了,你非得刺激他干什么?」 「也是,我找个年轻的去。」 秦未寄把我手里的手机伸手抽走了,含着笑意看着我,「小孔雀,开屏几天了还没过瘾?」 我嘟囔着,「我这不是想让他们替我高兴高兴吗...」 「高兴不高兴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傅思就得起诉你了。」 我笑着低了低头,。 「真想让别人知道,我明天就发微博。」 我抬起头,淡淡的摇了摇头,「算了。」 秦未寄歪了歪头,「怎么了?」 大概之前吃够了网络暴力的苦,对网上的言论开始担心,也怕有心之人借势引导对秦未寄和公司不利。 毕竟我如今的形象算不上鲜亮。 「王导的戏不让出大新闻,怕影响拍摄。」 秦未寄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等你拍完,什么时候进组?」 「昨天来电话,说下周二进组。」 「另一个主演是谁?」 我摇了摇了头,「没有打听,谁都一样,但听说个新人。」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能接触到王导,还直接拿了主角的新人不简单,你要注意。」 「好。」 「让小陈跟着你进组。」 我皱了皱眉头,「替你监督我?」 秦未寄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替我照顾你。」 「秦哥... 我不想走后门...」 秦未寄侧头,暧昧地笑了笑,「你走后门那要我干什么?」 我顿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秦未寄的话,脸红了红,「秦哥,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怎么耍流氓呢...」 他笑着把我搂到腿上,「我让小陈跟着你,怎么就算走后门了呢?」 「那全剧组的还不都得知道我有你罩着?」 「啧。」 他眯了眯眼,「你这脑袋里怎么全是官僚思想呢?」 我得意的笑了笑,「我当初要是去上大学,现在估计也从政了。」 他揉了揉我的头,「不算走后门,我和王导没有商业牵扯,剧组里的很多新人演员也不认识小陈,不会给你特殊待遇的。」 我搂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小陈跟我进组了,你怎么办?」 「我上半年都不接戏了,我那里也不缺助理。」 我笑着点了点头。 「起来,带你去超市。」 我歪歪头,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道,「被人拍到怎么办?」 「捂严实点,不会拍到的。」 我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进了超市时,让保安盯着看了很久。 以前我就想不明白,那些个明星非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做什么,挡的越严越让人注意,后来轮到自己才知道,越怕被拍到就越心虚,心虚了就想拿什么掩饰。 我侧头看秦未寄戴着个墨镜就大大方方的进了超市,无视周围人的眼神。 我凑上前,悄声道,「秦哥,他们都在看我们...」 秦未寄轻笑出了声,「那是因为你鬼鬼祟祟的,我都怕一会儿你出超市的时候保安要搜你的身。」
第75页 我还真没这么窝囊过,从前最火的时候出门连口罩也不戴,被拍到了也不当回事。 「我心虚...」 秦未寄顿了顿脚步,「遥遥,你是怕自己被拍到还是怕和我在一起被拍到?」 我抿了抿唇,没说实话,「怕自己。」 秦未寄眯着眼,有点危险,而后无奈的牵住我的手,「不会被拍到的,秦哥保证。」 事实证明,秦哥的保证并没有什么用,照片第二天就被顶上了热搜第一,标题落俗【秦未寄携新男友逛超市,】 照片里,秦未寄低头和我说话,我捂得严严实实的,连一寸皮肤都没露出来。 文案十分搞笑,【秦未寄与陌生男子深夜逛超市!疑似新男友,秦未寄眼里满满的爱意。】 这到底什么脑残编辑编出来的文案,秦未寄戴着墨镜都他妈能看出来满满的爱意? 我们是深夜逛超市不是深夜逛窑子,加个感嘆号是个什么意思? 评论开始胡乱揣测。 【我敢打赌,秦皇身边的绝对是齐敛喻。】 是个屁!我翻了个白眼。 【上面的别意淫了,这两人就只是老闆和员工的关系,早几年就澄清了别做梦了。】 就是,别他妈做梦了,我顺手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贊。 【这身材像个模特,秦未寄不会也学别人包养小野模吧?】 尼玛,你才是个小野模,我妥妥的是个大明星。 【给你们讲个鬼故事,说不定是谢遥吟...】 我脸黑了黑。 【别想了,是谁也不可能是谢遥吟。】 哎,还真就是我,等我公布了我气死你! 看了一会儿吃了一肚子气,我干脆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自己在那里生闷气。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笑道,「怎么啦?和个河豚也是的。」 我抱怨道,「有个傻逼网友说我和你在一块是鬼故事。」 秦未寄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就是童话故事呀,是吧小公主?」 我脸红了红,「谁是小公主呀?」 「谁让人抱着吃饭谁是小公主。」 我正准备反驳,秦未寄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朝我笑道,「经纪人可能会迟到,但早晚会来。」 我脸色变了变,眼神冷淡,「要我迴避吗?」 秦未寄摇了摇头,把免提打开。 何南泉还算得上淡定,「未寄,新闻看了吗?」 「嗯,怎么了?」 「你... 和谁呀?」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还能有谁。」 何南泉顿了很久,「小谢?」 「嗯。」 「你们和好了?」 秦未寄笑了笑,应道,「和好了。」 「好事。」 他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像好事,「是准备公布了吗?」 「暂时还不打算,他那边有新戏,等结束以后吧。」 何南泉愣了愣,才道,「好。」 「到时候公关那边要做好准备控制舆论,原则你知道。」 何南泉应了一声,「知道,不会让舆论影响到小谢的。」 我冷笑了一声,真要出什么事了,何南泉会让舆论只影响我一个人。 秦未寄看我脸色不对,挂了电话后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回了回神,笑道,「没事,就是没想到泉哥竟然不反对。」 秦未寄好笑的看向我,「他为什么要反对呀?」 「他是你的经纪人,他不怕我们公布了会对你不利吗?」 秦未寄疑惑的看向我,笑道,「他表面上是我的经纪人其实主要管的还是公司的事,不会管我的私事的。」 「从来没有管过你的私事吗?我们离婚的时候呢?」 秦未寄愣了愣,似乎是我们在一起后没有人敢提起从前的事,忽然提起来他有些猝不及防,缓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我们这些年从不涉及任何私事。」 我愣了愣,何南泉过往做的那些不敢告诉秦未寄我理解,可在他私下来医院找我,表面上却不参与秦未寄的私事,这是为什么? 作为一个经纪人规劝艺人理所当然,即便知道秦哥的性情,也不应该装作什么都不过问呀? 我想我的直觉没有错。 我的脑子里有个可怕的想法萦绕。 何南泉跟着秦哥十多年了,至今都没有家室,连恋爱都没谈过... 第49章 我只是病了呀,秦哥。 我一点也不生气,真的。 我辗转难眠,脑子里全是过往何南泉的一言一行,想到彻底睡不着才慢慢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的灯,心跳剧烈有些心律不齐。 我伸手拿起床头柜的药,刚拧开听到了卧室的敲门声,心一慌手里的药洒了一地。 我愣了片刻赶紧起来去捡药,秦未寄听到里面的声音推开了门,「怎么了?什么洒了?」 我惊得抬头愣愣的看着他,「没什么...」 他看我蹲在地上,手里面是刚捡起的药片,地上还有几粒来不及捡。 秦未寄皱着眉头走到我跟前,蹲到我面前替我伸手把地上的药片慢慢的捡起来。 我手心出了点汗,我一直和秦未寄分开睡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吃这些药,知道我有病。 他淡淡开口,「这是什么药?」
第76页 听他语气有些不悦,我已经不敢信口胡说了,「安眠药...」 他顿了顿,把手里的药倒在了床头柜上,放缓动作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为什么吃安眠药呢?」 我抬眼看向秦未寄,「我没事,我只是睡眠不好...」 秦未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过了一会儿才嘆了一口气,「睡不好我带你去看看中医,总吃安眠药对身体不好。」 我点点头,伸手搂住秦未寄,悄声道,「秦哥,今天你陪我睡吧... 想你了...」 他轻笑了一声,贴在我耳边,「不疼了?」 我笑道,「早不疼了...」 夜色太深,气氛有些暧昧。 秦未寄抱着我,把我压倒在床上,手在我的衣摆里轻轻揉捏着我的腰身。 唇吻过我的眉眼,最后落在脖颈间,留下一串暧昧的痕迹。 情动的时候,我迷离这双眼,悄声道,「秦哥,你那天在床上骂我的样子... 真像蒋秘书...」 秦未寄忽然停下动作,室内的旖旎忽然被冷淡覆盖,暧昧荡然无存。 我也愣住,感觉秦未寄忽然变得僵硬。 「怎么了秦哥?」 秦未寄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忽然冷淡摄人,「睡吧,想起来还有点工作。」 我想抓他的衣摆,却伸手抓了空,像从前很多个时刻争吵过后秦未寄也是这样扬长而去。 我心里一慌,连忙喊道,「秦哥,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告诉我,你不能再丢下我就这么走了...」 秦未寄愣在原地,似乎有些不忍心,准备开门的手顿了顿,看向我。 夜色太浓,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等了很久,他才开口,像是终于和什么妥协了一样,「真是... 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我不知道。 秦未寄不说,我大概一辈子都领悟不到。 我也不知道在这件事上,我竟然如此的迟钝。 我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需要何南泉来替我解惑。 网络上的事总是发酵的很快,放到别人身上大家还能心平气和的讨论,一放到我身上事情就恶化的很快,一不小心又引起了粉丝之间的骂战。 明明我和秦未寄相爱的难捨难离,在他们的撕扯间总是提起前尘往事。 他们互揭的是我和秦未寄到今天都不愿再提起的伤疤。 我和秦未寄之间的气氛总有些尴尬,他和往常一样,连说话语气都一样,但我还是浑身不自在,昨晚秦未寄的语气我想起来,至今都觉得如鲠在喉。 我接到了何南泉的电话。 他约我见一面。 意料之中,他在秦未寄面前装作什么都不参与,又选择私下来找我,同样的把戏非得玩两遍来噁心人。 刚好,我也有话要问他。 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和五年前的套路如出一辙。 「小谢,我很开心你们能和好。」 我笑不达心得看着他,「谢谢泉哥。」 他顿了顿,看向我,「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先不要公布。」 我心里对他有气,好笑的反问他,「我们合法恋爱为什么不能公布?」 何南泉愣了一会儿,耐心道,「小谢,以你现在的形象和声誉,一旦公布了绝对不会是件好事,你完全可以再等等,等几年你的声誉迴转,到时候再公布也不晚。」 我冷笑的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我的声誉到今天这样不全托你的福吗?」 大概我的语气太冷淡又过于犀利,何南泉反应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怪我,以后我会全力补偿你的,但你不能拿自己的前途赌气,我是在帮你。」 「帮我?」 我被气笑了,话语中夹着冰,「帮我还是帮史诗呀?」 「史诗不光是我的,也是未寄的,我是在帮你们。」 当初他在医院说的也是这么伟大,「我要是非要公布,你打算怎么公关呢?」 「小谢...」 他嘆了一口气,「你是成年人了我不会强迫你的,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在手机上翻着什么然后递给我。 我看了他一会儿,才伸手接过。 手机里是一条点赞上万的微博。 【本后援站声明,各位粉丝不用焦虑,谢遥吟几年前在和秦未寄的婚姻当中出轨,已经在婚姻中犯了重大过错,秦皇是绝对不可能和谢遥吟在一起的,那张照片里的是谁都不可能是谢遥吟。本站承诺,如果照片里真的是谢遥吟,我本人会选择脱粉。】 我滞了滞,看着这条微博,心像是跌入了谷底。 我慢慢放下了手机。 「这是未寄最大的一个后援站,发博的是后援站的管理员,她一旦带头脱粉你知道对未寄的影响吗?」 我当然知道。 当初我出事的时候,三个后援站的站姐都脱粉了,有一个甚至拿着我的一手照片和行程资源反手抹黑我,伤害力比黑粉剧烈的多了。 「所以你要想清楚你一旦公布了,不会有人祝福你们的。他们会把你过去的黑料挖出来再次摆到公众面前,连带着未寄也会遭到大批粉丝脱粉,你经歷过了你捨得让他也经歷吗?」 我抬头看向他气得手都在发抖。 到这个时候还他妈威胁我... 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公布。
第77页 时至今日,我所能承担的代价已经不多了。 我们离婚的动静闹得太大了,我因此销迹五年,舆论后果可能经年不消,我又怎么敢明知道后果还能去拉着秦未寄一起去撞南墙呢... 我宁愿藏着掖着,也再受不了被网友评头论足,罪恶爱情了。 可他怎么总是把我干干净净的爱当作威胁我的工具呢,怎么能拿着我对秦未寄的顾惜一次次的逼我去妥协呢? 我慢慢冷静下来,冷漠的看向他,「我不在乎。」 他忽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呢,大不了再来一次,还能比那时候更严重吗?」 他皱着眉头,「那未寄呢?」 我靠在椅子上,懒懒道,「秦哥爱我,愿意为我放弃的。」 「谢遥吟!」 何南泉压抑着声音,低声喊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笑着点点头,「不信你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为了我站在风口浪尖,为了我放弃大好前途?」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身子微微向前倾,盯着他的眼眸,「何南泉,你喜欢秦哥对吧?」 他惊讶的愣了愣,「你在胡说什么?」 我收敛了笑容,冷淡道,「跟了秦哥十几年,身边不管男的女的都没见你找过,秦哥一有事你永远沖在最前面,秦哥的利益永远大于公司的利益。」 「我本来应该敬佩你的,毕竟我这个合法配偶都没为他做过这么多...」 我笑了笑,弧度有些孤柔,「可你怎么能拿着我的声誉和前途去做自己的嫁衣呢?」 「何南泉,你的爱这么下作你敢和秦哥开口吗?秦哥要知道了还能让你待在他跟前吗?」 何南泉听了我的话,一时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肉眼可见的慌乱。 「谢遥吟,我一旦离开公司对你们是没有好处的。」 我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无所谓地笑了笑,「对我有没有好处无所谓,你捨得动秦哥吗?」 「你...」 「怎么了?捨不得?」 「谢遥吟。」 他咬了咬牙,恨恨的看向我,「秦未寄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没有良心吗?」 「良心?」 我好笑的看着他,「你跟我谈良心?从我进史诗以来,我拿你当亲兄长对待,我敬重你崇拜你,就是让你拿着我的前途去为自己铺路的吗?」 「何南泉。」 我冷笑的看着他,「当年我沖昏了头脑,你就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何南泉看着这样的我,竟然真的有一丝歉疚从眼中闪过。「小谢,我对未寄从来没有僭越过,我一直对他都是发乎于情止于礼。」 我冷淡的嘲笑道,「你背着秦哥找了个网红模特污衊我出轨,这不算僭越吗?秦哥是对我绝对信任,可要是他不信呢...」 我瞪着他,「我的婚姻你赔得起吗?」 何南泉脸僵了僵,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来了。 我懒得再看他,侧过脸冷淡道,「我不会公布的,你的事我也不会告诉秦哥,但我有要求。」 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什么要求?」 「把我的股份还给我。」 他愣了愣,「什么股份?」 「当初我和秦哥离婚时放弃了财产,后来我谘询了律师才知道这些股份到了你手里了,你用什么方式拿的我不管,还给我。」 他气极而笑,「谢遥吟,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从未寄的眼皮子底下拿掉你的股份,你知道这股份怎么来的吗?」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是未寄在你躺在医院里时立的遗嘱,把他自己股份的一半给我,另一半给了父母,让我接管史诗。」 我心里一滞,抬起头,「遗嘱?」 「你不知道吗,你躺在医院里一直醒不过来的时候未寄立了份遗嘱,打算你死了跟着你一起死的。」 我痴愣的坐在那里,这话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才分析出来那句我死了就跟着我死是什么意思,他还有父母呢怎么会想着跟着我死呢? 「虽然你没死,那份遗嘱也撤销了,但未寄还是把一部分股份给了我,你想要回去可以,可你有什么脸要呢?」 「你根本就不爱他,凭什么让他陪你去死,凭什么拿他的财产呢?」 我红着眼瞪着他,「你凭什么说我不爱秦哥?」 「你爱他吗?」 何南泉冷笑着看向我,「你不过就是入戏太深了,把秦未寄当蒋知深了。」 我笑出了声音,好笑的看向他,「你在说什么鬼话呢?」 「你那次在酒吧被拍到,喝多了回去的时候抱着未寄叫了一晚上的蒋知深,你忘了?」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变凉,不祥的念头刺激得我眼神变得呆滞,一字一句生硬得很,「你怎么知道的?」 何南泉冷笑着看向我,「他喝多的时候说的,还问我到哪里找个真的蒋知深给你。」 我难以忍受,眼泪呆滞的从脸颊落入衣襟,秦哥说的不甘心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以为... 他一直以为我爱的是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以为自己是个二维角色的替代者。 我何德何能会把秦未寄当成一个替代者呢... 我分明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爱他了,我以为我是全世界最爱他的人了...
第78页 我只是病了呀,秦哥。 你怎么能相信我一个病人说出来的混帐话呢。 「谢遥吟,别管你在未寄跟前装的多么单纯无害,其实你就是个冷漠自私的人。」 我伸手慢慢把眼泪擦掉,看向他,轻笑道,「你也配评价我是什么人...」 我慢慢站起来,俯视着他,「股份你拿着,我不稀罕。从今天开始秦哥不管是拍戏还是活动,你安排别人跟着,离他远点。」 我面无表情,淡淡开口,「不然我告你诽谤。」 第50章 我爱你... 蒋秘书... , 江陵开门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楼下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我垂着头站在门外,江陵就定神看了我许久。 后来江陵说,那天看我的样子,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样,他连碰都不敢碰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回去,我已经无颜面对秦未寄了。 我给秦未寄发了条在江陵这里住的消息,关了手机,自我逃避。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见他,看他每天在我面前是怎么强装出来的笑意。 怎么样面对他那天晚上说着不甘心,却向我,向蒋知深妥协的样子。 我靠在江陵肩上小声抽泣着,到最后哭出了声音,直到哭不出了声。 一闭眼就是秦未寄妥协又无助的双眼,我感觉心脏疼的像是被揉碎了。 到了半夜我开始发烧。 烧得煳涂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秦未寄抱着我,我眯着眼看着他,声音从耳朵传入他的心脏,「蒋知深,蒋知深,蒋知深... 爱你...」 然后秦未寄的眼神变得迷茫,抱着我的手在颤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 我笑得一派天真,「我爱你... 蒋秘书...」 然后我就看见黎明破晓,可秦未寄身上的光却一点一点消失了,悄无声息,无人问净... 我睁开眼,浑身火热,烧得骨头都在发疼。 「阿遥... 我带你去医院...」 我木讷得摇摇头,然后看向江陵,眼睛一点点变红,沁出眼泪,「我好难受...」 「你发烧了,我找私人医生来,退烧了就好了。」 我摇了摇头,手摸向胸口。 好不了了... 再也好不了了... 「阿遥...」 我闭上眼睛,意识变得浑浊,身体上的痛苦逐渐掩盖了心的疼痛。 再醒来的时候,烧得浑身疼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就是感觉浑身使不上力气,人也慢慢清醒。 江陵就坐在我身边,手里翻着不知道什么书。 「江陵...」 他愣了愣,放下书,「醒了?」 说罢,他伸手用体温枪给我量了一下,「退烧了,你昨晚烧到39度,还以为你要被烧傻了呢。」 我刚想开口说话,忽然感觉一坨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了我的被子里,往我胳膊里拱,我抿了抿唇脸色更加苍白,「江陵,先把你儿子给我拿出去...」 「这会儿就别嫌弃他了,昨晚他可是陪你睡了一晚。」 江陵看我被子里鼓起来的一坨,笑了笑,掀着我的被角把贼宝抱了出去,「乖,谢叔病了让他休息一会儿。」 我放松了身体,感觉身上的衣服被捂出了汗,「我去洗个澡。」 「别作了,先吃点东西再去。」 江陵打电话让助理送了点清淡的蔬菜粥。 我靠在床上,慢慢吃着。 「秦未寄给我打电话了。」 我顿了顿,抬起头,听到他的名字眼圈不自觉又红了,「你告诉秦哥了?」 「没有。」 江陵抿了抿唇,「我说王导的戏要拍定妆照了,你住在我这边离得近。」 我把碗轻轻放下,手没有力气垂在身侧,「秦哥不会信的...」 「他说...」 江陵看了看我,缓缓道,「让你不忙的时候记得给他回个电话。」 我垂着头,笑得有些苦涩,秦未寄肯定以为那晚他的话让我生气了。 我做了那么多混帐事,秦未寄竟然还敢爱我... 「阿遥,你们怎么了?」 我摇摇头,脸上没有颜色,眼神没有光彩,「我没法儿见秦哥了...」 我在江陵这里养了几天,除了声音有些沙哑身体已经见好,王导那边忽然通知我这两天先在北京拍摄定妆照,结束后就要进组了。 按照惯例,演员和剧组导演,投资商都要先聚一下,打个照面。 我没心情去应酬,但又不想让人觉得我在耍大牌,就让江陵把我送过去了。 临下车时,江陵看了我一眼,「你吃头孢了,记得不能喝酒,有人灌你就给我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推开车门。 「阿遥,结束以后我来接你。」 我回身看向江陵,他神色微微紧张,我笑了笑,「我是大姑娘吗?」 江陵放松的笑了笑,「你是大小姐,快去吧。」 进门前我深唿吸了口气,慢慢推开了包厢的门。 我是被临时通知的饭局,进门发现几乎都到了。 王导朝我招了招手,「咱们的男主角到了。」 我弯了弯腰,「久等了。」 王导身边为我留了位置,我提步上前坐了过去。 「小谢,想给你介绍下另一个主演,这是李潼。」 我抬眼看去,看起来年龄不大,像是刚毕业的,我点了点头,「你好。」
第79页 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连话都没说。 和蓝鲸一种德行,我懒得计较,靠在椅子上不言语。 「小潼是环球的新人,暂时还没有拍戏经验,小谢你要多教教他。」 我冷淡的点点头。 餐桌上气氛有些怪异,看起来有些严肃。 王导连忙开口,「忘介绍了小谢,这是环球的付总,也是咱们这部戏的主投资人。」 环球艺术的人我没太接触过,早先年这个公司的业务就转向国外了,近两年才有转向国内的趋势,但这付总我可是久仰大名了,算的是秦未寄和周吝的前辈了,在影视行业一直是龙头老大。 区区一个公司的新人,竟然让老总亲自投资,实打实的硬核带资进组。 「付总您好。」 「听说小谢的长相在圈里几乎没有对手的,今天可算见了。」 我浅笑了笑,沙哑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淡漠了几分,「您太过奖了。」 「小谢哪儿的人呀?」 「苏州人。」 「难怪... 说话和唱歌一样好听。」 我冷冷的抬了抬眼,对上面前人的眼睛,五十多岁的年纪已经被金钱薰心了,身价上亿美元,浑身气质市侩。 「付总,您真的过奖了。」 「小谢会不会哼崑曲呀?你这声音要是去唱戏肯定得是个角儿。」 我低头笑了笑,这个付总原来是想拿我消遣呢,「不会,自小五音就不全。」 「那确实有点太可惜。」 他砸吧了一会儿嘴,「我想起来前几天还在一个酒会上碰见了星梦的江陵,那身段和模样可真算得上顶尖了,我十几年没回国没想到国内都有这样的后起之秀了?」 王导尴尬的笑了笑,「江陵这些年的确在圈里声名大噪。」 「嗯,是个有为的年轻人,有机会也要向我引荐引荐。」 我不安的抬起头。 王导解围道,「付总您不知道,江陵可是星梦的宝贝,谁想见他那是得经过周吝同意的。」 「能有多宝贝呢?再宝贝也总得玩腻了,到时候还不是得接着找人?」 我冷了冷眼神,王导在桌下伸手按了按我的手,「谁说不是呢,关键是周吝正宝贝着江陵呢,我把他带过来见您,您这不是逼着周吝翻脸吗,您国内的业务不熟周吝得罪不起的。」 付总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也罢,君子不夺人所爱。」 我冷笑了一声,果然,资本家就没有不好色的。 「听说小谢和秦未寄有过一段?」 他看向我,我淡笑了一声,「离婚了。」 「啧,这些人赚钱都赚傻了,你这样的尤物也能放手?」 这付总在席上越聊越露骨,显然回国不是来发展业务的,是来选美的,这个李潼应该就是刚被选进去的,真是大手笔。 「秦哥自然比不上付总慧眼识珠。」 我冷淡的撇了一眼李潼,说不上看不起,总归是不屑为伍的。 这顿饭我吃的不算很安逸,我听出了王导的意思,这个付总回国发展业务发现已经没有了环球艺术的市场,这才安排了新人演一部大 ip,着急打开国内的市场。 他拿着我和江陵消遣调侃,倒不是真的看上我们了,不过就是昔日的地头蛇回来发现自己的洞穴都被人占了,在那里隔空给周吝和秦哥带话呢。 商业的上事我懒得参与,但我知道市场这东西转瞬即逝,他们在国外太久了,想转回国内的市场就只能强行硬入了。 所以才不惜砸钱把人送进来。 越是抱有这样的目的,日后我和李潼拍戏过程中,买通告拉踩的戏码就越多,犹豫谨慎了这么久,还是接了块烫手的山芋。 第51章 不想等也等着 , 在北京拍了几天的定妆照,就要准备进组了。 我搬来搬去的,到最后行李其实都没几件,除了衣物和洗漱用品几乎没有什么随身带的东西。 我整理好箱子,站了起来,看了眼江陵,「环球的付总你离他远点,实在碰见了也记得三句话别离周吝。」 江陵点了点头,「几点的飞机?」 「十点的。」 「一进组就是好几个月,你确定不和秦未寄说一声吗?」 我低着头,「会说的。」 「分开段时间也好,你要是没想清楚,以后还得出问题。」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在等自己过了自己这一关。 江陵把我送到机场,临走前伸手抱了抱我,「阿遥,你要好好的。」 我靠在江陵肩上点了点头,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你也是,别再惯着周吝了。」 江陵轻轻推开我,笑了笑,「去吧,到了联繫我。」 和江陵分开我坐在候机室,犹豫的看着手机,也不敢给秦未寄打电话。 我想听听他的声音又太害怕听到他的声音了。 挣扎了一会儿,给他发了条微信,把手机关了。 王导对《青云案》十分的在意,这本小说本身的流量就大,要是拍毁了导演和演员都得遭殃。 所以在开机后,王导就安排所有演员围读剧本和武术培训。 而我除了在开机的时候见过李潼,围读剧本和武术培训的时候都没见到他人,王导对他满肚子意见也只能怒不能言。 我觉得有些好笑,换了周空不知道在片场骂了多少遍了。
第80页 「小谢,明天可能是整部戏最高潮的地方,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把剧本合上,明天是傅青云黑化创建青云案后和皇帝的重逢,也是我和李潼的第一场对手戏。「我这边没问题。」 「你这边我放心,主要是担心李潼那边,这场戏拍不好影响整部戏。」 我淡然的翻着剧本,笑了笑,「王导,投资商得罪了还有别的投资商,这部戏毁了可能就都毁了。」 王导侧眸看向我,我低着头翻剧本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顿了一会儿,「我懂你的意思。」 我扬了扬手里的剧本,笑道,「您知道《青云案》为什么会这么火吗?」 他看了看我,「能为什么,抓住大众的审美口味了呗。」 我摇了摇头,「我前段时间看了一下原着,里面几乎每一个角色都是鲜活的人,在书粉的心里他们说不定就活在某个平行时空呢,我要是演毁了她们的梦就碎了。」 王导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没有什么压力。」 我抬头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众口难调,这角色我演的再好该挨的骂也一句都不会少,但是王导,我们宁愿让戏断送在爱角色如命的书粉手里也不能毁在不敬业的演员手里,对吧?」 王导皱了皱眉头,「小谢,环球这么捧李潼说明李潼和高层上的牵扯不少,环球不比星梦和史诗,他们虽然影视行业在国内前景不好,但其他业务和国内牵连太多,听说他们已经入股了好几个影视平台,就是为了这部戏我才不能得罪他们。」 我收敛了眼神,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不是所有的导演都是周空那样的,我只能点到为止不能掀了别人的饭碗。 索性第二天李潼准时来了,我从早上六点开始化妆,花了三个小时已经撑不住有些困了。 「谢老师,李潼来了。」 化妆师悄声道。 我睁了睁眼看见李潼从从门外进了化妆室,身后跟了两三个助理,打头的助理看见我笑了笑把一杯咖啡递给我,「谢老师好,您喝杯咖啡吧?」 我伸手接过,客气的笑了笑,「谢谢你。」 「能先给我化吗,我不想等。」 李潼的声音从旁边没好气的传了过来。 化妆师为难的看了他一眼,「谢老师这边快结束了,您等一等。」 他侧头看过来,眼神却对着我,「我说我不想等。」 我闭上眼睛淡淡开口,「不想等也等着。」 耍大牌我可是鼻祖,怎么着也不能让个新人抢了我的绝活。 「你算什么东西...」 「把花絮的跟拍导演喊进来。」 我打断了李潼的话,看向他笑了笑,「别跟我闹。」 他顿了顿,冷笑了一声,「有你嚣张不起来的时候。」 我笑了笑,我最不怕威胁了,大不了他回去和金主哭一顿把我封杀了,又不是没被封杀过。 一上午的戏拍的都不是很顺利,威亚吊了我三个小时,李潼的两句台词就是说不对。 我冷笑了一声,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 「小谢辛苦一下我们再来一条。」 王导的眉头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蚊子了。 我揉了揉肩,「王导,小潼可能小学还没毕业两句台词都念不清楚,我建议请个小学语文老师来手把手的教教他,我怕不识字。」 片场的工作人员低声笑着,李潼瞪了我一眼,「你他妈才不识字呢!」 我撇了他一眼,悄声道,「识字就张开嘴好好说,不然有工作人员私下发微博说有个新人演员一场戏卡了三个小时,你们公司除非公关你不识字,不然还真翻不了篇。」 李潼白了我一眼,一场戏顺利的拍了下来。 我看得出,李潼的演技不错,只要不可以捣乱他的眼神戏的台词功底都是不错的,对于没有戏剧经验的新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天赋型选手了。 拍完以后我感觉腰像断了一样,场务特意给我送过来了盒饭。 王导见我没动盒饭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走,请你吃饭去。」 我笑笑,「我不是嫌弃盒饭,是没胃口,您自己去吧。」 王导坐到了我跟前,「你这齣来拍戏不带助理可不行。」 「我难伺候,找不到合心意的助理。」 王导笑了笑,「李潼那小子太诨了,不过我觉得你能治得住他。」 我好笑的看了看王导,「调教演员是您的工作,您失职了王导。」 王导脸色稍微变了变,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你知道我现在看你越看越像谁吗?」 我抬了抬眼,「像谁?」 「秦未寄。」 我愣了愣,而后低下头摇了摇头,「我差远了。」 「你现在的气场真的和他特别像,你知道工作人员私下都说不敢和你接触吗?」 我笑了笑,「我比李潼还讨人厌?」 「是你的脸比臭豆腐还要臭。」 我无奈的笑了笑。 我在片场每天都要待十多个小时,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怎么说话,片场的工作人员有些几年前和我合作过的,也没人敢上来和我打招唿。 我不是故作深沉,只是实在开心不起来,想起秦未寄开心不起来,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也不开心。 我登机前给他发的我要去横店的微信,他也一直没有回覆。
第81页 我每天惴惴不安,逃避的是我,怕秦哥真的不要我的也是我。 「谢老师,棚外有个女士说是您的助理,不知道真的假的没敢放进来。」 我慢慢睁开眼,工作人员在我旁边说道。 「我去看看。」 我到了片场外面,看到站在外面的是小陈,我连忙上前,「小陈?」 她沖我笑了笑,「抱歉,我来晚了谢老师。」 我愣了愣,缓缓道,「秦哥让你来的?」 她点点头,「秦老师说你娇贵,除了我没人安排得了你的衣食住行。」 我这几日难得心情转好,扯了扯嘴角,「这话不假。」 小陈看了眼门口的几个工作人员,招了招手,「能找几个人过来卸一下车吗?我是谢老师的助理给你们带了些吃的。」 那几个人跑了过来,朝我弯了弯腰,「感谢谢老师。」 我看着小陈身后的面包车,笑着摇摇头,「你进入角色倒是挺快的。」 小陈跟在我身后进了片场,悄声道,「我带了别的好吃的给你放在酒店了,和他们的不一样。」 我笑了笑,看向她,「什么好吃的?」 「秦老师给你包的饺子。」 我愣了愣,脸色看起来有了些血色,红润泛着粉光,「秦哥有带什么话吗?」 小陈摇摇头,「没说什么,不过我问他大老远让我送个饺子干什么,他说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在闹别扭呢,哄哄你。」 我心里微微酸涩,我没说,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想他了,抓心挠肺,难以纾解。 「谢老师,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老和秦老师闹什么别扭呀?」 我脸上微微一红,浅笑道,「谁说不是呢...」 「陈念?」 我抬抬头,王导看见小陈喊了一声。 小陈上前和王导握了握手,「王导您好。」 「你怎么过来了?」 她笑着看了看我,「我来被迫营业了,来做谢老师的助理。」 「能请动你可不容易啊。」 王导笑着看向我,「小谢,你的面子可大了,陈念的老师可是圈里出了名的金牌经纪人,和我打过不少交道呢。」 我倒是不知道小陈还有个做经纪人的老师。 小陈调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们谢老师吃喝讲究,除了我还真没人能伺候得起他。」 我无奈的笑了笑,「你们就别在这儿打趣我了。」 王导笑了笑,「你们去横店附近转转吧,今天放半天假,小谢好几天不见笑模样了,你一来才高兴了点。」 小陈侧头看了看我,然后说道,「那多谢王导了。」 我感觉小陈不像我的助理,像我的监护人。 我正好这些天在片场待的透不过气,便跟着小陈出去了。 刚出门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就被小陈顺手抽走了,「不许抽菸。」 我皱着眉头笑了笑,「您是戒菸大使?」 小陈把烟装进了口袋里,「这些事我都是要向秦老师报备的,你好自为之。」 我难耐的搓了搓食指,嘆了一口气放弃了,「原来是来当间谍的。」 小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错,我就是你们两个调情的工具。」 我笑了笑,背着手往前走了走,「这还真用不着你。」 「小陈。」 我回头喊了她一声,她提步赶了上来。 我淡淡道,「当间谍可以,但不能什么都告诉秦哥。」 「你要敢抽菸我肯定会告诉的。」 我笑了笑,「我不是说这个,组里面有任何不好的事,你不能告诉秦哥,不然我这里真的用不起你。」 小陈看我有些严肃,也没再和我玩笑,「有什么情况吗?」 我摇摇头,「暂时没有。」 「你放心,我有职业操守的。」 我点点头,看向她,「王导说你的老师是经纪人,你怎么做助理了?」 小陈敛了敛笑容,「本来是想做经纪人的,可惜史诗泉哥一人独大,经纪人混不出头,我也不愿意每天混日子,就做了秦老师的助理。」 我抿了抿唇,小陈的交际能力和工作能力从来不差,当助理确实屈才了,「我这边还没有经纪人,你要不介意回了北京我签你,不过我的商业前景不确定,你再考虑考虑。」 小陈愣了愣,然后笑道,「你要签我?我没什么经纪人的经验,你以前经纪人可是泉哥这么厉害的...」 「给你个试用期,看你这几个月的表现。」 小陈看着我笑了笑,「谢老师,你真的要我当你经纪人?」 我好笑的看着她,「你真的要做我的经纪人?我在圈里现在可是块烫手的山芋。」 「做呀,烫手也做。」 我笑着点了点头。 第52章 我的玫瑰,就是秦未寄。 周四要申请榜单,所以这周会更的少一点集中到周四以后更。 鞠躬感谢各位的观看和评论。 回了酒店,小陈把一个粉色的保温桶递给了我。 我皱着眉头看,没有伸手接过,「为什么是粉色的?」 小陈把保温桶放在了我的桌子上,「秦老师应该是把你当女孩子哄了。」 我脸微微红了红,羞涩染到了眼底,伸手拧开保温桶。 打开以后发现饺子都是粉红色的。
第82页 小陈瞥眼看了一眼,偷偷地笑了笑。 我赶紧拿手盖住保温桶,瞪着她,「看什么看?回你房间睡觉去!」 「那你慢慢吃。」 小陈笑着点点头,「好好感受一下秦老师的爱。」 我瞪了她一眼,她就赶紧从我房间跑了出去。 我看着那些粉红色的饺子,感觉脸色也变得泛着红,羞赦于心不好言语。 抱着饺子坐到沙发上,慢慢地吃着,明明没什么胃口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把饺子吃光了。 甜意与酸涩慢慢在心底交织,到后面越吃越难过,抱着空了的饭桶坐在沙发上发呆。 应该是我哄他的,怎么还是他花了心思来哄我呢。 我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给秦未寄发了个微信。 【饺子很好吃。】 忐忑了一会儿,秦未寄回消息了,【嗯。】 更加忐忑了... 最近的拍摄进度都很缓慢,大概演员之间的默契还是欠缺些,很多演员拍起来都很吃力。 李潼拍自己的戏份都很顺利,一到和我的对手戏就开始作妖,不重来个四五遍决不罢休,我本来懒得理他的,只在年纪大了吊起威亚来太要命了。 「小谢的眼神不错,李潼往里站站刚才出画了,我们再来一条。」 李潼挑衅的朝我挑挑眉。 小陈跑上前给我递了杯水,「要不休息一会儿?」 我摇摇头,接过杯子,笑着看向李潼,「我虽然拍了好多年的戏了,但每一场都被导演夸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小陈看了我一眼,笑着接话,「谢老师演技好被夸是应该的。」 我朝小陈摆了摆手,眼睛还含着笑意看向李潼,「再好的演员也不可能每一场戏都超常发挥,可能是王导的要求被迫放低了吧,或者是特意找我来对某些演员降维打击?」 小陈忍了忍笑意。 李潼瞪了我一眼,悄声骂道,「你他妈的...」 我摊摊手,看向王导,「导演,我好了。」 我收敛了情绪,听到王导那边喊开始,我的眼神变冷,看向面前的小皇帝。 傅青云与梁忱自小相识在宫里长大,那时候别说做皇帝了,梁忱连个皇子的位置都坐不稳。 要是没有傅青云,他不知道在几岁的时候就被人害死了。 傅青云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已经能安邦定国,英明万世的皇帝,冷冷开口,「小皇帝,你还敢找我?」 梁忱看着他,帝王的往日威严不復存在,低敛着眉目看向他,一双眼眸多情如夜梦初醒,「青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别走了好吗?」 傅青云嘲弄地笑了笑,放低声音,「我要什么都给我... 你的皇位呢?」 「给你。」 梁忱睁大眼睛,眼神坚定,「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你的皇位我要,你的命我也要,但不止这么简单。」 傅青云歪了歪头,一双眼睛充满邪气,早就不是几年前人人称赞的京城少年郎了,阴沉可怖,「我要毁了你的万里江山,还要你死后遗臭万年,要拿你的一切给我们傅家陪葬。」 梁忱怔怔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我的命就在这里你随时来取,但我活着就不会让你轻易动我的江山。」 傅青云抱着胳膊,调笑的看着梁忱,「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啊,我偏要你活着看你的江山怎么在我手里覆灭。」 「傅青云!」 梁忱咬了咬下唇,眼泪又控制不住的落下,「你别逼我与你为敌...」 他冷笑一声,眼神犀利危险,「你又不是第一次想让我死,别和我装模做样。」 「卡!」 王导喊道,「非常好!」 小陈把外套递给我,我披在身上,看了眼李潼,「李潼,我看你是个有天赋的演员有句忠告给你。」 李潼站定了脚步回头看我。 我看向他,「你的对手不是我,我的对手也永远都不会是你,不用在我这里找存在感,你下一次再作妖我就退组,你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我也没工夫每天哄着你好好拍。」 李潼皱着眉头,瞪着我,「什么叫,你的对手永远不会是我?」 我笑了笑,把外套穿上,「意思就是你别折腾了,我永远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谢遥吟!」 他瞪着眼睛喊道,「你他妈别太嚣张了!」 我冷笑了一声,「你拿什么手段进的组我没兴趣,我曾经为了进组也用过不光彩的方法,但我不会拿着工作人员十几个小时的工作强度不当回事,所以你再捣乱我不会惯着你的,我不怕付总,什么总我都不怕。」 李潼咬着牙看着我,「你等着。」 不知道李潼是不是真的回去告了状,没两天还真就出事了。 剧组不小心有路透照流失了出去,一瞬间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书粉们联合抵制剧组和演员,官博一瞬间就被淹没了。 王导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开始抵制《青云案》影视化,到后来矛头又都对准了我。 【劣迹出轨艺人都没人管的吗?!】 【我吐了,傅青云要是被这种人演,白月光就毁了。】 【谢遥吟赶紧滚出娱乐圈吧!】 【碰我青云案者,必煳!】 【对谢遥吟无感,但真的别碰傅青云好不好,离我们二次元世界远点行吗?】
第83页 【我一想起来以后一提傅青云,一提青云案,大家想到的就是谢遥吟,我心里就堵得慌。】 【粉丝别过来找骂,我现在刨了你们哥哥祖坟的心都有了。】 任何 ip 剧拍前几乎都会遭到书粉的抵制,书粉的心理我理解,二次元的角色是三次元的人很难去演绎出来的,合理且理智的排斥我是可以接受的。 但偏偏在微博上我的粉丝活跃指数最高,粉丝开始和书粉在网上对骂,到后来书粉觉得你们哥哥把我们的白月光毁了骂两句怎么了,粉丝觉得我们哥哥谁敢骂一句试试。 后来事态开始严重,粉丝从和书粉对骂,到联合抵制整个耽美小说圈。 书粉从一开始在网上抵制演员到了线下抵制。 私下打听到剧组在横店,书粉们拉条幅在横店抵制,附近交通基本瘫痪。 「小谢,这些天你先在酒店别出来,这边我会联繫作者妥善处理的,你去安抚一下粉丝别让她们越闹越大。」 我冷着脸,难得觉得生气。 要只是发泄不满我可以忍受,但书粉们的行为不仅影响到了拍摄,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公共秩序。 「谢老师你没事吧?」 小陈看我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舒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还是发条微博吧,让粉丝别和他们起冲突了。」 「效果不大。」 我无奈的嘆了口气,「那时候我后援站的管理员都辞职了,现在没有领导的人,都是一群散粉,不一定能听得进去我的话,而且我私心又觉得粉丝们有些委屈。」 小陈愣了愣,「的确是那边先挑起来的事端,粉丝只是为了维护你。但是谢老师,流量是原罪,最后出了任何事都会怪到你头上的。」 我点了点头,侧头朝她笑了笑,「知道了。」 回过头我的眉眼冷淡了一些,低头髮了条微博。 【不用吵。】 我原本以为不会起作用的一句话,却制止了一场网络上的喧嚣。 我以前对粉丝真的没有什么感情,感觉她们于我而言就是一汪水,顺流的时候载我,逆流的时候也能覆我。 我和粉丝从来没有相融过,毕竟顺境时侯的欢唿那么的不值一提。 也没想过自己的一句话能够在她们中间一唿百应。 我说不用吵,她们就真的不再和别人争论。 的确不用吵,书粉们的力量再强大也强大不过投资商资本的力量。 于我就更加无伤大雅了,我当初接这部戏就是做好了这种准备的。 风波来去无踪,没有一方讨到好处。 于我最大的影响大概就是组里人的态度骤变,听说是因为王导发了一顿火对工作人员进行整改,很多违规的工作人员都被开除或者罚款了。 他们也只能都归咎到我头上。 自古以来做领导的总是这样,提自己的主张,流别人的血。 我什么也没做就成众矢之的了。 不侵犯利益的时候,大家还都能客客气气的。 一旦碰到别人的利益,平时再礼貌得体,也不会有人记你的好了。 我也不止一次对这个地方这样失望了,难怪江陵总说进了娱乐圈就要先学会在自己的身边种一圈玫瑰,入眼的地方再不堪,闭上眼睛也总是会觉得世界是芬芳的。 我的玫瑰,就是秦未寄。 第53章 我不做点什么,怕秦哥心疼。 , 从我入行以来,我几乎没有受过剧组的霸凌,即便是个新人的时候顶着星梦的光环,也没有什么人真的敢苛待我。 后来从英国回来,虽然我已经在圈里没什么地位了,我没公司没团队,徒有人气连曝光率都没有,可我在圈子里也从来没有低过头,在周空的组里有秦未寄在,大家对我也从来客客气气的,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为人也从来不跋扈的原因。 其实不是。 没有人管你跋扈不跋扈。 我离开圈子太久有些天真了,本来想着拍了王导的剧就佛系一点安心拍完算了,我是不太愿意让很多事情变得不纯粹。 但是剧组里的人最近有些过分了。 从一开始不打招唿到后来对我提的一些要求视若无睹,非得把片场搞得像后宫一样。 越大的剧组其实内部的架构越混乱,行事也就越腐败,油水大的职位,能摸鱼混日子的职位,因为剧组管制变严只能老老实实的。 因为一张路透照引起的蝴蝶效应,压盖了奢靡之风。 按理说,这样的剧组应该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私自透露剧组的消息一旦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那个路透照,网上的热搜,引发书粉的抵制,就只能是环球做的。 所有人都被捲入风波,只有李潼干干净净的。 那这场风波就不会持续太久,环球不可能让这部戏出事,只是想让我出事而已。 毕竟主角出事了,再换就行了。 别人心知肚明,但没敢把气撒在李潼身上。 因为他身后的整个环球艺术。 我身后一切未知,未知就等于没有。 「谢老师,有个问题请教您。」 李潼坐到我跟前向我跟前凑了凑,我微睁开眼不着痕迹的往后躲了躲,伸出手把他轻轻往一旁推了推,「别靠我这么近。」
第84页 他冷笑一声,拿着手机说道,「网上说你当初在酒吧出轨了一个模特,我比较好奇是你睡了那个模特还是那个模特睡了你呀?」 我昨晚吃了安眠药,今天一直打不起精神,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 「谢老师,你不至于让个小模特把你给睡了吧?」 我微微歪了歪头,用手撑着头,声音懒懒的,「这么好奇呀?看上我了?」 李潼顿了顿,眼神愠怒,「我会看上一个被人睡烂了的老男人?」 我没有因为他粗鄙的话而生气,看他像看一个泼妇在骂街没什么两样,我调笑的看着他,「付总也快五十岁了吧?你平常叫他什么呢?」 李潼脸色变了变,一张脸从白变黑好不精彩。 我放低声音,「叫爸爸?」 「谢遥吟,我操你妈!」 我真怀疑,李潼是不是环球在垃圾桶里捡回来呀? 彻底激怒了李潼,他直接扬长而去,放着一剧组的人走了。 副导演有些生气的说,「谢老师,你招惹他干嘛,这一天得损失多少钱,王导知道了还不得把我骂死呀?」 我冷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还犯不上和他计较。 王导知道以后大发雷霆让人把李潼给叫回来,后来又给付总打了不知道几个电话李潼才回来,一个组都哄着他演。 我都替王导觉得丢人。 王导虽然没对我说什么,但明显态度冷了很多。 我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的拍我的戏。 「谢老师,不然还是和秦老师说一声吧。」 我靠着椅子,揉了揉太阳穴,熬了一个通宵我现在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别说。」 「你最近掉秤太厉害了,王导说已经影响荧幕形象了,你得多吃点。」 我最近胃口差到了极点,以前小陈给我订一些南方的菜色我还能吃两口,近来基本动两筷子就吃不下了,也不知道和吃那些药有没有关系。 「小陈...」 小陈坐在我身边,听我的声音有点小靠近了点。 我一手撑着下巴,有些无辜,「周吝说我总有一天会困死在这里,你觉得呢?」 「他在放屁!」 小陈生气道,「你不能总想着这些话。」 我觉得他要一语成谶了,因为我已经不甘心就这么窝囊的待在这个圈子里了。 「小陈经纪人,你来活了。」 小陈听我声音冷淡,神色变得严肃,「你说,谢老师。」 「买个通稿,就说我的演技被李潼碾压,内容不要太浮夸,客观一点有些信服力。」 「啊?」 小陈看着我,「这对你不好吧?」 我笑了笑,「知道什么叫捧杀吗?」 「关键是这个通稿很假,他又没演过戏。」 「就拿着这个通稿,时不时的就发一次给网友留个印象,到时候剧播了效果就来了。」 小陈似乎听懂了,皱眉道,「但是前期对你的形象会有损害的。」 「没事。」 我的语气没有波澜,「只是暂时的。」 「谢老师,为了个李潼值得吗?」 我摇摇头,「我不做点什么,怕秦哥心疼。」 今天又有夜戏,一场外景打戏。 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一点了,室外下着小雨,搭的景出了点问题要等一两个小时。 我懒得回酒店再折腾,坐在一把遮阳伞下,打算闭眼休息一会儿。 小陈看我穿着单薄的戏服窝在椅子里,赶紧拿了个外套准备给我披上。 我抬眼看了一眼,摆了摆手,「别披了,刚化好的妆别蹭了。」 「你这么睡在这儿会着凉的。」 我闭着眼睛,扬了扬唇角,「没那么矫情...」 小陈没说什么,撑了把伞坐在我跟前给我挡着,怕外面的雨飘进来。 我想张嘴让她别管我了休息去,但实在太累合着眼睡着了。 神思恍惚,好像梦见了我妈。 我发现我有些认不出她了,就像很小的时候她鬓间捋过的还是黑髮,是镇子里出了名长得好看的姑娘。 再也不是那个佝偻度日,傍俗而生的人了。 人一生的芳华何其短暂呀,怎么就葬送在婚姻里了呢? 她没和我说什么,我也没和她说什么。 她走了十多年了,该说的话走的那一年我已经说了个遍了,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了。 只是看着她的模样有些难过,久违又陌生,梦中重逢的感觉算不上美妙。 她看见我这副模样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常常在想她要还活着多好,我予她的爱,她予我的爱,必然是无私又伟大的。 也不至于受了委屈,只能自我安慰。 秦未寄也爱我,但他的爱给我的太多了,我有些无法承担,无以回报了。 我总想着回报... 他总想着付出... 纠缠拉扯,全是我亏欠他。 朦胧间,我感觉身上传来了一阵暖意。 我睁开眼睛,片场嘈杂的声音传过来,冲击了梦里的安宁和寂静,蒙在我身上的静谧一点点流失。 「醒了?」 耳边传来的声音清淡如这三月的冷风,我心跳一滞,感觉周围的声音不復存在,一时间分不清梦与现实,怔愣在原处。 慢慢侧过身看过去,秦未寄纤细的身影在夜色的月光下飘渺而虚幻,清奇独立,携风胧月,周围一片安静,唯有我与他之间的距离百花盛开,晴空万里
第85页 我看着他怔了不知道多久。 「傻了?」 他笑着轻轻弯下腰,把口罩慢慢摘下来,修长的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才回过神,秦未寄真的在我面前。 「秦哥...」 他伸手把我揽在了怀里,心脏失衡,跳动剧烈。 「瘦了...」 他轻轻的抚着我的背。 「你怎么来了?」 我夹杂着一点鼻音,声音放软好不委屈。 「来哄你。」 他松开我,在月光下打量着我,「不生秦哥的气了好吗?」 我眼角红了红,我没有生他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然后不敢见他,自我惩罚。 「秦哥...」 我声音颤了颤,眼泪混杂着委屈顺着眼角落下,「没有蒋知深,只有你。」 我说的不算清楚,但秦未寄好像听懂了,愣在原地伞外的雨飘了进来落在了他的发间。 静谧无声,悄然作祟。 他沉着眼眸,唇色看着冷淡,像是和自己较劲了许多年终于和解了,欢愉穿过三月的冷风。 第54章 我们夫夫一体。 你们敢相信我上一章是因为我忘了申榜的事,习惯性的更新了吗。 温情过后秦未寄撑着伞坐在我身边,剧组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怕被拍到,他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牵着我的手。 我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就想和他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周围的人群再汹涌于我眼中的也就只有秦未寄一个人。 我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忽然听见有人喊道,「谢老师!要开拍了!」 秦未寄看着我,把手慢慢松开,温声道,「去吧,结束以后我去跟王导打个招唿。」 「不需要,秦哥。」 「要的。」 他压低声音,笑着说道,「我们夫夫一体。」 我脸上泛着红晕,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诱人,「我结束估计天就亮了,你先回酒店。」 「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踏着他的注视朝不远处走去,一侧眼就能看到秦未寄的目光投在我的身上,想来是深情作怪,冷淡又炙热,看的我紧张。 旁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隐秘而伟大。 「谢老师你稳重点,笑得也太得瑟了。」 小陈看不下去白了我一眼。 我笑意更浓了,低头悄声道,「有本事你让你男朋友也来哄你呀?」 小陈瞪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就知道闹别扭吗,又矫情又做作,小心哪天秦老师不要你了。」 「你酸了。」 「我没有。」 「你就是酸了。」 「我说了我没有。」 王导走了过来让道具老师给我绑威亚,「小谢,今晚辛苦一下把这场戏拍完,明天我们就要换景了。」 今晚是和李潼的打戏。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不远处的秦未寄一眼,要是李潼配合几个小时就能结束,要是不配合少不得得折腾到天亮,我无所谓,不愿意让秦未寄就这么陪我等着。 「您这话还是和李潼说吧。」 王导大概看出来我心情不错,和声道,「小谢,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李潼不管和谁对手戏都配合得很好,一到了你这里他就找不痛快,你就少刺激他,我们拍戏重要对吗?」 我没回应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王导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悦皱着眉走了。 我今天是傅青云黑化后的扮相,风一吹黑色的戏服就勾勒出我的身形,在月光下衬得冷淡极了,王导的话我没有记在心里,几日的郁结慢慢散开,笑意从眼角染到眉间。 「谢老师,您觉得紧吗?」 道具老师帮我绑好威亚,绑带紧紧的束在腰间,我笑着摇了摇头。 李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跟前,打量了我两眼,放低声音调侃道,「谢老师,您这腰可够细的,平常没少在床上扭吧?」 仗着剧组里没人能管得了他,李潼最近对我言语的挑衅越来越多,我低着头没说话,心思早就跑到秦未寄那里去了,头一次想哄着眼前这傻逼把戏赶紧拍完算了。 我抬眼,含着笑意看向他的时候,他愣了愣,「今天配合我把戏拍完行吗?」 大概我语气从来没有这么温和过,李潼顿了不知道多久,才冷笑道,「谢老师这话说的,我哪天没配合您呀?」 我抿了抿唇,又挤出一抹笑,「我说真的,我男朋友来了,我急。」 李潼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往后扫了几眼看到坐在我椅子上戴着口罩的秦未寄,冷哼了一声,「那男的?身材还可以,哪儿找的小野模呀?」 我没回头,眼底的笑意渐渐退散,「能配合吗?」 李潼歪了歪头,「谢老师发话了我当然得配合呀,看来你是真的着急了,下次着急了不用让男朋友过来,我帮你呀。」 他靠得有点近,我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压低了声音,「用不着你,我男朋友厉害得很。」 李潼抬眼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咬着牙道,「你是真他妈的浪...」 我勾着唇角,挑了挑眉,「过奖了。」 开拍了两个小时,一个动作我已经做了上百遍,一场戏却就是拍不完。 威亚吊得我腰有些吃痛,刚落到地上的时候,我就疼的额间沁满了汗。 小陈上来给我递了瓶水,伸手给我擦了擦汗,「这李潼就是故意的,一会儿穿帮一会儿笑场的,这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呀?」
第86页 王导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李潼比平时犯起浑来还要命。 我抬头,正对上李潼朝我挑衅的笑了笑。 我在心里操了他祖宗八百遍。 侧头看秦未寄的时候,才发现椅子那里已经空荡荡的,人不见了。 我心沉了沉,悄声道,「秦哥呢?」 小陈也回头看了看,疑惑道,「那会儿还在的,会不会先回酒店了?」 的确太晚了... 后续拍起来状态越来越不好,李潼倒是不怎么捣乱了,我感觉体力下降,腰一阵一阵的发疼,尤其是冷风一吹过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不舒服。 「小谢,怎么回事呀?」 王导愠怒,说话的语气已经开始不好,我抿了抿唇,刚才李潼那么折腾也没见他发火,果然是个人都会捡软柿子捏。 越心急真是越不在状态。 「抱歉王导,先休息一下吧...」 「谢老师,你休息不要紧,别耽误大家时间呀!」 李潼放高声音,工作人员都朝我看过来。 小陈有些生气了,「是谁一直在耽误大家时间,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李潼笑道,「我知道我拖后腿了,我这不是在弥补大家吗,今天通宵我也一定坚持拍完。」 谁他妈有空陪你通宵。 我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句,喝了一口水递给小陈,「继续吧。」 刚说完我感觉一道温热的声音忽然从我耳边传来,「逞什么能?」 我愣了愣一回头就对上了秦未寄的眼睛,他手里拿着个外套伸手给我披上,把手里的一个暖手宝放到了我的手里。 我心一紧,他连口罩都没戴就过来了。 「未寄?」 王导站了起来,惊了一会儿走了过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也不打声招唿就来了?」 秦未寄没有回头看他,伸手给我把衣服的拉链慢慢拉好,才冷声道,「我来横店办点事情,顺便过来看看。」 没等王导说什么,秦未寄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李潼,淡淡道,「我没见过这个演员。」 王导有些尴尬,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陈抿着唇悄声道,「什么演员,就是个无赖...」 我伸手碰了碰她,让她闭嘴。 「秦哥,他是个新人。」 秦未寄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哪个公司的新人?」 王导赶紧上前解围,沖李潼招了招手,「小潼,快过来和秦老师打个招唿。」 李潼抿着唇,满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秦未寄,「秦老师好。」 秦未寄没有说话,李潼皱着眉头眼神却看向了我,我朝他勾了勾唇角,他的脸色更不好了。 「小潼是环球的艺人,演技好很生疏。」 王导看了眼李潼,「没事的时候多看看秦老师的电影,很值得你们新人学习的。」 秦未寄微微侧头看着李潼,冷淡的声音穿过冷风传了出来,「不会拍戏不要紧,不会做人王导就真得好好教教了。」 王导尴尬的笑了笑,李潼咬着牙没有说话。 「遥遥。」 听见秦未寄叫我,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嗯?」 「我以前告诉过你,组里有新人演员演技欠缺时你一定得帮着点,你当初拒绝徐老师的戏不就是因为和王导有恩情吗,王导顾及不到的地方你得替他照看着呀,对吗?」 我低着头,别提多懂事了,「知道了,秦哥。」 「小谢帮我挺多的,有这么好的演员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 秦未寄笑了笑,「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得罪人,王导还得多教教他。」 「那是当然。」 李潼抬头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彷佛再说,你脸皮薄? 我歪歪头,笑了笑,我脸皮就是薄。 「打扰您拍戏太不好意思了,我能替遥遥跟您请个假吗,我看他腰应该是伤着了带他去医院看看,要没什么大事明天给您送回来。」 王导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腰伤着了?」 我浅笑道,「没什么大事,放心吧王导,不会耽误拍摄的。」 「你这些天一直在赶进度也没休息,休息几天吧。」 「谢谢王导。」 秦未寄陪着我卸妆的时候,王导从外面走了进来,「未寄,来横店待多久啊?」 「天亮就走,一早的飞机。」 我心沉了沉,没有回头看他,心里一阵失落。 「这么着急?还说待会儿一起去吃个饭呢。」 秦未寄笑了笑,「我还要来的,下一次来了我请您吃饭。」 王导听了这话,侧眼看了看我然后笑道,「也好也好。」 王导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难为情地说,「今天让你见笑了,李潼是环球付总那边的人,平常虽然和小谢不对付,但我也是尽量去教他的。」 我瞥了一眼王导,心里冷笑了一声,老狐狸,自己不敢动李潼,还怂恿秦哥帮他对付。 「我相信您不会连个新人都教不好的,把遥遥交给您我很放心。」 王导愣了愣,然后敛了敛笑容,「这你放心,我拿小谢当宝一样供着呢。」 等王导走了,我冷淡的眼神还来不及收回,秦未寄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镜子中和他的眼神对视,我的眼神慢慢柔和。
第87页 好在,他心似我心。 第55章 谢老师对谁都这么软吗? , 出了片场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地面上积了一些水,倒映着月光,显得过路的人敞亮了几分。 我和秦未寄并肩行在一条小路上,静谧无声,心生情怯。 我低着头看着秦未寄的影子在路灯下拉长缩短。 秦未寄伸手轻轻牵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冰凉没有温度紧紧扣着我的手,我被风吹的打了个冷战。 秦未寄伸手替我把衣服敛了敛,看着我皱了皱眉头,「怎么瘦了这么多呢...」 我笑了笑,看着他没移开眼,「秦哥多住两天我就养回去了。」 秦未寄微微低头看着我,笑道,「嗯,那我就多住两天。」 我抬头,眼神发着光,「你今天不走了?」 他点了点头,放柔声音,「本来也不打算今天走,不想和他吃饭骗他的。」 我扬了扬唇角,抱住秦未寄的胳膊轻轻的靠在了他身上。 「秦哥。」 「嗯?」 「你以后不要在别人跟前叫我小名行不行?」 秦未寄顿了顿,好笑的看着我,「为什么?」 我抬了抬头,皱着眉头悄声道,「我也三十岁出头了,害羞...」 秦未寄反应过来,调侃道,「也是,谢老师是个大孩子了。」 我脸红了红,冷风吹在脸上,温热的感觉丝毫不减。 他不着痕迹的嘆了口气,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既然长大了,以后就不许一声不吭的走了,嗯?」 我揽紧了他的胳膊,心里有些酸涩,「再也不会了。」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髮,声音低沉好听,「在组里面很难熬吗?」 「你不用担心,剧组里的事我能处理好。」 秦未寄低头看着我,路灯的光映着他,勾勒出孤柔的弧度,「我想让你和以前一样,不顺心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浅笑着,抬头看向他,「我已经懂事了。」 「不用懂事。」 我摇摇头,看着眼神变得黯淡,「我捨不得折腾你了秦哥。」 秦未寄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髮,细微的嘆气声传了过来,「我也捨不得你被人欺负,以前你任性可你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我可以没完没了的哄你,也好过现在这样没完没了的心疼你。」 「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我不委屈。」 「圈子里的人仗势欺人,可我也是你的势呀,你也可以恃宠而骄。」 「他们不配。」 我定了定神看向秦未寄,「蓝鲸,王晋,李潼还有王导,谁也好,他们都不配让我记在心上,更不配让秦哥为这些人动心思。」 秦未寄抿了抿唇,一双眼怔怔地看着我,眼神有些难过,「我不在你跟前的几年,你怎么过的?」 我抬了抬头对上他的眼神,低声道,「我很好秦哥,就是想你。」 想念是无止境的,那几年对我来说让我撑下去的是对秦未寄的想念,让我日日夜夜最难熬的也是想念。 而且是无以慰藉的想念,都不知道该把想念寄託到什么地方,没有止境,没有希望。 秦未寄有些心疼,看着我说不出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淡淡开口,「遥遥,你知道我第一次是在哪里见到你的吗?」 我抬了抬头,「周老师的剧组。」 「不是。」 他摇了摇头,笑了笑,「是在一个颁奖晚会上。」 我怔了怔,我第一次见秦未寄就是在周空的剧组里,之前从没和他有过交集。 「你那时候刚火拿了一个新人奖,我看过太多新人拿奖了,没有一个像你那么风光的,轻狂的让人心里痒痒。」 他笑了笑,俯下身子,「说实话,当时我就觉得,怎么能有那样好看的人呢,比书还好看...」 我看着面前积水的道路,轻轻揽着秦未寄的胳膊,语气间惆怅,「秦哥,我从英国回来才知道圈子里瞬息万变,我可能再也风光不起来了,你爱的样子我都没了...」 「我也以为我爱的就是你的风光...」 他语气幽幽,「可后来你越来越不开心了,你哭着跟我说你不想再拍戏了,我就捨不得让你再去了,公司不知道有多少人反对我都不听。」 他看着我,「我才知道,别人要你风光无限,我只要你平安喜乐。」 我眼圈红了红,伸手搂住秦未寄的腰,压低声音,「原来秦哥那时候就对我动心思了,我拿奖那年才二十岁,风华正茂,你怎么不赶紧追我呢?」 他失笑的揽住我,「也不晚,你二十二我就把你骗到手了。」 「晚,晚一天我都觉得可惜。」 「来日方长...」 我低声笑着,埋在他耳边低语,「等不到来日了... 秦哥,我已经三十了,那方面的需求太强烈了...」 「有多强烈?」 秦未寄唿吸慢慢加重,咬咬牙道,「我还能满足得了你吗?」 我笑着呢喃道,「特别强烈,除了你没人满足得了我...」 忽然手腕被秦未寄擒住,拉着我进了一个无人的深巷里,我的一声秦哥还没唤出来,秦未寄就俯下身来,贴上了我的唇。 唇舌交织,气氛热烈。 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扶着我的头,我靠在墙上回应着他。
第88页 黑暗中,欲望作伥。 我搂住秦未寄的腰,放低声音,像夜色中开出来的合欢花,「秦哥越来越野了,都等不到回酒店了吗?」 秦未寄的声音冷淡中夹杂着情慾,手慢慢往下伸,「嗯,就想在这里。」 我轻笑了一声,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撒娇道,「好哥哥,你心疼心疼我,我的腰可受不了在这里,回了酒店任你处置。」 秦未寄慢慢放开我,在月色下打量我,贴在我耳边恨恨道,「谢老师对谁都这么软吗?」 「只对秦老师...」 ... ... 一场性 * 结束,我已经累到掀不起眼皮,秦未寄给我洗过澡以后就把我抱在怀里。 我侧身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作死道,「秦哥,我刚才叫的好不好听?」 果然秦未寄狠狠的掐了我的腰一下,我痛唿了一声睁眼埋怨的看着他。 他低头沉声道,「那会儿哭着喊着死活不让碰了,这会儿还敢作死...」 我咬了咬下唇,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哼道,「秦哥你变了,你以前可疼我了,现在就会可劲折腾我。」 他看我恶人先告状,好笑的把被子掀开让我的脑袋露了出来,「别闹了,赶紧睡一会儿...」 我把胳膊伸了出来,侧身揽着秦未寄的胳膊窝在他怀里。 秦未寄低头就看到我手腕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岁月再荏苒,这道痕迹却经年不消了。 他身子颤了颤,握着我的手腕,看了许久。 我慢慢睁开眼,才看到秦未寄对着我的伤疤红了眼睛。 我伸手擦了他眼角的眼泪,心疼道,「秦哥,已经好了,不疼了。」 他把我揽进怀里抱紧,哽咽之余全是惆怅,「我那晚... 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走的...」 然后感觉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道伤疤,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要是不走...」 「秦哥,我真的不疼了,我也不爱蒋知深。」 秦未寄颤了颤,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双眼失神,看着实在可怜。 我搂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虽然病了,但我知道你不是蒋知深,我爱的也不是蒋知深。」 秦未寄伸手慢慢搂住我,语气飘忽,「我都快要以为,你是因为我演了蒋知深才和我结婚的... 有时也想你要把我当作是他,那就是他吧,反正他是死的我是活的...」 我的眼泪落到了秦未寄的肩上,有些委屈,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疼,「他就是活的我也不爱他,我哪抢得过省委书记的儿子呀。」 秦未寄失笑,低声在我耳边说,「你这么厉害,还怕抢不过?」 我往后仰了仰,看着秦未寄,「要是秦哥,他就是天王老子的儿子我也抢得过。」 秦未寄笑着在我唇角上亲了一口,「不用抢,天生就是你的。」 我埋在他的怀里慢慢的睡着了,酒店的遮光帘效果不是很好,太阳照着房间里亮堂堂的。 我以前真的算不上有多爱一个人。 我是个独生子,我年幼失父年少丧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人血脉,我不是不会爱人,我是没有人去爱,久而久之也就忘了怎么去爱人。 和秦未寄结婚以后,我觉得我一生无忧,从此可以安枕高歌了。 我也不是没仗过他的势,目下无尘,不通人情世故。 爱他,更爱自己。 在圈子混得越久,人就变得越冷漠。 我要是没遇见秦未寄,到了今日也不过就是个在名利场里打转的人。 要是没有五年的分离,又怎会知道, 爱一个人就永远顾不上爱自己。 第56章 尤其是别想我... , 我再醒来的时候,觉得阳光刺眼,窗帘完全挡不住太阳的光。 然后才感觉浑身酸疼,腰像断了一样,嗓子也火辣辣的。 客厅传来秦未寄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像是在和人打电话。 我嗓子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客厅的声音戛然而止,秦未寄轻轻推开了门,我张嘴道,「秦哥...」 秦未寄愣了愣走到我跟前,温声道,「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我刚刚听见你咳嗽了,感冒了吗?」 我难为情的撇了撇嘴,看向他,「没感冒,应该是喊得...」 没感冒才怪,昨晚下着雨拍了几个小时的戏,还在冷风里吹了半宿。 「喊能喊咳嗽了?」 秦未寄皱了皱眉头,把我扶了起来,「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我伸手搂住他,撒娇道,「不去医院...」 他无奈地摸了摸我的头,「生病了不去医院像话吗,谢老师?」 「我不管,死都不去医院。」 秦未寄拿我没办法,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有发烧,我们去医院让医生看看好吗?」 我摇了摇头,浑身没有力气的挂在秦未寄身上,闷声道,「秦哥,我腰疼...」 昨天吊威亚太久了,回来又一直折腾,我感觉腰已经散架了,动一下都生疼。 秦未寄眉头皱的更深了,联繫了一辆车,把我包裹严实就去了医院。 拍了一个腰部核磁就坐在急诊室里打吊瓶,我不困就是觉得浑身疲累,合着眼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 忽然有人大声说话,我吓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急促的唿吸了两下。
第89页 我侧眼看见秦未寄正在瞪着那个大声说话的人,我好笑的轻轻摇了摇他的手。 他低下头看我醒了,沉声道,「被吵醒了?还得半个小时呢,再睡会儿。」 被惊醒以后我已经没有睡意了,「不睡了...」 秦未寄抬头看了一眼点滴,伸手揽住我的肩,把披在我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是不是坐不住了,腰疼的厉害吗?」 我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疼...」 秦未寄坐在我身边不说话,神情不悦,我拉住他的手晃了晃,「你不理我了?」 他侧头看向我,「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说吗?」 「我错了秦哥...」 秦未寄抿了抿唇,眉目间有些愠怒,「《青云案》你别拍了,这个剧组从导演到演员都有问题,再拍下去对你没好处。」 我愣了愣,怔怔的看着秦未寄,「秦哥,你从来不干涉我的工作的。」 「这戏南泉经手了吗?」 我顿了顿,「我找他和我一起签的约。」 秦未寄皱了皱眉,「另一个主演还没定的情况下就贸然签约,你不懂就算了,他怎么做事的?」 我看秦未寄真的有些生气,连忙坐直了身体,差点跑了针。 秦未寄按住了我的手,看着我语气放柔了些,「别乱动,好好坐着。」 「秦哥,这戏我已经接了,即便有问题我也得拍完。」 秦未寄看着我,眉头轻蹙,缓缓道,「像王导这样的剧组利益为重,他和环球一定是有利益合作的不然不会这么受制环球,到时候有任何事他会先牺牲了你的。」 「那我也不能说不拍就不拍了。」 我抬了抬眼,「前段时间书粉刚闹了一顿,我要这个时候不拍了,还真以为我输给他们了呢。」 他看着我,轻嘆了口气,「你会吃亏的...」 我笑了笑,放低声音,「我可不是兔子,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秦未寄无奈的笑了笑。 我看他笑了,高兴的动了动身子,感觉腰吃痛了一下吸了一口冷气。 他扶住我笑道,「不仅是个兔子,还是个逼急了跳墙把腰摔坏的兔子,快坐好吧。」 核磁的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有些轻微的腰肌劳损,开了些药。 之后的几天我再没和秦未寄有过床笫之欢,有时候趴在床上看他看得心里痒痒,忍不住伸手在他腰上揉了揉,他都会把我的手拍掉,笑道,「别撩我,你这老腰受得了吗?」 我不高兴的嘟了嘟嘴,扶着腰翻了个身,「真是要命,看得着吃不着。」 他好笑的摸了摸我的头,俯下身子低声道,「我拿手给你弄...」 折腾了一会儿,还是不免伤到了腰,我撇嘴扶着腰把脸埋在枕头里,「秦哥,我不会好不了了吧?」 秦未寄笑着抱住了我,「你只要安安稳稳的别作死,两天就好了。」 我侧头埋在他怀里。 「遥遥,我明天得走了,周导的电影过两天要首映了,你回不去我得回去一趟,不然周导会发疯的。」 我愣了愣,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又没说,秦未寄在这里待了也有四五天了,是该走了。 「嗯,我也该回组里拍戏了。」 他看了我一眼,「我以前每次要去工作你都得和我闹一晚上...」 我怔了怔看他眼里有些伤感,抱了抱他,「现在也要闹,秦哥别走...」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忙完我再来看你。」 我低声道,「以前闹是因为我害怕,现在不闹是因为不害怕了,我的心跟你在一起呢。」 他抱紧了我,「要记得按时吃药,我会让小陈监督你的。」 我点了点头,想起什么抬了抬头,「秦哥,说到小陈我能把小陈挖到我这里吗?」 「嗯?」 他疑惑的看着我。 「我这边还没有经纪人,我想让小陈当我的经纪人。」 秦未寄皱了皱眉头,「陈念没有做过经纪人,遥遥,你可以和史诗把约签回来,还让南泉带你。」 「不用秦哥。」 我抿了抿唇,「我想自己开个工作室,让小陈也锻鍊锻鍊,小陈办事稳人脉广,我信得过她。」 「你... 不想和史诗签约了?」 我知道秦未寄乱想了,急忙道,「我虽然不和史诗签约,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片酬也给你...」 秦未寄笑了笑,「片酬是该给我,我可听说你的积蓄挥霍的连房子都买不起了。」 我红了红脸,「怎么可能,我可有钱了,我只是不露富...」 秦未寄笑着拍了拍我的背,「好,让陈念跟着你我也放心。」 这一晚上,我睡得仍旧不踏实,夜里咳醒了很多次,我这边有一点点动静秦未寄就立马醒了,给我烧水沖药,一晚上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 我小的时候,一到春天就爱咳嗽,只要我咳两声不管多晚,我妈都能在房间听到,大晚上起来给我倒水。 我以为,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么爱我了。 上帝待我仁慈。 秦未寄爱我比爱自己更甚。 他是上午的飞机,要先打车到义乌,我想要把他送到义乌。 秦未寄心疼我感冒没好利索,不愿意让我折腾,只让我送到酒店门口。 「注意一点腰,吊威亚的戏都要往后推迟,晚上睡觉的时候喝一杯热水,咳嗽的厉害也要起来喝水...」 他顿了顿,看着我泛白的脸,有些心疼,「我走了你能行吗?」
第90页 我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秦哥,我在你跟前都是装的,你一走了我就马上生龙活虎了。」 他伸手抱了抱我,不安道,「你昨晚没睡好,待会儿回了酒店补一觉,什么也别想,尤其是别想我...」 我忍住酸涩,心里有些难过,「我不想你,我回去就睡觉。」 秦未寄点了点头,看着我上了车。 等车走远我在酒店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了房间,等躺到床上的那一刻才明白秦未寄为什么说那些话,我满脑子都是他根本睡不着。 我心脏隐隐抽痛,虽然是短暂的离别我心里面还是觉得承受不来,抱着被子像是在闻秦未寄的气息,思念的惆怅感来得太剧烈了,我慢慢躲在被子里抽泣。 房间变得空旷无比,秦未寄的声音好像还萦绕在耳边。 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我哭成这样,秦哥去哪里都不安心。 我翻来覆去,觉得胸口有点闷喘不上气来,坐起来深唿吸了两下缓了一会儿才觉得缓解了一些。 拉开窗帘,坐到阳台上,有些出神。 后悔没送秦未寄去机场。 他昨晚也一夜没睡,回了北京又要马上工作。 来这里的几天本来可以好好休息的,我又一直病着,我病了多久他就跟着我折腾了多久,我眼睛红了红,心疼的已经不能再想下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未寄发来了微信。 我靠在窗户上,笑着擦了擦眼泪。 他说,「是不是睡不着,在想我了?我也想你,可能要好几天都睡不着了。」 第57章 别他妈烦我。 过渡章节的字数总是能这么多,快夸我! 我联繫小陈回了剧组。 王导知道我病了本来让我再休息两天的,我也不愿意每天对着空房间胡思乱想,就拒绝了。 电影首映礼周老师还是希望我参加的,我也想回去见秦未寄,但是王导这里的戏正在赶进度实在走不开,我只能遗憾缺场。 周导说首映反响不错,脱去粉丝捧场的假象,希望会有个好的结果。 我无心关心电影的情况,每天呆在剧组,颠倒昼夜的拍戏。 我这两天咳嗽没有缓解多少,虽然小陈每天到点就让我吃药,但有时拍戏忙起来就顾不上了,咳得厉害的时候一整夜都睡不着。 最近武打戏也很多,我腰虽然好了很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只能每天贴着膏药浑身的麝香味,我闻不习惯。 小陈看我实在难受把她的香水给我喷一点,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更难闻了。 「谢老师,你嘴刁就算了,怎么鼻子也这么刁呢?」 我没应她,看到那边有人朝我招了招手,「谢老师,王导让你过去一趟!」 我站起来把剧本递给了小陈,悄声道,「我明天不贴膏药了,不许和秦哥说。」 小陈看着我远去的身影,喊道,「不可能!」 我进去的时候,王导正坐在监视器跟前,看见我进来了笑了笑,「小谢,午饭吃了吗?」 我坐到他跟前,休息时间片场的人找地方在睡觉,我放低声音,「吃过了。」 王导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晚上的通告看了吗?」 我知道他要和我聊什么,点了点头,「看了。」 「有压力吗?」 我顿了顿,摇了摇头,「放心吧,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我就知道,你是个专业的演员。」 我冷着眼没说话,不过就是晚上有一场和李潼的感情戏,同性恋合法以后已经不像从前耽改剧那样拘谨了,一般的感情线已经能和普通剧一样明显了,所以主角之间避免不了接触。 我抿了抿唇,「王导,吻戏就不拍了。」 王导愣了愣,看了我一眼,「其实全剧就这一场吻戏,删掉有点可惜。」 我浅笑了笑,「我感冒还没好传染了别人不好,而且秦哥走的时候交代我了。」 王导看我搬出了秦未寄为难了一会笑道,「那好吧,拍出来也不一定能播,那就算了吧。」 「谢谢王导。」 「小谢。」 我起身准备走的时候被王导叫住。「你和秦未寄和好了?」 「嗯。」 我哼出来的声音有些冷淡,「刚和好不久。」 王导顿了顿,笑了笑,「好事好事,这下你在圈子里就不愁前途了。」 我冷笑了一声,表面装得和气,「我的前途依仗的是王导。」 王导听了我的话,展了展笑容,「你也是我带出来的人,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我不想再和他打官腔,准备走的时候,片场忽然来了一个气质华丽的女人,看到王导招了招手,「王导。」 她戴着墨镜我一时间还没认出来是谁的时候,王导看到她站了起来笑道,「灵书,你怎么过来了?」 我愣了愣,是付灵书。 「我来这边拍戏,想起来您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王导忽然看了我一眼,「那太巧了,你和小谢是不是也好多年没见了?」 付灵书已经走到了我跟前,我才慢慢抬起头,客客气气道,「好久不见,灵姐。」 付灵书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是好多年没见了,小谢和以前比可没什么变化。」 付灵书也不是十年前刚火起来的小姑娘了,十年间已经成了内娱女星的顶樑柱了。
第91页 气质已经不再青涩,浑身散着气场。 付灵书大概是我唯一觉得自己做了件缺德事的人,我当初为了自己的前途,何尝不是拿着别人的前途做赌注,风水轮流转,只能说报应不爽。 她也算得上是我既愧疚又感恩的人了,当初没有《剑无涯》,可能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等她走的时候我把她送了出去。「灵姐,有机会能请您吃顿饭吗?」 她顿了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笑道,「不用了小谢,我最近很忙。」 等车走了我还愣在原地,然后不经察觉的笑了一声,在这个地方,恩不一定是恩,但仇一定是仇。 我回去的时候王导问我,「你是不是有点怕灵书呀?」 我笑着摇摇头,「当初《剑无涯》她对我有引荐之恩,我尊重她而已。」 「引荐?你说灵书引荐的你?」 我不太明白王导的意思,「对啊,难道不是吗?」 「你在想什么呢,她当时也不过是个刚火了的演员,哪有什么话语权呀?」 我有些疑惑,「那您怎么会让我演男主角的?」 「当初是你们周总亲自来和我谈的,我看过你试镜的资料觉得还不错,就定了。」 我愣了一下,当初我进了星梦还没火的时候根本就没见过周吝,没有交情更没有商业价值,周吝能为了我一个新人亲自找导演? 「所以说,当初灵姐并没有跟您提要我参演《剑无涯》的事?」 王导疑惑道,「你以前和灵书有交情?」 「几面之缘而已。」 我的眼神黯了黯,当初我威胁付灵书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看来恶人要有恶人磨。 我当初如果没有参演《剑无涯》,付灵书可能转头会在我之前把我威胁她的证据拿出来。 我冷淡地笑了笑,她是看我先有周吝撑腰后又和秦未寄结婚才把以前的事放下的,我还自以为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真的能把付灵书怎么样呢。 「虽然你和星梦解约了,但我不得不说周吝确实是个有眼光又惜才的人。」 我没说话。 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毫无经验的新人他就为我做到这个份上,也难怪解约以后能气得直接封杀我,相当于从幼苗就种上的摇钱树等长大了能摇钱了死活要跟着别人跑了。 我撑了撑下巴,说起来我替周吝也赚了不少钱,就当还了吧。 「谢老师,秦未寄这几天把你伺候的还舒服吗?」 我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我皱着眉头看过去,李潼坐在我跟前笑的猥琐。 我往椅子上靠了靠,一手撑着下颌,冷着眼看向他,「李潼,你为什么非要招惹我呢,觉得我好欺负?」 李潼把一只腿轻轻搭在了另一只腿上,看着我,「我就是好奇,你现在要什么没什么了,为什么看别人的时候还能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看着你这副样子特别让人想把你拽下来。」 我瞥眼看向他,好笑的看着他,「你确定你没演过戏吗?」 他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的意思。 「那怎么一副偶像剧演多了的感觉呢?」 他皱了皱眉头,咬了咬牙,「谢遥吟,你也就嘴厉害了。」 我浅笑了笑,悄声道,「你别急,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咱们慢慢来。」 「好啊...」 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慢慢拿起手机才看见是秦未寄给我发来了视频。 我看了一眼李潼,把食指放在嘴边,「嘘...」 他愣了愣,没有说话。 我按了接听键,看到秦未寄以后笑了笑,「秦哥。」 「吃饭了吗?」 我点点头,「吃过了,药也吃了。」 「咳嗽好点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我想起咳嗽这回事,忍不住咳了两声。 「还没好?」 我看着秦未寄皱起的眉头,笑道,「我装的,秦哥。」 「想我了吗?」 我脸微微泛红,刚想说话想起跟前还坐着一个人,不着痕迹的看了李潼一眼,眼神示意他,还不走? 李潼索性撑着下巴坐在那里看戏。 我笑了笑,比脸皮可没人厚得过我,「想了,数着手指头等你下次来呢。」 秦未寄顿了顿,「可能去不了了...」 我心沉了沉,「怎么了?」 「爷爷病了,我得回澳洲一趟,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愣了愣,「爷爷没事吧?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安心拍戏,这边有我呢。」 我点了点头,有些惆怅,「我们又很久见不到了...」 「嗯,谢老师要乖,按时吃药别让我担心好吗?」 「嗯...」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降到了冰点,忽然就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了。 「难怪秦未寄能看上你,原来你人前人后两张面孔呀。」 我冷淡的看着他,「别他妈烦我。」 夜色渐浓,风吹得我手脚冰凉,我咳嗽声没有断过。 化好妆等着开拍的空档,我喝了两颗药,灌了一大杯热水都不见效。 一咳起来牵扯着肺都发疼。 小陈想让我把衣服披上,我冷着脸没应她,她也没敢在在说什么,把秦未寄之前给我的暖手宝递给了我。
第92页 我握在手里感觉暖意从手心慢慢席捲全身,看着不远处出神。 我有时候在想五年的漫长寂寞我都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短暂的分离反而无法承受了呢,可能就是因为五年的分别太难熬了,所以现在一分一秒也不想再经歷了。 开拍的时候我把暖手宝给了小陈。 这场戏是尾声的一段戏,梁忱放弃了皇位,与傅青云江湖重见。 二人坐在房檐上,一双人一壶酒,思故别离愁。 「阿忱,你真考虑清楚了,江山不要了?」 梁忱看着傅青云,彷佛二人还是许多年前初识的样子,傅青云就是这么喊他的,「不要了,我是个昏君,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傅青云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笑道,「小昏君,你得想清楚了,我可给你生不了孩子到时候别嫌吃亏。」 梁忱笑了笑,「你知道民间流传着一首诗吗?」 傅青云眨了眨眼,「什么诗?」 梁忱靠近他,悄声道,「人间对月堂堂去...」 「下一句呢?」 梁忱俯身把傅青云压在身下,搂住他,「劝君快上傅青云...」 傅青云挑了挑眉,「原来小昏君不想做皇帝只想做个登徒浪子。」 梁忱抱住傅青云,声音颤抖,「青云案不是断世间所有公案吗,大人,我舍我爱人多年,毁他声誉伤他性命,是否万死难辞了?」 傅青云把手里的酒瓶放下,伸手搂住他,「青云案从来不断梁忱罪,你忘了吗,阿忱?」 「卡!」 冷风吹得我打了个寒战,我忍不住弯腰咳了两声,才发现李潼还抱着我。 我皱了皱眉头,「放开我。」 他愣了愣,没有放手。 我皱着眉头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愣着神在看我,在月色下眼神暧昧又缠绵。 我伸手推开了他,站了起来,「你他妈发什么神经呢?」 李潼保持着抱我的姿势,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神色不自然,「抱歉,还没出戏。」 我皱着眉头咳了两声,他把一瓶水递给了我,「你喝点水。」 我伸手把他手里的水打翻,狠狠的看着他,「李潼,做好你该做的事,别他妈对我动心思。」 李潼脸红了红,有些窘迫,「谁他妈对你动心思了?不识好歹!」 我没理他走了,过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有些过激了,一时半会出不了戏很正常。 可李潼那会儿看我的眼神,就是让我浑身不舒服。 第58章 美中不足,好事多魔。 我的宝们,我昨天输液了,输的什么液,想你们的夜。 我一直都不理解,环球为什么会这么捧李潼,即便他是付时运的情人,但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李潼在剧组基本是一手遮天,连王导也不放在眼里。 王导可不是什么惹不起演员的小导演,付灵书都已经是圈里的一姐了还得恭恭敬敬的来探班,我当初最火的时候王导都没有和我联繫过,秦未寄这样的身份地位他也没有阿谀奉承过。 偏偏对李潼这么殷勤,宁愿毁了剧也不得罪李潼,光靠付总情人的身份也到不了这个份上。 小陈在网上查了查,才知道环球还有一个大人物。 付时运的哥哥付时迂,是名校的经济学博士,在读博期间就加入了民建党,一直负责的是国际业务,几乎不在国内露任何风声,听说在政府的关系很厉害,付时运这种生意人不算什么,可要是能和政府牵扯上的人就得罪不起了。 这圈子里的乱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李潼到底是付时运的情人还是付时迂的情人还是这两兄弟的共享品都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李潼的确不能得罪了。 后果我吃不消,还容易连累秦未寄。 我坐在椅子上,伸手把剧本翻了一页,坐得再直咳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弯下腰,一只手递过来了我的杯子,我没有抬头以为是小陈伸手接住了。 「你还是休息两天吧,都咳了好几天了。」 我听见是李潼的声音,抬了抬头,他这两天不在剧组听说是回北京有活动。 「你要是能安安稳稳的拍戏,王导也不至于抓着我一个人压榨,托你的福我熬了两个通宵了。」 李潼坐到了我旁边,「我看了你的电影了。」 我无动于衷翻着手里的剧本,「我替周导感谢你贡献的票房。」 「谢老师的床戏也太有魅力了...」 「我出道以来就两部戏拍过床戏,都是和秦哥。」 我侧了侧眼眸,笑道,「本色出演,当然有魅力。」 李潼撑着下巴看着我,「你这辈子就指着秦未寄活了?」 我翻着剧本的手顿了顿,「你指着谁活呢?」 李潼愣了愣,看我的眼神变了变,「你以为呢?」 我伸手慢慢把剧本合上,「总不至于是指着看我什么时候摔得比以前更惨吧?」 李潼笑了笑,侧头笑得弯了弯腰,站了起来,「谢老师摔不了,谢老师前程似锦。」 令我没想到的是,李潼言事若神。 《在这里》上映以后,一个月的票房飙升到了30多亿,持续增长没有下降的趋势,甚至将春节档的几部电影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增长的趋势有望成为今年的票房冠军,就连徐导的电影都望尘莫及。
第93页 周空连续两部电影大爆,一夜之间声名大噪。 史诗作为这部电影的投资商市值大涨。 于我而言,更是诸多裨益。 自我回国以来,商业价值骤跌,我的咖位在圈里不上不下,凭着这部电影我不仅又一举位于顶流,比起五年前我的实力更是得到了圈里专业人士的认可。 也就是说,我不再是个被人诟病的流量明星了,在圈中的定位已经举足轻重了。 这一切来得意外又突然,但圈子里的福兮祸兮一向偶然。 况且,我一直是圈子里公认的幸运儿。 除此之外,就连《青云案》的投资价值都上升了。 营销号夸张地说我有起死回生的演技,说我把安溏这样凋落的人生演绎出贪图浮生的欲望,让本来单薄的人物变得生动,真像活过一场又死过一场一样。 我从来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再度翻红的同时网上的黑料也一直没断,但比起我现在的身价这些黑料已经微不足道了。 热度持续到夏天,关于我的风潮都没有退却,我在剧组拍戏几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圈里已经是一骑绝尘了。 人人都说,我五年后来的这惊人一鸣,不知道断了圈子里多少人几年得奋斗成果。 剧组里的人殷勤备至,我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我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刚火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沾沾自喜,得意于自己已经成为了明日之星。 时至今日,我已经得意不起来了,我遭受全网黑的时候盛名全部变成了污名,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从高山之巅跌落的感觉。 我和陈念的合同也尽快敲定了下来,开工作室迫在眉睫,招募团队的任务我交给了小陈,小陈也在微博官宣了任职我经纪人的事,粉丝们虽然怀疑小陈的资质但是也相信我的眼光。 「谢老师,有几家广告商联繫我了,你考虑接广告吗?」 我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接,好好筛选一下,最近有些敏感,国外的品牌要查清楚了,不要踩到了政治底线。通告最好能排到这个月杀青以后,别被人抓了把柄。」 「好。」 小陈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最近这些天渐渐的也习惯了当一个经纪人,很多东西已经不需要再过问我就能自己做主了。 「我查了一下,这些天爆你黑料几个最活跃的营销号都是环球的,还有一些... 是星梦的...」 我忽然翻红咖位碾压着李潼,那李潼就很难靠着这部戏火了,环球的人是该着急。 星梦那边也是日常操作,周吝不整我两下那就怪了。 「先不用管。」 「后援站和贴吧管理员我也会尽快接洽的,你的粉丝太散了,要是没有管理的话容易闯祸。」 我笑了笑,「陈经纪人看着办吧。」 到六月份的时候,电影最后的票房已经冲破了五十亿,电影被清风奖五项提名,我也被提名最佳男主角,主办方已经邀请了我参加颁奖晚会。 《青云案》这边也已经杀青,杀青宴的晚上我就已经订好了明天一早的机票。 「小谢,归心似箭了吧?」 我正要给秦未寄发消息,王导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杯酒。 我伸手接过,毕恭毕敬的弯了弯腰,「王导,感谢您这几个月的照顾。」 越红就要越谦卑,是这个圈子的生存之道。 「小谢,你突然翻红但是比一般人站得都稳,没有飘了。」 我笑了笑,「我飘不起来,您比谁都清楚我之后要面临什么。」 王导看了我一眼,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万事万物都有规律,流量明星的规律就是由盛而衰,没有一个人逃得过。小谢,好事多磨。」 是好事多魔。 《红楼梦》中说,美中不足,好事多魔。红尘中虽然有些乐事,但瞬息间乐极生悲,人非物换,到头就是南柯一梦。 在娱乐圈里,更是这样。 所以秦哥,周老师还有江陵没有一个人来恭喜我,比起盛况他们更担心的是我终将也有再衰落的时候。 我点点头,「多谢王导提醒。」 「好了,着急走就先走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替我向未寄带个好。」 「好。」 辞别了王导,我正准备走的时候,被人喊住了,「谢老师。」 我回头,李潼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我举了举酒杯,笑道,「就此别过了。」 他在原地愣了愣,朝我走了过来,「能和你抱一个吗?」 「别了。」 我侧头笑了笑,「咱别做这种多余的事。」 「我不是付时运的情人。」 我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忽然展颜一笑,把酒杯放下,没有和他说话转头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李潼是个有天赋的演员,可惜入戏太深了。 我回了酒店收拾东西,小陈跑了进来,「谢老师,你航班信息泄露了,机场那边打过来电话说有很多媒体已经到机场了。」 「明天秦哥还说要来机场接我...」 「我已经订了特殊通道,秦老师也不能来接你了,被媒体拍到就出大事了。」 这些天秦未寄的粉丝闹得很兇,说是秦未寄饰演的许江表面上是男主,其实戏份少得可怜,根本就是自降身价给我作配,周老师的微博已经沦陷了。
第94页 我们两家粉丝在网上的骂战已经上了好几次热搜了。 史诗的公关团队一向厉害都止不住这次的风波。 要是被拍到秦未寄来接我,唯粉闹起来能把天捅破了。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三点了,秦未寄可能已经睡了。 「明天一早我给秦哥打电话吧。」 「谢老师,回了北京你的一言一行都得注意,好多人盯着你呢。」 我点了点头,「小陈,紧张吗?」 小陈皱了皱眉头,「紧张。昨天我拿你微博帐号发了一条杀青的微博,你知道多少阅读量吗,光点赞就一千多万,谢老师你现在的影响力大的有点危险了。」 的确危险,粉丝群体越大就越难管理,热度越大就越招人的眼。 「小陈经纪人,你的起点简直不能太高了。」 小陈看我在开玩笑,扬了扬唇角,「你不怕吗?」 我靠在桌子上抱着胳膊,歪了歪头,「不怕,我比以前更有底气了,而且...」 而且, 我想弥补往日风光,给我,也给我的秦先生。 第59章 他不是只有我。 , 第二天一早坐在车上的时候,我给秦未寄打了个电话,「秦哥,醒了吗?」 「刚醒...」 秦未寄的声音听着懒懒的,有些溺人,「到机场了吗?」 我笑了笑,撒娇道,「快了,飞机好慢呀秦哥,要两个小时呢。」 秦未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一点慵懒的意味,「不然我派个火箭去接你吧,嗯?」 「可以吗?」 秦未寄没掩住笑声,「可以,谢老师想坐什么都行。」 我笑了笑,听着秦未寄的声音感觉这几日躁动的心慢慢平稳。 「秦哥,你再睡会儿吧别来接我了,我航班信息泄露了,现在机场估计全是人。」 秦未寄那边顿了一会儿,「你那边安排好了吗?」 「小陈都安排好了。」 我贴着手机,悄声道,「你在家里等我。」 他气息里卷着笑声,浅浅的嘆了一口气,「好。」 到了义乌机场,还没下车机场门口就已经站了一窝蜂的人,人多到令人心慌,总怕一不小心出乱子。 我戴着口罩,机场工作人员带我们去了贵宾室。 我以前最害怕的就是粉丝接机送机的这种场面,总是提心弔胆就怕发生什么踩踏事故。 到了北京,车从停机坪把我们接走了。 「谢老师,你这次回去能休息两天,然后准备参加清风奖的颁奖典礼,有两个代言已经敲定了,回去我接洽一下就要准备拍摄了。」 我不太听得进去小陈的话,想着马上要见到秦未寄有些坐不住了。 「你安排就好。」 「听说你杀青了有几个导演来联繫我了,剧本我帮你筛选筛选?」 我看了她一眼,「暂时先不接,我还没从《青云案》缓过来呢,过段时间再说吧。」 「好。」 我歪着头朝她笑笑,「你这几天是不是要忙工作了?」 小陈顿了顿,不解的点点头,「还挺忙的,工作室的手续也得督促着赶紧办下来了。」 我笑了笑,「辛苦了,我这些天要陪着秦哥了,帮不了你了。」 小陈瞭然,白了我一眼,「又来了... 事业巅峰期的艺人不许谈恋爱!」 「不让我谈恋爱我辞了你,找个让我谈恋爱的。」 「谢老师。」 小陈看了我一眼,「你和秦老师还在谈恋爱吗?什么时候覆婚呀?」 我凝了凝神,还真的没想过復婚这回事,也不太敢想。 秦哥不提,我是没脸提的。 「事业巅峰期的艺人可以结婚吗?」 小陈愣了愣,急忙道,「谢老师,你可别害我啊,泉哥都没敢不让秦老师结婚。」 我冷笑了一声,他那是明面上不敢,背地里下作。 復婚的事,我连想都没敢想过。 我不知道秦哥还愿不愿意和我结婚,我对自己没信心,不知道秦未寄对我的爱慕撑不撑得起第一次婚姻的消耗。 于秦未寄而言,那次婚姻应该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多的是难以回首的不堪。 要我怎么去开口说要復婚呢... 即便秦哥愿意,他的父母呢,怎么会把自己儿子的性命交给我第二次呢。 我在这世上了无牵挂,但秦未寄不一样,他不是只有我。 快要见面的喜悦,被小陈一句话洗刷的荡然无存。 很多事情要是不想还能得过且过,要是细想真是觉得难熬。 「谢老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小陈看我抿着唇不说话了,小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一到碰到这种过不去的坎我就总想逃避,才会不愿意听到復婚这两个字。 我看着车窗外,喃喃道,「小陈,你觉得我讨长辈喜欢吗?」 「啊?」 小陈顿了顿,反应过来道,「讨!特别讨!」 「得了吧,我接触过的长辈里就没有喜欢我的。」 我撑着下巴,我眼睛忽然亮了亮看向小陈,「秦哥的爷爷奶奶特别喜欢我。」 我只见过一次爷爷和奶奶,有一次秦哥趁我没工作带我去澳洲过年,我见过一次。 奶奶抓着我的手一直喊我孙媳妇,爷爷说应该是第二个亲孙子。
第95页 只有那么一次,我感觉有了家的归属感。 「不光秦老师的爷爷奶奶,我妈也特别喜欢你。」 小陈看着我,「我妈一在电视上看到你,就指着给我说那是她未来女婿的标准。」 我笑了笑,小陈的安慰技巧实在拙劣,「那你妈妈眼光简直不能再好了。」 「谢老师,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你现在可是站在山巅的人。」 站在山巅的人... 车开到西山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把车窗打湿了。 远远的,我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我心内像是开了一朵花,笑容从唇角染到眉宇间。 车开到门口的时候,我着急的打开车门,入眼就是秦未寄撑着一把伞站在车门前。 「秦哥。」 我跳下了车,深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身上的茶香味在我心上打转。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我的腰,把伞倾了倾打在我的头上,「累不累?」 「累... 我坐了好久的车...」 「秦老师,他一点也不累,一路上可有精神了。」 小陈探了探头说道。 我回头瞪了她一眼,她悻悻的坐回了车里。 秦未寄笑着揉了揉我的头,看向小陈,「那是你照顾得好。」 小陈笑了笑,「秦老师,我帮你们把行李拿进去吧?」 「我拿就行。」 秦未寄把伞递给我,去后备箱把行李箱拿了出来,我赶紧跑过去把伞给他打上。 小陈又把头探了出来,嘲笑道,「谢老师,就这点雨我在外面站一个小时都没事,您用得着撑得那么勤快吗?」 我笑了笑,「那是因为你没人疼没人爱,你皮糙肉厚的能和秦哥的细皮嫩肉比吗?」 「你...」 秦未寄伸手抽掉了我手里的伞,悄声道,「快把你的屏合上吧,小孔雀。」 他笑着看了看小陈,「进来吃了午饭再走吧?」 我回头不真诚的朝小陈笑了笑,「对呀,吃个饭再走吧?」 「您就别跟我虚情假意了。」 小陈敷衍的笑了笑,又看向秦未寄,「秦老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不然谢老师得给我脸色看了。」 我笑了笑,朝她摆了摆手,「那我不留你了。」 进了门,秦未寄把伞收了靠在了门口,忽然就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我作势用腿勾住了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肩上,笑道,「还以为秦哥不急呢...」 他抱着我,把我放在了餐桌上,柔声道,「急死了,飞机怎么这么慢呢...」 我慢慢靠近秦未寄,气氛乖张,情念化作欲望在空气中作祟,「我从早上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就已经受不了了...」 秦未寄抱着我,声音沉沉的传入我的耳朵,「你怎么总想着那事呢,矜持呢谢老师?」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耳垂,感觉他唿吸慢慢加重,我笑道,「我这年纪还要什么矜持呢,送到嘴边的人不睡,这是在犯罪呀秦哥...」 秦未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先吃饭。」 我愣了愣,看着秦未寄真的转身进了厨房,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你竟然跟我说要先吃饭? 「秦哥?」 我皱皱眉头,「真吃饭呀?」 我撇了撇嘴,「我不饿!真不饿!」 我听到秦未寄好听的笑声从厨房传了出来。 我暗怪自己不争气,在床笫之事上我就没有占过便宜,被睡的是我,先撩的也是我,从哪里找我这么主动又送上门的前夫呀? 我闹着脾气,吃饭的时候也不理他。 秦未寄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吃过饭以后疲惫才慢慢袭来,他帮我整理行李箱,我去洗了个澡就躺到了床上,感觉睡意渐浓。 然后就听到秦未寄缓缓推开卧室门的声音,悄声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几度,准备出去的时候我开口轻声道,「秦哥,陪我睡会儿吧。」 秦未寄回头看了看我,上床把我抱在了怀里,「就知道你累了,还嘴硬。」 我侧着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秦哥,你不是嫌弃我年纪大了吧?」 他顿了顿,无奈的笑了笑,「咱不瞎想,好吗宝贝?」 「那你怎么不想睡我呢?」 秦未寄笑了笑,「怎么会不想呢,是捨不得...」 我满意的笑了笑,闭着眼睛,「秦哥,我是不是给你赚了很多钱呀,我厉不厉害?」 「厉害...」 秦未寄轻声哄着我,「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我现在又会挣钱又不和你闹,我没有桃色新闻,我靠着演技火起来的,我虽然没上过大学但也算是拒绝过北大的男人...」 秦未寄愣了愣,抱着我的手颤了颤,「遥遥,你想说什么呢?」 「秦哥,我现在配得上你了吧?」 第60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 秦未寄说,他并不是一个多好的人。 说他之所以进娱乐圈是因为受不了父母的圈禁,我很惊讶,他竟然用了圈禁这样的词。 他说自己的父母是很高明的人,比起其他父母强制而无效的干涉,他的父母更善于採用一种无形的强制。 他们从来不会说你必须怎么样,而是先封断他其他的路,然后告诉他,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为你选的这条路。 别的孩子还能撒泼打滚,他不能,因为他的父母又没有逼他。
第96页 所以他面上不哭不闹,悄无声息的丢了一枚炸弹。 他们这样的家庭,应该最受不了变故。 所以他在选择进娱乐圈的那一刻,失去了家里所有金钱上的资助。 秦哥说,那年他才十六岁,一个被锦衣玉食养大的孩子忽然被丢在了外面,连哭都不敢大声。 他被教养的斯文得体,却要在娱乐圈这样的修罗场里为自己撕出一条前路。 我没法想像,生来就优雅的人,怎么能撸起袖子去做屠夫呢。 他说在颁奖典礼看到我的那一眼,就像一道光照进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灰尘在光下作伥,枯木也有了逢春的一天。 说他待我就像是待孩子一样,他父母缺失给他的,他连并着一起给了我。 所以他对我的选择从来不干涉,后果再惨烈也陪着我一起承受。 我才知道,我们之间无所谓配得上配不上,早就是彼此此生唯一的选择了。 我和秦未寄不分日夜的折腾,即便如此,仍是觉得填补不满心内的空虚,连错过的日子都显得格外漫长。 颁奖典礼那天,小陈给我送来了西装,顺便把 daniel 接来给我做造型。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打扮过了,人都说世无完玉哪能没有瑕疵呢,可我站在镜子前精心的雕饰掩盖了岁月微薄而又浅淡的痕迹,比起几年前,吸引人的已经不是单单一张肤浅的脸蛋了。 秦未寄伸手给我打着领带,看着我慢慢失神,「真好看...」 「比二十多岁的我还好看吗?」 我笑着悄声问道。 他轻轻的拽了拽领带,我不自觉的向他倾了倾,他压低声音道,「比那时候更诱人了...」 我整理好先出了门,本来想和秦未寄一起去的,小陈说那边的媒体太多让我们要小心一点,我只能作罢。 到了会场的时候,门外已经挤了很多粉丝,电影节大概是粉丝群落最多的时候了,小陈带着我从紧急通道走了进去。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看着我走了过来,「谢老师,我带着您入座吧。」 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会场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来了大半,隔着不远的距离我看见了江陵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旁边的人正和他搭话。 我笑了笑,刚想朝江陵走过去的时候被人喊住了,「谢前辈。」 我顿住脚步,侧了侧头看过去,喊我的人是齐敛喻,我客气的笑了笑,「你好。」 「能和您聊聊吗?」 我愣了愣,「这样的场合聊天不太合适吧?」 「就几句话,希望您能赏脸听一听。」 这话我听着不是很舒服,回头朝小陈说道,「你帮我先去和江陵打个招唿,看看能不能留个位置,我待会儿就过去。」 小陈点点头,朝江陵走了过去。 我看了一眼齐敛喻,提步坐到了他旁边,我其实犯不着来听他说什么,他说不出什么让人新鲜的东西。 「恭喜谢前辈的电影拿了票房冠军。」 「谢谢。」 我没侧头看他,眼睛看着面前的颁奖台,「客套话咱们就免了吧。」 齐敛喻轻笑一声,「我进史诗三年了,刚入圈的时候你知道有多少人夸我是天才吗?」 我顿了顿,我看过齐敛喻的电影,说他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也不为过,要不是这样秦未寄怎么可能签他呢。 「不知道有多少演员被史诗拒之门外,但我很幸运,一眼就被秦老师看中了。」 他侧头看了看我,「秦老师说我演戏的风格很独特,青涩内敛但能看得出和角色浑然天成,尤其是在拍摄了《白衣》以后,史诗几乎所有好的资源都摆到了我的面前。」 「我以为秦老师喜欢我。」 我的眼神颤了颤,面上无波无澜听他继续说着。 「后来听公司的人说了您和秦老师的事情,我就想还真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放着秦老师不要去找什么模特网红?」 「后来我在网上各种查你的资料,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两个长得像,或者演戏风格相似,总有什么神似的地方才让秦老师高看我一眼的吧?」 他顿了顿,语气里有些欣喜,「完全没有,我们没有一点相似。」 「我问秦老师,我究竟有什么独特的地方,才入了他的眼?」 他浅笑了笑,「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因为二十岁是个难得的年纪。」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颁奖台,我二十岁风华正盛,秦未寄是不是就像我这样坐在台下,目光如炬,注视着我。 「有点好笑,谁还没有二十岁过呢,这有什么好难得的呢,谢前辈?」 我回过神来,看向了他,笑意在眼中盛开,「二十岁一点都不难得,因为我在秦哥的眼里处处难得。」 他愣愣的看着我,我站了起来俯着身子,语气里夹杂着笑意,「你想和我说秦哥对你动过心是吗?想说秦哥对你好不是因为你和我有任何的相似,想说你比我年轻比我正值风华是吗?」 他抬头定着神看向我。 我笑了笑,「但你不是我,那就不是爱。」 齐敛喻不懂我的意思,看着我提步朝远处走了。 江陵看我走了过来,朝我招了招手,我坐到了江陵跟前。 他侧着头,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给我下战书来着。」
第97页 「你接了?」 我靠近江陵,恶狠狠道,「我撕了。」 江陵看着我,好笑的扬了扬唇,「你就欺负小孩儿吧你。」 感觉到有镜头,我把双腿交叠,两只手轻轻的搭在膝上,看了眼江陵,「对了,你怎么来了?这不是电影奖吗?」 「来当工具人了。」 江陵笑了笑,「被邀请来当颁奖嘉宾。」 晚会开始,主持人的开场词冗长又乏味。 我侧头找了半天,终于在中间的位置看到了秦未寄。 我时不时就朝那边看一眼,终于引起了秦未寄的注意,他朝着我歪了歪头,然后低头拿起了手机。 我手机亮了亮,看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再看就要被发现了。】 我笑着抿了抿唇,真有种地下情的感觉了。 【秦哥,结束以后在休息室等我。】 过了一会儿,他回了过来。 【不是吧,谢老师,休息室也不放过?】 我脸红了红,有些心虚,【我什么也不干!】 【这种台词应该是我的吧?】 我琢磨了一下,确实应该是秦未寄的台词,【那你说。】 【休息室等我,干你...】 我赶紧关了手机,心虚的朝江陵看了看。 我这举动引起了江陵的注意,他皱着眉头看向我,「你干嘛一副被糟蹋了的表情?」 「你...」 我激动得咳了几声,「你才被糟蹋了呢…」 江陵嫌弃的看了我两眼,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把江陵叫走了。 正好颁奖台上,主持人说道,「首先揭晓的是亚洲清风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让我们现在有请颁奖嘉宾,着名歌手余清老先生和知名演员江陵先生。」 我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江陵走了出来,「很荣幸作为本届清风奖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让我们先看一下本次最佳男主角的入围名单。」 屏幕亮了起来,「最佳男主角入围名单,秦未寄《在这里,我们不能相认》中饰演许江,谢遥吟《在这里,我们不能相认》中饰演安溏...」 我扬了扬唇角,这大概是我离秦未寄最近的一次了。 江陵清冷的嗓音传了过来,「本届清风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奖者是,谢遥吟。」 我还保留着看客的笑容,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在全场鼓掌的轰鸣声中怔愣着,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提名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认可了,我何德何能拿得下这个秦未寄不知道蝉联多少届的奖。 江陵看向我,朝我笑了笑,「欢迎我的挚友谢遥吟。」 我慢慢站了起来,感觉双脚触不到地面上,凭着本能的往前走,忽然转头下意识的看向了秦未寄。 灯光耀眼,秦未寄坐在那里看着我,一瞬间岁月交融我像是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他。 他朝我点了点头,髮丝都温柔的溺人。 我回过头在原地顿了顿,我不是没有辉煌过,那时年少气盛觉得世界都要为我让路,后来一夜之间骄傲被打散,我以为我和这个圈子生死不融了呢,竟然还能挣扎着走到这一步,实在侥倖。 人的一生,能侥倖多少次呢? 「谢遥吟!!!」 我听到了粉丝的喊声,回过了神,伸手把西服的扣子慢慢繫上,抬步慢慢走上台阶,踏着过往五年凋落的风华,成就的却是一个不復往日的我。 我站在了颁奖台的中央,江陵把奖递给了我,我伸手接过,我记得我进星梦以来,所有人都觉得我和江陵註定是水火不容的。 我没想过和江陵争什么,也没想过能成为一生的挚友。 可我觉得此刻分外动容。 十几年过去了,他拿了视帝,我拿了影帝。 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敌。 再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贴切的了。 我转过身,缓缓道,「大家好,我是谢遥吟。」 灯光与希望照着我,观众席忽然亮起了月白色的灯光,围绕了整个会场,像一道绚丽的银河。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我听到了粉丝的喊声响彻整个会场,人人都回头看过去,满场星光是她们予我无上的殊荣。 第61章 我与清风共存,不负荣耀。 谢 · 以色侍人 · 遥吟 / 秦 · 坐怀不乱 · 未寄 (昨晚玩狼人杀我一个无比嚣张的平民牌被抗推了出去,气得我差点就不想更新了!) 是不是总有人能不顾舆论千里万里朝你奔赴而来? 为我满堂喝彩的这些人是为了什么呢? 我可以给星梦和史诗挣钱。 可以与江陵交心相待。 可以和秦未寄厮守终生。 那她们呢,千里迢迢来赴一场无期之约,我能带给她们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滴水入海... 谁又真的求什么回报呢。 我握着手里的奖盃,场上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我的声音自音响中传出,在寂静的会场里迴荡。 「感谢各位对《在这里,我们不能相认》的认可,感谢周空导演对待电影和演员的专注...」 我的目光落在秦未寄身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彷佛与我荣辱与共,「感谢秦老师。」 「感谢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及所有工作人员,共同赋予我这顶光环。我们所有的演员都有义务让中国的电影业蓬勃发展,我们正在前行的路上,向所有优秀的电影人致敬,我辈与之共勉。」
第98页 我抬头看了看满场为我举着灯牌的粉丝,扬了扬手中的奖盃,沉声道,「最后感谢粉丝的风雨相伴,我与清风共存,不负荣耀。」 最后我握着奖盃,向所有粉丝鞠了一躬,轰鸣的掌声淹没了会场。 不算谦卑,我实至名归。 结束以后,秦未寄被周导叫去参加庆功宴了。 周老师得了最佳导演奖,电影斩获四个奖项,还带出我这么个新晋最佳男主角,一时间风头无两。 我不愿意和投资商打交道,而且带着我去吃饭被偷拍的风险太大,我就一个人先回去了。 当晚的热搜词条几乎是围着我一个人的。 【谢遥吟斩获清风奖影帝】 【清风奖颁奖典礼成了谢遥吟专场】 【谢遥吟 安溏】 【谢遥吟 秦未寄】 【谢遥吟获奖感言提到秦未寄】 【秦未寄未获奖】 【星梦双星同台】 「谢老师,你看这个热搜。」 小陈冷笑着把手机递给我。 晚会结束已经十二点了,想起这么晚了秦哥还得和一帮商人应酬,我就提不起精神,懒懒的抬眼看了看。 【谢遥吟在回头看谁】 点进去一看是把我领奖时回头看秦未寄的画面剪辑放大了,虽然没有拍摄到秦未寄的镜头,但粉丝们已经开始根据我眼神的角度和颁奖会场的俯视图开始破案了。 我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小陈,「我那时... 大脑空白了...」 「我看你不是大脑空白,你是得瑟惯了。」 小陈从我手里抽走手机,冷笑了笑,「谢老师,咱不显摆行吗?」 我闭着眼,浑然不在意,「我拿奖了回头看看我... 老公... 不行吗?」 小陈皱着眉头,嫌弃的看着我,「谢老师,你是不是没喊过秦老师老公呀?」 我脸微微泛着红,睫毛跟着颤了颤,「喊过,经常喊,秦哥都听腻了...」 「得了吧你,你看你说起这两个字来满脸的不自然。」 我咬了咬嘴里的软肉,睁眼瞪着她,「我哪儿不自然了?比这还亲密的称唿都叫过,一句老公算得了什么。」 「你就别嘴硬了。」 小陈凑近了我,悄声道,「你回去可以喊一声试试,男的都受不了这个...」 我侧头看了看她,我们越聊越偏,「这有什么好受不了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 小陈聊上了头,「别看秦老师一副禁慾的样子,你只要喊一声立马衣冠禽兽。」 我好笑的扬了扬唇角,说起来秦哥最近在床上是挺禽兽的... 「谢老师,你们一般那个,谁主动呀?」 我骄傲的仰了仰头,「我。」 小陈不可置信的捂了捂嘴,「秦老师竟然不主动?」 「谁主动不一样呀?」 「你怎么好意思的?」 我得意的闭着眼睛,唇角勾出撩人的弧度,「谁让我天生风情,以色侍人呢。」 小陈,「...」 回了西山,我在客厅开了一盏立灯,想等着秦哥回来。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奖盃发着呆,然后笑着把头埋在抱枕里,欣喜一点点被唤醒,迫不及待的想抱着秦未寄告诉他,我拿奖了。 前尘往事就像大梦一场,我不以为我会有今日,以为后半生就要荒唐度过了,可我找回了秦未寄,也找回了属于我的风光。 我不禁忐忑,谁又知道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是一场梦呢,我一向留不住什么东西,何况是梦呢。 我在昏黄的灯晕下坐着,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岁月真是磨人,送到手里的东西都开始握得忐忑了。 这世上除了生命以外,最不可扭转的大概就是自卑心了。 现在想想,秦未寄的父母对待我的态度一直是一种不易觉察的软暴力。 他们都是有学识的人,都不屑与我这样的人撕破脸皮,知识分子的气焰总是嚣张的很委婉。 他们圈造出一种开明的假象,不加干涉,却是不费分毫力气的从我们中间挤出一条裂缝。 这条裂缝开在了我的心上,是用多大的荣耀都难以填补的自卑。 我抱着抱枕,等待的时间太长,忽然就感觉有了些困意。 睡意中,感觉嘴唇有些湿意,我慢慢睁开眼,秦未寄抱着我用舌头轻轻舔舐着我的嘴唇。 我睁着惺忪的睡眼,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声音酥软,「秦哥... 你怎么才回来呀?」 他伸手揉着我的腰肢,「已经尽量赶回来了,怎么不回卧室睡呢?」 我笑了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颈,「我等你呢...」 秦未寄伸手把我抱了起来,「以后别等我,自己先睡,嗯?」 我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笑着说,「我拿奖了秦哥。」 秦未寄把我放在床上,温和的声音像一翁经久的纯酿,「我看到了...」 我低沉着声音,像是在拨弄一根琴弦,「老公... 夸夸我...」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愣着神,然后勾了勾唇角,「叫我什么?」 我红着脸,难为情的又喊了一声,「老公...」 他咬了咬我的耳垂,「跟谁学的?」 「小陈教的...」 「给她涨工资。」 「嗯?」 我睁着被情慾染了的眼眸,看着他。 唇齿交缠之余,他抱着我,低吟道,「我替你铺一个锦绣前程,让你一生都风光好不好?」
第99页 我睁着迷离的双眼,看着他,「我不要前程,风光也都是为了你...」 而后的话,被吞没在了情人的腹中。 我醒来的时候,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昨晚秦未寄没做人我被扒得一干二净,随手找了一件 t 恤穿上就出了卧室。 听到一楼有声音,我慢慢的走下去,感觉后面有些吃痛,嘴里嘟囔着抱怨道,「秦哥,你见哪个被睡了的人还得自己下床呀...」 走到转角,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客厅七八道目光朝我投了过来。 我愣了愣,秦未寄好笑的看了看我,「有客人在呢,快去换衣服。」 我赶紧往楼梯的方向跑了过去。 听到身后秦未寄压抑的笑声,说道,「不好意思,家有娇妻,见笑了。」 「谢遥吟!你在家里这么不矜持的吗?!」 周导在我身后喊道。 我跑到二楼,冲着他喊道,「管得着吗你?!」 我换好衣服,红着脸坐在秦未寄跟前,我撑着下巴把面前盘子里的水果慢慢往嘴里塞。 面前都是和秦未寄交情匪浅的导演,在帮秦未寄挑剧本。 周空每看我了一眼,就恨铁不成钢的白我一眼,我受不了了把手里的牙籤扔到盘子里,「周老师,你是嫉妒我有性生活你没有吗?」 秦未寄掩着笑声,笑意从眼神中露出。 周空嫌弃的看着我,「昨晚未寄回来都三点多了吧,你累坏了他你担当得起吗?」 「我不累。」 秦未寄的眼睛没从剧本里移出来,淡淡的说道。 我得意的笑了笑,「秦哥不累。」 周空白了我们两个一眼,「一个两个的都是拿了影帝的人,别的没见长,脸皮是一个比一个厚了。」 「这叫上行下效。」 秦未寄笑了笑,「周导,你上一任女友有多黏人你忘了吗?」 我八卦的睁大了眼睛,「周导前女友很黏人吗?」 秦未寄眯了眯双眼,「没你黏人...」 我红了红脸。 周空把手里的剧本扔到了桌子上,瞪着我,「你们俩有完没完,你滚远点让他安心工作。」 秦未寄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去书房玩会儿吧,你坐在这里也无聊。」 我愣了愣,之前秦未寄是不让我进他书房的。 我抬步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里面是一个电竞座舱。 第62章 我不挣扎了阿遥 这个字数如果你们不夸我,那就说不过去了。 我愣在书房门口,踏进去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这电竞座舱在整个书房里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我都不必细想就知道这东西是为我准备的,又或许也不是为我准备的。 之前不让我进他书房是怕我看到,那这东西应该是早就买了的。 什么时候就买了呢... 是我回来的时候,还是我当初走的时候呢... 买它干什么呢,等着我回来,还是聊表相思呢? 原来不只我一个人念念不忘。 我要是没回来呢,要是做个缩头乌龟再也不回来了,我的秦先生后半生要怎么过呢? 我不愿这样无谓的假设,我怎么可能捨得一辈子都不回来呢。 我慢慢坐下,打开电脑看见桌面上都是我以前玩的几个游戏。 我浅笑了笑,这几个游戏早就过时了,游戏的时效性总是最短的,几年一变,衰落的猝不及防。 秦哥这样的人... 都说不会撒娇的小孩没有糖吃,秦哥这样性格的人尝过甜头吗? 我有他疼,谁疼他呢? 我有些难受,抿着唇看着面前的屏幕发呆。 不知道坐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些争吵声,我赶紧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听到了秦未寄刻意压低的声音,「周导,你小声点,遥遥还在呢。」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连吵架都听不了?」 我赶紧下了楼梯,快到客厅的时候秦未寄看到了我,埋怨的看了一眼周空。 「怎么了秦哥?」 刚刚的争吵声不小,我有些担心。 秦未寄看着我笑了笑,「我和周导在剧本上有分歧,没事。」 周空脸色不太好,把剧本扔到了桌子上,「未寄,你现在太理想主义了,你这么下去肯定不行的。」 秦未寄皱了皱眉头,「我们改天再聊。」 「你不用避着小谢,他比你脑子清楚。」 周空看了我一眼,「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选了王导的戏没选你那老师的戏?」 「周导。」 秦未寄语气有些冷,我从来没见过他对周空用这种语气说过话,「我们私下沟通。」 「你也不要把小谢当成个刚入圈的毛头小子,他心里有自己的利益权衡的,都是为了利益只有你还坚持什么理想。」 两个人剑拔弩张,吵架的焦点忽然就成了我。 「周老师,有话好好说。」 我听着周空说我是为了利益权衡选的《青云案》觉得又生气又羞愧,生气他当着秦未寄的面就这么说了出来,羞愧于他所言不虚,正中我的软肋。 「是啊,老周,有话好好说。」 一边的几个导演也出声劝道。 「你也是个商人,明知道这部戏能挣钱就是不拍,非要选什么冷门小众的本子,你要坚持拍你就另谋高就我拍不了。」 周空也有些生气,看着我,「小谢,我实话给你说你要劝劝未寄,他现在有些剑走偏锋了,会出大事的。」
第100页 「不会的。」 我看着周空坚定道,我大概听明白他们在吵什么,冷静道,「秦哥这些年来坚持不拍商业片就是怕为了挣钱走了弯路,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投资您的电影。」 周空气极而笑,「是,你们都高洁我势利,那你为什么当初不拍徐茗的戏呢,你难道不是知道徐茗的电影再火都未必能捧红你?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名利双收了,是靠着干净的手段吗?」 我有些难堪,嘴唇泛着白,周老师一向这样心直口快起来完全不顾及别人的面子。 秦未寄慢慢站起来,脸色看起来不善,「周导,遥遥是你的学生,是尊称你一声老师的。」 周空愣了一会儿,明显也为刚才的话有些后悔,看我一脸难堪他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嘆了口气走了。 其他导演看秦未寄情绪不好也笑着告辞了。 「秦哥... 我不是...」 秦未寄看我有些委屈,坐在地毯上伸手拉了拉我,我顺势坐了下来,他伸手搂住我,哄道,「周导是在生我的气,不是故意和你说那些话的。」 我低着头,「周老师说的没错,我选王导的戏是利益衡量过的...」 「没有关系。」 秦未寄笑了笑,下巴放在了我的肩上,「我不会拿自己的标准去苛责别人,那时候我们没有复合,你不选徐老师的戏在情理之中。 」 他侧头看着我,笑了笑,「而且选王导的戏没有什么不对,影视不分家,谢影帝有义务为影视业出一份力。」 我回过身抱住他,「秦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他好笑的拍了拍我的背,「因为世界上就你这么一个小宝贝呀,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我笑着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就听到秦未寄不易察觉的嘆了一口气,我感受到了他的无奈和失望,心里一紧抬头看了他一眼,「秦哥,你不开心...」 他浅笑着,摇了摇头,「算不上,就是觉得名利薰心,连周导这样的人都不能免俗。」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其实和周老师没关系,市场这样,压榨了太多文艺片导演的生存空间,周老师这么有才华的人熬了多少年才出头,他们都怕了。」 秦未寄点了点头,揉了揉我的头髮笑了笑,「周导那么说你,你还帮他说话?」 我轻笑一声,「周老师这人嘴硬心软,他当初能为了一部戏来请我好几次,他是有傲骨的人,不会为了名利放弃原则的。」 秦未寄看着我,敛了敛笑容,「遥遥,你太重情了,在圈子里不能这么重情的。」 我心沉了沉,淡淡道,「我和秦哥一样,相信这里是有一片净土的。」 秦未寄笑了笑,抱着我,一切都在不言中。 大约火的代价就是我又被迫与秦未寄聚少离多了。 我一个月接了三个代言,在我官宣某巧克力品牌代言人的当日,线上销量超了20万,总销售额超了 4000万,这样明星代言的销售盛况,史无前例。 我在各大品牌间炙手可热,商业价值到达了一个巅峰。 网上的评价也随之开始走向了两极分化,随着我破天荒的翻红和黑粉携着黑料满天飞的抗议,我几乎成了一个引战的代名词,争议的势头直赶甜粽子和咸粽子之争。 有我出现的地方就代表着高流量和高争议。 用我的品牌方几乎都是抱着高风险高回报的初衷。 有人预测,这样的热点和争议可能一两年之内都不会消逝。 而整个消费市场因为我的出现也造成了一个很大的震盪,例如我代言的巧克力销售额激增,但相应同类型的品牌销售额就会随之骤降,无形之中造成了一种市场的巨大隐患和巨大红利。 团队为了防止因为我而出现小型垄断,所有的代言时间都是一个季度。 小陈想让我趁热打铁尽快选定剧本进组,只是暂时没有合心意的剧本,这事就暂时放了放。 我回北京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本来想直接回西山的,结果小陈买完了咖啡突然朝我跑了过来,一手把手机递给我,「谢老师,你快看热搜。」 我已经卸载了微博,最近网上的黑粉太活跃,小陈怕影响我心情就让我卸了。 我伸手接过她的手机,热搜的第一条就是【一路前行导演控诉江陵毁约】 我皱了皱眉头,一路前行就是江陵之前参加的一档综艺。 这档综艺的导演没有指名道姓的控诉了某当红演员不履行合约义务,中途毁约,造成拍摄中断损失严重。 因为提前有官宣再加上江陵一直没有宣传过这档综艺,矛头直指江陵。 本来不算什么大事,江陵不是常驻嘉宾,只要星梦出来公关一下就不会闹大。 可惜星梦没有动静,事情发酵了几天网友把这件事情已经升华到了现在的流量明星拿着巨额片酬耍着大牌,钱好挣的不是一点,来抵制江陵。 江陵这几年的势头不如从前但口碑一直很好,水至清则无鱼,他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 星梦不替他出头,他只能挨打了。 我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去江陵那里。」 小陈赶紧上了车。 我皱着眉头,「小陈,发微博。」 她知道我的意思,冷静道,「我知道你想帮江陵,我也想,但现在你绝对不能发微博。」
第101页 我看着她,「江陵被人欺负了,就算是影响到我自己我也得帮他。」 「谢老师,你发微博帮不了他,没准还会害了他。你现在在风口浪尖,你的黑粉有多恐怖你自己有体会,你现在帮江陵说话那些黑粉还不得把江陵撕碎了呀?」 我抿了抿唇,小陈说的没错,和我沾上边没准会害了江陵。 到了江陵家的时候,我输了密码直接走了进去。 一楼关着灯,我试探的喊了声,「江陵?」 没有人回应我。 我打开客厅的灯,看到桌子上吃剩的外卖,皱了皱眉头,江陵只要在家都会自己做饭的。 我听到二楼有声音,慢慢走了上去。 看到他卧室的灯开着。 我推开他卧室的门,看见江陵盘着腿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贼宝,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发现我进来,我轻声道,「江陵...」 他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走到他跟前,看他眼睛红着应该是刚哭过的样子。 我没见过江陵哭,只有我自杀进医院的时候,江陵抱着我哭过。 看着这样的江陵,我心疼的手有些发抖,「你哭了?」 江陵愣愣的看着我,拍了拍身边的地毯示意让我坐,我屈腿做到了他跟前。 他低头笑着,摸着贼宝的头,「我刚刚看了一个视频... 是个虐猫的视频...」 说着江陵的眼睛又红了红,「那个人点了一根火柴从猫的尾巴开始烧,火烧得越烈视频里的人笑的越痛快,阿遥,你说他怎么下得去手的?」 我怔了怔,江陵的身上特有的孤傲清冷,在一瞬间好像消失了,「你看那个干什么,我们以后不看了好吗?」 他点了点头,嘆了一口气,「我们不是都有保护生命的义务吗?都是生命非要分个高低贵贱...」 我心紧了紧,想起了以前我向江陵抱怨一部很好看的恐怖电影被未成年的监护人举报了,他那时候就笑着说,阿遥,我们全社会都有为未成年人绘制美好蓝图的义务。 那时候我就知道,江陵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 从来也没有抱怨过什么。 我伸手覆上江陵的手,「等我们工作不忙了,我们一起办一个动物保护基金会,我们办个动物收容所,这样就不会有猫咪被欺负了,好不好?」 江陵笑着点了点头,「好。」 「江陵,星梦什么情况,为什么不公关呢?」 江陵看着我,好笑的扬了扬唇,「星梦的公关团队忙了一个晚上,你怎么能说他们没有公关呢?」 「那...」 「只是他们不是替我公关。」 江陵低着头笑着摇了摇头,「是在替蓝鲸公关。」 我的心冷了冷,「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个导演说的是我吗?我就是一个飞行嘉宾我退出是理所当然的,怎么会对他们有损失呢?」 「那个导演说的人是蓝鲸?」 江陵点了点头,「按理说蓝鲸是被迫退出的,节目组也没法朝星梦发脾气,只可惜蓝鲸是个没脑子的,自己觉得丢了面子到处说因为节目组的问题,那导演当然不惯着他了。」 「那... 为什么最后会说是你呢?」 「阿遥,这还不明白吗?」 江陵看着我,面无波澜,「这就是星梦公关的结果呀,我已经没用了,星梦要弃车保帅了。」 「操!」 我愣住,怒意从胸腔生气,染红了眼,我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我他妈找周吝去。」 江陵轻声叫住了我,「别去了...」 我回头,江陵微微抬头看着我,「星梦不要我是早晚的事,我认了。」 我心痛的看着江陵,「江陵,和星梦解约。」 他笑了一声,在灯光下出奇的好看,「周吝不把我折腾死不会放我走的,我不挣扎了阿遥。」 他红了眼睛,笑着把贼宝放在了地上,看着我声音幽幽,「你也别去找他,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顶多是名誉受损被人骂两天,你这么找过去我就该被人看笑话了。」 我走上前,俯下身子抱住了江陵,疼意从心尖开始蔓延,「江陵...」 他抱着我嘆了口气,「我让他睡了这么多年,什么人也没找过就陪他一个人耗了,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怎么就是留不住他呢,阿遥,他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第63章 情爱一词,不死不休。 , 我看着江陵睡下才悄悄从卧室出来,江陵在我怀里哭着说周吝不要他了的时候,我已经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我想告诉江陵不值得,可我开不了口。 我体会过,情爱一词,不死不休。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点多了,待会六点的飞机,本来想着回去陪秦未寄一晚的。 我有一些疲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秦未寄打了个电话。 我没回去,他肯定没睡。 「遥遥,回来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我靠在沙发上,疲惫感席捲而来。 「秦哥,别等我了,我不回去了。」 秦未寄顿了顿,「你在江陵家睡?」 我懒懒的应了一声,声音黏黏煳煳,「想你了秦哥...」 「我也想你。」 我想回去的,可是从这里到西山得半个多小时,一会儿可能要赶不上飞机了,而且我回去一折腾秦哥肯定睡不着了,索性就决定不回去了。
第102页 挂了电话,我躺在沙发上,睡不太着了。 我和秦未寄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甚至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会儿,想他想得紧。 我躺在沙发上渐渐觉得有了些睡意,迷迷煳煳间,我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被光一照,我立马惊醒了过来,看着手机唿吸有些急促。 看见是秦未寄的电话,我坐了起来,「秦哥?」 「我到江陵家楼下了,你下来吧,穿件外套。」 浅眠惊醒,我还在怔愣中。 那边的声音顿了顿,「睡下了就别出来了,小心感冒。」 我回过神来,急忙道,「没睡没睡,我马上出来,秦哥。」 我挂了电话,随便拿了一个外套,跑了出去。 踩着夜风,心里像是开出一朵花来在肆意怒放。 一出门就看到秦未寄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靠在车边,与黑夜融为一色,看见我出来张了张手臂。 我跑过去,来不及细细打量我的爱人,就环腰抱住了他。 夜风吹动了秦未寄的衣摆。 我闷着声音,「秦哥...」 「嗯。」 他温柔的应了一声,一只手轻轻的勾着我的髮丝,「喷香水了?」 我摇了摇头,「花露水。」 他轻笑了一声,「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小陈说你晚上没吃东西。」 我抬了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夜色中我的眼神媚得勾人,「不着急吃东西,秦哥亲亲我。」 秦未寄眯了眯眼睛,俯着身子,贴上了我的唇。 来不及温柔,我们已经三十多天没见了,如狼似虎的年纪里就像三十年没见一样。 唇舌在黑夜中放肆的纠缠,发出暧昧的声音。 我迷离着双眼,一只手伸进了秦未寄的衣服里,在他光滑的背上点火。 忽然感觉腰间传来一阵疼痛,我氤氲着双眼看着秦未寄。 他眼神清明,丝毫没有动乱,「干什么?」 「干我呀...」 我咬了咬唇,浪得可以,「秦哥,咱们找个酒店去吧,两个小时够不够?」 秦未寄好笑的看了我一眼,伸了一只手整了整衣服,然后捏了捏我的脸,「谢老师,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床上的事?」 我笑道,「你不想吗?秦老师?」 「想...」 他压低声音,「两个小时不够,等你忙完了,两天两夜...」 撩人的话出自这张禁慾的脸,勾人的效果成了双倍。 我难挨的在秦未寄身上蹭了蹭,作死道,「不想工作,只想被秦哥睡...」 秦未寄轻轻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我吃痛的用手捂住,秦未寄往后退了两步,「不许浪了,吃点东西睡一会儿,我送你去机场。」 吃过东西,秦未寄把座椅放了下来想让我睡一会儿,我拉了拉他的袖子,「秦哥,你不困吗?」 秦未寄看着我笑了笑,「你睡,等你上了飞机我还能回去补一觉。」 我抓着他的袖子,闭上了眼睛,秦未寄身上独有的茶香味萦绕在我身边,可我还是睡不着,睫毛不自觉地动了动。 「睡不着?」 我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我闭眼歇一会儿就行。」 秦未寄伸手轻柔的摸着我的脸,「在想江陵的事?」 我闷着声音,语调沉闷,睁眼看了看他,「秦哥,你把江陵签了吧,就像当初签我一样,违约费我替江陵出。」 秦未寄嘆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髮,「江陵和你不一样,星梦不会放他走的。」 我抬了抬头,眼睛有些红,「为什么?」 秦未寄抱了抱我,「因为江陵是星梦的门面,就算有一天江陵没有价值了,星梦也不会和他解约的。」 「星梦已经不管江陵了,他现在手上连个像样的资源都没有,星梦到底想干什么?」 「遥遥。」 秦未寄轻声道,「不管怎么样,周吝那边不放手我就没有办法,而且就算周吝放手了,江陵也不会来史诗的。」 秦哥这话不假,江陵是绝不可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从星梦到史诗的。 我咬了咬牙,侧过头不再说话。 秦未寄微微俯了俯身子,温声道,「我明天给那个导演打个电话让他删了微博。」 我看向秦未寄,后知后觉的内疚道,「秦哥,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秦未寄听了我的话,愣了愣,笑容在脸上僵了僵,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秦哥...」 「不麻烦。」 他恢復了笑容,「闭眼睡会儿吧.」 我想抓住他衣角的手扑了个空,看见秦未寄转头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回不过神来。 我刚刚在说什么? 什么叫添麻烦? 我这么一句话,把秦未寄推到了什么位置,这样亲疏有别的一句话。 我有些紧张,伸手碰了碰秦未寄,「秦哥,我说错话了。」 秦未寄顿了顿,没有回身看我,声音里有些疲累,「有话等你回来再说吧。」 他的声音不算冷淡,但就是把我心里的火给扑灭了,我有些慌得坐了起来,「秦哥,你别不理我...」 像是忍了一会儿,秦未寄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我,「我们復婚吧。」 我愣了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又或者是这几个字来得太突然了,我来不及思考,只是痴愣的看着他。
第103页 「你可以考虑几天再...」 我愣了愣,失神地看着他,搭在他身上的手慢慢收紧,一瞬间星光满眸,「我愿意。」 秦未寄抿了抿唇,看着我,「这次你要想好了,就算是以后不爱我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我搂住秦未寄的脖子,欢愉之余唿吸都不稳,「我不走秦哥,你别说这种话...」 秦未寄伸手搂住我,嘆了一口气,「我们都已经不小了,闹了一顿差点就是一辈子的代价,我已经承受不了分别了, 陪我一辈子吧好吗?」 我竟然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哀求的感觉,我这一生何其有幸与他共守白头呢。 「好。」 我有时候真恨不得把三生三世都许给他。 重庆的工作持续了一周,那导演删了微博以后热度慢慢过去了,但对江陵名誉的损害可能连时间都难以填补了。 「谢老师,有个陌生号码打了好几次是北京的,我刚才接了说是秦老师的父亲。」 我坐了起来,我的手机号被泄露了出去,这些天每天都有几百个电话打进来,怕错过一些重要的电话只能把手机交给助理,让她帮忙筛选。 我接过手机,把电话回了过去。 电话接起来的时候,我没有说话,结婚以来我从来没有叫过爸妈,现在更不知道怎么称唿了。 「是小谢吗?」 我清了清嗓子,「是我,您...」 「终于联繫到你了,你知道我是谁吧?」 我应了一声,「我知道,秦教授。」 他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小谢,前几天未寄回来说了要和你復婚的事,我和他妈妈想找你聊聊,可以吗?」 我抿了抿唇,显然秦未寄不是和他们商量的语气,否则也不用千辛万苦的要联繫我了。 我心下冷了冷,「当然可以。」 「你是个大忙人,就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助理,她悄声道,「五号回北京的飞机,您能在北京待两天。」 「六号吧,我们在哪里见面?」 「来家里吧。」 我应下了,然后挂了电话。 我是真的不想见他们,但最后一丝理智还是告诉我,他们是秦哥的父母。 即便他们不承认我,我也要承认他们。 何况,我怎么捨得让秦未寄为了我和亲人反目呢。 第64章 我就不能让他白等 标註:「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出自李白《妾薄命》 去见秦未寄父母的时候我还是礼貌的备好了礼物,只不过不像以前一样精挑细选就怕拿不出手。 我对这个地方一直是避之不及的,可我还是迈了进去。 我与几年前的心态大相迳庭,站在门口的时候,心里波澜不惊。 都已经快要回忆不起来,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紧张,徘徊了那么久都拉着秦未寄不敢进。 开门的是秦未寄的妈妈。 他们家也从来没有僱佣过保姆或者临时工,据说是秦妈妈不喜欢这样,觉得自己像是在剥削劳动力。 知识分子的虚伪,恰到好处。 她看着我,依旧笑得很得体,「小谢,进来吧。」 我颔首走了进去,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提声道,「是小谢来了吗?」 我应了一声,「没打扰您吧?」 秦教授正在摆弄阳台的花草,回头看向了我。 「不打扰。」 他笑了笑,摘掉了眼睛,「几年没见,这孩子出落得还和朵花儿也是的。」 「过奖了。」 我实在不愿意把应酬的那一套拿出来,脸上没见多少笑容。 秦妈妈笑道,「坐下聊吧,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我坐在秦教授的对面,我和长辈打交道的不多,圈里人打交道的方式用在秦未寄父母身上又显得不尊重,只能恭敬地坐着不知道说什么。 「最近工作很忙吧?」 我点点头,「到处飞,在北京待得时间很少。」 「听说你拿了个影帝?」 我浅笑道,「侥倖。」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清风奖可不是侥倖就能拿到的,我相信你有那个实力。」 我愣了愣,「谢谢秦教授。」 「看着你的事业发展得这么好我也放心了,你去了英国的时候我还一直担心你以后的生计问题呢。」 我没敛去笑容,「的确,我要是不回来以后还真不知道靠什么存活。」 「你和未寄什么时候和好的?」 我抬了抬头,秦教授拿着一个茶盏在手里打转,「我回国以后,和秦哥拍了一部戏。」 「所以我一直不喜欢未寄做演员。」 他抬头看了看我,慈祥的神情下眼神有些犀利,「你们演员太容易因戏生情了。」 我笑了笑,没急着反驳,「可能秦哥没和你们提过,他对我不是因戏生情是拍戏前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听了我的话,秦教授没有生气,还是一脸的和善,「小谢,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画?」 我抬头,客厅里挂着许多名画,我欣赏不来,天生就不是浪漫的人。 「我不太懂画。」 他笑了笑,抬头指了指我身后的一幅画,「这是未寄最喜欢的一幅画,是丹麦的一个画家画的,这画家名字小众到我都叫不出来名字。」
第104页 「挂在这里好几年了,他只来看过几次,就没看过了。」 我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你知道赏画人的心理吗,说难听点附庸风雅,图个新鲜。」 我好笑的看了看身后的画,别人我不知道秦哥绝对不是图新鲜的人。 「所以小谢,我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了,你也是未寄带回来的一幅画。」 他笑了笑,「不过不是传世的名画,是个烂大街的笔墨,连墙头都没位置给你挂。」 我淡笑了笑,轻声道,「秦教授,您有没有想过,这幅画秦哥很少看不是因为新鲜感过了,是因为挂错了地方。」 他愣了愣,「什么意思?」 「这幅画挂在你们家的客厅,所以秦哥很少回来看。可我这幅画挂在的是秦哥的床头上,他日日看。」 这话说的轻浮,秦教授已经变了脸色。 秦妈妈刚好切好了水果,放在了我面前,听到我说的话脸色也变了变。「小谢,我记得你在医院和我说,要放过未寄的。」 我点了点头,「是我的错,我想过放弃秦哥,但秦哥从没放弃过我。」 「可你们的婚姻已经破裂了,不是我们没有给过你们机会。」 我抿了抿唇,「和我提出结婚,离婚,復婚的都是秦哥,我什么也没做过,所以就连我自己都不配对我们的婚姻指手画脚,何况您呢?」 「你...」 秦教授咳了两声,打断了秦妈妈的话,沉声道,「小谢,我和未寄妈妈之所以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未寄根本就不是同性恋。」 我愣了愣,抬头看向他,什么叫根本不是同性恋。 「他从小到大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对男生有任何兴趣,你让我们怎么接受他最后选择和一个男人结婚,还搞得满城风雨?」 难怪,秦妈妈到现在还抱着想让秦哥和女人结婚的念头。 「秦教授...」 我抬头,淡然道,「除了我,秦哥不可能再和任何人结婚了。」 秦妈妈皱了皱眉头,「然后呢?你有几条命够威胁他的?又想搭进去我儿子几条命呢?」 我嘴唇泛着白,温声道,「不会了,混帐事我再也不会做了...」 「我们辛辛苦苦养大了他,看着他成名看着他结婚,最后到手的是一张遗嘱...」 她渐渐红了眼睛,「明明出轨的是你,过错方也是你,他一边处理你住院的事情,一边还要替你去控制网上的舆论,凭什么呢?」 「你死就死了,为什么非要带着我儿子一起呢?」 我低着头,面对这件事我有口无言,她说的没错我死就死了,为什么非要牵连秦未寄呢。 「你现在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理直气壮的,我们就活该把儿子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吗?」 我惨白着嘴唇,简直字字句句都在戳我的心。 我不算是个笨嘴拙舌的人,相反在圈子混的我一口牙尖嘴利,我抱着必胜的心来面对他们,还是被他们问得哑口无言。 连我自己都觉得,和秦哥復婚真是一种奢望。 我缓缓抬头,我和秦未寄之间一直在努力往前的是他,我以前做错了现在就不能再退缩。 「我和秦哥离婚这么多年了他要是找了别人就算了,他没找别人他还等着我,我就不能让他白等。」 秦教授侧头思虑了一会儿,嘆了口气冷冷道,「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是你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我和他母亲的祝福。」 我抿了抿唇,微低着头,慢慢抬眼看向他,「没关系,我去世的母亲会祝福我们的。」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站起身来,言尽于此,「秦哥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小谢。」 秦教授叫住了我,「我料定你们不会长久的,我不阻拦,未寄摔倒了痛了会自己爬起来的。」 我感觉有些微微的怒意,那怒意不知道是源于什么,面前的两个人满腹学识但也空有学识。 「我们为什么不会长久呢?」 我站定了脚步,眼神冷了冷。 他笑了笑,「你知道我给未寄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人吗?高等院校毕业,书香门第出身,祖祖辈辈都是荣耀,比你唯一不足的就是没你这张脸惹眼,可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呀?」 「我以色侍人?」 我冷笑出了声,转身看向他,「高等院校怎么了?当年我的高考成绩出来顶尖学府我都拒绝了,我看得上一个高等院校?书香门第祖祖辈辈又怎么了?我不靠父母走到今天,我站着的位置是你那些天之骄子们都够不着的地方。」 「你们的阶级观念这么重还自诩知识分子?秦教授,我合理的怀疑你的教育观念和教学理念都有问题,大学聘你做教授不是让你教你的学生门当户对这种狗屁理论的。」 「要是我配不上秦哥,那就没人配得上他了。」 我一番话说完,秦教授已经气得站了起来,怒目圆瞪,「你就是这么对一个长辈说话的吗?你的教养呢?」 「我妈早逝,没人教我,您不用和我谈教养。」 他气得点了点头,「好,很好,去给未寄打电话,来让他看看这就是他要带回家的人。」 秦未寄来的时候我还僵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倔强的连脖颈的弧度都显得不温柔。 看到他进来的那一刻,我才慢慢低下头,轻声道,「秦哥。」
第105页 「未寄,你还要折腾我们到什么时候,你爸爸的身体不好哪能受得住小谢的话呀?」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心虚但不愿承认错了,把头转向一侧。 「是你们叫他来的?」 「你爸爸只是想叫小谢来聊聊。」 「聊什么需要避开我呢?」 秦未寄坐在沙发上,伸手把我拉到了身边,示意我坐下。 秦教授看见他的动作,皱起眉头,「我们不能找他聊聊吗?」 「当然可以。」 秦未寄有些生气,眼神里没有情绪,「那你们现在叫我回来是干什么?让我教育他一顿,给你们道个歉?」 我低头不语,秦未寄要真让我道歉我就道。 「我不稀罕他的道歉,但我要告诉你我不同意你们復婚。」 「我上次来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和你们说一声是出自于礼貌,没过问你们的意见。」 秦妈妈皱了皱眉头,「未寄,你和父母非要用礼貌这种词吗?」 「抱歉妈,我的初中学歷实在没法支撑我想起别的词。」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想提醒你们不要对你们的儿子自视甚高。」 秦未寄看向秦教授,「我不是什么前无古人的龙章凤姿,非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遥遥。」 「你们不能因为他的父母不在身边就随随便便把他叫来想教育就教育,你们不是他的父母,不能对他这么指手画脚。」 「爸,你读书人的涵养呢?」 秦教授站起来就往秦未寄脸上扇了一巴掌。 我看着秦未寄脸上红色的印记,眼睛忽然就红了,我颤抖着手抓着秦未寄的衣袖。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站了起来,「等您拒绝用暴力找回涵养的时候,我再和您谈吧。」 说罢就拉着我走了。 出了门我还没开口,他就笑道,「秦哥不疼。」 我红着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没事。」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髮,「你吵赢了吗?」 我委屈的点了点头,「算赢了吧,我挺凶的。」 秦未寄笑了出声,掐了掐我的脸,「是吗?有多凶啊?」 「特别凶...」 「能吵过我爸妈可不容易。」 秦未寄笑道,「遥遥真厉害。」 「秦哥,我把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得罪了,你还要我吗?」 秦未寄笑道,「要,战斗力这么强的小孔雀怎么能不要呢?」 我笑着,他又贴到我耳边纠正道,「是公公和婆婆...」 第65章 天生就优雅得体 没有关注作者专栏和微博的宝们可以关注一下哦。 只可惜,我没来得及和秦未寄去领证,澳洲那边就传来了爷爷病重的消息。 我想和秦未寄一起去澳洲的,但我这边的工作推辞不开。 他这一走,也不知道得在那边待多久。 西山离市区太远,索性我就搬回了风华里。 一开始秦未寄还和我每晚通话,到后来就是个好几天才说一次话。 听说爷爷那别的情况很严重,他分身乏术,我也忙得焦头烂额。 我一休息下来就去看看江陵。 最近的网络风向对江陵很不利,我以为那个导演删掉微博以后慢慢的就消停了,但热度降低几日以后又活跃了起来,我怀疑是有人在后面控制舆论。 网友是一个最容易被带节奏的群体,营销号又善于挖掘引战的痛点来让他们发泄,但最终受到伤害的也不过就江陵一个人。 我已经数不清圈子里有多人向网络舆论屈服过了,他们常常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或者一件事被网友放大攻击恶意解读,然后为莫须有的罪名在网上一遍遍的道歉。 也有人抗争过,最终在更恶劣的文字暴力之下屈服选择道歉。 大家都想更体面的赚一份钱,不至于为了几句骂和网友撕破脸。 但江陵不一样。 网上骂得再凶,他也没有为这件事道过歉。 于他而言,正确的是非观比什么都重要。 后果就是,他几乎被停掉了所有的工作,听说许多代言看着网上风向不对怕造成损失,和江陵提出解约。 星梦的高层看不到江陵为他们挣的钱,只看到了这些损失,施压给周吝。 江陵大概一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屈辱,有些股东竟然提出让江陵去接一些网剧和低端的代言来弥补损失。 我看着江陵,忽然觉得悲哀。 江陵这些年兢兢业业的拍戏,但不侧重于曝光率和人设,拿了视帝以后他的商业出镜更少,几乎常年都在剧组待着。 但人气和流量这些年已经慢慢降低,不上不下。 大众都有审美疲劳的,他们更喜欢新鲜的血液,我如果不是仗着消失几年又碰到了一个好剧本,我比江陵可能更可悲。 那些曾经簇拥着你的人,可能喜欢你几天就追捧别人去了,你再出现的时候在他们眼里都已经翻不出多大的水花了。 所以,星梦会放着江陵不管,而去培养一个将来能超越江陵的,期望淹没他过去的巅峰。 江陵比我痴,他懂这个道理,却义无反顾, 就是不愿意屈从于现实。 我到江陵家的时候,他正在给贼宝梳毛。 「再梳就秃了。」
第106页 江陵回头看到是我,笑了笑,「正是掉毛的季节,不梳毛家里就没法住了。」 「吃饭了吗?」 他摇了摇头,「最近胃口不太好。」 「我给你点一份粥。」 「别忙了,点了我也吃不下。」 他神色淡然,但明显可见的消瘦了,网上的舆论和公司的压力他不可能不当回事的。 我抿了抿唇,看他的样子有些心疼,「你上一顿什么时候吃的?」 他顿了顿,「昨天早上喝了一碗粥。」 「然后就没吃过了?」 他笑了笑,「我又不是孩子,你别操心,饿了我会吃的。」 「我给你点,吃多少算多少。」 江陵看着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江陵,你这下是什么打算?」 江陵梳毛的手停了停,抬头浅笑,「我正在和公司谈解约,想回家陪爸妈一段时间,他们看见我网上的新闻好几天都没睡好。」 我坐到他身边,「解约了呢?你会考虑来史诗吗?」 他笑道,「史诗是收容所吗?」 我抿了抿唇,怕他多想,「秦哥一直都想签你过来,本来你自己开个工作室也行,可要是没人护着你周吝的手会伸得很长的。」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不打算再签公司了,我也不想演戏了。」 我愣了愣,说什么我都信,他说不想演戏那是不可能的,「你的意思是你要退圈?」 他点了点头,「我以前总是不理解为什么你总吵着要退圈,现在深有体会了,阿遥,这里真累。」 我刚回国的时候,也是这样抓着江陵的手说,娱乐圈真累。 他看着我笑了笑,「你上次不是说开个猫舍吗?我也想过了这些年我也赚了不少钱,我想在北京开几十个猫舍狗舍,每天和动物打交道总比和网上的人打交道要轻松吧?」 我知道,江陵已经做了决定了。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对这个圈子绝望的,但我知道他这么平淡轻松的语气不知道和自己做了多少斗争。 「也好。」 我笑了笑,「到时候我给你的猫舍做代言人,帮你招一大堆投资商。」 他好笑的弯了弯眼睛,「我可请不起你。」 「免费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而且是终身免费。」 「谢谢你,阿遥。」 他淡淡开口。 我没敢看他,眼睛有些红,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退圈呢。 门铃响了,应该是外卖到了,江陵把贼宝放了下来,「我去开门吧,你给他梳。」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江陵上来,我出了卧室,听到一楼传来谈话声。 我走下去的时候,才看见江陵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的是蓝鲸。 我不知道蓝鲸是怎么知道江陵家的地址的。 「你来干什么?」 大概是我的声音冷淡得太过了,引得江陵也回头看我。 蓝鲸看了我一眼,「我来和江前辈聊聊周总的事。」 蓝鲸最近的曝光率和网络口碑都很好,得益于星梦给他立得谦虚温和的人设,不知道是不是立人设立得太久了,说话还真的比以前温和了很多。 「江陵和周吝没有任何关系了,不必聊了。」 蓝鲸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看向江陵,「能和你聊几句吗?」 江陵静默的坐在沙发上,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缓缓道,「坐下吧,阿遥。」 我皱了皱眉头,冷着脸坐在了江陵身边,江陵既然打算听他说话,我就不好再开口。 「说吧。」 「我知道你和周吝的关系。」 我抿了抿唇,按理说蓝鲸是个刚进公司没多久的新人,怎么会直接叫周吝的名字呢。 江陵扯了一个冷淡的笑容,「我们什么关系?」 蓝鲸看着他,「你是他包养的情人。」 我咬了咬牙,身子往前倾了倾,江陵伸手按住了我的手,浅笑道,「所以这不是我的私事吗?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没和你提过我吗?」 江陵慢慢抬头,轻轻歪了歪头,声音像是山泉一样凉,「他为什么要和我提你?」 蓝鲸笑了笑,往沙发上靠了靠,「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心紧了紧,总觉得不安。 「你来如果是和我玩猜谜游戏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看到江陵准备起身的时候,蓝鲸才慢慢开口,「我是他前男友。」 江陵愣住,定睛看着蓝鲸,笑了笑,「男友?」 他点了点头,笑道,「你跟了他几年也没落得上这个名头吧?」 我侧头看见江陵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我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刚进星梦吗?」 蓝鲸笑道,「我和周吝认识的时候,还没有星梦呢。」 江陵看着他,眼神冷淡,「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我十八岁那年他和我表白我们就在一起了,后来因为我们全家移民才被迫分手的。」 蓝鲸看着江陵惨白着脸色,出声道,「我不稀罕星梦,我是为了追回周吝才进的星梦。江陵,周吝对我还有心思,这一年你也看得出来。」 江陵抬头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淡淡道,「前男友...」
第107页 「自我以后他就没再谈过恋爱了,我知道他包养你是和我赌气,他的心在我这里。」 江陵僵硬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已经无法思考蓝鲸口中的话。 我怕江陵钻牛角尖,轻声道,「江陵,这事你要亲自和周吝问清楚,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江陵没有说话,唇间的血色慢慢退却,一剎那间我仿佛听到了他心里有什么碎裂了的声音。 我狠狠的看着蓝鲸,冷笑道,「周吝是个商人,吝于财啬于心,他能对你这么多年念念不忘我可不信,你自己说出来信吗?」 蓝鲸看着我,皱着眉头,「要不是对我念念不忘,他为什么不和江陵在一起呢?」 我刚想开口说什么,江陵淡淡开口了,「你走吧...」 蓝鲸看了我一眼,站了起来,看着江陵,「江陵,就算你是什么天人之姿,连观众都看腻了,周吝玩也该玩腻了。」 我站了起来,冷笑道,「所以说你这种蒲柳之姿能守得住周吝多久呢?」 「你...」 「你再不走我立马报警,滚不滚?」 蓝鲸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我关上门,回身看过去,「江陵,他说的话你不能全当真。」 江陵慢慢移眼看向我,好笑的摇摇头,「我这么多年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我想伸手抱抱江陵,却忽然害怕一伸手就碰碎了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江陵遇到这样的事总能不哭也不闹,似乎有些人天生就优雅得体,骨子里刻着从容。 晚上,我和江陵睡在一张床上,贼宝躺在江陵的身上时不时还翻一个身。 我伸手轻轻碰了碰它的鼻子,它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我以后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现在还讨厌猫吗?」 江陵轻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我感觉这玩意儿就像个定时炸弹,但是对我大侄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了。」 江陵笑了笑,「那贼宝也太有面子了。」 「必须的,这简直是关系最硬的一只猫了,爸爸是视帝,叔叔是影帝,够它在小母猫面前吹几年的了。」 江陵笑着合上了眼,「明天带它做绝育去。」 我皱了皱眉头,「你好残忍呀,小小年纪没了蛋蛋,它以后还怎么在精英圈里混呀?」 他笑了笑,「就是为了防止它仗着谢叔的关系到处吹牛...」 慢慢的江陵的唿吸变得轻缓,没了声音,我轻轻拍了拍贼宝的屁股,悄声道,「下去睡,乖。」 贼宝翻了个身掉了下来,睡在了我和江陵的中间。 只是在半夜,我忽然听到了轻微的抽泣声。 睁开眼睛看过去,江陵靠着床头坐着,一半的脸隐在黑暗中,一半的脸被月光照的发光。 然后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把夜色都砸出了涟漪。 优雅在夜晚退场,从容也被割裂。 我心一痛,一夜无眠。 第66章 这里不是伊甸园 , 营销号常说,我和江陵是星梦双星,周吝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娱乐圈能让枯木逢春,也能让星陨月落。 只是我以为最先凋落的应该是我这朵廉价的美人花,而不是江陵这朵清冷的高岭之花。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娱乐圈不是伊甸园,它罪恶的很有用。 江陵是一朵应该长在伊甸园里的玫瑰,但他长错了地方。 这里不是伊甸园,这里是个菜园子。 美丽是不够用的。 高岭之花之所以受人追捧是因为它在无人之巅昂着首漠视凡尘。 但不会有人愿意一辈子深爱它,因为时间一久它淡然人情不知冷暖的样子还不如一条尾巴会动的狗。 而动了情的江陵就像是离了无人之巅的高岭之花,放在菜园子里,在别人眼里还不如一颗裹腹的捲心菜。 捲心菜虽然不是人人都爱,可比凋落的高岭之花有用多了。 我以为江陵选择退圈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 但最近网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帖子,小陈发给我的时候,我看这标题愣了许久。 【江陵:星梦众高层的入幕之宾】 整篇帖子罪恶的诽谤江陵和星梦高层之间有各种污秽的关系,行词措辞之间不堪入目,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写下这么骯脏的文字。 一篇无稽之谈的文章却被顶上了热搜,星梦这次急了终于有所作为了,可是丝毫没有用,热度只增不减,仿佛只要看到的人多了,这就是真的了。 【江陵的人设这次彻底崩了,难怪在星梦这么霸道。】 【这种失德艺人在娱乐圈里作威作福,国家能不能管管。】 【这种噁心人的明星能不能封杀了呀?】 【难怪星梦捧他捧了十几年,原来是个共享品呀。】 【你们的哥哥都被玩烂了,还在那儿舔呢,粉丝真是不挑。】 【真是戏子误国,天天是这些噁心人的新闻,把这些明星全封杀了算了。】 【他们也配叫明星,那些伟大的科学家才算我们的明星。】 【贵圈真乱。】 我太了解这里了,这些人不在乎真相,跟风诋毁,发洩慾望。 在这世上对立的矛盾太多了,有钱人和穷人,男人和女人,成年人和未成年人,南方人和北方人,网络媒体善于把每件事都升华到这些大的矛盾面上。
第108页 获胜的永远是大多数人。 没有公理,没有客观。 换位思考的前提总是要产生共鸣的,他们与我们是没有共鸣的。 娱乐圈里留不住干净的人,我知道。 这是种恶性循环。 这样的新闻不论放在谁的头上,他们都会相信,因为在他们眼里这里本来就是万恶之源。 越无辜的人越骯脏,越骯脏的人越无辜。 「气候消灭体质弱的人,政府消灭道德软弱的人。」 那娱乐圈消灭的大概就是不甘心被舆论绑架的人。 尤其是那些逻辑混乱,毫无思量,不讲道理的舆论。 反正他们散播的舆论不讲道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我不甘心,我以为我已经顺从于这里了,却也仅仅只是为我自己顺从了而已。 我情急之下,发了微博。 小陈说的没错,与我一旦沾上了边,事情变得更糟糕了起来。 就像是在着火的锅里,浇了一把油。 热度因我升至了一个顶点,小陈打来电话告诉我接下来绝对不能发声,这个事件要是热度过高被国家关注到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我实在不知道,我们应该作何挣扎。 再大的影响力也敌不过难辩众口。 他们一边鞭策让我们发声,一边又捂住了我们的嘴。 江陵一言不发已经好几天了。 周吝把解约合同送来的时候,江陵面无表情怀里抱着贼宝,连眼神都吝啬的不愿分给他。 「江陵...」 我轻声叫道,他才抬头看了眼周吝。 我没想过他会这样平静,他眼里没有情绪,看到周吝手里的文件袋,冷笑了一声,「放弃我了?」 周吝看着他的样子,呆愣着站着,江陵这些天胃口一直不好,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消瘦的肉眼可见。 让我想起了我在医院的那段时间。 「江陵...」 周吝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被江陵冷漠的眼神逼着放下了手,他放柔了语气,「我没有要放弃你,舆论我一定会压下去的,你先和星梦解约去国外躲两年,等风声过了我再接你回来,好吗?」 他淡淡的笑了一声,「周吝,我是什么呢?」 周吝抬眸看着他,不解他的意思。 「是烂了的橘子?是过期的饮料?是你周吝想玩的时候就把我困死,不想玩了一脚就踢开的娼妓吗?」 我不忍心听江陵说话,他是个清高的人,没有一个清高的人会甘心这么贬低自己。 周吝皱着眉头看着他,眉目染了愁色,「我知道你委屈,你再忍耐忍耐,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江陵声音幽幽,细听不出情绪,「他们说得不对吗?我不就是你周吝的入幕之宾吗?」 「你别说气话...」 周吝缓缓开口。 「什么也不用做,这里没有公道...」 这里没有公道,没有王法,没有人情。 但好笑的是,这里永远人才辈出,生生不息。 发泄完情绪,江陵忽然在一瞬间丧了气,伸手拿过合同,手都在颤抖。 我知道他从来没有真心的想要离开星梦。 大概也永远想不到,有一天是这样离开星梦的。 江陵拿过笔,看了很久,才慢慢把名字写了上去。 写完以后,他向后靠了靠,「周先生,合作愉快,祝您前程无忧。」 周吝看着纸上的江陵两个字娟秀而干净,然后看向江陵,「你要和我分手?」 江陵放低声音,笑道,「我都不配说分手两个字,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你忘了吗?」 周吝隔了很久阴沉的声音慢慢传了出来,「你休想,你死了都是我周吝的。」 江陵看着周吝笑了笑,笑声很轻,「哥哥,是你休想...」 江陵很久都没这样亲密的叫过周吝,说出来的话却是恩断义绝了。 「江陵。」 我听到周吝忍耐的声音,「是你先招惹的我,你别想就这么甩开我。」 我听见江陵的声音变得飘渺,像是用尽了力气,嘲弄地笑了笑,「你还真是卑鄙的毫不留情啊。」 江陵这样的人,生而从容,就是生气的时候都不着怒色。 周吝站了起来,拿起了合同,看着江陵,「在国外等我。」 说罢,转身走了。 江陵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眼睛红了红,然后低头笑了笑,「每次都不欢而散,我都要走了,也不说抱抱我...」 我轻轻的蹲了下来,轻声道,「都结束了,江陵。」 「是该结束了...」 江陵看着我,「只是我现在才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 「我爱慕他就应该和他保持君子之交的,我明明知道,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安静的坐到地毯上,语气平淡到彷佛刚刚不过是一场闹剧,打扰了他的清净。 我慢慢把门关上,想说话的时候,江陵的声音幽幽地传来,「阿遥,我感觉有点冷。」 我坐在江陵身边,窗外吹进来的风明明泛着热气,我拿了一个薄毯盖在了江陵身上,轻声道,「还冷吗?」 他没有说话,看向窗外,我坐在他身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会过去的,只要你不理会这些谣言,没多久就过去了。」
第109页 他笑了笑,「阿遥,你也拿这些话哄我。」 我心里一酸,说不出任何话去哄他。 江陵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这些天给江陵打电话的人太多了,他几乎都不接。 我抬眼看了一眼,看向他,「是阿姨,接吗?」 他愣了愣,点点头,我取过来手机放在了他面前,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江陵。」 江陵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新闻上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江陵顿了顿,才慢慢道,「您别看那些新闻...」 「不是真的对吧?」 江陵眼神有些呆滞,片刻说不出话来。 「江陵!是不是真的?」 我看着江陵的眼神慢慢变得黯淡,晦暗无光。 我皱着眉头回头看向江陵。 「你说话!江陵!!」 江陵咬了咬唇,松开唇时血色才慢慢回来,「嗯...」 手机里传来了哭声,「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败德辱行的事呢?你对得起爸爸妈妈这些年对你的教导吗?你爸爸是教育工作者,你让他怎么出去见人?你还配为人子吗?!」 江陵咬着下唇,把脸埋进了掌心,呜咽声慢慢传了出来。 我连忙接过电话,「阿姨,事实不是网上的样子,你等江陵过些天当面和你解释。」 挂了电话以后,我难受的看向江陵,「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你这不是在作贱自己吗?」 江陵哭了很久才慢慢抬头,神色慢慢平静,下唇被自己咬破渗着点血。 我眼睛红了红,眼泪顺着脸颊落到了江陵手上。 「回去吧阿遥...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出了江陵家的时候,我抬头看见乌云遮住了月光,优柔而无神。 明天可能是个下雨天。 第67章 写这章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回到风华里,收拾了几件贴身的衣物,打算明天搬到江陵那里住,他一个人我有些担心。 睡觉的时候吃了一片安眠药,想起临走时江陵的眼神我就觉得今晚又要彻夜难安。 前两天秦未寄打来了电话,说是可能要在这边在待一些日子,爷爷去世了,我和爷爷只见过一面要说难过未免太虚伪,只是看不得秦未寄伤心。 亲人离世之痛我尝过,实在不忍心让他也经受。 何况这样的时候,我又不在他身边。 喝过药以后,我慢慢睡下了。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我睡得不安稳,还没起药效我坐了起来,拉开窗帘看见伸到二楼的竹子在雨中飘摇。 当初种这几棵竹子还是江陵的提议,说看《红楼梦》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潇湘馆的那几根湘妃竹。 只是江陵爱竹是自觉与竹的精神相通。 我只是为了附庸风雅,后来还责怪这几根竹子在院子里碍事。 可我站在这里,月光被挡住,雨滴竹梢,没觉出来风雅,反而透着些凄凉。 细细一看,竹子晃动出的影子在雨夜交织,像是鬼魅交纵说不出的萧条。 我觉出些苍凉,不想再看下去,拉上了窗帘。 躺回床上,皱着眉头做了半夜的噩梦。 我近来总梦到自杀的那个夜晚,血和夜交融,气氛诡异又悲拗,感觉一半的生命在梦里被慢慢抽逝。 血流到尽头时,染红的却是另一张脸。 我抬头想看请那张脸是谁。 月光一晃,竹影交错。 那是江陵... 我忽然被惊醒,额间沁满了汗,手脚发软,悲鸣之声萦绕于心。 难过的想哭。 手机忽然亮起,是江陵的经纪人打过来的,不安令人抓狂。 「餵?」 「小谢... 你... 你能来江陵家一趟吗?」 我舔了舔泛白的嘴唇,我听到手机对面嘈杂的人声,和细微的警笛声,心脏跳动的声音盖过了自己的声音,「江陵怎么了...」 「江陵... 没了...」 我手一软,手机砸在了床上,一瞬间双耳失鸣,感觉心像是坠入了无敌的深渊,人像是被溺在了深海里。 忽然感觉到一阵噁心,我的手肘撑在床上开始干呕,额间的汗慢慢滑落到脖颈间。 「小谢?小谢?」 干呕了一会儿,感觉失鸣的双耳慢慢恢復了,我听到手机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想伸手拿手机,问问他什么叫没了,双手却已经不听我的使唤。 我手上的力气用完,摔到在床上,想哭却发不出声,原来真正的悲鸣是哭不出来的。 我穿着睡衣跑出风华里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我光着脚踩在水滩里,踩过的的水花溅到我的身上,我眼看着月光被我一步一步的踩散。 我可能是在做一场梦。 也可能是在演一齣戏。 但我决不承认,这是现实。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晚的景象我记忆如此的深刻。 我记得风是迎着我的脸吹,记得路边的灯有一个坏了,记得我穿着件藕色的睡衣,那衣服被月亮一照,梦里的血腥味卷到了身上。 梦里的东西谁会记得清呢。 我应该是没有意识的。 或者应该是没有灵魂的。 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有一刻像此刻这么清醒。
第110页 江陵死了。 我做过的蠢事,他又做了一遍。 我跑到江陵家的时候,小区外被围了一圈警戒线。 天还没亮,围观的人不多。 我呆滞的走了过去,幸好人不多,人就该死在夜晚的,死在白天显得不浪漫。 我被挡在了外面,没有硬闯进去,毕竟江陵那样讲规矩的人看不得人不讲规矩。 我没哭,我就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警车和救护车闪着刺眼的光。 然后一阵喧嚣之下,蒙着白布的担架被抬了出来。 我呆愣着感觉腿脚发软,白布勾勒出纤细的身形,我不自觉的想往前,却被警察给拦住了,「无关人员不能进去。」 我眼看着江陵消失在我面前,想起刚才梦里江陵的样子,就像是一朵被人揉碎散入沟渠的花。 「江陵!!!」 凄鸣声唤醒了黑夜。 可这人间,怎么看怎么污浊不堪。 我没见上江陵最后一面,也不太想见。 不见就还活在心里。 见了,就真的没了。 他的经纪人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我,哭肿的眼睛又开始落泪,「小谢,你...」 不知道他在哭什么,「江陵怎么死的?」 他站在我的身边,忍不住又掉了几颗泪,哽咽的说不出话。 我有些烦心,我看不得他们这么故作慈悲的样子。 「他给我打电话... 让我早上过来一趟.... 我听他声音有些不对犹豫了一会儿就赶紧过来了...」 他抿了抿唇,「我报警打开门的时候,他就躺在地上...」 说到这里,他声音有些颤抖,「旁边是... 空了的头孢和酒瓶...」 「人已经没了。」 我当初自杀还仍觉得人间尚有希冀。 可江陵走的这么决绝,是抱着长绝于世的打算,可能死后魂魄都不愿意在这里逗留。 「会疼吗?」 「啊?」 「这种死法,疼吗?」 他咬了咬下唇,「不疼,死在梦里。」 也算是体面。 少年时,总是不喜欢一些陈词滥调,人们翻来覆去说烂了的话乏善可陈,想想也是,连爱都傍俗而生了,何况别的呢。 可也不喜欢孤标傲世的那一派,刁钻得很。 我记得第一次看顾城的诗时, 还暗暗悱恻过他,那时年少已知愁,觉得他理想主义的厉害,说这些个诗人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知道人间炊烟多腌臜,每日拿着笔桿子纸上江山,活该最后连死的都不体面。 死的真是不体面,哪有人会选择活在梦里呢,哪有人能一辈子保持澄澈永不被玷污呢。 后来自己死过一回又觉得,没有一种死是奔着体面去的。 将死之人永远体面不起来。 「江陵,留了一封遗书给你。」 我从警局拿到遗书的时候,看到纸上写着四个字,致友阿遥。 一夜没哭的我,泪如决堤。 江陵字如其人,落笔缠绵。 致友阿遥, 我以为的死亡是无声的,也不想留下什么话受人以柄。 我天生就不属于娱乐圈,我应该做些别的,哪怕人生黯淡无所增色呢,也不至于走上歧路。 怪我自己,我不怨别人。 阿遥,我本来应该悄无声息的走,可我放不下的太多了,人的欲望怎么到死都无休止呢。 我放不下贼宝,我知道你怕猫,但我除了你没有什么可以託付的人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该收留它,我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妄想养得活另一条命呢。 我放不下父母,我爸妈年岁都高了,我无妻无子我死了我活该,可我不应该让他们余生孤寡,我私心求你视他们如自己的父母,替我尽未完的孝。 我也放不下你,你总说自己在北京没有家,西山的房子我送给你了。虽然有秦未寄在你可能用不到,我也不希望你会用得到,可我不愿意真有一天你们再出问题,你举目无亲,连个安家的地方都没有,不想你在北京居无定所。 这些年我视你如友如亲,我怜惜你,你大概天生就让人怜惜。 可你也要自己怜惜自己。 你与我不同。 你的爱终有回音。 我走了,阿遥。 你也不必难过,我也终于理解了那句话, 有一种死不是出于绝望,而是杀死已死的自己。 抱歉阿遥,人间是个好地方,我就不来了。 第68章 千里江陵,人间风光。 , 江陵葬礼的那天,天气阴阴沉沉,下着小雨。 处处透着死寂。 不知道人的气运与大自然是不是相互连通的,否则何以如此应景呢。 反网络暴力的热搜在微博上挂了好几天,人们大悲大怒之后总想做些什么发泄,而反对网络暴力的方式也不过是将网络暴力对准另一个人。 我有想过,这样的恶行会因为江陵一个人的死而消失吗? 显然是不会的。 我们行业高人一等的福利,倘若再不经歷几场网络暴力,不死一两个人,岂不是太便宜我们了。 真正的罪犯还有法律来审判。 即便道德沦丧,作奸犯科,都还有辩解的余地。 而我们最终只能死在铺天盖地的谩骂中。 生前喊打,死后歌颂。
第111页 这样的事,他们做了不是一件两件了。 没人敢为此声辩,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是无数人。 我也想做些什么,满脑子的恶念与犯罪因子,每日每夜侵蚀着我的理智。 恨到深处的时候,杀人的心都有了。 陈念来的时候,满屋子的酒气,我是个成年人了的确不应该用喝酒来发泄,但我实在难受,除了酒精麻痹我再找不到发泄的方式了。 她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酒已经醒了,她看着我眼睛红了一圈。 我这些天都待家里,窗帘也没拉开过,一点光都不见。 「秦老师特别担心你...」 秦未寄这些天打没打电话我不知道,我连手机扔在了哪里都不知道,可能丢在那晚去找江陵的路上了。 我哑着声音,伸手点了一支烟,往床上靠了靠,「你回秦哥一个电话就说我没事,爷爷刚走别让他为我分心...」 我伸手打了几次火都没打着,我自认为以前是个很优雅的人,抽菸的时候总是食指和中指衔住,慢条斯理。 可我现在,用拇指和食指夹着一根烟,打不着火的时候皱着眉头,终于打着了的时候点了烟把打火机扔到了一边。 优雅真不算什么。 陈念想上前来抽走我手里的烟,但看我的眼神冰冷,没敢上前。 「今天是江陵的葬礼。」 我没说话,江陵的葬礼我是让陈念帮着他爸妈办的,我没有参与,圈里人都传我和江陵面和心不和。 不然最好的朋友死了,没见我掉过眼泪,也没见我发过任何悼文,网友都来指责我。 我无所谓,我也不怕他们。 「你去吗?」 我不想去,但我还是快速的抽完一支烟,捻灭了菸头,「去。」 我站了起来,脚下一个踉跄,陈念伸手扶住了我,宿醉后眩晕感令我有些作呕。 「吃了早饭再过去吧?」 我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江陵的猫呢?」 「你那天让我去接猫,我看你状态不好就先放到我家了。」 我抿了抿唇,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送过来吧,我照顾它。」 「你不是怕猫吗,能行吗?」 「我不怕。」 陈念没再说话。 葬礼上的人很多,几乎一半圈里的人都去了,这些人在江陵生前没为他说过一句话,现在却跑来弔唁缅怀,有些讽刺。 我无暇顾及他们,也没有凑上前去,站在一处角落里。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几日未见光的我握着黑色的伞柄骨骼分明,白的发光。 我环视了一圈,整个葬礼上没有一家媒体,除了周吝应该没人做得到,但他没出席葬礼。 没来正好,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葬礼上的遗照是我一张一张挑选过后,才选定的照片。 照片里的江陵笑的很温柔。 也不知道是少年老成还是觉得没什么令他快乐的事,江陵很少笑。 我用伞挡住了一半的视线,没有办法直视江陵的眼睛,撑着一口气怕在葬礼上失态。 「小谢?」 我抬了抬眼,侧眼看去是江陵的父母。 江妈妈眼睛肿着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 都说人有怜悯之心,可我看着他们的样子生不出一点怜悯。 我轻轻点了点头,「你们节哀顺变。」 江妈妈回过身开始哭的泣不成声,被人安抚了很久才停下哭声。 失子之痛,我无法共情,但我们失去江陵的心应该是共通的。 江爸爸拍了拍我的肩,短短几日他苍老了很多,「你也不要太难过。」 我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江陵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 他们不解我的意思,我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冷淡,「我还抱了他,他身上还有温度,还在和我说话,还在哭...」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 江妈妈被人搀扶着,看着江陵的照片满眼的绝望,「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我也想问问,江陵是什么样子他们做父母的不清楚吗,为什么要把他逼上绝路呢? 可我没有说出口,江陵没有责怪自己的父母,我也没办法替他责怪,他说了要让我视他们如双亲。 他们没给江陵活路,可我得给他们一条活路。 江爸爸看着我,估计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哭起来引得周围的气氛都伤心了起来,「小谢,你知道江陵为什么自杀吗?」 我看了看远处,声音格外冷淡,「谁知道呢,等他託梦告诉我吧...」 他们愣了愣,惊愕地看着我,大约是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友善。 陈念把我推到了身后,「叔叔,谢老师是伤心过度,不是有冒犯的意思。」 「我知道,他和江陵最要好了...」 我伸手,感觉雨停了,伞沿边的雨落在了我的手上。 把伞收了起来,我抬步往前走了走,手里拿着插在口袋里的一支白色的玫瑰花。 我把花放在了他的遗像旁边,这里已经有了很多花,没有一朵胜得过江陵。 我转身走了,没再看他。 我的表情看上去实在冷漠,一点也不像伤痛的旧友前来弔唁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知道,作此悲态已经无用。
第112页 我们已经失去江陵了。 永久的。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后座一言不发,江陵一走我感觉精气神都没了,提不起精神也没有做任何事的欲望。 这样的状态不好,夜深难挨的时候,我都会逼着自己想秦未寄。 我要是出事了,也别想让秦哥活了。 想到这里,才能有生活下去的浅薄欲望。 路过好几个地铁口的时候,都簇拥着一群人,我没打算为这事分神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到她们举着牌子在喊,「千里江陵,人间风光。」 我让陈念停了下来,侧头看了她们一会儿,牌子上写着,「反对网络暴力!」 「让她们回去吧。」 陈念回头看向我。 我这些天难得有了些动容,「告诉她们 ,我会给江陵讨回公道的,让她们别白费功夫了。」 陈念点了点头,下了车朝她们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们都回头朝我看过来,隔着绿化带朝我鞠躬。 是我该朝她们鞠躬的。 是她们让我记起了,我不能这样消沉下去,我还有事没做呢。 车开到风华里的时候,我醒了过来,我己经几天没睡过安稳的觉了,这会儿醒来满头的汗。 陈念看着我犹豫道,「谢老师,等会儿再下去吧...」 我睁开眼睛,「怎么了?」 她没说话,看向了车窗外面。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门口的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菊花,一看就是刚从江陵的葬礼上过来的。 穿着的再得体,也能看得出来整个人的颓废。 我慢慢的摘掉了手上的手錶,慢条斯理的解开袖扣,把袖子向上折了折。 「谢老师,你别冲动。」 我打开门下了车,径直朝他走过去,一拳打在了周吝的脸上。 他没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几步。 他要是还手我一定打不过他,但是他没有还手。 我抓着他的衣襟,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再往前的时候,陈念已经下车拦住了我,「谢老师,别动手...」 我满眼猩红,看着周吝就看到那晚江陵绝望的眼神,我感觉心像被撕碎一样的疼,「你还敢来?!你怎么不去死呢?!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陈念抱住了我,哭着朝周吝喊道,「你快滚!」 「死的的确应该是我…」 周吝没有走,用手轻轻蹭去了唇边的血迹,漠然看着我,「江陵的遗书呢?」 我冷笑一声,怒意被激化,眼神变得可怖,「你也配要江陵的遗书?」 他执拗的看着我,「我不要,我就看看。」 我看着他的神情,有了作恶的心态,低沉的声音像蛇信子一般摄人,「你别想看到他的遗书,我实话告诉你,他没为你留下一个字。」 「不可能。」 周吝微微抬头,声音淡漠,「他放不下我。」 我看着他,可悲地笑了笑,「他什么也没留给你,财产归了父母,房子归了我,猫也託付给了我,他连一句话都没留给你。他死的时候谁也没放下,唯独放下了你。」 周吝脸色变得苍白,执意道,「不会的…」 「江陵跟了你十几年,青春都在你身上耗光了,到最后做的却是别人的替身。周吝,你要是对江陵有过一点点的恻隐之心,也不至于...」 我咬了咬牙,把哽咽声咽了回去。 「什么替身?」 周吝抬头看向我,「什么叫做了别人的替身?」 「你死了以后自己去问江陵吧。」 我冷漠的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不对,你配见他吗?」 「我配吗?」 他忽然红着眼看向我,「你知道我给江陵铺了多少后路吗?我赌着星梦的前途也会保护他的,他为什么不能等等我呢?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放任过网上对他的舆论,他为什么不信我呢?」 我冷笑的扯了扯嘴唇,「你以为江陵有命等得到你的锦绣前程吗?江陵给星梦卖命了这么多年最后你们说抛弃他就抛弃他了,你让他信你?他但凡要是觉得还有一点希望用得着死吗?周吝,别他妈给我这会装深情,江陵就是你害死的,你得记好了。」 周吝呆愣的看着我,绝望的后退了两步。 我侧身看向他的时候,他放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的风华被一瞬间抽干了。 「你好好活着,别去脏他的黄泉路。」 我进门看向院子里的几棵竹子在晃动。 我心里一痛,江陵的爱怎么就非得死了才能得到回应呢。 第69章 一场镜花水月 陈念把贼宝送了过来,到了陌生的环境它不自觉地恐惧,叫了一晚上。 反正我也睡不着,干脆抱着它去了阳台。 夜风不算凉,却吹得我头脑清醒了些。 想闭眼睡会儿,又怕贼宝自己跑了摔下去,就只能半阖着眼睛伸手安抚它。 脑子里却都是江陵抱着它的情景,江陵这么宝贝他的猫,怎么捨得就这么丢下它了呢。 我看着怀里的猫,感觉心脏有点发疼,难耐的蜷了蜷身子。 我最近的状态很差,工作停了太久,陈念已经开始着急。 最近有几个广告商可能看出网络舆论风向有些不对,相继谈了解约。 我确实正处于敏感期,我没对江陵去世做任何公开悼念已经被围攻了好几天。
第113页 江陵一死,网络戾气正是最重的时候,而我就成了那个靶子。 但对我的影响不算大,我的商业价值不会因此减少半分,广告商们依旧前仆后继,我仍旧被标榜在断层顶流的高位上。 但星梦就不能倖免了,江陵死的前一天星梦就官宣过和江陵解约的事,这样过河拆桥的小人行径,江陵的粉丝怎么可能放过呢,星梦多年的口碑毁于一旦,这样的冲击直接影响的是星梦的股价和前景。 我没有觉得很痛快,江陵也不会痛快的,他曾经为了维护星梦不知道放弃了多少个人利益,看着星梦这样他怎么可能开心呢。 至于周吝,我都不用做什么,他这后半辈子也不会好过的。 圈子里的人至今没有一个敢发声制止网络暴力的,当初对江陵口诛笔伐的网友也没人道歉,识相的删了恶评。 但仍旧有一些不识相的人。 【别一出事就把责任推到网络暴力上来,这么玻璃心做什么明星呢?】 【江陵的死确实让人可惜,但我合理怀疑他是羞愧自杀。】 【别跟我说死者为大,做了的事就是做了,死了也没法洗白。】 【我不仅要做雪花,还要做最大的那一片雪花。】 【有些粉丝太搞笑了,自己爹妈死了都不一定哭成这样。】 这样的评论很快就淹没在了人们对江陵的惋惜中,但我却会一条一条的看下去,无疑是自我凌迟。 我摇着摇椅,摸了摸贼宝的头,眼神有些冷淡,「火不烧到自己身上,还真以为自己不怕死呢。」 它 「喵」 了一声朝我怀里缩了缩。 我抬头的时候,刚好云飘了过去,我的神情被月光照亮。 陈念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这些天为了我的事她东奔西走,偶尔还要来看看我的近况。 「你怎么在这儿睡得呀?」 她推开阳台门的时候我才醒来,一般有点小动静我都能马上醒来,昨天吃了两片药睡得有些沉。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痛,「你怎么来了?」 陈念看着我的样子有点担心,「秦老师那边的事快要办完了,说是下周回国,让我多来看看你。」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低头发现怀里的贼宝不见了,我一激灵坐了起来,「贼宝呢?」 陈念赶紧道,「我刚刚推门进来的时候它跑进去了。」 我赶紧站起来,拉开阳台的门看见它去喝水了才放下心来。 陈念皱了皱眉头,「你不用太紧张,猫咪有自理能力的。」 我舒了一口气,伸手按了按眉心,「第一次养猫,焦虑了一点...」 「秦老师就快回来了,你开心吗?」 我顿了顿,按理说该开心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没有波澜,一点开心的意思也没有。 「开心...」 「秦老师回来看到你这个状态会难过的...」 我没有接她的话,侧头看向她,「那个导演联繫了没有?」 陈念顿了顿,「联繫了,他不愿意出来替江陵澄清。」 我眼神冷了冷,「为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怕自己被推到风口浪尖。」 「给脸不要脸。」 我冷笑一声,往楼下走去,「我待会儿去一趟星梦。」 陈念抬了抬头,「去那儿干什么?」 「找周吝要江陵和蓝鲸签那个节目的合同。」 「这么私密的东西他会给你吗?」 「他会给的。」 我敛了敛笑容,「我赌他不会护着蓝鲸。」 陈念抿了抿唇,看着我的眼神不自然,「还有发江陵和星梦高层的那个帖子被删了,我谘询过律师了虽然能告侮辱诽谤罪,但是没有证据证明江陵自杀的原因和这个帖子有直接联繫,不会处罚太重的。而且这是个私人帐号不是营销号,没法去查 ip 地址。」 我皱了皱眉头,「私人帐号?」 她点了点头,「没有任何人背后操控,是个普通的个人帐号,应该是江陵的一个黑粉。」 我冷漠的笑了笑,营销号为了挣钱各为其主还算情有可原,一个素人我想不明白这么做的收益点在哪里。 单纯的看着江陵出事心里就满足? 「告,处罚的再轻也要告。地址也要查我要去提前见见这个人,不过不用你查,违法的事就交给周吝吧。」 「好...」 陈念看了我一眼,「谢老师,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我摇摇头,「醒来就睡不着了...」 「你也要节哀...」 我抿了抿唇,我谈不上哀,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心的人,江陵死后我几乎没掉眼泪,也生不出多少悲意。 我就是累,生命与情绪都像是被冻结了,要不是为了给江陵找回一个公道,要不是还等着秦未寄,我也不知道每天这么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无欲无求,活着和死了也分不出太大的区别。 陈念把我送到了星梦,我准备下车的时候陈念忽然拦住了我,「等一下,有狗仔。」 我皱着眉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的确有些形迹可疑的人在周围徘徊。 「去后门。」 我戴着帽子从后门进了电梯间,等了一会儿电梯打开的时候,我抬了抬头下来的人是蓝鲸。 他头髮也有点乱,样子有些狼狈,看到我理了理衣服,从电梯里出来瞥了我一眼,「你来这儿干什么?」
第114页 比起那次来江陵家,他的态度算得上是恶劣。 我看着他笑了笑,放低了声音,「制裁你...」 蓝鲸看着我冷笑了一声,「制裁我?为了江陵?你脑子清醒点吧,江陵是自杀的,总不会就因为我说他被周吝玩腻了他就自杀了吧?」 我听得出他在挑衅我,我没有上当,神情依旧淡然,轻蔑的看着他,「你根本就不是周吝的什么前男友吧?」 他抬了抬眼眸,笑的没有一丝作假,「如假包换,我的确是他的前男友。」 我点点头,「你说你高中的时候和周吝在一起了,我记得他比你大九岁,你们在一起那会儿他在创业对不对?」 蓝鲸眼神变得冷漠,「怎么了?」 「不怎么...」 我笑了笑,有些嘲弄的看着他,「听说你爸是个房地产大亨,帮衬了周吝不少吧?」 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谢遥吟,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我抿了抿唇,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我只是最近才突然想到,你和江陵虽然有点相似但实在有东施效颦的嫌疑。」 我靠近他,放低声音,「你们在一起的那会儿,周吝已经认识江陵了,他在前你在后,周吝眼光那么刁钻看得上你?」 蓝鲸气急败坏的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陈念扶住了我指着蓝鲸,「蓝先生,你再敢动一下手我立马调监控报警。」 蓝鲸恶狠狠的看着我,然后冷笑了一声,「我劝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的眼神变得阴沉,声音可怖,「我猜对了是吗?」 江陵不是信不过自己,他是信不过周吝,所以才对蓝鲸的话连思考没有就信了。 「那又怎么样呢,江陵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能做什么呢?」 我抬脚进了电梯,回身看了他一眼,「可我还活着呢...」 电梯慢慢合上,我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咬着牙慢慢红了眼。 「谢老师...」 我不知道江陵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他分明信不过周吝,却还能爱他这么多年。 一场镜花水月,他到死都未必能醒过来。 第70章 因为不去爱人才老去 , 我进周吝办公室的时候,他衣冠楚楚的坐在那里,意气风发沉稳得当,和葬礼那天的他大相迳庭。 看到我进来,轻抬了抬眼,「有事吗?」 我没有多说什么废话,「把江陵和蓝鲸签得综艺合同给我。」 他轻轻靠在椅子上,手里的钢笔在桌子上打着转,思索了一会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我。 我赌的没有错,周吝并没有护着蓝鲸。 在我开口要合同的时候,他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但我没有接,他知道我会找他来要,早就准备好了。 他侧了侧头,「怎么了?」 我看他一派自得不像是失去至爱的样子,想起我自杀进医院的时候,秦未寄连遗嘱都立好了。 我没觉得生气,只是觉得胸口有些沉闷,难过的喘不上气来。 江陵说的没错,周吝是个没有心的人,他不爱蓝鲸也未必爱江陵。 活着的人再难过伤心也有治癒的一天,可我的江陵已经永绝于世和寂寥共眠了。 我伸手接了过来,有些居高临下,好笑的看了看手里轻而易举就拿到的东西,敛了眼里的伤感,「你等着我呢?」 他抿了抿唇,点头道,「嗯,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我不着痕迹的笑了一声,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替江陵感谢他,「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思谋划把我当枪使?」 我扬了扬手上的东西,「你得罪不起蓝鲸是不是?」 他脸上神色未变,泰然自若,「你打算怎么做呢?」 「污衊江陵的帖子被删了,私人帐号的 ip 地址没法查,你能查吗?」 「我能。」 我冷笑一声点点头,「越快越好,查出来告诉我。」 「友情提示。」 他看向我,「你会引火自焚而且毫无胜算。」 我准备朝外走的脚步顿了顿,又回身看了看他,「你不就等着我引火自焚吗?」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 「你不就是希望我能为了江陵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他没有否认,冷静的看着我,「你可以不这么做。」 「你算计的不错,我豁得出去。」 我歪头看了看他,人苍老起来显于容颜,心苍老起来大概就是周吝现在的样子,人并非因为老去而无法爱人,而是因为不去爱人才老去。 「周吝,在没人的地方你想起江陵的时候,不会觉得无边的孤寂吗?」 他淡然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我满意的走了出去。 我让陈念用我的帐号把两份合同放到网上,一个短期嘉宾一个长期嘉宾,那导演没有指明道姓斥责耍大牌的人到底是谁一目了然。 「我找个营销号买个热搜效果也一样,不用你亲自发。」 我把贼宝抱在了我腿上,埋头给它剪指甲,「找个营销号热搜很快就被撤了,我发的话影响力大,他们压不下去。」 「不行,你这样得罪太多人了,会出事的。」 我笑着抬起眼,「你觉得我现在怕得罪人吗?」 「谢老师,有很多温和的方式可以解决。」
第115页 「江陵都死了,我温和不起来。」 我的语气冰冷的摄人。 网络的席捲力比我想像的更迅速,正是群情激愤的时候,这两张合同一出那个导演和蓝鲸瞬间沦为了众矢之的。 蓝鲸和江陵不合的新闻之前就闹大过一次,江陵的粉丝在悲痛中更加不会手下留情,扒出了不少蓝鲸耍大牌抢江陵资源的证据,网友顺着风向在网上喊他是个杀人犯。 不出所料,热搜不到一天就撤了。 但有我的影响力在外,热搜撤的越快引起的民愤就越激烈。 正义的网友开始转头去审判作恶者。 我伸手摸了摸贼宝,幽幽道,「看来网络暴力只要不是对准自己,就是个好东西啊。」 陈念急匆匆地赶来的时候,我正在给贼宝梳毛,「谢老师,你这边的事情也要处理一下了。」 「怎么了?」 「蓝鲸的父亲据说是个房地产公司的老闆,公司业务虽然没有和影视业挂钩,但人脉很广。已经有几个广告商要准备起诉你违约了。虽然你没有出负面新闻他们告不赢,但会对你名誉有损害, 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有商业广告来找你了。」 我没什么波动,点了点头,「交给傅思处理吧。」 陈念耐心的蹲下来,「严重的是另一件事情,《青云案》的预告片已经出来了,但是却没有通知你,我听一个和史诗有过合作的配音演员说你的戏份被大量删减,强行降到二番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不受广告商的青睐,復出以后的第一部 戏被降到二番,这会强行拉低你的咖位。如果这段时间再有新人出来,谢老师,这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我嘲弄地笑了笑,剪完了指甲,把贼宝放到了地上,「广告商你去协商一下,能谈拢的就谈解约,谈不拢的就让他去告。至于青云案那边我抽不出手来应付他们,你把这消息直接放到粉丝群,宣传微博都删了,表明了我的态度就行。」 「这是什么意思?」 「你再发一个消息,准备开一个新闻记者会。」 陈念愣了愣,「你要干什么?」 「还有一些躲在暗处的施暴者没受到惩罚呢,我之前让你保留的截图证据你都收好。」 她点点头,「一些营销号我都已经准备好证据了。」 「不是营销号。」 我微微抬头,「是所有人。」 「不行。」 她着急的看着我,「我们可以找几个影响力大的人杀鸡儆猴,先不说黑粉有几千几万个,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全告除了费时费力,对你的声誉也不好。如果那群黑粉里有未成年人和你的粉丝怎么办?自己告自己的粉丝?况且你不是江陵的亲属,如果胜诉了索赔金额的去处你怎么交代,即便你一分不拿也会有人质疑你的。」 我看向她,「我不要杀鸡儆猴,我要雪花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无论是未成年人还是谁的粉丝一切都听法律的审判,至于索赔金额的去处就用来办动物基金会,各种款项透明公开,质疑我我也不怕,而且,我已经打算...」 「退圈了...」 她惊愕地看着我,勐地站了起来,「谢老师,你现在可正在事业的巅峰期...」 我执拗的看着她,神色冷淡,「我会让秦哥给你安排新的艺人,你带过我,有光环在身上肯定是前途无量的。」 「我不是为我自己的事业。」 陈念有些哽咽,「你好不容易刚刚熬不出来,你才是前途无量的,怎么能这个时候退圈呢...」 「小陈...」 我放柔了语气,看着她,「就算没有人从中作梗我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星梦双星已经陨落一颗了,我也不可能再独自发光了。 「还有秦老师呢,你等秦老师回来再说好不好,他一定有办法的...」 陈念哭得厉害,女孩子总是不经事,「你才刚刚拿了影帝,不能就这么退了...」 「秦哥回来也拦不住我的...」 也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来这里,我应该听我妈的话上个大学,找个工作,就像江陵说的,一生黯淡无所增色又如何呢,起码对往后的人生都不会觉得失望。 我总想起几年前《剑无涯》爆火的时候,那时候是真的觉得辉煌,年少出名,内心澄澈。 混迹的越久,到了现在身居高位万人簇拥,也没觉出来辉煌。 这里麻木的人太多了。 也够多了。 第71章 风烛残年,老死不归。 宝贝们,我要休息两天了,已经被掏空了。 记者会邀请了近百家的媒体,他们嗅觉敏感知道要出大新闻多方探听。 我这边没向任何人露风声,但还是迎来了不速之客。 我准备上车的时候,听到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谢。」 我顿下身子,侧眸看向他的时候眼神变得阴鸷,开口的寒意连身边的陈念都吓了一跳。 她看向那人,开口道,「泉哥?」 他看着我的样子愣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开记者会想干什么?」 我眉目间像是染了冰霜,陈念大约没见过我戾气这么重的时候,「你来这儿干什么?」 「你们开记者会是要干什么?」 陈念看我神色不好,没有说话。 「我记得我已经不是史诗的人了。」 「小谢,我不管你要干什么,先停下来。」 何南泉冷淡地看着我,「一切等未寄回来定夺,你不要冲动。」
第116页 「和秦哥有什么关系?又他妈关你什么事?」 我眼神变得阴沉。 「你们不是要准备復婚了吗?」 我压了压心底的怒意,想要尽量保持冷静,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何南泉都能激起我心底的恶念。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离我离秦哥远点?」 「你开记者会是不是为了江陵的事?」 何南泉皱着眉头看向我,「江陵的事没那么简单,未寄已经让我查到当时那个导演的声明一出来,把舆论风向引导到江陵身上的是环球的人。」 我愣了愣,「不是星梦为了保蓝鲸才引到江陵身上的吗?」 「星梦怎么可能会让舆论影响到自己家的艺人,环球不是针对江陵他们是冲着星梦去的,他们想要打开国内的市场就必须踩着星梦和史诗,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有个黑粉在这个时候发了个黑贴直接害死了江陵。」 「他们之所以把苗头对准了江陵,就是看在江陵与周吝还有和你的关系匪浅,等着你为了江陵自乱阵脚,你要清醒一点,否则以你和未寄的关系会害了史诗的。」 「小谢,江陵不过是网络暴力和商业竞争的牺牲品,你这么做不值得。」 陈念惊愕的看着何南泉,「你在说什么呢?江陵是谢老师的至交好友,怎么会不值得呢?」 何南泉冷冷的看着陈念,「亏你也是史诗出来的还做了经纪人,自己的艺人要犯浑你不拦着还纵容!」 「我...」 「不过是个牺牲品...」 我咬了咬唇,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才松开,红着眼看向他,「为什么牺牲的不是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呢,为什么牺牲的要是江陵呢?」 「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 他有些无情地看着我,「谢遥吟,未寄这些天给我打了很多电话,他说让我看着你不让你做傻事,还说你一定要做什么让我全力帮你,他这么爱你,你忍心把他牵涉进去吗?」 陈念眼睛红了红,推开何南泉,「你不能拿这个去绑架谢老师,他已经失去的够多了还不能为江陵争取点什么吗?」 「你自己想好了,你要想为江陵做什么就得断绝了和史诗的关系,断绝了未寄的关系。」 我看着何南泉,从那眼神里我几乎能看到一种赤裸裸的贪婪,我冷笑一声,「同一种把戏你竟然能在我身上用三次...」 我好笑的嘆了口气,「我不影响史诗,也不影响秦哥,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替江陵讨回一个公道,至于你,你是想故技重施靠抹黑我来撇清我和史诗的关系,或者是其他什么下流的手段都可以,但现在,我请你让开。」 何南泉看着我,慢慢移开身子,他目的达到了犯不着再拦着我。 我临上车前,看了他一眼。 「何南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你干的那些勾当告诉秦哥吗?」 我抬眸,冷笑着看向他,「因为我不想让你这种脏东西污了他的眼睛,我不说,你也要记得别自露马脚。」 我抬脚上了车,「陈念,走。」 陈念开着车,不时用余光看我一眼,忍不住开口道,「你不能为了江陵放弃秦老师...」 我靠在车窗上,心里还在想着刚才何南泉的那些话,原来是环球的人在作梗,难怪我这边刚得罪广告商他们那边就删了我的戏份。 我让陈念打开车窗透了口气,「不会的...」 「谢老师,你和秦老师离婚的时候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是不是和泉哥有关?」 我舒了一口气,缓解了胸闷的感觉,幽幽道,「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无所谓了...」 陈念皱着眉头,鼻子有些酸涩,「你为什么不肯等秦老师回来帮你呢?」 「有些好笑...」 我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我们两个明明都在淤泥里,可就是不愿意让彼此闻到这里的恶臭,自欺欺人...」 我终于明白了周吝说我会困死在娱乐圈的意思,因为想要脱身的惨烈之处并不在于自毁前途,而是自毁人心。 再鲜活的心也会在这里衰竭。 而我面前剩下的唯一一朵玫瑰花,也要互相支撑着彼此活下去。 到达记者会的现场,媒体都已经到了,陈念陪着我上去的时候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袖,我以为她要我再三思斟酌一下,没想到她靠近我,「我们与你同在。」 我笑了笑,不知道她怎么忽然中二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走了上去。 我很少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大众面前,我系上西服的扣子,踏出去的第一步,忽然感觉岁月重叠,与过往的一些片段辉映。 第一次拿新人奖的时候... 拿清风奖影帝的时候... 只是物是人非,当初是欢喜,现在只剩怨恨。 我坐下以后打量了一下满场的媒体,清了一下嗓子,慢慢靠近话筒,「大家好,我是谢遥吟。」 媒体将调好的摄像头对准我,为了拿到第一手新闻甚至很多媒体都採用了直播的方式。 「非常抱歉占用社会资源,本来没必要召开记者会发个微博也一样的,但是为了能方便各位记者提问,我特意召开了记者会,希望接下来各位各舒己长,不吝提问。」 他们听出我言语里讽刺的意味,开始左右低语。 「这次,我是为江陵而来的。」 「我不打感情牌,不消费去世的人,只阐述事实。」
第117页 我的眼神变得犀利,「第一,我控诉星梦旗下的艺人蓝鲸先生在拍摄【一路前行】期间,在未完成拍摄任务的情况下因为个人原因退出拍摄造成节目受损。并且以非正当的竞争方式将自己的过错推到江陵先生的身上,致使江陵先生名誉受损。」 「第二,我控诉江陵先生的前公司星梦,在江陵先生名誉受损的期间没有採取积极的维权措施,反而选择以解约的方式明哲保身,致江陵先生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实在对不起他十几年对贵公司的付出。」 「第三,我控诉【一路前行】的导演,发博内容含煳其辞,模稜两可,恶意引导公众的胡乱猜测从而造成江陵先生的名誉受损。」 「以上控诉尊重事实,尊重法律。如有违背,我本人愿意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最后我想说的是...」 我挺直了腰,语气冰冷,「江陵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满堂譁然,陈念也侧头惊愕的看着我。 我一字一句缓缓道,「兇手就是在座的各位媒体,网络上的造谣者和自以为无辜的看客们。」 「但是你们很幸运,你们绝大多数人并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不会受到道德的谴责,甚至连自我的良知否定都不会有,但我告诉你们,你们的的确确都是杀人犯。」 我的言辞瞬间引起在座媒体的强烈不满。 「谢先生,江陵的死疑点众多,有很多人怀疑是因为江陵的丑闻被爆出来,被星梦高层放弃而寻死,你把错误归咎到媒体和网友身上,是不是在掩盖真相的丑陋?」 我冷笑一声,看向他,身子微微向前倾,「啊,我正要说这一点呢,关于发布江陵与星梦高层不正当关系的帖子虽然已经删了,但我会一直告到底的,任何散布这条谣言并达到一定转载量的媒体都等着接我的律师函吧,希望贵媒体不在这其中,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记者脸色变了变,悻悻的坐下了。 「谢先生,您作为艺人的身份和媒体抗衡是仗着谁的势力呢?」 我扬了扬嘴唇,「公道。」 底下的记者开始窃笑,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没人相信什么公道自在人心。 我清了清嗓子,看他们笑了一会儿,才冷冷开口,「另外还有网上各种对江陵先生造谣,诽谤,侮辱者,我都会保留证据提起诉讼,不要担心我告不过来,我的余生都会用来做这件事,希望各位好自为之。」 如果前面的话还算官方威慑不到任何人,我刚刚的话才让他们真的觉察出迎面而来的威胁感。 「谢先生,您是要同时得罪全国媒体和广大网友吗?您的职业最依靠这两个人群,」 「用不着你威胁我。」 我淡然一笑,冷漠开口道,「我愿意用毕生的时间去捍卫公理,还江陵一个公道,从今天开始我将永久退出娱乐圈。」 「风烛残年,老死不归。」 大概是我的语气太过于决绝,他们又太过于惊讶,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我站起来,朝着镜头微微鞠了一躬。 我从来没有妄想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换回一些人的良知,毕竟连江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是止不住网络暴力的汹涌。 何况区区一个我。 第72章 人间在清醒 昨天写的有点急,稍微修一下文。 我梦到江陵了。 这是江陵死后我第一次梦到他。 他不露声色,面前像是蒙着一层雾,我连他的眉眼都看不真切。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江陵对我也如此吝啬,或许是对我们都失望了,又何必再见呢。 我怔怔地看着他,想起的却是在星梦见他的第一眼,我知道娱乐圈容貌出众的人比比皆是,但没有一个,也不会再有一个像江陵这样的了。 孤傲又澄澈。 他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侧眼看了我一会儿。 声音清冷,姿态甚高,「新人?」 郭俊赔着笑,「对,小谢,快叫江哥。」 我准备开口的时候,江陵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我,「叫我江陵。」 娱乐圈里的称唿繁多,可江陵身边的人几乎都是直唿他的名字。 有周吝罩着,他大可以在圈子里横着走了。 这里谦逊的人早就不多了。 我慢慢开口,「江陵...」 一瞬间,拨云穿雾,江陵忽然就消失在清秋的风月中。 我从梦中醒来,那一声江陵还迴荡在脑海,回声却撞击在胸腔里,我想被包裹在了黑暗里,万籁俱寂,似乎光与梦都在此时消亡。 朝窗外看过去的时候,夜色下万物失色,风声悲奏,淹没了生的气息。 世界都是死沉沉的。 我却活着。 我诅咒周吝的话却在自己身上应现了。 在无人之际,夜深人静,想起江陵的时候感觉世界都是冷清的,唯独我是热闹的。 这有什么意思呢... 我慢慢坐起来靠在沙发上,我折腾这么一顿不过是不愿意承认江陵已经死了,如果不让他们陪我一起不痛快一下,那感觉真比死了还难受。 而关于我引起的这场腥风血雨,喧嚣不止,风波难停。 网上分化成两派,一派是我和江陵的粉丝,另一派则是黑粉和感觉被影射到的路人。 一面在抵制网络暴力,一面在反对流量明星。
第118页 涉及的人群之广,前所未有。 整个网络变得乌烟瘴气。 我得罪的媒体肆意抹黑我,我和江陵的黑粉一瞬间站在了一条战线上,试图以此威慑我。 我在娱乐圈引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我回馈他们的只能是一张又一张的律师函,傅思和整个事务所的人一天几乎发出上百张律师函。 收到律师函选择赔偿并在公众平台道歉的仍是少数,他们觉得我不可能真的一个一个的告,死不悔改。 只是我没想到我退圈第一个反噬我的并不是那些广告商和品牌方,这也在情理之中,品牌方与我合作最初的想法无非就是拿短暂的流量消费,从来不是为了长期合作,我退圈对他们的利益损失不算很大,甚至因为粉丝对我退圈的意难平还能再为品牌搏最后一波热度。 而我直接伤害到的是一些职业大粉的利益,她们依靠我赚钱,我一退圈她们只能选择另换墙头。 她们要带着线下发展的粉丝另觅出路,而这个出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脱粉回踩。 我没法保证在圈子里坦坦荡荡,干干净净,就自然有一些掌握在她们手中的黑料. 这样的回踩比当初那些黑粉抵制而造成的冲击力可大的多了。 我也不以为然了,声誉于我而言不如江陵重要,况且又能持续多久呢。 剩余的的散粉会随着我退圈的退圈,脱粉的脱粉,网络的热潮翻滚几圈后也终将会趋于平静。 无论我此刻的热度有多高,舆论影响有多大,新人崛起以后慢慢的也不会有人再记得我,如果过往消失在公众视野中的无数艺人一样。 没有什么分别。 我坐在沙发上,一直坐到了天亮。 人间在清醒,可我却被抛弃在了昏暗中。 「喵...」 我回过神来,看见贼宝在我身边打转,我伸手把它捞起来下了地。 感觉腿有些发软,看到一旁的餐盘空了,才想起来昨晚忘了给它放猫粮。 我抱着它,给它放了点猫粮,蹲在它跟前看它吃饭。 听到身后的门传来输密码的声音,我反应有些迟钝,眼睛还没有从贼宝身上移开的时候,门被打开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遥遥...」 我转头的姿势有些不自然。 秦未寄站在不远处,忽然之间,万物有了光彩,寂寥慢慢散去。 我现在的脸色一定算不上好看,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可我却觉得剎那间粉黛失色,又觉得拿粉黛与他相比太俗气了。 一切金银珠玉和秦未寄比起来都很俗气。 可他的样子又实在算不上多明媚,眉眼染了风尘,形容消瘦,难得的狼狈。 我惨白着脸,连唇上都没有颜色,我慢慢站起来,「秦哥...」 他看着我的样子,拿着行李箱的手都在颤抖,眉头越蹙越深微微有些愠色,声音却很轻柔,「想我了吗?」 我没有说话,呆愣的看着他。 「不想秦哥吗?」 怎么会不想呢,日日夜夜的想...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黯下神色,眉目染了一层伤感,让人看着不忍心。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轮廓有些僵硬,沉声道,「吃饭了吗?」 我一夜没睡看起来有些憔悴,他看着我眼角有些湿润,「遥遥... 我们復婚的事还作数吗...」 我愣了愣,看着他往前我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復婚的事我们再议吧...」 他顿了一下,停了一下脚步,低头看我光着脚,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我面前,慢慢蹲下。 他抬起我的脚,给我穿上鞋。 他没有站起来,低着头。 然后我听见他压抑着声音,尾音有些颤抖,「你不要秦哥了吗?」 我忽然红了眼睛,看着蹲在我面前的人,身形比一个月前清减了很多,想着他的日日夜夜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爷爷去世了,我这边又出事了,走不得留不得。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人是不是绝望起来就变得自私了。 我俯下身,伸手抱住了他。 他慢慢站了起来,搂住了我的腰,话语缠绵,「我回来晚了...」 我埋在他的怀里从细声呜咽,慢慢哭了起来,「秦哥,江陵死了... 他才三十岁... 他还没有结婚呢...」 他心疼的抱着我,声音跟着我一起颤抖,「不哭了,还有秦哥呢...」 我越哭越大声,直到嗓子沙哑了都停不下来。「他们怎么就容不下江陵呢...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呢...」 秦未寄抚慰着我,等我渐渐没了声音在他怀里抽泣的时候,他才柔声道,「交给秦哥好吗?」 就这样浅声细语的一句话,让我躁乱无措的心慢慢变得宁静,我在他怀里慢慢停止了抽泣,多日积攒的情绪发泄出来才感觉出身心都倦怠了。 秦未寄慢慢把我抱上了楼,轻轻的把我放在了床上。 我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他陪着我躺下,把我抱在怀里,我听着他的唿吸断断续续,忽然感觉肩上传来温热,意识撞击在脑中,我慢慢睁大了眼睛。 他清澈的声音夹杂着细微的颤抖,「我不在,你干了多少傻事呢...」 我慢慢红了眼睛,心针扎一样细密的疼痛。 「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不好吗?」
第119页 「我是你的丈夫,前面就是地狱我也陪你走一趟...」 不是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吗,怎么他就愿意陪着我下地狱呢... 我声音渐弱,似乎已经知道世界万物都有所辩白,可情爱却打不出对错分明的官司。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床头开着一盏微弱的灯,秦未寄就睡在我的身侧,此时月光寒凉,大概是人的心境不同,我觉得这夜色氤氲之间自有风情。 秦未寄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揉了揉我的头,「睡好了?」 「嗯...」 我伸了伸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声音粘腻,「饿了,秦哥。」 他笑着柔声道,「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食。」 他慢慢坐起来,我看揉了揉肩才想起来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什么东西也没吃,连澡都没来得及洗。 我有些心疼的抱住了他的腰,「想吃外卖...」 他看着我,歪了歪头,「不是说不挑食吗?」 他的一只手撩着我的头髮,我抬眼看向他,「我想喝隅记的排骨汤了,我们下馆子去吧。」 他好笑的揉了揉我的头髮,我在北京这么多年就学会这么一句北京话,「我让助理去买吧,今晚还有点事情,我们改天再去下馆子好吗?」 我点了点头,卧室半掩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橘色的脑袋拱了进来,盯着秦未寄没敢往前走。 我坐了起来,拍了拍手它才试探着朝我慢慢走了过来。 「江陵的猫?」 我点点头,把贼宝抱进了怀里,柔声道,「宝贝,你吃饭了吗?」 它喵了两声窝在我怀里。 秦未寄看着我温柔的溺人,哄道,「那就让这个小宝贝先陪着你这个大宝贝,秦哥去收拾一下行李箱好不好?」 我看向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我给你收拾...」 「不用,我还有公司的事要处理,让它先陪你玩会儿,乖。」 我听话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楼下传来秦未寄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出了一点怒意,我抱着贼宝到了楼梯口,听到了秦未寄刻意压抑着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点冷淡,「我让你护着他,你就是这么护着他的?」 「网上的舆论发酵到这个程度,你在干什么呢?」 「所以我雇你就是听你说你尽力了吗?」 「你到底尽力了吗,还是说你根本什么都没做呢?」 「准备发通稿,我们要復婚了。」 「避嫌?我为什么要避嫌?」 最后的时候他冰冷的声音慢慢破裂,「何南泉,你这么有主见不如公司给你算了?」 我从来没有听秦未寄这么和何南泉说过话。 我早提醒过他,我不说,他也得自露马脚。 史诗的公关团队实力斐然,我被全网黑了这么久风向没有一点迴转,秦未寄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我微微嘆了一口气,何南泉这些年在史诗一人之下,几乎只手遮天,要真想动他对秦哥没有好处。 何况,他对秦哥而言也没有坏处。 我打算放过他了,可他自己非要作死... 第73章 都是不敢见光的 为什么感觉每次刚更新完就又得更新,是我变懒了吗? 我抱着贼宝慢慢下了楼。 秦未寄靠在餐桌上眉间的愠怒还没有收敛,看着我才柔和了两分,「饿了吗?」 「嗯...」 看他还有些不高兴,我轻声道,「秦哥,你在和谁发脾气呢?」 他伸了伸手,我把贼宝放在了地上,上前搂住了他,他揉了揉我的头髮,「这些天,没人帮你说话吗?」 我愣了愣,摇了摇头,「躲还来不及呢,谁会帮我说话呢。」 秦未寄皱的眉头更深了,「周导也没有说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现在才想起来寒心,「他好不容易熬出来,何必为了我断送前程呢,我理解...」 他听着我的语气,唿吸慢慢加重,然后轻轻嘆了一口气,「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我知道秦未寄为我心痛,他不太愿意让我看到这里的丑恶,还想着为我编织一个假象。 只是我对人心从来没有抱过幻想,也就不存在多失望了。 秦未寄的助理送来了排骨汤,他拿到厨房帮我热了热,我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开火的声音,忽然觉得很安心。 手边的手机亮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我看了一眼是北京的号码拿起手机接了。 「你好。」 「谢老师...」 我轻轻皱了皱眉,「李潼?」 「你为什么要退圈呢?」 我轻轻靠在沙发上,面色不善,看了一眼厨房刻意压低了声音,「我退圈不好吗?」 他顿了顿,才慢慢开口,「是因为《青云案》你的戏份被删了吗,我可以...」 「不是。」 我冷声打断了他,「一个角色而已我不稀罕,你们这么在乎一番二番你们拿去。」 我语气有些生硬,李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我不会让他们把你的戏份剪了的。」 我不想和他多说,随意道,「那我替书粉感谢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来通知我。」 「谢老师,你能不退圈吗?」 我冷笑一声,压低声音,「你问问环球,能把江陵还给我吗?」
第120页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很久,才泄了气的说道,「你要因为环球迁怒我吗?」 我有些好笑,「我记得我们应该没有交情吧?」 「谢老师,我还想和你合作呢,我还想追上你的步伐呢,你不能就这么退圈了。」 我正要说话,秦未寄从厨房走了出来,「吃饭了,遥遥。」 「来了。」 我悄声道,「我就是不退圈也永远不可能再和你合作。」 我挂了电话,正好迎上秦未寄的目光,我笑了笑,「骚扰电话,找我买房的,我说我是穷光蛋买不起。」 秦未寄笑了笑,「别贫了,过来喝汤。」 我走到秦未寄跟前,伸手帮他解下围裙,「秦哥,以后还是由我这个退休人士做饭吧。」 「好。」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给你这个穷光蛋开工资。」 吃过饭以后,我上楼洗了个澡。 还没吹头髮我就躺到了床上,明明睡了一天了,洗澡的时候还是觉得累的睁不开眼睛。 头髮沁湿了枕头,我有些不舒服翻了个身,准备合眼的时候秦未寄推门进来了。 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才看到我头髮湿着,伸手摸了摸皱着眉头,「吹了头髮再睡。」 我伸了个懒腰,懒懒的抬眼看着他,「秦哥吹...」 他好笑的去拿了吹风机过来,坐在床边给我吹头髮。 看我闭着眼睛,他轻声道,「才睡醒又困了?」 「嗯...」 我扯了扯唇角,「不是说饱暖思淫慾吗,我怎么就困了呢...」 秦未寄把风调小慢慢的给我吹,我抬眼看他的时候,感觉他眼里的柔意快要溢出来了,「休息好了我陪你一起思淫慾...」 每次和秦未寄几天不见我都会缠着他做一会儿,可我今天却没什么心思,现在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微微的荡漾。 我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我伸了伸手,「秦哥,手机...」 秦未寄从床边拿过手机递给了我。 我看了一眼,是周吝发过来的一连串地址和联繫方式。 我没说话把手机放下了。 「怎么了?」 我淡淡道,「江陵黑帖的 ip 地址...」 秦未寄顿了顿,「你找人查的?」 我摇了摇头,「周吝查的。」 「为什么不直接起诉呢?」 我睁了睁眼,看着他,「我得去见见这个人,问问他和江陵有什么深仇大恨。」 秦未寄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地址在哪里?」 「就在北京。」 「嗯。」 他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好...」 他看了我一眼,遮不住眼里的惆怅,「我记得,你一直想回江苏老家,等处理好你的事情,我们就回去。」 我看着他,我的确不想在北京呆着了,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真有一天在北京的繁华里迷失,可秦未寄的所有牵绊都在这里。 「不了,那里也没有我的亲人了,我就只有你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秦未寄抿了抿唇,低头没有说话,等头髮吹干了他才淡淡道,「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都在呢...」 我把头枕在了他的腿上,「秦哥放个长假陪我出去旅游吧?」 「嗯...」 他应了一声,摸了摸我的头髮把吹风机放在了一旁,轻声道,「先别睡,起来说会儿话,小心积食了。」 我耍赖的摇了摇头,「起不来...」 他无奈的笑了一声,把我推了起来,「听话,坐半个小时再躺下。」 我坐了起来,身体一歪又靠在了秦未寄的身上,我沉声道,「让我睡吧,秦哥...」 他轻嘆一口气,把床头的灯关了,抱着我睡下了。 我深唿吸了一口气,转身搂住他的腰,我在这圈子里太多年了,忽然离开这里我捨不得,享受过风光的人没有一个会甘愿悄无声息。 只是,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第二天秦未寄就让人联繫了发黑贴的人,一开始他是不愿意出面的,后来又反悔了。 我们约在了一个咖啡厅见面,为了隐蔽实在没有办法,否则我与一个兇手坐在咖啡厅里促膝长谈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荒诞。 进咖啡厅的时候,秦未寄忽然拉住我的手,「待会儿进去让我和他谈。」 我愣了愣,「我可以...」 他耐心解释道,「我怕他会故意刺激你让你情绪失控,然后偷偷录音。」 的确,提到江陵我不一定能保持理智。 进了包间的时候,那人看到我们站了起来,我认真打量了他。 年纪不大,学生模样。 秦未寄淡淡开口,「赵先生?」 他看着我们有些紧张,点了点,「对,我是...」 我坐在他对面,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们来找你什么事你应该也清楚了。」 秦未寄眼神有些冷淡,「你违法了你知道吗?」 「秦老师...」 他惊恐的看着秦未寄,「那帖子是我编得... 我就是闹着玩的... 我真的没想到会闹这么大... 我... 我已经删了... 我可以在网上道歉... 你们能不能不起诉我?」 我冷笑着看着他,他在网络上言辞犀利刁钻,我以为是多么乖张的人呢。 原来所有的恶意都是不敢见光的。 「你为什么要编这篇帖子呢?」
第121页 「我...」 他低了低头,「真的只是闹着玩的...」 秦未寄淡淡的笑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握了握杯子,「那篇帖子我仔细看过了,通篇诽谤,但是逻辑还是很清晰的,有理有据任谁看了都很难不相信,你闹着玩写了一篇舆论影响力这个大的帖子,你还挺有天赋的。」 秦未寄说话声音很温和,甚至没有什么抑扬顿挫,但坐在他面前的人冷汗都流出来了。 「你不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吧?涉及的艺人也不只有江陵一个吧?」 他忽然他抬起了头,「我没有。」 「没关系,我会查一下你 ip 地址下的所有帐号。」 他咬了咬唇,看着秦未寄,「这是违法的。」 秦未寄笑了笑,「你可以去告我,我顶多就是罚款,但你是要坐牢的。」 「你们明星就是这么欺负我们普通人的吗?」 他眼神变了变,「我不明白,你们那么有钱被骂两句怎么了?」 秦未寄看他有些情绪化,慢慢靠在了椅子上。 「你们一部戏挣得钱是我们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挣上的,你们在委屈什么?如果有人给我那么多钱骂我两句又怎么了?你们又要挣钱又受不了别人骂,天下的好事怎么就让你们全占了呢?我不相信江陵就因为我的一篇帖子就要寻死,你们根本就是让我背黑锅!」 秦未寄侧眸看了我一眼,我没什么情绪波动,他才放下心来。 「江陵的每一笔钱都是自己的劳动所得,合法合规。我们的职业收入差距的确很大,但这并不是你恶意诽谤别人的理由,法律不会同情你的。」 他冷笑一声,「合法合规?法律只会向着你们这些有钱人,你们就是法规。」 秦未寄皱了皱眉头,有些微怒,克制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他抿了抿唇,看向我,「当然了,你们为了钱不也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吗,他谢遥吟闹这么一出是为了替朋友讨公道吗?他不就是吃人血馒头想拿赔偿金吗?装什么高尚呢?」 我没有生气,秦未寄见他牵扯到了我,眼里的怒意清晰可见,他往前倾了倾身体,冷笑道,「好,既然你觉得钱比命重要,你现在出门找个高点的楼跳下去,我给你父母打钱,你出个价我买你这条命。」 我心里一惊碰了碰秦未寄的手。 坐在我对面的人早就睁大了眼睛,嘴唇有些颤抖,「你要杀人吗?」 他冷笑一声,说出的话寒意直上胸腔,「是你在杀人...」 第74章 就要秦哥抱... 我又有底气说我这是绝世小甜文了。 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来这一趟。 也不应该去了解作恶的人为什么要去作恶,他们又能给出什么理所当然的理由呢? 那篇帖子几乎是用最下流的话去把江陵塑造成了一个风月场上的娼妓。 我以为怎么着也得是杀父之仇起步才写得出来。 原来不过就是因为一些偏见和嫉妒而已。 「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哭了起来,「你们不能告我... 我家庭条件特别差我赔不起钱... 而且你们起诉了我学校一定会开除我的... 我一辈子就毁了...」 我弯曲着食指在腿上缓慢的敲着,轻笑了一声,慢慢开口,「看来你的大学并没有把你教育成人的能力,知识教不了的东西那就交给法律吧。」 我不愿意和他再说什么,看了一眼秦未寄,「我们走吧,秦哥。」 秦未寄点了点头。 「我能毁了江陵也能毁了你。」 他忽然狰狞的看着我,就像我想像中的样子一样,「那样的帖子我想写几篇就写几篇。」 我看着他,淡淡道,「那太好了,你尽管写。等你坐牢出来以后我接着告,你写几篇我告几次。」 「你们是要逼死我吗?你们是想让我死吗?!」 他的脸庞变得可怖,站起来朝我喊道,随手把桌子上的咖啡杯朝我丢了过来。 秦未寄最先反应过来伸出胳膊挡在了我面前,我连忙低下了头,虽然没被杯子砸到,但是咖啡泼了我一身。 我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咖啡。 秦未寄抿着唇冷淡的看着面前的人,说出的话狠戾又残忍,「赵先生,你尽快找律师吧,我们决不和解。」 秦未寄拧着眉拿起桌子上的纸巾低头给我擦了擦身上的咖啡,然后拉着我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过去,「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实在承担不了后果的话,也可以自杀。」 那人惊恐的看着秦未寄,脸上的神色慢慢被绝望一点点淹没。 我看着秦未寄冷毅的侧脸,明明进来的时候说怕我失控了,结果自己先失控了... 我轻轻嘆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压抑的喘不上气来,「那些话被他录下来怎么办?」 秦未寄的眉头还微微皱着,看我白色的衣服上全是棕褐色的痕迹,「没事,这种人不会去寻死的,去车里换件衣服吧?」 我点了点头。 「遥妹...」 我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回头看了过去,是刚刚从咖啡厅里出来的一个姑娘。 我没有摘口罩,点了点头,「我是。」 准备听她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红了眼睛哽咽了起来,「真的是你... 我刚才在咖啡厅看到像你我没敢认... 你... 你还好吗...」
第122页 我愣了愣,一旁的秦未寄看着她笑了笑,先开口道,「有我在呢,他很好。」 她听到秦未寄的声音,捂住了嘴,哭得更厉害了,「你们... 你们和好了?」 我看她哭得有些手足无措,看了看秦未寄,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手绢递给了她,「我们和好了,别哭了。」 她接下手绢但没有用来擦眼泪,肿着眼睛看着我,说话断断续续的,「太好了... 我那天看你退圈的视频难过死了... 我就想谁能安慰你呢... 还好有秦老师...」 秦未寄默默的牵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冷沁着汗。 「清风奖... 颁奖晚会我去了... 我们... 好不容易等你回来拿了影帝... 我们... 好不容易把你捧成顶流... 你怎么能这么退圈呢...」 我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等她缓和了情绪,我才慢慢道,「对不起...」 「你别道歉...」 她擦了擦眼泪,「你没有做错什么... 是这里配不上你... 遥妹... 你要好好的... 千万不能和江陵一样... 我们... 我们不要你做什么... 我们要你活着...」 我感觉鼻子有些酸涩,微微侧过脸,秦未寄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等她走了我都没从伤感中回过味来,我轻轻的靠在秦未寄的肩上,声音有些颤抖,「秦哥,我真的受不了了...」 秦未寄也不顾会不会被拍到,伸手抱了抱我,惆怅交织我们已经无力再做什么了。 我没想过我会因为粉丝的两句话而感到挫败。 我迟早会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我过去太辉煌了,以至于终究总是心有不甘。 原来人们享受的永远是上升的过程而不是到达顶点,因为一旦到达顶点从此以后都是下坡路。 而我也慢慢发现,网络暴力和圈子的黑暗已经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圈子太乱助长了网络暴力的滋生,网络暴力又搅浑了网络环境,浑水之下圈子更乱。 一时间,已经分不出来原罪究竟是什么。 也并不是我们一个人两个人可以挽救的局面。 秦未寄开始伸手干预起诉的事项,并且让公司在微博上挂出了史诗律师团队将全程负责起诉造谣者的事宜,威慑之力比我大得多。 很多不构成违法的人也已经删除造谣诽谤内容,在社交媒体上道歉。 而已经构成违法的可以收集到证据的,秦未寄已经全部起诉,影响力小的按侵犯名誉权起诉,索赔金额最高的达到二十万。 影响力大,情节严重的一律按诽谤罪起诉,最高刑期是三年。 接下来大概就是网络声音最消沉的几个月,我们始终站在正义的一方,网络的声音也会偏向我们。 一切像是暂时尘埃落定了。 我最近有些嗜睡,一天的时间绝大部分都在睡觉。 我想应该是前段时间失眠的太厉害,精神力承担不住,所以总是觉得累。 我迷迷煳煳醒来的时候,感觉胸口发痒,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到了秦未寄放低的声音,「小东西,干什么坏事呢?」 我睁开眼睛,看见秦未寄两根纤细的手指提着贼宝的脖颈,它扑腾着四条腿。 我伸了伸胳膊,笑道,「秦哥,你欺负它干什么呀?」 秦未寄看我醒来了,把贼宝放到了地上,「养了个小色猫,我还没下手呢它倒先捷足先登了,明天带它绝育去。」 我低头一看,果然胸口湿了大片,我脸上微微泛着红晕,「怎么还和一只猫吃醋呢?」 「谁让它是公的呢。」 秦未寄俯下身子靠近我,「还困呢?」 我搂住他的脖子,「不困了...」 他把我抱了起来,我把头懒懒的搭在他的肩上,腿紧紧的环住他的腰,他轻声道,「宝贝,你最近是不是睡得太多了?」 我呢喃了两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困...」 「好了,穿上鞋下楼去,陈念来了。」 我摇了摇头,腻在他身上,「秦哥抱着去...」 他轻笑了两声,「别撒娇了,陈念在楼下等你呢,看你这样子不笑话你吗?」 我抱得更紧了,「就要秦哥抱...」 「先换个衣服。」 秦未寄无奈的笑了笑。 一向最讲得体的秦先生真的抱着我下了楼,陈念坐在客厅看着我的样子,不自然的扯了扯唇角,「你是没骨头了吗?」 秦未寄把我放在沙发上,「理解一下,谢老师定期总要开屏一次。」 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笑道,「有骨头的人没男朋友。」 陈念白了我一眼,双手交叠在胸口气愤的看着我,「你不说帮我物色个男朋友还每天刺激我,有你这么当老闆的吗?」 正说着,秦未寄从厨房出来把洗好的一个苹果递给陈念,她笑着,「谢谢秦老师。」 然后又拿出来切好的水果拼盘递给我,我笑了笑,「谢谢老公。」 陈念的脸更黑了,生气的把手里的苹果的放到了桌子上。 我笑着捧着水果拼盘开始往嘴里送,一边吃还不忘一边说,「秦哥太过分了,怎么说小陈也是客人,怎么能就给一个苹果呢,我看看我这里面有什么,苹果,香蕉,桃子,杨桃...」 陈念咬了咬下唇,恶狠狠的瞪着我,「我改天再来。」 「好了,别闹了。」 秦未寄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最近睡得太多了,我怕他维生素流失才让他多吃水果的。」
第123页 我笑了笑,「不生气不生气,明天给你分配对象。」 陈念受用的坐下了,她清了清嗓子,「差点忘了我是来说正事的,《青云案》要开播了,我私下听人说你的戏份没有被删减了。」 我顿了顿想起了那天李潼的话。 秦未寄皱了皱眉头,「王导的那部戏?」 陈念点点头。 「之前是听过要删减的传闻吗?」 我一惊,想起这件事秦未寄还不知道,抿了抿唇看向他,「是有传闻...」 「不是传闻,是直接要把谢老师降成二番。」 秦未寄不太高兴,抿着唇看向我,「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赔着笑,「我也是才知道...」 「你怎么是才知道呢...」 我瞪向陈念,她才察觉到异样转了话锋,「咳... 对,谢老师也是才知道...」 秦未寄打量了我们俩一眼,神色没有缓和,「现在呢?什么情况?」 「听说是李潼闹了一顿,谢老师的戏份就没被删了。」 陈念看了他一眼,慢慢道,「有个小道消息,这个李潼好像是环球付时运的私生子。」 我张了张嘴,操,还真是叫爸爸。 「哪儿来的小道消息?」 陈念沉声道,「之前不是一直谣传李潼是付时运的情人吗,后来付时运在一个酒会上说是他的儿子,有人才打听到李潼是随他母亲的姓,可付时运的妻子可不姓李。」 我把一块苹果慢慢的放到嘴里,没再说话,这个圈子里什么奇葩的事都有,也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秦未寄点了点头,眼神不明含义的看着我,「嗯,环球的公子为了你的戏份大闹一场,你们交情不浅呀谢老师?」 我咽了咽口水,急忙道,「浅,特别浅,不对我们根本没交情。」 陈念的偷偷的笑了笑,「秦老师,我作证,他们真的没有交情。」 我赶紧点了点头。 秦未寄眯着眼,幽幽的看向陈念,「你作什么证?你不早就是个叛徒了吗?」 陈念眼见要殃及池鱼赶紧站了起来,朝我笑了笑,「你们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我先走了,我挺忙的...」 说完,真的就赶紧跑了。 她一走,我就赶紧撇了撇嘴,委屈道,「秦哥... 真不熟...」 秦未寄看着我,眼神有点冷淡,「所以你的事我永远最后一个知道,还得靠别人给你解决,是吗?」 我看他真有些生气了,赶紧站了起来,没穿鞋就光着脚走到了他跟前,「不是,秦哥,你别生气...」 秦未寄嘆了一口气,把我抱了起来重新放回到沙发上,「我没生气,你别着急。」 我委屈的看着他,「我是怕你担心,那时候你在澳洲爷爷又走了...」 他点点头,摸了摸我的头,「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疼,「秦哥,我保证以后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你。」 他笑着点点头,「乖。」 第75章 我想回苏州了 不许嫌弃这章短小。 江陵的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她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给贼宝剪指甲,这段时间它已经挠坏了家里的很多东西,床单都被挠出几个洞,秦未寄一天换一次床单。 为了怕它再把家里的地毯沙发挠坏了,我抓着它赶紧给它剪指甲。 刚剪完,电话就打来了。 我本来想安排他们来北京住,离我近些我也好照顾。 但是他们拒绝了。 也是,这么多年要是想来北京早就来了。 他们不是忘本的人,放不下家乡的工作。 我没有再提这件事,只是答应每年都会去看看他们。 反正我无父无母,江陵的父母自然也算我的父母。 「小谢,前两天星梦的周总来找了我们,给了我们一张卡说是公司给我们的抚慰金,我们不想要的但是他丢下就走了,结果今天一查卡里有两千万,我和你叔叔觉得这钱我们不能收,想让你帮我们还给他。」 我抿了抿唇,「他应该的,你们收下吧。」 「这钱我们拿的不安心...」 江妈妈有些哽咽,「就连江陵留给我们的钱我们都分文没动,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我的儿子...」 我这几天已经很刻意的不再想江陵了,他们又来勾我。 「这是周吝欠江陵的,别说两千万就是两千亿,只要周吝给你们就拿着。」 我听着江妈妈在电话那边哭了一会儿,才听她缓缓道,「我知道星梦对不起江陵,但这笔钱我们真的不能替江陵收下,小谢,不如你帮我们想想这笔钱怎么处理吧?」 我顿了顿,江陵本来打算退圈以后在北京开几个猫舍的,他那么爱猫的人,看着流浪猫被欺负的视频难过成那样,大概也是想让我替他把这事做下去的。 「江陵...」 提起江陵的名字我心里还是觉得压抑,「他之前说想开猫舍的,这笔钱你们收得要是真的不安心,我可以拿来开几个猫舍,款项的清单到时候都会发给你们的。」 「那太好了...」 江妈妈吸了吸鼻子,「既然是江陵的遗愿我们没有意见... 我们也相信你不用发什么清单…」 为什么非得用遗愿这两个字呢... 「小谢,你这些天还好吗?」 「还好。」 我应了一声,「你们不用担心我。」
第124页 「我听说了你为江陵做的事,我和你叔叔很感激你,我们做父母的却什么也没法为他做。」 我轻嘆了一口气,「江陵应该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要你们健康就好。」 「小谢...」 她顿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一声。」 「您说。」 「你叔叔学校有个学生是个孤儿,这些年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前段时间他奶奶去世了。」 她顿了顿,「我们想领养他。」 我愣了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种事情你们不用告诉我… 我没权利干涉…」 「你不会怪我们吧?江陵已经不在了,我们也得有新的寄託呀,不然我们怎么活?」 我拿着手机,嘴张张合合的愣是说不出话。 他们年纪不大,江陵又没留下后代,的确该找个新的寄託。 可是太快了。 江陵才死了多久,他们就要找人替代他了。 「你们要想好...」 我声音有些虚,说出的话有些无力,「这事要是被放在网上,你们可能会挨骂的...」 江妈妈抽泣了一会儿,「我们都已经白髮人送黑髮人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 我抿着唇,有些怨意,「我只是怕江陵伤心而已。」 对面的人很久没有说话,我伸手把电话挂了。 我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深唿吸了两下都没缓解胸口的难受。 眼泪渐渐顺着脸颊落到了衣领上,我没有伸手去擦。 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会忘了江陵的。 会忘了失去他时那种身溺大海的绝望。 就像渐渐的忘了我妈离开我的时候一样。 人总归要活下去的,总惦记着一个人怎么能活的下去呢... 你看看,我们终归都是无情的人。 江陵死的多不值得呀。 难道还能期待谁记他一辈子吗? 可是... 他到死都在惦记我们... 怎么能这么快就把他忘了呢... 我把头埋在了靠枕里,人心痛时候的感觉,真的就像快要死去一样。 等秦未寄回来的时候,我哭累了蜷着身子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蹲到我跟前,轻声道,「去床上睡,小心着凉...」 我把脸从靠枕里抬起来的时候,头髮是凌乱的,脸上的泪痕还在,秦未寄看着我愣了一会儿,心疼道,「怎么哭了呢?」 我勾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呜咽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开口,「秦哥,我觉得每一天过的都漫长而痛苦,还好得起来吗...」 秦未寄轻轻往后退,看向了我,我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了慌乱。 面上的从容已经无济于事,他的眼神已经暴露出来他在害怕。 他看着我,过了好久才开口,「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我愣住,抱着他的胳膊变得僵硬,我听出了秦未寄的意思。 我病了,且病得还不轻。 自从上次看过心理医生以后,我没有时间去做过什么心理治疗,靠着吃药维续着睡眠质量。 可这在面对江陵自杀时,显得隔靴搔痒,不起任何作用了。 我眼睛红了红,有些心疼的搂着秦未寄。 我对不起他,结婚以来这么多年,他没有一日为我放心过。 要是秦未寄这一生没有遇见我,过的该是多么自如安心。 「我去,你别怕...」 秦未寄带我去了医院,做了一系列有的没的的检查,折腾的我心力交瘁,为了让他安心我尽力配合着。 最后诊断书上还是明晃晃的标着,抑郁状态。 总说祸不单行。 还真是。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秦未寄的肩上,过路的灯光显得刺眼,我轻眯着眼睛,「秦哥,我想回苏州了。」 我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而来的归乡之情是从何感发的,就是不想待在北京了。 「嗯,我们回苏州。」 我手上空空的,伸手探了探他的手,触到了一片冰凉。 我抬头看向他,「你还要我吗?」 秦未寄侧过脸背对着我,我看见他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才知道这问题问得多没良心。 我伸手抱了抱他,「秦哥,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他回头看过来,轻轻把我揉在了怀里,「一直等你说这句话呢...」 我这半生,哦,还不到半生。 我这人生... 三十多岁的人张嘴谈人生,有些滑稽。 可我的确感觉已经把人生给过完了,或许早就过完了,在我妈死的时候,在我自杀的时候,在江陵离开我的时候,这人生也就到头了。 可总有一双手拉扯着我,告诉我,回头吧。 那种感觉清晰又明确,回头的时候,看到的总是秦未寄。 真是侥倖之余的侥倖。 第76章 腊肠狗死了... 我从前觉得,抑郁症是个很优雅的病。 这词用得不好,哪有病谈得上优雅两个字呢? 那时候不懂,听别人说得了抑郁症之类云云,都觉得无关紧要。 年轻人要没个抑郁焦虑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年轻人。 这个病,不痛不痒的,怎么就算得上是个病呢。 等自己得了的时候,才发现,这大概是个最不优雅的病了。
第125页 我以为不过就是失眠焦虑,也不是没有过。 但我想错了。 那是一种心里的摧残。 像是一个毒罂粟一样,一点一点蚕食着你的欲望,人没了欲望还是人吗? 我渐渐的从情绪低落,而后感觉自己无用。 我曾经是个顶流,这不是个贬义词,这是我的荣耀。 我站在那里,光束集中在我身上,我信誓旦旦无比张扬,我说我将与清风共存,不负荣耀。 好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一样。 我并不是为此后悔了,我是憎恨。 这地方,杀人不眨眼。 他们杀掉江陵的是生命,杀掉我的是初心。 于是没日没夜的觉得无助而又无望。 我积极配合着治疗,我不知道究竟起不起效果,我只是为了让秦未寄安心。 他几乎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在陪我,偶尔出门怕我无聊给我买了几本书看。 我看着手里的《笑猫日记》,我虽说现在不适合多费脑子,也不至于看这种儿童文学吧? 我咬了咬嘴唇,「秦哥,你怎么不给我买《安徒生童话》呢?」 他笑了笑,「我怕你看到人鱼公主死了又难过。」 我拿手撑着下巴,看了一上午的《笑猫日记》,等秦未寄中午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看我痛哭流涕,扔了一地的纸巾。 秦未寄愣了愣,「宝贝,这不是笑猫吗,你怎么哭了呢?」 我撇着嘴,眼泪往外面冒,「腊肠狗死了... 虎皮猫也找不到了...」 「秦哥错了,咱不看了好吗?」 秦未寄抱了抱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书,「给小朋友看的书怎么还能让人哭了呢?」 我搂着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道,「想吃火锅...」 我什么也不想吃,食物的欲望于我而言已经浅淡到可以忽略不计了,我只是想撒撒娇。 果然,秦未寄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髮,「听话,你得忌口。」 我在他脖颈间蹭了蹭,「那可以吃你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可以,医生说房事得停。」 我哼了两声,忍不住抽泣了起来,「秦哥,你都多久没碰我了?」 秦未寄俯下身在我脖子上亲了一口,「我忍着呢,你别招我...」 我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别忍了...」 他唿吸慢慢加重,最后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轻声道,「遥遥乖,医生说不可以。」 我见他实在难受,贴在秦未寄耳边,「我用嘴帮你...」 天气渐渐凉了,阳台不能久坐了,坐的久了感觉浑身都冷。 猫舍的事情我实在是无力筹备了,只好交给了陈念,她最近带了两个新人越来越有经纪人的气场了。 到了晚上,卧室里只开一盏立灯,我就窝在秦未寄的怀里看书。 一边看一边呢喃,「我最喜欢的就是斯内普了,你呢秦哥?」 「邓布利多。」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眼睛累不累?」 我摇了摇头,往后翻了一页。 「明天我去给你买个中文版,看原版的你又得费神了。」 我往他的怀里蹭了蹭,「不费神,我在英国就是看书打发时间的,《哈利波特》我都看了三遍了。」 秦未寄挑了挑眉,「那怎么粉丝没拍到你在图书馆的照片,就拍到你在酒吧的照片了?」 我心虚的抿了抿唇,忽然抬起头,「你看到了那张照片了?」 秦未寄点了点头,「看到了,那时候没有你的资讯,就只有那张照片。」 我愣了愣,忽然在想要是我呢,没有秦未寄的一点消息,只有这么一张照片,没日没夜反反覆覆的看,就像是做了场梦。 要是没有安溏,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悔二字,怕是已经融进我的骨血里了,以至于我听不得任何从前的事。 我有些难过,手机忽然在这时候响了。 打破了温馨,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这么晚直觉就不是什么好事。 秦未寄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递给了我,「陈念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我皱了皱眉头,「可能是猫舍的事,接吧。」 秦未寄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在我身侧。 「谢老师,你睡了吗?」 我听着她声音有些急,心脏跳动的有些不安,「还没有,怎么了?」 「周导出事了...」 听着出事这两个字,我胃里就开始犯噁心了。 秦未寄皱着眉头,「小陈,你们谢老师累了,明天你和我说吧。」 我按住了他的手,「怎么了?」 陈念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吸毒被抓了...」 我竟然出乎意料的冷静,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秦未寄有些担心我,「你别急,我先找人打听一下。」 我摇了摇头,竟然没有太多的情绪,「不用了秦哥,早晚的事...」 我低着头,继续翻着我的书,脑中回想的却是这十多年的匆匆岁月,想起来又觉得白驹未过膝,故人怎么全变了样子了呢。 彷佛昨日我才刚刚接到《我不应当去爱太阳》的剧本。 周空为我三顾茅庐,实在令我惶恐。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 不知道娱乐圈的丧钟下一个又会为谁敲响。
第126页 我和秦先生復婚了。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分开的,我们如此深爱着对方,不爱的人尚且还能勉强共事,我们当初怎么就非要走到分崩离析的境地呢。 秦未寄带着我去拍了婚照。 以前我们工作都忙,结婚的时候也没有时间办婚礼拍婚照,况且我很大度也不苛求这些所谓的仪式感。 其实他更重视这些,我的生日,逢年过节,还有什么酸掉牙的结婚纪念日,他都记得比我清楚。 我觉得好笑,好不容易碰到我这么个不讲究的,他偏偏还要自己为难自己。 设计师拿出来了订做好的西服,这衣服绝不是心血来潮一两个月就能订做好的,秦未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笑了笑,「喜欢吗?」 我欣喜的点了点头,看着我笑了秦未寄的眼里像是倘着一汪水。 设计师把两身西服拿了出来,最显眼的就是西服上的纽扣,像是一片孔雀的雀翎。 她递给我一个盒子,打开以后是两枚胸针,是个金色的孔雀,眼睛和雀翎都用红玛瑙镶嵌。 我觉得有些惊艷,我和秦未寄都不是奢侈的人,像这样的首饰除了我生日的时候他送我的胸针,几乎都是佩戴代言的首饰,从来没有这么大费周章的特意订做过。 他贴近我的耳朵,缓缓道,「今天可以尽情的开屏。」 换好西服以后,我从试衣间出来,和面前的秦未寄对视了几秒。 我勾了勾眼,「我好看吗,秦哥?」 大概我天生妩媚,自带风情,即便气色不太好,也不过是风情之外多了两分孱弱,无伤大雅自有增色。 「好看。」 我的秦先生就更不必说了,穿着的再华贵也掩不住他那出尘的书卷气,我们是肉体凡胎,他是神仙玉骨。 「不管过了多少年,你始终胜得过我读的万卷书。」 他轻轻环住我的腰,深情的看着我,「比黄金屋还矜贵,比颜如玉还好看。」 这话夸得我一点都不庸俗,我脸红了红,实在担不起这样的高贊。 拍照的时候,设计师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是一个玫瑰金色的王冠,整个镶着钻石,奢侈而华丽。 秦未寄从托盘里取下王冠,轻轻的戴到了我头上。 我伸手拦了拦,撇着嘴沉声道,「不戴,女孩子才戴这种东西呢...」 秦未寄好笑的把王冠给我戴好,悄声道,「这是男式的,我的王子殿下...」 我红着脸侧头看向镜子,与我的确相得益彰,般配得很,秦哥的眼光总是这么好。 王冠有点沉,我不自觉往后扬了扬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秦未寄忽然俯身侧着头吻向了我的脖颈,摄影师敬业的抬起摄像机拍了好几张。 我扬了扬唇角,「秦老师原来一直都是假正经呀?」 秦未寄笑了两声看着我,「我私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我竟然不知道秦未寄还有这种恶趣味,逼着我陪他又拍了好几张尺度逐渐增加的照片,我这么一个厚脸皮的人还能被秦未寄折腾的双颊绯红。 「秦哥,摄影师还在呢...」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道,「爱你...」 后来秦未寄选了一张最正经的照片发了微博。 文案配的是, 【玫瑰终将枯萎,爱意永远泛滥。】